《帝君绝宠:惹火小娇妃》 第一章 初遇 柳絮一般的飞雪飘落在琉璃瓦上,飘落在鹅软石的小道上,飘落在六瓣红梅上。转眼间,红梅变成了琼枝玉树,大地也披上了棉被。远看将军府好似一座水晶宫,美丽又典雅,就如这座王府的女主人一样的冰清玉洁。 剔透玲珑的六角雪花飞落在窗边熟睡的少女的秀发上,冬日阳光透过古香古色的木窗撒向少女白皙的脸庞。阳光下的少女是那么的耀眼,温暖。 又是这个梦,在无边混乱模糊中,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缓缓朝她伸手,梦里有红土地,有石桥,有竹林和小溪,男子的脸总是模糊不清,这个梦似乎从她童年失忆以后就经常出现。 风若歆慵懒的睁开清澈的眼眸,抬起头望向窗外,思绪飘到了远方。 为什么?我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童年的记忆一无所知?为什么十八岁生辰前不可以踏出闺房? 乌黑的秀发被桃木簪子盘踞在脑后,淡淡的柳叶眉与眉间的朱砂痣配合的倾城绝美,樱桃红唇把肌肤衬托的更加白皙,宛如羊脂玉,然而,少女却皱着眉头思绪着。 “歆儿,哥哥马上就要出门去西北谈判了。这几天天冷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汐颜和筱溪。”穿着铠甲的风子轩拿起披风给凤若歆披上,自从父母去世以后风子轩就继承了父亲的将军之位,长年在外征战沙场。盔甲把一生戎马的风子轩衬托的英明神武,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如烈火骄阳,特别是剑眉下那双璀璨如寒星的眼睛让人一见就忘不了。 “大哥,一切以生命为重,妹妹等你回来。哦,对了。我向往西北大漠风光,大哥可否为小妹带一把沙土。” 凤若歆扯着淡蓝色的披风,站起来说道。 “没问题,记住没事就不要出门,你还待字闺中。哥哥走了,门外的马车已经备好。”风子轩粗糙的双手依依不舍的捧着风若歆的脸蛋。 “哥哥,我送送你。”凤若歆拉扯着风子轩边走边说道。 将军府外,100多名士兵在皑皑白雪下显得坚韧不拔。 “哥哥,我等你回来!”风若歆朝着马背上的风子轩招手。 “筱溪,汐颜照顾好二小姐!”说着头也不回的驾马而去。 “将军,奴婢们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小姐!”两名侍女对着策马而去的风大将军行礼道。 大哥去了西北,这个将军府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冷冷清清的。 玉珠落盘,古筝弦动,靡靡天籁之音与这雪花配合的天衣无缝,悠远而宁静。 “小姐,门口风冷,回里屋吧!”汐颜说道。 “无妨。”风若歆沉醉于这琴音之中,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十八年来,日日夜夜与琴筝,书画,棋子为伴,生活平淡无奇,只应那道士的一句话她就被囚困在这繁华的金丝笼中。 道士说没过完十八岁生辰不可踏出将军府半步,还有半年就是十八岁生辰,反正也是十八岁,乘着哥哥不在将军府,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汐颜,筱溪,我要就寝了。你们都下去吧!”风若歆边弹奏边说道。 “是,小姐。” 待两奴婢走后,风若歆从地板的小暗仓里拿出好几年前就准备好了的男子服装,一个女孩出门在外不方便倒不如装扮成男子更加的安全。 只见黄色的铜镜中出现了一位绝美的“男子”,丝绸质地的服装被腰间金色的腰带点缀的无比华丽,腿上一双黑色的靴子,靴子后面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佩玉,手中的折扇显得“男子”温文尔雅,美轮美奂。 “哇,我真是这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啊!”风若歆自言自语道。 风若歆猫着腰轻声走到庭院,边走边擦去雪地中的脚印,走到一个角落里扒开杂物,只见角落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能发现这个狗洞多亏了以前家中养的一条黄犬,这条黄犬是风若歆唯一的伙伴,可惜去年就暴病身亡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将军府了。我钻狗洞这事还好天知地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然一世英明就毁了。”风若歆爬完狗洞就用雪把洞口堵住了,这样谁都不知道将军府角落里还有一个狗洞。 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有叫卖声,有乞讨声,各种各样。 大哥说外面都是坏人,才不是呢!你看那边的老大爷就给小乞丐过冬的棉被,还有那边是小伙子给买鸡蛋的老奶奶挑旦。 风若歆如一个好奇宝宝在大街上行走着望望那边的胭脂水粉,看看这边的发饰小物件。 “让开,让开,都让开!”只见不远处的一群官兵叫喊着,官兵的中间是一辆囚车。 “这个采花大盗终于被斩首了,感恩皇天,感恩皇天!” “皇上好呀!让咋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第二章 武功高强 “才不好呢!老让大哥出去打仗。”听着老百姓们的言语,风若歆自言自语道。 只顾着吐槽的风若歆没有在意身边即将到来的囚车。 “啊!”风若歆被过路的官兵撞到,雪地路滑,一不小心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这时候,一位身穿白衣,飘飘逸逸的男子伸出手将风若歆一把抱住。 “走开,走开。”风若歆脸红着挣脱白衣男子的怀抱。 “大胆!”白衣男子旁边拿着剑的蓝衣男子说道。 “御言,无妨,别吓到这位小公子。”白衣男子冲着风若歆抱拳道:“在下宫灏,是过路的商人。” “我,我叫风若。也是过路的商人。”风若歆上下打量男子,只见此人五官虽俊美但是却冷漠至极,整个人的气质与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根本不搭边,这种风仪散发着贵族特有的气势。而男子身边的蓝衣男子也看上起武功高强。 鬼才信是商人呢,不过他们是不是商人风若歆根本不在意。 “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有缘在此相遇,倒不如,去这燕京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白衣男子身上的气势压制着风若歆,使风若歆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只见宫灏带着风若歆走到一个金丝楠木撘成的酒楼,酒楼的匾额刻着“金满楼”三个大字。 “小二,来2只招牌酱鸭,一盘粉丝牛肉,风林茄子,浪花天香鱼和清炖冬菇蒸田鸡。小公子,你需要什么别客气,我们皇,我们公子请客。”蓝衣男子一口气说道。 “小二,来三瓶清酒。” “这位公子,我们的酒论斤卖。”小二不好意思的说道,宛如看一个智障。 “对,我就是指三斤酒嘛,三斤女儿红谢谢。”风若歆尴尬的朝对面的两男子笑笑。 “无酒不欢,风若兄好雅兴。”宫灏抿嘴说道。 “无缘无故的请一个陌生人吃饭,想必宫灏兄是有什么原因的吧?”风若歆才不信一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的请人。 “小公子英明,实话说小公子长的神似我一位爱人,可惜你是个男子,要是个女子必定倾国倾城。” “咳咳,我可没有龙阳之好。”风若歆暗暗庆幸这男人没有看出自己是女子的端倪。 “说笑的,别放在心上,来乘热吃吧,”小二刚上菜宫灏就迫不及待的给风若歆加菜。 这两个男人蓝衣服的看上去是行走江湖的白衣服的宫灏实力不知,但也绝不是什么好惹的,正面冲突肯定不行惹毛了说不定今天就死在这个客栈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灌醉他们! 想我风若歆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那可是千杯不醉的。 “宫灏兄,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日我们何不来一个不醉不归呢?女儿红的寓意就是祈盼人寿安康,家运国盛,来我给你们倒上。”还不等宫灏二人拒绝风若歆就拿起酒坛子给两人的大碗里灌满了酒水。 “好,好,好,好一个家运国盛,今天朕…真开心,我们来一个不醉不归!”说着宫灏和御言拿起大碗大口喝了起来,粗糙的样子与他们的形象真是不符合。 风若歆在这两人喝酒时就偷偷的把酒倒进旁边的花盆里了,几回合下来,两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好好睡一觉吧!姑奶奶我可不陪你们玩儿了。再见!”说着马上拿起折扇离开了酒楼。 这边的上官灏和御言若无其事的睁开双眼,望向风若歆离开的背影。 “大胆刁民,竟然敢欺骗圣上。待我去杀了他!”御言生气的说道。 “无妨,呵呵,真是有趣,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说着便摇晃起他的折扇来回摆动的跟了上去。 此时的风若歆正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在大街上闲逛毫无察觉自己被宫灏二人跟踪了。 “怡红院?这不是大哥的同僚经常向大哥提起的妓院吗?听说里面的女子各个娇艳欲滴,我今天倒要看看怎么个倾国倾城。就不信有人比我美,切。”风若歆自言自语道。 “这位公子里边儿请,我们怡红院的姑娘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整个燕京就属我们怡红院最有名,保证你来了一次还想来。”龟公看见风若歆打扮的一身华裳一看就是个金主,讨好的跟在风若歆的屁股后面。 这龟公身材看上去与女子差不多瘦瘦小小的,长的一副老实样。 “听你口音好像不是燕国人吧?”风若歆问道。 “小六子原本是芜国人,可惜前几年战乱芜国最终覆灭,小六子就来到燕京,哪知中途遇到了劫匪,身无分文只好在这妓院做龟公养活下半生。”叫小六子的龟公一把心酸一把泪的回答道。 第三章 感恩戴德 “这里是一些银票,你收好了。” 战争受伤的永远都是贫民百姓,多么希望哪一天会停止硝烟,全天下的百姓都安居乐业,大哥也不用出去打战,她也不必每日惊心胆战,虽说战争无情但是人有情,遇到这些可怜人能帮责帮。 “谢谢您啊!您可真是救世救难的观音菩萨呀!我小六子小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小六子估计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票,夸张的在地下跪拜。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交上来,小爷我今天要好好见识这些姑娘的本事。”风若歆摇摆着折扇说道。 “公子,咋们怡红院地字号的姑娘是最好的,就在这一楼您啊,随便逛。门口有红牌的呢就是有客人的,她们的画像都在门上挂着嘞。”小六子点头哈腰说着。 “也给我们两位公子来几个姑娘。”不远处的宫灏和御言朝风若歆这边大喊。 “你们两个不是在酒楼吗?哦~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戏弄我。”风若歆气鼓鼓的嘟着嘴。 “呵呵,彼此彼此。”宫灏微笑的样子特别迷人,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啊! 不行我风若歆才不会被这一身皮囊所欺骗呢!绝美的外表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小六子,把天字号的牡丹姑娘叫来,今天我周员外包夜!”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搂着小六子说道。 “周员外,今天牡丹姑娘来葵水了恐怕不方便,您看水仙姑娘怎么样?”小六子尴尬的点头哈腰。 “老子今天谁也不要,就要她牡丹。”说着便大喊“牡丹,牡丹,你给老子出来。” “哎呦~什么风把您周员外给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一条束腰袒胸的鲜红色薄纱襦裙,头戴金钗银枝,脸上足足刷了三层白粉的老鸨来回摆动着美人扇扭着屁股从楼上下来招呼周员外。 “您能光临我们怡红院是我们的荣幸。”说着便向周员外身旁的小六子使眼神,示意他去叫牡丹。 小六子无奈的爬上二楼,左拐拍门。 风若歆百无聊赖的也跟上去看看二楼,屋里女子的娇喘声,摇床声,声声淫秽不堪。每个房门上都挂着画像和红牌,唯独一个房间没有红牌。 就是小六子拍了很久的牡丹房间。 小六子说过地字号是怡红院最好的姑娘,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为什么小六子要欺骗她呢?怕她付不起钱? “这种事情就让我来!”没等风若歆缓过神来御言就动用十二分的马力把从里面锁上的木门撞开了。 “啊!牡丹姑娘!牡丹姑娘上吊自尽了!”小六子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什么!”楼下的老鸨慌张的跑到二楼“牡丹啊!我的摇钱树啊!” 只见古香古色的闺房内一绝美的女子吊死在房梁上,女子的脸色承铁青色。 风若歆记得曾经看过一本野传,书上记载只有被掐死的人脸色才会铁青色,而一般吊死的人脸色是毫无血色的残白。 只见房中除了屋顶上的天窗没有一扇窗户,梳妆台上精致的饰品旁边放着一盆娇艳的月季。 御言将尸体放在床上,风若歆仔细查看尸体的脖颈,尸体的脖颈只有一条向上的勒痕,如果是上吊自尽一条主勒痕的四周一定会有荆麻绳留下的小伤口,因为在上吊自尽的那一刻人的条件反应是会用力的挣扎,而在挣扎的过程中势必会留下小细伤口,可现在很明显的没有。 从她身上的体温和肌肤状态可以得出她的死亡时间至少是昨天晚上。 然而这个房间是紧锁着的,没有窗户,那么只有天窗才可以出这个房间,一个成年人是做不到的,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力气掐死一个成年人? 宫灏看见风若歆沉思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走过去跟风若歆小声嘀咕。 “刚才御言兄发现凶手在房间角落留下了脚印,你们明天一早提着今天的鞋子一一对照。”风若歆说道,这个方法是宫灏跟她说的,不知道可不可行。 待到午夜时分,周围的气氛说不出的尴尬诡异,床上躺着一个死尸,房间的角落里风若歆紧贴着上官灏,呼吸声心跳声声声敲击着她的心口,使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第四章 天衣无缝 而房梁上的御言保持着蹲的动作已经好几个小时,风若歆一直觉得他就不会手脚酸麻吗? “咯吱。”随着开门声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也不枉他们守株待兔2个时辰。 梁上的御言嗖的一声从天而降一把手抓住了蒙面黑衣男子,风若歆负责叫醒怡红院的老鸨和姑娘们,上官灏负责给整个房间点灯。 不一会儿,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整个怡红院的人。 “小六子,是你吧!”随着周围的喧闹风若歆将黑衣男子的面纱揭开。 “哼,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凶手,就凭我夜闯牡丹闺房?”小六子不屑道。 “是呀!小六子一向老实本分,我赵妈妈可不信。”老鸨撇嘴道。 “其一,小六子你之前说你是芜国人,据宫灏公子提供的消息据说芜国人从小练习一种奇功―缩骨功。而这个房间一开始就是从里面锁上的,周围没有一扇窗户,那么只有……” “只有屋顶的天窗是必出之路,但是这个天窗只限八九岁的孩童进出,但也有例外那就是会缩骨功的你,小六子。”上官灏忍不住插嘴道。 没等上官灏开口风若歆连忙抢话:“其二,梳妆台上的月季开的娇艳,月季乃热恋之花也,如果牡丹有寻死的念头还会尽心尽力的去管一束花的生死吗?” “其三,吊死的人面色为惨白色,而牡丹确是铁青色,毫无疑问是被人掐死,她的脖子也有被掐的痕迹。”说着御言抱起尸体给大家看,众人嫌弃的往后退。 “其四,我这里还有一块布,这是我从天窗的缝里发现的,一定是凶手留下的。”上官灏边说边走到小六子身边抬起小六子的左手,只见左手袖口破碎的裂口和碎布结合的天衣无缝。 “我想小六子,你是昨天晚上把牡丹掐死,然后踩着床顶从天窗爬出去的吧?昨天晚上下着大雪,你不好毁尸灭迹,所以据你的同寝小七子提供的消息,你今天早上就一直在寻找大麻袋准备毁尸灭迹,这是其五。”风若歆补充道“咳咳,我也从赵妈妈的葵水记录册上得知牡丹上个礼拜就已经来过葵水,但是今天下午你却骗我,你...” “你故意跟风若兄说地字号的姑娘是怡红院的头牌,想必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今天晚上抛尸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上官灏把玩着精美的折扇补充道。 “所以凶手就是小六子!” “所以凶手就是小六子!” 上官灏和风若歆异口同声,两人都惊讶的看着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对,是我。是牡丹负了我,她居然跟我说我给她的钱就当是嫖她的费用,我一气之下掐死了她,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昨天我没有去后花园该多好。”小六子看着天花板苍白的回忆道。 “孟郎,我好想你,放心吧!小六子给我的钱足够我给自己赎身了,到时候我们去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好嘛?”牡丹幸福得拥抱着书生孟逸。 “牡丹,我也想你,时时刻刻的在想你,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恐怕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你的恩情我今生只有用爱你来报答。” 小六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现在才明白爱她就应该祝福她,如果可以时光倒流我愿意放手。” “法理不容情,小六子你还是去衙门自首吧!”风若歆安慰的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这件事真的不全是小六子的错,如果牡丹不爱他就不应该以爱之名欺骗他。 “造孽啊!我这怡红院以后还怎么做生意,一个杀人犯,一个吊死鬼,谁还敢来啊!”赵妈妈捏着眉心继续道“算了算了,小六子,你要是去衙门自首明天全燕京的人都知道这破事了,我以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赵妈妈,谢谢你肯收留小六子,小六子无以为报,只有……”小六子还没有说完就乘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拔御言的佩刀抹脖自尽了。 “呸,晦气。小七子小八子把这两具尸体埋到后院,你们这里谁敢乱说话,我扒了你们的皮!”老鸨恶狠狠的看向风若歆三人。 风若歆三人被老鸨赶出了怡红院,月光依旧皎洁,然而谁会知道在这皎洁的月光下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离开这个世界成为夜空的星星。 “你别跟着我,我要回家了。你也是啊!一个人别瞎晃,多危险。”风若歆撇了一眼御言和上官灏。 “好,风若兄,那宫灏就在此与你分别了。”上官灏抱拳示意分别。 黑夜里风若歆一个人在小河边晃悠,心里感叹着人世间唯有情这一字让人失去理智。 “嗖――”一声刀光剑影超风若歆劈来。 “嘶――”一把精致的折扇将长剑转移了方向,不然风若歆必死无疑。 风若歆也感应到了身后的异常动静,转过身看见宫灏正和一个蒙面黑衣人打斗,不一会儿,黑衣人的同伙出现了好几个,宫灏虽然武艺高超,但寡不敌众。 第五章 甘拜下风 “公子,御言救驾来迟。”黑夜里御言带着一群暗卫前来救场,真是雪中送炭啊! 黑衣人武功路数神秘,不像是老鸨过来杀人灭口的,而黑衣人的目标似乎只有杀死风若歆一人。 到底是何仇何怨呢? 她风若歆从小待在闺中,从未得罪过一人。 “啊!宫灏小心。”没有武功的风若歆只有将宫灏推倒,没想到两个人一骨碌滚到了河里。 黑衣人眼看拜于下风,便吹着口哨撤退了。 这边掉进水里的风若歆假胡须也掉了,高高束起来头发垂落了下来,在月光下迷人倾城。 “素雅!素雅!是你吗?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到朕的身边了。”上官灏激动的抱住风若歆。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风若歆使劲的推开上官灏。 “对不起,对不起。”上官灏从上一秒的梦中惊醒,眼前的女人虽然和素雅一模一样但是这个女人眉间的朱砂痣却提醒着上官灏,素雅已经离他而去了。 上官灏抱着风若歆上岸,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女暗卫脱下衣服给她。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上官灏。”御言把脱下的衣服披在上官灏身上,上官灏拿起暗卫的衣服递给风若歆。 “我叫风若歆,我穿了她的衣服,她没事吧!”风若歆对着暗卫点点头表示感谢。 “她们从小训练体力异于常人,放心吧!我们到前面的破庙换衣服吧!这里太冷了。”上官灏哆嗦的指了指前面的破庙。 刚踏进破庙暗卫就贴心的准备了火媾,这是风若歆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火光下风若歆面耳赤红,心跳加速,她第一次觉得现在的上官灏那么的吸引人,吸引她向他靠近。 一晚上两人都在谈论天文地理,空口下棋,风若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还睡在了上官灏的怀里听着这个男人的心跳声,呼吸着他身上的香草气息安然入睡。 一大早起来,风若歆第一次用着欲望的眼神看向一个异性,他精致的五官修长的睫毛每一处都使她心动。 “我好看吗?”上官灏闭着眼睛邪魅的一笑。 “我,我不理你了,我得回家了,不许跟着我。” “好,你自己路上小心。” 风若歆心里一阵失落,你不知道女孩子喜欢说反话吗!居然真的让她一个人回家。 然而此时的上官灏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确实不方便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怕闲言碎语耽误她的前程。 风若歆穿着一身暗卫的黑衣在人群中十分显著,再加上风若歆貌美绝丽的容颜,一路走到将军府都成为人群中最闪耀的星星。 风若歆打算去看看后院角落的狗洞,大老远就闻到一阵血腥味,走近一看发现那里躺着一个受了伤的女人。 女人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粉红色的一裙被染的鲜红。 “你没事吧?你还活着吗?”天啊!她在这里多久了,这大冬天的估计冻死了吧! “咳咳,不用你管,走开,我是医者,我可以救活自己。”女人半闭着眼虚弱的回答风若歆。 “我就爱多管闲事,得罪了。”风若歆扶起女人朝将军府走去。 门口的侍卫看见二小姐回来了,兴奋的值呼“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不一会儿,府里的丫鬟管家厨娘各个出来迎接风若歆,场面好不夸张。 “小姐,我们大家找您一个晚上了,您到底去哪儿了呀!”汐颜,筱溪为了这事哭红了双眼,弄丢小姐是她们这个做贴身丫鬟的失职。 “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大夫给病人医治啊” “别,千万别叫大夫!有人,有人追杀我!”女子用剩余的力气说完这段话就晕死过去了。 风若歆只好尊重女子的意见将她带进自己的闺房,用上好的金疮药给她止血。 约莫一个时辰女子醒了过来。 “啊!好疼!”女子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哪里? “你先别动,我给你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你现在似乎发高烧了。”风若歆安慰女子。 “素雅!素雅姐姐!”女子激动的从床上跳起来。 “呼,我不是她,请你看清楚。” 风若歆此时好无语,为什么都会有人把她认成另外一个女子呢?真的长的很像吗? 衣颜仔细打量风若歆,眼前的女子的确与素雅公主不一样,女子比素雅公主多了一颗眉间的朱砂痣。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叫衣颜,是一个大夫。”女子微笑着对风若歆说道。 第六章 阅览群书 “没关系衣颜,我叫风若歆,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嗯,你说你是大夫,那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有需要帮忙吗?”风若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友善的看着衣颜。 “麻烦二小姐为我准备柴胡一把、银花半把、连翘两把、玄参一把、生地半把,哦,还有大青叶一把。” 大青叶?以前古医书上记载大青叶可是有毒的中草药! “大青叶?”风若歆疑惑道。 “二小姐,我的身体与常人有异,平常的中药是对我没有用的,我所有的药中必须放一味大青叶!”衣颜解释道,看来这个小姐真是阅览群书,知识渊博。 “好,你放心,既然你被人追杀,我会亲自为你抓药的,现在府里只缺一味大青叶,我去药铺看看吧!” “有劳二小姐,衣颜感激不尽!” 衣颜看向风若歆继续道:“小姐不怕我是坏人吗?会带给你麻烦!” “你不像坏人,你带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我有预感我们会成为好姐妹,好好休息,有需要吩咐筱溪或者汐颜。”说着风若歆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闺房。 “小姐,将军吩咐过你不可以出门。”筱溪拦住即将出门的风若歆。 “筱溪,我们比比谁跑的快好不好?”没等筱溪反应过来风若歆一个流星似箭飞快的远离了将军府。 “小姐,你等等奴婢!”筱溪被风若歆甩了个大老远,吃力的跟着风若歆。 风若歆七拐八拐跑了两条街终于摆脱掉了筱溪,还好昨天在大街上瞎拐八拐的知道路线也不至于迷了路。 “呼~我记得金满楼的旁边就是一家药铺。”说着踏进大仁堂药铺抓了五把大青叶,多抓点以后衣颜也许又生病了呢? 风若歆打算抄近路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貌似迷路了,现在风若歆身处于大街后面的树林里。 安静的周围忽然起了一阵大风,风若歆冷的直哆嗦。 “拿命来!”一把长剑往风若歆的方向劈来。 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昨晚的黑衣人! 这回不止一个黑衣人,是一群! 天天被人追杀,大白天也被人追杀,看来将军府不安全了,估计自己被人在暗中监视着。 这下可完蛋了,自己不会武功,明年的今天就是她风若歆的忌日。 “我可以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吗?我风若歆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风若歆绝望的闭上双眼。 “你没有资格知道!拿命来吧!”黑衣人无情的拿起剑刺向手无缚鸡之力的风若歆。 “呵那你们要看看我同不同意。”从树上突然跳下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 男子抱起风若歆,运行轻功,轻功好似流星逐月,风若歆在空中紧紧的抱紧神秘男子,小时候一直想要飞上天空体验自由的飞翔,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实现了儿时的愿望。 神秘男子狠狠的甩掉了黑衣人。 “嗨,睁开眼睛吧!”男子慵懒的说道。 “啊!我,我恐高啊!”没错风若歆现在正在一颗参天大树的最顶端。 “你真不听话,居然出家门了,唉。”男子非常的无奈,银质面具下看不出他任何的表情。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风若歆。”风若歆抱着面具男不松手。 “你叫我随风就可以了。”说着随风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笛递给风若歆:“这个你放在身边,只要你一吹响我会立马飞过来的。” “我和你素未谋面,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是谁?” “我以后再告诉你吧!你该回家了,以后出门记得带暗卫,你现在很危险。”说着抱着风若歆运用轻功飞檐走壁,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把风若歆送到了将军府里头。 风若歆为衣颜煮中药的时候一直想着随风,听他的声音最多二十岁,他的轻功全天下能与他媲美的没有几个,风若歆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救她,还有那些杀她的人到底是谁的手下? 不一会儿,风若歆端着草药亲自为衣颜送过去,风若歆魂不守舍的样子全都进入了衣颜的法眼。 “你怎么了?”衣颜问道。 “我刚才被黑衣人追杀,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神秘男人救了我,多亏他的轻功高超我们才得以逃脱。” “随风?” “你认识他?”衣颜和随风什么关系。 “嗯,他脸上带着的面具是千葵宫宫主素雅的,他是千葵宫的人,我以前去找素雅的时候见过他。”衣颜回答道。 第七章 游山玩水 “素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风若歆好奇,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会是怎么样的。 “素雅公主是予国人,前几年予国被三国攻下,三国便协褚着保留予国,进行分期管理。”衣颜喝着中药继续说道:“素雅在那场战争去世了,但是她的风华绝代,她的传奇一生永远影响着全天下的老百姓。” 想必素雅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拥有绝对吸引力的女子。 “追杀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或许追杀衣颜的黑衣人和刚才的一群人是一伙的。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我可以保证追杀我的人和刺杀你的人绝对不是一起的。”衣颜大口的喝完了草药躺下来继续道:“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 “没问题,我一个人在将军府都快闷死了。” 因为前几日风若歆的私自出府,筱溪和汐颜一刻不停的守在风若歆的闺房外。 风若歆和大病初愈的衣颜在这一日的早上打算再次出府去外面“游山玩水”,一个尝到了自由甜头的人还会甘心做一只牢笼里的金丝雀吗? 还好衣颜通过个人传递方式把信息传给了衣颜的私人暗卫。 这一路上有衣颜的暗卫――盛妙言,有她的保护相对来说会安全许多,盛妙言似乎非常的沉默,不喜欢与风若歆她们在一起总是一个人躲在暗处默默的保护着她们。 此时在燕京最繁华的菊下楼里正举行着五年一度的“天下第一才女选拔赛”,在这最繁华的高楼里挤满了各个上流社会人士。 咋们燕国的明珠,七公主上官箐。 号称燕国第一美人的相国府千金,柳纤墨。 温婉娴淑的尚书府千金,温玉婕。 号称草原第一美人的幽国群主,周若嫣。 …… “今年的才女大赛评委原本应该是天下第一美人素雅公主,可惜的是素颜公主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但是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今年的评委我们请到了褚国太子褚俊宇……” 原本这种热闹风若歆是不感兴趣的但是大老远就听见了素颜公主,风若歆决定过去瞧瞧。 风若歆在人群中耀眼闪亮,在高处评委台上的褚国太子褚俊宇在看见风若歆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素雅,素雅。”褚俊宇自言自语道。 “我也参加今年的才女大赛!我是将军府的风若歆。”风若歆大声说道。 “不好意思小姐,才女大赛的报名日期已经截止,您可以参加下一届,也就是五年之后的才女大赛。”台上的主持人抱歉的说道。 “让她参加!她是我褚俊宇推荐的人!” “既然是太子推荐的人,那么就不需要报名哈。”主持人给自己找台阶下。 “好随着热烈的掌声,我们今年的才女大赛就此拉开帷幕!”主持人拉开白墙上的红布继续喊到:“请看第一关的题目!” 只见白墙上写着:以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为主题写一首含有四季的诗。 这么简单的题目根本难不倒风若歆,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可是无聊就会拿起毛笔写写诗词。 这边的七公主上官箐自从看见风若歆之后就心神恍惚,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而尚书府的千金温玉婕则是皱着眉头,不知她在沉思些什么。 相国府的千金柳纤墨则是敌意的看着风若歆,风若歆带给她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这些人之中最属开朗的则是幽国群主周若嫣,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来参加这种比赛完全就是开开眼界见见传说中的别国才女。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 “时间到!有请各位小姐身边的侍女将诗句呈现到白墙上来。”说着主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把你的作品给我吧!我帮你拿上去,不然多掉价呀!将军府的小姐身边没有侍女,嘻嘻!”衣颜打趣道。 “好好好,我的好衣颜,麻烦你啦!”风若歆抿嘴微笑道。 待各位侍女将作品小心翼翼的贴在墙上之后。 “好,让我们一起来欣赏各位小姐们创作的优美诗词,看看谁的诗词可以名流千古!”主持人高兴的大喊。 “现在我手里指着的是相国府千金柳纤墨的作品《寒菊》”说着主持人便富有感情的读给大家听: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离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接下来是七公主的《思君》” 我住北河头,君住北河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北河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散,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七公主,这诗恐怕……”主持人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继续说道“接下来是幽国郡主周若嫣的作品《雪梅》” 第八章 这是秘密 主持人刚读完台下就引起了喧哗! “柳纤墨小姐的诗句虽然赞颂的是菊花的坚定,但是这菊花还是会有凋谢的一天,况且柳小姐的诗句恐怕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你是在暗指想要宰相府取代……咳咳。”评委台上的褚俊宇点评道。 “你胡说!你分明是在挑拨离间,你一个别国的太子有什么资格来我们燕国做评委。”柳纤墨激动的说道。 “大胆,居然敢和太子顶嘴。”太子旁边的侍女抢话。 “缨凝住嘴!呵呵,开玩笑的,别当真,好了我继续点评。”评委台上的褚俊宇笑语盈盈的说道仿佛对于刚才那种挑拨离间的话语没有放在心上:“周若嫣小姐的诗句是在告诫谁要有自知之明呢?” “这是秘密。”周若嫣微笑道。 “七公主的诗不符合主题。”这个恶心的女人到现在还想打他的主意,大庭广众写这种情诗,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 “温玉婕小姐的诗句虽然意境优美但是过于平淡,风若歆小姐我很欣赏你坚韧不拔的精神,你的任尔东西南北风深深的感动了我。诗句中的含义是形容战争者坚定的立场和遇到敌人绝不动摇的品格,非常符合将军之后的风小姐,诗句中其实还有向往自由和平的理念吧!” “是的,我厌恶战争不止因为我哥哥,更多的是怜悯天下的苍生,人的一生苦短但是一生中过多的时间都在打战,民不聊生。我希望天下可以繁荣,富裕做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好!好!” …… 台下一片掌声,角落的包间里上官灏全程微笑的望着风若歆,原本只是陪着妹妹参加这种无聊的诗词大会,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她,不过箐儿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公然在这种场合跟人表白。 “好那么我现在公布第一回合胜利的是将军府的风若歆小姐!”随着台下的掌声主持人继续道:“接下来第二关是吃相,谁的吃相最美最优雅就获胜,这一局获胜的人将会与风若歆小姐进行决赛!” 风若歆等人上台坐下后只见五个侍女双手捧着一碗鱼汤一一端到她们的眼前,居然是喝鱼汤吃鱼肉。 别看一碗小小的鱼汤,能把鱼汤鱼肉吃出优雅还真是有点难度的,第一在王公贵族眼里喝鱼汤时禁止发出任何的声音不然视为没有礼貌不雅观,其次在吃鱼肉时吐出鱼骨头也是有难度的,既要吐的淑女又要把鱼骨头吐干净,况且以前古书上记载吃鱼也得有讲究,应当按照头三尾四腹五背六来吃。 “我不爱吃鱼,我弃权。”上官箐皱着眉头说道。 “公主,要不我帮你去换一盘虾吧。”主持人小声说道。 “不用了,即便我是公主也必须遵守游戏规则。”说着七公主从后台出去了。 皇家公主不矫情做作的真的挺少的,这个公主对这场比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许这个地方有公主喜欢的人所以她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表白吧!公主很大胆,风若歆对她的好感度蹭蹭上升。 现在场上只有四位参赛者,幽国郡主因为从草原上而来,所以吃鱼十分的豪迈,柳纤墨到底是相国府千金喝汤的时候十分优雅,而那边的温玉婕也不甘落下。 风若歆先提起筷子运用高看一眼技法从鱼眼开始吃,再中流砥柱吃鱼粮,委以重任吃鱼尾,展翅高飞吃鱼翅,推心置腹吃鱼肚,定有后福吃鱼脑,年年有余喝鱼汤,完毕! 其实鱼的每一处部分只需要吃一小部分就可以了,一个地方全吃完就不会显得优雅。 “风小姐的吃鱼技法十分的娴熟,吃鱼时,喝汤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什么时候吐骨头都没有看见啊!”主持人惊讶道。 那边的柳纤墨用怨恨恶毒的眼神盯着汤里的鱼,勺子被柳纤墨捏的十分用力。 “风若歆小姐的确美丽优雅,更主要风若歆小姐十分的聪慧坚强,这次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非你莫属。”褚俊宇微笑着向风若歆点点头。 “我不服,凭什么!我的饭桌礼仪从小就开始学习。”柳纤墨不服道。 “柳小姐,请你搞清楚我才是评委。”褚俊宇说道。 “无妨,柳小姐觉得不公平我们可以再比一场。”台下众人都被风若歆的大度所折服,这时候柳纤墨倒显得十分小家子气。 “好,题目就让台下的观众出。”柳纤墨估计也想给自己留点好名声,这次参考群众的意见。 第九章 不沾阳春水 “厨艺!让小姐们展示厨艺怎么样?”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领头说。 “好!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人厨艺是必不可少的。这个提议好。”台下的观众众说纷纭。 此时的柳纤墨气的脸都发绿了,这帮低等人是故意的吧!王府里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这种下等活都是由奴才做的,她可是高贵的相国府千金小姐! 不过柳纤墨也不担心,风若歆和自己一样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她不会风若歆也未必会。 “既然台下的观众如此热情那么,我宣布就让小姐展示她们的厨艺……”没等主持人说完褚俊宇抢话道。 “窗外的梅花开的如此的娇艳,小姐们就做一盘梅花糕吧!”梅花糕是素雅最拿手的点心,也是褚俊宇最爱吃的,不,只要是素颜做的褚俊宇都爱吃。 梅花糕对于风若歆来说可真是小意思,前几年在将军府的时候哥哥说想吃梅花糕,她可是特意请来了金满楼的特级厨师教她的呢! “好,各位观众请稍等一会儿,请让我们的小姐移驾到旁边的厨艺厅。”主持人给风若歆和柳纤墨带路。 “我啊!赌柳纤墨必输,没有为什么我看不顺眼她。”周若嫣吃着瓜子说道。 柳纤墨气的手心直捏,这个幽国的群主真是让人讨厌。 大厅里面侍女早就把厨具,蒸笼,材料都准备好了。 面粉已经有人给她们揉好,风若歆只需放入适量的冰糖,然后再将豆油倒入面坨里再放入清水1勺。 接下来一部就是重点,将刚从外面摘回来的新鲜梅花瓣与猪油冰糖一起放入石臼一起舂碎,直到变成粉末颗粒状,然后将馅儿放入捏好的一个个面团里。 将面团做成梅花形状,用刷子蘸点水油将它涂抹在梅花糕表面。 最后一部就是放入蒸笼,时间掌握是非常重要的,时间长糕点就会湿答答吃起来黏糊糊的,时间短就会硬梆梆,只有合适的时间才能将梅花的香气混入猪油冰糖中。 柳纤墨不会梅花糕,只好在那边偷瞄风若歆,一步步的动作都跟着一起做,风若歆知道她不会特地将动作做的很缓慢,这样等到比赛结束她也不至于连作品都没有吧! 风若歆掌握好了时间将梅花糕出炉,呈上。 柳纤墨按部就班。 “这个味道虽然与我的那位老友做的口味相似,但是里面少了一味东西,虽然你的也是入口即化,却不够嫩滑。”褚俊宇想起了那一年与素雅在梅林小聚的快乐时光,是素雅救了重伤的他,用梅花糕治好了他的伤势。 褚俊宇又尝了柳纤墨的糕点,“你的梅花糕虽然做的方法与她一样,但是你做的馅儿冰糖还没化,你舂的力度不大导致冰糖的颗粒太大。” “所以,很遗憾这次大赛的得主是将军府的风若歆小姐,恭喜小姐获得天下第一才女的称号!” “嗷!嗷!今年的才女真是才貌厨艺双全啊!” “会厨艺的大小姐真不多啊!小姐真是心灵手巧。” ……… 台下的一片赞美和掌声,让黑着脸的柳纤墨将手心都捏出了鲜血,都是这个女人让自己丢脸,都是为了让上官灏爱上自己她才会参加这种比赛,现在一切都搞砸了!都是这个女人! 角落里的温玉婕看着风若歆熟悉的脸若有所思,她没有熬过生日就迫不及待的出府了呀!看来她马上就要死了。 不到几分钟她成为天下第一才女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燕国,这一届的才女终于是他们燕国人了,以前都是由予国,幽国,芜国所得,将军府二小姐给燕国人民争气了。 风若歆蹑手蹑脚的与衣颜回府,大堂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大哥!”风若歆迫不及待的从背后抱着风子轩“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你要疯上天了!”风子轩转身的那一刻,衣颜惊讶了! 这个男人,不就是经常在千葵宫默默偷窥素雅的男人吗?她好几次去千葵宫找素雅都在暗处见过他,起先还以为是素雅的新暗卫。 “大哥,我现在可是天下第一才女了!”风若歆转移话题。 风子轩愣了一下,掰开风若歆的双手给了她一个装着西北沙子的香囊就默默的回到了寝室,以后恐怕要给风若歆多找一些暗卫了,这丫头真是不让他省心。 风若歆看见全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还以为再给她准备庆祝宴,没想到却是为了庆祝凯旋而归的谈判功臣风子轩。 第十章 凯旋而归 晚上,将军府好不热闹,整个王宫贵族都来到了将军府,风若歆在酒会上居然还看见了上官灏,上官箐,褚俊宇还有周若嫣! “你怎么来了?”风若歆将上官灏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我怎么就不能来?”上官灏抿嘴憋住笑意。 “皇上,宴会马上开始了,请移驾大厅。”风子轩走过来说道,看见旁边的风若歆皱了皱眉头继续道“舍妹不懂事,望皇上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上官灏不爽的看了一眼风子轩。 风子轩不会让上官灏为了素雅伤害她的妹妹,绝对不会。 “请皇上移驾大厅。” 他,他居然是燕国的皇上? 大厅里歌舞升平,舞女们扭动曼妙的身姿,风若歆发现上官灏旁边的上官箐却一直在看着对面的褚俊宇,上官箐今天参加比赛想必就是为了褚俊宇吧! “恭喜风将军凯旋而归!”一个老者说道。 “风将军,年纪轻轻就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将那帮野蛮的西北蛮夷归顺到咋们燕国,真是后生可畏啊!” “听说舍妹一举夺得天下第一才女,真是双喜临门!” …… 待到宴会结束,上官箐拉住风若歆问道:“褚俊宇,今天有私下找过你吗?” “没有。”风若歆说道。 说完风若歆就看见上官箐朝刚才褚俊宇的方向跑去,风若歆不放心她便也偷偷跟着过去。 月光下,池塘边。 “你什么时候回褚国?”上官箐小心翼翼的说道。 “明天。” “明天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 说完两个人就尴尬的僵持在那边,原本就寒冷的月夜显得更加冰冷。 风若歆觉得这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偷听别人墙角可是不好的事情! “总算找到你了!”上官灏从背后拉住风若歆的小辫子。 “皇上!你别拉我。好痛!”风若歆生气的说道。 “哈哈!天这么冷你在外面做什么?该不会是偷偷约会野男人吧?” “你才约会野男人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轻浮的女子吗?”风若歆气的脸通红,几日不见不想她就算了,居然还讽刺她! “别生气啦!我赎罪好嘛?我带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没等风若歆同意就抱着她飞上了天空,这个野蛮的男人! “你要带我去哪啊!”风若歆紧紧的抱着上官灏,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不一会儿,上官灏带着风若歆到达一条小河边,这不就是那天他们两个一起掉进去的河吗?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风若歆疑惑。 不一会儿,河面上出现点点绿色的“星光”。 “是萤火虫!好美啊!”风若歆继续说道“你怎么做到的,冬天怎么会有萤火虫呢?” “我让御言去褚国找了几百只萤火虫,给你个惊喜,庆祝你获得天下第一才女。” 没错,燕国在北河的北面现在是冬天,而褚国现在在北河的南面现在是初夏,所以今天上官箐才会在诗中写道我住北河尾,君住北河头。 “歆儿,我喜欢你。”上官灏看向风若歆认真的说道,自从素雅去世以后他很少这么开心了。 “我,我……”没等风若歆说完嘴上似乎有个软软温温的东西,天啊!上官灏居然吻了她! 我原本想说你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素雅才喜欢我的,但是因为这个吻让风若歆沉醉在上官灏的爱里。 即使是因为素雅才爱我的,我也想享受这一刻的温柔,最好让时间停止。 “歆儿。我真的好爱你!”上官灏紧紧的抱住风若歆,只有紧紧的抱住她才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他已经失去素雅了不能再失去风若歆。 寒冷的夜,因为上官灏的怀抱而温暖,因为上官灏的吻而眩晕,两个紧紧相拥的俊男靚女使这一刻的夜晚成为优美的风景线。 不远处一个男人紧紧的握住双拳,旁边的小树被他摧残的东倒西歪。 为什么!为什么素雅选择上官灏而你也爱上了他!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自从前几天晚上和上官灏偷偷约会的事情被大哥发现以后,她现在连闺房都出不了了。 “二小姐,我在将军府已经多日,现在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多亏了二小姐的照顾,衣颜感激不尽。” “衣颜,你要走了吗?” “嗯,我身上还有重任,我们还会见面的。”衣颜紧紧的握着风若歆。 “好,有缘自会相见,我期待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也没有遇不见的人,有缘分自然会相遇的。 风若歆将衣颜送走之后就一直在房间期盼着上官灏的传送信鸽,这几日,他们一直用信鸽保持着通讯。 第十一章 见不到心上人 风若歆对着窗外发呆,一只雪白的鸽子向风若歆飞来,风若歆取出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未初小河边,不见不散。 这家伙不会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吧! 为了不使大哥怀疑风若歆午时乖乖的去用了餐,还好角落的狗洞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不然可就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筱溪,汐颜,我的肚子好痛哦!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啊!痛死了。”风若歆故作玄虚,按着肚子皱着眉头,之前事先将脸擦的死白死白。 “小姐,你别吓奴婢呀!这可怎么办呀!”汐颜焦急道。 “汐颜,你马上去叫大夫,我在这里照顾小姐。”筱溪说道。 糟糕这还得支开一个人。 风若歆待汐颜走远之后便对筱溪说道:“筱溪帮我去倒杯热水来,我肚子疼的受不了了。” “可是,可是小姐,将军吩咐奴婢不可离开小姐半步。”筱溪为难道。 “怎么你现在连小姐的死活都不管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肚子冷的发痛啊!” “对不起小姐,我现在就去。” 哈哈,终于支开所有人啦! 风若歆跑到后院的狗洞旁,偷偷的望了望四周才安心的钻狗洞,钻完狗洞用稻草将洞口堵住以防被人发现。 还好今天不下雪,不然雪地里都是脚印。 风若歆带着面纱,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有异类的眼神看着她,也是谁会大白天的带个面纱啊! “你好,请问你有见过这个女人吗?”一个白皙俊俏的书生拿着画像正向饰品铺的老板问道。 “哟这不是怡红院的牡丹姑娘吗?”老板回答道。 “对!对!你最近有看见她吗?”书生焦急道。 “啊!我上次去怡红院找她的时候好像是两年前,哎,牡丹姑娘可真是温柔啊!那晚真的非常舒服,现在想想那滋味都一言难尽啊!可惜被我家那臭婆娘发现了。”老板一脸幸福道。 旁边的书生一脸黑气,没等老板说完就走了。 “你是再找牡丹吗?”风若歆说道。 “是啊!你有见过她吗?”书生的眼里充满了希望。 “嗯,我是她的朋友,我知道你叫孟逸,是牡丹的爱人。” “我,我只是牡丹的朋友。”书生垂下头轻声道。 朋友? “可牡丹让我转告你这个朋友,她说等你高中状元了再来找她。”风若歆说道。 “她在哪?你知不知道。” 难道要告诉他牡丹已经去世了吗? “我知道,等你高中了可以来找我我叫风若。” “你能不能告诉一下牡丹,我的盘缠快用完了,况且贿赂考官,拉拢人心也需要很多的资金。”孟逸拉住风若歆。 “牡丹还告诉我如果你不能高中就不必再见她了!还有你有手有脚的银两的事情自己解决!”风若歆头也不回的走掉了,这种人打着爱情的旗号骗取银两,他真的爱牡丹吗?不!他只爱银两。 风若歆相信燕国之所以人才辈出,都是因为燕国的官员都是秉公执法的,贿赂考官?只有心术不正之人才会如此,燕国并不需要这种人! 用钱来拉拢的人心,真的长久吗?当你没有资金拉拢人心了,这些人还会理你吗? 孟逸有手有脚,自己不去赚钱打着爱情的口号骗取牡丹的银两,当问起牡丹是他的什么人?回答朋友。就因为牡丹是妓女所以才活该被骗被瞧不起吗?牡丹遇到孟逸这种寄生虫真为她不值! 不过如果牡丹不以爱之名骗取小六子的银两骗取他的感情她也不至于红颜薄命,但是这个世间凡事都没有如果。 书生孟逸还在不死心的一个个问牡丹,但是这样真的有结果吗?这种无用的执着真可怕,想靠着邪门歪道考上状元,有着心思还不如多多熟读四书五经。 风若歆提早到达小河边两个时辰,不为什么只想知道上官灏会什么时候来,还有见到她会什么样的表情! 风若歆脑子里全是上官灏,却没想到危险正在慢慢逼近着她。 “拿命来!”乘着风若歆不注意黑衣人向风若歆撒着无形无味的毒粉,风若歆只顾着甜蜜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 “嗖!”一把剑看向风若歆,还好她闪躲的块。 黑衣人见风若歆如此机灵准备撒第二波毒粉,这次的毒粉撒下去不出一个月必死无疑。 “呼~”毒粉吵着风若歆吹来。 一个高大的背影挡住了这一波的毒粉,黑衣人见男人身手不凡,丢了颗烟雾弹就跑了。 风若歆头晕乎乎的,一下子就晕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第十二章 高风亮节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个软塌塌的竹床上。 “这,这是哪里?”风若歆疑惑道。 “这里是思风苑,是我哥哥在燕国的小屋。”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微笑的回答风若歆,少年看上去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华丽的服装表现出他的不平凡。 “我叫幽慕风,是幽国的摄政王。”少年继续道。 “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哥哥幽予胥救了你。” “我可以见一见你哥哥吗?”风若歆问道。 “哥哥就在隔壁,哥哥中毒了。” “是为了我而中毒的?” 少年低下头沉默着。 风若歆起床迫不及待的跑到隔壁,这里的房子全是用竹子搭成,素雅,清净,又不失美观,想必幽予胥也一定是一个高雅之人。 只见一个温润如玉对男子躺在床上,男子紧闭着双眼,风若歆第一反应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男人长的也太好看了吧!如果说上官灏是狂野风,褚俊宇是笑面虎风那么这个男人就是泉水墨竹,像泉水一样清澈温柔像墨竹一样高风亮节。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不会失去你第二次,不要,不要啊!啊!”男子似乎做了一个噩梦“你,你醒了?” 幽予胥似乎没有想到风若歆会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做噩梦。 “嗯,你做噩梦了吗?” “不是,是一个美梦。”因为你的出现。 额?美梦? “我叫风若歆,谢谢你救了我。”风若歆向幽予胥握手表示感谢。 “我知道。不,我是说我知道你在感谢我。”幽予胥总是这样,以前在素雅面前也是紧张的语无伦次。 “我叫幽予胥,是幽国的摄政王。”男子对着风若歆温柔一笑。 “你,你中毒了?是不是?”风若歆脸一红。 “没事的,等我回去去找幽国第一解毒师,他有办法的,这点小毒不算什么。”幽予胥安慰道。 “啊!现在是什么时候?”糟糕上官灏还等着她呢。 “现在应该是未初。” “啊!那还来得及!不对!”她记得她去的时候已经是未初了。难道她睡了一天? “我是昨天救你的。” 果然。 上官灏这个家伙下次看见她估计都想打死她吧!他可是堂堂一国之君,她风若歆何德何能放一个皇帝的鸽子! 这时候燕国紫禁城内。 自从昨天风若歆放了他鸽子他就超级不爽,茶具都扔了好几件了,他以为她是故意的没想到去将军府找她,发现将军府都乱成一锅粥了,原来风若歆她居然失踪了! 早知道就让风子轩亲自护送她到紫禁城了,昨天他傻乎乎的在紫禁城的御花园里等了她一下午,这个丫头说她喜欢荷花,他特地从还在夏天的褚国的池塘里挖了荷花到燕国,现在池塘的荷花都冻死了。 不过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担心风若歆的失踪和上次那帮黑衣人有关。 “御言!加大人手!哪怕将燕国翻了个底朝天也得找出来!”上官灏焦急的说道。 “是!属下遵命。” “皇上!相国府千金柳纤墨求见!”侍女轻夏说道。 她来做什么?最近他们相国府的事情还不多吗? “召见!” “召见!”门外的太监大声喊道。 “臣女柳纤墨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纤墨对着皇上行跪拜礼。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臣女从小饱读四书五经,女戒,三从四德,温婉贤良,臣女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臣女见皇上日日为国家辛苦万分,十分不忍。”柳纤墨抬头看了一眼上官灏继续说:“所以臣女想成为为皇上分担的枕边人。”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女没有,臣女只想成为皇上的妻子!纤墨心悦皇上已久。” “哈哈哈!今日早朝柳天昊这个老匹夫根朕说朕的后宫空缺,是时候举行一年一度的选秀,原来是想为她的女儿保个凤位。你们俩父女一唱一和的,朕佩服!”上官灏厌恶的看着柳纤墨。 相国府私底下拉拢朝中权贵这件事真的别以为他不知道!相国府反叛想要篡取他的皇位,燕国权贵中最有影响力的大北周王也都对相国府支持,现在的燕国正处于外忧内患。 “你想做皇后?”皇后这个位置她不配!只有他的歆儿才能与之相配! “臣女认为可以担当重任。”柳纤墨微笑道。 “朕可以答应你,不过朕需要你们相国府的暗线人员名单。”上官灏邪魅一笑。 “好!臣女定不负皇上期望。”为了能做上官灏的妻子,为了能让上官灏爱上自己她柳纤墨可以背叛所有人! 第十三章 恶势力 “皇后的位置不适合你,柳贵妃不错!怎么样意下如何?” “皇上!” “你若不愿意,朕不会逼你。” “可以,不过臣女希望皇上以皇后的待遇来办这场册封礼。”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上官灏是她柳纤墨的男人! 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这皇后的凤冠是她柳纤墨的,她的背后可是有整个燕国皇亲国戚的支持。 “如你所愿。若无事就退下吧!”上官灏讨厌所有相国府的人,这帮人私底下组成一个小派就是为了反叛他,说不定这个柳纤墨也是派来监视他的,不过只要有了真正的相国府暗线人员名单,铲除这帮恶势力就不远了! 这边的思风苑内。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我想……”风若歆焦急的说道。 “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幽予胥无奈的苦笑。 “对不起,我……” “留下来好嘛?就一天!明天我就必须回幽国了。”幽予胥苦苦哀求。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如果当下离开就显得太忘恩负义了。 “嗯。”风若歆点点头。 气氛非常尴尬,两个人都无话可说,风若歆也心不在焉,而幽予胥一直盯着她看。 “你为什么救我?”风若歆打破尴尬。 “因为不想失去你第二次。”幽予胥苦笑。 第二次? “你也喜欢素雅公主吗?”自己长着一张与素雅一模一样的脸,欲哭无泪。 “很爱,很爱,可惜她不爱我。”幽予胥回答道,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风若歆撇撇嘴,最近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每一个人都认识素雅公主,每一个人都因为素雅公主而去帮助她,上官灏也是因为她的容貌吗?风若歆突然之间居然讨厌起自己的模样来。 “不过,你很素雅的性格不一样,你们虽然脸一模一样但是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两个人!”幽予胥垂下眼眸。 “哦?是么?那你喜欢我吗?”风若歆调戏道。 “我,我喜欢。”幽予胥被吓到了,他没想到风若歆会这么直接问他。 “哦?是么?那么你救了我,我要不要以身相许呢?”风若歆凑近他的脸,顽皮的朝幽予胥抛媚眼。 每个人都因为素雅去喜欢她!真当她是替代品啊!她可不是好惹的,哼,玩火!这是给你的惩罚。 “幽予胥,听说你生病了,你……”周若嫣从门口进来被这一幕惊呆了,风若歆和幽予胥靠的如此亲近,幽予胥的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这种感觉让她心碎,他有喜欢的人了? 周若嫣的到来,让风若歆有点尴尬,毕竟刚才她对幽予胥做的动作太过暧昧。 “你们聊吧!我走!”周若嫣的眼睛里泛着泪花。 “群主,请留步,不是你看见得那样,我和摄政王是清白的!”风若歆拦住周若嫣。 “那是怎么样?”周若嫣嘟着嘴。 “郡主,风若歆小姐只是在给我看看有没有沙眼。”怕玷污了风若歆的名声,幽予胥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自己想入非非了,幽予胥肯向自己解释,那肯定也是对自己有点好感的,少女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阴天现在马上转晴。 风若歆知道周若嫣肯定喜欢幽予胥,既然没有造成误会再好不过了,周若嫣大大咧咧的看上去毫无心机,和幽予胥还是很相配的。 “你弟弟说你中毒了!你什么时候回幽国疗伤啊!”周若嫣一屁股坐在幽予胥的床头。 “明天启程,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当然啦!你可别想丢下我!”估计看风若歆一个人站床边尴尬周若嫣继续道:“上次大赛的时候你好厉害呀!居然会做梅花糕!你教教我好不好!床上这个病人啊!他可是最爱吃梅花糕的。”说着撇了一样幽予胥。 “当然可以啦!哪天有空你来将军府找我,我教你!”褚俊宇和幽予胥都爱吃梅花糕? 上次大赛的时候褚俊宇说她的梅花糕没有他一个故人做的好,那个故人应该是指素雅吧! 大哥也爱吃梅花糕,难道他也认识素雅?不可能吧!从没听大哥说过,不过大哥有时候总是一个人在花园里喝闷酒,那个样子看上去倒像是失恋了一样。 “这里有小厨房哦!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教我好不好嘛!”周若嫣求人的样子十分可爱,正好思风苑的小院里也有梅花素材。 “好!”说着两个人便手挽手走向厨房。 风若歆先和周若嫣去采摘了新鲜的梅花瓣。 “做梅花糕,素材一定要新鲜才做出来有味儿。” 第十四章 火红衣服女子 之后风若歆吩咐了厨娘去买点猪油和冰糖。 待素材齐全以后就开始按着步骤一一指导周若嫣。 周若嫣的天赋非常高,馅儿舂的十分细碎,火候也掌握的很准。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可口的梅花糕就做好了,周若嫣试吃了一口说道:“跟我以前在幽予胥的房间吃的感觉有点不一样,虽然都很好吃,但是他的口感更加细腻。” 细腻?是素雅做的吧!素雅是予国人予国常年冰天雪地,所以他们的糕点几乎都是以梅花为主,予国不仅梅花糕有名香草羹也非常的有名,香草羹非常爽滑细腻,难道她在梅花糕里面加了香草? 风若歆再次吩咐厨娘采购香草,这一次她要重新开始做! 大约一柱香之后梅花糕飘着一股香草的清新味儿,比她之前做的还要使人垂涎欲滴。 周若嫣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说道:“哇塞!就是这个味道!实在是太好吃了!你太厉害了二小姐!” 风若歆跟着周若嫣去幽予胥的房间,当幽予胥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惊讶的直盯着周若嫣。 “我还以为再也吃不到它了!”幽予胥边吃边说。 这时候房间的门外多出了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女子。 “姐姐是你吗?”红衣服的女子对着屋里喊到。 风若歆转过身去,只见女子火红的大衣,配上她妖娆的身姿显得妖孽又鬼畜。 “姐姐!姐姐!”红衣女子抱住风若歆说道。 “予晗风,她不是素雅,她是将军府的二小姐风若歆。”幽予胥说道。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就连梅花糕的味道都一模一样!我大老远闻到这个味道就飞过来了!”予晗风激动的抢过幽予胥的梅花糕。 通过予晗风的对话周若嫣才知道原来幽予胥藏在心里的女子,居然就是闻名天下的素雅公主,素雅公主和风若歆相像所以幽予胥才会对她特别吧! “她是素雅的妹妹予晗风。”幽予胥向风若歆解释道。 “你好。我叫风若歆,将军府二小姐。” “你怎么跑到燕国来了?”幽予胥问予晗风。 “我安插在皇宫里的线人汇报,说皇帝小子要册封贵妃,我就马不停蹄的飞到燕国来了啊!” “皇帝小子是上官灏吗?”风若歆不信继续问道。 “嗯,燕国的皇帝就他一个,还能有谁啊!” “他那个贵妃呀!听说是相国府的千金号称燕国第一美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怎么了?”旁边没有存在感的周若嫣八卦道。 “她以前在青楼做妓子,真正的相国府小姐早就死了她是个假冒的,册封大典那天,我要她好看!” “原来是个冒牌货,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周若嫣翻了个白眼。 “从予国用轻功马不停蹄的飞到燕国,可累死我了,风若歆,我走了,记得想我哦!”冲着风若歆做了一个飞吻便消失不见了,轻功和随风有的一拼。 “摄政王,天色不早我也必须回将军府了,再见。” “路上小心。”幽予胥也不好再留下风若歆了。 上官灏要娶柳纤墨,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苦衷的吧?风若歆安慰自己,她不信上官灏会爱上柳纤墨。 此时的风若歆恨不得马上去皇宫质问上官灏,但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将军府一定找她都快急疯了吧!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门外的扫雪管家冲着里屋大喊。 “你以后出门我不再拦着你,但是你必须带着我给你的暗卫!”风子轩这两天找她都快找的发疯了! “你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回答我!你知不知道大家没日没夜的都在为你的任性买单。”风子轩发红的双眼瞪着风若歆,他真的焦急死了,他可以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但是他要全程都知道她在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他不放心她,因为全燕国最有名的道士曾说过只要她十八岁前出府,必会引起杀身之祸。 “大哥,你能陪我去一趟紫禁城吗?”上官灏一定也急疯了,她必须去见他,不然今天晚上就别想睡得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去找他?你喜欢他是不是!” “大哥,我爱他,很爱很爱上官灏。”风若歆捂着胸口说道。 风子轩的眼神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失望和嫉妒随后又恢复正常:“以后想去哪里告诉大哥,我陪着你。” “谢谢大哥!”风若歆高兴的像个孩子。 马车一路上颠簸着,摇摇晃晃的,风若歆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啊!她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上官灏的面前,而旁边的风子轩却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他已经很近没有和妹妹好好的在一起了。 第十五章 魂不守舍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风子轩问道。 “就是你出门那天。” “他不一定是真的爱你,你要想清楚。” “恩。”风若歆垂下头,她知道上官灏爱她只是因为她像素雅,可是自己情不自禁,她也很想控制自己啊! 一路上,风若歆和风子轩就这样冷场了,尴尬的到了午门。 “大哥,到了。麻烦你去通报一声。”紫禁城里没有三品以上官籍的任何人都是不可以入内的。 “好。”风子轩吩咐熟悉的士兵给自己通报。 “我在午门等你。” “大哥,你不用等我了。天色不早了,晚点我让上官灏接我回家,你先回去吧!”风若歆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门口的御言负责接风若歆。 风子轩此时的心里很憋屈,气的直架马车回家了。 “皇上,他还好吗?”一路上太尴尬风若歆打破尴尬说道。 “他不好,他为了你把御林军都叫出来找你了,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半夜还起来等消息。”御言责怪风若歆。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如此担心。” “皇上一听到关于你的通报就高兴发不得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上为了一个人如此了。” 他会怪她吗? 不一会儿,御言就将风若歆带到了上官灏的乾清宫,这还是风若歆第一次来皇宫呢,皇宫的大气千华,庄严华丽都让风若歆开眼。 “歆儿,歆儿,你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上官灏一上来就一把抱住风若歆,他实在是太担心她了,当知道她失踪的那一刻起他就魂不守舍,茶饭无味。 “对不起,我在小河边遇到一群黑衣人,被他们袭击了,幸亏有一个神秘人相救,不过我晕了一天一夜。”风若歆不想把关于幽予胥的事情告诉上官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放心朕一定会帮你找到那帮黑衣人的幕后黑手。” “听说你要娶柳纤墨。”风若歆问道。 上官灏愣了一下,这件事他谁都没有告诉风若歆是怎么得知的? “嗯,相国府私底下组织了一个派,他们要推翻朕,朝中的皇亲国戚大部分都支持着柳天昊这个老匹夫,柳纤墨拿暗线人员名单威胁我,这份名单对我很重要。”上官灏解释道。 “我知道你不爱她。” “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这个位置我只给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马放弃那份名单,风若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 “我不愿意,你是皇上,你的后宫佳丽繁多,我忍受不了与其他女子共享一个丈夫。”风若歆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江山社稷更为重要,我希望你能带给老百姓一个新的时代。” “可我想让歆儿在我的身边一辈子,我会为你打造一个绝美的小楼,那里只有歆儿一个人。” 风若歆不语,即使是金丝牢笼,只要有他在她也愿意呆一辈子,可是上官灏的责任不止是谈情说爱,他有更大的使命,去造福天下的百姓,这才是他该做的,她愿意永远陪在他身边,皇后之位的人应该是那个可以辅助他江山社稷的人。 “皇上,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但我不愿意做皇后,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了?”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估计是看出风若歆不开心,上官灏乘风若歆不注意抱起她飞向紫禁城的屋顶上。 夜空中星光闪闪,因为是全燕国最高的楼层,在这屋顶上可用望见燕京夜晚的全景。 “好漂亮啊!”只见远处的万家灯火尤为壮观,在星空点点下就像一副人间美景! “从小我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看看星空,看看万家灯火,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基地的人,给我保密哦!”上官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好好好!我的好皇上,这个地方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风若歆还特地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上官灏一个措手不及就开始吻风若歆,吻她的额头,她的脸颊,还有她那温暖甜蜜的嘴唇。 咚咚咚,两个人的心跳声都大过紫禁城护卫队的换岗口号声。 “呜,不要啊!”不要这样对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做你的女人,风若歆的心里还是害怕,害怕哪一天上官灏离开她。 “对不起歆儿,是,是我唐突了。”上官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不知不觉的摸起她的xiong部,这种非君子的做法让他羞愧。 “没关系。”我愿意。 两个人就像第一次认识的哪天晚上一样,谈论古今,偶尔谈一些国家大事,相国府反叛以及下一步的做法。 对于风若歆怎么会知道柳纤墨之事,上官灏猜测是风子轩安排在皇宫中的眼线,看来自己身边能信任的人真的不多了,这张龙椅坐的岌岌可危,柳纤墨不得不娶。 第十六章 无可救药 第二天一早,风若歆就被太监送出了紫禁城。 一进将军府,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压抑,只见大哥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旁边的几坛酒格外的碍眼。 大哥这是怎么了? “大哥?醒醒啊!”风若歆摇着风子轩。 “歆儿,你回来了啊!”风子轩睁开慵懒的双眼。 “大哥你怎么了,有事情你就说啊!” 风子轩垂下暗淡的眼眸说道:“歆儿,我想吃梅花糕。” “知道了,你先去屋里睡,这里太冷了,等会我给你端过来。” 风若歆想证实一下风子轩是不是认识素雅,通过这盆梅花糕就可以得出。 风若歆将自己改良后的梅花糕端到风子轩的眼前。 “歆儿,这,这是谁教你做的?”风子轩惊讶道,这和当年素雅公主制作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年素雅公主用一盘梅花糕救了差点饿死的他,从那一刻起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素雅,可他只能远远的观望她,默默的祝福她,因为她爱的人不是他。 “大哥,你有什么苦衷就告诉妹妹!”风子轩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 “没什么,你出去吧!”见风若歆不走有继续说道:“出去!” 风若歆气呼呼的跑出房门。 “小姐,尚书府千金温玉婕在大厅等候你多时了。”汐颜跑过来说道。 温玉婕?上次比赛的尚书府千金?她来做什么? “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风若歆疑惑道。 “风小姐,我们之前在才女大赛上见过面的。还记得我吗?”温玉婕优雅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风若歆。 “记得,我的记性不至于这么差。” “风小姐家的六瓣红梅开的可真美啊!全燕京可是只有将军府有呢!”温玉婕看向六瓣红梅,这棵六瓣红梅前几年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见漂亮就留下来了。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你还是开门见山吧!” “风小姐果真是名门将派,爽快!爽快!”温玉婕拍拍手继续道:“你知道追杀你的神秘人是谁吗?你家六瓣红梅我也知道是谁送你的哦!” “恐怕需要用什么来交换吧!” “果然是天下第一才女,真是聪慧。我想要你们将军府的镇宅之宝――柳舞飞笛。” “柳舞飞笛是风家世世代代的宝物,我不能给你,虽然我很想知道这些答案,但是比起柳舞飞笛,我还是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我可以给你柳舞飞笛!明天你来将军府取走。”风子轩突然从角落里出来。 “风将军爽快!那么明天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送。” 待温玉婕走后。 “大哥!柳舞飞笛可是风家的传家之宝啊!”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你的生命衡量,只要知道幕后黑手,歆儿你就自由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哥哥绝不阻拦你!” 第二天一早,风若歆和风子轩便如约等在院子里,等待着谜底的揭开! 等过了两个时辰,温玉婕还是没有出现。 “大哥,温玉婕不会是耍我们吧!” “不太可能,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有黑衣人追杀你呢。” “哈哈哈!你们不是要答案吗?给你们!”只见空中一个黑衣人把温玉婕丢下来。 奄奄一息的温玉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发紫的嘴唇代表着她中毒了! “筱溪!快叫大夫!”风若歆冲着筱溪大喊。 “快说!幕后黑手是谁!”风子轩焦急的揪着温玉婕说道。 “……”奄奄一息的温玉婕连口都开不了了! “你快说啊!柳舞飞笛我已经带来了!” “大哥,她受伤了,你放过她吧!”风若歆看向风子轩。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风子轩懊恼的敲击着树干!如果昨天留住温玉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敌人到现在是谁都不知道! 等到大夫过来的时候,温玉婕已经死了。 温玉婕在将军府死掉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京,最后这个幕后黑手的问题还得自己解决,真是少了一块肉还得了一身臊。 当上官灏听闻将军府谋杀,将军府正式挑战尚书府这类传闻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背后那个神秘人搞的鬼。 这下将军府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恐怕难逃流言蜚语,现在对将军府的情况很不利。 “听说风子轩爱慕尚书府千金不成,痛下杀手。”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满身都是血,太残忍了。” …… 第十七章 老糊涂 凌霄殿的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在切切私语,这件事情全紫禁城都知道了,成为当下百姓们,奴才们的饭后八卦趣闻。 “咳咳。”御言看不惯这些爱咬舌根的太监宫女。 上官灏最近正在为相国府的事情,还有北部雪灾事件忙的焦头烂额,现在又出现对风若歆不利的消息,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此时正在眉头锁闭的打盹儿。 “皇上,尚书大人温常贵正跪在门口,已经很久了。” “没几个能让朕省心的!叫他进来吧!”上官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温爱卿。” “皇上,老臣痛失爱女,您一定要给老臣做主啊!”温常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温小姐的事情,朕有所耳闻,放心吧朕会查明真相的。” “皇上,凶手乃是将军府的风子轩,小女的尸体就是在将军府的庭院里被发现的。” “温爱卿,你恐怕是老糊涂了吧!就连这些闲言碎语都可以愚弄你左右,是不是风将军,朕会查明,凡事都要有证据,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破一件案子的,你明白朕意思吧!”上官灏闭着眼睛说道,他太累了。 “可是皇上……” “温爱卿,退下吧!朕累了。”上官灏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打算去将军府看看风若歆。 “皇上!皇上!”温常贵气的脸发绿,欺人太甚啊!将军了不起啊! 这时候的将军府内。 “大哥,尚书府要求认领尸体。” “让他们带走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风子轩堂堂正正从未干过一件亏心事。 “大哥,这恐怕不妥,外面关于将军府的流言碎语已经满天飞了,我们现在必须从温玉婕身上找到有利的证据,来证明将军府的清白。” “你决定就好。”风子轩颓废的靠在走廊的石凳上,连妹妹都保护不好他算什么将军! 这时候如果衣颜再就好了,她懂得药理应该知道温玉婕中的是什么毒,之前风子轩查看过温玉婕的尸体,她身上的伤痕是被人用鞭子抽的,那种鞭子不像是燕国特有的麻草鞭倒像是西边巫族人持有的细蛊鞭,这种鞭子是用蛇皮制作而成又细又有力,以前风子轩路过巫族部落见过他们赶牛群。 “二小姐,门外衣颜姑娘求见。”筱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快快有请!”如果衣颜懂得毒药那就最好不过了。 “二小姐,有没有想衣颜啊?”衣颜看见风若歆的时候愣了一下,她中毒了? 衣颜脸色突然阴沉。 “怎么了衣颜,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我听说将军府出事了就过来瞧瞧。” “衣颜,你懂的一些中毒之后的症状吗?” “嗯。”衣颜点点头。 “你过来,你帮我看看温玉婕的情况吧!”风若歆指了指用白布盖着的温玉婕。 衣颜仔细的在温玉婕身上检查了一遍。 “她中了巫族特有的七日香,七日香是一种无解的致命毒药,中毒者刚开始嘴唇发黑,然后受伤的地方也会开始发紫发黑。”衣颜指着温玉婕的尸体继续道:“你看她浑身上下被鞭打的伤口,现在正在慢慢变黑。杀他的人极其恶毒,将细蛊鞭浸泡在七日香中,毒性慢慢渗透到鞭子中,细蛊鞭原本就有微微毒性,被打中着会麻会刺痛就像万千根针直刺皮肤,凶手浸泡了七日香,这种毒加上细蛊鞭的毒就会让温玉婕又有万千根针的刺痛感又有万千只蚂蚁啃咬的感觉。太残忍了。” “是巫族人所为吧!”她可没有惹到巫族人啊!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种鞭子在巫族部落很容易买到,七日香除了巫族有千葵宫,蝶仙谷也有。” “这下可麻烦了,凶手逍遥法外,我又没有证据。” “放心吧!时间一到自会水落石出。” “皇上驾到!”门外小太监大喊。 上官灏怎么来了?这件事都传到皇宫里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若歆等人跪拜。 “请起。” “风将军,朕听说将军府近日来流言蜚语不断啊!” “是有此时,前几日尚书府温玉婕小姐来访将军府,说有重要事件告知,无奈第二日缺有一名黑衣人将小姐从空中抛向将军府庭院。” “可有人证物证?”上官灏问道。 “人证有筱溪汐颜,物证暂时没有。”风若歆回答道。 “人证还有我,那一天二小姐得知身体不适特邀请我来号症,我也看见了那名黑衣人。”衣颜微笑着看着上官灏,好久不见了。 第十八章 流言蜚语 “皇上,我是一名大夫,对毒药略懂一二,温小姐的毒恐怕不是在她去世那一天中的,七日香发毒的时间是二十四个时辰。” “衣颜所言极是,温小姐当日来府的时候是午时,离开的时候是未时,第二日温小姐去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未时,跟她二十四时辰发病正好链接,所以温小姐是在离开将军府那段时间中毒的。” “你放屁!皇上您可千万别信啊!”温常贵不知道何时从人群中冒出来,风子轩仔细检查这群人发现尚书大人,相国大人,刑司,大理寺卿等人打扮成太监模样混在队伍中,看来上官灏是有心为将军府扫冤,以这些大臣之口来止住流言蜚语。 “大理寺卿,你来检查一下这具尸体,看看风若歆等人所言是否属实。” “臣遵旨。”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大理寺卿仔仔细细的将尸体检查了一遍。 “回皇上,尸体的死亡阴影原因和刚才两位姑娘所说的几乎一样,温小姐中毒的时间应该是在未时到申时之间,也就是温小姐在回府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皇上,温小姐的双脚裹了小脚,走的并不快,如果她是回府的话必定是走梨园的那条路,大理寺卿大人说温小姐的中毒时间是未时到申时之间,那么按她的路程此时她估计在繁花街,皇上可以去问问哪里的居民具体情况。”风若歆说道。 “小林子,你去把繁花街的居民全叫到将军府来。”上官灏吩咐道。 “奴才尊重。”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只见二三十位老百姓被一群官兵押送到将军府,一群人的脸上一脸懵逼。 一群人按礼节先给皇帝行了跪拜礼。 “不好意思各位,将军府的事情想必大家也是略有耳闻,今天请大家来将军府是想大家帮忙回答几个问题。”风若歆抱歉说道。 “前天未时到申时阶段你们可曾见到过尚书府的温玉婕温小姐。”大理寺卿问道。 “草民那天见到温小姐路过我家大门,嘿嘿她好漂亮,我一眼就认出她了。”黝黑的衣柜庄稼汉说道。 “我那天在街道上扫雪,看见她跟一个黑衣人在一起,那个黑衣人抱着她就飞走了。”一个老者抢话道。 “好了各位,现在凶手是不是风将军恐怕已经得出结论了吧!”上官灏说道。 “皇上请您一定要给小女做主啊!”温常贵含着泪花。 “放心吧!温爱卿,朕一定查明真相,找到凶手。好了,各位爱卿无事就退下吧!” 这下将军府可算是真相大白了。 只是可怜了尚书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温玉婕回家的路上尚书大人一直忍住泪水,风若歆也打算送送她,毕竟这事情有一部分也有她的责任。 通过这件事,风若歆有一段眉目,这帮黑衣人很有可能是巫族那边的,但是自己从未去过巫族从未得罪任何人,到底是谁呢?为了什么?为财?不像。为色?不可能。 某暗处角落里。 “七公主,好久不见啊!刚才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你了,来跟你打声招呼。” “素心公主,别来无恙唉!”上官箐说道。 “予国都已经灭亡,别再笑话我了。” “突然过来找我可不是为了叙旧的吧!” “上官灏这皇帝当的不容易啊!告诉你哥哥休想伤害风若歆。不然,我不会让他好看的。” “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待风若歆回将军府之后,门口的周若嫣正在徘徊着。 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回幽国了吗? “群主?你怎么了?”风若歆疑惑道。 “我策马奔腾了几天终于赶来了,幽予胥中毒了,幽国的解毒师找不到配方。他说想见你,我今天来是专程护送你去幽国的。”周若嫣焦急说道,她知道幽予胥喜欢风若歆,只要幽予胥高兴,她哪怕粉身碎骨都无所谓。 “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风若歆道。 “明日立刻出发。” “没问题!”风若歆说道。 “明天见,我先回客栈了。”周若嫣英姿飒爽的驾马而去。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身边有盛妙言,多一个多一份力量。”衣颜说的。 “衣颜,谢谢你肯支持我。我会努力说服我大哥的,我怕他不会同意,唉。”风若歆贪了一口气。 “放心吧!我相信风子轩,二小姐,那我先下去了,你哥哥过来了,你们聊。” “大哥,我一个朋友受伤了我想去看看他,明天就出发。” “不行!我不同意!”风子轩极力反对,过几日他就要去西北了,那里出现了雪灾,他得去帮忙。 第十九章 唯独不能失去你 “大哥,你经常教导妹妹,做人要知恩图报,不可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这么做,不就是让妹妹做小人吗?”风若歆说道。 “哥哥过几日要去西北,等大哥回来,大哥亲自护送你怎么样?”风子轩妥协道。 “大哥,他快死了。你说我等的起吗?”风若歆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风子轩,幽予胥是为了她而中毒的,她不能见死不救,也许衣颜有办法呢?衣颜那么厉害。 “歆儿,我担心的,我担心那帮黑衣人会对你不利你知道吗?我可以失去全世界,但我不能失去你啊!歆儿。”风子轩用力抱住风若歆,他已经失去素雅了,不能再失去她。 “大哥,如果你不让我去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歆儿,为了你的生命着想,大哥愿意你恨我一辈子。”只要风若歆好好的,哪怕全世界都恨他都没有关系。 “那我就死给你看!”风若歆一把拿起风子轩的随身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好,歆儿,大哥答应你,大哥不逼你,你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大哥会为你找一支最好的暗卫队保护你的安全。”风子轩妥协道,他知道风若歆的倔强脾气。 “大哥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情,你说。” “我想去紫禁城找上官灏,我想走之前见一见他。”如果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我去准备马车。大哥送你去紫禁城。” 不一会儿,马夫牵着马车过来了,风若歆和风子轩坐在摇晃的马车里,这是风若歆第二次进宫。 御言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在午门接她,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风子轩在门口等着她,等着她回来。 今天多亏了上官灏,不然将军府的清白算是全毁了,当然还有衣颜和繁花街的老百姓,等回来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 “皇上这几天任务繁忙,北部发生了大雪灾,死了很多老百姓。”御言说的。 “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对了御言,你知道素雅吗?”风若歆问道。 “知道,她是皇上曾经最爱的女人,七公主和她关系也很好,素雅公主美丽善良,和许多人都相处的不错呢。” 看来素雅公主人气很高啊,连御言说起她来都滔滔不绝。 当风若歆进入大殿的时候上官灏还在批阅奏折,他一定累坏了吧。 “皇上,你休息一会儿吧!别累坏了。我心疼。”风若歆说道,不知不觉爱上他,可是他是真的爱她吗,他是因为素雅才喜欢她的吗? “歆儿,看见你我所有的累都消散了,来过来坐,陪陪我。” 上官灏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他虽然是君王,但是他有时候也会很寂寞,当年他听闻素雅去世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死的,整日用批阅奏折来麻痹自己,没有奏折的时候就去最高的屋顶上看星星看万家灯火。 上天估计在可怜他,让他遇到了风若歆,或许他真的是因为风若歆有着一直与素雅一模一样的脸,所以他才会注意到她,但是风若歆与素雅的性格不一样,带给他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其实他现在也非常的糊涂,到底是因为素雅才爱上风若歆的还是因为性格,风若歆很聪慧,大度,坚韧。他真的非常欣赏她。 “皇上,我明天要去看望我一个朋友,也许要一个月才能回来。”风若歆继续道:“我不在你要准时吃饭,准时睡觉,不可以累坏了自己,你现在不止是一个人。” “你要去见谁?男的女的?”上官灏总感觉这个人自己认识,还是情敌。 “幽国摄政王,幽予胥。” “朕不准,朕不准你离开朕。”上官灏紧紧抱住风若歆生怕她走开。 “皇上,摄政王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现在命在旦夕,我希望可以在他需要人手的时候帮助他,请你谅解我。” “歆儿,我是怕你路上会有危险,我已经失去了素雅,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歆儿我把你囚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我让你做燕国的皇后。” “皇上,我以前就说过我想要的并不是皇后之位,我只想默默的陪着你。”风若歆说道。 “你知不知道明天是柳纤墨的册封大典。你如果留下,我就取消她的册封大典。”上官灏威胁道。 “皇上,我希望你能以江山为重,幽国我必须去。” 上官灏沉默不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去吧!我知道你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你知道吗?我以前养过一只麻雀,那只麻雀很可怜,它受伤了,我把它像佛祖一样的供起来好吃好喝,开始的时候它很快乐,因为它不必再去辛苦的觅食,每天它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虫子,时间一长,它连虫子都不爱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吧?” 第二十章 最好的选择 “因为它想要自由,如果它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囚住,它一定宁愿那时候就死了,对吗?灏。”此时的上官灏让风若歆心疼,她知道他把那只鸟比做自己,也比做他自己。 他不想囚住她,因为他知道,那样的她不是真正的快乐,因为他知道最后鸟儿死了。 他又把鸟儿比做他自己,因为做一个君王本身就是在坐牢,本身就是一件寂寞的事情。 “歆儿,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上官灏说道,看见风若歆的背影,他又舍不得拉住:“路上小心。” 风若歆现在还想去见一个人,那就是七公主上官箐,她想了解上官灏,那么上官箐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上官箐的宫殿阁楼里。 “二小姐,明天要去幽国了。幽予胥为了她受了伤。” “素心公主也要一起去吗?”上官箐说道。 “还是叫我衣颜吧!予国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衣颜看向窗外马上就要融化了的雪。 “我是将军府的风若歆,我来找七公主,请你们通报一声好嘛?”门外的风若歆对着门口的侍女说道。 “她来了,我回避一下。”说着衣颜缓缓的通过暗道走出阁楼。 “让她进来吧!”上官箐说道。 “拜见七公主。”风若歆缓缓优雅的行李。 “起来吧!” “风若歆前来是想找公主唠唠家常。我和皇上的事情想必公主已经知道了吧?” “嗯,自从素雅公主去世以后皇兄一直很阴郁,脾气也很暴躁,自从认识你以后他开朗了很多,谢谢你!” “我想知道他和素雅公主是怎么认识的?”风若歆问道。 “素雅公主是天下第一才女,她的风采,她的美貌,天下闻名,皇兄听闻以后决定去一睹芳容,光有美貌可不行,我皇兄从来都是不看外貌的。”上官箐喝了一口水继续道:“那一日他路过予国的相佛寺,他看见相佛寺外一女子正在给过路的乞丐过冬的棉被和食物,至此以后他每次路过相佛寺都能看见这个女子,女子就连砧板上的鱼都会买下来放生,他从未见过如此善良的女人,后来向人打听,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素雅公主。” “然后呢?”见七公主愣了一下,风若歆说道。 “然后我哥哥就故意制作各种偶遇,素雅公主似乎知道他的意图,每次都对他凉冰冰的,直到有一次我哥哥跟踪素雅的时候,正好遇到流氓调戏素雅,他来了个英雄救美,之后各种追女孩子,素雅被他感动,也爱上了他,我很敬重她,她非常了不起。” “就这样?” “对呀!就这样。”讲了半天上官箐都有点口渴了。 “对了,我明天就要去幽国了。” “那祝你一帆风顺啰。” “七公主,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情吗?”风若歆说道。 “问吧!还是关于我哥哥的事情?”上官箐撇了撇嘴巴。 “不是,是关于素雅公主的,我想知道素雅公主为什么会红颜薄命?”之前外面的人说素雅是跳城楼自杀的,难道是因为予国不复存在所以才跳城楼吗?感觉应该不太可能,一个热恋期对女孩子,应该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差啊! 估计是没有想到风若歆问这个问题,上官箐看着茶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之后呆呆的说道:“我能相信你吗?” 上官箐看着风若歆的眼睛说道,风若歆看见上官箐的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儿,之后她便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真实的悲痛 上官箐紧紧地揣住风若歆的手臂,如同抓住一根救命草那般,不愿轻易放手,她垂着眸,那晶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流,带有无数的悲痛与悔意,空气中凝着一丝深沉的凝重,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永远地笼罩在她的心中。 上官箐缓缓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她的双唇微微地颤抖,“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她……” 风若歆整个身子一愣,那双清幽如古井的双眸折射出讶异的光芒,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一时间竟呆住了,声音有几分狐疑,轻声地开口问,“她……指的可是素雅公主?” 七公主如此敬重素雅公主,怎么会杀了素雅公主? 这其中到底有何纠葛? 风若歆双眸紧紧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上官箐,企图从她的神情上找出一点破绽,可是,她失败了。 七公主的悲伤是真的,她的双眸折射出来的悲痛是如此的真实。 “是我……”上官箐流着泪,脸上泛起了白意,那一双美丽目光炯炯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风华,一种特有的忧愁与涣散取而代之,她哭喊着,像是要把心中抑郁已久的悲痛一同发泄,“在她跌下城楼的时候,我可以救她的,可是……可是,我没有。” 这一件事,无时无刻不在她的心中,如同最恐怖黑暗的梦魇,紧紧地缠绕着她。每当夜幕降临,她的双眸一闭,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个女子临坠落前的模样,那时,素雅公主看着她的眼光里,居然没有恨意,而是一种成王败寇的淡定。 是她。 是她亲手杀了素雅公主的。 那时候,她就站在城楼上,素雅公主还没有完全坠落。 是她……是她朝素雅公主打了一掌,导致她坠落。 “七公主……”风若歆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抹去上官箐脸上的泪水,“逝者已逝……” “风若歆……”上官箐抽噎着,一把扑进风若歆的怀里,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如同一个孩子般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港湾,她静静地靠在风若歆的怀里,伸手一点一点抹去脸上的泪水,“我从来不敢说出这个秘密,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原谅我,包括……皇兄。我没有办法想象若是皇兄知道当年素雅公主之死是我亲手所为,那后果会怎样?” “七公主,一切都过去了。”风若歆感觉到她内心的极度悔意与悲观无助之态,便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以表示深切的安慰之意。 “两年了,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当年的画面,它就如同一个梦魇生生世世地缠绕着我,我不敢向任何人透露,我不敢……”上官箐细细地诉说着。 “七公主,若你对我有足够的信任,可以与倾谈,不必把一切都藏在心中,你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风若歆脸上露出了关切。 为何会关切? 她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知道绝望的境地是多么地让人痛不欲生吧。 此刻,她愿意做一名聆听者,愿意做一名供人发泄的人。 上官箐在风若歆的怀里抽噎着,许久,她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她轻轻地挣脱了风若歆的怀里,垂着头,语气恢复了往常,一顿发泄过后,如同一场暴风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日子如常,向来如此。 “谢谢你,风若歆。”上官箐抬起被泪水浸湿的双眸,目光露出了真诚的感激之意。 风若歆浅浅一笑,带有安慰之意,轻轻地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叮嘱道,“记住,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上官箐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露出了雨后彩虹般绚烂的色彩,轻轻地点头,“嗯。” “有的人,不知道真相,对他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幸福。”风若歆微微出神,感叹道。 若是上官灏知道其中的事实,最痛苦的非他莫属吧。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至亲的妹妹,处于两难的位置上,必定是一种煎熬。 她不愿看他处在那个位置上。 风若歆回神,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没想到,她早已陷得那么深了,变得事事以他为先了。 一个人若无法守住自己的心,就等于输了。如今,她彻底输了,一败涂地。 “风若歆?”上官箐轻声地打断风若歆的沉思。 “嗯?”风若歆微微回神。 上官箐抬眸,看着风若歆,直接地说,“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她一直都看不透这个淡定自若的女子,这个世间上,仿佛没有她看不透的东西,她看似不在乎,却处处留心。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至今还没有看透。 第二十二章 存在感 “因为褚国太子吗?”风若歆眸光潋滟,那双美丽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如同夏日的太阳光芒四射,异常璀璨。 上官箐露出了惊讶之色,紧紧地看着风若歆,有点忐忑地问,“你如何得知?” “我记得,你总是处处关心褚国太子,反而是通过他人去了解打听,却从来没有直接去接近褚国太子。那一次,将军府设宴,你的目光几乎不敢看向褚国太子,宴会之后,你却是压抑不住地去找了褚国太子,但是,你们之间存在着一点冷淡的气息。”风若歆的语气一停,用手轻抚着长发,“那时,我便感觉到你们之间的一直怪异的存在之感。” “就是因为如此?”上官箐反问。 “自然不够证明。”风若歆接着补充道,“那一次,你亲口问了我关于褚国太子的事,我便知道你深深地爱慕着褚国太子,只是,褚国太子……” 风若歆停顿了,沉默着。 “只是,褚国太子的心里一直只有素雅公主……”上官箐轻笑,眸子里生出了悲伤的色彩,“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是的。 那一次在予国的城楼上,她之所以会杀害素雅公主是因为嫉妒。 她必须得承认,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嫉妒着素雅公主,一直怨恨着素雅公主。 可是,没想到…… 可是…… 她没有想到,面对她的歹毒心肠,素雅公主却是一颗真心相待。 是她的出手导致素素雅公主坠落城楼的,那个时候,她明明知道素雅公主已经身中剧毒,再也无法运功抵抗,然而,她却痛下毒手。 她永远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刻,褚俊宇快速地冲过来想要抓住素雅公主的那一瞬间,可是他失败了,素雅公主留给他的只不过是一缕白色的纱衣衣袖,他没有救到素雅公主。 这一件事或许会成为他的毕生之痛。 所以他恨她,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她朝素雅公主出手的。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一向言笑晏晏的他第一次露出了骇人的杀气。 那一刻,他想要杀了她。那一种恨意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感到害怕,如同跌入黑暗的深渊里的一种绝境在无声地叫嚣着。 但是,她更恨素雅公主。 若是没有素雅公主从中的阻挠,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她错了,错得特别离谱。在褚俊宇已经濒临绝望奔溃的一瞬间,她分明清楚地看到他眸子里闪过的痛恨与杀戮的气息。 然而,他却没有下手。 她以为,他舍不得傻她,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一切都错了。 是素颜公主,是她抱住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她,或许,褚俊宇就不会手软了。 后来,她才从素心公主的口中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原来,素雅公主曾与褚俊宇有约定。 素雅公主曾在褚国刺客的围殴下出手相救过褚俊宇。 那个时候,褚俊宇曾许诺答应素雅公主所提出的一个条件。 素雅公主要了一个很特别的承诺——不得伤害七公主。 上官箐细细地诉说这一些点点滴滴,“她好像目空一切似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保我,我从来便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保护我?”上官箐地着头,重复着喃呢着,“我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好丑陋,我亲手杀害了一个一直默默地守护我的人……我才是忘恩负义之徒……” 风若歆握住她微微发冷的手,她的心微痛,轻声地说,“七公主,你承受得太多了……若是素雅公主仍在,她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她是一个愿意保护你的人,她希望你快乐,而不是永远活在痛苦中,而不是一直在过去的阴影里挣扎。” “可是……我杀了她,亲手杀了她。”上官箐的头,压得很低,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神情,那一种悲痛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着。 “都过去了。”风若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既然没有办法改变过去,那么就努力学会接受过去。” “风若歆,她真的会原谅我吗?”上官箐的嗓音露出了沙哑,充满了期待,一种期待被原谅的心情涌上心头。 第二十三章 打破谎言 有的恶梦是需要谎言去打破的。 她不认识素雅公主,不知道她的为人如何,但是逝者已逝,何必让活着的人永远活在痛苦之中,一生被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折磨到生不如死呢?这样太过残忍了。 “一个愿意保护你的人,衷心地希望你开心。”风若歆诚恳地说,“我不是素雅公主,我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我所知道的素雅公主,举世无双,足够的睿智与大度。” “她真的不会怪我吗?”上官箐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萍,想要摆脱那一直困在心中的噩梦。 这么久以来,她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她一直渴望得到宽恕,她一直受到梦魇般的困扰。 “七公主,学会记住自己曾经的过错,既然无法弥补,那么就努力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记住自己的过错,而不是一生活在巨大的谴责与良心的责备之中。”风若歆那坚定的目光给了上官箐无数的信念之光。 记住自己的过错…… 上官箐缓缓地抬眸,泪眼朦胧地凝望着风若歆,轻轻地点了点头,“二小姐,谢谢你……” 风若歆轻轻一笑,“七公主,不要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我们总要向前看,很多曾经的过错,需要被深深地铭记,而不是永远地责备自己,既然逝者已逝,生者何必一直被困在痛苦的漩涡里挣扎呢?学会放开不代表是忘记,而是用另外一种特别的方法去铭记。” “我替你的遭遇感到怜惜。”风若歆微咬住下唇,继续开口,“我不愿看你永远沉沦在这个痛苦中,我希望你可以从阴霾中走出来。” 真诚的语言深深地打动了上官箐。 上官箐凝视着风若歆,那女子的目光带有深深的怜惜之意,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如果,没有眉心的那一点红色耀眼的朱砂痣,或许,她真的会以为,素雅公主回来了,她可以赎罪了。 可是,各种事实放在她的跟前,这个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语美名冠绝天下的素雅公主,她是燕国将军府独一无二的二小姐。 “二小姐……”上官箐主动伸出手,握住风若歆的双手,那一双含着泪水的眸子载满了无数的希望,同时也透露出无数的惊慌,她轻轻地开口问,“二小姐,在知道事实之后,你会离开吗?” 风若歆垂眸,沉默了。 她会离开吗?她不知道。 她真的愿意当一个替身吗?她真的可以放弃自己的尊严吗? “七公主,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风若歆红唇轻启,那淡若的声音如同失去了灵魂般的柔弱,“我很感谢你,把真相告诉我。” 风若歆嘴角轻轻一抿,露出了一个笑容,带有明媚的忧伤之色,“你说得对,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真相的,与其到时早已深陷,倒不如先到出真相,长痛不如短痛。” “二小姐……对不起……”上官箐握住风若歆的手更紧了。 这一刻,她不想放手,她很自私,她不愿意看皇兄一直如此消沉下去,这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方法,所以她不愿意放手。 “七公主,你没有错。”风若歆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笑容很美,悲伤很艳,“真相永远是让人痛切心扉的。” 她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只是,当真相真的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不得不去面对,她没有机会再一次选择逃避了,因为这就现实。 她很难再去欺骗自己。 “二小姐,我求你不要离开。”上官箐的眸子露出了渴望的神色,那一种来自于怜者的渴望之态永远是最牵动人心的。 “皇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上官箐低下头,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自从素雅公主逝世之后,皇兄变得不近人情,甚至是冷血无情。可是,自从你出现之后,我可以深切地体会到皇兄开始改变了。” “我知道,我的请求是那么地自私,可是……”上官箐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我真的很希望……希望可以做出一点点的弥补……对不起,二小姐……” 风若歆心里一颤,浅浅一笑,“七公主,燕国是我的家,是我的根,我暂时是不会离开我的家的。” 风若歆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该如何去拒绝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可是……她又该如何去面对以后的一切?她真的愿意一直当成替身般地活着吗? 她开始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开始陷入了极度的迷惘之境。 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吗? …… 待风若歆离去。 衣颜缓缓地走进小阁楼内,行礼,轻声地唤着,“七公主……” 上官箐早已恢复了常态,坐在贵妃椅上,失神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色,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耀眼的白色,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装横成了白色的宫殿,她低喃着,“白雪开始融化了,春天会如期而至。” “确实。”衣颜走至上官箐的身侧,“春天要来了。” 是的,希望要来了。 “衣颜,予国的皇宫里也是这个模样吗?”上官箐出神地问。 “自然不一样。”衣颜随着上官箐的视线,瞟向了窗外的景色,“予国的冬天是最寒冷的地方,那里会下冰雹,整个世界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很美,很美……” 第二十四章 已成定局 那时,她还是予国的素心公主。 “那么,褚国呢?”上官箐的眸光闪过了几分柔和的光芒,“那里的冬天会很冷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衣颜并没有错过上官箐此刻脸上的变化。她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七公主还是放不下褚国太子。 “衣颜,你有后悔过吗?”上官箐侧眸,紧紧地凝望着衣颜,那眸光散发出疑惑的光芒。 “我来不及后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衣颜冷静地回答,像是毫不在意,可是心里总是带着强烈的疼痛。 如果没有当年的过错,这一切,还会如此吗? 可是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她只能默默地接受,这就是她的命运。 “我们都错了。”上官箐淡淡的下结论。 她迈步,一步一步地走。 “七公主……”衣颜开口叫住了上官箐,她垂着头,沉默了几秒,豁然抬头,“请不要强迫二小姐,她也有她的难处。” 上官箐回眸,等待着衣颜的下文。 “她没有表面看得如此淡然,她承受了很多。”衣颜勇敢地对上上官箐的眸光,双眸露出坚定的色彩,她停顿了许久,缓缓地说,“她的生命,在流失。” “衣颜,你的意思是?”上官箐露出惊慌的表情。 “她中了绝情草。”衣颜缓缓地道出事实,“巫族的绝情草。” “以你的医术,绝情草不是可解吗?”上官箐反问,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衣颜轻轻地摇了摇头。 “巫族是以制毒而行走江湖,所配制的毒药一般只有一份解药,掌控在巫族族长的手中,除非要到解药,否则,必死无疑。”衣颜解释道,“我此刻配制出的药只能解一时之痛,治标不治本。” “动情必死?”上官箐继续问。 换来的是衣颜的摇头,“绝情草并非如此简单,顾名思义是动情必死,但是,其本身就含有一种的毒素,与是否动情无关。简而言之,中此毒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上官箐双手微微发出了颤抖,语气也带着不定的因素,“你的意思是……若是没有解药,二小姐必死无疑?” 衣颜脸色异常凝重,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有何方法可以找到解药?”上官箐心急如焚地问。 “我正在努力研制寻找。”衣颜安抚着上官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了承诺,“我不会让她死的。” 上官箐的心一定,心神不定地点了点头。 == 风若歆一直缓缓地往前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轻轻地出神。 若是上官灏、褚俊宇以及幽予胥都钟情于素雅公主,当年为何三国会出兵予国? 为了争夺素雅公主? 可是没有料到素雅公主竟然在这一场大战中惨死,于是三国便协褚着保留予国,不进行吞并,而是分期管理? 如此看来,一切都是有依有据。 风若歆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意,散落出几分无奈的黯然。 予晗风。 思风苑、幽慕风、随风…… 真的那么巧吗? 原来都是为了那一个举世闻名的素雅公主。 跟随着自己的步伐,风若歆渐渐地走到养心殿。 她微微地抬头,凝望着金字发亮的牌匾,微微出神,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此刻她的心异常凌乱,被各种思绪各种想法充斥着,如同一片混乱的境界,梳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风若歆踏步,鼓起勇气走进了养心殿。 随后,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一颗被悬起来的心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在知道真相之后,她总是想要,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对待他。 可是,现在她不用纠结。 风若歆抬眸,只见,那灿灿金光的龙桌上,上官灏因为过度的劳累而趴在了桌子上,深深地如睡了。 夏轻迈着悄悄的步伐走上来,欲要开口。 风若歆十指放在双唇间,示意着夏轻不要出声,随后打了一个手势,让夏轻退下。 夏轻恭敬地点头,退到了室外。 风若歆缓缓地走至上官灏的身侧,她的眸光极其柔和地凝望着他。 看来,相国府的反叛真的忙坏了他。 此刻,他一向绷紧的状态得到了极其的放松,只是,那英俊的脸上仍是皱着眉头,依旧是一副冷峻的表情。 “歆儿……”上官灏轻声地呓语。 风若歆轻轻伸手去拿外袍的手一顿,僵在半空中,回眸,凝望着上官灏,他依旧沉睡着。 风若歆一愣,不禁吐了一口气,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带有一点难以名状的慌张。 幸好他喊得不是素雅公主,幸好…… 第二十五章 无法阻挡 风若歆轻轻地把外袍披在他的身上,轻轻地移开放置在他旁边的奏章。她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置在他的旁边。 一切的动作完成后,风若歆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他的睡颜上,她微微出神地凝望着他,仿佛这个世间上,只有她和他了。 她轻轻地低头,一吻。 吻在他微微皱起的眉心,在他的耳边轻声地低喃,“好梦。” 随后,她迈着轻巧的步伐,慢慢地离开了养心殿。 待风若歆出了养心殿的时候,风子轩早已备好马车,等她一同回将军府。 “大哥。”风若歆脸色依旧,丝毫没有一点变化,如同往日那般平静淡然。 “歆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启程回府了。”风子轩如往日那般轻轻地抚摸着她未束的长发,语气里满是宠溺的气息。 风若歆露出甜甜的笑意,如同那凌冬盛放的红梅花艳丽无比,她点头,“嗯。” 风子轩一把扶着风若歆,直到她安全地站到马车上,他才缓缓地松开手。 “大哥……”风若歆淡淡一笑,询问,“同我一起坐车,可好?” 风子轩随手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一位随从,看向风若歆,爽朗地说,“好。” 马车内。 风若歆一手拉开马车内的小窗帘,观望着车外的世界。 “歆儿,明日你便要动身地幽国,一切都要小心。”风子轩再次叮嘱,“大哥会派出几名侍卫保你的安全。” “谢谢大哥。”风若歆回眸,双眸凝望着坐在她对面的风子轩,“大哥,只是半个多月的旅程,你不必过于担心。” “毕竟人生地不熟,万事得有防备。”风子轩依旧是不放心。 但是,若是她执意要如此,谁也无法阻挡。 “大哥……”风若歆沉默了几秒,“可以告诉我真相吗?” 风子轩一张俊朗的脸露出了几分疑惑之意,“歆儿,你说的是什么真相?” “关于素雅公主。”风若歆直接了当地开口打破那一层一直隔阂在他们兄妹之间的障碍,“我真的很想帮你解开心结。” 风子轩移开了他的视线,看向了别的地方,一张原本是柔和温暖的脸表现出了明显的改变,带有几分强颜欢笑地说,“我与素雅公主从未谋面,又怎么与之有任何关系?” “大哥,不必再隐瞒我。”风若歆皱着眉,心微微作痛,心痛他的倔强,心痛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躲起来添自己的伤口。 这一次,她真的想要帮他解开那一个一直缠绕在他心中的心结。 “我已经知道了真相。”风若歆轻声地说,语气是柔的,那份温柔中带着说不清的心痛之意,“七公主……已经把一切告知我……” “她说了什么?”风子轩的脸色微变,有点发白,说话也变得有几分仓促。 “我的容貌与素雅公主很相像。”风若歆一眼道破真相,没有丝毫回避,“而你,一直爱慕着素雅公主,你的心结是来自于素雅公主。” 她知道。 其实大哥并不开心,尽管他每天在她的跟前佯装成一幅开心自然的状态,但是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悲伤。 如同是刻在他身体中的一部分,随着他的沉默形成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以前,她不懂,为何当大哥沉默的时候竟是如此的悲伤的神色,现在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悲伤,来自于那一个已经逝世的女子。 那一个如花般的女子闯进了他的世界,却又神奇般地消失了。 他说,他曾经遇到过。 这一句话的时候,如同一根锋利的长矛直直地刺进她的心,她心痛他。那一刻,她便下定决心要解开他的心结。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她终于可以帮助他了。 哪怕那个一直藏在他心中的女子是那一位传奇人物,素雅公主。 …… “歆儿,那一段过去的往事,你不必要知道的太多。”风子轩双眸露出了落寞的颜色。 那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早已埋在他的心间,成为不可言喻的秘密。放在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任由时间的流逝,任由岁月的风化,成为了最珍贵最瑰丽的秘密。 她,是他最不愿意分享的一部分。 有的东西越分享越淡,在他的心间,唯独这一个女子是不可分享的。 他愿意一直默默地死守着最原本的那一份真诚,哪怕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但是,他愿意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愿意被打扰。 “大哥……既然是往事,为何不愿意重提?”风若歆下意识地握住了风子轩的宽厚的双手。 他的双手很粗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茧,那是久经沙场留下的岁月痕迹。 “歆儿,我不愿意分享。”风子轩很直接地回答,没有留一份余地。 第二十六章 何许人物 风若歆倒抽了一口气。 记忆中,大哥从来便不会如此对待她。从小她便与大哥相依为命,大哥视她为掌上明珠,她视大哥为自己的骄傲。 那一个女子,到底是何许人物? 她突然生出了无数的遗憾,竟然未能在对的时间遇到那一个名动天下的传奇女子,哪能不生出惋惜之情? 是怎样的一个人,才可获得无数人的青睐,那些追求者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翘楚,在这一个封建的时代里,他们愿意放下心中的大男人主义,去迎合一个女子。 她不禁心生敬意。 敬佩那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子。 “大哥……”风若歆轻咬着下唇,眸光闪烁着无数的担忧,“我只是不愿意见你一直为此所困,一生一世逃离不开这个心结。” “素雅公主,在我的心里,是不可动摇的地位。”许久,风子轩缓缓地说出了他此刻的心里话。 他的口吻异常坚定。 在他的心底里,一直存在着那一份最单纯的感情,他给了素雅公主,可是她却从来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凝望着她,守候着她。 那个孤独的追求以她的快乐为快乐,以她的幸福为幸福。 “难道为此,你宁愿孤独终老吗?”风若歆开口问,那双晶亮的眸子直直地凝望着风子轩,等待着他的回答。 风子轩脱口而出,“我愿意。” 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全出自于本能。 “若是素雅公主知道,你觉得,素雅公主会开心吗?”风若歆继续说,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风子轩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 “喜欢一个人并非要得到一个人,既然有的人是注定得不到的,那么就藏在心底最适合的角落里,学会重新开始自己人生,而不是一味的死守着那一份空有的希望。”风若歆低头,缓缓地说,“我很欣赏一个长情的人,但是,我不喜欢我的哥哥是一个长情的人。” “歆儿……”风子轩欲言而止。 “我很自私,我只希望我唯一的哥哥,可以幸福。”风若歆垂眸,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液体,仿佛轻轻一动便会滑落,“我不希望,他一直被一个心结捆着,而忽略了现实。现实是残酷的,人总会失去。现实又是很公平的,失去之后,人便会得到。” 风子轩紧紧地闭上了双目,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放弃? 放下? 他不愿意。 “歆儿,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必为我担心。”风子轩缓缓地睁开双眸,挣脱风若歆握住他的手,跳下了马车。 “大哥……”风若歆开口想要叫住他。 可是,风子轩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或许,此刻的他,需要一个人,一个人静一静。 风呆着做在马车内,出神。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汐颜走到了马车内,“将军怕小姐一人在车内会乏味无聊,特意让汐颜上来陪陪你。” “坐。”风若歆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衣颜坐下。 “小姐,你最近显得心事重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汐颜坐到风若歆的身侧,满是关心地问。 风若歆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随后,她又补了一句,“只是有一些事情想不通罢了,你无需担心。” “小姐,我们一同长大,汐颜不愿意看到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你对汐颜有足够的信任,你可以告诉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透露半句。”汐颜满脸真诚地说。 “汐颜,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真的没事。”风若歆握了握汐颜的手,让她放心。 “小姐有何事想不通?或许汐颜可以与你一同探讨。”汐颜说道。 风若歆微微抬眸,看着汐颜,开口问,“一些关于素雅公主与大哥的事,你可知道?” 汐颜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 顷刻,汐颜像是灵光一闪,回答道,“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在府中的日子可是少之又少,关于素雅公主与将军之事,我知道得不多,但是也略有耳闻。” “你知道了些什么?”风若歆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有一次,将军喝醉了,曾经隐隐约约吐出过一些很奇怪的话语,像是‘对不起素雅公主’之类的道歉的话语,那时我以为将军只是说胡话,并没有太在意。”汐颜轻声地说,“不过,将军应该也没什么对不起素雅公主的啊。” 风若歆心里暗自地想:大哥曾经对不起素雅公主?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知道他们如何相识?”风若歆又问。 第二十七章 越界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将军征战在外,认识的人面广,素雅公主的第一公主之名冠绝天下,将军认识素雅公主,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汐颜耸耸肩,“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一些了。” 风若歆凝眸,沉默了。 “为何小姐突然提起将军与素雅公主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汐颜皱着眉头问。 “没有。”风若歆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素雅公主罢了。” 她记得她曾经问过大哥是否见过素雅公主。 大哥说没有。 那个时候,她以为是真的。 现在她懂了。 大哥不愿意把有关于素雅公主的一切与任何人分享。 她该如何帮大哥才可以打开这个心结呢? “少圣主。”盛妙言单膝跪在地上。 衣颜从药草堆里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口气异常冷淡,“说。” “经属下侦查,幽国摄政王受了极其中的内伤,并且开始出现的休克的状态,此手法,像是出自蝶仙谷的武功。”盛妙言恭敬地禀报情况。 “嗯。”衣颜双眸依旧凝望着桌子上的医书,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 “少圣主,蝶仙谷嫡传弟子只有两个,不是少圣主所为,那么就是……” “我知道是她。”衣颜打断了盛妙言的话语,补充道,“她现在是‘千葵宫’的宫主。” 盛妙言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不禁出声,“‘千葵宫’是素雅公主的,她怎么会成为宫主呢?” 衣颜豁然抬眸,眸光带有几分凛冽之意,口吻更是强硬了几分,“盛左使,你越界了。有的事情,你无需知道。” 盛妙言低头,毕恭毕敬地说,“属下知错!” “退下吧!”衣颜轻轻地翻阅着桌子上的医书,语气暖了几分。 “可是……少圣主,你身上的毒……”盛妙言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若少圣主愿意,可以把毒素过渡到属下体内。” 衣颜的脸色冷上了几分,冷冷地说,“盛妙言,记住,你是素雅公主的暗卫,你的主人,永远是素雅公主,你不必为为我做些什么,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的主人是素雅公主,可是我的恩人是圣主,我只是为了报恩。”盛妙言抬眸,直直地对上衣颜的双眸,没有一分惧色,亦没有一分的卑躬屈膝之姿态。 “报恩就找那个曾经给予你恩惠的人。我不是!”衣颜衣袖一挥,那凌厉的掌风一起,直直地劈向了盛妙言。 盛妙言身子一闪,躲开了那一股带有压迫之感的罡气。 盛妙言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瓷药瓶子,往衣颜的方向一扔,“那是缓解之药,可解你一时之痛,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你知道的,是生是死,你自己选择。” 语毕,盛妙言身子一闪,已经消失了在视线范围之内。 衣颜望着盛妙言离去的地方,她的声音仍旧环绕在她的耳边,如同警钟般在她的耳边回响着。 那一个方法她知道。 可是,她已经错过一次了,她不能一错再错,否则,天地不容。 风若歆感觉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之意,她的整个身子似乎处在微微动乱的状态中,如同被什么晃动着。 她皱着眉头,伸出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地睁开双眸,只见自己已经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二小姐。”衣颜轻轻地扶起侧躺着的风若歆,她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子,倒出了一颗药丸,让风若歆服下。 风若歆微微地靠在马车的软垫上,睁着带有朦胧之色的双眸,开口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她知道,这是去幽国的道路上。 “一个时辰前。”衣颜贴心地为她递上水。 一个小时前,心急如焚的周若嫣郡主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启程,孰料风若歆却是醉倒在床榻上,仍未见有醒来的姿态。 于是,周郡主便快到斩乱麻,迅速了下了决定。 她一把抱起正在梦中酣睡的风若歆,把她塞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浩浩荡荡地出了将军府,开启了前往幽国的路程。 “谢谢。”风若歆接过衣颜手中的水壶,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她缓缓地撩起车内的小帘子,凝望着车外的风景。 “二小姐……”衣颜凝望着那一身素衣的女子,此刻,她的脸色依旧,如往日那般淡定冷静。 可是,她比以往更沉默了。 “嗯?”风若歆骤然回眸,莞尔,一个淡然的笑容在微微发白的小脸上绽放。 依旧倾城,依旧美丽。 “今日,是皇上册封柳纤墨的日子。”衣颜轻声地把事实告诉风若歆。 “嗯。”风若歆淡淡地回答。 第二十八章 终究只是徒劳 “二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务必以大局为重。”衣颜一双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内心纠结着。 她一向不喜柳纤墨,在她的心里,她更不愿意皇上娶柳纤墨,可是,情势所迫,皇上不得不出此下策。 柳纤墨事事要挟。 衣颜微微皱着眉头,心里尽是疑惑,柳纤墨怎会知道那件事? “我知道。”风若歆感觉头微微作痛。 此刻,她心不在焉。 她努力地回忆昨天晚上在她晕倒前的事情,可是记忆是凌乱的,无论怎么拼凑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她只是依稀地记得,随风脱下面具的模样是模糊的。她努力地去回想却终究只是徒劳。 她朦胧地记得,随风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记住那一句话是什么。 思及此,风若歆原本微微皱起的双眉,更深上了几分,那眉宇间的红朱砂依旧闪烁着耀眼的红光,无时无刻不高傲地宣布自己的存在感。 衣颜看着风若歆此刻的表情,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她以为,二小姐是因为皇上册封柳纤墨之事而感到不满意,所以才会如此地悲伤落寞。 “二小姐,其实,皇上如此做是有苦衷的。”衣颜小声地开口,企图安抚此刻正在处于伤心状态的风若歆。 “是么?”风若歆眉头舒了舒,认真地凝望着衣颜,她的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很认真地听着衣颜的解释。 敢情这个小妮子一定是误认为她在为册封柳纤墨的事情而伤心了。 “二小姐,你一定要相信皇上。”衣颜激动地握住了风若歆的双手,那天真可爱的娃娃脸上尽是认真严肃的神情。 风若歆忍俊不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小脑门,笑着说,“丫头,你在想什么?” 衣颜那凝重的脸色一僵,凝望着风若歆那带有浅浅笑意绝色美貌的脸蛋,有点反应不过来,有点结巴地说,“二小姐,衣颜以为你会因为册封之事感到不开心……” 风若歆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如同对待小孩子般的温柔细腻,轻声地说,“我没有不开心的理由。” 若是非要找出一个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以至于连一点沙子也容忍不了了。 可是,她不能。她必须得接受这一个事实。 毕竟,在她得心里,有一个更大的心结。 她一直在思量,一直在考虑,关于自己,关于素雅公主。 这一切太过的难以接受,与其说是她在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倒不如说她在努力去寻找一个再次欺骗自己的方法。 可是,这一次,她找不到。 在她的心里,她终究是不愿的,不愿意成为一个人的替身。 她终究不愿意。 “衣颜只是以为……”衣颜微微地垂着头,露出了几分孩子气,又像是撒娇那般。 “衣颜,我没有不开心。”风若歆又是一个坦然的笑意,“刚才,我只是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衣颜爽快了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气息。 依旧地青春,依旧地可爱。 风若歆则是微微地出神了。 昨日,离开皇宫之时,她给了上官灏一封信。 信的内容极短。 只有两个字——天下。 她的目的很明确,以天下为重,切勿感情用事。 是她把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看到太重了吗? “二小姐,你头可还痛?”衣颜看着风若歆微微皱起的眉头,轻声地问。 风若歆轻摇着头,“没有。” “为何皱着眉头?”衣颜对她永远是关心备至的,甚至达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谁又知道,她们是同龄的女子。或许她还要比衣颜大上几个月呢。 风若歆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我只是担心将军府的情况罢了,温玉婕在将军府内惨死,怎么说,将军府也脱不了干系。” “二小姐,此事你可以放心,温玉婕是中毒而死的,是一种长存在她体内的慢性毒素,此毒的药性很微弱,是属于慢性,一般中毒者会在一个月或两个月之内身亡。”衣颜用专业的医学知识细细地替风若歆作出让她心安的解释,“所以,温玉婕必定是在一个月前或者两个月前便中有此毒,谁也不能确定谁是凶手。所以,将军府应该不会扯上任何关系,不过温玉婕终究是在将军府身亡的,将军府也存在着一定的嫌疑。” 风若歆思及此,眉头不禁皱了皱,“希望会没事。” “听说,温玉婕临死前曾见过二小姐,不知道她是否有提及过些什么?”衣颜一本正经地问。 她也想要为将军府洗脱嫌疑。 第二十九章 无以言表 风若歆沉默了一下。 温玉婕临死前,确实有跟她透露过一些秘密,只是,这一些秘密,不适宜让别人知道。 她眸光一凝,红唇轻启,“她来找我……是因为她想要柳舞飞笛,但是相约的那一个,她迟迟没有出现,后来,空中闪过一个黑衣人,把温玉婕从空中扔了下来,那个时候,她已经残喘,奄奄一息,根本无法言语。” “恰巧在这个时候,她毒发身亡。”衣颜接腔。 “嗯。”风若歆颔首表示认同。 “若嫣郡主呢?”风若歆问。 毕竟,至今她都没有看见过周若嫣。 衣颜缓缓地底下头,压低声音,“郡主说,坐马车什么之类的都是孬种,她是生长在草原的女子,马车,不适合她。” 闻此言,风若歆不禁笑了。 对周若嫣的大大咧咧敢作敢当多出了几分由衷的钦佩。 在这一个深闺女子举止十分苛刻的年代里,有这么一个女子,不顾世俗的眼光,大胆着做自己。 可敬!可佩! 燕国的皇宫。 “御言。”上官灏坐在泛着金光的龙椅上,依旧是一身绣龙的白袍,浑然天成的皇者气息带有不怒而威的霸气。 “属下在!”御言身影一闪,抱拳单膝跪在了上官灏的跟前。 “带上一队暗卫去保护她。”上官灏冷淡地说,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必定保她一路平安。” “属下遵命!”御言接旨,身影又是一闪,消失在了养心殿里,仿佛没有来过那般,了无踪迹。 “皇上……”夏轻走到上官灏的身侧,轻声地欢呼着。 此刻的夏轻清楚地感觉到了殿内的空气逆流和冷空气的流动,一种莫名的压迫之感涌上心头。 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沉默,可是—— 时间不允许他沉默! 上官灏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奏章,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叫唤。 夏轻绷着脸,如同在战场上视死如归的烈士,声音提高了一倍,希望引起注意,“皇上!” 上官灏冷眸一眯,放下手中的奏章,冷得骇人,“何事?” 如当头被泼了一桶冰水,而且是在冬日里,夏轻整个人都感到了发麻,轻轻地开口,“是时候行册封之礼了。” 此刻,上官灏沉默了几秒。 继而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奏章,声音冷如冰,仿佛空气在一股凛冽的气息中凝固了,“让她等着。” 夏轻低头抹了一把汗,感觉此刻的气氛有几分严峻,默默地把那一句已经到口的话——误了吉事就不好了——吞回肚子了。 此刻,他就默默地看着不说话。 皇上是天,皇上是地,他只要服从就好。 == 此时,在遥远的褚国。 “殿下!”缨凝看着急急忙忙离开的褚俊宇,不禁出声问,“殿下……你要去哪里?” “幽国!”褚俊宇跳上早已准备好的血汗宝马。 “可是……皇上对殿下下了禁足令。”缨凝结结巴巴地说,“除非……除非殿下愿意迎娶幽国嫡公主,否则……不得踏出褚国一步……” 缨凝抬眸,忧心忡忡地凝望着坐在马上的褚俊宇。 褚俊宇黑着脸坐在战马上,没好气的说,“告诉父皇,本宫这就去幽国,跟那个什么公主好好培养感情!” 那一个‘培养’口气说得异常重。 …… “小姐,真美!”一侍女呆呆地凝望着铜镜中的女子,忍不住出声赞美。 镜中的女子峨眉清浅,眸光潋滟,笑靥如花,那美艳的小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精美的凤冠霞帔使得她更是美上几分,柳纤墨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堆满了明媚如夏日的笑意。 这一天,她等了足够久了。 初遇之时,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从那以后,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他的新娘。可是,后来出现了一个人打破了她的幻想。 那个人是素雅公主。 他的目光停留了在素雅公主的身上,为了博素雅公主回眸一笑,他竟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用十座城池换素雅公主一个浅笑。 为了素雅公主,他居然亲口宣布,一生只娶一人。 素雅公主…… 那个女子深深地存在他的心里,以致于任何人都进不了他的眼里,对她,他一直选择忽略。 可是,她不在乎! 只要能陪伴在她的身侧,哪怕是机关算尽,她也在所不惜。 她柳纤墨的爱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哪怕那个人是燕国尊尊贵的人。 她绝不允许。她生性骄傲。 “时候已到,为何还没有人来?”柳纤墨轻声地问,嘴角上扬,笑颜美艳。 她的心微微一沉,怕有事惠节外生枝。 如此重大的日子,她不得不事事留心。 这一天,她期待了太久,她等待了太久。 那侍女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了几分着急,“小姐,我立马出去询问一下。” 那侍女匆匆忙忙地离开。 第三十章 无形的压迫感 柳纤墨眸光露出了几分冷淡的颜色,那一张精致的小脸在铜镜的映射里,映出了阴鸷的气息。 此刻,她的脸上依旧是一脸柔和的神情,嘴角凝着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似一个待嫁闺中的美女子,只不过,在那凤冠霞帔下,那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仔细一听,似乎听到了那由于握拳而发出的咯吱咯吱之微响。 “小姐!”那侍女急匆匆地走近了闺阁,喘着气。 “怎么了?”柳纤墨伸手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银梳,细细地打理着早已绾好的发髻。 那侍女脸上带有明显的疑虑,露出了几分凝迟。 柳纤墨眸色一冷,骤然冷了下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说!” “皇上……还在褚讨国事,让……让小姐等着。”那侍女小心翼翼地说着,不敢呵一口大气。 柳纤墨握着银梳的手一顿,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那淡淡的笑意,美到极点,让人想起了春日里那轻柔的柳条轻抚着江面的景象,那一波一波的水纹在轻轻地荡漾,直直地涤荡到人的心窝里。 “小姐……”那侍女不禁轻轻地低唤着。 柳纤墨一抬手,手中的银梳一飞,那银梳直直地划破那侍女的脸颊。 那侍女的脸颊马上露出了鲜血,直直地从脸颊上汹涌而出,流了满脸,那沾满血的脸颊,看起来异常狰狞。 “滚出去!”如同来自地狱般冷酷的命令,柳纤墨冷冷地说。 那侍女惊慌失措地逃离了,带有连爬带滚的姿态,如同逃离恶魔之手的速度。 然而,那一把银梳直直地飞向了房内的柱子,直直的插入了那柱子内。 如果细微观察一下,可以很明显地发现那银梳已经发生了形变。 此刻,那闺阁的屋顶上,一男一女轻轻地坐在屋顶上,相对而坐。 他们静静地聆听着房内的所发生的事,静默不言。 随即,他们飞身而起,那如燕尾蝶般灵动的身影滑过墙角,消失在墙角。 “有没有感觉到那一股强大的气流?”待到安全之地,那男子首先开口,直接地问。 “内功必定不在你我之下。”那女子双眸凝望着那男子脸上的玉雕面具。 随即,她垂眸,尽量不去看眼前的那人。 “真料不到,堂堂大家闺秀,竟然身怀绝技,她到底是谁?”那女子双眸莹莹,露出几分玩味之色,如同一个猎豹发现了一个猎物般的,那双原本平静的眸子,露出了闪烁之光。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嫁给上官灏。”随风墨发飞扬,坚定地说。 那女子轻轻一笑,眸子里露出了几分讽刺之色,说道,“她没有资格。” “那谁有资格?”随风随口地问,看似不经意。 “素雅公主。”那女子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随即,转身,欲要离开。 “小心行事,务必自保。”随风看着她的身影,叮嘱道。 那女子的身子一愣,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 好熟悉的叮咛。 她曾经也如此做过,可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她再也不是从前那般了。 时间终究会过去正如岁月终究会磨平曾经的伤痛。她快要忘记了一切,她想掩埋那一切。 那段记忆里,有他。 一个她深深爱着的人。 那女子身影一闪,消失了。 随风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微微发呆。 寒风轻抚,他墨发飞扬,那挺拔的身躯立于天地之间,散发着单独悲凉的气息。 == “二小姐,你试试。”衣颜把一条刚刚烤好的鱼递到风若歆的跟前。 风若歆接过衣颜手中香喷喷的鱼,“谢谢!” “作为堂堂的将军府小姐,居然没有一点野外求生的生存能力?”周若嫣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随后高傲地挑了挑眉,又问,“风若歆,你真的是将军府的吗?” 衣颜眉头一皱,发出了小声地抱怨,“郡主,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风若歆轻轻地拍了拍衣颜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风若歆轻轻地品尝着刚烤好的鱼,轻轻地说,“如假包换的将军府小姐。” “你从来不外出?”周若嫣大口地啃着鱼,毫无一点女儿家之态,大大咧咧。 “我身体不好,很少出门。”风若歆淡淡地开口。 她身体孱弱,出门的机会少,后来身体好转,才有机会出门。对于外面的世界,她所知道的不多。 所以,她曾经说过,要踏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她的那一个决定更坚定了。因为此刻,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离开,或许是最好的方法。 …… 第三十一章 皮笑肉不笑 燕京一片繁华热闹之盛状,所有的地方都处于火热的气息中,到处张灯结彩的,一片盛世。 今日,是相国府第一千金柳纤墨被册封的日子,举国同庆,场面甚是壮观无比。 此刻所谓的吉时已经过去,柳纤墨依旧呆坐在梳妆台前,那双美丽幽深的眸子紧紧地凝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红唇抿成了毫无缝隙的线,那冰冰冷冷的眸光散发出骇人的光芒。 这一天,她期待了许久。 她以为她一切的愿望会在这一天实现的,可是…… “小姐!”一侍女兢兢克克的走进闺阁,小心翼翼地说,“宫中的金銮车已到。” 柳纤墨闻言,冰冷的脸色暖了几分,褪去了此刻的冰冷僵硬,嘴角慢慢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皇宫的养心殿内。 上官箐静静地坐在上官灏的身侧,将上官灏已经批阅好的奏章一本一本地放好,轻声地提醒,“皇兄,现在吉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了。” “嗯。”上官灏依旧埋头在批阅奏章,没有露出特别大的反应。 “皇兄!”上官箐一把夺过上官灏手中的奏章,强迫着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垂着头,咬了咬下唇,默默地开口,“皇兄,我知道你不喜柳纤墨,可是,有的人,你必须得娶,身在高位,迫不得已。为了江山,为了天下,不得已而行之。” 上官灏冷冷地凝了一眼上官箐,夺过她手中的奏章,“朕已经派出銮车接驾,很快便到。” “皇兄,为何不立二小姐为后?”上官箐带有疑惑地问。 “她渴望自由,没有必要把她束缚在牢笼里。”上官灏的脸上柔和了几分,“她喜静,暂时不适合生活与宫中。” 暂时。 上官箐很明白,若是立了二小姐为后,必定引起柳纤墨的不满。可是,若是后宫只有柳纤墨一人,那么就变成了相国府的专权,所以册封二小姐,可以起到很好的分权作用,可以压制一时嚣张狂妄的相国府。 相国府想要谋朝篡位,柳纤墨不过是一个被牺牲的棋子罢了,如今唯一的难处就是相国府的势力逐渐增大,而且有燕国大北周王的支持,燕国现在的处境处于内外交困。 如今,相国府掌握着巨大的权力。 “皇兄,你是不是忘不了素雅公主?” 她知道,素雅公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上官灏一愣,那深邃如汪洋大海的鹰眸冷了冷,带有几分阴鸷,那神色更冷峻了,“她,无人可代替。” 有的痛,只能默默地藏在心底里,待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舔伤口。有的人是心中的痛,成为心中永不可泯灭的伤痛,一旦被触碰,那过去便如同潮水涌来。 “那二小姐呢?”上官箐不禁开口。 那一个淡然的女子,在他的心中,是怎样的地位?难道只是因为她有一张酷似素雅公主的脸容才获得别人的青睐?对她,太不公平了。 上官灏沉默了。 此刻,夏情快速地走进来,恭敬地行礼道,“启禀皇上,金銮车已到,是时候行册封之礼了。” “嗯。”上官灏冷淡地回答着。 随后,走出了养心殿。 上官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随上官灏的步伐走出了养心殿。 难道在他的心里就只有素雅公主了吗?还有谁走进他的内心,那么褚俊宇呢?也是如此吗? 上官箐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夏轻棘棘克克地跟在上官灏的身后,默默地闭嘴感受到空气中凝固着的冷空气,不禁颤抖了一下。 此刻,柳纤墨身穿红色的凤披霞冠,那精致的小脸,如同清晨载有露珠的精致耀眼的红玫瑰,耀眼夺目。 果然是燕国第一美人。 柳纤墨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她轻轻地行礼,“参见皇上。” 上官灏冷冷地从她的身边掠过,冷冽如冰。 “奉天承运,相国府之嫡女柳纤墨,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才貌双全,故册封为柳贵妃……” “等一下!”一个空灵的女声从空中船来,如同夜莺歌唱般美妙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子一身潋滟的红纱衣在空中随意的飞扬,那未束的长发随意地散落,泛着微微的红光,如同被那红色的纱衣染红了。 那泛着翡翠之光的玉雕面具下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一脸木然的柳纤墨。 “大胆逆贼!”柳天昊被突如其来的天外之客所激怒,脸上布满了愠意,“竟敢干扰册封之礼此等大事?!来人!擒拿逆贼!”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上官箐冷冷一笑,轻轻地抚慰,相国大人,今日是令千金的册封之礼,何必发怒动武呢?” “回公主,皇家册封之礼,岂能让人耽误?”柳天昊气焰强盛地回答,根本没有把上官箐放在眼里。 第三十二章 骇人的气息 上官箐眸色一冷,紧紧地盯着柳天昊那气焰嚣张的神情,她的脸色一沉,露出微微的怒意。 身后,夏轻靠到上官箐的身后,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臂膀,低声地说,“公主,一切以大局为重,切勿动怒。” 上官箐一咬下唇,下一秒,便恢复了往日尊贵高傲的常态,咧嘴一笑,脸上尽是柔情,只是那冷若冰霜的眸光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都迟了一个小时,再迟一下,又会怎样?”那女子垂着眸,笑意盈盈,手里握着一支黄金雕凤凰步摇,语气中就是冷冽的讽刺。 柳纤墨闻言,脸上的笑意一凝,那话语如同一支带有剧毒的箭直直地插进她的心,心间流出冰冷的血。 那是赤裸裸的讽刺。 她冷冷地凝望地那悠然自在地侧躺在屋顶上的女子,眸光折射出了如罂粟之歹毒的杀意。 可是,她依旧很冷静,低着头,沉默不言,带有几分小委屈。 然而,这一切,上官灏尽收眼底。 上官灏凝望着侧躺在屋顶上的女子,微微出身了。 那是她的装扮,她才是真正的千葵宫宫主…… “放肆!”柳天灏气的胡子都翘了,不禁指着那个狂妄的女子,“逆贼,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那可是未来的贵妃娘娘!” 那红衣女子浅浅一笑,蔑视地说,“相国大人,若是皇上执意立为贵妃,怕是贻笑大方了!” 柳纤墨豁然抬头,冷冷地盯着侧躺在床上的女子,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娴熟的姿态,失声地尖叫着,“来人,把这胡言乱语之人抓起来!” 那侍卫面面相觑,不为所动。 他们是上官灏的近身帖卫,只听从皇上直接下达的命令,别人的命令一概不听从,这是他们的职责。 那女子巧笑,如夜莺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有几分魅惑之色,那原本柔和万分的眸光顿时如同带刺的荆棘那般刺人,转眸,紧紧地凝望着上官灏,缓缓地说,“上官灏,你的贵妃……不是完壁之身,你可还要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上官灏冷冷地开口,语气中带有压迫之感。 那女子身子一番,由侧躺变成了站立的姿态,大有居高临下的风华,“我说,你所娶的贵妃,是一个窑子里的名妓,你信么?” 燕国皇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柳纤墨紧紧地盯着站在屋顶上的红衣女子,一双淬着冰的眸子散发出凛冽无比的冷意。 那红衣女子睥睨着微微抬眸的柳纤墨,那玉雕面具的亮眸尽是挑衅的气息,几分冷酷几分倨傲,放慢自己的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双唇间倾吐而出,“柳千金,我说,你是窑子里出来的。” 柳纤墨脸色一抽,那涂满了胭脂下的脸带有几分僵硬,袖子下手狠狠地握住,那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之中。 她以为那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经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任由岁月的风化,成为了永恒的秘密,直到面目全非,可是,没有永恒的秘密。 “妖女,你竟敢污蔑相国府的千金的清誉?你可知道那是死罪?”柳天昊气的瞪着眼睛,死死的盯住那个居高临下的女子,那张狰狞的脸带有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手刃了那女子的冲动。 “相国大人,真大的官威啊。”那女子盈盈一笑,“当今皇上并未开口,何时到你指手划脚的?难不成,在你的心里,你才是唯我独尊的?” 一声声地淡然,一声声地质问,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无意间的反问,实则是一步一步地替他扣上专权的罪名。 “妖女,皇宫之内,岂容你胡言乱语,老臣一直为皇家效力,自然是以皇上为尊,又岂敢以下犯上?”柳天昊故作大义凛然地说,那一脸的愤慨之色堪比一代忠臣,必定流芳百世。 那红衣女子眸光一转,并不理会此刻柳天昊的满脸虚伪,而是转向了上官灏,那如同繁星般闪耀的眸子盯着站立的异常挺直的上官灏,缓缓地说,“上官灏,你不可以娶她。” “为何?”上官灏迎眸,深深地凝望着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冰冰冷冷地问。 他记得,初见之时,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就是如此一身亮眼的装扮,飞入他的视线之中,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时她嚣张跋扈、盛气凌人,那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息让人至今难忘。 她说,她叫予晗风。 上官灏嘴角一抹浅笑。 那女子露出了沉默,顷刻,她轻声地说,“因为,只有她,才可以配的上你。” 她? 别人不知道那女子口中的她是谁,但是他知道,她说的是素雅公主。 只有她,才可以配得起他? 第三十三章 一代圣君 多么狂妄的言论,殊不知,在他的心里,只要能陪伴着她便是一生的荣幸。 上官灏依旧的冷漠,如冰般坚硬地说,“你没有资格命令朕,配不配得起,朕说了算。” “难道,你连皇家的颜面也不要了吗?”那红衣女子言语间露出了几分愠意,“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可谓是有福同享,爱戴万民的好皇帝。” 他想娶,她偏不让! 难道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姐姐素雅公主了? “皇上……请不要听信任何小人的谗言,纤墨向来洁身自好,并没有……”柳纤墨可怜兮兮地拉住上官灏的衣袖,满脸的泪水,如同受了委屈那般的不甘与无奈。 “没有?”那女子发出了如雷般的笑声,“柳纤墨,你也有够虚伪的。” 那红衣女子伸手一翻,空中飞出了一个黑影,那黑影由于自身重力的直直地往下落,不偏不倚地摔到了柳纤墨的脚下。 柳纤墨惊愕地看着跌倒在她脚边的男子,她的整个身子忍不住地发抖,整个人僵住了。 那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尽管此刻他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但是她还是可以一眼便认出了那一个人。 那一个让她一直梦魇的人,那是她永远的噩梦,如同一个毒瘤在她的心底里生根发芽,扎根于她的心底,时时散发出恶毒的气息。 “说,你睡的人,可是那个穿着凤冠霞帔的贱人?”屋顶上那红衣女子轻声地问,语气平淡,不像是在审判。 那人衣衫褴褛,应该是遭受了无数的毒打,他狰狞的脸上尽是愁容,那恶狠狠的霜眼狠狠地盯住柳纤墨,他缓缓地伸出手,指着柳纤墨。 在他欲要开口的时候,身子一僵,那僵硬的身体缓缓地滑落,那一双如同魔鬼般的双眸仍旧是睁开的,死死地盯着柳纤墨。 只是一瞬间,便失去了呼吸。 那死去的姿势定格成永远。 见状,站在屋顶上的女子脸上一沉,那双美艳冷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上官灏,她紧紧地咬住下唇,许久,她冷静地开口,问,“柳纤墨,你杀了他是为了逃脱罪名吗?” “我没有。”柳纤墨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极速地摇着头,转头看向上官灏,“皇上……纤墨区区一位弱女子,又怎么有能力下毒手杀害一个可怜的人呢?” 她在意的向来只有他的看法。 上官灏冷冷地瞥了柳纤墨一眼,并没有过多理会,脸色尽是冷漠,开口道,“朕的贵妃,不会杀人。” “来人,爸刺客拿下!此人之死,夏轻必须的细细测查。”上官灏冷漠地下着命令,不再看那一个红衣女子,朗声地吩咐,“册封礼继续。” 上官箐双眸的目光涣散,整个人愣住,如同被雷劈的那般的愣住了,若是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她此刻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如同灵魂出窍般地失去了平日的尊贵模样,随后,她缓缓地开口,“不必查了,此人……是本宫杀的。” 此言一出,惊讶四方。 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勾勾地看着上官箐。 “本宫的皇嫂由怎是一个贱民可以指染的。”上官箐即刻恢复地往日的高贵冷静,高傲地开口,“此人来路不明,说不定是此妖女的同伙,本宫一时担心皇嫂的生命会受到威胁,于是……便下手……” “本宫犯法与庶民同罪,夏统领,若有需要本宫协助调查的地方,本宫必定全力协助。”上官箐继续开口。 当此时已经落下帷幄之时。 册封之礼继续进行。 “闻相国府嫡女柳纤墨……” “修!”空中飞过一道凌厉地危风。 柳纤墨反应极快,一闪,轻轻地闪开了那空中飞来的银针。 熟料,以此同时,她身侧的上官箐随带扶了她一把。 “你……”柳纤墨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上官箐一脸平淡,没有丝毫的改变,“柳纤墨,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威胁到皇兄的。” 随即,柳纤墨晕倒在她的怀里,失去了意志。 “柳千金!”上官箐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着急地呼叫着,“来人,柳千金晕倒了,来人——!” “抓刺客,抓刺客!”此刻,皇宫内起了骚动。 那册封的典礼不得不被终止了。 上官箐冷静地站在一侧,脸上是皇家公主独有的绝代风华,优雅高贵。 此刻,她的手里,捏着一根银针,藏在了她的衣袖下。 其实,在柳纤墨迅速躲过第一次飞出的银针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手中的第二枚银针已经打入了柳纤墨的体内。 她用针很准。 柳纤墨不会死,但是只能是活死人。 这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听到了柳纤墨知道的秘密,就在那个中年男子欲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是柳纤墨傻了他。 第三十四章 自担罪责 但是,她主动承担了这一个杀人罪。 不为什么,只是听到了柳纤墨在上官灏耳边的低语。 上官箐露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喜悦的笑容,心里有几分莫名的激动之感在洋溢着。 == 而此刻,刚出发只有若干个小时的风若歆,也遇到了一路上的第一次危机。 “风若歆,找到机会便走。”周若嫣手握着长鞭,打量着四周紧紧围过来的黑衣人。 风若歆环视着四周越来越密集的黑衣人,轻声地在周若嫣的耳边说,“郡主,他们是冲我而来的,你们无为牺牲。我……” “风若歆,你闭嘴,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送到幽国!”周若嫣咬紧牙关,挥动着长鞭,击退了一个迎面扑来如野狼般凶猛的敌人。 然而,她的肩上又多了一道创伤,那鲜血即刻地涌出来。 …… “二小姐,跟紧我。”衣颜一手把风若歆护在身后,满脸凝重的神情,肃杀的气氛凝固在空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此刻,风若歆紧紧地皱着眉头,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根线,神情异常严肃,她凝望着那些与黑衣人交手的人,不是她们的随行者,而是在黑衣人杀出来的时候,他们如同凭空出现的那般。 她不知道是谁? “二小姐,小心!”一声厉喝声从中响起。 风若歆下意识地转头,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黑衣人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剑,剑光一闪,已经逼向了风若歆的脑门。 那凌厉的剑直直的冲下来,让风若歆有几分意料不及,根本无法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冰蓝色的身影在群架的混乱场面一直穿梭,那人用力一手把风若歆推向一边,下一秒,她已经取代了风若歆所站的位置,已经来不及躲开那刺客的剑气。那刺客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剑狠狠地砍在了那身穿冰蓝色衣服的女子的肩膀上,那鲜艳刺眼的鲜血如同奔流的泉眼般汹涌而出。 那个一身冰蓝衣的女子,盛妙言是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如同一股强大的气息充斥着此刻的嗅觉,那剑与剑之间相碰撞所传来的强烈的声觉,宛若遥远的地狱之声,让人心惊胆颤。 风若歆的脑海里一片混乱,那肃杀的场面,那浓重的血腥味,那铿锵有力的兵器碰撞声,一直在风若歆的脑海里回响,如同挥之不去的恶魔,似乎唤起了深深埋藏在心底里的某种不知名的悸动。 风若歆感到身后一阵阴凉的飓风带有无比犀利的气息扑来,她下意识地一闪,巧妙地闪过了一个黑衣人突如其来的攻击。 那黑衣人的剑尖巧妙灵活的一闪,直直地冲向风若歆的药检,企图一剑要了风若歆的性命。 风若歆凝望着那直直朝她冲来的剑光,愣了愣,有意识地一闪,但是速度较为缓慢,根本没有办法去完全闪躲黑衣人的进攻。 那黑衣人的剑尖一划,划到她的腰间。 “咝”,空气中响起了一声细小微弱的声音。 风若歆挂在腰间的藕荷色的香囊被那剑尖划破,那一个精美的香囊坠落到地上,那盛满沙子的香囊里的属于大漠的黄金沙子簌簌地滑落。 风若歆凝眸,眸光闪过了一丝不舍的意味。 她说,她向往大漠的风光。 大哥出征大漠,给她带回了混有大漠气息的沙子。 那是大漠的沙子,她一直带着身侧,她似乎对此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于是,便带着了身侧。 然而,偷袭未遂的黑衣人又发起了凌厉的进攻,那染血的长剑直直地向风若歆袭来。 此刻,一根有劲的银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风若歆的跟前,直直地挡住了那血光闪烁的利剑。 周若嫣一手把风若歆护在身后,吩咐道,“风若歆,跟在我身后!” 风若歆此刻也不多言,她不愿意去分散周若嫣的注意力,她默默地跟在周若嫣的身后,偶尔会有意识地躲开欲要伤害她的黑衣人。 然而,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在光颓的雪地里涌现,根本到了她们无法抵挡的范围。 此刻,鲜血已经流了满地,融进那似是初融的冰雪中,如同深深地刻在那雪中的印记,远远看去,一片通红,触目惊心。 而她们的一帮人手,已经身负重伤,身上多处是创口,满目疮痍,风若歆细细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她的双眸定在了离她大约二十米远处的一处小悬崖上。 那一双美丽如虹的双眸一凝,脸上露出了更为肃杀的神情。 此刻,她仍在周若嫣的身后,周若嫣所有的精力都在抗敌上,并没有留意到此刻风若歆脸上的微妙变化。 第三十五章 跳下悬崖 风若歆左盼右顾,只见,衣颜、盛妙言、周若嫣和一若干人等排成了一排,形成了一个类似阵法的形状,紧紧地她护在了身后。他们身上已经带有大大小小的创伤,奋力抗敌,大有逞强的姿态。 前有杀手,后有悬崖。 风若歆以最迅速地速度直直地冲向了悬崖的旁边。 “你们要的是我的命,不必死死纠缠。”风若歆大声地说,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听到沙沙的风声,那一批黑衣人握住见闻,紧紧地盯着站在悬崖侧的风若歆,如同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 “二小姐!”衣颜失声尖叫,脸上露出了着急迷惘的神色,心急如焚,却只能站着原地,一动不动。 “风若歆,你若敢跳,本郡主发誓,本郡主一定会杀了你的。”周若嫣挥动着银色带血的长鞭,歇斯底里的怒吼着,那拧紧的双眉快要打结了,恶狠狠地警告风若歆。 风若歆咬了咬下唇,明亮的眸子露出了坚定的光芒,朱唇轻启,“郡主,对不起。我不能让任何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你们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去拼命。” 语毕,风若歆迎着微冷的风,双眸紧闭,纵身一跃。 “风若歆!” “二小姐!” 那黑衣人面面相觑,突然一人说,“追!” 那一堆黑衣人的身影在穿梭,迅速地离开了。 他们的目标是风若歆,作为顶级杀手,他们从不会恋战。他们只会关注他们的目标人物,至于别人,他们向来是不会理会的。 他们的作风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解难。 风若歆似乎听到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掩盖了她们的呐喊声。风若歆双眸紧闭,一种眩晕之感让她有几分缺氧的感觉。 “二小姐!”衣颜趴在悬崖边,歇斯底里地呐喊着,带有一种暴走近似绝望的处境。 “风若歆,你这个混蛋!本郡主一定要杀了你!”周若嫣狠狠地挥动着手中的银鞭,走至悬崖边,欲要往下跳。 此刻,盛妙言迅速地一把拉住欲要跳下悬崖的周若嫣,迫切地开口,“郡主,切勿冲动!” “放手!”周若嫣大声地吆喝,如同失去了理智那般,怒吼,“没有本郡主的允许,她风若歆不准死!” 那一声一声尖锐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如同最痛不欲生的怒吼,那怒吼声中,夹着一股浓重的忧伤,那一股忧伤混着地上的血迹,更添浓重落寞的气息。 突然,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如同来自于地狱般的呐喊,语气中充满了呵斥愤怒的声音,带有鬼魅般的冷意,“没有本宫的允许,她没有机会就这么死掉!” 悬崖上,众人的脸色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死死地凝望着那不见得的悬崖峭壁。 几秒后,只见,那悬崖中,迅速地飞出了一道影子。 褚俊宇紧紧地搂住风若歆。 待到安全的地带才缓缓地松手。 此刻,褚俊宇平日嘻哈俏皮的俊脸如包公那般拉长了,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危险地带。 风若歆略微尴尬地低下头,轻声地嘟囔,异常有礼貌地说,“看来褚国太子需要静静。” 语毕,她极速地欲要退开他的身侧,但是,太迟了! 褚俊宇一把抓住欲要逃走的风若歆,发出尖锐的怒吼,“丫的,风若歆,你到底在想什么?!” 风若歆默默地垂着头,如同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们没有必要为我而处在危险中……” “歆儿,你知道你的安全是多么地重要吗?”褚俊宇垂眸,轻轻地叹气。 对她,他永远没有办法生气,无论她做错什么。 风若歆低着头,欲要说话,终究没有说话。 有一份感动,在她的心中蔓延。 只是一瞬间,那一份感动便消失殆尽。 他的好,也是因为那一个女子吗? 她想开口问他,但是她终究没有开口。 此刻,她已经不愿意去想这一件事,或许,她真的需要一个人,一个人静一静。 …… 路程行近了将近八天。 离幽国还需要五天的路程,此程风若歆一等人留宿在了距离予国著名的城池风城的闲来客栈内。 几天的路程下来,尽管路上依旧有杀手封杀,但因为褚俊宇的及时出现,他们原本的队伍的实力得到了增强。 面对敌人的追击,她们选择了绕路远行,绕路远行需要绕过前予国的风城,而且需要多走大约四到五天的路程,此程兵分两路,一路由周若嫣与衣颜为首,按照原来的计划从燕国直达幽国,节省其中的路程,衣颜必须即刻前往幽国,毕竟幽予胥的病情不可小觑,必须得到及时的医治。而由于一路被杀手的追杀,风若歆与褚俊宇选择了绕过予国再而转到幽国的境内,尽管路途会拖沓,但是安全为上。 “你怎么来了?”风若歆轻轻地夹起菜桌上的鸡肉,慢慢地嚼着,举止依旧的优雅万分,如同那弥漫着飘飘仙气的人间仙子。 名动天下的素雅公主因为绝色的容颜被赞誉“天下第一美人”之名。然而,在位于东边的燕国的将军府内,有一个女子有着与素雅公主几近一模一样容貌的女子,却不为外人所知道。 或许,是因为她天性的生性冷淡与世无争,又或许是风子轩下意识地保护她。 所以,她被保护很好。 与风若歆相对而坐的褚俊宇优雅地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点心,缓缓地回答,不知道是有意或是无意的,“闻燕国皇上纳妃,想必那必定是倾世美人才回引起燕国皇上的动心,本宫心声好奇,欲往燕国瞅上一眼,谁料半空中飞落一仙女,本宫为了此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便放弃了去燕国的想法。” 他双眸直勾勾地凝望着脸色依旧如常的风若歆,她不为所动,依旧在细细地品尝着餐桌上的美味。 褚俊宇眸光一闪,闪过了一丝汝狐狸般的狡黠,特别狗腿地说,“毕竟在本宫的心里,那个所谓的柳贵妃可不如身侧的女子千万分之一。” 风若歆微微转眸,凝了一眼位于褚俊宇身侧隔壁桌的一个龇牙咧嘴而笑的中年妇女,语气中带着调侃的味道,有意思地点头,低咕,“褚国太子口味独到,佩服佩服。” 褚俊宇下意识转头,只见那中年妇女咧嘴一笑,那黄黄的大门牙异常刺眼。 站在风若歆的御言不禁抿嘴。 “歆儿,你知道本宫想表达的是什么的。”褚俊宇天生脸皮厚,不在乎所谓的面子。 但是这个不在乎仅止一人,那个人便是她。 “褚国太子,你是问我的意见吗?”风若歆蹙着眉,嘴微微嘟起,露出几分深思的神情,“我觉得那必定是世纪婚礼,错过必定会后悔。”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可是,有的人却偏偏要提起,是故意的吧? “是吗?”褚俊宇挑眉反问,满脸得不在乎。 “嗯。”风若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点头,补充了一句,斩钉截铁你,“必定会后悔!” 褚俊宇看着风若歆脸色无异,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在谈论一件平常不过的小事。 根据燕国的探子回报,燕国皇上与将军府二小姐情投意合。 可是,那日上官灏大行册封之礼,她只身离开燕国,不闻不问,似乎毫不在意。如今,他故意提起此事,她依旧是一副旁观者的态度,仿佛她是天生的局外人,不愿意涉足任何凡尘之事。 素雅公主选择了上官灏。 那么她呢? 她也会选择上官灏吗? 褚俊宇垂着眸,那被长卷睫毛敛去的眸光里散发着浓重的忧伤气息,许久,他默默地抬起头,那一双如黑夜般清幽的眸子紧紧地凝望着她,他启口,“歆儿,本宫只是担心你会不开心,如今看来,本宫的担心可算是多虑了。” “我没有不开心的理由。”风若歆浅笑,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是的,她必须得承认,在她的心里,确实有一个人。可是,在那个人的心中,也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似乎不是她。 “为何选择在那天离开?”褚俊宇轻声地问。 他的脑海里无时无刻地幻想着她离开的模样,必定是伤感的悲伤的。 不知道何时开始,她的一颦一笑已经深深地吸引了他,哪怕是一点小小的情绪,他都不愿意放过,因为,他知道,在不久的未来,她会离他而去,投进另一个人的怀抱中去。 正如当年那样。 这一次,他不愿意再次放手,可是,他不愿意强迫她。 是她教会他尊重所有人。 “幽国摄政王伤势情况严重,不得不启程。”风若歆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桂花糕,轻咬一口,任由那软软的桂花糕香味充斥着自己的味觉。 她记得,燕国的皇宫里常备有桂花糕,她以为他喜欢吃,可是他却很少去动桌子上的桂花糕。 看着她无随反应的态度,褚俊宇不禁叹了一口气,轻柔地说,“连日赶路,想必很累,早些歇息。” “嗯。”风若歆点头,笑着说,“谢褚国太子出手相救之恩。” 褚俊宇起身,欲要走回已经订好的厢房中。 “褚国太子。”风若歆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褚俊宇。 褚俊宇回眸,痞子般邪气的笑容在脸上绽放,笑着问,“不知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我从来没有来过予国,不知道褚国太子是否赏脸……与我一同观赏一下予国风城独有的人文气息?”风若歆凝望着窗外的天色仍旧是清亮的,一时间没有暗下来的趋势。 传言,风城曾被予国一方逆贼所占领。 后来,素雅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带二万精兵,三天之内夺下了风城,让风城回归了予国的国土。 一战成名。 风若歆明媚如春光的眸子露出了向往之色,那是对一座古城战争气息人文景观的向往,她的眸间闪过了平日极为罕见的激动心喜之色。 第三十六章 一切重生 褚俊宇见她有此番兴致勃勃,不忍心开口拒绝她的要求,朗声地开口,“本宫乐意奉陪!” 风若歆迅速地站起来。 她的脑袋闪过了一阵眩晕,她一手支撑着餐桌,双眸紧闭,露出了微微痛苦的神色,眉心的一点红朱砂如同红宝石那般在闪烁着及其耀眼的光芒。 她的脑海一片混乱,那一片混乱中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略微清晰的画面。 那模糊的记忆中,只见那朦胧中,一个藕荷色的香囊在脑海中慢慢地浮现,那藕荷色的香囊里,是金黄色的沙子。 藕荷色的香囊…… 金黄色的沙子…… 风若歆头猛烈地一摇,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蓦然抬头问,“褚国太子,可有看见我的香囊?藕荷色的……” 褚俊宇从腰间掏出那原本被利剑刺穿的藕荷色香囊,递至风若歆的跟前,“本宫已经命人修补好。” 风若歆木木地接过褚俊宇手中的香囊,垂眸,凝望着那亿修补好的藕荷色香囊,抬眸,巧笑,“谢谢。” 褚俊宇一双剑眉拧紧,担心地问,“你身体是否不适?” 风若歆抬眸,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 “少圣主!”盛妙言一把扶住欲要晕倒的衣颜。 “我没事。”衣颜一把扶住停住的马车,微微抽了一口气,“我感觉体内的内功有点涣散。” 盛妙言即刻运功,把自己体内的功力一点点地输入衣颜的体内,欲要稳住衣颜体内突如其来的内功涣散。 许久,她从衣兜里掏出一瓶药,喂了衣颜服下一颗。 “少圣主……你体内的蛊受绝情草的影响出现了紊乱,可能会产生蛊失效的后果,体内的功力的涣散也受到蛊的影响。”盛妙言认真地说,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你说,我施下的蛊,随时会失效?”衣颜急促地问。 盛妙言无奈地点了点头。 衣颜抬头,满脸担忧。 那蛊,不能失效…… 风若歆与褚俊宇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此处是予国风城独有的旧城气息,保留住了前几百年以来的风貌,一直沿用至今,是予国最古老的城市,那浓重的历史气息渲染下,似乎整个城市都漂浮着独特的韵味。 风若歆环视着四周的闹市,打杂的,卖冰糖葫芦的,叫卖各种水果的,无一不尽收眼底。 “姑娘。”一人伸手抓住了风若歆的衣袖,硬生生地拽住了欲要往前走的风若歆。 风若歆不禁回眸,带着满脸的疑惑。 只见,身后,那人年约四十,一身黑色的道士服显得有几分沉重,他一手捋了捋浓密纤长的胡子,那一双如宝石般散发着睿智精光的双眸异常炯炯有神。 “不知道长有何事?”风若歆轻轻地抽回被那道士抓住的衣袖,有礼貌地问。 “姑娘,你可还记得老朽?”那道士捋着胡子问道。 “我们认识?”风若歆眉头微皱,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道士,脑海里努力的回忆着,想要从紊乱的思绪中找出一点关于此人的些许记忆,可是,她什么都没想起。 “自然。”那道士点头,称赞,“许久不见姑娘,姑娘可谓比当年风华更盛。” “道长,可是予国风城人?”风若歆声音浅浅的,带有生人勿近的疏远气息。 这一份疏远,似乎浑然天成。 “是。老朽生于风城,必定终身守护于风城,永不离开。”那道士脸上露出了真诚,激动地诉说自己的誓言。 “若道长从未离开过风城,而我亦从未涉足风城,恐怕道长认错人了。”风若歆轻轻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告辞。” “姑娘,记住。”那道士一把抓住风若歆的手臂,轻轻地在她的耳边低喃,“印记褪去,一切重生。” 风若歆狐疑地瞥了那道士一眼,缓缓地抽离自己的手臂,声音淡漠自然,“你真的认错人了。” 褚俊宇一把握住风若歆的手,凌厉的眸光紧紧地盯住那个淡然无物的道士,冷漠地开口,“道士,此处不准你妖言惑众。” 那道士的目光停留在褚俊宇的身上,他的眸光依旧,炯炯有神,他大声地说,进入了略微疯癫的状态中,“梦,破灭。洗尽铅华,必定重生。皇者归来,天下必乱……天下若乱,硝烟四起,黑暗、呐喊、痛苦、悲愤……记住……” “天下……不可平矣……”那道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同酒后的疯言。 风若歆凝眸,疑惑之色更深了几分。 看似疯言疯语,却又像是一种神奇的预言。 “歆儿,你不必理会如此妖言惑众之言,这种江湖的骗子比比皆是,全是胡言乱语。”褚俊宇把风若歆护在怀里,解释道。 “我知道。”风若歆的眸子直直地凝望着那个缓缓远去的道士,眸间露出了几分凝重知识,似乎在沉思什么,终究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褚俊宇见风若歆微微地出神,不禁开口打趣道,“二小姐莫不是在思念本宫?” “无赖。”风若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而继续地往前走,把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 褚俊宇乐呵呵地跟在风若歆的身后,那溢满柔情的目光深深地定格在她的身上,邪魅俊俏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多么希望,这一刻可以静止到永远,哪怕是只能默默地凝望着她,他亦愿意就此一辈子,在她的身后默默地守护着。 风若歆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前头,目光微微地往下看,定在了自己的手中,一个精巧的小香囊在她的掌心中乍现。 那是那个道士塞到她的手里的。她轻轻地一敛,把那红艳的香囊没入了自己的衣兜里。 她微微皱眉,眉心的红朱砂发出潋滟的红光。 印记褪去……一切重生…… 什么意思? “歆儿。”褚俊宇突然急速地搂住风若歆纤细的柳腰,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把她护在怀里。 他们的身侧,一辆马车飞奔而过,异常急促。 风若歆身子略微僵硬地靠着褚俊宇的怀里,他的身上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清新淡雅,香而不俗。 许久,风若歆微微地抬眸,见褚俊宇一脸凝重的神情,她亦不敢动,那莹亮的眸光里盛满地疑惑,故意压低声音地问,“怎么了?” “我们的行踪恐怕被泄露了。”褚俊宇脸色凝重地说,“我们必须要即刻离开。” 那疾驰而过的马车并不是普通的马车,而是特制的马车,它的外观与普通的马车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马车。 那车是用铁板熏炼而成的,是杀手囚犯组织或朝廷捆压囚犯专用。 “不,我们不走。”风若歆那晶莹透亮的眸光一闪,闪过了一丝隐秘的色彩,轻声地问,“褚国太子,你的暗卫,可有即刻化整为零的本领?” 褚俊宇低头看着面部表情异常丰富的风若歆,她满脸的算计之色,他忍俊不禁,朗声地说,“自然可以。” 确是,他的暗卫穿插于每个角落,哪怕是最隐晦的地方,全方位渗透。 一声召唤必定能组成一队战斗力极强的军队,一声解散,不出一个时辰内必定能隐没于人群中,如同平常人般过自己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把暗卫撤了?”褚俊宇挑眉,轻声地说,“二小姐,你胆子还真大。” 三番四次死里逃生,她居然让他把他的暗卫给撤了,真是胆子毛了! “谢谢夸奖。”风若歆眸子如夜空闪亮的星子,甜甜一笑。 褚俊宇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轻轻地说,“可以。” “二小姐,你的意思是?”一直跟在风若歆身后的御言不禁开口问。 “她的意思是留在风城。”褚俊宇瞥了一脸疑惑的御言。 “我永远相信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风若歆目光穿过人群,打量着街道的各个地方。 突然眸光一定,定在了一个金光闪烁的金光招牌上,嘴角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美到极致。 褚俊宇顺着风若歆的目光看去,那张轻佻邪魅的脸色一沉,嘴角一抽。 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生。 “二小姐,若是不离开风城,那我们应该藏匿在哪里?”御言天真的问。 褚俊宇扶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子,你觉得呢?”风若歆美目亮晶晶地凝望着那一个悬挂在不远处的金漆招牌,轻轻地问。 褚俊宇尴尬一笑,“本宫暂时还没想到。” 御言脸上露出了疑惑,心想,不知道褚国太子不知道为何有点怪怪的样子,感觉不太正常。 “二小姐,你可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刺客的抓捕?”御言转头问风若歆。 风若歆回眸,细细地打量褚俊宇和一向谨慎的御言,浅笑,一笑倾城之色,“当然。” “哪里?”御言接着问。 褚俊宇脸色更沉了一番,狠狠地瞪了一眼今日特别多话的御言。 少说一句会哑? “嗯。”风若歆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个金漆招牌,朱唇轻启,面脸笑意,“那里!” 御言的眸光一凝,定在了那一个金漆招牌上,满脸黑线,开始结巴,“二小姐……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风若歆转眸,一脸无知,“御言,相信我,最荒唐的地方就是最让人意料不到的地方,我保证,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前提上是……”风若歆语气一停,来回打量着褚俊宇与御言,“你们不要太过招风!” 语毕,她迅速转身,迈步走向了那个目的地。 风城流夜城。 风城名动天下的象姑馆——男妓聚集的地方。 不用问,他们两个若是真的匿藏在此的职业是什么了,必定是男妓啊! “二小姐,这地方,不太适合……”御言紧跟在风若歆的身后,忐忑地开口问。 褚俊宇黑着脸默默地跟在风若歆的身后。 堂堂褚国太子一瞬间变成了流落风尘中的男妓,让他先静静! “我很适合啊。”风若歆笑嘻嘻地企图消除御言此刻心中的忧虑。 “在那里你能做什么?!”御言由于心里收到了打击,没好气地开口问。 第三十七章 国色天香的倾城美人 风若歆沉默了一秒,皱眉,凝眸,似乎在思考,许久,她默默地说,“我可以嫖。” 那语气中的理所当然狠狠地打击了御言的自尊心,这个时候,他真的需要静静!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事,他应该向皇上报告吗? …… 风若歆优雅地站在流夜城的门口前,脸上是甜腻可人的笑容,如同含苞待放的花儿,一笑,那花儿瞬间绽放,绽放出迷人的芬芳。 此刻,她眯着双眸,细细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那眸子里闪烁的算计色彩让身后的褚俊宇与御言不禁抹了抹汗,那僵硬的脸不断地抽搐,如同上刑场前夕的死寂。 “姑娘。”一个摇曳着扇子的老鸨乐呵呵地走出来,那丰腴到肥胖的身体一晃一晃的,如同一颗长满金币的摇钱树,满身的铜臭味。此刻,她那细小的眼睛停在了风若歆的身上,微微讶异。 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倾城美人! “姑娘,请进请进!”那满脸笑意的老鸨异常热情地拉住风若歆的手,恭敬有礼地把她连请带拉地扯进了流夜城。 褚俊宇急忙跟着风若歆的步伐,迅速地踏进了流夜城。 他放下了之前的抗拒神色,反而多了一份凝重。在他的心里,每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存在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他的任务是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为了她,闯一次流夜城又何妨?!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不准说一句话。”风若歆压低声音,在他们的耳边轻声地说,带有警告命令的意味。 褚俊宇的脸色一片平静,一把抓住风若歆的手,用了捏了捏,警告地说,“歆儿,可别玩太过了。” 风若歆呵呵一笑,拍拍胸口,满口保证,“太子殿下,我保证,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随即,风若歆一笑,如春光闪耀大地般的温暖,“来,你们不要绷着脸,活像奔丧的,哪里像两个出门寻欢作乐的富家公子?!来,笑一笑。” 褚俊宇与御言同时咧嘴,笑得异常坚硬诡异。 风若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一次保证,“放心,你们只是个打杂的,我誓死捍卫你们的贞操。”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那丰腴的老鸨一手抓住风若歆,把她拉到了一侧,在她的耳边低语,“姑娘,你是来做生意的?” 风若歆双眸一亮,如电灯那般,瞬间发光,散发出智慧狡黠的光芒,如乖巧如兔子般点头,急促地回答,“是的,是的。” “大姐,你觉得那两个人能卖个什么价钱?”风若歆眨着如兔子般皎洁的目光,异常真诚,眸光多了几分水的莹亮之色,抽噎着说,“我家有病危的老母亲等着治病,不知道大姐能不能行个好,卖个好价钱。” 那一声一声柔软的大姐甜入了那年约四十的老鸨的心里,她笑嘻嘻地打量着不远处的褚俊宇和御言,说道,“那两个确实长得很俊俏,必定引人喜欢,可是……”她眉头一皱,那满脸的横肉略显狰狞,“那僵硬的笑容可不太讨喜,怎么看都像两个傻子。” 风若歆笑容一僵,嘴角一抽,极力推销,谄媚地说,“大姐,你放心,他们不是傻子,他们只是连日赶路略显疲惫罢了。” “两个五十两!”那老鸨心一横,开了一个价。 褚国太子加燕国第一暗卫才值五十两?这事若是被高贵的褚国太子知道,她该怎么死? 风若歆笑容一僵,嘴角一抽,随即恢复了平常,她柳眉一皱,小嘴微微嘟起,可怜兮兮地拉着那老鸨的衣袖,几分撒娇,“大姐,你瞧,那么俊俏,一定会给你找来大生意的,你瞧瞧,”她玉指一指,指着笑容僵硬的褚俊宇,“这个多帅气啊,留着自己用也可以。” 那老鸨眯着双眼,色眯眯地打量着不远处的褚俊宇。 只见,那人一身藏蓝色的绣袍尽显高贵的气质,那张俊美的脸更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果然是棵有潜力的摇钱树。 褚俊宇似乎是感到某人的算计与某人那阴森的眼光,身子不禁僵了僵。 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生。 “一百两。”那老鸨心一横,说了一个数目。 风若歆双眸一定,伸出两个手指,竖起了一个二的手势,笑眯眯地说,“大姐,一口价,二百两!” “不行,一百两!”那老鸨斩钉截铁地说,她混惯了风尘,这女娃怎么可能与她相比呢? 那老鸨暗忖,瞧那女娃的模样姣好,把她卖进青楼怕是会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啊。 那老鸨不怀好意地算计着。 风若歆凝望着那老鸨的表情,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乐呵呵地说,“大姐,我们一人退一步,就一百五十两,好不?” 那老鸨心里一想,届时把这小娃拐到手,钱依旧是她的,此刻答应她又何妨,“好,一言为定。” 风若歆立刻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谄媚地笑着,那一副视钱财如命的表情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是做作,少一分是虚伪,她及其开心地说,“谢谢大姐!” “小二,替帐房拿一百五十两交给这姑娘。”那老鸨开口吩咐道。 “对了,大姐,小女子今日初到风城,尚未找到落脚的地方,不知道大姐是否能收留我几天呢?”风若歆特别谦卑有理地说。 那老鸨打量了风若歆一下,咧嘴一笑,满脸欢喜的神情,“自然是可以的,姑娘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那老鸨心里算计着如何把风若歆拐卖,好好地赚取一把可观的外快。 谁让这小美人长得如此俊俏呢?! “谢谢大姐,那么我就麻烦大姐几天了。”风若歆乖巧地回答,完全是一副小白兔的模样,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拐走的模样。 “不麻烦。”那老鸨笑眯眯地说,“老身现在要去忙了,会有人招待姑娘的。” 语毕,那老鸨转身,扭着肥胖的身躯慢慢地离开了。 “姑娘,这是你的一百五十两!”一名身穿下人服饰的男子,恭恭敬敬地把那一袋塞满银子的递到风若歆的跟前。 风若歆眉开眼笑地结过那小厮手中的银子,满脸笑意,如漫山遍野的鲜花在绽放,艳丽无比,“谢谢,谢谢。” 这神态,十足的守财奴。 “二小姐,她为何给你钱?”御言木木地开口问。 那老鸨满脸的算计,怎么看都不是好人啊! “那是她把我们卖了的钱。”褚俊宇一手夺过风若歆手中的钱袋,开始细细地请数,默默地补了一句,“本宫就是那个被坏人卖了,还要帮那坏人数钱的人……” 随即,褚俊宇脸色一黑,一手抓住风若歆的手,一种自尊受伤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压低声音,轻声地问,“歆儿,本宫才值一百五十两,未免太廉价了?” 正在低头品茶的风若歆微微地抬起头,摇头莞尔,“自然不是。”她语气一停,瞥了一眼身侧的御言,眸光即刻回到褚俊宇的身上,“回太子殿下,你们两个加起来才值一百五十两……” 褚俊宇脸色一沉,一脸凝重,“什么?本宫居然不值一百五十两?!” 风若歆低着头,心里想着,它应不应该告诉他真相? 其实原本他们两个加起来才值一百两…… 算了,做人要厚道,不能太伤人! “一百五十两买两个小厮,未免太划算了吧?”褚俊宇不禁默默地吐槽。 小厮? 风若歆凝眸,继续喝茶,如同吃了失声药,一言不出。 她可没有说过他们是来做小厮的,她什么都没说过。 …… 是夜。 曾经被誉为予国第一城的风城被黑暗的夜色笼罩着,然而在黑夜降临的时刻,风城并没有想象中的混沌,反而是一片光亮明媚的夜市。 风城会有此情此景是当年出征一举夺回风城的素雅公主的功劳。据说,当年素雅公主一举攻下风城的时候,着力于改造风城,开创了四国之内唯一一个夜市生活。大大提高了城中人民的生活水平,从而使原本是二流城市的风城一跃成为了予国第一城。 “风、若、歆!你出来!”一声怒吼如同黑夜闷雷那般在喧闹的风城中响起。 褚俊宇一声怒吼,霸气十足。 从未见他罚如此大的火,特别是在她跟前,然而,他今天爆发了,如火山般,那源源不断的岩浆灼伤了身旁所有人。 然而,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翻阅着书籍的风若歆只感觉到头顶如同闪过一个闪电,一种危机之感油然而生。 她迅速地拿起一本书籍,快速安定地坐在椅子上,端坐得特别端正,开始佯装看书,那精致的小脸上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风若歆!”褚俊宇连名带姓地唤着她的名字,他沉着一张黑脸,如同一块生铁,更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他一把推开风若歆的房门,一脸怒气冲冲,欲要质问。 “太子殿下。”风若歆眯着朦胧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褚俊宇此刻的装扮,一种狂笑的冲动硬生生地被她压回肚子里。她轻咳着,疑惑地问,“不知道殿下有何事?” 只见,褚俊宇一身浅色的纱衣,那纱衣的透明度相当于现在的雪纺类的衣衫,几分通透,几分朦胧,那强壮有力的身体在明亮的黄光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那是小受的专用服饰,穿在褚国太子的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而且异常诱人,画面美如画。 “别给本宫装无辜!”褚俊宇撇头,故意不去看她脸上此刻的无知,摆出了一副坚硬的模样。 “什么无辜?我不懂。”风若歆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决定装无辜到底。 反正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只是一个人贩子,只负责去拿钱,别的事她可管不了! “你不是说了本宫是打杂的?”褚俊宇走进风若歆的房内,顺手把门关上。 他可不愿意穿着这一身恶心的衣服被别人当猴子看。 第三十八章 居然叫他卖身? 他是褚国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这女人真是够胆,把他卖进了象姑馆,居然还敢让他卖身?!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咳咳……”风若歆微微地干咳几声,露出了几分尴尬,她没有想到名副其实的小受服装是如此的清爽。 “咳咳……太子殿下,这装扮似乎不太适合您的画风。”风若歆好心好意地提醒着褚俊宇此刻的装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褚国太子心情似乎不太好,来先喝口水压压惊。”风若歆殷勤地替褚俊宇倒了一杯茶,谄媚十足地递到他的跟前,哪一个如花般的笑容似乎能滴出蜜糖,真是甜进人心。 若是平时褚俊宇见她如此模样心里必定开出无数的花儿,必定大加赞赏。 然而,此刻,他的脸是黑的,他的眸光是恶狠狠的。 原因很简单,就在两个时辰前,就是这一个看起来如同小绵羊般无害的女人特别温柔地给她递了一杯茶。他喝下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床上了,一个猥琐的男人正准备拿他开玩!他堂堂褚国太子居然要失身于一个猥琐男,颜面何在?! 若不是他及时醒过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迷药不是我下的!”风若歆凝视着褚俊宇发黑的俊脸,露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态度。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谁让你此刻低人一等。 “可是你早就知道。”褚俊宇依旧是气焰火爆。 若是对象不是她而是别人,那个人早就死于非命了,他还哪有时间跟她扯淡。 他就是想看她能给出个什么解释。 “不,我不知道。”风若歆吃吃一笑,把茶水缓缓地递到褚俊宇的跟前,安慰道,“来,别生气,喝口茶消消气……” 褚俊宇警惕地看了一眼一脸讨好的风若歆,不情不愿地接过她手中的茶杯,脸色依旧是僵硬难看的,轻轻抿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 风若歆见他有和解的态度,笑眯眯地轻轻拍着他的脸,“来,别生气,笑一个。” 如同哄小孩子般的声调,脸上皆是温和之色。 褚俊宇瞥了风若歆一眼,那心中憋着的气一点一点地在消退。 他不禁轻轻吐了一口气。 对她,他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与他对战,她永远是胜利者,除了那一次……那一次导致她沉睡了两年,这两年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幸好,她醒过来了。 哪怕是她已经忘记了一切,但是他愿意陪她重新开始。抛开以前的一切,一切从头再来。 风若歆眼看褚俊宇在默默地喝着茶,她被悬起来的心缓缓地放了下来。 她确实不知道哪一杯茶里面有迷药,但是她猜到了…… 若是不把他们两迷晕,怎么有机会送进房内呢?若是不送进房内,那戏还怎么演下去呢? 哪有人长成这样卖进象姑馆是当小厮的?还一百五十两,他真以为当个小厮有一百五十两的身价? “歆儿,别出声。”突然,褚俊宇一手把风若歆揽入怀里,他衣袖一起,扑灭了刺客房内的蜡烛。 外面的灯光足够强,照得此刻的房间通亮。 风若歆一动不动地靠着褚俊宇的怀里,感到此刻房间内略微压抑的气氛,有几分不对劲。 她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如同夜中细语,轻轻地在褚俊宇的耳边问,“有人?” “嗯。”褚俊宇凝重地回答着她的问题,脸上的凝重又多了几分,补了一句,“在屋顶。” 风若歆微微抬眸,细细聆听着屋顶传来的微响。 是刺客? 不可能,刺客的目的是纳她的命,此刻,他们势单力薄,刺客完全有实力去硬闯。 那么是谁? 此刻,她的目光碰上褚俊宇的目光,他们相视点了点头。 随即,褚俊宇搂住她的纤腰,运功,飞到了那一张劣质的床上。 “官人,你好坏……” 那一声声娇滴滴地喘息叫骂声从房内传出,引人遐想…… 然而,一直躲着角落的御言忍不住发颤,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默默地琢磨着。 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的内心是奔溃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事,他该如何去向皇上汇报? …… 流夜城的低等厢房里,一声声妖媚的轻喘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内,如同一道一道水波那般缓缓地散到远方。 轻纱红帐,一片朦胧,一片暧昧。 风若歆单手撑着下巴,双眸散发出冰冷危险的精光,她紧紧地盯着侧躺在床上的褚俊宇,低声地怒吼,“褚、君、于!” 流夜城新近小受褚俊宇此刻异常有职业道德,如同专业小受那般企图好好伺候客人风若歆,他一手握住风若歆的纤腰,轻声细语地说,“姑娘,你点了我,我可要好好伺候才可以对得住姑娘的大恩大德。” 瞧他那模样,不做小受,绝对是浪费资源! 风若歆嘴角一抽,满脸黑云,压低声音,如同低压区,阴沉沉的,再次警告,“无赖,你再乱来,我可不客气了!” 她感觉腰间一只手在掐着她的腰,恶狠狠地瞪了某小受一眼。 然而,那如箭般带有锋利之感并没有让某专业性十足的小受产生任何退缩之感。 褚俊宇脸色极好,完全沉醉了小受的角色中,他脸上洋溢着邪恶的笑容,那魅惑之感在他俊俏的脸上露出几分痞子的坏气,却依旧帅到没天理。 那有意的举动完全是报复她把他卖到流夜城当小受。 风若歆郁闷地瞪着某人,恶狠狠地说,“小气!” 然而,此刻屋顶又是几分响动。 褚俊宇趁机一搂一捏风若歆纤细的腰。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风若歆咬住下唇,伸手一掐,狠狠地掐了掐褚俊宇的腰,轻柔地说,“官人,你腰可不好哦!” 那声调是柔软如春风拂面的,可是,那恶意报复的力度让他忍不住轻声地吐出一丝痛苦之色。 只是,一瞬间,褚俊宇便顺手握住风若歆柔软温和的小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那腔调中的调戏之意尽显,“姑娘的手可真软……” 风若歆听得他那暧昧到极致的话语,那张精致的脸又是一抽,黑乎乎的,如芝麻糊,欲要说话时,窗户开了。 如同被风吹开了那般,轻轻地一声微响。 “官人,你真的好坏……”风若歆的甜酥嗓一起,那柔情似水的风情瞬间外泄,如同一对情人枕间的低语,甜蜜又温情。 然而,事实是这样的。 风若歆一手狠狠地抓了抓褚俊宇的臂膀,那水晶甲深深地掐如他强壮有力的臂膀内,那锐利的眸光里闪烁的是赤裸裸的警告之意。 褚俊宇无视此刻手臂上传来的痛意,一双亮晶晶如星辰的眸光紧紧地看着此刻的风若歆,细细打量着她。 只见,风若歆微微垂着头,那眸光是恶狠狠的警告之意,带有几分朦胧的不知所措夹杂于其中,她的眸子向来清幽,如幽深的枯井般,又如闪耀的黑宝石,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此刻,她眉间得一点红朱砂异常通红,红光点点,多了几分妖娆妩媚的气息。 褚俊宇微微出神,如果……如果没有这一颗红朱砂,那会怎样? “咳咳……”木讷地站在房间内凌乱了许久的御言下意识地干咳了两声。 他似乎在警告床上的两个人收敛一下,毕竟是有人在看的,这么开放直接,不太好吧? 然而此刻,一股掌风直直地劈向了那传来声声暧昧之意的床塌上。 褚俊宇明显地感受到那一股掌风,他迅速地坐起来,一挥衣袖,那藏蓝色的纱衣一挥,一倒罡风从他的衣袖箭飞出,随即,他发出强烈的不满之意,“打个架也不挑时间,就不能等完事?” 完事? 风若歆嘴角又是一抽,心里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这厮卖到妓院,让他尝尝做花魁的感受! 那红纱床帐散落,闹市里的灯光照得整个狭小的房间明亮明亮的。 风若歆微微地抬眸,只见,那床外的两米处,一身白袍迎着窗外飞来的初春寒风而飘扬,那银线缠绕的衣袍发出耀眼的白光,如同刀光,一道一道地刺痛她的双眸。 抓奸在床?! “原来是燕国皇上!”褚俊宇痞痞一笑,慢悠悠地从床榻上跳下来,轻飘飘地踱步至上官灏的跟前,他身上那一套极其透明的藏蓝色纱衣在飘荡,走至上官灏的身侧,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满地吐槽,“上官灏,你太扫兴了。” 上官灏眸光如冰,如千年寒冰那般死死地凝结在他的眸间,发出骇人的眸光,他的脸色是一如即往的冷漠无情,但是身后的御言还是可以感受到此刻上官灏发出的冷意比平日的不怒而威多出了无数倍! 褚俊宇见上官灏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微微地耸了耸肩,缓缓地出去了狭小的房间,在即将离去的时候,他回眸,笑嘻嘻地望着依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风若歆,笑的异常灿烂,一副专业小受的模样如花般绽放,“姑娘,下次有需求随时找我哦,我可是很乐意为你服务的。” 他眸光一闪,闪过几分狡黠,暧昧地问,“不知姑娘对此次的伺候可满意?” 风若歆黑着脸,开始磨牙。 她心里画着圈圈,突然不打算把这厮卖进青楼当花魁了,因为,她决定把他卖进军营当军妓了! “褚俊宇!”上官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语气中分分钟能结出冰渣来,他开口警告道,“朕的皇后,不是你能碰的。” “皇后?”褚俊宇双手抱胸倚在门边,轻佻地看着上官灏,那一副倨傲高贵的模样尽是睥睨,“本宫曾闻燕国皇帝册封了那个什么美人为贵妃,并未曾听闻燕国皇帝立了皇后,莫不是本宫孤陋寡闻了?”他眼皮一挑,那语气尽是挑衅,“若是他日燕国皇上大婚之喜,本宫愿意送上褚国五座城池祝贺燕国皇上大婚之喜。” 第三十九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褚国太子好意。”上官灏依旧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态度,这模样大概是用火烧一时也是融化不了的大冰山。 “不过……”褚俊宇一瞥仍旧呆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风若歆,此刻她微微垂眸,敛去眸光的风华。 褚俊宇一笑,一本正经地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二小姐一天未嫁,本宫可都是有机会的。” 这挑衅,绝对是赤裸裸的! 突然,空中飞过来一个黑色的物体,直直地砸向褚俊宇的方向。 褚俊宇下意识地一手握住直直飞过来的黑色东西,低头一瞧,是一个银袋,沉甸甸的钱。 他抬眸,露出了几分疑惑,“上官灏,你什么意思?” “朕要卖你一宿。”上官灏瞥了身后的御言一眼,朗声说道,,“你得好好伺候御言。” 御言嘴角一抽,满脸愁容,默默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什么仇什么怨? 褚俊宇一把握住手中的银袋,咧嘴一笑,佯装无事,说道,“上官灏,你给本宫等着。” 居然暗讽他是小受? 语毕,他即刻转身离开。 当褚俊宇转身之际,嘴角一直扬起的微笑消失了。 他输了吗? 或许吧,他不愿意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清楚地看到了当上官灏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眸光闪过的欣喜之色,那一种期待喜悦的神色是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 那时,她的头是低下的,他没有错过她眸间闪过的失落与慌张之意。她的慌张怕事来源于害怕上官灏会为此产生误解。 那一刻,他便清楚地意识到,他输了,依旧是输给了上官灏。 这一个过程不一样,但是结果依旧。 褚俊宇看了一眼这喧闹的风城夜市,一股淡淡的落寞生出,那眸光微微暗淡,生出了无数的悲哀之色。 为了她,她放弃了复仇,他不后悔。 “褚国太子……”御言紧紧地跟在褚俊宇的身后,一脸纠结的表情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唯唯诺诺小声地说,“我觉得……那个……那个……” 褚俊宇转眸,直勾勾地看着御言,轻描淡写地一句,“有话快说!本宫没空听你那个那个的。” “那个……皇上说,收了钱就要伺候……”御言轻轻地说,此刻,他心塞塞的。 原因很明了,第一他没有断袖之癖,第二那是皇上的命令。 褚俊宇脸色一黑,紧紧地盯着御言,一脸要打人的冲动,他一手抓过御言的手,运起了轻功,飞向了黑暗之处。 “额……那个褚国太子,你……你想干什么?”御言怪异地看着褚俊宇,不禁开口问。 “好好伺候你!”褚俊宇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的传来。 …… 风若歆低着头,垂着眸,依旧呆坐在那简陋的床上,沉默无言。 窗外射进来的灯光把她精致的小脸映得发亮,原本僵硬无措的脸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黄色灯光,生出了柔和之色。 上官灏一身白袍依旧随风飘扬,在黄色的灯光下,那精绣的白袍闪闪发亮,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那一双原本如同蒙上冰的眸子褪去了适才的冰冷无情,反而生出了一丝柔情。 他紧紧地凝望着她。 许久,上官灏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气氛,轻声地低唤着她,“歆儿。” 风若歆微微抬眸,凝了他一眼,随即眸光瞥向了热闹的夜市,红唇轻启,声音压得异常低,问,“你怎么来了?” 然而,她没有解释。 上官灏缓缓地走到床榻边上,轻轻地坐在床上,他伸出手握住风若歆的手。 她的手,微冷。 “朕听闻你一路被刺杀,心不安,便来了。”上官灏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可有受惊?” 风若歆木讷地摇着头,回答,“我没事,只是,你若离开了燕国的皇宫,那么相国府的谋权怎么办?” 一国之君居然私自离开国都,相国府必定会趁此刻下手,燕国帝都群龙无首,届时必定会受大亏的。 “不必担心朝中之事,朕自有安排。”上官灏用了握了握风若歆的手,用他温暖的大手包容着她微冷的小手,想要把她的手捂暖。他温柔地说,“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她的心,微暖。 风若歆浅浅一笑,如同窗外明媚的灯光,尽是灿烂之色,依旧美到极致。她的眸光扫视着一床凌乱的被窝,低声地问,“为什么不问我?” 他知道她的意思是指今天晚上与褚俊宇同床之事。 上官灏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极其无奈的神色,抬眸,凝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容,轻声地低喃,“歆儿,朕……相信你。” 风若歆一愣,呆了呆。 从他进门的瞬间,那一股足以冰冻十里的冷意迸向褚俊宇,那一刻,她猜到他误会了。 她没有解释,因为她以为他会质问她。 可是他没有。 相信,一份信任,足矣。 可是她呢?对他,她没有那一份信任。 因为在她的心里,有一根刺,如同被下诅咒的魔咒死死地缠绕在她的心间。那一根刺是素雅公主。 那一个一直存在着上官灏心里的女子。她害怕,她恐惧永远作为一个替身存在他的心里。 风若歆缓缓地手,双手反握住他的手,声音竟带有几分颤抖的意味,“为什么?” “因为你是风若歆。”上官灏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一点波动,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微微发颤的小手,企图平息她此刻心中的不安。 风若歆一咬下唇,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许久,她慢慢地抬眸,那一双明亮如夜明珠的眸子定格在上官灏的脸上,她吐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那么,素雅公主呢?你的信任,仅仅是来自于素雅公主吗?” 第一次,她踏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向他坦白。 那一个女子,尽管已经不在了,却依旧是她心中最大的毒瘤,若是不拔除,她的心永远是带着一根刺的。 他们之间永远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的。 这一刻,她想要拔掉心中的刺,与他一起面对一直不敢面对的过去。 “你早就知道?”上官灏眸色中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她,是他心间的秘密,如同印记一般,不可磨灭。 “嗯。”风若歆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的容貌与素雅公主的容貌很相似,而且……”她语气一噎,继续说,“我猜测,你的好感不过是来自于我的容貌罢了。” “歆儿……”上官灏握住她的手紧了一紧,他抬眸,直勾勾地看着风若歆。他凝神,那眸光折射出耀眼十足的光辉,一种蓦然淡定的色彩在他的眸间尘埃落定。 上官灏的声音极低,如同叹息般,似乎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下定决心而得出了结论,“素雅公主,已经过去了。” 风若歆嘴角一抹笑意,不禁开口问,“可是她没有离开过,对吗?” 上官灏沉默了,寂静得可怕。 风若歆静静地凝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尽管她便知道他心中的答案,可是每个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心里总归会怀抱一丝希望。她也不例外。 “是的,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如同一个抹不掉的印记深深地刻在朕的心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朕,她一直存在着。”上官灏坦言,他的眸子露出了悲伤的之色,如同陷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所显示出的悲伤绝望。 风若歆静静地聆听着他的一言一语,她的双眸直直地停留在他俊俏如同雕刻般的俊脸上,想要把他的容貌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燕国皇宫里,他与她一同赏夜景。 他说,他希望有一个人愿意陪他一起看雪。 那时候,他眸间的孤独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懂。 后来,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她以为她会成为那个语他相伴看雪的人。 可是,她错了。 在他的心里,或许素雅公主才是那个与他相伴看雪的最佳人选。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他那一句——朕更喜欢一个人看雪。 上官灏看着心不在焉的风若歆,她脸上的笑容异常牵强,带有几分苦涩的意味。他轻唤,打破她此刻的沉思,“歆儿?” “嗯?”风若歆即刻回眸,脸上依旧是浅笑,云淡风轻,一切如初见那般的淡然冷清。 “朕以为,没有人会再次走进朕的心里,可是,你出现了。”上官灏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 因为他知道,有的人,一旦放手便成了永远,所以他不愿意放手。他害怕,他一放手,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的容貌与她很像很像。可是,你与她却一点都不像。”上官灏柔柔地说,“你不像她,一点都不像。你太冷静太淡然,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仿佛不在乎一切。那时朕在想,这一个世间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才可以入得了这个女子的眼内?” 风若歆听及此,浅浅一笑。 “后来,朕才发现,其实,你不是不在意。”上官灏嘴角轻扬,一抹笑意,如一道光芒来自深山,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是什么?”风若歆侧头凝望着他,脸上凝着淡笑。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真正的了解她吗? “你在意的不过是一个家。”上官灏直直地看着她,“你渴望有一个家,所以不愿意靠近权力之争的地方,在那一个地方,你宁愿选择一片安宁,亦不要让自己沦陷。” 他记得她说过要踏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刚开始,他以为她喜欢流浪。后来,他才发现,她喜欢的,不是流浪,而是想要在世间上找一个家,一个永久定居的家。 风若歆微微出神,心里闪过一丝悸动。 她渴望有一个家。 那是她最隐晦的秘密,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家。 “当朕弄明白的时候,才发现,那一个女子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朕突然好想给她一个承诺,给她一个家……”上官灏淡然地说出此刻的心声,“可是,朕注定不能与她浪迹天涯,没有办法承诺。” 他有一国,他要为他的国家负责。 …… 第四十章 也曾希望有家 家? 风若歆微微地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家的概念。 偌大的将军府看似她的家,她却没有办法从那里找到一点归属感,如同寄人篱下般的陌生之感由心生。很多时候,若不是儿时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时刻地提醒她——她就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或许,她真的会迷失。 感谢那一段珍贵的记忆,给了她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可是,她并不快乐。或许是来自于现代记忆的童年阴影,她没有归属感。 风若歆的头微微发痛,她眉头皱了皱,窗外黄灯的映照下,眉宇间的红朱砂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垂眸,轻声地说,如同夜间的浅唱,“我确实很渴望有一个家,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上官灏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光尽是柔情似水,仿佛一瞬间便能把人融化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其实,他何尝不希望有一个家。 生活在皇宫中的尔虞我诈早已经磨灭了他的亲情。那一个喋血的地方如同一个孤城,他只能一人孤身作战,哪怕是溃败消亡亦不能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因为,那一个笑着向你伸出援手的人往往是在背后补刀的人。 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皇宫里,他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只有为夺政权相互厮杀的冷酷无情。 “我是一个的孤儿。”风若歆平淡地说,“一个被圈养的工具。” 上官灏感觉到此刻她的手中的冷意,紧紧地握住风若歆的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持有否定的说法,“不,你不是孤儿,你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是风子轩的亲妹妹。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不!”风若歆摇头,眸光折射出了不知名的光,“其实,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 上官灏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来自于一个名叫二十一世纪的时空,是这个时代的千年之后,我来自于未来。”风若歆继续诉说着,“在那个时空里,我是一个孤儿,被圈养在孤儿院里,被训练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 她从小便没有家,所以他说得对,她确实渴望一个家,一种家的归属,或许是因为她漂泊太久了。 风若歆的脑袋感觉到一阵剧痛,一片混乱的思绪闯入她的脑海里。一个个记忆碎片如同浪潮般涌进她的脑海里,她拼命地想去抓住一丝丝的记忆浪潮,可是,终究是一片模糊不清。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歆儿!”上官灏见风若歆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一慌,露出了无比担忧的神色,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我的头很痛,很痛。”风若歆倒在上官灏的怀里,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轻嗅着他身上清淡的龙涎香气,一种安稳平静的感觉由心生。 他就像一个平稳的港湾,可是,会是她的容身之所吗? “御言!”上官灏一声命令。 窗外闪过一个黑影,一个人恭敬有礼地跪在了地上,“主上,御统领已经和褚国太子外出。” “慕言,去叫大夫!”上官灏心痛地看了一眼怀中露出痛苦神色的风若歆,即刻下命令。 “不必。”风若歆小脸微微发白,摇头,轻声地说,“近日我的记忆在缓慢地恢复,我记起了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模糊的影子……大概是因为记忆的恢复而导致的头痛,过一刻便好。” 上官灏脸上生出凝重之色,挥了挥手示意慕言退下。 待慕言的影子完全消失。 上官灏轻轻地扶住风若歆,让她躺在床上,温柔地说,“歆儿,你休息一下。” “嗯。”风若歆点点头,脸上是一抹如彩霞般的笑容。 她缓缓地闭上双眸。 上官灏一直握住她的手,静静地坐在床侧,凝望着她安稳平静的睡颜。偶尔他会伸出手为她抹去前额散落的发丝,他会轻轻地为她掖了掖被子。 许久,风若歆缓缓地睁开眸子,她的眸光里映现的是上官灏那深邃如汪洋的眸子,她眸子露出了几分朦胧之意,缓缓地开口,“现在什么时候?” “三更。”上官灏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宠溺地说,“头还痛?” “不痛。”风若歆木讷地摇了摇头,狐疑地问,“你一直在?” 上官灏一抹浅笑,没有直接地回答,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再睡会吧。” 此刻,她的心,是暖的。 “不要。”风若歆的脸颊微微发红。她的身体向床里靠了靠,挪出了一个位置,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被挪出的空位,“你陪我。” “好。”上官灏躺在她的身侧,他们平躺着,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唯一的接触事他依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如同握住一个不可失去的宝物,仿佛一松手,那宝物便会销声匿迹。 风若歆轻轻地欲要挣脱他的手,可是,他仍是不为所动。 “放手。”风若歆皱眉低声地说。 “朕不想放开你的手。”上官灏直接了当地说。 风若歆眉头一皱,凝了他一眼,用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缓缓地拉动着被子,默默地替他盖上被子,口里低喃,满满是关怀之意,“夜间冷,可别着凉了……” 风若歆感觉身子被一旋,下一秒,已经稳稳地坠落至他的怀里。 上官灏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他的头极低,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直直地凝望着她,随即,低头,一吻。 吻在她的唇角上。 唇间留有她的芬芳。 风若歆低眸,没有看他,露出了几分娇羞之色,那头紧紧地埋在塔的怀里,不言不语。 “歆儿。” “嗯?” “其实,朕并没有娶柳纤墨。” “为何?”风若歆豁然抬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不娶她,怕是加剧了相国府起兵造反的速度了。在她看来,柳纤墨至少一个牵制,可以对相国府起到一丝牵制。 “她,不配。”上官灏冷傲地回答着。 风若歆眉头又皱了皱,凝视着上官灏,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若是不娶她,怕是相国府没有那么容易妥协的,何况你又不在朝中,单凭七公主与七公主之力恐怕难以牵制相国府的势力。”她脸色一沉,一本正经地说,“你明天便帝都,不要为了我而误了正事。” “歆儿,你放心。”上官灏伸手揉了揉她皱起的眉,欲要把她的忧虑抚平,“朕已经安排好一切,你无需担心。” 风若歆微微抬头,“可是……唔……” 上官灏低头,轻轻地吻住了她欲要开口如花瓣般的双唇,轻柔甜蜜。他极力地吸吮她的芳香,直至慢慢地沉沦在她的甜蜜中,慢慢地迷失了方向。 一切都是美好如梦幻般的,甜蜜而幸福。 风若歆从刚开始的微微发愣,直到缓缓地适应此刻唇间传来的轻柔相触之感。 如花瓣般轻软的接触熏红了她精致的容颜,如同天被边的彩霞悄悄地一抹,抹在了她精致帝小脸上。 风若歆缓缓地闭上双眸,沉沦在他温暖轻柔的吻里。 狭小的厢房内,缓缓地生出了一股迷人的芬芳,带有春天般的幸福气息在无声地蔓延。 == 另一边,不一样的风景在变幻。 一个密室内。 “褚国太子!”御言脸色一黑,那一双目露凶光的眸子快成了典型的斗鸡眼。他一手护住自己的身体,满口地警告,“你可别乱来!” 那一副惊吓的表情好像某人分分钟会把他给玷污的模样,完全的小受气息展现的淋漓尽致。 “喝!”褚俊宇异常鄙视地瞥了塔一眼,掌风一起,墙角的一坛酒直直地飞向御言的怀里。 “褚国太子,你不是要把我灌醉再趁人之危吧?此举非君子所为!”御言环怒斥,他下意识地顾了四周,只见是一个密室,四处无出路,唯一的出路已经被褚俊宇堵住了。 御言在想着怎么突破逃出去。 然而此刻一脸淡然的褚俊宇开口了,他以皇者的气息睥睨着御言,轻柔地问,“你以为本宫想对你做什么?” 御言一脸警惕地看着褚俊宇。 褚俊宇脸色一黑,恶狠狠地说,“想得美!” …… 风若歆微微抬眸凝望着身侧的男子,那黄色灯光的映射下,她那美丽的眸子更是如一朵铿锵玫瑰绽放在黑夜中,散发出浓郁迷人的芬芳。她静静地躺在上官灏的怀里,双手一直在玩弄着他那丝滑质感的白袍,轻声地嘟囔,语气中含有一丝不确定,“睡着了?” “没有。”上官灏低眸,夜间里极其明亮的眸子带有浓厚的柔情,凝视着她此刻的动作,低声地问,“失眠了?” 风若歆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为何感到不安?”上官灏低声地问,语气中是担忧的意味。 “不知道。”风若歆脸上露出了奇诡的神色,“我也不知道为何,仿佛有一种东西正在我的生命中里慢慢地流逝,突然生出了伤感。” 不知道为何此刻突然感觉心中有一股不安分的因素在蠢蠢欲动,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担忧。那感觉就像她会随时失去些什么似的。 “歆儿,不必伤感。”上官灏轻轻地抚摸着她散落地一床的长发,那长发乌黑柔顺如同一缎莹亮的黑丝绸。他缓缓地出声,“无论身在何处,你都有我,我永远不会消失。” 除非有一天她拒绝了他的相伴,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他的身侧的。 切肤之痛,他经历过了一次。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他不愿意再一次陷入那个万劫不复之地。 风若歆的心一暖,头里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带有挑衅地意味,“弱水三千,你真的愿意只取一瓢?” 不,是第二瓢…… 上官灏轻轻一笑,笑若明媚之春光般普照大地。 “我愿意。”上官灏一脸赤诚地说。 弱水三千中,若是能够从中遇到一个可以与自己终身厮守的人与其说是一种缘分,倒不如说是一种运气。 幸好,他遇到了。 第四十一章 只求一世一双人 “朕只求生一世一双人。”上官灏深情脉脉地说。 “我不要你的承诺。”风若歆打断了他的话语,她微微笑了笑,调皮地说,“口头的永远是假的。” 上官灏浅浅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歆儿,这一段路,幸苦了。”上官灏心痛地说。 他心痛她的坚强,心痛她的敏感。 这一路走来,她是受尽了多少的苦难才会走到风城,一路的杀手追杀,一路地混血逃亡。 若是没有褚俊宇的及时出现,也许,她真的会身陷危险了,幸好,褚俊宇来了。 这一路的连夜赶路,踏着她走过的足迹,满地的血迹飘香,一幕一幕地展示着激烈的争斗的场景,狼狈满地的尸体让人触目惊心,更让他心生不安。 幸好,她没事。 风若歆的眸光闪烁着沉重的疑虑。 此程一路走来,满是危险荆棘,她很清楚,杀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她。她很明白,有人千方百计地要她的命。 “可有查出是谁派的刺客?”风若歆一脸严肃地问,“到底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上官灏原本一脸轻松的神情沉了下来,如同一块生铁,冷冷的。他摇了摇头,“并没有查出,像是一个组织所为,极为隐秘,几乎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 “千葵宫?”风若歆大胆地猜测。 上一次遇刺是千葵宫所为,可是那红衣女子并没有透露出是谁要拿她的命,只是承认了确实收了钱。 “不。”上官灏即刻否定了风若歆的猜测,他分析道,“千葵宫虽然是杀手组织,但是它从不隐隐藏藏,杀了便是杀了,向来坦然。” 风若歆的脑海里浮现起上官箐所倾吐的秘密。 她凝眸轻声地问,“听闻,千葵宫是素雅公主的?” “嗯。”上官灏的脸色不变,依旧是冷静严肃的,“千葵宫确实是由她一手打造的。那时,千葵宫一出,让人闻风丧胆。虽说是第一杀手门派,本应仇家满满,可是千葵宫从来没人敢寻仇。” “为何?”风若歆满脸疑惑,不禁出声问。 一个杀手组织没有人敢寻仇?开玩笑的?反正她是坚决不信的! 江湖中永远不会缺少寻仇报复的人,因为有一腔复仇的热血,所以杀手组织永远都是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哪怕是现代也是如此。 她被训练为杀手,却也逃不过被报复追杀的命运。 一个名动天下的杀手组织居然没有仇家?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不知道。”上官灏脸上也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她从来没有透露过。” 风若歆闻言,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敬佩之情。 对于素雅公主,或许她曾经有排斥过,那种厌恶的排斥不过是出自于自己的替身角色。但是对于素雅公主的种种传奇,她却不得不由衷低产生敬佩之情。 她开始明白为何他们的眸光读定格在那个女子的身上了。 或许,在他们的心里,素雅公主便是一个传奇,一个时代的符号,一个朝代的印记。 只可惜,红颜薄命。 “在想什么?”上官灏见风若歆微微出神,不禁打破她的沉思。 他愿意与她分享关于素雅公主的一切,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她的心里永远有一根刺。 他想向她证明,素雅公主在他的心里不是一个被封印的秘密,而是一个可以与她一同分享的过去。 他用他的坦诚去赢取她的信任。 “在懊恼。”风若歆低声地抱怨,一丝懊恼的神色从她的脸上生出。 上官灏脸色一变,以为她误会了,“歆儿,其实,素雅公主……” 风若歆轻轻了瞥他一眼,打断他欲要解释的话,“我只是在懊恼,如此人物,我竟不能与之相识,哪怕是一面之缘,也好。真是可惜了。” 如此人物,有幸生于同一个时代,却无幸与之相见。人生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此了。 “有些人,你注定会遇见。相反的,有些人,你亦必定会错过。”上官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紧紧地搂了搂风若歆,怕是一不小心她便不见了,“有时候,错过,也是一种幸运。” “或许吧。”风若歆微微惋惜,静静地靠着他的怀里,侧耳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人生无常,谁可以去预测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呢? 所以,珍惜眼前的幸福,何必紧紧地抓住已经过去的回忆死死不放,让自己深陷在悲伤的国度里郁郁而终呢? 她为一代红颜的烟消玉损而感到悲伤与无奈。 但是,她更明白自己是活在当下之人,必须抓住当下。 …… 翌日。 初春的早晨依旧是冷的,那冰雪初融的时节最是冷彻心扉的时刻。 风若歆缓缓的睁开双眸,那刺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眸。她微微抬眸,对上了一双都黑宝石般深沉明亮的鹰眸。 “醒了?”上官灏低声地问,声音是暖的,暖如春意。 风若歆莞尔,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低眸,温暖被窝外冷意与浓重的睡意冲击着,她嘟囔,“没有。” 带有几分孩子气。 嗜睡,是她的习惯,一个鲜为人知的习惯。 上官灏一笑,带有宠溺气息,轻轻地拍了拍晨间微微发红的小脸,他无意识地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准你赖床,再睡会。” 上官灏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欲要从床上起来。 突然,一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间,风若歆闭着双眸,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略微撒娇的口吻,“陪我……就一炷香的时间……” “好。”上官灏无奈地一笑,低眸看着紧紧地环在自己腰间的玉臂,躺回了床上,单手环抱着风若歆,把她紧紧地护在怀里,又贴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地在她的耳边低喃,“歆儿,好好睡吧。” “嗯……”那回答中带有浓重的鼻腔音,风若歆双眸紧闭,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安心地入睡。 有一个人是她的港湾让她安心地入睡,真好。 她的嘴角轻扬,露出了甜美可爱的笑容,如同做着什么美梦似的。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上官灏垂眸见怀中的人儿依旧在沉睡,他不愿扰乱她此刻的安详与宁静。 风若歆微微的睁开双眸,凝望着上官灏俊美的侧脸,浅浅一笑,带有无比的幸福甜蜜的笑容绽放于脸色,如同昙花盛开的一瞬,美丽动人。 她伸了伸懒腰,缓缓地坐起来,靠在他的怀里,低声地喃喃,“我睡了多久?”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这一刻永远停止。定格在只有他们的时刻里,她想把此刻的情景与感受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因为有他的相伴。 “日上三竿了。”上官灏指尖宠溺地点了点她如珠玉般的鼻尖,佯装转头,瞥了一眼窗外的风景。 可是,窗外并无阳。 风若歆小嘴一瘪,反驳,“哪里的太阳?” “该起床了。”上官灏一把将仍旧呆坐在床上的风若歆横抱起来,环抱在怀里,逗趣道,“原来将军府二小姐居然会赖床。” 风若歆慵懒地揉了揉眼睛眼睛,一把跳出了他的坏间,混混沌沌带有浓重睡意地走至洗脸盆,慢悠悠地洗漱着。 上官灏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鲜红色的锦囊上,他轻轻地捡起了地上的锦囊。 那锦囊表面绣着精美无比的狼图腾的印记,那是予国皇家的专用印记,一般是用在皇族通讯过程中使用的。 “歆儿,锦囊掉了。”上官灏走至风若歆的身后,从身后单手环抱住她,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把那一个绣工精致的锦囊递到她的跟前。 风若歆倒是不在意,一把接过上官灏手中的锦囊。 那是那天那个奇怪的道士塞给她的锦囊,这两天一直在忙碌着谈买卖的事——自然是卖褚俊宇与御言之事,她倒是爸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风若歆打量着那精美的锦囊的外观,眸光露出了一丝深沉,低声说,“予国皇家御用图案狼图腾?” “嗯。”上官灏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真是料想不到一向大门不出的风二小姐居然如此见多识广。” 风若歆瞥了上官灏一眼,浅淡一笑,朗声道,“谢皇上夸奖,小女不才,就算恰好知道这么一点。” “你如何得知?”上官灏轻轻地问。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风若歆挣开乐上官灏的怀抱,走至床边坐下,继续说,“很多事物,书中有记载,吻看过,会有印象。” 她从小便拥有超强记忆力,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状态。 然而,一项自命不凡记忆超群的它却失忆了,忘掉了大部分的过去。她的过去,如同一张白纸,只有点点模糊的斑驳在上面留下些许的印记,别的一切都是空白与空洞。 风若歆缓缓地打开藏在锦囊内的一张小纸条。 “涅槃重生,凤鸾惊驾,四海之内,所向披靡。皇者归来,天下大乱,天下苍生,一念之间。”风若歆轻声地读出了便条上的文字,抬眸,疑惑地看着上官灏。 上官灏同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问,“谁给的锦囊?” “一个行为怪异的道士。”风若歆直言,按事实交代,“他就莫名奇妙地塞给了我。” 道士? 怎么会有予国皇家专用的狼图腾印图呢? 上官灏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风若歆一耸肩,一揉那鲜红色的锦囊,不禁提出质疑,“这真的是予国的狼图腾吗?” 上官灏接过风若歆手中的锦囊,一揉,断言,“这是假的,予国的狼图腾印章事皇家专用的,代表着权利与尊贵,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但是一揉便会发出金光。” 风若歆疑惑的看着上官灏,“那是予国皇族才知道的秘密,你如何得知?” “大燕最不缺的就是细作。”上官灏淡然地说。 为了保证得到各国的第一手消息,细作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方法。 “那个道士的用意是什么?”风若歆凝眸,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陷入了微微地沉思中。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道士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在他的眸光里,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虚伪,而是满脸的赤诚,那赤诚中还夹着一丝欣喜。 第四十二章 一个神棍 他似乎认识它,因为他所表现的是一副故友重逢的神情。 可是,她的脑海里并没有任何关于那道士的记忆,她对他是陌生的,没有一丝的熟悉之感。 若是他真的认识她,那么,他的用意是什么? 他想要告诉她什么那?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可能是一个神棍。”风若歆随意地把锦囊扔到了床角处,眸光瞥向了上官灏,扁嘴说,“我饿了。” 上官灏‘扑哧’一声笑了。 他轻轻一捏手指,发出一阵微响。 然而,狭小的厢房门打开了。 …… 那大雪初融的冷意直直地从那打开的门的通风处灌进狭小的房内,迎面走过来了四个侍女,手里端着托盘。 “参见皇上!”那侍女恭敬有礼地对着上官灏行跪拜之礼,随即,转而向风若歆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风若歆眸色一沉,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直直地看着身侧的上官灏,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你在打什么主意?!” 上官灏神秘地耸了耸肩,脸上是一副不知道的神情,他对那四位侍女说,“起来吧。” “是!”一侍女双手抬着托盘,走至风若歆的跟前,谦卑地说,“皇后娘娘,请过目。” 风若歆愣愣地看着上官灏,脸上生出了几分木然。 或许是对突如其来的称谓感到不自在,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配合地打开了盖在托盘上的盖子。 风若歆的眸光微微一淡,她没有伸手去拿托盘上的东西,只是木讷地看着。 那是燕国除去传锅玉玺最为珍贵的东西,后宫的权力象征之物——凤印。 那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标志,是后宫最尊贵闪耀的象征之物。 “这个不是属于我的。”风若歆看着上官灏,淡漠地开口。 “除了你,没有人会拥有它。”上官灏认真底说,眼里带有坚定无比的气息。 风若歆沉默了。 对她来说,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另一个侍女及时地迎上来,打破了此刻的小宁静。 风若歆轻轻地打开了另一个盖子。 金光闪烁。 是凤冠,是精心打造的凤冠。 外表如同一般的凤冠,只是上面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与一般的凤冠也有大大的不同之处,那便是在凤凰之上刻有精细的梅花,梅花上再次镶嵌上精光闪闪的宝石。 雍容华丽,尊贵无比。 风若歆伸手轻轻地触碰着凤冠上精雕细刻的梅花,久久地出神了。 梅花。 她素爱梅花,这是为她精心打造的。 此时,另一个手里托着托盘的侍女走至风若歆的跟前。 风若歆缓缓地打开了那盖子。 一个锦囊。 白色作为底色,表面绣有锦绣的红梅,那点点梅花点缀于其间,远远看来,如同万千星辰点缀于其中,精光闪闪,耀眼夺目,红梅映点点白梅,红白相间,恰到好处的完美。 堪称巧夺天工! 风若歆狐疑地拿起放置在托盘上的锦囊,双眸瞟向了脸上带有淡若笑意的上官灏。 上官灏搂住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在她的轻声低喃,如同情人般的蜜语在她的耳边响起,“打开看看。” 风若歆乖乖地听从上官灏的指引,缓缓地打开了那精绣华贵的锦囊。 她的眸光一定,双手一僵。 这一刻起,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那精绣的锦囊里,是一缕头发,是一缕被绑成一个结的头发。 俗话说,结发夫妻,结发同心。那是他的头发与她的头发,他把她当作他的妻。 风若歆微微讶然地凝视着上官灏,那樱桃小组因震惊而微微张开,随后,她缓缓地露出了笑容,纯洁美丽。 一代君王,有此心思,足矣。 上官灏低眸,眸间载满了深情,凝望着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吻在那颗泛着红光的朱砂痔上。 风若歆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久久不能言语。所有的震惊,所有的感动都凝聚于心间,化成了一股不知名的热流冲击着她此刻的心墙。 “歆儿,你可愿意成为朕的妻?唯一的妻子。”上官灏眸光里尽是期许的神色,深情脉脉地说,“朕承诺,朕会陪你踏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找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用他的双手为她建立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风若歆微微地点了点头,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这一刻,她没有了任何的猜疑。 以前,她会因为素雅公主的存在而心生猜疑,可是,他却是如此地坦然,从来没有想过隐瞒她一丝一毫,反而是全盘托出,完全信任。 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上官灏间风若歆点头,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紧紧地搂住她,把她深深地困在自己的怀里,满是激动得轻声欢唤着她的名字,“歆儿……” 这一刻,他是幸福的,如获至宝般的幸福,或许,比获得至宝更加幸福。 风若歆甜甜地笑了。 空气中如同被洒进了蜜甜,弥漫着甜蜜幸福的气息。 最后一个侍女托着托盘有礼地走上来。 风若歆随手打开那盖子。 随即,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甜甜的,美丽如太阳之光,明媚动人。 那托盘中放着一枚梳子。 是一枚金打造而成的梳子。 她记得,他那时曾问她,为何不绾发。 那时,她说,发只为伊人绾。 如今,这梳子…… “你是要为我绾发吗?”风若歆笑嘻嘻地问,脸上尽是调皮的神色。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那一次他欲要为她绾发的情景,一股甜蜜涌进了心头。 幸福的味道在扩散。 “若是你不嫌弃,朕自然是愿意的。”上官灏轻轻地拍了拍她微笑的笑脸,满脸宠溺的神色。 然而,此刻。 一片藏蓝色的衣袂翩翩,那是闪耀着皇家尊贵气息的蜀锦,那是褚国皇家专用的材质。 褚俊宇靠在门槛边,侧眸凝望着优雅坐在床上的风若歆,轻蔑地瞥了一眼相伴在风若歆身侧,单手搂着风若歆的上官灏,挑眉问,“如此简陋邋遢的地方,燕国皇帝可睡得安稳?” “安稳至极。”上官灏心情似乎不错,“不知褚国太子有何要事?” “本宫闲来无事,到处逛逛!”褚俊宇一脸无赖的表情,脸上尽是痞子般的笑容。 若是仔细一看,还是可以从他那故作镇定自若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牵强。 他那双美丽如夜空的眸子露出了深沉的凝重,蓝色的忧伤散落,伴随着初融的大雪,终究流去。 然而,风若歆的头莫名奇妙地产生剧烈的痛感,她不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她紧紧地皱着眉,一手抓住上官灏的衣袖。 一阵剧痛,痛不欲生。 那剧烈的疼痛中,似乎一道白光闪过。 那一片乌黑的记忆夹层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扯开了,那个记忆的缝隙中,模模糊糊似乎有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向她伸出了手。 她伸手想要抓住那名陌生男子的手。 可是,一切都黑暗了,什么都消失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仿佛那一个神秘的男子的出现是一个幻觉,可是,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是她记忆中得一部分,属于那一个已经遗失的记忆。 那人,是谁? == 此刻,正在快速靠近幽国的边境地带。 “郡主,我们明日便可到达幽国的帝都。”衣颜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通关书递到周若嫣的手上。 “这是二小姐给我的通关书。”衣颜说。 周若嫣接过衣颜手中的通关书,微微露出笑意,“谢谢。” 她一直在纠结着如何进入边境,在大大小小的战斗中,此刻她已经遗失了一切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突然,衣颜两眼一黑,一口血吐到了地上。 “衣颜!”周若嫣即刻反应过来,一把扶住欲要晕倒的衣颜,语气中满是着急的神色,以霸道命令的口吻说,“没有本郡主的命令,你不准晕倒,衣颜!” “郡主……”衣颜沉沉地倒在了周若嫣的怀里,不省人事。 盛妙言一手握住衣颜的脉搏,脸色一变。 她迅速地运气功,将功力输进衣颜的体内,直到衣颜脸上恢复了原有的血色,她的心才微微地定了下来。 只是,她的脸色依旧是沉重的。 “衣颜怎么了?”周若嫣忧心忡忡地问,脸上尽是关怀之色。 一路的扶持,她们不再是有身份地位差别的了,而是朋友。 “她中毒了。”盛妙言答道。 …… “歆儿!怎么了?哪里不适?”上官灏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轻轻地揽住风若歆,见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柳叶眉紧紧皱着。 与此同时,褚俊宇身影一闪,闪到风若歆的身侧,脸上同样露出了担忧之色,“歆儿!” 那记忆中的阴霾缓缓地淡化,风若歆的眉头逐渐地舒展,发白的小脸微微扬起,嘴角一抹淡然的笑意绽放。她轻轻地挣脱了上官灏的禁锢,退出乐一小步,“我没事。” 褚俊宇一手握住风若歆的手,紧张兮兮地说,“歆儿,本宫带你去看大夫。” 他一手紧紧地抓住风若歆的手,欲要离去。 风若歆一挣,挣脱了褚俊宇的手,她微微靠着上官灏,“褚国太子,不必了,我没事。” 褚俊宇一愣。 他直直地看着风若歆,从她的眸间,他看到了一份决然。一份淡漠的疏远与拒绝,让人难以靠近,带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她向来如此。若是选择了,便不会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她终究是选择了上官灏,一直没有变。 褚俊宇的手凝在半空中,脸色一僵,只是一瞬间,便露出了如平日般邪魅痞痞的笑容,调侃道,带有几分自嘲的意味,“这事,本宫确实管不了。” “对了,明日启程幽国。” 语毕,他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去。 褚俊宇抬头,目光直直地凝望着远方,一丝阴霾在他的眸间闪过,忧伤悲凉的气息在寒风中散落。 前面那一段路,依旧是他一人独行,哪怕他是多么地希望,那一段路上,有她。可是,一切都只是奢望。 第四十三章 只有一颗心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放弃罢了,紧抱着一丝的奢望等待着。 风若歆凝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露出了微微的叹息声。 有的人,不需要给予任何希望,因为他过于执着,若不快刀斩乱麻,不但别人片体鳞伤,自身亦伤痕累累。 她不愿意给他希望,因为她已作出了选择。一旦选择了,便是永远。一个人只有一颗心,给了另一个人就难以收回了。 “歆儿。”上官灏轻轻地从身后环抱住她,轻声地说,“适才怎么了?为何会感到不适?” “我开始记起了一些东西。”风若歆双眸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带有几分空洞,“衣颜说,在回忆的过程中,头会剧烈地作痛是正常的现象,所以,不必担心。” 风若歆浅笑地说,企图让上官灏放心。 上官灏双眸微微出神,低声问,“可有记起一些什么东西?” 风若歆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很模糊,一切都很模糊,我看不清楚自己的过去。” 上官灏轻轻地抚摸着风若歆未束的长发,安慰道,“歆儿,不必担心,终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不必过于强求自己,可好?” “嗯,一切顺其自然。”风若歆点了点头,淡然地说。 有些事,确实是不能勉强。若是非要极力求成,那么功亏一溃的机率倒是大了很多。虽然她一直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可是,她只能慢慢地等待机缘。 毕竟,欲速则不达。 突然,上官灏一把把她拉到床边,将她按坐在床榻上。 风若歆抬眸,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动一丝莫名其妙,奇怪地问,“怎么了?” 上官灏轻轻地拿起托盘上的梳子,顺着她未束的长发,轻轻地梳着。他的神情异常专注,举动异常温柔。他低喃,“别动,要不发髻可会乱的。” 风若歆欲要扭头的动作僵住了,她感觉到头皮上传来了微痒的触觉,随即,她的脸上露出了甜蜜幸福的笑容,如同蜜糖般。 风若歆缓缓地闭上了双眸,脑海里回荡着那一次,他为她绾发之时的窘态。她不禁开口取笑道,“你真的会绾发吗?” 上官灏朝身侧的侍女一点头。 那侍女接受到上官灏的指示,怀里抱住一面铜镜,走至风若歆的跟前。 风若歆从铜镜中看到了那各正在认真绾发的男子,她的双眸间迸发出了感动的气息。 上官灏那专注认真,温柔细腻的模样,深深的震撼着她的内心。她的内心中如同巨浪般掀起了一股汹涌的暖流。 传言,燕国国君冷酷无情不近女色,哪怕是燕国第一美人投怀送抱,他亦是无动于衷。 可是,此刻的他,并没有传言的影子。这样的他,贵为一国之君的他,放下身份,放下尊贵,为一个女子绾发。 这样的情景,让她如何不动容?! “歆儿。”上官灏打断了她微微发愣。 风若歆抬眸,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别致简单的发髻高高地盘起,那简单的发髻间,别着一支珍珠金钗。 那金钗是单调别致的,上面只是简单的雕刻,那顶头的地方镶嵌着细小的珍珠与夜明珠相间,看起来,雅致精巧,配上那简单的发髻,更显得风若歆的面容清秀脱俗,如同圣洁的白莲花绽放在尘世间,纤尘不染。 “这发簪……”风若歆用手轻轻地触碰着发髻上那玲珑别致的发簪,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别致、简单,却奇特。 上官灏一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间,一吻,吻在她的手背上,轻声地说,“那是母后的……” 是他的母亲的。 这一支珍珠金钗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一直视为珍宝,如今,他把它赠送给她。 因为,她在他的心中,不可比拟。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风若歆微微一愣,不禁问,“这是曦德太后的?” 曦德太后,他的母亲。可惜,早已经香消玉损。 “嗯。”上官灏轻轻地点了点头,补充道,“那是朕的聘礼。” 风若歆脸上露出了笑意,调侃道,“燕国皇上未免过于小家子气了,聘礼不应该是十座城池?” “好。”上官灏紧紧地搂住她,在她的耳边低喃,“朕的皇后,你想要哪座城池?” 风若歆笑意更深了,“我不在意城池,我想要一个承诺。” “你说。”上官灏心甘情愿地掉入她设下的圈套。 …… “我要……”风若歆的眸光一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我要一个特权。” “特权?”上官灏几分疑惑,“什么特权?” “我还没有想到,你先欠着,可好?”风若歆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好。”上官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对她,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风若歆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恭敬有礼地朝她福了福身,乖巧礼貌地说,“谢皇上!” “歆儿,在朕的跟前,你不必谦卑。”上官灏伸手握住她小巧温热的双手,笑意如碧海初生的朝阳。 风若歆浅笑,“我从不谦卑。” 此刻,她心里的一份感动不需名状。 有的人翻山越岭只为了众里寻她千百度,终究带着无数的遗憾与失落离去。她跨越千年,就是为了遇见他吗? 若是如此,那么她愿意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她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份归属感,如今,她懂得了。 有他的地方,何处都是家! 此刻,风若歆的目光定格了在一侍女拿着的那一面铜镜,她细细地打量着镜中的女子。那明亮如月的眸子透过铜镜凝望着那别在发髻上的珍珠发簪。 珍珠与夜明珠相映交辉,精致无比。 “怎么?担心朕绾的发髻不好?”上官灏微皱着眉。 看她那微微凝重的表情,似乎在嫌弃的模样。 突然,风若歆踮脚,一吻,吻在他的唇瓣上,如蜻蜓点水,温柔细腻。只是一瞬间,她的双唇便离开了,低声地说,“绾得真好看!” 上官灏一愣,唇间传来了温热的气息,属于她的芳香在他的身边萦绕着,让他沉醉。 随即,她的眸光露出了几分可怜兮兮的色彩,轻声地说,“我饿了。” 上官灏嘴角扬起了一个无奈的微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美丽白皙的小脸,“吃饭去。” 风若歆乖巧地点着头,牵着他的手走出了狭小的厢房。 她走在他的跟前。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眸光微敛,闪过一丝落寞伤神的神情。 随即,她轻咬了一下下唇,脸色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那一支曦德皇后的珍珠发簪斜插在那简单的发髻上,露出闪烁靓丽的金光。 然而,那一支发簪在最下端的地方,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有一个缺角,按发簪上的纹路规律分析,应该是少了一颗夜明珠。 如果她没有猜错,唯独缺少那颗夜明珠,有很大的机会是温玉婕临死前塞到她手里的那一颗。 风若歆脸上露出了微微的凝重之色。 那夜明珠很大机会是杀温玉婕的凶手留下的,否则,温玉婕又怎会咽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它塞到她的手里? 若那夜明珠真的是来源于此发簪,那么曦德太后的发簪,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动? 上官箐吗? 那个一直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是上官箐吗? 若不是上官箐,还能有谁?谁可以接触到曦德太后的发簪? 风若歆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温玉婕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柳纤墨? == 是夜。 此刻,由于上官灏的到来,他们一行人已经搬出了淫秽的流夜城,从而转到了褚俊宇名下的一个别院内居住。 褚俊宇一人呆坐在别院的石凳上,拿着一壶清酒,带有孤芳自赏的意境。 “褚国太子。”风若歆走至褚俊宇的身侧,坐在另一张石凳上,与他相对而坐。 褚俊宇抬眸,脸上的笑意依旧是邪魅的,那魅惑之光的笑容甚是迷人,“歆儿。”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风若歆一顿,欲要挣脱他的手。最终她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微笑,终究没有挣脱。 “褚国太子,我们……曾经认识吗?”风若歆不禁开口问。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他一次。可是,他给了她否定的回答。如今,她再次提问,因为她的心中充满疑惑。 “何出此言?”褚俊宇抬头,举着酒壶,洒脱地喝了一口酒。 “褚俊宇,我们曾经认识,对不对?”风若歆的眸光露出了坚定的意味,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欲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的情绪。 “你觉得呢?”褚俊宇反问,眸光露出了几分涣散之色,带有几分醉意。 “我们是认识的。”风若歆大胆地断言,却又带有一丝不确定,“又或者是,你是因为素雅公主?” 是因为素雅公主吗? “与素雅公主何关?”褚俊宇一笑,脸上尽是苍白。 一丝苦涩之意在他的脸上生出,苦不堪言。 风若歆从他的脸上找到了悲苦落寞,她态度坚决,再问,“是因为素雅公主,所以你才会在思风院种下一片六瓣红,对不对?” 将军府的那一片六瓣红真的是他亲手种下的吗? 褚俊宇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沉默不言。 风若歆见状,仿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随即,她转身,欲要离去。 “将军府的六瓣红事本宫种的。”然而,褚俊宇开口了,“但是,不是为了素雅公主。” 风若歆愣住了,她缓缓地转身,一双晶亮的明眸紧紧地凝望着褚俊宇。她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木木地问,“那为何?” “为你。” 寒风在吹,风若歆愣愣地站在了寒风中,任由寒风吹散她半绾起的发髻,她沉默不言。 许久,她轻轻地开口,“我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很久………”褚俊宇走到她的身侧,用手轻轻地将她微乱的发髻抚平,温柔体贴。 第四十四章 皇兄回来了 风若歆依旧是沉默不言,呆呆地站着,开口问,“说说我的过去,可以吗?” 她已经忘记了。 她的记忆中,从来便没有他。 他们真的是相识的,原来,是真的。 “歆儿。”褚俊宇脸上露出了笑意,轻轻地握住她微冷的手,“有一天,你会想起的。” 那一天,她会恨他的。 “告诉我,我忘记了什么?!”风若歆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语气中带有恳求的意味。 “你会想起的。”褚俊宇撇开了风若歆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落寞的身影在孤灯的映射下更显悲伤苍凉之态。 风若歆紧紧地抓住那一缕藏蓝色的衣袖,“告诉我,好吗?” 褚俊宇回眸,紧紧地凝视着她,“你就不怕,本宫说,未失忆之前,你爱的是本宫?” 风若歆一顿,缓缓地松开了那一缕被她抓住的衣袖。 她的神情恍惚。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她与他是什么关系? “歆儿,该想起的,总会想起,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褚俊宇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记住,包括本宫。” 阁楼上,上官灏静静地站立着。那寒风吹散了他白色的衣袍,闪射出点点银光,如同银河中行星,点点发光。 他脸上一片宁静,沉默不言。 风在吹,吹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 燕国内。 上官箐露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往偌大的养心殿内探视,她低声地欢呼着,“皇兄。” “嗯?”正在批阅着奏章的男子微微抬眸,凝了一眼门外的上官箐,淡漠冷静地说,“进来吧。” “皇兄!”上官箐手里托着托盘,迈着轻轻的步伐,走至那男子的身侧,将托盘内的参茶递到那男子的跟前,恭敬有礼地说,“请皇兄用茶!” “皇兄,这两年,你去哪里了?”上官箐做到他的身侧,闷声地问,小脸上露出了质问的神态。 “环游四方。”那男子继续翻阅着桌面上的奏章。 “如果不是燕国出现了内乱,如果不是……二小姐有危险,你都不会出现,对不对?”上官箐一手夺过他手中的奏章,扁嘴,大声地说,“你怎么忍心抛弃我?” “箐儿,我现在不是回来了?”那男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满是宠溺之态。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没有死,你却要隐姓埋名?你为什么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沐引公子死了。”上官箐的眼眶微微发红,“那一刻,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了。” “箐儿。”沐引轻轻地把她揽入怀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皇兄回来了。” “皇兄……”上官箐扑进沐引的怀里,抽噎着。 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沐引,是燕国的二皇子。 …… 风若歆的脸色发白,她愣愣地站在了原地。衣袖下,是一双微微发颤的手。 未失忆之前,你爱的是本宫…… 不要相信任何人…… 风若歆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疑惑痛苦的神色。她极力地从脑海中搜寻一些记忆碎片,可终究是徒劳。 阁楼上,上官灏双眸紧紧地凝望着那站在雪地上的女子,她一身淡紫色的衣袍随风飘扬。 她的身子很单薄,一人独立,孤立无援。 “主上……”御言轻声地问,“褚国太子何出此言?那六瓣红明明就是一个赌约。” “他在误导她。”上官灏的眸色蒙上了一份深层,带有几分凛冽。 许久,上官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太敏锐,太聪明。” 随后,他的身子一闪,白色的丽袍一掠,下一秒已经到了风若歆的跟前,一双鹰眸泛着浓浓的柔情,仿佛一下便会如水般倾斜而出。 风若歆抬眸,眸色浅浅,深深地凝望着站在跟前的男子,一动不动。 他一色白袍潋滟,墨发飞扬,那一双如夜空的瞳孔盛满了关怀之色,他的脸色极其柔和,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如同霓虹闪烁。 上官灏建她微微发愣,轻轻地把她拥入怀里,压低的嗓音渲染上一份独特的磁性,“歆儿。” “嗯?”风若歆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如同找到了依靠,她喃喃地问,“你知道将军府的六瓣红是褚国太子亲手种的吗?” 原本一种迷失的绝望在此刻如同找到了一缕阳光,她紧紧地抓住了这一缕光芒,企图走出陷入的绝望之境。 她的脑海里陷入了一片混乱。 ——褚国太子,我们曾经认识吗? ——不认识。对你,本宫一见钟情。 褚俊宇到底在隐瞒一些什么? 他们真的是认识的吗?不是因为素雅公主吗?那么他为何亲手种下将军府那一片凌冬盛放妖娆美丽的六瓣红?目的何在?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她敏锐地感觉到期间微妙的联系,却没有办法从中找一丝线索。 “知道。” “为何?”风若歆满怀希冀地抬眸,期待着他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歆儿,那是一个约定。”上官灏露出了无奈,“其中的缘由,朕并不知晓。” 风若歆垂眸,心微微定了下来,至少不是褚俊宇所说的那样。 约定? 褚俊宇与大哥的约定吗? 那次的赏梅大会,褚俊宇曾与大哥一醉方休,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又是什么约定让尊贵的褚国太子屈身亲手种下一片红梅呢? “歆儿,朕不允许你一人暗自伤神,不愿意看你一人承担着一切。”上官灏双手捧着着她白皙水嫩的小脸,强迫她与他对视。他的目光里充满着坚定的气息,严肃认真地道,“歆儿,不要一人默默地承受,好不好?” 他的眸光里尽是心痛担忧。 风若歆心里流过一股暖意。 “我有你,所以我不是一个人。”风若歆脸上荡漾出一个闪耀的笑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歆儿,你不必担心,有我在,我一直在。”上官灏紧紧地把她禁锢在他的怀里,感觉到她微微发颤的身子。他搂住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他欲要给她创建一个温暖的港湾,欲要驱散她心中的慌张与无助。 风若歆伸手紧紧地环抱住他,一言不发,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温玉婕的死,她临终前的遗言,将军府的六瓣红,一路上的追杀,温玉婕口中的那个她,那一支缺了夜明珠的发簪…… 这一连串的事件如同一个八卦阵,把她困于其中,一项理性的她,在一刻,似乎失去了方向,生出了不知所措之感。这一切如雾里看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缘由。 “歆儿,我们成亲吧!”上官灏开口打破了一片寂静。 风若歆抬眸,她的眸子露出晶莹的光亮,直直地凝视着他。 这一刻,仿佛这个世间上只剩他们,再也没有别人,一切都是沉静的,如死寂一般。 上官灏静默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尊重她的选择。他不愿意强迫她。 一种深入骨髓的爱,给了她。 一代君王的爱,给了她。 “不。”风若歆摇了摇头,直接地拒绝了。 上官灏眼里的落寞之意一闪而过,随即,他习惯性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青丝,嘴角扬起一个淡笑,“朕会等到你答应的那一天,让你正式成为朕的皇后,独一无二的皇后……” 突然,风若歆踮脚,在他的左脸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轻轻的,柔柔的。 “等燕国内乱结束后,现在不是时机。”风若歆继续分析道,“若是如今燕国君主还要纳将军府二小姐为皇后,必定会加速相国府和大北周王起兵谋反的速度。” 上官灏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原来她的拒绝是因为此刻的局势,而不是因褚俊宇的言语而引起的影响。 “这一场策划已久的造反必定是万事具备的。”风若歆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不知道大哥与七公主如何稳住了局势?” 此时,是他最不应该离开帝都的时刻,然而,为了她,他还是来了,把国家的安全搁置在身后。 “不必担心,还有一人相助。”上官灏开口道。 “是谁?”风若歆皱眉,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二哥,燕国二皇子。” 燕国二皇子? 是谁?她没有任何印象。 == 燕国。 琴声悠扬,那袅袅的琴声中确夹着丝丝的落寞之意,余音袅袅,如泣如诉。 风若歆觉得,以后上官灏重返宫里,有个太后娘娘撑腰也是好事,不会过的那么艰难! 额…… 她居然同情起那个砍了她手脚的男人……哟! 风若歆抱头,告诉自己,那是前世……哦,还或许是一场梦! 这一生一世,他们相处十来年,也没有看到他有多少坏,不是吗? 有青蛙不知道在那个树林里叫呱呱。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只有那边火热的石拱桥一片通红。 映照着风若歆这边也还有些光亮。 风若歆缩缩身子:初春的大乾,乍暖还寒。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风若歆觉得至少应该要给太后一床被子才好。 风若歆正这样想着当然,她就看到前面有被子了。 而且还是移动的! 风若歆“嗖”一声,站了起来。 “我都真愁没处拿呢,你就自个儿跑来了!甚好,甚好!”风若歆兴奋地说着,就去拽被子了。 可是,被子下的人却是扯的更紧了。 风若歆急奔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 风若歆一听这声音,压住被子更是好一阵狂踢。 里面传出一声怒吼,“老子断子绝孙了,你给老子生一个啊?” 被子猛地被一掀,钻出一乌黑人头来。 他伸手把乱发一摞,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来。 风若歆一见,不由地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柳子石,你这是干嘛?盖一床被子,就当自己是移动的棉被?” “移动你的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傻啊?”柳子石怒。 柳子石为什么要盖被子啊? 因为他要过石桥。 第四十五章 拿你来还 现在石桥毒雾蔓延,他即使吃了解药,还是惧怕这火一般的燎烧的。 风若歆知道,柳子石这货是提当年她进他家院子偷紫睡莲和蔓参,摘几朵花插头上逃跑的事了! “还敢说我?是谁看见癞蛤蟆就害怕的?胆小鬼!瞧我都不怕你家的毒蛇!”风若歆得意洋洋地道。 的确,谁都怕他,怕他家毒蛇,就她不怕,还打死他的好几条蛇。 天下还有她这样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怕!柳子石咬牙。 “你还敢说?”柳子石一下就扑上去了。 风若歆一个没防备,被柳子石压制住,柳子石得意洋洋。 “你说,你杀了我的青花蛇和太攀,这账怎么算?”柳子石恶狠狠地道。 风若歆一时倒是挣脱不了了。 男人嘛,总比女人力气大,再说了,几场战打下来,风若歆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此时,被按住双手,被压住手脚…… “柳子石,我都对你手下留情了,不然,我早就把你往死里揍了!”风若歆怒瞪柳子石。 “还嘴硬?”柳子石俯首。 这姿态本身有些暧昧,再加上,那边“火光”照射。 把风若歆的脸颊映衬的人面桃花,那双目璀璨璀璨的,犹如星辰…… 双手被他倒扣在头顶,身下的曲线玲珑有致…… 柳子石忍不住咽咽口水:“要不,就……拿你来还算了?”声音暗哑。 他身子越伏越低,风若歆忍无可忍,手往草丛一抓,想也没想就往他嘴里塞。 因为,他的嘴就要亲到她的脸颊了。 “啊!”柳子石一下跳了起来,一口吐了出来。 他嘴里掉落的是一只长疙瘩的癞蛤蟆在“呱呱”地叫了两声,跳入草丛里。 柳子石一见,双眼一翻,就昏迷了。 “噗!”风若歆笑出声来。 她怎么忘了,柳子石怕癞蛤蟆了呢? 以前还费力气跟他打,以后啊见到他,抓一只癞蛤蟆在手就行了! 风若歆把被子拿起来给太后盖上,便扯过藤蔓把柳子石绑到树上。 她刚绑好,柳子石便醒来了。 柳子石咬牙切齿。 “嗯?有事吗?”风若歆拍拍柳子石,笑眯眯地问。 “风若歆,我柳子石跟你誓不两立!”柳子石抬起他那张挂彩的脸,愤怒地道。 “没事!咱们从来没有站一起过!”风若歆掸掸手,悠悠道。 “你……你……”柳子石“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等一下,我爹爹带着裂颊海蛇来了,我看你还是快跑吧!”柳子石突然道。 “我才不怕呢,你爹爹都被上官灏打伤了!”风若歆又得意了。 “你……你懂个屁!我爹爹早就制作一种非常非常厉害的药,听说都堪比那个千年玉露了!只要那个一吃啊,全世间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柳子石道。 “我才不信呢!”风若歆昂头。 “我骗你做什么?” “好,那你告诉我,朱二姐是不是被你抓了?” “我抓她干嘛?”柳子石不满地道。 风若歆往草丛抓青蛙。 “喂喂……”柳子石有些害怕了,“我没抓她,但是她在我家!” “还敢撒谎?”风若歆把手中青蛙一举,奸笑两声。 青蛙很配合地“呱呱”两声,柳子石立马投降了。 “不是老子抓的,就石月莹是,因为她换了柳美惠的琴,害得柳美惠出那么大的糗!” 柳美惠换琴?哦,原来柳美惠是以为是石月莹换的?怪不得这段时间都没有找他麻烦! 这真是冤枉人了!风若歆暗想。 “朱二姐是她自己碰到机关掉下来的!” “你对柳美惠倒是挺情深义重的!”风若歆记得,前世,柳子石的确对柳美惠很好很好,即使她嫁了人! “才不是呢!”柳子石脸一红,“她是我堂妹!” 虽然隔了好几代的亲,但是,到底还是亲宗族! “哇,你们的爱还是突破伦理的?!”风若歆又叹一声。 “胡说什么呢!老子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当成朋友!”柳子石说着缓缓地低下头,“我都没有什么朋友……” 话语里似乎还夹杂着哀伤。 此时的柳子石压根儿不知道,就今天,他想变好…… 然而,他却会在今天变成了魔鬼…… 柳子石瞧着风若歆那熠熠生辉的脸,很想问问:假如他以后不拿蛇吓人,不调戏别人,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做朋友了? 不过,此时他没有问出口,他觉得还是以后,他做个好人了,再来找风若歆问问。 “还有啊,你为什么那么怕癞蛤蟆啊?” “因为……因为老子是天鹅!” “天鹅?”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柳子石得意地道。 “哈哈哈!”风若歆又捧腹大笑。 风若歆好不容易止住笑容,把手里的青蛙一扔,道:“柳子石,你不是纨绔子弟的话,还是满可爱的嘛!” 柳子石有些得意了。 有人夸他!而且还是风若歆…… “我爹爹等一下真的会过来,而且他的武功还很强呢!你还是快走吧!”柳子石脸色严肃地道。 风若歆点点头。 “我们这就走!哦,朱二姐在哪儿?”风若歆问。 “往东走,花园那边的一个池塘里。” “知道了,谢谢!”风若歆唇角扬起,朝柳子石灿烂一笑。 柳子石也心情也很灿烂,便忘了叫风若歆帮他松绑的事了。 风若歆拍开长孙太后的穴位。 长孙太后“咦”一声,醒来。 “丫头,这是什么时候了?哀家的皇孙儿还好吗?” “没事的太后奶奶。”风若歆笑着道,“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风若歆搀扶着长孙太后往石拱桥走,还没走几步,从一旁撞出个细柳腰肢的素衣女子来。 “风若歆!”她惊喜地叫了一声。 “朱二姐!”风若歆也很高兴。 这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风若歆拉过朱二姐,上下打量着,瞧着完好无缺,便拉着她的手,道:“朱二姐,你哥哥和你娘可急死了!” 朱二姐红了眼眶,低下头喃喃地道:“对不起!” 原来当天朱二姐落选情绪低落,顺着河岸一直走啊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柳子石的院子附近。 当时,心里正难受着!瞧见柳子石家黑得发亮的大门,以及两个大大的,尤其显眼的门环。 顿时想起前几天,柳府从她家抬走了一头猪,说是给柳林柳大大庆祝生辰,结果,一分银子都没有给。 心情更是大大的坏! 于是她提着裙摆就进去了,原是想讨猪肉的银两的。 然而,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声。 她上前就踹大门,谁知,大门紧闭压根儿就没人来开,只有那门环上的蛇眼在滴溜溜地转。 她又想起柳子石平日里作威作福,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朱二姐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于是,恶从胆边生-- 拿了两根树枝,就去戳门环上昂着头,盘踞着的蛇,戳进了它那双眼发着绿幽幽的蛇眼。 结果,“哐当”一声,大门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她“哐当”一声,掉下去了。 真想不到条条大道通罗马!哦,是上面的裂缝无论那一道都到这片天地。 掉下来,爬起来就是这一片天地了,她找了好久,找不到出口,然而,天都黑了,只有看到这边有火光,便寻了过来,谁知道,便看到他们了。 “丫头!”石桥那边想起喊叫声。 “小歆!” 是飞宇爷爷和秦先生他们的声音!风若歆很高兴。 还没跟朱二姐介绍长孙太后,便急急拉着朱二姐一起过石拱桥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柳子石被绑在那一边!”朱二姐小声地道。 “没事,他那一肚子的坏水,不被教训教训,压根儿就不会长进!”风若歆笑眯眯地道。 风若歆很多年后想想,觉得是自己一手酿成的大错! 那时候他就应该把这个从小心术不正的纨绔子弟或者拖着出去,或者收监关押,或者给杀了,都好过,他以后变成了那样…… 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他绑在哪儿见到他家的烧毁,他爹爹的惨死……见着了他自己美好的生活生生地毁灭。 心性大变,品行更加恶劣,最终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风若歆带着朱二姐,搀扶着长孙太后又走过了石桥。 朱二姐并不知道这长孙太后, 风若歆见长孙太后整整衣服,微微有些无奈。 刚才在树林里,衣角袖摆都被荆棘撕裂,割破。 她是一国之太后。 没华贵衣服也罢,如此狼狈,等一下见了爷爷和秦先生始终会尴尬。 风若歆拉拉朱二姐:“朱二姐,你身上有没有针线包啊?帮太后娘娘缝一缝,补一补。” “有!别的要什么还没有,就针线包有!”朱二姐笑眯眯,也没有听清楚风若歆的那句“太后娘娘”,取出针线包,就帮长孙太后的衣服给缝上了。 动作之快,缝补之精细,连长孙太后也赞了一声:“姑娘的绣工真不错!都比的上皇宫里的绣娘了!” 朱二姐一听,脸色微微一红:“平日里也就帮娘绣一些家补!” “哪儿啊,街坊邻居可喜欢朱二姐的刺绣了,拿到街上都卖好些钱的呢!”风若歆笑眯眯地道。 还真是个好孩子!长孙太后微微回头,瞧了瞧朱二姐,投个赞许的目光。 正在这时,秦欢和飞宇一惊飞奔而来,跪倒在长孙太后面前,叫着: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朱二姐直接懵了。 风若歆笑眯眯,低声道:“咱们可是认识了皇上的娘,太后娘娘呢!” 朱二姐一瞧风若歆不像在撒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都起来吧!”长孙太后淡淡地道。 长孙太后问道:“飞御史,前面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咱们可以上起了!” “上官灏怎么样了?爷爷!”风若歆赶紧上去扯住飞宇,问道。 “飞御史,你有这么大的孙女了?”长孙太后瞥了飞宇一眼,好笑地问。 飞宇尴尬了:“这个……太后娘娘,这个说来话长,还是以后慢慢再说吧!” 第四十六章 死了好多蛇 让风若歆跟着上官灏,其实,他的心还是悬着的,只是,他没有别的更好法子来同时保护两人,于是只能把他们凑一堆。 现在可好了!有长孙太后护着,即使以后…… 这个以后有些难以预测了,得过且过吧! 先过好目前的!飞宇暗自叹。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落暗,只是,石桥那边的“火光”越来越旺盛。 那一边的蛇窟已经完全倒塌,高台之上,架空着半座房子。 满园的花草树木披着腥血,到处挂着毒蛇的残肢…… 那么多蛇,居然都死了…… 也不知道上官灏有没有事! “我们还是先出去吧!”风若歆见飞宇爷爷和秦欢一身血迹,一身狼狈,也没有说上官灏在哪儿,她觉得…… 她非常不放心! 她想出去看看上官灏。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花草和毒蛇之间。 斑驳的上空挂着一条粗大的绳索绳子。 是秦欢和飞宇从上面吊下来的。 “我先上去看看吧!”风若歆回头道。 是的,总不能让太后娘娘先上去,万一上面有危险呢! “丫头,还是爷爷先上吧?”那边的飞宇刚发话,风若歆已经开始攀爬。 这儿没看到上官灏,那么说明上官灏已经在上面了,她很担心呢! 再说了,她看到了飞宇爷爷和秦先生身上血迹斑斑的。 看来他们受伤也不轻。 万一上面有个危险…… 好吧!下面也可能有危险,但是,秦先生和爷爷地在,相互有个照应。 风若歆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此时,上面的院子也是狼藉一地。 “上官灏!上官灏!”风若歆一爬上来,就大声地叫喊着上官灏了。 倾斜的屏风,打翻的梅花周盤茶壶,倒地的黄花梨卷草纹腿炕桌,以及地上成碎片的青玉茶盏,在夜色里朦朦胧胧。 “上官灏,上官灏!” “云……依……”有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在屏风的那一头? 风若歆赶紧跑上前。 黄花梨龙头交椅上有黑乎乎的一团。 “上官灏?”风若歆试探地叫了一声。 椅子上的人儿站起来,微微摇晃一下,便瘫软了下来。 风若歆一抹眼泪,赶紧跑上前抱住。 “上官灏,上官灏!” 上官灏鼻尖嗅到了那脾人心肺的芬芳,顿时心一松。 “丫头,丫头!”是飞宇爷爷的声音。 风若歆刚想回答,上官灏却是说话了:“飞宇,你们先带着皇奶奶在三里亭等本王!” 三里亭?什么东西啊?我们不是还在这屋子里吗?风若歆疑惑了。 然而,上官灏抱着风若歆身体一移,就挤进那边用倾斜的屏风后。 上官灏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丝力气,声音清朗而缥缈。 飞宇倒不疑有他了! 因为刚才他还听到风若歆叫上官灏的声音,看来他们已经会和了,而且去了三里亭。 飞宇拉上长孙太后和朱二姐,就对秦欢说:“殿下已经去三里亭了?咱们还是马上赶去吧!” “灏儿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了?”长孙太后有些担忧地道。 “刚才,殿下的声音清亮,应该是没有没受伤吧?!”飞宇道。 风若歆在黑暗中抬头瞧上官灏,脸色苍白,唇色还带着青紫,紧靠着她的身子还微微发抖。 没受伤?没受伤也寒毒毒发了! 他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发毒?风若歆觉得,除了这个解释,还真的想不出别的理由! 当然,上官灏就是这个意思!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毒发,需要风若歆! 只要靠近风若歆就会没事! 风若歆是傻瓜,笨蛋,没有一点意识,不代表别人也会像她一样傻! 上官灏想到这,低头瞧了瞧风若歆。 夜色有些暗,真能看到她的美好的轮廓,以及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眸。 有她真好!上官灏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外面已经变成夸耀他的话语。 “哦?飞宇飞御史不是大乾禁军第一人?”长孙太后笑问。 “嗯,殿下神功内蕴,臣自认都不是他的对手!”飞宇说道。 是的!当年飞宇的武功在大乾国首屈一指的。 也因为这样,先帝才派遣他暗中守护大乾国皇孙,未来的大乾王。 “殿下真的是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是世间不二人才!”秦欢也道。 “哦?年少博学成才的小欢也如此说,那么,哀家的皇孙的确是很长进!” 上官灏听到他的那个皇奶奶宽慰地笑了。 看来这位皇奶奶对他还是不错的!上官灏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鼻尖的那一缕缕芬芳还真好闻! “那殿下身上的那寒毒……” “听说,冯阳已经锻炼出药方了……” 外面的说话声,渐行渐远。 他们出了院子。 上官灏吁出一口浊气,把风若歆往怀里紧了紧。 “喂喂,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啊?戳到我啦!” 风若歆只觉得腹部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她难受。 “咳咳!”上官灏轻咳一声,幸好是天黑,没人看到他尴尬的红脸。 风若歆又推了推上官灏。 “再抱一下,抱一下下,就没事了!”上官灏喘一口粗气,道。 那热气覆在风若歆的耳边,热热的,痒痒的。 风若歆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厉害,都快蹦出胸腔了。 这个…… 好像只要上官灏一靠近她,她就会心跳加快,以前她以为这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因。 可是,刚才在下面和柳子石那么暧昧的姿态,她连一点感觉也没有…… 好吧!她此时突然想起来,自己被柳子石压在那里姿态过于暧昧了! 腹部那磨蹭似乎还带着燎热…… “上官灏,放手啦!”风若歆脸色涨的通红。 虽然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但是…… 她总觉得是很羞耻的! 上官灏轻笑一声,俯身在风若歆的耳边轻轻地说句:“不放,永远不放!” 那热气吹在她耳边痒痒的,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风若歆都无语了! 今天上官灏这是怎么了?! 风若歆负气地头一扭,她就看到可怕的一面了。 那一边空荡荡的洞口,浮上来一颗黑乎乎的人头。 风若歆也觉得抱歉了! 在下面的时候,她把她抛下,现在,她好不容易爬上来,却被上官灏砸了一头的血。 幸好刚才上官灏下手不重,而她又是抱着绳子…… 砸下去的时候,绳子晃荡了一下,避过了要害…… 风若歆帮史月莹包扎,上官灏找来了火把。 “咳咳!”上官灏咳嗽两声,把史月莹扛上,“咱们出去吧!” 风若歆举着火把,上官灏扛着史月莹,往外走。 正在这时候,屋子外面通红了火把,犹如白昼。 “谁来了?” “殿下,殿下!” 人还未到,诚惶诚恐的声音倒是先到了。 上官灏往风若歆前面一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风若歆从上官灏身后探出一个头来。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乌纱帽,踉踉跄跄地从外面跑进来。 “殿下,臣--来迟了!”这位男子一下就跪倒在上官灏面前。痛哭流涕。 屋子外面一群的士兵也齐齐跪倒在院子里。 上官灏瞟了地上男子身上的衣服--他身穿团领官服,衣袍上绣着一品仙鹤。 一品文官?在四方镇出现?嗯,上官灏马上想到谁了! “你来的还挺快的嘛!” “臣救驾来迟!殿下赎罪!” “怎么会呢?柳丞相不是一直都在都城吗?一下子飞到了四方镇,这可不是快马加鞭能赶到的事?”上官灏唇角微微扬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柳丞相?风若歆想一下,这位莫非就是柳美惠的爹爹柳达?! 她偷偷地打量几眼那个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中等魁梧身材,微微垂着眼,眼神却是锐利;鹰钩鼻,带着阴沉。 反正这位一品丞相整个人散发出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还会做低伏小,柳美惠都是一副趾高气扬,嚣张跋扈,一点也不像她爹! “臣……”这位柳丞相又诚惶诚恐地叫一声。 嗯,他就是宫中柳贵妃的哥哥,柳美惠的爹爹,大乾国的柳丞相。 只是,这一声刚才出,他就假意扑向上官灏了。 风若歆没回头不知道,原来有一位皮包骨的犹如干柴般的男子,举着爪子向她拍来。 这位就是柳林家的仆人! 上官灏来的时候,他还给上官灏斟过茶的。 本来是要劈上官灏的。 但是,他受到指使是往这个位置劈去,结果是,刚才上官灏把风若歆拉到背后…… 柳达扑过来,那位仆人劈来…… 风若歆觉得自己要悲剧了!幸好有人扑上来救驾,她身子一闪,那一掌就重重地拍在这位柳达柳丞相的身上。 “砰”一声,柳达栽倒在地。 柳达扑到跟前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好像太急,要弄巧成拙! 不过却是收势不住了,中掌也是没法子的事。 风若歆“噗”一声,笑出声来。 “大人,大人!”士兵纷纷上前搀扶。 而此时,风若歆身子一闪,已经抓住了那个瘦骨嶙峋的驼背汉。 “喂!”风若歆“喂”一声刚落,还没问话呢,就听到“啪”一声,这位驼背汉直挺挺地躺到地上。 “你这驼背还是假的?”风若歆举着火把,惊讶地上前看了看。 然而,她却是看到,此人的那根背已经断了,碎了! “啊?”风若歆刚想抬头对上官灏说这事,她抬头。 上官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影了!正在这时,又“砰”一声巨响,这响声是从地下传来的。 好像地下炸了,一团的火焰由那地上黑洞飞窜而上。 那燎热的火焰排山倒海般从地上的那个缺口喷井而上。 “快跑!” 这些士兵一蜂窝地往外涌。 地上的柳达柳丞相撑着身子,刚想站起来,“砰”一声。 梁上的一条木头掉了下来,砸到他的腿上,他爬起来的身子又趴下。 “啊!”他一声惨叫,一下子就动弹不了了。 “扶本丞相出去!”柳达大叫着道。 可惜,他们那些官兵都哗啦啦跑了,此时屋里就剩下两个人--风若歆和柳达。 “哗啦啦”屋梁的木梁摇摇晃晃,房屋都将倒塌的模样。 第四十七章 见死不救 “救我!”柳达嘶声力竭地喊。 其实,这次柳达喊的是咬牙切齿的。 因为有一个布衣女子站在那边拿眼瞧他,没有要上前来搭救一把的意思。 他记得他刚才就是为这个女孩挡一掌的! 更可怕的是,那一边黄花梨喜鹊登梅仙鹤延年书柜倾斜了过来。 “喂,你没事吧!”风若歆看看上空还有几根摇摇晃晃的木梁,再瞧瞧一旁将要压上他的书柜,蹲下身,好心地问一句。 “救本官!”柳达有些恼怒了。 被一条木梁砸中也罢,被那个大柜子砸了,铁定没有活路。 “哦!不过,我要报酬!”风若歆悠悠地道。 “报酬?”柳达瞧瞧风若歆狡黠的目光,问,“多少银两?” 风若歆抿嘴一笑:“真是爽快人!” 柳达暗暗腹诽:什么爽快人啊?!换本相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趁人之危相要挟! 好啊!他也不会像她那么无耻,他都算救过她的命呢。 咳咳,他们都不是好人倒是真的! “我要求不高,一张一百两银票!”风若歆比比手指头,道。 这个……要求真的不高!柳达心想。 “行!成交!” 风若歆伸出手,不客气地道:“拿来!” 这个小丫头!柳达暗自咬牙。 “一手交钱,一手救你!”风若歆笑眯眯,“这么物廉价美,你不会推辞吧?” 一手交钱一手救人也罢,这“物廉价美”怎么听着那么别捏?!柳达往腰间里一掏,“啪”一声,一张银票拍在地上。 风若歆捡起银票,弹了弹,把银票往怀里一揣,就去抱他身上的木梁了。 她想,大家平常不会带很多银两在身上的,即使富豪! 这也就是风若歆要价不高的原因。 像这样奸诈狡猾的贪官,基本也是爱财的,她要多了,以后指不定就不给了! 嗯,要少也怕不给,于是,风若歆才要“一手交钱,一手救人”。 不过,从风若歆出来后,他的目光始终就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 风若歆咬唇:这个女子是史月莹! 上官灏帮她掸衣裳,帮她拿头上的杂草和肮脏…… 眼睛瞄也没有瞄向她这一边! 嗯,此时的史月莹已经醒来了,正一脸娇羞地靠在他身旁。 风若歆那个心情…… 她实在觉得难以形容。 “丞相,丞相!”守在院子里的官兵见风若歆搀扶着丞相出来,纷纷拿眼瞧着上官灏。 刚才殿下出来的时候,可是吩咐着,里面危险,暂时不要进去! 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是,那话语里冷冽,那无形中散发的王者震慑气息…… 再加上刚才那冲天的火势…… 在皇子殿下和柳丞相之间,他们选择了大皇子。 而且,丞相在水深火热的里面,而大皇子在天空广阔的外面。 还有,他们只是四方镇的官兵,不是柳丞相家的家将…… “还不把你们的丞相扶过来!”上官灏瞥了一瘸一拐的柳丞相,对着一旁僵立的官兵呵斥一声。 “是!” “是!” 两个士兵小跑上前。 柳达推开那俩士兵,又跪下:“殿下……” 上官灏回头淡淡地瞟了柳达一样:“本来就是敌人何必装?多累啊!” 噗!风若歆想忍不住笑出声,不过,当看到史月莹和上官灏并立在一起的时候,那笑容“腾”一下就没了。 在刚才,在刚才那火光喷射出来的时候,他居然推开她,救她?! 风若歆心里头很不舒服,就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重色轻友!鄙视你!风若歆觉得自己从此要不再理上官灏了。 当然,上官灏怎么一说,柳达也站了起来,神情发凉地望向上官灏:“不知道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做人不要那么累!不喜欢就不喜欢是了,没必要装做恭敬屈从,那会让他对手鄙视了!”上官灏眉眼轻扬嘴角微微动。 “你……”柳达很恼怒。 但是,他强压了下来。 人那么多,他不能对皇子不敬,这是欺君之罪! “殿下,下官怎么敢对你不敬呢?” “没有就好!” 上官灏说着,瞟了那一边一脸不高兴的风若歆一眼,姿态闲雅,脚步悠闲地往外走,“柳丞相,我们先走了!” “恭请大殿下,这里下官会处理好的!”柳达躬身,双目虽然没带善意,但是依然恭敬有礼。 上官灏在“走”字加重声音,但是,风若歆充耳不闻。 上官灏走出几步又回头:“那边那个傻傻的丫头,过来扶着史家小姐!” 嗯,此时的史月莹依然还在上官灏的身旁,做小鸟依人状。 “又不是我的小姐!”风若歆脸色带上了三分薄怒。 “你是我的婢女!” “我早就不是了,好不好!” 其实她对史月莹是没什么意见的,她就是讨厌上官灏的语气和态度…… 刚才,就在刚才,他们在屋里还是那么亲密,转眼…… “风若歆!”史月莹抬头望风若歆,“咱们总要回去的,一起回去吧?” 好吧!她也讨厌史月莹在上官灏身旁,那温婉的模样…… 风若歆便更加不想走了:“我帮柳丞相在这里清理一下!” “小姑娘,好样!真是大乾国的好良民!等会儿回去,一定会嘉奖你的!”柳达一摸山羊胡,道。 听他们说话,这女孩子跟他们认识,留下来打听打听也好! 柳达都是在都城多,对四方镇,对上官灏这个大皇子并不了解。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听说他的女儿柳美惠突然落选了,哦,落选还不说,名气都臭了! 他怒气冲冲。 他还指望着着女儿巴结上王侯将相,给柳家拉势力的! 他从方山小径过来,还没到镇上柳家,就看到有暗卫匆匆赶来报告,说柳林家院子生变。 于是,他带着一队官兵匆匆赶来。 因为听说,这次进入柳林家的是大皇子秦大学士他们,便想着,即使囚困太后的事情被发现,他带着官兵以救助大皇子之名,到时候,在皇上要降罪的时候,“救驾有功”能拿来缓一缓,以求对策。 是的,他辛辛苦苦经营那么多年,柳家名声,权势都有了,却是因为囚禁太后娘娘被满门抄斩…… 一步错,步步错! “你帮柳丞相?这里是柳家院子!”上官灏听到风若歆的话,脚步一滞,却是没有回头。 好吧!他也生气了! “殿下,冤枉啊!这柳林并非下官柳氏家族……” 上官灏没说话,跟无耻之徒再辩论,就脏了自己的嘴。 何况他现在还十分不爽呢! 两名士兵,“哐当”一声,打开大门。 这两扇黑得发亮的大门,两个显眼的,大大的门环晃动,发出“铛铛”声响。 门环上盘踞着两条蛇,昂着头,绿幽幽的双眼在转动。 上官灏一见这转动的蛇眼就知道不对了,明明刚才还看着还是假蛇,瞬间就鲜活起来,扑了过来,他身形一闪,随即把门旁的两位官兵给甩了出去。 “嘶嘶!”阴风一阵阵。 整个院子都笼罩在阴森恐怖之中。 上官灏拧身急转之际,一条金丝蛛纹带飞了过来。 接着就是一道紫色直裰服。 “柳林,你居然还没有死?”上官灏姿态闲雅地站立,闲闲地问。 “哈哈……你没死,老夫会死?” 风若歆突然想起柳子石说的,他爹爹会带着裂颊海蛇来了。 还说,他爹爹有什么非常厉害的药,堪比那个千年玉露了!只要那个一吃啊,全世间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风若歆抖了抖,向上官灏靠近。 “听说,他有非常厉害的武器!有什么非常好的药,能立马恢复武功的!”风若歆低低地道。 “怎么?你想本王会输?”上官灏突然上前,一把掐住风若歆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 风若歆一下愣了。 “怎么?当本王的婢女,本王虐待你了?拿了人家丞相一百两银票就想变节?” “啊?你看到了?”风若歆一下懵了。 上官灏这是要唱那一出?! 风若歆突然不跑了! 到三里亭还要多少路?!最重要的是,她都不记得四方镇哪儿有三里亭。 莫非这是一个暗号? 好吧!她是现在哪儿还有空闲找人打听,再说了,很明显,上官灏是靠着她支撑着。 她就是爬也要爬回去!风若歆这个念头一出,便吓到自己了! 她居然有“生不同衿死当同穴”这个念头。 当然,此时并不是她能再仔细思量的的时候,她心已经随心动了。 等到风若歆再次跑到柳子石家的院子的时候--哦,他家已经没有院子里。 只有冲天的大火。 风若歆一个趔趄,几乎快瘫软了。 “上官灏!”风若歆一声叫,便看到一身上官灏从火海里抱着一个女子,拎着一个男子冲了出来。 还没有到风若歆跟前,就瘫软在地了! 风若歆赶紧把上官灏抱在怀里,掸着他身上的火光,紧张地叫道:“上官灏,上官灏!” 上官灏微微睁开眼:“你回来做什么……快走……” “生不同衿死当同穴!”风若歆握着上官灏的手,泪光闪闪。 上官灏反握一下她的手,脸上浮出一丝丝笑容,接着晕了过去。 “上官灏,上官灏!” 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风若歆抬头。 天边渐渐发白,都是雾霾。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脸上涂着颜料的男男女女,围绕着这场大火,边擂鼓,边唱跳。 整个场景变的异常诡异。 这是在哪儿见过?十年前的那个地方? 也不知道从哪儿冒起的乳白色的泡泡,乳白色的水翻滚着漫出了大火,向他们淹没而来…… 所到之处,活人变死尸,死尸变尸骨,尸骨变成一泡乳白色的液体。 风若歆抱着上官灏一下晕了过去。 等风若歆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柳林抓在手中晃荡。 “不想这两个女娃娃死,就给老子退远点。”柳林手里拿着一把刀架在她脖颈上。 风若歆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的,都不能思考问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八章 一条巨大的蛇 她身后已经不是大火了,而是一片熄灭的灰烬。 烧的跟她百里庄一样干净,这位柳林也是灰头土脸的。 他身后矗立着一条巨大的蛇。 身体呈黄褐色,表面有很细的粒状鳞片,身体前段竖起,颈部皮褶两侧膨胀,背部的眼镜圈纹愈加明显,同时发出“呼呼”声。 对面兵马密密麻麻的,兵马的前面也是人头攒动。 然而,这蛇没有流露丝毫的怯色,守在柳林,反倒是异样凶猛的模样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穿官服的,有没有穿官服的! 上官大将军、上官灏、飞宇爷爷、秦欢秦先生、连同瘸着腿,挂着手的冯阳也在,哦,柳达也还好,史文志史院长也在! “别过来!”柳林一个后退,一把揪住她。 风若歆趔趄一下,上官灏上前跨出一步。 “柳林,如果你不想你的儿子活着,你就尽管动手!”上官灏对着柳林微微一笑,身子侧了侧,他身后的冯阳手里拽着一位少年。 是柳子石。 双手还被捆绑着。 风若歆瞧柳子石,柳子石瞪她。 “你认为老夫会上当?”柳林头发都有些焦黄了,一身狼狈,但是,神情实在肃冷。 “不会上当最好,本王要换的是你脚那一旁的那一具死尸,而不是你手上那具活的!”上官灏淡淡地道。 飞宇握着的拳头一紧,冯阳的掐着兰花指却是一松。 风若歆低头瞧了瞧,她的旁边躺着一动也不动的史月莹,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啧啧,小子,不能怪我们残忍,实在你爹爹不愿意换你!”冯阳伸手就要把柳子石的胳膊给卸了。 “慢着,我要换那个活的丫头!”柳子石指着风若歆,道。 “哈哈,小子,这里轮的到你说话吗?你也只是一个质子!”冯阳阴沉沉地道。 “我就要换她,不然,我宁愿死也不过去!”柳子石倔强地道。 “臭小子,你……你胡说什么?”柳林吹胡子瞪眼。 此时,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了。 这小子还有脾气了?! “柳林,还换一具尸体,你总同意吧?”上官灏又悠悠地道。 “是啊,是啊!柳大夫,你就行行好吧!”史文志史院长已经受不了。 他就一个独女,现在笔直躺哪里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东--方--灏!”柳子石挣扎一下,怒声道,“风若歆随你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你就是这样对待的?她就不如一具尸体了?” “给你怎么一说,好像本王和这个婢女的感情有多深似的!”眉眼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笑了。 “难道不是?十多年前,在方山上,她救你,随你一起落下山崖;听说那一年,你快病死了,天寒地冻的,她跑到我家院子里偷蔓参和紫睡莲;这一次也是……这一次,她难道不是因为你而来?”柳子石声声谴责。 “更别提,怎么多年来,她每天给你往返四方镇买吃买穿的,给你当牛当马,为奴为仆。现在,她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难道你就是一点怜悯的心都没有?觉得还是换一个死人比较好?!”柳子石几乎哽咽了。 冯阳低下了头:是的,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丫头,但是,这十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吧!冯阳突然间便有些难受了,特别是瞧见风若歆衣着单薄,在在冷冷的晨风中,那无助和消瘦的模样。 上官灏把目光从风若歆脸上一瞟,立马移开,落到柳林身上,淡淡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仇子报,天经地义;夫为大,妻要从;主为天,作为奴,身先士卒又怎么了?” 这话……好像没有毛病…… 虽然大家觉得于心不忍,觉得这个女孩忒可怜,可是上官灏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顿时觉得就是这么个理! 风若歆的目光顿时冷下来。 当上官灏一字一顿地说完那句:“她只是一个奴婢!” 风若歆冷冷地开口了-- 风若歆这慷锵有力的话一落,全场寂静一片。 飞宇颤颤地上前:“殿下,这事原本跟我家的小歆没有关系……” 上官灏微微仰起头,却是没敢瞧向风若歆。 他害怕……害怕自己一下就忍不住了…… “不就是一具尸体吗?你不要你儿子了?”风若歆转头向柳林,“无论前面多少千军万马,我相信你的裂颊海蛇一定能带着你们逃走!” 风若歆嘻嘻一笑,压低声音,道:“你还怕什么?不怕你家娘子了!” 柳林不是好人!但是,他对他老婆很好! 他老婆喜欢花草,他整院子整院子的奇花异草。 他老婆冬天要赏花,他都盆栽一盆又一盆,大冬天搬出来,没欣赏两下,又一盆又一盆搬到棚里。 从不假他人之手! 柳林一抖。 “那个小子,真的不喜欢你?”柳林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风若歆。 “你哪一点看出他喜欢我了?”风若歆苦笑。 十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 “风若歆!”柳子石痛呼一声,“我就要换你!” “别啊!你不是说还要变好人吗?好好地活着,反正我懒得活了!”风若歆叹一声,道。 “这些算好人?老子不当也罢!”柳子石鼻以嗤之。 “去去,以后活着好好领悟什么是好人!” “哎哟!柳御医,你是不是看走了眼?明明你儿跟那个丫头情深意重啊!”冯阳尖锐声响起。 咳咳,好吧!大家都这样觉得了! 上官灏一听这话,不是滋味了。 “她是史大院长的女儿,听说,朝中好几些大臣都是从孔家学院出来的!皇甫灏大殿下,好好把握哟!”风若歆笑道。 上官灏此时脸沉下来了。 大家也不敢说话了,只敢用眼睛瞟上官灏。 “柳林,本王没那么有空跟你磨蹭,就说,换还是不换?”上官灏的脸色很难看。 “换!”柳林松开风若歆,低头提史月莹,上官灏袖子里紧拽的拳头一松。 就在这时,飞宇飞身而起,流星般飞逝过去,柳林一个回身,一刀刺了过来。 那刀刺穿了飞宇的胸膛。 “爷爷!”风若歆悲凉地大叫一声,盘踞在柳林后面的裂颊海蛇已经俯身而下,张开血盆大嘴…… “裂颊住嘴!”柳子石一声喊,挣脱了冯阳奔了过去。 就在裂颊海蛇犹豫的一瞬间,秦欢出手了。 秦欢身形一变,顿时把他们俩拖了过来。 柳林提起史月莹,又重重地摔了下去,当柳子石跑到他身旁的时候,他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柳林可是记得最开始,要不是这小子扑过来要护着这丫头,他能被人抓吗?能变成了人质威胁到自己吗? 柳林瞧着对方大队人马,而自己就一人一条蛇,外带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是累赘,他有胜算吗? 身后他一生的心血已经成了废墟…… 而前面那柳达的目光露着乞求和难受。 他懂!柳林缓缓闭上眼睛,他的一生算是走尽了,可是,留下的妻儿…… 拜托你们照顾了! 柳林又伸手去拖地上的史月莹,手往她鼻尖一放,道:“她还有呼吸!” “还有呼吸?我女儿还有呼吸!”刚才还陷入悲痛中的史文志顿时抹掉眼泪了。 可是……他女儿还在柳林的手上啊!史文志抬头瞧上官灏,上官灏脸色沉沉的,没了平日里的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林,你要干什么?”柳达走上前,怒声道,“难道你还想要一错再错吗?” “柳林?哈哈!”柳林仰头一声笑,“柳达,你是老糊涂了吧?你认真看看,老子是谁!” “你……”柳达真的也认真地端详几分钟,然后,大惊失色,“你,你是林柳,不是柳林!” 然后,柳达说,他的兄弟柳林是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而,林柳却是-- 许多年前他本来是上官将军麾下的一位士兵,有一次大战受伤,柳林救了他,他们成了朋友! 他每天天风里来,雨来去,拿命拼在沙场,于是,在一次被烧毁后,他让柳御医给他整容,整成他的模样。 柳林念兄弟一场,情意重,便答应了下来! 有一天,柳林还对他说,在四方镇里有美娇妻。 这个林柳实在太羡慕柳御医,太崇拜柳御医了,于是,杀了他,自己取而代之! 柳林哈哈说:“以前,老夫为什么好好的御医不当,要退出大乾都城,卸了御医之职?因为我已经不是御医柳林了!” “我为什么要放任柳子石胡作非为?因为我不是他父亲!”柳林说着一把抓过旁边的柳子石。 “爹爹!”柳子石叫一声。 柳林一巴掌扇了过去,然后摸一把他唇角的鲜血,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不是你爹!” “你觉得本王会信吗?”上官灏淡淡地问。 好吧!他此时的脸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你当然不会信,但是,你可以问问你舅舅,上官大将军!”柳林笑呵呵,“当然,你舅舅一定不敢说,因为这事会牵扯上他!” “胡说,本将军有没有这人,本将军都会查!”上官睿上前冷冷地道,“本将军敢作敢当,不会像鼠雀之辈,敢做不敢当!还无故捏造他人!” 舍车保帅?! 不就是为了摘取柳家和柳林的关系,把上官将军下浑水吗?上官灏似笑非笑地瞟了柳达一眼,望向柳林。 “柳林?林柳?不是同一个人么?听说,柳御医不但医治过皇爷爷,医治过太后奶奶,医治过父皇,还医治过本王……却是一个也没看好……”上官灏顿一顿,接着道,“听说,柳御医医术十分了得,柳御医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柳家故意的呢?” 柳家在四方镇已经是一手遮天了! 飞宇重伤,秦欢不在朝野,冯阳是太监;上官将军常年领兵在外,手握重兵,皇上本来就忌讳;上官灏这位皇子本来就是弃子…… 大家权衡利弊,还是折中一起上报朝廷。 第四十九章 临死托孤 再加上,在这一群官兵之中,除了上官将军和上官灏、秦欢、飞宇外几乎都是柳达柳丞相的人。 总而言之,最后的故事是-- 柳林是仁心仁术,回春妙手的好大夫! 林柳是忘恩负义,见利忘恩的小人。 这个叫林柳的,原来是上官灏大将军麾下的士兵,因为柳林救他,他却因为羡慕妒忌恨而恩将仇报…… 最后,还窥觊太后的亢龙紫莲石,把太后抓起来。 老百姓唏嘘:我说呢,这个大夫的人性都去哪儿了?原来是假冒的! 上官灏没吭声。 他原本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把柳家连根拔起,目前就是解救太后,打击柳家而已。 舍车保帅?!不,柳林觉得在柳家一向都是他是帅,但是,他的失策,让上官灏带人救走太后。 太后一被救走,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能保证柳家的,就只能脱离自己。 柳林依然抓着一脸血的柳子石,在他耳边动动唇:“好好活下来,告诉你娘,说,你爹爹对不起她,先走了!”柳林又按按地把一颗药塞进他嘴里,扬手就把他摔出去。 是的,他炼制绝密的,堪比那个千年玉露了!只要那个一吃啊,全世间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的药不是给他自己,而是给了他儿子柳子石 裂颊海蛇大嘴一张,柳子石就落入它腹中,大家哗然。 果然不是亲生的!一下就把他扔给蛇。 只有上官灏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他刚刚这样想,那只大蛇已经尾巴一甩,一阵狂风卷着沙石,迎面而来。 此时,柳林也已经出手了。 那条蛇是趁机逃走的,柳林是跑上来送死的! 无数个搭好的弓箭手“嗖嗖”也就一下子就把柳林射成刺猬,其实,在这些弓箭之前,他胸口中正中心已巍巍颤颤地立着一片树叶。 那是,那个大皇子出手的!柳林看的明明白白,却无处躲闪。 他突然开始担心他的儿子,担心他炼制堪比千年玉露的的无敌丹药了。 他经营柳家那么多年,会不会因为这大皇子一出,就…… 柳林死的时候,是站着,他不甘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智多谋,运筹在握,谁知道,被这上官灏一攻就破了! 所有的错都是他认识上的错! 他以为这个孩子只是个被抛弃的皇子,不足为虑! 身犯寒毒已经不能根治,成不了威胁! 嗯,在柳林他们的眼里,上官灏是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一直在屋里养伤,不见天日! 冯阳制药虚张声势! 从他们知道大皇子在这的时候,他们就进行了监视! 他们知道飞宇在外围守护,但是,他们完全不知道上官灏的实力到达这种程度。 他们以为,上官灏还是在可以控制范围,还能为他们柳家争取储位争取时间和时机的。 谁知道…… 但愿柳家能重夺天下,就数他死而无憾! 现在剩下的柳达仍然认为上官灏力量再大也是势单力薄的! 他们仍然可以拖上官将军下水的。 因为上官将军不待见他,而他呢,似乎也并不在意得罪人…… 好吧!现在的上官灏是满不在乎,只是,柳林的刀架在风若歆的脖颈,他才要杀他的。 谁敢把刀架到他女人的脖子上,他就杀了谁! 上官灏身形轻捷如飞凫,飘忽又有如鬼魅,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眼前已经没了上官灏的踪影。 等他们揉揉眼的时候,上官灏已经提着史月莹站在众位将士面前。 顿时,整场寂静,似乎都可以听见针尖落地的声音。 这大皇子这是没病吧?有病也是这匪夷所思的武功…… 这院子的诡异,似乎比满满都是毒蛇还恐怖! 大家都被上官灏出神入化惊呆了,吓傻了! 只有上官灏知道,这只是暗幻术而已。 他用强大的意念扰乱他人的心智,诱惑他人的身心。 红婴的暗幻术的确不错! “谁敢动本王的女人!本王都不会让他活着!”上官灏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声。 风若歆抱着坐在飞宇爷爷的旁边,满耳都是上官灏那句:“谁敢动本王的女人!本王都不会让他活着!” 全身僵硬。 上官灏这是说,史月莹是他的女人?! 先前在那毒雾的石拱桥上,他们还十指相扣;在那屋子里,他还抱着她,还说着,永远不放手…… 生死关头,她跑回来,还说“生不同衿死当同穴!”多讽刺啊! 风若歆唇都快咬出血来了。 风若歆虚弱地瘫软在地。 风若歆都不记得那场战争是这么结束的,反正她觉得浑浑噩噩的。 好像…… 就像恶梦一场一样。 那场梦,她甚至记不起里面的点点滴滴。 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整个柳家院子成了火海,而上官灏护着史月莹从那冲天的火光里飞跃而出。 史月莹靠在上官灏的肩膀上,一脸的温柔。 风若歆头痛欲裂,她觉得自己要好好睡一觉了。 就像…… 她一觉醒来,就会看到娘亲温柔的笑脸,爹爹宠爱的目光一样……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没有死去,也没有重新活过来…… 飞宇爷爷找到她的时候,听说,她正在漫无目地游走。 飞宇爷爷救她,被柳林刺一刀,救助及时,把命也捡回来了。 她没有回安坪村,在孔家学院住下了。 她每天按时学习身姿礼仪,练习琴棋书画,她要学好进宫,杀了风蓉那个疯女人,最后再浪迹天涯,无牵无挂。 她不想再见上官灏了! 她要让这个人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消失在她的脑海里。 每天晚上,她似乎都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叹气,说着对不起! 风若歆想,那一定是自己。 她太对不起自己了! 前世被人伤成那样还那样,还不长记性。 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对他的重要性,不然,不只是对他不利,他更怕别人会伤害道她。 他很忙,偶尔抽空,她也不见他。 偶尔半夜醒来还会哭,他又心痛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很想半夜拍醒对她说,他很喜欢她!但是…… 让她知道自己半夜进了她的房?她会怎么想?上官灏很心虚。 上官灏觉得,等他回京,把事情微微处理一下,他再回来,回来接她,对她说清楚。 其实,上官灏现在不敢说,还有一层恐惧在里面--他怕风若歆不爱他!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是二月中旬了。 三月三,就是选秀的日子了。 上官灏护着太后奶奶先行一步,同时就柳林案子做个了解。 柳达柳丞相已经回宫申述了,史文志史院长催着上官灏也早日进宫,免得他们把黑的说成白的。 上官灏倒是无所谓。 他早日去,他们就不会说了?! 大家都只是认为他是废弃的殿下,不贬他怎么对的起他们。 上官灏就想看看,大家是什么嘴脸,再进京。 至少这样敌我分明,一目了然。 史院长,史大学士说,假如说囚禁太后娘娘就柳林一个人,他打死也不信! 可惜,柳林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然,就可以让柳家满门抄斩! 上官灏可不是这样想的。 柳林是柳家的骨干人物,太后都敢劫持,囚禁。抓住他就能严刑逼供,撬开他的嘴? 不可能!就柳林这狡诈的人,只会更加洗白柳家,洗白自己。 柳家势力那么强,皇上昏庸,指不定怎么颠倒黑白呢。 现在,柳林死了!死人不会辩解! 太后被劫持是事实! 事实在,也没人雄辩,那么事实就是事实了。 至于柳林说是林柳,上官大将军立马回去查了。 死一个柳林是扳不倒柳家的,何况自己在朝野上没有任何的势力。 上官灏要走的前一天,让朱冯阳去找风若歆,说既然她不住在他哪儿了,让她回来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 结果,风若歆理都不理冯阳,直接说:都扔了吧! 上官灏气死了! 但是,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气的要死! 真正的气死! 上官灏走的那一天晚上把风若歆狠狠地咬啃个遍,第二天,风若歆本来还想起个大早去送送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对她挺好的,即使,她很讨厌上官灏,但是,太后娘娘和蔼又可亲,就跟她奶奶似的。 她很羡慕朱二姐。 嗯,朱二姐跟太后奶奶进宫了。 从柳子石家出来后,朱二姐一直就在长孙太后身边伺候。 长孙太后见朱二姐刺绣好、文静懂事、又会诗书画,便带在身边了,随她进宫了。 风若歆觉得跟太后娘娘身旁比当女官还好! 太后娘娘说,服侍几年后,就给朱二姐找个好人家! 朱二姐都羞红了脸,风若歆也想跟朱二姐最后道别,结果…… 大清早起来,浑身酸痛,一身青青紫紫,吓她一大跳。 她还以为自己长了什么东西,好几天不敢出门,请了好几天假。 秦先生以为她是伤心了! 大家都知道那天的事。 上官灏抓住柳子石居然要换以为死了的史月莹,而不是被柳林抓在手上的风若歆。 最后,还是她爷爷舍身相救,才保下一条命。 换谁都会难受,所以,大家都觉得能理解风若歆的伤心。 上官灏他们什么时辰走,也没人告诉风若歆了。 一别也就五六天,容华女先生说,她们也该起身了。 三月三就是选秀的日子了,他们必须在三月之前赶到。 二月二十的时候,风若歆去了趟柳子石家的废墟。 走的时候,还买了些香烛和纸。 哦,还到朱二哥家买了一斤肉来祭拜。 朱氏见到风若歆很高兴,拉住她,很高兴:“小歆啊,朱二姐进宫了,俸禄很高!听说宫里还会得赏赐之类,赏赐的东西都很值钱的!” 风若歆没啃声。 朱二哥看出来风若歆不高兴,便把他娘撵走,低头对风若歆说:“小歆啊,要不……你也别去选秀了!俺听人家说,能当女官,能被贵族皇子挑上的都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都只能是一个小小宫女,端茶水,扫台阶到耄耋之年……再说了,皇子又不是什么好人……” 朱二哥说的是上官灏不是好人!风若歆知道。 第五十章 耍的是手段 上官灏不是好人,但是,她也是个淡漠的人啊! 她也没有多大怨上官灏! 严格上来说,这十年,他对她还是很好的!偶尔眼角眉梢还会流露出欢喜的味道来。 只是,风若歆懒得深究而已。 至于在柳子石的院子外,他要拿柳子石来换史月莹…… 他不是个会受威胁的人! 上官灏耍的是手段。 柳林一松懈,飞宇爷爷才有空出手救她一样。 大家都以为她不明白。 爷爷都找她说很多遍,解释一遍又一遍的。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明白,就是,在那种场景下,上官灏那样说的时候,她的确很难受,很难受! 还有,她还没明白那一天怎么就落入柳林手里的。 明明她跑回来的时候,看到柳家院子冲天的大火,跑出来的上官灏昏迷在她怀里,她听到了 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还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脸上涂着颜料的男男女女,边擂鼓,边唱跳。 整个场景很异常诡异的。 后来,怎么一醒来,她就在柳林手里了?! 当然,她是不去问上官灏的。 她这段时间不高兴的其实就是自己发现自己原来深深地喜欢上官灏。 她很难受…… 朱二哥说,他家现在不会那么穷了,妹妹也进宫了,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朱二哥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地瞧风若歆。 风若歆无精打采地听着。 好吧!她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朱二哥暴怒,风若歆笑了笑。 她好像没想过要嫁给谁,只是,最近心碎了一次。 去他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自己一定可以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的! 当然不是朱二哥那样的。 好吧!其实朱二哥是好人! 风若歆提着香烛到柳子石家的废墟里。 她记得自个儿的百里家也是被人烧成灰烬的。 好多年,好多年没回去祭拜了!她想爹爹,想娘亲呢。 风若歆抹一把泪。 柳子石的家园在四方镇的郊外,土地广阔,百里无人的模样。 空荡荡的,到处是狗屎牛粪。 大家都说,柳子石父子死了,大快人心! 但是,大家惧怕柳家权势,柳林家曾经又有很多毒蛇,很多人都怕。 于是,平日里大家便都把猫猫狗狗畜生家禽赶过来大便小便以表示他们的愤怒。 风若歆堆砌祭品,点上香烛。 柳林死了,柳子石被裂颊海蛇吞噬了…… “终日玩蛇,最后却是被蛇玩!”风若歆叹一声。 柳家父子连个衣冠坟也没有。 因为,柳林那时说,他是柳林,是杀害柳林的人! 又因为他囚禁太后,这罪可大了,谁敢冒昧前来?! 四方镇百姓是辱骂了林柳害死柳林,但是,柳家人都知道,柳林就是柳林。 知道归知道,他们确实连暗中祭拜都不敢。 柳家父子虽然不是好人。 柳子石也很坏,还和她有仇!但是,在她生命被他爹威胁的时候,他却是希望她活着的。 在地下那院子里,他也是叫她跑的…… 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没爱没人疼,天天拿着蛇吓唬人,作福作威,仗势欺人的! 风若歆随便捡了一块木头,拿出龙泉匕首,刻了“柳子石”三个字,插到废墟里。 她又想起,那一年她和爷爷走出太安镇西城的时候,没没来得及去给爹爹和娘亲立个墓碑。 风若歆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想,最后呜呜地哭起来了。 晚风吹过草野,有风呼呼作响。 对面的草丛中似乎有人,戴着漆黑的面具,从那边探出一个头来。 “谁?”风若歆身子还没转,手中的龙泉匕首已脱手。 “噗!”风若歆转头,看到鲜血飞溅,一只墨黑的大蛇在草丛里砰然倒下。 “我去!还有蛇!”风若歆把匕首一收,拿出手帕擦了擦龙泉匕首。 上官灏送的龙泉匕首是宝刀,风若歆很珍惜。 她怕有时候危险境地的时候,砍杀容易拿不回来。 就在龙泉匕首上缠绕丝绳,这样收放自如,很合风若歆的心意。 此时,风若歆一见是杀了一条蛇,也就懒得上前查看了。 现在是看到蛇就想吐。 其实,她以前就很讨厌蛇的,只是没法子,人家要用蛇来吓唬她,她不能被吓唬住。 经历柳家蛇窟的那一场后,让她主动去接触蛇?不,她看都不想看! 所以,风若歆站起来,香烛,祭品也不要了,提起一个空篮子就走了。 此时,天边的夕阳只剩下云彩了,但是,漫天云霞的,还是很漂亮。 一个戴着漆黑的面具的男子从墨黑的大蛇下爬起来。 摸着血口还在潺潺流的大蛇,他悲仓地叫一声:“墨墨!” 接着又咬牙切齿地叫一声:“风若歆!” 男子愤怒地抬头远眺。 风若歆提着篮子已向西,漫天的云霞似乎都在她头上绚烂绽开。 她娇俏的身影,聘聘袅袅,霞明玉映很是好看! 男子呆了呆。 他喃喃:“好吧!看在你刚才为我哭的那么伤心的份上,我就……就不为墨墨报仇了!” 他地头瞧了瞧这条黑蛇,叹一声,走向那刚刚用木板竖起的墓碑。 “这个字写的真难看!不过……看在你有心的份上,我也就随便看看了!”他手抚摸着那碑文,笑中带泪。 夜色降临,月色朦朦胧胧的时候,那碑文旁还靠着那个男子。 他搂着碑文,拿着祭品在吃,嘴里在咬牙切齿:“风若歆,你个王八蛋,居然才贡那么一点的水果,忒么小气了吧?猪肉也不烧熟 ……” 嘴里唠叨着,嘴里却是吃的甜丝丝的。 天色完全落暗的时候,风若歆抱头躺在孔家学院的屋檐上,听着院子里悠悠的笛声。 院子里,秦欢手拿玉笛,笛声悠悠,音韵清雅,带着淡淡的忧伤。 白衣胜雪,一尘不染。 孔家学院的院子里桃花开的正盛,桃之夭妖,灼灼其华。 这景色,这人儿,这笛声都很美好。 只可惜,今夜只有她来欣赏。 今天是二月十八了,过个两三天就去都城了。 秦欢给大家放假,和家人好好聚一聚。 因为,此去一别,和家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了。 史月莹也和她爹爹娘亲去走亲戚,还没回来。 “喂,秦先生,你也没有家人吗?”风若歆坐了起来。 “你呢?”秦欢放下笛子问。 他其实比很多人更知道,这个女孩有多喜欢那个男孩! 他还记得那一年冬天在柳家院外,冰天雪地里一次又一次爬梧桐树,只为了能进那座院子里。 她目光那么坚定,她的眼神那么渴望。 那一天天气那么冷,积雪那么深…… “你后悔了吗?”秦欢仰头,问。 “后悔啊,早知道就早点起来拦住爷爷了!”风若歆闷闷地道。 飞宇爷爷受伤那一天,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爷爷,你不能为上官灏做事! 不能为上官灏做事! 当时他也十分郑重地应下了。 还发誓说,他不替大殿下做事!绝对不! 她还以为男人的誓言都是可靠的,谁知道,爷爷那个大男人却是,说一套做一套。 就在她因为全身青青紫紫的,没出去送行时,爷爷跟他们走了。 “哈哈……”秦欢笑了,“孩子,有时候,有些话是要说出来的!” 秦欢说着,飞身上屋檐。 “我错了!我不该让爷爷发誓!”风若歆泪眼朦胧,“我让爷爷发誓,假如替上官灏做事,就……走路摔死!喝水呛死!” “哇!连连三个‘大’!”风若歆嘴里如是说着,心里却在想,就是人家以后会权大势大,爷爷才危险! “所以,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丫头!”秦欢用玉笛在她头上敲了敲。 风若歆揉揉头:“我担心什么啊!不就选秀吗?混的好,可以捞个贵族妾室当当;混不好,最多去冷宫扫扫地,还管饭呢!” “你就这点志向?”秦欢笑着道。 “没有啊,听说去冷宫扫地俸禄很低,我想到太后娘娘哪儿扫!太后奶奶人好,又熟悉,朱二姐又在,有伴!”风若歆一心向往地道。 秦欢见风若歆说的认真,愣然。 他还一直以为风若歆去选秀女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在大殿下身旁。 假如在秀舞台上出名,那是轰动天下的,如此出色的女子,伴在大殿下身旁也没人敢嗤笑她身世和地位了。 嗯,秦欢只知道风若歆当过上官灏十年的奴婢,还无父无母的。 是飞宇远房亲戚的女儿,因为远亲,恰好飞宇辈份大,所以,风若歆就叫飞宇,叫飞宇爷爷了! 难道,她不喜欢大殿下?秦欢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为救他,而去柳家冒险;也不会在在柳家蛇窟里,拼命喊着上官灏,一脸着急。 那么…… 风若歆的消极是因为大殿下的那一次“无情”? 秦欢也觉得那一次很伤人! 但是,他不认为大殿下会为了史文志的女儿,而放弃了他贴身护卫的孙女。 史文志虽然盛名还在,但是,不在朝野之中,再说了,他怎么一个一心做文学的,不会权谋术,也不会向卷入权利争夺中,更加不会轻易站队。 比起飞宇忠心耿耿,选谁的女儿,谁的孙女?还不是一目了然? 当然,大殿下是腹黑的,是聪明的! 他那么一说,谁会不认为史文志史院子是他的人了? 他那么一说,又让柳林放下警惕,松开风若歆。 秦欢觉得,那时候,大殿下其实是想出手的,他甚至看到他的袖子里已经露出一截刀光来。 只是,飞宇太着急了点。 迟那么一点点的,柳林就松开了风若歆,飞宇也就不用接那一刀。 就比如,大殿下把柳林杀了。 柳林既然敢囚禁太后,不是他背后的人十分强大,就是他本身就代表着着一切。 所以,他才敢。 上官大将军常年在外打仗,皇上早就忌讳他兵权了,要不是这几年边疆不安,尤其罗陂国来犯,皇上可能已经开始动上官睿了。 第五十一章 笑中带泪 假如柳林往都城一押,指不定他们怎么拉上官大将军下水,会寻找什么借口,趁机夺了上官大将军的兵符。 如今柳林已死,柳家还是会害怕上官灏他们会把太后的事深深追究,牵扯到他们身上,暂时不会敢做出什么事来。 “小歆,先生觉得深宫大院之内,王侯将相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的,还是在普通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来的好。”秦欢摸摸风若歆的头,轻轻地道。 是的,大殿下那样的人…… “所以秦先生就不当大学士,跑出来寻找普通人家?”风若歆笑道。 “胡说什么呢!”秦欢也笑了。 他跑出来…… 那是因为家里没人了…… 秦欢笑中带泪。 父亲秦焕被毒蛇咬死后,因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非要打打杀杀的,被人们以为他是魔怔,是疯了。 他母亲经受不起这接连二的打击,也就随他父亲去…… 此时,他才冷静下来,出走,拜师学艺,等待手刃仇人! “秦先生的琴声那么忧伤,一定是在思念的某个人吧!”风若歆笑了笑道。 秦欢轻轻地叹息:他思念很多人!很多很多…… 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 “那个女子是谁?”风若歆突然问道。 “那个女子是谁?”秦欢怔了怔。 穿着荼白色筒裙,挽着丸子头,上面插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回头对他嫣然一笑,璀璨生花? 原来他是有喜欢的人的! 原来她一直留在他心底的! …… 风若歆有些得意了。 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容华女先生如此喜欢他,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有喜欢的人,就是封闭自己的人! 思念那么重,忧伤那么深,灵气那么重,这必定是一个很貌美的女子。 “她叫什么名字?先生为什么只敢在这院子里吹笛子,不敢到她家门口吹?” “小孩子说什么笑话呢!”秦欢讪讪地道。 “先生,我可不是说笑!咱们过几天也去都城了!你去了都城肯定也不会再回来了!” 风若歆知道,这秦欢已经是站在上官灏这边了!估计会士为知己者死了! 会给上官灏打下一片天地了。 好吧!她前世不太清楚有没有秦欢秦先生在上官灏的麾下。 因为他前世压根儿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人和事,她只知道,上官灏以后会权倾天下。 当然,她会在上官灏权倾天下之前,退到天涯海角的。 顺便把爷爷一道拉去! “现在不去看,更待何时?”风若歆眨眨眼,道。 “我……”秦欢有些支吾了。 “快去啦!今晚刚好让我一个人坐镇孔家学院!”风若歆袖子一摞,豪迈地道。 秦欢站了起来,回头瞧瞧风若歆,道:“我们一起去!” “我?”风若歆指指自己,“我去当灯笼,合适吗?” 秦欢忍俊不禁。 他抿一下唇,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今晚夜也太黑,没人拿灯笼,怎么找的到意中人呢?” 风若歆抬头看了看天,今晚连月牙儿都没有…… 咳咳,主要是风若歆自己也想去!“神仙般的秦先生的爱人是怎么样的?”她好奇的要死。 风若歆还想多看几眼,秦欢带着她身形犹如飞燕,他们几个起落就到街上。 街道两旁红砖绿瓦,店铺零零碎碎门早关上,只有几个铺面旗帜在风中摇摆。 现在是伸手只可以见五指的夜晚,风若歆随秦欢去找摊位他的心上人。 好吧!此时的秦欢已经在一间铺面停下了。 晚风猎猎,吹着那铺面上的旗帜 风若歆抬头-- 女儿红酒庄。 “你心上人是花大丫?”风若歆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花大丫以大脚丫出名。 大乾国虽然不流行裹脚,但是,女子的玉脚还是以娇小玲珑为美。 花大丫这样的人不大,脚丫大的,几乎没有追求者。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花大丫今年才十五岁! 秦老师一看就是过三十了的。 长的再俊,也是父辈之人。 风若歆怎么一想,目光就诡异起来:秦先生是喜欢老牛吃嫩草的? “丫头,你说什么呢?”秦欢一玉笛就朝风若歆头顶敲过来:“她是我女儿!” “什么?”这个比秦欢喜欢花大丫还让风若歆惊悚。 “花大娘那彪悍的身姿……”风若歆上下打量秦欢。 秦欢白衣胜雪,俊美如仙。 花大娘……风若歆还记得来人来酒庄挑衅,她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 这……这两人站在一起,画面很不和谐吧? 此时,晚风吹,秦欢微微流了泪。 秦欢回头一瞪说:“臭丫头,你老师这是风吹,沙进眼!” “是是,就是风吹沙进眼!”风若歆笑眯眯。 他说,他初见花大娘的时候,是在泉水叮咚,飞瀑玉溅的地方。 那时,她穿着荼白色筒裙,挽着丸子头,上面插着淡黄色的小花朵,在水边浣衣…… 这个场景和描述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啊?!风若歆揉揉眉心,想。 她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女子! “芙蓉面,蜜汁肤……好看又好吃!”秦欢轻轻地道。 “噗!”风若歆喷饭了。 “秦先生,原来你是喜欢黑里带红的女子啊!” “小丫头,懂什么,蜜色,蜜色是很甜的颜色,再透着红,就是叫健康肤色!健康又甜蜜的!”秦欢的玉笛连连在风若歆头顶敲。 风若歆抱着头跳到一旁:“懂懂,秦先生今晚可是来偷吃的!” “臭丫头!”秦欢追上来要打,风若歆转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哈哈笑。 可是,她跑出一段路后,回头却是没有看到秦先生追来了。 啊?已经进去约会了?风若歆赶紧回头也跑进去。 花大丫家的女儿红酒庄,说着酒庄,其实是很小的楼房。 没有院子,临着街。 半间大的房子,楼下当铺,楼上就是住人。 风若歆刚想着飞身上二楼,趴窗户看热闹,谁知,楼下大门突然一开,一道白影被踹了出来。 “砰”一声,秦欢重重地摔在阶梯上。 风若歆捂脸。 “臭丫头,还不过来扶!”秦欢在地上扶着腰。 女儿红酒庄的灯亮了起来。 花大娘在里面掌灯,柳叶眉浓黑,肤色如麦,在灯光里隐隐约约镀着一光圈的晕红。 还真有些“芙蓉面,蜜汁肤”的感觉。 桃腮圆脸的花大丫在门口拿棍棒,叉着腰,叫喊道:“长的人模狗样儿,居然来本大丫家偷酒?!这是不想活了?!” “大丫,我不是……其实……我是……”秦欢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风若歆非常不忍心地跑过去搀扶。 秦欢秦先生的武功,就算不上绝顶也不是废物啊,居然被人一脚踹出来,还装作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 这是做什么?博同情? 风若歆对着花大丫讪笑一下:“秦先生不是来偷酒的,他是来偷人的!” “什么?”花大丫冲天一声怒吼。 秦欢侧目:“丫头,你确定你是来帮我的?” 屋里拿灯的花大娘回头,正要发作。 “花花!咱们不能怎么大声,会吵着猫猫狗狗,以及熟睡的街坊邻居的?”秦欢叹一声,缓缓地道。 风若歆左右看看,街坊邻居已经有燃灯,要开窗的了。 花大丫往里缩了缩。 花大娘沉默一下。 “进来!”花大娘叫了一声。 风若歆赶紧扶着秦欢走了进去。 “小歆,把大丫那个丫头先带到楼上,你老师我有话问她娘!”秦欢小声地对风若歆道。 风若歆点点头:“一定要问问,这花大丫是不是花大娘捡来的!” 咳咳,其实,风若歆是想让秦先生问问,这花大丫是不是他的种,长的跟秦欢一点也不像…… 她这话没敢说,就轻声说了句:是不是捡来的!结果,秦欢手里的玉笛一举,就要敲过来。 风若歆赶紧跳开,一把拉住一旁的花大丫。 “风若歆,你怎么半夜跟那个做贼的偷偷摸摸来我家呀?”花大丫嘟着嘴,问风若歆。 “他不是那个人做贼的,是你爹!”风若歆拍拍花大丫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 “什么?”花大丫手中的大木棍一呼,风若歆赶紧跳开。 花大丫手中的棍子敲到了一壶酒上,酒水哗啦啦地出来。 那一边正在谈话的秦欢和花大娘都看了过来。 “花大丫,你给老娘滚上去!”花大娘拎起那壶酒就砸过来。 风若歆赶紧把花大丫往旁一拉,堪堪躲过。 “你娘今晚心情好像很不好,咱们还是先躲一躲!”风若歆低声道。 花大丫紧张地点头。 嗯,她娘发火的时候很恐怖! 以前就是那个胆大包天,敢囚禁太后娘娘的柳林都惧怕她娘三分。 “大丫,听说,你最近买了一双鞋很女人?带姐姐看看,如何?”风若歆上前趴住花大丫,笑眯眯。 花大丫弯弯眯缝的笑脸,开心地道,“不是买的,是我自己照着隔壁刘大爷的鞋子做的!” 隔壁刘大爷?风若歆顿时觉得头上有一片乌鸦飞过。 刘大爷是卖草鞋的。 还是,专门卖乡下种田的庄稼汉的草鞋。 “这个……花大丫,你确定能穿?能走?”风若歆扯扯那一条带。 看着也真的挺好看的! “能啊!我都帮你做了好几双了,咱们夏天穿着这个出去又威风又凉快!”花大丫穿着“草鞋”嘀吧嘀吧地走。 花大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袋子,献宝一样拿出来好几双鞋子。 “小歆,试试,试试!”花大丫吧鞋子往地上一放,满怀期待地对风若歆道。 这几双小拖鞋,在花小丫的大鞋旁边,犹如婴儿鞋般。 风若歆有些不好意思了。 风若歆正想着要不要试试的时候,楼下传来秦欢的声音:“小歆,咱们回去!” 声音好像不太动听! 接着是花大娘冷冷的话:“滚!都给我滚!” 花大丫赶紧把几双鞋子一包,塞进风若歆怀里,紧张地道:“我娘发火了,你赶紧逃啊!” 花大娘脾气火爆,风若歆也是知道的,她拉住花大丫:“大丫,你也跟我们回去躲躲?” 第五十二章 不是亲女儿 “不了,不了!她是我娘,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花大丫摆摆手,把风若歆推出去。 风若歆把鞋子往怀里一包:“大丫,我回去试!谢谢!”风若歆转身下楼。 花大娘倚靠在一酒窖前,肤色如蜜,带着别样的红。 居然还是挺好看的! 平日就看她一副精明和泼辣的劲儿,倒是没注意,花大娘其实也才三十多岁。 而且,此时暴躁的是秦欢。 “居然不是我的!” “居然不是我的!” …… 秦欢眼眶通红,反反复复地怒喊。 话里的委屈和心碎,以及愤怒比他的琴声,笛声还让人动容。 “小歆,带他回去!他喝醉了!”花大娘淡淡地道。 满屋子的酒味,唯独秦先生身上没有酒味呐!风若歆叹。 “秦先生,咱们回去吧!等一下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的话,对花大娘和花大丫都不好!”风若歆低低地附秦欢耳边道。 秦欢没再说话了,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那走路的模式,那癫疯的模样,的确像和醉酒了! 秦欢回头对风若歆,道:“花大丫居然不是我的女儿!”秦欢说的很苦涩。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风若歆低声道,“花大丫大大咧咧,五音不全;秦先生,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仙人般身姿,神曲一样美妙的音律!看着就不像嘛!” “什么?小歆,你说什么?” 风若歆一瞧秦欢那眼眶通红,一副要发怒的模样。 他说,他和花大娘曾经海誓山盟。 她,非他不嫁;他,非她不娶! 他们都约好了在来年的桃花浓时,就去她家提亲。 结果…… 那一年恰好是大乾国大役。 那一年先帝薨,新皇仓皇登基。 大皇子诞生,上官皇后役。 太后组建钦天监,他参加了。 可是,还没开始查,翰士府院长秦焕正--秦欢的爹就离奇病逝。 他退出钦天监,开始暗中查他爹爹的死亡和太后设立的“钦天监”。 …… 于是,他没有实现了诺言,她离开了他…… 秦欢说,几年后,再次相见,她在他怀里哭,说,她此生会负了他! 他醉酒,她整整哭了一晚。第二天又分离…… 他想着,她可能是嫁做他人妇了! 他很伤心,但是,也祝福她!然而-- “再见……”秦欢笑了笑。 这次他来四方镇,在一次逛街中,无意来到女儿红的酒庄,看到了花大丫在把玩一块玉佩。 他上前问女孩,这玉佩哪里来? 她说,是她爹爹留给她的! 他认出来了,那玉佩是他的! …… 秦欢说到这的时候很激动,他说,他还看到了花花。 哦,秦欢说,花大娘本名叫风音花。 他欣喜地上前探问。 风音花说,她已经嫁做他人妇。 可是,他后来打听了很久,都没有听说这风音花嫁了谁。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这一年离他们相遇,醉酒那一年恰好十五年…… 于是,他想着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当然,不是他的,他也愿意当自己的孩子来养,可是-- 风音花说,她夫君还在。 “她骗我!她骗我!”秦欢说着,就把手里的玉笛一摔。 不过,青翠的玉笛还没有着地上的时候,就被风若歆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这玉笛还是我帮你保管!”风若歆立马把笛子塞到腰间。 笑话,这可是上好的玉,值钱着呢! 秦欢糟蹋他自己也罢,糟蹋值钱的玉笛?风若歆可是不答应。 花大娘说她夫君还在摆明是拒绝了,四方镇谁不知道花大娘的相公早逝?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把花大娘找?”风若歆拍拍秦欢的肩膀,“老哥,明儿,姐给你找个好的!” “哥?姐?臭丫头,找死啊!”秦欢想敲风若歆的头,发现手上已经没有玉笛了,又伤心起来。 “我生气不是说花花嫁人了,而是,那个男人,娶了却不好好爱护……” “哦,是谁夺走了秦先生的爱人,咱风若歆一定要去找他茬,让他吃不好,睡不着!”风若歆严肃地道。 “真的?”秦欢眼眶红红地回头。 “当然!”风若歆更加严肃地道。 “花大娘说,是你爷爷飞宇!” “什么?”晴天一个霹雳,风若歆大惊,“这个,不可能吧?” 飞宇爷爷和花大娘有奸情?! “很吃惊吧?”秦欢冷笑,“开始我也吃惊,飞宇居然为了大皇子,妻子儿女都不要了!” 秦欢一拳打在一堵墙上。 “呼啦啦”墙塌了一半。 风若歆赶紧跳开,她想起他爷爷说,花大娘家的酒很好喝,堪比琼瑶浆。 嗯,爷爷很喜欢花大娘家的女儿红。 风若歆有些动摇了。 但是-- 爷爷每天拿着梅花酒具。 那酒壶上可是刻着她娘的名字。 爷爷对她娘一往情深才对啊! “她说,是一段错误的开始……” “一段错误的开始?”风若歆抹汗。 难道,他是保护大皇子的人,害怕连累到家人?所以都不说,只用打酒一来二往? 着保密工作做得还还真好,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过,好像她也没什么问爷爷的事,他家几口人,几个兄弟姐妹,有没有子女等等一概不知。 此时,风若歆才想起,前一世,爷爷烂醉如泥;这一世,她什么也没问起。 她想这辈子安安稳稳,不参与任何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只报仇雪恨和不重蹈覆辙前世,落的现在什么情况也不了解。 这位清冷的秦先生暴怒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就是这晚,还没走到孔家学院,转头就要去都城找风若歆的飞宇爷爷了。 “秦先生,过几天我们就去都城了,你就不等一下下?”风若歆艰难地道。 “不等了,不找到飞宇这个负心汉说明白,一刻也等不了!”秦欢黑着脸道。 “喂喂,你就不怕我们四方镇的秀女上路不安全?” 秦欢说,他原本就不去都城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若歆想拦,但是没拦住。 导致第二天大家回来的时候,没有人讲解最后的一课。 史文志史院长很生气,容华也是很生气。 当然,风若歆没有对他们说,秦欢是为了追飞宇去讨要说法的。 所以,最后一节的礼仪讲解也略去了。 在二月二十的时候,她们也上路了。 说是选秀一个镇上五个,四方镇却是只有四个。 史月莹、柳瑟舞、古碧琪、风若歆。 史月莹,是史文志曾经史大学士和现在孔家学院史院长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堪称精妙。 柳瑟舞,柳氏家族的人。 柳美惠没选上,后来进了一个柳家宗室的柳瑟舞,樱桃小嘴,眉眼高挑,也是傲娇的小丽人。 古碧琪是四方镇的大富豪的女儿。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之说。 先前也好些贫家女子长相不错,琴棋书画也会,选进来没几天就被淘汰出去了。 清高如秦欢,高傲如容华,到最后都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人事调换。 当然,要说,这两无论外貌和身姿也都很不错的! 所以,只能说,在姿色同等的条件下,谁家的背景好,优势更加凸显。 这次选秀的最后,要不是色艺真的冠天下,就是家世背景强大。 所以,在人才济济中,风若歆觉得自己完全是不出色的。 当然,她也没有希望自己能脱颖而出,她只是要杀人。 她确定着蓉妃也参加,她也确定了这蓉妃就是风蓉,就是杀害她娘,还说着要找她爹,最后把她家烧毁的风蓉。 上路那一天,十里长街送秀女。 县令带领着四方镇的文士们…… 此时,四方镇的县长已经换了。 那个在四方镇呆了快二十年的老县令被渎职查办了。 听说,他头上被柳美惠砸的,好了,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坑来。 也是够惨的! 柳家领着柳家宗室,院长带着孔家学院学生们,以及路上看热闹的…… 十里长街铺红,很是热闹。 四个女子每个人坐轿子,带着丫环麽麽。 一副大小姐出门游玩一样! 好吧!她们就是家中的大小姐。 就风若歆跑回安坪村,从上官灏家里搜出几块银子,买了一匹马,她要先行一步,免得秦欢秦先生和飞宇爷爷闹起来。 她如是对容华说的时候,容华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嗯,其实秦欢走的时候,容华是坐立不安的。 风若歆看出来,容华很喜欢秦欢,很担心秦欢,但是,她是送四方镇的秀女去都城的,她不能让秀女们出任何的差错。 嗯,风若歆是这样告诉史院长他们的:“女先生,秦先生接到飞鸽传书,家有急事,他先行一步!” 同时拿出腰间的玉笛,对容华说,秦先生的玉笛落下了! 容华便焦虑了。 这玉笛可不是秦欢的乐器,还是他的武器! 容华怪嗔风若歆不早说,让她赶紧给秦欢送去。 容华告诉她,她们落脚处的客栈在都城以南--悦月客栈。 还把牌子给她! 风若歆快马加鞭进了都城,没追上秦欢,倒是先去了悦月客栈。 三月三快到,到处飞檐秀阁,张灯结彩。 现在的都城真的是繁华盛景。 当然,风若歆是没来的及细看风景的。 她跑去容纳上万人的擂台外围看了看。 里面有官兵把守,她一时进不去。 嗯,风若歆是准备晚上再来看看地形的! 回到悦月客栈。 客栈豪华精致,完全不输上官灏家。 风若歆吃过晚饭,拿出龙泉匕首演示演示。 龙泉匕首是世间宝刀,吹毛刃断,削铁如泥,杀区区一个风蓉应该还没有问题。 她要在衣袖中藏龙泉匕首,等到选秀到高潮处,她就“图穷匕见”杀了风蓉。 十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过几天的这一次刺杀。 风若歆紧张又兴奋。 开着窗等待天黑,等待着半夜,好去熟悉现场。 本来风若歆合衣躺在床上只是在闭目养神,等待着。 入夜,外面街市上依然灯光璀璨,但是,风若歆的房间是在后院,对着高墙和树木。 只有鸟鸣和树荫,倒是和前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第五十三章 空落落不习惯 入夜微风渐凉,房间的窗户微微晃动了一下。 风若歆双目一睁:“谁?” 她话刚出,窗棂晃了晃,进来一个人。 锦衣玉带,身形欣长。 是上官灏! 但是,脸色憔悴,双目发红,好像好几天没睡的模样。 “喂,你怎么了?”风若歆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这是怎么了?风若歆刚刚这样想的时候,就听上官灏直愣愣地盯着她说:“想睡觉!” 说着还揉揉眉眼,一脸无奈的模样。 “想睡觉?你皇宫里没地方睡啊?”风若歆不屑地说着,向床上翻去。 现在的大乾国都城除了选秀是热门话题外,还有大皇子的回归。 大家都在说,听说那个大皇子病好了,回来了…… “找你睡觉!” 风若歆怎么没想到,上官灏如是说着,就欺身而上,把她睡了。 上官灏瞧着她,没说话。 “昨晚?”哦,风若歆想了想,“昨晚我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风若歆恼声问。 “睡着了!”上官灏端着酒,脸上带着几分笑。 “睡着了?不是你打晕的?”风若歆是不信的!明明…… “我睡着了……” “那我呢?”风若歆几乎要咆哮了。 “怎么?你觉得我把你给睡了?”上官灏突然偏头,脸带春风,唇含笑地问。 风若歆缩缩身子,低头瞧自己,衣服完好,比睡之前还整齐! 再瞧瞧上官灏,喝着酒,除了脸红外,神情自若。 嗯,最重要的是-- 她没有觉得全身有什么不妥,以前偶尔还会,腰酸背疼,身上有青紫什么的。 今早起来可是神清气爽的很! 再说了,要睡,十年前就应该睡了,还等到今天啊! 风若歆觉得此时上官灏脸上是带着讥嘲的反问。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事啊?”风若歆挥挥手。 她拉出一张凳子坐下来,道:“要是你在宫中出什么事,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哦!” 上官灏自斟自饮。 “你帮的上的,你会帮吗?”上官灏问。 “不会!”风若歆一口回绝,道。 “风若歆!”上官灏咬牙切齿,“亏我对你那么好!” “你哪儿又对我好啊!”风若歆不满地抓抓头,“哦,那个秦先生有没有去找飞宇爷爷啊?飞宇爷爷是和你在一起吧!” 风若歆想起秦欢气势汹汹地要找飞宇兴师问罪的样子,有些担心了! “秦欢?不知道,还没看到!”上官灏抿一口酒道。 “哦,假如碰到秦欢秦先生一定要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还有一棵在容华!容华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上官灏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问我干嘛?”风若歆奇怪地瞟了上官灏一眼,似乎立马想到什么,赶紧凑上前,神秘兮兮地问,“是不是你回来看上谁啊?” 上官灏瞪着风若歆,手里的酒就要泼过去。 “干嘛?被人说中心思了,就要发火?”风若歆闷闷地道。 上官灏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风若歆,我对你说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啊?哦,对我爷爷说一下,秦欢说他负了花……花大丫的妈,还有啊,顺便问问,花大丫是不是他女儿!” “噗!”上官灏一口酒喷了:“什么?花大丫是飞宇的女儿?飞宇不但有孙女,还有女儿了?” “你也觉得不可能吧?我也觉得不靠谱!不过,秦欢信了!”风若歆把秦欢和花大娘风音花的事说了一遍。 上官灏瞧着风若歆,一直瞧着,让风若歆头皮都发麻了:“瞧什么瞧啊?是不是我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了?” “呵呵,你本来就一朵花似的!”上官灏扬着唇,笑着道。 “喂喂,我会当你是夸我的哟!”风若歆凑上前。 上官灏食指往她鼻尖一点,就想把她揽进怀里。 嗯,今天大清早的,上官灏本来就是想借酒向风若歆表白来着。 他比风若歆早几日会都城。 虽然回来后很忙碌,要见各种各样的人,要熟悉各种各样的东西…… 很多,很忙。 可是,白天再累,再辛苦,他晚上睡不着。 没有风若歆在身旁,他完全睡不着。 第一天的时候,他想或许十年来抱着她睡习惯了!一下子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 然而,一两天过去了,越来越严重了。 思念像长了草似的,疯狂地生长。 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挥都挥不走。 上官灏突然觉得,他该对她说一下。 当然,主要是要抱着她睡一下,不然,整天不睡觉,精神都快崩溃了! 打听到,风若歆进了都城,住进了悦月客栈,他毫不犹豫地过来了,也毫不犹豫地扑倒她,抱着她睡了一晚。 昨晚是困极了,他是真的找睡觉的,早上醒来,他觉得…… 总该说说吧!不然,就她这傻了吧唧的样子,是永远发现不了事情的! 当然,上官灏也是傲娇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好,便想着抿点酒…… 都说,酒壮胆儿。 结果,他喝了很多杯,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一直看着风若歆在叽里呱啦地说。 从东扯西,从南扯北的。 “风若歆,你有没有……”上官灏端着酒杯,斟酌一下。 说什么好呢?说:风若歆,你有没有喜欢我? 问,风若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假如她说,她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自己,怎么办? 上官灏想到这里,手中的一杯酒又喝进去了。 “上官灏,你是不是在宫里很不好过啊?”风若歆瞧着桌子上一壶空的酒壶,怵目惊心地问。 上官灏眼一眯,就把风若歆揽进怀里。 他俯身,呼吸温热地喷在风若歆脸上,空气中都带着醉意,风若歆赶忙推了推。 然而,上官灏却是搂的更紧了。 “小歆,我对你说一件事,很认真的事!” “什么事啊?”这不像是在宫中有什么不爽事,倒是像…… 风若歆脑海灵光刚乍现,上官灏一口咬了下去。 “呜呜……”风若歆还没挣扎两下,上官灏抱着她滚落在地上了。 “上官灏!” 上官灏睡着了! 风若歆顿时目瞪口呆。 摸了摸唇,上面还有他嘴上的酒味。 他这是…… 风若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上官灏搂着她在地上。 上官灏倒是精神闪烁,神清气爽地。 风若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上官灏他觉得这个早上怎么一睡,估计不用说,都知道了吧? 在风若歆傻愣愣中,拍拍她的脑袋,宠溺地道:“醒来了?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什么?” 伴随着风若歆这句什么的,还有窗外的那句什么。 窗棂被打开,冯阳眉毛尖角而耸立,面白无须,双目幽暗深邃地站在窗外。 “殿下,这样好吗?” 一晚就一晚吧!反正你们俩从小就“同房”了! 但是,大清早的,却是传来“啪啪”声和低吟声…… 咳咳,冯阳误会了,是不,只不过是在椅子上翻落在地的声音而已。 老大,今个儿你还要早朝!冯阳表示很无奈。 “大殿下,今天早朝您错过了!”冯阳扶着额地道。 上官灏把风若歆从地拉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尘灰,笑眯眯地道:“知道了!” “那等一下,大殿下准备怎么对悦月客栈的老板娘解释?” 上官灏满脸春光,在风若歆的脸颊上一亲,回头,道:“没事!等一下本王自然会去说!让她换一间更偏僻的房间!” “什么?” 风若歆又和冯阳异口同声。 风若歆压根儿就没从呆滞中,醒过来。 上官灏摸摸她的头,宠溺地对着她笑:“瞧你的傻样!” 风若歆一个抖索,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上官灏已经走远了。 风若歆坐在凳子上呆滞一下又一下。 我去!刚才是什么状况?! 风若歆出去的时候,悦月客栈的老板娘正恭敬地候在门外。 老板娘四十多岁,虽然已经徐娘半老,但是,五官精致,年轻时候应该很漂亮。 她说:“姑娘,等到大家都来的时候……丽娘不能对姑娘……因为大殿下吩咐过,平常对待!” 这位叫丽娘的说的吞吐。 风若歆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位丽娘认为她……和上官灏有什么?! “那个……”风若歆举起手想解释,又放下,叹一声,问,“早上有什么吃的没有?” 估计啊,都解释不清楚了!风若歆想,反正杀了人就走,也不管这些了! 丽娘拿眼瞟了风若歆一眼,低声道:“姑娘,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风若歆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了,也不敢探看丽娘的脸色和目光,满脑子都是冯阳临走前,还回头一瞥…… “吃中午就吃中午吧!”风若歆都快哭了。 悦月客栈做为接待秀女的驿站,布置的很素雅大气。 听说,其他秀女都是在官方驿站里。 因为柳丞相家的千金,素来爱雅静,于是就选了在西城街这雅静的悦月客栈。 当风若歆在吃饭的时候听到邻座如是说的时候,整个又僵了了。 柳丞相家的千金?柳美惠?怪不得她问容华,不是说好四方镇五个秀女的吗?怎么就四个了? 史院长笑了笑,说了句:“形势比人强!” 容华女先生沉默着,脸色很不好看。 想来这位柳美惠半途插入了。 风若歆一点也不想节外生枝,撞见柳美惠避免不了冲突。 她准备出去走走,等容华他们都来了,再回头,把自己藏起来,等到三月三再露面。 都城的大街很繁华,风若歆拐进了悦月客栈后的一条小径。 这里和外面的大街犹如两个世界。 树木夹道成荫,地上小花缬草,偶尔林间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风景优美,风若歆心情独好,跃上一棵大树,倚靠在树丫上假寐。 她正睡着,就听一声-- “你……你们这是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想劫财还是劫色?”树底传来尖锐的哭腔。 风若歆俯身一看-- 不知何时,小径那边的路上站着好些人。 第五十四章 收拾败类 为首的身穿鸦青色菱锦绸衫,腰间绑着一根天蓝色兽纹革带,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嵌在玉冠里,唇角是邪气的笑。 另一个身穿深蓝色花素绫锦袍,体型略略消瘦,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戏童纹金缕带,眸里都是流里流气的猥琐。 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侍卫。 而自己树底下,一个红衣女子抱着大树,在磨蹭。 估计想爬树上来。 她前面一个不知道涂了几层粉的白面小丫环。 哦,不是小丫环,长的挺粗壮,挺结实的!那个身板儿跟男人似的! 她甩着小手帕在呐喊:“你敢,你们敢过来……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啊?”鸦青色菱锦绸衫的男子,带着邪笑跨前一步。 “你……我……”她捡起几块小石头,那眼神就是:再过来,我就砸死你! “哈哈!”那位身穿深蓝色花素绫锦袍,身形消瘦的男子仰头大笑,“一个臭贱婢还想砸柳大公子?这是不想活了!” “柳大公主?柳达的儿子?”抱着大树的红衣美人放手,转头。 嗯,果然是个美人。 脸如雕刻般精致,凤眼带媚,一身红衣更是衬得桃色夭夭。 “真美!” 随着风若歆的一声暗叹的还有那两位贵公子和一众双眼发直的家丁侍卫。 “美人儿,我爹柳丞相可不是你能叫的哟!” 柳丞相的儿子?风若歆打量一下这位。 的确,他是柳丞相的儿子,好像有一年的祖祭又随他父亲回来。 骑着高头大马,目空一切。 风若歆还记得说这位叫柳青。 柳美惠的娘是柳达正妻,但是,在柳达当官上任去都城的时候,他把自个在家的妻妾都留下了,在都城又娶了几个。 柳达的儿子女儿几乎都是后来在都城生的,柳美惠的娘也就柳美惠一个女儿。 柳青说着,又跨进几步,随手托起红衣女子的下巴:“啧啧,长的真不错!” “呸!”红衣女子一口水朝柳青的脸上吐了过去。 柳青也不恼,用手擦了擦,闻了闻,回头对身穿深蓝色花素绫锦袍,身形消瘦的男子,道,“李兄,这美人的口水都是香的!” 这位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李寒。 “是么?那么,李某也来尝一尝!”那位礼部侍郎的儿子李寒,手上的扇子一折,笑着走上前。 “你们谁敢动……我跟你们拼了!”那位白面丫环推开李寒就撞上柳青…… 这位丫环用尽全力的碰撞,倒是把柳青和李寒都撞开少许。 “小丁,把这个丑丫头拉出去剁了!”柳青摸摸被撞痛的鼻子,愤怒地道。 “住手!”红衣女子大叫一声,接着怒斥一声,“你们谁敢……我是……” 以后应该常常出来走走,收拾收拾败类,让自己为自己骄傲!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踩,要想在这树下路上劫色,先问问本大爷让不让你采!”风若歆一脚踩在一位家仆的背上,道。 “你算哪颗葱啊!”柳青眉头一皱,怒声道。 “不是葱,是替天行道、侠肝义胆、侠骨柔肠、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女侠!”风若歆很镇定地道。 “噗!”那边的红衣女子笑了。 “姑娘,你还笑的出口,你不去扶扶你的大丫环吗?”风若歆向红衣女子努努嘴。 嗯,此时的那位白粉丫头摔在地上,正“哎呦,哎呦”半天起不了身。 然而,这位刚才还大惊失色叫着“不要”的红衣美女,此时却是闲闲地坐在树脚,瞧着风若歆笑。 我去!一个秀逗的女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万一我救不了你呢?你这是要等着被男人凌辱啊?! “女侠啊?”李寒玉扇一开,邪笑着,“把脸上的遮羞布掀了,让本公子瞧瞧,要不要收你在胯下!” “下流!”风若歆一下子就怒了,手中的柳枝一挥,寒霜雪冰风,劲气弥漫。 “啊!”顿听李寒痛呼一声,抱着下身弯下腰。 “李兄,你怎么了?”柳青上前抱住李寒急声叫。 “他变太监了!”风若歆悠悠地道。 “你……”柳青一瞪风若歆,回头,便叫道,“上!” 于是剩余的家丁侍卫便纷纷冲上前。 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家丁侍卫又怎么是风若歆的对手?“噼里啪啦”一阵,全都摔在地上了。 风若歆拍拍手,悠悠地道:“还有没有啊?没有我回家喝茶了!” “你……你给我等着!”柳青扶着李寒痛晕过去的李寒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 “别……别让我等啊!我很没耐心的!”风若歆笑吟吟地道。 “你……”柳青袖子一挥,让两个拐脚的家丁驮着李寒,转身就走。 “别走啊!” 柳青背影一顿,但是,脚步没敢停。 这女的武功好着呢!好汉不吃眼前亏! “大家都受伤了,就你一个还好的,多不好意思啊!”风若歆说着,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掷过去。 “啊!”柳青一声痛呼,后脑勺已经一个大窟窿。 柳青惨叫着,抱着脑袋,连滚带爬跑远。 “姑娘,你还不回家?” “女侠,你好帅哟!”红衣女子一脸崇拜。 “嗯,我一向很帅的!”风若歆潇洒地抖抖枝叶,摘了一片叶子,咬在嘴里。 “女侠,树叶能吃?”那位红衣女子双目依然泛着光。 “不能吃,能吹!”风若歆一本正经地地道。 风若歆说着,便把树叶叶缘抿在嘴唇间,吹了几下。 “真好听!”红衣女子一脸陶醉。 “那是,那是!”风若歆笑眯眯,拍拍红衣女子的肩膀,“不过,跟秦先生比起来,还是秦先生略胜一筹!” 嗯,秦欢秦先生不但琴弹的好,笛子吹的好听,还能拿树叶来吹乐,那白衣飘飘的身姿就跟谪仙似的。 “秦先生谁啊?” “秦欢啊,听说,是大乾国最年少的大学士呢!” “哦,他啊,没你好听!”红衣女子挥挥手,傲慢地道。 “你懂什么啊,秦先生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长的又跟谪仙似的……” 风若歆话还没落呢,红衣女子就蹦了起来:“你喜欢他?” “啊?”风若歆转头一看,这位红衣女子眼眶红红的。 不会是--她喜欢秦先生吧?风若歆可是听说,当年秦欢的身姿风靡大乾国都城的。 “他有什么好喜欢的?还不如喜欢我!”红衣女子往风若歆跟前一站,恼声道1。 风若歆呆滞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那一边,那一边!”风若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不远处有大队人马飞驰过来的声音。 “快走!那个柳王八带人来了!”风若歆说着把红衣女子一提,就上树了。 “走,我们走!”红衣女子搂住风若歆,“女侠带奴家走!” 女子那嗲嗲的声音,让风若歆一下要吐出来了。 “喂喂,离我远一点,我对女人没兴趣啊!” “女侠对男人有性趣?”她目光眨了眨。 “那是必须的!”风若歆自豪地道,“女人要找就要找个好男人,不打你,不骂你,给你钱花花的!” “要求那么低啊?” 说话间,风若歆带着这位红衣女子已经掠出三里远。 风若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要求那么高干嘛?你以为好男人很好找啊!” “很好找的!”红衣女子声音又娇起来了。 风若歆身子一抖,就把红衣女子给扔出去了。 “女--侠!”落在绿荫草地上的红衣女子,怒叫了声。 风若歆飞到她面前,拍拍手:“我去看看你家的小丫环!”风若歆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红衣女子站起来,叫道。 “干嘛?” “她没事的!” “我去!有你这样对待自家丫环的吗?” 上官灏就从来不这样对待丫环! 咳咳,不过,那个丫头是她…… 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特殊?! 风若歆突然就想--上官灏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 这话真让人羞涩风若歆甩甩头:我去!我还要报仇呢!怎么可以天天惦记着儿女情长?! “女侠,我该怎么对待我的丫环?”那位红衣女子突然笑了。 风若歆回头,正色地道:“不管不顾的!万一被劫色了怎么办?” “额……有人劫色……”红衣女子拖长尾音。 风若歆尴尬了。 风若歆想起她那个粗壮的丫环,估计送人也没人要…… “就怕被来人打一顿!”风若歆嘀咕一声。 “谁敢动我的人?”红衣女子脸色一敛,凤目闪着冷光,“柳--达的儿子?很好!” 风若歆瞥了一下子犀利起来的红衣女子一眼,暗想:看来这位非富即贵,绝对的高官之家,背景不会比柳青差! 都是有权有势之家,她就不蹭这个热闹了! “我走了!”风若歆掸掸衣裳道。 嗯,他是大乾国三殿下--皇甫辰。 莫贵妃的第二个儿子。 一个吃饱没事,喜欢穿女装出行的殿下。 此时,他身旁的一群贴身侍卫都低着头,接受着自家主子的咆哮,一脸无奈。 “三殿下,要不要让人去打听打听那个女侠是……” 刚才那位白脸丫环,拍着脸上的白粉,扯着身上的女装。 “胡闹!”一位腰间挂着“总”字牌的侍卫挥挥空气中的白粉,对着那位“丫环”忍无可忍,“不知劝诫殿下,居然还跟着一起胡闹!” 他咬牙。 当然,不只是他咬牙,底下的一片侍卫都在暗自咬牙。 他们是三皇子的亲卫,保护着三殿下的安危。 然而,这位殿下却是天天不按常理出牌,扮女装,爬墙、钻狗洞什么都干。 他们又气愤又无奈。 因为莫贵妃对他疼爱有加,三殿下有什么错?哦,在莫贵妃眼里他这个儿子一点错了也没有。 “胡闹?风侍卫,你在说三殿下胡闹?”这时候这位“丫环”声音虽然依然尖锐,却是换上宫里的衣裳。 是面白无须的太监! 对,他是三殿下身旁的太监--三狗子。 风若歆刚一听这名字的时候,笑晕了,以至于后来出现叫五狗子,八狗子的太监都没了笑点。 第五十五章 支持选秀 嗯,现在不是这个,因为风若歆还不知道这位涂了几层粉的白面丫环是三狗子太监。 也不说皇甫辰急急忙忙地组织寻风若歆,只说风若歆扯下脸上的衣襟,几个起落就到前面街上。 路上一队官兵将士打马疾走,说是抓犯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街市上人仰马翻,一片哭叫声。 风若歆扶起几位妇孺后,闪身到小巷子里。 这位被风若歆扶起的其中一名妇人就住在前面小巷子里,她请风若歆进去坐了坐。 风若歆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李寒的情况。 李寒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官拜正二品。主管国家凶吉大典。 这一次的选秀也是李侍郎主持的。 所以,李寒很气焰嚣张。 至于柳青?他姑姑是柳贵妃,他爹爹是左丞相,他是有恃无恐。 所以呢,他们胡作非为没少干! 风若歆想着自己把那个李侍郎给伤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反而是为民除害,不过,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要让他们搜出来才好。 不然,别说去选秀了,估计悦月客栈都呆不了,要被下狱,被李侍郎给剁了。 听说这个礼部侍郎虽然管的是--招待外宾,宴劳功臣等等需要“笑脸”的事,但是,他不笑的时候,绝对是可以让人死人! 所以,风若歆决定回悦月客栈,乖乖地呆在房里。 风若歆刚刚从小巷出来,避过官兵入了悦月客栈,还没闪身,就被一人拉住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美惠。 今天的柳美惠穿的很好看,流彩暗花云锦衣,宽大领口,广袖飘飘。 头绾简雅灵蛇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杏目莺舍,面若夹桃。 人打扮的美,说话却是一点也不美。 “风若歆小贱婢,你这是又去哪儿勾引男人了?”她瞧着风若歆,附耳挑衅。 好吧!柳美惠学聪明了,骂人的话知道低声说了! 风若歆拍拍柳美惠的肩膀,笑眯眯:“听说你爹爹又纳了一房妾室,生了个小弟弟……” “风若歆!”柳美惠一声怒吼。 风若歆在柳美惠还没怒吼开的时候,就已经利索地跳开了,她瞧着柳美惠扭曲的脸,掸掸衣裳往里面走。 “风若歆,你给我站住!” 大庭广众之下,柳美惠急吼吼的。 容华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拍! 嗯,此时容华已经带着四方镇的几名秀女来到了都城。 正吃着错过的午餐呢,这柳美惠一声吼,整个整个悦月客栈的人都齐齐看过来。连同过道的小厮。 让容华整个身心的血液都涌上来。 她是四方镇秀女的女先生。 即使这个柳美惠没有被她教导过,但是,来京后,上面把她塞进来。 塞进来就是属于她的学生了,她作为宫中教礼仪的女官--尚宫,正五品。从来教导严厉,训练有素! 让人知道了,她手下居然有一个如此没有教养的,还不得丢尽她的脸?! “没素质,没规矩!女子一点基本的淑雅都没有!”容华冷声道。 容华很讨厌柳美惠。 柳美惠却是不管不顾,直接朝风若歆扑上去。 风若歆身子微微顿了顿,倾了倾身子…… 今天柳美惠穿着华丽,衣袖宽大,长帛绕臂,手脚都不灵活,她擦过她扑向那边桌椅…… “小姐!”柳美惠身后几个丫环失声大叫。 眼看柳美惠的头要撞上了桌角,风若歆脚往柳美惠曳地的裙摆上一踩。 柳美惠生生地在离桌一小寸的地方停住。 风若歆把柳美惠的披帛一拉,立马把人扯了起来,笑眯眯地道:“我说柳丞相家的大小姐,你这个性格会让你很吃亏!也不讨喜!” 柳美惠望了风若歆一眼,倒是一下沉默了。 是的,她也感觉到自己的不讨喜! 瞧,在座的各位没人喜欢她的! 路过的小厮捂嘴笑,客桌上的客人在纷纷议论这是谁家女,如此粗鲁不堪! 女先生一脸讨厌,其他四方镇来的秀女也一脸鄙夷…… 她是让人讨厌的,是吗? 柳美惠茫然了。 从小她就是骄傲的! 因为她的姑姑是当今皇上最受宠的柳贵妃,因为她爹爹在朝当官,官拜丞相。 她俾睨一切!认为,她比所有四方镇的小孩都高贵! 可是,人家有爹有娘,她一年365天见不着她爹爹一面。 那么多年来,没有什么特大的事,几乎不回来看她和她娘。 他们说,爹爹在都城已经重新娶妻,也有很多他宠爱的孩子…… 她和她娘是被遗弃的! 她常常看到娘在风光背后的抽泣。 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她嚣张,她任性,她惹祸,只愿爹爹能回来看她和她娘一眼。 等到她在孔家学院闹大事,等她在孔家学院的选拔上丢尽柳家颜面的时候,她爹爹是真的回来了! 可是,等待她的是什么?柳美惠很苦涩。 爹爹还需要她! 柳府就她是当选秀女适龄女子! 她要像姑姑一样,为柳家做“贡献”,作为权贵的结盟,为柳家带来利益…… 她又被当成候选的秀女……听说,爹爹把她的对象都选好了!柳美惠讥嘲地笑了笑。 听说,四方镇来的秀女都住在悦月客栈,于是,她便搬了过来。 虽然,她们都是低她一等的女子,但是,好歹也是认识的! 柳美惠望着风若歆,风若歆瞧着她笑吟吟。 柳美惠很痛恨这张脸:一个没爹没娘的女婢,凭什么都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都眉眼弯弯,一副讨人喜的模样? 风若歆瞧着柳美惠的脸色又开始扭曲,她想也没想,就松开她的披帛,抬起脚。 “砰!”柳美惠一头撞向桌角。 一旁容华她们的桌子也晃了晃。 “流血了,大小姐,你流血了!”后面跑上来的丫环惊慌失措。 柳美惠扶着额头,倒吸一口气,摆摆手:“没事!” 她站了起来,冷冷地瞧着风若歆。 风若歆施施然地到一旁给容华行礼,跟史月莹他们打招呼。 “大小姐,咱们回府!告诉相爷!”丫环捂着柳美惠的额头,哭泣着。 回相府?柳美惠叹一口气:“算了!” “大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丫环哭着道。 刚刚在那边桌上坐下喝一口茶的风若歆喷了。 当然,鄙夷这话的还有同桌的容华和其他秀女。 柳美惠的嘴脸,她们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就算第一次见到…… 风若歆抬眉扫了一下悦月客栈,底下人都瞟着柳美惠窃窃私语。 好吧!就是第一次也没人觉得她是善良的吧?! 风若歆继续淡定地喝茶。 这一次柳美惠倒是没有吵闹,而是捂着头就进了屋子。 于是,容华和史月莹便把目光落在风若歆身上了。 傍晚的时候,容华找她谈话了。 嗯,太阳的那一抹红,还在西山头。 “小歆,见到了秦先生了吗?”容华略略有些急切地问,“把玉笛给秦先生了吗?” 风若歆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昨晚见到上官灏都忘了说玉笛这一茬事了。 “那还是我亲自交给他吧!”容华从窗前转过身,道。 风若歆在容华的房间里,容华靠在窗前。 敞开的窗户对着西落的太阳。 容华的房间便没有她们那么精致,反倒是简洁素白的,看着很舒服! “好!”风若歆从怀里掏出莹莹发亮的玉笛。 容华拿过玉笛,瞧着风若歆:“小歆,你来都城选秀是为了大殿下吧?” “啊?”风若歆愣一下。 “先生觉得你不是个贪慕虚荣,不是个争名夺利的女子!”容华道。 风若歆脸一红。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喜欢钱财,想找个好人嫁了的! “可是啊,小歆,不一定你选上了秀,就能跟大殿下并肩齐驱了的!”容华意味深长地道,“秀女成名,可以名扬四海,但是,美貌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容华转头望向窗外,此时残阳已经在西山头隐没,不见一丝霞光。 美貌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秀女才气美貌扬,有多少是有好下场的?! 成为权贵的玩物,成为家族升官发财的阶梯…… 女人,越美越有才越…… “先生觉得这个选秀实在不适合你!大殿下假如喜欢你,也不可能希望你能站到那秀台上,让千万男人瞻仰!”容华轻叹一声。 她那个意思是,大殿下,哦,上官灏不喜欢自己?!风若歆愣了愣。 容华女先生的意思是-- 她听说过,风若歆是上官灏的丫环! 一个主子让自个丫环去参加选秀是什么意思?! 选上了,他可以多些势力权势?!毕竟这大殿下都流落在外,在京城还没有什么势力的! 她觉得风若歆单纯,被利用!为她不值得! “小歆,你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应该找个好人嫁了!”容华轻轻地道。 风若歆突然又种热泪满眶的感觉,是的,她也想找个好人嫁了的! “我也想找个好人嫁了!”风若歆想了想,道。 是的,她可不能说,为了杀人报仇!这会吓坏容华女先生的! “孩子,你天真了!在这儿会有什么好人?”容华苦涩地笑了笑。 她曾经也是一名秀女。 一名跟风若歆相似,没权没势出来的秀女。 她以为站在那个大舞台上,她可以圆她的梦想,谁知…… “男人,尤其是权贵的男人,三妻四妾没有一个好!”容华转过身,凛然生威的凤眼,带着一丝丝凄凉。 风若歆瞧着容华,心想,容华女先生一定也是经历过什么的……不过,就是风若歆这样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她也认为,不能一心一意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都不能算好男人! 或许这就是她和上官灏的距离吧! 他们是永远不能在一起的! 别说贵为皇子了,就是哪个高官富贵之家没有个三妻四妾?! 风若歆点点头。 “先生刚见你的时候,认为你粉琢玉雕,眉目皎如秋月,清澈的仿佛一汪清泉,是个男人,尤其是那些见惯了风月,见怪尔虞我诈,都会喜欢上你这片清纯,所以,先生收下了你,现在先生后悔了,希望你能离开这片天地!保持那份人间的至纯!” 第五十六章 被打 风若歆眨眨眼,她想,她的眼睛一定极具欺骗性! 她可是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出尘脱俗,有多少人间的至纯! 不过,听容华女先生怎么一说,她还是很感动的! 一个女官教出一个好的秀女都会得到嘉奖,何况还能被权贵看上,更是能进官加级,容华这是主动要放弃嘉奖! “我今晚要进宫去见殿下……”容华拍拍风若歆的肩膀,问,“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先生带给大殿下?” “带我进去!”风若歆眨眨道。 “不行!”容华严肃地道。 风若歆笑了笑,心里暗道:那我暗中跟你进去! 各国各地来的权贵高官,秀女的驿馆都要派驻官兵。 这些宫廷侍卫不能上差的,不是说出意外了怎么办,就是门面问题还是要的! 其他皇上、皇子、妃子等等这段日子也要派遣将士加强保护。 当然,最重要的是西北涝灾,东北旱灾,死了不少人,百姓闹事,让太尉派谴很多官兵前往…… 所以,京城的兵将实在缺失,不重要位置就拿一些老幼来填补。 又旱涝又冰寒,国库空虚,兵将们都吃不饱……于是精神头也就没有那么足了! 风若歆轻轻松松地在九重天般的大皇宫里绕了一夜。 大清早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回悦月客栈。 当风若歆从后窗爬进去的时候,她的房间里,正坐着一个脸色不善的人。 他屈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 冯阳见风若歆进来,忙着使眼神。 风若歆看不懂冯阳那个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能懂他复杂的心思! 他对她下过药,还把她拎去猪栏,让她不敢回家…… 他有很变态的嗜好,囚禁“对食”在家折磨她…… 不过,他也应该知道,她没有对上官灏说。 她没有对上官灏说冯阳给她下药,把她拎到猪栏的事,也绝口不提柳美星存在的事。 她不是不说,而是,冯阳对上官灏忠心耿耿,她不想因为她,而让他们生出什么缝隙。 上官灏那个人的性情他了解,假如他知道了不大发雷霆才怪呢。 他才刚刚回来,身旁没有一个信任的人怎么行呢?他需要一心一意为他的下属! “主子,小歆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冯阳动动身子,躬身问上官灏。 风若歆爬进窗,就掸掸衣裳,好奇地问:“你们在等我啊?” “去哪儿了?”上官灏眉眼轻扬,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 “哪个……有点事!”风若歆讪笑一下。 本来对上官灏说,去他家皇宫溜一趟也没事的,但是,冯阳在,风若歆这话也就没说出口了! 偷偷摸摸去人家家里溜达显然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上官灏眉眼一挑,向她招招手,露出白森森的牙:“过来!” 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风若歆警惕地瞧了上官灏一眼。 这个表情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哦,她想起来了。 十一岁那一年,看到柳子石嚣张地在朱二哥家拿猪蹄,一恼之下,半途拦截,就把那猪蹄劫回来让冯阳红烧。 谁知被上官灏知道了,眉眼一挑,勾勾手指说:过来! 她还以为有猪蹄吃了,结果被揍了! 她做的是为民除害的事情,居然还要被揍!她很愤怒。 上官灏“啪”一声,往她小手拍上几块碎银,说:拿去给朱二哥家! …… 风若歆觉得,即使以后上官灏权倾天下,那也是好事! 三岁看大!从她和他那么多年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可以看出,上官灏凶残也好,奸诈也好,绝对不会是个鱼肉百姓,祸害大乾的皇子。 好吧!风若歆正思维散发的时候,却已是被上官灏拦腰,等风若歆2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上官灏按在怀里。 “喂……”风若歆“喂”声刚出,上官灏的巴掌就落下了。 “哎哟!”风若歆痛呼声出,上官灏又一巴掌落下。 “啪啪!” 上官灏几巴掌下去,风若歆眼泪都快出来了! “冯阳,出去,对丽娘说,不许任何人进来!”上官灏瞧着娇娇俏俏趴在他怀里的风若歆,抬头对冯阳道。 “不要,千万不要!” 上官灏这是要打死她的节奏?风若歆抬着泪眼瞧冯阳。 她的小眼神儿是充满述说的:冯阳,假如你不出去把人给我叫一个进来,我就让你那些阴暗事曝光,让你也尝尝被人揍的滋味!哼! 冯阳对上风若歆的眼,身子抖了抖。 的确,假如让上官灏知道,他把风若歆扔猪圈里,那个美星还拿着那药要给她吃…… 冯阳想起这事就打冷颤。 以前也就知道大殿下对风若歆好。 这个特殊可能是因为这个丫头大大咧咧,敢和他同吃同住,又没有什么心眼儿…… 冯阳先前都是以为,风若歆也许会影响到主子,是让她远离,把风若歆除去,对主子才是最大的好,但是,在来皇宫的这几天-- 他发现,风若歆的作用似乎不只是上官灏对她的感情,还有什么…… 虽然,他还不是十分了解那是什么,但是,那份特殊,他完全能感受的到--大殿下不能没有这个丫头! 这个丫头比任何人都重要! 冯阳一出去,风若歆就抽抽噎噎地说话了:“我……我只是跑去皇宫看看而已!” “你去皇宫干嘛?” “你还不知道我干嘛呢?我当然去报仇喽!”风若歆不屑地道。 “时候没到,到了,我会帮你报的!”上官灏把风若歆一翻。 风若歆把鼻涕和眼泪往他身上擦了擦:“我什么时候,要你报仇了?我说过要自己的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计划!” “在秀台上刺杀?”上官灏把她脸掰正,对着她嗤笑一声。 “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我怕连累你们,秀女上有记载姓名、籍贯、住址等等的,所以,我准备进宫刺杀了!刺杀成功,能逃跑就跑,跑不了就毁容!” 风若歆话一落,上官灏就把她紧紧搂进怀里,汲取着她身上把沁人心脾的芬芳。 那是他所有的力量! “报仇的事,再等等行么?我不要你有事!”上官灏闷闷地道。 “不会有事的,你不知道宫里那些侍卫多垃圾!”风若歆挥手道。 上官灏脸色一变,扯起风若歆,冷冷地道:“垃圾?你是没有碰上高手!” “也是哦!”风若歆点点头。 “这样吧!选秀的时候,我会点你,把你接进宫!然后,那些事咱们再慢慢来,怎么样?!” 在秀台上,女子艳冠天下,男子心悦,点中可以为妃为妻。 这是唯一破除家世背景的嫁娶。 就比如柳贵妃,就是在秀台上被皇上一眼相中。 当时,柳家还没有一人在朝中为官。 反正呢,上官灏觉得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他完全没想到,他觉得会淹没在众多美女之中的女人,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一号! 成为众多王孙贵胄的争夺对象! 早知道会这样,突然多了一堆情敌,他绝对不会让她参加什么捞子的秀女! 嗯,现在的上官灏还是不曾想到的,所以,他对风若歆说,他会在选秀那一天点她,让她成为他的人! “成为你的人?我为什么要成为你的人啊?”风若歆不悦地道。 上官灏恼怒了:“怎么,你不是我的,还是谁的?” “我去!上官灏,我跟你十年婢女之约早就到期了,好不好!”风若歆愤怒地推开上官灏,掸掸衣裳道。 “你是真傻呢?还是要一直装傻?”上官灏把她手腕一拽,咬牙切齿。 “什么……什么啊!”风若歆心跳一下就加速了。 其实,她早早就开始加速了,从上官灏把她按进怀里的时候,从他的巴掌落在她屁屁上的时候…… 风若歆眼一闭。 因为他看到上官灏都俯身而下了--他这是要亲吻她了?! 风若歆紧张又慌乱。 正在此时,上官灏身子突然一顿,风若歆也突然脚步一滑,“啪”一声摔倒…… 在房门打开的那瞬间--上官灏闲雅地站着,风若歆扑倒在他的脚下。 嗯,上官灏没有去扶风若歆,脸上还带着淡漠和清冷。 “小歆!”容华瞥了风若歆一眼,走上前,向上官灏行个礼,接着去扶风若歆。 “小歆,你怎么了?” 风若歆一听是容华女先生的声音,眼泪立马下来了:“先生,上官灏打我!痛死了!痛死了!” 风若歆扶着腰,一副站不直的样子。 容华愣了一下。 好吧!刚才屁屁的确是被打痛了,只是,那时候心跳过快,脑袋混乱,一时没省悟过来。 这会儿一摔,一跌的,都痛上加痛了! “大殿下打你?”容华拿眼瞟上官灏。 大殿下唇角微扬,气定神闲;再瞧瞧风若歆,小姑娘眼泪汪汪。 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打是亲骂是爱!”冯阳在一旁翘起兰花指,瓮声瓮气地道。 “打是亲骂是爱?”风若歆伸腿就踢向冯阳,冯阳躲闪不及,“哎哟”一声,挨了一脚。 “老奴明明说的是实话!”冯阳委屈地道。 好吧!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在容华眼里却不是这样认为了。特别是-- 上官灏瞟了一眼手脚还很灵活的风若歆,似笑非笑:“看来还是打轻了!” “没有,没有!不轻了,不轻了!”风若歆赶忙捂住屁屁,紧张地道。 这像打情骂俏吗?! 上官灏走上前,把风若歆的下巴狠狠地一扭,覆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小心点,聪明点,过几天我就接你进宫来,我们一起住!” “啊?!”风若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官灏已经说完,走了出去。 风若歆觉得自己的脑袋的确慢人半拍,上官灏走远了,她还是没回过味来。 她不能和上官灏在一起,不说,他前世断她手脚,剁了她爷爷,就是现在对她都不错,也不能在一起。 他是胸怀大志的皇子,她只不过混吃混喝的小女子。 第五十七章 计划进宫 志不同道不合的!再说了,她以后还要杀仇人风蓉的,杀了贵妃,那么大风浪,上官灏跟她站一起,就会把她卷进来的! 是不是趁着现在还没开始,先断?!风若歆有些犹豫了。 容华瞧着风若歆神情变幻着,容华拉过风若歆,低声道:“是不是大殿下要你参加?” 风若歆想了想,道:“算是吧!” “小歆啊,你爷爷让先生传话说,让你不要参加选秀!” “我爷爷?” “是飞宇御史私下对我说的!”容华叹一声道。 “知道了!” “先生倒是觉得这样正面回绝大殿下不好,还是……”容华叹一声,又低声另外叮嘱了几句。 她说,在秀台上不那么用力表演就是了,估计那人也就看不上你了! 容华以为上官灏这次来是叮嘱风若歆引起某一人注意,到时候让某人点她! 容华仍然认为上官灏是想利用风若歆! 她是宫里一个女官,见惯这些不见光的黑暗! 风若歆本来想告诉容华女先生,上官灏虽然凶残了点,但是,不至于是这样的人! 但是,想想想在上官灏的处境,还是沉默了! 当上官灏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对她冷漠的时候,风若歆就明白,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和他有多亲密,他对她有多欢喜…… 虽然目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捅破也没有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风若歆都在自个房间里闭门思过。 风若歆除了吃饭外,都在房间里。 柳美惠和她不对付,见了她就抓狂。 让都城里人说,四方镇得秀女是泼妇,她作为安坪村人也会觉得脸上无光的,何况,传远了对容华女先生也不好,说教出一个这样的秀女。 虽然柳美惠不是她教的。 风若歆靠在窗外里,听着街上的马蹄声紧,有官兵训斥着,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和女侠。 听说,礼部李侍郎的儿子被人捅伤,这个刺客有可能窝藏在各大客栈,各大驿站中。 听说,有个女侠救了三殿下,三殿下在紧锣密鼓地寻找,要给她致谢! 哟!那个捅人的是她,那个侠客也是她! 不过,她是不知道,原来那个女的是三殿下…… 哦,风若歆找人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那个三殿下是男的! 那么说来,她救的是三殿下的爱妃?! 假如是这样就好办了! 风若歆准备今晚再进宫! 这次她是要刺杀风蓉风贵妃了。 刺杀时机不对,她就说自己是那个女侠,来问问三殿下找她有什么事的! 虽然借口是别捏了点!但是,好歹也救过三殿下的人呐! 风若歆直奔承风宫。 听说,这个承风宫是皇上为了讨取风蓉的欢喜而建的。 天阶夜色凉如水,远处树林丛中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挂着硕大的明珠,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听说那里就是承风宫了。 她家屋顶那颗硕大的明珠,是吐蕃国进贡的,世间稀有,独此一颗。 然而,因为风蓉喜欢,皇上毫不犹豫地赏赐了。 还给悬在屋檐上,这是在昭告所有人,风贵妃得宠无双?! 风若歆脑海里浮现着那个柳眉高挑,手提大刀,一脸冷冽的女子。 实在无法想象皇上喜欢这个冷冰冰又凶残的女人什么。 风若歆风驰电掣地穿过一片树林,还没到承风宫殿前,就看到这座假山后的一座八角亭。 亭依山而建,亭榭斗尖,粉墙青瓦,飞檐立柱。 亭中的那红柱下站着一位女子在东张西望。 穿着素白色的长锦衣,梳着飞仙髻,上插一根玉簪子。 咋就怎么一看,也就一普通的女子,但是,风若歆仔细看了看。 身形消瘦,皮肤黝黑,眉毛又细又长…… 风亚?!风若歆记得那一年那一天,她随着娘亲去净慈寺上香…… 她爬下轿子想跑的时候,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把冰冷冷的刀架到她脖子上的,以至于娘亲失手落败了…… 以至于娘亲被风蓉那个疯女人给杀了! 她记得风蓉,也记得这个叫风蓉姑姑的风亚。 虽然她十年后,已经不再是小姑娘! 对,这个就是风亚。 她一直跟随在风蓉左右。 风蓉进宫也随身带着她! 风若歆毫不犹豫地持匕上前,一把顶住她的下巴:“风蓉那个疯女子在哪里?” “你是?”风亚诧异一现,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无声息地劫持了,继而惊恐地大叫,“救命啊!” “救命?想要命的就给我闭嘴!”风若歆冷笑着,手中的匕首加深几分。 风亚顿时感觉脖间犹如冰寒入骨,似乎有血一点一滴地渗出。 “你……你是谁?”风亚此时倒是镇定了下来。 风蓉风贵妃得帝王盛宠,谁敢对她姑姑放肆,这宫中连同对她也是恭恭敬敬。 现在居然有人把刀挟持在她脖间上…… “来杀你和风蓉的人!”风若歆倒也说的坦白和直率。 “你认为我们贵妃是你杀就能杀的吗?”风亚冷笑。 “你们家的贵妃目前还不知道,但是,你?”风若歆淡淡一笑,手下的匕首又进了少许,“我想杀……就立马让你死!” 风亚低头,已经瞄见,她的血沿着匕首的把柄往下淌…… “风叔叔,救我!”她带着哭腔叫道。 风若歆抬头,亭子的四角微翘檐上,飞下一道身影。 他穿着石青色的衣裳,手里提着一个梅花银酒壶。 长眉入鬓,五官俊朗。 “爷爷!”风若歆唇微微一抿。 自从飞宇爷爷随着上官灏进宫后,她就没有再见到爷爷的面了。 “小歆,放了风亚!”飞宇站在风若歆面前踌躇一下,道。 “爷爷,她是……她就是杀了我娘的同党!”风若歆哽咽了,“就是她,就是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所以,所以……我娘才会被风蓉那个疯女人杀了的!” 说到最后,风若歆已经泣不成声了。 “小歆,听爷爷说,听爷爷说!先把刀放下!” “说什么?”风若歆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眸,“说,我亲眼看到她们杀我爹娘是假的?说你们是情非得已?说,让我饶她?” “她杀了我娘,烧毁了我的家!”风若歆一抹泪,“爷爷,我不能要求你帮我娘报仇,但是,你也不能阻挡我报仇!是她们让我家破人亡,我不会为任何的理由而放弃血海深仇!” “风叔叔,救我!”风亚又叫了一声。 “小歆……丫头,你手里拿着是什么刀?你就不怕连累他?”飞宇盯着风若歆,突然道。 风若歆一愣。 这刀是上官灏送的…… 风若歆一愣间,飞宇手中的梅花银酒壶犹如一道闪电,击向风若歆的面门,风若歆有想过立马发狠,手下使劲就想结束这个女子的生命,割断她的脖子……然而,她手一松,手中的龙泉匕首一抬,梅花银酒壶被截成两段。 酒水飞溅,空中蔓延着浓烈酒香。 飞宇回头,有半会儿的恍惚。 他还记得那一道娇俏的身影,那道甜腻的声响。 “灏哥哥,小柔为你买了一只银酒壶,以后灏哥哥喝酒就不用再怕有人下毒了!” 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大。 那时候,他刚刚当上小差头,还可以每天回家。 “记得哦,这是小柔给灏哥哥买的,下面还刻着芸柔的名字哟!” 那么多年,他一直别在腰上,那是她为他买的酒壶,那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 是在族长要他担任守护武陵源,去大乾国辅助皇上的时候?他走的时候,他没有说…… 是在她碰上百里苏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武陵源,他回头再也看不见她娇俏的身影?! 是百里庄被烧毁?是听说被风蓉杀了…… 飞宇伸手去接,“啪”一声,酒壶碎片砸在他手上,和着酒水,渗出了血色。 碎了!飞宇闭上眼,绝望地想。 他抬头,望风若歆。 那眉眼是那么相像,她再见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充满了怨恨? 他已经感觉不到碎片切入手心的痛了。 风若歆往风亚腰间狠狠地踹去,风亚一个踉跄。 “爷爷,今日我放过她,来日我定当杀了她!”风若歆把龙泉匕首一收,“还有,下次我把刀架在风蓉的脖子上的时候,谁阻挡我杀谁!” 飞宇扶好风亚,抬头对风若歆,神情落寞地道:“小歆,爷爷一直想对你说一件事的……很久以前就想了……” 风若歆抬眉说了句:“好狗不挡道!” “我已经让宫中的巡逻禁卫绕道了!”风影没动,却是淡淡地道。 “哦?看来风影在宫中当蛮大的差事了!”风若歆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风影倒似松了一口气,话语也略略有些欣喜。 “怎么会?我记得十年前,你走的时候说过,你去找风蓉,假如是她杀了我的娘亲和家人,你提着她的人头来见我!”风若歆脸上的讥嘲更深了。 “小影!”风亚捂着脖颈对着风影叫了一声,接着又恶毒地望向风若歆。 她也记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四月天,她姑姑杀了一个女人,她被一个小女孩紧咬不放……风亚摸摸那伤疤。 风影没瞧风亚,只是对着风若歆沉默一下,点点头:“是的,我说过!” “小影,蓉姑姑是你娘!”风亚叫了声。 风亚这话一落,风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道:“我--没--这样--娘!”风影瞪着风亚一字一顿地道。 他那幽深如海的眼眸,立马倒映出一片冰冷。 “那最好!我是要找风蓉报仇的!”风若歆平静地对着风影道。 “小歆,这是皇宫,杀人不只是头点地……”那边的飞宇终于平静了下来。 “你们别拦着我呀!”风若歆翻翻白眼。 也许深宫大院真的高手如云! 风若歆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杀了风蓉的! 刚才飞宇爷爷的梅花银酒壶飞来的时候,她本可以偏头躲过,再杀了风亚! 只是,她突然觉得,飞宇爷爷不配拿着刻着她娘亲名字的酒壶! 第五十八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她抬手毁了!同时,也卖给她一直感恩的爷爷一个面子,放了风亚。 今日放过,不等于明日和以后!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小歆,你娘其实是叫风芸柔!”飞宇沉重地道。 “哦?我娘姓风就该死?”风若歆冷笑着,手中的匕首已经削向面前的风影。 风影身子一侧,手中寒芒一盛,横戈一击,风若歆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匕首了。 等她再回头,风影的刀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 十年前,风影的武功就很好了,现在是更好了! 估计和上官灏不不分上下。 风若歆放下匕首:“你赢了!” “把故事听完,然后,你爱怎么样再怎么样吧!”风影道。 “随便,你们爱讲就讲吧!”风若歆往亭里一走,靠着栏随意一坐。 反正走不了,姑且听一听。 “小歆,很多年前,爷爷就该告诉你了……你娘是武陵源风氏家族人……” 风若歆记得前世,风影是武陵源风氏族人,原本飞宇爷爷也是叫风飞宇的。 二十多年前,风飞宇和风芸柔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但是,那时候的武陵源已经陷入困境,风氏家族也岌岌可危。 风氏家族世世代代守着武陵源,守着武陵源山之巅的万年玉露。 本是与世隔绝,与人无争。 但,万年玉露是集万物之灵魄,采日月之精华,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而孕育的仁玉。 吸收天地灵气,造化苍生。 他们风氏家族所有的使命和责任便是--身怀仁玉,辅佐天下安定。 飞宇说,那一年,簇月使说,大乾国皇宫会有乱,让他入宫帮忙! 他走的时候,因为太匆匆便没来的及跟风芸柔告别了…… “是么?你是没有跟风芸柔告别?”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亭外响起。 风若歆抬头,她看到了风蓉。 她在风亚的搀扶下,袅袅而来。 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生生地给她那冷艳如霜,肤色如蜜中带出几分妖娆。 怪不得惹的皇上神魂颠倒! 这种别种滋味的模样儿,的确上心头!风若歆暗想。 不过,她没站起来,也没有扑上去刺杀。 风若歆知道,她再快也快不过风影,就索性不动了! 风飞宇有些尴尬了,上前叫一声:“贵妃娘娘!” 风影别过头:“你既然来了,就说清楚吧!说完了,我也好动手!”风影冷冷地道。 这话是对谁说?风若歆微微诧异,然而,她却是看到风蓉接话了,“你就是为了她,要杀你娘的?” 风蓉的声音同样冷,身子还微微颤了颤。 “我--没--娘!”风影面无表情。 “好!好!好!”风蓉连说三声“好”,风亚转头恶毒地瞧着风若歆。 都是这个女人!她狠狠地想。 风若歆皱皱眉头:“爷爷,还有没有要说的?” “有!”飞宇简单地答一句,转头向风蓉,“那一天是你?” 他声音有些颤抖。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所爱的!”风蓉突然就发疯般向飞宇扑了过来。 “谁毁谁啊?”风若歆脚一伸,一勾,风蓉防不设防“啪!”一声,扑倒在地。 “小贱人!刚动贵妃娘娘?”风亚扑了上来。 “不想立马死,就过来啊!我不介意立马杀人!”风若歆脚一踩,从地上捡起一块银壶碎片对准着风蓉的脖间。 风亚一下止住脚步,惊慌失措了。 这一下的变化是风影也始料未及的。 他是一直注意着风若歆的举动的,只是,风蓉突然的疯狂举动,让他眉头一皱,就这个时候,风若歆出脚勾倒了风蓉。 她只是出脚勾倒,风影也没有想到风若歆一下就欺身上前。 风若歆往风蓉身上点了几个穴,然后把她提起来,道:“所有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我爹爹和我娘亲相爱,然而,和我娘一起长大的飞宇爷爷却是喜欢我娘,而这位风蓉呢,喜欢我爹爹……” “小歆,你怎么知道?”飞宇睁大眼睛,瞧风若歆。 被点了穴道的风蓉也呈现一脸的惊讶。 所谓的簇月使就是侍奉千年玉露的纯灵少女。 千年玉露蕴天地灵气而生,钟灵琉秀,需要纯灵之身的女子相守相护。 也因为这样,飞宇喜欢芸柔,只敢放在心底,不敢表露。 当然,这份爱也是一厢情愿的--竹马有意,青梅无心。 风芸柔一次暗自出武陵源游玩的时候,碰见了风若歆的爹百里苏,和百里公子一见钟情。 风芸柔和百里苏相爱遭到家人,族人激烈反对,于是,性格倔强的风芸柔和百里苏选择私奔。 私奔那事,风芸柔求助飞宇,那一晚飞宇喝醉了酒…… 当他准备见风芸柔最后一面的时候,风高夜黑,屋里黑洞洞的。 他也就不知道怎么了,就全身燥热,热血沸腾,把屋里的女子当成了风芸柔…… “风蓉本来等待的是我爹爹,谁知道来了飞宇爷爷,她放的迷情药给爷爷吸了,于是铸成大错,爷爷没担当,大清早醒来的时候,就跑了……而迟一会儿醒来的风蓉还不知道昨晚是飞宇,以为是我爹……”风若歆平淡无波地道。 “你,你胡说,蓉姑姑才不会给人下迷情药呢!”那一边风亚大声道。 然而,除了风亚在叫嚣,其他人倒是一片静默。 “还叫嚣着说,我爹爹说过要娶你?你眼睛在夜里看不到,耳朵也是不行么?那声音是我爹爹的?” 风若歆见大家都没吭声就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了! 风蓉有了低低的抽噎声。 当年,她和风芸柔还是好姐妹。 只是,她是族长的女儿,未来的簇月使。 大家对她都尊敬有加。 而她呢,跟她同样出色,却是得不到同样尊贵。 那一天也是她和风芸柔一起出去玩的,一起碰见英俊潇洒的百里苏。 百里苏对风芸柔一见倾心,还托她见风芸柔。 风芸柔喜欢上百里苏,风蓉也喜欢上百里苏。 风蓉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加上簇月使是风氏家族纯洁神圣的代表,风蓉觉得,她这个未来簇月使居然和男人瓜葛上,这是对风氏家族的践踏,对簇月使的侮辱! 风蓉决定要让族人见识见识风芸柔的无耻,然后就有了约会百里苏到风芸柔房里的事了。 谁知,百里苏没来,风芸柔也没在,阴差阳错地,风蓉自己中了迷情药,黑灯瞎火的还碰上了飞宇。 当时,飞宇以为房里是风芸柔…… 所有的区别就是,飞宇大清早地醒来知道自己谁错人了,而风蓉还不知道…… 风芸柔要和百里苏私奔,被族长卸却簇月使的之职,逐出武陵源。 虽然,风芸柔和风氏家族不再相干了,但是,风蓉还是恨风芸柔和百里苏的,特别是在她知道自己怀孕后。 她对百里苏的爱,和未婚先孕,被人唾弃的恨都加注在风芸柔的身上。 嗯,其实,风蓉发现自己有身孕后,就离开了风氏家族。 到处寻找风芸柔和百里苏,终于在太安镇西城的百里庄找到他们了。 自己的颠簸流离,和他们的现世安稳,生活幸福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蓉便更恨了! 她见风芸柔和百里苏的女儿百里风若歆可爱,她们把她当成手心上的宝,想着自个儿的孩子无人照料,便对风若歆下毒手了! 当时,只是想让他们痛苦一下,也没有下重手! 下毒后,百里苏居然跑来警告她,还拒不承认她的孩子…… 风蓉又痛又恨,才会有了要杀风芸柔和百里苏的念头的…… 到最后…… 到最后…… 风蓉缓缓地闭上眼。 飞宇想举起酒壶喝一口,发现手上除了一片银壶碎片和掌心的一道伤痕外,已经没有酒壶和酒了。 “你要杀的应该是飞宇爷爷!”风若歆把风蓉一提,道,“你也是可怜的人!不过,再可怜,我也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风若歆瞄了焦躁的飞宇一眼:十年来,他天天醉酒,估计也是一肚子的懊恼和悔恨。 只不过,不知道她救下风影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知道风影是他儿子了? 风若歆把风影带回家的时候,飞宇只知道这是风氏家族的人,并不知道这是他的儿子。 以前不知道,后来也不知道…… 他对他的好,只因为他是风氏家族的长辈…… “我……没有杀你的爹爹,也没有烧毁百里庄……我到的时候,百里庄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风蓉缓缓地说着,眼角滚落两滴泪。 那个穿着宝蓝色锦衣,风流倜傥的男人曾经是她最爱又最恨的人。 那一天,她看着百里庄燃起熊熊大火,看着他被一大群黑衣人包围…… 她没忍住,跑了上去。 她的男人,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里! 然而,在她拉扯上她的时候,他塞给她一块令牌大叫一声:“走!” 把她推了出去。 “你爹爹大约是要把这个给你的吧!”风蓉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制成的令牌,放入风若歆的手里。 风若歆手一松,风蓉站了起来。 她整了整衣服,站直身姿,没了刚才的那一丝狼狈,带上了冷艳的傲。 她以前是风氏家族的人,现在还是皇室尊贵的娘娘。 是的,她的穴道已经自行解了,她的武功原本也是不错的! 此时她也没想着杀了风若歆,毕竟她已经杀了风芸柔,百里苏也死了…… 而且那一晚却不是百里苏…… 从来都是她自作多情!没有人对不起她! 风若歆接过白玉制成的令牌,玉牌上刻着“雪洞令牌”四个字,入手冰冷。 “我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杀你的!”风若歆把令牌揣到怀里,抬眉望风蓉,淡淡地道,“我还记得是你一刀捅进我娘的心胸!” “小歆,原本最该死的是爷爷,但是,爷爷不能死,他们也不能死!因为风氏家族全族人,生的希望都还寄托在我们身上!”飞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道。 第五十九章 秉烛长谈 此时,四十多岁的飞宇爷爷倒是有了风烛残年的感觉。 人扔进那一片奇怪树林,见到那些奇怪的人…… “那一年的那一天,本宫正抓了这个小姑娘……”风蓉瞥了风若歆一眼,道。 风蓉的确是找回了身份。 那坐着的气度和雍容模样,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妇,而是不是刚才和以前疯狂的女人。 风若歆也冲她笑了笑,道:“风蓉,你提一句,我就加深一点恨呢!” “大胆,你……贵妃娘娘是你能直呼名字,冒犯的?”风亚在一旁又恼声道。 风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皱皱眉,道:“风亚,到外面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这是要秉烛长谈了?风若歆暗笑,谈一些和她毫无相关的事?让她放弃报仇?! 飞宇爷爷那么多年来没对她谈起风蓉。 一是,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风蓉和他的关系;二,他在安坪村的时候,并不知道风蓉入宫当贵妃了。 而且说起风氏家族的事,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是,到底风芸柔已经被逐出武陵源,而她爹爹百里苏又不是风氏家族人。 风若歆换一个姿势坐直身子。 她都不知道为嘛要长夜坐在这儿听这些闲话,不过,她瞄一眼那边亭子里红柱下,一直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风影又觉得有趣。 是的,就是在他听到飞宇和风蓉错误的结合,以至于生下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 似乎这一切和他无关,然而,他却是一直在听。 “那一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风蓉突然话锋一转,问风若歆。 “怎么?怀疑是我偷了你家的万年玉露?”风若歆嗤笑一声。 “小歆,你进去过武陵源?”飞宇惊奇地问。 那么多年,飞宇都没有问风若歆以前的事。 因为,他怕风若歆痛,也怕自己痛! 所以,他只知道风芸柔是被风蓉杀的,并不知道,风若歆也曾被抓进武陵源。 “小歆,那一年,那一天你是怎么从武陵源出来的?是否碰到什么?是否见到什么?”飞宇满怀期待地问。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是--尽力弥补以前的错误,让风氏族人都活下来! 那么多年,他一直活的浑浑噩噩,一天到晚的醉酒麻醉自己! 是的,他心痛自己心爱的女人嫁做他人妇,他悔恨那天晚上把持不住,酿成了错…… 他最痛恨自己的,其实是-- 他去迟了! 先帝要他保护好上官皇后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他却因为这些个人私情、私事去晚,让上官皇后“难产”,让皇子一出生就中毒寒…… 都是他的错!他拿一辈子来赎回都不够!飞宇苦涩地想。 飞宇早早就被族长派出去大乾都城先帝的身旁,唯一一次回去,他又因为风芸柔的远嫁,和风蓉的那一夜错误,一直不敢面对自己。 又因为碰上风若歆,知道风蓉杀了风芸柔,甚至不敢打听风氏家族的事。 风蓉因为百里苏和芸柔,以及自己怀孕的事,也早早出走武陵源,那几天找百里庄的茬,也只是因为被族里召集,她恰好回来,路过那里碰上风芸柔。 她杀了风芸柔,劫持了风若歆,接着又出去找百里苏。 她杀了芸柔,抓了他们的女儿,是要让百里苏知道的,所以,又赶回百里庄…… 那时候的风蓉并不知道族长召集大家回来的事情严重性! 几百年来,他们风氏家族都安安乐乐地居住在武陵源,从来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即使偶尔有心怀鬼胎者,都被轻轻松松地打了出去。 直到她被百里苏推出火海,直到她从百里庄仓皇跑回来,才看到武陵源满地荼白色的泡沫在蔓延,泡沫中飘荡开一圈圈的黑血。 空气里都是一股浓浓的松香味,以及腐尸的臭味…… 风氏家族的那个个熟悉的面孔在那黑血中融化,连同他们风氏家族的祭祀们…… 她的亲人,她的族人就这样一点一滴被吞噬,而她却无能为力。 风蓉只要想起当时的情形,依然觉得心痛难受。 他们上万的族人,眨眼间,就剩下几千躲在武陵洞里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 …… 风蓉闭上眼,神情痛苦!都是她,为了个人的情感,让风氏家族陷入了那样的境地,让族人死伤惨烈…… 风若歆听风蓉说的凄苦,也努力地想了想。 十年前,她被风蓉扔进那个奇怪的地方…… 当时,她是看到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和荼白色长袍的打的天地昏暗,杀气腾腾! 再然后-- 听到“献祭!”声起,就有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脸上涂着颜料的男男女女,围绕着这场厮杀,边擂鼓,边唱跳。 整个场景变的异常诡异。 天色阴沉沉的,都是雾霾,那边清澈的溪水冒起了乳白色的泡泡。 哦,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乳白色,乳白色的水翻滚着漫出了岸边,向他们淹没而来。 风若歆被这诡异的场景,惊骇住。 只有场中的荼白色的男子在擂鼓声中,在梵语中,越战越勇。 战事一下就扭转,黑衣人怔怔地放下刀剑,犹如死尸一般…… 那一道道黑身影跌落尘埃,融入乳白色的滚烫中。没了声息…… 所有人迷失在擂鼓声,梵歌中。 是上官灏把手里的龙泉匕首扔出,砸中那张大鼓中央,让鼓声滞,让梵歌断。 然后,提着她落入清澈幽深的深潭中。 哦,当时,上官灏是割了自己的手臂的。 风若歆还记得那紫黑的血涌了出来,滴落在地上,融进那一滩滩乳白色的水中,新的异样的诡异。 空气里都是松香的味道。 乳白色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紫黑色的水翻滚着漫出了岸边,向他们淹没而来。 所到之处,活人变死尸,死尸变尸骨,尸骨变成一泡紫黑色的液体。 …… 那场惊骇让风若歆每每想起都要午夜恶梦连连。 哦,那么多年,她也没有问上官灏,他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和那些人拼杀。 是不是也如她一样被人抓来。 风蓉说,也许你杀本宫,本宫该跟你拼一场,但是,现在风氏家族还深陷黑暗中,以前她没做什么,现在必须做点什么了。 说的大义凛然,风若歆鼻以嗤之。 “跟我拼?”风若歆好笑地站起来,“你杀了我娘亲,说的你好像没有错似的!” “一个未来的簇月使跟一个男人私奔,这本来就该处死的事!”风蓉也站起来冷冷地道。 “什么狗屁簇月使,我爹和我娘是相亲相爱,倒是你这个疯女人,歹毒人心,得不到还下迷情药……”风若歆鄙夷地道,“下了药,还上错人!”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阵子的风蓉,脸色陡然大变。 这时候,全场的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风若歆讨厌至极,也顾不上他们是否受伤,她握紧手里的匕首,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毫不犹豫地出手。 “飞宇,不能让她活着!”风蓉回头道,“她知道的太多了!” “她是风芸柔的女儿!”飞宇道。 “风芸柔是叛徒,是风氏家族的耻辱!”风蓉冷冷地道,“现在我放下个人恩怨,希望飞宇你也是!为了风氏家族!” 风蓉为什么会在皇宫里,而且当上了风贵妃? 为风氏家族。 风氏家族陷入绝境,风氏家族的灭亡,万年玉露的寻找…… 都必须有个强有力的后盾。 在大乾国,最大的就是大乾国的帝王。 “假如最求真爱的我娘是你们家族的耻辱的话,那你呢?”风若歆握着匕首,后退几步,针锋相对,“一个靠用下三滥手段的女子,一个乱杀无辜的女人,是不是更该钉在耻辱的架子上?” “你……”风蓉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压抑住的怒火又疯涨。 风蓉要扑上去,被飞宇一把拦住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对错的时候,那么多年,我们连一点玉露的线索都没有,是不是更该急这个?” 风蓉怨毒地瞧了飞宇一眼,她还是恨飞宇的。 那一晚是他!原来是他夺走她的…… 风蓉闭闭眼,又缓缓睁开。 “小歆,那一天你看到了什么?”飞宇转头向风若歆。 风若歆想走,她看到风影也站了起来。 她一个对付风蓉也许可以勉强,但是,面对三个高手,绝对落败! “爷爷猜,你那天是看到了什么了……”飞宇瞧着风若歆,“现在几百年来一直守护着天下安泰的风氏家族就要陷入黑暗,武陵源黑暗了,大乾国绝对好不了!” 风若歆瞧着飞宇,握紧匕首,没说话。 现在能帮助她的只有手上这把锋利的匕首! “她手上的是龙泉匕首?”风蓉瞟向风若歆,风若歆手上的匕首在灯光下莹莹发光发亮。 这龙泉匕首不但是绝世宝刀,还是先帝留给大皇孙的礼物! 飞宇淡淡地道:“小歆,是大殿下送的!” 风若歆看到他们的脸色变了变,紧了紧手上的匕首。 这龙泉匕首除了锋锐外,号称绝世宝刀外,还有其他什么? 风若歆记得长孙太后看到自己手上的匕首,神情也动过…… “想不到那个病恹恹的会喜欢这个野丫头!”风蓉眯起眼。 咔!这匕首代表定情信物?风若歆瞧着在灯光中莹莹发亮的刀锋,皱皱眉。 “他不是病恹恹的皇子,他的能耐,定当天下他属!”飞宇慢慢地道。 “哦?那就更加奇怪了,一个胸有大志的,会喜欢这个毛丫头!”风蓉嗤笑。 “不,她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她也有很多优点,善良、乐观、坚强!当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觉得生活很有意义!”那边沉默的风影说话了。 这样议论她?当她没存在?风若歆依然在慢慢后退。 然而,风影就在她身后,风若歆停住了脚步。 第六十章 心寒 “大殿下身中寒毒,居然跟没事人似的……飞宇,你在他身边那边多年,都没瞧出什么?”风蓉问。 “说是冯阳炼制出什么药……” “你信?这寒毒种下,从来就是没有解药的!”风蓉凉凉地道,“除非我们武陵源的万年玉露!” “你在怀疑……” “当年族长让你去大乾国干嘛?不就是防止老毒物下药?让皇上有借口向我们武陵源要玉露?”风蓉冷笑。 飞宇一听这话有懊恼了。 当年……现在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自己的错,用一生也弥补不了! “听说那一年,上官将军并没有在边境,而是带着若干亲卫偷偷潜回,那一年未打过一架,上官将军的部队却是损兵折将……”风影顿了顿,道,“能攻占武陵源,能屠杀我们风氏家族的,除了上官将军这一支强悍的亲卫队外,我再也想不到有其他的了!” 这几年风影也一直在打探消息。 “孩子,你是说,当年攻打我们武陵源的是上官将军的人?”风蓉有些激动地问。 “我不是你的孩子!”风影冷冷地应一声,又接着道,“也不一定,窥伺万年玉露的人那么多,不过,能不顾一切,能冒死进来,又那么强悍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飞宇沉思一下,道:“不过,他的可能性最大罢了!当年神医可是说过,‘大殿下活不过十岁!’‘十岁之际必死无疑’上官睿为了这个外孙,拼死一搏也不是没有可能!” “武陵源的风氏家族的死,并不是刀剑所伤……” “万年玉露丢失那么多年,却不见任何人显露……” 武陵源之巅万年玉露,亮如灿璀,旁之能解万毒,服之能增百年功力。 无论谁得到,第一个不是先服下?然后炫耀天下无敌? 难道……还是…… 风若歆看的出来他们在质疑冯阳的制药术,他们武陵源的毁灭和万年玉露的失踪,隐隐约约地怀疑和上官灏有关。 风若歆记得前一世,那颗玉露就是在上官灏的手上被她偷走。 虽然他高高在上,但是,他总是坐在那对着院子的窗户口读书写字。 她在院子里帮他们洗衣服,偶尔抬眼还能看到他投来的笑容。 前一世,她是怯弱、自卑、胆小,但是,还很善良的! 因为上官灏家里没有一个女子,冯阳又醉心在花花草草,她便过去帮他家洗衣做饭等等。 当然,每每这样,上官灏也是给银两的。 其实,在她偷上官灏的玉露之前,他们相处还是和谐的。 只是,她一直很自卑,营养不良长得又矮,上官灏在她眼里就是高不可攀的高贵,都没敢抬头望。 后来,她偷了他的玉露,他便变的凶残了……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偶尔还会帮助他! “小歆,你可知道上官灏寒毒每次很快会好起来的原因么?”风影突然问风若歆。 风若歆倒退一步,反唇相讥:“我不知道,知道了还站在这儿?” 她还记得风影说:“小歆,只要拿到玉露,我们就双宿双飞……” “丫头,你可为爷爷,为风氏家族几千人,去打探一下?”飞宇问。 风若歆记得当年,爷爷也是如是说的。 当年是不是就是一个局?一个他们为了夺回玉露,而把她拉进局中央?利用她,最后抛弃她? 风若歆突然有种心凉的感觉。 “风氏家族的事,不关我的事!万年玉露的事也不关我的事!关我的事就是杀了风蓉,为我娘亲报仇!” “你认为你杀的了本宫?”风蓉冷冷地道,“本宫突然就很后悔把那什么令牌给你!” “丫头,杀你爹爹的人可能就跟风蓉还你的那块玉牌有关!”飞宇道。 “杀我爹爹,我自会却查,杀我娘是你吧?”风若歆咄咄紧逼。 风蓉眼睛眯了起来,风若歆已经出手,手中的匕首化为锋芒刺向风蓉。 风蓉冷笑一声,格挡,风若歆身子一仰,一个翻身就跑。 好吧!她并不是要杀人,而是要借机逃跑。 今个儿知道那么多,虽然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杀人灭口。 风若歆转身逃跑,然而,一转身就听到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脸上涂着颜料的男男女女,边擂鼓,边唱跳。 风若歆只觉得头晕脑胀。 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要跑,要跑…… 然而,腿一软,却是倒下了。 风若歆扶着沉重的头醒过来的时候,枕着青玉抱香枕,躺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 床边鲛绡宝罗帐微微撩起,外面是一片金碧辉煌。 风若歆揉揉头。 她好像……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风若歆突然想起被风蓉扔进那个地方的时候,出来也是如此这般沉重和头疼。 嗯,还有四方镇柳家院子的那一次,上官灏从火海里出来,她抱着上官灏……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看到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的人又跳又唱,接着昏迷了的,醒来好像也忘记了什么…… 现在也是…… 风若歆努力地想发生了什么。 她跑进宫要刺杀风蓉风贵妃,然后,在八角亭看到那个曾经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风亚,然后…… 风若歆头疼欲裂,她捧着头,透过帐幔瞧见外面一位只穿着亵裤的年轻男子向床这边走来。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披散着,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长得还不错! 只是,光着上身,肌理流畅,身材匀称,还闪着几滴小水珠,似乎刚刚沐浴而来。 风若歆拍拍脑袋让自己镇定,接着掀开帐幔,下了床。 那位男子见到风若歆,似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似乎才明白过来,风若歆是从他的床上下来。 他猛然上前,一把扯过风若歆就扔了出去。 风若歆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但是,那一边那个暴躁的男子扔完她后,接着扔被子,枕头。 “谁让你上本王的床的!”他回头,怒吼着。 风若歆掏掏耳朵:“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了早就掐死人家了,还等着你来吼!”风若歆也怒吼一声。 那位男子瞪风若歆,风若歆也不甘羸弱地回瞪。 “老大,咱们都被人暗算了,这个你也想不到?” “谁敢暗算本王?”他坐在空荡荡的床板上,拿着被子在擦床沿。 “我知道了,还在这里?”风若歆鼻以嗤之。 “你倒镇定自若,难道不是你自己想爬上本王的床?”男子嗤笑。 “别大声嚷嚷,等一下凶手一定会来检查成果的,说吧!哪儿有躲藏的地方?”风若歆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这个寝房。 男子皱皱眉:这个女子不像在撒谎! 而且,此时他听到外面有急切的脚步声,以及说话声-- “你……”男子指着风若歆,怒气还旺盛着,风若歆已经踩过床被,麻利地钻到床底下了。 “砰”一声,房门被打开,风若歆听到一声-- “风贵妃到!” 风若歆躺在床底下,看到了一双绣着凤头的绣花鞋在无数只靴鞋围绕中,跨进门来。 风贵妃?风蓉? 风若歆记得自己在亭子里是碰上了风蓉,还有飞宇爷爷,还有风影…… 不过,大家都在说什么,做什么倒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此时,风若歆基本可以断定,自己是被那梵语般的歌声迷惑,失去部分记忆。 而这些,应该跟飞宇、风影、风蓉都有关。 哦,是跟风氏家族有关! 好像……有人说她娘是叫风芸柔?也是风氏家族的人?! 风氏家族的人在寻找玉露?! 风若歆拍拍头,脑子关于那段记忆是浑浑沌沌的。 “爷,爷还在沐浴……”后面匆匆跑来两宫女和太监在风贵妃面前,喏喏地叫着。 “别,人家风贵妃就是来看本王沐浴更衣的吧?”暴躁男子此时不气,反而笑着道。 风若歆捂嘴暗笑:这话说的真好! 嗯,这事一定跟风蓉有关! “哦?风贵妃过来看本王就不问问本王在干什么?直接就进来?” “皇上可是规定寅,日旦之时,皇子就该起床勤加练习书法和锻炼身体,现在已经是午餐时分,谁也没有想到,暗王还未更衣!”风蓉语气镇定地道。 “本王的父皇规定,什么时候轮到你风小仪来说了?”皇甫暗一听这话,反唇相讥。 出身低微又侍奉皇上的称谓小仪。 风蓉的受宠让人吃惊到无以伦比。 然而,就是这么个小仪,却是贵人、贵妃平步而上,飞一样腾升。 在皇宫里这是罕见而让人诧异至极的。 然而,却是势不可挡! “风小仪?”风蓉冷冷一笑,“二殿下,本宫这个贵妃,可是皇上金口玉言,圣旨为证!亲封的!” “哦?既然风小仪已经是本王父皇的贵妃,何以还站在门口,瞧着其他男人的裸体?”皇甫暗讥嘲一般,抬眼瞧着还在殿门槛的风蓉。 “你……”风蓉扫一眼寝宫。 皇甫暗的寝宫大而豪华。 但是,所有的豪华都是整整齐齐摆在门面上,一目了然。 屋内的大床凌乱,锦被、玉枕扔一地,然而,屋里却是没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风蓉有些不甘心了! 但是,再多的不甘心也不是她继续面对只穿亵裤的二殿下的理由。 只怕等会儿,这会儿,其他嫔妃已经有了攻击她的理由和借口了! “二殿下,你是莫姐姐的儿子,本宫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儿!”风蓉说着,不等皇甫暗讥嘲就退出了。 此时,风蓉带着她的侍卫和宫女退出寝宫外,而寝殿内只有几个宫女和一位太监颤抖地替二皇子更衣。 “别脏了本王的身子!”皇甫暗瞧着宫女指尖沾上他的肌肤,皱皱眉道。 “奴婢该死!女婢该死!”那位宫女一下就跪倒在地上,而另外一位则是巍巍颤颤地拿过水和毛巾帮他擦拭那一处。 第六十一章 一碰就发怒 “该死的奴才,别沾染本王的身体!”皇甫暗怒吼一声,一挥手,把宫女推倒在地。 此时,那一边捧着杏黄底团花锦衣衣服的宫女听到皇甫暗一吼,脚一软,衣服散落在地。 “拿新衣服!”皇甫暗吼一声,一脚踹了过去。宫女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打个滚,就软软趴在地上了。 “是是!”一位太监急急忙忙地退出。 皇甫暗返身就往屏风后面走,几个宫女低垂着头,一步一趋地跟着,随后,后面传来一阵阵“哗哗”的水声。 这二殿下是又洗澡了? 洗澡是洗澡了,但是咆哮声不断。 风若歆暗暗心想:这个二殿下这是什么怪癖啊! 接下来更抽筋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二皇子怎么试都穿不好衣服! 只有有人一触碰他的身体,他就发怒,就进去狂洗一番。 如此反复几次,风若歆见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十来个宫女恐慌地来来往往后,这位二皇子终于穿好了衣服。 “给本王把寝室整理干净,等一下回来见到一丝灰尘就唯你们是问!”皇甫暗说着,就拂袖,踏步出去了。 几个宫女站起来随着出去,还有几个宫女抖抖索索地留下。 皇甫暗一走,她们就开始拿着扫帚和抹布开始整理起房间。 小小的抱怨声也随着响起。 “我……我哪里肮脏了?为了给二皇子穿衣服,我都是洗了两遍澡,洗了五次手了!二殿下居然还嫌弃我肮脏!”一位年纪轻点的宫女抽噎着道。 “小青,小声点,王公公可是叮嘱过,给二殿下更衣,要洗三遍澡,换一套洗衣服,洗十次手,才能过来!”一位年长的低声道。 “我……我在二殿下这儿几个月,这手都被水浸泡烂了!”又一位哭哭啼啼地道。 “不是洗手洗澡的问题,是不能碰到二殿下身体的问题!”终于有人总结了。 “可是……给他洗澡穿衣,偶尔总会碰到那么一点两点的吧?”又是委屈的声音。 她们以为这寝宫里没外人了,便肆无忌惮地抱怨着,喊冤着。 风若歆趴在床底下,心想:看来这位二殿下的怪癖是--不让人触碰他的身体! “那就小心再小心!今天算是二殿下心情好,不然,你们就等着被剁手!”又是那位年长的开口训斥道。 …… 有宫女开始整理地上凌乱的锦被和青玉枕了。 风若歆头抬了抬。 那位宫女拿着抹布擦地面,低头间,便瞧见了床底的风若歆。 “啊?!”宫女惊叫一声。 “嘘!”风若歆嘘一声,从床底钻出来,“别叫!” 当大家见到风若歆从床底钻出的时候,都傻了眼。 “你们想知道怎么给二殿下更衣不会责罚吗?”风若歆掸掸衣服,眉眼含笑,气定神闲问。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谁啊?! “我是你们二殿下的朋友!”风若歆眨眨清澈明亮的眼睛,朝大家亲切地一笑。 大家更是愣了又愣! 然后瞧瞧被扔一地锦被、枕头,那个凌乱模样…… 想着刚才只穿亵裤的二殿下…… 大家望向风若歆-- 风若歆本来长得娇俏,这么朝着大家一笑,顿时犹如初春花开。 这是二殿下带回来的女子么? 在二殿下的寝宫,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二殿下常常会出去扛一个“干净”的女子进来发泄…… 这不是第一次…… “拿一套衣服给我!”风若歆瞧着大家的眼神,应该是误会什么了。 但是,她懒得解释,嗯,其实,要解释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1234……”风若歆身形一幌,犹如鬼魅般一转。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风若歆便点了她们的穴道,脱了其中一位身材和自己相像的女子的衣服穿上。 “想知道怎么给二殿下更衣不会责罚吗?”风若歆穿好衣服,又在她们面前停下来,笑眯眯地道。 也不知道那位二殿下甩手出门是去哪儿了,或者又把她给忘了,风若歆并没有看到有人追捕她。 但是,她到底还是不敢怠慢,虽然这个皇宫看着守卫也很松懈。 风若歆往中和殿一处院墙一贴,便翻身上墙。 她落下的时候,进了一个殿院便是抄手游廊。 抄手游廊都是沿着院落的外缘布置,院落里有一口井台,井台旁站着一道明晃晃的龙袍,很是耀眼。 嗯,这是一位中年男子,挺鼻薄唇,五官犀利,但是,皮肤略略松弛,带着放纵后的疲倦。 这位是-- 难道是大乾国的皇上?!风若歆暗自想。 他背后站着有些年龄的太监,神态恭恭敬敬。 哦,最瞩目的应该是这位明黄龙袍前跪着一个穿着单衣的皇子。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玉冠束起,高挺的鼻梁,紧抿着唇,一脸的怒气。 嗯,他是皇甫暗二殿下。 他怎么来这里了?风若歆这想法刚出,就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个皇子衣不遮体,成何体统!” 是皇上对着皇甫暗呵斥。 “父皇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妃子,为何在一个成年皇子衣不遮体的时候,进入他的宫殿呢?” “你说什么?”皇上怒。 “儿臣在沐浴更衣的时候,风贵妃就生生地闯进来!”皇甫暗咬牙切齿地道,“成何体统的应该是父皇的爱妃吧?” 皇甫暗本来还想说,风贵妃把一个女的扔到他床上,想玩什么阴谋。 但是,刚才听说床上那个女子点了一群宫女的穴,还穿上她们的衣服跑了。 “啪!”皇上一个耳光甩到皇甫暗的脸上:“你这不是在侮辱一个母妃,而是在侮辱你的父皇!大乾国的一国之君!” “侮辱?”皇甫暗捂住脸庞,冷哼一声,“父皇何不把她叫来问一问?” “在皇宫里不是谁都可以冤枉的!“皇上真正怒了,双目迸射的都是厉恨的光。 皇甫暗瞧着父皇的脸色,心越来越冷却了。 父王这是宁愿相信一个小仪出身的妃子,也不愿意相信他这个儿子?! 还有那句“在皇宫里不是谁都可以冤枉的”是什么意思?! 是吐蕃国进贡的,世间稀有的硕大的明珠都悬挂在承风宫上。 这是在昭告天下,风贵妃受皇上宠爱无双?! 把他娘亲置于何地?! “冤枉?儿臣满宫殿的人都看到!”皇甫暗嗤笑一声。 皇上似乎更怒了:“你这是在质疑你的父皇?” 皇甫暗微微抬头,便瞧见那几个太监和宫女低着头,神情似乎带着异样。 这是讥嘲他?! 皇甫暗正暗自恼怒着呢,皇上也正盛怒。 风若歆往后退了退,刚想静悄悄地退出这庭院,就听到又一声:“风贵妃到!” 这真是有好戏看了!风若歆四下张望,想退,后面退路被堵,便身子一闪,悄然无息地掩进一处草木茂盛处。 风蓉在一堆宫女的拥簇下,袅袅而来。 她五官精致,肤色如蜜。 风蓉长虽然也算出色,但是,在皇宫的莺莺燕燕中,倒也不见的有多突出。 今天,哦,是现在,她穿着简单的荼白色衣裳,只是,裙摆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怒放的牡丹,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腰间收起,显出了身段婀娜多姿。 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微微眯起,倒是带出别样的美艳。 风若歆摇晃一下头。 今天,她一定要保持清醒。 想起从过去到现在的一件件诡异事件,风若歆觉得风氏家族有巫术,或者是什么迷幻术。 能让人神智恍惚,让人失去一段记忆。 大乾国皇上已经满眼温柔地向风蓉迎去:“爱妃,你怎么来了?” 风蓉话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一干宫女和太监已经跪拜在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没有瞧地上的人,他目光一直落在风蓉的身上。 “陛下!”风蓉微微和皇上拉开一点点距离,低头施礼,“臣妾有礼了!” “爱妃,坐坐!”皇上拉着风蓉在井台上,一起坐下。 “都起来吧!”皇上挥挥龙袍,脸上挂上了笑容。 所有趴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纷纷爬了起来,只有皇甫暗依然跪倒在地。 “皇儿,你还有什么事吗?”现在的皇上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父皇不问问?”皇甫暗跪在地上,望着皇上,冷冷地道。 “你……” “陛下,别恼!二殿下要问,就让他问吧!”风蓉清清淡淡地道。 “这……” “陛下可以让他们先退下!”风蓉望着皇上欲言又止的模样,善解人意地道。 “都给朕退下!”皇甫暗挥挥手,恼声道。 “是!”庭院里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都缓缓地退下了。 抄手游廊中央的庭院,那一口井上,皇上握着风贵妃的手:“爱妃,有些流言蜚语不听也罢!” 这个皇上度量真大方!假如他的爱妃给他戴绿帽子也无所谓?风若歆诧异地想。 皇上和风蓉坐着的井口。 井旁镶嵌着玉石,上边覆盖着浓荫。 现在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井口砖壁上长满嫩苔,弥漫着一股清凉。 四周围着几棵垂柳,低柳垂挂,在远处都有些看不清井口的模样了。 “风贵妃,今天大清早是不是带人匆匆来本王的寝宫里?”皇甫暗抬头冷声问。 “二殿下,这不是误会吗?前几日听说二殿下不适,今日本宫带着御医过来看望,谁知,还没到宫殿门外,就听到二殿下在寝宫里大吼大叫,本宫以为二殿下出事了,并急冲冲地推开宫门……” 风蓉想起自己打开宫殿门的一瞬间。 床上是凌乱一片,但是,人呢? 那个丫头去哪儿了? 她可是要置那个丫头于死地的! 飞宇觉得无论是哪种都不适合风若歆。 他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安安乐乐地过一辈子。 当初让她在上官灏大殿下身旁,实在是他给不了她太多的。 他犯下错误太多,他再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放弃大义。 他答应先帝要守护上官灏,所以,他不能离开安坪村半步。 他不能离开,自己又没有营生技能,洗衣做饭都不太会,又意志消沉,日夜靠酒来提神…… 即使风若歆小小年纪聪慧又能干,但是,他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给…… 第六十二章 签个保证 他保护着上官灏生命安全,让风若歆在他院子里衣食住行。 飞宇觉得这个是可行的!至于,她说着要报仇…… 他很矛盾,作为风氏家族的一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风若歆去送死!虽然他也痛恨风蓉。 不过,以风若歆的能力,飞宇还是没把她的复仇放在心上的! 她连见着风蓉的机会都几乎不可能有,何况去杀人?! 就这样的日子中,转眼,风若歆就去选秀。 嗯,风若歆已经不太和他说话了,他也不太了解她的情况。 如今选秀在即,他是完全不希望风若歆去的。 但是,名额在,根据容华说,似乎大殿下还想利用风若歆这个丫头……那么,大殿下是不是会不肯罢休?! 风影说,他把她送上一个人的床,上官灏大殿下估计就会立马放弃风若歆! 他说的是二殿下皇甫暗。 据说,这个皇甫暗洁癖成瘾,他的洁癖只针对于皇宫里的所有女子,只要有女子上了他的床,他必定会大嚷大叫。 这样毁去风若歆这丫头的清白事,飞宇是万万不同意的。 但是,风影说,大家知道风若歆是外面的秀女,而皇甫暗则以为是宫里的女子……二殿下不会碰她。 飞宇仍然不同意,然后,风影说,他会在侧,风蓉说,她会立马赶去…… 他们只是要让上官灏大殿下知道风若歆上过皇甫暗的床就行了!其他,便不再他做! 上官灏和皇甫暗的对立,会让上官灏放弃风若歆!飞宇想着,风若歆都那么大了,再给了些银两,给她找个好婆家,好好过一辈子。 飞宇的神志不清,大约也是受了风影巫术的影响。 很多年后,风影想起,也觉得自己那晚的脑袋也是不清晰的! 于是,就在飞宇和风影脑袋不灵光的情况下,风若歆被送到了皇甫暗的床上。 第二天大清早,风蓉便往二殿下的皇宫里赶。 风蓉觉得这个大清早,也许是她昨晚睡眠不好,欠考虑了!她急匆匆地来到中和殿,就听到寝宫里有皇甫暗的咆哮声。 皇甫暗常常无端发怒。 只要他咆哮声出,院里宫殿内外的宫女奴婢们几乎都是能躲就躲,也因为这样,所以,风蓉能长驱直入。 皇甫暗寝宫没人,才会出现他还没穿衣服,殿门就被打开的事! 错,也不能说都是风蓉的错! 风蓉原本就是想过来“抓奸”,她想把风若歆耻辱地钉在床上…… 昨晚居然敢嘲笑她!讥讽她!看不起她!认为她无耻下流,给男人下药! 那么,今天,她也让大家看看,她也是多么的无耻,也多么的下流!混进宫,钻进二殿下的寝宫…… 可惜,风蓉被忿怒冲昏了脑袋,她忘了礼仪,冲进了皇甫暗的寝宫,二殿下刚沐浴,才着亵裤。 当然,她本也可以立马退出的,但是,她想看看凌乱的被褥下,是不是有风若歆那个贱人,结果就多张望了几眼。 宫里的妃子们,本来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恨不得她去死!这事假如一传出去,即使皇上不说,也会受到朝廷上大臣们的弹劾,所以,风匆匆离开,又匆匆地来了。 嗯,她听说,皇甫暗过来见皇上。 风蓉瞧着皇上,娇态万千。 皇上拦住风蓉的腰,已经醉心显露。 跪倒在地的皇甫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缓缓地站起来。 就在这时,风蓉把皇上往后一推,自个护在前面:“二殿下,你这是要以下犯上么!” 皇甫暗咬牙,他瞪着风蓉:“贱人,小仪!让开!” 风蓉站在皇上面前,挡住他所有的光线。 风蓉脚一伸,就暗中踢向皇甫暗,皇甫暗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他怒了,扑上前,然而,风蓉身形一闪,皇甫暗一下就撞上大乾国的帝王。 “砰”一声,这位皇上头撞到井口的大理石上,身子就往后翻。 “皇甫暗,你要谋杀大乾国帝王不成?”风蓉一声怒叱,箭步急进,一把扯住皇上的龙袍。 此时的皇甫暗却已是恶从胆边生了,他欺生而上,就攻向风蓉,风蓉抓着皇上急转。 此时的皇上已经被刚才那么一撞,昏迷过去了。 “来人啊!二殿下刺杀皇上!” “来人啊!二殿下刺杀皇上!” 风蓉叫了几声后,见四下寂静没人回应,猛然想起,这是皇甫暗的中和殿。 风蓉把皇上往旁边一放,便手下招式加急,步步紧逼;皇甫暗步步后退,心生慌张。 皇甫暗也是有些功夫的,但是,他未曾想到的是,这位平日里看着娇弱的风蓉,居然武功不凡。 他们打得急,风若歆悄悄上前把这位窝囊的不行的皇上拖到草丛里。 皇甫暗边打,边往井口退,此时的皇甫暗也想呼救来着。 但是,他先前已经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接近这座院子。 当时,他的想法就是惩治风蓉,替母妃出气,替自己出口。 避退所有人只是想把话说的恶劣,让这位大乾国的帝王觉得十分羞耻,继而怒杀风蓉。 他想,没有一个男人能受的了头上戴绿帽子,更何况是一个帝王。 然而,他低估了他的父王,也始料未及,还没有开始说,就遇上风蓉先发制人。 此时,风蓉一掌劈出,带着寒蚀骨的阴风掌劲,让皇甫暗一下就撞向井口。 皇甫暗刚感觉到自己身子往井下掉的时候,就看到一道身影先他“砰”一声,掉下去。 他又不是好脾气的! “刚才呢,你老爹被你一推,几乎下了井口,后来呢,你杀风贵妃,风贵妃是你老爹的老婆,后母也是母的!”女子戏虐道。 “那你想怎么样?”皇甫暗在半空中晃了晃。 这井望不到底,先前那身影落入,都听不到声响。 “把字给签了!”女子晃悠悠地道。 “什么字?”皇甫暗问话间,就觉得身子往上飞升,转眼他就看到了出口了,抬眼间,还隐隐约约看到一抹水绿色的娇俏身影。 是那位莫名出现在他床上的女子?! 皇甫暗只觉得前面一抖,出现一块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结体秀美,婉转圆润,端是好字。 不过,皇甫暗被挂着,目眩,看不清楚字里行间。 不过,在生死面前,这些完全不算什么,他二话没说,咬了手指,就按上了。 他一按上,风若歆就把他拉了上来。 嗯,此时,拽住皇甫暗的真是风若歆。 在他们打斗的时候,风若歆就做好准备了。 她只要风蓉死! 风若歆是忘记了一些事,那只是,那一晚她在那八角亭的事,风蓉是她杀母仇人,她可是牢记的很。 她来都城的目的就是报仇雪恨。 此时有机会,更待何时?! 不过,她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二殿下和她无冤无仇的,她既不想落井下石,也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救人是有风险的,特别是救这些权贵帝王。 伴君如伴虎,虽非君,但是,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又知道他若干秘密,指不定那一天就被灭口了。 所以,风若歆要留一手。 风若歆扬扬手里的娟布,笑嘻嘻地塞到腰间。 “你是谁?”皇甫暗瞧着指尖的血色,问。 风若歆把皇甫暗往上一拽,拍拍手在井口坐下,笑眯眯:“管我是谁呢,反正呢,我和你完全没有纠葛的,你也不用担心,这字,我也就是一个保证,免得你以后找我麻烦!” 皇甫暗从地上挣扎起来,眯眼瞧风若歆,先前在那寝宫里没有仔细瞧,现在怎么一看-- 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明眸皓齿倒是个小美人,特别是那顾盼生辉的双眸,还带着狡黠,甚是生动。 皇甫暗喘了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也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出现在本王的床上的?” “昨晚我去找风贵妃,路过一个挺精致的亭子,然后看到……”风若歆想了一下,“看到了风亚,再然后……” 风若歆晃晃脑袋,头有点混乱,片段很多,却是记不清楚了:“后来就不记得了……” “你认为本王会信?”皇甫暗眯起眼。 “我管你信不信的!”风若歆小腿一摇,站了起来,“带我出去!” “本王父皇呢?” “你……你居然还记得你父皇?”风若歆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 那个讥讽的味道很浓! “你都看到了,还问本王怎么不记得?你有见过这样的父亲么?为了一个下贱的小仪,呵斥亲生儿子!”皇甫暗冷笑。 他能猜出,风若歆必定是早早就在附近了,只是,他们没发觉而已。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头的! 看样子是没有多大仇似的!嗯,此时的皇甫暗对风若歆还是很有好感的。 长得不错,而且此时,也没有拿救他的事要挟,也没有大道理一大篇谴责他以下犯上的不忠不义不孝。 “刚才掉下去的是风贵妃?”皇甫暗问。 “对啊!我趁她不备,把她踹下去的!”风若歆坦白地道。 “真阴险!”皇甫暗笑了笑。 “没办法,她是我杀母仇人,我是一定要报仇雪恨的!”风若歆叹了一声,接着道,“你爹爹在那一边草丛里,我觉得你爹爹……头脑有些不灵清似的。你还是找个大夫好好地帮他看看吧!” 皇甫暗一愣。 的确,父皇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才渐渐的……糊涂了! 但是,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御医那么多,没人说起父皇有什么不妥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是你亲爹,一定还是疼你,爱你的!也许只是你不知道,或者他用的方法不对吧!”风若歆说着拍拍皇甫暗的肩膀,向那墙角茂盛的花草走去。 嗯,刚才他们打架,皇上摔下,要投井的时候,被她拦截下来,救下了,点了穴拖到了墙角。 风若歆叉腰四下看了看。 “你们家的皇宫要加强……”风若歆本来想说,守卫如此松懈,要加强管理的话,但是一想,如此这样自己便不可能轻轻松松来去了,便住口了。 第六十三章 一个绳索上的蚂蚱 好歹以后,上官灏还在皇宫,她偶尔爬进来看看也会是有的。 皇甫暗此时已经上前翻看他的父皇了。 龙袍有些破损,有些皱,额头有磕破,渗着一丝丝血迹。 皇甫暗回头:“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的,我只要出宫,你给我说个出宫路就行!”风若歆无所谓地道。 “本王脱不了身,你走的了?”皇甫暗道。 “能的,我的武功很高的!”风若歆认真地道。 皇甫暗失笑了:“武功那么高,会打晕了被扔到本王的床上?” 风若歆揉揉额头,想了想,道:“这个……风氏家族会巫术!” 风若歆觉得这事似乎隐隐约约跟风氏家族有关。 “风氏家族?”皇甫暗脸色一变。 “怎么?你知道风氏家族?你和风氏家族有仇?”风若歆见皇甫暗变的有些难看的脸,笑嘻嘻地问。 “没有!就是想起一些事!”皇甫暗脸色一转,悠悠地道。 “哦!”风若歆也懒得再问,反正他和风氏家族有什么事也和她无关。 “我猜事情是这样的,风蓉把我打晕了,给我下巫术,然后把我扔到你床上,再然后,她来抓奸!谁知道我聪明伶俐,有大智慧,早早就做好准备,躲到床底下……” “噗!”皇甫暗忍俊不禁了。 “现在都几炷香了?”风若歆拍拍手,道。 皇甫暗赶紧抖抖手,紧张地问:“你说怎么办好?”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跟这个小丫头聊着聊着,就几乎把正事给忘了。 风若歆瞧着他沉默一下。 他没好下场,估计着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了。 她可是杀了风贵妃,皇上的爱妃的人!皇上不剁了了她,那是不可能的! 假如现在连皇上一起做了,这是不现实的,她在皇宫,五马分尸了,还连累上官灏,连累飞宇爷爷,以及所有她认识的人! “咱们俩现在可是一个绳索上的蚂蚱!”皇甫暗见风若歆沉思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你能只叫进来你的几个贴身的,能为你生为你死的暗卫不?”风若歆问。 像这些皇子皇孙什么的,总有几个在暗处保护的、不被人所知的,隐蔽的贴身侍卫吧? 皇甫暗点点头,不过,又苦笑一声:“这有什么用?几个人难道能冲出重重的皇宫?” “只要没有人知道他们身份就行,能为你生,为你死就行!”风若歆道,“把他们招来,让他们假装刺客,杀了风贵妃,要劫持皇上!” 风若歆话一落,皇甫暗立马就转过弯来了。 本来他被皇上叫来,他就知道会发生冲突,所以,暗卫们都在附近,确保他的安全。 他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杀进来。 此时,外面已经冲突声,刀剑声已经响起。 皇甫暗会了意,便把事先准备好了的杯子往井口边一掷。 嗯,他们是以杯为信号的,风若歆暗暗骂一声“白痴”! 你这杯子碎片留下的可是证据! 当然,风若歆觉得这个证据是给她的! 她暗自揣了一块。 “啪”一声落,立马有四五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飞了进来。 皇甫暗向他们挥挥手,眨眨眼,在皇甫暗跟他手下商量事儿的时候,风若歆已经去皇上哪儿,把皇上拖了起来。 “救驾!有刺客!”当皇甫暗一声吼的时候,风若歆已经把皇上拍醒。 紧接着一阵兵刃相接,皇上便看到了一场演绎的刺杀开始。 当然,皇甫暗这是做戏,要皇上看到他拼命保护他的模样,便身中了数刀,虽然不是要害,但是,也是蛮重的伤。 这苦肉计还是下了功夫的。 当然,风若歆拉着皇上是逃跑的,她是不会让自己受皮肉之苦的,还要揽下救驾有功的! 这场拼杀,开始的突然,也结束的快! 当上官灏他们带着人马过来的时候,四五个刺客已经尽数身亡。 上官灏在对面瞧着风若歆护在皇上身旁,气不打一处来,风若歆瞧着上官灏,往皇上身后缩了缩。 嗯,他很吃惊,也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他可是一整夜在客栈的风若歆房间里等了一夜,结果回来是看到这样的场面。 风若歆一见上官灏的目光如刀,立马在皇上面前跪下:“小女子是大殿下府上的,是大殿下派小女子来保护皇上的,小女子来晚了,请皇上降罪!“ 风若歆匍匐在地。 上官灏瞥了风若歆一眼:还算机灵!等一下找你算账! 他衣摆一理,单膝跪下:“父皇,儿臣来迟了!请赎罪!” “皇上万岁,万万岁!” 刺客一除,大家便都跪在皇上面前,大呼万岁。 气不打一处来,风若歆一见事态了了。 “皇上,大殿下日夜担心皇上安危,龙体安康,那一日见皇上步履有些趔趄,心中担忧,便命小的注意一下皇上!” 皇上若问,大殿下怎么会派你来?他是如何知道皇上有危险的? 风若歆这话完美地堵住他人悠悠之口。 “哦?”此时,皇上虽然觉得头有些晃,但是,还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刚才一心护着他的丫头。 明眸皓齿,目若秋波,虽然穿着简单朴素,但是完全挡不住那快溢出来的灵气。 这个小美人看着不错! 嗯,主要是有她在身旁很舒服,似乎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皇上点点头,大手一挥:“行,那你就留在朕的身旁吧!” “父皇,那是儿臣的人!”上官灏微微抬起头,努力地抑制脸上的愤怒,“虽然儿臣命她来保护你,但是,她是儿臣的人!”上官灏在“的人”后面加重了语气。 “哦?”皇上似乎此时才抬眼瞧见上官灏,那神情意味不明。 此时的皇甫暗也在他侍卫的搀扶下,跪在地上,刚才他一听风若歆是上官灏的人,心里“咯噔”一声。 不过,就刚才风若歆又加了一句说,“大殿下日夜担心皇上安危,龙体安康,那一日见皇上步履有些趔趄,心中担忧,便命小的注意一下皇上!” 这话一出,他就松了一口气。 这鬼话也就这位小丫头能张口来,谁都知道皇上和大殿下不对付。 即使几十没见,再次相见,也还是仇人般! 迎接他进宫也只是因为他是嫡长皇子,那些大臣闹着慌,没办法的事! 这会儿说,她担心皇上…… 除了想堵等一下“大殿下又是如何得知皇上有危险?”的话题外,绝对没有其他。 这丫头和上官灏认识外,应该没有其他的!皇甫暗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会儿,上官灏说,风若歆是他的人,而且还在“的人”加重语气,让人意味深长……皇甫暗恼怒了。 他微微抬头:“皇兄,这天下都是父皇的天下,这人……你的一个奴婢,父皇还要不得了?”皇甫暗出口相讥。 风若歆都觉得到上官灏那怒火在蹭蹭地上升,要爆炸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出事! 这刺杀皇上的凶手还没着落呢,皇上又看着自家的大儿子十分不顺眼。 万一这个时候拿上官灏开刀,死了都翻不了身。 那班支持他的朝臣,可都不是个省油的,自己地位还没稳,婚姻哪儿会由他定? 谁知道这更让人不省心了! 上官灏表示很头疼。 皇甫暗一听说风若歆是秀女,大喜。 是秀女,就说明她还没有被上官灏给玷污了!只要是选秀的,他是有办法把她拿下的。 倒是皇上瞧着风若歆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了:“丫头,你是秀女?” “以前在四方镇安坪村都是她煎药看病的!昨个儿,儿臣有点不舒服,让她进来的!”上官灏开口说话了,“先前听说,父皇身体也抱恙,便琢磨着让小歆过来看看!”上官灏第一次撒谎,语气硬梆梆的。 当然,这样的话,倒是没有人以为他撒谎的。 大殿下身中寒毒是众所周知的,现在虽然看着强壮,可是却没有听说毒解了的,偶尔还听到不适的话语。这不适召见实在是平常! 至于是,听说皇上身体抱恙…… 皇上的身体实在算不上好! 又因为皇上对大殿下不好是众所周知,所以,即便大殿下关心,大约也只是暗暗的吧! 对于从小抛弃,长大了不理的父皇有脾气也正常。 不说大家各自心里怎么想,只说皇上又瞥了上官灏一眼。 他还是没曾好好地看过这个从小就避之如毒蝎的儿子,此时怎么一瞧才发现,当年青紫的像一只鼠猫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 眉目如画,身姿挺拔,一缕阳光撒在他身上,带着模糊的光芒。 风若歆瞧着皇上的视线落在上官灏的身上,便道:“皇上,所谓的一叶障目……皇上是否需要拿开那片叶子好好看看身旁的人和事……” “大胆!竟敢教训起万岁爷来!”后来跑到皇上身旁的太监,听风若歆这么一说,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 皇上眉头一皱,太监顿时跪倒在地:“万岁爷,这个丫头没大没小的!” 皇上瞥了太监一眼,突然道:“挺会说话的!” 这位太监一惊,其余匍匐在地的也用余光瞧风若歆,暗暗想:这个丫头实在大胆的很! “我和大殿下很多年了,大殿下是怎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风若歆欢快地道。 “挺会说话的,而且还都是为灏儿说话!”皇上的脸色居然带上了点点笑意,“过三月三过了,小丫头就进来跟朕说说!” 这个意思是说--皇上要下了这个秀女?! 上官灏的脸色很不好看! 皇甫暗更加不好看了! 这个丫头向着上官灏那个病秧子,假如让她跟在皇上身边…… 皇上宠她,那么上官灏就会借机上位,本来太子之位唾手可得的,说不定就会移位。 再说了,他还有把柄和签了名的罪证在她手里…… 他不能让这个丫头当父皇和上官灏得去! “是!”风若歆笑吟吟。 “都起来,退下吧!这儿就交给禁卫队来处理!朕也要去休息休息了!”皇上扶着额,淡声道。 第六十四章 是他的人了 “是!”负责宫里的禁卫队总御史,带着一队人马上前,那个太监搀扶着皇上往外走。 这期间,皇上从始至终神智很清醒的模样,也至始至终没有抬眼瞧那个满身是伤的二皇子,也没有提起风贵妃…… 就瞄上官灏几眼,瞧着风若歆还算和颜悦色…… 这个奇葩皇上,脑袋里也不知道想什么……风若歆记得她来的时候,他还和风贵妃坐在井口边,你侬我侬的,卿卿我我很深情…… 就这样,大家都散了。 风若歆刚想上前跟上官灏说几句话,已经走出一段路的皇上突然回头,对着风若歆招招手:“丫头,过来!” 上官灏立马跨上前把风若歆往身后一拉,道:“父皇,儿臣还有要紧的事跟小歆说!” 皇上瞧着上官灏,上官灏抬眼迎接,毫无惧色。 半晌后,皇上道:“难道害怕朕会把她给吃了?” “父皇,儿臣的确有事!”上官灏抓紧着风若歆的手。 皇上又盯着上官灏半晌,道:“你不是说,让她帮朕看看吗?朕现在有些难受,要让她看看!” 风若歆从上官灏背后钻出头来,道:“皇上,我先跟大殿下回去拿药箱,等会儿再来!” 皇上瞥了一眼上官灏,道:“好!” 接着就大步走了。 “万岁爷,万岁爷!”那位太监叫着,急急忙忙的追。 “皇上今天居然走的那么快?而且看起来精神那么好?”有人嘀咕了几声。 “走!”上官灏拉起她就走。 “皇兄,这父皇被刺杀的事,这个丫头也是当事之一,是不是要留下来录口供?” 此时的皇甫暗坐在一处的石块上,让手下给他包扎伤口。 伤的不轻,然而,他一直咬着牙。 “你还是问父皇吧!小歆等一下还要带着药箱给父皇看病!”上官灏淡淡都说着,便拽紧风若歆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现在他也不怕人家知道,风若歆是他的人了! 以前,他总是保持距离,不想让人知道她在他心中多重,多重要,怕害了她,怕威胁到她! 现在呢-- 再藏着掖着,恐怕就被人抢了! 皇甫暗想起身拦,“二殿下,你伤的不轻,不能乱动啊!”一位御医在旁叫道。 于是,皇甫暗就这样眼睁睁地瞧着风若歆被上官灏带走。 风蓉风贵妃的寝宫在西乾门,叫承风宫;皇甫暗二殿下的寝宫在中和殿;而上官灏的寝宫是在接近南午门的方灏殿。 为什么叫方灏殿?!接近午门又什么意思? “推出午门斩首……”思之极恐。 好吧!风若歆还是问问为什么那么简陋吧! 几乎没有下人和宫女。 一路冷冰冰的。 那山那水那屋檐都是简单而冰冷。 这是一个大殿下住的地方?!风若歆都咬牙切齿了。 然而,上官灏倒是神态平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恼怒和暴躁。 他半夜找自己干嘛?不会半夜又要搂住她睡吧?!风若歆偷瞄上官灏一眼。 那表情那神情,就好像他抓住他做错事的小娘子一样! 风若歆这样的想法一落,又不淡定了。 小娘子?哟!心慌慌的,乱乱的。 “我……我来皇宫找……找……”风若歆吞吞吐吐。 “找谁?怎么找到皇甫暗哪里去了?”上官灏明显吃醋了。 特别是想起皇甫暗看风若歆的那眼神。 “不是啦,我是被陷害去那里的!”风若歆跺脚,“我本来是想进来刺杀风贵妃的!” 风若歆话一落,上官灏“噗!”喷了。 然后,风若歆只觉得眼前一花,瞬间被拽进上官灏的怀里,往怀里一摁,“啪”一声,屁股传来一声疼痛感。 “你打我!”风若歆大怒。 “知不知道我在悦月客栈等你一夜,都快把都城给翻了遍?”上官灏说着“啪”一声又落下。 “我怎么知道你昨晚会来找我!” “你知不知道皇宫很危险?” “没有啊,好像守卫很松懈哦!”这会儿风若歆也放轻语气了。 虽然听着声响大,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痛。 上官灏沉默一下:“这是从里到外都腐烂个遍了!”他轻轻地道。 风若歆本来想说,前一世好像最后,大乾国是靠着你撑起的。 不过,好像现在人生走向和前世不同了,风若歆也不敢肯定了。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灏手一松,风若歆便跳开了。 上官灏大长腿一伸,漫不经心地道:“我本来是想着让你参选秀女,然后,点你,让你你风风光光地进宫做我的女人!因为……”上官灏四下左右壁看了看,“不然,其他方式都会有点寒碜!” 上官灏这是表白?!风若歆只听得胸膛“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她脸色通红。 她抱着脸,特尴尬地站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上官灏特淡定。 好像是……很自然,又理所当然的! “至少,选秀的方式,我可以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娘子,是我的王妃,其他……” 上官灏站起来,走到风若歆跟前,搂着她,叹了一声,低低地道:“对不起,可能比在安坪村也不如,至少,安坪村还有一些街坊邻居会给我们祝福……” 他声音很低很低,那种无言于表的抱歉和伤感,风若歆都快落泪了。 “要不,咱们就回安坪村吧!”风若歆微微仰头,道。 上官灏俯首,指尖划过风若歆娇嫩的唇瓣,轻轻一点,微微摇摇头:“不行,我……我还想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是谁害死我母后的……” 风若歆也低下头了。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也能理解他的心境,就如同她父母身亡,她亟不可待地想要手刃凶手一样。 “可不又舍不得你……”他搂着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叹息。 “让我去做卧底么?是皇帝老儿哪儿,还是二殿下哪儿?”风若歆顿时头一抬。 “什么?卧底?”上官灏愣了愣。 “对啊,对啊!我对你说,那个皇上很有问题,那个二殿下也很有问题,他们的问题我都知道一些,要掰倒他们……我上绝对错不了!”风若歆嬉笑着。 “啪”一声,上官灏一个爆栗子敲到风若歆的头上:“脑袋不好你!” 是啊,他怎么舍得把她送进危险地带,再说了,瞧着刚才父皇和他那个二皇弟都对风若歆有遐想的样子。 虽然他目前不知道他们的“遐想”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人对他的女人有企图,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咳咳,所以,他回来就立马表白了! “我昨天去皇宫,真的看到很多东西!”风若歆说着,就很耿直地把兜里二殿下签了字的罪状给贡献出来了。 要说女人啊!风若歆是最耿直的女人! 上官灏都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呢,就这么说了一句想娶她的意思,她就…… 连同二殿下做信号打碎的杯子碎片也一同给了! 整个心立马就托出去了,一点也不剩! 心掏的全,碎的响,痛的慌!这是风若歆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上官灏瞧着风若歆从身上东掏西掏,把东西都一股脑地放进他怀里,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傻乎乎的!” 风若歆嘿嘿一笑,接着就把昨晚去皇宫,在那个八角亭的迷糊,以及第二天在二殿下房里醒来的奇怪,到后来她翻过一堵墙,偷听和偷看到的事也说了说。 “风贵妃是我推下那口井的!”风若歆坦白地道。 上官灏把她拉到怀里,坐到椅子上,点点她的额头,道:“以后做这些事要先告诉我!” “告诉你,你还让我去吗?”风若歆挣扎一下,脸色通红,上官灏抱着的太紧了,他那热气都呼在她脸上,痒痒的! “我不想让你有任何的危险!”上官灏轻轻地道。 是的他一点也不想!可是,如今他连自保都尚且难…… “放心吧!我武功那么高,那么聪明,那么机智,一般的事情是难不倒我的!”风若歆回头拍拍上官灏的胸膛,道。 “你就吹吧!三脚猫的功夫,就你这脑袋瓜子还聪明?”上官灏往风若歆的额头上一点,笑着道。 满眼的宠溺,挡都挡不住。 俩人正你侬我侬间,就听到外面响起尖锐的声音:“皇上有旨,召见风姑娘!” 好吧!其实风若歆姓百里。 上官灏手一顿,风若歆连忙从上官灏身上爬起来。 外面有人小跑进殿门,一路走来一路喊:“皇上有旨,召见风姑娘!” 连带着很多不满的咕囔声-- “这宫殿冷清的跟没人似的!” “这里本来就没人,也不知道是那一朝的皇帝爷盖的,因为对着午门口,一直扔弃没人住!” “这里离午门很近,斩首很方便!”这个讥嘲声有点大。 这当儿,“呀”一声,上官灏把门开了。 “旋日参见主上!” “扶辰参见主上!” “踏星参见主上!” “纳月参见主上!” 三男一女,统一的服饰。 不过,既然出来了,风若歆也就不客气地抬头打量了-- 那个叫旋日的,长得高大魁梧,他的鼻子挺而直,像刀刻般,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扶辰看起来精神而很足,神采奕奕的脸上长着个鹰钩鼻,整个人锐利无比。 叫踏星的似乎年龄不大,最多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但是,嘴唇极薄,透着机敏和灵气。 里面唯一女的叫纳月,身材高挑、匀称,浓密的柳叶眉带满英气。 “纳月,你跟风若歆去承乾宫!”上官灏淡淡地道,“其余的都下去吧!” “是!” “是!” 几声“是”落,除了那位叫纳月的留下,到风若歆的身旁外,殿门已然没有其他人的踪迹了。 要不是武功绝顶,就是活见鬼了!跪在地上的太监瑟瑟发抖地想。 嗯,这群太监为首的是穿着蓝色幞头袍衫的三品太监,后面都是领窄袖袍衫的普通太监。 虽然说是普通,但是,都是皇上承乾宫里的太监,自是高人一等。 刚来上官灏这宫殿的时候,他们是冷嘲热讽,充满讥嘲的。 第六十五章 面圣 犹如被打入冷宫一样的大殿下,又怎么入他们的眼,只是,此时,上官灏那么往他们前面一站,那种威严。 那全身摄人气息,以及从里而外透出的高贵不凡…… 他们在皇上身边那么久,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地感觉到那让人颤栗的惊悚,让人身不由己的跪拜…… 明明穿着也不显眼,却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犹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当然,当他们心头掠过“睥睨天下的王者”整个心是惊颤的犹如抖筛。 “小歆,既然人家来请了,就去吧!早点回来!”上官灏转身握住风若歆的手,语气柔和,犹如相濡以沫已久的老年夫妻。 风若歆点点头。 她倒是没什么惊慌的,她还是希望能见到皇上的。 虽然皇上看着很昏庸,但是,上官灏纵然有天大的本领,皇上都在上头压着。 风若歆努力地想,曾经是怎么一个情况,这个皇上老儿是怎么下台的…… 可是,她前世关注朝廷官场实在是太少,太少,连皇上是什么时候驾崩的,她都不记得了,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大乾国198年,皇上是一个十来岁的新皇帝。 所有的政权都在上官灏的手里。 转过亭台楼阁,池馆水榭,走过富丽堂皇的建筑,便看到斗拱交错,黄瓦盖顶,金烫烫的“承乾宫”巍然而立。 从上官灏的方灏殿来到承乾宫,完全是两个世间。 因为没有皇上的召见,纳月在承乾宫外等,风若歆随着这几名太监入了承乾宫。 此时已经是点灯初上了,只是,宫里琉璃灯明亮,夜明珠高悬如同白昼一般。 皇上靠坐在玉萱杉床榻上,眉眼间的神情倦倦的,两旁四个宫女在对着榻摇着宫扇。 他一见风若歆进来,便向她招招手,说:“丫头,过来!” “皇上万岁!”风若歆工工整整地行个礼。 皇上往后,摇摇手,让后面的几个宫女退下。 当这个小姑娘从殿门外靠近的时候,他就可以闻到她身上很好闻的清香,丝丝入鼻,入肺。 她身上的味道能让他清醒,让他重整几分精神,不像风贵妃身上的。 那就像吸食罂粟花,依赖成性,让人沉迷、不能分离! 这位小姑娘就像一片雪梨,清清凉凉,脾人心肺,让人精神舒爽。 “走到近前来说话!”皇上微微坐起来写,话语说的和蔼可亲。 一旁的老太监有些不敢相信地瞄了皇上一眼,那么多年来,他还没有看到过,皇上对风贵妃外,神情那么缓和的。 好吧!对于风贵妃,他不是语气缓和,而是…… 老太监正想着用什么词来表达的时候,皇上对他说话了:“老李子啊,去搬一张凳子给这丫头坐!” 这位叫老李子的太监,立马应声,去前头搬来一张凳子放在榻前。 可是,风若歆却是没敢靠前,在二殿下那里,皇上说要她的时候,她可是还记住。 虽然说,这个要,可能只是过来当个宫女什么的。 “怎么?很怕朕?听说,你都不怕皇甫灏?”皇上好笑地道。 “皇甫灏?”风若歆愣了一下,才想起上官灏其实是姓“皇甫”的。 皇上见风若歆愣了一下,便脸沉下来:“怎么?他觉得他不是姓皇甫?” “皇上,一个人的姓氏是由父母决定,不是他能决定的!“风若歆嗤笑一声,道。 不是听说,是你老不让人家姓皇甫?觉得他中寒毒会玷污你皇家姓氏?!风若歆暗自腹诽。 皇上瞧着风若歆的脸一阵子,笑了:“丫头,你这话里话外是指朕亏待他?对他不好?” “这需要话里话外吗?”风若歆鼻以嗤之。 这不是明明白白地摆在哪儿的吗? 皇上身子往后一靠,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了:“你是他派你来的吧?”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哦?是啊,是朕叫你来的,瞧朕糊涂了!”皇上拍拍额头。 “说说白天里,是怎么见到朕的?当时是怎么情形!”皇上问着,似乎兴致很高,精神很足,他坐了起来。 “你们的那些禁卫队没调查吗?”风若歆问。 “有,刑部已经接手了!白天里的目击者都叫去查问了!”皇上瞟着风若歆,淡淡地道,“朕的那个好皇儿也已经去了,不过,朕想听听你的!” 刑部是大乾国管理司法的最高司法。 风若歆又愣了一下,所有人都叫去,让她在这儿…… 风若歆说,昨晚来的时候,她是偷偷进来找大殿下的,结果在快要到承风殿八角亭的时候,她失去了知觉…… 她执着杀风贵妃,除了上官灏、飞宇爷爷他们知道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 因为上官灏一直不同意他冒冒失失行动,飞宇爷爷呢?瞧着就是和风贵妃是老熟人。 风若歆虽然不太记得那一天八角亭的事,但是,她推算出来飞宇爷爷的身世和故事还是在心中的。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二殿下的寝宫了,他们想着,有人暗算他们,那么等一下一定会来查。 谁知,他们话刚落,风贵妃便硬闯了进来,幸好她机灵藏床底下了…… 风若歆这一部分都是说了实话,因为她点了宫女的穴,醒来若问起,肯定会说出去的,这个不想别人知晓也难。 “也不知道风贵妃要把我扔二殿下的床上干嘛来着!”风若歆郁闷地道。 她可是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她和二殿下又不熟,把她送上她的床,对她有什么好处?除了了毁了名节,不能选秀? 她除了要杀她,可是个无名小辈…… 她不把她给杀了,而是扔一个皇子床上…… 要不是风蓉已经被她一脚踹下那口井,据说打捞上来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她还真想抓住问问。 风若歆说,因为怀疑,所以,她跟踪风贵妃…… 凡是能查的到,摸得清的风若歆都说了大实话。 皇上在那么长时间后,才召见她,说明也是了解过事情的了。 “那么说来,你这个小丫头是跟踪风贵妃的?这个朕可是听说,你是觉得朕身体不好,要过来看看的……这欺君之罪……”皇上瞥着风若歆,悠悠地道。 风若歆“噗通”一声跪下:“皇上神明,小女子的确无欺瞒皇上之意,大殿下的确对我说,你身体不适,让我来看看!” “昨晚我进宫也是为这事来着!不想被人打晕了……小女子认为这事是个阴谋!” “哦?阴谋?大殿下的阴谋?”皇上往背后一靠,问。 这个皇上对上官灏的成见真深! 小小的就被扔弃了,在一个山沟沟里自己长大,一回来还要被各种猜忌,也正是可怜了! “大殿下的阴谋?皇上真是思维开阔啊!你该去大殿下的寝宫看看,再加上就他那个怀毒寒的身体,看着是健康,其实早就腐烂透了,指不定那一天发作就走了!他要那个阴谋干嘛?”风若歆说着话的时候,那鄙夷的语气,挡也挡不住。 “大胆!”皇上瞧着风若歆,说了句。 “难道皇上不让说实话?” “句句在说朕对大殿下的不公!” “难道皇上不是这样认为?还是因为大殿下不是皇上亲生的?” “胡说!”皇上撑起身体,有些怒意了。 “所以呢,我就不明白啊!我猜天下的人都不明白皇上的苦衷!皇上难道不应该说出来,让百姓和大臣少一些对你的误解?”风若歆侃侃而谈。 据风若歆所知,很多人对皇上这不满,背后都谴责他扔弃生病的儿子…… 也因为这样,朝廷中才有很多大臣支持上官灏,一是,上官灏是嫡长子,大乾国很十分讲究长幼有序的,再加上对皇上的不满,于是,他们更加紧密在上官灏身旁。 就是上官灏住在午门近前的宫殿,皇上案前的奏折就一大推是在谴责他这个皇上不是的,看的皇上很是恼火。 “皇上,恕我直言,你不解决问题,不说明问题,只会弹劾越来越多,民怨越来越重……”风若歆躬身,真诚地道。 皇上揉揉眉心。 他也知道…… “朕说了有人信?有人听?”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凄凉的味道。 皇上说着又颓然靠到榻上,他是真的有难言的苦衷。 “你不说,怎么知道信与不信?” 皇上抬眉。 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眼眸之间更是清澈的仿佛一汪盈盈清泉。 特别她身上似乎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很是俾人心肺。 皇上叹了一口气:“上官家族是为大乾国立下汗马功劳不错,但是,上官家族仗势霸权,权势滔天……” 皇上说,上官家族是大乾国开国的功臣,跟大乾国的大帝一起打下江山。 先祖曾经许诺半壁江山,为此,上官家一直自傲…… 风若歆觉得皇上说的自傲和仗势霸权,也许都是杜撰的,都是传说之类的子虚乌有,更多的是皇上忌讳了。 那么多年来,大乾国的兵权都掌握在上官家族手里,他们忌讳,想除去上官家族。 可是,树大扎了深根的上官家族,得到百姓爱戴的上官家族岂能说除就除? 再加上上官家又和三皇子联姻。 嗯,当今皇上并不是大皇子,而是三皇子。 在长幼次序看的很中的大乾国,这个也成了当今皇上的痛,成了他的垢病。 当然,当今皇上当年和上官家联姻亲,也是因为上官家族的势力,他能登上帝王之位,也是因为上官家族。 先皇有心要消弱上官家族的兵权,上官家族看出了意图。 便展开了和先皇的较量。 皇子接连三的出事,就都是上官家所为,到最后,就剩下他这个三皇子。 大乾国的174年,是大役。 有兵荒马乱,有瘟疫灾难,更是有政权变更,先皇上驾崩。 皇上回忆着当年的情况,那个日子,那一片血腥…… 还记得当年父皇召见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他抓住他的手说,上官家族不得不除! 记住先皇“薨”之时,正是他的皇儿快出生的日子。 第六十六章 讥嘲 大乾国174年,霜降,先皇召见上官大将军,此时,上官家族已经早早进宫护上官贵妃了。 他们是想着他的皇儿出生,先皇毙,他们立马拥戴皇孙?让他这个三皇子也死是么? 当时,皇上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最后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觉得上官家族对他已经虎视眈眈,因为一大队的上官家眷入侵皇宫。 哦,是上官老夫人,以及一干的三大姨四大婆的都入驻了皇宫,等待皇后临盆。 也许是对皇上不放心,对宫里的不放心! 皇上很紧张他的政权,他认为,只要上官皇后生下一男半女,自己就会莫名消失,那么,大乾国的天下就会变成上官家的天下。 所以,他必须有所行动! 听说风氏家族有巫蛊,能所到之处,活人变死尸,死尸变尸骨,尸骨变成一泡乳白色的泡泡。 于是,他在上官皇后生产的时候出手了…… 风氏家族的巫蛊其实在先皇的时候,就招揽来的。 先皇曾经对皇上说,在迫不得已,皇室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就请风氏家族。 那时,皇上觉得自个儿的皇位和身家性命已经受到严重的威胁,于是,便让风氏家族出手了…… 就在皇后生产时,连同皇子和他的那个皇后,上官家老夫人以及那些三大姑四大婆的一起化成泡沫。 先皇咽气前,是叮嘱着,无论发生什么事,要留下嫡长孙的,那是皇室的血脉,不能随着这班罪臣一起变成一滩脓水。 当时,先皇也是怕皇上连皇孙一起给弄了,所以,他让飞宇这个禁卫御史,暗中担起保护皇孙的任务。 当时,皇上也是在他的父皇前面答应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这个儿子活着。 虽然上官家族的妇孺死了不少,但是,上官家族中还有兵将在。 上官家族个个勇猛善战,他可是怕的很! 他这个皇子活着,万一,他们造反废了他,立他上官家的外孙当傀儡,这大乾国不也落到上官家族手里?! 当时,皇上也是想上官灏死的,谁知,他命大,活了下来。 活下来,他想再弄死,结果,一抱起这个孩子的时候,自己倒是眩晕,生病了很久。 他想起自己在父皇面前的保证,并想着立马生病,想着是不是因为许下承诺,却还想掐死的原因? 有个这个余悸,再听说着这个孩子活不长,最多五年,便把心放下,任他在宫里自生自灭了。 谁知道好好地活到现在…… 大臣们知道嫡长子还在,便联名上书要求召回宫,他被胁迫的没办法,再加上听说,在上官灏十来岁年间,被抓去公堂,上官睿还去见了,救了…… 虽然现在的上官家族早已不如以往,但是,上官睿仍然骁勇善战,而且,现在边关告急,几个临近国家都在蠢蠢欲动。 大乾国最能打战的也就是上官大军了,这会儿,是不能把上官睿给削了的。 这么多年,一战就那么多年,上官睿虽然一直在外面打战,但是,万一,哪一天突然带兵,倒戈相向,拥立了他这个上官家的外孙,那么,他是不是就岌岌可危?! 这么一想,他便提心吊胆。 想着还不如召见宫来,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放着。 所以,这也就是皇上召见上官灏进宫又不待见的原因,至于风蓉风贵妃。 很简单,皇上对她好,宠爱有加不是因为风蓉有多美,而是因为她是风氏家族的人。 风氏家族的武陵源虽然被毁,但是,不代表着风氏家族就绝了,他们还在的,而且,他在开始拉拢道自己的势力下。 至于,为什么她死的他一点也不伤感?没有风氏家族的在场,他费那个劲干嘛? 而且,风氏家族给他是下手的。 他常常觉得眩晕,神志不清,需要依赖风贵妃,难道不是风氏家族对他下的手?! 当然,他觉得现在是内忧外患,他还是需要风氏家族的巫蛊来摆平一切。 风蓉死,他并不悲伤,还感到一丝丝的欣喜,虽然没有见过这位丫头的惊喜来的多。 对,是她让他感觉到极度的舒服!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风若歆那些内幕的,他只是无奈地告诉风若歆,上官灏生下来天象有异。 他这个儿子出生,又犹如猫儿般…… 先皇“薨”,皇宫血流成河,天下大役,外敌来犯,诸多预示不祥! “国师说,天象异,妖孽出!”皇上痛心疾首,眼角还流出几滴泪,“这是妖孽啊!非我皇儿!” 风若歆瞧着皇上,脸色有些发冷。 前面看着也就是觉得这是个糊涂皇上,脑子不太清醒,昏庸着呢,现在一见-- 那眼神眉梢的狠厉和毒辣…… 瞧着他对二皇子的冷漠,以及对他爱妃的遇害都能镇定自如,不悲不痛,就该知道这是多么冷漠的一个人了! 风若歆顿时觉得,是皇上要上官灏的命,不是别人! 现在就是上官灏同意让他做卧底,她都不愿意来。 风若歆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这个皇上看了让人生厌。 “妖孽?皇上,难道那不是葱上官皇后肚子里生下来的?”风若歆讥嘲道。 皇上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丫头三番四次地呛他! 而且,放在常人那里,就皇子那一身可怕的毒寒,见了也该心生惧意,这个丫头不怕不说,还一直未他打抱不平! “皇上还是查查当年是谁想要大皇子死吧!是谁制造毁谤皇上你的血脉是妖孽!”风若歆说的有些犀利和讥嘲。 皇上眯眼瞧着风若歆,本来想发怒,不过,转眼一想,突然放软了:“丫头是真的认为皇家就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年朕何尝不是查了,母后都建立了‘钦天监’就是为了查我儿的事!” 太后?风若歆顿时想起自己来都城那么久--咳咳,也不是很久,只是几天! 但是,这几天,她却是一点点也没有听人说起太后,她得问问上官灏。 太后看起来还是很慈祥的! 风若歆低着头:“皇上,现在天色已晚,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回去!” “天色已晚?那么就留下吧!”皇上瞟了风若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 真无耻!风若歆腹诽。 上官灏那时的表态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他在说,她是他上官灏的人!而此时,在他面前,她一直为上官灏辩解,风若歆就不信看不出来,她对上官灏也是情深。 就这样,这个皇上还明目张胆地说,要留下她?他最宠爱的风贵妃的尸骨还未寒呢。 “风姑娘,大殿下说,不要耽搁太久!既然皇上无碍,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去吧!”门外响起纳月的声音。 皇上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 “门外候着的是谁?”皇上一声怒吼。 “蹬蹬”风若歆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有侍卫冲过来。 但是,门外的纳月却还是不紧不慢:“皇上,未将曾是上官大将军旗下的纳月都尉!” “上官家?”风若歆瞧着皇上把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 风若歆也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是上官大将军的人。 也是,不然,就上官灏哪里来的人马? 话说,一个军阵的主将就是都尉,都尉也是军中蛮大的官,听说统领五千左右的士兵。 殿门“呼啦”一声,侍卫押着纳月到皇上跟前。 纳月不卑不亢:“皇上,请问纳月何罪只有?这些士兵要抓末将。” “你站在殿门外做什么?”皇上恼怒地道。 “等风姑娘!”纳月自若地道,“末将是随风姑娘而来!” 果然是经历过大战场的! “你在大殿下身边?”皇上目光犀利。 “对!纳月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在宫里,保护大殿下。” “哦?好一个在战场杀敌,在宫里护大殿下!哈哈!”皇上放声大笑。 这上官睿还还真是越来越大胆!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要跟他这个皇上干了?皇上咬牙切齿。 “皇上,大殿下宫里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地上官大将军送几个人过来也是正常!”风若歆躬身道。 风若歆猜,皇上还是忌恨上官大将军的。 作为舅舅送几个奴婢、侍卫什么的也正常,虽然说,这几个奴婢侍卫什么的,武功高强!可是,上官灏就需要这样的啊! 不正常的是这个皇上,什么也不动,还把人给安排到午门那一边。 完全是要告诉世人,这大殿下离“斩首”近了。 看来,上官灏背后唯一的依仗只能是还在边境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上官大将军了! 虽然貌似上官睿对上官灏并不友善,但是,到底是外孙,唇亡齿寒。 他这个外孙儿若到了头,大乾国太平之日,便是他的死期了。 风若歆觉得深宫真是可怕的! “哦,这是在责怪朕?” “小女子不敢,只是,觉得这是……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妥之事!再说,他来的时候,也是光明正大地随着来,这走……”风若歆把目光转向皇上。 风若歆打赌,现在的大乾国并不安稳,不太平,邻国频频挑衅,大乾国现在也就一个上官睿一个大将军能打了,皇上现在还不敢对上官大将军的人怎么样! “皇上!”小李子太监在皇上面前躬身,“天色已晚,陛下还是先休息!” “你还是三月三的秀女是吧?”皇上瞥了风若歆一眼,拿过桌子上的奏折,看了看,“风若歆,四平镇安坪村人士!” 然后,他点点头,转身对着小李子道:“把她带下去检查一下,是不是冒充清白之身的秀女!” 他不能没有理由抓这个上官将军的人,他还留不下一个姑娘?!皇上暗自冷笑。 “纳月,你回去回大殿下,就说,朕怀疑风若歆不是清白之身,却混入秀女之中!” 纳月一惊。 当上官灏让她跟着这位姑娘来,恐怕也就是害怕她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皇上!”纳月跪倒在地。 “怎么?朕一个皇上,一国之君,难道……” 第六十七章 三位贵妃 皇上的眼神跟鸷鸟一样,扫过纳月,纳月抬头,道:“纳月这就回去回复大殿下!” 纳月说着退出承乾宫殿门,匆匆往外走。 皇上冷笑着:“来人,把她押下!” 他还想看看这个一脸无所畏惧的女孩子,在刑罚前,在生死前还能如何的高傲,面带讥嘲不! 嗯,他要看到风若歆跪在他前面求饶。 侍卫立马上前扣住风若歆的双手,风若歆正恼着要不要打出去,还是等待着看看这个皇上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殿外面又响起一声“皇上!”的叫声。 皇上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的,一听这声音,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风若歆抬头,便看到大门口袅袅地走进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 身穿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曳地长裙身后两个秀丽的宫女提着;凌云髻上水晶紫晶御凤钗插着,在一群宫女拥簇中,流苏轻摇,更显华贵。 长眉若柳,凤眼高挑,雍容华贵中,带着一丝丝的妩媚。 如此气度,如此排场和华贵,一定是哪一位贵妃!风若歆如此猜想着。 她的猜的没错!这位就是贵妃--莫贵妃。 现在的大乾国自从上官皇后死后,皇上并还没有立后。 于是,后宫明争暗斗。 现在宫里最得力,最有竞争力皇后的可能的三个贵妃是-- 莫贵妃,生两子--二殿下和三殿下。 上官灏身怀寒毒,又不讨皇上喜,那么,最有可能入住东宫为太子的就是二殿下和三殿下了。 柳贵妃,柳丞相的胞妹,有一位九岁的皇儿。 柳丞相在朝中一手遮天。权势滔天! 有儿,后面又有依仗,柳贵妃入主皇后也是很有希望的。 至于最后一个嘛。 就是风贵妃。 曾经万般宠爱,当那进贡而来稀世明珠挂在承风宫屋脊上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皇上封这个小仪出身的贵妃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现在已经是灰飞烟灭,可以剔除了! “你是在指责朕没有去看暗儿?”皇上冷笑。 风若歆有些无语了。 这个皇上当的! 就算指责了又怎么样?表面上还不是为就挡刀枪?假如风若歆是皇甫暗的娘,早就拎起锅盖砸过去了! “皇上!”莫贵妃哽咽一下,躬身,“臣妾怎敢说陛下的不是!” “是不敢?哈哈,真有意思!”皇上笑了两声,“这个皇宫,这个朕的天下有趣的很呐!” “爱妃来是何事啊?”皇上笑毕,袖子一拂,问道。 “后天就是三月三了,大乾国的大礼节。各国使者来朝,正是张扬我大乾国国力强盛,百姓和乐的时节!在这当儿,不能出一点点差错!听说昨个儿宫里发生了些事,斗胆向皇上要个人来,查问一下!” “要谁?” 是的!三月三在即! 多少人多少个国家盯着,他不能让大乾国成为笑话,不能让自己也成为笑话! 风贵妃之死要封锁,今个儿刺杀事件也要暗中查案,不能透露半分。 “这位姑娘可是叫风若歆?”莫贵妃转向风若歆,和颜悦色地问。 风若歆点点头。 皇上眉头皱了皱:又是一个来要这个丫头的! 这个丫头究竟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历?! “皇上,就她了!”莫贵妃抬头望皇上,道。 “带去吧!”皇上挥挥手,“她是秀女,上名单的!三月三要上!” 朕还是皇上吗?什么事情都被你们左右?!皇上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了。 莫贵妃怔怔地瞧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 “带这位姑娘去永和宫!”莫贵妃肃然道。 …… 风若歆兜兜转转,最后在莫贵妃的永和宫里住了两日。 没看到皇甫暗前来,听说是已经出了刑部,但是,因为三月三要参加秀台观赏,只能先卧床养病休息。 当然,风若歆来的这一夜,她并没有睡,被逼供呢。 她也再赘诉一次自己来皇宫的事。 这次说明,她是尽量和上官灏拉远关系,就是曾经主仆关系,略略懂点医术,进宫来为大殿下诊脉的。 她无意中来到八角亭,结果就昏迷了,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在二殿下的床上,结果,风贵妃就来了。 她溜了! 后来她翻墙想走的时候,看到了风贵妃和二殿下争执,再后来风贵妃自个掉下深井了…… 皇甫暗应该也是没有对他母妃提起是她推下井口,主要是皇甫暗也没有亲眼看到。 风若歆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反驳。 当然,这一次,风若歆没说是刺客刺杀皇上,估计她说了,莫贵妃也不信。 这样粗劣的借口也只能骗骗外人,瞧她那精明样,估摸着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品行,就像皇上知道二殿下一样。 嗯,皇上是冷漠,但是,只要他没有痴傻,估摸着也猜到了一二。 风若歆是从皇上看莫贵妃那目光,以及莫贵妃低头间,闪过一丝害怕和愧疚中想到的。 其实,皇上不笨! 莫贵妃就这样直直地瞧着风若歆,风若歆睁着清澈的双目,不说话。 “你以为大殿下能当的上太子爷?”莫贵妃淡笑一声,问。 “不知道,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风若歆道。 “不知道,不知道还替上官灏做事?”莫贵妃嗤笑一声,“你信不信,这一次和罗陂国一战,不管上官睿胜还是败,他都的死!” 风若歆一惊。 是的,听说这次罗陂国来犯,皇上本来就想着割地赔偿的,只是,朝中大臣一半不同意! 而上官睿南边的那一战又胜了…… 上官军都还来不及歇息,便又让他们投入了和罗陂国战争。 连年打战不休息,长期的疲倦,早加上罗陂国也是个兵强马壮的国家…… 风若歆隐隐中开始担心了! 上官将军一倒,可不只是上官灏倒下的那么简单,大乾国的山河会被践踏,百姓受颠簸战乱之苦…… 也不知道这个宫里的人是怎么想的,满脑子的权力斗争,从来没有替过百姓想想,从来没有想过前线战士在流血流汗才换取他们的纸醉金迷和挥霍。 莫贵妃是审问过风亚的,她知道风若歆的一些事。 知道风若歆和风贵妃有仇,也知道风贵妃曾经杀了她娘亲。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这个姑娘路过八角亭,估计是想寻风贵妃报仇的,因为过了八角亭就是风贵妃的承风殿了。 她是很乐于见到风贵妃死的! 她猜着,风贵妃把风若歆扔到皇甫暗的床上,不但是为了置风若歆的罪,还想拉她家下水。 秀女是公选点名的,大乾国上百年的历史习俗,如若秀女还没上秀台的时候,做出任何不轨的事,或任何人勾结,两人都要治罪! 莫贵妃觉得这个风贵妃决计是想拉她家儿子,拉她下水! 至于在井口把人推下井口…… “姑娘,听说你手上有一块布?”莫贵妃问。 “放在灏王宫了。”风若歆淡淡地道。 “什么?”莫贵妃一拍桌子。 “没事的,大殿下还没有看到呢!”风若歆狡黠地道。 “你……” “不过,假如我出了危险,估计啊,就会看的到了!”风若歆笑眯眯。 “不就是一个病恹恹的皇子吗?哀家会怕他?何况那还是你强行要他签下的!”莫贵妃冷冷地道。 风若歆没吭声,只是看着莫贵妃笑。 “来,签了!”莫贵妃也拿来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让风若歆签。 风若歆没动! 她猜,莫贵妃现在不敢逼迫! 刺杀皇上的事还没最后的结果,风若歆是证人,又是皇上救命恩人,还是三月三的秀女。 此时,她不敢突然间少了个秀女,而且是皇上点明的她…… 是的,莫贵妃不敢! 前天后宫里刺杀皇上,风贵妃之死的折腾,已经被热闹掩盖。 似乎那一场厮杀从来没有出现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风若歆打着哈欠,捂着嘴从莫贵妃的永和宫出来。 亭台楼阁,飞楼插空,也不知道是哪儿。 好吧!风若歆也不管哪儿,只要能出宫,她管他往那条道上走。 风若歆跟着前面一个宫女,穿过水榭,上了一道桥廊。 “前面就是清宣路了,一直走,就出了皇宫!” 前面的宫女说着话,风若歆眯着眼,也听的不太真切,只顾往前走。 “砰”一声,风若歆撞上一堵墙。 她身子晃了晃,揉揉眼,前面站着一个红袍男子,胸膛硬/梆梆的。 风若歆微微抬眼,长眉若柳,凤眼高挑,眼角带着几分妖娆。 她摸摸额头,咕哝一声:“真硬!”转身就要走开,被来人一把抓住。 “撞了殿下就想走!”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风若歆抬起睡眼朦胧的眸,这道声音是由那位红袍男子身后的太监发出的。 他面白无须,细眉长眼,眼角有岁月的皱褶,带着几分眼熟。 风若歆拍拍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三殿下!”带路的宫女早已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 “三殿下,对不起!”风若歆扶着额头,也朝着某个方向施个礼。 迷迷糊糊也许是方向不对了! “三殿下在这儿!”太监拽着她的胳膊,声音更加尖锐了。 “放手啦!”风若歆被拽的难受,怒声道。 “三狗子放了她!”头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好听地响起,“敢撞本王,你是不想活了?来来,把头抬起来!” 三狗子?哦,风若歆记起来了,这个是…… 莫非是在那条小路上,被柳家柳丞相的儿子和礼部侍郎的儿子劫、色的小姐的丫环? 风若歆眼睛陡然一睁,瞳孔放大,这位除了脸上面粉没有“簌簌”往下掉外,还真是那个粗壮的丫环。 风若歆手一挥,管他什么三狗子,什么小姐的,她现在身份还是秀女!要参加比赛呢! “胆子大着啊!” 风若歆觉得下巴一痛,就被这位红衣的男人捏住了下巴。 她头一抬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凤眼微眯,俊美异常。 风若歆揉揉眼,来人俯下身,理理她额前的乱发。 第六十八章 去秀台 “是你!” “是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惊呼出口。 “女侠?!”红衣男子激动地道。 刚才一时没认出来风若歆来,是因为风若歆现在头发散乱,走路不稳,双目还红.肿着,一大圈的黑眼袋。 本来明眸皓齿不复见,他觉得还能认出来,实在是对她情意深重了! “你是那个红衣女人?!”风若歆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睡意也去了三分。 “咳咳!”这位有些尴尬了。 “是殿下,大乾国的三殿下!”那一边那位面白无须的太监又开口说话了。 “三殿下?”风若歆一愣。 “咳咳,本王叫皇甫辰,你就叫我辰辰吧!”皇甫辰笑眯眯,很是亲切。 对,他就是大乾国三殿下皇甫辰。 和二殿下皇甫暗是一母同胞,都是莫贵妃所出。 当日在都城外的小径上一身红衣女装的也正是他! 二殿下碰不得宫里的女人,觉得脏;三殿下长得比女人都妖媚,常常扮女装,跑出皇宫玩耍。 皇甫辰和皇甫暗不同,皇甫暗身怀大志,有争天下之意,对太子之争势在必得!而皇甫辰却是闲云野鹤,放荡不羁。 “辰辰?!”风若歆努力打起精神,“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是皇宫,我不在这儿去哪儿啊?再说了,外面你又不知道去哪儿了,让我一顿好找!”皇甫辰拉起风若歆的手,不满地道。 “哦!”风若歆无精打采地“哦”一声。 “倒是你怎么会在母妃的永中宫的?”皇甫辰问。 “我想找个地方睡觉!”风若歆道。 “睡觉?”皇甫辰眼眸一亮,“好!” “三殿下,风姑娘这是要去都城的秀台的!”地上的宫女抬起头来,连忙道。 “秀台?”皇甫辰瞧瞧风若歆,再瞧瞧地上的宫女,不像是在撒谎。 皇甫辰扒拉,扒拉风若歆凌乱的头发:“瞧不出来,还是个秀女啊!” 的确,就风若歆现在头发散乱,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别说去选秀,就是出去见人都失了体统。 皇甫辰含笑地问风若歆:“女侠,要去秀台吗?” “反正选不上,去和不去,没什么两样吧?”风若歆道。 风若歆觉得就自己这模样儿,别说展示琴棋书画了,就是走路都不稳了,上去也只会贻笑大方,给上官灏丢脸。 嗯,上官灏说过,要在秀台上点她,让天下人,让整个秀台下,秀台上的人见证他爱她! 这么隆重而浪漫的事,最后被她变成笑话就不好了! “风姑娘,娘娘说了,让你去秀台的!宫门外面的轿子都准备好了!”宫女赶紧又道。 “嘁!”皇甫辰嘁一声,道,“对本王的娘娘说,这风姑娘是跟了本王了!让她不用记挂!” “三殿下,这是秀台,不能不去的!”他身后的三狗子太监贴上前,低声道,“皇上可是下令,让你也一定要去!” “就是秀台了又怎么样?”皇甫辰不屑地道,“本王还就不去了!” “走,三狗子,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本王和女侠睡。觉去!”皇甫辰说着,拉起风若歆就走。 “好嘞!”这位三狗子太监立马狗腿地跟上。 宫女跪在地上瞧着三殿下远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上了马车的时候,风若歆就靠在皇甫辰的肩膀上睡着了,不过,等到轿子颠簸停了,下车的时候,她因为眯了几眼,有些清醒了。 皇甫辰提议去他们相遇的那个地方,风若歆也没有异议。 那片树林的树丫特别大,躺着也舒服。 进小径,皇甫辰就让三狗子太监把马车驾回去。 风若歆跃上大树,皇甫辰也就近找了一棵,坐在树丫上,只不过,风若歆上去就眯眼睡觉,而皇甫辰靠在不远处的树丫上瞧风若歆。 现在还是大清早,旭日还没出,天边的霞光却是已经漫天。 霞光透过树荫,打在风若歆的脸上,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皇甫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心灵如此悸动过。 他呆呆地看着,傻傻地望着,有些痴了! 这是个美好的女子!率性,善良!最重要的是--他喜欢! 他要找母妃要了她,他要三聘六礼,风风光光地娶了她。 皇甫辰想着那一日一别后,他疯狂地寻找,几乎把都城挖地三尺。 他什么都猜想过,就独独没想过她是秀女! 皇甫辰“扑哧”一声笑成声。 他脱下外衣,轻轻地给风若歆盖上,又坐在一旁痴痴地瞧。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风若歆醒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树底下传来“咿唔咿唔”的声音,她都想跳下树一掌挥了过去。 不过,就在她往下瞧的时候,她打消了念头。 为什么啊? 因为她瞧见了熟人。 礼部侍郎的儿子李寒和柳家柳丞相的儿子柳青,在和几个异域的人在说话。 嗯,那几个穿衣装扮都异域风格的,连说话声音都生硬的! 只是,柳青说几句:“本公子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他说着拍拍李寒的肩膀。 李寒点点头。 柳青转身就往小路走去,李寒从怀里掏出一块地图。 “这是皇宫的地图!”递给其中一个深目挺鼻的男子。 风若歆一惊。 “今个儿选秀,无论皇上以及后宫妃子都去了秀台。宫里的禁军侍卫也几乎都在都城里保护皇上皇子们,现在的皇宫是最薄弱的,最易攻打的!”李寒道。 风若歆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这是要趁虚而入,毁皇宫?! “我们大王一定不会忘了礼部侍郎,也不会忘记李寒李公子的!”那位接过地图,生硬地对着李寒道。 这是他国人士不假! “皇宫那个方位守卫薄弱,我们都已经标出来了!你们回去让你首领多注意一下!”李寒道。 “嗯,我们这就去准备!李公子也准备听我们带给你们的好消息吧!” 他们说这转身走了。 他们走一会儿,李寒也走了。 风若歆见他们都走了,才捏紧拳头跳下来。 风若歆把身上的红色外衣一扯:“皇甫辰,皇甫辰!”风若歆大叫。 在另一棵树丫上睡着正浓,梦的正香的皇甫辰被风若歆一叫,猛地惊醒,“啪”一声,摔下了树。 “女侠,你叫的那么大声干嘛?”皇甫辰揉着背和腰,不满地道。 在梦里,女侠正温柔又贤惠呢。 “快,快!”风若歆一把扯起皇甫辰,“有人要攻打皇宫了!” “什么?”皇甫辰探手向风若歆的额头,“难道女侠还在睡梦里?” “什么睡梦里啊?刚才你们礼部侍郎的儿子李寒正在树底下和几个异域人在谈事儿呢,还拿着地图给他们!”风若歆焦急地道。 皇甫辰一怔,瞧着风若歆不像是在撒谎:“你怎么不抓住他们?” “我去!抓那么多异域人,我有那个能耐吗?”那些异域人瞧着就人高马大,一身武力的,“就是抓李寒,我都怕打草惊蛇!” 的确!他们正在计划着,万一李寒被抓,让他们知道了,立马改变方向呢? 现在的都城人声鼎沸,人山人海,万一出个什么事,死了就会一大片。 损害国威不说,平民无辜会有多少?! 再说了,风若歆觉得即使抓了李寒都不知道该交给谁呢! “那怎么办?”皇甫辰也慌了,他也想到此时,若是有人要打皇宫,的确是易如反掌。 所有的兵将几乎都去了秀台,皇宫里也没剩下几个残兵弱将的。 “去把你的大皇兄叫来!”风若歆道。 “好,好,我这就去通知皇兄他们!”皇甫辰理起衣摆就要跑。 “我说的是你的大皇兄是指上官灏!”风若歆又道。 “什么?通知他做什么?”皇甫辰回头道。 “就通知他,让他过来,其他人一概别让知道!” “他一没有兵,二没将的,能做什么?” “他本领大呢!”风若歆骄傲地道。 “去!女侠,你是耍我的吧?” “谁耍你了?”风若歆不悦地道,“你以为异域人要侵占皇宫毁真的军队开进来,大张旗鼓?让你们发现?人家一定是多少高手,扮平民混在人群里,见机行动!” “你说吧!假如你们带着大队人马回宫守卫,他们混迹在人群不会发现?一发现你们知道了,人家就会改变方向,改变目标,到时候,你就不知道人家是施什么计?弄什么法了!现在的都城,那么多人,那么多国的使者,真的出事,失去的可不是你们皇家的颜面那么简单,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皇甫辰一听,觉得也有礼:“那么,女侠,你觉得该怎么办?” “去告诉上官灏!” “又是他!为什么?”皇甫辰都怀疑风若歆是故意的了。 “因为他本领很大啊!”风若歆头一昂,一脸骄傲。 皇甫辰咬牙切齿。 假如对他父皇和皇兄说了又不同了,事情有半点虚实,受罚的可不只是他了,连带女侠都要受牢狱之灾,这是他不愿意的,所以,去告诉上官灏也是稳妥的方法。 至于风若歆说上官灏本领大,能处理!他也是半信半疑,虽然他应该相信女侠的! 都城的秀台占地很广。 台下的大广场足足能容纳上万的人,而秀台却是搭建在高三米以上,半悬空。 穹窿顶,大跨度,八面红木柱。 秀台两侧围建席座,分左右,一边官家女眷,一边文武百官,外国来使满座。 三层阶梯,层层递进,壮观巍峨。 皇上坐在男方席座的第一位,两边位置悬空,也不知道要留给谁。 皇兄和上官灏随其后,嗯,虽然没有在前面,但是,到底是皇子,还是在贵宾座上,离父皇也近的。 此时选秀还没有开始,闹哄哄的。 皇甫辰尽量拉低自己的存在感,猫着身走上前。 当然,即使这样,还是被侍卫们认出来。 “三殿下,我们正找你呢,选秀要开始了!皇上请你去上座。”这位侍卫躬身道。 “啊哈!”皇甫辰哈哈一声,随着侍卫上了秀台的右侧。 一路见着大臣们的行礼,以及对面女眷望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原来那就是三殿下,长的好俊哦!” “三殿下长的好看!” 第六十九章 一无所知 皇甫辰撇撇嘴,不期然已经到了皇上跟前。 “辰儿,怎么现在才来啊!”皇上皱皱眉,略略带着责怪地道。 “父皇好!”皇甫辰行个礼,嘿嘿一笑。 在所有的皇子中,皇上就对这个三殿下和颜悦色些,当然,还有他最疼爱的小七。 小七即七皇子皇甫智,柳贵妃所生。 他左右两旁的位置就是留给皇甫辰和皇甫智的。 皇甫辰坐下后,和父皇搭了两句话,皇上就询问怎么七皇子还没有来了,皇甫辰趁着这个机会转过头。 他皇兄坐在皇上的正后方,上官灏坐在他的后方。 皇兄头上,身上缠着布,包着药。 “皇兄,你这是……”皇甫辰指指他身上,奇怪地问。 这几天,皇甫辰一直都在找风若歆,压根儿就没管宫中的事。 再说了,刺杀皇上,风贵妃的死,都因为三月三在即,被压下,所以,皇甫辰是一无所知的。 皇甫暗恼怒地瞪皇甫辰一眼:“你这几天又去哪儿鬼混了?人头都见不着半个?” “皇兄,我又没有惹你,又不是我让你受伤的,你恼我做什么?”皇甫辰委屈地道。 皇甫暗的恼怒中带着妒忌的。 他百般讨好父皇,却是得不到父皇的重视,而,他这个弟弟,什么也没做,整天就惹是生非,到处放荡不羁,却是得到父皇的疼爱,这不公平! 此时,皇甫辰也是看出来皇兄受伤过了,不过,他受伤,瞪他也没用啊! “你……母妃会被你气死了,整天游手好闲!”皇甫暗有又指责道。 “皇兄,受点伤,这是吃了火炮了!”皇甫辰咕哝一声,转头瞥那边的上官灏。 他姿态闲雅,神情自若地坐着。 “喂,那个大皇兄……”皇甫辰叫着,彻底地把身子转向后面了。 上官灏瞧他。 皇甫暗瞪他。 “有事?”上官灏眉眼轻轻一扬,问道。 “也没有多大的事,就是我一个好朋友要见你!”皇甫辰说道。 “哦?” 皇甫辰望着上官灏依然神情平静的模样,暗自咕哝一声:本王都跟你打招呼,叫你皇兄,还有好朋友要见你,不露出一点点欣喜若狂也罢,也不带上一点诧异?真是的! “在悦月客栈后面的小树林里!”皇甫辰话刚刚一落,上官灏就站起来了。 “喂喂,你也不问问是谁?”皇甫辰瞧着上官灏往外迈步,叫着道。 上官灏回头朝他一笑,说了声:“谢谢!” “活见鬼了!难道他知道是谁了?”皇甫辰又暗中咕哝一声。 “谁要见他啊?”皇甫暗问了句。 “我朋友……” “你朋友?”皇甫暗“嘁”了一声,“狐朋狗友!” 皇甫辰不满地撇撇嘴,没回话了,因为父皇已经牵着小七过来。 他和小七,比跟他这个亲哥哥还亲热,有话说。 这时候,秀台上也女官尚宫已经出来主持了。 秀女比赛正式开始…… 这里是秀女开始选秀,上官灏离席那里已经找到了风若歆。 风若歆左盼右顾的时候,上官灏鬼魅的身形已到她跟前。 “总算来了!”风若歆顿时心一放。 “皇甫辰的好朋友?你什么时候成了皇甫辰的好朋友了?”上官灏似笑非笑地瞧着风若歆,问。 “这个以后再说,咱们现在要拯救大乾国,拯救皇宫,拯救百姓!“风若歆道。 “这话说的!”上官灏弹弹风若歆的额头,抱胸笑,“说的跟菩萨救似的!” “真的了!”风若歆摸摸额头,道。 上官灏比皇甫辰更信风若歆,当风若歆严肃地把这事一说的时候,上官灏便比风若歆更严肃了。 “走,咱们去当救世神仙去!”上官灏拉着风若歆,飞身儿而起。 当他们的身影犹如轻捷的飞凫落入皇宫的时候,上官灏就开始布局了。 上官灏并没多少手下,也调不了兵,遣不了将,但是,他们身边的人个个是武功高强的能人。 当然,此时,风若歆也才知道,原来,上官灏也是暗中有训练一些手下的。 这些手下训练有训,武功高强,而且还很眼熟…… 居然是安坪村的乡亲们。 风若歆跌破眼镜。 风若歆记得,自己和上官灏从食人潭出来后,安坪村就几乎搬空了。 原来年轻的都入伍了,而且还是上官灏的队伍。 其实,本来的安坪村就暗中安插很多保护皇子的暗卫,上官灏和2风若歆掉落食人潭,失了踪,那些暗卫便四散着出去寻找。 当然,村民搬走也是事实! 上官灏回来后,暗卫陆陆续续回来,上官灏便安排了暗处训练,不显露实力。 南为午门,北为神武门,东为东乾门,西为西乾门。 西门加强人手,午门放开。 本来他们手中的地图午门也是薄弱之地。 午门本来就是斩首处置处,野外的荒郊埋的都是尸骨。 午门内,是不受待见大皇子。 听说宫殿空空如也。 于是,异域人大进攻午门,他们想要一举拿下午门,直捣皇帝的承乾宫,上金銮殿,一把火烧了。 他们想着在外面寻欢作乐正兴起的皇帝,突然看到自家皇宫大火冲天,皇宫成灰烬,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嗯,他们很期待呐!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在午门的那一头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他们越过那片荒郊的时候,他们的首领还在想着要把皇宫里没走的娘娘,妃子们拖到这儿玩弄,最后把她们抛尸荒野,让大乾国这个皇上背负一辈子的耻辱。 哦,是让大乾国皇室世世代代成为耻辱! 当异域一行先行的进入午门的时候,正如礼部侍郎说的,毫无阻挡,畅通无阻。 于是,招呼着大队人马大摇大摆地进来。 当他们都趾高气昂地走入午门的时候,大门“砰”一声关上。 火把高举,灯火通明,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 “什么回事?” “都诱敌深入了,当然是瓮中抓鳖!”城墙上有清朗的笑声。 异域人首领抬头。 午门城墙上立着七八位气度不凡的男女,尤其中间的一位。 身姿挺拔的身形,风姿卓越,灿若星辰。 他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贵气,贵气中带着淡淡的霸气! 这是一位王者! 当然,他们可不会认为是大乾国皇上,大乾国的皇上没有这个气度。 也因为大乾国的皇上没有这个雄风,这个霸气,他们才会肆无忌惮,才会藐视大乾。 “你……你是谁?”异域人中,有个异样高大的站出来问。 “当然是我们大乾国的大殿下皇甫灏!”说话声音尖锐,落入耳如鼓擂。 说这话的是冯阳。 他立在上官灏身后,虽然面白无须,但是,眼睛跟鸷鸟一样锐利。 即使异域人的王宫没有太监,但是,他们还是认得大乾国的太监的。 这是太监,那是大皇子?! 听说大乾国的大皇子病恹恹,这风姿卓越的模样儿,哪里还有半分的病态?! 众人大骇。 是的,正在他们惊讶中,上官灏方的弓箭手已经万箭齐发。 异域人士抱头鼠窜,死伤无数。 “咱们异域的勇士还怕几个黄毛小子不成?都跟老子上!”斜围着虎皮的首领,大刀一举,喊了声,“杀出去!” “活擒!”上官灏在城墙上悠悠地道。 弓箭手便立刻往后退,虽然依然张着弓,却是没射。 “来来,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罗陀国的武功!”风影带着刀,飞身而下。 顿时,身如疾风,刀如残影。 飞宇手中酒壶一晃,也跳下 嗯,他没有了梅花银酒壶,又重新打了一个,只是这个再也没有芸柔的字,也不是芸柔买的壶…… 跟着下去的还有秦欢、旋日、扶辰、踏星、纳月等等。 顿时场中飞沙走石,刀光剑影,一片血腥。 风若歆见下面打得火热,忍不住擦拳磨掌,也要试试自个儿的功力! 她偷瞄一眼上官灏,他正专心致志地瞧着城下的打斗。 站在上官灏身后的风若歆正蠢蠢欲动的时候,“别想着下去凑热闹!”上官灏眼睛瞄都没瞄她,却跟背后长了眼似的。 “谁凑热闹?我是下去帮忙!帮忙!再说了,有热闹为什么不凑?”风若歆一边说,一边就往下跳了。 上官灏伸手想捞,想一想,又住手了。 瞧着风若歆犹如彩蝶翩翩一样落入厮杀中…… 他皱了皱眉, 风若歆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这帮来者不弱,他可不希望他的女人挂点点彩。 上官灏影子一幌,身形已然在战场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位围着虎皮的首领落入上官灏的手中。 这一切似乎就在瞬息间,上官灏的身形飘忽如轻烟,出手犹如鬼魅。 全场一片寂静。 不只是敌方诧异大乾国的皇子武功如此高超,就是上官灏身旁的人,连同风若歆都惊讶! 上官灏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然而不容置疑的还有他的武功! 风若歆不期然都想起前世的槐花树下,上官灏飞花摘叶,那出手匪夷的武功,暗暗想。 前一世倒是不知道他师承何方,这一世,也就看到他和冯阳学学,掉下食人潭的时候,他还不是很强的。 好吧!瞧着冯阳张开的嘴巴可以吞下一个蛋的惊讶,就当上官灏暗中还有别的师父…… 但是,这十年间,他们几乎都是通吃同睡,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已经到达这个境界了? 风若歆有些纳闷了,还是他背着自己日练夜练什么神功了? 的确,上官灏是背着她夜夜练。 冯阳在后院醉心炼药,压根儿就没怎么看上官灏练武。 大殿下受毒寒折磨,能练个自保就可以了,他可不寄托着上官灏成为高手,然而,今夜,他却是见到了尖顶高手。 上官灏的绝世武功哪里来? 红婴! 在掉入食人潭的时候,他点了风若歆的穴,用烤鱼要挟相逼来武功绝学。 用烤鱼杀了这位江洋大盗,吸食了他的一身功力,学了他的一身本领,只是,他没有对风若歆说而已! 上官灏天生聪慧,领悟力强。 只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红婴原来就是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的江洋大盗,武功更是出神入化。 第七十章 王者气势 到上官灏手里一转,这功力又高上一层楼。 所以,现在,放眼天下,除了一身毒寒外,他可以笑傲天下了。 异域人头头被上官灏控制住,本来就落下风的异域人,个个早都挂着彩了的,这会儿,脚步一乱,纷纷被擒拿。 皇甫辰回来就是看到这么一幕的。 一地的尸首,一干跪倒的罪犯。 那一边大皇兄长身玉立,姿态闲雅,眉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的,地上的人有数千名,而潇洒地站立的才几十名。 嗯,上官灏在皇甫辰来之时,那些暗卫已经隐匿。 个个气度不凡,就是太监冯阳也是眼睛也跟鸷鸟一样犀利。 皇甫辰惊骇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刚才在秀台上,他见上官灏走了,坐在那里,越想越放心不下,万一是真的呢? 便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对父皇说了句,现在皇宫守卫松懈,而都城中人鱼混杂,会不会有人…… 再加上上官灏久久没回来! 皇上皱皱眉,瞧着一直坐立不安的这个儿子,现在真的是宫中守防最松懈的时候,便想着…… “辰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父皇,儿臣觉得那个礼部尚书……今天儿臣碰到他儿子,看着很不对劲的样子,要不要……儿臣想派人悄悄跟过去看看。” 皇上想了想,便让禁军侍卫暗中留意那个皇甫辰所说的礼部尚书的儿子李寒。 还让皇甫辰带着几个禁军侍卫回宫看看! 结果,皇甫辰一回来就看到这个…… 皇甫辰把上官灏瞧了又瞧,才怯生生地上前拜见。 说真的此时的大皇兄,立在那儿的那种气势和王者风范,似乎连父皇也比不上!皇甫辰怎么一想,心里有颤了颤。 “皇甫辰,你怎么才来啊!”风若歆笑嘻嘻地上前拍拍皇甫辰的肩膀,道:“是不是啊?我对你说了,上官灏的本领大着呢,你还就不信!” “丫头,是大殿下!”飞宇在那边叫了一声。 风影看风若歆一直眼神闪烁,风若歆也没怎么直视他,毕竟,她是杀了他娘的人! 飞宇和风影也没有去秀台,不知道风贵妃是没坐在秀台的旁观席上;皇宫信息已经封锁,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风贵妃已经离开人世了。 风若歆低着头,“喏”一声,又叫了句:“大殿下!” “我当你跟我家大皇兄有多熟呢!”皇甫辰瞧着风若歆,低声取笑。 风若歆翻翻白眼,我们一起长大的能不熟吗?! “你都可以叫我的名字!你不能叫大皇兄的名字!”皇甫辰得意地道。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去!风若歆又翻了翻白眼。 “我去!一会儿就大皇兄了?是不是觉得他厉害了?你这个趋炎奉势的家伙!”风若歆抬脚就要踹。 上官灏站在这边瞧着风若歆跟着皇甫辰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熟悉模样-- “小歆,大约快要轮到你上秀台了,我们去都城秀台那一边!”上官灏突然道。 “啊?我还去秀女比赛?”风若歆诧然。 “中途退出,要被罚的!没人可以在选秀的中途退出!”上官灏说着,又悠悠地道了句,“而且你的老师会被降职!” “这什么破规矩啊!”风若歆恼。 不过,想着容华女老师会被降职,便心理过意不去了。 “小歆,咱们去秀台,去秀台,我要听你弹琴,看你写诗作画!”皇甫辰愉悦地道。 “我弹琴很难听的,字也歪歪扭扭的!”风若歆没好气地道。 “走!”上官灏脚步一移,就到风若歆跟前,拉起她,“小辰,这里就留给你来处理了!” 上官灏说着,就带着风若歆向宫殿门走去。 “喂喂……”皇甫辰想追上,秦欢已经上前躬身,“三殿下,这里该怎么处理啊?” “我怎么知道?”皇甫辰也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道。 虽然他一肚子恼火,也一门心思,想去听风若歆弹琴作诗,但是,他也是大乾国的三皇子啊,眼前还是真的要处理一下的。 话说上官灏拽着风若歆往都城的街上赶。 “上官灏,你捏痛我了!”风若歆泪光盈盈。 估摸着手都被捏肿了,等一下还怎么弹琴啊?! “风若歆,你跟我听着,你若敢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我会让你很好看!” “什么?什么?”风若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上官灏这是…… 这是在吃醋?! 风若歆不禁抿唇,偷笑,那个感觉真好! 甜丝丝的! “我哪儿敢啊!你又暴力,脾气又坏!”风若歆咕哝一声。 “知道就行!我自己的脾气是非常不好的!”上官灏低头,往他鼻尖点了点,笑着道。 上官灏揉了揉风若歆凌乱的秀发,道:“等一下去后台让容华给你梳梳,换件衣服!”上官灏整整她发旧的衣裳,带着宠溺! “哦!”风若歆“哦”了一声。 上官灏又道:“不会作诗,琴弹不好都没事!尽力就好!” 风若歆感动地点点头。 转眼就到了秀台的后台门前。 容华正在左右张望,巧好,惊喜地看到风若歆和上官灏。 容华看向风若歆的目光是惊喜,但是,望向上官灏…… 她想不出什么表情好,只是心里在想,这个风若歆小姑娘这是被大殿下掐的死死的了! 上官灏向容华点点头,转身又揉了揉风若歆的发丝,道:“反正,我没没有指望你有多好!” 风若歆的这头秀发,从小到大柔软光滑,入手很是舒服! “我去!你这是侮辱我?认为我不好!”风若歆跺着脚,就入了秀台。 大乾国这个快要百年历史的选秀,都成为传统文化,这舞台也成为大乾国的一大标志。 风若歆进去的时候,已经快轮到她上场了。 可是,她还头发凌乱,衣裳不整,容华赶紧给她理了理,换一件干净的。 没办法,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精心打扮…… 此时,上官灏向席位走去。 远远地,那边有多道目光锋利地扫来。 上官灏淡然自若,闲庭漫步。 在上官灏跟前的冯阳,连忙低声道:“殿下,咱们这样锋芒皆露,好吗?” 上官灏淡淡一笑:“好!” 要的就是让你看到我的锐厉,害怕,颤抖,让你忍不住出手! 特别是史月莹,笔墨横姿,文采斐然。 听说柳美惠也不错。 轻歌曼舞,舞姿妙曼,琴音犹如谷中溪。 嗯,此时准备妥当的风若歆觉得非常的不妥当,因为那些上过场,以及还没上场的都拿眼瞧她。 那眼神…… 柳美惠的声音猛地砸起:“说本小姐是靠着后门的?你们是没有看过真正无耻地走后门的吧?” 她说着,直指风若歆。 因为全国各个州县,每个州县五人,也有好几百人。 只有一天的舞台,不可能安排上那么多号人。 于是,在秀女们来的时候,在客栈、驿站里,皇宫就派宫廷乐师和大学士出来挑选了。 挑选出来的能上舞台,其余的就是安排被送入各个宫殿当宫女。 最后能脱颖而出上舞台的,也就区区几十人而已。 每个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机会飞上枝头成凤凰,实际却是残酷的。 几百人筛选过后,只留下几十人。 当然,风若歆也是此时才听史月莹说的,在都城悦月客栈她们都有经过筛选的,四平镇来的五名,就柳美惠和史月莹留下,其余的都被淘汰了。 这几天,她都在宫里晃荡,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风若歆有些郁闷,她这个没有参加任何筛选,又不是特别突出的人,怎么还在名单上啊? 早知道这样,也参加一下筛选,早早被淘汰。 面对千军万马般的人群,才艺又不是特别突出,给上官灏丢脸。 “我从前门进来的!”风若歆叹一声。 然后对着火辣辣地瞪着自己的柳美惠,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你一定比我好的!” “你认为我会比你差?”柳美惠的怒火更盛了。 “怎么可能呢?”风若歆摆摆手,笑眯眯。 那个神情都激怒了柳美惠,柳美惠下手就去推风若歆。 好吧!其实也该她了。 风若歆一个踉跄出了舞台,心想:出师不利! 好吧!容华女先生在介绍她。 每一位上台者,都有籍贯、年龄等等先介绍。 这样便于大家了解,也便于那些大乐师,大学士们评选。 旁观席在舞台的左右,评选席就在舞台的两边。 这些评选员都是闻名中外的大文豪,大学士,以及大乐师! 嗯,也能根据家境背影的加分,潜规则是永远潜在的。 秀女舞台,每一年会产生一名冠军女神秀,以及亚军、季军三名,当然,剩下的还有各种奖项名目,但是,就这三名奖项是最让人瞩目的。 既然在全国各州县脱颖而出,又能在宫廷乐师和大学士的筛选之下,留下。 不是家世了得,就是真的真才实学,才艺出众! 当容华说着,这是四平镇安坪小山村的一位父母早逝的孤儿时,台下一阵哗然。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像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是如何选进来的?! 然后就齐齐抬头往舞台瞧去。 额?这并不是一个绝色女子! 他们有些失望了。 的确,在这美女如云中,风若歆这明眸皓齿的小女子也只能算上有几分娇俏。 何况她打扮的又有些过于朴实,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大家都在想,这个女子一定是才艺惊为天人的吧! 风若歆瞧着那么多双眼睛,有些尴尬了。 她眼睛一扫,发现上官灏冲她淡淡一笑,似乎在说:别怕!没事的! 风若歆呼了一口气,心叫:没事的!没事的!我弹好也罢,弹坏也罢,水平就摆在那里,上官灏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他觉得不丢脸,她也就不在乎了。 风若歆冲着上官灏微微一笑,然后,他发现很多人冲她笑,有皇上,有二殿下,以及秦欢…… 风若歆微微发愣,难道自己的衣服很好看? 秦先生刚才不是还在午门皇宫内吗?怎么坐在评选席上了?来的真快! 第七十一章 最低的分数 风若歆怔了一下,便行个礼,开始规规矩矩地弹琴了。 风若歆的琴声虽然算不上多么的美妙,但是,也灵动,清雅。 就是-- 算不上绝妙,但是还不错的那种。 她琴声一落,两旁的大学士,大文豪们给出的分数并不高。 风若歆也觉得在这么多绝色的美女中,自己也真的不突出。 人家给个零分,她都能接受哈。 风若歆扫了一眼评委席,除了秦欢给个中评分数外,其余的都很给面子的一分。 那一边在记录分数排行的太监已经喊声起:“历史上最低的分数!” “噗!”风若歆笑了。 “淘汰!” 分数真的太低,会被淘汰出局,就是像前面的秀女一样的身份。 “加分!”那边贵宾席上突然有人开口了。 大乾国选秀历史悠久。 规章制度也制定很多。 比如评委分数制度,比如贵宾席上举牌制度。 贵宾席上男左女右。 无论那一边的座上宾都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每人座位前桌上都有一个牌子。 一面红一面绿,一面欢喜一面嫌弃! 大文豪,大学士们有评分的自由,贵宾席的上有加分的权力。 “谁那么给面子啊?自己人?”风若歆原本以为是上官灏的,谁知道率先举起的居然是二殿下皇甫暗。 好吧!他们有生死革命过,她还握着他的把柄以及签名的罪状,风若歆觉得他给自己加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评委和其他官员还是有些诧异的,这二皇子是看上了这个小美人?! 能举牌的多半是看上了的! 这又叫点名。 不过,风若歆对皇甫暗的理解刚刚落,她惊奇地发现皇上也举起了牌子。 好吧!上官灏举着红牌,她不惊讶,毕竟是自己人,但是-- 皇上-- 是不是把面儿拿错了?! 风若歆看了又看!没错是红的那一面。 嗯,不只是风若歆看了又看,连同评委席上的大学士,大乐师们都看了又看,甚至有人站起来。 “皇上,是不是拿错?” 风若歆抹汗。 这皇上是眼力不好呢?还是耳力不行?风若歆都在考虑着要不要重新来一曲让他们听听自己真的是学艺不精了。 “还有本王!还有本王!”一个身穿锦袍的俊美男子匆匆而来,在贵宾席上坐下,举起“喜欢”-- “女侠,本王支持你!”当匆匆而来皇甫辰大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就引起潮涌一般的喧哗。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女侠”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都看出来这个三皇子是对着风若歆喊话的。 这皇子都刚刚才来,完全还没有听到琴声…… 连同那一边要维持高贵形象的女眷嫔妃都坐不住了。 “三哥,那我要不要举啊?”小小的七皇子暗自拉拉皇甫辰的袖子问。 “举,举,举喜欢!” “嗯!”七皇子点点头,也举起了欢喜的牌子。 这个传说无权无势的孤儿风若歆,得到皇室的一致通过。 评委以及旁观席上,皇上后面的若干的大臣面面相觑。 而广场上不明真相的人们已经开始传风若歆天人之姿,仙人之乐了。 舞台虽然大,灌肠液大,但是,秀女们的声音只有那么大,能真正听仔细除了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以及皇上这些临近舞台的,远处的人海济济,的确只能看个热闹。 这热闹怎么一闹,评委席上已经有人妥协了,修改了分数。 皇上,皇子们都在喜欢,他们给低分说明什么?是不喜欢这个皇上皇子们都喜欢的女子呢?还是要说明皇上们都不懂琴技呢? 一人改,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改,除了秦欢还维持着他的中立。 皇上们喜欢,评委们分数高,后面那些听不甚清楚的大臣,或者跟风的大臣纷纷举起喜欢…… 结果,风若歆以大乾国有史以来全堂喜欢,和有史以来的高分记入史册。 还被后人编成励志的故事,广为传颂。 好吧!那是后面的事,现在的风若歆那是个忐忑,忐忑啊! 她可不觉得这样是好事!特别是后台那一边射来的视线,有多少是嫉恨的?多少是愤愤不平的? 这是一夜之间成为众矢之的啊!。 主持场面的容华出来,想替她解围,却是有另一个女官笑眯眯地开口了:“感谢皇上万岁,感谢娘娘,感谢文武百官,辛苦了评委……” 这位说了一堆感谢和辛苦后,道:“毫无疑问,今夜大乾国的秀女冠军已经产生,那么,让大家期待着这位风若歆最终花落谁家!” 又一阵哗然。 这是不走程序了么?风若歆扶额。 风若歆假如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打死她也不参加选秀;上官灏假如知道会引起这样的轰动,掐死他,也不让风若歆来。 正常的程序是--贵宾席上举牌,有专人记录,点名过后又是价竞争! 大乾国的选秀一大看点是美女展示才艺,第二个看点是群雄相争,为美女折腰。 嗯,点名过后,是相争。 这会儿,皇上、几个皇子都一起举,假如这几个皇子是为了讨好皇上,给皇上面子也吧!假如都是要跟皇上争,这个就…… 风若歆正惶惶然,自己该怎么降低存在感,怎么消失的时候-- “女侠,做本王的王妃吧!本王立你为妃,十里长街披红为嫁娶!”皇甫辰站起来,大声喊道。 那一边的莫贵妃脸都快气绿了,她这个儿子真是不省心! 不过,莫贵妃在瞧着皇上举着“欢喜”的牌子的时候,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好吧!上官灏脸色也非常难看! 皇上旁边躬身的李太监发现,二皇子、皇上脸色都不好看…… 不会父子几人都在争吧?! “皇甫辰,这里是万人聚集的秀台,是尊贵和严肃的,不是可以随意胡说八道的!”皇甫暗站起来,说着,把目光转向台中的风若歆,“父皇,儿臣为长兄,长兄未娶,岂有你皇弟先?”皇甫暗冷冷地道。 “怎么?皇兄不会告诉我,你也想迎娶小歆吧?” …… 眼看两个兄弟擦拳磨掌,要打架的模样,皇上桌子一拍,怒了。 倒是上官灏看着极其淡定。 气定神闲地瞧着前面两个兄弟为他的女人在吵架。 那一边的莫贵妃气的只抚胸口,柳贵妃在一旁,慢言细语说着笑话。 皇上突然回头瞧了上官灏一眼,上官灏嘴巴动了动。 皇上身子一僵:“你在威胁朕?” 上官灏把头往椅子后背倚靠,笑了笑,没说话。 “当年,朕就该把你给弄死!”皇上咬牙地道。 “你这不是没弄死吗?”上官灏又笑了笑,“父皇还是赶紧宣布吧,免的耽误时间!” 此时的皇甫辰和皇甫暗才发现父皇和上官灏在对话。 因为皇甫辰和皇甫暗在叫板,很多人把注意力集中了,倒是没有注意到皇上和上官灏对话。 再说了,上官灏又压根儿没开口,皇上也只是没头没尾地说了几句。 皇上转过身,一身的杀气。 对,他是想杀了他这个儿子上官灏,但是,现在,他却是不能下手。 先前禁卫来报说了异域人来偷袭皇宫,被大殿下用计拿下。 大殿下才几十人,而异域人上千名,而且还个个是异域中的无敌勇士,精英中的精英。 而且还传,大殿下武功绝顶,瞬间就擒拿异域头领。 …… 好吧!他厉害,他武功绝顶,这些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他这个好儿子威胁他了-- 他要这个女人,他威胁他!让他成全他! 现在他不同意,是不是,他这个皇位就不牢了? 是的,瞧他那脸带春风,唇含笑的模样。 他是笑着说,但是,一定不是在说笑! 他的好儿子在威胁他! 皇上咬牙:他要接下这个威胁! 既然上官灏自身强大,能力不错,他当然,不能让他扩张势力。 这个小姑娘也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为什么上官灏那么执着要她?不惜拿出他的底牌呢? 难道就是他们所说的,年少到大,只有她陪在他左右一起成长?所以,感情深厚? 假如如此,那么,此女就是他的软肋! 一个人缺点就好,有软肋就好!就怕是无所谓畏惧,不顾生死! 风若歆是这样懵懵懂懂地被赐婚,择日成婚,然后懵懵懂懂地被抬进午门的方灏殿。 洗漱完毕,天色已经快凉了,风若歆正想着在大床上休息一下,上官灏脸带春风,唇含笑进来了。 风若歆打个哈欠:“我先睡会儿!” “说说,今个儿是什么回事?”上官灏一把把她拉起来。 “什么怎么回事?”风若歆往床头一靠,上官灏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急急地刚赶回来。 “二皇子、三皇子、以及父皇!”上官灏的掰过风若歆的脸,质问。 “我怎么知道啊?”风若歆无辜地翻翻白眼,被子一拉,“睡觉,睡觉!” 上官灏顺势把风若歆一搂,往床上一倚,就一起滚到床上。 “干嘛?”风若歆刚刚问出口,嘴巴已经被堵住了。 风若歆拍打上官灏的胸膛:不是才赐婚吗?都还没有结婚呢。 不过,就才赐婚,她就在夫家也没有谁了! 婚前越逾不是她想要的……说这话的时候,风若歆是崩溃的。 因为就一会儿后,她就被生吞活剥了。 …… 风若歆是悲痛欲绝,但是,她发现,上官灏是越战越勇。 说好的身中寒毒,无可救治呢? 风若歆觉得自己被害惨了! 倒是上官灏遍体舒畅,那么多年的相思,终于解寸缕的感觉真好! 宫殿里的狂风暴雨的肆虐声,冯阳在宫外“啧啧”几声,就向后院走去。 是的,柳美星一直被他带在身边折磨! 不一会儿,后院响起惨烈的哭叫声…… 第七十二章 俾人心肺的清香 此时的风若歆已经沉沉地睡去,上官灏皱皱眉,心想着:明儿要让冯阳收敛,收敛! 这不是体香! 是的,她也遍体芬芳,但是,这香气的根源不是在她由里而外的体香,而是她脖颈挂着的小香囊。 这香袋……这俾人心肺的清香都是由此而来的吧! 上官灏捏捏风若歆胸前的香袋,里面有玉珠,透过香包带着隐隐约约的璀璨。 他很久以前就有点怀疑了,只是,此时是肯定了! 以前,他没有那么仔细地瞧过,现在是她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面前,没有半寸的遗露。 能让他气力倍增,能让他气息旺盛,能医治他的寒毒的是这颗玉珠吧! 千年玉露万年珠,集万物之灵魄,采日月之精华而成,旁之能解万毒,服之能增百年功力。 上官灏把风若歆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拿起她的小香囊,坐了起来。 他想起先前风若歆靠在他怀里说-- 这是我娘绣的香囊,是不是很好看啊?里面是是方玄圣僧送来蒙尘的珠,娘说,能保我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那长长的睫毛微微湿润,带着泪光,让人又爱又怜。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娘是谁?是芸柔。 芸柔是风氏家族族长的女儿,以前是未来的簇月使,后来和百里苏私奔。 风若歆项颈上,香包里是千年玉露无疑。 至于这千年玉露怎么会到芸柔的手上,上官灏也不知道。 当年,冯阳带着人进攻武陵源,找遍角角落落都没有见到玉珠,原来风氏家族的玉露早早就不在武陵源了。 不过,这也算是兜兜转转到他手里了。 武陵源的风氏家族现在都在寻找千年玉露和查寻当年是谁攻入武陵源的吧? 风影、飞宇还有谁,还有多少是风氏家族的,在哪里?在什么角落?担任什么职务,什么工作…… 最后,会不会把矛头对向他?! 他身上的寒毒,当年母后的死…… 以及陪葬的那么多人,是偶尔无意,不是他想要的?是毒害,他就想要他死?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虎不但食子,还会把他逼上绝路……上官灏抱抱头,唇角露着一丝丝凄凉,这才是开始吧! 他回头瞧瞧沉睡中,不安地翻身的风若歆,长长的睫毛仿佛蝴蝶扑扇,他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搂着她躺下。 她是他唯一的羁绊,是他的软肋!想必他也想到了吧! …… 等待他的明天是什么? 等待风若歆的明天是天亮,是酸痛要断的腰。 风若歆扶着腰,她再也不想起床了。 哦,是再也不想在床上这样睡了…… 她不要嫁人,不要跟上官灏睡…… 风若歆刚刚这样想的时候,上官灏春风满面地进来了,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在床头坐下。 “冯阳说,这药喝了就会好了!”上官灏把碗放下,就去搂风若歆。 风若歆抱着被子。 “来来!”上官灏笑眯眯地拿起勺子。 “我要先穿衣服!”风若歆怒声道。 “先喝了!” 风若歆端过大碗一口闷。 接着掀开被子就要走出去,结果被上官灏拦腰抱住…… “不要,不要!”风若歆这一次是真的吓哭了,“灏哥哥,小歆真的不行了!” 好吧!风若歆哀求了。 上官灏抱着她,手划过她的娇嫩唇瓣:“那里不行,用这个也行嗯!” 她这个王妃当的…… 吃饱了就睡,装死猪。 是死猪怕开水烫…… 纳月说,男人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新婚都是这样的,慢慢地,慢慢地就不会了…… 都迎来四月了,还是让人受不了! 哦,上官灏搬出来了。 大乾国的律例是--皇子结婚了,便要搬出皇宫,有自己独立的府邸。 上官灏这灏王府邸是太后娘娘赐的。 但是,太后娘娘,她却是没有见着。 风若歆来都城那么久,只听说太后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愿意见任何人。 很久的“最近”,不过,她瞧着上官灏都说没什么,也没说要什么见面什么的,也就放下了。 当然,所谓的结婚也是上官灏说的,听说那一天上朝,他瞥了皇上一眼,说:“父皇,儿臣的婚礼一切从简了!现在北方战乱,秀女刚刚举行过,就不劳财伤民!” 皇上怒道:“你在说朕劳财伤民?铺张浪费?” 秀女的举行的确是花费很多人力物力,几乎掏空的国库,现在北方战乱,连物资也很紧张。 “当然不是,儿臣只是说,父皇可以把儿臣婚礼的预算全部交给前方士兵,至于秀女舞台,儿臣家的王妃很荣幸得了冠军,儿臣替内子做主,把所有奖励都换成物资捐给前线!”上官灏说的真诚。 大臣纷纷称赞。 现在前线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正需要物资呢。 皇上除了愤怒既然找不出其他词来。 因为他原本就没有打算给上官灏主持婚礼的,更别说还给预算什么的,至于秀女冠军……既然是嫁给了上官灏,那么,连同也扣下了。 全国秀女的冠军奖励挺多的。 好吧!其实,上官灏知道他那个父皇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给他举行婚礼,他恨不得他死。 只有被威胁的不甘和愤怒,只要他一步踏错,只要他舅舅平乱罗陀国,一切就到了尽头。 他必须在这之前想到保命的方法。 上官灏一直是风轻云淡,无论面对什么都一副淡然的模样,风若歆知道,其实,他也会受伤,也会难受的! 在那个皇宫里,他如履冰雹。 大礼小礼都免了,她和上官灏结婚……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 只有他要她一辈子的决心。 或许,他这一辈子也只有她了! 风若歆恼归恼,但是,还是偶尔会关注朝廷动向的。 上官灏把纳月留给她,冯阳把柳美星指派给她。 柳美星!那个在四方镇的柳美星! 风若歆还真不知道冯阳会把她一直带在身旁,风若歆瞧着柳美星那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就头痛。 她现在不能把她赶走,当她对上官灏说起柳美星其实是个毒蝎美人的时候,上官灏眉眼抬了抬,说,没事,不是还有你吗? “东--方--灏,你在说我是毒蝎女人?” 上官灏从前面奏折中抬头,笑眯眯地道:“为夫是说,在安坪村的时候,她都占不到你的便宜,现在,她在咱们家里,你还怕她不成吗?” 冯阳在上官灏的心目中是重要的,即使知道冯阳都在做什么,他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风若歆能说什么呢?她对柳美星也说不上憎恨,倒是有点可怜,只是,她不想跟这样有心计的人在一起罢了! 现在大家都忙,风若歆决定等到王府都安定下来的时候,在决定柳美星的去留。 嗯,他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去过她自己的生活,而冯阳这变态行径,也去找找看有没有喜欢受虐的女子。 心甘情愿,不把这个当成痛苦的女子! 好吧!风若歆是有听说,有那么一群人喜欢虐待人,也有那么一群人喜欢受虐待的。 没过几天,三殿下皇甫辰来了。 灏王府大门紧闭,他愤怒地在外面嚷嚷。 哦,这是三殿下,是没人知道的,因为他穿着女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不过,听说前几天他派身旁的三狗子太监就来过,说的是三殿下有事要见风若歆,吃了个闭门羹! 上官灏搬出来的时候,他就说过,新府邸一律不接受拜访。 至于为什么连三殿下来的人也不开…… 这个是上官灏特意吩咐过的,说,他不在就不要让二殿下,三殿下进来! 人家吃醋着呢! 坊间传言是说,大殿下不接受拜访,是不收乔迁之礼。 对,上官灏意外之音是如此说的。 再说了,就上官灏不受皇上待见的程度,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来贺喜,有多少是来看笑话的。 一并不见,是最好的选择! 上官灏不受皇上的待见是不受待见,但是,异域人趁选秀进入都城,被抓的事却是在一夜间传遍都城的大街小巷。 异域人是这片大陆最强悍的国家,他们生活在大乾西边大草原上,是一支游牧民,野蛮、粗暴、强悍! 时时对大乾国西边边境进行掠夺,抢劫。 异域人所经过之地,村庄变废墟,妇女被糟蹋,财物被掠夺…… 大乾国国民对异域人是恨入骨。 如今意欲在秀台比试夜,攻击大乾国皇宫,烧火宫殿,然后被大殿下用三计连环,尽数抓获。 又是力量悬殊之战--以数十人击败不可一世的异域人上千。 人声振兴,特别大殿下“诱敌深入、擒贼先擒王”的智慧与能力,以及盖世武功,被传的沸沸扬扬。 再加上娶了秀女冠军的轰动,低调婚礼简洁,财物要贡献,体恤前方战士等等都成了他的美德。 顿时声名鹊起,成为一时的美谈。 要成名也只需一夕间。风若歆叹。 嗯,她也是名人! 听说有个美女叫辰辰的要见她,风若歆就猜到是谁了。 不过,纳月说,灏王爷说,任何人也不见! “我去!为什么啊?”风若歆一边穿鞋子,一边问。 “王爷说,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不开先列!” “好了好了!我就出去跟我姐妹见一会儿,你不要对王爷说就是了!”风若歆摆摆手道。 大乾国的官僚是多么的不得人心,多么的腐败啊!上官灏也没有做多少事,然而,就这做两样事,一下就得到了百姓的爱戴,得到一致的好评。 他们看到千姿百媚的皇甫辰都红着脸,低下头。 “小歆,帮帮我!行吗?”皇甫辰楚楚可怜地道。 “什么事?” “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吧?”皇甫辰左右看了看道。 风若歆一听,立马回头对着两位看守的道:“天天在屋子里,你们的王妃都快闷出病来了!和朋友出去走走,不要对你家王爷说!” “不要对王爷说,我们去去就回来,不会超过三个时辰的!”皇甫辰回眸朝两位门卫一笑。 第七十三章 风贵妃死了 当真一笑倾城,二笑倾国。 那两个年轻人拼命地点头。 我去!这是要勾引我家的侍卫呢?风若歆拉过皇甫辰就走。 他们走出灏王府府邸,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径上,皇甫辰拉着她进了一处树林里。 绿树成荫,郁郁丛丛,有些看不到深浅。 皇甫辰低低地道:“风贵妃死了……” 皇甫辰话刚落,风若歆马上吃惊地望着他:“你现在才知道?” “什么?你很早就知道了?”皇甫辰似乎也很惊奇。 好吧!她是知道的有些过早了。 不过,风贵妃的那日掉井里,距离现在都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尸体还在的话,估摸着都烂了吧?! “我只是猜的呗!选秀那时候,谁都出现了,就风贵妃没有出现!”风若歆淡定地道。 皇甫辰叹一声:“是啊,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死了,生前我父皇那么喜欢她,死后,却是不能表露出半点哀伤,真是难为父皇的情深意重了!” “什么?”风若歆一下没有回过意来,好一会儿,她才明白皇甫辰所说的是--他觉得他父皇忍着悲痛不显山露水,是为了顾全大局和查出真相! 我去!你还不知道你那个父皇的心狠手辣吧?他可是连他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还会为了风贵妃悲痛。 此时的风若歆其实已经明白了,这个皇上为什么那么疼风贵妃。 因为,风氏家族有“巫术”,好吧!姑且算他是巫术吧!能控制人的思维、头脑,和红婴的迷幻术有异曲同工之效。 所以,现在风若歆连风影和飞宇爷爷都不想接触了。 当日,他会在二皇子的寝宫出现,不是风贵妃做的,就是被下了巫术! 幸好,没有酿成大错! 假如她没有在风贵妃进来之前躲起来,假如二皇子是个杀人如麻的,见她就杀了她,或者毁她清白呢? 想起这些,风若歆对风氏家族便没有多少好感了! 她先前见到的皇上是带着恍惚,有些意识不清的模样。 后来再见,哦,或许是失去风贵妃后,反倒是清醒不少了。 现在的风若歆还不知道娘亲给她戴上的那小香囊里装的所谓蒙尘的珠,其实是千年玉露的。 皇上因为玉露的清香而清醒了许。 当然,风若歆是没有把这事告诉上官灏。 皇甫辰又道:“这事是要查,然而,查来查去,他们居然是冤枉我皇兄做的,我皇兄怎么可能呢?”皇甫辰红了眼。 他和这位同胞母哥哥虽然性情不同,志向不同,但是,到底是同胞母的亲兄弟。 他皇兄处死了,连累的可不只是他,还有他娘! 他不想让他娘伤心,也不想他娘亲辛辛苦苦半生,换来这样的结局。 “你皇兄杀了风贵妃?”风若歆眉头动了动。 “女侠,你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我皇兄怎么可能杀风贵妃呢?”皇甫辰连连说了两句。 风贵妃皇甫暗能杀,绝对是会出手!就是那时,他败了,几乎被风贵妃给杀了!风若歆笑。 “那你觉得谁有可能?”风若歆问。 “柳贵妃!”皇甫辰道,“杀了我皇兄,他家儿子就可以当上太子了!” 风若歆一愣:“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皇甫辰点点头。 他们都没有把大乾国的嫡长子上官灏放在眼里呐! “那你要我帮你什么忙?”风若歆摊手问,“好像,我都帮不上!” “我娘说,你一定能帮上的!”皇甫辰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风若歆,“我觉得女侠也一定能行!你救了我,揍了把李兵部尚书的儿子和柳丞相的儿子,还破了他们的阴谋,拯救了大乾国的皇宫……” “我能揍坏人,可是我不能救坏人啊!”风若歆摊手道。 “小歆,你在以为我皇兄是坏人?”皇甫辰闷闷地道。 风若歆没说话。 “好吧!我皇兄不是好人!”皇甫辰吸吸鼻子,“你能陪我去皇宫一趟吗?” “不能!” “为什么?” “路上不安全!” “为什么不安全?”皇甫辰脸色已经变了。 风若歆此时说的不安全是害怕她进去后,皇甫暗反咬她一口,她可不想扯进去。 她会连累到灏王府的! 然而,风若歆怎么也没想到,除了这个不安全的顾虑,还有别的不安全-- 风若歆抬头,刚想对皇甫辰再说几句话,突见他脸色一变,她连忙回头-- 便见七八个黑衣男子提着刀向她飞来。 “皇甫辰,你……”风若歆怒瞪皇甫辰一眼,转身就向七八个黑衣男子。 她正赤手空拳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一痛,她被皇甫辰偷袭了。 而且被他拍倒了! “皇甫辰,你……”风若歆缓缓地倒下。 “把她带回宫,不许伤她半点!”皇甫辰严厉地说着,望向风若歆,扯下假发,抹掉脸上的胭脂水粉,眼里带着一丝丝的不舍和心疼。 好吧!风若歆武功是不低的,但是,警惕性太低了。 “挺好的琴,挺好的歌,不过,恐怕这人……不是好人吧?” 风若歆嘻嘻一笑,就看到墙角断恒处,转出一女子来。 身穿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曳地长裙,雍容华贵。 --永和宫莫贵妃。 她姗姗而来,后面跟着两个宫女。 “莫贵妃,好久不见了,你都憔悴不少了啊!”风若歆笑眯眯。 “托你的福!”莫贵妃神情发冷。 “彼此,彼此!”风若歆挪挪身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能不能先把我给放了?” “嗯,有些话,你要给本宫好好地说!”莫贵妃在风若歆身前蹲下,抬起她的下巴,冷然道。 “别急,咱们都好好地说!”风若歆嬉皮笑脸。 “就这小模样儿也想勾.人?”莫贵妃手一紧,她那涂着丹红的长指甲立马嵌入风若歆的皮肉。 莫贵妃想起那一次她去承乾宫看到皇上瞧这个丫头的眼眸,想起他的维护…… 还有在万人瞩目的秀台上,明明姿色平平,琴技平平却让皇上,以及她的两个儿子都喜欢! 先前,她的辰儿还跟她赌气,说着丫头是他的女.神,非她莫娶!甚至不愿意去引她出来,认为她会伤害她! 暗儿也叮嘱着说莫伤了她…… 这勾.人的小.妖.精! “噗!“风若歆一口血都快喷了! 不是因为被掐的痛,而是,被这话打击到了。 虽然也真的是痛!她这锋利、尖锐的长指甲戳入,那丝丝入骨的痛也是真的痛! “莫贵妃,虽然你长的不错,也老当益壮,风韵犹存什么的,但是,我实在是对女人没兴趣,假如刚才我对你笑几声引起你的误会,实在抱歉!” “扑哧!”莫贵妃身旁的俩宫女窃笑出声,莫贵妃回头一瞪。 “少给本宫贫嘴!”莫贵妃脸色很难看。 风若歆立马闭上。 “说,我儿那签名在哪儿?” “什么签名?” “装聋作哑?”莫贵妃上前就是一把掌,“啪”一声。 风若歆倒吸一口气:我去!下手真重!估计脸都肿了半边。 好吧!她此时,也知道她要什么了!说的是在井口旁,她拉皇甫暗上来得玩时候,让他签的那张字吧?! 莫贵妃还想再甩一个巴掌的时候,“母妃!”一道声音打断了莫贵妃。 风若歆很感激皇甫暗,她可不想变成馒头。 咳咳,现在来的正是皇甫暗,他穿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虽然脸上也是有憔悴之色,但是,仍然一身皇家贵族的高贵。 “母妃,儿臣来吧!”皇甫暗瞅瞅风若歆渗着血丝的下颌,以及又肿又红的半边脸,居然有一丝丝心痛。 皇甫暗暗自皱皱眉:他心痛什么啊?和她都没见几次面呢,每次见面也没有多大的好事! “暗儿,男儿胸怀大志,你更是大乾国的大皇子,不能有儿女私情,更何况……”莫贵妃本来还想说些风若歆什么难听的,但是,见皇甫暗一记晦暗目光扫来,便没有说下去了。 大乾国的大皇子?大皇子不是上官皇后的儿子,大乾国皇室的嫡长子--上官灏吗?风若歆暗自冷笑。 想夺位,连这个嫡长子都弄到自个儿的头上了。 莫贵妃退后几步,皇甫暗上前。 他在风若歆前面蹲下,修长的手指在风若歆肿.肿的脸蛋上划过,最后落在她的下颌上。 “说说,为什么要嫁给……”皇甫暗顿一下,“为什么嫁给本王的大皇兄!” “不嫁给上官灏,难道嫁给你啊?”风若歆翻翻白眼。 这逻辑!再说了,是我愿意嫁就嫁的吗?是皇上开金口了! 嗯,先前她是想嫁的,嫁了后,她想离了……被折磨的太销。魂!哭。 好吧!她的婚姻说起来还是高贵的,在盛大的秀台上,皇上亲自赐婚的。 虽然,最后皇上没有给他们办婚礼,但是,至少走出去,大家都知道她是御赐的灏王妃了。 皇甫暗张张口,那句:“正有此意”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最后-- “你以为本王会娶你?”皇甫暗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别捏的。 “所以啊!”风若歆拖长“啊”字。 “你不说,怎么知道本王不娶你?”皇甫暗恼了。 他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躺过他的床,他没换被子都睡的很香的女子!然后…… 哟!说多了都是泪。 “暗儿!”在后面的莫贵妃已经听不下去了,“说正事!” “说,那块布在哪里?” “在我家夫君处!”风若歆淡淡地道。 “你!”皇甫暗一把捏住风若歆下巴,“本王会让你的夫君死的很难看!” “哦!”风若歆“哦”一声。 皇甫暗瞪了风若歆半天,结果没有等到她的后面话。 “就没有别的话要说的?” “说完了!” “信不信本王杀了你?”皇甫暗怒声道。 “你可以拿我去换那签署的罪名状啊!”风若歆悠悠地道。 她是被皇甫辰男扮女装拐出来的!估计着一时半会儿,大家都查不到她被抓,让他们去通知上官灏也好! “罪名状?我儿何罪之有?”莫贵妃的声音尖锐起来。 “这个……你拿回来看看不就是知道了吗?”风若歆笑眯眯。 第七十四章 送信 好吧!皇甫暗也还没有仔细看过风若歆那布条上面的字。 “是不是你早早就是上官灏派来的奸细?”皇甫暗下手一重。 风若歆倒吸一口气,她觉得她这个下巴要给他们娘儿两给废了。 “奸细?上官灏需要奸细吗?随便你们啦!反正你,你们要知道,假如你杀了我,上官灏就会把这些公布,哦,对了,我还捡了那一天你摔碎的杯子的边缘几块,听说,那杯子已经被刑部记录在档案,就差几片,就可以查出那杯子就谁的了!”风若歆若无其事地道。 “你……这是找死!”皇甫暗双目都是火光。 “你是不会要我死的!我活着意义更大!”风若歆笑眯眯地道。 “你不拿着要挟一下,怎么知道会不会呢?”风若歆道。 “说的也是!”莫贵妃在后面已经说话了,“来人啊,去给上官灏送信,约时间!” 风若歆这时是把肠都悔青了的。 她不愿意上官灏受到威胁!虽然,她私心里还是想看看上官灏心里有没有她的。 皇甫暗瞧瞧风若歆,回头望莫贵妃:“母妃,他会为了一个女子……”皇甫暗犹豫一下,问。 他害怕出现状况。 最近刚刚因为异域事件牵扯到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又和柳丞相交好,于是,父皇很恼怒,柳贵妃被冷待,七皇子都受到累赘。 他却是因为父皇和风贵妃在中和殿附近被刺杀,他舍身救皇上的事…… 虽然刑部这案子也还没有结,但是,他救驾倒是留下了好名声。 本来支持七皇子的大臣,好多个都投到了他这边了! 他正觉得自己的势力如日中天。 这几日,他静下心来左思右想,觉得只要把风若歆手里的证据拿来,毁掉,那么,他就高枕无忧了! 嗯,最近刑部也有了风贵妃案子的新消息,听说,查出刺杀皇上的可能就是三月三进攻皇宫的异域人! 他不安心的就是目睹一切的风若歆! 他本来想杀了风若歆的,虽然,有些不舍! 他很留恋她在他寝宫留下的味道,清香入鼻。 不过,现在听说,她把这些都给了上官灏,他有些怒了。 他就知道在那天的秀台上,他没把她要下来就成了一个错误。 他本来早早就想找风若歆的,无奈,在秀台上,皇上赐婚后,就被上官灏带去。 上官灏搬去新府邸,闭户部见客。 而这个风若歆也几乎足不出府,那个灏王府又是铁壁铜墙,他派去的人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不试怎么知道呢?”莫贵妃道,“就这段时间,你父皇为异域的事情,心情不好!过一段时间,柳家被拿下的时候,我们就没事了!”莫贵妃拉起皇甫暗,安慰。 这次异域人牵扯到礼部尚书的儿子和柳丞相的儿子。 很好!过段时间,让他的两个儿子变成了两对父子! 莫贵妃几乎能够看到柳家败的样子,看到柳贵妃抱着他的儿子哭的样子!她唇角隐隐带上了笑意。 他们站上巅峰的时候快来了. 异域人入侵,因为牵扯上礼部尚书和柳丞相的儿子,牵涉广,变审理的慢了。 这个审理慢了,皇上遇刺,风贵妃被丢入井中的事情也就往后拖了,毕竟后者刺客都死,而前者人证物证都还在。 风若歆依然被扔弃在这塌方了的凄凄冷宫里,由几个侍卫看管,莫贵妃和皇甫暗二殿下都出去了。 风若歆依靠在墙角微微眯了几眼,睡梦中-- 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风若歆眼睛猛然一睁--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脸上涂着颜料的男男女女,围绕在她身旁。 风若歆想跑,却发现起不了身,动不了。 朦朦胧胧中,有人在梵语的歌声中问话,然后,风若歆听到有人在答。 那个声音很像自己的…… 也不知道问些什么,而她答了些什么,她又沉沉睡去。 风若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人扯着在一片树林外,拿刀架着,对面站着上官灏。 衣袂飘飘,一脸的镇定。 风若歆张张嘴,没发出声音来,不过,他看到上官灏,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那梦里身不由己的恐怖都压下了。 风若歆猜,是自己对那一年,那一天在那里的那场诡异的厮杀,太过恐惧了,才会时常梦起。 “皇甫暗,放了本王的妃子,有什么事咱们说是事!”上官灏淡淡地道。 “谁是皇甫暗?”把刀架到她脖子上的人,声音刻意的压低,但是,风若歆也能听出这是皇甫暗。 此时,他穿着黑衣的劲衣,蒙着面。 他是不会放心都让别人来的! “蒙着也没有意思,要签名的罪状是吧?要拿那两片的碎瓷是吧?本王都带来了!”上官灏说着,还立马从怀里取出来。 “你就那么干脆?”皇甫暗把手上的刀往风若歆的脖颈上压了压。 “怎么?我的女人在你手上,我不干脆,难道等着你干脆?”上官灏嗤笑一声。 “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天下绝色多的是,但是,你这些东西被你皇弟拿了回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皇甫暗警惕地望着上官灏,道。 “东西是死的,你要,我给便是了!人却是活着的,假如死了,去哪儿找?天下绝色美人是很多,但是,那都不是我家的娘子!”上官灏说的淡然,似乎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然而,风若歆却是想落泪了。 她真的不该那么大意,不该没有警惕,现在好了,成了别人威胁他的武器了! “说的也是!想不到大皇兄还是多情之人!” “不是很多情,只是专情了些罢了!”上官灏一本正经地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风若歆“扑哧”一声笑了。 皇甫暗听到风若歆的笑声,低头一看,笑如春初花,双目璀璨,很是生动。 是个让人心动的小美人! “出去看看,大皇子带多少人过来!”皇甫暗手一挥,道。 “就我一人!”上官灏双手一摊,“实话,对付你们我一人足矣!不过,我是不想让我的女人陷入危险,所以,你的威胁成效!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皇甫暗突然相信了! 这个上官灏的确气息摄人,有几分本事。 “给东西,再放!总要验真假,万一你糊弄呢?”皇甫暗也咬牙道。 “没事,给你验,不过,假如你不放人,我会让人很好看!就别怪我不顾血脉那点情!”上官灏微抿的薄唇带上几分冷冽,虽然也还是说的风轻云淡的模样。 可是,没人会怀疑这话是说着玩玩的! 皇甫暗又后退几步,把风若歆抓的更加紧了。 护在皇甫暗身边的几十个护卫也跟着后退几步。 “丢过来!” 上官灏真的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皇甫暗示意旁边的手下捡起来。 那个黑衣捡起来,拿给皇甫暗。 皇甫暗抬头瞧瞧上官灏,然后示意他打开。 好吧!那是他用血色写下的字迹,旁边那两片瓷片也是他杯子上的。 “把它们都给毁了!”皇甫暗说着,他的几个手下已经拿出火折子,把签名的布条烧了,把两片瓷片用锤子锤粉碎。 “验了?放人!”上官灏瞧着这一切,冷冷地说了声。 皇甫暗瞧着布条成为灰烬,两片瓷片粉碎,再抬头望上官灏。 --他修长的身躯,随意的姿态,都似在蓄意待发。 那宛若要开弓的利箭,那冷厉的目光犹如要嗜血般。 假若此时放过,是不是就等于放虎归山呢? 他再低头瞧瞧风若歆,颜若朝霞般。 此时,他抓着她,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的身子仿佛就倚靠在他身上。 他的指尖都快触到她的皮肤了。 她靠在他那么近,近到他满鼻尖都是她的芬芳。 他居然不讨厌女人,他居然不排斥跟女人接触了……隐隐约约中,他还想靠着他更近,更近…… 皇甫暗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讨厌除了他母妃外的女人的。 他讨厌女人,讨厌女人的接触…… “放人!”上官灏再强调一次,这次语气都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了,“不然,就让你的中和殿和你母妃的永和宫变成修罗场!”上官灏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萧杀之气。 “你敢?”皇甫暗倒退,他的侍卫围了上来,把皇甫暗护在中央。 “你说呢?”上官灏眉眼一挑。 “放了我,不然,等一下死的就不只是你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风若歆突然道。 “哦?”皇甫暗眉眼一挑。 上官灏已经出手了,只见他身形一闪,风过,树叶落。 地上已经多了数具尸体。 没人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皇甫暗,你压根儿就不是上官灏的对手,还是放了我,自求多福吧!”风若歆叹一声,道。 “现在放了你,本王还有活路?”皇甫暗说要把刀又想进半寸。 “住手!”上官灏站着冷冷地道,“你若再进半分,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是的,现在的风若歆已经感觉到生命的威胁了! 冰冷冷的刀,在她皮肤上呲呲作响,只怕再进,自己就生命搭上了。 皇甫暗低头瞧瞧风若歆脖颈的血已经开始蔓延,便往外挪了挪。 “呃……上官灏基本说话算话,不会出尔反尔!你还是看着办吧!”风若歆又叹一声道。 在生死关头,她才想到,原来,她还想多活几天的,还想跟上官灏在一起多一点的,哪怕天天都被他……风若歆红晕飞上脸颊。 “你认为本王会信吗?”皇甫暗冷哼一声。 上官灏就那么站他对面,瞧着他。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小歆是我的命,失去她,我会让人世间都跟着毁灭!”上官灏闲雅地站着,淡淡地道。 皇甫暗有些害怕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今晚会死! 突然觉得他抓错了! 现在是放了怕,不放也怕! …… 正在这紧张的对峙中,突然天空中,有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上官灏皱皱眉。 皇甫暗依然往后退。 是风氏家族?风若歆刚刚这样想,上官灏已经问出话了。 第七十五章 保安全 “风氏家族这是要做什么?做什么?” “灏王,并不是风氏家族要做什么?而是族奶奶要见小歆!”飞宇和风影从上空飞落。 飞宇爷爷穿着青袍,手里提着梅花银酒壶,依然双眉斜插入鬓,眼眸狭长,带着几分俊朗。 风影穿着黑色的锦缎,英挺剑眉斜飞,黑眸蕴藏着冷锐。全身带着冰寒之意。 “灏王!” “二殿下!” 他们两人见过上官灏和皇甫暗。 “飞宇御史,今个儿本王放了风若歆,你们是否可以保本王安全?”皇甫暗问。 飞宇瞧瞧风若歆,那肿起的半边脸,那渗着血丝的下颌,那脖颈还在往外流的血…… “行!”飞宇喝你干脆地一口应下了。 皇甫暗手一松,就把风若歆往飞宇那处推去,自己飞身而起,在护卫拥簇下跑远。 上官灏他们没追,只是想上前见风若歆,但是,风影已经拦在面前。 风若歆立起身,想说话,发现喉咙发痛,几乎开不了腔。 “风御史,风影,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上官灏脸色有些难看。 飞宇给风若歆脖颈洒药粉,开始包扎了! “大殿下,十八多年前,微臣为先帝所召见,保护你;十年前,我们风氏家族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废墟……风氏家族流离失所,风蓉虽然杀了芸柔……”说到这里,飞宇还是带着伤痛的。 “风蓉杀了芸柔,风若歆想报仇,我们也能了解,只是,风氏家族的整个家族,现在都陷入黑暗里,病痛肆虐,我们需要救治和物资……风蓉入皇宫完全是为了风氏家族,为风氏家族争夺那么一点点的土地,那么一点点的生机!” 飞宇为什么这样说呢? 现在的武陵源的确是不能住人了。 他们知道的比较迟,先前皇宫里刻意的隐瞒,又因为和上官灏守午门,抓拿异域人失去了一段先机。 飞宇把风若歆推给风影,上前:“灏王,臣接受先帝的委托,现在灏王已经圆满地在都城立住脚,那么臣也算没辜负先帝的委托,虽然,还是为当年的迟到而抱歉!飞宇,就此告退!以后只做风氏家族的人,不再是皇宫禁军御史了!”飞宇道。 “是本王欠你的恩情,本王记着!只要他日能报答,一定会尽力!”上官灏眉眼轻扬,淡淡地道。 “那么,飞宇先行谢过了!”飞宇躬身。 “不过,这都不是你们抓拿本王妃子的借口吧?”上官灏接着道。 风影瞧着风若歆肿着的脸,伤着的脖颈,削薄轻抿的唇:“我说,上官灏,你是不是傻啊!皇城里,不见血的刀光剑影那么多,你让所有的人知道风若歆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风影说话了。 “再多的刀光剑影,我也要带着她一起过!”上官灏眉眼微微一挑,道。 “你要过,没有人有意见,但是,你带着小歆,你这是把她放在刀锋上过!”风影冷冷地道。 风若歆酝酿一下,说了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不各自飞!” 上官灏“扑哧”一声:“我还以为你在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各自飞呢!” “我像那样无情的人吗?”风若歆捂着脖颈,朝着上官灏,调皮地眨眨眼。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被人挟持不够啊?”上官灏瞄了风若歆一眼,道。 “这不算挟持吧?他是我飞宇爷爷,风影都是咱们一起长大的,我还救过他的命的!”风若歆不屑地道,“你以为风氏家族跟那个皇甫暗一样是个无耻之徒?” 上官灏沉思一下,一本正经地道:“说的也是!” …… 风影瞧着他们夫妻一唱一和,怎么看着,听着那么不舒服呢? 虽然,他们真的没有想要劫持风若歆的打算,他只是遵族奶奶之命,带风若歆回去而已。 “丫头,是我们族奶奶,也是你的外祖奶奶要见你!”飞宇回头和颜悦色地道,“虽然,当年芸柔的事,外族奶奶很生气,但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族奶奶,是族长的娘,在风氏家族中辈分高,年龄大! “行,让风若歆去见也行,带上我,一起去!”上官灏突然道。 “这是我们族氏的事情,不方便外人……” “不好意思,我上官灏是风若歆的夫君,今生绑定!”上官灏笑了笑,闲闲地道。 “你灏王事不多吗?现在宫里一大堆烂事,今个儿二皇子回去,你就不怕待会儿就把你的灏王的窝给端了?”风影凤眼微眯,地道。 “假如小歆出意外,我又该去端谁的窝?” “东--方--灏,你认为我们会对风若歆做什么?”风影有些怒了。 他对风若歆情深意重,难道他的命是风若歆救,又他们共同生活几年,就没有任何的情意?! 要不是你上官灏在,风若歆应该是我的娘子吧?风影不屑地想。 好吧!他心里如此想,话没有说出。 “不知道,不过,风贵妃是风若歆推下井的,我不知道你们要怎么处理!”上官灏淡淡地道。 飞宇愣了一下。 风影愣了一下。 风若歆一听,也愣了。 她还准备等一下被叫去问话,来个抵死不认,把所有的罪名都加上二皇子皇甫暗的身上呢,现在,上官灏居然一下就招供了! 猪一样的队友!风若歆扶额。 “原本……她……杀了芸柔是该偿命……”飞宇艰难地说着,端起酒壶喝了一口。 他不知道现在心情怎么形容……曾经的那段错误,造就了另一个错误。 飞风影很沉默。 他记得他曾经对风若歆许诺过,假如是他娘真的杀了她娘,他就亲手杀了他娘! 结果,那么久以来她迟迟没动手! 他对她娘说不上有感情,以前还是充满恨意的!当前几天看到她的尸体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是滋味了,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如今听说是风若歆杀的,他满心的茫然。 “你们会找侵犯你们武陵源的人报仇,我也会找烧我百里庄,杀我父母的人报仇!”风若歆道,“做了错事,就该付出代价!” “她已经为风氏家族,划掉了一生的幸福……” “她划掉的何止只是我的幸福,还有我娘我爹的命!”风若歆冷冷地道。 飞宇轻轻吁一口气:“这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先带去见族奶奶吧!我保证把小歆安全地送回来!” 上官灏身形一闪,到飞宇跟前:“一起走!” 飞宇抬头:“你小子从哪里学来的功夫?那么厉害?”是的,他一直很惊讶。 话说,他几乎都在他身旁左右,他都没看见什么特别特殊的…… “哈!”上官灏哈一声,没有作答,只是道,“我想你们留下,你们也走不了!还是带上吧!” “我是风若歆的爷爷,虽然不是亲爷爷,但是一直把她当亲人,情意不会比你来的假!”飞宇瞧着上官灏一副警备样子也有些不悦了。 他这是不信任他吗?好歹,他们也跟他出生入死过,叫他们做事,他们也二话没不说! 飞宇直直地瞧着上官灏,上官灏笑了笑:“我只是没见过你们的那位族奶奶!” 言下之意,不是不信你们,而是那位族奶奶。 上官灏猜测着-- 风氏家族找风若歆做什么?既然不是为了风贵妃,那么一定是为了千年玉露吧? 尼玛的!这邪术真是恐怖!这是风若歆又一次的想法。 哦,此时上官灏被包围了。 “飞宇,风影!”上官灏站在一堆白色泡沫中,怒吼一声。 飞宇和风影的表情也是诧异的。 “护法,我们说过会把小歆带回去的!你们这是干什么?”飞宇微微恼道。 半空中传来缥缈苍老的声音-- “族奶奶说过只见这个女孩!” 梵语般的歌声依然在喃喃,风若歆只觉得头疼欲裂。 “哦?那本王非要见呢?”上官灏一声清啸,一跃而起。 …… “喂喂,你们不能伤上官灏,我跟你们走!”风若歆大叫着。 风若歆对这些唱梵歌,跳着诡异的舞的人,心怀十分的恐惧! “不会,他武功强着呢!”风影说着就点了风若歆的穴。 “放心,灏王,我飞宇发誓一定会把小歆完整地带回来!”飞宇说着,已经拎起一旁的风若歆。 “你们不能伤害上官灏!飞宇爷爷,风影,你们先救救上官灏啊!”风若歆叫着喊着,却是被拖着疾驰。 “抱歉!”风影对着被荼白色包围的上官灏说了一声,转身也离去。 气的上官灏咬牙。 这个风氏家族不只是失去至宝千年玉露,被屠杀的可怜族群吧? 这邪恶的巫术…… 上官灏无端地想起自己身中寒毒的事了。 他已经猜出自己身上的毒是自己那个好父皇下的。 他忌讳上官家族的势力! 上官家族把脉着大乾国的兵权,祖爷爷打压忠心耿耿的上官家族,父皇靠着上官家族上位。 上了位,上官皇后怀了孕,他更怕了! 皇上生性懦弱,上官皇后武将之后,性格强势。 他害怕,他猜忌上官皇后,忌惮上官家族。 上官皇后的指责他无能、疑心,指责他三宫六院,妻妾成群,让他觉得,这个皇上当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假如生出一个儿子,他最终不是成为傀儡,就是被暗害,让他的儿子取而代之。 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是他要他死! 最终,如他所愿,上官皇后以及上官家族的众多女戚在等待着一个皇子的降生中,死在这一场突来其故的变故中。 因为先帝早就忌惮上官家的势力,已有铲除之心,在他临死之前,上官大将军--也就是上官灏的外祖父随着先皇去了。 上官大将军走,先帝还留下一堆遗言,让很多的上官家将精英陪葬,说是忠心忠君忠帅忠军令什么的。 上官家才会开始愤怒,才会把当今皇上辅助上位。 本来皇上并不是嫡长子,也不是能力有多强,只是,他娶的是上官家的女儿。 第七十六章 边境告急 他们想着,这样,上官家就可以得以保存,不会被陷害,谁知-- 上官睿的愤怒可想而知。 当全家人都在期盼着上官皇后的皇太子的出生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居然是全家女戚的灭亡。 上官睿作为上官将军的长子,能不恨,能不怨吗? 皇上是没有杀了他,因为边境告急。 上官睿本来是想造反的,但是,外孙年幼,身中毒寒,上官家族苟残延喘,当然,最主要的是,外敌来侵,边关失守,大乾国百姓血流成河。 他上官睿作为武将,作为保家卫国的“守门”将怎么能弃百姓不顾? 上官睿也是不知道,没想到这一切是皇上弄得,他只当自家人的离奇死亡是因为被人暗算,至于外孙被冷落,也可以想象,一个中寒毒,随时要了别人命的人,谁都会害怕! 至于他不给好脸色,他愤怒,他生气,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也许孩子是无辜的,但是,他不能不想,不能不痛啊! 上官灏的囫囵之地可想而知! 不过,毕竟是亲外孙,听说进京了,他还是从自己的队伍中,派了好几个精兵护卫回京保护着他的安危。 上官灏一切都能看明白,看透彻。 但是,不代表他能接受的了这一切! 他觉得他在这个世上是没有爱,除了冯阳把他带大,除了风若歆守护的不离不弃。 他不能让风若歆出事!上官灏捏紧怀里的一颗玉珠。 嗯,风若歆身上的玉珠已经被他调换了。 上官灏想知道,他们是知道了玉珠在风若歆身上呢,还是…… 他们的生活如履薄冰。 皇宫的险恶,风氏家族也不是好茬。 上官灏突出重围立马回了灏王府。 他不能倒下,不能被任何的势力和人击垮击倒!他要带着风若歆,握着她的手走向巅峰,一起看着这个世界的美好。 不说上官灏怎么布局,只说风若歆被飞宇他们扯着进了一条仄仄长长的黑暗中。 等到豁然开朗的时候,是一片阴沉的惨淡的森林。 与其说森林,不如说是几处枯木,一堆烂木。 空旷荒凉的原野上,只剩下一个个树桩矗立着。 空气中有雾水。 不远处有壶口瀑布,飞溅的都是一片墨黑。 底下水潭揣流急,涌动的也是一片漆黑。 到处弥漫着一股腐尸的臭味。 “这就是武陵源?”风若歆问。 风影点点头。 “这是被毁后的武陵源!以前……不是这样的!青山绿水,花草树木茂密成林!”飞宇脸上带着哀伤。 “那里曾经是一汪绿涟涟的幽潭,高崖飞瀑,白练垂空,飞珠溅玉……”飞宇似乎一下陷入回忆中。 曾经,他也曾和她站在那道瀑布下玩耍,也曾在水潭前挨着坐…… 风若歆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她猜这个地方就是曾经,她被风蓉抓来的地方。 当时,这片树林虽然奇异,当时,还是绿叶成荫,那边的水潭的确也还是绿幽幽的水潭,清澈见底,有飞瀑三千,有妇人三三两两,而赤脚儿童在飞瀑下戏耍玩闹。 现在的这片天地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耄耋之年。 “这里还有人?”风若歆回头问风影。 “都住在武陵洞……” 武陵洞?什么地方啊?! 飞宇却是眼神一黯:“我们风氏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怎么可以走?”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世世代代都在这里,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根…… “根烂了,家没了,难道人也想没了?既然你们人都不在乎,还感叹什么?”风若歆发觉自己的话语有些尖锐,便放软声音,“不能走?等死么?” 风若歆也上前查看一下,这几位孩子瘦骨嶙峋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发黑。 这稀薄的,带着窒息的空气,不见太阳,人能活的好才奇怪! 嗯,风若歆都怀疑这空气有毒。 她才来一会儿,觉得浑身不舒服着呢。 “姑娘,你这是在危言耸听么?我们请你来不是让你蛊惑人心的!”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到跟前。 他鼻梁高挺,年过古稀,两只深陷的眼睛带着锐利。 “法老!”风影和飞宇都上前行礼。 现在的风氏家族大不如前。人才凋零,伤亡过半。 整个风氏家族几乎都是法老在管了。 这个就是先前在那片树林里装神弄鬼的法老?风若歆轻轻地扫了一眼。 气息冷厉,似乎不只是会装神弄鬼,还有很强大的功力! “那长老说说,是不是一天没找到那个千年玉露,你们就准备让这些孩子,这些族人死在这一片土地上?” “千年玉露?姑娘,不是在你身上么?” “我?开什么玩笑啊!” 飞宇上前一步,挡在风若歆前面:“法老,不是说族奶奶要见小歆吗?这是还是由族奶奶说话吧?”飞宇道。 风若歆瞧瞧飞宇爷爷,再瞧瞧风影,难道他们怀疑她?我去!她连千年玉露长成怎么样都没有见过。 “女娃儿,就算没有在你身上,也在那个娃儿身上!”法老踏前一步,道,“有如此的功力,一个二十岁的娃儿,就算在娘胎开始练习也达不到,何况压根儿就不怕我们风氏的巫蛊,不是身怀有玉露是什么?” 风若歆想起她初见上官灏的模样,那时也是在这个武陵源,他身中寒毒,毒性发作…… 后来-- 那个梵歌擂鼓,抹着脸的男男女女,扭着奇异的舞步是风氏家族的巫蛊吧? 当时,大家都被困的时候,是上官灏一刀插在鼓面上,她才得以逃脱的。 “哪里,他小时候就武功很好的,至于巫蛊?小时候就没怕过!”风若歆不屑地道。 是的,假如他那时得到了千年玉露,那么,他后来也就不会毒发了,是吧? 不过,后来的后来几乎没有发作过…… 以前觉得-- 是冯阳的药物起了的作用,后来,她觉得不是-- 不过,又说不出来哪儿像不是的…… 这个寒毒是什么毒?又是谁下的?哦,是皇上下的无疑,但是,皇上是从哪儿来的呢?风若歆很有疑问。 本来柳子石的父亲也许可以问出一二,最起码他曾经参与过,但是,他死了! 柳家庄也烧毁了。 好吧!先不想这些,先解决面前的法老的这个问题。 “法老,这事真的和风若歆无关,风影给她下过巫蛊”飞宇突然道。 风若歆一愣:给我下巫蛊?! “可是,风蓉回来报告是,她给这个丫头下巫蛊,这个丫头都没有反应过!”法老道,“不是身上怀有千年玉露,怎么会下风氏家族最极端的巫蛊都没有反应呢?”法老冷哼一声。 “什么?长老,你给我们家小歆下风氏家族的极致巫蛊?”飞宇已经失声叫出来了,声音里夹杂着怨恨和愤怒。 “是风蓉下的,风蓉飞鸽传书回来说是下了五级别的!所以,她也受了伤!” 极致的巫蛊是会反噬的。 风蓉没有死在那一天的井里,最终也会死在巫蛊的反噬中。 被种五级的巫蛊,无论你武功多高,能力多强,最终会成为蛊巫人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意识,任人摆布。 “那一晚,我只当她只是下了轻微的,让人失去部分记忆的那种……”飞宇喃喃。 他回头瞧风若歆,风若歆站在他背后,一动也没有动。 飞宇抬头看风影,风影道:“小歆还中着巫蛊!前几天,法老说,怀疑风若歆,我就对她下了二级巫蛊,可是,她没有被解的迹象!”风影平静地道。 是的,梦依依其实被风影、飞宇下过蛊的。 上官灏的毒寒只有千年玉露能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 但是,飞宇守护上官灏那么久,也就小时见过上官灏发病过,后来几乎都没有发病。 说是蔓参、紫睡莲等珍稀药物治疗有效。 先前,飞宇也是这样信的,后来渐渐地,他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上官灏的武功进步的太神速,让人猝不及防。 当飞宇知道风氏家族千年玉露失踪的时候,第一个怀疑就是皇宫和上官将军。 因为上官灏中寒毒,只有千年玉露能解,这事,早早就知道的。 他是遵守先帝守护皇孙,但是,他也是风氏家族人。 他让风若歆和上官灏在一起,可不只是为了保护风若歆。 因为风若歆知道了上官灏身份,知道了他的寒毒,他还想知道上官灏在做什么,在干什么。 只是小时候对她施展蛊术,风若歆毫无反应。 只当当时年幼,心灵纯真,不懂世事,所以,一个巫术起不了作用,真的高级对身体有伤害的,他也舍不得伤害风若歆。 等到风若歆再大一些,他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上官灏的身上,集中在冯阳的药剂上。 当时,上官灏的药偶尔也有飞宇出去采集,所以,飞宇开始怀疑…… 柳林的出事,让他意识到了,当年大皇子的事件,可能跟他们风氏家族有关。 柳林家毒蛇毒物那么多……像太攀、裂颊蛇之类的毒蛇来自哪里? 最毒不过武陵源! 树间地上攀爬的都是毒物,而所谓的之类也不过是毒物提炼中的毒雾而已。 迷幻世界,迷乱心智,产生幻觉。 所以,他们风氏家族才能守着千年玉露上百年。 因为千年玉露,集万物之灵魄,采日月之精华,亮如灿璀,旁之能解万毒。 有千年玉露在,他们的武陵源还是世外桃源,他们风氏家族还能快乐地生活在这个地方,但是,没了千年玉露,到处都是毒物毒雾的,风氏家族的生存就艰难了。 何况,被入侵的时候,也死伤不少。 风若歆被飞宇多次下蛊术,但是,因为她一直神智清醒,飞宇便以为,风若歆除了纯真无暇外,对事情还一无所知。 风影对风若歆也下蛊术两次。 在柳子石的院子里,那场大火的时候,上官灏犹如一团火球一样扑出来,风若歆扑了上去…… 他为了救风若歆给他下了蛊术。 风若歆当时听到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第七十七章 他们对不起她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脸上涂着颜料的男男女女,围绕着大火边擂鼓,边唱跳的时候,就是被风影下了蛊术产生的幻觉。 那一天风若歆觉得失去的部分记忆,就是风影救了他们。 还有一次就是先前,她被皇甫暗抓住的时候,她是真正的中蛊了,神智都不清晰,开始说胡话了。 --中蛊的人,听从指挥,成傀儡! 风影对法老说这话的时候,风若歆脸色有些难看。 她很难过! 前一世,在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风影和飞宇爷爷。 这一世,是上官灏和飞宇爷爷。 风影,虽然前世留给她的阴影让她一直心怀警惕,但是,她还是把她当朋友的! 然而,这两个所谓的亲人和朋友都在伤害她,在隐瞒她! 好吧!梵歌又起,风若歆又中蛊了,她开始喃喃自语,在说着心里话。 风影和飞宇默默地低下头。 是的,是他们对不起她! 等风若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发暗的室内,眼前有一个木板床,木板床上坐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妇人。 常年累积下的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最深刻的痕迹,她的皮肤灰暗,眼角眉间堆砌着皱褶。 “你叫风若歆?百里风若歆?芸柔的孩子?”老妇人问。 “你可以给我下蛊,那样我就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全部!”风若歆冷淡地道。 风氏家族都是可怕的! “很生气?姑娘,他们也是不得已……人世险恶……”老妇人叹一声。 “是啊!人世险恶!”风若歆淡淡地道,“请问找我有事吗?还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丫头,你应该叫老身祖姥姥!”老妇人,叹,“当年,你娘亲你这么大的时候,常常在奶奶身旁,陪奶奶讲笑话……” “哦,不好意思,我不会讲笑话!” 很显然,这位就是要见她的什么族奶奶。 此时的风若歆对风氏家族并没有一点好感了。 所以她刚才似乎失去了短暂的记忆,哦,不,是她变成了傀儡,对别人一五一十地描述自己。 那种被出卖的感觉很糟糕! “孩子……”她伸出干瘦犹如爪子的手,想拉住风若歆的手,却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摊开,“你娘给你的就是这个香囊?” “你拿了我娘给我织绣的香囊?”风若歆怒了,站起来就上前夺。 “孩子,听奶奶说!”老妇人,哦,不,是族奶奶手一动,风若歆就觉得眼前一花,失去了香囊的踪迹。 “武功不错嘛!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有手有脚有武功,不出去走走,躲在这里,哭着喊着说陷入困境,无法生活是为那一门?” “这里是我们的根,我们的家,我们风氏家族在着片土地上生活了上百年,它赐给我们风氏家族无上的荣耀,让我们生生世世守卫着千年玉露!”族奶奶说着拭一把泪,“可惜,现在千年玉露不见了……” 好吧!风若歆是无法理解他们爱的深沉的!她只是看着,看着老奶奶的眼泪和哭泣声。 “族奶奶叫我过来就是试探一下,我娘亲是不是拿了千年玉露的?”风若歆问。 “孩子!”族奶奶眼泪一拭,又叫了一声风若歆,此时,外面响起了法老的声音:“族奶奶,咱们还是拿着这个小孩试试另外一个男娃,说不定会有收获!” “法老,灏王不是一般人,咱们这样做了,会给武陵源,风氏家族带来灾难的!现在的风氏家族和武陵源都风雨飘渺,摇摇欲坠了!”飞宇愤怒的声音在也门外适时响起。 又想拿她来挟持上官灏?风若歆扶额。 风若歆此时也不敢肯定那千年玉露是不是在上官灏手上。 上官灏的实力多强悍,风若歆比谁都知道一清二楚。 他哪儿都强!风若歆揉眼,她觉得自己想起这事都欲哭无泪了! 有个强悍的老公绝对不是个好事! “飞宇,你和法老去武陵源外面看看,那个孩子假如来了,你们就把他请进来!”族奶奶缓缓地道。 “是!” “是!” 两声落,就没再听见飞宇那个法老的声音了。 族奶奶停顿一会儿,突然又缓缓地道:“小影,你进来,祖奶奶有话对你说!” “是!”风影木板的门“呀”一声,开进来。 他恭恭敬敬地来到族奶奶面前。 “坐吧!”族奶奶手里捏着风若歆那个香囊,道。 族奶奶叹一声,道:“小影啊,小歆啊,以后风氏家族就托付给你们了!” “什么?你们风氏族的事关我什么事啊?”风若歆叫了一声。 “小歆,别忘了,你娘就是风氏家族的人!”风影削薄轻抿的唇。冷淡地道。 “风影,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承认我有风氏家族的血统,但是,族奶奶说把风氏家族托付给我,是不是言过重了?” “对!”族奶奶点点头,又道,“本来风氏家族的族长是代代相传,到芸柔这一代……族长走的时候便把族长的令牌交于奶奶的手上。虽然,风氏家族已经没落,陷入绝境,但是,对着令牌虎视眈眈的还是大有人在!” 风影暗自点点头。 那个法老就是对着令牌志在必达。 对,他也认为就会到他手上,因为,除了年龄最大的族奶奶,便是他最职位最大了。 “族奶奶,这风氏家族的令牌怎么轮也轮不到孙儿拿!”风影低下头道。 “你娶了我们家的风若歆就可以了!”族奶奶理所当然地道,“咱们的芸柔是簇月使,她的女儿明眸皓齿,也一定错不了!” “什么?”风若歆一下愣了,“我说族奶奶,我已经嫁人了!有夫君了!”风若歆赶紧都道。 “没事,夫君都可以离的!”族奶奶说的更加淡定了。 风若歆差一点一口血喷了!这是老昏了?!她还是先努力保持清醒,等一下万一被中蛊,身不由己了呢? “族奶奶,我是飞宇的儿子,不需要和风若歆联姻!”风影瞟了风若歆一眼道。 风影前面说的令牌轮不到他,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辈分低,而族奶奶以为,他觉得自己有一半不是风氏家族的血统。 嗯,当年风蓉生下他,把他扔在武陵源离去,很多人知道风蓉是未婚而育的! 风影知道族奶奶想什么,此时,他立刻表明身份了! 是的,他是飞宇的儿子,虽然,他一直没有开口叫一句:爹爹。 族奶奶听这话似乎没有多大的吃惊,只是笑眯眯地道:“等你爹爹回来,你告诉她!” 风若歆胸口扶了扶,接下来族奶奶说了一件大事。 她说,当年千年玉露并不是被偷走,而是族长预测事情会变,把千年玉露包起来送到净慈寺的方玄大师手里了。 “方玄大师?”风若歆记起,她娘给她绣香囊的时候,把一颗玉珠放进去,当年也是说,是方玄大师给的,难道…… “是的!风氏家族的千年玉露是被送往方玄大师手里了!”族奶奶叹一声,“当年还是老身提的议,实在是大护法豺狼野心显著,和朝廷勾结……” “和朝廷勾结?”风若歆唇角抽了抽。 族奶奶说,听说,当年上官家族的开国功勋,和皇甫皇室是八拜之交,也是共同打下天下的,当年大乾国大帝还许诺过江山半壁。 后来是皇甫族氏成了皇室,上官家族封荫封侯,成为大将军,一直为大乾国开疆扩土,战功赫赫,甚是受到百姓的拥戴,大乾国人可以不知道皇上模样,但是,无人不知道上官大将军的威武! 皇甫皇室便开始忌讳,特别是先帝时候,猜忌日夜加重,寝食难安,于是,找上了他们风氏家族…… 族奶奶说,二十年前的皇子孕育成妖孽的事,生出来紫血流成河,当时宫里的那么多人和太后娘娘都毒死,其实是他们风氏家族下的巫蛊毒药。 “也就是说,上官灏身上的寒毒,其实是你们风氏家族下的什么巫蛊?”风若歆问。 族奶奶叹一声点点头:“是风氏家族的叛徒--大护法做的!当时,族长并不知道,族长知道的时候,已经酿成大错!族长害怕武陵源被血洗,也害怕那颗千年玉露落入大护法的手里,并先把千年玉露放置别处了!,谁知,一放就那么多年……” 族奶奶沉默一下,道:“所以,现在风氏家族才会被报应!” “你们大护法呢?上官灏那中的巫蛊有救没有?“风若歆问。 “族奶奶先前听法老和飞宇说起那个孩子,不过,听着,好像这孩子的毒以前解了,而且已经服了千年玉露!”族奶奶肯定地道。 解了?风若歆皱皱眉,想了想。 好像后来,真的没看到上官灏有什么不适的情况出现…… 也就是小时候又出现过几次,在那一次县衙大堂上被冰水浇灌外,似乎都没有出现了…… 不适冯阳研究出什么药物,就是上官灏有了法宝,因为后来他都不怕冷了,最近更是,大冷天的还用冰寒潭的水洗澡,这是完全不怕冷。而且,他的身手之诡异似乎已经到达匪夷地步。 寒毒可是最怕寒冷了!以前,他的屋子都是铺着厚厚的地毯弄的暖烘烘的,他的身体总是冰冷冷的,现在…… 现在一天到晚是热乎乎,硬梆梆的! 好吧!风若歆又想捂脸了。 这中间必定有缘故吧?! 好吧!以前风若歆也没有多加注意,也没有询问过,此时突然想找他问问了。 “ 族奶奶捏着手里的绣包又道:“丫头,你娘是不是有把一颗玉珠放在这香囊里?” 风若歆点点头:“是!娘亲说,是从方玄大师哪里求来,保平安的!” “是啊!你娘又把它挂在你身上!”族奶奶把绣包打开,“但是,那一颗肯定不是这一颗,是吧?” 族奶奶从小绣包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 风若歆一愣,拿过瞧了瞧。 第七十八章 想娘 她很少打开香囊瞧那珠子,只是,记忆中的珠子是灰蒙蒙的,这…… “族奶奶莫非是说,这已经是被人掉包了吗?”风影握着拳头,带上恼怒。 “看来是这样的!既然方玄大师说,给了簇月使的后人,断然不会有假!”族奶奶道。 居然是很多年后,她才遇上方玄大师,假如早几年就好了!族奶奶暗自叹息。 “被上官灏掉包了?”风若歆蹙眉。 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说过她很香,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那时,她没有告诉他,是她娘亲的玉珠带香,而是体香…… 风若歆突然间就想起很多平时不曾去注意的点点滴滴。 在县衙门,他被冰水浇灌的时候,也是她冲上前,他抱着她似乎才有了力量的…… 再后来,他就和她签十年契约。 他们是同屋而眠了十多年。 当时,她还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同屋,就他那能耐也不像是胆小鬼的? 想起新婚之夜,他对自己每一寸肌肤的了如指掌的模样,想起她来都城,他晚上都要来找她样子…… 他,哪里是爱她,需要她,明明她只是他的解毒药而已…… 风若歆有些难受,有些心灰意冷了。 “族奶奶,把我娘亲的绣的香囊还给我吧!”风若歆轻轻地道 “丫头,大乾国休夫也不是不可以的!”族奶奶拍拍她的肩,把手里意味深长地道,“原来他一直在算计你!” 说着,把小香囊递给了风若歆。 风若歆手抚过袋角的“依”字,想起娘亲在那个百里山庄。 天边的晚霞还绚烂,娘亲坐在琉璃灯下,一针一线给她缝制小香囊…… 风影瞧着风若歆拿着香囊怔怔的,眼角还带着泪光,道:“他不值得你伤心!” 风若歆瞥了风影一眼,想着前世,风影也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去上官灏哪儿窃取千年玉露而已,不禁笑了。 “不是伤心他,只是,想我娘了!”风若歆吸吸鼻子,道。 风影瞧着她的笑容,莫名尴尬了,不过,此时,门外面响起了走路声,以及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那小子居然没来!” “不会的,他挺喜欢我家小歆的,你没瞧见在皇甫暗哪儿,生死不顾的模样?”这是飞宇爷爷的声音。 “是么?你不觉得他是在耍我们吗?以他逆天的功力,他能不知道我们就在附近?”一道冷笑的声音加入。 “哦,你说他是做戏给我们看的?”飞宇的声音带着伤感。 “本老在猜,等一下武陵源会有一场浩劫……” “他们让我们抓这个丫头,就是想知道武陵源的路?”一声惊讶不已的声音。 这话一落,整个屋子里的人神情都凝重起来了,除了风若歆。 风若歆出去把门一开:“我说,你们就不要拿那些妇孺开刀了,至少他们是你们的族人!” “什么意思?”法老两只深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们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想让我去帮你们拿回千年玉露!”风若歆笑了笑,道。 制造她被上官灏抛弃的假象,制造上官灏屠杀残暴的假象,让她愤怒,让她生气。 风若歆记得,前一世,她对上官灏的影响也是这样的! 凶残!凶残的让人害怕! 好吧!不排除他真的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上官灏,真的没来……”飞宇低低地道。 好吧!他抬眼瞧着她,又如初见她的模样了。 那一天是,阴,没有太阳。 方山山脚有些阴沉沉。 但是,这个丫头虽然一身简朴,却犹如粉装玉琢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的淡淡光,让天地间都发了亮。 她。孩子聪明的可怕!这是飞宇对风若歆的最深的印象。 现在也是,武陵源里透露不进来一丝阳光,灰蒙蒙的,然而,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眸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是的,此时的他们再经过一探讨,觉得那千年玉露完全就是在上官灏这个灏王手上,但是,他们守在武陵源外面却是没有等到人。 眼看天色落暗了,他们便想着,万一,他不来呢? 是的,千年玉露是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而孕育的玉石。旁之能解万毒,服之能增百年功力! 多少人梦寐以求,他会为放弃玉露而来?! 飞宇突然间就没有信心了! 他想不只是外人,就是自己族人假如得到了,也一样想着占为己有! 是的,但是,这玉露不是人人能得到的! 它是烫手的山芋,除了簇月使。 只有风氏家族的簇月使! 所以,簇月使又变成了神圣的代言词。 千年玉露能从风氏家族的簇月使芸柔转移到风若歆的身上,说明风若歆身上就是流着簇月使的血脉--或许她就是风氏家族下一届的簇月使…… 风氏家族的光明由她再现。 不说,飞宇他们是怎么想的,只说,风若歆听了这话,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她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感觉-失望?失落? “也许,他并不知道武陵源的来时路……”飞宇瞧着风若歆又说了句。 风若歆笑了一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十年前就来过…… 也许,他也已经猜到了,风氏家族抓她,是为了跟他换千年玉露了。 风若歆相信,他救自己是肯定会救的,只是,在千年玉露和她的选择中,孰轻孰重的问题。 她有些难过了…… 在武陵源呆了几天,每天瞧着瘦骨嶙峋的儿童们,以及双目无神的妇人,风若歆有些难受。 这武陵源都是乌烟瘴气,毒性甚强。 风若歆在第二天的时候就病了。 病来如山倒,来势汹汹,她迷迷糊糊中,听着他们在争执着是否把她移出武陵源。 上官灏是真的没有来…… 风若歆想,他们也一定把她生病的事传达了! 她不知道上官灏没来是被什么给耽搁了 风影一直在照顾她,她甚至隐隐约约地听到,飞宇爷爷把储蓄的那么一点药草拿出来给她了。 昏天暗地的武陵源。 风若歆看到的是满目苍夷,毫无生机,以及一排排的奄奄一息妇孺。 很多人病了! 在这毒障迷雾一般的武陵源里,没有能解万毒的千年玉露悬在武陵源之巅,谁人能幸免? 风若歆甚至都看到飞宇爷爷日渐增多的咳嗽声。 风若歆很多时候,想劝劝他们,离开这里算了,以后能住人了,再回来不好吗?不过,她已经说不出那么话了。 她捏着胸口她娘亲给她绣的香囊,耳边都是娘亲说着,“我的依儿的永远平平安安……” 香囊已经扁扁的,除了一张净慈寺求来的一个平安符,已经没有了玉珠。 风影说,要把她带出去! 这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个仇恨燎烧了风氏家族胸腔,他们带着一颗仇恨的心重建武陵源,然后,让大乾皇室的大灾难变成了大乾国的一场大灾难。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他们是在想方设法地找办法! 而风若歆又真的是病重了! 族奶奶反复在她耳边,说,瞧着吧!外面男人没有一个好男人,你的娘非要跟着那个男人去,你瞧,死了;你又嫁给外面的小子,现在又病的奄奄一息了。 是的,她的抵抗能力没有他们好! 他们在这儿待久了,又是天天接触毒物的人,除了老人和小孩会抵抗力比较弱外,其他的人还好! 当然,这里不包括风影和飞宇爷爷。 他们长期在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喝着纯净的水,回到这里,空气和食物都是沾染着腐朽的味道的。 所以,飞宇爷爷咳嗽也很严重了! 风若歆被风影背出去的时候,是一天夜里,飞宇爷爷抵挡着法老他们,风影背着她撤退…… 族奶奶说着:“风影,你是风氏家族的族长,怎么可以为一个女子而放弃整个风氏家族?”那话语里的伤心不似假的。 …… 风若歆醒来的时候,在安坪村,上官灏得屋子里。 当然,在床.上躺着是她,在那花梨木案桌前坐着的是风影。 桌上并几方墨砚,还放着几本书,虽然那书已经蒙上厚厚的灰尘。 一旁竹筒绣刻着飞龙,依然毫笔林立,案桌下还叠着草席,那是她以前睡觉的地方。 风若歆坐了了起来。 上官灏的床是架子床。 并且围栏、床柱、牙板、四足及上楣板等全部镂雕花纹,以黄花梨木制作,清雅别致。 此时,风若歆一躺,才发现,她对着床很熟悉。 熟悉的似乎,以前都是睡在这上面。 嗯,假如上官灏以为她的体.香能医治他的“寒毒”的话,他一定是日夜抱着她睡。 怪不得,她每天醒来都觉得睡的很舒适,不然,在那么狭小的地方,手脚都不能好好地舒张,怎么会睡的舒坦?! 每晚等她睡着了,抱她上.床;等天亮,又把她抱回案桌底下!也真难为他了!风若歆想笑。 为什么这么温馨的画面,竟然会是如此心酸? 她擦拭一下有些干涩的唇,想着,曾经大清早的醒来发现红。肿了模样,以为是撞了桌角…… 四肢酸。软以为没有睡好觉,以及最后,早上醒来嘴巴腻腻的,带着奇怪的味道,她还在想着,她有美色,而上官灏没有色心…… 我去!天天被色,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风若歆想起新婚之夜,他对自己每一寸肌肤都了然于胸的模样,就来气! 风影见风若歆坐了起来,神情不太好的模样,便端着药过来,内疚地道:“外面的茅草屋已经倒塌了!只有这间房子还完好,我……我就擅自把你背进来了……” 风若歆点点头,端过药,就一口闷下。 “谢谢!”风若歆道。 “我该谢的是你!”风影声音有些缥缈,然后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他这道歉应该是对于他对她蛊的事吧?风若歆摆摆手,下了床:“算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风若歆大方地道。 “谢谢!”风影有说了声。 第七十九章 包饺子 风若歆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 院子里铺青叠翠,花团锦簇的。 此时已经是六月了吧!花草中的栀子花开的很盛,一簇簇的洁白。 向日葵--太阳花也开始绽放了,虽然不多! 风若歆记得她最爱把盛开的太阳花摘来插花瓶了,还能剥着葵花籽吃。 “我去四方镇上买点肉,中午我们包饺子!”风若歆笑道。 风影点点头:“我去院子外,把我们家的茅草房整理整理,过会儿,我们住到那儿去。” “冯阳的房间在后院子里,大约也还是好的!”风若歆道。 “不了,我还是把我的茅草房整理出来住吧!”风影说着就进后院拿锄头镰刀了。 风若歆见风影执着,也没有说话,拎起一个篮子,就去镇上了。 风若歆觉得自己去都城也才几个月的时候,却仿佛是过了一世,虽然,四方镇还是没有变化。 街道两旁红砖绿瓦,店铺零零碎碎。 当风若歆热情地和街坊邻居打招呼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问着:“小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都城当了秀女了吗?” 风若歆笑嘻嘻地回答:“不好意思,这不是落选了吗?” 大家叹息着,询问着都城的模样,以及万人空巷的热闹选秀场面。 人群拥簇,风若歆被堵的有些喘不过起来了,正想着,都这样的话,别说晚饭来不及做了,就是这嗓子也要废了。 正在这个时候,花大丫从外面挤进来,一把拉起风若歆就往前走。 “喂喂,小歆!” 人们还要追问,无奈花大丫脚大,步子大,一下子就把他们甩在后面了。 “小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当了秀女冠军,还嫁给了大殿下?”花大丫把风若歆往自家女儿红酒坊一推,上下打量着问。 “传言猛如虎!”风若歆拍拍心胸,瞧瞧空篮子:一点菜都还没买呢! “传言猛如虎?都是假的?”花大丫一脸兴奋。 风若歆的传言猛如虎,其实想说,这些事传得真快,真猛! 刚才她被围住的一会儿,就好多人问,听说那个秀女冠军也叫风若歆,还赐婚给了大殿下,你是怎么想的? 嗯,当时,就没有一个人认为那个秀女的冠军会是她,而且还被皇上赐婚大殿下…… 他们觉得这完全不能跟风若歆搭上任何的关系。 即使,她当上了秀女,也只能是最次的秀女! 她想爹爹! 大街上,大家都有爹爹,她从小就没有见过爹爹…… 花大丫抿着唇道:“我那一天就是那么一说,我想爹爹……我要去找爹爹……” 花大丫咬着唇:“我并不是一定就要爹爹的,我都跟我娘两人生活那么久了,我只是想见见我爹是怎么样的……”她越说声音越低,几乎快哭出声了。 风若歆完全能明白她的心情和心理。 她也是从小就是失去爹娘的人,她也是从小看着别人牵着爹娘,她想着自己爹爹和娘亲的孩子…… “你娘去找你爹了?”风若歆问。 花大丫点点头:“都好久了,我娘都还没回来!我想出去找我娘,但是,我娘走的时候,她让我守着店铺……” 她猛然抬起头:“我想去找我娘!” 风若歆拍拍她的肩膀:“你知道你娘去哪儿找你爹?再说了,万一你娘回来见不着你,怎么办?” “我娘是不是对你说,我爹爹就是孔家学院里乐师秦欢先生?”花大丫双目炯炯。 她好仰慕!假如他是她爹爹-- 儒雅,风姿卓越! 花大丫觉得心里很欢喜。 风若歆瞧着花大丫,没说话。 她是不是该告诉她,她娘说的,她父亲其实是她的飞宇爷爷呢? 好吧!花大丫对飞宇爷爷一向有意见,先不说也罢! “我在京城里还有熟人,明儿,帮你问问,有了你娘的消息,你再出去找吧!”风若歆道。 “真的吗?”花大丫弯弯的眉眼,笑成一条缝。 “当然,不过,我要先买菜了,不然,中午都没饭吃了!”风若歆笑眯眯。 “我家还有菜,昨天买多了,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都还放着呢!”花大丫从里屋拿出一把菜塞到风若歆的篮子里。 风若歆也不推辞,便笑着跟她告别了! 嗯,现在她去朱二哥家买点肉!风若歆想着,便避过人多的街道,走去朱二哥家的肉铺。 朱二哥没在,长得强壮,皮肤黝黑的朱家大娘在。 “小歆,俺刚刚听说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朱家大娘从肉铺后面迎了出来。 “嗯!”风若歆放下菜篮子,点点头。 “有没有见到过俺家朱二姐?”朱大娘油腻腻的手,挽着风若歆激动地问。 风若歆在都城,在宫里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太后娘娘一次也没有召见她,没有见过太后娘娘也就没见到在太后娘娘身旁伺候的朱二姐了。 “朱二姐过的很好呢!”风若歆想着太后娘娘慈祥的面目,想来也不会苛待下人,那么,朱二姐肯定也过的不错的吧! 再说了,假如她说不知道,估摸着朱大娘又要担忧了。 “那就好,那就好!俺家的二姐有没有什么话带回来啊?”朱家大娘又殷切地问。 “就是让你好好保养身体!让他大哥早点找个嫂子!”风若歆笑着说。 “哦,大娘还真的忘了告诉你,俺家的朱二哥已经结婚了!”朱大娘笑眯眯地道。 “真的?恭喜,恭喜了!祝朱二哥和朱家嫂子早生贵子!” “前个月结的,是四方镇东村上的人家,人家也不嫌弃俺家朱二哥是个杀猪的!”朱大娘回头去砧板下抓过一把糖,塞入风若歆的手里:“这喜糖都是给你留着呢!闺女啊,你也尽快找个好人家!” 风若歆点点头。 她没有告诉她,其实,她也结婚了! 今天的朱家大娘很大方,给她打了一大块好肉,还称头足。 风若歆就怎么来一趟四方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太阳下山了。 她回去的时候,院墙外的茅草屋居然被像模像样地搭起来了。 “哟!看不出来,还挺快的!”风若歆笑道。 “挺快?你也不看看现在几时了!”风影抹一把汗,指指完全落入西山头的太阳。 好吧!风若歆记起他中午还没有吃! “哈,来回的路咱都是用轻功,那是飞快的,就是在四方镇耽搁了一下!”风若歆笑眯眯地说着抱歉的话。 说着,就提着菜篮子进了院子里。 烧饭做菜。 几个月没回来了,也几个月没有烧煮过,风若歆都觉得有些生疏了。 好不容易烧好饭菜,已经是点灯初上了。 在灯光下吃饭的时候,风影一连吃了三大碗。 “是不是我的手艺很好啊?”风若歆笑着问。 风影抬眼瞧着在灯光下双眸璀璨的风若歆,点点头。 他觉得从来没有如此的温馨和温暖过。 回家有人给他煮饭的感觉真好! 风影想着,假如以后的生活都是这样就好了……风影想着,扒了一口饭,又望了风若歆一眼。 “都好了?没有别的难受的地方了?” “嗯,都好了!主要是你们武陵源的空气太不好了,那灰蒙蒙的气雾都是毒吧?”风若歆扒着饭道。 风影默然。 “还是让你们族人搬出来吧!天大地大何处没有家?” “我们风氏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哪里,武陵源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风影轻轻地道。 风若歆翻翻白眼:“你们想死,别拖着那些小孩和妇女!”说完就懒得跟风影费口舌了。 “哦,对了,随便告诉飞宇爷爷,他的女儿还在四方镇,问问他要不要出来看一眼!” “女儿?”风影抬头。 “这个……你还是问你爹爹具体的情况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男人嘛!长的好,有很多女人喜欢是很正常的!”风若歆讪笑一声。 她都快忘了,这个风影也是飞宇爷爷的私生子! 这个飞宇爷爷也真是的! 风影的脸色有些难看了:“男人长的好,就应该有很多女人?我长的那么好,为什么就没有?”风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啪。 风若歆笑喷了。 “这说明,你长的还不够好!哈哈!” “谁说的?因为我专情,只喜欢一个!别的女人对我有意思,我从来不会又任何的动摇!”风影说到最后,脸一红。 “猪?”风若歆沉默一下,抬头,双目露光,“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你也喜欢我吗?”风影低低地说着,脸色更红了。 “并没有!”风若歆悠悠地说着,就把最后一口饭给吞了。 “你就不想一下再做答吗?”风影有些气恼了。 “想什么啊?我已经嫁人了!”风若歆又翻翻白眼。 “就上官灏?”风影夹一筷子的菜,“以前我还以为他能给你幸福,现在看来完全是渣男!”他咬牙切齿地道。 “行了,吃饭慢慢吃,别噎着!”风若歆敲敲筷子道。 “你不打算休夫?”风影问。 “休了,也不嫁你!”风若歆道。 “为什么?”风影着急地问,“我可以一直在安坪村不回去的!” “这事,我一时半儿也说不明白,反正呢,你知道我不会嫁你就成!”风若歆站起来。 风影愣愣地瞧着桌前忽明忽暗的油灯,暗自想。 他一定要让她喜欢上他,娶了她,然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接下的日子,风影承包了一切。 洗衣做饭,扫地以及整理院子里的花草。 他还说,他在附近不远处找了一块地,比这儿还好,他准备在哪里盖更漂亮的房子,他们一起搬过去住,种更多的花草。 风影说这话的时候,风若歆正剥着葵花籽吃。 风若歆托着腮子,她也在想着以后的日子。 对啊!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娘亲的仇已经报了上官灏也拿了千年玉露,她可以不要了…… “小歆,我可能要回去了!”这一天,风影去外面开垦一块荒地回来道。 第八十章 其乐融融的景象 “哦!”风若歆漫不经心地“哦”一声。 风若歆觉得,现在都没有什么能引起她情绪特别波动的事了。 “我要回武陵源!”风影把裤管一放,风若歆拿了一杯水给他。 风影咕噜噜地喝了两口,他也不在意风若歆恍惚,心不在焉的模样。 因为,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回来,给他一杯水,端上热乎乎的饭菜;他在田地里,远远可以看到自己屋子里的炊烟,以及一点点风若歆的身影。 什么寻找千年玉露,什么风氏家族……他几乎都快忘了…… “我回去把风氏家族的令牌还给族奶奶就回来!”风影抹一把嘴旁的水,道。 “哦,要不你把千年玉露也带回去吧!”风若歆停下剥着葵花籽的手,道。 “千年玉露在你哪儿?”风影惊奇地道。 “没有啊!你们不是说,风影拿了吗?我去让他拿回来啊!”风若歆掸掸衣裳,站起来道。 “不要!”风影咬了咬牙,道,“风氏家族的千年玉露就当送给他了!我回去商量一下,让大家都搬出来!反正咱们这安坪村都没有什么人,让咱们的族人都过来住也挺好的!”风影说到这,展露出了笑容。 似乎,他看到眼前展开了一副男耕女织,阡陌交通的其乐融融景象。 “其实啊,也不能怪上官灏,当初也是你们风氏家族给他下的蛊毒,才让他变成那样的!” “他杀害了多少风氏家族的人?”风影薄唇划着一丝冷冽。 “那你们也杀了他们很多人啊?说起来他也是受伤害者!” “那你呢?”风影转眉瞧风若歆。 “我?你们的风氏家族和我无关,上官灏也就是名义上的相公!”风若歆淡淡地道。 她居然有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 这是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值得她去拥护爱戴?! “那是我们的风氏家族!”风影纠正道。 “咳咳,风影,不是‘我们’是你的风氏家族,虽然,我血液里有那么一点风氏家族,我可不是风氏家族的人,我是百里庄的人,我爹爹姓百里!”风若歆悠悠地道。 “风若歆,你是不是因为我……那个叫风蓉的女人,所以不接受我?”风影低低地问。 “虽然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你娘也已经死了!这仇也清了!”风若歆抬眉瞧着风影,道,“我不爱你,所以……抱歉!” 风影直直地瞧着风若歆,拍拍身上田地里带来的泥土,随后道:“没事,你爱我也罢,不爱也罢,我以后就守在这里,不离不弃!” “噗!”风若歆扑哧一声笑了,“风影我真的是不爱你!你要种菜做饭我也吃,因为我救过你的命,吃一点粮食,我觉得很应该的呢!” 好吧!风若歆很无耻! “是是!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人也是你的!”风影双目亮晶晶地道。 “去!我再次郑重地宣布,我不喜欢你!虽然我是享受你的粮食,你的饭菜的!不过,你别指望着能日久生情,能打动我!”风若歆郑重地道。 风影笑了笑,也郑重地道:“知道的!我一定会打动你,一定会让时间证明我的!” 风若歆翻翻白眼,也懒得理风影。 “我去去就回来!”风影说着,连脚上沾着淤泥的鞋子都没换,说着就转身走。 他都等不及了。 他要用一生守护她,用一生去打动她! 他记得十年前,他从武陵源爬出来,他挣扎着来找风叔叔,告诉他武陵源风氏家族遭受了灭顶之祸。 身受重伤,掉进那一片淤泥地里。 是她的出现,让他生命出现了转机,让他活了下来。 是他们给了他一个童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时光。 娘亲未婚先孕生下他,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弃在武陵源…… 在武陵源,他们都排斥他,不跟他玩,因为他没有父亲……因为他娘的未婚先孕……让人受尽了嘲讽和白眼。 在安坪村的那一年,是他最快乐的一年! 他和风若歆、上官灏一起写字,一起玩,没有歧视,没有身份的高低。 嗯,其实大街小巷都在默哀“风若歆”这个绝色佳人,新婚期还没过,王爷就娶新欢。 当然,没人认为风若歆就是那个秀女冠军--绝色佳人。 他们甚至拉着风若歆说着,那个和她同龄的女子是如何的悲凉。 风若歆坐在一旁,笑着听他们讲。 她不是绝色佳人,也不是才情过人的女子,只是个普普通通,有点才貌的女子,不过,新婚期未过,就听到自家夫君就再娶妻,倒是真的! 风若歆在大街上人堆里听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花大丫女儿红酒坊了。 花大丫见了风若歆,就很担心地问:“小歆,柳美惠都当上了王妃,回来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风若歆笑了笑,她没有告诉她,其实,她是大房,即使,柳美惠这个侧妃入门得宠,只要上官灏一天没休妻,她就是大的,就可以教训柳美惠那个小的! 不过,那个滋味…… 他不休妻,等她平复了心情,她也会去都城休夫! “我才不怕柳美惠呢!“风若歆道。 “也是!小歆姐最厉害了!以前在四方镇都不怕呢!现在隔那么远还会怕?以前柳子石都被风若歆踩在脚底下欺负呢!”花大丫说起以前的事,又替风若歆带上几分自豪和骄傲。 “哦,小丫,帮我准备些水果和香烛,等一下,我要去柳家荒郊看看!” “你还去看柳子石?他那么坏!”花大丫不满地道。 “人死茶凉,都没有人烧香,我去祭拜一下也行!” “对啊!柳家本家都不去祭拜,都划清了界线,说是柳子石的爹爹抓太后,罪恶深重,理应全家抄斩!”花大丫悄悄地道。 风若歆没吭声,沉默一会儿,道:“大丫,过几天也许就有你爹爹的消息了!” “真的?”花大丫很兴奋,桃腮圆脸上都是笑。 “嗯!”风若歆也笑眯眯,“给我来两杯最浓最烈的酒!” “小歆,你喝酒?你会喝酒吗?”花大丫狐疑地道。 那么多年,风若歆在她家打酒,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喝酒的! “你你怕我没钱啊?我刚刚把你给我的那双鞋子买了,还卖十两银子呢!”风若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啪”在桌子上。 “十两银子?那么多?”花大丫睁大眼,不过,一会儿一想到是卖了她给她的鞋子,便有愤怒了,“小歆,你把我辛辛苦苦给你做的鞋子给卖了?” “卖了!我把从都城带回来的东西都卖了!”风若歆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豪气地道。 卖了就不会想了,是吧?! “可是,这鞋子是我从四方镇给你带去都城的呀!” “可是,我说,那是从都城买回来的,都是秀女们穿的,他们又没有见过这样的鞋子,于是纷纷围上前,都卖早了,还有人出价二十两呢!” “真的?那我也去收拾收拾,拿去卖!”花大丫兴奋地道。 风若歆喝一口酒,“噗”一声,吐了出来:“厉害!生财有道了!以后五五分成!” “五五?这鞋子是我做的!七三,我七,你三!”说话间,花大丫已经爬上了阁楼,开始整理起她那中新颖的拖鞋来。 “创意是我的,四六!”风若歆又喝了一口。 这酒又烈又辣,喉咙被烧的很难受! “小歆姐,不会喝就不要喝嘛!”花大丫从阁楼上探出一个头,道。 “没事,喝着,喝着就会了!” 花大丫抱着她的鞋子出去的时候,还回头叫一声风若歆,让她不要喝多,这酒容易醉。 风若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她也就真的晕乎乎了,等着花大丫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上睡了一觉。 花大丫兴高采烈地回来,她摇醒风若歆说,她那些鞋都卖光了,卖了很多银子。 风若歆抬头就看到花大丫手里捧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随手拿了几块。 花大丫已经把香烛一起带了回来,风若歆提起水果和香烛就告辞了。 “小歆,你醉酒没事吧?”花大丫追出大门。 “放心吧!我武功高着呢,打死一只老虎还没问题的!”风若歆笑嘻嘻地说着,就上街。 因为睡了一觉,也不觉得有多醉,便摇摇晃晃着去柳子石家了。 哦,现在的柳子石家已经成了废墟。 也不只是废墟,都长满了草,一片草茫茫的。 都不知道埋柳子石衣冠地方在哪儿了。 风吹草低,有个人影弓着身在草丛中。 “喂,你在哪儿干嘛呢?”风若歆借着酒劲问。 那个人猛然转过身,风若歆吓的一大跳。 他整个脸都像被什么啃掉一样,凹凸不平,很是狰狞。 他看到风若歆,便咿唔着向风若歆奔来过来,风若歆吓一大跳,扔下篮子就跑。 酒醉都惊醒了大半。 她听到身后呼呼。 风若歆自恃轻功不错,然而-- “嗖”一声,两道绿幽幽的箭把射来,风若歆伸手一抓。 “啊!”风若歆惊叫一声,甩手就扔了。 那哪里是箭矢?那明明是两条小绿蛇。 你以为就这两条小绿蛇? 风若歆低头,就瞧见脚底下一堆蛇缠住了她的脚,弓身,抬头。 猩红的信子:“嘶嘶”作响。 哭! 这惊吓比以前掉进地下室的蛇窟还可怕! 风若歆一动也不敢动,瞧着那个狰狞的男子走到她跟前…… “求放过!我只是来拜祭我的朋友的!”风若歆是真的吓哭了。 当年她和柳子石战斗的时候,可是连太攀蛇都敢打的! 当然,当年是少年无畏!现在呢? 现在是知道,当时身上有千年玉露,被毒蛇咬几下没事,现在没有千年玉露挂在身上,被毒蛇哪怕咬一下,估计都会中毒。 他指指远处的篮子,扒拉扒拉地上的草,在空地上划了几个字:这是你买来祭拜你朋友的? “你怎么知道?”风若歆好奇地道。 他默然。 第八十一章 贴心鼓励 “好吧!估计谁都知道柳子石家囚禁太后娘娘,柳家被烧毁的事!”风若歆叹一声,“你是谁啊?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啊?” 风若歆记得自己离开安坪村也才没有多少个月。 “我--叫--石--子!”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风若歆猛然一跳:“石子?”她重复了一句,再望了柳子石一眼,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柳子石死而复活呢!” 那位叫石子的一听风若歆这话,便沉默了。 “柳子石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长的还行的!“风若歆摸摸头,笑着道。 那位男子眼神一黯,便在地上不断地写字了。 风若歆低头看-- 这字大概意思就是,他是柳子石的弟弟,只是,因为长的丑,一直养在别处,这一段时间才回来! 风若歆点点头:“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活着人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是何种面目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谢--谢!” 风若歆站起来,把篮子拿过来:“本来想拜祭一位朋友的,现在,他的坟墓都不知道何处,那么,我这些水果就给你吧!” 风若歆放下水果篮子,拎起里面的一酒壶。 当风若歆瞄见眼前这位面目狰狞的男子,眼眶似乎堆彻起泪水,便急忙,道:“我该回去了!” “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有缘再见吧!我走了!”风若歆说着就展示轻功,就急冲冲地离开了。 好吧!风若歆其实是知道这就是柳子石了! 毕竟当时也就看到柳子石被蛇吞了,那蛇也没在他们面前吞噬过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其实,也很难说。 毕竟那蛇是他自家的蛇!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面目如此的狰狞,也说不出话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样,他以前是她的对头,她来看望也只是,因为最后时光里,她看到了他的寂寞,和他愿意用自己换她那种善心。 也仅仅就是这样罢了! 风若歆是提着酒壶,一边喝一边往家里走的。 现在的安坪村几乎都没人烟了。 就是朱二哥一家,因为娶了心媳妇,也搬到镇上了! 回到安坪村又是太阳西落的时光。 不过,她家有炊烟。 风若歆觉得,可能是她喝醉了,看迷糊了。 对,她是看迷糊了,在她家院子门口还倚靠着一道挺拔的身影,那身形很熟悉,那脸很黑! “喝酒?”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给我!”风若歆愤怒地抬头,瞧着眼前熟悉的脸庞,让她心头翻涌。 上官灏一把拉起她就往院子里走。 他从院子的架子上扔下一双布鞋往她身前一扔:“说,这是谁的鞋子?” 风若歆瞄了鞋子一眼,淡定地道:“男人的!” “男人的?什么男人?”上官灏抬头四下巡视,“在哪里?”上官灏把风若歆下巴一掐,很不淡定地问。 “风若歆,你敢红杏出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上官灏说的咬牙切齿。 “哈!你不是已经拿了千年玉露了吗?你还要我死?”风若歆嗤笑一声。 上官灏气一下就消停了,他沉默一下。 “这事等一下我们慢慢说,咱们家来了谁?”上官灏瞧着院子里挂着男人的衣服,放着男人的鞋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因为我身上的千年玉露?所以靠近我?接近我?”风若歆悲伤地问。 上官灏回来怒火冲天:“这不是你出轨的理由吧?”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被他们抓去武陵源,你为什么不来救?是因为千年玉露比我重要?” “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好了?”上官灏咄咄逼人。 好吧!他们俩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风若歆满心的伤悲,上官灏满肚子的妒火。 “只允许你再娶,就不许我再嫁?”风若歆冷笑。 “风若歆!”上官灏一把掐住她,“再嫁?也要等我不要你,扔了你,你才能再嫁!” “你从来没有要过我,你要的只是千年玉露!”风若歆悲凉地道。 “你有等我吗?你听过我解释了吗?你……”上官灏还想悲愤地说着几句, 好吧!一大堆秽物就从风若歆口里涌了出来…… 她吐了,而且还吐了他一身都是。 她一定是故意的! “风若歆!” 风若歆只听到上官灏一声怒吼,擦擦嘴巴,抬头望他,“砰”一声倒下。 她醉倒,昏睡! 上官灏咬牙切齿地拎着她回屋子。 在房间里到处翻看,还好,他的房间里没有别人的衣服,被子上也只有风若歆的芬芳。 上官灏顿时,心释怀了些,在床上坐了会儿,瞧着窗外院墙那边的茅草房。 那里是刚刚修缮起来的吧! 不是她那个飞宇爷爷,就是风影吧? 上官灏拍拍头,想着自己刚才真的过激了! 他抱起昏睡的风若歆去给她洗刷沐浴了。 他害怕失去她,她是他的!他不会让任何人拥有她,除了他自己! 好吧!他想到一个办法,他要在她身上烙下他的痕迹…… 让她铭记,她是他的!这是无法擦拭的痕迹! 以前,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每晚都点了她的睡穴,所以,她才会每天睡的那么沉那么死,对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风若歆坐了起来,翻身就在他身上查找。 “玉珠的确在他身上……”风若歆瞧着手里从他贴身衣袋拿出来一颗珠子。 瞧着蒙着灰似的,但是,仔细一看,里面却是熠熠生辉,光芒无限。 都说,千年玉露是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而孕育的玉石,旁之能解万毒,服之能增百年功力。 风若歆怔怔地瞧着,好一会儿,穿衣下床。 她掏出那把锋芒毕露的匕首--龙泉匕首,在桌子上摊开纸张,开始细细地剔取玉珠。 一会儿后,她把纸张一包,取过笔墨,想了想,在纸外面写下:这是千年玉露的粉! 然后又磨了一点,放进水杯里,搅拌一下,自己喝了一口,端到上官灏面前,给他灌了一口。 风若歆拍拍手,瞧着此时被剔取外膜而光芒四射的小玉珠,往小香囊里一塞,就出门了。 风若歆出门本来也是要找风影的,谁知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向阳坡上见! 难道是风影回来,看到上官灏在了?风若歆把手里的纸条一丢,就去向阳坡了。 风若歆都好久没去向阳坡了。 向阳坡的记忆并不好! 这一次,她远远地看到山坡上一棵枝叶茂盛,一树丫的淡黄色槐花。 咦?她没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在这向阳坡上种槐树啊?! 这谁种的?风若歆绕着槐树走了一圈,好像种下有些时日的模样。 “风若歆!”那一边黑色的锦衣,英挺剑眉斜飞,黑眸蕴藏着冷锐的风影跑了过来。 “你约我在这儿啊?”风影笑着问。 “我?不是你在我家留纸条吗?”风若歆诧异地道。 “我留纸条?”风影也一愣,“我刚刚回来,在你家门口看到那条纸条,我以为是你给我留下的!” “这个……奇怪了!”风若歆挠挠头,“算了,不管是谁放的纸条了,我把玉珠带来了!”风若歆说着从怀里取出玉珠。 一打开,就光芒四射,璀璨耀眼。 “千年玉露?”风影很是激动。 “对!以后呢,你和上官灏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风若歆拍拍风影的肩膀,把千年玉珠放入他手里。 风影只觉得一阵燎热,下意识地甩手扔了出去。 “怎么了?”风若歆把玉露又捡起。 “我,我拿不住?”风影瞧着自己掌心,都冒起了点点烟火,“这是千年玉露!” “当然是喽,我难道还拿假的给你?”风若歆笑道。 “你没事?”此时风影抬头,瞧风若歆。 风若歆瞧瞧掌心,点点头:“一点也不烫呢!”风若歆也略带诧异。 “小歆,你真的是风氏家族的簇月使!”风影认真地道。 风若歆鼻以嗤之。 “嘶”一声,风若歆撕下一片衣角包了包,再装进那小香囊里,递给了风影:“现在试试!” 风影接过,手心虽然发烫,但是,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我娘绣给我的香囊!把你家千年玉露拿回去后,再把香囊还给我!”风若歆又笑着拍风影的肩膀。 “你拿了千年玉露,上官灏他……” “没事,以后你们风氏家族不找他茬就是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路!” “你还想和他在一起?”风影又抬头,问。 “不一定!”风若歆道。 “我们再找个地方,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好吗?“风影低下头,轻轻地问。 “风若歆!”风若歆的回答还没有出,就听到不远处有哑哑的声音响起。 风若歆回头,那一边一道挺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阳光底下。 上官灏来了! “我们回家吧!”上官灏走向风若歆。 风影把风若歆往身后一挡:“上官灏,你够无耻的!” “本王怎么无耻了?”上官灏见到风影,眉眼挑起,完全没了好脸色。 “你为了玉露接近小歆,得到了玉露不顾小歆的生死……” 上官灏沉着脸道:“这是本王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外人?小歆是我们风氏家族的人,是我们风氏家族的簇月使!”风影脸色发暗,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 “哦?本王家的妃子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风氏家族,本王怎么没有听说过的?还什么簇月使?是风氏家族的人,簇月使,你们抓她看来威胁本王,做什么?” “风若歆,过来!”上官灏对着风若歆叫道。 “你是不是都没有爱过我?只是因为我身上有千年玉露?”风若歆咬着唇,问。 “我们回家说!” “你娶了柳美惠了?” “没有!”上官灏答。 “没有,街上路上的人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你说没有?骗谁呢?难道就是因为小歆比较好骗?”风影冷笑一声。 风影这句“难道就是因为小歆比较好骗”一下击中风若歆,风若歆觉得自己脸都白了。 她一直被骗!也许就是因为她比较好骗吧!唉! 第八十二章 千年玉露 “风若歆病重,在武陵源都快死了,你在哪儿?别说我们没有通知你!”风影冷笑。 上官灏沉默一下,轻轻地对着风若歆道:“对不起!我……” “你?如今失去了千年玉露,便又想着把风若歆召回?真是挥之则去,招之则来!”风影呵呵地笑起来。 “假如说,我这次来,就是想把千年玉露还给你们风氏家族,把风若歆带回家,你信么?” “不信!”风影冷笑。 “假如我有意要千年玉露,我早已把它吞噬,哪儿还等到你拿在手?”上官灏淡淡地道。 “吞噬?你以为谁都能吞噬的了千年玉露?大家都能吞噬,它还能放光芒上百年?没有簇月使,一般人碰都碰不了!”风影冷笑。 上官灏一愣:“我拿着不觉得有任何的不适的!” 当飞宇和风影把风若歆带走的时候,上官灏就想到了,他们一定是知道了千年玉露是在风若歆身上。 可是,那千年玉露已经在他身上了,那一天,他发现了风若歆身上挂着的香囊里是千年玉露,便换取了。 他当时没有对风若歆说,是害怕她误会! 误会他一直以来只是在意她身上的千年玉露,接近她也是为了千年玉露。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就更害怕被揭穿了! 再说了,千年玉露在她身上并不是好事! 风若歆虽然武功有一些,但是,并不高,遇上高手,她怀玉露便会成为灾难! 上官灏便把它放置在自己手上,也研究研究这颗传说中能解万毒,能增加百年武功的玉露,怎么根治他身上的寒毒。 可是,他还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风若歆被抓,上官灏是会把千年玉露拿出来的。 但是,在这之前,他想推延几天,寻找医疗自己的病伤,这千年玉露一还,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有了。 生命,爱人!他要守护自己的爱人,也不想抛弃自己的生命! 当时,他是吩咐冯阳去跟风氏家族的人订日子的。 说好的十日之后。 那几天,他废寝忘食,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旁身能痊愈,离身还会病发。 十日还没有到,听说,风若歆在武陵源病倒了,他便立马前去寻找风氏家族,要调换了。 但是,此时,他却没有见到风若歆了! 他们说,风若歆已经出了武陵源,当然,一手交玉露,一手换人! 人不在,他当然不交! 于是,在武陵源打一架,出来后,他又自责又难受。 当时,他还以为她病死了!毕竟在武陵源看到满目苍夷,完全不适合人生活…… 也还好,他突然想着翻过方山,回安坪村看看,结果看到了风若歆在他们的家里…… “那一天,你被飞宇他们带走的时候,我是想着立马就去的,但是,被……耽搁了,这事,咱们回去慢慢说!好吗?小歆”上官灏对着风若歆道。 “小歆,我们走!”风影对着上官灏冷嘲一声,转身拉过风若歆就要走。 “风影,放开我的女人!” 话声一落,风影只觉得一道疾风袭来,赶紧回头格挡。 风影的刀光出,刀如疾风,风若狂。 所有的寒光都向槐树下的上官灏。 上官灏指间夹着花瓣,手腕轻扬。 顿时,那纷落的花瓣密密集集,幻着点点寒光。 电光火石之间,刀剑相撞。 …… 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啊?风若歆缓缓神。 哦,前世的那一年,那一天,他们也是相逢在槐树下,也是为千年玉露拼命! “不要打了!”风若歆大叫一声,就上前挡在中央。 “风影,你拿着千年玉回你的武陵源!” “你跟我走!上官灏不是好人!”风影伸手去拉风若歆,道。 “放心吧!上官灏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也不会无耻到还抢你们风氏家族的玉露!” 风影脸色一僵。 上官灏脸色也不好看。 这是什么意思?! 风影觉得风若歆觉得,他带她走,是因为害怕上官灏回来抢玉露…… 好吧!他也有这方面的担忧,虽然说,喜欢她更多,想和她在一起更多! 当然,风若歆这话也是对着上官灏,假如上官灏以后再去抢千年玉露,那么就是无耻之徒…… 一箭双雕! 上官灏此时回头重新审视了一遍风若歆。 在晨曦中,她双眸灿烂,颜若朝霞,满脸的聪慧。 原来他的女人是如此聪明的人! “本王不是无耻之徒!风影,你放心吧!”上官灏唇角微微一扬,轻笑,“而且,你们玉露从小歆手里到本王之手,从来没有对外透露半分!”上官灏淡淡地道。 “你那么好?”风影眯起凤眼,质疑。 没有千年玉露上官灏的蛊毒能好?! “放心吧!我跟风若歆,生不同衾,死同穴!魂兮相依,魂兮相守!”上官灏脸带春风,唇含笑。 上官灏姿态闲雅,脚步悠闲地向风影走来。 风若歆扶额:他这是说,和她不同,生要共死?! 字面很情深,听说很暧昧,实际呢?我去,你想早死,我还不想早死呢!风若歆腹诽。 风若歆还想着要不要跟他回家呢,突然,平地一阵大风起-- 一只庞然大物从向阳坡那一天窜起。 身体呈黄褐色,表面有很细的粒状鳞片,身体前段竖起,张着血盆大嘴,吐着分叉的信子,同时发出“呼呼”作响。 “蛇?裂颊海蛇?”风若歆记起,那一次柳家院子之行,柳子石说过他家的裂颊海蛇。 嗯,就是这只庞大的蛇一口吞了柳子石的。 不过,比起以前见到,现在的我它似乎更加粗大,更加凶猛。 “风若歆!”上官灏飞身而起,就要挡在风若歆跟前,风影也已经把风若歆拉到身后,然而-- 裂颊海蛇身体前躯一竖,犹如闪电。 风若歆还没有掏出怀里的龙泉匕首,就被这条大蛇一口吞下了。 她挣扎都来不及挣扎。 上官灏目眦尽裂,一掌就向大蛇拍过去,“砰”一声,一条墨黑的大蛇射过,血色飞溅。 风影腾空飞起,一式八方雨,刀光好似寒风划过,然而,旁边又飞窜出几条大蛇来…… 潮水般毒蛇涌过来,各色各样,凶残毒性强…… 一时间,向阳坡变成了蛇窟,变成了一场屠蛇场。 那一边的槐花树,淡黄色的槐花纷纷,满天花瓣,一地凄凉。 上官灏凝聚着杀气的一招发出的时候,“轰隆隆”一声,裂颊海蛇向后翻去。 裂颊海蛇这条大蛇又长又粗,当它翻过去,一口血喷出的时候,风若歆被撞击着,随着它血液喷射而出。 “噗通”一声,落入冰凉的潭水里,风若歆一个激棱,就晕了过去。 湖的四周被四座巍巍高山所环抱。 这里地域辽阔,草原广袤,河流众多,水草丰美,环境幽静。 北面是崇宏壮丽的大通山,东面是巍峨雄伟的月山,南面是逶迤绵绵的南山,西面是峥嵘嵯峨的坳山。 这四座大山海拔都在三千米至五千米之间。 举目环顾,犹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将青海湖紧紧环抱其中。 很多年前,风若歆是从这一处青乾湖爬上来,在这一大片渺无人烟的大草原里醒来的。 风若歆在这片草原整整呆了六年。 光阴似箭,岁月如流。 风若歆终于在六年后的今天爬上了坳山。 在坳山巅,风若歆热泪盈眶,因为她看到了大山下有旗帜,有人影曈曈。 风若歆提起精神就往下跑。 也不知道跑了过久,终于下了山腰,在山脚看到了一队官兵。 这是一队骑兵,圆顶盔加一身劲装带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当风若歆一脸兴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却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哪里来的妖人?” 风若歆朝着自个瞧了瞧。 六年来,一直生活在那个大湖泊大草原上,吃野味,穿树皮。 衣服早就烂了,现在的她就是围着树皮来的。 所以,在那儿人烟罕至,但是,到底是大乾国的人,还是对廉耻看的很重的。 她裹着树皮是从头包到脚,因为在树林里穿梭,害怕被蚊虫叮咬,便在脸上涂上合着草药的泥巴。 一张漆黑漆黑的,除了一双灵动的眼。 所以,此时的她…… 风若歆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和惊诧。 风若歆回头:“啊……啊……” 等到她想说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哑了。 我去!不会是东西吃坏了吧? 风若歆越着急,越“啊啊”不成调。 她欲哭无泪。 那些倒退的兵士却在风若歆手舞足蹈中,提起手中的长枪刀就朝风若歆刺来。 我去!风若歆手一伸,一把匕首疾驰而出,士兵眼前一花,就看到自己手中的长枪成了两半。 这些士兵瞬间脸色一白,立马把风若歆围拢。 风若歆本来是想找个人来问路的,但是,这些“路人”似乎有些不善。 先下手为强!她腾空而起,一把刀就架在一位看起来等级比较高的男士兵的脖颈上。 这一下,士兵们都惊骇着了。 “这个妖人的身手非常了得!”他们都自恃自己是灏王常胜军,横扫五湖四海,整个天下。 如今却是被一个小小的妖人给得逞了! 正在他们慌慌张张的时候,后面悠悠晃晃地来了一匹白马,马上端坐着一位俊美的男子。 他手持玉笛,袍服雪白,一尘不染。 “秦副将!” “秦副将!” …… “秦……秦……”好吧!风若歆一下子无法组织语言,只是,她很兴奋,很兴奋。 居然能在这里看到秦欢,秦先生。 那些刚才还恐慌的士兵,此时已经跑到秦欢跟前,打着报告,回头对风若歆指指点点。 风若歆一见秦欢,便放开了挟持的这位士兵。 “你是谁?在山野间,装妖作怪,还伤我士兵!”秦欢说着手中玉笛一晃,身形一闪,手拿玉笛当武器猛击风若歆。 风若歆脚下一滑,身影立马就飘忽开去。 秦欢也是一愣。 他的武功虽然说不上绝顶,但是,绝对是在高手之列。 第八十三章 野人要衣服 然而,他的一击,来着却是轻易地躲开了。 风若歆身子一仰,脚步一滑,瞬间又移到一位士兵的跟前,一把匕首对上了这位士兵的脖颈。 她左右看了看,他们个个都穿着铠甲,她脱过来穿也不合适。 “有……有……没……衣……服……“风若歆结结巴巴地道。 当上官灏骑着他那匹汗血宝马慢悠悠地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位穿着跟野人似的小黑人,正拿着一把匕首对着他的士兵要衣服。 对,没错!虽然说的结结巴巴的,但是,目标明确,她用手指指士兵身上的衣裳,说着,要衣服。 “殿下,这位小野人要衣服!”当秦欢回头对上一位身姿挺拔,鼻梁笔挺,薄唇轻扬的男子时,风若歆扔了手里的士兵,向他扑了过去。 “东……啊啊……啊啊啊!”本来风若歆想叫着上官灏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卡带了。 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且,上官灏瞧着她扑过来,却是身形一侧,让她扑了个空。 当然,这六年间,风若歆一直在山川田野之间来往,早早就练就灵活身手,机警的反应。 所以,在上官灏往旁一侧的时候,她脚往马肚上一蹬,拽着上官灏的衣服就扯。 她人摔了出去的时候,上官灏的衣服也被撕扯了一大片。 “站住!” “站住!” 一群士兵在风若歆拿着一片衣襟落地的时候,涌上前,把她包围。 风若歆脚尖一点,身子一提。 她准备到山上洗洗,等会儿下来见上官灏,让他一个惊喜。 风若歆落入树林里,瞬间就不见。 “殿下,这个小黑人身手不错啊!”秦欢上前道。 上官灏瞧着自己被撕裂的锦衣,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身手的确不错! 是的!风若歆现在的身手不错! 除了她曾经在安坪村,把千年玉露刮下来掺水喝了外,平日里在家里的苦练,那儿能比的上在为生存而努力的拼劲! 风若歆这六年来,独自一个人生活,面对的可不只是山野、杂草、树木、荆棘,还有野兽、猛兽以及各种各样猝不及防的刮风下雨等等自然灾害。 “这是哪儿?” “坳山!”秦欢道,“坳山环绕后,有一条青乾湖,我们大乾国的幽水都流到青乾湖,只是,这个青乾湖又是一条只入不出的闭塞湖!” “听说食人潭的水就是向幽水的……”上官灏抬头,真真地望着天边,喃喃地道。 “殿下,安坪村的食人潭离这里可是千儿万儿里……” 上官灏默然。 风若歆在半夜被冻醒,醒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树林里有火光晃动。 她伸伸懒腰,悄然无息地越过树丛,靠了过去。 大路上烧着几堆火,有一群士兵,只是,这群兵不似先前的精神气,恹恹的,没有穿铠甲,有些懒散。 为首的身穿鸦青色菱锦绸衫,腰间绑着一根天蓝色兽纹革带,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嵌在玉冠里,丹凤眉,眼角带着邪气。 这打扮,这着装,哦,不,是这相貌…… 风若歆认识,虽然如今嘴上有了胡茬,人也消瘦了不少,但是,人还是那个人! 谁啊? 不是柳丞相的儿子,柳美惠的弟弟--叫柳青的吗? 风若歆可是还记得在那一片小树林里,他和礼部尚书的儿子要劫三殿下皇甫辰的色,结果被她打的屁滚尿流。 后来,她还是在那片树林里,听到他和异域人、勾结异域的李寒接触,怎么还没有因为调戏三殿下被打断腿?或者因为勾.结外域被判刑?! 风若歆靠在他头顶上的大树丫上,皱皱眉。 显然,靠在大树下的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他们在讨论着一些话题。 “都说,粮草一空兵心必乱!大人,咱们要不把这几马车的运粮押后?或者假装被劫,推下山崖?”一位尖嘴猴腮的士兵靠上前,在柳青身旁蹲下,邪.笑地道,“瞧他这次还能不能打胜利战!” 大人?居然做了大人! 风若歆在被皇甫暗抓前,礼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的儿子--李寒串通异域叛国的事件还在刑部审理中。 她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判决的,柳丞相,以及柳丞相的儿子有没有受到牵连的。 从最刚才的谈话中,风若歆知道了现如今大乾国和罗陂国在交战。 上官灏率领着大军已经打赢了好多场! 上官灏前方大战,这柳青押送粮草在后。 这柳青以前就是叛国贼,现如今又开始陷害自方的士兵,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风若歆咬咬牙。 “不用那么麻烦了!”柳青淡定地笑着,站起身来。 “前面的那粮马车拉过来!”柳青向不远处的一位士兵招招手。 那位带着宽大斗笠的士兵,推着一辆马车跑了过来。 “大人,这是我们爷又让送过来的!”来人低低地道。 说话的口音浓厚,不似大乾国人,而且,风若歆还从他微微扬起的头颅中,看到一双碧绿的眼睛。 这是罗陂国人!风若歆十分肯定。 这是又要吃里扒外,叛.国的节奏! 这样的人居然还没死,一活就是六年,以上官灏这样精明的人却是没发现……风若歆暗自叹。 柳青拍拍马车里上的麻袋,兀自打开一个袋子,摸出一把粉.末,放在鼻子下方深深一吸,双眼一闭,似乎很舒坦的模样。 “是好货!给他们,太可惜了!” “大人,只要你按我们咱爷的办事,咱们家的爷还会少了你的好处?”这位碧眼男人躬身,谄媚地道,“明儿一定给爷送来更好的大.片。” 大.片?大.片是什么东西啊?!风若歆皱皱眉。 “爷可是等不了那么久,明儿就给爷送些好货过来!”柳青说着,又抹一把白色粉末,坐到树根底下。 “是是!”那位说着躬身倒退,转身,骑上一匹高大的马,转眼就飞驰而去。 风若歆分明看到那个碧眼的,从始至终唇角挂着邪恶的笑。 柳青吸.食着这白色粉末,闭着眼,一脸快活似神仙的模样。 “大人,这马车怎么处理?”先前那位士兵此时跑到柳青跟前,指着那辆马车,问柳青。 “后面的粮草大军到了吗?”柳青微闭着眼,问。 “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士兵答道,“这儿就两车急需的干粮!” 柳青微微睁开半眯的眼:“让人把它洒到干粮上,快马加鞭给前方送去!” “是!”那位士兵瞧着微开的麻袋,目光闪着贪婪和渴望。 “你们可别想着偷吸,抓.住,军法处置!”柳青说着,又闭上眼,开始一点一滴吸.食起这白色粉末。 那位士兵推着这辆马车往后走,那一边的大道上,有两辆大马车,可能里面就是他们说的干粮。 柳青吩咐完后,也没有睁眼了,而是一边吸.食,一边咕囔,“这等大.片给那些小兵将,也是可惜了这好货!” 不过,一想那位明儿会给他送来更好的大.片,眼睛又眯起来,一脸陶醉和兴奋! 此时的风若歆已然从树上跳下,把龙泉匕首架上柳青的脖子。 “不想死呢,就让你的手下把这袋什么大.片粉给撤了!”风若歆悠悠地道。 柳青一听到有声音在耳畔响起,冰冷在脖颈,猛然把眼一睁,眼前出现一张娇俏的面容。 明眸皓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眉角眼梢都带着坚毅和英气,弱中带着刚,更是形的明眸善睐。 是的,风若歆在这里六年没有长丑了,而且还在好山好水,自力更生的生活磨砺中,带上几分坚毅和几分英气,平添几分色彩。 “你……”他一声“你”出,瞧着美人如玉般,便嬉皮笑脸了,“美/娇.娘,咱们不动刀枪,好好说话!真的要动刀枪,咱们上真枪/真刀,绝对让美/人儿舒服!” “呸!无耻之徒!”风若歆手腕一转,一脚就朝他裤裆踢去。 柳青是忘记了风若歆的模样了的,虽然六年前,在那小树林里劫/色,李寒被一个小.美人给废了,他还记忆犹新,可惜,他忘了这个美人儿的模样了。 “啊!”柳青一声惨叫,那边还没来得及拆粮的士兵,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瞧见凭空里突然多了一个美人,而这个美/人却是在揍着他们的长官。 他们提刀/带枪一拥而上。 “啪啪!” 几十个柳青的亲信精兵顿时翻倒在地上,哭爹叫娘。 风若歆把其他的士兵都点了穴,再把柳青捆绑起来扔到地上,自个儿去那边瞧那一大麻袋的粉末。 “说说,这是什么?”风若歆回头问。 风若歆发现自己经过大半夜练习,舌头很好转了,说话也溜了! 嗯,上官灏他们走后,风若歆就一直在转着她的舌头练话,她的结结结巴巴,主要是因为几年来都没有跟人说过话,造成语言障碍。 练练也就好了! “大片!大片!”有士兵断断续续地道,“神仙药!神仙药!” “神仙药?给你吃一点吧!”风若歆笑嘻嘻地把麻袋里的粉末抓一把塞到他嘴里。 这位士兵呛了几口,一会儿便手舞足蹈,表情很兴奋的样子。 甚至连风若歆给他点的穴,都挣脱了…… 风若歆目瞪口呆。 风若歆记得刚才这名士兵看到那一袋的白粉的时候,是双目贪婪,一脸的渴望,她还看到他偷偷捏一把偷偷藏进衣袋里。 对,刚才拉马车的几个士兵,除了风若歆放走的那个,每个都是双目贪婪,一脸的渴望。 瞧着个个都是吸食过这种东西的! 风若歆并没有见过这大片,也不懂这毒性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人人一副贪婪、渴望的模样。 不过,也就一会儿功夫,那名被她塞了粉末的士兵,此时身体卷曲,咬着牙不断地发抖。 风若歆上前查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脸上也是泪水不停地流,连同长长的鼻涕…… “很难受?”风若歆问。 第八十四章 不轻饶 那位已经说不出话了,一会儿,就全身僵硬,没有呼吸了…… 风若歆长长吁出一口气,回头-- “这就是你们说的‘神仙药’?”风若歆回头鼻以嗤之。 那十几名士兵瞧着地上不再动弹的士兵,已经一脸惊骇的不能言语,就连柳青也打了冷颤。 “你们就是想把这样的毒粉掺和到干粮里面,让众位保家护国的士兵将领们服下?让他们兴奋过后就死亡?”风若歆上前把柳青一提,“我真的是不明白,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可以让他们给你死的更快的‘神仙药’?” “我……我以后再也不吸食了,不再吸食了!” “不吸食?狗改不了吃屎,当年你和李寒联合起来卖国,把大乾国的皇宫地图送给异域人,如今,拿着‘神仙药’毒害热血浴战的士兵将领,我绝不饶你!“风若歆把柳青往地上重重一扔,冷冷地道。 “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柳青见风若歆脸色冰冷,杀气腾腾,求饶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位女子怎么知道他把大乾皇宫的地图给异域人的,但是,现在人家要杀了他!他也顾不上追究那事了! 的确,当年是柳青是从他姑姑柳贵妃手里拿到的大乾国皇宫地图,他送到李寒和异域人手里就走了,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后来的事,他也没有出面,一直是被风若歆断了子孙的李寒带着伤在来来往往行事。 也因为这样,后来东窗事发,他逃过一劫。 本来是上官灏那个大殿下说,他也参与其中的,他也被带回去询问的,但是,他爹爹柳丞相和姑姑柳贵妃在暗中下了不少的功夫,他被保出来无罪释放了! 所以,他恨上官灏,不只是他会跟他那个皇表弟争皇位,是敌对势力,还也因为当年,他为这事,被刑部抓去严问拷打,吃了不少苦! 他都快熬不住了,要不是这位大殿下的王妃突然死了,他悲伤过度,没有精力再来过问,估计他身家性命,以及父亲等等都会被拖下水了。 礼部尚书可是满门被抄斩。三百六十口一个也没有剩下,很多平日里和礼部尚书交好都受到牵连,幸好风贵妃死了,莫贵妃也被抓,他姑姑柳贵妃重新得宠,他那个皇表弟又十分得皇上宠爱,所以,他们家才避过,还是如此昌盛。 当然,风若歆是不知道她被裂颊海蛇扔出去后,大乾国后来是怎么样的,都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她这片苍茫的山水里已经生活了六年了。 “大乾国的皇上是昏君,留下你这样的人渣,他昏庸无能,我替天行道!” 大家都被风若歆的大逆不道言语惊呆了。 辱骂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 大家都瞧着风若歆瑟瑟发抖。 风若歆说着就又把龙泉匕首摸出来,锋利的龙泉匕首在火光下闪闪发亮,柳青都吓破胆了。 不过,一想到自个的家世,又来了几分硬气:“你敢杀我?,我姑姑是柳贵妃,我爹爹是柳丞相,我表弟是皇上最宠爱的七皇子,就连我姐姐也是王妃……” 你姐姐是王妃?这话让风若歆匕首顿了一下。 “你姐姐?柳美惠?”风若歆在柳青的身旁蹲下,“你姐姐嫁给大殿下了?” “是是,我家大姐嫁大的那个殿下呢!”柳青得意地道。 虽然那姐不是同个母亲的,关系也不好,但是,到底也是姐姐,是不?! 此时,柳青说的大的那个殿下是说--他家这个姐夫在他们两兄弟中排行大的,他并没有把上官灏算进来。 当然,风若歆指的“大殿下”,当然是指上官灏。 “他果然娶了柳美惠……”风若歆站起来,咬着唇,脸上微微有些潮湿。 是露太重了吧!风若歆吸一吸鼻子,抹一把脸。 “姑娘,是不是可以放过我啊?我家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柳青带着哭腔地道。 他既是求饶,也在说明他的家的势力和地位。 得罪谁可以,但是,得罪 风若歆叹一声:“假如,你只是一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放过你也罢了!但是,你卖国求荣,还想置那么多热血洒战场的士兵和将领为死地,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风若歆擦擦匕首,在马车上衣食的袋里挑了挑,拣出几件干净的,往身上比了比,就打上包袱了。 “过一个半个时辰,你们穴位就自动解开了,到时候,见到你们的将军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姓百里,名字叫安坪!”风若歆回头对着那几个士兵说道,“假如不想像他们那么惨死的话,最好不好碰那车里的那些东西!” 风若歆本来想毁掉这辆马车上的所谓大片和“神仙药”的,但是,她杀了柳青,柳丞相的儿子,她总要让世人明白,她为什么要杀人家! 风若歆说完就钻入树林,跃上了树梢。 此时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白,天色微凉。 风若歆往前疾驰,那么多年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翻过了几座大山,走出了很多路,只有这次走下坳山走对了。 她要回大乾国,虽然不再想见到上官灏,也不想见到飞宇爷爷,或者风影他们…… 她要浪迹天涯,行侠仗义。 当然,这个“天涯”必须是有人的“天涯”。 风若歆背着一个装几件士兵新衣服的包袱,在树林丛中,山崖峭壁之间穿梭。 坳山是一座挺大的山。 这里是罗陀国和大乾国的交界,两兵交战,打的不亦悦乎。 风若歆好几次在半山腰看到下面大乾国的旗正飘飘,士兵将领的呐喊声震天。 上官灏挺拔而矫健的身姿跨在马背上,带领着士兵将领冲锋陷阵…… 无论国家怎么样,无论皇上怎么样,无论主将跟她有什么恩怨,这保家卫国的将士都值得尊敬和爱戴的! 假如时光可以重来,可以让她再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爱上现在的他,可惜,他已经娶了柳美惠…… 风若歆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曾经的她真的说不上有多喜欢上官灏,有多爱他! 不然也不会那么被动和无知。 是的,风若歆这段时间都是暗中跟着军队在走。 当这天,黄昏将近,她落在一座山坡上的时候,看到山坡上蜷着一个人。 他脸色惨白,额头都是汗,似乎很痛苦。 风若歆走上前,拿出一方手帕给他擦了擦。 来人微微抬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小歆!”他脸上带着狂热的惊喜。 “依依,是你?是你吗?” “你看错了,大殿下,我叫百里安坪!”风若歆把来人穴道一点,便在他旁边坐下来。 嗯,这是跟他学的。 以前,他都是点了她的睡穴,抱她上床的吧! 只不过,她不点穴道,她只让他动弹不了。 嗯,他是上官灏。 矫捷的身姿,挺拔的身形,武艺超群,领兵打仗所向披靡,此时,却是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地蜷在地上。 他抬头瞧她:“你和她好像!”他轻轻地道。 “是吗?”风若歆摸摸脸,她记得自己脸上已经擦了东西的。 “当然,你怎么可能是她呢?”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惆怅。 好吧!他还是怀念她的! 好吧!这样就足够了! “她比你长的漂亮!”上官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哦!”风若歆摸摸自己的脸,道。 上官灏瞧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是神情自若对答的女子,忍不住笑了。 她五官和她真的像,不过,这神情,那眉灏间的英气却是风若歆没有的。 而且,她已经死了,死在裂颊海蛇的肚子里,被食人鱼截肢在食人鱼潭里,连个渣也没有剩下。 上官灏瞧了瞧风若歆,又道:“解了本王的穴!” “不!有话这样说!”风若歆往旁边挪了挪。 “你一直跟着我们大军干什么?”上官灏问。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尾随他的军队的!风若歆瞄了一眼上官灏唇色依然发青的样子,道:“回家!” “回家?” “对,我是大乾国人!”风若歆瞥着上官灏那牙齿咬了一下,松开的模样,又道,“你没有什么要能治痛吗?” “你都看到了?”上官灏笑了笑。 风若歆同情地点点头。 是的,那么多天来,她几乎都能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呆一两个时辰,这一两个时辰里,都是脸色苍白,唇色发青。 难道是“寒毒”还没有好?风若歆是这样猜测的。 都这样发作,冯阳就没有给他配点药?! “你叫什么名?”他突然坐了起来。 “你没事了?”风若歆问。 他深深地吸一口,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道:“没事了!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百里安坪!”风若歆毫不犹豫地回答。 “百里安坪?你,就是杀了柳青的那个女子?”上官灏笑了笑,道。 “对!”风若歆答。 “不怕我把你抓起来?”上官灏侧头,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 “我武功很好的!”风若歆立马认真地回道。 “哈哈!”上官灏大笑出声。 天下武功能在上官灏面前说好的,应该还没有人吧?哦,现在有这位有意思的小姑娘。 上官灏猜风若歆是小姑娘,是因为她身材娇小,面貌虽然瞧着粗黑,但是,五官精致,不显老。 “有什么好笑的,我武功本来就挺好的嘛!”风若歆嘀咕一声,不满地道。 上官灏是早早就发现了风若歆的存在的,只是,觉得她一直没有恶意,也不知道她的企图,便按下心。 不过,她得轻功和藏匿功夫的确很好,只不过碰上他而已。 “是是,你这个小姑娘武功不错!不知道师承何人?”上官灏笑吟吟地问。 风若歆翻翻白眼,没说话。 这不都是你教的吗?你看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呢? “小姑娘还挺可爱的!”上官灏伸手拍了拍风若歆的肩膀。 “早就嫁人了!还小姑娘!”风若歆不屑地道。 上官灏拍风若歆肩膀的手停在半空中,神情有一丝的尴尬:“姑娘嫁的还真早!” 风若歆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八十五章 留的是假名 不过,六年没有死,再加上他痛一会儿,难受一会儿就会好的样子,想来命还是能保住的! “好,我不说就是了!”风若歆想了想,道,“你还是多找找大夫来看看,对症下药,说不定就好了!” 风若歆想着上官灏身上的那个“毒寒”其实是蛊毒,是风氏家族人下的,那么,是不是找不找风氏家族的人,就可能解了呢? 也不知道风氏家族重建了没有,武陵源是不是还是满目苍夷了! “没事!不好也罢!”上官灏淡淡地道。 风若歆瞧着他,无语了。 “能不能转过身一会儿?”上官灏突然道。 “哦!”风若歆转身,“你这样不好,要杀你的人那么多,假如他们知道你常常会发病,估计……” 估计发病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这话,风若歆依没有说出口了。 “你呢?你杀了柳青,他可是正宗的皇亲国戚,柳丞相的儿子,柳贵妃的侄子!”上官灏笑着道。 风若歆翻翻白眼:还是你的小舅子是不是?! “没事,我武功高着呢!”风若歆挥挥手:反正她留着也是假名。 就是先前穿的那乱糟糟的衣服和那白嫩的脸蛋,她都想放弃了。 以后穿着整齐的衣服,化着厚厚的装,谁认识谁啊! “噗嗤!”上官灏要喷了! 这个小女子哪里来的自信啊?! “你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绝世武功都可以把你虐成渣渣!”这是上官灏这几年深刻的体会。 一个人武力,始终无法赢了一场大战。 只有协心合力,只有布军有方,训练有序方能克敌制胜! “你在说我回去会被追杀?”风若歆道,“柳青该死!一般纨绔子弟,我是不会动的!因为我也不喜欢杀人!只是,这柳青太可恶了,他通敌叛国,还想置士兵们为死地!” “谢谢!”上官灏回头道。 是的,那天夜里,柳青营里的士兵跑到军前说了情况。 虽然,他说的乱七八糟的,他过去的时候,到那儿,其他几个士兵也吞吞吐吐的。 但是,见到一辆的大片粉就知道什么回事了…… 这几年,大片入侵大乾国,让许许多多的大乾国民开始吸食上大片,成了瘾,颓废而丧志! 大乾国和罗陀国之战,也是大片之战。 本来这几年,他那个父皇也有了几分清明,大乾国也略略走上正道,正开始过好的生活。 罗陂国的大片粉一进入大乾国,一发不可收拾,连同兵将也开始上了瘾,连同他…… 他也想醉生梦死,活在那片由于烟雾而产生的幻觉中,但是,大乾国有难,他作为大乾国子民,作为大乾国的皇子,又怎么能置之不理?! 这个柳青也是瘾君子。 他是瘾君子,但是,上官灏治军严明,是不允许士兵吸食大片的,军中不可能有大片粉出现的! 也就是说,这大片粉是敌军运来,为了让他们丧失斗志的! 嗯,那几个被点穴,瘫痪在地的士兵最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连同风若歆骂皇上无能,昏庸都说了。 上官灏虽然下令抓捕,但是,倒是对这个女子敬佩上了! 现在瞧风若歆,虽然没有士兵们说的明艳,但是,也长的不是很差,而且,除了那么一点的傻样外,倒是英气逼人,让人不敢小觑! 要不是,这位女子拦下了大片粉,要不是这女子杀了柳青,都还不知道柳青这个皇亲国戚要做多少鬼祟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这几日才会频频胜利,才会一举攻破罗陂国的防守,击溃罗陂大军! “不用谢,以后啊,他们通缉我,帮我兜着点就行了!”风若歆郑重地道。 上官灏笑了。 他觉得他好久没有笑的那么舒畅了! “柳青这次卖国通敌的罪,即使不能把他们全家给抄了,但是,他的死罪,我绝对不会让他再逃了!” 上官灏说这话的时候,风若歆隐约知道,六年前,她撞见柳青给异域人送地图的事,没有拿下柳青,他还是很生气的! “不过,皇上是一国之君,你再怎么有意见,也不能到处嚷嚷,杀头之罪!”上官灏郑重地道。 风若歆回头。 她瞧见此时的上官灏姿态闲雅,悠然自如,似乎刚才的疼痛都好了?! “你没事了?”风若歆奇怪地问,“你带药?” 上官灏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你有药干嘛不早点吃啊?” 上官灏唇角微微扬了扬:“让自己痛苦一会儿,心就不会那么痛了!”他淡淡地道。 “你心痛?”风若歆问。 “是啊!常常!”他轻轻地叹着。 那神情忧郁又伤感,让风若歆不禁心里一阵抽痛! 风若歆捂着心胸:“原来你这病不只是皮肉痛,连心也阵痛的!” 上官灏瞧了风若歆一眼,没吭声。 “明儿就进大乾的边关了,这令牌拿着,也许有点作用!”上官灏说着从身上解下一块令牌扔了过去。 风若歆伸手接过。 她瞧了瞧,这是玉质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灏”字。 字体遒劲有力,酣畅潇洒,是上官灏的字。 这上官灏比六年前成熟了很多,人也温和了许多! “谢谢!”风若歆向他道声谢。 “别傻乎乎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上官灏举起手,忍不住想拍拍她的肩,摸摸她的头,猛然想起她说,她已婚,又把手放下。 “知道了!”风若歆咬着唇,点点头。 风若歆听到他又低声喃喃:“傻乎乎的,跟她真像!”那呢喃声音让风若歆几乎要落泪。 风若歆转过身,她的眼眶里已经盛满了泪水。 她很想回头告诉他,她是谁,他是不是在想念着她!但是,想想,他已经迎娶柳美惠为妃了,便又咽下了。 她无法和柳美惠同住屋檐下,也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人拥着别人入睡! 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野外并不是个好睡觉的地方。 有夜贼、有淫贼、有窃贼……各种各样的贼会出现在夜色里,不像在青乾湖坳山,一个人过。 防止野兽装了简单的兽夹,燃了几处火堆就可以安然入睡,回到人类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风若歆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姿色的,虽然常常往脸上抹一点油,沾点泥巴什么的。 每天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没钱买馒头,每天在外面打点野味。 这里的野味一点也不好吃,没有青乾湖上的肥嫩美,拎到城里也卖不了几个铜板。 在生活的压迫下,风若歆决定还是回到四方镇安坪村的那院子里。 起码那里家具齐全,可以睡觉,可以种菜,还可以拿点东西到城里卖,也没有人欺生压价。 想到这里,风若歆就日夜赶路往四方镇。 到四方镇有一个捷径,那就是随着幽水往上走。 不出八百公里路就看到了那座陡峭的方山了。 人们说的万儿千儿路压根儿就是没走过这路,或者是走错了路,绕错了道。 汇进幽水的湖泊河流有上百条,最近的那一条就是通往食人潭。 风若歆想,六年前,她被裂颊海蛇吞噬,又被甩出来,就是被甩进了幽水里,被大水冲进了青乾湖。 风若歆从食人潭里湿漉漉地爬上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一条食人鱼。 “我去!我还想抓几条回家红烧呢!”风若歆咕囔一声,提着同样湿淋淋的小包袱就去往外走了。 六年后的食人潭边槐树更加粗大旺盛了。风若歆想着这个六月似乎可以摘很多槐花和面吃了,便心下也很高兴。 风若歆上前抱抱槐树,哟!一人压根儿就围不过来。 嗯,风若歆觉得见到那个曾经掉水里就要被鱼吃了的食人潭亲切,见到这棵被柳子石和柳美惠、柳美星计算过的槐花树下也亲切! “还是自家好!”风若歆感叹一声,跃上树桠,摘了几根嫩枝叶。 槐嫩叶,煮汁酿酒饮! 槐花根二两,炖猪大肠服! 嗯,等会儿回去去花大丫家打一两酒,去朱二哥肉铺里称些猪大肠。风若歆美滋滋地想着,带着几枝丫的槐叶子回家了。 六年后上官灏的院子已经长满青草,墙角也倒塌了…… 当然,那院墙外头,六年前风影用一整天修缮好的茅草屋,倾倒的都只剩几个木头了。 不过,风若歆拉开摇摇晃晃的院门,院子里的红墙绿瓦的房子还在的,虽然,那红色的墙头颜色已经剥落,而瓦砾也有些漏雨,不过,整体还是好的! 风若歆推开屋门,便开始整理起屋子。 厨房里的锅锅碗碗都还好的,卧室里的架子床躺上去还软绵绵的,井里也还有水…… 春光明媚,天气大好! 风若歆的心情更是跃雀。 六年间,居然还在家里能搜到粮食,还能美美吃一顿;还能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好好洗顿澡,最最重要的是-- 她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风若歆日出三竿才醒来。 六年来,从来没有睡那么舒服过,想着以后都能睡的怎么香,吃的那么饱,整个心情又好起来。 风若歆洗漱了一下,翻了翻柜子和抽屉,找出一点碎银,揣到怀里就去四方镇买东西了。 六年后的四方镇还是那个四方镇吗? 不,不是的! 晨曦初起,街道两旁不是店家纷纷开店肆,而是街上来来往往的乞丐开始乞讨。 风若歆瞧着过往拿着破碗要饭的乞丐,个个瘦骨嶙峋,双目无神,精神颓废。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乾国穷成这样了?她一路回来的时候,明明其他的街市比以前还热闹。 大家都说着,有大殿下在,生活一年好一年! 虽然,风若歆左右地避嫌着,但是,此时的心情还是愉快的。 最终让风若歆崩溃的是-- “前面那个女人身上有钱!” “前面那个女人有钱!” …… 接着一群人向她涌了过来。 风若歆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双拳难敌四手,一人难敌众人了! 第八十六章 带着黑铁面具的人 她的那点武功扑通在一群人里,压根儿就蹦不起一朵小浪花,何况这些都是平民,她也不能下杀手啊! “救命啊!救命啊!”风若歆抱着头蹲下,杀猪式地嚎叫起来。 “砰!砰!” 风若歆听到几声笨重的跌倒声音,她微微放开手,睁开眼,想瞧瞧是那位英雄好汉救了她。 地上倒一排乞丐哭爹叫娘,边上站着一位带着黑铁面具的人。 “这位英雄,请问高姓大名啊?”风若歆站起来,朝着来着一抱拳,道。 那位盯着风若歆半晌,突然转身走:“有出现幻觉了!又出现幻觉了!” 接着他从街巷这一边,立马消失在那一端。 想来这位是熟人!大约是以为她死了!哪位故人戴面具了?风若歆有些纳闷了。 风若歆踢踢地上的人儿,这些男女乞丐她还都不太认识! 六年没回来,四方镇什么时候拥进来怎么一些乞丐的?!风若歆正想间,就看到地上有人蜷起身体,有人流着泪大哭,有人全身发抖…… 个个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风若歆吓一大跳:怎么回事? 刚在想这些人怎么了?地上的人已经开始哭着,喊着向她爬过来,风若歆赶忙转身就跑。 这个四方镇变的太可怕了!还是找花大丫打点酒,去朱二哥铺子上称几两肉回家吧! 风若歆想着,脚步就加快了。 还没有到花大丫的女儿红酒铺呢,她就看到前头立着一幢巍峨壮丽的楼房,飞檐斗拱。 匾梁上金烫烫的大字“逍遥阁”在晨曦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什么时候建的?这逍遥阁是烟花之地还是…… 风若歆瞧着门下已开,有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 大清早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吧?! 朱二哥爹爹早死,一个娘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小时候,受过多少苦,对过多少人屈躬卑膝过,以至于朱二哥虽然也有正当职业,卖肉!但是,那些丫环奴仆们私下都觉得朱二哥的地位还不如他们。 白天买肉,暗地里嘲笑。 现在这两位看门的居然对朱二哥恭恭敬敬,着实让风若歆吃惊。 像朱二哥这样不受欢迎的,这些看门的居然没有狗仗人势,还宾客至上般地对待,也太让人诧异了吧! 风若歆有心上前问问,却见朱二哥从怀里掏出大把大把的银两往看门的手里塞。 我去!他这是钱多了花不完了?! 风若歆瞧着朱二哥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大门敞开,里面富丽堂皇。 门外的两位一见朱二哥进去了,便开始,乐颠颠地点着手里的钱,嘴里骂着傻叉。 风若歆心头一紧,便悄然无声地上前,把他们的穴道一点,接过他们手里的银两,从他们怀里再搜一把,风若歆便离开了。 大清早的,以前都是早开的店铺,都还没见动静,路上行人零零落落,倒是没人见过风若歆快速利落地点了两人的穴,还掏了他们的银两。 他们两位也是。 回过神来只觉得-- 好吧!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猛然失了一会儿神而已。 当然,当他们发现手上的银两没了,还是急的团团转,却是又不敢离了位置出去寻找。 哦,他们觉得-- 一定大早上吸食逍遥散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一边想着大片粉逍遥散的美妙,一边在叹气到手的银两怎么就飞了呢? 不说这逍遥阁门前这两位看守的事,只说风若歆飞身去女儿红酒庄。 本来女儿红酒庄是一间很小的楼房。 没有院子,临着街。 然而,此时这个酒庄的地方却是挂起了女儿巧手鞋的字眼。 “女儿巧手鞋?”风若歆正纳闷呢,门“呀”一声打开。 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探头探脑。 风若歆赶紧闪到一边。 这是一位穿着襕衫,带着儒巾文弱清瘦男人。 那脸上带着几分文人清隽的模样,风若歆认识,这不是孔家学院的院长史文志吗? 他怎么在这里的? 六年没回来怎么这个小镇都怪怪的。 “史院长!”风若歆上前拍了这位中年男子的肩膀一下。 这位中年男子吓的一大跳,没回头,就捂着脸向前狂奔!看的风若歆目瞪口呆。 风若歆往这间屋子往里瞅,瞧见了又一位熟人,只是这熟人也让她想象不到,人家穿金戴玉,一身绫罗绸缎。 “花大丫?”风若歆试图地叫一声。 正在安心地点着桌子上的鞋子的女子,猛地抬头。 “风若歆,小歆姐!”这位女子“噗噗”地拖着她那只有两根筋的鞋子向她扑过来。 把风若歆抱个满怀:“我就知道小歆姐没死的!我就知道小歆姐没死的!”她一脸欢喜的泪水。 风若歆抬眉帮她抹了一把泪,现在的花大丫长大了,长的更漂亮了! 桃腮圆脸,珠圆玉润,脱去了稚嫩,眼角眉梢都似带一丝丝的妩媚。 风若歆看到这儿,就想到刚才鬼鬼祟祟的史文志史院长了。 “花大丫,你……”风若歆把花大丫一推,“你不会被史院长给包养了吧?”风若歆严肃地道。 “包养?”花大丫拭擦一下眼角,微微一愣,“什么包养啊?” “不是包养?当史院长的外妾?”风若歆上下打量着这间宽敞的房子。 里面布置精致,用具装饰都价值不菲。 “哈哈,小歆姐,你刚才看到了史院长了是吧?他这个人就这样迂腐啦!觉得给我花鞋样有多见不得人一样,我的女儿巧手鞋可是卖到都城里去的!”花大丫骄傲地道。 “怎么回事?”风若歆此时也发现了花大丫的桌子上放着一堆的鞋子。 “当然是我的鞋子卖的很好喽!都盖了新楼房,还叫了史院长给我上鞋花样!”花大丫得意地说着,最后对着风若歆,“说起来还要谢谢小歆姐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风若歆那一次把她这个两条筋带,露出小脚的鞋子拿到街上说是秀女专用鞋,卖了十两银子后,她也把自家的那新做的拿出去卖,结果脱销了,回来又做,结果又脱销…… 于是,她就把酒铺搬了,做女鞋子。 还给起了明儿叫巧手女儿鞋,听说,现在京城人人都自备一双。 “像这样穿,又舒服又漂亮!”花大丫把她的大脚一露,说道。 的确!花大丫的脚虽然大,但是,胜在嫩白。 怎么一露,看着也很美,更别说,裙子一放,一截白嫩在里若隐若现了。 花大丫说,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做鞋,做最好的鞋。 以前只是在鞋面的两条筋带上做问题,做材料面料设计,后来发张到在鞋面画画,鞋底上色。 大乾国男子本来就好美人娇俏脚,这鞋子一穿,便可以露出如玉般的美人脚。 最先开始大家都只是觉得鞋子奇特,有意思,是秀女穿的,便跟风买了一双,后来呢,觉得穿上,显露的嫩脚很受男人喜爱…… 再后来,被烟花之地的女子买了去,在妓院流行开来…… “现在是不远千里的都城都过来买鞋,最近宫里的柳贵妃说要订做一双,要穿给皇上看的!要精做,细做又新颖,于是,我便觉得在鞋底绣着名师的山水画,在鞋面上绘上花……我想来想去,便觉得咱们四方镇啊,就史院长的绘画最好,文采最好也就是孔家学院的史院长了!”花大丫说道。 “那……史院长偷偷摸摸地走,做什么?”风若歆摸摸头,笑了。 “他还偷偷地来呢!”花大丫撇撇嘴,“他觉得给女人鞋子画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是侮辱了他这个文人学士!” “哈哈,最后他又怎么来的?” “没钱呗!”花大丫不屑地道。 “孔家学院院长没钱?”风若歆诧异地叫出声来。 “听说是前几年从都城里传出的!价钱昂贵,不是一般人吸食的起!”花大丫接着鄙夷地道,“这孔家学院史院长附庸风雅,也学着吸,谁知道啊,都上瘾了!再加上史家夫人厉害,他又受不住诱惑,便偷偷摸摸地出去授课,出去卖书画……” 花大丫把手里的鞋板翻了翻:“史院长的画还是挺好的!” 风若歆却是想着,这大片居然如此的深入大乾国了,大乾国的国人堪忧了! 她听花大丫说,这大片粉一流行起来,就很多人倾家荡产了! “你看到大街上乞丐了没有?那些都是外乡听闻这里有逍遥阁过来的,来了,就被掏空了,只能乞讨为生!”花大丫道。 风若歆想着早上看到的一群群乞丐,不禁也骇然。 “史院长大清早地来,大清早地走,就不怕流言蜚语?” “怕什么?人家是怕顾不上吸食大片!大清早来等待逍遥阁开!”花大丫无限鄙夷地道,“现在的孔家学院,收费贵,先生不教学,简直只能骗骗外地的学生!” “逍遥阁?” “四方镇最大的,最豪华,最新的那逍遥阁里的,吸食神仙药的地方就叫逍遥阁!” 风若歆立马想到来时看到的那座,巍峨壮丽、飞檐斗拱的楼房。 “这逍遥阁是谁家开的?”风若歆问,“都没有县衙管管?” “咱们四方镇还能有谁?柳家呗!”花大丫整理好一双鞋子,道,“今个儿的县令倒是来了一个好县令,可是架不住柳家的势力大,皇亲国戚啊!” “哇,四方镇居然来了个好县令?”风若歆挑着高兴的话说道。 她实在不想提柳家,提“皇亲国戚”这词了,上官灏娶了柳家的女儿--柳美惠…… 风若歆觉得想起就难受! “是呀,是呀!小歆姐,你不知道,这县令啊,不但长的眉清目秀还刚直不阿,柳家想用钱财贿赂,人家理都不理呢!”花大丫说起这县令,眉飞色舞的。 看来这个县令还真的讨人喜了! 风若歆在花大丫叫吃过饭,帮着摆弄摆弄鞋子,同时叙叙旧。 风若歆对她说了自己被裂颊海蛇吞噬,喷射到千里万的幽水,进入了青乾湖,在那个四边环山的倒淌河边上生活了几年。 第八十七章 卖崽 花大丫唏嘘叹息着,幸好活着,又回来了! 花大丫说,她爷爷回来过,在安坪村还哭了很久,把安坪村食人潭的食人鱼都给弄死,绝生了! 她说,她死的时候,很多人伤心,风影把安坪村的蛇都给砍杀绝了种,最后,还看到一个古怪的,面目狰狞的男人,听说,那男人是养蛇的,风影要把他给杀了,上官灏把他保了下来,他们俩还闹翻了! 那个面目狰狞的人是柳子石,风若歆知道。 上官灏为什么要把他保下来?! 毫无疑问,那些蛇一定是柳子石的。 柳子石用蛇攻击她做什么?即使他们以前有恩怨,但是,也只是儿童时代的相互看不顺眼吧!在那一次柳家屠蛇中,在救太后娘娘中,最后,他都忏悔了,说要做个好人了! 时过境迁那么久,再说了,她还是众人中,偶尔有去祭拜,惦念起他的,他不心怀感激,居然要对她赶尽杀绝?! 风若歆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过,听着花大丫说,那个柳子石还活着。 这就放心了,有空,她要找他问问。 花大丫还说起她爹爹,她说,她娘回来过了。 “你爷爷不是我的爹爹!”花大丫低下头道。 花大丫说,那一天,风影特地上门来,说着,她飞宇爷爷和她的娘,连酒肉也算不上,更别说是有其他关系了…… 风若歆扶额,居然被是风影找上门来! 她和风影吵了一架,她娘回来知道后,眼眶红红的,说,这次出去一定要找到她爹爹。 花大丫唏嘘着:“我觉得我娘精神不太对了!我让她不要出去了,反正,握没爹了那么久,再没爹也没事!可是,娘说,不能叫人轻欺了……” “说的是风影吗?” “你不知道,风影的嘴皮子现在有多厉害!”花大丫道。 是的,大家小时候都是认识的,也曾一起玩耍过。 风影是沉默又清冷的一个人!现在变了? 不管他变不变,自己和他也不可能! 风若歆和花大丫说说笑笑间,便吃了午饭,到了傍晚。 两人携手去街上逛一逛。 花大丫说,那么多年没回来,四方镇很多地方都变了! 大中午,路上行人陆陆续续,店铺也开的零零碎碎。 很多大店的老板换了主。 风若歆才知道这逍遥散,这逍遥阁对四方镇人影响是多么的大! 四方镇富有人家,几乎都沾上了逍遥散的,便从此再也离不开,不劳作,消极颓废,只愿呆在逍遥阁里逍遥,没银两消耗了,便变卖家产…… 富贵人家还好,至少还有家产可以买卖,只是苦了染上这种毒瘾的贫穷人家,没银两,便开始卖女卖儿…… 风若歆一边听着,一边瞧着四方镇的街道。 莫名地觉得热闹的街道上,春风很凄凉! 四方街头一广场有多人围观,叫着:“卖崽,又卖崽喽!” 风若歆和花大丫相互看了看,也挤进人群。 这是一片略略空旷的草地,草地上跪着二三儿童,都在十来岁左右,头上插根草。 草标,也称之为草芥。 本是自然生长之物,但当其插在所售或待售物品上时,便有了标识意义。“草”表示贱的意思,就是这个东西对我来说不“值钱”了,插上草标就要卖掉了。 这是要贱卖少儿?! 小儿命如草芥! 都低着头,身形消瘦,面色蜡黄。 嗯,其中有一个比较小,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扎着朝天辫,一直在哭,倒是长的白嫩白嫩的。 已经有几个大腹便便的大爷模样的人上前看小儿的模样儿。 花大丫扯扯风若歆,道:“小歆姐,我去报官!” “县令大人可信?” 花大丫点点头。 花大丫挤出人群,风若歆挤进了人群。 风若歆可是还记得当年轰动整个四方镇的大案。 元立当年为了向柳贵妃邀功,把上官灏陷害。 谁知,害人不成反倒害了己。 制造了--安坪村王老五喝凉水噎死了;小六儿上茅厕,掉粪坑里淹死……张三脚拐了,李四手断了,然后把凶手按在上官灏身上。 他以为这种孩儿般恶趣味的制造案,以他的身份,和柳家的地位是可以忽略过去,直接定上官灏的罪的。 谁知道,上官灏天生傲骨,上官大将军又来的及时,让这位做白日梦,梦里还想着把上官灏给当红婴除了,自己申报,然后官职高升的元立,立马拉下地,重重地摔痛。 县令大人胆怯怕事,柳家只需要底细和替罪羊。 这个一看就是很浮夸的案件就定成了他的罪。 把王老五毒死,把小六儿推粪坑,把张三脚打拐了,把李四手捏断……元立一个从七品知法犯法,品行恶劣,无辜伤他人性命,处死刑! 被斩首在西街的菜市场,当时,还有不少人在叫好呢! 现如今,这片草地离西街的菜市场不远的地方,元立的女儿正在进行知法犯法的行动--贩卖儿童。 嗯,那位蒜头鼻,薄嘴皮,风若歆看着很眼熟的女子,证实是元立的女儿--元芙蓉。 怪不得和她爹爹长的一样!这是一丘之貉! 当然,一丘之貉的不只是元芙蓉,还有这位柳家老舅子的老舅子--元立的姐夫德富,以及上前挑挑拣拣的丑陋老爷们。 瞧着他们的猥琐样,风若歆就想上前揍人! 不过,她听花大丫说,这是一位好的县令,她想看看是怎么样的! 再说了,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哪儿狠心的爹娘把他们卖了。 风若歆随着人群挤在中间,有几个穿着劲装,打手模样的粗犷男子开始驱赶人群了,说是不参加买卖的就不要看热闹。 基本孩子也被推上了一个小台上,让跪在高出地面一个台阶的上面。 元芙蓉吆喝的更加起劲了,还不时地让那几位孩童站起来绕圈,走台步…… 这时,台下有人喊价了! 接着竞争声此起彼伏,进入白炙化的阶段。 不一会儿就有小孩子哭泣着被带走。 大家都在底下咒骂,可怜孩子,还有几个妇人跟风若歆说着说着就落泪了,说是,万一,她家的沾上了逍遥丸,吃上神仙药该怎么办? 妻离子散,被卖妻被卖儿?! 拍拍这位妇人的肩膀,四周瞧了瞧,熟悉的面孔太多,即使蒙着面上台,估计也会被人认出来。 虽然,没人把她跟那个大殿下的王妃联系上。 安坪村本来就是四方镇偏僻的小镇,以前就是空村了。 村子里发生什么,能传到镇上的也不多。 花大丫也是从风影和飞宇口里才知道她的事的。 她的消失和出现,熟悉的人也只是问问。 大家都那么忙,谁管谁这些年真的去干嘛,又发生什么事了?! 风若歆也想过,她可以一时行侠仗义,看客们也会欢喜鼓舞,但是,在柳家查起来的前面,再多对她的赞赏都会变成虚无。 大家都还要生活在四方镇,四方镇就等于是柳家的天下。 六年前还好一点,现在逍遥阁一开,客似云来,上流富贵显达的都是他们的客。 柳家牵扯太大,她不是对手不说,里面还有千头万绪,她不想接触! 她也只能看看而已! 风若歆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狼嚎的哭声起,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冲上那个小台阶-- “我的孙儿,不要要带走我的孙儿!不要卖了我家的孙儿!”这位披头散发的老妇人一把抱住那位扎着朝天辫,白白嫩嫩的小男孩。 打手提着刀棒出来拦挡,但是,妇人力大无比,又是一副拼死的模样,他们倒是不能把她怎么样。 大家在说:“这朱家大娘也真够可怜,年轻时候,把两个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现在却是,女儿没有音信,儿子沾染逍遥丸,媳妇要卖儿……叫人家怎么活啊!” 风若歆听着人们的叹息声,抬头一瞧,那披头散发的妇人消瘦,头发全白,衣服打着补丁…… “这,这是朱氏吗?”风若歆的记忆中,朱氏虽然皮肤黝黑,但,长得强壮。 “是啊!”旁边的一个花大丫隔壁的大婶叹一声,道。 风若歆愣了愣:这六年的变化真大! 朱氏的哭嚎声已经变成了啜泣声,只有那个五六岁的孩童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奶奶,她颤颤地地要给这位小孙儿解开绳索。 元芙蓉抖抖身上的大花衣裙,扶扶头上的大朵芙蓉花就到朱氏面前。 “朱家大娘,你家孙儿可是你家媳妇卖给我芙蓉的!”她阴阴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团卖身契,一抖,“瞧见没有,黑纸白字呢!” 朱氏一见,扑上去要夺,元芙蓉把纸一扬,就塞到怀里。 德富五短身材往前一挤,就开始拉扯孩子了:“刚才下面哪位出价了?” “俺家小五哥不卖,我家小五哥不卖!”朱氏一把抱住孙儿,又哭嚎起来。 “朱氏大娘,别说俺德富没有照顾你是左邻右舍,俺德富这是给你面子了,你再不放手,就休怪俺德富得理不饶人了!”那位柳家大舅子的大舅子--德富说着就把手中的棍棒落在朱氏的身上。 风若歆一惊,要上前,谁想被花大丫隔壁的嫂子抱住了:“小歆啊,千万别冲动!别冲动!” 那边已经传来朱氏的哀嚎声,以及孩童的哭叫声。 “这柳家我们是惹不得,也躲不起!” 风若歆回头,人群已经退去。 虽然,大家每天几乎都会看到一场这样的悲情戏,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但是,麻木也也会难受,都是乡里乡亲的! 所以,他们都选择不看! 他身穿皂盘领衫官府,衣服上绣着属于县令七品的鹌鹑,头戴着翅翼的四方平定巾官帽。 以前这套衣服给那位县令穿起来,肥头大耳,极其难看,此时,穿在这位年轻男子身上,却是文雅中带着威武。 嗯,这位年轻的县令,眉目清秀,双眸闪着锐利,嘴唇极薄,透着机敏。 第八十八章 偷了卖身契 踏星?风若歆吃了一惊。 这不就是上官灏身旁的侍卫踏星吗?风若歆往后一退。 上官灏手下有四位武功高强能力不凡的手下分别是--旋日、扶辰、踏星和纳月。 日月星辰是个侍卫,风若歆都见过的!想必他们也认识她! 她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到了四方镇安坪村生活。 “花大丫,我要走了!不要告诉你这位县太爷关于我的任何事!”风若歆道。 “小歆姐,怎么了?”花小丫见风若歆一脸警惕,“县令大人是好官!” “我知道,只是,我和他熟!”风若歆讪笑道。 “熟?”花大丫抬头瞧瞧风若歆,点点头,一脸了然。 风若歆愣了一下,她知道花大丫误会了,但是呢,这无关紧要! 现在重要的是先撤退。 当然,撤退之前是不是要帮这位新县令做点什么? 风若歆四下张望,那边的元芙蓉和德富瞧见官府的兵过来,都站立不动,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们的有恃无恐除了他们背后是柳家势力外,还有他们身上都怀着这些孩子的卖身契。 大乾国的买卖儿童有很多方式,这个形式分为“和卖”、“略卖”、“掠卖”。 和卖是卖方的父母长辈同意自家的子女孩子以出售的方式卖给别人家为婢为奴,有卖身契,卖身契上有父母长辈画押签字的。而所谓“略买”是指采取威胁利诱各种欺骗手段,将一般平民或其子女买来而再卖出去。 “掠卖”更是指暗中绑架,掠到人口,再转手卖出去。 和卖”在大乾国,是被合法而公开的进行;“略卖”“掠卖”是受大乾国的律法制裁的,不被允许的。 瞧着元芙蓉和德富,以及那些在买卖者有恃无恐,坦然处之的模样,一定都是身怀孩童的卖身契的。 而且,他们能屹立不走,说明,他们原本就是要等待县令的到来。 风若歆瞧着踏星踏着官步,极其威严地走来,大家都在望向这位官老爷。 新官上任,他们还在等着好戏呢! 风若歆却是想着刚才元芙蓉塞在怀中的一叠卖身契,便身形一闪。 花小丫只见风若歆娇俏的身影跃起,轻捷如飞凫。 而那一边正掸着花衣裳,扶着发髻上的大朵芙蓉花的元芙蓉只觉得眼前一花。 似乎有一条身影飘忽而来,恍然若神,然而,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已没了风若歆的踪影,花芙蓉就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此时,踏星已经漫步踱来,朱氏还抱着她家的孙儿在哭。 “怎么回事?”他沉声道。 别看踏星年轻,但是,他身上却是带满了威严。 “大人,不要卖俺家的孙儿啊,俺家就一个孙儿啊!”朱氏转头就朝着踏星,拼命地磕头。 “老人家,你先起来!这里本官会替你做主的!”踏星说着,一边的官差已经上前搀扶朱氏了。 “这是怎么回事?”踏星扫视一下四周,又沉声道。 台上还跪着二三孩童,那边被几个爷拉着的又有几个孩童! 踏星其实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这个四方镇可真是乌烟瘴气,烂入骨髓了! 然而,还不好整治,柳家势力摊在哪儿,一时也撼不动。 当然,也正是这样,大殿下才会让他考功名,让他来这儿当县令。 要撼动柳家的势力,拔取柳家,要从根部开始,砍砍上面的枝叶,主干还在,伤不了多少筋骨! 要连根拔起,让柳家从此翻不了身,大乾国的朝野才能安稳,大殿下才能走的更好,才能好好地发挥他的雄才大略! 当踏星再问的时候,元芙蓉和德富,以及其他人才上前施礼。 嗯,这些买奴婢的富贵官们在等着看好戏!他们给踏星行礼的时候,唇角都带着戏虐和玩弄。 元芙蓉也才说话:“大人,朱二哥家家境贫寒,断粮绝食儿,无以为继,朱二哥媳妇不忍自己的孩子饿死。便标上草标,说是,谁家能行行好,给她家的孩子一口饭吃!” “哦?”踏星“哦”了一声。 “当然,这里几位都是家中贫寒,吃不上饭,家人不忍心他们饿死,所以,让我元芙蓉帮他们找好人家的!”元芙蓉扶扶发髻上的芙蓉花,斜视一眼踏星,心想,这个县令大人长的还真是俊俏! 元芙蓉是十多年前,被处死的元立的女儿。 元立死时虽然才二十八九来岁,但是,他已经家中有多妻妾,多儿女。 此时的元芙蓉也最多不过是十八九,虽然,她的一身打扮和皮肉看起来都像三十来岁了。 她就像她爹爹元立一样老气,二十八九看着就是中年大叔。 “把签了字,画了押的卖身契拿出来!”踏星瞧都不瞧元芙蓉,直接说道。 “县令大人这是不信?”元芙蓉从容地从怀里掏她的那些卖身契。 然而,她手在接触怀里的时候,愣住了。 没有卖身契?她刚刚还摸着呢!元芙蓉赶紧四下查找。 “大乾国律法规定,除了和卖外,任何的买卖人口都是犯法的!买卖人口为首者死刑了!略卖、掠卖为庄园童工的,流放三千里;略卖、掠卖为他人子孙的,判徒刑三年;对被掠卖、略卖人的身体造成伤害的,按强盗法处置!”踏星说这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还运用内力把声音传的远远的。 那一边巍峨壮丽的逍遥阁也有人探出头来,风若歆想着早上看到朱二哥进这座楼层,便旋身上了逍遥阁。 风若歆闪身进二楼的时候,便被里面的乌烟瘴气惊呆了。 整个屋子布置的富丽堂皇。 当然,主要的设计是榻和矮几。 红木嵌螺钿理石的炕榻,榻一旁放置一张紫檀半圆矮几。 矮几上都有一盏灯,烧着文火,忽明忽暗。 每个榻上都躺着一个人,枕着高枕,半躺状,人人手里拿着一根烟枪,圆柱形的烟嘴里冒出一缕缕呛人的烟雾。 风若歆拍了拍雾气,走上前。 人人在吐雾吞云,倒是没人注意她。 或许注意到了,但是,他们沉迷在这大片中,完全不想理会。 风若歆看到了史院长史文志也躺着其中的一张榻上,风若歆微微扼腕。 史院长也也算是有才学的学士,就这样沉迷在了这个大片烟雾中。 风若歆找到朱二哥,上前拎起他,就往窗户口扔了出去。 “谁?”有人放开烟枪,喊了一声。 “没你们的事!”风若歆说着自个儿也从窗户口飞了出去。 风若歆的一声“没你的事”居然就真的不见有人探出头来查看。 我去!这烟吸得真淡定!估计自家后院起火了,他们都还能置身于烟雾缭绕里! “啪”一声,朱二哥被重重地扔到一块软弱的篷布上,篷布弹了一下,他落到了街上。 当然,当他落地的时候,风若歆跟着带了一下,朱二哥虽然是摔了下来,但是,也只是摔痛了,并没有真正的伤到筋骨。 朱二哥揉揉胳膊,伸手就去抓烟枪。 “朱二哥!”风若歆上前去揪朱二哥的时候,他还拿起跟着他落下的烟枪,对着嘴猛吸两口。 风若歆一把他的烟枪夺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要被你家媳妇卖了!”风若歆怒吼。 朱二哥翻身要夺,被风若歆一脚踹了过去。 “啊!”朱二哥呼痛出声,此时,他才略略清醒了少许。 “你……”然后,他看到了风若歆。 朱二哥晃晃头,又拍拍头。 “我是坐了鬼也看不下去了!你家大胖儿子要被别人家买去做奴才,当童工,阉割了当太监了!”风若歆朝他又怒吼一声。 孩子被牙侩卖了,除了卖掉做奴为婢,或者当童工苦力,还有一下相貌俊秀、聪明伶俐的孩子被贩卖后,再被人阉割,辗转送入宫中。有不少人还因做转手阉人的买卖大发横财,成为当地的豪绅大户。 所以,很多家人父母都是不忍心自个儿女被卖掉的,更别说被阉割,最后成阴人太监了。 此时被风若歆一踹一吼,朱二哥似乎才清醒过来。 “小五?小五在哪里?”朱二哥一个激浪,爬了起来。 很显然,他的那个儿子叫小五!风若歆扶额。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风若歆在他跟前蹲下。 她记得以前朱二哥是很孝顺,很听他娘的话的,以朱氏那样节省持家的老妇人,朱二哥这会儿怎么就吸食大片入了瘾了呢? “俺娘,俺的小五!”朱二哥猛地转头,他似乎想走,却是脚一软,瘫软在地,捂着脸放声大哭了。 此时,街面静悄悄的,并没有观众,因为大家都跑去广场那边看新县令抓元芙蓉审案了! 朱二哥说,这几年,他们家过的也算不错了! 他娘持家有度,他娶了个媳妇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娃娃,他妹妹在宫里,太后身边也过的很好,都升了官,当后宫里的什么七品女官。 他正觉得一家人幸福而圆满的时候,他摊上了逍遥丸。 他说,他先前也不知道这逍遥丸的,是柳丞相的女儿柳美惠一次省会回来-- “当时,俺是脑袋进屎了,娘让俺去使几个银两去柳家打听一下,俺妹妹在宫中过的怎么样,毕竟柳家女儿是贵妃,柳美惠也当了王妃……” “咳咳,直接说你怎么吸食了,你老婆干嘛卖儿子吧!”风若歆扭头道。 嗯,她听到柳美惠当王妃,心里难受着呢! “他们说吸食大片是都城贵族才有的,只有富贵人家官宦之家等等上等人才能吸食的!”朱二哥说的时候,还带着几分骄傲。 风若歆讥嘲道:“就说说你是怎么变成了大富大贵人家的吧!” “俺的妹妹在宫里当女官!”朱二哥说的更加骄傲了。 他说在逍遥阁上的人,不是富贵人家,就是官宦之家,或者是皇亲国戚! 他虽然算不上富贵人家或者官宦之家,更不是皇亲国戚,但是,他的妹妹在宫里当女官了!于是,大家就对他另眼相看,让他进逍遥阁了。 第八十九章 偷了压箱底 我去!风若歆唇角扬了扬:“那你还真是荣幸啊!请问你怎么高贵的人,进逍遥阁给看门的那么多银两干嘛?” “那个……你怎么知道的?”朱二哥脸一红。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俺……俺那时……”朱二哥底下头,“有时候,他们不让俺进,俺想进……俺给他们银两,他们就会叫俺大爷!” 是的,来着逍遥阁的还真的都是有钱人家。 因为逍遥丸神仙药贵,普通人买不起。 先前柳家的一个奴仆见朱二哥傻里傻气的便逗他玩,说是逍遥阁里都是贵人,都是进过宫的贵人。 朱二哥便想着能进逍遥阁也就可以打听到妹妹在宫里的情况了,于是便塞了银两进了逍遥阁。 恰好朱二哥这几年有些积蓄了,一来二往,朱二哥便吸食上了大片,吃上大片的人很少会有人能戒掉。 朱二哥也不例外。 在捉襟见肘之下,他媳妇不干了! 本来嫁朱二哥就是图个能吃饱穿暖,现在呢,喝凉水都要挤一挤,她当然生气了! 昨天大清早朱二哥要出门的时候,他媳妇说,你再敢出这家门,入了逍遥阁,我……我回娘家嫁人,还把你的儿子买了。 朱二哥也是犹豫了一下的,但是,此时,心头就犹如万只蚂蚁在吞噬,啃咬般难受,一想到那逍遥丸,整个人就舒坦无比。 他踌躇了半天,偷了他媳妇从娘家带回来的压箱底,便跑了出去。 朱二哥的媳妇要卖儿子,实在是她知道朱氏宠爱这孙儿,朱二哥把他儿子当宝贝。 她跟朱氏合不来,对朱二哥更是生气。 可是,她能用什么气?打架?吵架? 打架打不过朱二哥,也打不过从年轻时就彪悍的朱氏;吵架呢?吵架也吵不过朱氏这个从年轻时候就泼辣的。 一个儿子又是从小就被他奶奶宠坏的,小小年龄就和她对着干! 她很生气,也是脑子充血,想吓唬吓唬他家里人,一急之下,便把自家儿子拉去元芙蓉家。 到元芙蓉家,她是后悔了的,但是,元芙蓉是怎么样的人啊? 小小年纪就是个牙婆子。 专以拐骗、掠夺、贩卖人口为生,赚取暴利的。 她一见这朱二哥媳妇带来的孩子白嫩可爱,便威逼利诱,让她签下卖儿契约。 儿子都卖了,在朱家也没个寄托,也没个立身之处,朱二哥媳妇觉得羞愧,便弃下孩儿走了! 风若歆从朱二哥又伸手去拿那烟枪可以看出来,那一脸的痴迷,此时的朱二哥还是迷恋着大片,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意识,那么一点点悔恨。 “都大爷了?听起来就很气派很富贵了是吧?”风若歆一脚把地上的烟枪踩碎。 风若歆拍拍朱二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大爷,你还是回去看看你的老婆和孩子,以及你的娘吧!” 朱二哥瞧着地上的烟枪,然后抬头瞧见风若歆冷冽的目光。 “小歆?”他猛然想起风若歆好像已经死了,这面目狰狞的……“鬼?鬼啊!”他连滚带爬地跑远。 “喂,你最好去街头的广场瞧瞧,说不定你儿子和你娘还在哪儿呢!” 风若歆抱胸站在街道这一头,瞧着朱二哥吓坏的模样,笑眯眯。 哟!能吓唬人真好!风若歆停顿一下,回头望一眼在阳光下依然金光灿灿,匾额刺眼的逍遥阁,就往家里走。 逍遥阁既然都是富贵人家,人家有钱要吸食大片死掉,她也不好阻挡,是吧?! 第二天,风若歆就听说,元芙蓉、德富以及好几个人贩子被抓了。 按大乾国律法,凡略卖、掠卖儿童为他人奴婢者,对掠卖、略卖人的身体造成伤害的为首者死刑,判绞刑! 元芙蓉被判绞刑。 十日后在菜市口前处斩。 好吧!她爹就是在哪里斩首死的,现在轮到她了!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个这样的爹终究没有教出一个好女儿! 风若歆在花大丫家感叹的时候,花大丫说,县令大人都想见她这位女侠呢! “你告诉她我的身份了?”风若歆问。 “没有!不过县令大人知道那些孩子的卖身契是你拿走的!”花大丫脸色仰慕地道,“县令大人真的好厉害!我都没有瞧出来,他……他却是肯定了,说是刚才有位侠女仗义了!” 说完后,低下头,脸色微微红,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爱慕。 “他叫踏星,今年二十一岁,人品不错哦!”风若歆拍拍花大丫,调笑道。 “小歆姐!”花大丫满脸通红,不依了! 一会儿后,花大丫轻声问:“小歆姐,你认识县令大人啊?” 风若歆还没有作答的时候,她又道:“肯定是认识的,不然,小歆姐怎么就不让我告诉他名字呢!” “认识是认识的,不过,没啥关系!你喜欢,尽管去追!”风若歆笑着道。 “说什么呢??小歆姐!”花大丫脸色涨红。 风若歆和花大丫打闹一会儿,门外传来声音。 花大丫把门打开,是一个穿着葱绿色衣裳的清秀丫环。 “你是?”花大丫问。 “我是孔家学院的丫环,夫人让我来告诉姑娘,以后不要让老爷上你家,姑娘不要清白,我们家老爷需要!”丫环行礼缓缓地道。 这话说的恶毒,但是,却是用软绵绵的话语说出来…… 花大丫是有杀人的心,但是,面对这样的温和软绵,她是有怒气也无处发泄啊! “对你们家夫人说,我大丫清白着呢,顺便转告你家夫人,不要让你们家的老爷有辱斯文,误人子弟,天天只知道沉迷逍遥阁!” 花大丫说完,门“砰!”关上。 “哈!这孔家学院算是要没落了!”风若歆自言自语地道。 她想着以前史文志也还是清隽儒雅的文人,而她女儿史月莹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才女! 花大丫关上门后,便搜着鞋样,说是,要把史文志史院长画花样的鞋面和鞋底都给扔出去。 “扔什么啊?直接送到孔家学院还了便是了!”风若歆笑笑道。 这些文人最好面子了,而且,史院长偷偷摸摸的样子,明明是觉得这是件羞于见人,是羞耻无比的事! “这字迹这画笔往学院一扔,然后,夫人一瞧,估计立马就认出来了!你的不白之冤,立马就昭雪了!”风若歆淡淡地道。 “好办法!”花大丫眼睛一亮。 “小歆姐,你帮我偷偷扔进孔家学院怎么样?”花大丫睁大眼,望着风若歆问。 她一个未婚女子去孔家学院是不妥,也不好进的,更别说要做这样的事了! 准确说,是情敌,是冤家。 她穿着缕金挑线纱裙,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上飞天髻插着锏镀金凤簪。 柳眉杏眼,涂脂抹粉,明艳动人。 是柳美惠! 风若歆站住,瞧着她-- 众人拥簇,众星拱月。 “王妃,慢点,慢一点!”一个太监在跑前跑后地拉扯清除柳枝。 风若歆就这样站在柳树的深处,瞧着姿态高端的柳美惠。 柳美惠抬眼也瞧见了风若歆。 “你……” 风若歆在嫁大殿下,入灏王府后,是谜一样的存在。 很多人都说风若歆是死了! 柳美惠也没再看到风若歆了。 她好多次提起这位大乾国灏王妃,然而,大殿下冷着脸,他不说,也没人敢问。 不过,大家都知道风若歆被武陵源的风氏家族抓去了。 皇上对风氏家族倒是宽容,听说风贵妃就是风氏家族的人。 柳美惠觉得,虽然皇上看起来不甚在意风贵妃,但是,从送硕大的夜明珠让她挂在承风宫就可以看出,其实,皇上还是有爱过的。 至少在随后处置风贵妃的后事上。 当年风贵妃的事,先前是压下的,但是,当时,异域人入侵,意欲烧毁大乾国大皇宫的事揭露,引出一大片的朝臣和内奸,风贵妃的事又押下。 三月三大乾国的大节礼上意欲烧宫,万千大众,无数个国家的使者都看着,瞧着,这样门面上的案子肯定要首先审理。 再加上牵涉甚广。 当时,可是摘落一大批的朝野官员的帽子。 柳氏自家也几乎连累了,特别是她那个受一家子宠爱的弟弟柳青,都有人说,同父异母弟弟都参与了烧皇宫策划的事。要不是她姑姑是柳贵妃,而表弟又是皇上最受宠的小七儿,在皇上面前说尽好话,估计,她家也就轰然倒下了! 不过,皇甫智再受宠也是排行七,前面好几个哥哥,她爹爹柳丞相觉得怎么轮也轮不上,为了乌纱帽,为了柳氏家族的势力,保险起见,让她嫁给了二殿下。 上官灏希望甚是渺小,皇甫暗作为皇上第二个儿子,在大儿子不能继承的情况下,二儿子就很有希望了! 特别是柳丞相听说,在皇上和风贵妃一起遇刺的时候,二殿下还为了救驾身受重伤。 当然,是不是真正的救驾,他们不知道,但是,大家都说是,朝臣都暗下猜测着太子之位会二殿下了! 柳丞相便想着…… 好吧!他把他家嫡长子柳美惠嫁给二殿下皇甫暗。 柳美惠并不喜欢皇甫暗,甚至讨厌,皇甫暗脾气躁,又有十分的洁癖,奇特的爱好。 柳美惠过的很不好! 可是,她爹爹只需要一个女儿来联姻,壮大实力,儿女嫁出去是否幸福,不在他考虑范围。 这也就是她更加怀念舅舅和娘亲的原因。 在四方镇,她是大小姐,是被舅舅捧在手心上的,是受娘亲宠爱的。 她舅舅元立,在很多年前,就因为她和柳子石的恶作剧,嗯,那制造喝水死亡和掉入粪坑淹死的事,都是她和柳子石做的!结果让舅舅被判死刑、斩首了;她娘在前两年,也郁郁而终。 她觉得爱自己的人都离开了自己,柳美惠很难受! 今个儿又听说,表妹被抓捕,便急冲冲地来四方镇了。 她舅舅已经死了,她不能让她表妹再受死刑! 回四方镇,她刚刚在漓河畔走走呢,居然碰上了风若歆。 柳美惠确定前面是风若歆的。 第九十章 绣鞋子 那么多年的怨恨,这敌人比情人还熟悉。 “你没死?”柳美惠冷冷地道。 “是啊!我死了,你不是会很寂寞?”本来,以前风若歆都不屑跟她争论,不屑于她吵架的! 但是,此时,她却是一眼看到就很不爽。 她决定今天跟她多“聊聊”,毕竟那么年不见了! “也是啊!”柳美惠上下打量着风若歆,见她一身粗布衣,虽然看着依然肤色/嫩/白,双眸灿烂,但是,这一身衣服…… 简单、朴素,也就是普通人家,这手里还拿着几双鞋底。 这风若歆现在是靠着做鞋子过日子了?! 柳美惠觉得风若歆是被上官灏抛弃了。 “秀女冠军现在变绣女了?还真是会锈一辈子!”柳美惠冷嘲道。 她对于那一日,风若歆得冠军很是不满。 就她那琴技那音声能得冠军?! 好吧!当时,明显是皇子们衬着,皇上举着,评委才改的。 就她无钱无势的,能让皇子和皇上们举起喜欢的牌子…… 柳美惠觉得,就是风若歆这个狐狸精/勾/引的。 她勾/引的不只是三个皇子们,还有皇上。 是如此不贞不洁的女人,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嗯,她唾弃风若歆很久的,直到听说她死了……其实,风若歆死后,她说起仍然是不屑的辱骂。 现在一见风若歆,她觉得-- 她一定是被风氏家族抓了,在那个叫武陵源的被糟蹋了。 所以,才会大殿下一被问起王妃,便一脸的冷寒之气。 柳美惠这样一想,心里更是鄙夷和不屑了。 风若歆斜靠在柳树下,抱着胸气定神闲地道:“怎么?跟殿下不和谐啊?”风若歆在柳美惠的脸上扫视一下,“瞧你眼角的淤青,脸颊的红/肿,啧啧,再多的粉也遮不住了呢。” 是的,柳美惠和皇甫暗不和拍,皇甫暗脾气坏,几乎常常暴打她。 有一回,她哭回柳丞相府,还会被二娘三娘,弟弟妹妹她们笑话,这些不说,还被他爹爹呵斥一顿,从此,她被打,除了还手,拼命对抗外,她不再对任何人说起。 为了颜面,即使是奴婢宫女,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为了不让人讥笑,每次被打后,都用厚厚的胭脂水粉遮盖。 现在怎么被一揭穿,身旁的宫女和太监们的目光就火辣辣地过来了。 柳美惠身旁一位高挑的青衣奴婢上前一挡,厉声道:“看什么看?想让主子剥了你们的皮?” 为了不混淆,花大丫还把各人的名字单名绣上。 风若歆手上的这一把鞋子中,恰好就有绣着柳美惠的“惠”字的。 花大丫把这些鞋底砸孔家学院,其实也想让史院长的夫人知道,她这是替宫里的娘娘和王妃做鞋,不是你可以随便诬陷的。 风若歆把手里绣着“惠”字的鞋子挑出来,她一想起这个女人跟她的男人同枕共眠,那种怒火和醋意,挡也挡不住。 此时,柳美惠已经扑上来了,风若歆唇角微微一扬,小脚往地上的小石子微微一踢。 到眼前的柳美惠,“啪!”一声,一下摔趴地上。 “王妃,王妃!” 那个宫女和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上来,风若歆在他们跑上来之际,在柳美惠身前蹲下。 “啧啧!怎么就不小心一点呢,王妃!”风若歆把柳美惠脸一转,“也真是可怜了!那,这双破鞋,就先送给你了!”风若歆把手里的鞋子拍了拍,塞进她怀里。 “放开王妃,放开王妃!你这个贱民!” 风若歆站起来手掸了掸衣服:“我说,你们眼睛假如没瞎的,难道没看到是你自己王妃不顾形象,不顾礼仪,摔倒的吗?回去对你家王爷说说,这样的王妃会让他很丢脸的!” 风若歆说着悠悠然地转过身。 “站住!”柳美惠把鞋子一扔,怒火冲天,“抓起来!” 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 这个姑娘虽然没有礼貌了些,但是,似乎王妃也很过激,很没形象。 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河边,那边还有人…… 好吧!王妃说抓就抓吧! 风若歆皱皱眉头:“柳美惠,你不觉得很丢脸吗?传回宫里,你真的不觉得会丢你家……”风若歆本来想说你不会上官灏丢脸吗? 结果心口一痛,她就住嘴了! 怎么是她家呢?明明那个夫君是自己家的! “拿一双破鞋来侮辱王妃,难道不是死罪?!”当柳美惠被搀扶起来的时候,怒气冲冲地吼了。 风若歆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至于,你说的破鞋,还真不是我拿来侮辱你的,好像是你家姑姑柳贵妃让花大丫做的!” 那边宫女捡起地上的那双鞋底,柳美惠瞟了一眼-- 这款式,这样式的确是姑姑拿给看图样…… 是的,柳贵妃她的姑姑先前对她说过,也给她也做双这样的鞋子,还让她挑样式,这宫女手上的款式和大小真是她的…… “怎么会……怎么会在你手上?”柳美惠气焰一下就低了。 今个儿出宫的时候,姑姑还让自己把鞋子一块儿带回去呢。 风若歆瞧着柳美惠,柳眉倒竖,杏目圆瞪,凶狠又嚣张,完全没有半点王妃仪表和形象。 想着在战场上,在那马背上杀敌万千,气势如虹,风姿卓越的上官灏,心里更加难过了! 上官灏,你娶柳美惠是为了增强势力吗?虽然知道你是身陷囫囵,也许是无奈的,但是,娶这样的女子,真的替你惋惜,替你难过…… 风若歆缓缓地转身,今天本来就是阴天,还飘着毛毛细雨的,此时雨大了。 风若歆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站住!站住!”柳美惠跺脚,叫道。 好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叫她站住是要干什么的…… “你说站住,就站住?”风若歆嗤一声,继续往前走。 身影有些哀伤,有些落寞…… “王妃,主子,下雨了,下雨了!”有太监急急忙忙地撑开伞,有宫女搀扶柳美惠。 身后是一道华丽的风景,前面是风若歆孤零零地在雨声中。 那一天有风有雨,风若歆踏着雨去孔家学院,又淋着雨回来。 湿哒哒的衣服贴在她身上,路上都没有人,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才回到成了一片荒芜的安坪村,进了那间冷冷清清只有自己的院子里。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孤独过,如此难受过…… 于是,第二天,便受了风寒。 随后几天,她一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此时已经进入了六月了,大乾国都很炎热了,风若歆却是全身发冷。 她觉得自己都服用了千年玉露的粉末了,应该是身体健壮如牛才对啊! 对啊,这么多年来,她觉得自己身体棒,吃嘛嘛香,武功也日益渐进,这病说生就生…… 她有些怀念小时候了,小时候,他们都在院子里戏耍玩闹,偶尔也会想起前世,也在发誓着要报仇…… 小时候她也受过风寒,上官灏把药都煎糊了,还哄着她把药喝下…… 而现在窗外屋里都冷冷戚戚。 风若歆躺在床上动也懒得动,也不知道想想睡睡过了多少天,只觉得隐隐约约中,院子外面传来花大丫的叫喊声:“小歆姐,小歆姐!” 随后,是院子门口推开的声音。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小歆姐,小歆姐,你怎么了?你额头好烫啊!”又是几声惊叫,她就没有知觉了。 花大丫摇着风若歆,叫着风若歆见她都没有反应,她吓坏了。 她左右瞧瞧,安坪村早就荒凉,没有人! 可是,没有人帮忙,没有人拿主意,她也不知道怎么救风若歆啊! 花大丫抹着眼泪,一想,便跑出院子,骑上马,往镇上跑,冲进县衙门…… 此时的踏星正坐在大厅上等花大丫。 对,是他让她去找风若歆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风若歆是他家王妃! 为什么?因为贩卖儿童的案件本来都定性了的! 然而,家属突然都来翻供,说是他们自愿卖孩子的,此时,和元芙蓉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镇上还有很多人联名保元芙蓉…… 踏星觉得,这些人需要整治! 但是,他又不好出手,便想起那一天,他去广场的时候,那惊鸿一瞥。 那身姿,那鬼魅般的身形,能媲美的也许就只有自家的王爷了! 他需要一个女侠来帮忙! 他瞧见这院子皱皱眉,然后,一脚跨进去就更加…… 好吧!踏星是兴奋的蹦起来:“王妃!” 花大丫刚想问问怎么救,却见县令大人转身往外跑。 “喂喂,县令大人,救人啊!” 好吧!踏星是去放鸽子了! 他必须要先知会大殿下! 哟喂!你就不怕你家王妃在你去知会后,挂了? 好吧!不说踏星喜滋滋,也不说花大丫忧心地忙前忙后。 只说风若歆在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她抬头-- 在梦中描绘无数次的俊朗轮廓,此时就在眼前。 他似乎睡着了,虽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安稳,但是,唇角微微翘着,有些疲倦,有些安稳,有些欣喜。 那个模样儿让人心痛! 风若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面目。 “上官灏……” 风若歆喃喃一声,睡梦中的上官灏轻轻“嗯”一声,翻个身,把她搂的更紧了。 高粱挑顶,红柱琉璃灯,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青玉枕,这不是安坪村的屋子,这是灏王府。 风若歆脑袋往上官灏怀里拱了拱:“感觉真好!”她喃喃一声,抱着又睡过去了。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依然躺在镶玉牙床上,只是床边没有上官灏的身影,她拍拍头,有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 她神志清醒,俨然不是在做梦。 “王妃娘娘,你醒来了!”一个清丽女子提着水壶走进来,她惊喜地叫着。 风若歆抬眉--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裙,盘了个锥髻,楚楚动人中不失淡雅。 她微微垂着头,细长的柳叶眉,雾一般的眼眸。 要不是这含泪带泣,喜中带泪的模样儿,风若歆都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这是柳美星?! 第九十一章 揍人 “娘娘,你可是觉得好些?”她卑谦地道。 “柳美星?”风若歆皱皱眉。 柳美星抬眸微微扫了风若歆一眼,眼神有光一闪而过,接着垂下头:“王爷给奴家赐名小星!大家都叫我星儿!娘娘也可以叫我小星,或星儿!” 她头依然微微垂着,一副卑谦模样。 看来这六年混的不错,更上一层楼了!风若歆鼻以嗤之。 “小星?是该小心吧?”风若歆嚼味一下,暗想。 “灏王呢?”风若歆瞧着正跪地上,仔细给自己穿鞋子的柳美星,问。 “上早朝了!主子吩咐星儿侍奉娘娘!”柳美星低低地道。 好吧!上官灏临走的时候,说,他可能晚点回来,让她在家里等她,不许东跑西奔! 好不容易相见,上官灏其实是连朝也不想上的,但是,无奈有大事,于是,他吩咐着纳月好好看着,便出门了,心想着等一下早一点下朝。 “哦,叫纳月过来吧!”风若歆站起来,道。 “是小星侍奉的不好吗?”柳美星已经跪在地上泫然欲泣了。 “柳美星,装什么装啊?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风若歆叹一声:是两世了! 前世看不明白,这世还那么笨吗? “娘娘,小星听不懂你的话!”柳美星已经上前抱住风若歆的大腿了。 风若歆本来想一脚踹过去的,但是,他瞄见了敞开的窗外,有奴仆三三两两,正悄然地往里面张望。 以前的灏王府几乎没什么丫环奴仆,此时,见门外,应该有不少了! 不过,这些丫环奴仆居然只是,偷眼望她,见到她没来行礼?! 好吧!就当她新来,他们不认识! 不过,虽然他们不认识,她可是真正的灏王府的王妃,这一脚假如踹下去,估计明儿就传遍了她的“好名声”。 柳美星也是知道这样,所以才肆无忌惮地装。 “起来,我出去走走!”风若歆不耐烦地道。 “娘娘,小星伺候了王爷六年,娘娘不要赶小星走啊!”柳美星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有病是吧?”风若歆怒了,朝着窗外吼一声,“有没有六年前留下的丫环和奴仆,叫一个进来!” “娘娘!”柳美星凄厉地叫一声,接着低低地道,“我跟了灏王六年,在这里侍奉了他六年,你不能……” 风若歆抓起一旁一个瓷碗朝她头上扣过去了。 本来,风若歆想让自己稳住,静下心来想想,到底要怎么办的,很显然,她很爱上官灏,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但是,她受不了他有别的女人! 一想到他抱着自己的怀抱,曾经有别的女人温存过,想着自个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 这心就……难受的不得了! 本来被柳美星的胡闹,搞得心很烦的,现在一听柳美星说,她在这里侍奉上官灏六年,跟了上官灏六年,想也没想,就揍人了! 她这一扣,柳美星倒是来劲了,只是这个“劲”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泫然欲泣,而是眼泪一抹很平静地说话了-- “灏王一直以为你死了,他很伤心,天天以泪洗面,醉酒消愁……有一天,他喝醉了,于是……后来,冯公公就让我侍奉灏王了……” 风若歆冷哼一声,心想:就上官灏那个性格,他会让你看到他天天以泪洗面?还有,他即使喝的再醉也不会碰你吧?! 你是冯公公的玩意,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过问而已。 “柳美惠嫁上官灏了?他们俩的小日子过的怎么样?”风若歆打断柳美星,抬头问。 对,此时的风若歆是抬头望屋顶的,而且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的平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柳美惠?”柳美星微微抬眉一瞥,立马底下头寻思:听说,这六年,风若歆都生活在别处…… 难道她不知道殿下一直未娶?! “美惠姐嫁殿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柳美星咬一下唇道,“冯公公说,这桩婚姻不可不联!或者殿下危亦!” 这话的确是大殿下说的! 风若歆回头再瞧了瞧那张大床,眼睛一闭,立马浮现上官灏和柳美惠滚在床上…… 风若歆眼睛一睁。 她觉得她受不了! 她爱他,但,她无法容忍他抱着另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生下孩子! “给我一百两银子!” 柳美星瞟着风若歆,垂着头,道:“是!” “不要了,给我两张银票吧!” 风若歆这话一出,柳美星就知道风若歆要走了。 她认识风若歆也不是一天两天,瞧着她什么也不在乎,其实,她最在乎的是“情”字。 听说,柳美惠能让上官灏当上太子,能立稳脚步,她一定会暴走。 风若歆胡乱地理着包袱,想着上官灏前一世,他就是娶柳美惠的,再说了,娶柳美惠的确好处多多! 柳美星望着风若歆的目光闪着得逞后的得意。 只是,风若歆心烦意乱没注意。 好吧!风若歆错了! 她千错万错,错在不该问柳美星! 柳美星是什么人?她不清楚?而且,她也不多找人问问,这个天下几乎皆知的事情却是在她这儿起了误会! 大误会! 好吧!风若歆错了! 现在这位犯错的女子正踏出灏王府大门,她连等待一下纳月回来,都等不了了! 在柳美星知道风若歆被上官灏抱回来后,就一直在想着怎么办。 她恨风若歆,妒忌风若歆。 风若歆不在的日子里,这府邸里也到处是她的痕迹,灏王心心念念。 冯阳可是说过,假如大殿下要她,可以把她送给大殿下。 只要脱离了冯阳,当上了灏王妃,那么,她的日子是不是就会很舒坦了呢? 一直盼望着,渴望着…… 然而,风若歆却又回来了! 她能不气,能不恨吗? 她必须在上官灏回来之前把她赶出去,她必须在纳月回来的时候。 纳月被吩咐去都城的东街上买东西了! 风若歆本来想见见纳月,吩咐一下看好你家主子,你家主子身体不好!,但是,只是觉得,见到的熟人越多,心越乱,所以…… 早走早安心! 风若歆转身出了灏王府,漫无目的地早街上晃荡了一会儿,在都城以南看到了悦月客栈。 悦月客栈是四方镇人开的,先前他们来都城都还住在悦月客栈的。 风若歆决定也在这里吃一碗面再走。 进去的时候,没人认得她。 连同徐娘半老的丽娘也没认出她来,当然,人家也没有正眼瞧风若歆。 人靠衣裳马靠鞍,她现在穿着打扮,也就有点姿色的乡下村妇。 风若歆要了一碗素面。 正吃着的时候,外面有推搡的哭喊声。 风若歆正好坐在对面处的桌子上,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位老妇人带着一位小孩童,撑着棍子在门口要饭。 风若歆正想着这俩乞丐的话音有点像四方镇的人,就听到那位老妇人指着她,颤颤巍巍地叫着-- “小歆!小歆!” 风若歆站了起来,这位瘦骨嶙峋,脏兮兮的老婆婆她暂时还没有看出来是谁,但是,这位小孩童,她倒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在四方镇被插着草标卖,哭哭滴滴的那个孩子吗? 哦,还是朱氏抱着叫孙子的…… 这位老妇人?风若歆仔细看了又看,朱氏把打了折的油腻腻发丝理了理。 “朱--氏,你和你孙儿怎么在这里的?”风若歆惊奇都问。 “姐姐,我肚子饿!”那个小黑脸的孙儿倒是先开口了。 风若歆瞧着他们身上放出阵阵的酸臭味,回头:“老板娘,来两碗面!” 风若歆没让朱氏和她的孙儿进客栈,而是打包带了出去。 为什么呢?风若歆觉得大家开门做生意不容易,万一顾客一进来,看到俩脏兮兮的吃不下饭,怎么办? 人虽然不能分为三六九等,但是,当乞丐不是你的错,出来影响大家胃口就不对了! 风若歆带着朱氏和她的孙儿到了一处角落里。 那位小孩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吃面了,朱氏一边叫着,不要烫着,不要烫着,一边帮孩子把面打开,吹着。 孩子不管不顾,稀里哗啦地吃将起来。 看来,真是饿坏了!风若歆往墙角一靠,就坐下了。 “怎么回事啊?”风若歆问。 朱氏瞧着狼吞虎咽的孙儿,抽抽噎噎起来。 朱氏说,她是扯着孙儿来找她女儿的! 她说,在四方镇,县令大人把她家的小五儿救了回来,她正感激涕零,儿子回来也表示,从今后不再去逍遥阁要好好地过…… “本来元芙蓉那个牙婆子都判了死刑的,县令大人都说过几天就行刑的,可是,柳家柳美惠就突然就回来了,听说还当了什么王妃,结果,没几天,大家纷纷都去县衙,说,元芙蓉那个牙婆子是施恩,不是贩卖,是可怜大家孩子挨饿,卖去富贵人家享福,说是他们自愿卖的,本来这些也不管我们家什么事,最多就是元芙蓉放出来,我们把自家的孙儿看牢一些就可以了的!谁知道……” 朱氏又哭了,哭的很悲伤。 小五儿回头给朱氏抹泪:“奶奶,不哭,我们不要爹爹!不要爹爹!” 此时,风若歆才知道,那个本来在他娘面前发誓要好好过,不再吸食大片的朱二哥,没几天,就反悔了,反悔不说,还把他儿子的卖身契送到官府,说,是他自愿把孩子卖了的!是和卖! 也就是说,这个本来马上要定死罪的元芙蓉,因为那些孩子的父母突然的反悔,变成了无罪了! 那一天,花大丫找她其实也是为这事。 本来要把一个牙婆子上罪了的,突然,被阻扰了,踏星很恼火。 踏星在那次广场上看到风若歆的身手,他想请风若歆出手。 奸人有奸计,他们为正义声张,更加应该计上计才对。 “我先带你们找个地方,换两件衣服吧!”风若歆叹一声,站起来。 因为城里的客栈见着这婆孙脏兮兮的模样都说要双倍,才肯让他们住宿洗漱,可是,朱氏一听说要多收费,便坚决不进店了。 第九十二章 去郊外 其实啊,朱氏是一听这房价就不想进了,他们只是洗个澡而已…… 风若歆让他们把脏衣服换一下,至少看起来整齐一点,然而,朱氏瞧着崭新的衣裳,再瞧瞧自个儿,说什么也不穿好衣服,非说去外面找个水塘洗一下再穿。 风若歆,便领着去了郊外。 风若歆去的是东城门的郊外。 这里是去四方镇安坪村的捷径,从这里到安坪村只需要穿过一座小方山。 风若歆坐在来往的小径旁,朱氏婆媳去了那边的小溪。 她正靠着石壁上眯着眼睛呢,就觉得热乎乎的气息一近,风若歆眼睛一睁,便看到了上官灏站在她面前,面带春风,唇含笑。 “小歆!”他叫着就在她身旁坐下,贴了上去。 风若歆外旁挪了挪。 他一把搂住她,风若歆回头,上官灏的鼻尖还冒着汗滴,气息有些喘,估计是赶的有些急了。 “我不是叫你在府邸里等我吗?不听话!”他说着往她头上拍了拍,略带责怪。 风若歆把头往他哪儿蹭了蹭,有点想哭。 上官灏搂着她也没有说话,他甚至没问,她这六年是怎么过的,那次在坳山附近相逢是不是她?她又是怎么在坳山的? 空气有点湿润,风若歆觉得--就这样天长地久也好,什么也不用想。 “娘,娘……”一个白嫩的,胖乎乎的孩子从那边冲了过来。 风若歆没有设防,上官灏也没有。 她就那样把上官灏给挤到一旁,冲到风若歆的怀里。 “娘,这男的是谁啊?”孩子一脸天真,一脸的敌意。 风若歆目瞪口呆。 上官灏一脸黑线。 “她是我的娘子!” “她是我爹爹的娘子!”孩子一脸警惕地望着上官灏,“不许你抢走我娘!” 风若歆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抽这个孩子! 嗯,这个孩子就是朱二哥的儿子小五儿。 身体是洗干净了,衣服是穿整齐了,这人却…… “谁是你娘啊!”风若歆几乎要吼出声了。 “娘!”这个小屁孩抱住她不撒手,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那表情,那神态……比珍珠还真。 上官灏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噌”一下站起来:“那一天,你说你结婚了?是真的?”上官灏缓缓地转过头问。 风若歆愣一下,又听的紧扣着她的孩子,凄凄凉凉地叫一声:“娘!别不要小五……” 哭的有多真,就有多真! 风若歆忿怒,但是,上官灏心碎了! 今天朝廷上的事儿有点忙,也有点多,他那个父皇完全是一个没有主见,没有任何建设的君王。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乾国没落,即使最后帝王不是他! 能者多劳! 他处理朝廷事宜,耽搁了一会儿,不过,也是尽快处理,能推的都推了,兴冲冲地回府。 大家都说,他今天起色特别好! 一路上,他还毫无吝啬地展示了绝世轻功,然而,等到了灏王府的时候,风若歆已经不在了,只有纳月手里抱着一堆的糕点在抹泪。 他进寝宫瞧到空荡荡的卧室,他恍惚着,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就像以前一样,一做梦,就梦到风若歆从来不曾离去! 柳美星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说,风若歆走了! 还说,王妃说,她已经嫁人了,有了孩子了!她不能跟他相守了,让他不要找她了…… 他怎么可能不找?! 他就瞬间的功夫,翻遍了都城街道角角落落,他飞出了几千里路,终于回头在去方山的路上看到了她…… 他正欣喜,正欣慰,正高兴,正想着就这样朝朝暮暮,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然而,有个五六岁的男孩扑了过来,他说,她是他的娘,他说,她是他爹爹的娘子…… 风若歆已经嫁人了?还是这个风若歆不是他的风若歆? 他茫然地想着在坳山的碰见-- 他现在敢肯定,这个“风若歆”就是他在坳山相见的,他说,她为什么跟他的女人那么像? 她说,她已经嫁人了,不是姑娘了…… 那时候的脸是故意涂黑涂成那样的吧! 她跟着他,但是,避而不见…… 她是不想见他,不敢见他? 她只是淡漠地关心,却不是热忱的爱恋…… 他想,那一定不是风若歆,风若歆不是这样的! 他送她灏王令牌,只是,觉得这个女子侠义、热血,从来没想过,她就是他的女人! 他该为自己有这样胆色的女人感到骄傲…… 然而,幸福来的太快,原来去的也汹涌…… 当,前些天,他接到踏星说,在安坪村看到了王妃,王妃好像病了…… 他几乎疯了! 他放下一切,以最快的速度掠过方山,疯狂扑向那个他们曾经生活十多年的屋子里…… 她就那样躺在他们睡了十来年的床上…… 那个模样,那个房间,彷如回到了以前快乐的旧时光。 当他如重获珍宝般,把她抱回都城,一刻也不敢放…… 或许,今天早上,他不放了,她还是他的女人…… 或许,他不把她抱回来,她和他还能活到过去的模样…… 现在?上官灏苦笑一下,脚步有些艰难,却是不敢回头望了。 他觉得他突然明白在坳山那段时间,为什么她是不让他看到真面目,也不想跟他相认了,因为她已经嫁人了,已经有孩子了…… 他可以从别的男人手里夺过她,但是,能从一个幼小的孩子手里夺过他的娘吗? 但是,在这个君王至上的帝国里,仍然是君君臣臣,臣臣子子。 他有再多的能耐,皇上依然是他的父皇;他有比天还高的功劳,他依然是臣子! 忍耐和爆发,需要时间,需要机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她要让他步步走向巅峰,给大乾国希望,给大乾国一个新气象! 而,这一切,她却是不能给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朝廷上,柳家仍然占据一隅,能抵抗一方。 假如,上官灏能把柳家势力为己用,那么平步青云,登上至尊,指日可待! 风若歆想,前一世,上官灏也是和柳家联姻的! 他前一世的权倾天下,和他娶了柳美惠,把柳家势力拿下是有不可分割的关系的! 先前听柳美星说,柳美惠已经有孕在身了!大殿下假如生下皇子,就可以立为太子了,是不是离他愿望近一步? 他就能实现他的抱负和愿望?! 风若歆想到这,本来想伸出手叫上官灏的,垂下手臂了…… 让她跟柳美惠共侍一夫,打死她也做不到! 好吧!让她跟任何人共侍一夫,她都做不到! “滚!”风若歆瞧着上官灏走远,掰开朱二哥这个讨厌的儿子。 这个小五儿“哇”一声,大哭:“小歆姐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小五儿再也不叫小歆姐娘了!” “谁他娘的,是你娘!”风若歆怒吼,“老子还没生娃呢!” “小五儿,小五儿!”那一草丛里,朱氏匆匆地跑出,一把抱住她的孙儿,抬头责怪地瞧着风若歆:“小歆,你吓坏我家小五儿了!” “吓坏?哈哈”风若歆瞧着朱氏笑两声。 “小歆姐,是……奶奶让我叫小歆姐娘的!“小五儿躲在朱氏怀里怯生生地抬头,低声道。 “哦?是看我好欺负?还是是以为我好心帮你一下,就该给你们做牛做马?”风若歆冷笑连连。 “小歆,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行吗?”朱氏搂着小五儿,哀求道。 风若歆瞪着朱氏婆孙没说话。 小五儿瞧着风若歆的脸色,有些害怕了:“奶奶说,小歆姐会跟那个男人跑了的,以后,我们就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穿的了……” “以后?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好吃的?好穿的?还想以后?”风若歆气笑了,“现在,我是可怜你们,同情你们,所以,我帮助你,不然,你们没吃没穿的关我屁事?” 朱氏把怀里的孙儿紧了紧,低下头。 她也知道,知道风若歆是好心! 但是…… 以前朱二哥那么喜欢她,在娶了媳妇后,还心心念念着。 现如今,媳妇走了,儿子沉迷大片,家徒四壁,自己拖着孙儿,行乞都被人嫌弃…… 风若歆心底那么善良,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还很有钱的模样…… 他家儿子假如娶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还那么漂亮,是不是就不会去逍遥阁吸大片?假如有了风若歆当媳妇,是不是他孙儿就不用挨饿,有了吃穿? 朱氏在洗澡的时候,想很多,想着风若歆曾经是秀女,想着风若歆在孔家学院读过书,学过画,而且那么好心,说话也细声慢语,不会像她那个粗鲁的媳妇,对孩子非打即骂! 想着以后,孙儿跟着她,不但会读书断字,是个文化人,还可以吃好穿好,她心里是美滋滋的。 结果,她带着小五儿刚出去,就看到一个男子搂住了风若歆,他们似乎在窃窃私语,很亲密的模样。 她的心“咯噔”一下。 孙儿在旁边问:“奶奶,小歆姐会不会跟那个叔叔走了?” 她回头瞧了自家孙儿那不舍的目光,便决定要把那个男人赶走了,于是,便让自家孙儿去扮风若歆的儿子了。 小五儿才五六岁,是孩子嘛!即使,风若歆真的生气了,也不可能拿一个孩童的无知打骂,是不?! 对,就是这个理!风若歆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她还真的不能杀了这一老一小。 “以后再让我听到有人在说,是我娘,或者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做什么,说什么……”风若歆把怀里的匕首一抽,往朱氏和小孩面前比了比,“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哇!”朱氏的孙子吓哭了。 朱氏抱着她的孙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敢了,不会了!”朱氏也抖颤着哭了。 风若歆朝朱氏嗤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她朝着那陡峭的小方山走去…… 身后是朱氏懊恼的哭声,和小孩吓坏了的哭泣。 第九十三章 卖力地哭戏 此时,朱氏才感觉她错了! “奶奶,你骗人,你说,我叫小歆姐娘,小歆姐就会是我娘,你说,我赶走那个男的,小歆姐就会跟我们在一起的!”小五儿捶打着他瘦弱的奶奶。 一点也不顾及她年老体衰。 朱氏任其捶打,耳边只有她先前的对话。 她便对自家孙儿说:“小五儿,想不想小歆姐当你娘?” 自家孙儿跃雀地道:“想!” 她摸摸自家孙儿的头:“嗯,假如你的小歆姐姐跟那个男的走了,奶奶跟小五儿便没有好吃的,好穿的了!” …… 接着才会发生了先前的一幕,小五儿冲了出去…… 这个孩子也是,从小缺少母爱,又在这几天上都城,没吃没穿的,饿怕了,一想到他不用力,这位仙女般姐姐就会跟别人走了,就更加卖力地哭了…… 演的跟真的一样,成功地骗过上官灏,也让风若歆目瞪口呆。 当然,此时,他们哭的再卖力,也不再是演戏,风若歆也不会回头瞧一眼。 本来,她只是同情和怜悯他们婆孙,不是义务不是责任。 偏偏他们却是不知足,还想“绑架”,强行索要! 帮是情份,不帮是本分! 她现在要做个本分的人! 几天没来四方镇,似乎变化有些大。 好吧!算算自己生病在都城一趟,好像转眼就十天了。 菜场口没有元芙蓉的踪迹,看来的确被柳美惠这货压下了! 哦,柳美惠怀孕了?!三个月?风若歆想起柳美星说的柳美惠怀上了。 好吧!怎么一想,风若歆心情立马又不好了! 树上的蝉儿在“知了知了!”地叫,风若歆觉得自己--连去花大丫家的心情也没有了! 街角处有哭声,风若歆靠在路边树底下,有气无力地回头,恰好看到花大丫面对着一位面目凶狠的妇女在哭。 “干嘛呢?这是要欺负人呐?”风若歆身形一闪,就上前。 “小歆姐!”花大丫笑中带泪。 “没事,有姐呢!”风若歆拍拍胸脯,回头安慰花大丫道。 “欺负?还指不定谁欺负谁呢!”妇女怪叫起来。 “怎么回事?我家花大丫欺负你了?”风若歆往妇女面前一站,头一抬。 好吧!这位妇人长得很高大,又很健壮。 “你说呢?老娘家里穷,要卖儿,她非不让老娘卖,老娘又不卖她,她凭什么不让老娘卖儿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县令大人好不容易把你女儿给救下来,你居然还要卖掉?”花大丫气呼呼地道。 “县令大人好不容易救下?”这位妇人翻翻白眼,“要不是县令大人捣乱,我儿早就卖出好价钱了,也不会又在家吃几天粮了!” “你……”花大丫袖子一摞,就要揍人。 风若歆把她一拦:“我来!” “既然不想养,又为何生?” “怎么?你还想阻止别人生养?” 她嗤笑一声,风若歆已经一拳打了过去。 “啪啪!”风若歆上下起手,左右开弓,狂扇十几下,尔后,甩甩手,无奈地叹一声,“麻了!” 这位妇人被扇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捂着脸,惨叫:“老娘要报官,让县令大人来抓你们!” “行,往右走,前进几步就是县衙门!”风若歆揉着左手,淡淡地道,“假如有人看到是我打你的话!” 花大丫嘻嘻一笑,脸一捂:“我没看到!” “你们!”妇人要上前撕抓,风若歆一个轻轻松松的过肩摔,把她放倒在地。 “小歆姐,走,咱们去帮县衙找县令大人!”风若歆瞧着风若歆一下把妇人撂倒后,双目泛光。 “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此对待你的女儿,你就不怕对不起你自己的肚子?当初生的时候,就没有肚子痛过?”风若歆上前踢一脚,道。 妇人痛的嚎叫一声后,又恼声嚎:“又不是老娘肚子里下来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心狠手辣!”花大丫点点头,拉着风若歆就往路的右边走。 在去县衙的路上,风若歆问花大丫:“其他的父母都来县衙递送卖身契了?” “是啊,是啊!”花大丫嘴巴一嘟,“好不容易来个好县令,却是碰上一群刁民!” “没事,我会让他们叼不起来的!”风若歆拍拍花大丫的手,道。 “我就知道小歆姐有办法!”花大丫兴高采烈地道。 风若歆翻翻白眼,哪里是有办法?只不过咱心情不好,想来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风若歆和花大丫到衙门,衙差就直接把她们领进去了。 因为,花大丫常常来,还和县令大人很好的样子!衙差对花大丫到来都是,直接带她进去的。 当然,平日里县令也吩咐着,她来了就不用通报的! 风若歆他们进去的时候,踏星正在吃饭。 好吧!是他面对一桌的饭菜,食不知味的模样。 风若歆把手里的篮子往桌上一放,豪气地道:“踏星,我请你吃槐花面!” 正在沉思的踏星吓一大跳,才发现风若歆和花大丫进来了。 他赶紧站起来:“踏星见过……” 他”王妃“还没出,风若歆就摆手了:“算了,算了!虽然我是受人尊敬的女侠,但是呢,我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女侠!不用行此大礼!” “噗!”一旁的花大丫笑了。 踏星瞧瞧花大丫,再瞧瞧风若歆,想着也许王妃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便也把“王妃”两字咽下了。 “是是!女侠,请请!”踏星也半真半假地躬身行个礼。 “呵呵,请我吃饭么?” “那当然!”踏星说着,风若歆已经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小歆姐,你的槐花面好香啊!”花大丫已经打开了桌上的篮子。 槐花的清香随之飘了出来…… “王……女侠,是你烧的?” 踏星双目发光,接着,瞧着里面色香味俱全的槐花面就动筷子了。 “喂喂,县令大人,我也要吃!”花大丫拎起碗。 风若歆瞧着他们争先恐后地抢食,坐在一旁笑。 什么时候他们也曾经这样过?! 是的,他们也曾经在安坪村那院子里,绕着屋子追赶戏耍,为吃的,玩的你夺我抢! 好吧!好吧!他们吃面,她吃桌上好吃的! “女侠,这个案子,你要帮一帮!”踏星端着碗筷到风若歆跟前道。 “我这个人呢,最侠肝义胆了,就帮你一帮吧!”风若歆端起架子,装模作样道。 花大丫端着槐花面,又哈哈地笑起来了。 门外的衙差开始忍不住探头了,因为,他来那么久,还从来没有听到大堂里能那么热闹,县令大人笑声那么大呢! 当然,笑过一阵后,他们又坐下来讨论事情了-- “女侠,现在无法定那几个人贩子的罪了!”踏星严肃地道。 “你们说都是什么父母啊?!”花大丫在一旁咕囔着。 风若歆沉默一下,道:“要不咱们用这个方法?” 门外的衙差竖起耳朵,然而,他们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好一会儿,就听到-- “槐花面很好吃!” 十多年前,上官灏也是被押到这个公堂,面对一个县令。 只是,当年旁观席上坐着是元给事,哦,不,后来是元给事主堂了。 现如今,坐着是年轻却正直的县令大人,匾上的明镜高悬擦的锃亮。 踏星在问话。 元芙蓉昂首挺胸,好吧!即使这样,她那前面还是很平的! 风若歆邪恶地想:毕竟二十岁不到,还会长大,虽然脸看着就是三十岁的脸。 元芙蓉说,她拉来的孩子都是有卖身契的,是他们家人自愿卖给她的! 她还说:“是人家家庭贫苦,孩子吃不好,穿不暖,所以,老娘帮他们卖个好人家!”冠冕堂皇,词正严明地道。 嗯,她很有理! “来人,把调查的资料呈上来!”踏星惊堂木一拍,叫道。 今天他身穿皂盘领衫官服,戴着四方平定巾官帽,整个人威武又威风。 风若歆看到暗处的花大丫望着踏星双目都是红心了!这个孩子,这是动了春心了!哈! 县衙里的师爷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本上来了。 元芙蓉一见那本本,脸都煞白了,更别说也跪在一旁的德富了。 “念!”踏星大手一挥。 师爷翻开第一页-- “大乾国190年,元芙蓉把西街的李家儿子卖到北方矿场,七岁的孩子开始开矿采矿,没出三日,被一块大石头压死!” “大乾国191年,元芙蓉把上岙村的张家女儿卖到镇州的烟花地,五岁的孩子被活活糟蹋而死……” 前堂黑鸦鸦的一片百姓听到这,都唏嘘出声,更有几个和这两家有些亲戚的都开始咒骂了…… 一时间人头攒动,人声沸鼎。 “肃静!”踏星惊堂木一拍,两旁的衙差叫着武威,前院的百姓声音顿时被压下。 “继续!”踏星对着师爷道。 “大乾国189年,元芙蓉和德富觉得东村头的吴家的女儿长得好,可以卖个好价钱,便诱拐他家孩子……” “大乾国192年,元芙蓉和德福利用租赁柳家的田地要加租为由,威胁老陈家把他的白胖七岁儿子出让,她转手把人家儿子高价卖进宫当太监!” ……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名有姓地摆在大家面前。 元芙蓉早已瘫软在地了,柳美惠坐不住了! “胡说!哪里来的污蔑?”她上前一把夺过师爷手里的本本,瞧着那上面的字迹,瞄了元芙蓉一眼,眉头一皱。 这真的是她表妹的笔记么? 元芙蓉此时是万分后悔自己记笔记。 假如……哟!悔不该当初! 柳美惠把手里的本子往元芙蓉身上一砸:“是你写的么?” 元芙蓉拿起来一瞧,跪爬在地上,抱着柳美惠的大腿:“大表姐,不是,不是的!表妹怎么会那么的糊涂呢!” 元芙蓉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打死也不能承认了! 风若歆本来呢,也就觉得柳美惠只是长的有那么一点的明艳,这会儿,元芙蓉这张三十多岁的妇人脸,跑着柳美惠声声叫着大表姐,在那糊着鼻涕眼泪一脸的对比下,顿时觉得,明艳无双了! 第九十四章 公堂审判 “县令大人,本宫觉得,今天是先来审理是不是有人陷害本宫表妹呢?还是审理你所说的掠卖罪?”柳美惠拍拍元芙蓉,转头望踏星。 “柳王妃难道不觉得这压根儿就是一码事吗?”踏星也缓缓地道。 “怎么一码事了?前几天定本宫家表妹的掠卖完全是捏造,怎么不说?还是说县令大人,对本宫有意见,还是对柳家有意见!”柳美惠柳眉一挑,冷冷地道。 “柳王妃,在下身为朝廷任命的四方镇县令,四方镇的父母官,上不负圣命,下不辜百姓!”踏星站起来,拱手,认真地道。 他话一落,外面就想起了热烈的掌声,以及百姓的叫好声。 “不辜负?”柳美惠转头,瞧了一眼门外院子里的一片黑鸦鸦人头,收回目光,“那你倒是审啊!半个月前,你抓本宫表妹,说是略卖、掠卖儿童,现在倒是审审,是还是不是!” “本来就在审!王妃还是坐下慢慢听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哼!”柳美惠冷哼一声,回到了座位,元芙蓉一听说,是要提审这事儿看了,又抖擞精神,胸有成竹的模样了。 风若歆在里堂看的好笑。 一会儿,带上几天前插草芥的几个孩子和大人。 最先诉苦的是一位前几天在路上碰到的那位凶狠妇人,她哭着说:“大人……” 她话还没有出,就觉得自己耳边响起:“我最讨厌人家生而不养了!这种人统统杖毙!”她不自觉地往声音发来的地方一瞄,就看到那后堂帘幔掀翻,一个血淋淋的人拖过……妇人一个激灵,想起昨晚那个女子的心狠手辣,杀人都是血的模样,打个颤抖。 再摸摸身上的伤--唉!她昨晚可是被打惨了! “大人,我家的女儿是被元芙蓉略卖的呀!”妇人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胡说什么?”元芙蓉瞪妇人,妇人只顾哭。 “怎么说?”踏星稳稳地问,“有本官在,只管把事实说来!” “你姓刘是吧?刘氏?”柳美惠冷冷地转头望向立在自己身旁的太监。 那位太监点点手中的纸张,掏出一张卖身契,递上前:“大人,卖身契在此,上面有这位妇人的手印呢!” “大人,冤枉啊!请替妇人做主啊!是他们打我,威胁我,妇人不得不按下手印的!“妇人嚎啕大哭。 柳美惠脸色一厉:她软硬并施威胁是有的,但是,打?从何说起? 踏星招来以为妇仆上前去查看:“大老爷,全身都是伤,下手蛮重的!”妇仆立马回头道。 妇仆这话一出,一旁才跪在地上,还没被问话的大人们,纷纷瘫软在地,哭诉着自个儿也是被严打之下屈从的。结果,一检查,真的全身都是伤! 踏星也亲自上前查看了几个壮汉,好吧!他觉得他家的王妃下手还挺重的! 风若歆火起,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每个人被她狠狠地修理一顿,说,假如在公堂上敢,帮牙婆子说话,就不只是揍一顿了!风若歆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说的阴森森的,他们都吓的屁滚尿流! 揍完了,扔堂上,在后堂做了一场“杀人”的戏。 拿个假人来剁,让鸡血飞,飞的让这些贪生怕死的心惊肉跳。 在生和死面前,现在还没有毒瘾发作,当然是选择能活生生的,被揍的记忆还在,全身还发痛着,于是,便倒戈了,纷纷说是被元芙蓉给威逼利诱的。 于是,元芙蓉和德富被下狱了,踏星在人证物证俱全面前,毫不顾忌柳美惠这个王妃,直接就他们罪了。 柳美星最崩溃的是--她这个表妹元芙蓉被处以斩首。 和他舅舅一样,就要身首异处,而她却是无能为力! 柳美惠很崩溃,风若歆也很崩溃,爱人没了,上官灏走了…… 她是不是该在空档期找个人来代替?哟!深深的寂寞。 踏星要私下办庆功宴,庆祝除去四平镇一大毒瘤,请风若歆,风若歆直接拒绝了。 为了避免他到她家请人,还卷着铺盖跑去方山。 坐在陡峭的方山顶上,还能望见都城的繁华,以及皇宫的重檐九脊顶;回头也能望见山下绿荫重重中一抹墙。 风若歆百般无聊。 现在虽然是入夏,但是,在山顶上,山风阵阵还是有些凉。 右边悬崖下是食人鱼潭,前面是安坪村的家,后面是往都城的大道,那边,左边下去的是什么? 这时的风若歆是纯属无聊,纯属吃饱了撑着要运动,运动,然而-- 风若歆顺着方山的左边往下爬。 悬崖峭壁,风若歆也觉得自己身手不错,绝对能顺溜而下,然而,“哧溜”一声,她一脚踏空,一下就滚落。 等到她拨出龙泉匕首插入,缓住身形的时候,却是已经到了悬崖瀑布处。 高崖飞瀑下,是一汪绿涟涟的幽潭,幽潭瀑布前的石头上有两个小小身影在翻滚…… 风若歆颤巍巍地在悬崖处移动,顺着这一潭瀑布往下扭,在想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们的好事,寻求帮忙。 在她踌躇间,被翻倒在地男子猛然抬头-- 一道冷锐的目光扫来,在老远的崖上的风若歆都感受了那一股的寒冷,梦依依打个抖索,从水瀑布上直接翻滚下来。 当然,她的水性是很好的,即使被揣流的水冲落,依然在水中一个翻滚中,就爬起来。 好吧!风若歆从水潭里奋力游上岸,然后瞧见两个男人在嘴对嘴。 “啊!”风若歆一声大叫,又落入水中。 好吧!风若歆刚落进水,被人提了起来。 “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风若歆捂住脸,大叫。 “你看见什么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啊!”风若歆说着,眼睛偷偷地从指缝里往外瞧,咔!一张冷峻的脸。 英挺剑眉斜飞,冷锐的黑眸幽深如海…… “风影……” 虽然比六年前多了几多的胡茬,人瞧着也成熟,稳重,收敛了很多愤世嫉俗的寒冷,但是,这个人相处那么久,无论如何变,她也还是认识的。 只是,她不太认识现在他变了的口味…… 风若歆“风影”一出,就被他扔了出去。 “啪”一声,摔在岸边的岩石上,痛的风若歆只揉手脚。 “我又没有说,我要歧视你爱上谁,你摔我干嘛?”风若歆咽呜一声道。 风影皱皱眉,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他走上前,把风若歆一掰,整个人都愣住了,犹如一截树桩一样。 “哈!我……我那个从这山上摔下来,我没看到,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而且,我也不歧视的!风影,真的!真的!”风若歆爬起来,尴尬地道。 “你……你是谁?”好一会儿,风影才听见自己发出一道声音。 “啊……”风若歆瞧了瞧迷惑的风影,抹一把脸,连忙道,“我不是谁,我只是,恰好摔下来,告辞,告辞!”风若歆说着就往外跑。 哟!说了自己是谁,让傲娇冷酷的风影怎么活呢,是吧?咱赶紧走! 风若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这片树林,地上都是开着淡黄花的的藤蔓草,树木都是树皮呈银灰色,叶子圆圆长长的大树。 是武陵源?! 我去!方山的这一边居然是武陵源?! 风若歆怎么也没有想到,武陵源居然也近在咫尺。 当然,在武陵源转一圈,她还是要回去的。 武陵源又不是好地方,风若歆刚刚这样想,树林间突然飞落几位穿着荼白色长袍,挺鼻深目,手持弓箭的男子,把她给包围。 “我是从悬崖上掉落的,现在我就出去!”风若歆对着为首一位荼白色长袍的男子道。 风若歆知道这些是风氏家族人,肯定他们也误会了自己是闯进他们地盘图谋不轨的外人。 为了免除误会,风若歆都手中的龙泉匕首收了起来。 他们见梦依依似乎无敌意,但是,瞧见她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曲线毕露,凹凸有致,个个都把眼一眯。 我去!没听说过风氏家族会是淫贼之说!风若歆赶紧把身子一抱:“我是从飞瀑上摔落的!”风若歆解释道。 他们相互瞧了瞧,为首的右手在胸前画个弧,张开双臂,对天道:“神啊!这是你的旨意吗?” 我去!风若歆挪挪脚,准备开溜。 突然,擂鼓震天,犹如梵语般的歌声四起。 这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跟着围绕着风若歆唱跳起来。 整个场景变的异常诡异,风若歆只觉得头晕的厉害…… 这位姑娘“喏”一声,便出去了,还随手把门带上,风若歆还听到门口落锁的声音。 风若歆拍拍头,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很干净的石头房子,家具整齐,床单也干净,床前的桌子上还有茶水。 风若歆扶着腰站起来。 昨儿,哦,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天是很亮的,但是,不知道黑夜白昼。 从山崖上滚落下来,全身的酸痛还在,不过,瞧着自己衣服整齐,哦,是被换下自个衣服了,现在穿着荼白色筒裙,也挽着丸子头…… 以风影的能力,估计他现在在风氏家族中的地位也不低,特别是她对那位小姑娘说“风影”的时候,那位小姑娘眼里流露的崇敬的神情。 假如不是先前碰见那几个背着弓箭的风氏家族男子太过诡异,风若歆也会心安理得地等待着风影。 可是现在? 风若歆摸摸身上,龙泉匕首不在了!风若歆四下张望,这间石屋很居家,没有什么刀具利器。 她端过桌上的茶,一口闷下,再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敲,就把碗块藏进衣袖里。 风若歆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女子声音-- “她说她叫风若歆?”这个女音有些熟悉。 接着“呀”一声,门被推开。 “亚姑姑,就是这位姑娘说,她认识族长!”先前那位挽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指着风若歆道。 这位叫亚姑姑的抬头,风若歆也抬头了。 第九十五章 风氏家族的武陵源 对面是一位明眸皓齿,颜若朝霞的女子,特别是那一汪盈盈清泉般眼眸里,闪着清澈又坚毅,很是让人着迷。嗯,这是这位亚姑姑对风若歆的感觉。 风若歆抬头看到的对面人,是一位皮肤黝黑,发丝遮住半边脸,眉毛又细又长,带着几分女子的韵味的三十来岁女子。 她对着风若歆,风若歆对着她,两人对视着,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熟悉。 风微微掠过她的发丝,风若歆注视到了她发丝下的那道伤疤,那一天的撕裂忍不住又上心头…… 风亚?! 好吧!风亚也感到了右边脸一凉,十多年前的疼痛上心口…… 风亚刚想动,风若歆已经动了,而且,她手里的半边碗块的尖锐已经对上了她的脖间。 风若歆一把抓过风亚,把碗的碎片抵上风亚的脖间,对着那位吓坏的小姑娘,道:“去叫你的族长来!” “啊?!”姑娘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你想杀我?”风亚怒声道。 “是你想杀我!我不想等死,所以……”风若歆笑了笑,道,“只好在你下手之前,杀了你!” 仇人相见总是眼分外红!何况这位几乎被她毁了容的! 风若歆还记得自个娘亲的死,她也还记得被她狠狠地咬去一块肉……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风若歆扬眉。 “这是武陵源!是我们风氏家族的武陵源!”风亚忿怒。 风若歆往外瞧了瞧,虽然看不见太阳,但是,对面的山顶上,有灿璀如星辰般的明亮照射着大地。 “没人告诉你,你们风氏家族,你们武陵源的万年玉露,是我给你们找回来的吗?”风若歆淡淡地道。 嗯,说不上是她找回来,毕竟这是她娘亲放在她身上!她给了,也就是物归原主而已,但是,此时,风若歆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已经看到门外有许多身穿荼白色长袍,手持弓箭的风氏家族人走来。 “你?就你?”风亚冷笑。 “是不是我,你们问过你们的族长风影,不就是知道了吗?”风若歆漫不经心地道。 现在她深陷在风氏家族中,打,她还是不怕的!毕竟武功也不弱,只是,对于风氏家族鬼魅一样的蛊巫舞,她实在是抵抗不了。 外面的人相互看了看:“放了亚姑姑!”有人叫道。 看来风亚在这里的地位也不低。 “是不是还认我风亚为风氏家族的姑姑?”风亚对着外面的一群风氏家族人道,“别顾亚姑姑,立马把她给我杀了!” 风亚觉得,假如风影族长再见这个女人,不是跟她走了,就是把她完好无缺地放了,绝对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她杀了风蓉风姑姑,她怎么可以让她依然活着活蹦乱跳?!前几年,风影族长一直很消沉,她还以为这个女人真的死了,正生气着,自己没能亲手杀了她! “上!”风亚一喊,风若歆手下一紧。 然而,风亚完全是不顾自己的伤,她向着外面招手,那个视死如归的模样,惊吓着了其他人。 接着,风若歆又觉得眼前一暗,擂鼓声响起,梵语般的歌声四溢…… 风若歆又看到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穿荼白色衣裳,脸上涂着颜料的男男女女,围绕着她,边擂鼓,边唱跳。 她头昏脑涨,头痛欲裂。 撑住,撑住!风若歆不断地对自己叫着,她闭上了眼,手中的碎碗片紧了紧。 突然-- 风若歆把手里的风亚一推,手中的碎碗片飞出,随着碎片的飞出,她的身子也腾空跃起。 她记得很多年前,她被风蓉劫持到武陵源,也是被这样的蛊巫舞围绕,上官灏是把龙泉匕首直接插向大鼓中央,然后,他们逃脱的。 此时,风若歆凭着记忆连连甩出袖中的碎碗片,“噗嗤”“噗嗤”几声,擂鼓一滞,歌声一顿,风若歆趁着这个时候,飞出来屋子。 她把双耳一塞,便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蛊巫舞,蛊人身心的是舞、歌声、擂鼓声。 不听不看,是不是就可以逃离?! 好吧!只要再见风影,只要再见飞宇爷爷,她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哦,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曾经到处弥漫着一股腐尸臭味的鬼地方了,而是,山清水秀,绿草成荫,风景一片大好! “你……”风若歆抬眼才看明白这位老婆婆是谁。 是谁啊?风氏家族的族奶奶。 眼角的皱纹,皮肤灰暗,脸上都是常年累积下的风霜。 好吧!六年后的今天再见,这些沧桑还是淡了许多的,似乎比六年前的相见还年轻少许,怪不得一眼没认出!风若歆望了望近在眼前的树林,顿首捶胸。 “是你?小柔?”族奶奶眯起眼,瞧着风若歆道。 “那是我娘!”风若歆瞧着族奶奶道。 “你娘?哦,奶奶想起来了,你就是六年前回来的那个小歆?芸柔在外面生的?” “对!奶奶能解开我的穴道吗?”风若歆问。 “族奶奶,族奶奶,不能放了她!”那一边风亚急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 风若歆咬牙切齿:风影你这个王八蛋,莫非还跟着那个男人在打野战?! 风亚在族奶奶面前把头一昂,族奶奶立马就看到她脖颈渗着的血:“亚丫头,怎么回事?” “她想杀了我!”风亚指着风若歆道。 族奶奶的眼睛眯了起来,射出两道冷厉的寒光:“是这样的么?” “族奶奶,是这样的!”一旁赶到的风氏家族人都上前躬身见礼,恭恭敬敬地道。 “假如我要杀了你,你还会在这儿?”风若歆冷嗤一声。 “哦?你在说你刚才不是要杀我?”风亚也冷笑。 “只是我不想等着被你杀!假如要你的命,我会让你脖颈就流那么一点血?” 是的,当时,风若歆是可以用碎碗片划破她脖颈的,没有下手,除了想离开这里外,还有…… 她虽然讨厌风亚,但是,她们没有死仇,风若歆恩怨分明,不是随意杀人的女子! “族奶奶,不能放了她,更不能让族长知道这个女人存在!”风亚往风若歆身前一跨,对着族奶奶道。 这位族奶奶瞧着风若歆,那张跟着芸柔七分相似的脸。 曾经风氏家族最有希望的风飞宇因为芸柔跟着百里苏走了,而日夜买醉,醉生梦死,志向消沉;而如今…… 族奶奶想着六年前,风氏家族的年轻一代的顶尖风影,又想着要跟这位芸柔的女儿隐居,只求朝暮,不顾家族;听说风若歆死去更是发狂了好一阵子,这几年刚刚情绪稳定了下来,风氏家族也逐渐走上正道,这会儿梦依依回来…… 族奶奶瞧风若歆的眼神顿时冷厉起来。 这族奶奶是要杀人了?前世被风影和上官灏砍在向阳坡还重生,六年前被裂颊海蛇都没有死,今个儿不会在掉落武陵源的时候,被风氏家族的杀了,死翘翘吧! 风若歆暗中叫着风影:小子,别跟那个男人缠绵了,赶紧过来救你今世的救命恩人,前世的情人吧! 然而,在万年玉露的明亮光线下,前前后后除了众多的荼白色的男女外,没有半点风影的身形,哦,连飞宇爷爷的也没有!哭! “族奶奶,杀了她,永绝后患!”风亚道。 族奶奶眼里有杀气很浓,举起她那双干瘦皮包骨的爪子,就要落在风若歆的头顶上,风若歆眼一闭。 “族奶奶,如今咱们族中男丁多,女子缺稀,我们可是还指望着少儿们替咱们风氏家族发扬光大的……”一位驼背的老头从人群里走出来,道。 这个老头驼着背,两只深陷的眼睛有些浑浊。 风若歆心想着,以前那一次被抓来武陵源,这位,他们说着是是那个什么护法…… 在风氏家族中地位也不低! 现在的武陵源真的生活好了,现在这位干扁的老头子都没那么瘦了,至于,他说的,他们男丁多,女子缺稀…… 风若歆眼一睁,发现四周荼白色的身影中,都是壮年男子,几乎没有女子。 是的,风氏家族万年玉露丢失,武陵源毒障迷雾,百草枯死,最先因为环境恶劣而体力不支的都是妇女和儿童。 风氏家族出去寻找万年玉露,留在武陵源的也多数是妇孺。 风氏家族死亡,凋零最多的原因不是出去寻找万年玉露,寻找仇家被杀,而是,依然留在武陵源,因为毒障而干枯、生病、死亡…… 万年玉露回来了,风氏家族中却只剩下壮年男子和少数妇孺…… 风氏家族人丁凋零,需要生育更多的子孙…… 壮年男子多,在万年玉露的照耀下,身体力行,健康强壮…… 种族的限制和封闭,让他们跟族群以外的女子,生他们的孩子,觉的种族不纯!没有族群的归宿感! 而风若歆-- “不是说,她是簇月使?是芸柔的女儿?”这位老头护法又道。 风若歆都看到四周的男子蠢蠢欲动了,特别是先前在树林里把她劫持的,那雄性刚猛都上脸了,风若歆打个抖索。 是的,年轻男子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风若歆。 常年在毒气里成长的女子,怎么会有好山好水养出来的风若歆水嫩?! 族奶奶也扫了这一群子子孙孙,那个脸上的跃跃欲试和蠢蠢欲动渴望。 这位护法也是年轻的风氏年轻人跑去请来的,目的就是让族奶奶留下风若歆。 这个芸柔的女儿……族奶奶想着是留不得的,但是,想着这是芸柔的女儿,前族长的孙女,那是纯正的风氏血统! “族奶奶,让她留下吧!咱们群里多一个崽是一个!” “族奶奶,族里都没有孩子……” …… 一个个被荷尔蒙冲昏了脑的风氏家族纷纷附和着。 终于,这位族奶奶一敲手里的拐杖,一锤定音:“传宗接代比什么也重要!” 风亚一瞧,心中却是一喜:多少女子是死于不堪侮辱中?!让风若歆在屈辱中死去,比一掌劈了,更得她心! 好吧!风若歆被扔进这间石头做的囚笼里。 第九十六章 被误卖了 说是让她以后都呆在这里,孕育生子,过一辈子。 风若歆静静地地瘫软在地上,缓缓地运气,努力地自我解穴位。 正当她要冲开穴位的时候,外面有男子说笑声响起。 “你说族奶奶真的给我们安排了媳妇?”一个男子跃雀的声音。 “风亚是这样说的,没错!”另一个男子沉稳地道。 “风亚说,让咱们早日洞房,早生贵子!”这个声音喜悦中透着满满的邪恶。 “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说话间,风若歆已经听到石门打开的声音,四五个强壮又高大的男子映入风若歆的眼帘。 风若歆身子一颤,当真有几个恐惧了! 这几个男子,强壮高大不说,一看还是身手不凡的! 别说现在她被点了穴无法动弹,即使,她能动,能顺利逃出去很难的。风若歆气馁。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受屈辱而死去! 他们一瞧地上是一位娇小,白嫩的小女子,都愣了愣。 风若歆本来长的娇小,这会儿,被一扔,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着,看起来更加的娇弱,小巧了。 他们相互看看,这个女子是看着可口,他们一见就心许,但是,风亚说,让他们几个今晚一起…… “这个……” 还说,是族奶奶吩咐的! “这个……” 族奶奶想抱曾孙,玄孙,他们能理解,毕竟现在风氏家族的确是人丁凋零,需要兴旺,但是…… 他们几个又相互望了一下,好吧!谁也不想放弃眼前这位娇美女子,谁也不想退让,就这样僵持着。 风若歆暗自打量一下,这几个年轻人品行也不算坏! “可以解我的穴道吗?”风若歆低低地,弱弱地,娇娇地问。 他们又相互看了看。 “解了,你不会跑了?”一位才十七八岁,鼻梁很挺的少年回头道。 “你可以给我吃点什么药之类的,你不解穴道,我也是有些武功的,等一下我自己冲开,你们不是更应该担心我跑吗?”风若歆微微抬眉,认真地道。 “哟!姑娘,这话说的对!”另一位年纪稍微大些的,道。 “姑娘,你这是不想跑?”又有一位试探地问。 几个年轻人就乐呵呵地进来了,他们蹲在风若歆身旁,瞧着风若歆,捏捏她的脸蛋,叹着,长得好美!好粉嫩! 风若歆顿时一脸懊恼:“我……我……怎么那么笨?”风若歆咬着唇,泪光盈盈,自责地道,“我傻啊!” 那个傻傻的憨态,倒是逗乐他们了! “不傻,不傻,咱这就去拿药来!”那位年纪大的笑呵呵地道。 接着他们就转出门,在门口低声地说着话。 他们低声地商讨着要不要拿点好取乐儿的药给这位姑娘服下,原来,他们来的时候,风亚塞给他们好些不堪的药,让他们给风若歆服下。 “风亚,塞给我这包药,是不是要用上?”少年轻声问。 “这个药很猛的,这姑娘那么娇弱……还是算了吧!” …… 风若歆看似垂着头,实则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谈话,一句也不愿放过。 不过,经过一会儿的探讨,最终决定给风若歆来一包酥软药。 就是吃了全身无力的那种药! 少年给她服下药,便拍开她的穴位。 “你跟我们好,替我们生几个娃,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那位年长的男子在她面前,蹲下道。 风若歆挪挪身子,往后退了退。 “我是说真的!他们也是!”男子还回头指指其他男子,道。 风若歆暗自松松筋骨,运一下气,便笑道:“何必兄弟共妻,你们个个长得英武,找个相爱的女子,比那么多人强迫一个女子强吧?!” 几个男人脸色微微红,都有些郝色了。 “不是共妻……只是男多女少……我们族群需要传宗接代……”其中有个小声地回道。 “大乾的美女很多呢!” “但是,那不是风氏家族的!”年长的很快就答了。脸上还带着懊恼。 谁愿意共妻?他们个个身强力壮的,都只想拥有自己的女人! “我也不是风氏家族的!”风若歆笑着道。 “谁说的?族奶奶说你是!”少年肯定地道。 “我是?你以前见过我吗?”风若歆靠到墙角,抬头,接着道,“为什么一定要族亲?爱,没有国境,没有年龄,没有距离,是你的孩子,跟谁生,都是你的孩子!” 大家想了想,有些无奈了。 “你们都去过外面的吧?你们愿意一辈子守在这里?”风若歆道,“你们都在这里生活,自耕自食虽然能养活,但是,你不觉得,你们还是会缺少很多东西吗?” “这里是我们的家!” “家在,但是,不妨碍出去走走,也不妨碍把自己的爱人带回家啊!”风若歆瞧着面前这一张张年轻的脸,道。 年轻都有一颗飞翔的梦!他们双目泛着奇异的光。 “阿祝,阿锋你们还没有开始啊!”门外远处有脚步声,以及喊叫声。 是风亚来了! 她这是来监督他们来糟蹋自己?!风若歆暗自咬牙。 几个男人一听见风亚的声音,脸色一变。 其中一名站起来,走了出去:“风亚姑姑,你来是干什么呢?” 风亚被怎么意味深长的一问,脸色一阵难堪,她撇过头,道:“呸,你当我愿意来啊!族奶奶催的紧!” “你们不要,后面还有大把等着!”风亚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那么,一个个来?”风若歆突然道。 说完,风若歆还微微一笑,当真是笑开娇靥,笑若初春花开,瞧着几个男子发呆了。 是的,风若歆的确长得娇俏貌美。 风若歆拍拍手,站起来。 精神抖擞,哪里还有那副病娇模样? 男子身体一僵,心知上当,然而口不能言。 风若歆把自己的外衣一扯,扔到角落,接着把男子荼白色的外衣一扒,套到自己身上。 她裹着风氏家族人的外衣,四下瞧瞧,这房间除了一张试穿外什么也没有。 便上前,拍拍这位男子的肩膀,道一声:“对不起了!”说着脚一横,“砰”一声,男子摔倒在地,恰好摔在风若歆脱下的那堆外衣上,有血从石板下渗开…… 风若歆掸掸衣裳,张张嘴,凄凄凉凉地痛呼几声。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有人急急的应声。 嗯,门外的他们本来走的稍微远一些的,此时,一听到风若歆的惨叫,便立马上前了。 等到他们上前的时候,风若歆已经把石屋的门,虚掩,自个儿躲在门后。 他们上前立马就推门,叫着那位男子的名字,当看到那位年长的男子光着膀子,压着风若歆的衣服在墙角的时候,呼啦一声,便涌上前。 此时,他们以为那位娇弱小娘子是被这位他们的兄弟压在身下,还瞧见地上渗出一丝丝的鲜血来,那个了…… 在他们上前去推那个男子的时候,风若歆已经闪身出了石门,在他们把男子翻身,瞧见只是压住一件衣服,以及血是从他的身上流出的时候,回头的石屋“砰”一声,被风若歆关上了。 外面有锁,风若歆随手落了锁,把身上过大的衣服重新整理一下,便低下头往外走。 风若歆才走出一片树林,就瞧见风亚在树林外走来走去。 她是在等自己被虐待而死?风若歆暗自轻笑,现在恐怕不能如她所愿了! 风若歆心里想着,脚步却是没有停,向树林走去。 风亚转头就瞧见一位穿着宽大荼白色衣裳的女子……应该是女子,还是远远的,风亚看的不真切! “那个女人死了没有?”风亚兴奋地问。 风若歆抬头瞄了她一眼:“没死呢!”话音落的时候,身子已经犹如鬼魅般到风亚身旁。 风亚还待要开口,已经被风若歆制住了。 “是不是很失望啊?”风若歆笑了笑,道。 “你……你没事?”此时,风亚已经真切地看清眼前的面孔了。 “对,不过呢,他们也没有多大的事,就是关在石屋里,毕竟他们也不坏!”风若歆说着,手下微微紧了紧,轻笑道,“我觉得你有点坏呢!” “你想干嘛?”风亚警惕地道。 她已经失了先机,现在毫无反击能力。 “没干嘛,听说,你还体贴地给我准备了,我就送给你吧!”风若歆说着,便把风亚下颌一抬,手里的两包药都倒进风亚的嘴里。 顿时,风亚瘫软到地上。 风亚悲愤地抬起头,他们居然没有给她吃药?! 好吧!他们是给风若歆吃了那种四肢无力的药,但是呢,风若歆是服了万年玉露粉末的人,她又怎么会中毒?! 所有的瘫软无力只是装的而已! 风若歆在风亚面前蹲下,道:“我没有你坏,你想我死,我还没想要你的命!不过,我不是次次都是这样仁慈的!下一次你再有害我之心,我可是绝对的不手软!好自为之吧!” 风若歆往她身上拍了拍,风亚顿时觉得全身犹如千只蚂蚁在攀爬,在啃噬,极度的难受! 她这是药性发挥作用了!风若歆笑着站起来,往外走。 风若歆走出一段路,想想又回头:“对风影说一声,让他把龙泉匕首还我!不要让我再次回来拿!风若歆说着就往前面蜿蜒的小路走去。 身后只有风亚难耐的吟哭声。 这里的偏僻,来时风若歆便知道了,一时半刻他们的呼叫,是没人会注意到的。 来时,她虽然被转的头晕,但是,六年的野外生存,让她时时刻刻保持思维清醒。 风若歆根据记忆也绕了绕道,不一会儿,便出了这条三十六弯的道路。 这里是武陵源,风氏家族是靠着万年玉露光芒照耀而生存的地方,没有日出,没有日落! 没有黑夜白天。 风若歆走上大道,路上又孩童三三两两,这些孩子欢快地嬉闹玩耍,都不是她以前被抓进来时,奄奄一息,毫无生机! 瞧见这些,风若歆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她现在不知道万年玉露怎么就在她娘亲那里,娘亲又是什么原因给她戴在身上--好吧!娘亲的心思是想让她平安成长吧! 第九十七章 同个姓氏 但是,如今能还回来,能让这里的孩子平安成长,她还是很乐意的! 风若歆上前问一位在路旁的小孩:“小朋友,知道水潭怎么走吗?” “水潭?” “就是……就是有瀑布飞溅,水潭绿幽幽的那个地方在哪儿。”风若歆比划一下,道。 “哦,我知道了,就是族长救人的地方!”一位挽着丸子头,上面插着淡黄色的小花朵的小女孩道。 “你们族长救人的地方?” “是呀,是呀,我们族长救了很多很多外族人呢!他们都说,我们族长很厉害!很厉害哟!”小女孩仰着头,骄傲地道。 “是长得又帅又厉害!”又有孩子凑上前。 “咳咳!”风若歆不忍心告诉他们,她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族长在跟一位男子在打野战…… “好吧!你们就告诉我,那个地方位置在哪儿吧!以便我去瞻仰你们族长的帅姿态!” “小姐姐,我带你去!”那个女孩拉起风若歆道。 “别,还是姐姐自己去吧!”少儿不宜的东西,小孩子还是不要见到好! “往那边走,一直走,穿过那片森林!”小女孩指着前面道。 “谢谢了!”风若歆亲昵地摸摸小孩的头。 风若歆向孩子们道别,回头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她走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树皮呈银色,叶子圆圆长长的树林,只是,她刚刚踏步,就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 墨黑的长发轻轻地飞扬着,有种柔和清雅的美! 风影也湿漉漉的,这位男子也一身未干的水…… 刚才是他们俩在水潭旁打了滚,然后过来这里谈价钱?!风若歆抹一下汗,现在的风影完全颠覆了她以前对他的印象。 好吧!后来事实证明是她想法邪恶了,需要面壁! “我说百里初啊,你们的人怎么多出去,居然都没有收集有关的信息?”风影踢踢地上在地上疯癫的男女问。 百里初?姓百里?居然和自己同姓氏!风若歆暗暗地想。 “是呀!居然没有找到任何的信息,也活见鬼!”这位被叫做百里初低头瞧瞧地上这些男女,摇摇头,无奈地叹一声。 牺牲那么多,居然一无所获! “真想不到逍遥丸居然能在大乾国扩散如此之快,估计整个大乾国都离沉沦不远了!”这位百里初说着似乎又觉得有些好笑,便笑了笑。 收集什么信息?需要吸大片来解决?!他说的估计整个大乾国都离沉沦不远……风若歆心一沉。 “是谁在主导?” “看着是罗陂国,实者应该是其他……” 他们谈了一会儿的大片事件,风若歆也听了一会儿,当然,没有听出所以然来。 也许是地上哀叫声的男女太多,也许是风若歆的武功的确是比以前好的太多,他们并没有发现风若歆的存在,顾自说了一会儿话。 这位百里初总算是拱手作别了:“百里初这这些兄弟姐妹,就劳烦族长你了!” “不劳烦,不劳烦!我这是收钱的,百里公子!”风影难得地笑了笑。 那位百里初笑了一声:“即使收了钱,还是劳烦了!” 风影薄唇瓣抿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手一挥,“得罪了!”话音落,就点了这位百里初的穴位,这位百里初身子一顿,已然不能动弹。 此时,树林里出来几道荼白色的风氏家族男子,把手里的厚厚的布条往男子脸上一蒙。 这是不想让人知道武陵源的出口?!风若歆想着从方山下来,和从水潭跳下就能出这个武陵源,这两条路恐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吧! “风氏族族长,你们就不出去拯救天下苍生吗?”百里初突然说了句。 “天下苍生需要我们去拯救吗?那么,谁来拯救我们风氏家族?”风影声音突然冷了,“连救你们都看在你是姓百里的份上!” 百里初一愣,笑了:“想不到在下百里初的姓氏如此有用!” “送百里公子出去!”风影突然间冷若霜雪。 是的,他突然想起那让他碎了心的人,碎了心的爱! 两个身着荼白色衣裳的风氏家族提着这名男子,一个起落,就出了树林。 他们走了,风影低头瞧了瞧地上的男女。 拄着拐杖的族奶奶走了进来:“小影,你有把握?”她瞧着地上的人,道,“都是半死不活了了,抬过来求救!” “族奶奶,人家给钱的!”风影说着,捋起衣摆,蹲到地上。 “给钱也不能抬着要死的!”族奶奶敲敲拐杖。 风影蹲下身拍开他们的嘴:“能救!” “风影,不错!这一次送来了一千黄金,给那些孩子添衣加被,够咱们过这个冬了!”族奶奶又拭擦一下眼角的泪,道,“大族长地下有知也该是欣慰了,咱们风氏家族总算走出来了!” 族奶奶说话间,又进来一群的荼白色衣裳,深鼻梁的男女。 风若歆顿时憋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大家都济济一堂了!即使她和风影真的很熟,但是,六年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变化了,被发现了,也不是好事! 风若歆瞧见风影扯过一旁的草藤,拧去枝叶,从茎干上渗出汁水,滴入他们口中。 本来还滚在地上手舞足蹈的人,顿时就平静了下来。 “带出去!”风影眉眼一抬,道。 “是!” 被这个草汁滋润过的都很安静,这些安静的都被蒙上眼睛抬了出去。 看来,那草就是解大片的药。 风若歆瞧着风影是随手往地上拔过来的,叶子细密而零碎的小草。 “族奶奶,找到人了吗?是谁进了武陵源?”风影直起身来,问族奶奶。 嗯,他想起来,他在水潭旁和百里初打一架的时候,有个女的从飞瀑上掉了下来,从水潭里钻出头来,叫着风影。 “小影,奶奶刚才派人问了……”族奶奶眼神闪烁一下,关心地道,“是不是这几天救人累了,看错了?” “看错了?”风影恍惚着。 那声音,那身影很熟悉…… 至于为什么没有想到是风若歆,是因为他亲眼看到她被大蛇吞噬。 都死了,能见到的是鬼! 好吧!他见到这位叫百里初的时候,无端就想起风若歆也是姓百里的。 于是,在那一刻,他想起了她,百味交集,是不是就这样间,他恍惚了,以为见到她了? “族长,听说大乾国都很多人抽大片,中毒了……”一位荼白衣裳的男子上前道。 “大片就是毒!所以,武陵源的风氏家族,谁都不许沾染!即使,武陵源遍地都是解毒!”风影冷厉道。 “听说大乾国的军队里都沾染上了!” “那不关我们风氏家族的事!”风影冷冷地道。 “小影,你这样说,奶奶就放心了!”族奶奶敲着拐杖,道,“奶奶就怕你趟那个大乾国的大皇子的那淌浑水!” “上官灏不是能耐吗?他不会自救?!”风影冷笑着。 风若歆想起自个儿在坳山脚看到柳青吸毒,以及那些官兵对着大片的那个垂涎样子,那个样子难保他们也吸过了…… 达官贵族吸食,风若歆还真的懒得管,但是,假如一个军队腐烂了,那么,国家就完了! 乾国刚刚在上官灏手那里希望,她还想着上官灏能站在都城的金銮殿上指点江山呢。 是的,他娶了柳美惠,她也没想着再和他续前缘,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支持他当个英明帝王。 近乡情怯!思念亲娘亲爹,狼狈的不敢相望! 风若歆提起沉重的脚步,就往家的方向走…… 太安镇西城已经没了百里山庄。 一片烧毁的废墟,杂草疯长。 天色昏暗,风若歆哭了一会儿,站在茵茵的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点点,听着山上净慈寺悠扬钟声;闭上眼,耳边似乎还有念经诵佛喃喃。 风若歆躺在这一片草地上,想起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 她娘坐在琉璃灯下,给她缝制小香囊,她爹爹穿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的锦衣立在窗外飞檐翘角下,一串串精致的小风铃,在风中“叮当当”地作响。 她叫着爹爹,拉着娘亲的手,欢乐而安详。 …… 第二天早上,晨起旭阳,暖暖地洒在她身上。 梦里,娘亲说着,我的儿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风若歆睁开眼,对着晨阳,整理整理身上已经在夜风中风干的衣裳,擦擦泪水,揉揉红肿的双眼。 一阵风吹来,风吹草低见一两个碑文模样竖在草木中央。 她连爹爹和娘亲的骨灰都没留下,碑文都没有竖起,还一走就是十六年,从来没有看望。 风若歆此时才发现,这片百里庄的废墟已经成了一片宽广的墓地,昨夜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以为是一片废墟和杂草。 两旁柏树林立,整整齐齐,似乎被修剪过。 两处高大的花岗石竖立的碑文在一片花草茂盛处。 壮丽肃穆。 风若歆抹一把泪,往前走。 两处并立墓地,一处高大的花岗石,火红的色彩,高贵、肃穆! 上刻字--岳丈百里苏,丈母风芸柔伉俪合葬。 笔力劲挺,铁画银钩,龙飞凤舞! 这字迹风若歆很熟悉! 另一处是珍珠白的花岗石,纯洁、淡雅。 上字--爱妻:百里风若歆…… 那笔力劲挺,似乎透出不尽的哀思…… 风若歆手抚上那小字,不用看,落笔定然是--夫:上官灏。 风若歆靠着墓碑上,一遍又一遍地摸着上面的字画,想象着,她离开后,上官灏的痛苦和难过…… “假如,假如一切又重来多好啊!重来的话!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风若歆喃喃。 风若歆一边喃喃,一边流着泪,有人靠近犹不自知。 “姑娘,姑娘这个地方可不是随便可以睡躺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风若歆把眼泪一抹,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腰间挂着一壶酒,鬓角的头发略微秃,长相平凡,但是,身体健壮,双眼闪闪有神采。 第九十八章 痴情的大殿下 “老……爷爷,对……对不起!”风若歆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坐起来。 这位老者走近来,也看到风若歆其实是趴在哪儿哭……而且哭的很伤心! 他瞧着风若歆红肿的双目,在墓碑的一旁坐下:“姑娘,认识这墓碑上的人?” 风若歆点点头。 何止认识? “那么多年来,每一年也只有大殿下来,不想今个儿居然还会有个姑娘来!”这位老者叹一声。 “大殿下有心了!”风若歆抽噎一下,默默地道。 那么多年来,她她记得爹爹和娘亲,却是都没来祭拜,也真是不肖! 老人把手里的酒递给风若歆:“需要吗?老朽哪儿还有香火,都是殿下买来的!” 看来这位就是上官灏派来看墓的人。 “有劳了!”风若歆站起来行了个礼。 老人拿来了供品和香火。 风若歆在爹爹和娘亲前面磕了几个响头,再回头摸摸自个碑文上的字。 “姑娘既然认识王妃,还请姑娘不要说出去!”这位老者突然道。 风若歆回头疑惑地望老者。 老者道:“大殿下都当王妃没走的……” 风若歆泪花还在,却是笑颜开了:“这碑文不是他自己刻的么?怎么就当还活着呢?” 老者叹一口气:“旋日说,大殿下不想再娶……” “这死没死和续弦有什么关系?” “死了就要续弦!”老者又叹,“大殿下英明神武,却还是个痴情人呐!” 风若歆愣了愣:“他……他不是娶了么?”她的心酸酸涩涩的。 “娶了就好了!大家都说,只要大殿下娶了妃子,生下皇子,就是当今皇上不立大殿下,朝中的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都会不依!” “呃……皇上还是那么固执……” “是啊!天下百姓都忘了大殿下曾经病危,这个皇上……”老者想说句难听的话,却是没出口,“现在的大乾国,说难听一点,就全仗着大殿下啊!百姓们都期待这大殿下当上太子,大殿下一定是个明君呐!”老者说到最后很激动! “现在,大殿下好像已经娶了侧妃,而且……很快有了皇子!”风若歆说完,头转了开去。 是的,她忍不住又落泪了! 她应该高兴才对!他有了侧妃,有了王子,他可以上太子之位,离那帝王又近了一步。 再说了,他娶了柳美惠,柳家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势力在朝野大,能够助他上位。 上位了,一切是好办了,是吧?奸臣该除就除,能改好就给人家机会,好歹是裙带关系了…… 好吧!风若歆觉得自己这些话在心里说的酸酸涩涩的,心里难受的很! “是么?老朽这可还没有听说!”老者脸上都是喜悦,也没有顾得上风若歆脸上的难受,“老朽该回去对屋子里的婆娘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老者说着,站起来就快步走开了。 墓地的那一边有两间房子,估计着就是这个老者夫妇住的。 风若歆见他走了,自个儿也站起来。 她也该走了…… 去哪儿?风若歆低头瞧瞧自己手上的蔓藤。 绿叶丛中开出黄色小花,以及结出豆荚形状般的果实。 她该把这个解大片的药草送到上官灏的手上才是! 谁知道,她一拿出灏王令牌,人家就以为她是灏王的人,立马就好吃好喝的送上,点头哈腰甚是尊重! 风若歆本来就饿了好几顿了,也就不客气了! 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尝着菜肴。 店老板却是亲自来访,在风若歆的对面坐下,热情地问合不合口,还要不要添点什么。 听的风若歆受宠若惊。 白吃白喝了,她还要挑剔什么?!还不说这饭菜不错呢! 美食天下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嘴巴很利索,很是健谈。 本来是她问风若歆,大殿下的近况之类的话题,可是,到最后,却是她在侃侃而谈。 还说起十六年前百里山庄的惨案! 她说,十六年前轰动太安镇的百里庄凶杀案,在六年前后大殿下被破了,比十六年前还轰动。 “为什么?”风若歆一搭没搭地问。 反正她也无聊,也想听听关于上官灏的事迹。 风若歆发现,六年前,她对上官灏,还是没有太多的感情,六年后回来,却是情根深种了! “凶手是当朝的风贵妃和世外象荫州的百里家!” “什么?”风若歆喝的一口汤水喷了。 风蓉是杀她娘的凶手,她是知道的!但是,象荫州的百里家是烧毁她百里庄的凶手?! 都是姓百里?莫非是爹爹家的亲戚?! 然而,这位妇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当初判决了百里家五六个人,虽然风贵妃已经死了,但是,也定了风贵妃的罪! 上官灏倒真是帮她了结了她的冤屈,或许她该找踏星问问。 风蓉杀她娘是情仇,而百里外家烧了她家,杀了她爹爹又是为什么? 好吧!以前在风若歆的思维里,爹爹和娘亲都是风蓉害死的,倒是没有其他多想,现在…… 风若歆摸摸怀里的一块令牌。 这块雪洞令牌……风若歆记得风蓉说,是百里庄烧毁前,她爹爹托付给她的! 风若歆吃过早点,给了银两,便站起来,准备回四方镇找踏星。 一路风尘仆仆的,路上风若歆居然到处看到城墙张贴自己的画像。 她吓的一大跳:这是刺杀柳青败露?! 好吧!她匆匆忙忙,都没看仔细看那公告令,一路向四方镇。 一路上躲躲闪闪。 好不容易在乞丐堆里找到朱二哥,拎着他去了一处暗处,手里捏着藤蔓往他嘴上挤。 现在的朱二哥,瘦的皮包骨,脏兮兮的和乞丐没两样。 他没有钱吸大片,不吸却是煎熬难耐。 现在正是鼻涕眼泪一起流,神智都开始不清晰了。 “咬!”藤蔓有些干了,挤不出汁水,风若歆拍拍朱二哥,踢了几脚,让他咬几口。 好吧!最后,她索性就把藤蔓拍碎了,塞到朱二哥的嘴里了。 好一会儿,瞧着朱二哥安静地闭上,风若歆才嫌弃地拎起他,避过大街道,往他家赶。 朱二哥家是在四平镇上西边的大瓦房,后来娶了媳妇,朱二姐在宫里托人送回来不少珍宝和银两,又翻了新,买了院子,多盖了几间房。 本来是挺好的院子和房子了,现在风若歆拎着朱二哥回来,房屋已经倒塌,听说院落也卖。 “得了!你就在这儿待着吧!”风若歆把朱二哥往地上一扔。 “姐姐……”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风若歆抬头,不远处有个小身影脏兮兮的过来。 虽然瘦了,黑了,但是,风若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就是朱二哥的儿子。 “你爹,我给你放在这儿!”风若歆粗声粗气地道。 “小歆姐姐,你是不是还很生气啊?”孩子眼眶红红的,“对不起,小歆姐,小五儿再也不要娘了!”这个小屁孩说完,终于呜呜地哭起来了。 好吧!对一个小孩,她能生什么生气?连朱二哥都帮忙救治了,她也无力生气了! “算了算了,等一下,叫你奶奶过来,你爹爹的大片毒已经好了,以后让你奶奶不要让他去!”风若歆说着,转身走了。 实话,她还是不想跟朱大娘碰面呢。 嗯,她来四方街的时候,可是看到街上也有贴她的榜单,她必须回家找几件衣服跑路。 这个四方镇不能呆了,也不知道这个大乾国还能不能呆,她要不要回到青乾湖去,又开始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哟! 风若歆边想着,边往安坪村急急跑。 她打算先回安坪村的家打好包袱,然后再找女儿红酒庄找花大丫,然后去通知踏星,对他们说说那个能治大片的药草。 当风若歆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跑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自家的院墙旁倚靠着一个人。 他身姿挺拔,姿态闲雅…… 他身姿看着很高贵,很文雅,但是,脸色--那瞧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风若歆立马顿住脚步,倒退两步:“那个……东……上官灏你怎么在这里的?”风若歆讪笑一下。 “怎么?我就不能在这里?”上官灏已经咬牙切齿了。 “啊哈!你……啊哈!”风若歆还没找出什么词而来表达的时候,上官灏身子一闪,已经把她给拎起来了。 “喂喂,咱们有话好好说!”风若歆话刚落,屁股一痛。 “啪啪!”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上官灏居然在大路上,抓住她,打她屁屁。 是可忍孰不可忍。 “痛死了!不要打了!”风若歆哀叫一声。眼泪汪汪。 被他一抓,一按,她压根儿就动弹不了! 不可忍还要忍! “还跑不跑?”上面是上官灏的咆哮声。 “跑?”风若歆愣一下,便泪光嘤嘤地抬头,满脸委屈地问,“上官灏,你家柳美惠生了没有啊?” “我家柳美惠?”现在倒是轮到上官灏愣住了,“柳美惠关我什么事啊?” 风若歆一听,立马眼泪也没有了:“你不是娶了柳美惠?” “靠!老子就娶你!” 风若歆第一次看到高贵又傲气的上官灏飙粗话了…… “好个屁!那么多榜单,你居然没有看到一张?明儿回去把扶辰这个少詹士给撤了!”上官灏侧身搂着风若歆,犹自怒不可歇。 风若歆后颈被穿过发丝的手按住,上官灏捧住她粉嫩的脸,狠狠地朝着她娇艳的红唇咬去。 詹士府,是掌管灏王府设立的一个机构,少詹士是上官灏四卫之一的扶辰。 “别别,主要是我仔细看那榜单告示……”风若歆捂住早已肿的唇瓣,“我还以为是被通缉了呢……”风若歆喃喃。 “被通缉?!”上官灏翻身压下,顿时,一股燎热贯穿风若歆的整个心扉。 “不要了!都肿了!呜呜!”风若歆的“呜呜”声未落,又被上官灏吻住了双唇。 又一阵的翻云覆雨,巫山云雨,风若歆又在一阵酥软的颤栗后手脚酸麻,不能动弹…… “咱们能不能歇歇?!夫君大人。”风若歆泪眼盈盈。 第九十九章 吸食容易,戒食难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每次别后重逢,误会解除,会是身子软,腰子酸这样的结果?! 不是欣喜的抱住喜极而泣的吗?握着手,无语泪哽咽,这样的情节吗?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被揍一顿,扔在床上百般“疼爱”到腰酸腿软…… “歇歇?”上官灏勾起她的下巴,脸带春风,唇含笑,“敢逃,敢不听话,就要付出代价!” 那个犹如春风般的笑容,落在风若歆的眼里,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 “我哪儿要逃了啊?先前是被裂颊海蛇咬着摔出了十万八里,到了青乾湖,老娘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山涉水六年载,才从那茫茫大山中走出人间,我容易吗?” 上官灏翻个身,把风若歆抱在身前,恼怒地道:“容易?都特么碰见了,是谁一声不吭的遁逃?” “才不是呢,先前我是想叫你们来着,可是……太久没说话了,都成了哑巴了!”风若歆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委屈了,“假如那时就开口说话,假如,那时就叫出声,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历经千山万水的误会?! “我在树林里练了一晚上的话,谁知道碰上柳青那个小子,说他的姐姐嫁给大的殿下来着……” “你是呆还是傻,很明显他说的‘大的殿下’不是指你夫君,是皇甫暗!”上官灏戳了两下风若歆的额头,无奈地道。 “我怎么知道嘛!皇子里不是你是最大的嘛!”风若歆耍赖道。 “人家从来没有把你家的夫君当成嫡长子的!”上官灏笑了笑,倒也没见的难受。 “放心吧!你的娘子一定会帮你登上最高的位置,让他们哭着拜倒在你的脚下!”风若歆狠狠地道,“让他们一辈子后悔曾经的作为!” “你啊!”上官灏揉揉风若歆的头,宠溺地道,“给我乖乖地呆着府邸里,其他,不用你管!”上官灏在风若歆的额头亲吻一下。 再度拥有风若歆,他有种劫后余生般感觉! 以前,从来不知道她在他生命中会是如此的重要! 在很久以前,刚见到她,一起落入食人鱼潭,也就是觉得,靠近她很舒服,他可以睡得很香,所以,他千方百计地留她在身旁…… 她陪他渡过了十年的时光,在饱经沧桑,尝尽人生疾苦后,有了一丝的阳光。 她不惧怕他,她不怕他身上的毒寒,她靠着他那么近,她同他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长大…… 当时,他以为自己喜欢她,更多的是她能够压抑他的寒毒,她身上有沁人心脾的芬芳。 直到那一次的她被皇甫暗劫持,他顿时觉得和风若歆命比起来,掰倒皇甫暗,动摇莫贵妃势力算什么?权势的斗争,不如风若歆的安全,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可以把那些他们罪证拿出来,任他们撕毁,任他们毁灭…… 这时候,他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命系在风若歆上,所以才会第一时间知道风若歆被绑架,火急火燎地失态…… 但,当他拿到万年玉露,而风氏家族要拿风若歆威胁的时候,他坐如针毡上的蚂蚁,他一直对自己说,给自己几天时间,医好自个病,立马就去救风若歆。 天知道那几天他是怎么过的,天知道当他拿着千年玉露,不见了风若歆后,是怎么样的崩溃和自责…… 当他在安坪村的家里重遇,是怎么样的惊喜,当看到院子里有男人的衣物,他是怎么样的醋意上心头不能自抑制…… 当风若歆被裂颊海蛇吞噬的时候,他是万念俱灰,觉得活着都很无聊…… 踌躇满志挣个天下,没了她?那么他寂寂地站在高峰处,没有她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要不是罗陂国蠢蠢欲动,要不是北边图番国开战,他都还觉得人生是萧条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这六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思念,他才知道,原来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她已经深入他的心,渗入他的骨髓…… 这六年来,他忙着打战,为了麻木蚀骨的思念而染上了大片…… 好吧!现在爱人在眼前,他该戒了!上官灏想到这,却是心头有蚂蚁爬一样的感觉,他想吸大片了……上官灏打个寒颤。 吸食容易,戒食难! 当然,这事,他是不会对风若歆说的。 上官灏捏捏鼻子,翻身而起:“你夫君该去让人撕了那‘缉拿通缉犯’的画像了!” “你……那一天不是走了吗?怎么突然又想起来找我的?”风若歆把被子一拉,遮住了半露的香肩。 她一身的酸软,哪儿还有力气起来? 上官灏回头。他家的女人凝脂白玉的雪肌半遮半掩,上面散着被疼爱后点点殷红桃花。 刚才水汪汪的双眸还水遮雾绕,水光荡漾,娇媚又柔软,刚刚歇下的燎热又上心头。 “这事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上官灏说着又欺压而上。 “不要!”风若歆吟叫一声。 春光又弥漫,满屋的沁沁旖旎香。 “扶辰,你这话过重了!”纳月提高声音道,“这话在自家殿下面前说说也罢,传出去可是杀头大罪!” 噗!纳月这是替扶辰说话了! 看来上官灏四个左臂右膀都来了。 风若歆也觉得这大片可以亡国! 就像踏星所说的,瞧着逍遥阁就知道了! 吸大片的人个个身体消瘦,意志消沉,天天只知道沉迷于大片带来的一时快感中。 风若歆翻身而起,她听到屋外“噗通”一声,有人跪下了:“殿下,属下胡言乱语,请降罪!” 风若歆轻手轻脚地拉过床边的衣裳,穿上,她猫着腰到珠帘后的时候,扶辰还跪着,上官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搭在一旁的桌子上敲打着。 “没有药能解么?” “属下,还没有听说过有解药……”旋日道,“就是罗陂国的人吸了也无解!” “罗陂国的国人为什么都见见吸?”上官灏眉眼轻扬。 “大国禁止!” “不,他们是深知大片害处,制造者都没有在本国推广销售!”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针对我们大乾国?”上官灏缓缓地道。 “也可以这样说!”旋日说着,瞥了地上的扶辰一眼,躬身对着上官灏道,“主上,扶辰……也是说者无心,激愤大片侵入,让大乾国的百姓遇害而已!” “主上!” “主上!” 踏星和纳月都替扶辰求情了! “本王让他跪着,不是因为他刚才说话夸口,而是……”上官灏语气一转,扬声道,“你这个少詹士怎么当的?让你找王妃,你找了多少天都没找到?” 地上的扶辰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有些委屈了:“主上,属下都是十里加急,快马疾驰,一天也没有停歇……” 好吧!这几天扶辰真的是又累又困,跪在这里都快睡着了。 也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扶辰这几日的劳累,所以,他跪在地上的时候,大家都替他求情,不让,就他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就是鞭笞受罚也不为过。 “扶辰,你在说,‘十里加急,快马疾驰,一天也没有停歇’还是没有找到王妃?”上官灏端起一旁的茶,抿一口,悠悠地问。 扶辰尴尬了。 “你说你当少詹士,这样的办事能力……” 全场一片寂静。 好吧!上官灏的禁卫,上官灏的军队都以能力超群著称,这扶辰说自己竭尽全力地没能完成任务…… 这不是变相说自己无能吗?在帘子后面的风若歆扶额。 “殿下,这不是找到了吗?”风若歆拉拉衣裳,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她穿着简单的素雪绢裙,五官精致,肤色红润,面如桃瓣。 颜若朝霞,。 踏星抬头一望,王妃这一次相见,虽然依然是明眸善睐,肤白貌美,但是,她眼角眉梢却是少了几分坚毅,多了一份一份娇柔和妩媚。 “小歆,几回来了!”好吧!踏星欣喜刚落,立马感觉大殿下两道锋利的目光,便赶紧改口,“踏星见过王妃!” 纳月和旋日也上前见礼。 “免礼免礼!以后没外人在,这些俗礼就免了!”风若歆笑吟吟地道。 “是吗?”踏星眉眼一亮,“王妃,什么时候给踏星再来一碗槐花面啊?” 好吧!踏星怀念风若歆做的槐花面怀念的要紧呢。 “踏星,你胆子大着呢,叫王妃给你做槐花面,不过……槐花面是不是很好吃啊?”一向以沉稳、坚毅著称的旋日,此时也搓着手加入。 他可是听了踏星念叨很多次,说王妃做的槐花面,好吃的那个味只应天上有…… “我也想吃……”纳月在旁边接嘴道,她也被踏星说的好几次流口水。 一听说槐花面,个个都不严肃,不淡定了。 “主上,虽然属下戴罪,但是,不妨碍能吃吧?”扶辰连忙道,说完还抬眉悄悄地瞥了上官灏一眼。 “本王都还没有吃到,你们在说要吃我家爱妃的槐花面?”上官灏站了起来,忿忿地道。 “主上,还不赶紧叫王妃做呐!”他们说着还咂咂嘴。 “哟,我都还没说做呢……” “嗯,娘子,你可以去做了!”上官灏笑眯眯地道。 风若歆又一次扶额,都是什么人啊?! 好吧!她也肚子饿了! 现在盛夏,食人潭旁边,和向阳坡上的槐花正盛,采摘后可以和槐花面、可以煮槐花粥,亦可做槐花糕、包饺子都是既好吃的! 今个儿人多,多摘些晒起来,还可以当槐花茶,清香甘甜。 她一回头,见扶辰还跪着:“扶辰,还跪着干嘛?地上凉快?” “凉快,凉快!等一下有槐花面吃不?”扶辰眼巴巴地望着风若歆道。 “吃货!”风若歆翻翻白眼。 “起来吧!去摘槐花戴罪立功!”上官灏脸带春风,唇含笑。 “是!” 说着,四个人便飞奔而出,上官灏回头瞧风若歆,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子,什么时候做槐花面给踏星吃的?怎么都没见你做槐花面给你夫君吃的?” 第一百章 美食面前人人平等 “这个……”风若歆瞧着上官灏那笑容,惊颤颤地倒退一步,她的腿还软着呢,“等一下,等一下就做给夫君吃!” “你家夫君现在就想吃!”上官灏话音一落,风若歆本来想逃的,谁知,还没有跨出大门,就被上官灏一把抓住,身子一转,门一带…… “求放过!”风若歆“嘤唔”细弱哀怨刚出,就没入上官灏的口中…… “我不要每天这样没羞没躁的生活!” 然而,风若歆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回应她,更何况此时,嘴巴被堵住,压根儿就没有喉咙喊。 被疼爱的有些惧怕,可是惧怕中又带着丝丝欢喜! 她和着槐花面,锅里炖着槐角猪蹄汤…… 踏星在食人潭抓来了几尾鱼--嗯,这些鱼是风若歆小鱼放下去养的。 食人潭里没有食人鱼,潭水依然清澈,风若歆便养了鲫鱼、鲤鱼等等。 槐花能清蒸鱼,鱼肉就特别鲜美! 当风若歆把一盘鱼端上的时候,大家都食指大动,谁也没有客气谁。 好吧!他们也忘了上桌是他们的主上,是大殿下。 踏星说,美食面前人人平等!何况还是他告诉主上,风若歆不但没孩子还没嫁人的呢! 上官灏从方山一行,看到一个孩子扑进风若歆怀里叫着娘的时候,他转身离开,那是痛苦到了极点。 回到府邸,茶饭不思,连同朝中物,军中事都懒得处理。 直到踏星处决牙婆子元芙蓉,连带端了和元芙蓉相关的一干作恶的男女,传来信鸽说,是又铲除一簇柳家的势力,他都懒得听…… 当然,最后他决定听的是,他听到了关于风若歆的消息! 当时,踏星只是奇怪,主上这六年来日思夜想着王妃,怎么任王妃在四方镇晃荡?以主上的脾气,不该是好好疼爱一番? 好吧!上官灏的嗜好,大家都是听闻的!咳咳!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踏星看到风若歆,虽然呢,看着没事人似的吗,但是,眼里却也是没什么神采,而且避而不谈主上,也有意躲避他…… 所以,他让纳月深入打探了一下。 主上认为风若歆嫁人了?他怎么都看到影只形单的一个王妃? 生子了?而且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他怎么只看到那开肉铺家的孙子在抱王妃的大腿? 事实结果-- 踏星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没想到是这样粗劣的误会,让他们彼此折磨! 不就是柳美星这个冯阳身旁的一个“对食”唆使一下吗?英明神武的主上,居然一下就不理智了! 哟!在感情面前再多的理智都是个屁! 人生的悲剧往往源自于一个小小的误会!幸好他们的误会解除了! 爱太深,越害怕接近真相!因为害怕,不敢去深剥。 殊不知,有时候,揭开那道疤,你看到的也许不是伤的痛,而是一片完好肌肤的惊喜! 即使是一片狼藉,也只有,认真地看到血淋淋的一片,才能好好地包扎,去了脓,才能好了伤,合上疤! 而不是,不敢望,不敢想! 明明渴望着,却是打着为对方好旗帜,认为那样的选择才是对的! 就比如风若歆,她以为,上官灏娶柳美惠,可以壮大他的势力,可以攀登上高峰! 殊不知,上官灏压根儿不会和自己对立的站在一起,他的雄伟壮志也不需要依仗别人!更不屑用联姻手段。 爱或不爱,都明明白白! 踏星抬头瞧了一旁给着他主上盛着汤的王妃,被他主上温柔地握住小手,涨的满脸通红,左顾右盼;主上亲昵地捏捏她的俏鼻,顿时站立不稳,局促不安! 踏星偷瞄着,都快喷汤了! 但是,这猪蹄汤多滋味,那鱼鲜美,碗里的槐花面清香扑鼻,嚼劲好,入口酥! 哪一口都舍不得吐出那么一点点。 王妃还说,还可以煮槐花粥,可做槐花糕……想想就想久久留下,尝尝! 当然,踏星也是暗下觉得他家的王妃是呆萌,呆萌的! 就因为柳青一句:大的殿下是他姐夫,就断定主上娶了另外女子! 也不到大街上打听打听,任三岁小孩都知道,大殿下只对他家王妃一往情深! 还有那告示,大街小巷都张贴着,牛皮癣似的,王妃居然就扫一眼,而且一眼扫去,还觉得是缉拿通缉犯…… 柳青尸体可是被主上以卖国通敌给处置了,还连着柳丞相带下,赋职在家,等待查审了。 就等着四方镇再拿证据来再扳倒这位柳丞相了! 所以,现在四方镇的“大片”“逍遥阁”要解决,要找到切入点,把朝中毒瘤柳氏家族从根部拔起。 踏星觉得自个儿都替主上心疼--有这样的老婆,真是-- 咳咳,王妃貌美如花、武功高强、侠肝义胆、有勇有谋!怎么一想,还是很好的,除了有点缺心眼儿! 嗯,这点缺心眼就算呆萌可爱吧! 暂且放下上官灏和风若歆的感情事,就说大家现在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在谈论着“大片”的事。 风若歆告诉大家,她在武陵源看到风影在那个树皮呈银色,叶子圆圆长长的树林里,随便在地上抓过藤蔓,滴几点草汁,那些疯狂难耐的男女就立马安静了,也就是说,立马就见效了! 当然,风若歆还问了关于那个世外象荫州的百里家是什么回事? 怎么她百里家和爹爹又是世外象荫州的百里家所烧毁?! 世外象荫州是悬在大乾国东海外的岛屿上。 这座岛屿上有端木、公羊、百里三家姓氏。 风若歆的爹爹就是三大族中的百里家族人,二十多年前出走象荫州,跟着她娘,武陵源的风芸柔私奔。 这案子当年是旋日带人查办的! “听说是你爹爹带走了象荫州上的什么令牌,三大族系人都一直在找!”旋日放下碗筷道。 风若歆捏捏衣角的雪洞令牌,心中一惊。 风若歆倒是觉得旋日说的“她爹爹带走了象荫州上的什么令牌,三大族系人都一直在找”比较真实可信! 哪家人会因为自己的兄弟姐妹离家出走,就置于他为死地?! 不过,没找到东西就烧毁,这也很恶劣…… “听说,是百里家族的一位百里烈,性情暴烈,把百里庄一把火烧了!”上官灏瞧了风若歆一眼,轻轻地道。 假如要深挖,这里面肯定也是水深! 上官灏不想他家的女人陷进什么水里!既然,百里苏和风芸柔两人都走了,他们上代的恩怨事就随风吧!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爱护他们的女儿,想必,岳父岳母也只想他们的女儿平平安安地活着,而不是掉进什么权势、恩怨斗争漩涡里。 “哦!”风若歆戳/戳碗里的面,轻轻地“哦”一声。 大家相互看几眼。 “当初动手的都让主上给查办了!”旋日又插了一句道。 “哦,去东海岸的岛上的象荫州抓人是不是很不容易啊?”风若歆低声问。 完全可以想象,大乾国派兵去世外象荫州,受阻连连。 这不是内陆,说是东海岸的岛上的象荫州属于大乾国,但是,哪里的人从来没有受过大乾管教。 “无论是找人,还是找东西,都不是杀人放火的理由!大乾国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在大乾国的土地上杀人放火,虽远必诛!”上官灏眉眼轻扬,话语铮铮。 顿时,踏星、旋日他们都豪气万丈。 “振兴大乾!让咱们大乾国威远扬!” 他们吃了会儿饭,讨论会儿国事,在酒足饭饱后,剔着牙,又去另外里屋,拿着大乾的地图议论大事。 风若歆瞧着大家都走远,便站起来,撸起袖子,收拾残桌和碗筷了。 “王妃娘娘,还是属下来吧!”纳月瞧着风若歆熟练地摆弄桌椅,受之惶恐。 好吧!她笨手笨脚的,完全不会收拾,拿几个碗打了几个碗…… 幸好里面讨论的热烈也没有注意到这外面,不然,也不知道多尴尬了! 风若歆瞧惶恐不安的纳月,笑着道:“没事,一家人嘛!以后在王府里,我也没有机会做了!” 纳月不好意思地道:“王妃娘娘,对不起!我……” 这个,没听说过王妃下厨,还收拾碗筷,洗碗的…… 纳月跟在风若歆身旁,小心翼翼地帮点忙,嗯,她怕帮倒忙…… 风若歆给纳月安排了寝房。 咳咳,她直接就让她们俩女人一起一个屋了,谁叫今晚房少人多呢。 可是…… 夜深露重,她还没要进屋入睡,就被他家夫君给叫出去了,说今晚夜色很美,有星星有月亮。 带着她去浪漫,浪漫! 漫天的星光的确很璀璨,月亮也在夜空淡淡。 只是,坐在向阳坡的槐花树下,风若歆看不到星光,满眼都是上官灏深邃的目光…… 两片温润的唇贴在她的脸上,还有带着温热的气息,让风若歆陶醉迷离。 什么时候,薄衫轻落,晶莹剔透的雪肤在月光之下妖娆了? 亲吻细细密密,绵绵缠缠。 月明星稀,满天的星光,一阵风来,槐花飘飘扬扬,带着脾人心扉的清香…… 风若歆忍不住轻轻吟出声,娇/喘吁吁,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上官灏手一伸,衣裳一扬,覆盖住风若歆白?嫩的肌肤上:“出来!”上官灏声音很冷,比风影的还冰霜。 上官灏挡在风若歆前面,微微整整衣裳。 谁,谁在这个时候来煞风景?! 好吧!风若歆觉得这也是很丢脸的,虽然她手脚酸软的不行,实在需要休息!这人·1来的及时。 风若歆慌慌忙忙,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 “嘶嘶”两声响,一条黄色的蛇快速地飞窜而来。 速度之快如闪电,上官灏沾来一片槐花,手一扬。 “噗嗤”一声,花瓣撞向一道黄光,一条黄褐色的蛇瞬间就掉落在地。 第一百零一章 烧心的妒忌 “太攀蛇?”风若歆瞧着月光底下,死翘翘的毒蛇,皮上都是黄褐色鳞片闪闪发光。 太攀蛇?只有柳青才会养这些玩意!风若歆刚刚这样想,就见那边走来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 他穿着青白色的丝绸,腰挂玉佩,叛逆眉眼上扬,眼角带着几分邪魅的。 “柳子石?”风若歆惊讶地叫一声。 她还没问,那一天他用裂颊海蛇来吞噬她做什么? 明明说了,以后要做朋友了的,即使做不成朋友,看在这么多年,也就她给她立碑上香的份上,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 哦,她记得柳子石已经毁容了的! 上官灏回身把风若歆往怀里一搂,道:“柳子石,当初本王留你一命,不是让你来杀我们的!” 风若歆瞧瞧上官灏,好像听说,柳子石放蛇吞噬她,风影几乎把方山附近,安坪村上下的所有蛇都赶尽杀绝了,然而,上官灏却是救下了柳子石! 如今柳子石却又是带着蛇过来杀她! 风若歆觉得,有些人是永远不能同情的,有些人是永远不会变好的!烂好人的结果就是深受其害! “那是让柳某来观你们野外苟合的?” “嘴巴放干净一点!老娘和上官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风若歆怒声道。 她真的很愤怒,那一年在他家的蛇窟,一起事,他说的真切,还说,假如他做个好人,他们能不能是朋友,然而……他活过来,修好了一张脸,是为了让故事回到从前! 回到他每一天嚣张地拿着蛇吓唬她的日子! 柳子石瞧着风若歆,眼里闪过一丝难受,不过瞬间即逝。 “夫妻?也只能做露水夫妻了吧?”柳子石歪头笑。 他肩上有一条扁平头的墨绿蛇,弓起身躯,双眼鼓鼓的,在月光下,吐着血红色的信子。 这蛇比太攀毒性还强,速度之快也超过太攀蛇,可以瞬间要了你的命! “养?本王会把你扔猪圈里的!”上官灏唇角微微一扬,轻笑一声。 “你就不怕我让我家的小墨瞬间要了你的女人的命?!”柳子石说着,偷瞄了风若歆一眼。 在莹莹的月光下,眼角眉梢都还带着未消退的红潮,娇艳如花。柳子石不禁地目光暗了暗,同时心中也生出一股躁火。 刚才他虽然没有把旖旎的春光看的真切,但是,那甜美的呢喃声、娇吟声和上官灏欢愉的吼叫,却是让他…… 好吧!这也是他此时难耐现身的原因。 他无法说清楚,猛然让自个养了六年的太攀蛇扑向上官灏的原因。 也许是,妒忌吧!烧心的妒忌! 很多年前,或者说是从很小的时候,他在四方镇上都是横着走的,连同柳美惠都惧怕他,小心地看他脸色,不敢得罪他! 只有这个小小的风若歆,永远是挺着脊背,从来都是一副挑战的模样。 他记得初遇风若歆的时光,他在方山峭壁小道上正遇见上官灏,瞧见上官灏眼生又病恹恹的模样,拿捏着青花,正想着欺负。 一个小女孩犹如一道光,冲上来,还扔他癞蛤蟆。 她拿着癞蛤蟆恐吓他! 没人知道他害怕蛤蟆,连同他父母,这个小女孩却是一下抓住他的致命点。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不怕他的小孩,还俩。 瞧着两个都比他还小很多的,一个一脸淡然,似乎完全不在意;一个小脸鼓鼓,一副和他深仇大恨的模样。 那时,就觉得遇上一生的克星! 谁知,还真是克星,他以为他们都掉下峭崖,不摔死,也会落入食人鱼肚子里。 谁想,他们居然活下来…… 那么小,只比他小几岁,却是比他矮上个头还不止的小女孩,再见,居然还是一副无惧和仇视的模样。 当时就想着把她狠狠地教训,让她屈服在自己脚下,就像镇上的那些小孩一样,拜他为大,谁知道,他这一生也许可以征服天下人,却是不能让他们在自己面前弯下腰。 他也曾经想,想着和他们做朋友,特别是看着小风若歆打着酒,拿着酱油醋在四方镇上来往。一脸的灿烂。 可是,没人会为他诚心诚意地买东西,没人会诚心诚意地给他洗衣做饭呀! 他羡慕妒忌上官灏! 但是,上官灏很少出院门,那深院高墙,即使如他,也知道是非一般人,而且,他只要的也只是,有人能能真心把他当朋友,不是怕着他,怕着他手上的青花。 他无数的拦挡,只是,想再见一面,再见一面的那一脸不惧怕。 每次伤害,他只想能让她屈服在他之下,成为他的朋友呀,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呀! 于是,他们仇越结越深! 每次见面都是横眉冷对,要打架! 好吧!他也习惯这样,习惯欺负她,习惯她的不屈服,习惯每次摔倒后,狠狠地爬起来,想着怎么狠狠地打压她! 他的青花是被这个小女人摔死的,他的太攀蛇是被这位女人弄死的…… 他的同伴个个被他捏死,自己每每去征服,次次狼狈而返。 他骄傲的人生就总结在她手上!然而,他还是爱着她的那份不屈服的傲娇。 特别在他自己柳家的院子里,在她掉下蛇窟,入了另个底下的院子,在那一片小树林相见。 他看到她,发现她已经长大,虽然还是小小的模样,曲线却是玲珑的让他忍不住想亲近…… 他又轻易地被她击打,她似乎永远都可以知道他的弱点…… 那个时候,他突然就不想了再次冷眼相对,他想,也许可以试着走近一点…… 结果在家门口,大兵临门前,黑黑压压。 他从来没有如此惶恐过,特别是他毫无还击之力地被人提在手上,成了威胁他爹爹的利器…… 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多么的可笑,以为自己很强大!可以在四方镇以及天下,无人阻挡。 他以为无所不能的爹爹,原来也是在那里单薄成那样…… 原来,没有什么地方是他都可以横着走,可以嚣张的! 当他明白这些的时候,当自己的生命犹如蚂蚁一般在别人的手上的时候,他居然还不想那个小女人死,他还想和她做朋友! 假如时光能再来,他不拿他的青花吓她,不拿太攀咬她…… 他可以捧着青花和她坐在草地上…… 可是,这个世界总是残忍的,他来不及道别,就被裂颊海蛇带走……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人情是薄凉的。 他爹爹作为柳氏家族的顶梁柱人,带起柳氏家族的兴旺和风光,柳丞相回乡,都会亲自来拜会一番。 柳贵妃都说着,感谢他爹爹把她带入宫…… 然而,人死茶凉。 他们都不愿意承认,他父亲抓太后娘娘是为柳氏家族,把所有一切扛下,也只是为了保住柳氏家族上千族人。 他们跟着说,他爹爹囚禁太后娘娘,是灭门死罪! 可是,这个灭门,只是,灭他家一门! 他爹爹死了,他家烧毁了,无人祭奠,无人悼念,只有唯恐不及的躲避。 那时候,他的脸被裂颊海蛇毒液燎烧,已经不成模样,呆在那一片地上,没人知道他还活着,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死了…… 他在所有的人世炎凉里,他居然看到了一丝光亮。 有人给他立碑墓,有人拿香火水果给他祭奠惦记…… 她就是他“生前”的冤家--风若歆小女人。 他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从来没有如此温暖…… 可是,他那时的模样,舌头、喉咙都燎烧,不能语不能言。 当时,他想,假如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重新做人,重新跟她在一起做朋友! 可是-- 他只能躲躲闪闪的,他只能等这个小女人伤透了心,只能等自己的脸和喉咙都好起来,也去争取,去拥有!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男人压在他的女人身上的时候,他仍然受不了! 他在她家门偷偷放两张纸条,本来是想着约她到向阳坡,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不管她嫌弃不嫌弃自己的丑,他都要把她带走。 好吧!那时风若歆走出家门看到的纸条约她在向阳坡上,是柳子石,不是风影。 风影误会了,风若歆也误会了! 当柳子石在向阳坡上,看到万年玉露的时候,他猛然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万年玉露:集万物之灵魄,采日月之精华。 旁之能解万毒,服之能增百年功力。 有万年玉露,就能有百年功力,不只是能跟他们俩一争高下那么简单,还可以把风影、上官灏踩在脚下。 嗯,其实容颜也不重要了! 当时,他是卯足劲,放出所有的毒蛇,连同在大兵压来,把自己从虎口救下的裂颊海蛇,谁知-- 裂颊海蛇一口咬住的是风若歆,又一口甩开…… 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拿着娘亲留下的唯一遗言挡一挡,谁知,太监冯阳留下他的命…… 当他从冯阳手下开始攀登,当他靠着自己拿过冯阳手里的“至宝”药,说着也是“集万物之灵魄,采日月之精华”的玉露粉服下的时候,才明白,他真正看到了希望,虽然四周都有上官灏的人。 --风若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给上官灏包的万年玉露粉未最后会落入冯阳手,冯阳又交给了柳子石。 柳子石想着前段时间在逍遥阁外一见,还以为见了风若歆的鬼,他仓皇而逃。 这么多天,在四方镇和安坪村游荡,才知道,当年风若歆没有死,他欣喜如狂。 觉得自己羽翼已经开始丰满,应该可以碰一碰,然而,他女人说话很让他失望-- “我去!柳子石,你当我风若歆从小就是吓大的?”风若歆鼻以嗤之,“以前我还小的时候,就不怕你家的什么毒蛇,你当我现在有个如此牛逼的夫君,还怕你的毒蛇?”风若歆完全的不屑。 风若歆偎依在那个男人怀里,那娇弱、温柔如水的模样,完全没有对他张扬舞爪的难看。 “怎么?”柳子石眉眼叛逆地上扬,“可以把你从小吓大,本公子就没有能耐把你吓到老?” 第一百零二章 太强悍的夫君 “柳子石,我还以为你再次活过来会变的不一样!原来,我错了!一个人生性不好,就一辈子就那样!“风若歆从上官灏的怀里抬眉,厌恶地说了句,“我当日的祭奠酒水瓜果应当喂狗!” 柳子石脚步一颤,他咽了咽喉咙里的苦涩,冷笑:“难道我变的不一样,你就不会靠在那个人的怀?” 风若歆瞧见柳子石的那细长的眉眼的坏笑,居然有些凄凉。 她奇怪了:“我不靠在我夫君的身上,我靠哪儿啊?” 上官灏把风若歆往怀里揽了揽,眼睛眯起,皮笑肉不笑地道:“柳子石,你这是要早死?” 我的女人是你这等卑鄙的人可以肖想的?上官灏冷哼。风若歆不明白,可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你敢让我死?”柳子石赌他不会,也不敢。 “本王能让你生不如死!”上官灏淡淡。 上官灏话声落,手里的两片槐花叶就飞出,“嗤”一声,一片没入柳子右肩,另一片落在他肩上墨绿的小蛇上。 柳子石身子一僵:原来,他还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这距离什么事能到头?! 不得不说上官灏实在太强悍了,一招飞花摘叶,柳子石是完败了! 当然,上官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发了十分力了。 笑话,敢窥觊他的女人,不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怎么行?! 两节蛇从柳子石肩上掉落,“啪”一声,在地上成两半。 “小黑!”柳子石瞧着地上已经血肉模糊成红色的蛇,有些凄凉,他猛地抬头,“你敢伤了我,还要养!” 这条蛇可是伴随他六年。 在最苦闷的日子里,是它冰冷的身躯在他身旁,虽然没有温度,却能让他不孤单,如今…… 他所有的陪伴,不是让他的女人摔死,就是让她的男人打断,还有一个风影,杀光他在安坪村精心养起的毒蛇……柳子石咬牙:迟早一天总要把你们统统打断成两半,让你的女人成为我的女人,日日欺压在身下哭喊…… 柳子石想到这,眼角眉梢都是邪恶的想! “养?”上官灏嗤笑一声,“旋日,把这位手脚打断扔灏王府的猪圈里养着!” 上官灏话一落,夜色中,山坡那一头闪现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 是高大魁梧的旋日! 好吧!风若歆尴尬了! 旋日怎么就出现了呢? 当然是在山脚下听到声音赶来。 他是“暗影”,保护主上和王妃都是他的职责。 幸好,上官灏抱起她转头就走,风若歆头埋在他怀里,发烫的脸庞也没人看到。 当然,她也不会看柳子石被旋日折了手脚。 毕竟她是个心慈手软的女子,实在是接受不了太残忍的事。 而且,旋日绝对不会是轻轻地扭断他手脚那么简单! “为什么要留下柳子石的命?”风若歆不解地问上官灏。 风若歆觉得上官灏不是仁慈的人! 好吧!断人家手脚,丢猪圈也是生不如死……谈何仁慈?! “因为太后奶奶的蛊还没有解!”上官灏淡淡地道。 “蛊?”风若歆一愣。 上官灏说,太后奶奶从安坪村柳氏家出来后,就发现被中了蛊巫。 这也就是太后奶奶虽然回宫,但是,闭宫不出的原因。 风若歆在都城那么久也没有见到太后奶奶,原来也是有原因的。 蛊巫只有施者才能解除,当时以为柳家人都死了,于是,太后奶奶无解了,只能认蛊毒在体内,随着她死亡消退。 谁知,上官灏来安坪村送万年玉露的时候,裂颊海蛇吞噬风若歆,柳子石也出现…… 安坪村几乎就被踏星人马包围之中,安坪村一带有个风吹草动,四方镇上的踏星也会知道。 踏星在四方镇可不只是为了打入柳家老巢,寻找证据,还有查看柳子石的动向。 经过这事一搅合,回到屋子的时候,天边已经发亮。 上官灏倒是没有叫风若歆起来,而是自己捋起袖子下了厨。 当风若歆起来的时候,看到旋日他们神情怪异地在厅里望着桌上。 本来还有些羞涩的风若歆,一见大家的表情,立马把那份不自然地丢开了:“怎么了?” 桌上是槐花粥,飘着淡淡的清香。 “怎么了?”风若歆揉揉眼,漱完口,瞥了大家。 低着头,坐立不安的扶辰,在磨蹭着要不要进厨房的纳月,端着一碗粥,不知该不该喝的踏星…… 只要带走柳子石的旋日不在。 上官灏觉得,他这个暗影需要消失几天!他还要好好跟自己的女人好好地温存! 有人跟着,即使远远地,让他也觉得不能尽兴! 旋日独白:主上,你以为属下愿意每天听着面红耳赤的声音?! 此时,风若歆奇怪地问可声:“很难吃?”便上了桌了。 “这是,主上做的!”纳月低低地道。 她羞愧的要钻到地上了,作为下属,她一直恪守敬业,然而,到这儿,却是不能好好地替王妃收拾碗筷,还要大皇子亲自下厨。 “噗!”刚刚喝了一口粥的风若歆喷了。 “很难吃?”上官灏脸色很难看地从厨房出来。 风若歆把小手往身上擦了擦:“不是,不是,只是,他们不能接受!”风若歆暗笑。 的确!皇子皇妃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吗?尊贵的让人仰望吗? 怎么能在厨房里烟火围绕,在小厅里端饭菜行走?!煮饭洗菜等等粗活,不是奴仆、丫头来做的吗?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成长的!有时候困苦的比乡下贫农,更别说,都是小小的就没有爹娘疼爱,从小就是靠着自己的双手! 没爹没娘,没有粮食总不能饿死自己。 “很好吃呢!”风若歆压下笑意,悠悠地喝一口,“你们不吃吗?有这顿可是被想着还有下次哟!”风若歆笑着道。 本来就是已经端着碗的踏星一听,举起就“咕噜噜”地喝起来。 扶辰咽咽口水,捂捂饿了的肚子,严肃地躬身作揖:“主上,属下就却之不恭了!” 纳月小心翼翼地瞧着她家主上一眼,目光闪烁。 此时的上官灏穿着一身素淡锦衣,姿态闲雅地靠着厨房的那道门上。 唇角挂着一抹笑意,眉眼弯出一道好看的弧,衣襟前还沾染着几滴油腻。 一样的高贵和俊朗,却是没了平日里尊贵不凡的缥缈,和睥睨天下的王者冷冽,而是多了一丝温柔。 “感觉好平易近人,好温柔!”风若歆靠向扶辰,轻轻地道。 “别想多了,咱们主上的温柔,只对咱们家的王妃!”踏星端起喝了一口又一口。 还真看不出来,主上不只是武功深不可测,这厨艺也很精湛嘛! 踏星觉得自己很满足:吃到了王妃的槐花面后,还能喝上主上的粥! 他踏星这辈子是跟定主上和王妃,愿意为主上的挡刀挡枪,竭尽全力,生死无惧! 好吧!扶辰和纳月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纳月-- “踏星,我……我说今天主上看起来好平易近人和温柔,可不是说对我!”纳月涨红脸,提高声。 上官灏笑了笑,走到风若歆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端起边上的碗,笑眯眯地道:“来,为夫喂你!” 风若歆一怔,脸一红:“不要啦!我自己会吃的!” 在桌上的扶辰捧着碗,已经赶紧逃离,踏星急忙把手里的还有的槐花粥一口闷,把碗放下离开…… 风若歆瞧着他们仓皇而逃,而眼前的上官灏笑的深情款款。 故意的!风若歆欲哭无泪。 好吧!他们仨急匆匆地逃离大厅,到院子里,纳月瞧着自己俩手空空,快哭了:“我……我还没有吃呢!” 扶辰喝着碗底的粥,抬头道:“要不要,我剩一口给你?” “我才不要呢!” 踏星凑上前:“就是碗底的几粒饭,也好意思要留给人家!”踏星鄙夷地道。 纳月扁着嘴,摸摸肚子,那边扶辰喝的那么香,感觉好饿! “端着!”一道声音响起,屋里飞出一碗清香。 纳月身形一转,伸手一捞,一碗满满的槐花粥就安安稳稳在她手上了。 “有进步!”里面传来上官灏淡悠悠的话语。 纳月心中一喜:“瞧,主上给我吃的了!”纳月炫耀道。 “快快,喝了,我们还要去武陵源采药呢!”踏星督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纳月不高兴地说着,就端到一旁吃将起来。 正在此时,门外有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歆,小歆在家吗?” “谁啊?”扶辰推开院门。 扶辰长得剑眉,鹰钩鼻,薄唇,整个人看起来周身都透着锐利,犹如一把要出鞘的利刀。 此时,门外的小五儿“哇”一声吓哭了。 扶辰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容颜憔悴的老人把这个孩子往怀里一搂,瞪眼就要骂人,一边上来一位消瘦的男子,一脸的胡渣,乱糟糟的头发。 扶辰顿时,皱皱眉:“找谁?” “我们是来谢谢小歆的!”这位男子把这对妇孺挡在身后,堆着笑道。 “小歆?”扶辰嚼一下,院子里的踏星已经走出来:“扶辰,是找王妃的吧!” 这时,门外一老一少一男子,一见踏星“噗通”一声,跪下。 “小民见过,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男子叫着,匍匐在地。 扶辰抱着胸,靠在院墙旁“啧啧”两声:“踏星,当县令不错啊!都青天大老爷了!” “你以为都是冷酷无情的你?咱可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踏星说着,就上前去扶老人,却是转头对着那位邋遢的男子道:“朱二哥是吧?” 就像被滋润过的花朵,更加美丽,鲜艳。 就像染了露水,青翠欲滴的花草…… 那么的美! “谁啊!”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形从里屋走出,挡住了朱二哥的视线。 他脸带春风,唇含笑,话语不紧不慢。 姿态闲雅,脚步悠闲,贵气逼人又带着王者风范! “见了大殿下和王妃,还不行礼?!”纳月出来,叫了声。 大殿下?王妃?朱二哥顿时垂下眼。 第一百零三章 行大礼 此生无望,本来也就是痴心妄想! 朱二哥拉拉衣裳,擦拭掉脸上所有的泪花,挺起身,躬身,跪下:“草民见过大殿下,见过王妃!” “爹爹,她不是小歆姐吗?”小五儿拉拉他爹爹的衣角,小声地问。 朱氏把孙儿一扯,朱二哥回头把自己儿子衣服整了整,道:“小五儿,给大殿下和王妃行礼!” 小五儿见爹爹说的认真而郑重,便也工工整整地拜倒在上官灏和风若歆跟前,倒是,朱氏有些不情不愿了。 都是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凭什么,他们飞上枝头,她就该如此跪拜行礼?平日里不都是叫名儿的吗? 不过,看着儿子的目光督促和不悦,瞧着上官灏高高在上的高贵模样,不情不愿地叫着:“给大殿下和王妃见礼了!” “行了,行了!起来吧!”风若歆局促道。 好吧!有人对她行这样的大礼,她是很不习惯的!平日里,大家都是平起平坐习惯了…… 一旁的踏星瞧着那位妇人眼里闪过的不屑,她知道自家的王妃太没架子,太过平易近人了! 无论在宫里,还是在朝廷上,太过随意,反而会被人以为是好欺负的,倒是容易被看轻,没了威严! 踏星觉得,是不是该对王妃说说,虽然,他很喜欢她家王妃没有架子,但是,他家主上应该是要自家王妃让别人敬仰,让人敬畏的! 当然,有这样直觉的,不只是踏星,还有扶辰和纳月。 只是,主上上官灏没说什么,只是指着地上的孩子,问了句:“这是你的儿子?” 小孩子抬头瞧见上官灏,有些害怕了!好吧!他是认出来这位叔叔是和小歆姐在一起的,是他扑向小歆姐叫娘,他走掉的…… 他虽然才六岁,也是懵懵懂懂知道一些的。 小五儿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叔叔!” “叫大殿下!”朱二哥呵斥一声。 小五儿又怯生生地叫了声:“大殿下!” 朱氏才后知后觉地趴下磕头,她此时也想起来了,自个在来方山的路上,让自家孙儿叫风若歆为娘,让上官灏误会。 先别说,是想污蔑别人清白之嫌,就是无缘无故冲着一个王妃叫娘,也是死罪! “小孩子,那个无知者……叫什么……无罪!小五儿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懂!求大殿下,求王妃恕罪!”朱氏叫着,磕着头犹如捣蒜般。 那个模样好像是被他们欺负了一样! “小五儿是小孩子,那朱家嫂子呢?”风若歆轻笑一声,向着朱二哥道,“把你的儿子扶起来吧,地上凉!” 不过,瞧瞧朱氏才五十多岁,已经头发白发苍苍,老的跟六七岁的老妪,风若歆想想也作罢! 朱氏本来还想陪罪的,但是,瞧着风若歆让她家孙子起来了,便也喏喏着起身。 然而,半途,她偷眼一瞄。便瞧见高高在上的大殿下眉眼微微一扬,全身那冷冽的气场,让半起身的朱氏“噗通”一声,又跪下。 “大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望殿下和王妃恕罪,是俺娘和孩儿无知!你们的大恩大德,俺朱二哥永世不忘!”朱二哥说着,又重重地磕一个头。 这个头有点重,额头都渗着血丝。 “嗯,本王不希望有大乾国子民,不懂的感恩,不懂的敬上!”上官灏说的不轻不重,然而,却是威严十足,冷冽如冰。 “是!”朱二哥也郑重起来,“草民这次来,是来感谢王妃,感谢王妃把小儿从牙婆子手里救下!感谢王妃在京城援助俺娘和孩儿银两,帮助回到家乡……感谢王妃三番五次把俺从逍遥阁里,大片中拉出,才不至于家破人亡!” 朱二哥说着,又在地上拜了几拜。 小五儿见爹爹拜的郑重,也俯身拜下。 “你的大片瘾真的戒了?”风若歆问。 “嗯!现在一整天没抽,都没觉得难受了……”朱二哥低着头,道。 “真的可以呢!”风若歆转头上官灏,兴奋地道。 朱二哥微微抬眉,风若歆那一双眸子,清澈的仿佛一汪盈盈清泉,晶亮的犹如天上的星星。 只是,倒映里都是那个他…… 以后,在每个晨起早上,再也看不到四方镇上有她娇俏的身影,衣袂飞扬…… 以后,在自家肉铺里,再也看不见她来的模样,双眸犹如安坪村前的那口清泉。 其实,早就没了那时光,只是,他一直抽着大片,才有了那样的幻想…… “俺们全身准备离开四方镇,去都城了!今个儿是来告辞的!”朱二哥收回目光,端端正正地道,“王妃的恩情,只能来日再报!” “走吧!走吧!路上小心点!”风若歆挥挥手道。 朱二哥拉着他的儿子,感激地站起来。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本子,递上前:“大殿下,这是逍遥阁的来往薄子,也许对你们有用!” 上官灏拿过本子翻了翻,轻轻地“嗯”一声。 “殿下,假如以后需要指证柳家胁迫利诱他人,进入逍遥阁的话,俺朱二哥当一个!”朱二哥躬身,眼角微微带着潮湿。 想来是真的清醒了! 看来武陵源,风影哪儿地上的小草药疗效很好,立马见效呢! “风影可能不会让你们进去……”风若歆想了想道。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不让进我们就不能进?” “那你是……派军队进去?”风若歆惊骇地道。 很多年前,他可是和他很多护卫在武陵源里为抢夺万年玉露,杀了很多风氏家族。 这也是风若歆最担心的! 现在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是上官灏做的,但是,那场厮杀肯定是和上官灏脱不了干系。 再说了,武陵源绑架自己,估计着上官灏还没有找他们报仇呢。 上官灏去,会不打架?都是高手!会不死人? “还是我去吧!”风若歆讨好地道。 她去,最起码可以和风影、飞宇爷爷套近乎! 也是能用言语感化,能用金钱收买! 至少,那个百里初就是拿真金白银买人买药的! “这不是去了结私人恩怨,是为大乾国民,风影是大乾人,风氏家族也是大乾人,武陵源更是大乾的国土!”上官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道。 怎么一说,风若歆更担心了,这不是要收了武陵源?编排了风氏家族? “这事……是不是找到大片解药再说?”风若歆赶紧又道,“现在是风影当族长了,他会把风氏家族管好,不会再生事端的!” “你怕什么?”上官灏眉眼挑起,似笑非笑地道,“在你家夫君面前提别的男人,是不想好好地活了?” “什么叫提别的男人啊?”风若歆脸色涨的通红,“分明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太阳都老高了,主上,咱们还是吃了再走?”那一旁瞧着他们俩说着说着就僵了,赶紧上前打圆场。 “太阳老高?”上官灏抬头,日出三竿,艳阳高照。 “这是中午了?”上官灏似笑非笑地问。 “当然,当然!“踏星摸摸肚子,“都饿了呢!等一下走路没力气!” “要不,吃了再走?”风若歆说着就站起来,“好!我给你们炒槐花饭!” “属下刚才只喝一碗粥……”还在院子的扶辰赶紧道。 风若歆笑了一下,纳月也跟着掩嘴笑:这是要让王妃多煮点的意思?! 风若歆蒸米饭,纳月在把槐花从热热水里捞上来。 风若歆把油倒进锅,纳月里放好调料。 纳月很至诚地瞧着王妃蒸煮,她也要学煮一手好饭菜! 风若歆倒入米饭炒着,纳月把捞起的槐花放入炒锅……顿时,清香四溢。 闻到香,前厅的踏星已经凑进来了,涎馋着道:“好吃!好吃!” “等一下给你盛多一点!”风若歆说着,又低头问,“你家主上不会去杀人吧?” “怎么会呢?王妃娘娘多虑了!这是去解决问题!”踏星靠在厨房旁,道,“主上说,都不去正面面对才会出问题!” “风氏家族现在肯定是忌讳主上的,小心翼翼。听说,族人都不敢踏出武陵源半步。” 嗯,当年可是风氏家族下的毒寒,还让皇后娘娘等一干人一起陪葬了。虽然,说的是上官灏的父皇做的,但是,动手的可是风氏家族。 不过,后来风氏家族因为失去万年玉露,陷入黑暗中,几乎灭了族,也算是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今,那些人都死去,老去!上官灏也没有想要计较--当然,计较起来,牵动的可是颠覆性的…… 皇后娘娘和上官将军家的那么多家眷生死,就是让风氏家族灭族,也不是不可以的! 更别说,他们劫持王妃,风影还喜欢他家女人的事! 当然,上官灏要的是归顺,而不是厮杀! 风氏家族经不起厮杀,大乾国军队也不是对大乾子民动手的! “大乾国需要大片的解药,而风氏家族想要平安,不想再生事端的话,就一起把大乾国的‘大片’消灭了,为大乾国做贡献!” 踏星说着,就毫不客气地端起碗。 闻着入鼻清香,吃着入口酥软。 “好吃!好吃!”踏星端着碗在厨房里就大吃特吃起来。 好吧!他从来不知道,他今天吃的会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顿饭。 假如知道是这样的话,也许他还会多吃些! 风若歆打着饭,心里想了想,这个好像也不是非常难! 风影就是面冷一些,傲娇一些,其实还是处处为风氏家族的! 在这样的抉择下,自是选择合作! 虽然在知道真相后,风影对皇室憎恶,上官灏对风氏家族也没有好感!但是,风影、上官灏,他们小时候到底还是一起长大过,还是一起好好玩耍过的。 风若歆相信他们还是可以协调的! 至于自己,还是别去的好!风影对她感情,风若歆也不是不知道,特别是知道风影在她“死”后,曾经发疯过一阵子,把安坪村的所有蛇都尽数斩杀! 第一百零四章 少女心思 心里更是难过又感动! 上官灏和扶辰、踏星去武陵源!纳月留下陪风若歆! 风若歆在屋里安安静静地坐下,纳月缠着要她教她烧菜煮菜,说是以后也能做个夫君吃…… 这是少女怀春了!风若歆“噗”一声,笑了:“喜欢哪个?让本王妃给你做主不?” 好吧!其实,纳月比风若歆大,只是从小就在军中长大,性格像个男子一样大大咧咧,大家也都当她是兄弟,也没有人把她当成女的看。 所以,真的喜欢上谁,更是难以启齿了! “才没有呢!”纳月绯红着脸道。 “扶辰喜欢槐角炖猪蹄,踏星喜欢槐花面,你是先学炖猪蹄呢?还是槐花面?”风若歆笑吟吟地问。 “炖猪蹄!”纳月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噢……扶辰啊!” 纳月满脸通红。 心里却是想着,等扶辰回来,就做一顿槐角炖猪蹄,让他尝尝,她做的滋味,是不是合他口…… 纳月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扶辰,等来的结果会那样的悲伤…… 的确,平日里的花大丫也不是个爱打扮的人,现在这么淡妆一画,还真是很漂亮! 花大丫扭捏一下:“小歆姐,你这是要取笑我呢?还是取笑我?” 少女桃腮圆脸头,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风若歆笑了:“我是说真的!今天大丫真的很好看!只是,不巧,踏星出去了!” “小歆姐!”花大丫杏眼圆瞪。 说她好看,又说县令大人不在,这不是戏耍她吗?她今天来,就是要穿给县令大人看的! “娘娘,这位姑娘是找踏星的么?”纳月在一旁问。 “是啊!”花大丫答了。 她抬头挑衅地瞧着眼前这位纳月。 纳月穿着一身浅水蓝的衣裙,墨发用一根水蓝的绸束,玉簪轻挽,面容姣好,身材高挑,一脸的英气。 “小丫,你对纳月置气做什么?”风若歆忍着笑问。 “哪一天,我看到他和县令大人在一起!”花大丫气鼓鼓地道。 “噗!”一声,纳月笑了:“姑娘,刚才王妃娘娘答应给我做主了!” “做主?做什么主啊?”花大丫气急败坏地问。 “女孩子嘛,当然是婚姻喽!”纳月说着故意低下头,一副羞涩的模样。 瞄着花大丫气急败坏的模样,偷笑:这个姑娘如此这般娇憨、可爱!想必嫁给踏星会很有爱! 花大丫跺脚:“小歆姐!你不许给她做主!” “那给你做主?”风若歆在门前的椅子上坐下,调笑着道。 她想着,以后就是在都城,灏王府里,她也一定不寂寞,因为有花大丫和纳月在。 “当然,我喜欢县令大人很久了!”花大丫也不扭捏,直接地道。 “那你岂知我不喜欢?”纳月也戏弄花大丫道。 “可是……可是,我也很喜欢啊!”花大丫眼泪都快出来了! “骗你的,我和踏星可是姐弟呢!”纳月拍拍花大丫的肩膀,道。 “纳月,大丫嫁给踏星,不会辱没踏星吧?”风若歆笑着道。 “当然不会!我还挺喜欢花大丫的!”纳月把花大丫一搂。 纳月比花大丫高出大半个头,怎么一瞧,就是好姐妹一般存在。 “可是……姐姐,你嫁给谁?”花大丫抬头道。 “她嫁扶辰呢!”风若歆把脚一伸,“以后啊,咱们仨在灏王府就不寂寞喽!” “嗯嗯!” 三个女人顿时喜欢成一团。 她们在等待着自己的爱人,在憧憬着未来…… 谁也没想到,等来的会是噩梦! 风若歆没想到,纳月、花大丫更是没想到了。 第二天,她们搓了一个早上的的绳子,买了一捆的绳子,日落西山的时候,风若歆和纳月她们去了方山上。 风若歆记得,自己就是从方山这个峭壁滑落,就入了武陵源的飞瀑水潭。 风若歆让纳月提着绳索,她顺着绳子下去。 “娘娘,还是我下去吧!”纳月瞧瞧不见底的深渊,道。 “我下去,我比较小,重力不大,你力气大,在上面守着!”风若歆往下瞧瞧,便拉过绳子锁身上。 “小歆姐,我……要不,我下去?我最轻最小了!”花大丫道。 “我下去!我是侍卫!” 风若歆“噗”一声笑了:“都别争了,就是我了!” “武陵源,你们熟吗?我熟!都来了好几趟了,以各种姿态进来的!你们认识风氏家族的人吗?我认识,我救过风氏家族现在族长的命,风飞宇还是我爷爷!” “不行,万一娘娘你有个好歹呢?”纳月不赞同了。 她可是还记得她被柳美星支走买东西,然后,回来不见了王妃娘娘,主上大火雷火,那恐怖的局面!” “我武功高着呢!”风若歆话语一落,就把纳月点了穴,“我下去瞧瞧就上来!” 风若歆说着,把绳子在往旁边的大树上一转,便背上绳子,顺着往下跳去。 “小歆姐!”花大丫大叫,可是,回应她的只有风中的一声:“放心!没事的!”转眼就不见人影,只看到深渊里白雾弥漫。 纳月穴道被点,只能僵立着无奈。 她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王妃说要买绳索从方山下,她就屁颠颠地去买绳子,万一出事,可不只是她的命不保,而只怕娘娘出意外,主上比六年前还痛伤…… 话说,风若歆踩着悬崖,抓着绳索,一直往下滑去。 本来,风若歆在青乾湖的六年就多攀登,再加上轻功不错,这一路还是很顺利的。 没几下,就听到水声,看到飞瀑。 风若歆把绳索往旁边的峭壁中一藏,就跳了下来。 这一次没跳进水里,直接到了水潭边上。 外面已经有说话声。 风若歆钻进这片奇怪的树林里,猫着腰往外探看。 树林外-- 上官灏玄色锦袍,倚靠在树下,姿态闲雅,气定神闲。 而风影,则是荼白色的衣裳,英挺剑眉斜飞,冷锐的黑眸蕴藏,冷若霜雪! 他刀如疾风,风若狂。 所有的寒光都向树下的灏王,银灰色的树干上,银灰色飞舞,一片毛绒绒,绿幽幽。 上官灏手一挥,指间夹着叶片,手腕轻扬。 风影手中的刀光密密集集,幻着点点寒光。 电光火石之间,刀剑相撞。 …… 观战的人很多! 那一边清一色的荼白色身影;这一边扶辰和踏星,握着刀剑。 风若歆瞧着这情形,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帮一帮,站一站,毕竟她方人员太少。 她是没有想到上官灏就带着扶辰和踏星就来的。 当风若歆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见空中酒香飞溅四溢,一壶酒在空中洒开,一道身影已经在上官灏和风影之间。 他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似醉非罪的眼眸里含一缕精明:“要切磋的话,下次再约!一天一夜的,不累吗?” 是飞宇爷爷?!风若歆惊讶。 原来他们打架就打了两天?!风若歆抹汗。 “有药?”风影眼神一眯,扫了身后那群荼白色的族人一眼。 “是那个百里初?族长,你当初就不该利益熏心!”护法在一旁,抬起和善的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风影没有言语,就是手往腰间一伸,一道白光向不远处的树林草丛里飞去。 风影丢过来的是龙泉匕首!是那次风若歆被他们抓住的时候,被搜去的。 “啪!”风若歆一手接住,站起来:“风影,谢谢!” 风影身子一僵。 原本是预料到的,只是,当,此时明眸皓齿又复见,忍不住又一阵的心情澎拜…… 六年后再见-- 六年前是一朵娇花含苞,眼眸清纯又狡黠;六年后,就是一朵被滋润后盛开的鲜花,眼角眉梢都盛开着诱人的妖娆。 风影瞧着上官灏向她走去,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低声小语,脸贴的那么近,那么亲密模样。 他不知道是欣喜如狂好呢,还是泪流满面的悲伤…… 不是他的,六年前不是;六年后还不是,甚至十六年前,她还是在他家…… 无论他争不争,她都站在他那一边,从来没有挪移过。 风影想起十六年前在向阳坡上,自己身受重伤,是这个女孩用小小的身体背他回家。 给了受尽白眼和讥嘲的他一个家! 在那里没有人讥嘲,没有欺负糟蹋,只有清脆的,甜甜的:“风影”声,在那里,他们曾经一起玩过,一起快乐过! 他美好的童年有她! 好吧!是有她的生活才是美好! 犹如她离开上官灏的那些日子里,她在安坪村静静地呆着,他也静静守在一旁。 静的那么美好,那么想是永远静止那时光,裱成画! 然而…… 风影瞧着他们牵手在一起,握紧拳头! 他该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夺这么一副情投意合的画?! 风影有些黯然了! 大家见树林里有个娇媚的女人走出来,一旁的风亚一惊。 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 他们的族长居然发现了…… 当她再度崇拜地望向风影的时候,才突然想起,那走出来的是风若歆那个贱人! “你……你来我们武陵源做什么?”风亚已经跑上前了,她有些气急败坏。 她害怕风若歆把事情说出来,说,他们囚禁她,说她给她下药! 族奶奶也走了出来:风若歆,她不怕!但是,这个灏王绝对不是个好茬! 敢带着两个手下就只身而来,又和风影战了一天一夜还不见胜负而出。 风影的武功怎么样,族奶奶最明白! 是她,把万年玉露悄悄捏下粉末,让风影服下,才有如今武功的骇世惊俗! 是的,族奶奶是十分看好风影的,但是,风影的身世,和护法对族长之位的窥觊,让族奶奶害怕风影这族长不能接的那么顺利,便耗尽自己的功力,用自己的双爪,扒下一层灰粒。 集万物之灵魄,采日月之精华的万年玉露,旁之能解万毒,服之能增百年功力,即使是那么一点的灰粒,也能百毒不侵,武功不能百年,也能让人绝顶,更何况风影本身武功就好,天资也不错! 而,这位灏王大殿下,居然能和风影平分秋色,一决高下,实在是…… 第一百零五章 天纵奇才 当然,族奶奶还看出来,其实,瞧着那灏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比她精心调教出来的风影还胜一筹。 为什么?天下难道还有天纵奇才?! 他无解的寒毒?他的绝世武功哪里来?还有那用兵如神计谋?以及那铲奸除恶的精明哪里来? 难道真的是天纵奇才! 她一直以为天纵奇才是说,她风氏家族多了一个风影! 当然,上官灏大殿下的威名是早已扬天下,即使是在武陵源偏隅,他们也是没少听说他的事迹。 所以,这也就是他们风氏家族有了万年玉露,还忐忑不安的原因。 当年灏王的寒毒可是风氏家族下的,虽然是皇上要的。 就因为是皇上要的,他们才更恐怖,皇上是一国之君,灏王的父皇,要是查起当年的事,也只有风氏家族满族抄斩! 灏王名气越大,能耐越大,对他们越不利! 更何况还有抓灏王妃的罪名,前两天还想着把她囚禁,给她下药…… 族奶奶想起来,打个寒颤。 怪不得事后,风影拿着匕首匆匆而来,对他这个族奶奶都不尊重,还生气着说,他们做的过分了! 当时就是想着,这风影是还没有放下对这个女子的情爱!这样不属于你的女子,还要纠缠一辈子不成?! 让她生气,让她难过,让她觉得白白栽培那么多年,辛苦那么多年! 如今看来-- 万一芸柔这个女儿出现任何的意外,灏王就会拿他们风氏家族开刀,估计着,他正愁着没有借口,把他们风氏家族一网打尽,把万年玉露独占! 想到这,族奶奶又开始更加担忧了。 早知道是这样,遇见这个女孩跑来武陵源就该先通知族长!是的,听说,她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是说要见风影的! 假如,有当时一见,也许就没有了今日的胁迫! 那一天,风若歆被风氏家族人围住的时候,她就是说,她认识风影,要见他们族长! 只是,这一事被风亚拦下了! 族奶奶一见风若歆,便想起来芸柔。 那个从小在她身旁长大,后来跟外人跑了的女孩! 好吧!她其实还是想念着那位孙女的,才有了要留下这位玄孙的念头。 还在风亚的唆使下,下了那么荒唐的命令…… 这一切,风影都蒙在鼓里,当时,他还在百里初在水潭里“翻滚”…… 要不是,他见到那把龙泉匕首,他都还不知道风若歆是真的还活着,他会只当在水潭旁的那一声“风影”只是幻觉! “风亚!”风影沉沉地叫了声,接着,转向风若歆,削薄轻抿的唇,道:“灏王妃,假如我们族里的人多有得罪,也请王妃多多担待!” “没事,没事!”风若歆完全不受风影冰冷态度的影响,笑呵呵,“得罪多了,也就习惯了!” 风若歆这话一出,大家的脸都不好看了! “大乾国是有律法的国家,凌强欺辱,可以报官的!”上官灏淡淡地道,“当然,咱们家也算个官,有事回来说说!” 上官灏说的淡然,但是,全身的凌厉气息却是全开!--谁敢欺我女人?! 风亚往风影身后退了退。 风影已经忍不可忍了! 他们两夫妻一唱一搭,话里含嘲! “灏王是来找大片的药引的?很抱歉,在下从来不知道有此物的存在!” “风影,抛开以前的恩怨不讲,就是现在大乾国大片横行,吸者毒瘾难戒……假如风氏家族愿意施以援手,本王定当铭记在心!”上官灏认真地道。 “哦?难道灏王也吸了?所以才会那么着急?”风影瞧着上官灏有些发白的脸,冷笑道。 “胡说!”扶辰站了出去:“风氏族族长,别以为我家主上是怕了你,只不过,是因为天下百姓,为大乾国的将来!” “哦?是吗?”风影又转头向上官灏。 一转头又瞧见他和她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天造地设一般!这是,风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为本王自己,也为大乾国天下百姓!”上官灏坦然地道。 “意思就是灏王你也是吸大片了?怪不得大乾国风靡了!”风影嗤笑道。 上官灏眉眼微微扬起,没说话。 扶辰冷冷地道:“风氏族长,你诬陷大乾国灏王,敢当何罪?” 吸大片在富贵人眼里也许就是身份的代表,但是,在反对大片的大军中,以灏王为首,都是以吸大片为耻! 一个反对大片的首领都吸大片了,那…… 风若歆低头捏捏上官灏有些冰冷的手。 他是吸大片了!风若歆暗叹。 风若歆想起在大乾边境打战的时候,他独自在山坡的难耐和痛苦。 她给他吃过万年玉露粉末,寒毒应该是好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万年玉露解百毒,居然不能解了这逍遥丸。 踏星朝前一步:“当年是谁家对主上下的毒寒,害死宫里一大片!”踏星嘴唇极薄,话语极厉。 “那你问问你家的主子,那寒毒是不是已经解了?”风影冷笑。 他是吃过万年玉露的粉末的,他知道这万年玉露粉末的作用! 上官灏那么完好,又能把万年玉露归还…… 再加上他托回来的时候,族奶奶说了那句:怎么变小了?! 为什么会变小了?!当,族奶奶从上面细细研磨下粉末的时候,他陡然明白! 这上官灏还真是好计算! 当踏星和扶辰转头望上官灏的时候,上官灏笑了笑,没说话。 平日里上官灏也有偶尔难受的时候,踏星和扶辰理所当然是以为毒寒…… “本王好不好,都不能够改变谁下毒的事实,也不能因为本王好了,凶手就可以无罪放过!” “听灏王的意思还要再抓人了?”风影冷笑。 “你说呢?”上官灏话一落。 此时,那一片荼白色的男女中,已隐显脸上涂着颜料的男女,那里又擂鼓,身形扭捏的彷如要跳舞。 这是,要开始了蛊舞?! 踏星和扶辰往上官灏跟前一站,眼看要剑拔弩张。 飞宇从人群里走出来,赶紧息事宁人。 笑话!刚才一架就看出来,上官灏的武功还在风影之上,他带来的两位手下武功也不凡。 既然敢带着两个手下就来武陵源,有胆量来应该就有力量离开! 瞧着他们的表情,不是有依仗,就是知道能全身而退! 飞宇,在安坪村十来年,看着上官灏十来年,这个灏王的计谋和胆量,是他最清楚的! 这也是他愿意守护他那么多年的原因。 大乾国现在民不聊生的样子,的确需要一个明君,而,三个皇子之内,最有担当,最有能力,最有可能成为最后的君王的就非上官灏莫属了。 他们风氏家族虽然在世外武陵源,但是,别忘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这个武陵源说是风氏家族的,但是,往大说,还不是大乾国土? 君王要你死要你生,你还能挣扎多少?二十多年前,先帝要他们风氏家族出面下巫蛊中的极致--毒寒。 老族长不还是迫于无奈要应下这杀人不见血,折阳寿的差事?! 现在若动上官灏,风氏家族还会有大灾难! 皇上让风氏家族在,何尝不是为了挡住上官灏这一股势力?! 上官族氏要翻案,最大的替罪羔羊就是他们风氏家族!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的风浪要承担,那么,现在的风氏家族最好的是修生养息,壮大自己。 既然以后真的遇到什么,也能自卫一回,如今动手除大殿下,虽然有其他势力拍手叫好,但是,他们叫着好同时,也会把风氏家族推上死亡线。 结果显而易见! 飞宇道:“大殿下,这风氏家族的武陵源中有没有解药,待我们族人确定了再来告之,可好?” “不好!飞宇御史。本王既然来了,就想带走些许解药,试试药效!”上官灏淡笑道。 他需要解药! 已经很久没吸了,这段时间忍耐的很难受,就怕万一自己毒瘾发不能自己,让所有的将士失望,让那么多跟着他反大片的朝臣寒了心。 风影瞄着他抓着风若歆的小手,不自觉的收紧:“灏王只怕是忍受不了,要毒瘾发了吧?” 风影是一言而中的! 风影并不是说要一定现在硬碰硬,但是,他现在是一定要上官灏出糗! 他望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模样,薄唇紧咬:他不要败的太狼狈! 风若歆连同风亚抓她,把她扔到那树林外偏僻的小屋里,给她准备男子,要给她吃药的事也说了说。 风影顿时觉得脸上无光,飞宇也难堪了。 上官灏的脸色更是沉的难看。 有人给他的女人准备男人?这是不想活了? 上官灏周身的寒气,让风若歆都缩缩脖子。 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灏王大殿下,生气起来比风影还冰冷。 “算了,算了,这事也就过去了!”接着,风若歆拉拉上官灏,呐呐地道:“别生气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上官灏把风若歆往怀里一紧,手一扬:“踏星,按大乾律法,私自囚禁大乾国王妃,还意图谋害,这该怎么做?”上官灏转头问踏星。 “当然是入狱,等待判决!”踏星说着,就上前走向风亚。 “风姑娘,你已经触犯大乾国的刑律了,等一下我们出去之后,请跟本官去四方镇县令衙门一趟。 “族长!”风亚赶紧往风影身后躲去,“救风亚……” “你以为你们来了,还能回去?”有荼白色衣裳的男子站出来道。 “怎么?风氏家族这是要对大乾国的大殿下不利?对本官这个朝廷命官不满?杀人放火不成?”踏星站出来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稍安勿躁!”飞宇又出来说话了。 上官灏真的在武陵源有个好歹,他们风氏家族就是灭族之祸到了! “大殿下不是说,要找大片的解药吗?”飞宇说着转头向风影,“风影,你可知道?风氏家族能大乾国做点贡献,咱们就做一点吧?” 第一百零六章 尊重是相互的 风影顿了顿,眼睛瞥向上官灏,见上官灏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了,他觉得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是不能把上官灏他们一群人怎么样,但是,他也不想真的助他,让他好过…… “王妃不是说知道吗?那么,你们自个儿找,不得了?!”风影冷眉冷眼地道。 风若歆想起当时她躲在树林里,瞧见的一切,便道:“风族长,我是可以试着找找看看,但是,对不对,还请族长定夺!” 风若歆说着,就真的向树干十分粗大,树皮呈银色,叶子圆圆长长的那片树林走去。 叶背和小枝上都带着毛绒绒,一抖,就绒毛飞一身,落进衣领里头,痒痒的,十分的不舒服! 树林下头有一簇簇的草丛枝蔓。 这葫蔓藤,外形和忍冬花接近,开出黄色小花,结出豆荚形状般的果实。 不过这两种茎都很纤细,覆盖在上面的叶子细密而零碎。 风若歆拔了一簇,小指甲大小,根部有一股臭味! “就是这种了!”风若歆抓在手中。 “那你们慢慢找,我们就不奉陪了!”风影说着,就率领他的族人离开了。 走的很飞快,转眼就不见有一片荼白色的衣襟…… 这走的有些诡异!上官灏眉头蹙了蹙,不过,他也没有追究,他现在想着,是如何找出解药! 上官灏瞧瞧那奇怪的树,和地上这奇怪的草,正想说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风起,擂鼓响。 “捂住耳朵!”上官灏话刚刚出,那边的风停,擂鼓止,再也无任何声响。 “灏王,小歆,其实,那边水潭也是出口的!”飞宇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树林外。 飞宇身后只身而来。 “飞宇爷爷!”风若歆叫一声,扑上前。 “丫头长大了!”飞宇摸摸风若歆的的头,轻笑道,“一定要过的好!” “嗯!爷爷也要过的好!”风若歆偎依在飞宇跟前,热切地道。 惹的踏星和扶辰都侧目了。 飞宇看着年龄并不大,四十来岁的模样,怎么就是爷爷了?莫非练的是驻颜术?实际已经七老八十?! 他们并不知道风若歆叫飞宇爷爷是因为,风若歆前世就叫飞宇爷爷,先入为主。 就是上官灏也最多以为风若歆是把飞宇当成亲人般看待,只是,为什么叫爷爷?他认为自家的女人脑洞特别大,常常说些乱七八糟的,能叫出这么离奇的事,也不奇怪! “大殿下,飞宇这是来向你赔礼不是的!风影年轻气盛,不懂处事,望见谅!”风飞宇到上官灏前,上前行礼,道。 “有你飞宇在风氏家族的一天,本王就会尊重你们一分,但是,这个尊重是相互的,在你们没有出格的前提下!”上官灏郑重地道。 “是!属下明白!”飞宇躬身道,“但愿这胡蔓藤能治好大乾国的大片毒瘾!” “这草叫胡蔓藤?”风若歆瞧瞧手里似忍冬花的蔓藤。 飞宇点点头。 他没有告诉风若歆,这药草又叫断肠草! “小歆,过来!”上官灏向风若歆扬扬手,接着道,“飞宇御史,那个风亚,本王是一定要拿下的!” 飞宇点点头,他知道这事,他就是再求情也没有用! “放心吧!大殿下,过会儿,在下一定把风亚绑去县衙!”说话,又瞧了瞧风若歆他们手里的胡蔓藤,忐忑地道,“属下只是听说过,胡蔓草能除四害,杀蛆虫,灭孑孓等等,可是没听说能拔除大片毒瘾……” “飞宇御史这来,是想过来告诉咱们,吃了这药草出现任何状况,都和武陵源的风氏家族无关?!“上官灏淡笑问。 飞宇老脸又那一阵红。 是的!他还是害怕,万一这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呢? 再说,这真的是毒药…… 风若歆瞧瞧大家手上也有不少的胡蔓藤了,便抬头对飞宇,欢快地道:“嗯,知道了!飞宇爷爷,我们找人试试就知道了!” 朱二哥都能好,就错不了! 此时,那边有个荼白色的风氏族人匆匆跑来:“族长有话对大乾国大殿下说!” 上官灏说着,等一下要带走风亚,飞宇说的,等一下要亲自送风亚去衙门,看来都可以成空了。 飞宇抬眼瞧了这位传话的族人一眼,便对上官灏抱歉地道:“灏王大殿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上官灏点点头。 飞宇和上官灏便走向一旁,这位荼白色衣裳的男子立地踌躇一下。 “王妃可能拔错了!”这位荼白色的男子瞧了大家一会儿,然后走向风若歆。 “我认识这草药的!”他无比认真地道。 这位荼白色衣裳的风氏族人,长得一张憨厚的脸庞。 “是吗?”风若歆瞧瞧手中的藤蔓。 他走近风若歆,踏星也凑上前。 他低头,扒拉扒拉一棵奇怪的树,才低头,“啪!”他头顶上的一根银灰色的粗大枝干,突然断落。 风若歆头一侧,踏星手一挡,“卡啦”一声,断在踏星的手臂手。 “你……你没事吧?”他似乎吓的一跳。 “没事,戳破了一点皮!”踏星把戳在手臂上的小树枝一扯,笑着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说着,目光闪烁。 风若歆总觉得他那神情怪怪的,一时间也说不上什么,就是低头去瞧踏星的手臂。 的确才擦破一点点皮,倒是那断裂的树枝的切口,处正涌着白白的,奇怪的浓汁,落在踏星的手臂上。 踏星用手擦了擦,也没理会。 男子倒是说了些怎么栽培这胡蔓草的活儿,说着,说着,还捡起树枝往风若歆臂上戳了戳。 “干嘛呢?”风若歆吓一跳。 “我以为王妃走神了!”他尴尬一笑,男子转身告辞,飞奔。 风若歆低头瞧瞧手臂,她的手臂上也赫然被戳破一块皮。 我去!下手怎么重?! “他一定是觉得,单独让我破了皮,就太对不起我了!“踏星笑着说。 “去去,你就说,他爱上你得了!”风若歆把伤口旁白色乳汁,擦了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树,这白白的浓汁太奇怪了!”风若歆道。 “是呀!”踏星踢了踢地上的树枝,这个时候,飞宇爷爷也不知道跟上官灏谈什么,似乎也谈妥了。 飞宇向他们挥挥手,走了,上官灏走了过来。 瞧瞧大家手上都有不少的胡蔓藤,便说着:“我们可以出去?” “从哪里出去?真的跳水潭?”扶辰有些愤愤然,“不让走大路?摆明欺负人!” “走吧!”上官灏拉过风若歆,回头道。 风氏家族避世也好,反正,现在他事情还很多,也还不能分出精力来对付。 “没事,我们在方山悬崖上挂下来一条好长的绳子,不跳水潭,咱们爬山也可以的!”风若歆道。 说话间,大家就穿过树皮呈银色,叶子圆圆长长的树林,到了水潭飞瀑前。 壶口瀑布,溅玉飞雪,水潭里的水绿幽幽。 “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啊?”踏星扶住一旁的石头道。 “怎么了?”上官灏回头问。 “踏星,你不会告诉老子,你晕水吧?”一旁的扶辰笑着道。 “谁晕水啊?不是你小子吗?”踏星晃晃头,一脚就把扶辰踹入水中。 扑入水中的扶辰“噗通”两声,灌了两口水,嗷嗷地叫着。 风若歆飞身上飞瀑,在崖边灌木丛,拔出绳索:“踏星,你先上去吧!” 风若歆把绳索一扔,上官灏把踏星一提,一丢。 踏星也没有推让,伸手抓住绳子就往上爬。 他是真的觉得头很晕,胸口麻痹,呼吸困难了! 此时,在水潭里折腾一下的扶辰也爬了上来。 “真想吐!”扶辰在一旁呕了几声,也被上官灏扔了上去。 最后,上官灏从风若歆手里拿过一根胡蔓草,往手里一甩,清洗一番,便捡起来放嘴里嚼。 “走,我们上去!”上官灏嘴边犹自挂着藤蔓的叶片,提起风若歆就飞身而起。 “你没事?” “没事!” 当然,不说上官灏在半途的时候,停顿一下,因为他也感觉到肚子疼痛难忍了! 等到上官灏拉着风若歆到山崖的时候,底下“哄”一声,估计是飞瀑和水潭都封了。 这方山入武陵源的入口,就像一壶口一样,就是一张口朝上,看到方山上一方口,如今这瀑布口封了,相当于,从方山下的这条路不通了,当然,风若歆也能想到,从水潭的路也可能堵塞了! 风若歆终于明白,那一天她听到,风影要大量的银两,要换大量的物资是为什么,是等着把武陵源风氏家族…… 从此,风影不再见,飞宇爷爷也不再见了! 风若歆叹一声。 不说,风若歆心里的叹息和一丝眷恋,只说,他们顺着绳子往上。 当上官灏携着风若歆,飞跃而上的时候,踏星已经躺在方山的山顶,而扶辰还在半途中。 扶辰捂着肚子,脸色发青;踏星躺在地上,已经只有出气,没有了吸气,花大丫扑在他身上哭。 “怎么会这样?”风若歆大惊。 上官灏提上扶辰的时候,脸色也是青白,青白的! “都怎么了?”风若歆再迟钝也知道,他们是中毒了! 什么时候被下的毒?风若歆大骇。 “纳月,赶紧背着踏星去灏王府,让旋日带着人来!”上官灏跌坐到地上,微微闭上眼。 “是!”纳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一边滚在地上的扶辰,“再撑一下,我马上来!” 纳月抹一把泪,背起踏星飞驰而去。 “等等!”花大丫回头叫一声,“小歆姐!”转身就随着纳月后面跌跌撞撞而去。 风若歆瞧了瞧上官灏还能自行吐纳养息,便把地上的扶辰扶起,给他输真气。 好一会儿,上官灏把嘴里的一片叶子吐出:“胡蔓草?”他缓缓睁开眼,“胡蔓草?胡蔓草又叫断肠草!” 那一边围绕在扶辰身旁的风若歆,顿时紧张了。 第一百零七章 安葬 “断肠草?”风若歆瞧着自己扒来的一堆忍冬花一样的药草:难道这不是解药?! 上官灏一怔,立马悟了!是的,他不能让他死…… 风若歆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回去。 “踏星真的走了吗?”上官灏轻轻地问。 “真的走了!”冯阳翘着兰花指,有些无力地垂下。 踏星在灏王府里,躺在软塌上,身体已经冰冷。 冯阳坐在床头,跟鸷鸟一样眼神,此时黯淡无光。 上官灏脸色苍白着,被风若歆扶持而来。 托着盘子在冯阳身旁的柳美星,见他们进来,缩缩身子,垂下头。 风若歆当做没看见。面黄肌瘦 “小灏,你没事吧?”冯阳一见上官灏脸色苍白,唇色发青,便赶紧上前去把脉。 “没事,就是中了些毒!”上官灏摆摆手,在一旁坐下。 冯阳立刻起身帮上官灏把脉:“去,给灏王拿解毒丸来!”冯阳抬头对着柳美星道。 柳美星低头应声是,便退出了。 “小灏,让旋日带暗卫去,把武陵源给端了!”冯阳发怒地道。 “冯叔叔,这事本王自有分寸!”上官灏轻轻叹一声,“他们已经避世,不再出世!脱离了俗尘,我们还抓他们做什么?” “小灏啊,成大事者不能太心慈手软!”冯阳道,“你啊,就是太仁慈了!” 风若歆在一旁默默:她可是从来没看出上官灏仁慈…… “小灏啊,有些事情你不能做,就让冯叔来做!” 冯阳左一口小灏,右一口小灏,叫的亲热,什么时候开始的?风若歆疑惑了。 风若歆记得,小时候在安坪村,冯阳都是见面行礼,叫着皇子或殿下,恭敬有加,什么时候起,如这般亲昵称呼?! 当然,上官灏从小就是冯阳带长大,叫冯叔叔,冯阳叫小灏也没什么,只是…… “不用了!”上官灏挥挥手,有些苦难地道,“旋日,择日把踏星给安葬了!” “是!”一直忙前忙后的旋日,此时从门外探出一个头,道。 “这事……还是冯叔叔办吧!”冯阳要站起来。 “冯叔,这些事还是旋日做吧!你帮扶辰看看,一定要把他救活!”上官灏站起来,“冯叔,拜托了!” 冯阳身子一僵,接着道:“是!” 上官灏是在防冯阳?!风若歆走上前:“冯叔叔,这几年辛苦你了!” 冯阳抬头望风若歆,眼睛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起来。 是的,冯阳恨上了风若歆了。 是这个女孩,从小就决定了上官灏意向,左右了他的心情。 本来以为她已经死了的,然而…… 他们小时候,冯阳就带着若无若有的这样情绪,只是,在风若歆那一次被他拎起来扔进朱家猪圈的时候,他多了一份忌讳。 上官灏的脾气,他了解!这事如若被上官灏知道了,那么,后果……虽然他是养大上官灏的,但是,这个女子从小就对他意义非凡。 他正庆幸风若歆死了!然而,六年后,却又回来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再加上这些年,上官灏建立了一系列的管理制度,几乎把他在灏王府的权力架空。 外面建立潜龙卫由秦欢打点,里面有詹士府,由旋日打点。 把外面的事情交给秦欢,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旋日的少詹士。 其他的事情还有纳月、踏星、扶辰一大批的后人把持。 这个大殿下,这个上官灏却不再是小小的,瘦瘦的,弱弱的只能依靠自己的孩子。 他把他抛弃了,搁置东楼,说是让他累了一辈子,现在歇歇,可是,他怎么觉得,他是无用了?完全被代替了? 冯阳会回头又怨恨地瞧一眼风若歆,上官灏似乎此时才想起。 好吧!他也是此时才想起:“冯叔,风若歆回来了!” “见过王妃!”冯阳上前道一声。 “以后呢,本王妃有什么不熟悉的,还要麻烦冯叔你!”风若歆也回了个礼,轻声细语地道。 “这灏王府里里外外,冯阳可是插不上一只手脚,王妃娘娘还是找别人问吧?”冯阳道。 “冯叔这是不满意在东楼一心修炼了?没事,冯叔想做什么,对旋日说一下即可,这詹士府不能是摆设!”上官灏脸带清风,唇含笑地道。 冯阳脸色一变:“灏王,老奴一直忠心耿耿,现在你长大了,就是这样对老奴的?” 针锋相对了?! “冯叔,你既然从小把本王养大就该知道本王是怎么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不然……”上官灏顿一下,道了一声,“别再让本王知道又有人对王妃作妖!” 冯阳的身子又一僵。 “冯叔!本王叫你冯叔,是因为对你的尊重!对你养育之恩的感激,不过,这都不是怂恿、包庇的理由!” “灏王这是怀疑老奴的忠诚?” “不,这是给机会!假如,再让本王知道有人如此对待王妃……” 上官灏拉着风若歆走的时候,风若歆还看到冯阳僵硬的身体,矗立在那儿。 “你和冯阳闹翻了?”风若歆问。 “有事问你相公,别一整天傻乎乎的!” “我这不是问了吗?”风若歆无辜地道。 “是啊,你没问,我还没有想起呢,你一问……”上官灏扯过风若歆就往外走。 “喂喂,扶辰还受伤,踏星刚刚过世,咱们不悲痛一下,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风若歆急急地道。 “那怎么不见你悲痛的?”上官灏附耳笑了一声。 此时,有几个奴婢从一旁穿过,叫着:“灏王陛下,王妃娘娘!” 风若歆立马露出悲痛欲绝的模样。 上官灏则是冷着脸。 等到侍女奴婢过了,上官灏捏捏风若歆的脸:“装的还真像!不过,账还没算……” “什么账啊?”风若歆哭丧着脸。 什么账?原来上官灏知道了以前她被冯阳抓起来扔到朱二哥家猪圈的事,也知道了柳美星要给她下那种歹毒药的事…… 上官灏一想起,有人给自家女人下那种药扔猪圈里…… 嗯,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然,怎么会人家好几年的吸食大片毒瘾龄,说控制就能控制呢? 上官灏翻个身,搂过她,唇角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上了这个瘾,自然能戒了那个瘾!” “流氓!”风若歆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身上,有气无力地叫一声。 上官灏沉迷在沉香木雕花大床上,风若歆拉着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春光旖旎…… 然而,外人看来却是以为上官灏在伤心踏星的“死”,闭门不出。 对,踏星的死传得纷纷扬扬。 随着踏星之死的嚣尘还有踏星掌握了很多事,然而,这个证据都随着踏星的离去,而无法捉摸到了,所以,灏王为此烦恼不已,闭门不出! 至于,踏星是怎么死的? 当然,此时,踏星被什么所伤也验证出来了--被武陵源的箭毒木所伤。 在踏星被背回来的时候,都城的很多名医和大夫都来过,会诊得出是他手臂破损处,被箭毒木所伤。 此时,风若歆才知道,原来武陵源的那一片树干都是银灰色,枝叶都是圆圆长长的树林是箭毒木。 箭毒木的乳白色汁液含有剧毒,一经接触人畜伤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所以人们又称它为“见血封喉”。 传说,这见血封喉极毒,又称“七上八下九倒地”。 意思就是说,如果谁中了箭毒木的毒,那么往高处只能走七步,往低处只能走八步,但无论如何,走到第九步,都会倒地毙命。 风若歆想起了,在那片树林下,那个风氏家族的人,其实还是想致他们命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风若歆自从吃下那万年玉露的粉末后,几乎百毒不侵,哦,是在之前,她也是佩戴着万年玉露,百毒不侵的! 不知道是风影没想起呢,还是,这些事不是风影授权。 当然,她没中毒,并不代表别人不会! 踏星中毒了! 扶辰也中毒了! 踏星拿手臂挡那树枝,树枝那乳白色的汁滴落在他的伤口上…… 只是,扶辰不是刺破的,而是,中断肠草毒而腹痛不止的。 攻毒拔毒!身中大毒,能立马解毒,但是,对于常人来说-- 毒性也是致命的--半叶许入口即死。 以流水服之,毒尤速,往往投杯已卒矣! 扶辰没有受伤,怎么中的? 他被踏星踹下了水潭,喝了几口水。 幸好,扶辰扑进水潭里,咕噜喝两口水,没有立马卒!风若歆有些庆幸了。 当然,更加庆幸的是--这毒都城有大夫能治,冯阳也能解。 想必那潭水里就涌着花蔓草汁…… 那位风氏族人说,族长让他们走水路出去…… 那么……思之极恐! 上官灏听了这些只是笑了笑。 笑容极淡,但是,风若歆瞧着就怕…… “他们既然已经出世了,我们入世之人就不必计较了!”风若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着,结果换来狠狠的“报复”。 风若歆也是觉得他家夫君是因为毒瘾难忍,用另外一种“瘾”来代替。 真真让人怕怕! 断肠草既是胡蔓草不错! 但是,花蔓草既是医病的药,也是致毒的毒草。 能救人,也能死人!幸好他们没死,扶辰也还可以活着。 至于踏星-- 大夫和冯阳都一致认为这毒是无解的,是必死的! 那么,就让踏星“死”吧! 嗯,上官灏带着踏星和扶辰他们进入武陵源寻找大片的解药也是人尽皆知了! 上官灏大殿下独自带着两个近卫进入毒障弥漫的武陵源,对着一群巫蛊的巫民,只为了能解被大片毒赊的大乾国国民…… 为国为民…… 城外说书的说的甚是感人! 咳咳,风若歆以为这是故意放出的,为了得民心!上官灏团队腹黑! 这是三日后,风若歆带着哭晕了好几回的花大丫,出去散心,坐在茶楼里听到说书的话。 说书的说,踏星这个上官灏大殿下的左手右臂,在四方镇当县令,已经查出了很多关于“大片毒瘾”的事,大殿下这本来是破案在即……如今踏星突然离世,那么,这案件是能破不?大乾国的大片还没除不? 第一百零八章 民心所向 台下一群人在说,踏星县令肯定已经留下很多线索,只需要他们伟大,英明的大殿下再查一查,一切就水落石出,罪犯无处可逃! …… 民众说的热闹,风若歆坐在亭台楼阁之上,品茗着上好的龙井茶。 “小歆姐姐,你还喝茶喝的安好?”花大丫双目通红,气愤地道。 风若歆举起青玉茶盏:“你不来一杯吗?清心凝神!” “谁有空?”花大丫揉着已经发红发痛的双眼。 风若歆按按她:“想开一点,想开了也许有惊喜呢!” “惊喜?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还来不及表白,居然就……”花小丫话语还未落,眼泪又留下,“真是惊喜呐!” “你傻不傻啊!”风若歆四下瞧了瞧,人来人往也没有人注意她。 是的,现在的风若歆是打扮一番来这酒楼了。 她实在是被这个小丫头哭的心慌来着,忍不住带她出来透透气,让她脑袋开窍一下,然而并卵,这个沉淀在伤痛中你的小丫头,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正常! 风若歆听着那边说书还在兴起,都是大乾国大皇子,大殿下的丰功伟绩,底下是一片片叫好声。 上官灏现在是民心,朝野所向。 怎么还没有人蠢蠢欲动?! 风若歆在铭香茶楼,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正想间,便看到楼下人群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清丽的女子提着一个菜篮子,正在往大街的往东而去。 “大丫,你付钱,我有事,先离开!”风若歆说着,站起来就纵身跃出窗户外。 “喂喂,小歆姐,我没带银两啊!”花大丫叫这话的时候,风若歆已经消失在楼底下的人群里。 细致到像养牧家禽,都是在郊外另外辟出天地。 柳美星依然向东,远远地望见一几间屋舍,几处高棚。 风若歆记得那片是灏王府养殖之地。 此时,天空下起了沥沥小雨。 柳美星熟门熟路地跨进一道门,然后,在一座猪棚前面停下。 一栏棚的猪在哼哼地叫着。 她全身在瑟瑟发抖着,脚步都开始趔趄了。 好吧!她可是想起了在安坪村…… 风若歆也想起了,他们在那儿的歹毒心思。 做了坏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风若歆倚靠在不远处的一木竹下,听到猪圈里发出一道声音:“是美星来了?” 声音暗哑不成调! 但是,风若歆还是听出来了,这是柳子石的声音,真没想到,上官灏真的把他扔猪圈里…… 柳子石的坏,是从小家教不好!没人教给他好坏曲直之分。 后来,在柳家院子被毁的时候,可能的确有悔过之心,但是,所有的改过之心,抵不过活下来面对的人世炎凉。 于是,好人之心起,又变坏了! 风若歆无法原谅柳子石的,是因为他对待自己的忘恩负义。 小时候的欺压,她都懒得说起,因为她也从来没有吃亏过,但是,在所有人都那样对待他的时候,她却是念在那一日,要换取她性命的份上,过来给他竖立碑文,给他生祭…… 他没有感受到这份温暖也就罢了,反正,她也只不过是因为感念他的那一天一念之情。 然而,他却是像小时候一样,屡次加害。 小时候,没有恩,只有怨,所以,不存在的生气和难受,有过接触,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恩怨交集,再被陷害,被恶意欺压,便异样难受了! “是!”柳美星依然颤抖着。 她每一次来,就像经历一次酷刑一样,这种酷刑比被冯阳更加的让她惧怕! 那种恐惧和害怕,便是四五后,依然日夜煎熬了! 冯阳见她对于猪栏惧怕成那样,便狞笑着,让她日日来给柳子石送餐。 柳美星从来不知道柳子石会成这个模样的,手脚皆断,就像畜生一般爬在地上…… 柳美星从篮子里拿出食物,放到地上。 “是……是灏王大殿下把你给……”柳美星吞吞吐吐地问。 小时候,她是也被他欺负惨了,但是,如今,她在冯阳的阴影下,却是对柳子石产生了同情--同病相怜的情份,曾经都是姓柳,在一个镇上生活的乡情。 “灏王?冯阳!”柳子石匍匐在地上,吞噬着地上碗里的饭菜。 他现在成了畜生。 你是断了手脚的。 “冯阳……”柳美星一听这个名字,整个身子又颤栗起来了。 匍匐在地上的柳子石抬起头来:“灏王说是那样说,但是,那种人倒是没有闲情干这事,所有龌蹉而肮脏的事,都是冯阳做的!” “我劝你,能爬上灏王的床,绝对不要在冯阳身旁呆着!” “我……我,灏王会看一眼我这样下贱的女子?会看一眼?”柳美星抽抽噎噎地道。 “冯阳的易容术非常厉害!我这张被我家太攀的毒液烧成那样的,经过他的手,都能还原,何况你本身也不是没有一点资质的!”吃了几口饭的柳子石,蹭着猪栏坐起来。 “你在说,我易容成风若歆?”柳美星在说道“风若歆”的时候,咬牙切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风若歆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同情,立马被柳美星此时和柳子石兴奋地商量着,怎么害她而打断。 “是!冯阳和风若歆认识那么多年,你也认识她那么多年,让你易容成她,那是易如反掌!”柳子石道。 “冯阳会?”柳美星想起冯阳的恶毒和手段,直打寒颤。 “当然,没有风若歆,陪伴上官灏长大的就只有冯阳了!”柳子石直直身子,嗅嗅衣服上臭哄哄道,“在上官灏的心里,风若歆比冯阳重要!这是冯阳不服的地方,还有,他现在被权利架空,在灏王府,除了玩耍外,毫无地位可言,你认为冯阳会甘心?他把一个皇子从小养大,难道就是只是为了养大他?” 冯阳当初选择养活上官灏,实在也是迫不得已的成分在里面。 冯阳是上官皇后的人,当时,上官灏出生,皇后宫里尽数毒死,所剩无几,皇后临死前托付冯阳带大上官灏。 当然,他可以选择不带,当时,以他是皇后宫里的人,即使不带上官灏,那么,在宫里也不见的能活很好! 养上官灏还是有一线生机,一丝希望的。 皇上并没有要他这个大儿子命的样子,后宫妃子对于一个失去依仗,又活不过几岁的孩子,也没有顾忌。 他带着上官灏,既能保命地活着,也许,最后还能出现一丝生机…… 当然,现在他是赌对了,但是,赌对了,却是不能耀武扬威地宣誓着他的成就…… 冯阳认为,他所有的失去,不是因为他得罪了大殿下,而是,他得罪了风若歆! 风若歆在上官灏的心目中占位太重!这么多年看在冯阳眼里。 要不是,他实在太了解上官灏的性格,他早早就下手了! 那一次在安坪村失去先机,最后还被上官灏知道,这就是被搁置的原因。 “冯阳会真的同意这样做?”柳美星怯生生地问。 “你让他过来,我绝对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你……”柳美星瞧瞧猪栏里的柳子。 头发墨黑,结成块状;身上凌乱衣服看不出颜色…… “你有办法?”柳美星表示怀疑。 “不相信我?”柳子石偏头,笑了一声,“当年,我可是让我家的裂颊海蛇把风若歆给吞了的!然而,我还能活下来,你不觉得……” “可怕的妒忌……”柳子石喃喃。 是的,要不是他实在忍受不了上官灏欺压在他喜欢的女人身上…… 忍受不了,春意盎然,那男主却不是他……他依然还能好好地活着。 “妒忌?”柳美星也喃喃一声。 她突然想起来,她和风若歆其实没有多大的仇恨,小时候,她都还帮助过她,护过她……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恨她的?是因为同样无依仗的身份,她要受柳子石、柳美惠的欺压、欺辱,而她敢挺直身板、无所畏惧? 是风若歆敢出手反击,而她却是无能为力?! 她怯弱,看着她就像一道阳光…… 曾经她是羡慕而仰望的,后来慢慢地变成了妒忌和憎恨…… 那个高贵不凡的男孩对她好,另一个男孩也是…… 他冷若冰霜,却是独独对她展示笑容。 柳子石怕她,柳美惠无奈她…… 她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呐,然而…… 当那一年,她选择走进那座院子,告诉冯阳说,他家的孩子和那个叫风若歆依的都死了,是柳美惠和柳子石做的。 她以为,这个冯阳一定会把柳美惠和柳子石给杀了,那么,她的人生,她的噩梦就结束了。 谁知道,见冯阳才是真正的噩梦开始…… 柳美星想起那一年的盛夏,她在柳子石和柳美惠的淫威下,按着他们的计划,把风若歆骗去食人鱼潭,让柳子石和柳美惠设计…… 她眼睁睁地看着风若歆被他们推下食人潭,他跌跌撞撞地去通知上官灏,上官灏二话不说就跑来…… 而她,却是从此就留下。 先前,她想进那个家,是因为每一次看到风若歆从这座院子出来,脸上都是阳光灿烂的模样,她以为这高墙里面的院子一定是十分美好的。 当她踏进去的时候,是看到一院子的奇花异草,草木茏葱,但是,她还看到院子那一边,还站着一位眼睛跟鸷鸟一样的男子。 他面白无须,他阴险毒辣,他手段恶劣…… 她落入狼穴,从此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后来,风若歆回来了,上官灏回来了,她以为,风若歆的生活一定也是如她一般。 后来才明白,就是她,只是她才是那么艰难,痛苦地生活着,无数个日夜,她站在后院的囚笼里,听着前院传来风若歆铃铛一般的笑声,心里便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为什么,只有她才是这样的?为什么就她永远活在屈辱和折磨中。 也许是前院每天的笑声刺激到了她,或许是天天被冯阳生不如死的折磨,身心麻木,只剩下仇恨那一抹意识在了。 第一百零九章 有仇 她不能恨冯阳,越恨,他折磨的越厉害,她可以恨风若歆,那个和她一样低贱,却可以活的如此自在而快乐。 这个恨,到现在还是那么的鲜明。 同样是进入那个院子,最后,风若歆成了灏王的王妃,灏王大殿下还对她真爱有加;而她却是依然还在囚笼里,成为冯阳折磨对象。 凭什么?!凭什么?! 柳美星扭曲的心灵里,很想把风若歆狠狠地踩在脚下,每一次见到她,生活就在讥嘲着她。 讥嘲她的卑微,讥嘲她的无能,讥嘲她的肮脏…… “冯阳未必会出手杀了她……他忌讳灏王!”柳美星把篮子一放,也在猪栏前坐下,“灏王武功很高!” “让冯阳来见我,我会让他想办法的!”柳子石侧头笑一声,道。 那笑容有多让人鸡皮疙瘩,就有多鸡皮疙瘩!即使,风若歆躲的那么远,也能感受的到。 “那……那我该如何对他说?他未必听我的……”柳美星犹豫一下道。 “就说,我想让风若歆过来跟我作伴!他一定会很有兴趣的!”柳子石意味深长地道。 这个柳子石是没救了! 这样的人让活着,就是风若歆的一种耻辱! “作伴?”柳美星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用杀,让风若歆来跟我作伴!”柳子石又重复一句。 “为什么?”难得柳美星问一句为什么,“你和她有深仇大恨?” 柳美星觉得,他们……在真正的仇恨面前,也算不上多大的仇恨吧!毕竟是年少的欺压和侮辱。 就像现在,现在她面对柳子石,压根儿就没有当年的仇恨,除了对风若歆发疯似的妒忌。 “柳子石,你和风若歆有仇?”柳美星突然问。 “仇?有仇也是她对我的仇吧!”柳子石摇摇头道。 那语气居然还带着凄凉的味道。 “我对她只有爱!”柳子石说到最后,突然喃喃一句,“我喜欢她……” 柳子石这是侮辱“爱”和“喜欢”两个词。 “噗!”不只是风若歆喷了,连同一向我见犹怜的柳美星也喷笑了。 “喜欢她?爱她?” “是呀……”柳子石靠在猪栏上,叹息一声道,“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她了……不然,她杀了我小青,弄死我的太攀,我早就杀了她了!” 你杀的了我吗?风若歆冷嗤,即使在很小的时候,你也斗不过我,即使,我弄死你的小青和太攀,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风若歆搓搓手,在想着,要不要现在就现身上前去喷他们?! “你喜欢她?所以,你想弄死她?想弄残她?”柳美星问。 好吧!柳美星替风若歆问出口了,风若歆准备再安奈一下,嗯,她找个地方藏匿起来。 人心太险恶,她武功再牛叉,也要做好防备! “哈哈,无法理解吧?在小时候,她每一次无惧面对我的时候,那种要驯服她的冲动,很久后,我才明白,那也是一种爱,更别提,在柳家大院烧毁,而我爹爹更是因为囚禁太后,而犯了不可赦的死罪,所有人都和我家撇清关系,连同,我爹爹撑起的柳氏大院都避之如蛇蝎,父母尸骨无人收尸,我是死是活更是无人过问……只有她……” 风若歆觉得自己还可以等等,等看看,也许还有不一样的,意想不到的事-- 柳美星和柳子石还说了一阵话后,柳美星就提着篮子起身了,风若歆也闲闲地随着一起回城。 一路瞧着柳美星时哭时笑。 哭的是等待她的命运吧?回去后,还要面对冯阳的凌辱;笑的一定是--她已经在噫想着,风若歆怎么落魄,活的比她还惨! 风若歆暗自叹一口气:自己不走出去,自怨自艾也罢,还把怨恨发泄在别人的身上!这也没有谁了! 是的,你要离开,是不是随时可以逃?比如现在,就可以拎着篮子一走了之? 你不迈步,却又在怨恨谁? 以前,就是刚刚柳美星在猪栏前的颤栗,风若歆都还有少许同情,现在瞧着她一边抹泪,一边向灏王府走去…… 这有多么的不争? 我去!为这样的人起同情心,真是辜负了“同情心”,风若歆在路旁买了几个糕点,往铭香茶楼走去。 此时的花大丫居然还在。 她在和茶点老板小二在说话。 老板在问她是不是还要添茶。 因为花大丫坐在座位上已经好久了,桌前的茶凉了。 花大丫桃腮红脸,说:“我家的姐姐等一会儿就回来!我在等她!” 那个肩膀搭着布条的小二说:“你家姐姐是不是抛下你了?” “不是,一定不会的!”花大丫说着,左右张望。 “小歆姐!”当风若歆一脚踏上,花大丫便站起来,扑了过来,“小歆姐,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呜呜呜!” 风若歆摸摸花大丫的头,把手里的糕点塞进她怀里:“听说,县令大人就喜欢吃这个!” 花大丫瞧着糕点,泪一下又上来了,本来,她有瞬间已经忘了的…… 风若歆也没有想着安慰,免得等会儿,他们见面,花大丫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得1,不如现在让太多流一些,流干了,等会儿,就不会打湿了她新买的锦被了。 好吧!风若歆很坏心! 风若歆跟茶楼老板算了银两,便拉着花大丫下楼。 下楼的时候,楼下还在大讲大乾国智勇双全的大殿下大破敌军的故事,风若歆丢过去一掂银子,让他明儿再讲。 花大丫抹着泪,把一块糕点往嘴里一塞:“小歆姐,你是故意的让我伤心的吧?” 还说,带她出来散心?完全是坏心,让她伤心的! “你吃了,等一下,踏星可是没得吃了!”风若歆笑着说着,然后一本正经地道,"大家都说,抓住一个男人,先抓住他的胃呢,你等一下不吊吊他的味,恐怕,他就不会醒来了!” “醒来?踏星不是死了吗?”花大丫泪眼汪汪道。 “凡是没有绝对!” “刚才你为什么认为,我不会丢下你?还会回来呢?”风若歆突然问。 花大丫一愣,想了想道:“因为我和小歆很好啊!好朋友是不会弃下谁的!” “嗯,上官灏也把踏星当成朋友,当成兄弟,他也不会弃下他的,他会想方设法地救他的!” “不是说,箭毒木又叫见血封喉,中此毒者非死不可吗?” “凡是没有绝对!” 是的,凡是没有绝对!本来中箭毒木是非死不可的! 在方山上的时候,风若歆和上官灏也认为踏星进气少,出气多,是不会活下来了! 踏星必须活下来,柳丞相还没除,逍遥阁的证据还搁置东楼。 然而,风若歆想起了那万年玉露…… 武陵源之巅有万年玉露,集万物之灵魄,采日月之精华。 亮如灿璀,旁之能解万毒,服之能增百年功力! “要不,让我再下去,我去找万年玉露,磨一点粉末来?”风若歆掏出龙泉匕首,道。 她不怕万年玉露,能取摘,她救过风影的命,可以让他以命换命。 最重要的是--她磨过万年玉露的粉末,绝对可以再试试! 风若歆怎么一说,上官灏似乎也突然想起-- 他神情古怪地拿出一完好的纸包,上面写着“万年玉露的粉末”,字迹娟秀,是风若歆的笔迹。 “你没有吃?”风若歆瞧着完好的纸包,问。 “你不是给我吃了吗?”上官灏笑着搂过她,道,“这是给我备份的?” 风若歆哽咽着,点点头。 在她拿着那万年玉露给风影之前,她是做好一切准备的。 这玉露本来就是风氏家族的,武陵源也是靠着万年玉露才能生活,必定要还! 当然,她也不会让她的夫君去死,所以,她给他喂下万年玉露的粉末,还给他重新备一包…… 这事最感动的是上官灏。 当他握着怀里的那一包万年玉露,想着风若歆的离去,整个人几乎是疯了的! 她离去的日子,也只有这一包万年玉露陪伴他,让他一次次思念,一次次的悔恨…… “决定把它给踏星么?”上官灏问。 “随便,假如,你觉得他重要的话!”风若歆道。 当时,上官灏是这样坚定地说:“他是我的得力的下属,也是我的兄弟!” 于是,风若歆便同意,当然,她同意的是只给一点点中的一点点哈。 就是那么一点点,踏星活过来了! 万年玉露的确是神药!风若歆觉得风影封了入口,风氏家族跳出尘世外是对的! 踏星是没死的,只是,知情者都没说而已。 他们需要一个局来诱敌人入瓮。 踏星的死就是一个局。 风若歆本来也不想此时说的,但是,既然踏星活着,必然要有人去洗衣做饭,何况,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整理资料,案件呢。 端茶送饭,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谁又会放心?! 前面没有对花大丫说是-- 总要一个人来表演,表演的情真意切! 好吧!自从风若歆回到灏王府,完全是吃好穿好,万事无忧的状态。 灏王府没有其他女人,就她一个正牌王妃,侍女也多是武将,属于詹士府的少詹士旋日管。 整个灏王府就像个一支训练有序的军队,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攻守进退自如。 现在朝政不明朗,灏王府不需要花哨的装饰,而要每位进进出出的,能能在突来其故的变化中应敌。 所以,风若歆还是很自由的,完全没有压力,闲的发霉的! 灏王府不用她管,她也不用受教条礼仪,也不用在带着英气,江湖气息,不拘礼节的男男女女面前装贤淑有礼度的高贵王妃! 好吧!风若歆觉得她这个灏王妃当的还是不赖的!挺舒服的! 今天纳月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少了几分英气,带上了几分女人的妩媚。 嗯,自从确定和旋日的恋情后,她女人了很多! 不过,说是给他们办婚礼,看来还需要一些时日了,因为此时灏王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纳月掀开帘走进来,见风若歆又穿戴整齐了,倒是有几分郝色了,虽然说,主上是派她来保护王妃的,但是,保护的话,也是下属。 第一百一十章 醉心于医术 灏王府又没有一个伺候人的侍女,这本分是不是要她做了? “王妃,这本该是奴婢来伺候你穿着的!” “得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婢!”风若歆瞥了她一眼,道。 纳月有些尴尬了。 的确!灏王妃风若歆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奴婢。 她也很庆幸! 风若歆再整整衣裳,又道,“再说了,你这个奴婢能伺候我穿衣吃饭吗?”风若歆打趣道。 纳月更尴尬了。 穿衣吃饭……对于一个从小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女子来说,打扮的这回事,她还真的不在行! 她的穿衣打扮,以及那么一点女人味都还是拜王妃的调教…… 让她伺候别人,的确是很为难! 其实啊,风若歆真的把她当成奴婢,她会乐意?! 一个在刀刃上生活久了的人,有忠诚,但是,绝对的没有那么的奴性! 她可以为主子上刀山下火海,却不会替主子画眉,穿衣。 当然,风若歆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从来没有把府里的这些全身英气满满的男女当成奴仆,他们个个是将士,能上沙场,能保家卫国,能守卫灏王府的好儿郎。 “纳月,前几天我听说冯阳从罗陀国进了一批蔓参?” “是!不过,旋日看过,就是蔓人参!主上说,随他!” 这个冯阳,醉心于医术,日夜的炼药,当然风若歆觉得,他还醉心于折磨柳美星。 风若歆刚刚想到这儿,就听到窗外有打骂声和哭声响起,风若歆开红棱雕花长窗。 清晨,刚打开窗,股形象的空气混合着腥味迎面扑来。 “怎么回事?” 风若歆此时已经看到在她的前院的花草树木下,柳美星跪倒在地,背上一片的鲜血淋漓;冯阳眉毛尖角而耸立,拿着皮鞭,一脸的凶狠。 “娘娘,惊扰到娘娘了?”冯阳愧疚地道。 好吧!这个毫无诚意的愧疚,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是假意的! “是惊扰了!”风若歆笑了笑道。 “那么……杂家这就把这个下贱的奴才拖走教训!” “行吧!”风若歆挥挥手,淡淡地道。 柳美星一听,连忙趴住地上的石头,凄厉地大叫:“娘娘,救我啊!” “詹士府的在哪里?”纳月已经耐烦了,捋起袖子就要跳出窗去,教训了。 这个时候,一旁闪出一个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胸前有詹士府的“詹”字。 他莫约三十来岁,长着一张国字脸。 他上前躬身,先向风若歆行个礼,叫一声:“娘娘!”接着又向冯阳行礼,叫一声:“冯公公!” “请问公公大清早的在娘娘寝室前大叫打闹是为何事?”他挺直身子,问冯阳。 嗯,文质彬彬,先礼后兵!旋日管理的不错! “詹士府?杂家是从小把灏王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的,在教训一个奴婢都不可了吗?还要你詹士府的管?别忘了这是灏王府!”冯阳冷冷地道。 “冯公公,詹士府是灏王创立,旨在保护、守卫灏王府!”这位男子不卑不亢地道,“冯公公教训一个奴婢,詹士府的的确没权利管,但是,惊扰娘娘,打扰娘娘,我们却是不得不出来说了!” “怎么?本公公还不得在娘娘面前大声说话了?这个娘娘大呀,本公公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把灏王拉扯大的,现在没用了,老了,被嫌弃了!”冯阳脸色阴阴沉沉的。 “冯公公,灏王没有嫌弃你,知道你酷爱钻研药草,所以,都千里迢迢都给你运来药材,昨儿还在天山外,采来一批珍稀的药给冯公公送来吧?假如灏王忘恩,怎么又会尊称冯公公为冯叔了呢?” 风若歆接着淡雅地道:“今天大清早,冯公公拎着这位侍女在本宫窗前叫骂,不知情的会道,冯公公这是气恼灏王,所以,大清早拿个侍女在灏王寝房前打骂,指桑骂槐;知情的人,定是这个侍女把冯公公气的不轻,才会让冯公公如此打骂……一个奴婢而已,冯公公气不过,就掐死得了!完全不用打骂气坏自个身体!” “哦?要不,娘娘来掐如何?”冯阳停下手,眯起眼道。 “她又没有得罪本宫,再说了,本宫从来不会打压下人的!”风若歆靠着窗,悠悠地道。 “娘娘是在说杂家狠毒?” “不是啊,本宫是在说,你想让这位侍女留下,就让她留下好了!这样装来装去麻烦啊!要把她送给本宫就直说呗!本宫看在冯公公曾经养育灏王也是劳苦功高的份上,就让她留下吧!” 风若歆这话……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除了纳月想喷笑出声外。 “那就有劳娘娘了!”他说着,拂袖而去了。 脚步轻快,带着哼歌声。 看来冯阳是志在必得! 认为,即使,她有防备也会上当的! 柳美星则是颤栗的犹如风中的落叶。 对,此时已经入秋,天色微凉,早晨的太阳还在天边头,地上的草木露水都还没有干,柳美星单薄的衣裳,露着血红色的背,跪在湿哒哒的地上,垂着楚楚可怜的小脸,眼眸里的泪水还未干。 我见犹怜! 一旁的纳月已经在暗暗地骂冯阳一声“畜生”了! 那位詹士府的侍卫见风若歆应下了,都已经提着她往风若歆的寝房里走了。 “纳月,把她安排在外间,不要让她进来!”风若歆转身,低声地对着纳月道。 “是!”纳月领命去。 她也该做准备了!风若歆从床头拿出龙泉匕首插在腰间。 风若歆拍拍腰间的匕首,左右看了看,好像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哦,把万年玉露沾点放在鼻子尖,免得到时候,被药物中毒了。 风若歆打点好一切后,便出去见柳美星了。 柳美星依然跪在地上,纳月正给她上药。 好吧!纳月此时看到怎么一大片的伤口,也是极其同情的! “小歆姐!”柳美星见风若歆出来,便立马期初地出声了。 “小歆姐?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没记的有你这样的妹妹的!”风若歆笑了笑,在金漆木雕花椅座上落座。 “美星知道对不住小歆姐,美星知道罪该万死!”柳美星立马就“砰砰”地磕起头来。 “喂喂,你还上不上药的?”纳月拿着伤药,怒声道。 “别磕了,晃眼,说说,你今儿过来是要干嘛吧!需要我怎么配合你,让你们害我吧!”风若歆往椅子后一仰,道。 “没……没有!”柳美星就是呆滞一下,接着磕头,“美星一直没有害小歆姐的意思,都是冯……阳,这个大魔头!”柳美星说着,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哭的纳月都心痛了! “你啊,既然知道了他是恶魔,还跟着他?你也白痴!以后跟着娘娘,规规矩矩的,娘娘也不会亏待你!”纳月被柳美星的可怜模样打动了,忍不住替风若歆说了。 风若歆瞥了纳月一眼。 她曾经也是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欺骗了无数次,如今是,无论她如何哭凄凄,她也不会为其所动,特别是知道,他们这一次是要剁了她手脚扔进猪圈里。 当然,风若歆也没有多怪纳月的越俎代庖,在纳月心中,她以为,她一定会和她一样,怜悯之心泛滥了! 嗯,是的!纳月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风若歆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抬头瞧瞧风若歆。 风若歆端详一下柳美星,站起来,道:“不用那么规矩,你随意就好!” 风若歆觉得自己搞不懂柳美星的脑短路,在冯阳手下活的那么惨,不想着跑,却想着怎么害自己…… 这是什么啊!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对她不好过,她害自己那么多次,自己也没有要反击,要报复一下的! 初见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和她同病相怜,所以,在四方镇安坪村,她都是能帮就帮。 而她呢?除了帮着柳美惠和柳美星来害自己外,几乎没有对自己对她的帮助作出反应,哦,扮楚楚可怜,和叫“小歆姐”叫的亲热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你的受虐狂?自己对她太好了,让她不舒服?! 算了,就看看她今个儿要帮着柳子石怎么害自己的吧! 风若歆拍拍胳膊,捏捏腿。 床上运动太激烈,每天都少不了腰酸背痛,哎! “纳月,给她安排一个住宿!”风若歆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歆姐……”柳美星又叫了一声。 风若歆揉揉眉心:“别叫我小歆姐!谢谢!”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又响起尖锐的声音:“杂家要见娘娘。” “娘娘?”纳月把手里的药膏放下,望风若歆。 外面的侍卫已经进来报,说,冯阳带着一个包袱来,说是里面那奴婢的。 “让他进来吧!”风若歆挥挥手。 幺蛾子要出在今天,是以什么方式出?! 风若歆也是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只是…… 她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如此大胆而妄为。 好吧!风若歆失算了! 当冯阳走进来的时候,大门还开着,两个侍卫还站在外头。 风若歆刚刚叮嘱纳月,说,这次要认真!恐怕有诈,或者冯阳有什么阴谋…… 风若歆刚刚对纳月耳语,就看到冯阳把手里的包袱砸了过来,说:“这是那个下贱女人的衣服!” 然后,风若歆看到随着包袱,有一团烟雾扩散,她连忙止住呼吸,然后,她却是瞄见纳月已经双目呆滞,不能动弹。 “起来,把衣服给本公换上!”此时冯阳瞄都不瞄他们一眼,他的双眼都在柳美星的身上。 或许,冯阳对自己的药效很自信!他认为,没人能逃开,能躲过。 柳美星急急忙忙地起身打开那个包袱。 包袱散开,里面是一条素雪绢裙和一件白玉兰散花纱衣。 远远地看着,质地和衣料都一模一样。 原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冯阳见柳美星慌手慌脚的,便上前,把柳美星一提,一把撕开她身上的衣服。 柳美星低呜一声,也就任其摆布了。 风若歆看着冯阳把柳美星脱光,取出一块皮一样的东西往她身上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恶行昭彰 对,是皮! 还是人皮! 冯阳一边帮柳美星穿着,一边道:“知道本公这人皮哪里来吗?”冯阳往柳美星身上拉着皮,阴沉沉地笑着。 柳美星颤栗着:“冯老总能耐大,小奴婢猜不出来!”身子虽然在抖着,话语却是带着嗲嗲的撒娇味道。 “啪!”冯阳给柳美星一巴掌,“蠢货!当然是从昨天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身上剥来的!” 风若歆瞬间呆滞:冯阳居然在灏王府如此明目张胆,恶行昭彰! 风若歆此时也不能肯定冯阳的功力,而且,她内心还想着,要抓住冯阳的罪行! 只有这样,上官灏才能下手。 不然,一般般的,能给冯阳混过关的,上官灏估计会看在他养育他的份上放过。 就比如此时,她大喊大叫,冲出去,能说什么?说冯阳要把柳美星打扮成自己?把自己手脚折断扔进猪圈? 冯阳肯定不会承认,杀女人剥皮1事,她都还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怎么去证明这个女子被他剥皮了? 就看到冯阳折磨柳美星…… 而,冯阳对柳美星所做的其他一切,上官灏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风若歆只能等待时机。 她要把冯阳一击,就击中,击垮! 这样的人,不能留在上官灏身旁! 风若歆眼睁睁地看着冯阳和柳美星,此时冯阳已经放下柳美星,柳美星也穿好了这一身的皮肉。 当真是肤霜凝如玉,脸在冯阳的鬼斧神刀之下,就会儿功夫,那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般女子就出现在风若歆面前。 那如出一撤的“风若歆”就在风若歆面前。 一身素雪绢裙,披着白玉兰散花纱衣,袅袅的,把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容颜气质衬托的很是雅致。 风若歆突然开始恶心身上的这套衣服了。 “怎么一瞧,这个风若歆长得也不赖!”冯阳上上下下地看了几遍。 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柳美星则是更满意这换就的一身皮肉。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 她要成为这样的人,有这样的生活!柳美星很激动。 “别想着换一副皮囊就想躲开杂家!”冯阳往柳美星的脸蛋上一扭,道。 “是!女婢永远是冯公的人!”柳美星赶紧盈盈拜倒。 “什么?”冯阳眉毛耸立的尖角眉一挑。 “是……奴家是冯公家的一条狗!奴婢永远是冯公家的一条母狗!”柳美星惊颤颤地道。 这一次冯阳便没有为难她,而只是,漫不经心地道:“灏王对风若歆用情很深,他精明着,你机灵一点,别被看出破绽!” “是!”柳美星说着,抬头,“只是,通常用情越深,越不易发觉!” “哦?怎么说?” “用情越深越宽容!他会容纳他的女人偶尔的不一样!” 是这样的吗?风若歆暗自琢磨。 就在这个时候,冯阳回头了,他手一挥,柳美星已经坐到金漆木雕花椅座上,纳月打个喷嚏。 冯阳拉着风若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 门口两个侍卫转转眼珠子,露出一副同情样子。 好吧!此时风若歆已经被披上柳美星换下来的那件破碎的血衣,冯阳粗暴地扯着她往外走,倒是没有人觉得有异样。 何况里面的王妃还好好地坐着。 没有人觉得刚才的停顿一下时间有异常,也就打个晃,或者瞌睡一下吧! 风若歆就这样被带出门,光明正大地被掳走。 好吧!风若歆佩服冯阳了! 穿过街,绕过巷,到了野茫茫的郊外。 茅茨土阶,茅舍竹篱,猪圈大棚。 这是要真的把她折了手脚扔猪圈?!风若歆唇角微微勾,心下暗自加紧警惕。 冯阳是真的拖着她往上次柳美星来的那一处猪圈里走。 也许,冯阳对自己药物太自信了,也许,这个药物只是让人神思恍惚,不碍于行走的,风若歆被扯的,一路跟着跌跌撞撞,冯阳也没有回头瞧。 柳子石此时正靠在猪圈的栏旁,听着一旁大肥猪在“哼哼”做声,他抬眼就看到冯阳拽着一位他梦寐以求的女子过来了。 “小歆?”柳子石想站起来,才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废了,他颓废地蹭着在栏旁。 “冯公公,你来了!” 嗯,此时的柳子石也发现了风若歆双目呆滞。 看来这风若歆不是被冯公公下了药,就是点了穴的。 “是啊,这不,把你的美娇娘都一起带来了!”冯阳阴恻恻地笑着,把风若歆摔在一旁。 “人,本公公给你带来了,那么……你的蛊母在哪里?” “什么蛊母?”柳子石瞧着那瘫软在地上的风若歆,问。 “柳御医给太后下的蛊,母蛊总在你手上!”冯阳扫过柳子石,眼睛跟鸷鸟一样锐利。 “假如说没有呢?”柳子石笑一声道。 “没有,你就去死!”冯阳把猪栏里的柳子石一提,“你不是想死的吧?” “想,非常想!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早就过够了!”柳子石惨笑一声。 冯阳瞧着柳子石的眼神果然是生无可恋的模样,便把柳子石一扔,从地上抓起风若歆,阴沉沉地道:“那么,杂家就让这个早死!” “别!”柳子石见冯阳单手提着风若歆,风若歆双目紧闭,就像早已昏死过去了的,不禁心中一痛,“放了她!我说!” “刚才不是你让杂家把她抓过来的吗?” “算了!不想了……”柳子石顺着猪栏往下滑,哀声道。 冯阳见得逞,也不多废话了,把风若歆一放,便对柳子石说道:“随你,把母蛊交出来!” “我要给灏王!”柳子石突然道。 “给灏王?”冯阳的目光毒辣起来。 “是!因为,你不能保证我的安危……” “灏王就能?别忘了,灏王可是杂家一手带大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灏王有如此成就了,还需要冯公公你的养育恩?” “挑拨离间!对你可是没好处!”冯阳又阴阴地道。 “假如灏王知道大片是你在进货,在买卖,你觉得灏王会不会……” “胡说,这是柳丞相柳家做的!”冯阳吼一声。 “柳家?柳家不是都是从你哪儿买来的吗?”柳子石冷笑道,“能提炼出来的可不是这些让人欲死欲仙的逍遥丸,除了你冯阳,还有谁?” 风若歆愣住了。 这大片不是从罗陂国过来的? 是的,当时上官灏、风影和柳子石在向阳坡上一战的时候,冯阳过来了。 冯阳让上官灏留下柳子石,说,王妃已死,但是,太后还在! 上官灏默默地放下手…… 冯阳留下柳子石,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太后的子母蛊,因为,随后,柳子石就否认太后是中蛊了,随后,他也逃走了。 他逃走是冯阳阳建议上官灏放了柳子石,暗中查探柳子石的所作所为,只要他身上带有母蛊,总会露出破绽的。 上官灏听怎么一说,也便放开,只暗中派人跟随,探查。 冯阳放开柳子石,当然不是为了他对上官灏说的那样,他是要柳御医的药物书籍。 柳林柳御医的医术在当时可是一绝,他被下放道四方镇不是说,他医术不行,而是牵连当年的案件。 柳林不但医术好,那个炼药制药本领也很强! 冯阳要的是柳林的技术,他放了柳子石,只是为了那技术和药书。 柳子石虽然逃了出来,但是,他心下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他们欲擒故纵罢了。 他的毒蛇尽数被杀,风若歆被他的蛇吞噬……他已经万念俱灰了! 但是,死了又觉得不甘,便和冯阳来了一个交易。 柳子石的不甘,不是对别人,而是对于柳氏家族的失望。 他父亲一生为柳家做贡献,到头来,他牺牲了,保存柳家,柳家却是忘恩负义,没有念着他父亲的好……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他要让这些曾经得了他父亲的好,如今又到处造谣,撇清和他父亲关系的人,统统得到应有的报应。 然而-- 先前,他以为,他养很多蛇,便可以把整个四方镇的人吞噬了,后来想想,有些人,他并不希望他死的--比如风若歆! 如今却是风若歆死了!他花了那么多心血养的毒蛇也没了…… 为今之计就是和冯阳合作。 他知道冯阳要什么…… 他要掰倒柳氏家…… 他有他爹爹的制毒秘方。 大家只知道柳林是御医,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却是不知道,柳林的制毒比制药还厉害! 当时,他给出的就是大片制作方法。 只是,大乾国没有养殖罂粟,只有罗陂国有。 冯阳和罗陂国药商也是常年来往的,当年紫睡莲和蔓参都是从罗陂国贡运过来的。 于是,冯阳开始制作逍遥丸。 大片还只是粉末,而逍遥丸却已是成药丸状,可以嚼食的,好随身携带。 大片是不能公开销售,官方也禁止了的。 上官灏发现了大片入大乾国的时候,便开始禁止大片入大乾国了。 但是,冯阳改良后的逍遥丸却是大行其道。 逍遥阁里的人都是吸食逍遥丸的居多,大片只是暗暗地通行。 逍遥阁是柳子石找柳家族长创办的,有账目进出,人员涉及,当时,冯阳修复了他的伤疤。 他找了柳家族中人,他们见到柳子石都是惊惧而害怕的。 当然,他们也没有敢把柳子石推出去,只是敷衍着,直到柳子石创办逍遥阁,大发特发。 柳家才纷纷向他靠拢,柳子石以计退后,把整个逍遥阁名义给柳氏家族。 那一次大清早,风若歆去四方镇被一群大片毒瘾的乞丐围攻时,是柳子石出手救了的,他前面粗粗一看,像风若歆,随后再一看,又似风若歆。 当时,他落荒而逃,是羞愧,无法面对。 “账目在哪里?”冯阳已经去抓柳子石了。 “我们的交易还成立吗?” “成立啊!”冯阳道。 “但是,你打断了我的手脚!”柳子石咬牙道。 “这是没办法,是灏王说的,打断你的手脚,把你扔进猪圈里!”冯阳阴笑一声道,”再说了,杂家觉得,你给灏王打断,不如给杂家打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交换 “是么?”刘志红说咬牙切齿。 “当然!杂家把你打断了,还能接,但是,假如灏王动手,你就真的是永远爬不起来了!” 柳子石默然。 “交换!账本换你手脚;这个女人换太后母蛊,可是公平?” 柳子石瞟向那一边的风若歆。 “真的能接起来?” “能!”冯阳说着,手下一用劲,柳子石只听到手臂关节处传来“咔”一声-- 能动了? 感觉痛了? 柳子石晃晃手臂。 真的能动了!真的知道痛了! 柳子石泪流满面。 “怎么样?”冯阳皮笑肉不笑地问。 “我还要保我自己的命!”柳子石挥挥右臂,咬牙道,“我还想活着!” 是的,他现在突然就想着活下来了! “东西?” “把我接起来!”柳子石此时也有了豪气。 冯阳上前“噼里啪啦”一阵错骨接韧声,不一会儿,风若歆就瞧见柳子石缓缓地站起来了。 嘿!还真的好了! “东西!”冯阳再次问。 柳子石从猪栏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四方镇,安坪村!” 好吧!风若歆又被冯阳拎起来。 风若歆想着立马站起身的,但是,这个什么母蛊和账本…… 革命尚未成功,她还需要再装一装。 冯阳一手提着风若歆,一手提这柳子石,走的飞快! 嗯,他准备尽快拿回去邀功,缓一缓假风若歆伪装的过渡。 别过官道,跃入小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 冯阳是要越过方山去安坪村的。 走到方山的山腰处,刀削斧劈似的山峰像要挤压下 方山本来就是小山,只不过是陡峭些,险峻一些罢了! 脚程快的,武功高的,一个来回,还是很快的,用不了多少时辰的! 冯阳行到山路之险峻,走到狭窄处,两山壁之间只能容单人通过,他一手提着柳子石,一手提着风若歆,就怎么走着。 突然,脚下一滑,”啊!“柳子石一声惊叫,风若歆被甩出去了。 咳咳!风若歆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 她觉得自个儿还是先去四方镇吃碗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再说了,就柳子石和冯阳的事,估计一会儿、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等风若歆在熙熙攘攘的四方镇里,找了一家小面馆坐下,在一家面馆里要了一碗面的时候。 店老板娘是一位胖胖的,长相可亲的中年女子。 “姑娘这一身,莫不是被人欺负了?” “嗯,被人推进水里了!”风若歆吃着面,捏着身上半湿的衣裳。 这一家,风若歆以前没来过,再加上,她失踪六年,这个镇上关于她“传说”已经很少了。 咳咳,说是“传说”,其实,意思就是几乎没人提起过她…… 她的出现和消失,对于一直要忙碌生活的人们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要不,先到老身里屋换一件衣裳?” “不了,阿婶,等一下我就回家换!谢谢!”风若歆抬眉向和善的老板娘谢过。 风若歆谢过老板娘的好意,坐下来又慢悠悠地吃起面来。 老板娘瞧了瞧风若歆,见风若歆长得娇娇俏俏的,便又上前说了句:“姑娘,等会儿,你回家可要小心些!” “怎么了?大婶,四方镇出什么事了?”风若歆放下筷子,疑惑地问。 这位老板娘四下张望了一下。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路上的行人稀少,都赶着回去吃中午饭了,面馆里也没什么客官。 “最近啊,四方镇上好几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失踪了!” “啊?” “莫家的十八岁女儿,长得粉粉嫩嫩的,刚刚定下亲事,要过门呢,前几天,好端端地,就不见了!” “可有什么传言?说是谁家做的?”风若歆紧张地问。 老板娘四下张望的更加谨慎了:“大家都说是被抓进了逍遥阁,被一群大老爷们享乐了!” 风若歆一下就愣住了。 现在不卖儿卖女了?直接拦人,劫人了? 这是一出又一出地出事啊! 风若歆放下银两,便向面馆老板娘告辞了,踏出门外。 “姑娘,早点回去!” 此时,还是正午,头顶上的太阳有些猛烈,照在远处的金碧辉煌的逍遥阁上,愈加熠熠生辉了! 风若歆犹豫着,是先进逍遥阁探一探呢,还是回安坪村瞧瞧冯阳和柳子石在做什么妖呢? 冯阳要从柳子石哪里拿的是太后的母蛊和逍遥阁进账之类的账本,估摸着是做证据。 她就是跟踪着拿过母蛊和账本,也就是和冯阳闹翻了,那么还指不定冯阳有什么后招呢。 逍遥阁的幕后既然是柳子石和冯阳,那么,是不是至少值得一探?从侧面进入了解,是否更加有效呢? 风若歆如此想着的时候已经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会儿,她抖抖身上的衣服。看着差不多都干了,便把裤脚一卷,袖子一缩。转身向逍遥阁走去。 逍遥阁前人来人往,风若歆挤进人群,转到后院墙,就飞身而上。 风若歆的身形很快,也就一瞬间,在别人的一眨眼之间,便没入二楼楼口,所以,有看到的人,也就看到一个小黑点,犹如一只飞燕一般,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娇俏的女子。 风若歆转入逍遥阁,里面依然是烟雾缭绕,很多“大爷”靠在软塌上,吸食着逍遥丸,身旁还搂着一个个娇滴滴的女人。 哦,现在的逍遥阁,原来还连带这种服务了! “知道管事的在哪里吗?”风若歆拉过离在一旁伺候看点的就问。 因为风若歆长相甚是甜美,说话声音又好听,人家便以为是逍遥阁里的美娇娘,便也侧身,回了。 风若歆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不像二楼,是一排排,大厅一样的,而是,一个个精致的厢房。 那人说,管事的就在三楼的尽头一处巡视房里。 风若歆避过众人,就上了楼。 逍遥阁外面虽然看守甚严,里面却是可以任意行走。 因为大家都是来吸食逍遥丸和大片的,都在飘飘欲仙的状态,没有多少人在管这些事了。 风若歆还没有走到尽头,便听到那房间里传出女子的哭声。 “放我回家!求求你了!” “这个地方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一声严厉的呵斥声。 风若歆轻手轻脚地上前,把门往里推了推。 嗯,门没有上锁。 一位十七八岁的清丽女子跪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一位女子浓妆艳抹的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拿着鞭子在一旁要挟着。 风若歆认识这位,她是柳美惠的大姑姑--柳宁菊。 这位也没少在四方镇仗势作威作福! 不过,她是逍遥阁的管事,风若歆倒是不知的。 风若歆闪身进门,就把这位柳宁菊拿下了。 “我……我没要来,是被你们抓来的!呜呜”那位少女还跪在地上吚吚呜呜地哭。 风若歆把柳宁菊的穴位一点,对着地上的少女淡淡地道:“没事了!别哭了!” 这位清丽的少女一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前面多了一位明眸皓齿,颜若朝华,眉梢带着英气的女子。 “你……” “嘘!”风若歆把手指往唇间一点,“让我看看这间房子里有什么!” 风若歆说着就开始翻走桌子、书柜。 这间房子不是卧室,也就是个训人的地方,墙壁上都挂着皮鞭,藤条等等。 不过,那边的梨花桌子上,抽屉里倒是藏了不少东西。 人员登记,女子进出,买卖来往……就连拐卖和劫持的都详细记录着。 我去,这不是等着我来拿证据的吗?风若歆偷笑着。 官府县衙门离这不远,风若歆猜着一个来往,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和功夫。 再加上,上官灏在四方镇也部署不少灏王府的人!包围逍遥阁,拿下逍遥阁,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风若歆身上带着上官灏的令牌,那时,在边疆的时候给的,上官灏没有收回,风若歆也一直带在身上。 即使,灏王府的士兵不认识她,但是,令牌在,调些兵,遣些将,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说是,明令禁止大片也是在今年开始的。 以前,对于此大片的事,朝野都是两极分化状态,要禁止的和觉得只是享乐、无害的。 最近,上官灏在忙的就是--明令禁止大片,取消大片吸食;开设医馆,免费治疗大片上瘾者。 大乾国大片传入也好几年,上瘾者,倾家荡产的也不少,也有许多是意识到大片危害的,心生悔意的,但是,因为瘾上来不能自控而穷困潦倒。 嗯,上官灏是三管齐下的。 宣传大片的危害,剿毁大片,开设医馆免费治疗大片上瘾者。 没有开设治疗的,就是宣传和烧毁、关闭大片馆都不能阻止这些上瘾者对大片的沉迷,就像从前的所有反对,都会有作对的一样。 幸好,从武陵源弄来的胡蔓藤的确是治疗大片的克药。 种植胡蔓草,培植胡蔓草也是当前首要的工作。 这些事,上官灏都让皇宫里闲的发霉的一干御医做了。 皇宫里的御医院人数不少,皇亲国戚说多了也就那么多。 上官灏让秦欢这个当过授业师者带着潜龙卫,到大乾国各地,组织宣传大片的毒害。 这也就是为什么风若歆回来那么久,都没有看到秦欢的原因。 秦欢一直在外面忙碌奔跑中。 开设医馆,在都城的都是灏王府的詹士府在负责,伤痛刚好的扶辰也是神龙不见首尾。 上官灏也是一天忙到晚,只有风若歆还是闲闲的。 连风若歆都纳闷上官灏晚上哪里来的精神头,还兴致勃勃地折腾她!哟! 风声紧,逍遥阁,最近都在用逍遥丸来代替大片粉。 再加上是柳丞相的家族开的,所以,在别的大片馆都在躲避风头的时候,逍遥阁仍然爆满。 又因为爆满,需求比较大。 最近卖女卖儿几乎都没有了,因为都城开设医疗馆,等到家徒四壁的时候,是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和歉意。 这一丝丝的愧疚和歉意都会支撑着他去医疗馆进行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只要心里的人过得好 而那些在逍遥馆里“逍遥”的瘾君子们,没有了玩乐,他们不痛快了,找负责人投诉。 这些投诉是带着很多的威胁性的,这些人往往都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逍遥阁的暗幕之类的。 当然,风若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些人都是冯阳派去的,即使冯阳是提供逍遥丸的幕后人,但是,他的目的本身也是击垮柳氏家族。 就是手段卑劣了些! 开个逍遥阁,想要把他们牵连问罪是很难的! 现在大乾国对吸食大片和开大片定罪并不重,主要是在引导和行戒吗,但是,对于“掠卖”却是刑律很重。 对被掠卖人的身体造成伤害的,按强盗法处置,大乾国的强盗法很严厉,等同斩首。 但是,假如是掠卖人口,性质完全两样! 芙蓉掠卖儿童被斩首在菜市场,现在逍遥阁负责人柳丞相的大姐--柳宁菊也步其后尘。 那个芙蓉他们,可以说,是柳家的远亲,他们所做的事,他柳丞相一无所知;但是,这柳家,柳丞相的大姐……想不牵连是很难了! 风若歆这一次突然带人来包围,没有事先的通知,没有事前的通告……即使在柳家耳目遍地,即使到处有眼线的柳家也措手不及。 逍遥阁这一次一个没放过,除了抓瘾君子去戒毒紧闭室外,还抓了负责人入牢狱。 最重要的是--很多有用的证据,他们还未来得及销毁就被风若歆搜获…… 这几天风声紧,他们正准备整理一下,把敏感点之类的都烧毁,可惜了,这些整理都给风若歆做嫁衣裳了! 风若歆做好一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拍拍手,正等着通知上官灏来表扬的时候,纳月居然快马加鞭过来,说,冯阳和柳子石居然也被抓了。 风若歆便急冲冲地回都城的灏王府了。 在大堂上,跪倒有柳子石,站着有冯阳…… 嗯,是在灏王府的大厅上。 大厅上灯火通明,虽然没有皇宫那么富丽堂皇,却也是气魄宏伟,特别上座上的上官灏。 一身蟒袍,鼻梁笔挺,薄唇轻扬,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压迫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不同于他平日里的闲雅高贵,这不同于他征战沙场的力敌千钧,这是一种王者睥睨天下。 风若歆觉得此时,自己是真正被折服的! 平日里的闲雅让她慕仰,在沙场上让她景仰,在床上……她……仰望这位精力无限的大佬,现在,在堂上,她信仰了这位王者,一定能把大乾国走向富强,让百姓敬仰…… “都是怎么回事?”上官灏语气淡然,却是不怒而威。 “我来说,还是……他们来说啊?”风若歆望望地上的他们,再指指自己。 “小……小歆,你没死?”风若歆进来,最惊讶的莫过是柳子石了。 其实,冯阳也是很惊讶的,只是,他此时没空惊讶这个,只顾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上官灏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在风若歆被冯阳走在悬崖峭壁的小道间,“不小心”甩下悬崖的时候,柳子石是崩溃的。 他那时突然想很多-- 想着,自己三番四次地让她死去…… 想着自己三番四次的心痛不已…… 假如可以选择,他还是选择远远地望着她,不惊不扰,即使她和上官灏在拥抱…… 然而…… 幸好风若歆又一次的没事! 这一次,柳子石觉得,自己真的就放下了!永远的,即使不能再见,也不能再相见! 只要她过的好! 他记得,最开始为她难受的是,在安坪村村前,他让太攀咬她,当时,他以为她死了,有些难受…… 第二次是在食人潭前,他把她推下了食人潭,他以为她就被那些鱼分食,从此尸骨无存…… 第三次是在他自个的柳家前,他只想着用自己能换下她活命…… 第四次就是在向阳坡,他想要万年玉露,裂海蛇把她吞噬…… 最后的一次就是这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了! 拿了母蛊是可以讨好太后,也让上官灏欢喜;而账本名单在手,也可以让推翻柳氏的事件更加顺利。 嗯,冯阳在逍遥阁的幕后只是拿钱的! 他制作逍遥丸通过柳子石传到逍遥阁,然后拿银两。 这些年来,他赚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他全数都给了上官灏招兵买马。 冯阳是准备跟柳子石磨一磨的,便在自家院子里歇了一晚,谁知,晚上还没有躺下去睡觉,就被被詹士府的从被窝里拎了起来。 他恼火冲天,然而,他一回头,发现上官灏来了。 见他的第一句话是-- “小歆呢?” 冯阳当下就心惊了。 上官灏居然那么快就发现了,让他吃惊异常。 今个儿来灏王府,这是来查问的。 高堂之上,上官灏高高地坐着,气灏灏昂,王者风范。 冯阳此时才真正觉得,这个上官灏已经不是那个瘦瘦小小的,跟在他身旁有些惧怕,有些哀伤的皇子。 他已经成长,长成了气度非凡,气质高贵,全身都是王者气派的大殿下。 王者,本该如此是吧? 冯阳有些热泪盈眶了。 “说说,是怎么回事?” 纳月从里堂拎出一个女子。 素雪绢裙,白玉兰散花纱衣。 纳月把这个女子往地上一扔,她立马盈盈地起身。 素雪绢裙洁白无暇,白玉兰散花纱衣,丝质晶莹透亮。 整整齐齐,袅袅娜娜,好一副美娇娘。 风若歆看的有些掉眼了,上座的上官灏瞥了风若歆一眼,眉眼轻扬:“瞧别人做什么?不瞧瞧自己么?” 风若歆一抖,立马低头瞧自己的模样。 她是被纳月匆匆拉回来的! 一路上,为了行走方便,素雪绢裙摆一角折起塞在腰间,里面的白色的裙裤,裤管上都是淤泥和肮脏。 踩在地上的绣花鞋更是不成样! 披在身上的白玉兰散花纱衣,被她在高来高去间勾破扯烂,露着里裳; 咳咳,这个模样…… 这副模样…… 她刚刚才到家,才踏进灏王府而已。 风若歆拉拉衣裳,轻咳一声,大气地道:“抓贼,抓坏人弄得有些狼狈……不过,想想,那么多坏人落网,大乾国又多了一些平安,我心里也就安慰了,也就不在乎这一身衣裳了!” 纳月在一旁都快笑出声了,又泪水盈上眶。 这才是灏王妃,这才是风若歆……她两次被人诓! 纳月想着,狠狠地瞪向一旁犹如风中柔柳,袅袅娜娜的那个女子,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两次上当! “是是,你厉害!”上官灏已经笑出声了,一下子,堂上的威严就减轻,“还不下去换一身!” 那话语,那眼神都是宠溺的温柔,看的柳美星又羡慕又妒忌又恨意绵绵。 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身姿,一样的衣裙,他却是完全不看自己仪表整齐的模样! 她即使狼狈成那样,他还是满心满眼都在她的身上,这是何等的哀愁?! 柳美星想起昨晚-- 天色落暗,她坐在院子里的假山旁等他。 纳月说,她平常都是在这里玩耍。 一座叠层的小山,一院子的花草树木,也不知道她都在这干嘛。 纳月说,平常她就是在院子躺躺睡睡,都没有做啥…… 好吧!风若歆手机觉得时间流逝飞快。 每天晚上被折腾的日起三竿才起来,起来后,洗洗刷刷,然后就过午,吃午餐了! 吃完午餐,走走逛逛,消食消食,又是下午了,再做点别的事情,转眼就是点灯晚上了,上官灏回来了…… 坐在书房里瞧着上官灏批改奏折,打着瞌睡,转眼就被抱上床运动…… 一日复一日,就那么快,她真的啥都没有做…… 柳美星在天边只剩最后一抹红霞的时候,她等到了那一抹挺拔的身姿。 她记起,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安坪村的院子前,他也是那么耀眼地站在那个阳光里,让她心动。 一晃那么多年,她终于可以代替风若歆,站在这里等待他归来。 她急急忙忙上前去见礼,努力地想着平日里的风若歆是怎么样的姿态。 她记得,他就一眼。 她还没有走近,他就扫过来一眼,就那么一眼,他就皱着眉,问她是谁? 问她是谁?她现在不是和她一样的容貌,不是和她一样的衣裳,一样的肤若凝脂般的娇贵?! “你……为什么一眼,就觉得我不是她?”这是柳美星站着,咬着唇,问。 难道和她在比,她不是比她更像王妃么?就她那模样,那模样……柳美星瞧着风若歆的身影消失在屋堂后,踩过的地上,还带着一点点的淤泥。 上官灏把头往椅子上一靠,轻笑一声:“因为你不是她!” “我们长的不一样吗?”柳美星觉得在风若歆被带走后,她照过无数次镜子,冯阳这易容的比她还像她了! “你觉得,你和她哪里一样?”上官灏嗤笑一声。 难得灏王突然有好心情问话,让后面的旋日都忍不住上前帮他捏捏肩膀了。 四个侍卫,只有旋日这个“暗影”跟着上官灏是形影不离的,他一直看着这几天上官灏忙前忙后,忙的没有一刻停歇。 这几天灏王可是真的累! 本来一直躬身垂手在旁冯阳,微微抬眉瞧柳美星,垂着脸,道:“脸可以临摹,但是,骨子……怎么画都不可能一样!” “所以,有时候不要自作聪明!”上官灏淡淡地道,“冯叔,有时候,机会给过,就没了的!” “我……我哪里跟风若歆不像?”柳美星仍然倔强地站着,问。 “我说姑娘,只有白痴才会看到一张一样的脸,就认为是一样的人!”旋日抬起刀刻一般坚毅的脸,道。 一旁的纳月,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好吧!她被旋日暴击三千点! 冯阳收敛起那鸷鸟一般的眼帘,低声道:“老奴是想把王妃给杀了的!因为老奴觉得这个王妃会阻碍灏王前进的脚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给他一个活的机会 冯阳说的很坦白! 不坦白也不行啊!等会儿,风若歆也会说啊! 这时候,灏王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是给他一个活的机会。 “胆子很大啊!冯叔。”上官灏眉眼一挑,道,“都替本王做了决定!” “灏王,可是还记得你为这个女子掉下食人鱼潭?你可还是记得,你为了她,丢掉了扳倒二殿下的机会?你可记得,你为了她,你日夜不成寐?你为了她,生死不顾?”冯阳说的很激动。 那事儿一桩桩,就这么浮上心头。 假如没有她,上官灏无论娶了谁,都早早就坐上了太子,再大胆一点,或许还是皇上让位了…… 冯阳丝毫不怀疑上官灏有这个能力! “你还记得那一年的食人水潭?”上官灏瞧着冯阳,坐正身子,道,“冯阳你可记得,我去四方镇,安坪村的时候,从方山掉落食人鱼潭,是谁把我拖上岸?” 上官灏微微闭上眼:“是这个王妃--百里风若歆!” “你可是知道,在那一年的寒冬夜晚,是谁在下雪天的半夜,跑去几十里外柳家院子里偷蔓参和睡火莲来救我的命?是一个叫风若歆的七八岁小女孩。” “是谁在我常常发病的时候,陪伴在我身旁?温暖我的身子,好了我的痛?是小歆……”上官灏唇角微微勾起,“至于那掰倒皇甫暗的证据?那是风若歆给我的……” “没有她哪儿还有什么证据?没有她怎么还有我?”上官灏苦笑一声,“六年前,她是给我万年玉露的粉末救我,所以,她被大毒蛇吞噬……” 对,当初,假如如若不是为了万年玉露,怎么还会有那么一出? 假如,他没有偷偷摘下万年玉露,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么一出? 他早该对她说,和她商量着怎么相救? 她既然跟他那么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毒寒得到控制,是她这个她娘给她保平安的香囊里的玉珠? 他没提,她没说。 他早该告诉她,他爱的是她,不是因为那万年玉露,虽然,他很需要万年玉露…… 那么爱能延续,也不会有断肠的分离…… 她磨粉救他,想着把玉露还给风氏家族,让他从此少了一个强敌!这些都是她为他,他怎么不明白? 她因自己而离世,他怎么会不痛苦难受? 即使,他心里怀揣着天下,但是,他的爱只给了她啊…… 何况他还欠她那么多…… 他的一生里,回头的脚步里都是她的痕迹,是她陪着他渡过疼痛,是她陪着他走过整个冬,从此生命里有暖洋洋的春风…… 她是他黑暗里的一抹暖阳,是他生命支撑下的力量…… “冯叔,我很感激你,在那样的岁月里,你背着我走出那样的深宫,陪着我艰辛地过活那么多年,含辛茹苦……但是,你不能杀风若歆!即使她不是我的王妃,不是我的爱人,就是--”上官灏略略有些痛苦地道,“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大乾的律法--杀人偿命!” 冯阳“噗通”一声跪下了。 “灏王!大殿下!老奴错了!”冯阳老泪纵横。 柳美星匍匐在地却是没敢起来了。 她从来不知道风若歆在上官灏的心目中如此之重,风若歆对他有那么大的恩! 冯阳抹一把泪:“灏王英明!老奴任凭灏王处置!”冯阳说着,转向一旁的柳子石,眼睛暴起,道,“此人身上带有太后的母蛊,还是逍遥阁幕后老板!罪该当诛!” “我……”柳子石本来想说什么的,然而,张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就缓缓倒下了。 风若歆走进大堂的时候,就看到柳子石眼睛盯着她的方向,缓缓倒下的。 “审完了?说完了?”现在的风若歆换上一件云雁细锦衣,清澈的双眸闪闪亮。 “王妃是老奴扔下方山悬崖下,柳美星是老奴易容成王妃的模样,想混淆视线,销毁暗杀王妃的证据!请灏王赐罪!”冯阳的声音呜咽了,泪水哗哗的涌流,堆砌在他那皱褶的脸颊上。 “灏王赎罪,赎罪!奴婢也是因为一时不查,才打扮成王妃的模样,奴婢完全不知其他事啊!”柳美星也拼命磕头,道。 “那你知道柳子石是逍遥阁的幕后老板的事?”风若歆瞧着梨花带泪,可怜兮兮的柳美星,突然问。 “奴婢……”柳美星刚想说不知道,然而,冯阳一拉,道:“柳美星完全知道,而且知之甚详!王妃娘娘。” “好吧!既然知道那么多,那么,明儿就去作证人吧!” 柳美星一听,一怔,一想。 风若歆这是要……灏王是要扳倒柳家…… “是,奴家知道,全都知道!柳子石哥哥,什么也对我说!”柳美星立马大声地道。 “灏王,让纳月带着柳美星去录口供吧!”风若歆打个哈欠,对着上官灏道。 上官灏瞧着风若歆一眼,倒是没有异议。 嗯,她也是听说,她在四方镇拿下了逍遥阁,还搜出很多柳家罪证不说,都牵出了“掠卖”的罪责! 他还是有些佩服风若歆的! 他家这个女人,看着大大咧咧,无厘头,但是,每次做事倒是都“出其不意,制胜千里!” 上官灏让人带下冯阳和柳美星,大堂上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纳月噗通一声跪下:“对不起灏王!属下是白痴,属下没脑子!被柳美星骗了一次又一次!” 上官灏没有瞧纳月,只是望着风若歆,一脸调侃地问:“想怎么处置冯阳?” “这冯阳是你的人,不是任凭你做主吗?”风若歆翻翻白眼,道。 “是么?你不是心下已经有主意了?”上官灏意味深长地道。 就如上官灏说的,既然对他的恩情大过天,但是,违背大乾律法,天子犯法都要于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太监! 再说了,他的罪,可不只是单单想谋害她风若歆的罪,还有杀少女,剥人皮……也不知道还没有没其他更让人发指的手段! 这些证据要找,要查!所以,风若歆面前是不会说冯阳什么的,谋杀她,她也选择原谅! 咳咳,她说的是--只要咱们联手一起把柳家的这块毒瘤拔了,咱们的事情好说! 好吧!这时,他们就基本达成了共识了的。 冯阳虽然毒狠,但是,他的荣辱依然是绑定在上官灏的身上,上官灏没得好,他也得不到好的! 为了共同的利益,冯阳还是很带劲的! 嗯,逍遥阁这次围剿,算是被拔除了。 柳家势力也算被打下了。 当然,这个势力打下,并不是说,包围一个逍遥阁的事。 逍遥阁是大片聚集所,敛财和引诱人意志消沉、志向堕落,在大乾的律法还没有大幅度更改的时候,这大片的事,算不上大罪! 逍遥阁柳家最大的罪状是--“掠卖”少女。 这个掠卖少女虽然是风若歆发现,却是冯阳暗中设计下的。 冯阳也自知就一个大片和逍遥散是搞不倒柳家的,即使柳家人全部都有大片瘾,都还可以活很久…… 他们有钱有权…… 但是,在大乾国,掠卖是死罪! 于是,暗中派人去捣乱,要找少女。 都城戒毒馆开了,多少皇亲国戚,富贵高官都去了里面。 吸大片的时候,是说的高大上,附庸风雅,但是,真正的上瘾,每天离不开大片的日子也不好受! 更何况为了吸大片穷苦潦倒到要卖儿卖女呢? 再说了,即使他们好卖儿女,他们家人也不好受,送入戒毒所是在所难免的!都是免费的! 那么,最近也就很少出现雏儿买卖,一些逍遥阁里的“大爷”便不依了--这些大爷是被收买的! 他们说,他们来吸大片,就是为了寻欢作乐,没乐子,光吸有什么用?! 本来逍遥阁以前就有良家儿女伺候这些大爷的,只是,在芙蓉被斩首后,都有所收敛了! 这几天被这群“大爷”们一闹,又说什么,柳家是不是怕了这个病恹恹的灏王殿下?! 灏王如此得势,柳家都毫无还手之力等等。 本来上官灏的欺压,让他们就很恼火了。 大乾国的势力,原本就是柳家的势力了! 柳家女儿嫁皇上,柳家孙女嫁二殿下,柳家还有一个七殿下。 如此的皇亲国戚就被上官灏这个都不能姓皇室姓氏的小子给压下去了?这口气怎么也要出一出,于是,某一天,柳家族长头脑一热,便劫持了一个少女…… 嗯,风若歆怀疑这个柳氏族长那不是头脑一热,而是,吸食大片在梦幻中做出的事儿…… 结果,一做就做了好几出! 前面的还可以处理的干净利索,没有留把柄和痕迹,可是,见没人发现,便越来越放松了…… 掠卖是一件大罪,还有一件更大的罪状是--刺杀朝廷命官。 这个刺杀朝廷命官是怎么来的? 话说踏星不是在进入武陵源的时候,中了箭毒木了吗? 都说了箭毒木又叫“见血封喉”是没药救的,还传出踏星掌握很多逍遥阁证据,他死去,灏王很伤心等等的消息。 但是,这些消息的背后是传出…… 有人说,会设计不只是他们灏王府! 嗯,对方觉得,这完全是上官灏设下的计策和圈套,踏星其实是没死的! 在他死讯传得纷纷扬扬的时候,他们跟踪了花大丫进去了踏星的住所…… 这里要提一下,风若歆让花大丫去照顾踏星,一是让她真的去照顾踏星;二是引出敌人! 只要有人跟随着前去探看真相,那么,刺杀朝廷命官就成立了! 这两项都是死罪,可以要了柳家很多人的命! 柳家求助柳丞相,于是,柳丞相正式受到牵连,何况还有很多书信搜出来,说明柳丞相是参与的。 柳家中流砥柱一被问罪,旁边的势力纷纷瓦解,犹如一个牌局,最大的王被压了,其他没了支撑,纷纷倒下。 柳家这一次算是伤筋又动骨了,虽然最高的还在皇宫里当柳贵妃,柳美惠也还在中和殿当暗王妃。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告状群体 柳达柳丞相革职查办,逍遥阁被查封,柳氏族长因为派人暗杀朝廷命官被入狱秋后问斩;柳宁菊--柳贵妃的姐姐,因为掠卖少女被入狱秋后问斩,其他还有一干柳家的主力干将都被告,被入狱…… 这一次的告状群体非常大,除了被风若歆救出的那位少女、以及其他被掠卖的女子家庭外,还有诸如朱二哥一家之类的都加入,当然也有柳美星这类的…… 柳家势力在四方镇耀武扬威了那么多年,这批势力突然被抓,人人抚掌叫好,人人出头伸冤告状。 这个逍遥阁的案件成了大乾国有史以来,空前的盛大的一件案子,涉及之广,上至朝臣丞相,下至平民百姓和路旁的乞丐…… 这个案件虽然很明朗,但是,还是审了很久…… 当然,上官灏的名声又更上一层楼。 风若歆都是奇怪这位皇上怎么还坐的住?他这是默认上官灏呢?还是压根儿就不同意,等着后招? 其实,上官灏的声名都盖过了皇上! 毕竟这一届的皇上的确是碌碌无为,无论在军事上,还是在民事上,都毫无建树! 倒是上官灏,保卫国家疆土,驱逐外敌打了多少场的胜战,立国威,扬天下! 在内,销毁大片,建立医疗站,改革新政,启用人才新人无论身份……等等,大乾国不认识皇上的有,不知道大乾国大殿下的没有! 风若歆总觉得上官灏这样大行其道,声名外扬不是好事! 好吧!上官灏手腕了得,抓了人,还得了好名声,百姓一片叫好,将士也在说大快人心!这才是权贵高官们真正惧怕的! 一个国家,虽然说高高在上的是权贵高官。可以欺压百姓,指挥将士士兵,但是,真正构成国家的筑基石的是百姓和将士。 将士在外打战守卫边疆,百姓在国土上耕种劳作提供米粮。 权贵和高官虽然高高在上,但是,没有将士和百姓,他们又是什么权贵和高官?! 上官灏在短短的几年间,有名声,有能力,有名气!又是大乾国的嫡长子! 无论从哪一方,都是大乾国未来君王的不二人选。 但是,皇上就是迟迟不下圣旨,即使,他似乎已经被束之高堂之上。 上官灏似乎也不急,慢悠悠地在锄奸提拔新秀功名。 就好像是一场大暴风要来临的前奏,看着阴雨绵绵,悠悠颤颤,实则已经风雨满楼! 好吧!是风若歆一颗心都吊着,虽然,上官灏都是挑着眉,笑着道,想什么呢?天塌下来,有你夫君顶着…… 她知道有他顶着,她就是害怕到时候,顶破了天,有了无妄之灾! 她也知道他能力非凡,但是……有些事情会不会是在他非凡能力之外发生? 上官灏唇角微微勾起,笑着说,她太闲了,真的那么闲,就先给他生两个胖娃娃。 风若歆抚着微微红.肿的唇瓣:“是谁不想让谁生?你……你每天晚上都……”风若歆未语脸先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害的她每天早上都没得吃早餐…… 这天清晨,外面有暖阳,透过雕花木棂窗,洒下一点点光亮。 今天是十一月初五,上官灏沐休在家,在案桌前看着奏折,执着豪笔,回头瞧着风若歆,眉眼轻扬:“是不是想连中餐也省了?” “不要,不要!”风若歆立马开始紧张。 她还在梨花绣雕的象牙床上,拉着锦被,遮住一片春光。 毫无节制的生活,让她心生惧意了,有没有?! 可是,某位似乎还没有饕足的模样,一脸意味犹尽地回头望。 风若歆觉得自己都够结实了,这不……感觉都要被掏光了! 上官灏轻笑一声。 “要不……要不……”风若歆一想又一想,假如自己不能满足他,是不是他就会娶妾室,再娶几房? 她可是一点也不想,一点也不想有人跟她共同分享这样的能力强悍的夫君…… 好吧!风若歆不可否认,被每天每夜的滋润下,她越发的娇嫩,柔软;越发的肌肤胜雪,如玉凝般。 但是,这也不是她每天被欺压在床上的理由啊! 上官灏放下奏折,站起来,笑眯眯:“娘子可是在邀请你家的夫君?” “我……我……”风若歆脸顿时犹如窗外的霞光,双眸犹如盈盈清泉一汪。 真是“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旋日,两个时辰之内,不要进来!”上官灏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旋日这个暗影在了?风若歆顿时……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感想了! 风若歆“嘤宁”一声,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巫山云雨,一屋旖旎香。 等风若歆再度醒来,已经是午后,满嘴都是他的味道。 尼玛的!难道以后的生活都是这样了? 风若歆也没有觉得饥饿,但是,纳月已经端着一碗参汤进来了。 纳月那个眼神和脸色都很平静,也是,她已经习以为常! 风若歆把靠枕往床头一挪,坐了起来。 锦被下已经不是光滑的肌肤,嗯,她身上已经穿着内衣裤了,估计是在上官灏临走的时候,帮她穿上的。 这样子,总让风若歆想起在安坪村,每天大清早起来衣着整齐的样子,立马带上“其实每晚被禽兽”的愤怒。 纳月说,主上已经出去了! 风若歆那一股愤怒立马又泄了,只能哀叹一声--就没明白上官灏怎么就精神那么旺盛! 以前呢,是因为她身上怀着万年玉露,估计着,跟自己合体也能神清气爽,精力递进,也能理解他的不停息和旺盛,但是现在…… 难道是她吃乐万年玉露的粉末,所以也有同等疗效?不过,他也不是吃了吗? 好吧!风若歆明白了点在哪里了……吃万年玉露的粉末,精力过人! 踏星都还未婚就不学好,花大丫每天娇滴滴的,泪汪汪的,一看就是被吃光抹净…… 可是,她也吃了,谁能告诉她,她怎么就…… 好像要赶紧选个好日子让他们俩办了! 当然,风若歆是没想到,她还没选好日子,他们俩就出事了……这是后话,现在是风若歆一边哀叹一边起床。 太后的大寿临近,她也要准备一些东西! 虽然那么久没见太后,不过,听说,太后在冯阳的治疗下,已经好很多了! 冯阳还在,风若歆还没有把他证据确凿,还在不动声色中暗暗观察,不过柳美星已经被贩卖。 前段时间,冯阳说,也许他可以替太后瞧瞧,上官灏并派冯阳去了。 风若歆想着柳子石说的母蛊,也不知道冯阳是否找到不过母蛊,是否能解去太后身上的蛊。 纳月瞧风若歆,只见她穿着一身简洁的素色衣裙,发髻上连一朵珠花也没有,比她还简朴无华。 假如一路上,“王妃”“娘娘”地叫,估计回头率会很高。 嗯,衣着华贵,人家叫着王妃娘娘,人家回头看的是,哦,这位是娘娘啊?目光是惊艳!但是,假如一个穿着比普通人还朴素在街上走着,被叫王妃娘娘。那么,这个目光一定不是友善的,不是惊艳的…… 而是,回府后会被主上骂,纳月便想着,还是减少存在感吧! “小歆姐,太后大寿咱们就买一些绣布么?”纳月问。 嗯,她随着花大丫叫呢。 花大丫嫁踏星,她跟扶辰,他们都是同等身份,花大丫可以叫,她也可以吧?! “买上好的回去给花大丫绣‘万寿无疆,福如东海’!”风若歆笑着道。 “那咱们不买点别的吗?”纳月问。 “上官灏会准备其他的吧!”风若歆想了想,道。 “我说大姐啊!咱们不要什么都指望主上,好不好?”纳月扶额。 他们灏王府大大小小都是主上在忙,在管,她都在心痛了!这个王妃真的只是摆设…… 咳咳,说摆设有些过了,不过,王妃娘娘真的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好吧!好像其他娘娘和小姐还更加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位灏王妃还是吃饭穿衣样样都是自己的……但是…… 纳月总觉的哪里还是不对的。 “娘娘,你是不是该管管府里的事?” “管什么?”风若歆好笑地问纳月,“灏王府不是有扶辰这个少詹士在管吗?” “这……”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灏王信任扶辰,那么,她这个王妃插什么手? “你都这样,主上什么时候纳妾,娶侧妃你都不知道了!”纳月突然想到了这事。 主上那精力旺盛的让人瞠舌,风若歆又是不过问府中人和事,纳月想着,就是主上那一天带回来一个女的,估计风若歆这个正妃也会最后一个知道! “噗!”风若歆喷笑:“那么正好,让那人来侍奉!我都觉得自个伺候不了他呢!” “王妃娘娘,咱们能不能严肃一点啊?属下觉得,幸好是灏王府没有什么侍女和美人什么的,不然,估计你连一个侍女都争不过!”纳月摇摇头。 风若歆的不争不抢不管,实在是让她很着急,她总觉的假如灏王府再来个女的,灏王府这个女主人肯定就移位了。 “需要抢,需要夺的爱,我就扔了!” 风若歆和纳月说话间,已经到了锦苏绣店前。 楼阁飞檐,硕大的门匾上“锦苏绣”三个大字很是秀雅别致。 三间门面的锦苏绣店门,宽大雅致。 此时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洒在巷子的红砖绿瓦之上,倒是给眼前繁增添了几分安宁和平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满是刺绣 店门前的人不多,传说这里是的刺绣针线比别家的好,也比别家的贵,不是富贵官家,一般不来这里买。 风若歆拉着纳月进了店里。 这个时候,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除了几个搬弄的伙计外,还有四位穿着黄裳的年轻女子。 这几位年轻女子是在店里买卖营业员。 她们衣裳袖口和裙摆上都栩栩如生地绣着各做鸟语花香,瞧一眼就知道是出众的绣品。 风若歆上前去问绣品。 有一位女子上前来。 也许没有多少人的原因,女子倒是热情,拿出各种各样绣品供风若歆观赏。 还热情地介绍起锦苏绣的切针、蓬铺针、参针、木石木针、晕针、沙针点针、覆盖针等等,说着各色的针线绣出怎么样的物品和效果。 风若歆听的很认真,还不时问纳月那样好…… 让纳月拿刀拿剑可以,让她拿针线……饶了她吧? 她哪儿知道哪样好啊? 好吧!风若歆也拿不定注意,想着,是不是先全部买回去? 她是会些针线活,但是,那只限于缝缝补补,可不会巧手刺绣哟! 风若歆在女子热情的介绍中,摇摆不定,便让她们把店铺里最好的全部都拿出来,放在柜面上,让她慢慢挑,此时,纳月抬脚就出去了。 在里面满目的针线刺绣,看的纳月眼花缭乱;女子推销说的天花乱坠,听的纳月头眩目转。 她想着出去转转透透气,等会儿,王妃娘娘搞定了,她再来。 于是,她招呼都忘了打,抬脚就出去了。 当风若歆又重新瞧了一遍,摸一遍前面上好的针和线,以及刺绣品的时候,这位介绍的女子开始不时打量风若歆的衣着了。 风若歆抬眉瞧着,暗想,她大约是以为她是没钱买吧?! 好吧!她们就是这样想的,此时,那一边另外几位女子,已经叽叽喳喳地围过来了。 “哟,夫人,你可是要买哪一样啊?”一位嘴唇极薄,又一双细细长长的柳叶眉的女子,围过来问。 那眉眼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好吧!今天她的穿着有些朴素,都比不上店里的这几位女子了。 风若歆犹豫一下,往外瞧了瞧,纳月不是去哪里了! “我的银两放在我妹妹身上了!”风若歆道。 “妹妹?”她们瞧了娇美异常的风若歆一眼。 心想着,明明刚才那一位身材高挑的看着年长! 当然,刚才她们能费那么多口舌说话,也是因为风若歆长相不俗,虽然衣着简单。 “姑娘,不会只是看看,没钱买吧?”另一位说的赤果果。 “嫁人了!”风若歆眉眼轻抬,道。 “夫人?” “夫人不买?就看看?”那位给风若歆介绍半天的女子抬起眉眼了,嗯,这个眉眼有些凌厉,少了刚才的热情,“夫人,你老不买,让咱那么多拿出来,是不是对不起人啊?” 风若歆默默:我说过不买吗? 此时,风若歆索性靠在柜子旁,瞧着她们叽里呱啦,连同那几个伙计都加入了鄙夷和不屑。 风若歆闲闲地瞧着,不过,见她们说的起劲,还真有些不想买了! 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哟!这不是灏王妃吗?” 而此时,这位发声音的面白无须的太监已经兰花指一翘:“大胆,竟敢不认识暗王妃!” 明明刚才她们是听到一声“这不是灏王妃吗?” 对,刚才是有人怎么叫了一声,她们才往外看的! “你们的灏王妃在那儿!”一道讥嘲的声音响起。 轿子的帘子拉开,伸出一双涂着凤仙蔻丹的手指,探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柳眉杏眼,桃腮粉面,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坠马髻,发髻上一支镂空雕花翡翠玉簪,整个人艳丽无比。 好吧!此时,他们抬头看去,轿子上头,是硕大的“暗”字。 是大乾国二殿下的皇甫暗的“暗”字,这……这的确是暗王妃。 大家随即把目光转向店铺内。 风若歆还是姿态悠闲的模样,虽然妆容不点,衣裳不艳丽,但是,那份由内里散发出的气质,让这几个匍匐在地男女觉得-- 也许,这位女子也是高贵不凡的!想到这,他们顿时也惊恐了。 有宫女上前搀扶,她提着粉红烟纱曳地裙,踩着一位太监的背,从轿子上下来了。 两位低眉垂眼的宫女提起她的长裙,这位暗王妃手挽屺罗翠软纱,款款向着锦苏绣铺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里面屋里似乎也听到了响动,纷纷出来,连同大着肚子的锦苏绣铺老板娘都出来跪倒在地了。 顿时,七七八八跪倒一大片。 “大胆,见了王妃都不行跪拜之礼!柳美惠身旁的那位哈腰的太监,一见风若歆还悠闲地靠在那里,忍不住怒了。 嗯,这位皇甫暗的妃子就是柳美惠。 以前,她还误会了呢。还真是笨!风若歆拍拍脑袋,暗自轻笑一下。 这位太监先前见王妃说话,以为她和王妃认识,便没有出声,这会儿,人人都跪倒在地,她却是仍然挺立,还唇角带着笑。 这是嘲笑么? 如今柳家势力倒了,这是人人都要踩的模样了吗? “我说姑娘,见了王妃,我们要行礼的!”那位大着肚子,跪着都有些艰难的妇人,抬头对着风若歆道。 风若歆笑了笑,正想说话,那一边跪倒在地的黄裳女子,拉拉这位妇人:“老板娘,这位可是来头的!” “什么来头?” “来我们锦苏绣铺看了一大堆刺绣针线没钱买的!”另一位先前讥嘲最多的黄裳女子道。 这位妇人沉默了,柳美惠他们却是听的真切了。 “怎么?灏王妃没钱买刺绣?”柳美惠细长的柳叶眉高高地扬起。 “哟,这哪儿是灏王妃啊?是欺诈人的村妇吧?”这位太监抬眉附和着柳美惠道,“暗王妃,要不,咱们就把她抓起来送衙门?” 风若歆瞧着他们不说话了。 柳美惠眼珠一转,此时的灏王正得势,她抓了风若歆的后果…… 姑姑说,趁着太后生辰,让柳家生出一丝转机,不能再生意外了。 不生意外,讥嘲讽刺一下总可以的吧?让大家看看,这位就是灏王府的王妃,跟个乡下村妇,贫下村民似的。 “算了,本王妃怎么会跟一个乡下村妇一般见识呢!”柳美惠鄙夷打量着风若歆一身素装。 这是不受灏王的待见呢?还是已经被灏王嫌弃了? 风若歆在六年前的当年被海裂蛇吞噬的事,因为上官灏不想再娶,也心存幻想,并没有宣告灏王妃已死了。 说她死了的除了猜测的,就是知情人! 如今她归来,知情人依然是知情人,知道这风若歆归来的事实,而猜测的呢?也就只是当灏王是不待见她,被冷待,所以,六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灏王妃出现过。 比如柳美惠! 她和皇甫暗也算是貌合形离,但是,在外面出席场合该表现的,他们还会做戏一下的,这灏王连带着她出去都觉得是一种耻辱了,风若歆又怎么会过的好呢? 特别是想着,明明什么也不如她,嫁个大皇子也不幸福,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凭什么就跟她柳美惠柳家作对? 元芙蓉表妹的死,柳美惠可是把全部的罪责都怪在风若歆的身上,还有当年最疼爱她的舅舅的死…… 舅舅的死不能怪自己,不然,该怎么面对娘亲,怎么面对死去的舅舅?都是风若歆的错! 风若歆没吭声,只是上下打量一下柳美惠。 柳美惠挺挺身子:她穿的比她好,她排场比她大,她比她高贵,比她美丽! “怎么?灏王妃这是没钱买啊?”柳美惠瞧着柜桌上铺开的一段段刺绣和针线,上前去摆弄一下,“瞧着都还不错呢,掌柜的,这些多少银两?” 跪在地上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慌慌忙忙地站起来:“暗王妃可是看上那一样?”他也不敢问候风若歆,也不敢得罪风若歆。 因为这位暗王妃左一句“灏王妃”,右一句“灏王妃”,不知道是嘲讽这位女子呢,还是…… 掌柜的偷瞄一眼风若歆,虽然衣着朴素,但是长得娇媚。 那清澈眼眸仿佛一汪盈盈清泉,那红唇微微上翘,弧线美好,此时,她正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休闲舒适模样儿。 气质不凡,容貌不凡,最重要的是那波澜不惊的态度更让人觉得…… 但是,这衣着,这孑然一身的模样…… 于是,他不敢贸然招呼或者跟着讥嘲。 好吧!大家都是如是想的。 就连同柳美惠身旁的那些宫女侍卫都偷偷打量着风若歆,刚才还呵斥风若歆的那位太监也喏了。 瞧这女子的气度比自家的主子还甚…… 掌柜的兢兢战战地跟柳美惠介绍着各种刺绣和针线,风若歆也有耐心地在一旁听着。 好吧!柳美惠瞧着风若歆看的仔细,听的也仔细,唇角挂起了一丝冷笑:“掌柜的!” 只是,她刚开口,风若歆立马抢先打断了:“掌柜的,我要这一匹和那一匹布,顺便把这些针线给我打个包!” “这些本王妃全要了,全部都包起来,一点也不能留给这位灏王妃!”柳美惠特意加重“灏王妃”字眼道。 “姑……夫……王……”掌柜瞧着风若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了,他抓头挠腮地道,“那些都是废弃的,不要的!” 风若歆瞧着掌柜的表情和动作,“噗”一声笑了:“没事的……” 她没事的还没落,柳美惠手一挥:“小德子,把那一捆废弃的布料拿回府里!” 风若歆瞧着柳美惠是跟她杠上了,便开始戏耍她了,在锦苏绣铺里指指点点着要买东西,那个被怒火蒙蔽双眼的柳美惠跺着脚,一一买下。 买下的居然还有凳子桌子椅子等等…… 直到瞧着锦苏绣铺空荡荡的了,风若歆才止住笑意,迈步要跟掌柜告辞了! 好吧!此时的柳美惠在她陪同的宫女和太监的好一顿解说下,才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她这是被风若歆耍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冤大头 “你……你不是要吗?全部卖给你!”柳美惠收回理智的时候,便赶忙一把扯住风若歆。 “不好意思,我不要了!”风若歆瞧着被装在车上和马背上的有些有用的,没用的,笑意盈盈地道。 “你!耍我?”柳美惠提起裙摆就要上前打人,风若歆身形一闪,就避过。 “柳美惠,你不替你自个王妃身份想想,也要替你爹爹柳丞相,和你夫君皇甫暗二殿下想想,这样会很丢人脸的!” “你……”柳美惠冷笑,“说丢人?能有你丢人吗?被灏王休弃,被灏王嫌弃,都被放置冷宫自生自灭了!” 柳美惠这话一出,大家顿悟,原来这个真的是灏王妃,原来是被灏王嫌弃,被休弃,入了冷宫了!所以才会如此的衣着败落…… “哈哈,说的你好像看到一样的!”风若歆笑着打个哈欠。 “呵!这种事能瞒得住吗?”柳美惠细长眉毛高高扬起。有些兴奋了,有些得意了! 大家有些同情风若歆了,但是,又觉得…… 这一副波澜不惊,神情自若的模样,这脸色红润,举止洒脱,是真的被抛弃,被休弃后的模样吗? “好了!你是真的全部都要吗?”风若歆走出几步,又回头问。 “我……本王妃……”柳美惠瞧瞧装在车上,装在马上的一捆捆,一样样…… “王妃,咱们已经让人运回一车了,要不……”一旁的女官犹豫地道。 太监已经躬身在地上,惊颤颤地道:“王妃,暗王爷回来会……会骂人的……” 皇甫暗的脾气并不好,平日里,对柳美惠也是拉着脸的,柳美惠虽然嚣张,却还是有几分怕皇甫暗的。 好吧!不只是几分…… “买……”柳美惠瞧着风若歆一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模样,一股恶气无处出。 “王妃,我们不能上当啊,这位灏王妃摆明就想当你当冤大头,笑你傻!真的全部买下,那么,王妃就上了当,就是被她好好嘲笑了!”一旁年龄大一些的女官上前道。 柳美惠想想也觉得是,但是…… “统统不要,让她的不逞!”女官瞟了门外的风若歆一眼,又悄然地对风若歆道。 笑话,那么没有用的买回府里,暗王不骂,不责罚才怪! “统统不要了!不要了!”柳美惠跺着脚,转身就往外走。 于是这些已经装上的,便纷纷被卸落。 正在这人仰马翻杂乱时,风若歆转身就撞上一个人。 风若歆抬头-- 长眉若柳、凤眼高挑、脸如雕刻般精致,穿着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桃花夭夭。 他身后只跟着一位粗壮的太监三狗子。 这位太监三狗子一见风若歆,已经双目发亮,一声“女侠”叫出声来。 这两位是谁啊?风若歆认出来了,不就是皇甫辰--大乾国的三殿下和他身旁的太监三狗子吗? 六年不见,这三殿下还是一身红袍衬得桃色夭夭,很是俊美。 这位三狗子也还是一副粗壮模样,很狗腿的样子。 “见过三殿下,见过三殿下!”大家纷纷跪拜。 好吧美惠身旁的宫女太监虽然不认识风若歆,但是,!三殿下柳都还是认识的! 刚才还跪在地上没起来的锦苏绣铺里的人,此时一见,又来了一个王爷,便又匍匐在地。 刚才柳美惠没让人起来,他们见暗王妃吵着凶,也不敢自作主张地站起来。 虽然,锦苏绣来的都是富贵达官,但是,一下来两王妃,一殿下倒还是稀奇的。 掌柜的觉得自己双腿都快发麻了。 好吧!他都双腿发麻,那么,他家夫人呢?都八个多月的身孕了…… 掌柜往他夫人身旁挪了挪,低声问:“夫人,还撑得住吗?” 这位大着肚子的妇人咬咬牙,她在等待着这位三殿下说免礼呢,然而…… 皇甫辰今天是路过这儿,听到里面吵声很大,便转进来瞧瞧的,谁知道,他一眼就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朝华般的颜容都快六年没见,此时再见-- 他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欣喜…… “你,还好吗?” 所有的想念和泪水就化为一句:你,还好吗? 他记得就是那一次,他把她从灏王府哄骗出来,让她给二哥抓起来威胁大哥,然后,他就没有再见风若歆了。 没人告诉他,后来她去了哪里了,只是,听说,她被武陵源抓去…… 当时,家里正乱,皇宫正闹。 母妃被牵连,二哥也被审问,就是他也被囚禁…… 他只是没想到,风贵妃的死,父皇被刺杀等等都跟母妃和二哥有关。 他也没有想到最后的故事结局会是--说是二哥杀了风贵妃。 母妃保下二哥,代替了二哥,说是她妒忌风贵妃受宠,是她和风贵妃起了争执,是她不小心把风贵妃推下那口井…… 母妃端然明丽,替父皇掌管后宫多年,一向谨慎用力,却不想…… 被赐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嗯,现在是锦苏绣铺的人和柳美惠的人都在瞧着皇甫辰和风若歆。 风若歆是看出来大家各异的神情,皇甫辰从进来到现在,整个身心都在风若歆身上,整个眼里就只有风若歆了。 “三殿下想必也是出来买锦苏绣给太后奶奶过寿的吧?”风若歆道。 风若歆本来是想抬脚就走的,但是,她看着柳美惠那眼神里闪现这一丝丝的兴奋,以及地上的人抬眉之间都是八卦。 她可不想跟这个三殿下有任何的绯闻,所以,还是在绯闻没有开始,便撇清的好。 皇甫辰在三狗子的一拉,和风若歆的一问下,便生生拉回了神。 “啊?是是……”此时,他也是看到跪在地上的一大群人和散落一地绫罗绸缎和针线头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暗王妃在买刺绣和针线,不过,好像觉得买多了,准备不买了!”风若歆笑了笑道。 嗯,她没有说柳美惠的坏话,但是,柳美惠却不是个不相让的人。 “不是你灏王妃想让本妃当冤大头?”柳美惠冷嗤一声。 “这话,暗王妃是从何说起?”风若歆摊手,无辜地道,“暗王妃能不能把事情原委说一说?” “你……风若歆,迟早我柳美惠会把踩在脚下的!”柳美惠嚣张地道。 所有人都为柳美惠捏一把汗,如今的世道可是灏王盛名,柳家势力正在走向迅速灭顶…… 风若歆冲柳美惠一笑,指着地上的绫罗绸缎,针线问:“暗王妃这些是不要了么?” 皇甫辰瞥了柳美惠一眼,眉头一皱,便问风若歆:“小歆,你也是来买刺绣给太后奶奶祝寿的?” 好吧!他连皇嫂都没有叫,也没有行礼。 “是啊!不过,既然都被暗王妃买走了,那我就不叨扰了,去都城其他家逛逛了!”风若歆说着,就要走。 “啊!”突然一声痛呼声出。 风若歆回头看,那跪倒在地的锦苏绣铺男女中,有一妇人滚倒在地上。 嗯,柳美惠来的时候,他们跪在地上,皇甫辰来的时候,他们依然还要跪倒在地。 这来来往往的说话间都不知道过多长时间了,聊的人说痛快,可以苦了跪的人。 从最开始一直跪到现在。 手脚早就麻痹,何况掌柜夫人还是个孕妇,挺着大肚子。 完全是承受不住了,就翻倒在地。 “快快,叫大夫,夫人这是要生了!”掌柜的急急忙忙爬起来,一个趔趄。 手脚还没有灵活呢,就急急忙忙地要往外跑,跌了好几下。 “去叫那个大夫?我帮你吧!我手脚比较快!”风若歆上前道。 当然,掌柜是完全顾不上了。 是的,他老来得子,都是小心呵护着,不想会出了这等事儿,哪儿还顾得上王妃王爷皇宫里人啊! “老爷,来不及了,夫人都流血了!”有一丫环也急急忙忙站起,说道。 风若歆抬头,果真看到那位呼痛的妇人身下已经是一滩血。 “听说都城的东边的陈大夫不错,他的夫人还是稳婆!” “叫大夫恐怕不及了!” 在一片凌乱的呼喊声,风若歆上前把这位妇人一抱,飞身而起,已经上院子里的这顶四帷金铃翠幄软轿子,回头再把趔趔趄趄的锦苏绣掌柜一拎,也往轿子上一扔。 因为柳美惠还没有上轿子,而马夫还在下面。 “这顶轿子借一下!”风若歆说话间,马一打,“驾”,就冲出这小巷。 风若歆怎么一抱,一拎,也就在一瞬间,而且完全在柳美惠的意料之外,等到她回过神来,她的那顶四帷金铃翠幄软轿子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远远地还传来风若歆的话:“暗王妃,像你这种深明大义,为国为民的好王妃,想必一定是肯为两条性命,而出让一顶轿子的吧?” 柳美惠气的直跺脚。 “走!”柳美惠昂起头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走的有些狼狈,没有轿子,没有欢送的人,只有跟在后面和两旁看着诚惶诚恐,实者眼里都是讥诮的下人宫女。 柳美惠怎么一想,心里更加难受了! 皇甫辰望着风若歆远处的背影,一直望到她消失的没有一点点痕迹…… “主子,女侠已经走了……”三狗子在一旁望着痴痴的皇甫辰,说道。 “哦!”皇甫辰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 她已经走了…… 风风火火的,还是初见时的模样…… 皇甫辰又想起初见的明眸皓齿,双眸灿烂的女子。 他叹一声,回过头。 这位暗王妃一走,锦苏绣铺里的伙计和侍女便慌慌忙忙地去整理院子里的绫罗绸缎、刺绣和针线。 “刚才灏王妃要的是什么?”皇甫辰问锦苏绣的伙计。 “是……是这些刺绣和针线……”一个黄裳女子怯生生地上前。 她真的是灏王妃?! 传说中天神一般的灏王的妃子?! 他们一边惊奇,一边觉得羞愧和害怕。 他们刚才那么对待,讥嘲灏王妃,灏王妃回头会不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拷问 “把那些包起来送到灏王府!”皇甫辰话刚刚落下,纳月回来了。 纳月在外面转了一圈,恰好看到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那马车上的人儿好像是她家的王妃…… 怎么一想,立马想到王妃还在里面挑刺绣和针线,而钱包在自个身上,便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一回来就看到满地的狼狈,还有乱七八糟的人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纳月四下张望,恰好就看到了皇甫辰这个三殿下。 “三殿下!”纳月上前见过礼。 “你家王妃已经救人去了,你把这些带回府里!”皇甫辰说着,就把包好的刺绣和针线递给纳月。 “啊啊?”纳月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皇甫辰带着他家三狗子太监走了…… 嗯,现在他们知道风若歆是灏王妃,这位更是灏王妃的姐姐,刚才她那么对待灏王妃--主要是纳月的态度有些凶巴巴,他们本来就害怕的,纳月拉着脸,他们就更害怕了,所以,纳月没好气地一吼,大家都跑了。 于是,她只能默默地抱着刺绣和针线,独自一人回来。 幸好灏王还没回来,不过詹士府的在问话。 和王妃一起出去,回来就一人?!她这个当侍卫的怎么当的?被扶辰一顿骂。 一回来,当然就是被拷问了,还被打板子,还要被禁闭一整天。 扶辰那凶巴巴的模样,纳月觉得,她和扶辰友尽了……哦,是爱到了尽头。 纳月很伤心和难受,除了她又没有看住灏王妃,让她失踪的难受外,还有强烈的失恋感觉…… 她觉得扶辰一定是不喜欢她了!她那么笨! 旋日说她白痴…… 纳月也觉得自己是真白痴! 她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那一次王妃怎么突然就变成别人了?怎么就被调换了? 灏王妃刚回来的那会儿,被柳美星骗着去买东西,王妃被拐走,那一次也就是中了谗言罢了,但是,前一次,怎么就那个穿着素雪绢裙,白玉兰散花纱衣,一样面目的王妃不是王妃了? 当时,大家都知道,连旋日都说了,含有哲理的话。 就她没明白,但是,她又不好意思问,怕又被人嘲笑是白痴! 不说风若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等到人家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母子平安的时候,才兴高采烈地回来。 当然,此时,天边已经发亮了。 上官灏还在案桌前看着书,灏王府也还开着门,似乎在等待她的归来。 “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风若歆笑眯眯地蹲到上官灏的跟前,仰着头等待着赞美。 上官灏从书里抬起头来,唇角微微勾起:“知道了!”他摸摸她的头,眼里都是宠溺的味道。 是的,他是知道的了。 纳月独自回来后,少詹士扶辰就派人去锦苏绣问话了。 当然,他的问话不像纳月一样,一问便知道灏王妃是带着锦苏绣掌柜夫人去见大夫了。 他惩罚纳月,囚禁纳月,实在是觉得,他来处罚比被灏王处罚来的轻,所以,他就忍痛把她打了几板,骂了几顿。 这晚的上官灏很温柔…… 第二天虽然没有纳月送参汤,却是一点也不妨碍风若歆早睡晚起。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传来话说--花大丫已经帮她绣了好几双绣花靴子。 昨天纳月把针线和刺绣抱回来的时候,风若歆就让人送到花大丫那里,让花大丫给做几双鞋子了。 花大丫说,既然太后娘娘生辰到,风若歆也要进宫,那么,就不要光给太后做,给那些娘娘也做些,毕竟那么多年,才第一次,混个脸熟也好。 风若歆便同意了。 花大丫昨晚连夜帮她赶制了。 风若歆让纳月叫厨房做点好吃的糕点,便准备给花大丫送去了。 彼时,纳月还在被扶辰罚禁闭中。 扶辰听说风若歆想让纳月去给花大丫送吃的,又把纳月训了一顿,才勉强把纳月放了。 纳月一得自由便立马跑去厨房,亲自下厨了,还亲自给扶辰炖了猪蹄子。 风若歆瞧着纳月诚惶诚恐,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再望望那一边看似板着脸,却是不时侧首偷笑的扶辰。 好吧!这是情侣在玩调情戏码。 可怜纳月脑袋不灵光! 扶辰还是板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去!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啊?风若歆表示很鄙视。 “你家的哪一位炖了猪蹄子在厨房,你爱吃不吃!” 扶辰一听,那喜悦上心头的模样拦不拦不住,立马回头往厨房“蹬蹬”跑。 跑到一半,还回头对风若歆道:“王妃娘娘,你多担待一下,我家那位虽然娇憨了点,但是,忠心耿耿,手脚功夫不错!” 娇憨?用词真好!怎么就不说,头脑简单呢?脑袋不灵活呢?风若歆翻翻白眼,不过,她可是没说出口,免得扶辰恼羞成怒。 纳月早已快手快脚地做好饭菜,盛好篮子,偷偷地从扶辰眼皮底下溜出去…… 风若歆走出灏王府的时候,纳月已经在府门外的狮子旁磨蹭了。 灏王府虽然说不上多少富丽堂皇,但是还是应有的雄伟大气还是有的,特别是门口两个虎虎生威的石头狮子,以及府门口匾上铁画银钩的“灏王府”三个大字。 风若歆从小就喜欢上官灏的字画,笔力劲挺,大气磅礴中又带着洒脱,每一笔每一划都犹如游云惊龙。 这匾额的字很出彩。 是上官灏自己的手笔。 风若歆从小就喜欢看上官灏写字! 去花大丫的大丫作坊的时候,一路上纳月还低声抽噎,说,是不是扶辰不要她了! 咳咳,她那个扶辰明明是腹黑…… 扶辰心细如发,面面俱到;而纳月大大咧咧,粗线条。 他们也是互补而般配的!就像她和上官灏,她懒惰、没志向;而上官灏勤勉,胸怀天下一样。 除了性格上的互补,她却是帮不上他的什么忙…… 好吧!她想到哪儿去了?! “扶辰那么聪明,我那么笨……”纳月抽噎着。 “没事的,太精明的人,总想有个傻子老婆!”风若歆拍拍纳月的肩膀安慰道。 “什么?灏王妃这是说--说我是傻子?”纳月眼眶都红了。 她没有叫风若歆为小歆姐了,因为扶辰说,她是主,我们是下属,不能以下犯上,尊卑要分! --于是,她就叫风若歆为灏王妃了! “咳咳,也不是这个意思了,我只是说……假如我和灏王一样每天忙碌着,每天做着那样这样的事,即使我们很相爱,最终也会被距离冲开!”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忙啊!忙的废寝忘食的,谁还会记起谁啊?” “咳咳,这个‘退’不是转身走掉,而是欲迎还拒,让你的夫君欲罢不能忘;这个‘软’是软骨头,撒娇卖萌装可爱!娇滴滴的,你的夫君保证疼你疼到心坑里!”风若歆叹一声,又拍纳月的肩膀。 纳月满脸崇拜地望着风若歆:“小歆姐,我说呢,你又懒又贪睡,怎么灏王还当你是宝呢?原来是这样的!你是这样抓住灏王的心的,怪不得灏王对你那么好!”纳月感叹道。 风若歆低低地吼着,眼里都是威胁:“啊?!纳月,你在说我又懒又贪睡?” 纳月立马垂下脸:“我知道,这不能怪小歆姐,只能怪灏王每天晚上太猛了,让小歆姐每晚都累坏了!” “纳月,这些话是你未出阁的女子说的吗?”风若歆一声高吼。 此时,大丫作坊已经在眼前,纳月扔下篮子,便跑了:“王妃娘娘,属下突然想起锅里炖的猪蹄还没有关火……” 她已经顿悟了,她要回去撒娇卖萌装可爱…… “我去!”风若歆瞧着纳月一溜烟跑远,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没有威严了,这一个护卫都可以说扔下自个就扔下? 现在的花大丫并没有在灏王府上住,而是在都城开了一家大丫鞋作坊,卖鞋子兼做鞋子。 这段时间,花大丫已经招了不少徒弟,也请了好几个伙计,生意红火着呢,就等着踏星被调职回京,结婚生子了! 风若歆拎着菜篮子进花大丫的作坊时,花大丫还在低头做鞋子。 这个作坊有三间房那么大,是风若歆租下来的。 这间大丫作坊说是花大丫的,其实背后还是风若歆参与的,只不过,是花大丫管理当师傅罢了! 风若歆才是最大的老板。 所以,做鞋的作坊虽然叫大丫作坊,但是,鞋子的牌子倒是叫“依人”女鞋。 她现在正准备扩大生产规模和店铺。 风若歆随手拿过一边做工完好了的绣花靴。 款式新颖,做工精细,的确是上层的精品。 这样的男鞋和女鞋,缺的是时机和名气。 不过,苦于现在还声名不扬,她可不要等到成为百年老店,她要的是名声鹊起,立杆见效! 七七八八个男女各自坐在小案桌前认真丢忙碌着手里的工作,风若歆进来也没有觉察。 好一会儿,那边堂上案桌上的一位一身碧绿的翠烟衫的女子抬起头来。 是曾经桃腮圆脸带着婴儿肥的花大丫,此时,她已经脱去那份稚气,脸上多了几分的精明。 “小歆姐,你来了!”花大丫惊喜地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眯眯。 “做那么快?昨天交托的都做完了?”风若歆瞧着案桌上的鞋子,笑着道,“手脚真快呢!” 其他在工作的男女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灏王妃。 花大丫可以和王妃勾肩搭背,但是,他们却是不敢造次。 风若歆摆摆手,把篮子放下,笑吟吟地道:“大家都过来拿些吃的吧!都辛苦了!” 风若歆刚刚把篮子放下,花大丫便迫不及待地打开。 迎面扑来的香气,让她食欲大振。 花大丫沾起一块千层蒸糕放入口中; “哇!好好吃啊!” “是啊,你们有口福了!这是纳月做的!”风若歆笑着道。 “纳月?她会做糕点?”花大丫惊讶地道。 花大丫的印象里,那位身形高挑,带着英气的女子是舞刀弄枪的,居然会做糕点。 “因为扶辰想吃!”风若歆笑吟吟。 第一百一十九章 依人女鞋 “扶辰?”花大丫知道这位灏王得力的四个手下。 旋日、纳月、扶辰、以及她的踏星。 只是,一个武夫居然还喜欢这么甜腻、精致小糕点,她也是没料到的! 当然,她更没想到,这扶辰他们也跟着她家的踏星一样,都是文武双全的,她只当她家那位踏星只谈论他们武功高超,就是武学好! “咳咳,我对纳月说,扶辰喜欢的!让你们得口福!”风若歆笑眯眯。 他们文武双全倒是,但是,风若歆是不知道扶辰喜欢不喜欢糕点的,只是,看着纳月很有做这些的天赋,便诓了她。 “小歆姐,你也太狡猾了吧?”花大丫又把一块糕点送入口中,便分给其他伙计了。 “鞋子呢?听说,你都做好了呢!” “对啊,对啊!”花大丫一听这话,立马又兴奋起来,她指指一处角落叠起高高的盒子,道,“小歆姐,你过来瞧瞧!” 风若歆瞧着靠在那墙角的几堆盒子,上前翻了翻。 盒子很精细,虽然是纸糊着的硬纸盒。 盒面上绘着各种图案,女子的鞋盒面上多数是妙龄女子婀娜,气韵生华彩;男子的鞋盒上则是丹青妙笔,妙趣匠心独具的书画。 而盒子的侧面却是印刷着简淡秀润,气韵流畅的“依人女鞋”四字。 这几个字是风若歆笔迹!她从小就跟在上官灏身旁,后来又在孔家学院学了一段时间,文笔和字画也是不错的! “嗯,非常不错嘛!”风若歆抚摸着这些精巧的盒子,“只是,这几双男鞋,就不必刷‘依人’鞋了!” 风若歆的走向是走做女鞋的路,至于这几双男鞋,也只是为了让花大丫花心思做给宫里几位殿下罢了! “嗯嗯!”花大丫得到风若歆的肯定,很是高兴。 她让伙计拿下去,自个还蹲在风若歆前面:“小歆姐,你的点子真不错!以后小歆就跟着你混饭吃了!” “以后依人女鞋还要靠着你做起来呢!”风若歆拍拍花大丫,“走出都城,走向全国,走出大乾国,走向广阔的天下!” 嗯,这把做好的鞋子装进精巧的盒子里是风若歆的设想,不过,风若歆是万万没想到,她就是说说比划比划,花大丫会出怎么好的效果。 这样,即使还没有看到鞋子就是一个鞋子盒就让人觉得高贵上档次! “大丫,你也煞费苦心了吧?这鞋盒上的画,看着就像出自名家之手!”风若歆笑着道。 “本来就是名家之手啊!”花大丫更加愉悦了。 “名……家?”风若歆低头看。 她天天在灏王府里早睡晚起,难道她不知?! 然而,花大丫瞧着风若歆,鄙夷地道:“听说,你每天都在床上呢!” 风若歆扫一下四周的男女,虽然不敢抬眼,但是个个侧着耳朵八卦的模样,脸一下通红:“花大丫!” “怎么?是事实,还不让人说呐?”花大丫叉着腰,无赖地道。 “我说花大丫,你这样,家夫君知道吗?”风若歆语重心长地道。 花大丫也跳起来:“小歆姐,你不要对我说你是王妃,就这的模样儿,明儿我对灏王说说,保准让你三天下不了床!”花大丫斜睨风若歆。 “就你?” “不,我说的是我夫君踏星去报告!”花大丫得意洋洋地道。 “我去!你还没结婚好不好?羞不羞啊?”风若歆好笑地道。 “我……我就要跟踏星结婚了!”花大丫满脸绯红地道。 “花大丫,其实,你这是不想跟踏星结婚了是吧?” “你敢不让我们结婚?”花大丫也插起腰。 …… 好吧!风若歆和花大丫在打闹,那一班伙计低着头在做事,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 这是英明神武灏王的王妃,这是高堂明镜青天四方镇县令未来小娘子? 不忍直视! 风若歆脸色一沉。 到底是她这个王妃威严不足,才会让她们肆无忌惮!哟! 花大丫抬头一瞧-- 风若歆笑吟吟的时候,看着很可亲,无架子可言,但是,她真的脸一沉,那流露威严倒是让人不小觑了! 早说了,他们结婚能不能有指望,她还是真的指望灏王和灏王妃给自己做主,风光地操办的。 “不是,不是!”花大丫赶紧认错,“小歆姐,我错了!我错了!” 风若歆见花大丫认错,其他人也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也就不说话了! 把篮子里的糕点都分给了大家,脸色又见可亲的笑容:“大家都辛苦了!等太后生辰过了,再来谢谢!” 大家个个受宠若惊,磕首谢过。 风若歆让伙计点了鞋子,便拉着花大丫进里屋说了几句体己几句话。 “花大丫,还没有打听到你娘的消息吗?”风若歆问。 “我让踏星不必替我打听的!”花大丫低着头,轻轻地道。 嗯,此时,她再也不像坐在女儿红酒庄门槛上等待着娘亲的小女儿了。 “有踏星不想你娘了?”风若歆嘻嘻一笑,打趣道。 “是我娘不想回来!她想回来早就回来了!她不想我,我又何必打扰她呢!”花大丫嘟起嘴,撇开话题,“小歆姐,我都替你打听过了,柳贵妃的玉足四寸长,辰王妃是五寸三……我那些鞋子都是按着她们尺寸做的!” 风若歆打听花大丫的娘是--她曾经听飞宇爷爷提起,花大丫的娘好像和风氏家族也有很深的渊源。 “做的不错!”回头瞧了一眼那些伙计装进盒子里的鞋子。 这些都是花大丫刚刚设计出来的新款式,最新的冬款,很漂亮的! 花大丫是做了很多靴子的,连同柳贵妃、柳美惠也没有落下。 风若歆本来想,她那么多年没有入宫,太后生辰,不能太寒酸,所以,她给太后做了一双暖和的精致靴子,不想花大丫悉心地为后宫里的每位贵妃夫人都做了。 风若歆瞧了瞧这些精细,款式新颖的鞋子靴子,便想着鞋子再好,大丫鞋也是巷子深,酒香也没人来闻! 依大丫鞋要宣传,需要宣传。 没什么比做皇家广告更加好了! 既送个人情,又替依大丫鞋子打了广告。 花大丫把靴子都整理一遍,又让伙计重新给包装一遍。 这些鞋子,这些盒子,连风若歆都觉得挺高大上的,拿出去绝对不比千金玉珠差。 风若歆刚刚是这样想的时候,第二天-- 十一月初八,阴。 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阴沉沉的。 大清早的,宫里来懿旨说,说太后要召见她。 风若歆跪倒在地上,有些后悔起了个大早了。 平日里她都是午后才起来,每一回有圣旨到,都是以灏王妃病重为由。 这也就是风若歆爱睡懒觉的最大理由!当然,她也是个爱睡懒觉的人! 上官灏在六年前就说,风若歆病重在床了! 风若歆身后,扶辰领着灏王妃若干家将侍婢跪在地上领旨。 此时,灏王已经出去,宫里又是抬着轿子在等待,这个模样就是要王妃立刻进宫!扶辰觉得,这…… 平日里宫里差人来,都是灏王以灏王妃身子不适顶了回去的! 灏王是不想风若歆卷入权利斗争,进宫被为难! 这时,灏王不在,扶辰想了想,便决定亲自送灏王妃进宫了。 好吧!此时的风若歆是乘着六帷锦幄轿子进宫的。 宣懿旨的太监在前带路,他是一位穿着蓝底鸦青色穿梅团花茧绸的直裰衣,肤色偏黑,眼角带着层层叠叠的皱纹,看着就岁数很大了。 双眼都带上点点浑浊的灰色,要不是偶尔转动的眼珠里,刻着深邃犀利,一定以为就是一位年迈的老太监。 一群宫中禁卫在后,六帷锦幄轿子被架在中间,绕过大乾国高大绵延的皇城城墙,便入了皇宫。 也不知道过多久,旁边的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说是到了皇宫! 风若歆微微掀开帘,果然一座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巍然而立了。 此时,阴沉沉的天色已经下起了小雨来。 细雨飘飘如薄雾,那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在阴沉沉的天色中形的有些阴冷。 他们是转过前宫直接去了后宫的,说是去见太后娘娘。 走过了几道精巧华丽雕栋宫殿,便转进一条悠长的甬道。 两旁花草郁郁葱葱,一阵风来,微微撩开轿的帘幕,风若歆感觉到一道刺眼的光亮。 就像在这个阴天里,突然又有了刺眼的阳光,燎人双目。 “灏王妃,咱这是到了承风宫近前了!” “承风宫?” 风蓉的宫殿?风若歆想起那位肤色如蜜,柳眉高挑,手提大刀,一脸冷冽的女子。 前面那位拿着懿旨的太监,微微回头,那浑浊的目光中闪烁着什么。 风若歆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放下帘幕。 瞧着承风宫,想着风蓉,那些记忆居然已经有些模糊了,那份憎恨居然已经淡然了…… 曾何时,她的岁月里、她的人生里,她一直惦记着就是报父母仇,就是杀了这位风蓉…… 人走茶凉,人死,往事逝去云烟…… 风若歆在轿子中央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便听到一声尖锐的-- “柳月宫到!” 是柳月宫?不是寿安殿?怪不得会路过承风宫。风若歆暗暗地想。 她以前来过皇宫,把皇宫的路线都摸了遍,虽然事过多年,但是,倒是没有忘记。 六帷锦幄轿子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 扶辰拉开帘幕,低低地道一声:“王妃娘娘,小心!”那眼神带着焦虑。 “没事!”风若歆回一个淡淡的安慰笑容。 风若歆知道,既然带着她绕过承风宫,就不可能是进寿安殿的!这是进了战场! 此时,风若歆的轿子前方已经围集很多宫女和太监,他们在对着这顶六帷锦幄轿子指指点点,低声说笑着。 扶辰也不是吃素的,见风若歆出来,柳月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在窃窃私语,便上前一步:“灏王妃驾到!”声音洪亮。 第一百二十章 大家闺秀的样子 扶辰这是用了内力的!这一声出,方圆百里估计也能听到了。 这些宫女和太监微微静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低语说笑,完全没有上前见礼的样子。 灏王带来的人便不多,也就是扶辰带着四个侍卫,风若歆让一个小丫环小菊跟来。 这一次她没有带纳月,纳月武功虽然高,但是,实在是个生性耿直的女子,不适合在宫斗中出现。 她这一次带了一个刚刚买进不久的小菊婢女而来。 这个小菊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沉稳的很。 此时,那几位侍卫,刀鞘都要动了,气的都要发抖了。 小菊则是扶着风若歆从轿子上下来。 风若歆提着裙子袅袅而出,不急也不恼,笑吟吟的。 那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位英武灏王的王妃呢,此时,见风若歆从轿子上下来,也是真的有些兴奋的! 风若歆今个儿穿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披着素绒绣花袄,折纤腰以微步。 袅袅婷婷,体态柔美轻盈,弱不禁风。 此时,不说那些太监和那些宫女愣了愣,就是灏王府的那一干侍卫和扶辰也愣住了。 平日里生气勃勃,活泼乱跳的灏王妃居然也有大家闺秀,娇弱女子态。 风若歆来宫之前是换了衣裳的,也是想了要“装”惟肖惟妙的。 她一拂青丝,寐含春水,脸如凝脂,当真是娇媚无比,倾国倾城。 是谁说过,这灏王不敢把灏王妃带出来,是因为灏王妃是村野山妇?!既不懂礼,又没有貌?! 太监和宫女们都面面相觑。 “王公公,这是哪一个院子里的太监和宫女啊?既然如此藐视王妃,藐视灏王,藐视皇上,这是要反了?!”扶辰回头对着那位来宣懿旨的公公,道。 这位穿着蓝底鸦青色穿梅团花茧绸的直裰衣,有些年纪的太监原来叫王公公,风若歆微微瞥了一眼,心头便记下。 这位宣旨意的王公公一听,那份狡诈眼珠子瞬间淹没在浑浊的双目,便首先“噗通”一声,跪下了:“恭迎灏王妃!” 对灏王妃不敬没关系,但是,灏王妃的背后是灏王,不说灏王现在权倾朝野,就是灏王的父皇是当今的皇上…… 在一旁立着的太监宫女们也意识到了。 作为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连这些基本礼仪也不懂,不是等着杖毙吗? 先前他们只是受了示意,不拜见,不见礼,让他们不尊重灏王妃,让灏王妃尴尬,让灏王妃脸面无光! 但是,此时,人家明明白白说了是“灏王妃”,他们在这个皇宫里不跪下行礼,不跪下见礼,那得罪,不尊重的可不只是灏王妃了! “恭迎灏王妃!” 风若歆瞧着地上匍匐的人儿,抬头望前面那飞檐楼阁,那精致华丽的宫殿。 嗯,这个宫殿上的大字是“柳月宫”。 “王公公说是太后奶奶见孙女,怎般是在柳月宫下了?莫非王公公不记得太后奶奶的寿安殿位置?”风若歆盈盈地笑着,问跪在最前头的王公公。 王公公一惊,抬眼。 前面的女子高高地站立在面前,娇娇柔柔。 那娇柔模样,那挺直的背,即使脸带七分笑容,却是威严和高贵并存,在这阴沉的天色里不能让人忽略。 “太后娘娘是说要见灏王妃,但是,柳贵妃对灏王妃也是想念的紧!”王公公赶紧匍匐在地。 “那就谢谢柳贵妃叼念了!不过,瞧着柳月宫这些下人如此不懂的礼仪,本妃倒是觉得今天柳贵妃娘娘是不在的!” “怎么说?”王公公一愣。 “一个主子都在,下人还如此嚣张,这不是翻了天吗?听说,柳贵妃贤淑有度,能替父皇分担后宫之忧,这一定是柳贵妃娘娘不在,不然……”风若歆扫了一眼地上噤若寒蝉的太监和宫女,以及里面那墙角露出半截的裙角,和半张熟悉的脸,笑了笑,“这若是传出去,对贵妃娘娘却是……”风若歆轻轻叹一声,便往六帷锦幄轿子走。 “灏王妃!”王公公见风若歆要上轿子,便着急地叫了一声。 “这王公公不记得太后奶奶的寿安殿在哪里?扶辰,你可是记得?” “属下记得!以前随着灏王来过!”扶辰脸上拂过一丝笑意,躬身道。 “好吧!那么我们自己走吧!就不劳烦王公公了!”风若歆优优雅雅地上了轿子。 “等等,本公公记得,记得!”王公公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只是,柳贵妃想念灏王妃紧,奴才才自作主张地让灏王妃先来柳月宫!” 当轿子要起身的时候,风若歆把帘子微微掀了掀,那太监和宫女还在地上跪着,便伸出纤纤玉手叫一声:“慢!” “灏王妃还有什么事?”王公公抹着汗,他只想着此时不要节外生枝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千娇百媚的灏王妃便不好欺负。 “柳贵妃娘娘如此念叼,实在让臣妾过意不去!”风若歆真的一副过意不去的模样,“扶辰,把后面那盒礼品给送过去!” 扶辰瞧着风若歆,虽然不知道他家王妃此举是什么意思,但是,来时,王妃的确是备礼一箱箱的。 好吧!目前扶辰还不知道里面是鞋子的。 小菊从一箱子捧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扶辰拿着这精致异常的盒子便走向柳月宫。 那些原本跪在地上低头的太监和宫女纷纷抬起头。 扶辰也就把这盒子放在门口的石栏上,说一声,是灏王妃给柳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于是那一排排太监和宫女的目光便定格在盒子上。 那精致的盒子上面仕女飘然,四遭是“依人女鞋”字眼。 字迹飘逸秀美!看着甚是精美华贵! “贵妃娘娘虽然不在,但是,礼物送到,也让她知道,知道臣妾感念的要紧!”风若歆自言自语一声道。 王公公不解地偷瞄风若歆一眼。 难道她是惧怕柳贵妃?想讨好柳贵妃? 风若歆当然不是惧怕柳贵妃,更不是讨好柳贵妃,她只是-- 她要让依人女鞋走向市场,打出名声,那么先从大家认识,熟知她的品牌开始。 今个儿她瞧着那么多宫女和太监在,此时拿出来,他们必定会惊奇,会伛看几眼,以后出了市场,说是宫里都见过,娘娘都穿着,那么,销量立马就上了! 风若歆记起拿鞋给柳贵妃,她要的效果就是让大家都看到她这精细高华的依人女鞋。 再转过几道假山和流水,亦或又是转过几个院落,风若歆抬眼瞧见了暗红朱漆大门。 上端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是“寿安殿”。 这是到了太后娘娘的宫殿了! 大门紧闭着,说是太后娘娘病重不宜见风,所有大门都不开,只有旁侧的小门微微打开着。 下轿子落地的时候,有两位年长的太监和嬷嬷在小门口微微躬身,说是,恭迎灏王妃! 风若歆入寿安殿的时候,外面细雨横斜,阴沉沉的天气下起了雨丝来。 走过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扶辰在前院就被拦下了,说是太后娘娘只见灏王妃。 “王妃!”扶辰不安地望向里面深沉沉的殿宫。 当然,风若歆觉得寿安殿不阴森,寿安宫整体是暗红色的彩调,除了屋顶上琉璃瓦与青瓦相配合成为剪边式外,宫殿的整体是稳重而华丽。 风若歆瞧着略略不安的扶辰,笑了笑,压低声道:“放心吧!我没事的!我以前见过太后娘娘!” 扶辰点点头:“嗯,里面还有冯阳冯公公……” “冯阳?”好吧!风若歆觉得有冯阳在,她是不放心的! 风若歆随着一位上了年龄的嬷嬷,绕过曲廊往寝宫里走。 曲廊的屋檐上,雨水在滴叭滴叭地下。 太后娘娘的寝宫在最后一进院。 风若歆进去的时候,太后娘娘正靠在南窗下的罗汉炕上。 罗汉炕上铺着金线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太后娘娘闭目坐着。 一旁一位身穿云雁细锦衣的女子正在那一边静悄悄地整理被褥,乌黑的青丝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是朱二姐。 看来她在皇宫过的还不错! 见风若歆进来便赶忙来行礼。 端端正正的,除了那眼神带着欲言还休。 风若歆摆摆手:“嘘,免礼吧!”风若歆签轻轻地说着,本来想上前叫醒太后娘娘的嬷嬷地被风若歆制止了。 这位嬷嬷瞧了风若歆一眼,有些赞许:“那灏王妃再等等!”说着,便出去了,还轻轻地把门带上。 朱二姐轻轻地搬过一张凳子,风若歆轻手轻脚地在太后娘娘的前面坐下。 太后奶奶比气六年前在柳家院子里相见,似乎更加消瘦了,脸色也更加的苍白。 她静静地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风若歆还记得在那柳家地下的院子里,她慈祥地牵着她的手,犹如亲人般的温柔。 怎么会这样?风若歆记得在柳家院子被囚困那么多年,太后娘娘依然有精神的,怎么一回来…… 嗯,风若歆记得太后奶奶回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她和上官灏定亲,搬出皇宫,只是听说,上官灏那灏王宫是太后奶奶给的地方,其余的…… 风若歆也问过上官灏好几次太后奶奶的事,上官灏只是脸色难看地说,中蛊不能外行! 风若歆在一旁耐心地坐着,端详着太后娘娘,也不知道朱二姐什么时候出去了。 窗户外有滴滴答答的雨声落在地上,风若歆突然想哭了。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很心痛的感觉! 就在此时,太后娘娘缓缓地睁开眼。 她的眼神灰蒙蒙的,似乎找不到焦点。 “太后奶奶!”风若歆轻轻地叫一声,站起来端端正正地行个礼。 似乎好一会儿,长孙太后的目光才找到焦点。 她瞧见了风若歆:“小歆,你来了!”眼里出现了一丝丝的神采。 她还记得她!风若歆抿着唇。 “太后奶奶!”风若歆半蹲到长孙太后跟前,泪水盈眶,“你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要凤印 长孙太后干瘦又苍白的手动了动,风若歆一把握住。 “在罗汉榻下有个暗格,打开!”长孙太后轻轻地道。 “嗯!”风若歆小心地把金线缎褥理起,摸了摸,罗汉榻下果然有一个暗格。 风若歆轻轻地打开,里面一枚紫中发亮的玉石。 风若歆认得,这不就是长孙太后的那颗亢龙紫莲石吗? “这个……”不过,风若歆觉得自己在振兴国家中,是最不重要的,虽然是的上官灏的妻子! 除了吃喝玩乐,还真的没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而且,她也没有多少的志向,要多么的强悍。 “答应奶奶,先别对灏儿说!”长孙太后叹一声,道。 “啊……嗯!”风若歆点点头。 长孙太后又微微闭上眼睛了,似乎说了那么多,倦了,累了! 风若歆倚在一旁,默默地帮着太后按摩着。 虽然,她不知道太后奶奶是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这时,风若歆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便飞快地把亢龙紫莲石藏到里衣里。 “咚咚”有两声不急不忙的敲门声,接着传来一低音:“太后娘娘是否已经醒来?” “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眉毛尖角而耸立,面白又无须的太监进来了。 嗯,他是冯阳。 他在门口抖抖石青色丝锦衣上的雨水,脱了鞋子,轻巧地进来了。 冯阳瞧见风若歆有刹那的惊讶和警惕,不过,就一会儿便敛起,躬身上前:“太后娘娘,奴才已经有了灵丹妙药了!” 接着也向风若歆行礼,叫一声,灏王妃! 长孙太后微微张开眼:“好!”接着又微微叫一声,“朱二姐!” 朱二姐从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太后娘娘,柳贵妃和杨夫人等等都已经在宫外要见太后!” “先拦住!”冯阳在一旁道,“端水来!” “太后娘娘,柳贵妃她们要闯进来了!” “她们是来要凤印的……”长孙太后淡淡地道,唇角扬着一丝嘲讽。 风若歆一愣。 是的,大乾国直从上官皇后死后,还没有立皇后,先前后宫都是由莫贵妃掌管。 只是,风蓉风贵妃的死和那一次皇上遇刺的事虽然就推给异域的人过去了,但是,风若歆被抓几乎失去性命。 皇甫暗和莫贵妃的绑架案还是在的,上官灏岂能就此放过?! 二殿下皇甫暗被累及,但是,莫贵妃不忍心她的儿子受累,便挺身而出,把所有责任都挡下。 莫贵妃被夺了凤印,打入冷宫。 莫贵妃的打入冷宫,后宫的凤印就被长孙太后收回。 后宫的事务和凤印一直未托付给哪位贵妃。 此时,大家都闻听灏王妃入宫,再加上灏王府的冯公公又早早就在寿安殿…… 灏王的强势几乎占了朝野,皇上似乎都快无力招架了,这后宫是却是不能沦陷。 于是,她们急急赶来。 “冯阳,这药能让太后娘娘身子恢复片刻吗?”风若歆低声问。 “能!”冯阳保证道。 “几天?”长孙太后又微微张开眼,脸上有了一丝的神采。 “这个……”冯阳倒是不敢保证了。 “能撑到十五吗?或者……是过完这个年?”说到最后,长孙太后的眼神微微黯淡了。 她想过完自己的七十岁生辰,看看大乾国的都城;她想过个年,瞧瞧皇室里,她的孙儿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奴才尽量试试!”冯阳跪倒在地上,说道。 长孙太后点点头。 朱二姐又进来了:“太后娘娘,柳贵妃她……她们已经在前院了……”她眼眶里都是泪水了。 大约是被为难了! 里面嬷嬷提着一紫金釉瓜式把壶进来,同时端上五彩莲鹭纹碗。 冯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用银色调羹托着放入太后娘娘的口中。 嬷嬷捧着五彩莲鹭纹碗,小心翼翼地送入水。 “需要多少时间?”风若歆问冯阳。 “半盏茶的时间!” 风若歆站起来:“好!我出去看看!” 风若歆让朱二姐打开门。 门外还下着滴滴答答的雨。 朱二姐撑起了一把小花伞,风若歆走进雨里。 穿过后院有些败落的花草。 嗯,现在已经入冬,前院的草木还好,都是四季青的,这后院的都是应季的,这会儿,都在雨水里恹恹的。 风若歆穿过长廊,让侍卫把二进退的垂花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院子的华丽衣裳的女子。 袅袅娉娉站立地立在院中,雨中。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的风华女子,她看起来莫约三十来岁,高贵、倨傲。 大乾国的阴沉沉的冬天本来就冷,这会儿似乎更冷了。 风若歆挺挺身子,再冷也要挺住。 朱二姐在风若歆身旁轻轻地道:“小歆,那位是柳贵妃,那位是婕妤,那位是瑞夫人……” “嗯!”风若歆微微地扫了一眼。 柳贵妃乌黑秀发绾成髻,插着流苏珠宝,眉梢上带着几分倨傲,几分妩媚。 柳贵妃高傲,她身旁那位瑞夫人有些凶狠。 她穿着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云鬓如雾插着赤金宝钗花细。 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凶狠。 仔细算算,正主儿来不算多,但是,下雨天,一眼望过去,都是一片压压的花伞。 风若歆回头就把门带上。 顿时,院子里一阵阵冷气来袭。 风若歆盈盈做步,下了台阶,走向那群贵妃夫人。 风若歆在她们面前站定,俯身行礼:“儿臣见过贵妃,见过各位夫人!” “啪!”风若歆刚刚抬起头来,脆生生的一声响,一个巴掌就挥了过来。 不过,这个巴掌打偏了! 瑞夫人本来冲着风若歆而来,本来以为风若歆抬头不设防一巴掌就拍上的,谁知,等到巴掌到跟前时,风若歆身子微微侧了侧,巴掌就挥向一旁替她撑伞的太监。 因为来的突然,这位太监拿着伞,半身都落在瑞夫人身上的太监,都没来的及躲闪,脸上就中了重重的一巴掌。 这位太监长的细腻白嫩,瑞夫人的一巴掌在他脸上,都快肿了半边脸。 他踉跄一下,连人带伞摔倒院子的地上。 先前,她们就是怂恿这位脾气暴躁的瑞夫人见到这位灏王妃,给她一巴掌立立威,谁知道,威没立下,自己倒是一身狼狈。 “瑞夫人,你的妆花了!”风若歆清清淡淡地道。 本来还想开口怼风若歆的,此时一听这话,“妆?”瑞夫人身不由己地往脸上一抹,手心都是一片白花花,她一回头甚至看到大家目光含着嘲。 顿时忘记了来时,柳贵妃让她说的话了。 “瑞夫人,太后奶奶在歇息,一会半会儿,也见不着,不如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再来吧!”风若歆轻轻地,柔柔地道。 瑞夫人往自个身上一瞧,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曲线毕露,连同她那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能能看的到了。 她咬牙切齿地瞧着风若歆,地上的太监已经起身了,他拿起花伞又撑到瑞夫人的身上,只是,他湿哒哒的一身水,脸上有了少许的怨言。 风若歆脱下身上的软毛织锦披风,递给瑞夫人:“儿臣,这衣服还请瑞夫人先披上!” 风若歆说完,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瑞夫人,不要怼错了对象,今个儿是谁想让你出糗,是谁让你想最先跟灏王结怨?”这话说的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的到。 瑞夫人一愣,回头瞧瞧其他人幸灾乐祸的模样,以及柳贵妃瞧着她直皱眉的样子。 她这是中计了?被她们当枪使?! 嗯,好像是这样…… 现在雨那么大,自己一身狼狈,是该回去换一身衣服再来…… 瑞夫人狠狠地瞪了风若歆眼,便转身走了。 此时,里面门微微打开,嬷嬷走了出来,福福身,然后扬声道:“太后娘娘说,等她歇会儿再见娘娘,就别围在院子里了!” 嬷嬷长的有些年岁了,脸上有沧桑的皱纹,但是,这道声音出,却是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嬷嬷,太后娘娘还好吧?”柳贵妃一见这位长孙太后身旁的嬷嬷,便带上笑容问。 “好着,正歇着!柳贵妃娘娘还是稍后再来吧!”嬷嬷说的恭敬,却是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柳贵妃脸色微微变了变。 “那,我们先告退了!”后面几位婕妤和夫人说着,便在宫女搀扶下,缓缓地出寿安殿了。 此时的雨丝越来越大了,一把雨伞压根儿就撑不住整个身子,她们一点也不想像瑞夫人一样狼狈。 再说了,现在凤印在太后手里,她们除了讨好太后外,能惹怒吗?至于对付那个灏王妃,她们也瞧见了,这灏王妃行度有礼,进退有法,而且还身手了得,都说好过来看这灏王妃的无知,结果却是看到了瑞夫人的狼狈。 灏王也不是好对付的,莫贵妃都被拉下了,她们个个身份低微的,无缘无故去惹这位未来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主儿干嘛?! 她们转身离去,走的也快,转眼院子就空了。 在雨中撑伞的宫女太监们也受不了这雨点砸在脸上,嗯,他们帮主子撑伞,没有遮住主子,这伞哪儿会有他们的份儿?! 所以他们把自家的主子扶出,那是手脚非常麻利的。 此时,整个院子里只留下,柳贵妃和风若歆了。 风若歆没有进门,只是走到垂花门的屋檐下。 外面雨声“嗒嗒”地砸在柳贵妃的那把大花伞上,伞上的牡丹一朵朵晕开。 雨伞下,柳贵妃就这样望着风若歆,直直的,一眼都没眨。 “贵妃娘娘不站到这儿来歇歇雨?”风若歆笑着问。 “本宫还是站在你对面吧!”柳贵妃淡淡地道。 她身后撑伞的太监全身湿哒哒的,很狼狈了,不过,他一直向风若歆眨眼。 风若歆好笑地冲他一笑。 朱二姐在她耳畔低低地说:“小歆,他们是让咱们出去,让贵妃来这儿避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树敌 是的,平日里,或者往时,遇上这种事,贵妃不想和别人并列,那么,那位就该知礼,自动退让。 但是,这位风若歆不是“别人”。 “扑哧”风若歆轻笑一声,望望外面雨越来越大:“傻子那么多,我才不当其中的一个!” 对啊!只有傻子才会有遮雨的地儿,却是要傻傻地站在雨中央! 这院子里有廊桥,有游廊,非要站在大门口等待,这不是傻子就是傻子!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里面的嬷嬷出来传话了。 然而,站在雨中一直瞧风若歆的柳贵妃才发现自个儿整个肩膀都湿透,雨水还冷冰冰地钻进脖身子里。 她打个冷颤,才发现手脚都有些发麻了。 “嬷嬷,对太后说,儿臣等到她安好,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一身湿透的,就不进去见太后了,不能失礼!”柳贵妃对着大门微微福福身,回头瞪风若歆一眼,便转身走了。 她身后跟随的几个宫女都哆哆嗦嗦了。 风若歆觉得这一趟回去他们都得感风寒。 也不知道她们过来是要闹哪一出?!哦,是后宫凤印吧?! “小歆,那个柳贵妃好像很恨你呢!”朱二姐又在风若歆身旁担忧地道。 嗯,这是树敌明显了! “在这宫中只怕不能久留了!敌人那么多,指不定怎么被暗算了!”风若歆笑着道。 “太后娘娘还想让灏王妃留下陪呢!”那一边的嬷嬷说话了。 风若歆愣了一下:“太后娘娘要……” “请吧!灏王妃!”嬷嬷恭恭敬敬地做出一个“请”字。 太后奶奶要留下她?!风若歆懵一下。 “嬷嬷,本妃去对自家的侍卫吩咐一声!”风若歆说着就往外走。 扶辰他们在外面的游廊庭院里歇着。 “王妃!”扶辰见风若歆出来便上前叫道。 “回去对灏王说,我在太后这待几天,让他放下!”风若歆道。 “这……这……” “没事的!”风若歆安稳地道,“我脑子灵活,人聪慧,武功又好!完全不会有事!” 扶辰目光闪烁地望着风若歆:灏王妃这……这自吹自夸一点也不脸红的模样儿…… 那么,其他妃子对她这位灏王妃也不敢妄自下手吧?!也就瑞夫人被人当枪使也不自知! 风若歆再次进去的时候,长孙太后的精神好多了,都站了起来靠在南窗看雨了。 冯阳已经退下了。 “太后奶奶!”风若歆叫一声。 长孙太后回头,脸上都是慈祥的笑容:“来来,小歆,到奶奶这里来!” 嬷嬷拿起织锦皮毛斗篷给长孙太后披上。 长孙太后拉着风若歆坐下,便问着这么多年来,她过的怎么样? 风若歆并把自己这几年来所见所闻,和所有高兴的事都对长孙太后说了说。 接下来的几天依然阴雨绵绵,冷飕飕的西北风,大乾国已经走进了严寒的冬天,然而,寿安殿却是暖和和的。 屋里烧着暖炉,风若歆在对着长孙太后讲着笑话。 长孙太后被风若歆逗得很开心,心情也很好。 这几天柳贵妃和那些夫人婕妤们并没有来,听说是中风寒了。 在意料之中的事!风若歆偷笑。 这长孙太后的寿辰将近,又是在都城秀台上办,大家都想着养足精神,以最好的面貌呈现在都城的百姓面前。 毕竟这露脸的机会。 后宫佳丽都在深宫大院里,能走出去的机会不多,更别说是这样的盛会了。 临近十五的前一天,天空放晴了。 风若歆正在和长孙太后在庭院里说笑的时候,外面传,三殿下皇甫辰和辰王妃史月莹前来。 长孙太后笑呵呵地说,传! 哦,听说史月莹已经怀上了,有三个月的孕了。 也就一会儿,院子那一边便走进一对璧人。 一位身穿麒麟瑞兽袍的男子搀扶着一位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的女子,缓缓而来。 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这是皇甫辰,而那位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微晃动,脸色清丽胜仙的女子便是史月莹。 风若歆是听说过了。 柳美惠嫁入暗王府为妃,而史月莹却是入了三殿下皇甫辰的门。 风若歆看到他们,他们也看到了风若歆。 特别是皇甫辰瞧见那一抹熟悉的娇美身影,看见那张笑吟吟,面如桃瓣,笑若初春花开的风若歆…… 他扶着史月莹的手一缩。 史月莹蓦然抬头,她瞧见自家王爷的目光正往那边的庭院,停在那一抹明眸皓齿的女子身上。 她认识这女子! 是风若歆! 四方镇安坪村的! 曾经在她家的孔家学院学过书画弹过琴,是那一年选秀的秀女之一。 那一年,这位相貌虽然也是甚美,但是算不上顶尖,那琴棋书画更是平常的女子,当上了那一届秀女的冠军,芳名流传,载入史册! 这位出身平凡,也算不上多聪明的女子嫁给了灏王。 那个灏王是叫上官灏,曾经在柳家那个蛇窟里把她救上来,武功高超,身形挺拔。 那时候,她第一次听到自己心动的蹦跳…… 如今…… 史月莹回头看一眼自家失魂落魄的王爷,说不出的苦涩。 不过,转头瞧见长孙太后向她招手,史月莹咽下难受,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提起裙摆,快步向太后这边走来。 “太后奶奶!”史月莹盈盈地跪拜在太后面前。 “起来,起来!都怀着身子呢,下次见了不要行跪拜之礼了!”长孙太后笑呵呵地道。 “是!”史月莹福福身,道。 “史月莹见过皇嫂!”史月莹对风若歆也见过礼,然后,还回头拉拉皇甫辰。 皇甫辰扯扯脸,也上前见过太后奶奶和风若歆。 好吧!现在的风若歆是他的皇嫂。 “怎么?脸色那么臭?”长孙太后拉过皇甫辰,笑着道,“现在月莹怀着,都要当爹爹的人了,不能老是板着脸!” “是!皇奶奶。” “坐坐!”太后让着他们也坐下。 皇甫辰虽然见过皇奶奶的次数不多,但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皇奶奶笑的那么开怀。 “来来,咱们听着小歆讲笑话!” “一男子总是求婚失败,去寺庙里问大师,他唠叨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大师一直闭目念念有词。便问大师:大师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我,而是一直闭目念经?大师:阿弥陀佛,施主,快开午饭了,总看施主你老衲会没胃口的!” “为什么大师说,会没胃口?”一旁的朱二姐问。 嗯,朱二姐这几天也很兴奋,遇到了乡亲朋友,又见太后娘娘心情好,又天天听风若歆讲捧腹的笑话。 她这几天过的,觉得比那么多年过的都快乐,有趣! “因为他太丑了呗!”风若歆掸掸衣裳,道。 长孙太后乐呵呵地笑了。 史月莹也抿唇笑了笑。 皇甫辰则是衣摆一撩,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也正经八儿地开始讲笑话。 下了一阵小雨,老张发现自己房顶漏雨,便请师徒二人补漏。 他俩冒雨修了三天,房子修补好了,雨也不下了。 师傅便背起家伙,拉着徒弟,偷偷溜回家去了。 走到半路,徒弟问道:师傅,咱干了三天,你怎么连工钱都不要,像个贼一样溜回来了。 师傅说:你这个憨娃子,一点都不动脑筋,雨停了,人家房子不就白修了。你想人家还会给工钱? 徒弟也开窍了:那咱们赶快走,小心他撵上来给咱要这三天的饭钱。 皇甫辰说完哈哈大笑。 “噗!白痴!笨蛋!”风若歆捶着桌子,笑,“皇甫辰,看不出来,你还会讲笑话的?” “这个孩子,平日里看着挺冷的,今个儿居然也讲起笑话来了!”长孙太后也道。 史月莹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皇甫辰。 是啊!原来,她的夫君也是会说笑的,她还以为他总是淡淡的,总是冷清着的…… 不过,这份热情,这份高兴不是面对她,也不是面对太后奶奶,是面对那位上官灏的妃子--风若歆吧? 太后奶奶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小歆啊,皇甫辰是个乖孩子,生性自由,志向淡泊;月莹呢,你也看到了,生性温婉,又是和你同乡……” 当长孙太后这话一出的时候,风若歆就知道太后奶奶的心思了,前面庭院相见,和后来太后的称赞都只是为了这句。 她是猜到了,或者也是想着这大乾国的天下放入她的孙儿--皇甫灏手里,只是,她想要保皇甫辰和史月莹平安! “皇奶奶,你要相信你的孙儿,相信皇甫灏!”风若歆也反握住长孙太后的手。 上官灏叫习惯了,一下子叫皇甫灏还是有一点不习惯!就比如,他们现在都把他们往那个位置上想了,把他们想的那么残酷…… 好吧!风若歆也不知道,到了最后一步,结局会怎么样…… 她从来不过问上官灏这些事,她不干政不涉政! 她只是信任上官灏,觉得普天之下,他是有资格立于那九五之尊之上的,是可以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 那一晚,长孙太后和风若歆谈的很晚。 第二天,十一月十五,太后娘娘七十岁大寿的日子。 云起起个大早。 虽然昨晚睡得不多,但是,用水敷敷脸,还是精神的。 太后比她还起的早,风若歆都怀疑她没睡了,要不是看着她精神头比她还好的话! 今天,长孙太后穿着殷红底五福棒寿团花的衣裳,拿着龙头拐杖,披着金棕色大寿字披风,一身尊贵和威严。 整个寿安殿里都很热闹,很繁忙。 因为前段时间长孙太后身子不舒服,都是处在静养状态,即使寿辰近了,还是盛大的一次,然而,寿安殿还是以太后静养为主的。 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几天,长孙太后的精神好多了,也同意着张灯结彩热闹热闹,所以,这寿安殿是连夜布置了。 硕大的“寿”字在大堂的中央,殿堂里雕梁画栋也焕然一新,看着更加的华丽和端庄。 长孙太后坐在堂前的赤金九凤雕花紫檀座上,壁上挂着精致的长寿灯,明晃晃的“福”很亮眼。 第一百二十三章 越来越美 一旁紫檀木雕螭纹“寿”桌的桌子上放着窑刻花莲瓣纹净瓶,朱漆五福捧寿盘。 盘子上放着瓜果糕点,瓶子里插着梅花。 这梅花是风若歆大清早去西边的梅园里采摘的,现在才十一月份,早开的梅花都还含着苞。 长孙太后坐在这堂上接受着儿女子孙的朝拜,祝寿。 卯时未的时候,皇甫辰夫妇第一个来的。 皇甫辰今日来,倒是收敛不少,他只是瞄风若歆一眼,便把目光放下,还上前来行礼叫一声,王嫂。 史月莹更是温婉极致,上前行礼,对太后细细地说了祝福的话后,还对风若歆笑了笑,问了句可知她父亲在四方镇还好不? 史月莹本来想拉着风若歆去话家长的,但是,长孙太后突然发话了:“小歆啊,等会儿,你就在奶奶身旁站起,帮着奶奶分礼物!” 风若歆瞧了瞧太后奶奶,便婉转拒绝了史月莹。 这个时候,风若歆是没有别的意思,也还没有想到太后奶奶的别有用意,她就是有些担心太后奶奶会撑不住,她昨晚没有合几眼,吃的冯阳的药,都不知道管用不,她必须时刻看着,但是,长孙太后怎么一说,史月莹看风若歆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太后奶奶让她站在身旁,太后奶奶还让她分礼物……这意味着什么?史月莹回头,却是看到她家的王爷皇甫辰的目光不住地瞟着风若歆。 是的,史月莹不否认,风若歆长的是越来越美了,就是今天,她穿着粉霞锦绶藕丝缎裙,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特别是眉间的一股英气让人移不开目光。 不过…… 史月莹手轻轻地抚上肚子,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她笑逐颜开地回头,让人把寿礼拿上。 这是一幅刺绣,以以山茶花和绶带鸟构成图案,上字“春光长寿”。 “这是孙儿绣的,虽然算不得尊贵,但是,也算一片心意!”史月莹盈盈一拜,柔柔地道。 长孙太后让人张开,瞧着上面娟秀的字眼,以及栩栩如生的茶花烂漫和鸟儿飞翔,连声说好。 皇甫辰趁机说了句:“绶带鸟寓意长寿,意指长寿不老,永堡青春!” 嗯,他对史月莹这幅画也是很满意的,而且此时都还有些心痛她被针儿扎了十指。 皇甫辰上前捏捏史月莹的小手:“皇奶奶,月莹绣这幅‘春光长寿’费了心的!” 的确,前几天瞧着她刺绣都绣的很晚,睡不好,吃不好的模样,说真的,还是有些心疼的! 史月莹回头朝着皇甫辰柔柔一笑。 原来,她的付出也是有换的他那么一点点的怜悯的! “赏!” 嬷嬷捧上一个精致的盒子,太后对着风若歆,笑着道:“小歆啊,你作为长嫂的,把这盒子打开,帮皇奶奶拿与月莹!” “是!”风若歆应声,拿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莹莹发亮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 “谢皇奶奶!”史月莹谢过后,便任风若歆把玉手镯戴到她手上。 玉镯衬着她的皓腕,肤色白嫩,说不出的好看! “真好看!”风若歆笑着道。 “嗯!”史月莹瞧着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一时倒是忘了其他的情绪。 太后奶奶让皇甫辰扶着史月莹在前面坐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声喊:“柳贵妃和小殿下到!” “小智儿来了?”太后明显的兴奋起来,她回头对风若歆道,“小歆啊,见过小智没有?见过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皇奶奶,还没有见过小殿下呢!”风若歆轻轻地应一声,同时得体地微微一笑。 今天,太后奶奶让她站在她身旁是大有深意的吧? “智儿喜欢皇奶奶,智儿想和皇奶奶在一起!”这位小孩不依地道。 哦,这个小男孩也绝非一般!风若歆暗自想,不应该称“这位小男孩”而应该是七殿下! 长孙太后常年在寿安殿,身体不适在养病,并没有见多少人,就是上官灏一年都才见上几面,更别提皇甫智一个几岁孩子了。 说的是长孙太后是中蛊病,谁还敢多前来?! 然而,此时,并没有见过几面的皇甫智却是能亲热异常! 这份情真意切的模样,让一个孩子演的炉火纯青?好吧!风若歆很佩服! 风若歆多看几眼后,这位孩子便从长孙太后的怀里蹦出:“奶奶,她是哪个宫女啊?智儿怎么都没有看到的?” 长孙太后把皇甫智一放。 “皇叔好,臣妾是灏王妃!”风若歆微微躬身,笑吟吟地道。 风若歆说着,又上前见过柳贵妃,工工整整地行礼。 “灏王妃?美惠不是说,她是个乡下村妇吗?”到底是孩子,再会装,这会儿还是溜口而出了。 柳贵妃脸色一变,一把扯过皇甫智:“智儿不许胡说!” 长孙太后轻飘飘地扫了风若歆一眼,见风若歆神情自如,也没有要责怪和争辩之意,微不可见都点点头:这孩子倒也沉稳! 她最后便把目光落在皇甫智的身上:“智儿,美惠是谁?” “是……”皇甫智眼珠子一转,“是宫里的一个宫女!” 柳贵妃脸色一沉“一个宫女竟然敢对一个灏王妃无礼?”她说着,转而对长孙太后,盈盈一拜,道,“母后,等会儿回宫,儿臣就让人把这个嘴贱的宫女给处罚了!” “依儿以为如何?”长孙太后望向风若歆问。 风若歆笑了笑:“十里西畴熟稻香,槿花篱落竹丝长。垂垂山果挂青黄,愿做乡村野夫人!” 柳贵妃一怔,长孙太后一笑,已经有人在说好了! “好一句‘十里西畴熟稻香,槿花篱落竹丝长;垂垂山果挂青黄,愿做乡村野夫人’!” 这话一落,就听到外面一声喊:“皇上驾到!” 柳贵妃起身,风若歆也扶起了长孙太后。 “我皇万岁,万万岁!” 殿上的人儿都跪倒在地,风若歆扶着长孙太后,倒是只能福福身。 一道明黄黄的龙袍从大殿门口飘了进来。 “灏儿,这就是你的媳妇?”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风若歆微微抬眉,是皇上和上官灏! 大乾国的皇甫帝比六年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眉十分明显,虽然一身龙袍还发出浓浓的王者气息。 他后面跟着是上官灏,面带笑容,笑容里尽是骄傲和赞赏,一身锦衣玉带,身形俊朗欣长。 他和他笑意融融,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上官灏远远的,眼睛就往里瞥,瞧见风若歆好好地站在太后的身旁,唇角微微扬了扬。 “她为朕描画了田园收获之季,十里田畴,稻谷已经成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农家的疏篱上,点缀着朵朵鲜活的槿花;山果果实累累,有的青,有的黄……这个模样,朕也心动了,也想去看看那乡野的风景了!” “父皇总有机会的!”上官灏薄唇抿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咔!这话!风若歆心中一惊!她分明看到皇上已经龙颜怒,然而,上官灏却是毫无察觉!风若歆扶额。 不过,就一会儿,皇上又换上了笑容:“要去乡野,也该让你们小夫妻俩先去,是吧?灏儿。”皇上皮笑肉不笑。 “儿臣和小歆从小就是在乡野长大,只是刚才听父皇说是羡慕,便想着,父皇假如想去了,儿臣可以带父皇去看看!”上官灏眉眼轻扬,说话不紧不慢。 这……他们已经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么? 跪在地上的人儿个个噤若寒蝉! 长孙太后在脸色变了几遍后,终于沉下心,抚平了情绪。 “怎么,你们俩父子聊的开心,就不记得有哀家在这儿了?”长孙太后话语带着笑。 “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孙儿见过皇奶奶!”上官灏施施然地行个礼。 “起来吧!让他们起来吧!”长孙太后前一句是对上官灏说的,后面一句是对皇上说的。 “父皇!”跪在地上的皇甫智已经抬头,脆生生地叫皇甫帝了。 “起来,都起来吧!”皇上瞟了堂上的人一眼,轻巧巧地道。 “让皇上落座!”长孙太后说着,刚刚站起来的朱二姐便慌慌忙忙地去拿了一把黄花梨龙头交椅。 皇上在紫檀木雕螭纹“寿”桌的另一旁坐下。 皇甫智扑向皇上,柳贵妃自己盈盈上前见礼,当然,皇甫辰也搀扶着史月莹上前见过皇上…… 风若歆依然站在太后身旁,皇上也只是进来的时候,瞄了她一眼,便没有看第二眼了。 倒是皇甫辰刚才在侧厅里听到风若歆的诗句,此时,出来瞄了风若歆好几眼,惹的上官灏都快板起脸了,还犹自不知。 倒是皇甫智似乎十分童趣,跳来跳去,一会儿说着:“父皇万岁万万岁!”一会儿,对太后磕头,说着:“皇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哦,还蹦到风若歆身旁,抬起天真无邪的脸:“美惠是宫中的奴婢,是真的!智儿是认错了嘛!王嫂不会怪智儿吧?”天真无邪的模样。 风若歆在想着,假如自己以后生下这样的孩子,没长大就把他掐死算了!因为,她无法想象如此这般的孩子长大了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长孙太后说,皇上小时候也如若皇甫智一样天真可爱,纯真无暇! 长孙太后瞧着一屋子的儿孙,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风若歆能感觉到太后的确是很激动的! “哀家不求福如东海,只求往后的日子,一家人也能如此团圆,如此的和祥!” 今天他穿着一身青海麒麟袍,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束在玉冠里,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仍然带着俊朗,除了一脸的冰冷。 也是个不会装的人! 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衣的女子,柳眉杏目,艳丽过人。 是柳美惠! 在四方镇一见后,再见就是在寿安殿里了。 皇甫暗走的急,后面柳美惠跟的踉踉跄跄的。 在踏进殿门的时候,想要拉住他的手,被皇甫暗一甩,要不是后面的宫女扶住,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后大寿闹事 进了殿,八团喜相逢厚锦披风也没有脱,虽然,走动之间,仍然能望见她身材婀娜,但是,到底是不礼貌了。 柳贵妃已经站了起来。 柳美惠一见柳贵妃,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也算是艳丽貌美,虽然那粉底的打压下,唇角和眉梢还有微微的淤青都隐隐约约能见。 “暗王!”柳贵妃叫了一声。 皇甫暗视而不见,只是来到 长孙太后和皇上面前行礼。 柳贵妃气的发抖,不过,一会儿,她就压下了火,毕竟在深宫生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向柳美惠示意一下,便上前道:“美惠,还不见过太后和皇上?再大的委屈都有太后和皇上在!” 这话是说给柳美惠听,也是说给皇甫暗听的吧! 皇甫暗一听,便目光犀利起来,他横向柳贵妃。 皇甫暗是怨恨柳贵妃的,虽然,当初是他母妃说,找柳美惠,是最好的选择。 皇甫智是排老七,怎么轮,老七都还早着,所以,柳家需要结盟,而他们莫家势力不强,要想登上太子之位,也需要强劲的势力做后盾! 柳家势力强! 虽然,那个柳贵妃、小小的皇甫智都不是个好茬,但是,只要他登上“太子”之位,只要打下上官灏,然后再悉数除去皇甫智、柳家这些威胁就是了! 谁知道,他太子之位还没有借上,柳家就被砍杀打压了。 这怎么不让皇甫暗生气?再加上柳美惠骄纵、蛮横,皇甫暗一点也不喜欢,更别提女子一抓他,他就嫌恶的毛病了! 讨厌柳美惠,当然也讨厌同为柳家的柳贵妃! 柳美惠哭哭滴滴地上前见过太后和皇上,太后的眉头微微一皱,皇上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柳美惠是个不会见色行事的人,今天是太后的大寿,柳贵妃怎么一说,也就害怕她失了礼仪,同时让皇甫暗收敛一些,便不是让她今个儿,长孙太后寿辰上就哭哭滴滴。 显然,柳美惠完全是看不懂,柳贵妃呢,也气的七窍生烟了。 是的,以前,柳美惠还小的时候,她回去省亲,柳美惠童言无忌,在宫里过久了,瞧着率真可爱,便心生欢喜。 所以,柳贵妃对于这个侄女一直很好的,也安排这入宫多加照顾。 即使,她当不了皇后,也当不了太后,那么,让自家的侄女当皇后也是可以的! 所以,她也帮着促成她和皇甫暗的婚姻。 在大乾国,只要皇甫灏这个嫡长子掰倒,那么,皇甫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太子,继承了大乾国的大统,成为大乾以后的帝王。 谁知,一入宫,才知道,柳美惠这种“率真”,率性的可以,让她急怒攻心! 任性、骄纵,不会权衡利益,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无理取闹! 要不是在深宫后院里,她是她的侄女,一荣俱荣,一败皆败,她都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侄女了! 好吧!现在她也是被这位侄女蠢哭了,也想放任生死了! “今天是太后奶奶的生辰,暗王妃,你该笑一笑才是呢!”风若歆笑吟吟地道,“暗王不不对,是不是回去后,或者明儿再讲?今个儿是太后奶奶的寿辰!” 好吧!风若歆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还不忍心看着柳美惠横尸街头呢,瞧着皇甫暗那发暗要杀人的模样,柳美惠居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我去! 一直低着头隐忍的皇甫暗,似乎突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颜若朝霞,双眸灿烂的风若歆,他一怔,柳美惠却是昂起头来,一脸的怨恨了。 风若歆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美惠整个身心都是风若歆这是要让她出糗! 柳贵妃见风若歆怎么一说,也想出来打圆场,然而,她还没有开口,上官灏就说话了。 “刚才老七说,有个宫女说本王的妃子是乡野村妇?那个宫女叫什么?美惠?”上官灏慢悠悠地开口了。 上官灏武功极高,内功极好,虽然他刚才在殿外还有些距离,但是,皇甫智的话却是实实落在她耳里。 我去!上官灏这是要找茬算账了?风若歆觉得今个儿的日子还是和和美美来的好。 嗯,风若歆其实,还是希望在太后奶奶有生之年,都能看到子孙儿女和睦的,哪怕只是表面。 毕竟听冯阳的话,似乎太后奶奶也活不长了! “灏儿,你也就不要在皇奶奶的大寿日子里较真了,明儿让柳贵妃处置了那个叫美惠的宫女就是了!“长孙太后说着,瞟了跪在地上的柳美惠一眼。 柳美惠一怔,立马慌了。 此时的惊慌倒是忘了哭了! “暗儿,给皇奶奶瞧瞧,你给皇奶奶带来什么礼物?”长孙太后努力缓和着这大堂之上僵硬的气氛。 今天,是她的寿辰,堂上都是她的儿女子孙…… 她只是要子孙绕膝,其乐融融,哪怕只有一天! 难道,这样的日子,老天爷连一天也不给她吗?! 是的,这样的日子,老天爷一天也不给她! “是,皇奶奶!”皇甫暗瞟了上座皇甫帝一眼,便让下人带上礼物了。 皇甫暗送来一只玉鹿。 玉身不大,却是雕像精细,栩栩如生。 四肢细长,身上有漂亮的花点,牡鹿还长着枝角,形象实为可爱。 “鹿是瑶光散开而生成,逐鹿……” 逐鹿天下?就是争天下?! 当然,这个时候风若歆站在太后奶奶身旁看着柳美惠低眉垂脸的模样,瞧着他那份苦涩和凄凉都在眼底和唇瓣上,心里想着,她是否想起自己过去的错误!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柳美惠这个性子不改,吃苦是难免!她该想想以前在四方镇耀武扬威的时候,多少人吃了她的苦。 “‘鹿’与‘禄’谐音,福禄双全,鹿与寿星为伴,以祝长寿!父皇息怒,暗王这也是为了祝福!”风若歆轻飘飘地道。 太后一听,便很高兴了,让风若歆把身后的又一个精致的盒子拿来打开。 风若歆看到了一双对戒。 亮闪闪的,华贵又精致。 太后奶奶说,这对戒是叫--爱之蜜戒! “两手相系一心,互相连结,是你们熟悉的标记!”长孙太后说着,还让风若歆把对戒递给皇甫暗和柳美惠,让他们给彼此戴上。 皇甫暗本来想拂袖而去的,但是,父皇在上,皇奶奶在…… 皇甫暗违心地拿出戒指,不情愿地给柳美惠戴上;柳美惠低着头,也轻轻地给皇甫暗戴上,她的脸浮着点点红晕。 风若歆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他们给彼此戴好了,才收回盒子,说声,祝福! 祝福是诚心的!因为,风若歆看出来,太后的确是想他们好! 看着他们不和,所以给他们送了对戒,还叫什么-爱之蜜戒。 太后的心跟明镜似的,不过,这个明镜里,太后对自己又是有什么执念?风若歆想起她见她那晚给的亢龙紫莲石。 那原本是太后贴身之物。 皇甫帝瞧着缓缓转身的风若歆。 真看不出来,这个当初站在秀台上的女子,会是这样镇定自若和凡是都应付自如的能力。 哦,初见她的时候,好像她就是在救他…… 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她也是不惊不惧。 他那位好皇子不拿那个来威胁他让他立他为皇子,却是拿那事来要挟娶这个女孩! 他赢了! 六年来,他都忘了这个女孩的存在,因为没再看到,而他毕竟是日理万机的皇上,怎么会为一个小女子而叼念在心中? 然而,六年后再见,她似乎更加沉稳,更加娇美…… 是娇媚,那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丝丝勾人魂魄的媚意。 当初,他也是中了风氏家族那个风贵妃的蛊,他记得只要靠近她,就可以得到一丝清明。 他这个中了蛊毒的儿子,能够脱离,跟她脱不了干系吧? 他还是佩服这个儿子的目光的!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个妙人儿?! 好吧!他不只是佩服他选人的目光,还有他的卓越的政见,用兵入神…… 皇甫帝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比自己厉害! 但是,再厉害,也是自己小时候遗弃的,给他上蛊毒的。 他所作所为的最终是会报仇的! 当他登上这个九五之尊的位置的时候,他会怎么样对自己?!皇甫帝瞥了那边目光都在那个女孩身上的上官灏,他唇角带温柔的笑意。 这样的神情,也许只可能出现在他望着她的时候,对别人,他从来不会仁慈的! 对他这个父亲更是只有恨吧?! 皇甫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惆怅。 现在的朝野几乎被上官灏把持,而他都看着就是退居幕后的样子了。 此时,上官灏的目光轻轻地扫来,悠悠的,看不出意味,皇甫帝却是只觉得心中一颤。 他不急不徐,是等着他仓皇而逃…… 皇甫帝握紧拳头。 此时,外面有声音响起,说是午时已到,该开席了! 太后的寿辰分为几个阶段。 早上接受儿女子孙的祝福,中午家宴,下午觐见各家高官王侯的夫人妃子们,晚饭是朝臣满席,晚上是去看秀台的歌舞表演。 家宴的时候,吃的很尽兴,咳咳,别人不知道,风若歆自个儿倒是山珍海味吃的尽兴! 这一天下来,风若歆至始至终都在太后身旁,大家都觉得这意味着太后对她宠爱有加了。 只有风若歆知道,太后这盛宠之下,是拿她要挟到上官灏了的。 风若歆觉得上官灏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上官灏的软肋是什么,皇上也知道的吧?风若歆瞧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 不过,风若歆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虽然是上官灏的软肋,但是,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拿捏的“软肋”。 现在,她顺从,只是,她不想伤了一个老人的心,不想在她有生之年的生辰上就是不愉快的。 宴席散后,皇甫暗和皇甫辰、上官灏,以及皇上都告退了。 柳贵妃带着小七皇甫智和史月莹、柳美惠留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超强的一位灏王妃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里不只是三个女人,因为下午后宫里的嫔妃和婕妤等等后宫女子都来了。 早上没来,一是等级不够,二是那一天在寿安殿受了风寒的,怼完风若歆,不敢对上官灏。 嗯,那一日淋雨后,后宫表面看似平静无波的,然而,她们除了都感风寒外,还有胆战心惊。 太后只召见灏王妃,灏王又权倾大乾国…… 先前,就是传言说,这位灏王妃不足以为惧,是乡下来的村妇……她们来了一见,便发现,原来,原来都不是这样的…… 智慧、胆量、能力都是超强的一位灏王妃! 好吧!说风若歆是无能的村妇的是柳美惠!她忿怒,她生气,在后宫关于风若歆的流言,都是出自她的口。 下午,听说上官灏他们走了,便松了一口气,都来了!再加上陆陆续续地有高官子女夫人带着礼物来觐见,来祝寿了,便济济一堂了。 整个寿安殿都是女人和孩子的声音彼此起伏,吵的头痛! 好吧!头痛的是风若歆,长孙太后貌似还是很高兴的!精神也还好,每每让风若歆给打赏些珠钗首饰,小孩的玩意什么的。 这一次长孙太后是早有准备的,礼物是一箱箱一盒盒,给的好不吝啬。 风若歆负责放送。 还记住了,这位王妃是受太后娘娘宠爱的,比柳美惠和史月莹在下面和她们攀谈交往更是容易得到好的交往。 站了一下下午,吃了晚宴,便是参加宴席。 这一次的晚宴虽然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但是,风若歆却是有些昏头转向了,在半途就退出,说吃饱了,其实是去休息。 风若歆在走的时候,是对长孙太后说了的,太后让一个宫女领着风若歆去寝宫歇息。 本来,风若歆是想出府的,但是,晚上就是秀台歌舞,太后奶奶是指名道姓地要她陪同的,于是,风若歆便觉得,在太后寝宫里休息片刻便出去得了。 也不知道冯阳给太后奶奶吃的是什么药,可以整天精神抖擞的!梦依依一边想着,一边往穿庭院往寝宫走。 “灏王妃,让小英带你去歇息吧!”领路的是一个风若歆不太熟悉的宫女。 好吧!风若歆几乎没有来过后宫,除了这几天在太后寿安殿住了几日外。 这个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风若歆揉着额头在后。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风若歆觉得有些疲倦,也没有顾及这路究竟是往哪儿走的。 只是知道,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走过一道水榭,在一座假山前,风若歆看见前面不远处也有灯笼摇摇晃晃而来。 现在虽然已经是落暗了,但是,因为寿辰,太后娘娘心情又好,到处是张灯结彩的,不知道这边庭院怎么了,居然暗暗的。 “辰王妃,小心点!小心点!”前面有小宫女搀扶着史月莹,小心翼翼地走来。 史月莹?!风若歆抬头,前面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处转出一抹水蓝色身影。 “姐姐?”史月莹叫一声。 风若歆愣了一下:不是都叫她皇嫂的么? 史月莹在梦依依一愣之间,便上前给风若歆请安了,说是,自己怀有身孕,感觉有些累了,想过来休息一下。 史月莹穿着水蓝色的曳地长裙,玉簪轻挽,看起来仍然是温婉有加的模样。 姐姐就姐姐吧!风若歆也懒得计较。 史月莹身旁带着两个宫女,一个搀扶,一个拿着灯笼。 风若歆瞧着她曳地的长裙,走路犹如杨柳袅袅。 好吧!好看是好看,但是,这样很容易摔倒,不是吗?! “嗯,小心一点!”风若歆还上前把她曳地的长裙拉了拉。 这庭院是石子路,并不是很好走! “姐姐!”史月莹靠近风若歆,“我们在这里坐坐吧?”史月莹指着架上旁的一块石头,道。 “我觉得……还是去休息一下!”风若歆踌躇一下,道。 是的,晚上还要作陪呢,她可不能出差错。 “姐姐是不愿意?”史月莹瞧着风若歆,目光盈盈,“我……我出四平镇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我娘……我爹……”史月莹低低地抽泣一下。 风若歆一想,也是,在深宫里,终究不似在家里!那么多年没有回家,思乡心切的确可以理解:“我是回过几次四方镇,但是,没有怎么见着孔院长呢!” 风若歆想着孔院长如今的模样,觉得还是不要说的好。 再说了,说多了,她和史月莹也就结怨了! 为什么呢? 孔院长自从吸大片后,整个人都颓废了!那一次,替花大丫画鞋样,孔夫人过来骂花大丫,风若歆替花大丫把鞋样扔到孔家学院,孔夫人知道了,孔家学院的老师和众多学生也知道了…… 结果,孔院长觉得颜面尽失连孔家学院都卖了,又因为孔夫人抱怨不止,吵着吵着,孔夫人回娘家了,就一个孔院长就常常醉倒在街上,成了落魄书生…… 说起来,风若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的。 孔院长真的已经被大片毒害了,又为了莫名的清高,不去官家开办的戒瘾所,于是,常常以酒代替,麻木自己。 “不说,我爹娘,就是说说四方镇的人和事也成!”史月莹抓住风若歆得1手,“就一会儿,一会儿!”史月莹满眼祈盼地望着。 风若歆想了想,便妥协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和事! 史月莹避退了几个宫女,她和风若歆,就假山旁边的石头坐下了。 假山前有一道清清的溪水在蜿蜒,史月莹坐在溪水前,还用手扶了扶水。 “怎么冷,还是不要沾水!”风若歆笑着道。 “这水带着暖意的呢!”史月莹也笑着,“姐姐,过来洗洗手不?” 风若歆觉得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瘆得慌,史月莹比她还大吧?! “月莹,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或者皇嫂也可以!只是,后面那句风若歆没有出。 “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咱们是同乡,又曾经那么好,能彼此照应,不勾心斗角……月莹觉得还是姐姐亲热,有亲情,会带着一丝温暖!”史月莹轻轻地说着,细声慢语的模样倒是叫人有些心疼。 风若歆坐在假山旁,听着史月莹说了很多体己的话。 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语就是不一样,听的舒服,也无以为驳。 说到最后,史月莹突然话锋一转,问:“姐姐,你和辰王是怎么认识的?” “啊?”风若歆愣了一下。 “辰王说,你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相爱过?”史月莹后面话语停滞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酸酸涩涩的! “噗!”风若歆喷笑了,“你听谁说的?” 相爱?谁跟一个娘炮相爱啊?! 好吧!在风若歆眼里,皇甫辰就是一个美人!比女人妩媚的男人!能醉倒男人的美人! “姐姐和辰王是什么时候认识得?”史月莹的声音冷了下来。 风若歆瞧着史月莹似乎认真了,便道:“没有的事!就是以前来京城选秀的时候,辰王被贼人追杀,救过他一回!” 风若歆也不说皇甫辰假扮女人的事,就是说,曾经在那一片小树林里,她救过辰王和他身旁三狗子。 “小歆,那一次在选秀在秀台上,为什么暗王、辰王、灏王以及皇上都站起来点你?” 风若歆翻翻白眼,暗自想:我怎么知道的?! 此时,风若歆也看出来了,史月莹今晚可不是找她谈天谈地聊友谊! “听说,曾经风贵妃掉下那井口的时候,姐姐也在?而且还和暗王一起救了皇上?” “听说,那一次异域人入侵皇宫,姐姐也在其中?” 查她那么清楚做什么?!风若歆转头瞧史月莹,她目光湛湛,闪烁异样的冷意。 “异域入侵,我和灏王在一起,一起抗敌!”风若歆只求回答的滴水不漏,等会儿再想想史月莹干什么。 “听说有人把绣着我爹爹山水画的鞋样扔进了孔家学院,让我爹爹和娘亲不和……”史月莹说的时候带着怒气。 我去!还说,都没去过四方镇,很久没有她爹娘的消息,这不,知道的挺多的吗?! 本来有一丝愧疚的风若歆,所有的愧疚就消失在她接下来的话语中。 “有些人生下来就会勾引人,破坏人家庭……听说从小就跟男人睡在一起了,小小年龄就不知道廉耻为何物了!稍稍长大一些,更是……” 风若歆完全想不到,一个平日长相温婉,气质典雅的女子会说出这番话来。 风若歆“嗖”一声站起来:“我有是先走了,辰王妃假如想做你话中人,请自便!” “怎么?你是羞愧了?害怕了?不敢听了?听说在王府里,日日夜夜都翻在床上勾引着男人,让你家男人断子绝孙……” 风若歆猛地回头,双目如刀。 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外表如此温文的女子,会变成如此的恶毒不堪。 风若歆猛吸一口气,瞧着满眼期待的史月莹--她是想让她动手?! 想的美!风若歆脚尖一点就飞过庭院走了。 风若歆是气呼呼地出了那道庭院,去了前院。 前院依然热闹,风若歆在树荫下站着,瞧见院子门口站着头绾灵蛇髻,广袖飘飘的柳美惠。 那边院子门口站着柳美惠,弯得像柳叶的细长眉毛高高扬,笑的很舒畅。 她在等她?! 风若歆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里。 好吧!她必须找个人传话递到灏王府,风若歆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刚才在太后哪儿都有谁家和她灏王府是关系密切的。 风若歆怎么一想的时候,顿时发现,这些夫人小姐有和灏王亲近的她几乎都不认识,认识的,除了中立就是和偏向辰王或者是暗王,再或者是皇上的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辰王妃小产 她怎么没想到?!她刚才还在以为太后是为她着想,为了让她熟悉宫廷里,官朝上的后院夫人小姐…… 太后!她必须找到太后。 长孙太后是参与者还是不知者? 风若歆闭目,她已经感觉到四周弓箭手暗伏,萧杀之气浓厚。 他们是要置于她为死地?! 风若歆再度闭眼:他们要干什么?要施展什么计策?什么计谋? “不好了,不好了!辰王妃小产了!辰王妃小产了!”有太监一边跑,一边哭喊。 风若歆心“噔”一下。 好吧!等一下魁祸首就是她了! 这是设计陷害! 好吧!陷害了,就是抓她……然后,就是灏王妃涉嫌谋害辰王妃。 最后就是大殿下未出,害怕辰王生长皇孙…… 灏王功高盖主,意图谋夺,杀害皇孙…… 风若歆第一次觉得无助又为难。 她现在是先逃呢,还是站在儿自证清白?! 逃了,人家就定罪了--她是畏罪潜逃! 不走,等一会儿,无论是或者不是,她都有和辰王妃接触的事实,都会先被抓起来…… 只要当上嫌疑,那么,嫌疑变罪犯也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好吧!此时人们已经从殿前蜂拥了出来,那个柳美惠没有张望到人,也随着人潮向那座庭院而去。 那座庭院是属于后院,但是,是小路进去的后院,并不是太后娘娘的大后院。 大后院灯火通明的,那条小路进去是黑灯瞎火的! 风若歆瞧着人潮涌动,咬咬唇,转身就向亮光的地方飞驰。 风若歆足尖轻点,走的飞快,又悄然无息。嗯,风若歆此时是掠向太后娘娘的后院寝宫的。 风若歆在一片焦虑的叫喊声中和急急脚步错乱中,进了太后娘娘寝房的右间房,从窗户进去,立马脱了衣裳入了被窝。 在外面惊叫和哭喊连城一片的时候,在后寝宫里有宫女也嗦唆地起身穿衣的,风若歆也揉着睡醒朦胧的眼睛,披着衣裳,打开了门。 “怎么回事啊?”风若歆问。 “灏王妃?”这位宫女见了穿着中衣,披着外套的风若歆,慌慌张张地上前见礼。 “哦,前会儿,本妃有些烦了,累了,便进来歇息了!”风若歆说着,然后,瞟了这位宫女一眼,以及后面太后娘娘的床榻上,揉皱的毛毯,“本妃来的时候,见你睡的香,本来想叫醒你的,但是……” 风若歆那意味深长的眉眼一扫,宫女立马跪倒在地,哭着道:“奴婢错了!奴婢只是站在太后娘娘的榻前,站着,站着,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倒在榻上了!”宫女哭的凄凉。 虽然说外面热闹,寝宫的太监和宫女都出去伺候、做事了,但是,还是有一两个在这儿守的。这位宫女就是在后院守的那位,因为外面热闹,后院都没什么人来,冷冷清清的,一直在院子里呆着又冷,瞧着榻上暖和…… 平日里,太后娘娘舒适地靠在榻上,她就想着,假如她也能靠靠就好了! 所以,她见没人,便靠上前了,本来想着就坐一会儿,谁知道,坐下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嗯,她一个低贱的宫女坐在太后的凤榻上,那可是死罪啊! 风若歆扶着额头:“本妃进去睡一会儿,你呢,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了。晚上还要陪太后去秀台呢!”风若歆说着便往屋里走。 宫女应一声,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她刚跑到庭院,恰好看到朱二姐疾步而来。 “二姐!”朱二姐是长孙太后面前的女官,又因为朱二姐名字叫朱二姐,于是,宫女和太监便叫她二姐了。 怎么一叫大家暗中便觉得朱二姐真是是他们姐姐一般,比他们高一等。 嗯,她品阶本来就升的快,又得太后喜爱,人人巴结,崇敬也是常态! “灏王妃在寝宫?”朱二姐问。 宫女的点点头,行个礼,道:“在睡房睡觉!外面吵嚷,她还让我出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呢!二姐,外面什么事呢?” “哦!”朱二姐如释重获。 她真怕风若歆没在!那么灏王妃推搡辰王妃小产便成了事实。 是的,风若歆一怒之下离开的时候,辰王妃便“哎呦”一声,滑进水里,然后,在假山另一边的宫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喊叫了。 接着传言便迅速炸开,于是,辰王,暗王便怒气冲冲地抓拿灏王妃。 朱二姐一听,便急急忙忙地找寻了。 现在一听风若歆在寿安殿后院睡房安静地睡着,一颗心就放下了! 朱二姐捂着胸口,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踏进院门,推开房门,风若歆从床上起来,一副睡醒朦胧的样子:“朱二姐,外面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小歆姐,你一直在睡觉?”朱二姐不安地问。 风若歆揉揉眼:“我卯时就告退,进来歇息了!怎么了?” “卯时?那就好,那就好!”朱二姐按下砰砰跳的胸口,“外面都在说,你推了辰王妃,让她小产了呢?” “什么?”风若歆故装惊讶,心底却是在冷笑:果真是这样的圈套!这样的陷害! “真的,外面都乱了!人人说你是畏罪潜逃了!禁卫已经把后宫给包围了,暗王和辰王都带着兵马到处搜寻了!后宫里都人仰马翻了!”朱二姐急急地道。 “有人要陷害我,置我于死地!”风若歆冷冷地说着,转头抓住朱二姐,“快去找太后过来!”这话说完,风若歆又压低声道,“能带话的话!对灏王说,我是被陷害的!” 风若歆说话这话就推朱二姐:“找太后!” 朱二姐急冲冲地出去了,朱二姐刚刚离开,风若歆也刚刚把被子一拉,正在这个时候,院子里想起吵吵嚷嚷的声音,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灏王妃在里屋睡觉呢!”是那位宫女焦急的声音。 “滚!”一声怒吼,有人冲了进来。 当门“啪”一声打开的时候,风若歆还穿着中衣坐起来。 “大胆,没看见灏王妃还在睡觉吗?”风若歆脸一下冷了。 “灏……灏王妃……”禁卫红着脸不敢往里瞄,躬身退出。 “砰”一声,门关上。 梦依依从把龙泉匕首擦了擦,绑到脚上,把裙子一理,衣服一整,还没开门呢,又听见-- “暗王!” “二殿下!” 是皇甫暗来了! 他是来抓拿自己的! 嗯,只有把上官灏扳倒,他才能登上那个位置,于是,用如此奸计暗算她,也算煞费苦心了! 对,此时穿着蟒袍的皇甫暗一身煞气! 扳倒上官灏在此一举! “风若歆呢?”他一把揪住这位宫女问。 宫女一愣,她便不知道灏王妃的名讳,不知道风若歆是谁! 她只是惧怕地摇着头,倒是,那些上来觐见的禁卫说了:“暗王,灏王妃在睡觉……” “睡觉?把人给杀了,居然还说的着,还真有办事!”皇甫暗冷笑着走了进来。 风若歆也恰好此时,推开了房门:“暗王!”风若歆瞧见门外一排排禁卫,以及一脸煞气的皇甫暗,适时地表现出一脸的呆愣。 是的,今晚她要靠着演技来渡过这个难关了! “哟!还挺会做戏的呢!”皇甫暗瞧着风若歆。 她穿着素雪绢裙,披着素绒绣花衣,一副睡醒朦胧模样。 衣服似乎刚刚系好,发丝还散乱,拂在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的妩媚,皇甫暗顿时觉得有些晃眼了。 皇甫暗失神了一下,按捺住心胸后,冷冷一笑:“装!”皇甫暗说着,把的风若歆一扯。 风若歆抬头瞪皇甫暗,微晕红潮一线,面如桃瓣,皇甫暗觉得……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袋一热,便说了让他后悔一生的话:“风若歆,假如……假如从了本王,那么,本王就让你当皇后!”他微微靠近风若歆,压低声,鼻尖都是她身上的芬芳。 “干嘛呢?暗王!”风若歆把皇甫暗一推,一脸怒意。 “暗王,半夜闯睡房,就是为了让本妃从了你?然后,你让本妃当皇后?”风若歆气急反而笑,“我是你的皇嫂,现在的皇上还是父皇!给谁当皇后?要谁从了你?”风若歆的声音变的尖锐起来。 整个庭院都寂静下来,所有的喧哗都在这一刻停止。 风若歆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她却是用内力丹田之气发出,即使在院子之外,也能隐隐约约听到声响了的。 风若歆这话一出,皇甫暗立马觉察到自己失态,失言了,他怒叱一声:“胡说什么?” “胡说?刚才暗王不是凑在本妃耳边胡说?” “再敢诬陷本王……”皇甫暗咬牙,“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诬陷?呢么请问二殿下,在你皇嫂的睡房意欲何为?怎么?二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风若歆步步紧逼。 好吧!此时,皇甫暗也发现自己是踏在风若歆的睡房里的了! 风若歆擦着泪水:“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被外面吵嚷声吵醒,才让宫女出去查看一下,结果就一群禁卫闯了进来!“风若歆说这话的时候异常愤怒。 是的,她很愤怒,这一场陷害和阴谋完全是多人早已策划,只有她傻傻地掉进了。 “灏王妃恕罪,太后娘娘恕罪!”几个禁卫已经跪倒在地,恐慌的不能自己。 “拉下去!”长孙太后手一挥。 是的,虽然说是在找凶手,但是,凶手之前,首先她的身份是灏王妃! 大乾国大殿下的王妃!皇上的儿媳,太后的孙媳! 皇家的人,岂能让你们一个禁卫来无礼?! “灏王妃恕罪,太后娘娘恕罪!”他们说着,眼神瞟向皇甫暗,“暗王饶命啊!” 是的,是暗王让他们闯进来的!说是,怕凶手隐匿、藏好迷药快速,要急速! 他们又不知道这里面是灏王妃! 好吧!他们受罚,那么,刚才暗王扯住灏王妃,又俯首低语呢? 他们是没有听到皇甫暗对风若歆说什么的,但是,的确是看到暗王神情暧昧地俯向灏王妃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堂审问 当然,此时,这些禁卫被拉下去,皇甫暗是不敢有任何的出言相助的,他还在等风若歆的告状呢,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在禁卫中安插几个好手,这一下就去了好几个!心中着实难受! 但是,再难受,也没有等一下风若歆告状的糟心!然而,皇甫暗怎么也想不到,风若歆居然没有告状。 嗯,太后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追问。 太后没有追问,而风若歆也没上前告状,那么,作为禁卫和宫女们怎么敢说话?再说了,他们是巴不得上头不说话,免得殃及他们…… “月莹小产了,小歆,你随奶奶去看看!”长孙太后瞧着风若歆道。 她一时倒是拿不定,这风若歆是从出事之前就在睡觉,还是,出了事后,逃过来假装睡觉?! 风若歆整了整衣裳,随着太后娘娘一起往外走。 “月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小产了?”风若歆在一旁轻声问。 “小歆,你是真不知?”太后回头直勾勾地盯着风若歆,那眼里尽是冷冽的光。 假如定力不好的人,风若歆觉得,此时,一定就虚了! 她武功不错,定力也不错!唯一的演技,现在也随着他们一起磨炼着…… “太后奶奶究竟怀疑什么?”风若歆话语带上了怨怼,“在认为,我在给月莹下药?还是认为我睡梦中跑去推她?” “几个宫女大都在说,你们在闲庭院那边的假山后聊天,聊着聊着就吵架了,然后,你退了一把月莹,月莹摔了一跤,你见月莹流血了,便跑了!可有此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风若歆冷笑一声。 “你在说皇奶奶冤枉你?” “太后奶奶是要冤枉孙儿了?”风若歆脸色更冷了,甚至微微侧了身,和长孙太后拉开了若干距离。 长孙太后身子微微一僵。 是的,在众多的皇孙中,最喜欢的还是风若歆的。 不只是她被囚禁在柳林地下林园的时候,是风若歆出手相救,被囚禁多年终于能看到太阳,里面大半她的功劳…… 而是,她不骄不躁,谦和勇敢!有胆量有计谋,还有能力! 这些,长孙太后都很看重! 就比如她看重上官灏一样,她看中的是他的能力,虽然,上官灏这个长孙中毒,她开设钦天监想要查明真相。 其实,她是知道真相的,只是,设立是一个态度问题,也让皇上知道收敛,虽然,上官家势力有些功高盖主,但是,上官灏到底是皇家的血脉,到底是皇家的长孙。 虽然,她难受长孙,但是,在皇儿的皇位稳固上,她还是选择倾向自己儿子的。 她设立“钦天监”也只不过堵悠悠之众口,她觉得,虽然,她不说,她的皇儿也应该明白。 上官大将军随先皇而去,上官家眷随着上官皇后的产子离世…… 虽说大皇子是妖孽,但是,功劳高,得民心的上官家族突然遭此变故,即使不反,民怨也重了,大家也纷纷猜测是皇家弄的事儿。 民心离,君臣不和! 所以,她设立钦天监,说是查此事,也是想为皇上拉回一些民心,让君臣和和睦,谁知,皇上却是不能理解,只是,在想着,她想审查,想要真相…… 真相?她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太后想起这事也还是有些苦涩的。 虽然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权夺势那是皇宫必然的,但是,上官一家妇孺皆亡,那黑血成河在皇后宫殿蔓延的情况,还时不时会在太后脑海出现,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设置“钦天监”也为了约束皇上的行为,当时,她还不是一直直呆在后宫,那时,她还偶尔垂帘聆听,很多大臣还找她拿主意的。 在朝中还是有威信有些权利的,她一心一意,竭力为她的皇儿铺路,然而,这个她生养,她养大的孩子却是害怕她夺权,害怕她深查案。 在后来很多日夜里,太后回想起,她“被失踪”的那一晚,她和这个皇儿皇上发生了争执,争执的内容就是对上官家太残忍,隐隐约约中说出,她知道这事是谁一手策划…… 第二天,她醒来就在一间小房子里,能看到的只有小窗外的一片天。 她被囚禁了! 一囚就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的等待和期盼,早让她心如死灰! 长孙太后对于这位皇上的儿子,现在,的确是说不上有什么感情,虽然说,的确是她亲生的,但是,她被柳林抓去不能不说是她的皇儿有意为之。 “太后奶奶怎么会冤枉你?只是,前殿的宫女如是说,奶奶问问!皇奶奶不会偏袒谁的!”长孙太后的面容和祥了下来。 各凭本事吧!虽然,她还是欣赏这位风若歆,也把亢龙紫莲石给了她! 当然,此时的风若歆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哦,不,就是在晚宴前,她还是很尊敬很爱戴这位皇奶奶的,还是把她当成长辈,当成真正的亲人的! 只是,此刻……她只感觉到寒冷!这个吞噬人的皇宫!这些吃人的皇宫人!她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的关系,更别说把感情给了他们! “希望宫里还有公平所言,希望大乾国不致于腐烂到一无是处!”风若歆此时的话语已经很冷了。 她一点也不想客气! 是的,现在的她等于孤身一人身陷虎穴! 风若歆怎么一说,长孙太后的脸上挂不住了:“小歆,你这是什么想法?”太后奶奶把手里的龙头拐杖一敲,声音也带上了愠怒。 “太后娘娘,我记得我只是晚宴的时候,过来歇一会儿吧?睡觉还没有醒,听到外面吵闹,刚派宫女出去问问,就有禁卫闯进来……还有暗王说的什么混账话……不说也罢!” “轻贱我也罢?我好歹还是灏王妃吧?是,灏王从小就被当妖孽,就被扔弃……可是,即使这样,灏王都还是皇室的血脉……你觉得,侮辱我,不是在侮辱着皇室么?” “哀家说你什么了吗?”长孙太后动怒了,“来人,把私自闯进灏王妃的侍卫都给斩了,把暗王也给哀家拉下去!” “皇奶奶,孙儿没说什么啊,是她胡诌!是她撒谎!孙儿怎么要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怎么会说让她当皇后的话?” “啪!”一个巴掌清脆地响了起来。 本来此时大家都是往外殿走,长孙太后也是边走,边说话的! 这一巴掌来的猝不及防,大家的脚步都停滞了,所有的目光都朝着那声响去。 大家齐齐地看到暗王的右脸肿起来半天高,有血从他唇角蜿蜒而出。 皇甫暗也是一时愣住了! “风若歆!” 一会儿,便响起皇甫暗雷霆般的怒吼,他疯狂地扑向风若歆。 是的,是风若歆狠狠地甩出了一巴掌! 他是一个皇子,即使在宫中,不受皇上的待见,受人排挤,但是,他仍然是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百姓的皇子! 现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人打了…… 那个女人,他还带着幻想……刚才扯过她的时候,他还感觉到自己的心悸;鼻尖有芬芳的时候,他还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从来不顾及他,他喜欢她,她从来不回应。 那一次在中和殿的寝宫里相见,她躺在他的床上,他没有把她扔出去,她不知道感恩! 那一次,她迫害他,要他签罪状,他没有要她的命! 那一次,他抓了她,却还是动了情,母妃打她巴掌,他设防让母妃不虐待她…… 他还想着,只要她离开皇甫灏,跟了他,他不计较她残破的身子,因为,至少,她已经成了皇甫灏的女人了,他对她还是有渴望,还是 不排斥,甚至渴望触摸她……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那个柳家塞来的柳妃,好多次,他勉强自己,让自己为了权势,为了以后的将来,碰一碰,每一次,他都恶心的要吐! 他没有嫌弃她的,然而,她始终是冷淡的表情,甚至,刚才当他情不自禁都说出,只要她向着他,他就立她为后! 这大逆不道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可是他说了,他还一脸厌恶,一脸冰凉地望着她…… 现在,她狠狠地甩了过来,让他颜面无存! 他恼怒,他又羞又恼! 但是,当他扑上去的时候,风若歆身形一转,把他双手一扭,脚一抬,就踹了过去。 皇甫暗“噗通”一声,跪倒在长孙太后面前。 长孙太后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啪!”长孙太后也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身子还跟着一个趔趄,幸好宫女嬷嬷及时扶住。 “这些混账话是你一个皇子说的吗?”长孙太后厉声道。 皇甫暗默默地低下头,拳头握的很紧。 “皇甫暗,我风若歆从小到大就跟着上官灏一人,人尽可夫的女人,我不知道你指谁,更是你要不要跟我无关,至于大逆不道的话,你有没有说……我猜你比我清楚!” “本王没有说!”皇甫暗抬头,双目通红地吼一声。 “那……请问暗王,本妃有说你什么了吗?”风若歆嗤笑。 皇甫暗一阵默然。 他肠子也悔青了!风若歆此时的确是什么也没有说……是他说了…… 可是,可是,先前是那样说了啊,别人会没有听到?不会误会? 好吧!这不是误会不误会的问题! 风若歆先前在屋里的那句谴责“我是你的皇嫂,现在的皇上还是父皇!给谁当皇后?要谁从了你?”便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到太后面前告状。 禁卫们听到的争吵,和此时,皇甫暗的自己给自己打脸是完全两码事。 皇甫暗此时就等于承认了风若歆在房间里的谴责…… “把暗王拉下去!”长孙太后怒声道,随后,她教训完了皇甫暗抬头望风若歆:“这样,你满意了吗?” “满意?太后,暗王说如此混账的话,是作为一个皇子该有的表率吗?都说长嫂如母!我至少是他皇嫂吧?那么,把他扭到太后面前,让太后教育,没有不对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事与愿违 长孙太后瞧着风若歆,风若歆扬着头,也瞧着长孙太后,脸上是讥嘲和倔强。 真正决裂了,连一丝情面也不留,连一丝虚伪的面具也不戴。 在皇宫里,难道不是暗地里无论如何不满、争斗,表面不撕破脸的吗? 这个孩子是完全不给脸面!不留情面啊! 但是,上官灏身中寒毒,他认为是个迟早要死的废物!又在农村山野长大,怎么能与他抗衡?! 好吧!他看到柳家势力日益增长,皇甫智又聪明可爱,讨太后喜,他忌讳的是柳家…… 可是,是事与愿违! 他不但要顾虑柳家,还被这位他一直认为不可能的“遗弃子”压榨了…… 形势越来越严重! 严重到他常常睡不好,更加不喜女子的接触。 然而,有一天,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床上,他没有把她扔出去,还觉得她身上带着他渴望的芬芳…… 他只知道自己想靠近她,也许喜欢上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上一个人该怎么去做?怎么去让对方也喜欢? 而且就他这个对待一个女子,算的上爱吗? 在中和殿,他霸道,冷漠;在那个庭院,他把风贵妃推下井口的时候,自己也掉下去,是风若歆拉着他上来,当时,他只是感觉看到光明,很欣喜,却没有感恩和感激,只有被人逼迫签下罪状的愤怒…… 他把风若歆劫持着抓来,只有在他母妃的一巴掌感到一丝的心疼,却没有想过,绑架的伤害,风若歆被威胁和受伤,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对他够好了!表现的很喜欢她了! 他那个表现和喜欢就是那一丝的心痛,和自己的那一丝心动。 现在也是,他拽住风若歆,瞧见她的心动,和鼻尖的芬芳让他刹那的迷失,他自己出格了,说出自己心里想的,却是没有想过别人想的! 他觉得自己一时的迷失,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就是恩赐!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言语带给别人多少的伤害! 他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该怎么样的,他从来没有爱过,他只有自私和自以为是。 他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从来没有爱过,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他的一生是悲哀的! 从小时候的那一年,他在那酒林肉池里爬上来的时候,他的一生就被毁了…… 他活着,其实已经死去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只是,他不敢面对,不敢回首而已…… 皇甫暗被拉下去后,长孙太后就在站在这条路上没动。 这条路院子中央的甬道,由卵石铺成,四面是精致的抄手游廊,飞楼插空,雕甍绣槛。 “案子就在这儿审吧!”长孙太后微微叹息一声。 “把小英和其他两个宫女带来!”长孙太后了你冷冷地道。 宫女侍卫急忙忙地跑进殿内搬来红漆描金万福团花靠背椅,以及一锦羽缎斗篷。 一旁的嬷嬷把锦羽缎斗篷给长孙太后披上,长孙太后稳稳当当地坐下。 此时,她虽然白发苍苍,然而,却是雍容、大气、其华贵端庄之处,更显得坦然有气魄。 禁卫已经把三个宫女带上。 宫女惊惊颤颤地跪下,头都不敢抬起。 风若歆此时才看清楚,跪在地上的三个宫女,一位圆脸的,还稚嫩,才十二三左右;而另一位略略消瘦一些的是年长一些,是三十来岁的宫女,还有一个脸有些长,穿着蓝色衣裳的,梦依依记得,这位就带她的那个宫女好像叫小英。 嗯,就是跪在靠近她这一边的,她倒是比其他两个镇定,虽然脸上也有惊慌之色。 “说,倒底是什么回事?”长孙太后脸色发冷,带着怒意,“谁敢撒谎,统统打入死牢!” 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吧?风若歆冷笑。 “太后娘娘,是这样的!”跪在地上的那位稚嫩宫女往上挪挪,急急忙忙地道,“是这样的太后,晚宴当中,辰王妃感到身体不适,便由小珠和春华带着辰王妃进寝房休息,结果在假山那一边碰到了灏王妃,辰王妃说,她们是同乡好姐妹,要叙旧,便避退奴婢们……后来……后来……”这位年少的宫女说到这,便哭了起来。 辰王妃小产不是小事!一个小皇孙没有了,她这个宫女的命也等于没有了! 那位年龄为大,叫春华的接过那位年幼叫小珠的话,道:“我们听到辰王妃的一声痛呼,便跑了过去,便见辰王妃摔在水榭旁的水流边,灏王妃却是不知踪影了……”她说的沉稳,虽然也有些惊慌。 好吧!目前来说,她们说的应该不假!风若歆轻笑。 “那么,小歆,你有什么话说?”太后回头望一侧的风若歆,道。 “孙儿还是再听听哪一位怎么说吧?”风若歆指指小英,道。 跪在地上的那位长脸的,叫小英的听到风若歆的话语,便抬头瞧了风若歆一眼,见风若歆一脸自若地望着她,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疑虑。 好吧!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当然,不管怎么样,她要按着设定的路线走,按着事先安排好的来说。 “灏王妃,是……是奴婢带着你去庭院的!”跪在的地上的那个小英,略带哭腔地道。 “说说!”长孙太后对着这位小英宫女,道。 “是这样的,晚宴那会儿,灏王妃感到不适,便由小英带着灏王妃进寝房休息,结果在假山那边碰到辰王妃也往这一边,辰王妃说,她们是同乡好姐妹,要叙旧,便避退奴婢们,她们在假山那一边叙旧了……后来……后来……就听到辰王妃痛呼,我们就跑了过去,结果就看到辰王妃摔倒在水榭的流水旁,我们便叫人了……” “当时,没有看到灏王妃么?”长孙太后问。 小英瞄了风若歆一眼,咬着唇,道:“不敢欺瞒太后,奴婢……奴婢进去的时候,的确没有看到灏王妃!” “来的时候是一同来的?”长孙太后厉声问。 小英抬头瞧着风若歆:“对不起灏王妃!”接着昂头对上太后,“是!”小英唇咬的更紧。 刚才从那边假山回来的时候,风若歆才发现,自己被扶去的地方和寿安殿完全是两个路线。 虽然也是能见华丽的宫殿,和精致的庭院,但是,那里没有灯火,很荒凉。 在太后大寿的今天,到处张灯结彩,能依然死气沉沉的也只有那上官太后的轻尘宫了。 轻尘宫虽然和寿安宫不相连,但是,有一个烟水榭台却是可以从轻尘宫通往寿安宫的。 这个烟水榭台的开通,当年就是为了从皇后到太后那里比较接近。 “不是,不是,我们家的王妃不舒服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坐,便到了烟水榭台!”那位年长的春华赶紧否认道。 “那么……”风若歆把目光往地上的小英一扫,“那么,是你把灏王妃带去烟水榭台,让灏王妃去上官皇后娘娘那里歇息的?”风若歆唇角挂起一丝讥嘲。 是的,当年上官皇后大殿里满满的黑水和死尸,早就成了不祥之地! 别说,轻尘宫没人提,就是离寿安殿近的烟水榭台通道庭院也是没有人敢去了! “不是,不是!”小英吓的赶紧磕头,“不是的,娘娘,奴婢只是……只是……灏王妃说想歇息一下,奴婢觉得那里清静,所以……所以……” 正在这时,迎面被搀扶而来一位娇柔的女子,她素面苍白,但是,行走袅袅之间,仍旧给人一种温婉大气的模样。 如此长相温婉,气质典雅的,不是史月莹又是何人? 风若歆暗自冷嗤:不是说,小产了么?居然还能走的动?! 好吧!她身后跟着若干御医护着。 “月莹,你怎么来了?”长孙太后责怪着,站起来。 “月莹给太后奶奶请安!”史月莹盈盈下拜。 “起来,起来!”长孙太后瞟风若歆一眼,史月莹又见过风若歆,叫了声,皇嫂! “月莹觉得事关重大,不能不来!”史月莹跪拜在地道。 “什么事能抵得过哀家的玄皇孙?”长孙太后去虚扶一下,转身挥手,“赐座!” 她灏王妃站了那么久,辰王妃刚来却是赐座了?! 好吧!辰王妃是有身孕的! 一会儿就有太监搬来紫檀透雕卷草纹藤心软椅放在长孙太后身旁,一旁宫女扶着她坐上前。 “没事的,太医们都在呢!”史月莹道,“而且只是有一点点见红!” 一旁的太医一脸诚惶诚恐:“辰王妃,咱们能不能先回去卧谈,歇息?” “没事,说完,就回去!”史月莹对着太医道。 太医们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长孙太后,假如辰王妃出那么一点点意外,要的可以他们的命啊! 长孙太后瞥了他们一眼,却是对史月莹说了:“什么话比你身上的皇孙还重要?”太后压抑着火气,问。 “皇奶奶,事情是这样的,先前,月莹有些不适,便去烟水榭台歇息片刻,恰好遇上皇嫂,便与皇嫂说了会儿话,谁知……”史月莹略略哽咽一下,抬眉扫了风若歆一眼,道,“皇嫂不小心了……月莹自己摔倒……”她欲言又止。 反正呢,那个眼神就是在说明,她是委屈的,她是不想把事情扩大,是替风若歆她背黑锅的,这个委屈她自己吞的! 史月莹抚摸着肚子:“既然,孩儿安然无恙,那么,这事也就过去了,谁不要为难谁了!”史月莹说着,抬眉恳求都望向长孙太后,“这事就过了,成吗?” 风若歆暗自冷嗤:这是觉得扳不倒她,于是,就不作数了? “太后娘娘,王妃一听说,要置灏王妃的罪,她便不顾自身的安危,匆匆赶来替灏王妃求情了!”史月莹一旁的太监,尖锐的声音很大。 “咱们黑灯瞎火的在一起都说什么话呢?”风若歆轻笑一声,问道。 “这……”史月莹这个被问起,倒是脸色变了变。 当时,她是越想越气,全身都是负能量,于是,说了那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说过的粗鲁,辱骂的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争执不下 “行了!”长孙太后一声喝,转而回头对风若歆道,“小歆,你就说说,你到底去了烟水榭台没有?碰上了月莹了没有?” “那,太后还是问问寿安殿后院的那位宫女,她守着是谁,看到的是谁!”风若歆凉凉地道。 好吧!风若歆的话让长孙太后很不舒服,全身都带着刺儿,扎着她生痛。 “太后娘娘,奴婢卯时进去给你拿披风的时候,灏王妃就在后寝宫,还和奴婢说了会儿话!”朱二姐上前拜倒,道。 是的,朱二姐是在那时间段进去拿衣裳给太后娘娘了,只是,她没有碰上风若歆,但是,风若歆既然说了,在卯时进后院歇息,而且小华宫女也可以作证,那么就一定是在的!况且,她后来进去的时候,风若歆不是还在屋里睡眼朦胧?! 只是,小华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好吧!在刚才那会儿,朱二姐是一直在观察,她瞧见了那位刚才和风若歆在一起在后院的宫女,一直畏畏缩缩的,一脸害怕恐慌的模样,心想着,就怎么一个小孩子为灏王妃作证,万一被人一恐吓就改了词儿呢? 那么,灏王妃的莫须有罪是不是就被她们坐实了? 在宫里三年,朱二姐不是没有见过尔虞我诈,相互陷害的事儿。 这会儿,进来有没有见过灏王妃又没人知道,她说有,也多一个证人! 朱二姐一出来怎么一说,那位刚才在太后的榻上打盹的小宫女也急急忙忙地钻出来:“太……太后娘娘,灏王妃进来的时候,小奴婢一直在……” 长孙太后扫向这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朱二姐有可能偏袒灏王妃,这位小宫女是刚刚进来,被她招过来的,她是万万不敢倒向,撒谎的! “辰王从来没有他心,只是一心兄弟和睦,其乐融融,只是希望生下一儿半女让太后奶奶高兴高兴,然后移居偏隅一方,与世无争!”史月莹说的泪光盈盈,情真意切。 风若歆瞧着史月莹,她的意思是,是她陷害她,怕辰王跟着争天下。 好吧!做戏比柳美星还好!风若歆觉得是也是服了史月莹了的。 风若歆慢慢地道:“可是,辰王妃,这也不是你要陷害我的理由啊?你是认为我让他们兄弟不和睦?我不希望你生孩子?我不让你们移居?所以,你就嫁祸与我?” 难道不是你让辰王、灏王、暗王为你神魂颠倒?听说还有皇上?难道灏王一心想要得天下,就愿意让他们家先生皇孙?至于…… 好吧!史月莹猛然想到-- “我就嫁祸与你?”声音尖锐起来,神情也激动了,“我拿我的皇儿做赌注?只为了陷害于你?” 风若歆笑了笑:“我怎知?” 史月莹就那么抬起头,平静地问:“你以为每个人都是那么恶毒呢?还是认为我史月莹那么恶毒?” 她是想告诉别人,她是愤怒至极的平静? 是不是恶毒就看看皇上就知道了,为了权势,杀结发妻,毒害自己亲骨肉…… 为了权势、利益,他们没有什么做不来的。风若歆暗自冷笑:今晚的明显是一个局。 长孙太后从史月莹的脸上转到风若歆的身上,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先前,当长孙太后听说风若歆撞了辰王妃,在她身旁陪坐的皇甫暗便“嗖”一声,站起来,带着禁卫兵将匆匆地出去寻找风若歆了…… 当时,她并没有阻止,因为,整个晚宴,风若歆离开的时候,皇甫暗在她身旁就心浮气躁,时不时地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 几个皇孙中,就数这个二殿下最沉不住气了, 长孙太后觉得,上官灏流落在外那么多年,他都没能当上太子,是有原因了。 那时的长孙太后就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恰好不一会儿,便匆匆跑来宫女说,辰王妃被灏王妃推了一下,见红了! 长孙太后站起来,还没有说什么呢,皇甫暗便带禁卫匆匆去了。 这是一个阴谋,是一个圈套!长孙太后是心知肚明的,至于为什么,她还要坐在这儿审问呢? 因为,她只想看看谁更合适…… 当然,这位皇甫暗是出局了,不管这一次,他参与多少! 在他当着他父皇的面儿,把玉鹿拿来当寿礼的时候,他就输了! 瑶光散开而生成鹿--逐鹿天下! 如此堂而皇之地摆在门面上,置他父皇为何地? 月莹假如这一次生下玄长孙,那么,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望。 毕竟皇上喜欢的是皇甫辰,这个三皇子,而不是上官灏这个大皇子! 坐在九五至尊之位上,不只是正直和善良,不只是淑良和气度,还有计谋、胆量以及对于饱读诗书来说,肮脏的,龌蹉的手法! 皇甫灏能力强是有目共睹的,只是皇甫灏又叫上官灏,他都姓上官了,那么以后的大乾天下…… 皇上对待他这个大儿子是怎么样?不只是长孙太后心里清楚,想来她那个长孙心里早也明白,他心里没有恨吗? 这是不可能的! 上官灏得势,那么,皇上……那么皇甫皇室…… 长孙太后还是不愿意自己亲生的儿子,死在自己长孙的手里! 是的,长孙太后认为,只要上官灏拿到太子之位,那么,皇上就很危险了! 上官灏现在努力那么多,就是等着皇上给太子…… 上官灏他是强势的!上位大乾国会大动干戈,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是好,是坏,现在难以定论,必定是会有冲突的! 又是一次朝野动荡就是了。 相反,皇甫辰性子平和,辰王妃也是贤淑大方很有气度。 皇甫辰上位,大乾国还是可以平稳过渡的! 相对于,会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孙太后还是希望都在…… 也许她老了,她只是想看到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睦睦……当然,她知道是奢求! 月莹这一次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能掰倒风若歆,她还是任其摇摆的! 风若歆是乡野出来的女子,没有任何的依仗,没有任何的背景,即使,皇甫灏当上太子,坐上九五之尊之位…… 能稳住后宫?能协助皇甫灏多少能力? 现在长孙太后拿不定主意的是--她要袒护哪一方?! 正在此时,有太监匆匆而来:“太后娘娘,巳时已到!” 巳时,是秀台歌舞深处,她要上去致辞,说几句。 京城中的秀台布置,以及防守都是上官灏一手操办! 这也就是为什么深宫中,都不见上官灏的人的原因。 “千秋御节在寿辰,会同万国朝大乾。京城秀台大合乐,八音九奏鸾来仪。” 在京城秀台举行盛大仪式,君臣与外国使节一起观看表演。 太后这个寿星也是不能缺席的! “把三个宫女带下去!”长孙太后站了起来,道。 “皇奶奶……”史月莹起身,盈盈福礼。 “你先随太医回去好生休养,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长孙太后这算是警告?! “小歆,随哀家去秀台!”长孙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便没有看风若歆。 风若歆的脸色那么难看,太后也不想看,只是,把手一伸,让风若歆扶。 好吧!此时的风若歆倒是上前扶了一下。 既然要去京城的秀台,不能丢了上官灏的面子。 风若歆便和长孙太后坐着华翠云凤肩舆去都城的秀台了。 今日,京城是一片张灯结彩,街两旁是一排排的灯笼,灯笼上都是贴着“寿”字。 节日寿辰气息很浓! “好好!起来!起来,跟皇奶奶去秀台!”长孙太后拉起皇甫智,皇甫智随即就偎依了过来,本来伴随在长孙太后左右的风若歆,往后退了退。 柳贵妃和长孙太后同行,柳美惠同时落在长孙太后的身后。 “哟,灏王妃就这样的一身穿着出来?这是灏王府没钱呢?还是看不起太后奶奶的寿礼呢?”柳美惠在后头慢几步,低声地道。 今晚的柳美惠穿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袍,宝相花缀下流苏错落曳,倒也是美艳动人,打扮隆重,倒真是风若歆形的寒酸了! 穿着水蓝色白绒衣裙,发髻一珠钗。 这几天风若歆便没有回灏王府,再加上平日里,她也不是很爱打扮,对衣着都是简单轻便为主。 但是呢,风若歆觉得自己的颜值完全能撑起简素的衣裳。 是的,风若歆长的好看,面如桃瓣,带着淡淡的绯红,形的娇艳欲滴;然而,双目清澈,眉间带凛然的英气,却是让人望之生威。 她的一身清淡,倒是把自个儿的风采染尽,不似她们,叫衣裳打扮倒是夺去颜色…… 风若歆瞄了柳美惠一眼,装作没听见。 暗王被抓起来,她又好好的,柳美惠又没有得到如期的结果,反而把自己夫君搭进去,她不恼才怪。 这会儿也就讥讽一下她,寻找一点发泄而已!风若歆也懒得跟她计较。 因为,柳美惠的做作,跟其他人比起来真的是“率真”了! 京城万家灯火通明,万人空巷。 太后一行缓缓一路向秀台。 前面街路上,早早有兵将开路,两排整齐俨然有序的宫廷侍卫,以及侍卫后面,百姓的欢呼。 太后缓缓行来的时候,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高呼:太后千岁,千千岁!太后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本来十一月大乾国的冬天已经很冷了,但是,今天的热闹和喧哗,倒是热火朝天了。 密密麻麻的一片片百姓,声响震天。 今天会是个不眠之夜,好吧!先前策划就是通宵达旦的庆祝到天亮。 说是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寓意着,太后生辰带来一片光明…… 为嘛,风若歆总有一种,在黑夜里好做坏事的感觉?!黑夜会是一个阴谋?! 不过,梦依依想想有上官灏在,估计着,什么阴谋鬼怪都得不逞! 这次的太后大寿,皇上把所有的护卫和布置都交给了上官灏。 一路行来,隐约中都有灏王的詹士府护卫。 人群里的扶辰,剑眉、鹰钩鼻、薄唇,全身透着锐利,犹如一把要出鞘的利刀。 风若歆很安心! 第一百三十章 盛大仪式 都城的秀台占地很广。 穹窿顶,大跨度,八面红木柱。 无论是顶端还是八面的红柱上都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 台下的大广场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在高三米以上半悬空的秀台两旁已经朝臣、来使入座,秀台中央的龙椅上,皇甫帝龙袍加身一身的尊贵。 是的,长孙太后这一行出来的时候,秀台上的歌舞已经停歇。 长孙太后的寿宴晚会,从下午就开始歌舞表演,来看歌舞的,除了百姓就是朝臣帝王,没有女眷! 在已时,开始盛大仪式,长孙太后才能带领着众嫔妃出来,接受祝贺和朝拜。 此时,已时到了,大家个个危襟正坐,翘首以盼。 宫女嬷嬷们是直接扶着长孙太后从专用阶梯上的。 见到长孙太后一行人来,便纷纷起立,躬身下拜,嘴里叫喊着:“太后千岁,千千岁!太后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皇上过来搀扶着太后,热切地叫着母后! 那平日里总是冷硬轮廓也带上了微微的柔和,冷酷的脸上带着笑意。 虽然不达眼底,但是,到底是笑了!长孙太后轻轻扫了过去,暗暗地叹了一声。 太后拍拍皇上的手,一副慈爱和痛惜:“皇儿日理万机,这是又瘦了!” 日理万机?皇上微微往后一瞥:替他日理万机的是他的那个好儿子吧?!皇上柔和的笑容带上了冷意。 是的,皇甫帝觉得,这上官灏能如此得势,如日之升,把他挤到一旁,是因为他那个好母后在背后一直支持着! 她的母后记恨着他,如同前面得1那个儿子也是! 他们都想把他逼入绝境! 当然,无论朝臣还是下面的百姓,表面看来,都是好一副子孝母慈,其乐融融! 似乎他们都不记得,母子争吵,子把母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牢”,从牢里出来,又把她囚禁在后宫,寸步不出皇宫…… 柳贵妃带着柳美惠们上前见过皇上,皇上把长孙太后带上秀台中央,接受大乾国的百姓和朝臣俯身跪拜。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恩浩荡,万民景仰!” “太后千岁,千千岁!祝太后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此起彼伏,沸反盈天。 “平身!”皇上瞧着一片片的臣服,那股王者之气便升了起来,“众爱卿平身!” 秀台中央早早就放有紫檀木折枝梅花软塌,下首是黑漆浮雕与龙纹金交椅。 皇上扶着长孙太后在紫檀木折枝梅花软塌上坐下,等一下接受朝臣和来使的跪拜。 这就算大乾国太后生辰的盛大仪式开始了! 千秋御节在寿辰,会同万国朝大乾;京城秀台大合乐,八音九奏鸾来仪。 有多少人在想着“普天同庆,天下大赦”呢? 上官灏上前来跪拜皇奶奶。 他今晚俨然正装,身形挺拔,一身铠甲。 “祝皇奶奶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他在下首叩拜的时候,抬眼微微向一侧的风若歆,风若歆朝他笑了笑,以示她一切安好,然而-- 此时,坐在皇上身旁的柳贵妃听闻,一瞪柳美惠,便接过话:“灏王妃,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身怀小皇孙的月莹给推倒了呢?” 皇甫辰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皇上似乎也听到了,微微皱了皱眉。 柳美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几乎在这近前的都能听到,而柳贵妃的呢?带着威严,却是加重了,大家听的更加显然了。 此时,朝臣、外使者纷纷上前来跪拜祝寿。 朝臣和那些使者因为见到一堂的威严,兢兢战战地想着开口说话,倒是没甚听清楚! 嗯,就是长孙太后,此间也是一身的威严。她身穿粉紫祥瑞礼炮,白发上插着银凤镂花长簪,在一群拥簇中,正坐在榻上,雍容而华贵。 “才不是呢,灏王妃一直在太后寝宫睡房中休息,什么时候去烟水榭台推辰王妃了?”朱二姐在太后身后嘀咕一声。 朱二姐深得太后欢喜,在宫里头地位也不低!此次出来,太后让她随行了! 柳贵妃瞪了朱二姐一眼,转头道:“自己生不出来也罢,就嫉恨别人也是够了!” 此时,朝拜完了,歌舞又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辰没忍住了。虽然,前面有歌舞,台下又喧哗,此时,是皇奶奶的祝寿夜。 “月莹安好,寿礼完毕回去再说!”长孙太后瞥了一眼沉不住气的皇甫辰,已经想着挑拨柳家姑子,把身旁的皇甫智拉拉,但愿这个孩子不像他的娘! 皇甫辰瞧一眼风若歆,那眼里有风若歆看不懂的东西,或许他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这里没有人独善其身,也没有人是她和上官灏的阵营。 皇后没有往风若歆这边望,而是,瞧向另一旁的上官灏,眼神意味深长。 所有人都围在长孙太后身旁团团坐,其乐融融的模样,就上官灏一身铠甲,站的有点远,他没有看歌舞,没有望长孙太后这边的模样,而是,把眼神投向那灯火阑珊,哪里有着风若歆看不懂的心酸。 好吧!她是为上官灏而心酸! 夜里有风,他挺直的身子,青丝随风飞舞就那么的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是被孤立的,纵使上官灏万般能耐,纵使,他受尽苦难……却始终被皇家排斥在外。 风若歆很想上前握紧上官灏的手,告诉他,她会一直在他身旁,无论经历什么沧桑。 风若歆向前挪了挪,好吧!是在人们一时没注意的时候,她来到上官灏身前,她还没有抬手,上官灏得1大手已经紧紧地抱住她的小手。 虽然,他的眼依然望向别人,但是,眼神不再迷茫! 他有她! 他的生命不再孤单! 风若歆紧拽着上官灏的手,她听不清那边席座上太后奶奶身旁的人都在说什么话,只知道,柳贵妃已经向皇上报备着宫里宫外的事儿了。 特别在说史月莹被推倒差一点小产的事,那个叫详细和添油加醋啊,几乎比亲眼看到还清楚似的。 看来柳贵妃的消息很灵通,就那么一会儿,柳月宫里的她都知道了,知道的比风若歆这个当事人还多! 不说事先谋害一起计策的,时刻关注着,都没有人信! 嗯,这一次晚宴的时候,柳贵妃比风若歆还先行离开! 一会儿,就出现史月莹遇上风若歆的事了! 哪里有差一点小产啊?!明明那时拐到太后面前诉苦,是全好的,就是走路慢一点,装点柔弱而已嘛! 先前后宫院子里叫的那么响,说辰王妃小产了,风若歆原来也以为史月莹拿她肚子的孩子为代价,掰倒她的了! 原来,她还是舍不得孩子! 毕竟,有孩子在,她的地位就能保!怎么会轻易放弃孩子呢?!这假流产施一招也是让她名声受损,万一成功了,风若歆也是能倒的! 哟!人心呐! 好吧!无论人心怎么样,只要上官灏还在,她就要站在他身后,帮他挺过去! 柳贵妃在她下首轻声和皇上说着话,太后只是专注地瞧着舞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反而是朱二姐在后面听不下去,偶尔嘀咕一下:才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风若歆就那么轻轻往那边一扫,就看到柳美惠柳眉高挑,狠狠地盯着朱二姐,风若歆心里咯噔一下,赶忙用发送内力语音:“随他们去吧!到时候,假如说着审案,上公堂刑部,咱们再论事!要背后嚼舌头,咱们就不管了!”风若歆轻轻地道。 一丘之貉!反驳了,说了也没有用! “以下犯上,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卑贱!?”柳美惠压低声道。 柳贵妃也回头瞟了朱二姐一眼。 柳美惠又加一句:“迟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风若歆捏捏上官灏的手,是的!他们要保护朱二姐!免得朱二姐遭毒手! 在宫里有一个向着他们的不容易! 上官灏也捏了捏她的手。 她刚想着柳美惠他们会因为今天朱二姐帮她说话,被报复,却不知道,原来这个报复来的那么快! 是的,这个突然而来的让上官灏也猝不及防! 歌舞升平之后,便是黎明的来临。 旭日东升,代表着大乾的气象万千,繁荣昌盛犹如东升的太阳! 嗯,这也就是为什么这盛大的寿辰会是通宵达旦的原因,除了热闹外,还有等待黎明破晓,晨曦初起的意味。 这个太阳升起的时候,太后会抛出寿桃,以示太后对百姓的恩赐和宽厚。 砸中者,不但能得到这个金灿灿的寿桃,还能上前觐见太后和皇上。 这是何等的荣幸?! 这个就是京城百姓人人不眠不休守在秀台的原因。 风若歆以为,这个幸运儿会事事先选定,然而…… “没事,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上官灏握握她的手,笑笑道。 “怎么说来不是事前知道谁会得到的?”风若歆轻声叹息一下。 风若歆瞧瞧四周,禁卫严守--都是上官灏的人马。 这一次的布置和守护,皇上是全责交给上官灏。 假如出了任何的差池,都是上官灏的错…… 有这的环节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人也罢,不是的话…… 太监把这纯金的桃子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的黄绸,朱二姐扶着长孙太后走了出来。 长孙太后身穿粉紫祥瑞礼炮,白发上插着银凤镂花长簪,端然、严明。 “天赐大乾子民国泰民安!” “太后福禄无双!”台下百姓侍卫齐齐喊道。 长孙太后微微露出慈祥一笑,就把手里包裹好的金桃扔了出去。 顿时,底下人头攒动,踩踏成行,沸腾成一片。 风若歆皱皱眉头,上官灏已经飞身而下。 从三米多高的台上跃下,脚尖轻点,底下人影晃动,而上官灏的身形轻逸翩飞,每一处的脚尖都犹如行云流水般,避过人群里的男男女女。 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中,既没有踩着人们,也没有点着人家的衣、肩,就怎么浮水般掠过,就到了手中紧紧地抱着金桃的男子前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普天同庆 此时的晨曦已经泛红在东边,那道金光落在上官灏的身形上,铠甲洒光,辉月流曦。 当上官灏提着一个瘦弱男子上秀台的时候,身如魅影,轻捷如飞凫,台上台下一片掌声和叫好声如雷鸣。 上官灏站在秀台上,旭日的晨光落在他身上,剑眉星目,灿若星辰,身形挺拔,整个人贵不可挡,犹如君临天下。 好吧!上官灏的风姿完全可以把那戾气过重的皇上给比了下去。 “灏王!灏王!”山呼海啸般席卷过来。 上官灏微微摆摆手:“今日里,太后娘娘寿辰,普天同庆,天下大赦,万民同乐!”上官灏的话并不中,清朗的犹如清风,这清风却是吹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 这份功力,这份能耐……风若歆回头瞄后面席座上的那一群皇亲贵族,嫔妃太后。 有人欣喜,有人恐惧,有人愤怒……神态万千,只是,太后神情安然,看不出喜乐,只是一脸慈祥、威严的模样。 皇甫帝脸上的表情倒是带着琢磨不透,比别人还变化多端--欣喜、懊恼、愤怒、嫉妒…… 当上官灏带着这位男人跪倒在太后面前的时候,这位身形消瘦的男人到了近前,风若歆才发现,这个形容枯瘦的男子居然是朱二哥。 吸毒后的朱二哥便瘦的更干柴似的! 朱二哥?风若歆记得那时在安坪村,他带着朱大娘和他儿子小五儿离开了……哦,他当时走的时候,说,他要去都城!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风若歆瞟了长孙太后的朱二姐,似乎朱二姐也很吃惊的模样。 好吧!看样子朱二姐认出了朱二哥。 其实,这本没什么,是朱二哥抢到了,拿了金桃也是幸运的事,但是,风若歆瞧见他跪在太后的身前面,手底却是有一道亮光,他狠狠地望着上官灏。 他想杀上官灏?!风若歆扶额。 好吧!就在她扶额间,上官灏唇角微微扬了扬,衣袂微微动,朱二哥的匕首已经脱落在地,而且落地的匕首瞬间就不见了。 没人看到那段匕首,也许看见了,但是,定然会觉得眼花…… 风若歆看到,上官灏脚尖微微一动,那把匕首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进了某个隐蔽的角落。 “还没谢太后恩典?”上官灏对着跪在地的朱二哥淡淡地说了声。 朱二姐在后面都着急了。 然而,这位朱二哥猛然觉得自己手里一空,他一愣,愣然之下,他愤而转头向上官灏,神情有些狂乱。 “上官灏,你这个杂种……”杂种没出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被上官灏瞬间点了穴了!上官灏的脸有些冷! 他此时也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了,他记得不只是他家的娘子救过他,连他也救过他家,知恩不报也罢,还恩将仇报?!这是哪一门的事?! 人心难测!人心险恶!这个世间恶意真多!上官灏心里暗暗叹一声,目光微微侧向那一边他的父皇…… 此时,他的父皇脸色依然变幻莫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当然,上官灏想,无论想什么,这里面一定是要除去他的念头! 上官灏突然觉得有些苦涩。 此时的朱二姐瞧着她哥哥不对劲,便急急忙忙从太后后面出来:“太后娘娘,皇上,这是奴婢的哥哥,有点……”朱二姐泪光一盈,“有点痴!” “怎么凑巧?”这是柳贵妃的声音。 太后瞧着跪在眼前的朱二姐,然后瞥了这位呆滞不动的瘦弱男子:“这是,哀家恩赐的!福禄无双!”太后声音平缓地响起,然后,让人送上一对福禄金元宝。 “谢谢太后娘娘,谢谢!”朱二姐拉着朱二哥给太后娘娘磕头,磕完给上官灏磕,给皇上磕,给柳贵妃磕……连同七皇子那么小小的,朱二姐也让磕了。 每个人的家,都是一道堡垒,一道防线。 朱二姐在宫里那么多年,也得罪不少人,也遭不少人嫉恨! 她一个人也罢!无亲无挂,太后对她也算喜欢,但是,有家有亲人就不一样了!还失礼早太后面前,失礼在皇上面前…… 现在自家哥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人家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来对付她的亲人,威胁她的亲人! 朱二姐害怕了!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确该害怕的! 风若歆是事后才知道的,上官灏一早知道却是不阻不拦。 这明显是要坏灏王和她灏王妃的名声,借此对上官灏不利,毕竟寿辰盛会的头几天新闻都是上官灏占据榜首,人人以大乾国有灏王大殿下为傲,还暗自抱怨着皇上不立太子存在不公! 这会儿画风急转,果然人人爱八卦多过政治正能量! 前面还是朱二哥和灏王妃青梅竹马,灏王横刀夺爱,后面就变成了灏王妃红杏出墙,灏王妃红杏出墙后,当然是灏王妃勾引朱二哥…… 风若歆真怕最后会是,灏王不纳妾不娶侧妃是因为不行了…… 好吧!是风若歆被折腾的不行了…… 不就几天不见吗?需要饥渴三年一样吗? 好吧!此时的灏王夫妇还没有出宫的,还在午门那边以前的宫殿里歇息一夜,因为史月莹还卧在床上,听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动荡不安。 当然风若歆见史月莹那模样儿,觉得-- 好吧!装吧!装吧!本灏王妃也是有演技的,也还有人证物证的!谁怕谁啊?! 这事闹得有些大,连皇上、大臣等也参与进来了,虽然这是嫔妃之间后宫的事! 风若歆仍然一脸的无辜,好吧!她有朱二姐和那个宫女作证。 太后瞧着象牙雕秀床上的史月莹说:“这事就怎么样过去算了!谁都不追究了!”长孙太后叹一口气。 这天的冬至,他们都在保和殿看望史月莹。 因为前几天身体还有不适,防范小产,所以把事搁下,风若歆觉得,他们只是在商量着对策而已,比如外面的风言风语,流言蜚语! 好吧!上官灏都镇定自如,姿态闲雅,脚步悠闲的模样,作为他的娘子也不能太差! 好吧!风若歆是把一切都告诉了上官灏的! 上官灏就说了句没事,就抱着她上床,做羞羞事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没事呢?还是胸有成竹,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 好吧!风若歆是担心朱二姐翻供,不利于她! 还有一个小宫女压根儿就算不上多大的证据,人小言微,也只有朱二姐才是算真证据,但是,朱二哥能到处胡说,一看就是被授意。 风若歆担心朱二哥和朱大娘被他们控制来威胁朱二姐对付她。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上官灏说:“皇奶奶,这事假如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来,损害的不只是灏王妃,还有辰王妃,还有皇家威信!此时没有一个抉择,有人会说,灏王妃嫉恨辰王妃,妯娌不和,灏王和辰王无能,妻室都管不好;也有人会说,辰王妃为了争权夺势,还拿自己腹中孩子下手!其心之恶,毒比蝎子;人人会道,皇家后宫争斗,勾心斗角,没个管理……”上官灏说的时候,淡淡的,眉眼还含着淡淡的笑意。 似乎那个灏王不是他,那个灏王妃也不是他的爱妃。 当然,他这话很明显,无论是灏王和辰王争权夺势,还是后宫勾心斗角,不解决,皇上和管理后宫的太后就会被扯进闲话中。 皇上坐在保和殿的殿上,瞄了一眼那一边的上官灏,他姿态悠闲地转过身,对着皇上脸带春风,唇含笑。 这笑容……皇甫帝是很想上前掐灭了的,甚至想起小时候怎么就没有毒死他,掐死他?那么如今意气风发的就是他,俯瞰天下的还是他! 好吧!如今的皇甫帝的权力是真正的被上官灏架空了,至于为什么上官灏还没有当上太子之位,那是上官灏没有开口。 上官灏没有开口,皇甫帝当然也不会想把权力名正言顺地被交接! 皇上甚至想,上官灏不逼不迫,就那么一步步地架空他,让他眼睁睁地瞧着自个没名没份的这个儿子越过他的位置,站在他的上方。 让朝臣百姓仰慕,崇敬的目光越过他这个皇上,都对上他那个儿子,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昏君无能,而他这个被遗弃的儿子是个帝王之才!他这个皇上不及儿子万千!他这个皇上只是个傀儡! 这是屈辱,这是耻辱! 而这个儿子就是要让他每天活在愤怒和屈辱中! 他是要以这种方式惩罚他,报复他! 当上官灏扫来这似笑非笑的眼神的时候,皇上便坐在黄梨木案桌前,让人把那些宫女带来审讯了。 当然,史月莹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袅袅地出来,娇娇柔柔的。 当然,三位宫女前来的时候,惊惊颤颤地跪在地上,又重新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 小珠和春华只说,辰王妃要清静地歇息,于是前往烟水榭台,结果在那儿遇上了灏王妃,后来辰王妃和灏王妃一起聊天避退她们,一会儿后,在假山外的她们便听到了辰王妃的惊呼,出来一瞧,辰王妃摔倒在流水旁,身下见红,灏王妃却是不见了…… 那个带着风若歆去的小英也说了,灏王妃晚宴中途想回去休息,结果她带错了路,入了烟水榭台,然后遇见了辰王妃,辰王妃和灏王妃聊天,他们退后,直到听到辰王妃呼救,便跑了进去,只见辰王妃摔倒,不见灏王妃…… 小英说着,还偷偷瞥了风若歆一眼,随后就跪在地上磕头说是自己带错了,不该入了烟水榭台,灏王妃罚她也是应该! “罚你?当然得罚!”长孙太后冷冷地道,然而,皇上却是还在出神…… 是的,在她们说烟水榭台的时候,他就是一直在出神了…… “上官皇后,曾经说好同结百年好合,不分离的……” 他的思想飘向很远的地方…… 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就远了呢? 对,朱二姐这是要改口供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指证 此时的柳贵妃已经来上座,柳美惠也袅袅地进来请安。 现在可谓是济济一堂。 上官灏、皇甫辰搀扶着史月莹,柳贵妃上座,柳美惠在一旁…… 案桌上皇上在正中央,长孙太后在一旁。 “朱二姐,十一月八月八太后生辰那一日,你是在何处见过灏王妃?又是如何见到的?倒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如是招来!”是柳贵妃发话了。 “禀太后,禀皇上,禀娘娘!辰王妃是灏王妃推下水的!”朱二姐这话一出,惊了太后,喜了柳贵妃和柳美惠。 “怎么说?”长孙太后的脸沉了下来。 虽然,她想看看他们谁赢谁输,但是,她却是不喜欢撒谎和隐瞒,以及出尔反尔。 朱二姐战战兢兢地说,那一天她进寝宫拿披风给太后的时候,看到小英搀扶着风若歆向烟水榭台去,她本来想阻止的,然而,见她们进来,随后又见辰王妃也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往那边去,便紧随其后,进去探看了。 毕竟烟水榭台早已荒凉无人住了! 她站在烟水榭台外,隐隐约约中,她们似乎在吵架,随后,她看到灏王妃把辰王妃踢下了水…… 朱二姐这个人证是证实是风若歆做的! 朱二姐怎么一说,那一边的小英、小珠、以及春华争先恐后地说话了:“是啊,是啊!灏王妃和辰王妃的确是在吵架呢!” 只有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华宫女一脸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 好吧!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如今她假如其实说没有看到灏王妃,那么,她躺太后娘娘的榻上就会被泄落……欺瞒是死罪,睡太后娘娘的凤榻也是死罪…… 他左右为难! 在保和殿殿堂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柳美惠突兀的声音猛地响起:“就知道是风若歆这个恶劣无比的乡野村妇做的!”她在一旁咬牙道。 皇上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太后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在一旁的皇甫辰朝柳美惠一瞪,心想:二哥啊,自个暴躁也罢,还娶了个蠢的只会拖后腿的妃子!好吧!他同情他的二哥! 嗯,此时的皇甫辰也是知道他的哥哥已经被太后下懿旨关押了。 柳贵妃抬头一瞪,柳美惠才垂下嚣张的神情!然而,下一刻,她不是嚣张,而是暴怒了。 “她们吵什么?”上官灏问。 “辰王妃骂灏王妃乡野村妇,不会下蛋的的母鸡……”接着朱二姐说出了一堆的不文雅的话。 当然,风若歆觉得跟那时在烟水榭台的史月莹的话比起来,还是史月莹那些话更加刻薄和恶毒! “胡说!辰王妃才不会说这种话!”史月莹还没有说话,皇甫辰倒是听不下去了。 虽然,他对史月莹说不上有多好的感情,但是,到底是他的妻子,而且史月莹是知书达理的,每一次都是细声慢语的,怎么会说粗鲁的话?! “而且,烟水榭台黑灯瞎火的,站在外面确定会看到假山后灏王妃推辰王妃?朱二姐。”上官灏淡淡一笑,道。 “朱二姐咬着唇:“我也说会看不见的,有人说,她说看的见就看的见,照着她的话说就成!”朱二姐委屈地道。 “‘有人说,她说看的见就看的见,照着她的话说就成’那人是谁啊?”上官灏冷冽的目光一扫。 柳美惠只觉得一道利刃而来,她心一颤,接着就脱口而出:“不是我说的!” 当话一出口,柳美惠就被自己不和适宜的脱口而出惊呆了! “是……是暗王妃……”朱二姐泪光嘤嘤,“噗通”一声跪下。 “说什么?”柳美惠一声吼。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一惊一乍!一个奴婢的诬陷值得你如此大吼大叫吗?太后在,皇上在,这宫殿上轮的着你喧哗吗?跪下!”柳贵妃瞧见皇上和太后望向柳美惠,都是不悦的神情,便转头呵斥柳美惠了。 这个孩子,枉她白白疼爱和教导,尽是不知道轻重急缓,胡乱说话。 是的,她不能等待皇上和太后发火开话,那就是殃及她的祸了。 柳美惠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这宫殿上的,个个比她大权大势! 她的确是错误了!当时威胁朱二姐让她翻供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整个寿安殿是灯火通明,但是,轻尘宫是黑乎乎的一片,连同烟水榭台。 再说了,她们的位置在假山后…… 柳美惠觉得自己的脑袋的确是不好使的!她除了危襟正坐之外还是少说话为妙! 好吧!此时,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父皇,太后奶奶为儿臣做主啊!这完全是诬陷啊!” “这个奴婢实在可恶,竟敢诬陷暗王妃?!这是要反了!”柳贵妃一旁一旁的椅子把手,呵斥道。 “柳贵妃和暗王妃,这位奴婢都还没有说什么话了,你怎么知道是诬陷?”上官灏在那一边淡淡开口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明摆着什么?”上官灏抬眉问。 柳贵妃哑然,这个奴婢还真是才说一句:是……是暗王妃…… 好吧!这个宫女明摆着说是暗王妃指使的意思,但是,宫女还没有出口,你妄自下定论,便是做贼心虚了,有没有?! 柳贵妃沉下心,长孙太后已经开口了:“那你说说,要是污蔑王妃,就是死罪!”长孙太后后面的话语是加重的。 不只是污蔑暗王妃是死罪,污蔑辰王妃、灏王妃都是死罪! 朱二姐深深地吸一口气,上官灏的眼神轻飘飘地瞟过来。 娘亲和哥哥是她的天,她的地,她不能让娘亲和哥哥有事! 好吧!在他潜意识里也是这样的,他很早就喜欢风若歆了,只是,郎有情妾无意而已! 而朱二哥的娘本来就是个被生活磨砺的很势利的女人,人家给个好处,让她说灏王和灏王妃的坏话,在利益的驱使下,她便到处造谣生事了,也不想想风若歆曾经帮助过她多少,她只记得风若歆他们不帮她多少…… 朱二哥神志不清,朱大娘浑了,朱二姐却是个看的清,拎的明白的女子。 柳美惠找她去说,再为灏王妃作证,她的家人就不要也罢! 再或者,她也不要在皇宫呆了! 那言下之意的威胁是--假如她站在灏王妃这一边,她就不要混了,连同她哥哥和亲娘。 她家人是朱二姐的天和地!她当然不能抛下! 柳美惠也是看中朱二姐“孝顺、兄妹情深”这一点的。 然而,朱二姐却是私下认为,她若真的孝顺和兄妹情深便不能糊涂! 她若站到柳美惠和史月莹这一边,她才是完全抛弃了家人和自己。 哥哥和娘亲在外面诽谤灏王和灏王妃,难道不会因为她站错队伍,家人因为污蔑和造谣被灏王抓拿起来,更加严加惩处吗? 朱二姐还觉得,这推辰王妃的事,还没有处理,就是上官灏现在放任流言蜚语的原因。 她一走错路,家人便万劫不复了! 辰王妃这边多位皇子一起联合,还远远不如灏王一人。 咋一看就是灏王最没有势力得,不得皇上喜爱,不得兄弟相助,只有一个舅舅--上官大将军在边关,不闻不问不听不顾。 但是-- 看似辰王得皇上的欢喜,辰王妃还怀着孕,但是,朝廷的把持却是灏王了!百姓爱戴的也是大殿下! 太子之位,虽然皇上不说话,但是,民众和大臣们却是默认了!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立太子并不等于就皇上一人说了算,还有“官逼民反”的说法,不然,皇上早早就立太子了。 在灏王下落不明的时候,皇上亦不能任立太子,被大臣们左右,说是长幼有序,大皇子还没有找到……更别说现在灏王得名声,得势力了! 谁劣谁优,一眼就可以看出! 明摆着,嫡长子!战功赫赫,能力强!朝中还变成他说了算!什么妖孽啊?大家只记得他是被遗弃流落在外的嫡长子,因为这一层,还对皇上诸多非议了,对灏王多了一份情感倾向。 辰王虽然得皇上欢喜,辰王妃还怀着孕,但是,辰王胸无大志;暗王倒是一心想上位,可是,在寿安殿送玉鹿,赤果果地表达逐鹿天下的时候,估计永远被除名了,更别说,现在柳家势力已如西落的残阳,只剩最后的一抹。 对,就是剩下柳贵妃带着年幼七皇子,柳丞相被罢官,柳氏家族的势力在大片事件中倒塌。 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灏王! 向王者靠拢,而不是向恶势力低头! 朱二姐先前假意顺从柳美惠的话,听取她的指使,最后倒戈相向。 “你……你有证据?不能血口喷人!”柳美惠有些气急败坏了! 好吧!她是害怕了! 朱二姐淡定地从怀里取出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显露出几个银元宝。 “当初,暗王妃找奴婢的时候,说过,诬陷到灏王妃,让灏王妃有罪,那么,事成会给好处!当时奴婢便先要了定金!”朱二姐盈盈做拜,道。 宫女取过沉甸甸的袋子交于太后,太后打开瞧了瞧,又给了皇上,皇上掂量一下。 “怎么?几个银子就能断定暗王妃贿赂你?”柳贵妃的脸色很沉。 好吧!一荣俱荣,一败皆败。柳氏的家族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何况,同在宫中的侄女?! “太后,皇上,你们可以看看元宝底下!”朱二姐道。 皇上掏出一个元宝,往地盘瞧了瞧,上面有个红手印,皇上和长孙太后把目光转向了柳美惠。 “这是怎么上去的?”柳美惠惊慌失措了。 “这是不是你的手印?”长孙太后的厉声问。 柳美惠猛然想起那时她给过朱二姐银元的时候,拇指上有一抹红色的印记,当时,她还没有在意。 原来那时就被下套了! 在柳美惠要见朱二姐的时候,朱二姐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暗自带着印泥,趁着柳美惠不注意给沾上,让柳美惠把自己的手印按在银元上。 “这是一个奴婢耍的阴谋,能作数吗?”柳贵妃站了起来。 柳贵妃瞧着这位侄女,已经不能用怒火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法忍受柳美惠的蠢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无法忍受柳美惠的蠢! “那就暗王妃说说,暗王妃的手印怎么会在这些元宝上的吧?”上官灏在一旁,闲闲道。唇角微微扬起,还带出几分讥嘲。 柳贵妃觉得以柳美惠的愚蠢,一定会说不出什么有力度的,能让自己脱身的话,只会让自己套进去。 想想,二殿下暗王已经被皇上和太后,大臣们弃了,她这个愚蠢的侄女不拖累自己也罢,以后能指望她点什么是不可能了! 丢卒保帅! 能保住自己,一个扶不起的侄女,扔弃了也就扔弃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柳贵妃回头严厉地责问。 柳美惠上前“噗通”一声跪下了:“皇奶奶,父皇,姑姑……” “怪不得那一天,你惊慌失措,还在梦里说着梦话,原来……”柳贵妃掩面欲泣。 柳贵妃一下蒙了,他什么时候在梦里说梦话了?! “皇上,母后!”柳贵妃也上前跪下,“都是臣妾教导无方!” 本来,她想着坐山观虎斗,奈何对手看着势单力薄,实力却是很强大! 史月莹觉得再不争取一下,所有的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再说了,她嫉恨风若歆。 先前在四方镇也没有什么,但是,在风若歆登上秀台那一刻,她就隐隐约约不舒服了。 这位乡野出来的,她可是,从小就在学院长大,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凭什么一个长相说不得最好,琴棋书画也一般的女子登上秀女冠军?! 她难受,她无奈! 比嚣张的柳美惠当上秀女冠军还让她不能容忍。 柳美惠至少还有贵妃娘娘这样的姑姑,有柳丞相这样高官爹爹,而且曾经在在香江岸的画舫上一曲《梨花落》也曾让人熟记。 此时,不扳倒风若歆,那么,她的人生就会一直活在不甘和屈辱中。 嗯,史月莹说的屈辱是--辰王这个她的夫君,心里没有她,只有那个风若歆,这才是最让她不能忍耐的! 史月莹自从嫁了皇甫辰后,对上官灏的爱慕也淡了,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开始新的生活,然而,这个新生活,这个看起来温文雅致的夫君,心里却是住着一个的人。 夺走了她的初恋,现在又夺走她夫君,史月莹觉得自己心性再好也无法忍受! 是的,年少的时候,上官灏在那柳家把她救出来,她也曾经芳心为灏王动,好不容易把这份情淡了,再爱自家夫君,那个阴魂不散的风若歆还在她的生活中! 有扳倒谋害风若歆的计策,她怎么会不心动呢? 所以,史月莹就和他们一起合谋,演一出被风若歆推倒的戏。 原本史月莹给大家的感觉就是婉约、淑娴,任谁也想不到会是她要栽赃陷害,然后,暗王再大张旗鼓呼喊抓拿,让事情成定局。 嗯,灏王妃推辰王妃,因为辰王受皇上和太后的喜欢,辰王妃又怀孕了,这辰王对灏王造成威胁,所以,灏王妃出手…… 这是能推理的,而且还有人证物证的,就是灏王有天大的本领,他这个妻子推搡辰王妃,谋害玄皇孙的罪名都逃不掉。 不但,灏王妃会被定罪,灏王也会因为娶妻无德而被指责,以及被嫌疑这事是他授意,皇上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废除他有继承太子之位的权力,有借口贬罚。 谁知道,史月莹还没有假装摔倒,灏王妃会走的无踪迹,好吧!逃走也好,能抓住就证据确凿……没抓住,那么就是畏罪潜逃! 史月莹也是踌躇满志,就等着风若歆定罪,谁知道,风若歆会睡意朦胧地从后寝宫出来呢? 还有人证…… 这是史月莹他们始料未及的!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暗王被抓,史月莹有些怕最终引火上身了,她想尽早了结,便唆使柳美惠去让朱二姐改口。 当然,史月莹也是听说了,寿辰宴席上,得了金桃的那个是朱二姐的哥哥,便想着朱二姐兄妹情深,想不到柳美惠会是那么蠢的人。 让朱二哥家造谣生事。 明着看是坏了灏王和灏王妃的名声,然而--假如朱二姐一倒戈,完全可以让人说成是私怨,才出尔反尔。 现在好了,他们家被人唆使造谣,朱二姐却是知大体,识大礼的。 嗯,只要朱二姐一出来作证,大家也就认为朱家那些话是造谣的! 当然,只要仔细想想,大家都会觉得这些传言都是流言,先别说,大家都知道传言是大皇子殿下从小被抛弃,流落在外和王妃青梅竹马,就王妃是那一届轰动一时的平民秀女冠军,就足够让人畅谈了。 一个秀女冠军,琴棋书画,相貌身材样样俱全的女子会喜欢朱二哥这样瘦骨嶙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人?! 会放着牛逼哄哄的灏王不要,红杏出墙?! 这比一朵鲜花插牛粪还让人无法忍受! 之所以现在能满城风雨,除了有人在放风外,大家也是带着猎奇和新奇而街头巷尾地讨论。 热度一过,人们一清醒,哦,或者有人一出辟谣,所有的流言便会散了……现在只是娱乐导向出问题,而不是对灏王和灏王妃的信任出问题。 史月莹要脱罪,柳贵妃也想摆脱柳美惠,于是,所有的罪责就是暗王妃的了。 好吧!所有宫女的供词都没有错的!小英宫女是带着灏王妃去烟水榭台,小珠和春华也是在烟水榭台和灏王妃相遇,辰王妃也是真的和灏王妃单独对话的…… 而风若歆这一边,朱二姐回来拿太后的披风也是看到灏王妃在的,小宫女也是伺候灏王妃下榻的…… 所有的供词没有错!宫女们也没有撒谎!所有的错和谎言都是暗王妃和暗王…… 是柳美惠假扮灏王妃去见辰王妃,见了辰王妃便推搡,以至于身怀六甲的辰王妃摔倒,暗王贼喊抓贼,企图让灏王妃顶罪,其心可诛! 就是说,暗王呢,想要一箭双雕,既打了辰王妃的孩儿,又让灏王妃栽了,他坐收渔翁之利! 嗯,好吧!要不是风若歆是自个儿去见的史月莹,是在史月莹还没有摔倒之前转身走,不是,她听了史月莹也会说那么恶毒的话,风若歆会以为这是真的! 暗王嚣张,暗王妃任性,暗王还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这些先决条件样样都可以要了暗王的命。 暗王妃和暗王的罪名尘埃落定后,暗王被流放边疆,贬为庶民。 风若歆瞧着史月莹的转身,瞧着柳贵妃的转身,还瞧见皇甫暗暴怒地打骂柳美惠。突然间就觉得柳美惠有些可怜。 他所有的气都出在柳美惠的身上! 上官灏掸掸衣裳,似乎也不追究了,风若歆便也不说史月莹什么了。 毕竟史月莹是身怀六甲的,辰王又是讨太后喜的,那一次在庭院相见,太后都曾经在她面前出言,那言下之意就是保辰王和史月莹。 只是,风若歆对史月莹多了一份戒备。 这一场宫廷风云算是过去了,风若歆就回府了,又过着她早睡晚起,啥事不用做的米虫生活。 哦,她偶尔去花大丫鞋厂,瞧瞧这些做工精细的鞋样。 好吧!依人女鞋也是打出名号来了。 先行兴起的是宫中,自从那一次太后觐见,她去宫里,被设计抬去柳月宫转一圈,她放下一堆漂亮的鞋,整个柳月宫的宫女瞧见那精致的鞋盒都两眼泛光。 风若歆在寿安殿陪太后的时候,也常常对人提起这“依人女鞋”,款式新颖,做工精细,是女人穿鞋的首选! 好吧!那时候,风若歆给太后带了好几双纳着绒底的鞋,太后都很喜欢呢。 风若歆在宫里那么一宣传,宫中女人纷纷都购买。 笑话,尊贵的太后和柳贵妃都穿了--好吧!柳贵妃穿没穿不知道,不过,那鞋子可是摆在她宫殿外了。 于是都城女子对于“依人女鞋”趋之如骛,风若歆躺着,坐着都盆满钵满。 这寿辰后,冬天严寒来快,好吧!也快过年了。 转眼也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是红灯笼高挂。 上官灏携着她进宫去吃一顿团圆饭。 嗯,太后还好,冯阳也还在宫中。 说实话,风若歆那一次长孙太后寿辰出来后,就没进过宫,她不喜欢皇宫,大家都是一副勾心斗角的模样。 不是你计算我,就是我计算你! 风若歆很不喜欢,她不会做表面工作,也不会去曲意奉承别人。 风若歆很多次对上官灏说,假如,假如以后你入了这个宫,有了三宫六院,我是不是就该离开了?! 上官灏唇角微微一扬,就搂着她压下去,上面娇嫩的唇瓣被咬住,下面沁沁旖旎香的玉蕊被贯穿…… 春光雨露后,上官灏搂着她,脸带春风,唇含笑:“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你是意思就是,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风若歆辗转着酸楚的腰身,低吟一声。 好吧!其实,她是想愤怒出声的,可是怎么听来都像是女子娇嗔了…… 然后,就是又一阵的缠绵! 上官灏不只是手脚功夫让人害怕,还有……床上啊啊…… 风若歆都觉得那一天会被揉虐致死! 好吧!他还是三妻四妾吧! 然而,她这样说了,上官灏却是不答应了,于是又一阵风雨。 最后的结果都是,让风若歆又一整天的腰酸脚软。 最后上官灏柔柔的啃噬着她的全身,神清气爽,气定神闲地说:“以后都要这样让你夫君疼爱,不要做他想!“ 这都什么啊?! 害的她压根儿就不敢在床上的时候发问,好吧!她也不敢不是在床上问,人家灏王是不管不顾时间和地点的…… 好吧!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怎么觉得欲死欲仙还是有点甜…… 风若歆都觉得这是被揉虐习惯了,都习以为常,然后乐在其中! 这个有些可怕! 好吧!上官灏带她进宫的时候,史月莹的肚子也日渐隆起。 她抚着肚子肚子,在宫女的搀扶下,上前来见过灏王和风若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多子多孙多福份 盈盈作礼很得体,当然,风若歆也不会出言不逊,她也是可以装个知礼仪,识大体的女人的。 去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在她肚子上瞄几眼,便问着,怎么还没有动静。 风若歆抬头望天:他……他家的那位把那股灼热都释放在哪里的?风若歆红唇微微一抿,脸微微一红,心想,都这样的,能有的起来才怪呢! 上官灏瞟了风若歆一眼,唇角都是愉悦的笑。 好吧!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他不想那么早有孩子! “怎么说呢?还早吗?多少岁了?人家你这个年龄几个孩子了?”长孙太后不同意了。 “皇奶奶,孩子不在多,在于精华浓缩!” “什么叫精华浓缩?多子多孙多福份!”长孙太后没好气地道。 好吧!现在的长孙太后倒是对这个大孙子不错起来,她的寄托也在他身上了。 有时候定局已成,想改变已经不可能!太后也是这样对皇上说的。再说了皇甫灏的确是不错的! 所有的皇子中,也就只有他才是最可能胜任的--民心所向,治国有方! 好吧!皇上迟迟不下令传太子之位,他还是有不甘,然而,他再不甘,他这个皇儿该干预还是干预,该干嘛还是干嘛,从来不看他脸色,朝廷之事,国家大事,他能拿捏就完全不客气…… 好吧!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完全处在无可奈何状态……人家要用玉玺也从来不跟他客气!这个国家已经不是他的了,而是他这个儿子的了,偏偏他拿他没办法…… 皇甫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的窝囊过,然而,上官灏回头一个眼神,犀利的犹如刀刮;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让他崩溃。 他的武功,举手投足间就可以让他死去,他的能耐,能在一瞬间拿出最好的注意,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无论是国事军事等等他无一不精通,处事无一纰漏。 他似乎就是要让他这个皇上看,让他看他的能耐,让他自叹不如;生生都剥夺他至高无上的皇上的权力,让他咬牙切齿却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那种无力感,那种挫败感他觉得比肉体的痛楚都还来的强烈,有时候,他都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鞭。 被消磨意志,精神折磨…… 不过,总体说比他哥哥微微好一些的! 史月莹在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袅袅而来,皇甫辰随后也就到了。 依然是一身红袍,如雕刻般精致,长眉若柳。 他见到风若歆,有一瞬间的失神,今天风若歆穿着月白色的金缕月华长裙,面若桃瓣,笑若初春花开。 他身后的三狗子太监还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女侠!” 风若歆笑了笑,刚想也打声招呼,上官灏挺拔的身躯已经挡在她面前,密不漏风。 好吧!比起皇甫暗,上官灏更加对皇甫辰不带好感,皇甫暗只是“战场”上的对手,真刀真枪,正面对着;而皇甫辰却是曾经利用风若歆对他的好感……哦,好吧!这样也罢!还有对着他的女人心存幻想?是可忍孰不能忍! 上官灏是挡在风若歆的前面,但是,却是朝向长孙太后的:“多子多孙?万一个个都是不肖子孙呢?未必好吧?”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倒不如一个孩子好好教导!” “还没生呢?就想着生一个了?”皇甫辰上前笑着道,“这一个是让皇嫂生呢?还是让妾室来?” 好吧!有时候,事情成为定局,真的不是人为可以更改的! 皇甫辰现在也想开了。 现在灏王的强大,他一个人,怎么能抗衡? 几个兄弟中,他亲哥哥已经在争权夺势中败北,这一次的陷害还不关他那个大皇兄的事,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他也不能憎恨…… 再说了,他现在不平和处理,那么假如大皇兄要翻旧账,他曾经参与的那么一点点事的…… 他本身也没有雄心壮志,也不想争夺皇位,再加上现在都是为人父了,他不替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考虑。 好吧!他是想替儿子考虑的,但是,这话说出来-- 口气还不由自主地酸溜溜的。 “皇弟就放心了,皇兄可没有三妻四妾的爱好,只有天天疼你皇嫂的爱好!”说着还回身搂住风若歆,低头亲一口。 惹的一干宫女和太监掩嘴低呼,太后也无奈:“不正经,成何体统!” 上官灏笑眯眯的,也没有往日在朝堂的威严,手呢,也还环在他的小娇妻腰上,一副羡煞旁人的恩爱。 让人眼生痛! 好吧!史月莹的眼是刺痛了。 就在刚才风若歆来的那会儿,她的夫君的眼睛还在人家身上溜弯儿,无可否认,风若歆是越来越漂亮了,那种被滋润透了的娇艳,让人一眼望过去就能感觉到幸福! 特别是,上官灏从始至终没有拿正眼瞧她一眼,他的眼里都只有那个女人,难道压根儿就不记得,在柳家蛇窟里他曾经救下了她?! 她曾经为他心动过…… “皇上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一旁的宫女太监都纷纷跪下。 风若歆也跟着迎接,只有太后站着,还有上官灏倚在圆红木柱旁,躬躬身,道一声,父皇! 皇上装作视而不见,“嗯”了一声,道了一句:平生! 柳贵妃是倚靠着皇上姗姗来迟的,她一边依靠在皇上的身侧,一手牵着七皇子。 着一件米黄色衣裙,上面牡丹绽放,领口上一条红边格外艳丽,衬得胸前露出那一抹肌肤犹如雪欺霜。 凤仙蔻丹的甲衬着青葱的玉手更加雪白,一双凤眼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柳贵妃今天妩媚异常。 是的,她好久没见到皇上了。 更久的时间没和皇上在一起了。 今儿是团圆饭,难得在一起,她说什么也要勾住皇上的魂儿。 嗯,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身,会被长孙太后认为不端庄,不稳重,但是,只要男儿能喜欢就成!反正,有史月莹在,她也讨不得太后的欢心了! 七皇子依然是聪明伶俐讨人喜的,他一见长孙太后就扑上前叫皇奶奶,对上官灏和皇甫辰行礼也是恭恭敬敬,对她们也是规规矩矩,行度有礼。 风若歆觉得,假如这位小七年长几岁,上官灏最大的敌人可能就是他了。 寒暄几句家常,便开宴席,吃团圆饭了。 太后入住,皇上一旁,柳贵妃随后,上官灏和皇甫辰、风若歆等等随后首。 上菜很快,一会儿就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了。 “皇上,这真儿做的五香鳜鱼还是很好吃的!大家尝尝!”太后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到七皇子的碗里。 这个真儿是刚进宫不久的宫女,不但人长的水灵,这饭菜做的也是一绝。 大家听长孙太后怎么一说,便纷纷把筷子伸入那一盘盛着五香鳜鱼的青花鱼篓尊盘中,只是-- 七皇子咬了一口,低着头,没有言语。 “不好吃?”太后瞧着七皇子,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便自个儿也夹了一口。 “呸!”太后吐了一口,回头道,“怎么回事?” 好吧!不是一道菜难吃,而是多道菜都不是滋味。 有一个太监匆匆跑上来跪倒在地:“太后娘娘!”他带着哭腔。 嗯,他是管理寿安殿的总管太监。 “到底怎么回事?叫真儿上来!”长孙太后把筷子“啪”一声放下。 “真儿……真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位太监说,中午的时候,真儿还在烧菜煮饭的,下午的时候,就突然不见了。 他派人找了很久,都还没有找到。 为晚上是大年三十的,皇上和皇子们又要过来吃团圆饭,他不敢上前禀报扫了兴儿,只好加紧找寻…… 这位太监还说,寿安宫最近走失了好几个宫女…… 好吧!七皇子也插话了:“母妃,咱们家的小华子是不是也走丢了?” 柳贵妃没说话。 最近的后宫,其实少了不少宫女。 个个都是凭空消失! “破什么?”上官灏夹一根菜,悠悠地道。 “听说,皇宫最近有很多宫女失踪!”皇上沉着道。 宫女失踪?皇宫里禁卫,侍卫那么多,要堂堂一个皇子破?!风若歆有些食不知味了。 “皇上,今个儿是大年三十!”太后说了一声。 “人人都说灏王英明神武,是世间不二,怎么?连个小小宫女失踪都找不到?”皇上冷冷地道。 这是挑衅!风若歆心想,皇上是故意的,没事找事!嗯,这分明是要让上官灏难堪?! “皇上不会是让皇儿现在站起来,在宫里跑一圈吧?”上官灏说的很悠闲。 “哦?皇儿愿意?那么,就请吧!”皇上说着,复而又坐了下来。 在国事和朝廷上他争执不过,私底下又惧怕他,那么,在怎么多人面前,他就不能给他一点点难堪?! “行!”上官灏倒是放下筷子站起来,“多谢父皇关怀,吃饱还让孩儿去散步!”上官灏说着还拭擦一下唇角。 烟火味很重! 风若歆在一旁接过手巾,也站起来:“太后奶奶,父皇,贵妃娘娘,儿臣吃饱了,也陪灏王散步!”风若歆盈盈行礼,便转身告退。 “去吧!去吧!”太后挥挥手。 “还真是夫唱妇随啊!”柳贵妃倚靠在皇上身旁,妩媚一笑。 上官灏走出殿堂,里面依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好吧!他们出来后,里面的人似乎更加欢乐,上官灏抓住风若歆的手。 他到底是不属于这里的! 风若歆把手紧了紧,侧过脸往他展颜一笑。 她要告诉,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陪他走过风风雨雨。 风若歆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一世的结局会这样,她和这个恨她入骨的男子牵手。 一路行来,两旁的太监和宫女纷纷跪拜行礼。 “行了,你们就说说厨房的那个宫女怎么失踪的?在哪儿失踪的吧?”上官灏在一处庭院停住了脚步。 “真的要寻那个什么真儿?”梦依依低声问。 第一百三十五章 永远的支持 上官灏笑了笑:“既然父皇开口了,那么,寻寻也无妨!” 寿安殿后的庭院是七进退,由纵向的七个“厅”组成。 厨房在门庭的偏南处。 穿过影壁就是东厢房。 “东厢房是谁住?”上官灏问。 有太监上前喏喏:“是冯公公!” 上官灏微微皱了皱眉,梦依依猛然心咯噔一下。 因为太后身体并不是很好,都是冯阳在调理医治,所以,冯阳一直在寿安宫。 “宫女什么时候开始失踪?” “报灏王,是最近这两个月……” “冯阳呢?” “不知道,可能出去了!因为冯公公……” 冯阳是上官灏的人,又是医治太后的医者,来去自由不说,还倍儿受尊重。 风若歆觉得,冯阳可能得意忘怀了,在宫里居然也敢搞事儿。 上官灏没有让侍卫和太监跟着,只是带着梦依依往后花园走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到处张灯结彩,只有南边一片漆黑。 那里是轻尘宫! 风若歆望见了那一片漆黑,上官灏也望见了,风若歆只觉得上官灏握着他的手心一紧,身子便被上官灏带起。 他们穿过庭院,跃过飞檐红柱,飞入那一片漆黑。 假山怪石,藤萝翠竹在黑夜曈曈中,形的有些光怪陆离。 上官灏搂着她,站在这片漆黑里。 “小歆,你说,我该还是不该?”上官灏话语带着一丝丝的虚弱。 “应该!”风若歆回抱着他。 风若歆知道上官灏在说什么,他想退却,想离开…… 站在巅峰之上的滋味并不好,何况那么多的虎视眈眈。 不被理解,不被认同……那些都是他最亲的人。 “没事!我永远支持你!” “我不许你离开我!再也不许了!”上官灏说着,捧起风若歆的脸,便亲了下去。 粉嫩的唇,芬芳的脾人心肺……上官灏觉得自己怎么爱都不够! 好吧!他们正在黑夜里,你侬我侬的时候,突然有鞭声和哭泣声传来。 上官灏把风若歆一放,风若歆羞红了脸。 上官灏唇角微微扬起,捏着风若歆:“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寻声飞去,悄然无息。 轻尘宫烟水榭台上有灯火点点,那一点灯光下,面白无须的冯阳正挥动着鞭子,穿着石青色丝锦衣裳,脸色阴冷冷。 鞭子下是缩成一团的一个小宫女,被紧捆着,如同粽子一般,只是这个“粽子”上,已经皮肉绽开,伤痕累累。 上官灏手指一弹,冯阳手里飞起的鞭子瞬间被带飞了出去。 “谁?”冯阳鸷鸟一般的双目一转,上官灏和风若歆已经到冯阳跟前。 “殿下!”冯阳一见是上官灏,顿时双膝跪地,跋扈自恣转眼就是一副奴颜媚骨态。 风若歆上前去解那位宫女身上的绳子,冯阳鹰眸一转,想扑了过来,风若歆已经把宫女拉开,而且还把这宫女点了穴,放到一旁。 冯阳见风若歆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心一松,便老泪纵横了:“殿下,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宫女欺老奴,老奴想把她抓过来教训一番!” “行了,狡辩什么呢?”上官灏在冯阳面前蹲下,“你的那点破事,本王早知道,为什么没问没说?因为要给你机会!可是你呢?”上官灏轻轻一叹。 “冯阳,你知不知你这样会给上官灏带来什么?你知不知道上官灏在这里有多难?一不慎就是万丈深渊……”风若歆压抑着怒气道。 他们正愁着抓不到把柄呢!假如他们要借题发挥,那么,上官灏必定会被带落…… “殿下!老奴知道错了!”冯阳一个头就磕了下去,“老奴,以后再也不给你麻烦了!” 旋日是暗影,本来跟随他们前后的,只是,他们夫妻两人独处的时候,旋日很识趣地退下了。 “好的!”风若歆提起这个小宫女飞身而起。 风若歆的离去,轻尘宫便只有留下冯阳和上官灏了。 “殿下……”冯阳有些害怕了,他沉默一下,道,“下一次,老奴再也不会找宫里的女子了!” 上官灏全身冰凉的威严,让人颤栗到惊悚,即使是冯阳也觉得这个夜色很冷。 也是,大乾的冬天本来就冷。 “也就是说,你还会去宫外找女子?”上官灏鼻以嗤之。 “这本来是没有多大的事儿,就是死了几个宫女而已!”冯阳轻巧地道。 是的,现在朝野上就上官灏最大了,虽然皇上还在,但是,独揽政权的却是上官灏!这个冯阳明白的很。 也就是这样,冯阳越来越胆子大。 先前在灏王府能抓女子来取乐,以及大片事件中只有柳家势力倒台,他这个幕后推手都没有被揭发…… 除了侥幸之心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是上官灏的“冯叔”,当上官灏称他为冯叔的时候,他虽然有一丝忐忑,但是,更多是居功。 柳家势力倒台,是他的功劳;上官灏能成长,是他的功劳。 “也就是说,死了几个宫女就不是人命?”上官灏唇角扬起,讥嘲意更重。 “殿下,你忘了,那一年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是老奴带着你逃出宫里,是老奴一路上风餐露宿,带你逃到四方镇安坪村?”冯阳抽噎了。 “是的,本王从来没有否认你的功劳,你的苦劳,但是,要知道,你曾经能带本王逃出宫外,不只是因为你能躲避,而是,上官将军派人在暗中守护,当年本王能在宫里活下来,也是因为姥爷旧部,当然,你也是有照顾,也是脱不了关系的,所以,本王感激!” 现在的上官灏基本已经理顺,也分清了所有恩怨情仇。 当年,皇上为了排除异己,为了清除功高的上官家族,把正在,正要孕育的上官氏给谋杀。 也是因为要诞生皇子,还把上官家族的妇孺都给请进宫来,本来以为是一场喜悦,谁知道是一场灾难。 当时,唯一剩下的上官睿很愤怒。 是的,他无法面对这样的局面。 皇上也害怕天下百姓造反,引发怨言,便没有敢把带病领将的上官睿赶尽杀绝。 本来他是要等待着上官睿造反吗,他好有借口的,然而,上官睿却是迟迟不动手。 上官睿虽然是愤怒无比,但是,他还有理智在,他不能面对他那个引起这一系列灾难的外孙,但是,也不能不管不顾。 毕竟也就那么一点血亲了! 所以,上官灏能安然无恙地活到如今。 至于冯阳。 冯阳本来就是上官皇后宫中的小小太监,是皇后在黑血蔓延的时候,举高她这位刚出生的婴儿,对冯阳说,保护皇子,许他一生荣华富贵。 皇后为了上官灏以后的自卫,还把武功秘笈给冯阳。 所以,小小的太监成了高手! 当然,冯阳在保护上官灏的时候,也是付出很多的,不过,既然他是轻尘宫的人,那么他的命运本来就和上官灏相系在一起了。 在安坪村生活的时候,冯阳觉得上官灏能成大器,便在雏鹰未展的时候,透露上官将军的无情。 他是想,在以后上官灏真的成就天下的时候,他能一马当先成为人上人。 “殿下,老奴只看到上官将军的不闻不问……”冯阳垂下头,“皇后,以及上官家女眷死伤,上官将军仇恨殿下你……”冯阳低下头,道。 “是你想教本王仇恨而已!”上官灏淡淡地道,“你应该知道,本王可以容许你许多事,唯有一件事,本王是绝对不能容许--就是伤害小歆!” 当上官灏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冯阳心头一震,脱口而出:“是风若歆说的?” 冯阳顿时知道,他在安坪村给风若歆下药的事迹败落,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伤害到,是吧?! 当然,冯阳知道,假如那时,风若歆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现在的他,早已经被手起刀落! “冯叔,你小看本王了!你把本王养那么大,本王什么时候需要等到本人来告诉?“上官灏眉眼微微挑起,带起一身的骄傲。 冯阳垂下头。 是啊!他是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知道的! 密探遍布,能力超群。 “再说了,她那么傻,怎么会说呢?”上官灏唇角微微扬起,荡漾开温柔。 这个世上也就有她是他的唯一温暖了! 冯阳抬头,挂在榭台上的灯笼忽明忽暗,眼前却是犹如站着一位神明。 他明明就那么随意一站,却是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犹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冯阳突然想起在灏王府,上官灏突然叫他冯叔。 当时,“大片的事件”估计他也是知道自己参与,只是没说;知道他私自藏下女子,只是给自己机会。 那段时间的叫“冯叔”只是,在说,他感恩他的抚养,过后,会缘尽而散。 “殿下想要怎么处置?”一阵风来,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形跪倒在上官灏面前。 他鼻子挺而直,像刀刻般,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是旋日!冯阳微微侧头。 现在的殿下已经不需要他了!冯阳微微觉得有些悲仓,他有很多忠心耿耿,能力非凡的下属。 他……这是没用了……冯阳觉得鼻子酸酸的。 “殿下想怎处置老奴?”冯阳跪在地上的双膝微微颤动。 当时在榭台上,小宫女被捆绑住,又被抽打着,压根儿就没有抬头瞧,前面出现了两个人,而这两人又是谁。 “不用害怕,慢慢说吧!”风若歆柔声道。 小宫女抽抽噎噎地说着-- 原来这个小宫女就是叫真儿的。 刚进宫不久,因为做饭炒菜特别好吃,深得太后的欢心,于是,只要太后的饭菜,都由这位真儿负责。 于是,真儿端饭拿菜,见太后就频繁起来。 冯阳是为太后炼药治病的,也常常碰见,一来二往的,她也便认识了这位冯阳公公。 先前因为这位冯阳公公是灏王的人,又是替太后治病的,真儿很是尊敬他,谁知道…… 真儿小宫女说,冯阳公公抽打她已经不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只不过今个儿比较严重。 她认识冯阳公公不久,就被他抓过去抽打了好几次了,那个时候,冯阳公公说,她把太后炼制的药倒了,现在也是。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残害的宫女 她说,早上的时候,冯公公来找她,让她把药给太后一起送去,她很害怕,不敢接,又不敢不接,结果…… “灏王妃,我……我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很小心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就……”真儿大哭着道。 真儿说,冯阳公公说,她把很珍贵的药草倒了,他知道了也罢,就抽她几鞭,假如太后知道了,那可是死罪…… “于是……于是,冯公公把我……抓去了……”这位真儿姑娘双目通红。 她不敢说,也不能说,那么羞耻的事!冯公公哪里只是抽她几鞭,简直是…… 冯公公简直是个变态!她都觉得生无可恋了!要不是有一种执念,一种让她努力活下去的信念。 好吧!真儿其实也在想,也许这个冯公公让她端药,就是想让她把要倒了,然后找她茬,然后变态的折磨。 今个儿被捆起来,没有以羞耻的状态出现,是因为她拼死挣扎,说着,她是要为太后娘娘做菜的,于是,冯阳便把她捆起来抽了鞭子。 好吧!冯阳今晚本来也想着抽几鞭就放了的,谁知道,会被上官灏碰上的。 冯阳想着,今个儿抽几鞭后,这个宫女穿好衣服跑回去的时候,就会因为怠慢、迟到而被太后责罚,被遗弃,那么,他便顺手接下囚禁起来玩。 谁知道,会被灏王碰上的。 风若歆把真儿扶起来,瞧着她身上旧伤和新伤的肌肤:“去换一件衣服吧!” “灏王妃,救救奴婢,救救奴婢!”这位真儿宫女跪在地上揪住风若歆的衣襟,“我……我还想见见式子哥……我还不想死……”她吚吚呜呜地哭将起来。 风若歆拍拍她的肩膀,轻轻地道:“既然你还想着你的式子哥,就好好活下去!以后,从此以后,我保证,从今后再也没有这个残害女子的恶魔!”风若歆轻轻地叹一声。 给风若歆说,冯阳罪当处斩,但是,她知道上官灏一定会为他脱罪。 因为在这个世上,他的亲人不多,能真正为他好的人都有谁?! 至少冯阳是半个吧。 他在太后身旁,说是医治,其实就是在为上官灏拉势力。那些平日里跟太后亲近的属臣家眷,冯阳都在试图地拉拢。 至于柳家势力能处,这个大片的陷阱应该还是冯阳设下,虽然伤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冯阳也该,也当论罪,但是,没有他,柳家盘根遒枝还真的不好拔除。 但是,风若歆不会让他活着再伤害无辜的女子。 那么,怎么做才能既不动摇上官灏的决定,又不让柳贵妃他们抓住冯阳这事件,诋毁上官灏,最后还能置冯阳于死地。 风若歆有些苦恼了!正在此时,黑影里走出身形挺拔的上官灏。 “怎么?因为你倒了冯阳公公的药,冯阳公公所以把抓过去鞭笞一顿?”上官灏悠悠地问。 “灏王?!”真儿小宫女一见是尊贵的灏王,立马又跪在地上磕头,“灏王,灏王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真儿泣不成声,那额头因为磕拜而红通通。 风若歆有些不忍了,上官灏倒是瞄了一眼,没有任何的表示:“即使你倒了珍贵的药草,冯公公也不能私自用刑!” 上官灏这是要把事件定义在冯阳因为倒了药草而生气,私自用刑。 这罪可大可小。 代替太后行刑,以下犯上,无视太后;小呢,只就是一个小宫女倒了药草,这药草珍贵、难熬,冯公公一气之下动手打人! 说话间,轻尘宫突然灯火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风若歆奇怪地道。 “他们来轻尘宫了呗!”上官灏唇角微微上扬,带出几分嘲讽,“刚好,这事就在轻尘宫的殿上解决吧!” 上官灏说着,便往外走。 风若歆带着这位真儿,走向那灯火深处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来了很多人。 皇上、太后、皇甫辰、柳贵妃甚至带着她十来岁的儿子小七,除了怀了孕的史月莹没有来其他人都来了。 那么多,突然来轻尘宫,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来?原来大家听说轻尘宫有多具宫女的死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好像是冯公公做的,现在灏王也在。 于是,大家听了便蠢蠢欲动了,冯公公杀人?!灏王还在…… 想要掰倒灏王,对上官灏有意见的怎么不来看热闹,随便找茬找机会呢?! 这传播的还真快!风若歆心想,冯阳在宫里作恶那么久没人发现,今个儿上官灏一进来,便知道这里有死尸?! 风若歆此时还不知道,这事完全是上官灏自导自演,是他让人去叫嚷报告,引他们过来的。 或许一个无能的昏君就是这样的吧!风若歆默默地想。 “父皇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上官灏也笑了笑。 “进去?”皇上抬头。 轻尘宫就在眼前,那游龙惊凤般的字匾还是他提的。 当年……皇上眼睛闭了闭,他不能想当年。 “怎么?父皇不敢进去?”上官灏又笑了。 “你这是故意的?”皇上怒了。 是的,皇上站在轻尘宫前,他觉得自个儿中了圈套了,被耍了。 “灏儿,你让你父皇来这里有何意?”太后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太后奶奶,是孙儿叫你们来的吗?”上官灏略带疑惑,“父皇让孙儿找小宫女,孙儿出来转转,结果回头就瞧见你们了……” “那是谁说,冯阳杀人了?” “太……太后,是奴才发现的……里面的确有多具尸体……”一名太监战战兢兢地道。 “你是怎么来的轻尘宫?”太后怒声。 “青……青儿失踪了……奴……奴才到处找……结果……”这位太监更加惊颤了。 “太后奶奶,青儿在这儿,已经找到!”风若歆把小宫女往前一推,宫女立马跪倒在地上。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青儿又跪倒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拼命磕头。 “怎么回事?” “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被冯公公拉来责罚!”青儿宫女哭着道。 “是吗?既然是这样,那么随哀家回寿安宫!”太后说着转身就要走。 她已经瞄到皇上全身都发抖了! 这里是轻尘宫!上官皇后曾经的宫殿…… “走!”太后这话刚刚落下,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全部的火把都熄灭了。 十二月的冬天,天寒地冻,冷风嗖嗖。 “点火把!”柳贵妃一声喊。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皇上全身冰凉地瘫软在她身上了。 只是,此时,听说这里发现了很多尸体,都是冯阳杀的,灏王也在!柳贵妃一心想着是抓到了把柄,而忽略了地点。 火把还没有点起,又一阵风来,风中还带着凄凄凉凉的哭喊声,顿时让人一阵毛骨悚然。 曾经轻尘宫的死亡,大家都是知道的,都是惧怕过的! 此时,一阵阵冷风和风中的一丝丝凄凉,已经让很多胆小的宫女哭出声了。 皇上只觉得头昏目眩,似乎时光也倒转。 上官皇后的音容仿佛就这样萦绕过来,开始还是呢喃着温柔,过后,就是索命般追讨…… 皇上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的狠厉了,只记得此时的害怕与惊颤。 等到灯火再起,皇上已经缓缓地倒下了…… 毫无意外,皇上因为这一次的惊吓,病倒了! 朝廷本来就是上官灏把持了,皇甫辰无心,小七皇甫智太小……在病榻上的皇上便接受无数个朝臣上进谏立太子。 上官灏并没有阻扰、没有要位置,而是任其朝臣踏破皇上的寝宫,让他休养也无从安息。 是的,上官灏并不着急太子之位,他只是想着每天让他煎熬。 生死就一刀,他岂能让不悔过,没有亲情的他痛快?! 皇上在病榻上,冯阳却是被下狱了。 不意外,能抓住上官灏的把柄并不多,这一次冯阳杀人,虽然说是为了炼药,找这些宫女来暗中试药,但是,到底是死人了! 嗯,那几个宫女都是被冯阳虐待致死的! 嗯,轻尘宫里死人的事件是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上官灏让人进去验尸,抓人的。 那时,皇上昏迷,大家都手忙脚乱地护送皇上出去了,至此,轻尘宫又称为一个,没人敢跨步的死宫。 在柳贵妃哭诉着,说这一切都是上官灏的计策,谋划着让皇上病倒……然而,却是无处哭诉。 柳家势力已经倒台,有剩余的旁亲外戚每日里过的兢兢战战,怎么又敢出什么头?! 在处理冯阳的案子上,上官灏又被歌颂公正无私。 冯阳为治疗太后,所以找宫女试药,让好几个宫女因此而死亡,便把冯阳下了狱。 冯阳在狱中并没有受多少的罪,反而因为他是为了救太后,又是灏王的人而受到优待。 在狱中的生活都不会比外面差,他正想着在狱中怎么找乐子的时候,寿安宫的一个宫女端着一碗吃的东西进去后,冯阳死在了狱中。 冯阳是被这个宫女毒死的。 宫女随后也喝了毒药自杀。 听说,这位宫女是因为曾经被冯阳毒打过,怀恨在心,于是来报仇。 不过,这个宫女自杀后,被扔道乱葬岗的时候,听说,第二天就没有看到尸体了! 有人说,是还活着,有人说,是被野兽拖走了……无论怎么样,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在宫中实在起不了任何的波澜,能让人记住的也只是,她曾经是刺杀毒死冯阳--这个抚养灏王长大的公公的宫女。 没人记得她的外貌,没人记得她的姓名曾经叫青儿。 是的!毒死冯阳的是青儿,指使人是风若歆。 青儿是恨透了冯阳,但是,不敢动手,也不知道怎么动手,是风若歆告诉她,给她药,还让她出去开始新的生活! 青儿很多年后,还想起这位眉目如画,带着一身光辉的灏王妃,仍然充满了感激。 那一天回去后,在狱中的冯阳又让人传话说,要见她,她害怕、惊慌,想过自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婚事提前 灏王妃问:“你想自杀呢?还是想杀他?” “奴婢想先杀了他再自杀!”当时她是咬着牙这样说的,结果,冯阳要再次见她的时候,灏王妃给她准备了药。 青儿是没有想过能活下来的!最后,灏王妃把她救活了,还送她出皇宫,找式子哥!那个她以为从此今生再也无缘再见的爱人! 所有的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年初西北异域人作乱。 在大乾200年,莺飞草长,三月春天的时候,花大丫有了身孕。 花大丫和踏星,扶辰和纳月的婚事本来定在五月底。 现在因为花大丫有了,便把婚事提前了。 日子定在三月春分,踏星高升,回京时。 踏星现如今已经是三品官员,是上官灏在朝野上得力助手。 于是,风若歆悠闲的日子便忙碌起来,灏王府也因为有喜事月初就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三月春分的那一天,更是万人空巷,人人前来观看灏王府大喜事。 风若歆觉得那么多年来,也就是今个儿最隆重了。 嗯,她要把他们的婚事办的很隆重,因为自己和灏王结婚实在是寒碜的要命哈。 这么大的喜事,唯一的遗憾是多人缺席了。 大乾西北异域人来势汹汹。 异域人是大陆上最强悍的国家,他们生活在大乾西边大草原上,是一支游牧民。 野蛮、粗暴、强悍! 今年初,又开始对大乾国西北边境进行掠夺,抢劫。 本来是上官将军转折守在西北边关,和异域人交战,然而,却在最近的一次战役中被异域人掠获,劫持。 上官灏放心不下他舅舅,再加上异域人也挑衅叫嚣着要灏王前来。 是的,那一年异域人混入都城,意欲夺皇宫,被上官灏等人一举拿下、 他们认为异域族人是天下最强的勇士,却在那一年被灏王不费吹灰之力擒拿,他们心怀忿怒和不服,这一次生息养马后,卷土而来,就是挑衅和下战书的。 踏星原本也是想要随着灏王去的,但是,灏王让他留下。 花大丫既然已经孕育了……怕是,此时战役时间长久,让花大丫未婚先育,这样对花大丫不好。 嗯,过几个月,肚子就显露了。 但是,踏星却是一心想着跟上官灏去打这一战,那一年他们来都城,他们可以把他们一举就拿下,这一次照样能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于是过了婚礼便扬鞭去跟大队了。 所以,这场婚礼虽然是热闹异常,但是,新郎在新婚的第一夜,甚至没有过夜,便快马加鞭离开了灏王府。 扶辰也去了,带走詹士府的一部分精英。 纳月和扶辰婚事定在五月底,他说,要赶在五月底回来,大家都一起来参加他的婚礼,这样才热闹。 嗯,要速战速决。 他说的时候,还很炫耀地对着踏星,瞧你的婚礼,啧啧,以后就瞧我的婚礼吧! 踏星也得意洋洋:我回来就当爹爹了,你能和我比吗? “你以为我不能当爹?”扶辰怒了。 “能,但是,你的儿子要叫我的儿子为哥哥!”踏星得意地道。 旋日、纳月、踏星、扶辰四人,旋日最大,扶辰第二,踏星最小。 踏星每每成为最后一名,被叫小弟而恼怒,现在,他第一个有了,他很是兴奋,很是得意。 “没事,以后我家生个女儿,纳你家儿子为上门女婿!”扶辰一脸奸诈。 “得了,我家儿子要娶灏老大的女儿的,你家的就等着被抛弃吧……” …… 好吧!风若歆对这些忠于上官灏,又为大乾国疆土,保家卫国的将士是很敬佩的! 这个时候,风若歆便没有多想上官灏为什么要让扶辰和踏星留下,只是以为他们婚期近了,不宜远行…… 扶辰说,灏王既然说过要主持他的婚礼,他就不能在婚礼上只看到主婚人只有她这个灏王妃!只有灏王在,他才倍儿有面子! 这是嫌弃她?!好吧!她这个灏王妃没有多少威望,带动不了大家多少热情呜呜……风若歆觉得自己要流泪了。 过来参观婚礼的百姓,张望着叫喊着都是灏王……他们崇敬的是灏王,完全不关她灏王妃的事! 风若歆和花大丫含泪送别踏星和扶辰,灏王府门庭看着还是热闹,但是,在他们走后,所有的热闹变成了热烈的期盼。 在都城的时候,他们还开着玩笑,沉淀在对未来美好的想象中,花大丫腹中的孩子,扶辰的婚礼,然而,却不想,袭击来的如此之快。 在踏星他们走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婚礼的第二天,花大丫还穿着大红的礼装,在去她家的庭院的时候被抓了。 风若歆听到消息的时候,是在西郊的依人鞋厂。 花大丫有孕在身,风若歆便让她歇息了,自己上任管理,本来风若歆是让花大丫在灏王府休息的,但是,听说,今个儿,踏星庭院那边来消息说是出了点事,让花大丫过去看看,结果,一去就没有回来了。 嗯,灏王赐给踏星一座庭院府邸还在修建,布置中。 花大丫中午出去,风若歆是在晚上才得到消息。 听说是刑部抓的。 刑部? 花大丫犯了什么事了?风若歆急急忙忙穿戴整齐,带着人去刑部。 到了刑部,风若歆才知道花大丫已经被押进宫。 听说,是依人鞋业的鞋子除了问题。 鞋子出问题,花大丫被抓?! 风若歆冷笑:“长孙尚书,依人鞋业是本妃的产业,花大丫是本妃的人,抓人的时候,是不是要问问本灏王妃啊?难道是灏王去守卫边疆,去打击敌寇,为大乾疆土,你们就无视灏王府了?” 刑部尚书是长孙止,长孙太后一系。 朝廷中,柳贵妃柳家一支几乎拔除,但是,太后娘娘那一边一支中庸老臣倒是壮大了。 长孙止说,前个月花大丫送进了几双春款布鞋给太后娘娘和柳贵妃等等,每人一双,结果,今个儿踏春,大家都出事了! 嗯,她们商定每个季节新款出,都给宫里的送去一些,以达到高大上的推广效果,前段时候,春款出,花大丫还没有查出有孕,便亲自给宫里的娘娘都做了一双送进去,谁知,就是这样出事了…… 当然,这完全是陷害!风若歆就是不用脚趾头也能算出是谁在借着名义,在捣乱,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不说,灏王他们在前方保家卫国,让他们后院起火,影响前线作战,是多么的不道德,行为多么的恶劣,就是真的抓了花大丫,等灏王他们回来,踏星不会咬死他们?! 风若歆现在毫不怀疑上官灏的能力,让他们对付后宫那些惹事的花花草草,他便可以把这些个花草给拔光。 好吧!风若歆突然就想,上官灏让踏星和扶辰留下,便不是要他们能顺利完婚,而是,怕他突然离去,朝中会不稳,让他们应对,保护。 不过,人已经走了,她不可能让人去通告,更不会让任何事去影响前方作战。 “长孙止,你是刑部尚书是吧?”风若歆在刑部的高堂上问长孙止。 “是!臣是!” “刑部是你管,人也是你抓,然后……你把你觉得是嫌疑犯,是凶手送进宫?” “太后说,由她来审问!”长孙止略略有些恐慌了。 刑部的职责就是司法部门,古今来只有犯事的扭送刑部断案,即使后宫出事,也是由刑部来定罪,自己抓了人不审,送入宫中让后宫来审的确有不妥。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这个意思是说,即使高高在上的天子犯事了,也有可能入你刑部,而你刑部案子私自把人当嫌疑犯给送进宫,滥用私刑,你这是要踏星新婚娘子断送在宫里?”风若歆说这话的时候很严厉。 是的,她很生气! 长孙止一抖。 他只听说过,灏王妃长得美,但是没有听说过,她有多少能耐,有能耐,作为大乾国曾经的秀女冠军,也就琴棋书画精湛些罢了,却不想,她不怒而威也是那样的唬人。 是的,风若歆长得明眸善睐,气韵生动,但是,她严厉不笑的时候,那秀媚的眉眼上弱中带着刚,英气逼人,那凌厉的气息,既然让人不自觉中产生敬畏和害怕。 原来灏王妃也是这样厉害的一个女子,长孙止突然替宫里的担心了! 朝野上被清除的一干二净,而皇宫还能战火蔓延,不就是因为后宫都是女人,灏王不屑,而灏王妃又不管吗? 其实,整个大乾国的势力,已经是灏王的势力了!只是,太后仍然是灏王的奶奶,皇上仍然是灏王的父皇,而花大丫只是一个下属,一个小女子。 这也就是长孙止敢不通报灏王府就直接抓人的原因。 是太后要问话,是辰王妃流产,他们要的是一个下属花大丫,不是敢动灏王妃。 风若歆问过刑部后,便没有为难长孙止,便进宫了。 没必要为难长孙止,虽然是太后系别,但是,是老臣;虽然中庸,但是,新老替换需要一个过程。 只要让他知道,现在的大乾国将来是谁的天下就成。 现在在保家卫国的是谁?缩成乌龟,连自保都难的又是谁。 好吧!风若歆是誓保花大丫的。 她直身入皇宫,便没有带一兵一卒。 他们现在抓花大丫?不就是因为灏王走了,踏星走了……灏王的得力干将都随着去了,后方空虚,他们想趁虚而入整治,让灏王以及灏王部将打战不安心?! 现在异域犯我边疆,掠夺我国土,杀我百姓,他们却在背后捣乱……让灏王在前方打战,后院起火?! 灏王的兵将无心恋战?让大乾国兵败?风若歆冷笑,真不知道国破山河不在,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当官不为民,当天下莫非王土,却不把天下百姓当子民?! 这样的皇上要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这样太后娘娘怎么母仪天下?贵妃只知道享受争权夺利,还当什么妃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义凛然 风若歆是冷嗤着进宫的。 去的是保和殿。 本来王爷皇子结婚便会搬出宫里,另外建府邸,但是,辰王结婚也有几许年,孩子也要降生,却还是留在宫中。 太后娘娘说,她老人家觉得孤单,想要陪伴。 说,他老人家活不久了,只想在临死前和孙儿们好好聚一聚。 嗯,现在的太后娘娘还是活的好好的。 冯阳是死了,但是,废了的柳子石还在。 只要灏王还想,太后延续一点点年寿还是可以的,毕竟那巫蛊是柳林下的,柳林在走之前,也想过万一自家的孩子走投无路,那么,留下一个方案也算是一条活路在。 是怎么样的一条活路,柳林是曾经叮嘱过那么一二的。 风若歆进皇宫,就直接去了保和殿,脚下生风,走的很快,后面的宫女和太监早早就被她甩在身后。 风若歆一阵风一样到达保和殿。 保和殿的人是有准备的!风若歆到保和殿第一眼就见到柳贵妃。 柳贵妃身着一身锦绣,绣着大朵牡丹,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贵妃。 嗯,在宫里,只有贵妃才能穿绣着牡丹的衣裳。 “灏--王--妃!”她冷笑着,她一字一顿地叫着。 她柱着拐杖,由两位宫女扶着,绾成髻的秀发有些散落,插着流苏珠宝也似乎摇摇晃晃。 “灏王妃,现在灏王权倾朝野,狼子野心谁都知道,现在还要残害后宫?”柳贵妃柳眉倒竖,一脸怒容。 “柳贵妃,请问灏王怎么权倾朝野?怎么狼子野心了?他现在正领兵在守卫大乾江山?保家卫国叫狼子野心?受百姓爱戴叫权倾朝野?” “你告诉我?是不是现在异域入侵,灏王不该出战?让大乾西北沦陷?最后,让整个大乾国落入异域之手?上官大将军抗敌被抓,灏王该不闻不问?再让边疆所有的将士寒了心吗?”风若歆厉声道。 风若歆最气的不是他们有事没事想暗算她,想找事情来挑衅她,而是在大是大非上,的是非不分,不知道孰轻孰重! 外敌来侵,不是一致对敌的时候吗? 柳贵妃被风若歆大义凛然的怎么一说,是怔住了。 风若歆抬脚就要进保和殿,此时,柳贵妃又扬声说了句:“异域不是来找灏王的吗?要不是灏王,他们会来挑衅大乾国?上官睿不过是灏王的舅舅罢了!” 风若歆回头望着柳贵妃冷笑:“异域来找灏王?他们就为了找灏王一人干架?所以入侵大乾国西北边疆?找更多人来干架?记得几年前,异域一干人潜伏进皇宫,意欲把整个皇宫一把火烧了,也是因为他们嫉恨灏王?”风若歆接着冷笑,“柳贵妃,你不觉得没有灏王,大乾国已经被入侵了吗?不说灏王那几年在外保家卫国打了多少战,歼灭多少敌国将士,让他们害怕到俯首称臣,年年供奉大乾,也不说,多少蠢蠢欲动的邻国因为灏王英勇善战,而国家寒颤不敢动,就说说,大乾国内因为大片兴起,会有多少百姓官员因为吸食大片家破人亡,大乾国民会为此孱弱不堪,是灏王销大片,办医馆,是灏王让你们柳家不至于背着骂名千年,被人唾弃千年!” 嗯,这大片是柳家办的,是致柳家财源广进,也是致柳家家破人亡,被下狱被流放,最后败北,只剩下宫里这一对母子,让他们断了外援。 柳贵妃想要反驳,想要责骂,偏偏却是想不出词儿来,是的!风若歆说的很真!她无从辩驳。 风若歆瞧着柳贵妃发白的脸色,又道:“没错!上官大将军是灏王的舅舅,是灏王以为傲舅舅,但是,更是大乾忠君爱国的大将军!没有上官家族,哪里来安稳的大乾江山?哪里还有你能站在这里安然无恙地说话?” 柳家的几十年盛旺发达,却是因为这个“大片”逍遥丸而亡了…… 被灏王铲除了筋骨,铲了枝叶…… 叫苦连天,还留下一堆骂名…… 骂名千年,被人唾弃千年?难道以后的史书里不会这样记载柳家?不会被唾弃千年?!柳贵妃一阵阵苦涩上心口。 柳贵妃一口心头血上来,“噗!”血从口中飞喷而出。 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郁结,因为被风若歆这一气,喷薄而出。 风若歆往旁边一闪:“来人,柳贵妃自觉愧对大乾,愧对皇上,愧对自己,怒急攻心了!请御医!” 风若歆说着,把保和殿的大门“砰”一声关上,便进去了。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文雅精巧不落俗套。 三狗子太监一见是风若歆进来,便急忙忙地叫着大侠。 风若歆一瞪,才回过神来,上前行礼,改口叫着灏王妃! 好吧!那一日在那树林英雄救美,不只是皇甫辰辰王对风若歆念念不忘,还有他三狗子对风若歆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三狗子说,辰王妃在里屋御医在急救,太后和辰王都在。 也不知道这局是谁设的?这也是够拼的,真的拿自个儿的孩子做赌注。风若歆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不过,在见到长孙太后和辰王后,便敛起所有的表情,露出一个得体的颜容,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上前见礼。 太后冷哼一声,没有应答。 太后也拄着拐杖,只是,她的姿态没有柳贵妃夸张,不过,那姿态和状况看起来,可能脚还是真的受了点伤的。 一旁的皇甫辰见了风若歆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表情,带着疏离和陌生。 好吧!这位皇甫辰辰王是认定是她下的手! 风若歆也懒得立马解释。 这会儿解释有用的话,她还真的不用进宫了,花大丫也不会被抓。 明知道他们刻意所为,你解释,哭诉只会加大他们的筹码,只会让他们更加得意,得寸进尺;只会让旁人认定此地无银三百两! 风若歆也在寝宫外静静地站着。 照着目前看来,花大丫一定还是无事的,因为,刚才三狗子说,今天大清早,辰王妃穿上鞋子,就扭到脚,摔倒了。 于是,就一直到如今,御医迟迟没有诊断好。 如此说来,史月莹一摔倒,立马派人抓拿花大丫? 这时间会是对不上的! 大清早的,从宫里快马到灏王府也要几个时辰吧? 是谁提前知道史月莹会摔倒?又是谁下的命令抓花大丫? 风若歆让宫女搬来一张椅子:“皇后奶奶,站着等很累的,坐下吧!”风若歆轻声细语地道。 风若歆怎么一说,太后瞥了风若歆一眼,又冷哼一声。 嗯,她是以为风若歆这是在示好。 “你家辰王妃是什么时候摔倒的?”风若歆轻声问一旁的宫女。 宫女俯身行礼,兢兢战战地道:“回灏王妃,是卯时旭日起!” “哦!星夫人是在卯时日始被押进宫的!”风若歆自言自语一声。 当然,这个自言自语是一旁的长孙太后和皇甫辰辰王,以及一旁的太监宫女都能听到的自言自语。 问的是宫女,但是,太后和辰王都在,那么多的太监和宫女在,等一下,他们想让这位宫女反悔,是想让这么多人都当成死人? 嗯,风若歆如此一说,也是想要所有的人都知道,花大丫是冤枉的! “怎么?月莹还在里面,哀家的玄孙还生死不明,你在说这些?什么意思?”长孙太后回头冷冷地道。 “太后奶奶,御医都在里面了,咱们在外面虽然着急,但是,也只能干着急,但是,不能因为这个着急就让其他无辜的人送了性命!”风若歆耐着性子道。 “你怎么知道她是无辜?”长孙太后望着风若歆带着凌厉。 “因为你不知,我也不知,大家都不知,所以是否需要案断?证据确?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风若歆压抑住心头的火,轻声道。 她是极怕怀着孕的花大丫出事! 长孙太后望向风若歆的目光很冷,风若歆站起身子,同样也冰冷了。 你永远别想叫醒一个试图要装睡的人! “大乾国应该还有王法的吧?不会连列祖列宗传承的德法也不生效,皇室不会昏庸到需要拿平民百姓的生命来祭奠自己的权势吧?” 风若歆觉得自己就差破开口大骂了! “你得势了?”长孙太后转过头,缓缓地道。 “暗无天日十年,天色是暗的,心还是明的;当终见天日后,天是明的,心是暗的!”风若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点也不想再留下了。 皇甫辰望着风若歆远去的背影,目光忽明忽暗。 前面的庭院里还有阳光洒下,她的背影在夕阳里一片霞光,窈窕而美好。 这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好!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而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他对不起她是注定的,他得不到她也是注定的……皇甫辰有些心伤了。 长孙太后目光也追随着远去的风若歆,她的身形挺直而骄傲,如同她的那个天之骄子般的大孙儿--皇甫灏。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已经被注定…… 皇甫灏能文能武,运智铺谋,出类拔萃无可以比拟。 他战功赫赫,他治国有方,他威名天下,他受尽百姓爱戴…… 毫无疑问,这大乾的天下会是皇甫灏的,谁也动摇不了。 就是因为这样,皇上的懦弱无能,皇甫辰的无能为力……她开始同情弱者,开始想把这些同样是自己血脉孩子护在羽翅下。 长孙太后的感情天平倾倒了,有时候,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因为强者太强,反而同情了弱者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大乾国是灏王最有能力,他最能担当,她已经和皇上一样了。 虽然皇上不让位,不立太子是因为妒忌自己儿子的才学,忌讳自己孩子的压榨,嫉恨他的成长…… 他已经不知道,那个他从小一心想掐死的,其实也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血脉…… 风若歆转身走,她去哪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保孩子 去了刑部。 其实,风若歆第一时间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是让人召回纳月,让纳月飞速去保护花大丫。 风若歆去刑部是报案,让刑部出面处理。 长孙止虽然是太后的亲眷,但是,现在他可不一定就敢因为太后枉私,再说了,长孙止任刑部尚书多年,曾经也是正直严明名声在外的。 刑部带着官差随着风若歆进宫的时候,据说史月莹还在房间里,而花大丫跪在寿安宫正厅前,寿安宫的管家老李子太监正举着戒尺。 这个老李子是太后的亲信,寿安宫的管家。 风若歆见到花大丫的时候,花大丫已经签字画押。 她泪光嘤嘤地抬头:“灏王妃,我……对不起……我保了孩子!” “没事!保住大人和小孩就好!”风若歆笑了。 是的,花大丫很聪明,她没有挨打,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他们抓花大丫,最终就是针对灏王和灏王妃而已。 花大丫一被抓,一听说后宫辰王妃穿了她纳的鞋子,摔倒扭伤,孩子快不保,花大丫要见灏王妃再进宫,可是官差没有给她机会,她一下子就慌了。 特别是最后被抓到寿安宫里,面对着一个阴沉沉的太监。 她想见太后娘娘也见不着,只有一个太监的逼问。 当太监扬起手中的戒尺,开始威胁的时候,她就开始从顺如流了。 她编排灏王妃,她帮忙这位太监修改供词。 对,她除了照本宣科外,还对这位老李子说出了,他那些供词的不利之处。 比如:老李子让她承认这鞋子是她做的,是她要送进宫害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辰王妃的,花大丫便告诉他,他们的主子一定不是只要她这个小丫环的命的。 嗯,老李子并不知道这花大丫是踏星的夫人,只知道她叫花大丫。 名字叫的那么土,又是个做鞋子的,谁会想到是一个三品官的夫人?也就以为是灏王妃身旁的一个小丫环而已。 花大丫也是这样说的! 花大丫说,你们的主子并不是要我这个小丫环来承认,而是想要我这个小丫环承认这事是灏王妃做的! 老李子一想,大约也就是怎么一回事! 花大丫便说,我说是我做的,是送的,罪责就在我,所以,她便说,是灏王妃绣的鞋样,做的鞋子。 如何做法,如何一针一线编织等等,花大丫便在纸上写了,随便还说着是灏王妃要送的,这样罪责便是灏王妃的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商量探讨如何才能让灏王妃有罪,而他们自己如何脱罪。 笑话,这大乾国,这朝廷几乎就是灏王为天下了,假如让灏王知道,是他们陷害灏王妃,那么灏王凯旋而归的时候,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长孙止说要请示一下太后,看太后怎么说。 好吧!即使他是朝廷刑部司法官,但是,上头,无论是七皇子还是灏王妃都是比他大,都可以随时让她掉脑袋的。 他既要查案,保持一定的公正,也要保存自己! 当官其实很难的!当高官顶着上头的司令更难。 现在皇上在病榻上,灏王在外大战,那么宫里的也只有太后了。 其实,上官灏走的时候,把处理朝政的事儿交给皇甫辰的,只是,也不知道这个辰王怎么想的,一直没有上朝过。 不是推身体不舒服就是辰王妃不舒服,说皇兄很快就回来的,所有的事等他回来再抉择。 也不知道这辰王是抵触灏王呢,还是不想掉进泥泞之地。长孙止有些看不清楚,不过,有一样他很清楚,不管皇上立不立太子之位,这天子以后都是灏王的了! 风若歆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道:“长孙尚书,这是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案件查的水落石出!”风若歆轻飘飘地道。 长孙止在灏王和太后之间,他决计不敢有太多的偏袒,除了他是有那么一点正直的好官以外,他还要考虑得失。 自掘坟墓的事,估计他也不会做的吧! 他也应该想想后果,即使现在把花大丫给判了,往后踏星立功回来…… 踏星是灏王的人,这个大乾国是灏王的天下。 风若歆见花大丫安然无恙,而长孙止也开始查案,她留下纳月,便要离开皇宫了--纳月是风若歆让她留在暗处的。 有些事,有些人她必须自己亲自去查一查问一问,到时候,人家想赖账,也走不了,然而,就在此时,太后宣懿旨,说是辰王妃要见她。 见她做什么?风若歆暗自嗤笑,是想要诬告呢?还是想要求情? 风若歆过去的时候,日暮西山,保和宫雕檐映着残阳,带着一丝丝的落寞。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绣雕象牙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史月莹。 长孙太后坐在床前,皇甫辰站着,长孙太后脸上是怜悯的,皇甫辰脸上是愧疚。 风若歆上前见礼,风若歆仍然态度恭敬大方,礼仪得体大方。 长孙太后瞄了风若歆眼,好吧!她承认,这个风若歆也不错!虽然可以看出来对自己没有多少情份了,但是,礼仪上,对长辈的态度上从来没有怠慢。 比那个暗儿的沉稳,暗王妃性情外露,脾气躁;比辰儿的慷锵,辰王妃文静但是太温婉。 她是集了暗王妃和辰王妃之长,却难道没有他们的短处。 即便是这样,长孙太后还是受不了风若歆那看似恭敬,实则疏远的模样。 “小……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史月莹从罗衾被中微微抬起头,一脸的羸弱。 皇甫辰上前扶了一把,眼里流露出一丝丝心痛。 “没事!”风若歆上前一步,“辰王妃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后奶奶,孙女想私下跟皇嫂说几句话……”史月莹乞求地望向长孙太后。 “好!”长孙太后说着,由旁人搀扶着站了起来。 “不必了,月莹,咱们也没有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吧?”风若歆笑了笑,接着道,“就在这儿说吧!” “你……”史月莹眼角泪滚了下来,那委屈和可怜楚楚的模样,真真让人心生疼痛。 好吧!风若歆已经接收四面八方谴责的目光。 哈!史月莹又不是要死了,只不过是流产后暂时的虚弱而已,什么私密的话要在这虚弱的片刻说?! 不是风若歆不同情史月莹,对产后虚弱的女子没有半分可怜,只是,她一想到,这或许是一个女人用一个胎儿来换一个阴谋来陷害她,她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一点也怜悯不起来! 再说了,她和她压根儿算不上多好,有什么体己的话需要说,风若歆可是还记得去年在烟水榭台的假山哪儿她说的每一句每一字。 这没有恨之入骨,没有恶毒入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辰王妃有什么就尽管说吧!我在听呢!”风若歆淡淡地道。 史月莹挣扎了一下。 是的,现如今她的孩子没了,她的唯一依仗没了。 在这个吃人的深宫大院里,她往后怎么生存下来?特别是她曾经那么恶毒地诅咒过灏王妃,而且还曾经拿着孩子来陷害她…… 现在的天下,已经是灏王的天下,只不过,灏王妃还没有掌管后宫而已。 别说他们夫妻无能为力,就是柳贵妃也自身难保了…… 对,她只是想要保住自身,保住辰王而已。 “灏王妃,怀疑我是拿着孩子来陷害你?”史月莹咬咬唇问。 “你想陷害我做什么?”风若歆轻笑一下。 “没有,我怎么会拿我的孩子来陷害你?我怎么会?”史月莹说着,说着就落下了泪。 皇甫辰上前拥住史月莹,眼里闪过一丝的心疼:“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你,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是不是也认为我就是那么恶毒的女子的?”史月莹哭的更加伤心了。 皇甫辰一边帮她擦泪,一边低声安慰。 好一会儿,风若歆才打断那一边的低低喃喃:“辰王妃还有话吗?” 她那个意思就是,没有的话,她就离开了! “等等……”史月莹觉得,假如她此时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个时候,假如被认为是陷害,那么,灏王回来会是怎么一个局面? 她受罪也吧,还会连累辰王的吧?! 史月莹春心萌动也许说上官灏,但是,深情地爱上,绝对是婚后的辰王。 是的,从小到大,她又不是没被欺负过,那么多的欺负,我都只选择怼回去,从来不让自己活在仇恨里! 不开心,不舒坦就怼呗! 别人让她难受她也让别人难受,怎么可以别人让自个儿难受,自己还让自己难受呢? 史月莹默然,皇甫辰默然,长孙太后默然。 “你……你也没有记恨当年本王把你引诱出去,让皇兄和母妃抓了吗?”皇甫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他每每想起这事就愧疚,当年,风若歆救过他,他也看的出来,她曾经把他当朋友,是他对不起她了! “哈,你比你的哥哥和母妃好多了!”风若歆没说原谅不原谅的。 都不再是朋友了,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被朋友利用一次,她就解除朋友关系了,既然不是朋友,外人要对你做什么都不在你能控制当中,也不是你伤心的理由!这样也是没什么记恨不记恨,原谅不原谅的! 皇甫辰心抽痛着,他的母妃,他的哥哥都为此付出了代价,而他,那么多年的愧疚和不敢面对,但是,现在,他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怎么多年一直梗在喉咙间,话一出口,顿时如释重负般。 这不是风若歆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他一直要表达的歉意。 史月莹微微抬头,瞧着皇甫辰:难道……辰王对风若歆只是内疚?!而被自己错认识情意?! 史月莹如此一想,心里便陡然变的舒畅。 “既然是这样,话说完了,道歉也说了,那么,小歆就随皇奶奶出去看看长孙尚书审案的结果吧?”此时的长孙太后脸色缓和了不少。 第一百四十章 太后的心思 的确,说穿了,都是他们对不起她!比如皇甫灏…… 刚出生,她那个皇儿就想他死,虽然最终活了下来,但是,身中寒毒,估计活着还不如死去。 成长的过程也是被遗弃,在自生自灭中渡过,到最后的成长…… 说穿了,就是心虚,害怕被报复!所以,大家都在回避,在打击,打压…… 不然,以灏儿嫡长子的身份,以文成武就的能耐,早就意气风发地坐拥太子之位,而不是这样辛辛苦苦地打拼,只为了让他的父皇多看他一眼…… 嗯,在长孙太后眼里,上官灏的不说不夺努力打拼,认真执政,都只为了得到皇上的肯定,殊不知道,他只是想让他的父皇煎熬、害怕日夜担忧。 长孙太后怎么一想,便觉得,终究是他们对不起风若歆和大皇子皇甫灏! 风若歆大度,不计较皇甫辰的设计,不计较辰王妃的陷害度量如此,完全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皇甫灏更是不用说了,样样都好,没得说。 长孙太后想,假如这一次胜战回来,不管皇上同意不同意,她都要主持灏王登上太子之位,毕竟皇上是真的病入膏肓了,而自己也是活不久了。 长孙太后时时刻刻觉得自己的命不长久了,所以,她才会特别珍惜,特别不想让他们争斗,特别想保护处在弱势的几个孙儿……即使,知道都是他们的错! 长孙太后拄着拐杖,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 “皇奶奶,你……”皇甫辰此时才发现长孙太后的右脚似乎……好吧!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他一心牵挂里面的史月莹,进来后,又是注意力都在史月莹的身上,倒是忽略了长孙太后的手脚不便。 “呵呵,没事!皇奶奶这是小事,你好好照顾月莹便是了!”长孙太后说着便拉起风若歆往外走。 “太后奶奶,让御医看了吗?”风若歆问。 “看了,当时就包扎了,只是,不放心月莹肚子里的孩子……然而……”长孙太后叹一声。 她记得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她还在榻上,是她最疼爱孙儿皇甫智匆匆地跑进来,还给她提鞋,穿鞋,然后她一脚踩下去,便脚底被针刺到。 幸好她只是微微顿地,伤口不深! 虽然受伤,但是,听说史月莹摔倒而快要小产,她便拄着拐杖在宫女们的搀扶下,急步去保和殿,谁知,最后,好字还是没有保住…… 她八十多岁了,也想子孙满堂,呈膝下欢乐,然而……一个长玄孙就这样没有了! 长孙太后知道前一次的推搡,史月莹是撒谎了的,之所以,她没有拆穿,没有处罚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她的玄孙,皇室的血脉。 这一次…… 太后赶到时,杨贵妃也在,她也是瘸着腿,说本来是约辰王妃今个儿出去踏青游玩的,为此她还特地穿上前几日依人鞋业送来的鞋子,谁知,自己的脚被戳伤不说,这鞋还害的辰王妃摔倒。 皇甫智在旁边用童音,天真地问:“皇奶奶,你也是因为穿了依人鞋业的鞋子吗?” 长孙太后猛地想起,刚才智儿拿给他的鞋子是依人鞋业送来的鞋子。 原本她是很喜欢依人鞋业的鞋子的,款式新颖,穿着舒适,只是,现在…… “太后,咱们不下令抓人吗?”柳贵妃气愤地道,“假如迟了让那个花大丫跑了,也就没地儿找了!” 鞋子是花大丫送没错,说是这位花大丫做,也是没有错,但是,那个依人鞋业产业是在灏王妃名下,长孙太后也是知道的。 与其以后问话灏王与灏王妃不如现在先置花大丫的罪…… 当时,长孙太后是考虑过,就是灏王妃--风若歆下的手。 因为,现在宫中能存在对灏王和她的地位威胁的,也就是皇甫辰辰王了,辰王的所有的仗势便是辰王妃腹中的胎儿,灏王妃要拔除可能存在的威胁,去除辰王妃腹中的孩儿是最可能的! 正在这个时候,御医说,皇玄孙危及,长孙太后忐忑,她站在外面焦急地等,柳贵妃一见,便拉开皇甫智,准备一下,等一下长孙止审案真的问起来怎么应对! 放在刑部,皇甫智始终不放心!万一让长孙止审出什么来…… 十来岁的皇甫智便假传太后懿旨,让花大丫进宫! 又因为害怕把事情燃烧到自己头上,便让寿安宫的老李子太监询问画押。 嗯,老李子太监是寿安宫总管,手段了得! 皇甫智说明长孙太后受伤,柳贵妃受伤,辰王妃在病床胎儿好像不能保了……让老李子给审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道,老李子老奸巨猾,知道这花大丫是灏王妃的人,不敢造次……花大丫和老李子探讨半天,虽然罪名论好了,名字也签了,但是,这事儿,灏王妃来了,老李子怎么会承认这纸上罪证是真的?是自己要花大丫写的呢?当然也不会说是花大丫自己愿意写的。 得罪灏王妃不行,得罪七皇子却是没什么压力,柳家早倒台,柳贵妃孤儿寡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事情的确是七皇子如此说的。 所以当风若歆太后赶到刑部大堂的时候,高堂明镜,长孙止高堂上座。 见长孙太后和风若歆进来,便下堂跪拜行礼。 此时在刑部大堂上,先前和风若歆争执过的柳贵妃已经在了。 此时的她,因为和风若歆争执中,动了气,郁结的心血吐了一口,脸色有些苍白,再加上没有涂擦胭脂水粉,老态很多。 长孙止搬来椅子让长孙太后坐歇,长孙太后让他接着审。 柳贵妃也是在旁观席上,只是,本来苍白的脸,在见到长孙太后和风若歆来的时候,脸色更加苍白了,几乎微微做颤了。 案子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因为还没开审,所有的矛头已经对像柳贵妃和七皇子。 主犯呼之欲出,几乎已经案破了。 和花大丫无关完全的断定。 首先就是风若歆先前提过的时差,从宫里到刑部,从刑部到都城的路上,即使快马加鞭,但是,怎么也该要些时间的。 卯时摔的,卯时就抓到人了!这完全是提前就准备的! 事实证明也是。 去刑部要求抓人和辰王妃摔倒,居然还是报案在前,摔倒在后,也就是说,是事先知道要摔倒的?! 而且全程的参与者都有七皇子皇甫智。 皇甫智虽然聪明,但是,倒是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再加上,她完全想不到,那些宫女和太监会在公堂上立马把他和他母妃出卖。 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皇甫智的身上,把自个儿的都摘的一干二净。 柳家只剩下孤儿寡母,而灏王势如破竹,知道这花大丫是灏王妃的人,谁会无端去黑?让自己身陷囫囵?! 皇甫智突然尝尽人间冷暖,很悲伤! 说好的亲信呢?说好的是他们的心腹呢? 人生雪中送炭很少,多的是雪上加冰! 树大他们会想着好乘凉,树倒了,那猕猴也就撒了…… 柳贵妃抱着儿子,她想学莫贵妃,把所有的罪状自己拦下,让她的智儿开脱,但是,她的孩子才十来岁啊! 十来岁,没有娘亲在旁……在这个处处是陷阱,处处是危机的皇宫里,能生存下来吗?! 柳贵妃此时无比的懊恼,她为什么要争?!原本就该安安静静地躲在一旁,让智儿平平安安地成长才对。 卷入权利争斗中,灏王会放过?灏王妃会放过他们母子?! 此时的柳贵妃已经完全没了嚣张,没有了气焰,剩下的只有悲伤和哀怨。 皇上?皇上呢?是不是只有皇上才能救他们孤儿寡母?!在大堂上柳贵妃真想立马起身去找皇上。 可是,此时的皇上会在哪儿?在病榻上,昨晚的时候,还陷入短暂的神智昏沉…… 可是,现在的大乾国朝政已经是灏王说了算…… 现在,她的儿子是蓄意陷害灏王妃…… 柳贵妃有些绝望了。 风若歆瞄了一眼挺着故装镇定,其实眼里都是恐慌的皇甫智。 到底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在满满以为会得逞的时候,却是被一众奴才一下就出卖,一个小孩面对众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辨别了! 柳贵妃把求救的目光转向长孙太后,长孙太后没理会柳贵妃只是把目光转向风若歆。 是的,此时的长孙太后是谴责柳贵妃教子无方的! 此时,她只想知道风若歆是怎么做,怎么想。 不只是太后望向风若歆,连刑部尚书长孙止都向风若歆看去。 “看来是智王顽皮了!这样的恶作剧以后还是少做为是!”风若歆说着站了起来,“伤了太后奶奶,伤了你的母妃,还惊动刑部,劳民伤财!” “本妃还有点事,先走一步!长孙尚书公正严明,下次有幸再来聆听!” 风若歆说着向长孙太后和柳贵妃告辞了! 后面的事,他们要怎么办,她就不管了! 风若歆走到大堂门口,又回头:“哦,辰王妃因为鞋子上的那一枚针,摔倒,小产了!皇室的血脉没了……智王,你以后还是懂事一些才好!”风若歆说着,头也没有回地走了。 只要不要把脏水泼到她和她的人身上,后面的一摊子事她才不管呢。 柳贵妃有些惊讶了,灏王妃不趁着这个事件,倒把一耙?不把他们母女整倒,还说了是孩子顽皮之类的话。 这是要替智王开罪么? 好吧!小歆这是要替小智开罪!长孙太后想,这个孩子还真是宽宏大量的孩子! 他强大,强大到可以不惧仇敌,可以容纳仇敌,而不是养虎为患! 再说了,她斤斤计较的话,留给别人的把柄就是度量小,有除七皇子之心! 这样美名成就,也给灏王脸上增光。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后,风若歆带着花大丫回灏王妃,而刑部这里,也在长孙太后又一句:“儿童无知,顽皮戏耍!”中散了堂。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也不得宠了 普通人如此做了,便是受刑入狱,皇家呢,只是戏耍玩闹而已;普通人如此在皇室贵妃娘娘的鞋子里铆针钉,那么便是死罪,让王妃摔倒,置于皇室血脉流产,那更是五马分尸的死罪!而,皇子做了,便只是顽劣! 是的,七皇子顽劣,七皇子没有受罪,而那一干跑腿的,把所有事都推给主子的奴才却是在这个时候,受到了惩罚。 长孙太后道:“七皇子年幼无知,而,你们这些奴才不知道规劝也罢,还唆使,唆使完了,还事事往主子身上推?” 所以,一干参与此事,哪怕就是报个信都落罪入狱! 连同寿安宫的老太监老李子…… 嗯,刑部收缴过来的纸张上,都是污蔑灏王妃的字句,老李子是被当“主谋”而受审的。 老李子记得,太后娘娘回来的时候,他热泪盈眶,太后娘娘还握着他的手,说,多谢哀家走后那么多年,依然把寿安宫打整干净利索,旧物如新! 而如今,为了七皇子,她放弃了他这个从小就跟着她的老奴才! 老李子泣不成声都拜别太后,“老奴再也不能侍奉娘娘了!”太后眼眶也红了,他看都没有看皇甫智,就望着这位跟随她多年的太监被押下去。 长孙太后望向老李子的眼光有些复杂,的确是那么多年来,他也算是尽心尽力地侍奉了自己! 皇甫智则是小心翼翼地偷瞄太后娘奶奶,太后奶奶拄着拐杖,脚尖微微踮起,眉头也微微皱着。 此时,皇甫智知道自己在太后奶奶那里再也不得宠了! 是的,他不只是在后宫不得宠,而且还会被孤立,被排挤了!这是柳贵妃最担心的事。 这时再担心,也没有接下来如何领着智儿给辰王。辰王妃道歉的来的让人担心! 辰王不领情怎么办?辰王妃不理睬怎么办?辰王要为难怎么办?现在灏王可是把朝廷处置交付给辰王了…… 不说柳贵妃想着如何伏低做小给辰王道歉,往后会如何艰难地在后宫行走。 付出总会总会有回报,同样,作恶总会遭到报应。 嚣张一时,最好想想往后的半生会不会在气焰过后,难以渡日。 风若歆回到灏王府的第三天,扶辰和踏星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风若歆有些奇怪:“怎么?仗打那么快?” “不是,是灏王让我们回来的!”里面还穿着新郎的红衣装,灰头土脸的。 “我不要结婚的时候,没有老大主婚!”扶辰那个平日里都一副冷酷,锐利的脸,此时还泫然欲泣的模样。 “喂喂,扶辰,你娶的是灏老大呢?还是纳月?”踏星掸着身上的灰尘,笑嘻嘻地问。 “去去!娶妻大事总要有个家长在!”扶辰把踏星一推,他还很不舒服! 是的,他们快马加鞭,是一天一夜的疾驰,赶上了大队了,但是,灏王一见他们没有喜悦,而是沉下脸来。 灏王让他们立马回去,或者就军法处置! 灏王的意思是让他们守在都城,守在都城能做什么?!当然,此时回来了,他们才知道,他们需要做什么了。 当踏星抱怨着不能上前线的时候,当穿着碧绿的翠烟衫,提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花大丫从厅堂里走出来,捂着微微凸起的腹部,桃腮圆脸,眼眸里闪着喜悦的时候-- “娘子!”踏星飞一般地跑上前,扶住花大丫,一脸柔情似水,立马就忘了刚才热血沸腾的征战沙场心事! 风若歆笑了,她回头,纳月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浓密的柳叶眉下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池的幽怨,一池的温柔。 扶辰所有的抱怨便变成了扑向他情人的热情。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两位战场上的金刚,在情人面前柔情似水。 风若歆往里面退了退,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在晚上,风若歆设宴的时候,踏星和扶辰便知道了鞋子的事件。 他们便也沉默不抱怨灏王不让他们随军了。 的确,所有的家眷在都城,怎么可以一走了之?!都走了,灏王府谁来守护?! 当然,此时,他们也明白了灏王要让他们留下的原因。 踏星小心翼翼地扶着花大丫,心里都是愧疚,甚至在晚宴这样的大场合,那么多家将在,她这个王妃也坐着的时候,他就直接嘘寒问暖,给花大丫夹菜,喂饭,完全不顾及在场有多少单身对着他们愤怒眈眈。 好吧!纳月和扶辰这一对也好不了哪里去,只不过,有高调的踏星在,他们被忽视了而已。 又一堂的欢笑,只等着灏王凯旋而归。 对!以上官灏的能力,风若歆也觉得——不出几日,便会打败异域人的。 在等待的一晚又一晚上,风若歆从依人鞋厂往返。 在这个四月间有明月的夜晚,风若歆独自往返灏王府。 风若歆还没有走到灏王府前,就看到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穿着荼白色的衣裳,长眉如剑,双眸如星,削薄唇轻轻地抿着。 “风影?!”风若歆有些吃惊了。 风氏家族不是避世了吗? 风影找她做什么?! “不了,今个儿来,我只是听说百里家族要找你回去了!过来对你说一下!”风影淡淡地道。 当除百里家族派人来说,百里初残废,命在旦夕!百里姓氏没了直系血脉继承就会被其他家族占据。 百里家族的意思很明显,帮他找百里族流落在外血脉。 他其实是不想参与的。 他和百里初打过交道,严格来算,说不上多好的朋友!但是…… 他原本只在意建设武陵源的,然而,在犹豫挣扎了两夜后,终于还是打破自己的先前的诺言,出来找她。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违背诺言……或许是他也还是想见见她…… “找我回去?”风若歆愣一下,“应该是大事吧?” 不是大事,风影也不可能跑出武陵源,过来对她说这句话的吧? 不过,她还是没有想到,他们找自己有什么大事。 她爹爹和她娘亲私奔,是被百里家赶出门户了的,而且,现在她爹爹和娘亲都死了,就她一人……也嫁人了! 找她干嘛?要雪洞令牌?风若歆想大约就是这事了,不过,也不知道这雪洞令牌有什么用,还是早点交代了,免得以后真的有人来找茬。 “三个月象荫州三族姓争夺上位。 世外象荫州是悬在大乾国东海外的岛屿上。 这座岛屿上有端木、公羊、百里三家姓氏。 象荫州岛主一向十年一争,三大家族系谁势力强悍,说做主! 只有百里家族主家无后了,才由端木和公羊本家上位。 风若歆的父亲百里苏是象荫州岛前任岛主--百里泽田的大儿子。 因为和东边草原之主的女儿芸柔相好,岛主不同意。 象荫州岛的子女只能在象荫州家族里选择,要和外面血统不纯的结合,会了了血统。 所以,当时,风若歆的父亲--百里苏和芸柔私奔到太安镇西城,建立百里山庄。 那时,百里泽田还有五六个儿子,然而,在这几年中,个个都英年早逝了,留下一个百里初,如今也是残废了…… 他是没有办法了! 当然,他也是知道百里苏的女儿,他的孙女如今是灏王妃! 先前想要寻找雪洞令牌,想找风若歆,也因为灏王关系,或者是他们也不认为会在这位小女孩身上。 “象荫州岛三姓族氏争权,跟我无关吧?”风若歆笑着道,“别说我爹爹已死,也被赶出家门,就这会儿我也嫁人了呀!出嫁从夫!” “大约就是因为你嫁人了吧!”风影微微叹。 “想来是因为我家夫君是灏王!”风若歆失笑了。 看来百里家族想借势了! “百里家族继承人被暗杀,受伤严重,现在直系血脉也就你了!”风影淡淡地道,“五月初,他们会举行 “让我去当岛主?”风若歆“噗”一声,笑了,“我觉得当灏王妃挺好的!” 风影脸色一黯:是啊!跟他只能日出而耕,日落而归…… 风影想起咱四平镇安坪村的那段日子。 原来,他以为的幸福,便不是她以为的幸福…… 当然,此时,风若歆并不知道风影的想法,她说这句话仅仅只是因为上官灏是灏王……所以,她觉得当灏王妃挺好的! “或许,你可以过去看看象荫州虽然悬在大乾国东海外,但是,到底还是大乾国的,有什么纷争,还是官府介入的好!”风影道,“再说了,端木和公羊家族并不是安生的族人,假如真的百里家族落势,端木姓氏和公羊姓氏上位,对大乾国也不好!”风影说着,就转身了。 “那风影你来是……”风若歆顿一下,“是让我去还是不去?” 当然,风若歆是很明显地听出风影是想让她去的。 风若歆倒不是很愿意,五月底?上官灏还没回?扶辰和纳月要结婚……她忙着呢。 说是亲人,但是,到底是没见过面的,和朝夕相处的人比起来,感觉扶辰纳月都比这血亲更亲。 “雪洞令牌或者能平息象荫州岛!” 风贵妃曾经提起过,百里苏把一块刻着雪洞令牌的牌子给风若歆…… 这也是他过来对风若歆说的原因。 说完,风影脚步一顿,“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来通知一下的!要去或不去在你!”转身就消失在夜幕中。 这一次走的毫无留恋!他甚至没有回头瞧风若歆一眼。 所有的牵挂和梦都断了。 风影觉得自己这一趟值得,至少他真正放下了,了无牵挂了,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当然,风若歆是完全不知道风影心中所想,她只是在想,她是不是该在上官灏还未回的时候,不打商量地去一趟象荫州。 是的,就当象荫州上没有她的亲人,但是,象荫州也是大乾国的国土,私底下斗殴、厮杀,劳民伤财等等都不是以律法为天下的大乾国所要的。 风若歆准备去一趟象荫州,把雪洞令牌还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班师回朝 在这个四月初,传来了灏王胜战的消息,听说,不日灏王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扶辰喜滋滋地盼着五月盛大的婚礼。 将士们凯旋归,扶辰喜事近。 五月初,象荫州就开始比武决岛主了,那么,她错过五月的话,也许去了也没有意义了! 风若歆准备早早地去了,不管他们擂台夺岛主的事,只是把雪洞令牌交付了!然后回来摆宴席,迎接喜庆! 所以,风若歆在得前方将士大胜的喜讯后,便带上纳月去象荫州了。 风若歆去的时候,只有带纳月。 朝廷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管了!这些管,她不涉政,但是,扶辰、踏星是得力助手,所以,风若歆没有打扰扶辰,也没有触动詹士府。 “有人吗?灏王妃百里风若歆求见!”风若歆对着蔚蓝,蔚蓝的大海,喊了一声。 顿时,清脆悦耳的声音响遍整片海。 好吧!风若歆的内力也不是盖的! 在风若歆的声音传出不久后,海面上突然狂风大作,“退!”风若歆脚往沙滩上一顿,说是退,脚步却是没有动摇。 纳月呢,刚想转身往回跑呢,一阵潮水狂涌而来,远处一叶小舟随浪冲了上来。 风若歆在立在水中,冲天而起,一手抓住这片小舟,跃了上去。 潮水来的快,退的也快! 对!等这叶小舟又随着潮水推入大海的时候,风若歆和纳月已经上船了。 “姑娘身手不错!”在一片潮水中,一道声音响起。 “一身湿了!”纳月掸掸湿哒哒的衣裳。 而,风若歆却是已经蓑衣在身,斗笠在头上。 是在,在海水冲过来的时候,风若歆除了跃上这艘小船外,还顺手把蓑衣和斗笠带上。 她是灏王妃,王妃可以衣着朴素,但是,作为妇人,不能一身曲线毕露。 所以,在来时路上,风若歆就买了蓑衣带在身上。 撑船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 长得黝黑粗壮。 “你们是何人?去何方?”她立在船头问。 “百里风若歆,去象荫州!”风若歆道。 “百里风若歆?!”这位妇人略略有些激动了。 她上下打量着风若歆,欺霜雪肤,灿如春华的颜容,眉眼隐约中似有几分百里苏的英气和俊俏。 好吧!这位妇人就是来等风若歆的。 百里初让风影去找百里风若歆的时候,他就命人在东海边等候了。 他们百里家族去,也许,风若歆不会来象荫州,但是,风影--听说和百里风若歆从小相识。 先前,妇人是有些失望的,这位灏王妃只带一名女侍卫。 他们要的是灏王爷的仗势,而不是单枪匹马来的援助。 但是,一瞧风若歆和纳月飞身上船那利落的姿态,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便又略略安下一点心。 “妇仆叫百里菊!是百里旁系一脉,也是你伯父的内人!” 是的,她比风若歆大一辈,和百里苏属于同辈!但是,风若歆是灏王妃! 在等级上是尊贵的,他们要俯拜;但是在辈分上,是风若歆的长辈。 风若歆认不认他们这个长辈,百里菊不知,所以,她就自称妇仆,但是,也点明了是风若歆的父辈。 伯父的内人--也就是说,是她的某一位伯父的夫人即是伯母!风若歆回头瞧这位妇人-- 妇人也穿着一身蓑草编织成厚厚的厚厚蓑衣,拿着桨,任由巨浪的摆布脚下的小舟,乘着风浪摆来摆去的。 看出来,功夫不错!说话也圆滑又尖锐。 此时,她是叫这位妇人为大伯母呢?还是以灏王妃自称?! “伯父?我家在太安镇西城百里山庄,很少听说有亲戚来走动,所以,并不知道有什么伯父,还请大娘见谅!”风若歆盈盈一礼,不卑不亢地道。 “也是,从小就在外头……我们也是不知道呐!”夫人低头,似在抹一把泪。 嗯,风若歆觉得--没有泪,都是水而已! 不过,她要悲情,风若歆也不好打断人家作态。 风若歆站在船头,此时的海面上水平如镜,吹着温和的海风,令人心旷神怡。 本来入夏了,大乾国的四月已经炎热,但是,在海面上却是说不出的凉爽。 风若歆倒是觉得心神开阔,但是,有人却不是! 先前狂风海水涌来的时候,要抵挡一番,纳月并不觉得多少难受,然而,此时,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摇摇晃晃,却是令她异常难受! 纳月坐不惯船,心头五味翻腾,连肝胆地要吐出来了。 她从小就经过特殊的训练,没错!上官将军训练他们就是当为顶级暗卫和杀人来用的,杀人不少,什么困难也经历过,但是,她……她晕船。 在摇晃和大浪中,她头转目眩。 风若歆扶额! 来的时候,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纳月会晕船! 好吧!这个千算万算--其实,她是压根儿没算,就是想着在五月底之前能把那块雪洞令牌给丢给人家,便匆匆忙忙地带着纳月出来了。 此时见纳月异常难受的模样,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来的时候,就该问问。 “在东海边等我吧!我把东西给了就立马回去!”风若歆说着,提起已经全身无力,眼看就要晕过去的纳月扔向岸边。 是的,此去一定是会打一场战。 不说有多危险,至少不应该是被丢进水里,连自保都不成的,纳月这样怕水晕船的,怎么在四边都是临海的岛上立足?! 好吧!风若歆有些后悔没有在府邸里问问,谁不晕船的?!不会晕船的带一个来。 两个人上岛也有个照应,是不! 风若歆正想间,就听妇人一人说了句:“小心了!灏王妃!” 嗯,把纳月送到岸上,他们又飘入了大海中。 “王……妃……”纳月趴在沙滩上,别说跟上那一叶小舟,就是想起身,都发现身子软绵绵的,全身无力! 好吧!她还是先回都城告诉扶辰! 不说纳月跌跌撞撞地离开沙滩,就说风若歆在小舟上,随着这位妇人往深海里飘荡。 刚刚还是大海蔚蓝,突然又一个巨浪翻涌而来,发出的轰鸣声,宛如千千万万个人在打鼓,又好像千万头暴怒的雄狮发出的吼叫声。 “小心!”百里菊一声叫。 巨浪撞向小舟,小舟被水浪里翻转。 我去!风若歆小舟一抓,便看到水下一道明晃晃的刀光闪现,有人从海面破水而出。 “哪儿就是象荫州了!”百里菊道。 “哦!”风若歆淡淡身上被溅的几滴血色,“刚才刺杀的,是你们的人派来刺探本妃的呢?还其他人?” 百里菊瞧着风若歆的镇定,脸色微微一红,激动地道:“百里家就是王妃你的家,怎么来行刺呢?” 风若歆唇角微微翘了翘,没说话。 好吧!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家在灏王府,可不觉得是在象荫州的百里家族是她家。 当小舟靠近岛屿的时候,风若歆飞身上岛。 巨浪一个一个地撞向岛屿的堤坝,溅起有三四丈的水花。 那边堤坝上站着三四个人,往大海这边眺望,也不怕弄湿了自己衣裳。 站中间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头,一头白发。 风若歆走近,百里菊已经上前行礼:“岛主,灏王妃到了!”她略略抬头道。 想来这位就是象荫州岛的岛主--百里泽田了。 “风若歆见过岛主!”风若歆也略略侧身。 虽然她贵为灏王妃,但是,尊老爱幼还是要的! “你……你是百里苏那个不肖子的女儿?”这位硬朗的老头有些颤动,他有棱有角的脸庞上布着岁月的皱褶。 “我是百里苏的女儿!”风若歆再次侧身。 是的,她没有用“王妃”的身份,她用“我”! “百里苏是老夫的不肖子!”百里泽田挺拔着身躯,迎着大海的风浪带出几分的悲壮。 是的,他是听说,他那个大儿子死了! 那个他自以为傲的大儿子! 从小出类拔萃,他还以为他能继承他的衣钵,守护这片岛屿…… “爷爷!”风若歆跪下了。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爷爷,但是,她很爱她的爹爹和娘亲,也很想他们啊! 爹爹的爹爹,她就该叫爷爷! 爷爷的轮廓和身形和爹爹都有些相像,虽然,这位爷爷已经老了…… “大伯这百里苏的女儿已经找回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百里泽田身后站着两位高大的男子。 麦色的皮肤,高大的身材。 “他是你叔伯!”在百里泽田旁边的一位年长妇人,一脸严肃地道。 这位妇人身穿翠绿的衣裙,头上插着珊瑚发钗,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打扮有些入时。 百里菊上前叫着夫人! 听说,这位妇人是百里家的二房,那两个男子就是这二房的儿子。 二房一共有三儿二女,大房也有四儿一女。 百里苏就是大房所出。 大房,既是风若歆的奶奶,过世了,百里家的嫡长子百里苏也不在了…… 好吧!不只是,百里苏不在,大房所出的四儿一女如今只剩下百里初一人了! 现在,百里初也是病重在床,而十年一度的岛主甄选赛要开始了。 端木一家和公羊家,说岛主竞选赛只能是大房所出,是嫡长的,不要庶出的! 嫡长的除了百里初,百里家已经没人了!这是一路上百里菊对风若歆说的。 怎么办?风若歆是百里苏的女儿,也算上是嫡长女吧?再加上她是灏王妃的身份,至少能压压吧? 二房先前是这样想的,谁知道这会儿见到风若歆,没有仪仗,没有排场,一个名满天下的灏王--灏王妃居然独自一人来…… 这让二房有些失望了,她还想着用灏王来压制,让自家儿子上位的。 风若歆抿抿唇,没有说话。 爷爷?这个突如其来的“爷爷”她是因为她爹爹,所以叫出口的,但是,那两位所谓的叔伯和这位趾高气扬的“二房”么…… 她是灏王妃! 在大乾国,即使生父见了妃子,身份地位摆着,也要尊称一声:王妃!你们这些没见面的叔伯,是不是应该先见过她这个灏王妃呢? 好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象荫州岛屿 海水的咸味在空中停留片刻,空气僵硬片刻后-- “百里木见过灏王妃!”一位身穿灰色衣袍,四十来岁的率先下拜了。 后面跟着纷纷不情不愿地向风若歆见礼。 “免礼吧!”风若歆淡淡地道。 百里泽田瞧着不卑不亢,一身傲骨的风若歆,心想,果真是他那个不孝之子的女儿!唉! “灏王妃来象荫州是做什么的?”二房上前热情地挽过她。 然而,挽住手臂的力道却是十分的重。 她这是在试探她?!风若歆暗自好笑。 她来可吧?为了参加什么捞子的岛主比赛的,她是要过来还雪洞令牌的。 不过,他2目前都不知道还给谁好了…… 那个爷爷么?风若歆回头望了望。 身后的大海巨浪涌来,拍打着岛屿,散开遮天蔽日的浪花。 风若歆走进象荫州岛屿。 这里的岛屿以石头房为主,三角奠立三家族。 风若歆这个方向是百里家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百里菊对其他人说了什么,或者又是二房觉得风若歆内力强悍,进去的时候,招待还是很到位的。 风若歆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百里菊来说,她叔叔见她! 就是和她爹爹同父同母的百里苏弟弟百里初。 百里初躺在床上,听说,是前段时间,出海的时候遭遇不测了! 想来是被暗算的! 风若歆进去的时候,百里初让一个丫环把自己扶了起来。 风若歆认识这个百里初,当年在武陵源的时候,她去寻找大片的解药的时候,看到过,他和风影交易。 风影说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估计着就是受这位百里初所托! 好吧!风若歆猜的没错!就是这位百里初--她的叔叔让风影去叫她过来的。 叫她过来的本身当然不是为了雪洞令牌,现在已经不是雪洞令牌的事了,而是争夺岛主的事件。 “灏王妃!”百里初挪挪身子。 “百里叔叔!”风若歆倒是叫了一句。 “叔叔不会是想让我去找些大片给你吧?”风若歆笑着道。 “不……不是!只求你别对你爷爷说!”百里初尴尬地道。 百里初也曾让象荫州岛风光一时。 他进武陵源和风影交易,倒腾着大片解药。 有毒药有解药,赚了一大笔。 可是,随后,大乾国收缴大片,销毁大片,严禁大片,灏王又开设戒毒馆。 中大片毒的也渐渐少了,没了…… 百里初为象荫州创造了财富,所以,百里初原本以为象荫州的岛主是唾手可得的,可是,如今…… 端木姓氏和公羊姓氏步步紧逼,要百里初去夺,但是,百里初却是无能为力了…… 于是,他想到了风若歆! 其实,很久以前,在大家知道灏王如日中天,而百里苏的女儿百里风若歆成为灏王妃的时候,他们就想着见风若歆,但是,百里苏的死亡,太安镇西城百里山庄的烧毁都和象荫州有着密切的关系。 当初,虽然暗杀百里苏和烧毁百里庄不是百里泽田下的令,但是,去寻找雪洞令牌却是他下的命。 百里泽田因为失去儿子愧疚伤心,百里初又怎么敢真的有脸见风若歆这个孤苦无依的侄女呢? 听说,风影和她不错,于是,他便让风影帮他打探。 百里初此时的请求不是要解大片的瘾,而是,想让风若歆壮大百里家族的大房势力。 百里初说,百里家大房即将没落,二房争势…… 意思就是让她重整百里家族大房威风?她嫁人了,现在是灏王妃! 好吧!也就是灏王妃才可以让他们得到荣誉和威望。 “让灏王或者我带着仪仗队和侍卫们重走官场?”风若歆笑着问。 咳咳,这样也许会让百里族风光一下,门面好看很多!至少大家都知道!不像现在,她单枪匹马,谁也不把她当回事! 还有人来刺探暗杀! 百里初尴尬地咳嗽一声:“也不是……只是……唉!”他叹一声,“你爷爷也挺想你的!” 噗!打感情牌?! “想我?当初是谁派人把我家给烧杀的?”风若歆又笑着问。 是的!当年她娘是风蓉杀的,但是,她的百里庄却是黑衣人烧杀的! 很多迹象表明,百里庄的烧杀就是象荫州上人! 嗯,后来灏王帮百里庄灭门案破,也抓了那些黑衣人就是的象荫州岛上的人! 也就是从那以后,象荫州岛的经济和贸易来往被灏王截断,富饶的象荫州没落! 物资紧张,岛上人们衣食不保,岛民纷纷抱怨百里泽田岛主,端木姓氏和公羊姓氏甚至逼迫交雪洞令牌。 现如今,假如百里家族落败,就完全会被排挤出象荫州。 前二年,百里初站出来经商,给岛民带来收入--关于雪洞令牌在百里泽田手里丢失,每隔一段时间,端木家族和公羊家族就会闹一阵。 不过,也幸好只是闹!因为雪洞令牌的失踪是在三族氏祠堂没了的。 不是百里家族丢失…… 嗯,百里初的这个经商就是和风氏家族交换物资,准备解毒药,然后卖给想要解毒的人们。 然而,在买卖当中,他因为压力大,要解压,便自个儿也抽上了。 百里初说,象荫州岛上三姓争权,百里家族要没落! 关于争权夺势的事,风若歆还真不想参与,当初她爹爹携着她娘亲远走象荫州,大约也是为了躲避权势斗争吧! 见过百里初后,百里泽田这位岛主爷爷要见他了。 岛主爷爷住在一间高大的石头房里。 好吧!这个岛上遍布都是石头房子,看起来坚固结实。 风若歆就去见百里泽田这个爷爷了。 风若歆见到百里泽田就直接问雪洞令牌的事了! 首先,百里泽田是岛主,其次,这位爷爷看着不像多恶劣,还是有担当的岛主。 她问了雪洞令牌是怎么回事?! 原来,百里泽田说,雪洞令牌都是由历届的岛主所拥有。 拥有雪洞令牌就是拥有象荫州岛。 也因为雪洞令牌在百里泽田的手上失踪,所以,百里泽田从小对着大房的几个嫡长子苛刻。 谁知,那么多个儿子,都一去不复还了!百里泽田抹泪。 好吧!这个雪洞令牌失踪是在百里苏离开后,所以,大家才觉得有可能是百里苏带走的,才千里寻找百里苏,烧毁百里山庄。 当然,的确是百里苏带走的! 风若歆觉得,她爹爹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不可能把雪洞令牌占为己有的…… 他本来就可以继承岛主之位的,有何必要把雪洞令牌站为己有?! 风若歆虽然不知道这雪洞令牌有什么用,但是,听百里泽田的话里话 雪洞令牌离开象荫州压根儿就没有用处! 好吧!此时的风若歆并没有把雪洞令牌真的拿出来! 因为前方形式似乎不明朗。 百里泽田说:“孙女,爷爷见你是……” 哦,他们现在的主要不是寻找雪洞令牌,而是解决岛民的温饱问题。 他们见风若歆,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让灏王开放东海,让水货进入大乾国买卖,岛民换取物资! 风若歆默默:“你们岛上有多少吸食大片的?” 假如象荫州还有吸食大片和大片存在,就注定会被抛弃! 里泽田叹一声道:“都是老夫的错!把初儿逼得太紧,太急了!” 那么多儿子死亡,他需要一个强悍的嫡长子。 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架在百里初身上。 嗯,百里初吸食大片,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当没看见吧!他需要一个精神的儿子…… 这个儿子只是在吸食大片后,才会出现精神饱满的状况…… “在大乾国,吸食大片是犯法的!更别说让我去私下拿大片!”风若歆正色地道,“东海这边还没有设置官府管辖,便不代表可以作乱!象荫州还是大乾国的土地!” 百里泽田有些尴尬了。 “是的,象荫州是大乾国的土地,但是,灏王确实限制了象荫州,掐断了象荫州的贸易来往!”百里泽田想到这儿还是带着几分怨念的。 百里苏之死,百里山庄被烧毁,他比谁都心痛!那是他的儿子! 可是,一个王能够因为这样一个案子就封锁整个岛屿?是不是过了些?! “行,这事我回去说说,让东海这边州县管理起这片海域!”风若歆道,“不过,我想要百里岛主爷爷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百里泽田奇怪地问。 风若歆说着把手里的雪洞令牌拿了出来。 “这是爹爹在临死前留下的!我是不信爹爹会是带着这个跑出来的!因为他从来就是淡泊名利,不沽名钓誉的人!希望爷爷把这个雪洞令牌呈现的时候,能够查明事实,不牵扯我爹爹!”风若歆轻声道。 好吧!此时,她是要离开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在这个岛上要做什么?! 白玉制成的令牌,玉牌上刻着“雪洞令牌”四个字,入手冰冷。 百里泽田握着手里的雪洞令牌有些激动:“唉……等了那么多年……可是主子还没有出现……”激动中似乎带着一丝丝失望。 主子?还什么主子啊?!风若歆心下有些诧异,不过,她又说了句:“爷爷,你还是把事情查一查!千万别让人冤枉了我爹爹!” 好吧!即使就是爹爹无意中带出来的,但是,你作为父亲的也不能到处说,是吧?! 风若歆见百里泽田没吭声,低头瞧着手里白玉制成的令牌,用手一掰。 我去!这是要干什么?风若歆疑问刚刚起,就见百里泽田已经把这块令牌掰断,原来这玉是空心玉,怪不得入手那么轻。 里面显露出一把钥匙,对,就是一把小钥匙,还有一张小纸条。 百里泽田把那张纸条摊开,然后他就老泪纵横了。 是什么?风若歆凑上前,接过百里泽田手里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大乾183年,我百里苏女儿中毒,千里寻药路过东郊,遇见奄奄一息的端木长老,他递给我说,公羊使者偷走了雪洞令牌,被他追回!让我代为保管!本来我是想拒绝的,但是,端木长老却是断气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番争斗 大乾国183年六月的今天,我百里苏发现公羊使者带人来寻找,不知道是交还是不该教…… 好吧!字眼就到这儿了! 百里泽田流泪是因为几十年没有见到儿子了,突然见到自家儿子熟悉的字眼,忍不住落泪。 接着,百里泽田把玉牌一合,风若歆看到的又是毫无痕的雪洞令牌。 原来这个是可以打开合拢的!风若歆带在身上那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 好吧!别人物她从来不拿出来研究。 百里泽田让风若歆歇歇,便匆匆出去了。 估计着那位公羊使者还在。 对!公羊使者是公羊姓氏里。 风若歆本来想要离开的,但是,和她爹爹有那么一点相关,于是便留下了。 那一晚海岸浪打浪,象荫州上三大家族在开会。 听说,那一晚,争吵很激烈! 原来,端木长老和公羊使者都是守护雪洞令牌的,不过,公羊使者监守自盗,后来,端木长老发现了,便追了去。 端木长老夺回雪洞令牌,交战中,他被公羊使者用卑劣的手段暗袭,虽然被袭击,但是,端木长老还是带着雪洞令牌跑了开。 在路上奄奄一息时,遇上了百里苏,便把雪洞令牌交付给百里苏。 公羊使者在寻觅到端木长老的时候,端木长老已经身亡…… 总要找一个替死鬼的! 于是,公羊使者便说,是百里苏潜伏进来偷走雪洞令牌的! 当然,百里姓氏是不依的,百里苏被赶出家门那么多年,怎么潜伏回来? 说潜伏进来,怎么没人发现呢? 说法不一,也曾争执过! 最后,百里泽田迫于压力,好吧!也是有这样的猜测……也许就是他那个不肖子…… 所以,在听说,百里山庄被烧毁,百里苏被杀,他除了默默然,也没有要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直到最后,灏王查灭门案,查到了象荫州岛上。 迫于朝廷压力,他也只是交付了那几个前去寻找,刺杀的象荫州岛人!关于公羊使者下的命令,他都没有提起。 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儿子是无辜的,要盗雪洞令牌的是公羊使者,端木长老又被公羊使者所杀,百里泽田又岂能答应?! 那么多年来,原来他一直是误会他这个儿子了!让他尸骨流落在外,没收敛,让自己白发送黑发人……即使,刚才在拿到风若歆手里的雪洞令牌的时候,他还是悲愤的,他还是以为是自个儿子的错的!直到看到这些字迹…… 他那么多个儿子都是去寻找雪洞令牌的路上死去的…… 于是,一番争斗就开始了! 风若歆没有出去看,也不知道他们吵的怎么样,只是听说,百里初坐着轮椅也去了!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吵架越发严厉了,风若歆甚至听到了打架的声响。 好吧!听说,如今百里姓氏不太行,岛主几个嫡长的,有能耐的儿子都死了,就剩下一个百里初也病恹恹了! 风若歆想了想,翻身坐了起来。 所以,两三下,她就把这儿摆平了! 就是把冲动的放倒,没包括没上前的。 毕竟都是同一个岛屿的,大家彼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象荫州上的岛民婚恋都是只能在三姓家族中选取的。 “你是谁?” 当风若歆一个人娇娇俏俏地站立在火把下,灯火把她映照着通亮。 她颜若朝霞,双眸灿烂,眉角眼梢都带着坚毅和英气,弱中带着刚,更是形的明眸善睐。 “灏王妃!”风若歆淡淡地道。 百里泽田率先给风若歆行礼叫,灏王妃! 其他人虽然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多多晒哦烧死听说过,有灏王妃上象荫州的,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她只是一个人来…… 而知道的呢,派去一击不中,也假装懵懂不知! 不过,这位象荫州岛主都行礼了,他们也不敢怠慢。 没有见过百里风若歆的威风,但是,他们都是见识过灏王的铁腕。 四年前那一次来象荫州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想不到,灏王如此能耐,这位灏王妃武功也不能小觑。 是的,此时,大家都在心里暗自较量着,假如是他们,能不能是这位看起来,年轻又漂亮得1灏王妃对手。 风若歆见着大家都躬身行礼,便上前扶起百里泽田:“爷爷,不必多礼!” 扶起百里泽田,回头对着大家道:“都不必多礼吧!” 百里泽田这位爷爷对她介绍了族人,当然,其中包括公羊使者和端木长老的儿子。 端木长老的儿子莫约三十来岁,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一双眼睛细长。长的倒是不赖,不过,那位公羊使者是风若歆没想到的…… 当百里泽田指着一位皮肤灰暗,脸上刻着年轮的风霜,也是有些年岁的女子。 是的!公羊使者居然是女子…… 不过,她一双眼睛透着阴霾和凌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灏王妃莫非就是百里苏的女儿?”公羊使者上前问道。 风若歆点点头。 “这雪洞令牌就是你带来的?”她又问。 是的,即使百里泽田不说,但是,在风若歆上象荫州后,突然雪洞令牌,任谁也能往这里猜。 好吧!百里泽田后悔了! 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居然还那么冲动! 是的,他只是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族人追杀了,灏王过来查案抓人后,大家对百里苏还有更多的微词。 无论是表面还是私下,都在认为是百里苏夺的雪洞令牌!只是,他目前还是岛主,人家不敢当年对着他干而已,他完全又理由相信,只要他退位,他们便会为难百里姓氏,迫害百里族人。 这也就是,百里泽田想着百里初能够赢,想着风若歆过来能帮衬一把的原因。 当,现在他从风若歆手里拿道令牌的时候,他只是想到大儿子冤死,其他儿子也是为了寻找雪洞令牌而死,如今的百里姓人丁凋零…… “是!”风若歆答。 毫无疑问的,她不能答否! “岛主,你这是……是百里苏女儿带来的,你居然说,不是百里苏拿走的雪洞令牌?”公羊使者冷笑。 百里泽田哑口。 “这位公羊使者,这雪洞令牌还真的不是我拿走的,是端木长老临死托付我爹爹的!”风若歆缓缓地道。 “这话谁信?当然,百里苏是可以这样对你说的!”公羊使者又冷笑道。 “不是,有人证有物证的!”风若歆轻轻一笑,风轻云淡。 公羊使者脸色一变,百里泽田一愣:刚才这位孙女可是没有对他说起什么人证物证的! “就凭着张纸?”公羊使者挥挥手里的信纸,冷嗤道。 “那上面的字完全是我哥哥写的!”坐在轮椅上的百里初大声道。 声音微颤,带着激动! 小时候,他就跟百里苏这位大哥最好了,后来,大哥抛下他,为了一个女子走了…… “你觉得就凭模仿这字就行?不会是,随便找人来代替模仿一下不就成了?” 一旁的端木长老的儿子--端木穆接过那张纸,道:“代替和模仿倒不是!” 公羊使者是公羊姓氏的头头,端木长老的儿子端木穆是端木姓氏的首领。 端木穆和百里苏从小一起长大,他认得百里苏的字,笔力飘逸又遒劲,无人可以模仿! “只是,凭着一张纸字……”端木穆转头向百里泽田,“岛主,仅仅凭着一张字恐怕无法断定吧?” 当他听说岛主知道他爹爹被谁杀了的时候,他也是很激动,很想知道凶手的,但是,仅仅凭几个字眼,这样说公羊使者似乎有些偏颇了。 “你在说百里苏撒谎?”百里泽田冷冷地道。 好吧!他原本就是没有多少涵养的,这几年,有能耐的儿女接连三失去,此时再次涌上心头,早就失去了淡定和理智。 “死人,能怎么说都成?是吧?百里泽田!”公羊使者道。 “停!本妃的话还没有说完了,本妃说,有人证和物证!”风若歆打住他们各自的怒火道。 “说说!灏王妃。”端木穆转头向风若歆,很有礼貌地行礼道。 “当年,端木长老被追杀,奄奄一息的时候,遇上的不只是我爹爹百里苏,还有大将军上官睿!” 风若歆这话一落,顿时一阵哗然。 上官睿战功赫赫,为大乾国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 保家卫国的将士都是受人爱戴的!上官睿也不另外,再加上人人都知道,上官睿是说一不二的将军。 上官睿代表着信用,忠义! 现在,大家都是知道灏王曾经在四平镇安坪村住下,而风若歆也是在灏王的院子里,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如此一说,大家便觉得有些道理了!不是上官将军送去,风若歆能在灏王身旁? 虽然大皇子被流放,而上官姓氏倒塌,但是,大家都知道,即使,上官将军不得势力,但是,也一定会派人保护大皇子的。 听说,灏王身旁的四个顶级护卫就是上官将军训练起来,保护灏王的。 嗯,风若歆一个百里苏的女儿,为什么会在大皇子身旁?!这绝非偶然! 不是偶然就是有人送去…… 风若歆说是上官大将军送去,大家便是信了! 风若歆为什么会在大皇子身旁长大,大家信了,又怎么会不信上官大将军是知道这事儿呢? 毕竟,一个灏王妃也不可能信口开河的。 好吧!风若歆就是信口开河的!哈! 风若歆说,为什么上官大将军没有站出来?除了不认识端木长老所说的人外,还有,他忙,忒么的忙! 嗯,上官大将军一直在外面打战…… “假如大家不信呢,过些时日,等到大将军回来,可以亲自对质便是了!”风若歆笃定地道。 “你在说,大将军笃定是老娘杀了端木长老?”公羊使者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了。 “放心吧!大将军会让大家心服口服的!大将军也没必要为了陷害你而撒谎!”风若歆淡淡地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知半解 “娘娘,您这样是做不想侍寝,不想得皇上恩宠吗?皇上本打算今夜来咸阳宫的。”柳蔷薇沏了茶来。 “得了皇上恩宠的宫女死于非命,本宫刚与皇上重修旧好,此番若再得宠,恐怕也会遭万妃的毒手。”更遑论,本宫也不想更不屑去争这薄情寡义的恩宠,“皇上要来咸阳宫,并不是因为喜欢本宫在意本宫,而是起义之事未平,想与本宫商讨办法罢了。”上官箐说着,冷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皇上当真是只有在需要本宫的时候才会出现。” 柳蔷薇似懂非懂一知半解,对上官箐的心思怎也琢磨不透,不过可以明白的是,娘娘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着皇上了,谈起皇上的淡漠与无所在意让人心惊,“娘娘,您心里真的没有皇上了吗?” 上官箐冷哼一声,道:“本宫心里当然还有皇上。”除了皇上,本宫心里还有万贞儿,还有这整个大明江山。朱见深,你利用我得到你心中所爱,巩固你爱人的地位,我就要你为了后宫失去前朝,失去江山。可是皇上,为什么,你给了我爱的希望,却又狠心将它打回原形。我不求独占你的宠爱,只要你心里也曾有我半分。可是,到头来,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不过是臣妾的黄粱一梦罢了。上官箐心里复杂矛盾的想着,间或怒不可遏,间或伤心欲绝。曾几何时,多想进这个皇宫只是一个梦。或者,从认识姜炎武开始便是一个梦。姜炎武?上官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住的微微点头。 “娘娘,萧贵人来看您来了。”荑若从外走进,身旁一同的是端着药汤的萧贵人。 “娘娘,您身子可有好些?前些日子才病了,今日才见稍有好转,怎就又染了风寒。”萧贵人急忙把药汤奉上。上官箐打量了一下药汤里的药材,果真比上次名贵得多。可见,萧贵人是真的得宠了,那帮奴才当真会见机行事啊。 “本宫与病榻为伴,难得萧贵人一片心,特意来探望本宫。” “娘娘快别这么说了,若不得娘娘提拔,臣妾还难亲近圣泽。臣妾只是想报答娘娘。”萧贵人忙道。 上官箐一抹淡笑,道:“本宫知道你有心,不过不是报答本宫,而是报答你父亲。” “我父亲?”萧贵人诧异,不谙其意。 上官箐点头示意,道:“本宫身染风寒,不能伺候皇上。而起义之事仍未平,本宫要你借此机会,让你父亲在前朝再立功劳。” 萧贵人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若可以光耀门楣,不论是她们萧家还是她自己,都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臣妾愚钝,望娘娘指点一二。” “广西土官为什么起义,除了土地、税收、灾祸的冲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皇上向来轻蔑少数民族。广西少数民族居多,常年来受汉人欺压,早有反抗之心,这一次不过是积怨多年的爆发罢了。本宫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萧贵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臣妾的父亲能做什么呢?” “本宫记得你母亲是天水族的。”上官箐淡淡的说道。 萧贵人大感惊叹,皇后当真不一般,连自己的家世都已查得清清楚楚,“是啊,就因为我父亲娶了一个天水族的妻子,所以无论立多大的功劳,在前朝都得不到重用。”萧贵人嘟囔埋怨道,正因为这样,自己分明与宁妃同时进宫,她却是妃位,而自己,只是一个贵人。 “天水族的人从生下来都有一个胎记,那胎记又似天上银河落九川,又似飞流瀑布直下山,所以便取名为天水族。本宫还知道你母亲是天水族酋长的女儿,若她出面,本宫相信,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这次的起义问题。” 萧贵人这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这个当真是好办法,自己之前怎没想到。不由拍了拍脑门自嘲自己愚钝,“臣妾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你不明白。”上官箐道,“本宫不是要那些少数民族不再起义,而是不希望他们现在起义。时机到了,本宫还是希望你母亲能出面,煽动群众反抗起义。所以,现在本宫只是要他们蓄势待发。” 萧贵人听得更是糊涂,问道:“娘娘,臣妾又不明白了。” “你不需要明白。”上官箐淡淡说道,“只需要按本宫说的去办便是。本宫保你扶摇直上,你萧氏一族也能平步青云。” 萧贵人自然是相信上官箐的聪明。这宫中,乃至民间,没有人会忘记当初上官箐在先皇面前妙解三字,尽显智慧,聪明过人之处当真堪绝。 “你放心,本宫会在前朝安排人与你父亲呼应。”姜炎武这颗棋子,不利用岂不浪费。上官箐心里冷笑,当初你利用本宫,一心想当上锦衣卫指挥使,本宫这次便利用你,让你得偿所愿。 萧贵人见上官箐步步早有算计,心下便松了一口气满是欢喜。只待今夜侍寝的时候,把这些给皇上一说便罢。 两人接下来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老太监怀恩来到,萧贵人这才告别回去。 “娘娘,皇上让我来探望您,问您身子可有好些?”怀恩关切的问道。 上官箐勉强一笑,脸色比方才还要惨白,轻声道:“本宫染了风寒,怕是一时间也好不了。”皇上命你来探望本宫,他怎不自己亲自来。上官箐苦笑,在皇上当真是只有这点分量。 “娘娘。”怀恩轻叹一声,道,“皇上心里还是很惦记娘娘的,可是害怕万妃娘娘会不高兴。” “怀公公,你无谓多说,本宫丝毫不介怀的。”上官箐淡然一笑,若皇上真的来了,她才会苦恼呢。 “娘娘,您当真要养好身子啊,皇上需要您,大明的江山需要您。”怀恩情绪激动愤慨万千般说道,“那万妃娘娘,唉。”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上官箐心知在宦官当道的今天,像怀恩这般正义凌然处处为江山为社稷着想的太监已经不多了,对他并没有抵触之情,反是几分敬佩。 “皇上一切安好,不是吗?”上官箐嘴角轻轻划起弧度,笑容愈发的显得邪魅。 “有一个伺候皇上的宫女失踪了,可是皇上他,他不去查。” 他当然不会查下去,他怎会为了一个小小宫女伤害他与万贞儿的感情。上官箐想着,冷瞥一眼,早不以为然。 “可是奴才害怕皇上再这样下去,他会……” “所以怀公公是希望本宫劝谏皇上,多为天下苍生谋福泽?” “娘娘,您是皇后,也是先皇最信任的人,所以老奴斗胆,希望娘娘以国事为主。”怀恩苦苦哀求道,不免让人情绪动容。 本宫一定会惦记着国事的。上官箐心里冷笑,脸上却无丝毫波澜,淡淡道:“怀公公,与其指望能够劝谏皇上,还不如自己做一个有用之臣去辅助皇上。你是聪明人,本宫相信你能明白。” 上官箐的话虽有深意,不过怀恩毕竟也年长有资历,只要稍微思量,便知道上官箐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自己将该怎么做。 然而,他不知道,他做的每一步,竟在无形中成了上官箐报复皇帝报复万贞儿报复大明江山的棋子,当然,这些都已是后话了。 “今日可真是比平常热闹多了。”咸阳宫今日人来似客,客似云来,门槛都要被踏破,柳蔷薇不禁感叹道。 上官箐浅莫一笑,平静地说道:“蔷薇,一会儿贤妃若来,便别让她进来了,就说本宫虽然是自己跳入湖里,但本宫不会借机陷害。”说罢,嘴角的笑意更浓。对于贤妃那种装模作样的虚情假意,不见也罢。说那话,不过是提醒她还有把柄在上官箐手里罢了。 上官箐当真料事如神,半盏茶时间不到,贤妃果真带着滋补药汤,浩浩荡荡地来了,却被柳蔷薇劝挡在门外,只好灰头土脸的离开。 上官箐以为今日终于可以得个平静,正欲歇息。柳蔷薇急忙跑进,道:“娘娘,贤妃虽然走了,不过有一个人,奴婢是怎么劝,他也不会走的。” “谁?”上官箐诧异地问道,果见帘外有一男子身影,心下便猜出了七八分,对着帘子大喊道:“王爷,本宫身子不适,今日不便见客,望王爷体谅。” “上官箐。”见潾不敢逾越半步,只得在帘子外焦急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你其实并无大碍,可是我还是想进来看看,不然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一股暖意突然涌上心头,随即便被理智压下。上官箐时刻警惕自己,何时何地都要保持清醒,不能再为情所伤,“王爷,本宫掉入水中,身染风寒,现不方便见客,王爷请回吧。” “上官箐。”见潾高声唤道,“沂浚已经给我说了,我明白你的想法。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说完我便走。” “那就在帘外说吧。” “你让进去看你一眼,要不然,我还是很不放心。”上官箐愈是不让见,见潾就愈发忧心。 上官箐拗不过他,便让蔷薇去请了进来。见庄王脸色平常并无病态,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却仍装得淡漠的模样,冷冷道:“庄王要说什么便说吧,本宫乏了,想要歇息。” 见潾见上官箐果真无碍,心下也放心得多,只是眉头依然紧蹙,显是担心过多所致,“你放心,我不会耽搁你休息的。”说着,深深望了上官箐一眼,眸里尽是让人动容却不谙其中的神情。 上官箐别开脸去,她不知为何,与庄王对视,心脏竟如小鹿乱撞一般没有规律没有节奏地跳动。 顿了片刻,见潾突然豪情激昂掷地有声地说道:“上官箐,当初你教我爱为何物,今日,我便用实际证明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真正懂爱的男人。不管你对皇兄对我的心意如何,我只想告诉你,天变地变,我对你的情意不变,天易灭情难绝,后宫这一战,我陪你打。纵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辞。”说罢便当真允了诺言甩袖离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吹奏 柳蔷薇显然比上官箐还要震惊,张大嘴巴惊恐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回过神来,轻轻唤道:“娘娘,庄王他……” 上官箐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蔷薇,本宫上次吩咐你,把庄王摔碎的那些陶渣放回陶窑重新烧制。” 柳蔷薇“哦”了一声,道:“那陶埙昨日我便取回来了。奴婢真是搞不懂庄王,自己亲手做的陶埙,还要把它摔坏,连累娘娘还要费心去重新烧制。”不过奴婢更搞不懂娘娘,在庄王面前表现得毫不在乎的模样,背地却拿那东西当宝。柳蔷薇想着,总之,就是什么都想不明白。 “快去给本宫取来,本宫想吹奏几曲。”上官箐道。 见上官箐突然那般慌张着急,柳蔷薇便一刻都不敢耽搁,取来了陶埙。 上官箐拿在手里,视若珍宝,良久,才缓缓吹奏起来。 假装身染风寒的这段时间,万贞儿果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对上官箐也放松了警惕,上官箐一抹淡笑,不出她所料,也只有这样,才能为萧贵人取得最好的时机。 这日,沂浚又依常送药进来,虽然上官箐并无真正染病,面上的样子功夫还是需得做足。 “沂浚大人,你天天来给我们娘娘送药,不知道是送药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柳蔷薇在一旁有趣地打诨道。 “蔷薇。”上官箐道,“不得对沂浚大人无礼。” 沂浚被柳蔷薇说中心事,害羞地垂下头去,面红耳赤,不敢直视上官箐。良久,才平复情绪,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娘娘。” “沂浚,蔷薇无礼,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娘娘,我沂浚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沂浚尴尬笑笑道。 “不是,那你脸红什么?”柳蔷薇觉得更是有趣。 “蔷薇。”上官箐微微嗔怒道。柳蔷薇这才停了下来,老实候在一旁。上官箐淡笑着对沂浚说道,“沂浚,谈正事吧。” “是,娘娘。”沂浚恭敬道,“广西土官带领民众起义之事已经得以解决,皇上这几日心情大好。” 上官箐微笑地点了点头,萧贵人当真没有令本宫失望。“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的,对吗?”上官箐问道。 “是的,皇上说大重赏萧大人,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解决危机。只是”沂浚略有迟疑道,“只是萧贵人,仍然还只是贵人。” 上官箐冷哼一声,心有不悦。即便萧家功劳显赫,皇上还是为了讨好万妃,不册立萧贵人为妃。万贞儿怀胎已快两月,若待她足月产下皇子,皇上必定册封她为贵妃,到时候,便会更加棘手。 “沂浚,本宫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回香的香气,可是本宫却不敢去万安宫,让万贞儿嗅到这种香味儿,你说,本宫应当怎么办?” “娘娘不要着急,万妃娘娘的胎儿现在才两个月大,待胎儿成形后,只要她每日来请安,嗅到回香香味,再回去万安宫,与墨竹味道混在一起,危害会比钱太后所受的危害还要大。” 上官箐满意地点点头。 每每看到上官箐心满意足的模样,沂浚心里便会莫名地开心,或许,这就是他甘愿对抗皇上暗中帮助上官箐的理由。 沂浚走后,柳蔷薇仍然不忘打趣道:“这几日,我们咸阳宫真是热闹,庄王和沂浚大人轮着到访,只可惜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吧?娘娘。” “蔷薇。”上官箐轻喝道,失意柳蔷薇住嘴不语,“方才那些话,让别人听去了可得了,即便是在自己宫中,也要规行矩步谨言慎行。今时不同往日,本宫虽是皇后,却不再有那么高的地位。” 柳蔷薇意识到自己失言,撇了撇嘴,嘟囔着不再说话。 “娘娘,今天怎不在屋里待着?”柳蔷薇跟在上官箐身后,朝乾清宫走去。 “本宫身子好了,当然要去面见皇上了。”上官箐淡淡地说着,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快步的朝前走去。 上官箐身子本来无碍,现下这般说,定是准备不再装病下去,柳蔷薇心知上官箐有自己的盘算,便不再多问。 到了乾清宫正殿,刚要进去,便听见“哐当”一声,从里面传来摔碎茶杯的声音。上官箐怔了片刻,刚要跨过门槛,便听见沂浚的声音,“娘娘?” 沂浚从旁边走来,望了一眼上官箐,心下明白她已经准备不再装病,便没有多问,只是道:“娘娘到乾清宫来做甚,皇上现在心情不好,只怕会迁怒娘娘。” 上官箐想起适才摔茶杯的声音,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日,有大臣上疏,让皇上不要专宠万妃,需溥恩泽,多多宠幸后宫其他娘娘。而近段时间来,只有娘娘您与皇上存有芥蒂,只怕现在进去皇上会以为是娘娘您煽动朝臣,上疏进言。” 上官箐冷笑一声,心道:现在纵然是要恩宠本宫,本宫也不要了,更遑论还要去争宠。“你可知是哪位大臣的进言?” “不是大臣,是宦官,东厂厂公尚铭。他进言之后,其他大臣也纷纷赞同,让皇上早朝的时候很难堪。” 尚铭?上官箐冷笑。当日这颗棋子还是她亲手送给万贞儿的,想不到竟被万贞儿利用来对付自己,“本宫身子刚一恢复,便遇这等麻烦事。”其实自己早该想到,萧贵人的父亲对平反叛军有功,在前朝树立了威信和势力,万贞儿就该坐不住了。所以她才会利用尚铭,给皇上进言要广施恩泽于后宫,这样,皇上定以为是皇后吃醋计较,故意煽动前朝群臣,让自己难堪。 上官箐淡淡一笑,万贞儿这招果然精妙,只可惜,还欠缺一些火候。 上官箐正要跨步走进,沂浚急忙道:“娘娘,你现在还是不要见皇上吧,以免皇上他……” 上官箐冷哼一声,眼神闪过凌厉的光线,道:“本宫若不去见皇上,更显得本宫心虚。那样,皇上定会更加误解。这一次,本宫就要万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罢冷冷一笑便昂首阔步朝里走去。 进了御书房,皇帝果然对着案几,不发一语,一副怒极了的模样。见上官箐走进,只是抬头斜了一眼便又垂下头去,冷冷道:“你来了?身子好了?” “臣妾已然康复,谢皇上关心。”上官箐屈膝行了一礼,恭敬道。 “既然好了就在咸阳宫里好生待着,不要再到外边,以免太过招摇,对你自己也不好。” 上官箐自然明白皇帝的言下之意,满是责怪自己的语气。上官箐不以为意,淡淡道:“臣妾知道皇上烦恼,特意来为皇上解忧的。” “为朕解忧?”朱见深顿时精神大振,他相信上官箐的能力,长久以来,都是上官箐从旁提点,才化解了一次次的朝政危机,“那些臣子真是越来越胆大,竟敢过问朕的私事,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他们正是因为把皇上放在眼里,所以才忠言逆耳啊。” “你是在帮他们说话吗?”朱见深厉声呵斥,果然是皇后挑拨的么。 “皇上,臣妾是在为他们说话,也是在为皇上着想啊。”上官箐情绪激昂愤慨道,“那些大臣,若不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江山,他们又怎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进言呢皇上。” 朱见深依旧不屑,冷哼道:“难道朕的私事还要问过那些朝臣不成?” “皇上,您对万妃的情意臣妾当然明白,也很能理解。”上官箐说道,心里却冷漠如冰,“可是大臣们不理解,天下万民不理解。大臣代表的就是天下黎民,皇上,您罚得了臣子,又怎么能堵得住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 “那依你看,朕还得依了他们不成。”作为一个皇帝,若被臣子牵起鼻子走,那是何等的折损威严。 上官箐轻轻点了点头,道:“依,而且皇上要做的,得比臣子进言的还要多。” 朱见深震惊的望着上官箐,一副不敢置信这话是从上官箐嘴里说出来的样子。 上官箐见朱见深已火急火燎骄躁发毛的模样,心知更是淡薄。皇上越紧张越在乎这件事,说明万贞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越是重要。心下冷哼一声,便不再觉得对皇上有任何愧疚。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皇帝他自己的因果。 “皇上,您在意万妃臣妾当然明白,朝臣不明白也无需让他们明白。您只要做足的样子,便可搪塞过去。” 朱见深觉得有理,愁眉紧锁的额头顿时平展,露出淡淡的喜悦,忙道:“接着说下去。” “皇上,你是时候扩充后宫了。臣妾想,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大臣们悠悠之口。”扩充后宫便是再为皇帝多添几位妃子,上官箐对皇帝情意已绝尽干枯,即便皇上有再多的妻子,也撩不起上官箐心里的丝毫波澜。相反,万贞儿是一个善妒的女人,若这一次帮皇帝选了好几位妃子,只怕她除了生闷气,还要筹谋费心去一个个算计。 朱见深稍许迟疑,他知道若这样做,万贞儿定会不高兴,而让万贞儿不悦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去做的。 “皇上。”上官箐轻轻唤了一声,“皇上,只有扩充后宫才能让此事平息。皇上若不想再宠幸别人,那些选进来的秀女妃子,皇上大可将她们搁置在宫中,不去理会便罢,届时,那些大臣也无话可说。至于万妃,皇上,臣妾也同为您的妻子。可是臣妾知道皇上的苦恼,不管皇上做什么决定,臣妾都会支持,都不会吃醋埋怨,臣妾想,万妃也是这般深明大义,定和臣妾一样理解皇上。” 朱见深左右思量,觉得有理,便同意了上官箐的劝谏。准备全国搜罗,大肆扩充后宫。这也是朱见深在登基以来第一次海选秀女。然而,朱见深没有想到的是,这是的海选,将会让后宫彻底没有了宁静。或许一开始的暗涌并未发觉,只是这次,上官箐会将这股风波引导乃至发挥到淋漓尽致,大明成化年间的后宫,从那一刻起,开始不平静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救 “万贞儿知道要扩充后宫,大选秀女,定是气得鼻子冒烟,娘娘真是高招啊。” 上官箐抿嘴一笑,道:“这还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得她受的。” 一日,上官箐与柳蔷薇聊得正酣,萧贵人突然跑进,一见到上官箐就“扑通”一声跪下,通红的双眼显然是才哭过不久,慌张地说道:“娘娘,快救救臣妾的父亲,快救救他。” 上官箐不知发生了何事,疑惑地打量着萧贵人,问道:“萧贵人,你的左脸颊是怎么回事?” 萧贵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左脸颊上的五指印,急忙用受遮住,抽泣道:“是万妃娘娘打的,她说臣妾不懂尊卑目中无人。” 萧贵人最近得宠,定是久久压抑定会恃宠而骄,上官箐有些嗔怒,道:“萧贵人,本宫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现在才得了皇上一点宠爱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么,让万妃有机可趁。” 萧贵人急忙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里不住往下流泪,“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万妃娘娘说臣妾的父亲贪污受贿,臣妾一时冲动,便出言反驳,便被万妃娘娘掌嘴。可是皇上,他竟也相信,难道他不知道臣妾的父亲为了起义之事是如何操劳。” “什么?”上官箐一副不敢置信自己所闻的模样,诧异道,“你是说万妃打你的时候,皇上也在一旁?” 萧贵人“唔”了一声,早已泣不成声。 “万妃竟敢如此嚣张,皇上竟也如此纵容。”上官箐稍微喘气,显然有些盛怒,“方才你说你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臣妾的父亲被东厂的人告发,说是臣妾父亲贪污受贿,皇上已经,已经把臣妾父亲关入天牢了,说是要等彻查,若定罪属实,严惩不怠。娘娘,求求您,救救臣妾的父亲。”萧贵人连声哀求道。 “所以。”上官箐拖长了声音,良久,才继续说道,“万妃终于按捺不住,要向本宫动手了吗。”说罢冷哼一声,便对萧贵人说道,“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父亲出事的。” 萧贵人听得上官箐的话,这才放心下来,连连道谢。 翌日,各宫妃妾依例前来请安,萧贵人也拖着病容的身体徐徐走来。即便涂了再厚的粉,左脸颊上的红印依旧清晰可见。 坐在万妃身旁的宁妃一见萧贵人走进,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故意奚落道:“萧妹妹,改日真该教教你如何化妆了,你看你,胭脂抹得一点儿都不均匀,左边脸颊显然是抹得太多了。”说完又“咯咯”笑了几声。 萧贵人被宁妃这般当众奚落,觉得窘怕失态,捂着脸跑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不发一言。 “宁妃。”上官箐笑道,众人目光这才从萧贵人身上转向上官箐,“要教萧贵人化妆,那你本身技术也得娴熟,否则萧贵人今日只是一边儿抹得不均匀,难保你明日不是两边都涂多了胭脂。” 宁妃自然明白上官箐的言下之意,她虽依附万妃,但是上官箐终究是皇后,规矩礼制还是得遵守,便不敢顶嘴只是隐忍地垂下头去。 “皇后娘娘。这次大选秀女扩充后宫,臣妾想出一把力,帮皇后娘娘分忧。”万妃似笑非笑地说道。 “难得你又这份心,不过现下你怀有身孕,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 万贞儿斜了众人一眼,冷冷道:“为皇上效力,本就是臣妾的责任,免得日后有人在背后说臣妾吃醋善妒。” “万妃深明大义,怎也去管那些闲言碎语。”上官箐始终保持一贯的浅淡微笑道。 “人言可畏啊娘娘,虽然说谣言止于智者,不过这宫中聪明人可没几个。臣妾想要帮忙出一把力,就是要告诉那些人,扩充后宫臣妾打心眼里替皇上高兴,不要以为皇上身边多了几个女人,臣妾就会生气吃醋,臣妾是没那么容易打倒的。” 万贞儿虽话向不明,但明显此话是冲上官箐说的。上官箐惊叹,当日什么都不懂的万妃竟这般能言会说,自己当真是低估了她。 “万妃想要帮忙就帮忙吧,不过得多注意身子,龙裔才是最重要的。”上官箐微笑道。再过几月,万贞儿肚子的胎儿必将成形,既然万妃毛遂自荐抢着要帮忙,何不利用这个时机,利用回香的香味儿与墨竹的混合去毒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就叫,血债血偿。 “臣妾当然会注意的了。”万贞儿说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高兴道,“他日臣妾的孩子出世,便是皇上的长子了。” 上官箐心里冷哼,能不能出世还不一定,就算生下来,能活多久也是未知数,现在高兴未免也太早了。 “萧贵人,你今日怎一句话也不说?”上官箐望向萧贵人,问道。 “臣妾”萧贵人气若游丝般轻声说道,支吾了半天却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箐“哦”了一声,道:“本宫知道了,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对不对?”上官箐说着,斜了一眼看看万贞儿的反应,继续说道,“尚铭是本宫举荐的,本宫相信他的为人,既然他查出来说你父亲有贪污受贿那你父亲必定脱不了干系。本宫常说,做人要规行矩步循规蹈矩不可逾越,你父亲有今日下场也是他的报应。本宫跟你说过什么,你应该记得吧,千万别学你父亲那般。” 萧贵人惊恐地抬起头望向上官箐,心中大觉疑惑不解,皇后娘娘怎会突然倒戈相向,指责起自己的父亲来。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对,尚铭虽是皇后娘娘举荐的,不过一直效力于万妃,皇后娘娘方才那番话定另有深意。 萧贵人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上官箐话里最后一句“本宫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吧?”,便想起娘娘曾说过一定不会让自己父亲出事,便终于可以安心,道:“是,娘娘的每句话臣妾都牢记于心。” 一旁的万贞儿虽一直不为所动,但上官箐的话还是让她有些动容。见此情形,上官箐满意地点了点头,和万贞儿的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请安礼毕后,萧贵人见其他妃子都已散去,便急忙跪了下去,向上官箐哀求道:“皇后娘娘,方才,您说的话您要救救臣妾的父亲啊。” 上官箐斜了一眼,心想这萧贵人当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自己适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间接挑拨尚铭与万贞儿的关系,自己若再从中动点手脚,必定能让东厂的人为自己效力,届时,方可救出萧父。只是这萧贵人却一脸混沌,除了哭求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箐叹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说道:“萧贵人,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救出你父亲的。你现在先起来,有了身孕怎能跪呢?” 萧贵人本欲起身,听上官箐说道“已有身孕”大感疑惑,讶异道:“娘娘,臣妾并无身孕呢。” “本宫说你有你就有。”上官箐坚定道。 上官箐瞧了萧贵人迷惑的脸,便知若不说清楚她决计不能想通自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只有怀了身孕,才可以借肚子里的龙种保你父亲。你放心,本宫可以安排你一段时间的假怀孕,不过,这段时间里,不除了要救出你父亲,还要努力争宠让自己怀有帝裔,你明白吗?” 萧贵人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臣妾明白,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提点。” “萧贵人,你要养好自己的身子,你将要怀的,可是太子啊。” 萧贵人张大嘴巴大感震惊,本以为生个孩子仅是母凭子贵救出父亲罢了,想不通皇后还有盘算后招要自己的孩子登上太子之位,简直不敢置信,“娘娘,臣妾身份低微,不敢奢求。” “我大明立太子从来都是立长,即便你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只要生了长子,必将会被立为太子。” 萧贵人还是不接,疑惑道:“可是万妃已经怀孕,若她肚子里是个男娃儿的话,万妃的孩子一定会被立为太子的,皇上又是那样的喜欢万妃娘娘。” 上官箐心里冷笑,万妃那孩子,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一个未知数,生下来能存活多久还得看天命,“本宫自有安排,你只需按照本宫所说的去做便罢。” 萧贵人连连喏应点头,得上官箐指点,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明白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娘娘,皇上的仪仗已经在宫外了。”暗夜,上官箐未眠,奏埙音于屋内,柳蔷薇忽至而道。 上官箐顿感诧异,放下手中的陶埙,道:“皇上怎么会来,他不是夜夜都宿在万安宫吗?” 柳蔷薇凑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其实娘娘称染病这段时间,每晚吹奏陶埙的时候,皇上就已在外边了,只是不肯进来,说是怕娘娘不愿见他。” 上官箐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涌上心来,道:“本宫是妾,皇上是君,这世间哪有君怕妾的道理。快去把皇上请进来,外边风大,别着凉了。” “是。”柳蔷薇喏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皇帝朱见深满面春风,笑容洋洋地掀帘而进。 一进来,便开心地说道:“上官箐,朕还以为你不肯见朕呢。” “皇上哪里的话,臣妾日日思君不见君,又怎会不肯见呢。”上官箐面带浅浅微笑说道,内心却是冷笑,只觉这样虚伪的话在这深宫之中竟随处可见拈手就来。 “朕不知道,不过尽管你待朕仍然一如往昔,但是朕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朱见深蹙眉道,模样却是情深意切。 上官箐只觉可笑,若当真那么爱自己,又怎会让自己的孩子枉死,更遑论那个孩子也是皇上的,若是真爱自己,又怎会处处袒护万贞儿,又怎会不顾自己的感受去讨好万贞儿。皇上,不过是带着伪善的面具在演戏罢了,上官箐这样想着,嘴上却道:“皇上,臣妾方才吹奏的那一首曲子,你可还记得?”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亲手做的 “是《江南曲》?”朱见深思量了片刻,兴奋地说道。这首曲子是江南妇人日日期盼丈夫归家所唱的,寄托了一种对丈夫思念的情愫。上官箐吹奏这首曲子,莫不是真的还惦念着自己,夜夜在盼望自己。 “皇上。”上官箐轻唤了一声,柔声道,“当日皇上送与臣妾的陶埙,臣妾转赠给万妃,心中便怅然所失,于是便立即亲手做了一个,只有这样,才能时时刻刻感受到皇上您就在臣妾身边。”还好当日见潾摔碎了这陶埙,自己便将它放回炉重造,这样皇上便不知真正做这陶埙的究竟何人。 “朕夜夜在门外听得你的埙音萦绕,乐音比当日朕送你那个好听极了,这是怎么回事?”朱见深打量着陶埙,觉得并无不同,为何所发埙音竟这般天壤之别。 “皇上是人中之龙,亲手做的陶埙又怎会差呢。臣妾不过是用了我们江南的一些小技巧罢了。” 朱见深恍然明白过来,点点头,道:“那上官箐,你能帮万妃再改良一下她的那个陶埙吗,万妃说是很喜欢这个小玩意儿。” “臣妾当然愿意,只要能让皇上,让万妃开心,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极为诚恳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半点不情愿。 上官箐含笑着打量朱见深,果然每次来找自己必有所求。只怕夜夜在门外偷听埙音,也是因为那万贞儿喜欢陶埙又觉得自己所奏埙音不妙,随口一说,皇上便为了这等小事跑来自己的咸阳宫一探究竟了。上官箐无奈地苦笑,苦笑朱见深对万贞儿这份诚恳乃至疯狂的感情,苦笑自己所爱之人竟一次次欺骗自己,目的是去讨好别的女人。 上官箐却是不动声色,缓缓道:“皇上明日便将陶埙取来吧,待臣妾稍加改良,定能奏出天籁之音。” 朱见深如释重负的模样大松一口气,想不到,堂堂天子,竟这般迷恋一个女子,更遑论,这个女子长他十九。 上官箐别过脸去,这个善用花言巧语欺骗感情来利用的皇帝,自己是一刻都不想见到他,“皇上,萧贵人父亲之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果真,朱见深听得上官箐的话,立刻拉下脸来,冷冷道;“好好的,怎说起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臣妾听说昨日,萧贵人为了跪求皇上,在乾清宫外整整跪了一个时辰,膝盖都跪破了。萧贵人终究是皇上的妻子,皇上就这般忍心?”上官箐句句恳切,不免让人动容。 “皇上。”上官箐见状,便急忙趁热打铁深情唤道,“纵然萧父有错,萧贵人无罪啊,皇上你怎忍心呢?” “那你说朕该怎么办?放了她父亲?就能安慰她了?” 上官箐微笑着摇头,道:“皇上,臣妾也是女人,明白一个女人的心,只要皇上此刻去探望她,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了。” “上官箐,你是在赶朕走吗?”朱见深问道。 “怎么会呢皇上?”上官箐压低的声音,想着在朱见深面前伪装起一副柔弱的模样,“臣妾只是觉得萧贵人可怜,同为皇上的妻子,都是臣妾的姐妹,试问哪一个姐姐不关心妹妹的呢。” 朱见深刚想要说些什么,上官箐急忙说道:“臣妾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而吃醋,那么臣妾还配做皇上的上官箐吗。” 朱见深见上官箐言辞恳切,表情动容,争论不过,便默然了。 “皇后娘娘,劳烦你了,皇上也真是,臣妾不过随口一句,皇上就要你帮臣妾改良这陶埙。”翌日请安礼上,万贞儿得意地笑着说道。 若是以前,皇上这般怜爱万贞儿,上官箐定会为之难过,现下,却只是淡然一笑,道:“万妃不必客气,迟一些你就叫灵儿把陶埙送来便好。”许久时间不见灵儿,上官箐心中对她有些挂念,更遑论,她是万贞儿身边的人,自己与她姐妹情深,想必日后定能助自己一力。 “萧贵人。”上官箐高声唤道,故此吸引众人的目光投掷到萧贵人身上,“你这是怎么了,怎脸色这般惨白,可是近日来未休息好?”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并无大碍,随便吃点补药方可。”见上官箐望向自己时使了一个眼色,萧贵人急忙说道。 “可有请太医来瞧过?”上官箐关切的语气问道。 萧贵人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 “怎会不打紧?”上官箐略微严厉的口气说道,“你的身子骨可不是你一人,伺候皇上可不能这般粗心大意。”说着对身后的荑若吩咐道,“去把沂浚大人请来。” 荑若应了一声,徐徐倒步退了出去。 萧贵人心知皇后要开始实行计划,内心却怦怦乱跳紧张得不行,愈是这样脸色便愈加惨白,病容更显。 宁妃冷哼一声,斜了一眼萧贵人,鄙弃道:“萧妹妹的身子真是矜贵,怎就突然病了,想必与伯父有关,也难为妹妹有这份孝心了。也难怪,失去至亲的人都这样。” 万妃在一旁似也按捺不住,耸拉了一下脸,道:“宁妃你这就不对了,想当初皇后娘娘痛失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不也坚强挺过来了么,那也是至亲的人啊。吾等皆要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上官箐喘着粗气,良久未能平息下来,想要发怒,却知现在的局势不利于自己,想要隐忍,却因万贞儿提到那个还未足月就胎死腹中的孩子,愤怒难平。 终于,忍耐不住,刚想要爆发的时候,荑若与沂浚一同来了,上官箐这才转开了注意力,搁置了适才的事,心里却想着,终有一天,这样的滋味儿一定会让万妃尝尝。 沂浚对几位娘娘皆行了一礼,便径直走向萧贵人,认真地替她把起脉来。 昨日,上官箐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沂浚,要他谎称萧贵人已有了身孕。 一次又一次地欺瞒皇上,沂浚心有不忠而愧疚自责,却因是上官箐亲口哀求,又不忍拒绝,便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戏。 良久,沂浚把脉完成,转身对上官箐恭敬作揖道:“回禀娘娘,萧贵人脉象流利,圆滑如滚珠,是喜脉。” “喜脉?”上官箐大呼,似是没有意想到,兴奋地说道,“确定是喜脉吗?” “皇后娘娘,皇上让臣暂代岑太医接管太医院,皇后娘娘就应该信得过微臣。” “信得过信得过,本宫信得过你。”上官箐兴奋地说道,仿佛比自己有了孩子还要高兴,对候在门口的褚俊宇吩咐道,“快,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太后,快去。” 萧贵人勉强努出笑容,如此这般明目张胆地欺君,仍是心有余悸。 万贞儿的脸色早已铁青,直勾勾地瞪视着萧贵人,俨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良久,才忿忿地别过脸去。 晌午时候,陌灵儿将陶埙送来。上官箐甚是激动。自与万贞儿水火不容后,便很难再见到灵儿了。也不敢去探望她,生怕会因此连累她在万安宫受苦,今日,却可借这机会,一叙姐妹之情。 “灵儿。”上官箐轻声唤道,“你在万安宫可好?万妃对你可否苛刻?”生怕被自己连累,上官箐关切地询问道。 陌灵儿微笑着点点头,将陶埙置于案几上,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还是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上官箐看穿她的心事,道:“灵儿,你有何话不妨直说。” “姐”陌灵儿本欲想如当初那般唤上官箐一声姐姐,意识到身份有别,便急忙改口,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我们之间的关系果然生分了吗?灵儿。”上官箐黯然道。 “姐姐。”良久,陌灵儿才道,“你和万妃娘娘的关系为什么要弄得这般僵,我想见你一面都很困难呢。” 上官箐欣然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让你夹在中间,确实为难你了。” “我只是一个宫婢,哪有什么为难的。”陌灵儿缓缓说道,“不过那万妃虽然可恶,待我却不薄。有时候她做了坏事,我真想悄悄跑来告诉姐姐,可是又不敢。” “我也不想让你卷入这么复杂的局面。”上官箐微笑道,“只要你我姐妹情分不生疏便好。” 陌灵儿连连点头,很是高兴。只不过,她终究是万安宫的宫婢,不能多待,放下陶埙后,与上官箐闲聊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陌灵儿走后,柳蔷薇很是不解地望着上官箐,讶异道:“娘娘,陌灵儿与您关系密切,她又在万妃身边,你何不借此机会好好利用她,将来对付万妃也好有帮助啊。” “本宫不想让她卷入波诡云谲之中,不过本宫相信,即便这样,她还是会暗中帮助本宫的。”上官箐眼神坚定,垂头打量着桌几上的陶埙,续道,“蔷薇,你知道这个陶埙为什么难以吹奏出美妙的埙音吗?” 柳蔷薇对此自是一窍不通,摇摇头道:“奴婢不知。” “因为它的孔太大了。”上官箐轻轻抚过陶埙,皇上对自己的情意真如陶埙一般,送与万妃后便已不再。只是,当初的往事,仍旧历历在目,想要忘却,却记得更深刻,记得越深刻,心中的恨意就越浓。 这一切也很想当做没有发生,只是一个女人,被欺骗了感情,又被暗害了自己的孩子,换做谁都难以容忍的,“只要本宫把这些孔堵住,只留一些缝隙便可。”上官箐说着,眸里闪过凌厉的目光。 “娘娘,您真要帮她弄置这个陶埙?”柳蔷薇甚是不解,纵然上官箐委曲求全,也无需这般为仇人尽心尽力。 “本宫当然要帮她了,大好的时机,本宫怎能错过。”顿了顿,续道,“蔷薇,你去把回香取来。” 柳蔷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上官箐是要借此机会,在陶埙里放置回香粉。明白过来的她便急忙跑去忙活起来,片刻,便将回香粉取来。 上官箐刚想要将粉末掺于陶埙中,双手却不住地发抖,甚觉心有不忍。良久,才懊恼道:“如果本宫这样做了,和那万贞儿有何区别,不也变得和她一般,蛇蝎心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内疚 “娘娘。”柳蔷薇说道,“这不一样,娘娘,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娘娘这是在报仇,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情有可原。” 想到还未出生便被万贞儿迫害的孩子,上官箐一狠心,便放手忙活起来,虽仍对万妃肚子里还为出世的孩子心有不忍,但谁叫他投错胎,有这么一个蛇蝎母亲。 那日,上官箐从噩梦中惊醒,不住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柳蔷薇闻声跑来,见上官箐满脸惊恐模样,关切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本宫本宫梦见鲜血淋漓的婴儿,向本宫索命。”上官箐一把抓住柳蔷薇的手,支吾道,“蔷薇,本宫是不是错了,本宫不应该伤害万妃的孩子,那孩子是无辜的啊。”上官箐说着,滚烫的泪水滑出,一副不能原谅自己的模样。 “娘娘,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罢了。”柳蔷薇宽慰道,她知道上官箐虽聪慧过人,却心肠善良。虽几次想要设计陷害万贞儿,却只是布局罢了,并没有真正实施。这次却要亲手去杀了万贞儿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于心不忍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上官箐不住地摇头,双颊的泪迹愈加明显,带着浓浓的哭腔道,“我真的错了么?也许一开始我便不应该进宫来,我想要的,只是很简单很平淡的生活,难道这都有错吗?” “娘娘。”柳蔷薇欲言又止,此刻说什么,恐怕也不能平复上官箐无尽自责的心情。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瞧见纸窗外朦朦胧胧的光亮,上官箐问道。 “已经是五更天了。” 上官箐又朝窗外瞅了外边一眼,像是在盼望着天快些亮,良久,才徐徐道:“陶埙已经送去给万妃了么?” 柳蔷薇点点头,道:“昨日陌灵儿已亲自来取了。” 上官箐黯然,现下想要拿回陶埙只怕很艰难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上官箐不动声色,依旧端坐着等待众妃的请安。 万妃走进,却未向上官箐请安,只是径直走向旁边的座椅坐下,道:“皇后,你不会介意吧。” 万妃在后宫愈加嚣张跋扈是事实,只是从未像今日这般无礼。一旁的柳蔷薇张大了眼睛,满是愤怒的模样,上官箐却不计较,只是微笑道:“万妃你有身孕,自然可以不用行礼。” 宁妃走进后敷衍一般朝上官箐行礼后,便转身恭敬对万贞儿道:“万贵妃娘娘金安,臣妾这厢有礼了。” “万贵妃?”上官箐诧异道。 万贞儿掩嘴一笑道:“宁妃,皇上还未正式下旨呢,本宫还不是贵妃。” “那不是早晚的事么。”说完挑衅的眼神瞅了上官箐一眼。 “萧贵人。”宁妃朝着对面的萧贵人说道,“你也怀了帝裔,怎不借此机会让皇上封你一个妃位啊。或者,你另有所求?还是你想要为你坐牢的父亲求情。”边说着“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不过可惜啊,皇上英明。就算你怀有帝裔,也不可能帮你父亲挽回任何生机,他,马上就要被发配边疆了。” 萧贵人一听,大惊失色,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哀求的眼神望向上官箐,嘴角微微颤抖,想要说话,却只是无助的望着上官箐。 “宁妃。”上官箐斥责道,“萧贵人现在身子不适,你还要用语言去刺激她吗?” “是,臣妾知错。”宁妃笑道,却无半点愧疚之意,“不过臣妾也是实话实说。听说关于萧大人的事,皇上还曾征求过万妃娘娘的意见呢。” “没错,皇上是问了我该怎么办。”万贞儿淡淡说道,“不过萧贵人,你父亲罪无可恕,就算你生下皇子,也不可能有任何为你父亲开罪的机会。” “万妃,你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上官箐道,语气中没有一点声调不带一丝情感。 “皇后娘娘您错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也只是依法行事,并未逾越的地方。”万贞儿说着,甚是得意。 “好。”上官箐拖长了声音,良久,才说道,“既然你说国有国法,那后宫的礼制,我想万妃你应该没有忘记吧。见着本宫你居然不请安,难道你将祖宗家规视若无睹吗?” 被上官箐这般厉声斥责,万贞儿脸色有稍许难看,“臣妾身子不适,法理之外尚有人情。” “本宫却未看你真正领悟到人情二字。同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你都这般对待。” “臣妾知错,望皇后娘娘恕罪。”万贞儿自觉理亏,便不情不愿的说道。 “既然有错,不得不罚。本宫要你把《女训》抄上十遍,然后交来与本宫。”上官箐厉声道,虽然心知吴殊棠正是因为惩罚了万妃才被废,可是现下万贞儿已经目中无人,若不挫她锐气,将来只怕更加难对付。 众人退下后,柳蔷薇“噗哧”一笑,道:“娘娘,您刚才真是威风,拿出了您的皇后威严。早就该这样了,让万妃知道自己的分量地位。” 上官箐却不为方才惩罚了万妃而高兴,只是淡淡的说道:“若万妃真的把《女训》抄来,就说明她还是把本宫放在眼里的。”上官箐心里想着,若真如此,既往种种,可以不究,因为上官箐始终对伤害万妃的孩子心有内疚和不忍。 晌午时候,上官箐估摸着万妃应该把《女训》抄完了,便急忙从御花园回去了咸阳宫。 刚进了正殿,便见皇上朱见深正坐在炕椅上。上官箐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官箐走上钱去,恭敬行了一礼。朱见深只是半睁着眼打量着上官箐,良久,才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朕来这,是为了什么。” “皇上是想来责备臣妾?”上官箐冷冷说道。其实早也预料皇上肯定会为了万妃而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足以说明皇上对万贞儿的紧张。 “贞儿有身孕,你不是不知道。就为了请安这等小事,你也要惩罚她?”朱见深严厉道。 虽然对皇上情意已淡,可是此刻,竟万般伤感。 “皇上也知道这是小事,竟还亲自跑一趟。臣妾当初失去孩子的时候,怎不见皇上这般用心。”上官箐说着,倔犟地望着朱见深。 “你是在埋怨朕?”朱见深厉声反问,“朕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很了解朕的人,却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上官箐冷笑,道:“臣妾不敢埋怨,不过臣妾更不懂皇上,这么久以来让皇上误会,是臣妾的愚昧了。” 朱见深自然听出上官箐的言下之意,明白上官箐其实在指责自己,便道:“朕待你还不够好吗?皇后之位天下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上官箐的笑意更浓,只是瞧不出一丝是因为开心而笑,“所以,如果万妃也梦寐以求的话,皇上,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废了臣妾吧,吴殊棠不就是臣妾的前车之鉴吗?” 朱见深睁红了双眼不住地喘着粗气,极力在抑制内心的愤怒,用仅有的理智来消弭已然盛怒的脾性。 良久,上官箐才缓缓说道:“皇上,如果您要废了臣妾,就放臣妾出宫去吧,臣妾不想像吴殊棠那般独居冷宫。”说罢拿出陶埙,吹奏了一曲。 曲毕,低声吟道:“玉楼天高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一个男人在瞧见女人无助脆弱时却倔犟坚强,不免有些动容。朱见深虽为皇帝,却也不能免俗。终于,朱见深拉长的脸缓和下来,语气却不较方才那么严厉,柔和了许多,道:“罢了,朕方才是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说着双手揽上官箐入怀。 上官箐身子微微颤抖,心中诧异,皇上竟还会心软,如此柔情的对她。 后来,从陌灵儿那里听说皇上为了此事责备了万妃,训她日后不要这般放肆,皇后终究是皇后。柳蔷薇直乐得“哈哈”大笑,说万贞儿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上官箐本想着,若万贞儿老老实实抄了《女训》,便不再做计较,陶埙的阴谋也不会再施行。可谁曾想,万贞儿早已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对以往过错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上官箐愈想愈气,冷冷道:“本宫这一次只不过是抓住皇上的弱点,只可惜,这样的弱点能用一次,却没有第二次。” 柳蔷薇诧异道:“娘娘,原来那日您是故意那样,让皇上对您内疚的?那么,您那般伤心的望着皇上,也不是真情流露了?” 上官箐勉强努出一个笑容,道:“本宫在乎的仅仅是在乎本宫的人,若皇上当真对我有情,那日本宫对待皇上的态度便是真情。蔷薇,你说,皇上对本宫真的有情么?还是一直想要利用本宫。”上官箐苦笑,自己又有什么值得皇上利用的呢,不就是在先皇面前崭露头角锋芒太露,让皇上以为自己聪慧过人,可以解决任何来自朝臣亦或是后宫的危难。只可惜,皇上不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么。 柳蔷薇想了一会儿,道:“依奴婢看,皇上对娘娘还是有情的,只是怕是连皇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万贞儿的,应该只是依赖。当那种依赖成为习惯,皇上便离不开万妃了。” 上官箐微笑道:“你不必哄本宫开心了,皇上心里若然有本宫,本宫撕心裂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视若无睹,本宫受冤含屈的时候他不置可否,本宫身子抱恙的时候他置之不理,本宫不过是小惩了万贞儿,他便来兴师问罪。不过,皇上心里有没有本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宫要存活下去,为死去的孩子报仇。”上官箐厉声说着,想到自己的孩子被万贞儿设计害死,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第一百五十章 发配边疆 “娘娘,您终于想通了?不再自责自己去伤害万贞儿肚里的孩子了?”柳蔷薇满意地说道。 上官箐冷冷一眼瞧了外边,正是炎日当空,上官箐的眼神却叫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全身发寒,“由不得本宫想不通。” “娘娘,萧贵人来了。”荑若掀帘而进,后边跟着满脸憔悴的萧贵人。 上官箐瞅了她一眼,心想她来得正是时机,便急忙吩咐坐下。 萧贵人坐下后,愁容黯淡对上官箐说道:“娘娘,快救救臣妾的父亲吧,臣妾父亲就要被发配边疆了。” “你不必担心,要发配边疆还得三部会审定罪,大理寺裁决,尚有时间想办法。不过本宫叫你努力怀上龙种,却是不能再耽误了。” “可是,皇上他总是去万安宫,臣妾”萧贵人说出为难处,自从父亲锒铛入狱,自己便不再得宠。 上官箐正思量间,敬事房差人把这次送选秀女的名单拿来咸阳宫呈递给上官箐。上官箐瞧着敬事房的两个小太监,心想道今日当真是什么都来得正和时宜。 “这名单还得拿去问过周太后的意见,本宫得亲自到长宁宫去。”顿了顿,对萧贵人说道,“萧贵人,你同本宫一起去吧,许久时间都没向太后请安了。” 周太后是皇上生母,皇上又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所以只有让周太后出面,才能完成这一切完美的布局。 萧贵人不明所以,只是静悄悄跟在上官箐身后,敬事房两个小太监也是很小心翼翼拿着候选秀女名单。 到了长宁宫,周太后对上官箐态度谈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对萧贵人却是异样关怀,只因她谎称有孕在身。 上官箐知道自从自己与钱太后交好后,周太后与自己便有隔阂。上官箐极为不屑周太后这种为了权力不折手段下毒陷害的卑劣行为的,只是现在当自己也这般做了,才明白有时候当人处于某种地位时的身不由己。 上官箐也未想过与周太后交好,毕竟可怜的钱太后待自己如亲生,现下这般也只是想要利用周太后出面劝服皇帝罢了。 “皇后怎有空到我长宁宫来,哀家不是听说你最近在忙着为皇上选秀女,扩充后宫么?” 上官箐微笑着点点头,道:“初选与复选已经结束,现下的秀女已住进尚仪局。臣妾想着,这秀女名单还是交与太后过目比较妥当,顺便也想着探望一下母后。” 周太后平静地拿起名单,细细端详,良久,才道:“敬事房办事是越来越稳妥了,哀家瞧这名单也是极为用心的。” 那两太监听得太后夸赞,喜颜顿开,急忙跪下道:“谢太后娘娘赞赏。” “本宫听说光是弄这份名单,就用了五天时间,难道你们敬事房没有事了吗?还是想着故意借此机会偷懒。”上官箐厉声喝去,吓得两太监跪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两太监颤抖着声音说道,“不是奴才故意偷懒,是敬事房实在没事做。” “怎么会没事做?”周太后也觉得猫腻,严厉的口气说道,“皇上不需要你们伺候吗?” “皇皇,皇上已经”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太监开口支吾了半天,却无胆继续说下去。 “皇上已经怎么了?说。”周太后的语气愈加严厉,让人不敢隐瞒。 “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有翻绿头牌了,他吩咐奴才不必为此事忙活,所以敬事房的奴才们就有更多时间去忙活别的事了。”那太监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 “混帐。”周太后暴怒如雷,“皇上不翻绿头牌,你们居然不来告诉哀家,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两太监连连磕头求饶。 周太后也无心去管两个太监,转而对上官箐萧贵人说道:“皇上真的很久没有去后宫了?” 上官箐摇头,道:“皇上是日日都来后宫,只是,只是”迟疑了半天才道,“只是都去了万安宫。” 周太后又问萧贵人,道:“皇上真的是每日都去万安宫吗?和万贞儿呆在一起?”对于那个比自己还长一岁的万贞儿,周太后也是心存芥蒂的。 萧贵人这才明白上官箐的用意,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皇上确实只去万安宫。 “岂有此理。”周太后厉声道。上官箐满意地瞧着,果不出她所料,太后听了这些还是会盛怒难消的。 “萧贵人,本宫听说你前几日身子不舒服是怎么回事?”上官箐趁机问道。 萧贵人哪有身子不适,不过上官箐这般说肯定有用意,便接了上官箐的话道:“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可有请太医?”周太后关切地问道。 萧贵人摇摇头,道:“臣妾不想叨扰别人。” “怎么会是叨扰呢?身子不适就该请太医,你现在可不比寻常,你肚子里的可是帝裔。” 萧贵人谎称怀孕,现下见周太后这般关心,生怕哪一日谎言拆穿,便心有畏惧,半天不敢说一句话。 上官箐见状,急忙道:“若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疼爱,别人再怎么照顾也无济于事。” 周太后闻言,心中怒意更盛,望了望萧贵人一眼,道:“你放心,哀家一定替你做主,让皇上多多去陪陪你。” “娘娘,您真是高招啊。”从长宁宫出来后,柳蔷薇便对上官箐赞不绝口,“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周太后助我们一臂之力,皇上这次也得乖乖屈服,多多宠幸萧贵人了。” “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本宫不过是抓住了周太后和皇上的弱点罢了。”上官箐目视着前方,表情淡漠道。 “那娘娘,萧贵人的父亲这个忙,您还要帮吗?” 上官箐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本宫现在与萧贵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得帮。蔷薇,你想办法把锦衣卫副指挥使姜炎武姜大人请来,你就问他,副指挥使之职可当得称心。” 柳蔷薇喏应一声便静静跟在上官箐身后,回去咸阳宫了。 没有两日,柳蔷薇便托了宫里人去宫外找来了姜炎武。 姜炎武蟒袍袭身,腰戴玉带,与峨冠博带的仕人相比,姜炎武这一身,却是受了极大的荣宠才能获得,可见,这个副指挥使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上官箐与姜炎武约在御花园,这样便可避免了宫中的闲言碎语,只道是巧遇便可。 “皇后娘娘召下官来,不知有何吩咐?”姜炎武躬身作揖道,口气却异常平静,听不出半点恭敬。 姜炎武的心思上官箐自然明白,他是在怨自己从中作梗,害他没有坐上他锦衣卫指挥使之位。只是,当初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沦陷于苍淼深宫,日日都过着肝肠寸断的生活。莫不是男人都这般,只记得自己所吃的苦,却忘了他给女人带来的伤。 “姜大人这身蟒袍,想是皇上亲赐的吧,本宫瞧着真是华丽,想必皇上对姜大人定是万般重用。”上官箐将姜炎武全身上下打量了遍。 “皇上对下官自然是重用的。”姜炎武扬眉,得意的说道,突然,脸色骤变,变得阴冷淡漠,道,“若不是得皇后娘娘相助,皇上定会更加重用下官。” 上官箐只是微笑着望着姜炎武,道:“姜大人误会了,你没有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之位与本宫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姜炎武蹙眉反问道,对上官箐的话却是一点不信,“当初若非皇后娘娘给皇上进言,皇上又怎会让万妃娘娘的弟弟任指挥使之职,而我,只司副位。” 上官箐一抹淡笑,这个男人终究是为了他的权力,当初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不惜冒险进宫,今日想来,当真不值。 或许天下男人皆不可信,不是名便是为利,皇帝虽痴心钟情,对象却不是自己,还耍尽手段利用自己。 上官箐直直打量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对他,好生熟悉,现在却形同陌路,更多的时候,看到他不由萌生一股厌恶之情,若非此刻需要他的帮忙,定让他为自己的狠毒绝情无义付出代价。 “本宫之所以那么进言,确实是有难言之隐。姜大人,你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你应该知道万贞儿是何其得宠,当初若非本宫进言,皇上纵然封你为锦衣卫指挥使,万贞儿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弟弟平步青云晋升指挥使,届时,你便连现下这个副位都没有了。” 姜炎武听上官箐说道,心下有些动摇,觉得甚是有理,半信半疑道:“皇后娘娘还是在为下官考虑了,皇后娘娘不应该恨不得将下官扒皮抽骨吗?怎还会为下官思考那么多呢?” 上官箐笑意更浓,不免让人心动。只是,唯有上官箐心里清楚,对着讨厌的人,勉强努出笑容,是多么令人作呕的事,“本宫若说是为了姜大人,那也太虚伪了。其实本宫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姜炎武愈听愈糊涂,便道:“请娘娘详尽。” “本宫无父无母,进宫来无依无靠,在这深宫之中,若没有势力旁固,早晚会被人陷害。”上官箐说着,露出一副对自己身世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宫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够帮助本宫,只有你的势力强大了,本宫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鱼帮水,水帮鱼,又有何不可呢?” “皇后娘娘怎突然这般器重下官?”姜炎武仍有疑心。 上官箐望了姜炎武一眼,良久,才徐徐道:“因为上官箐相信姜大哥还是当初的那个姜大哥,尽管他与上官箐的情意不再。” 姜炎武果真被上官箐这番话动容,脸色不再那般轻蔑,柔和了许多。动了动下嘴唇,想要开口说话,却欲言又止。 “姜大哥。”上官箐改了称呼柔声道,自己却觉得鸡皮疙瘩顿起,只是无奈,此刻必须这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本宫与你都曾受过伤,又何必去追究谁是谁非呢。” 姜炎武觉得上官箐说的有理,却一时呆怔木纳,一句话也说不大上来,良久,才平复了骤变的心情道:“兰皇后娘娘,下官” 第一百五十一章 挑拨关系 上官箐抬起右手,示意道:“姜大哥不必说了,你的心意本宫明白。本宫更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锦衣卫指挥使之职,现下本宫便帮你争取回来。” “真的?”姜炎武眼睛一亮,兴奋道。 “自然是真的。不过需要姜大哥你配合。” “要怎么做?” “东厂与锦衣卫之间向来不和,现下不过是看来万妃的面子上,面和心不和。本宫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姜炎武摇了摇头。他哪能猜中上官箐的心思。 “万通指挥使是万妃的弟弟,而东厂的尚铭尚公公又是为万贞儿效力,这样看来,东厂和锦衣卫好像一家人一般。其实不然,这两者之间存在的势力纷争由来已久,我相信姜大哥应该比我还清楚。现下只不过是因为万妃的关系才没有隔阂,让能捅破这层纸,相信,对姜大哥你大有帮助。” “你是说挑拨锦衣卫与东厂的关系?” 上官箐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也只有这样,姜大哥你才可以趁机利用东厂对付万通,那样你便有机会坐上锦衣卫指挥使之职。” 姜炎武突觉茅塞顿开,恍悟了过来。只是姜炎武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道:“有万妃在,恐怕东厂和锦衣卫面上还是不会斗。”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这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做得妥当,剩下的就交给本宫。本宫也曾试过挑拨万贞儿与尚铭的关系,已初见成效,只要再加把力,姜大哥你那边再与我相应,便能让东厂与万妃决裂,届时,你便有大好机会。” “皇后娘娘,您真的会帮下官吗?”姜炎武客气恭敬地说道。 上官箐冷笑,果真,在权力面前,态度便是天壤之别,“本宫不是说了鱼帮水,水帮鱼么。” 与姜炎武不能相谈太久,毕竟上官箐是皇后。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在确定姜炎武会帮助自己后上官箐便与柳蔷薇离开回去咸阳宫了。 才走了没几步,便见前方不远处伫立着一熟悉的身影。上官箐猛颤了一下,内心竟如暗波涌动。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那人靠近时还是忍不住心跳怦怦。 庄王朱见潾望着上官箐,眼里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偷瞄几眼。 “我以为你害怕宫里人的闲言碎语,所处才故意装出一副厌恶我的模样,为了不让你不悦,我便强迫自己不去见你,可是你”朱见潾说着,语气中略有几分幽怨。 上官箐只是平静道:“庄王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庄王道,“方才和你在一起的,是姜炎武吧?” “是又如何?本宫不过是与他巧遇罢了。”上官箐努力克制内心的涌动,佯装出一副丝毫不为之动容的模样。 “巧遇?你分明是故意去见他的。我以为你会害怕宫中的风言风语,便不去见你,可谁想,你竟不顾闲言私下见了姜炎武,那我做的又算什么?所以,你是真正厌恶我,才不想见我,对吗?”见潾愈说愈发激动,情绪难控。 上官箐隐忍的情绪终于难耐控制,快要爆发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开始,见到庄王内心就有异样的暗涌,这样的感觉不曾有过,微妙得可望不可即,让人琢磨不透。不想失仪的上官箐,便轻抚额头,道:“本宫身子有些不适,要回去休息了,庄王请自便。” 朱见潾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了上官箐。 上官箐有些嗔怒地望着庄王,道:“庄王拦住本宫,意欲何为?”严厉的口气,俨然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庄王却显得有些可怜,语气哀怨道:“我只是想知道,一直以来不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终于,被庄王捅破了的窗户纸,让上官箐顿时脸赤耳热,已然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只得垂下头去,忙道:“庄王说的本宫听不懂,本宫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见潾终于不顾男女有别,更不管上官箐是皇上的妻子,一把拽住上官箐的胳膊道:“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便罢,耽误不了你多久时刻。或者,你是在逃避什么?你逃避,说明你心里同样有我对不对?” 朱见潾不是伶牙利齿说了一堆,却也叫上官箐好生难辩。内心如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大脑更是被搅得如浆糊一般。 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道:“庄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做什么?” 见潾坚定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以前我便说过天变地变对你情意不变,是你,未曾给我任何回应。” 上官箐望着庄王,只觉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更甚觉得庄王没有了理智,“庄王,你可知你是谁?本宫又是谁?” 见潾一如既往地坚定道:“我自是清楚得很。你是皇后,我是王爷。” 上官箐见庄王回答得井井有条,便想他还是尚存理智,“既然你知道,方才的话就不应该说,说了,对你对本宫都不利。” “为什么不能说,我并没做错。”见潾倔犟地说道。 “没错?”上官箐惊诧地反问。 “自是没错,难道爱也有错吗?” 上官箐虽能言善辩,此刻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是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的柳蔷薇,道:“快送本宫回去,本宫乏了。” 蔷薇望了一眼庄王,只觉他楚楚可怜于心不忍,便迟迟不肯动弹,道:“娘娘,您就与庄王好好谈谈吧,奴婢帮你们看着,有人来了便叫你们。” 上官箐不知该说什么,内心一团乱麻,便随意道:“庄王,本宫记得你爱的是吴殊棠,而且,你也应该清楚本宫喜欢的,是皇上。” “那都是过去了。”见潾大声喊道,“都是过去了,吴殊棠是我的过去,皇上也将会是你的过去,不是吗?” 上官箐情绪也终于不能控制,歇斯底里的发泄道:“可是我们没有未来。” 寂,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安静得有些诡异。见潾与上官箐二人互相对视,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以听见,却不发其他的任何声音。 两人便是这样安静地对视着对方。见潾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见上官箐情绪激动地喊出没有未来时,便心有不忍了。上官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害怕越说越多,越多越错。她与庄王,有情,却无缘。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爱错了人,又或者庄王能明白到底何为爱,或许,今日的结局将会改变。只是现下,一切都已是定数,去盼去想只会徒增失望甚或绝望。 对视了一会儿,上官箐终于先迈出一步,同柳蔷薇一起回咸阳宫去了,留在呆怔的庄王,仍然在原地发呆。 “娘娘。”柳蔷薇小声地唤道。一路上,上官箐不说一语,脸色也难看极了,这样的上官箐是柳蔷薇从未见过的,甚至连失去孩子的时候,上官箐脸上还有表情,此刻竟呆滞得让人惊恐。 上官箐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朝前走着。 “娘娘。”过了一会儿,柳蔷薇提高稍许音量又唤了一声。 “怎么了?”上官箐终于开口,只是语气如弱游丝,仿佛人病入膏肓才会这般无力似的。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咸阳宫啊。” “可是”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可是已经走过了。” 上官箐这才回神过来,打量了左右,才发觉自己竟错过了这么多,勉强努出一个笑容,道:“可能是本宫的身子还未恢复吧,所以精神才会有些涣散。” “娘娘,您何必欺骗自己呢。”柳蔷薇道,“您这般心不在焉,分明就是因为庄王。想不到庄王在你心中竟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上官箐苦笑,“本宫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想去想,不想去想。”喃喃说着,不住地摇头。 “娘娘,可能适才您没有听见,就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庄王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上官箐急忙问道,情绪异常激动。 “他说他与娘娘您是有未来的。他说他曾说过后宫这一仗要同娘娘一起打,他也知道娘娘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报复了万贞儿,娘娘一定会对皇宫厌倦的,一定会跟他离去的。” 听了柳蔷薇转述的庄王的话,上官箐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良久才说道:“蔷薇,你说这皇宫,进来了真的还能出去吗?” 听了上官箐的话,柳蔷薇大为惊色,道:“娘娘,您不会真的为庄王动心了吧,您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容不得您胡思乱想的啊。” 上官箐似乎也才回过神来,懊恼自己竟定力不够,胡思乱想了一通,便急忙说道:“本宫许是乏了。”说罢便在柳蔷薇的搀扶下回去咸阳宫。 翌日,一切如常平静无异样,上官箐较于往常更显得安详,只是静坐着候着众妃的请安。即便是万贞儿毫无礼节兀自坐下却不请安,亦或是宁妃敷衍地作揖行礼,上官箐也当没看见视若无睹,依旧平静地坐着。 良久,才缓缓说道:“万妃,一会儿随本宫一起去看看通过初选和复选的秀女吧,也好为扩充后宫做准备。” 万贞儿是一个善妒的人,要她为自己的丈夫选老婆,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无奈自己曾答应过皇上,何况近日皇上对自己也不甚那般宠爱,先是为了皇后责骂了自己一番,再则昨夜也没有去自己的万安宫了,见势,便只得收敛一些,应允了皇后的要求。 来到尚仪局,被留下来的五十秀女正刻苦认真地学规矩礼仪,各色佳丽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崔尚仪见上官箐和万贞儿来到,急忙叫停秀女,走上前来向二位请安。 上官箐环视了排排整齐的秀女,回想起自己的曾经,不由心生黯然。 崔尚仪将本届秀女的特点一一详述,上官箐却无心去听,来探望秀女其实只是为了试探万贞儿罢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势单力薄 万贞儿似乎也不太耐烦,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宫自然会与皇后仔细观察打量。” 崔尚仪悻悻地望了上官箐一眼,毕竟这里地位最高崇的,还是皇后。 上官箐微笑点头示意,嘴上却说道:“崔尚仪,这些秀女与你相处时间较长,你较为了解,你就给本宫好好详述介绍吧。” 崔尚仪喏应了一声,松了一口气。若她真的退下不在这看着,若秀女出了什么差错,还得怪她一个失职之罪。 万贞儿铁青着脸,冷冷道:“好吧崔尚仪,既然皇后要你留下,你便留下吧。你给本宫说说,这届秀女,谁最出色。听着,本宫要的是最出色,而不是你模棱两可地搪塞本宫。” 崔尚仪心知万贞儿的得宠,地位甚至要高于皇后,自是不敢得罪,思量了良久也说不大上来,毕竟对娘娘们的心思根本无法揣摩,不知什么样的答案才是她满意的。 “本宫问你话呢,是本宫说得太小声还是你根本就不屑回答?”万贞儿厉声问道。 “万妃,你眼里可有本宫?”在众多秀女面前,上官箐自然不能示弱。一旦让大家以为自己在后宫没了地位,那日后,被选中的秀女一定不会依附自己,若成了万妃的羽翼,那自己更是势单力薄了。 “是,臣妾知错。”若是平常,万贞儿定会出口反击,只是现下,皇上突然转性,揣摩不了圣意,便只得规行矩步一些。 “崔尚仪。”上官箐拿出自己的皇后威严,平静道,“本宫来问你,这些秀女可都规矩?” “回禀娘娘,众位小主都安分守己不敢逾越。” “很好。”上官箐点头,转而面向众秀女,道:“既然进了皇宫,往昔种种便皆不复存在,大家定要规行矩步遵守礼仪,更要懂得尊卑上下不要逾越。”后边的话显然是说给万贞儿听的,只见万贞儿听得脸色更加难看。 上官箐来回踱步了片刻,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位样貌最为出众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名叫洛鸿。” “洛鸿?”上官箐细细品味,道,“洛水女神,翩若惊鸿,果然人如其名。”无尽满意欣赏的口气,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洛鸿。 洛鸿得皇后的赞赏,自然是喜不胜收,急忙谢恩。 就在此刻,上官箐迅速打量了所有人,发现众人都一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任何异样,除了最右边那个穿红衣的女子,明显闪过转瞬即逝的不悦。 上官箐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依旧对着洛鸿,吩咐身后的柳蔷薇道:“蔷薇,把本宫的涟祁玉镯拿来,赏给这位洛鸿姑娘。” 柳蔷薇应允,将玉镯放到洛鸿手里。 上官箐趁机打量,果不出所料,万贞儿见着这美不胜收的女子已然心生妒意,再看到自己对她这般,想是以为自己有心提拔,要让洛鸿姑娘成为皇上妃子,醋意更重。 上官箐全然不在意,赏赐完洛鸿姑娘,便继续边走边细细打量其他人。众秀女都低下头去,暗暗希望上官箐能停在她们面前,然后对她们大加赞扬,这样就能表示自己有机会成为后妃了。 上官箐走到最右边,穿红衣女子面前停下。 那女子惊喜地抬起头,望着上官箐,喜颜怒放。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箐淡淡地问道。 “我我叫” “混帐。”还未等她说出,上官箐便厉声喝去,道,“对皇后说话,竟敢用‘我’,难道你连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懂吗?” 那秀女意识到自己失言犯了大错,吓得浑身抖瑟,急忙跪了下去,连连道:“奴婢知错,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适才就说过,进了皇宫就得守规矩懂礼制,你这样,将来如何能伺候皇上。”上官箐依旧不依不饶,厉声责骂道。 那秀女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求饶,上官箐也无动于衷。 柳蔷薇看在眼里大为惊讶。娘娘今日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对秀女这般苛刻。 “算了,念你是初犯,本宫就罚你三日不准吃饭,尚仪局的所有苦活累活都得你一个人做。”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那秀女急忙说道,心里却忿忿不平。 上官箐终于才心满意足,对众人道:“后宫就是这样,规矩礼制不容侵犯,本宫统摄六宫,作为后宫之主,更是要赏罚分明。而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奴婢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齐声道。 夜里,陌灵儿头裹黑巾掀帘而进,径直走到上官箐跟前才揭下面纱,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来咸阳宫私见上官箐。 上官箐知道她的来意,也早有预料一切,便笑道:“灵儿,你是想来告诉我关于万妃的行踪吗?” 被上官箐一语中的,陌灵儿不禁有些错愕,随即又急忙悄声道:“万妃娘娘今日行事有些古怪,与平常大不相同,想必其中必有蹊跷,奴婢想了一下,还是冒险来告诉娘娘比较妥当。” 上官箐颔首微笑,道:“只要你我姐妹不生疏,你能有这心,我便心满意足了。其实万妃的动作我也早有预料,她是不是暗中派人去了尚仪局?” 陌灵儿大为吃惊,上官箐当真是神机妙算,宫中的任何事居然都早有预料,不免心生敬佩,接而道:“今日万妃与娘娘一同从尚仪局回来后,便一直生闷气,奴婢也不敢问是什么事,后来,她便暗中派人去了尚仪局,听说是去与那些秀女打好关系,奴婢觉得诧异,平时万妃提起那些秀女都是恨得牙痒痒,今日怎性情大变。” “她不是性情大变,她是想对付本宫。她害怕我与那些秀女建立好关系,日后会对付她,所以她便想着先下手为强。”上官箐微微一笑,想不到万妃的性子这般急,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陌灵儿听上官箐这般一说,这才明白过来,道:“那娘娘,您不采取行动吗?真的让万妃与那些秀女交好,日后她在后宫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了。”陌灵儿虽伺候在万妃身边,不过与上官箐关系才更加甚密。 “本宫就是要她与自己的情敌交好,日夜姐妹情深。况且,今日我去尚仪局查探过,这些秀女中难有几个能成气候的。” “不过奇怪的是,万妃她虽然打点了其他秀女,却偏偏与其中一个交恶。” 上官箐“哦?”了一声,问道:“是谁?” 陌灵儿思考了半天,道:“好像好像叫洛鸿。” “洛鸿?”上官箐淡淡道,“万妃的心眼果然是极小的。” “还有一个,好像万妃也不怎么喜欢。” 万妃不喜欢洛鸿,上官箐是早有预料,可是居然还有一个,上官箐便来了兴趣,急忙问道:“是谁?” “奴婢不知道。”陌灵儿摇摇头道,“适才那些都是东一点西一棒听来了,想着对皇后娘娘有用,便偷摸着跑来告诉你了。” 上官箐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这般偷跑出来,被万妃发现定会受罚,你还是快些,别给别人发现了。” 陌灵儿喏应了一声,便将掩饰自己身份的黑纱留于上官箐这儿,便跑了回去。 翌日,上官箐没有再叫万妃,而是独自去了尚仪局。上官箐心知,那个不讨万妃喜的秀女将来必能成为自己的有利棋子,相比于上官箐最先选中的洛鸿,更是有用。 众秀女向上官箐行了礼,崔尚仪站在最前边,更是唯唯诺诺地行礼道:“奴奴,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她不知这两日是怎么了,何故皇后和万妃轮番着来尚仪局,莫不是自己失职?崔尚仪想着,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到来的每一位娘娘。 “崔尚仪。”上官箐一改平常柔中含刚的口气,而是异常的冷语,道,“你可还记得两个月前的事?” 崔尚仪本以为皇后会问自己一些关于秀女的事,谁知一开口便提起两个月前。崔尚仪自然记得,那个日子如此刻骨难忘,想起来而心有余悸,“奴奴婢记得。” “因为岑太医的关系,本宫痛失了还未出生的孩子。应该说,本宫还不知道有孩子,就自己亲手杀了他。”冷冷的口气让闻者寒毛耸立。 崔尚仪更是浑身发抖,皇后突然旧事重提,莫不是因为失去孩子之后,愈想愈气,觉着杀了一个岑太医还不够解气,便想要让自己陪葬。自己虽是岑太医耳鬓厮磨的青梅竹马,可是也曾交出两人的定情玉佩,让皇后娘娘有法制他,也算是有功了。 上官箐有趣地打量着崔尚仪变化的脸色,不用猜便已知道此刻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冷冷一笑,道:“崔尚仪,今日本宫重提此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来兴致,便闲聊了几句。” 崔尚仪自然知晓上官箐是话里有话,怎会是一般的突来兴致,便默不作声,害怕揣摩皇后的心意失误说错了话惹祸上身,依旧垂下头去,不敢直视上官箐。 “当日,你交出玉佩,让本宫有把柄对付岑太医,本宫还要感谢你呢。说起来,本宫刚进宫时,便是住在这尚仪局,与崔尚仪也算旧识了。今日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听说你已经把一个秀女调去了尚药局。虽然你已经是六局之首,但也不能滥用权力,为期一月的检视还未结束,你怎就让那秀女去做宫婢的事。” 听了上官箐的话,崔尚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皇后说了这么多,完全是为了昨日的那个秀女。久居深宫的崔尚仪自然也明白后宫娘娘之间的斗争,那秀女因不讨万妃的好,皇后便趁机来巴结,自然是情有可原,只是为何这般大费周章。 “本宫与崔尚仪是一条船上的,崔尚仪应该清楚吧。”上官箐似笑非笑地说道。 崔尚仪立马会悟,明白过来,不做声也算是默认了。昨日自己为了讨好万妃,便把那秀女贬去尚药局,今日皇后过来,特意是为了那秀女,只是皇后的意思,大概就是暗箱操作,而在妃选之前的秀女选拔,唯一能操作的便是自己,所以皇后这才大费周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思缜密 崔尚仪不禁感叹,这位年轻皇后当真是心思缜密,处处小心。想来,那万妃虽得皇上宠爱,却也未必会是皇后的对手,自己依附皇后倒也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想到这里,崔尚仪便徐徐两步走到上官箐跟前,恭敬地低下头去,在上官箐耳边悄声道:“那秀女名叫韶霜,奴婢会去告诉她,让她记得皇后娘娘的恩德的。” 上官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后宫,终究是不能安宁。上官箐苦笑,始作俑者却是自己。不过罪魁祸首,是万贞儿,和皇帝。 出了尚仪局,上官箐便对跟在身后的柳蔷薇说道:“去,给本宫好好调查一下这韶霜秀女,本宫就算要用人,也要用一个让本宫放心的。” 柳蔷薇喏应之后便去了。 说到用人,上官箐不禁想起萧贵人,自己对她寄予厚望,可是长久以来却毫无作为,难怪入宫半年多也还才只是一个贵人。 想到这,上官箐便想去探望萧贵人,不知自己吩咐的事她可曾完成。 到萧贵人住所时,她正在用午膳,见上官箐突如走进,一口噎住咳嗽不已。急忙调整好仪态后便走上前来行礼。 即便自己真的很吓人,也不可能会让萧贵人呛成那样。上官箐打量了桌几上的食物,果不出自己所料。 “萧贵人,你居然吃这般辛辣的食物,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怀有帝裔吗?”上官箐厉声说道。萧贵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愚钝,上官箐忿忿,自己当初怎会选择她作为棋子去对付万贞儿。转念又对萧贵人莫生歉意,自己竟这般自私,为了报复万贞儿,竟这样不折手段。 萧贵人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考虑周全,险些就犯了大错,若让别人知道食辛辣,定会查出自己是假怀孕,届时,受牵连的就不仅是自己一人了。 萧贵人急忙跪下,连连认错。 上官箐急忙搀起萧贵人,端详着她的模样。心中歉意更甚,便柔声道:“罢了,以后注意便是。这几日沂浚可有来替你把脉?” 萧贵人脸色顿时黯然,似有焦虑道:“沂浚大人每日都来,只是臣妾没用,还是没能有喜脉的迹象。” 上官箐也没出声责怪,反而心中对萧贵人更是愧疚,道:“皇上可有来你这?” “就来了一次,便又去万妃娘娘那儿了。” 上官箐默然,皇帝对万贞儿的喜欢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上官箐无奈地苦笑,道:“本宫会想办法的,你父亲的事,你也别担心,本宫会救他出来的。” 回去咸阳宫后,柳蔷薇没过多久便也回来了,她见上官箐心事重重的模样,不敢太过大声,便悄然走上前去,轻唤道:“娘娘。” 上官箐抬起眼眸,应了一声。 “奴婢已经去见过那韶霜姑娘了,长相粗鄙,行为乖张,难怪万妃会不喜欢她,更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这样的人,娘娘您确定她能帮得到我们吗?” 上官箐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蔷薇,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柳蔷薇不知上官箐怎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方才还斗志昂然的去了尚仪局,现下却像蔫坏了的茄子,“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谁对您说了什么?” 上官箐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人给本宫说,是本宫自己想通的。曾经,本宫因为被皇上利用而深恶痛绝,可是现下本宫却在利用别人。本宫这样做与万贞儿与皇上又有何两样?” 柳蔷薇不知如何宽慰,便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本宫不知道。”上官箐摇头,“若以后万贞儿不招惹本宫,本宫便不会再处心积虑对付她了。” 于是,这样平静的日子便又过了几日。 直到有一天,上官箐正在品这一季的新茶,柳蔷薇大为惊色慌忙紧张的跑进,喘着粗气道:“娘娘,奴婢听说萧贵人,萧贵人她去了。” “砰”一声,上官箐手里的茶杯滑落到地上摔碎了。上官箐急忙起身,问道:“去了?怎么回事?” “听说,听说是喝了茶水之后就娘娘,那茶叶是您差奴婢送去的,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 上官箐呆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缓缓道:“走。”说罢便与柳蔷薇一同去了萧贵人的住所。 里面果然挤满了人,皇上与周太后都来了,众人都围在萧贵人的榻前,床上,是已经死了的萧贵人,看她模样,还算安详。 “哀家一定要查出这杀害哀家孙儿的凶手。”上官箐还未走近,便听周太后愤恨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万贞儿从外走进,手里拿着一沙灌,对周太后和皇上分行一礼后,道:“,母后,皇上,我已经命人查了,萧贵人就是喝了这沙灌里茶叶泡的茶,才中的毒。” 上官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得柳蔷薇在身后扶住。那沙灌便是自己送给萧贵人的茶叶所用的器皿。 万贞儿横了一眼上官箐,继续说道:“这茶叶里混有鸠毒,鸠毒无色无味,难怪萧贵人没有发觉。” “鸠毒?”皇上也大为震怒,道,“是谁这么狠毒,杀害朕的妃子。” “内务府记录,这沙灌是送去给了皇后娘娘。”万贞儿道。 顿时,所有人都望向了上官箐,皇上通红的眼更显愤怒,良久,才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两字“是你?” 上官箐心下明白过来,这俨然是陷害,凶手一定是万贞儿,只是现下,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自己。 上官箐急忙跪下,态度却很淡然,平静道:“不是臣妾,臣妾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沙灌是你的,怎会在萧贵人这?”周太后厉声喝道,怒不可遏的模样。 “臣妾是见这一季的新茶美味,又想到”上官箐知道此事做任何辩解都是无用,只得是说尽实话,让皇上太后自己去揣摩真相。 正说着,站在一旁的沂浚突然打断了上官箐的话,“皇后娘娘,您就承认了吧,这沙灌确实是您赏赐给萧贵人的。” 上官箐惊诧地抬起头,望着沂浚,觉得甚是陌生。一直以来沂浚都是自己的心腹,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可是现下,怎会突然倒戈对付自己。 就在上官箐大感惊诧痛心的时候,沂浚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您是为后宫除害,这并没有错。”说着走到皇上太后跟前跪下,道,“罪臣知错,是罪臣之前的一个失误,才闹致今天的误会。” 上官箐愈看愈觉得糊涂,不知沂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是想把罪揽到自己身上,从而相救自己? 正当上官箐百思不得其解时,沂浚又说道:“其实萧贵人并没有怀孕,皇后娘娘不过是施以的戒罚,让假装怀孕的萧贵人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这话一说,本就怒不可遏的太后皇后更是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皇后,他说的是真的吗?”周太后依旧严厉的口气,只是不若方才那般凌厉,反而有稍许的凄婉。 上官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沂浚是出面为自己化解危机,若现在否认,定连累了沂浚一个欺君大罪,只是当初为了帮助自己,沂浚便欺君称萧贵人已经有孕,现下他这般说岂不陷自己于不利。 正在上官箐心里矛盾犹豫不决时,周太后又问了一遍,道:“皇后,哀家问你话呢。” 上官箐悄悄瞅了沂浚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放心大胆去说,上官箐别无选择,便振振有词道:“萧贵人佯装怀孕,妄图借此机会救出她还在大牢的父亲,臣妾无意中发现这阴谋,便以后宫之法,让萧贵人服食鸠毒,又念她生前对皇上尽心尽力,这次也不过是因为孝心所致其情可免,便想着做出她暴病而亡的模样,也算为她留点尊严。” “混帐。”朱见深怒斥一声,余怒未消,气得直踱步来回,或气萧贵人欺骗了自己,又或气其他,“皇后,既然你知道了事情真相,为什么不来向朕禀报,私自处死萧贵人。”说罢又转向沂浚,严厉的眼神射去,道,“萧贵人怀有帝裔,是你诊出的喜脉,现在你又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居然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朕若不处死你,难消朕心头之恨。来人,把沂浚关进大牢。”说着,对候在外头的太监吩咐道。 上官箐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拦阻,却见沂浚表情轻松,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对自己缓缓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上官箐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太监带走了沂浚自己却无能为力,顿时间,莫名的无助与绝望涌上心来。上官箐急忙朝朱见深磕了几个头,哭求道:“皇上,求您放过沂浚大人吧。” 朱见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说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替别人求情?皇后,疏忽职责,难摄六宫,即刻起在咸阳宫闭门思过,没朕允许,不得擅离咸阳宫半步。” 上官箐颤抖着下唇,却不言半语。眼前这个男人,尽管曾经在权欲熏心下的虚情假意,尚有一丝温存,现今,见他却恍如陌生,甚至,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种厌恶,来自于感情的崩溃和对人性的曲解。 “管理六宫之职就暂且交由万妃。”朱见深淡然地说道,似乎一切早有预谋。 上官箐想要冷笑,冷笑皇宫里为权为利的无情,冷笑淡漠的人生,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只有当大明江山千疮百孔的时候,她才会俯瞰睥睨皇帝,看看他曾经费尽心机耍尽阴谋所得到的一切,被自己轻而易举毁掉。 在蔷薇的搀扶下,上官箐颤颤巍巍回到咸阳宫。无力地靠在案几上,着实劳累疲倦的模样。 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本宫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心软 “娘娘。”见上官箐气色惨白,神伤黯淡,柳蔷薇关怀地说道,“娘娘,您是要?” 上官箐冷笑一声,坚定道:“本宫不会再心软。” 柳蔷薇满意地微微一笑,道:“娘娘,您果然想通了,对付万妃,根本无需心软。” “蔷薇,你可曾发现万妃的右手。” 上官箐突然说道,柳蔷薇疑惑不解不知万贞儿右手有何蹊跷,便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万妃的手有何异样吗?” “她右手的指甲是黑色的。”上官箐冷冷地说道,尽是盛怒的模样。 “黑色?”柳蔷薇转了转眼珠思考片刻,道,“娘娘不说奴婢还没注意,现在想起来好像还真是。” “碰过鸠毒的人手指甲都会是黑色。”上官箐平静道,这一切似乎本来就毫无异议,杀死萧贵人的凶手根本就是万贞儿,“皇上其实也注意到了万贞儿手上的异样。” “娘娘的意思是萧贵人是万妃下毒害死的,而皇上是有心包庇?”柳蔷薇瞪大双眼,这一切简直是始料未及,自己不若上官箐那般聪慧,自然想不明白。 一切虽在逻辑中,却又不太合理。皇上急忙处置了沂浚和自己,目的是要遮掩住事实袒护万贞儿,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上官箐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本宫担心沂浚大人,皇上心下明白他是故意揽罪相救本宫,定饶不了他。”上官箐说道,却怎么想怎么觉着担忧。 “是啊,沂浚大人也真是大胆,竟敢在皇上面前表露对娘娘的爱意,皇上怎会饶他。” 上官箐斜了一眼窗外,冷静地说道:“本宫不会让他出事的,还有萧贵人,本宫也不会让她枉死的。” “娘娘,娘娘。”这时,荑若从外跑进,神色慌张地跑到上官箐面前,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娘娘,不好了,萧大人的父亲被处死了。” “什么?”上官箐“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呼了一声,“万贞儿就这么等不及,要除掉所有可能威胁她的人吗?”。 “娘娘。”荑若真的此刻无论怎么安慰上官箐都是徒劳,萧贵人与上官箐感情虽不算深厚,但萧贵人品性不坏,上官箐是重性情之人,难免会伤感非常。 良久,上官箐才缓缓道:“万贞儿这是在加快大明灭亡的速度么。” 柳蔷薇与荑若面面相觑,大为疑惑,都不知上官箐话里的意思,更想不通上官箐的心思。 “娘娘,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上官箐冷冷一笑,道:“既然皇上把统摄六宫的权利交给了万贞儿,又将本宫禁了足,本宫自然要趁这时间,好好歇息一番。本宫倒要看看,她万贞儿能翻起什么风浪。” 柳蔷薇静静地看着上官箐,将手背到身后,眼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或许,上官箐现下的遭遇也令她忧心,虽不是最糟糕的,却是最无助的,“娘娘,奴婢给您去弄吃的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饿着。” 上官箐微微点头示意,突然叫住了柳蔷薇,道:“蔷薇,你的手怎么了?”见柳蔷薇白布缠裹着手指,定是受伤了,上官箐关切地问道。 柳蔷薇举起缠着白布的手,神色稍许有些不安,结巴道:“奴婢,奴婢不小心烫伤了,便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你的手受伤了就不要去忙活了。”上官箐柔声道,“让荑若去做,你来,本宫帮你上点药。” 柳蔷薇自知身份,哪肯让上官箐帮忙上药,急忙道:“不碍事的,奴婢先去忙了。”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上官箐诧异地望着柳蔷薇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荑若似看出了上官箐的心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是不是想让蔷薇姑娘?” 良久,上官箐才缓缓点头,道:“本宫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想要蔷薇去争宠,只有这样,才能巩固本宫在后宫的势力,可是萧贵人的死提醒了本宫,皇上身边的女人都很危险,本宫又怎忍心让蔷薇去冒险呢,更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委屈。”说罢长长叹息一声。 荑若只恨自己现下帮不了上官箐的忙,不能为主子分忧,“娘娘,我们做奴婢的,主子吩咐什么便做什么,哪有什么委屈的呢。” 上官箐不置可否,沉默下来,心中暗暗思量。 上官箐已在咸阳宫里冷冷清清呆了几日,表面上虽过得清闲自在,不问世事,心里却对沂浚担心得不行。 这日,呆怔了望了窗外好一会儿,百思不得办法,这才对柳蔷薇说道:“蔷薇,跟着本宫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本宫虽为皇后,却是名存实亡,跟着我这个皇后让你受委屈了吧。” 柳蔷薇本也没什么忙活的,只是闲暇无聊归置桌上的瓷杯以打发时间,听得上官箐这般说,甚是焦急,以为上官箐要赶走自己,急忙说道:“奴婢不觉得苦,跟着娘娘日子好过着呢。” 上官箐无奈苦笑,道:“好过什么,本宫这个皇后,还比不上一个妃子。”说着脸色不禁黯淡下来,顿了顿,续道,“当初你与本宫一同入宫,却未入选,今日便只是一个宫女地位,也真是委屈了你,本宫亦是无能,也不能在六局为你谋得好出路。” “娘娘,您快别这么说了,进了宫的女人,命运都不由自己。”柳蔷薇叹息道。 “可惜本宫偏偏不想让别人掌控命运。”上官箐坚定道,眸子里流露一股摄人的倔强,“蔷薇,当初若让你成为皇上的妃子,你可愿意?” 柳蔷薇笑道:“哪由得我愿意与否。” “如果命运由得你选择呢?”上官箐认真地说道,好像只要柳蔷薇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似的。 其实柳蔷薇心里清楚,当初进宫若不能成为皇上的妃子,那命运便已是定数,一辈子只能是宫女,即便有一天老死了,最后的归宿也只是一口枯井,所以,自己也是在说服自己很久之后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 “若是命运真能让我选择,我当然还是希望能做娘娘了,最起码地位都不一样。”柳蔷薇幻想着,满意地笑道。 上官箐不言半语,沉思片刻。柳蔷薇见状,急忙道:“奴婢失言,娘娘恕罪。”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本宫怎会怪你呢,你名义上虽是奴婢,但本宫早已把你当妹妹一般看待。只是今日你也看到了本宫的下场,若真让你做了娘娘,你不觉着委屈?” 见上官箐没有责怪自己的失言,柳蔷薇这才宽心许多,道:“怎么会委屈呢,娘娘委屈是因为娘娘您所追求的是真爱,而奴婢不同,奴婢想要的,仅仅是活下去罢了。” “可是,万贞儿如此嚣张,做了娘娘怎能活得安生?” “奴婢只知道安分守己规行矩步,即便万妃跋扈,也拿奴婢没辙。” 上官箐又沉思起来。沂浚大人情况危急,自己却不能相救,被禁足于咸阳宫,更是无能为力。唯一的办法,便是利用蔷薇,只有她去争得皇上的恩宠,才有救出沂浚的一线可能。只是,后宫向来便是波诡云谲尔虞我诈的地方,这样的明争暗斗上官箐想起来便觉心惊肉跳,若让蔷薇无故趟这浑水,自己怎过意得去,只是方才听她一番话,似乎没有不情愿的意思,“蔷薇,本宫追求真爱,纵然你追求的是生存,只是,若你不喜欢皇上,勉强让你嫁与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会觉得幸福吗?” 柳蔷薇无奈笑道:“娘娘,从中宫到六局一司,不管是皇后还是宫女,都是皇上的女人,连皇后娘娘您都如此,又遑论奴婢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呢,只要皇上一句话,哪由得我们愿意不愿意,所以那些不该奴婢想的,奴婢自然不会去想。” 上官箐明白了柳蔷薇的意思,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想休息片刻,柳蔷薇知会的退了出去。 正出去,碰见了迎面而来的褚俊宇和皇上身边的怀恩公公,柳蔷薇细声道:“怀公公,你怎来了?” 怀恩没有答话,只是望了望帘子里面,会意道:“娘娘可在?” “娘娘被禁了足,不在咸阳宫还能去哪。” “那就好,老奴进去探望娘娘。” 说着正欲往里走,被柳蔷薇一把拉住,“怀公公,娘娘歇息了,您以后再来吧。” 正说着,从里边传来上官箐的声音,“蔷薇,是不是怀恩怀公公,快些叫他进来吧。” 听了上官箐的话,柳蔷薇这才放行。怀恩与褚俊宇便一同掀帘走进。 两人齐齐向上官箐行了一礼,褚俊宇恭敬道:“娘娘,奴才把奴才的师父请来探望娘娘了。” “什么?你是说怀恩是你的师父?”上官箐诧异道。 褚俊宇点了点头道:“奴才刚进宫的时候,全是仰仗师父的提携。” 一旁的怀恩说道:“皇后娘娘,让您受委屈了。奴才知道萧贵人的事与您无关,可是皇上还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奴才会帮娘娘说几句好话的。” 上官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怀恩当真是正直之人,这宫中肯不收好处便帮人做事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是不是自己不领情,而是皇上原谅自己与否,都没什么紧要了,“公公,您应该知道沂浚大人是无辜的吧,沂浚大人与公公你一样,都是正义之人,本宫实在不忍见他受这冤屈。” 怀恩急忙竖起食指,示意上官箐谨慎,又张望了片刻,才悄声道:“娘娘,即便在自己宫中,也要谨言慎行啊,方才那话若被别人听见,可不得了。不仅您自己,连沂浚大人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上官箐自然明白怀恩的意思,笑道:“本宫的咸阳宫已是冷宫,怎还会有人惦记。” “娘娘,还是小心一点好。” “多谢公公提点,只是,沂浚大人的事,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另寻他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皇上现在只怕最听万妃娘娘的话,只怕只有万妃娘娘才劝得动皇上。” 上官箐无奈苦笑,看来想要救沂浚,当真是困难,只得另寻他法,“公公,你会帮本宫的对吗?” “娘娘,这宫中只有您是为大明着想的人,也只有您是不为自己私欲真心为皇上的人,奴才当然效忠娘娘,娘娘有何事只管吩咐一声便是。” 上官箐心里冷笑,为大明为皇帝,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自己,只有恨,对这个皇宫的恨,只是这些当然不能被怀恩知道,否则自己将会失去一颗有力的棋子,“怀公公抬举本宫了,本宫也不希望后宫不得安宁。只是,本宫希望怀公公能为本宫做几件事。” “娘娘请讲。” 上官箐垂下头去,示意怀恩靠近,低声道:“本宫希望怀公公帮本宫劝解庄王,叫他不要靠近咸阳宫。” “庄王,他来咸阳宫做甚?”怀恩诧异道。 庄王对自己的情意自是不能对外人提起,否则定会连累,上官箐便道:“早前我与庄王有些交情,现今我落难,庄王重情之人定会来探望朋友,只是这个时候风口浪尖,只怕对庄王不利。” 怀恩会意地点了点头,庄王也是正直忠心之人,他自然也不希望庄王受到连累。 “还有东厂和锦衣卫的动作,希望公公能密切告诉本宫。还希望公公帮忙,能让本宫见上锦衣卫副指挥使姜炎武。” “锦衣卫和东厂?他们不是效力于万妃么。” 上官箐冷笑一声,道:“他们效力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身处要职,是皇上最亲信的人,我想公公也不希望他们被人利用为虎作伥无恶不作吧。” 怀恩想了片刻,觉得上官箐说的在理,便点头答应了。 “还有,怀公公,本宫听说过几日皇上要去苑场狩猎,本宫虽不能出咸阳宫,但公公能不能帮忙让本宫宫里的一个宫婢跟随皇上一同前去,也算是本宫向皇上表明本宫矢志不渝的心。” 怀恩以为上官箐想要借此机会重新获得恩宠,却不知上官箐是另有安排。 “还有最后一件事,本宫希望怀公公能帮忙去调查万妃指甲变黑的原因。” 怀恩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娘娘这么一说,奴才倒是想起来了,万妃娘娘的手指甲是黑色的,那颜色,看着吓人,老奴也还觉得奇怪呢。”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上官箐这才宽心许多。送走了怀恩,便把柳蔷薇唤了进来。 “蔷薇,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吗?”见柳蔷薇手指上仍缠着布带,上官箐关切地问道。 柳蔷薇急忙把手躲在背后,不敢污了上官箐的凤目,道:“奴婢已经上过草药了,再过几日便能痊愈,劳娘娘费心了。” “怎会这般严重,都几日了还不见痊愈。”上官箐蹙眉道,“快把纱布解开,本宫帮你上药。” 柳蔷薇连连摇头,慌忙道:“娘娘千金之躯,奴婢小小贱婢,怎能劳娘娘亲自动手帮忙上药。” 上官箐无奈摇了摇头,道:“蔷薇,你怎这样妄自菲薄,宫女也是人,也该有自己的想法。” 柳蔷薇苦笑道:“从妃选之后,宫女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由不得我胡想。” “蔷薇,那你抱怨过现在么?” “若说不抱怨,那都是胡话,可是抱怨又能怎样,宫女就是宫女,就要规行矩步安分守己。”柳蔷薇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急忙垂下头去。 上官箐心中仍有矛盾,现下听蔷薇一番话,便也坚定起来,“蔷薇,诚如你说过的,从中宫到六局一司,后宫的女人都是皇上的,既然你也是皇上的女人,便就有机会成为妃子。” 柳蔷薇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俨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道:“奴婢的命运不是已经早有定数了么,奴婢不敢多想,只想终身侍候在娘娘身边。” “命运可以自己把握,蔷薇,你生得姣好,样貌出众,留在本宫身边岂不委屈了你,只是若是你真成为了后宫娘娘,只怕要面对的,比现在还多。” 柳蔷薇无奈地苦笑,道:“奴婢哪怕什么艰险,只是要成为皇上的女人不是随便想想便是的。” “若本宫帮你呢?” 柳蔷薇对视着上官箐,见上官箐面带微笑眼神坚定,不似在说玩笑,可又觉得诧异,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过来。 上官箐看穿了柳蔷薇心事,便道:“你奇怪本宫为何帮你,原因有二,一来,你跟在本宫身边多时,本宫也不希望你永远只是一个宫婢,二来,本宫现在的境况你也明白,本宫需要你的帮助。” 柳蔷薇这才恍然大悟,急忙道:“只要能够帮到娘娘,纵然让奴婢去死奴婢也在所不惜。” 上官箐微笑,道:“本宫怎会让你去死,本宫只是希望你争得恩宠,能够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便可。” “娘娘可有何安排?”柳蔷薇问道。自己跟在上官箐身边已久,若皇上喜欢自己,只怕早就宠幸了,哪会等到现在。只是见上官箐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禁有些讶异。 “过些天皇上便要去苑场狩猎,本宫要你跟着一同前去。” “娘娘是说让奴婢在借机接近皇上?” 上官箐微微点头,道:“可光是这样还是不够,本宫要你换一副装束去。” 柳蔷薇大为疑惑,却见上官箐会心微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到了要去狩猎那日,柳蔷薇早早起床,坐立不安,心中焦急过甚。不知是兴奋多一些还是不安多一些。 上官箐从后走近,从铜镜了望着正在对镜梳妆的柳蔷薇,微笑道:“打扮一下确实别有韵味。” 柳蔷薇从铜镜反射的镜像里看到了上官箐,急忙站起转过身来,恭敬行了一礼。 上官箐急忙搀起柳蔷薇,道:“希望过了今日,你再见到本宫,就不是行礼,而是请安了。” 柳蔷薇明白上官箐迫切希望自己能争得皇宠的心情,只是对上官箐为自己的这身装扮觉得好奇,道:“娘娘,您让我打扮成这样,是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吗?” 上官箐看了看柳蔷薇戎装扮相,咋一看去,还真像是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古有花木兰战场杀敌,今有柳蔷薇戎装上阵,妙极妙极。” 柳蔷薇大为疑惑,道:“可是穿成这样,哪还像一个女人,如何能争得皇上恩宠。还好我早有准备。”说着抬起右手在上官箐面前晃了晃。 上官箐盯着柳蔷薇的手片刻,指甲已变成五颜六色的模样,嗔怒道:“你在指甲上涂的是什么?你怎不听本宫的话,自己擅作主张。” 柳蔷薇见上官箐发怒,急忙跪了下去,道:“娘娘息怒,奴婢,奴婢不知事态这么严重,奴婢只是涂了一些有颜色的香油,增加一些美感。” 上官箐这才平静下来,道:“起来吧,一会把手弄干净了再出去。记得,本宫帮你设计的这身装扮已经足够,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皇上不喜欢娇弱的女子,所以本宫才要你戎装上前。” 柳蔷薇这才明白过来,也意识到自己自作聪明,险些坏了大事,急忙道:“奴婢知错了,一会儿便去洗净。” 上官箐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离去。 翌日,上官箐早早便起床了,唤来荑若为自己梳妆打扮。 “娘娘,今日可是有何喜事?”见铜镜里上官箐面带微笑精神奕奕,荑若好奇地问道。 上官箐将自己不常戴的“凤凰冠日”的簪子递至荑若手里,示意她为自己戴上,微微一笑,道:“本宫就要接受各宫妃子的请安了,自然要装扮得精神一些。” 荑若不大明白,讶异道:“娘娘,皇上不是说” “昨日蔷薇随皇上一同去苑场狩猎,果不负本宫所望,本宫相信,蔷薇一定有办法说服皇上,赦免沂浚和本宫。” 荑若这才有些领悟,昨日柳蔷薇随皇上一同去苑场,听说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恩宠,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娘娘,咱以后就别去招惹万妃了,安生过咱自己的日子吧。”神宫之中,厄运未卜,不知何时就会被人设计,命悬一线。荑若想起来便觉后怕,这几次是上官箐福大命大,再加上万妃势力还不够稳固,若到了以后,定说不个准。 上官箐表情顿时僵硬,她何曾想要与万妃为难,若不是她迫害自己孩子在先,陷害自己在后,自己又怎会去与她峥嵘。只怕就算自己想要息事宁人,那万妃觊觎自己的皇后之位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本宫自然不会去与她为难。”上官箐淡淡地说道,荑若这才宽心许多。只是上官箐心里却在想,明着自然不会与她为难,可是暗里,却不会让她那么逍遥。 果不出上官箐所料,还不过半盏茶时间,怀恩便宣旨来了。 宣完旨后,怀恩上前一步,笑道:“恭喜娘娘了,皇上原谅了娘娘,娘娘以后就不用整天呆在咸阳宫里了。” 上官箐微笑回礼,道:“本宫还得多谢公公帮忙,若没有公公,蔷薇也不会那么顺利被安排在皇上身边。” 听得上官箐夸赞,怀恩自然欣喜,忙道:“都是蔷薇姑娘哦,不”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用手捂住嘴,接而悻悻道,“是柳妃娘娘,都是柳妃娘娘聪慧,把她安排在御林军里,老奴还担心柳妃娘娘没机会接近皇上,谁知狩猎到一半的时候,柳妃娘娘突然从马上跌落,变身一个绝色佳人,皇上便被柳妃娘娘吸引住了。” 上官箐微微点头,喃喃道:“柳妃,柳妃,你是说蔷薇已经被封为柳妃了?是妃位?” 怀恩重重点了点头,道:“是的,柳妃娘娘深得皇上喜爱,可是把万妃都比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上官箐对皇帝已然无情,他身边再多自己女人也与自己无干,更何况若蔷薇被封为妃位,对日后的部署更是大为可用,只是上官箐不知怎的,心里毛毛躁躁,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公公,依你看,蔷薇这次是犯险成功还是幸不辱命?” “恕老奴愚钝,老奴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怀恩恭敬道。 “本宫是想说,依你看,蔷薇吸引皇上的注意,是巧合呢还是早有预谋?” “柳妃娘娘突然从马上跌落,众人都没想到的,至于是巧合还是事先有预谋,老奴实在不知道。不过不管怎样,柳妃娘娘还是完成了娘娘的任务不是么,皇上也宽恕了沂浚大人,娘娘日后在后宫中有了柳妃娘娘这位得力助手,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上官箐勉强努出一个笑容,想必真是自己想多了,能得到蔷薇这个助手,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收拾好心情后,便准备侯着各宫的请安。 柳蔷薇是最先一个到咸阳宫请安的。如今虽为柳妃,可是与上官箐的情谊仍在,况且若不得上官箐提点,也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住在哪个宫呢?”上官箐微笑着望着坐定了的柳蔷薇,心中甚感安慰与喜悦。 柳蔷薇果大不同前,行为举止间也端庄贵气了许多,望着上官箐的眼神也像是在看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想来这个妃子之位对她来说真的很是重要,甚至当之为生命。 “长阳宫。”柳蔷薇恭敬地答道,“臣妾本向皇上请求让我回咸阳宫与娘娘一同住的,可是皇上非不同意。” 上官箐一抹淡笑,看来皇上对柳蔷薇的喜爱超乎了自己的预料,“能够自立门户自然是好事,成为一宫之主总比与本宫挤在这冷宫强许多,况且长阳宫离咸阳宫也不是很远,你可以常常回来探望本宫。” “娘娘,咸阳宫已不是冷宫了,臣妾已向皇上阐明一切,皇上也原谅了娘娘。” 上官箐微笑,道:“本宫已经知道了,难为你了,果然没有辜负本宫对你寄予的期望。” “娘娘。”柳蔷薇低声唤道。 上官箐急忙抬手示意柳蔷薇住口,与柳蔷薇生活了一年多,她是如何的脾性上官箐再清楚不过,方才唤自己的口气,分明是想与自己商量对付万妃的事。只是深宫难测,即便在自己宫中,也得谨言慎行,柳蔷薇仍这般大大咧咧,上官箐不禁为她担心。况且,说话间,万妃已经走进。 万贞儿孕相明显,没有向上官箐行礼,反是傲慢地看了上官箐与柳蔷薇一眼,淡淡地说道:“本宫今日来,是要祝贺皇后娘娘守得云开见月明,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上官箐微笑着直视万贞儿的傲慢,现下的她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与其争一时之气顶撞了她招来皇上的惩罚,还不如忍气吞声。倒是柳蔷薇,气得直喘粗气,胸口跌荡起伏。 “怎么?柳妃对本宫有什么意见吗?” 柳蔷薇刚想开口斥责万妃,上官箐急忙说道:“万妃,你的祝贺本宫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万贞儿斜了一眼柳蔷薇和上官箐,道:“本宫还有一事,新进宫秀女的妃选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本宫身子不便,就劳烦皇后你多费心了。”说罢便气势汹汹的离去了。 万妃来去匆匆直教人傻眼,柳蔷薇气不打一处来,道:“娘娘,你怎能容忍万贞儿这般嚣张?” 上官箐淡淡道:“这还只是开始呢。蔷薇,你切勿与万妃硬碰硬,现在你虽得皇上喜爱,可是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说不定这一刻他还喜欢你,下一刻他便要了你的命。” 柳蔷薇知道上官箐并不是危言耸听,自己现在根基不稳,确实不宜轻举妄动,便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蔷薇好奇地问上官箐道,请安礼毕后,上官箐便带着自己朝长宁宫方向走去。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你才被册封为柳妃,当然要去探望一下周太后,以表孝心了。” 蔷薇大为不解,疑惑道:“娘娘,周太后…”本想说周太后为人奸险,上官箐一向不喜与她来往,今日怎突然想着要去探望。随即又想到在宫中须谨言慎行,便急忙住了口。 上官箐自是看出了蔷薇的心思,解释道:“周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天生孝顺,若能与周太后相处融洽,定得皇上喜爱。你之所以能够得宠,是因为万贞儿有孕时期特别,所以,我们要把握住机会。本宫要你在后宫占稳根基,若没有靠山,是万万不行的。” 这道理柳蔷薇不是不晓,心中也曾有打算和思量,只是瞒着上官箐罢了。因为周太后对上官箐的态度向来琢磨不透,谈不上喜爱,也不能说是厌恶,自从上官箐与钱太后走得近以后,周太后便心有芥蒂。所以柳蔷薇曾想着自己私底下去探望周太后。可是现下,上官箐与自己一同前往,不知会不会弄巧成拙,不能让周太后喜欢自己不说,还对自己心有顾忌。 柳蔷薇正思量,暗自焦急时,便已到了长宁宫。 还未踏进正殿,便听见里边笑语连连,不像只有周太后独自一人在宫中似的。 “谁在里面?”上官箐问守在门口的少监。 那少监恭敬道:“回禀皇后娘娘,柳妃娘娘,是宁妃娘娘在里边。” 上官箐与柳蔷薇对视一眼,心下便已了然。上官箐心中冷笑,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柳蔷薇紧跟其后,一同进了正殿,便见周太后与宁妃正亲昵地交谈,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周太后瞧见上官箐与柳蔷薇走进,只是抬起眼皮斜了二人一眼,淡淡道:“皇后来啦,哟,连新册封的柳妃也来了,哀家的长宁宫,今日可真是热闹。” 上官箐恭敬行了一礼,瞧见桌几上都是时新的水果,便已明白。宁妃当真是聪明,懂得投周太后所好来拉近两人关系。 柳蔷薇心里尴尬,果不出她所料,自己同皇后一起来探望周太后,果然会引起太后的不悦,早知道自己便随意找个理由不来便是,以后有机会自己悄悄一人来拜访,现下真是,讨好太后不成,反被厌。便急忙恭敬行了一礼道:“臣妾参见太后。” 周太后“嗯”了一声,微微点头,用手指了指桌几上的水果,道:“这是时新的鲜果,宁妃知道哀家喜欢,特意送来的,你们也尝尝吧。” 上官箐与蔷薇谢过太后,便只是端坐着,却未伸手去取鲜果。 上官箐看着满满一桌的鲜果,心想除了万贞儿,还有谁能得这般恩典,在时节最佳的时期得到御赐的水果蜜饯,万妃又让宁妃把水果送来给周太后,看来万妃也知现下境况特别,便想利用宁妃为自己留住恩宠。 “母后,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宁妃站起身来,恭敬道,又对上官箐行了一礼,眼里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太后似乎还意犹未尽,对宁妃不舍道:“那你得时常来探望哀家,哀家整日在长宁宫,可觉乏味无聊透了。” 宁妃大喜道:“臣妾自当尽全力侍奉太后。” 周太后满意地笑笑,宁妃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见宁妃走后,周太后脸色骤变,不若方才那般高兴,上官箐便急忙道:“母后,臣妾今日来除了是探望母后您之外,还有一事要禀。” 周太后大感诧异,“何事?” 上官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道:“臣妾是来向太后请罪的。关于萧贵人一事,臣妾擅作主张,视后宫法纪如无物,臣妾不敢求得母后的宽恕,只希望后宫从此能平静,国家自此能昌顺。” 听了上官箐的话,周太后脸色也不像刚才那般冰点之极,柔和了不少,道:“你知道错便好,皇上既然也原谅了你,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更何况,哀家已经调查清楚,萧贵人确实是假装怀孕,想借此迷惑皇上,你处死她也无过错,只当是为后宫除害了。更何况,你培养出来的柳妃让皇上甚是喜爱,心情大好,功过早已相抵。” “谢太后饶恕之恩。”上官箐说着,好似在感激涕零。 “起来吧。”周太后微笑道。柳蔷薇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感概,上官箐不愧是皇后,才是一跪一起间,便让太后的态度有所改观缓和,想来自己未来的路若有上官箐相助,定比自己努力十年还要绰余。 “哀家听说这一届秀女都无出色人选,皇后,这次为皇帝选妃是你和万妃在忙活,依你看,这些个秀女当真毫无特色?” 上官箐知道周太后这是故意在试探自己,便一抹淡笑,道:“回禀母后,臣妾不以为然,臣妾觉得这届秀女个个出类拔萃艳丽夺人,纵然有几个稍显逊色的,只要皇上喜欢,臣妾身为皇后,也当义不容辞,将她们一一调教出色。” 周太后似乎很满意上官箐的回答,不住地点头道:“皇后,你处处为皇上着想,扩充后宫广纳秀女,丝毫没用争风吃醋之嫌,哀家甚是满意,你不愧为后宫之主,比之于原先那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吴姝棠,你更是能胜任皇后这一职,哀家对后宫的统治便也放心许多。” 上官箐急忙谢过周太后的赞赏,做出一副谦逊的模样,丝毫不为太后的夸奖而沾沾自喜。 周太后更是满意,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万妃给了哀家一个名单,说是这届秀女里边样貌比较出众,才德兼备的好女子。哀家也去尚仪局看过,也确实是这样。哀家想,这次妃选你还是给这几个人一些机会,让她们能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说着拿出一张红纸,上边是炭黑色的几个人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拉近关系 上官箐接过红纸,扫量了一眼上边的名字,果然,万妃向太后推荐的这几个人选,灵儿早前已偷偷告诉了自己,这些人万妃早已打点妥当,他日若被选为后妃,定为万贞儿所用。 万妃的阴谋上官箐心中知晓,只是此刻却不能在太后面前表现出,否则太后定以为自己善妒,好不容易有所改观的态度必将大打折扣急转直下,上官箐便只是微笑道:“臣妾明白该怎么做了。”顿了片刻,继续说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周太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柳蔷薇正要与上官箐一同离开时,周太后唤道:“柳妃,你留下来陪哀家说会话。” 柳蔷薇先是一怔,望了上官箐一眼,见上官箐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似在告诉自己目的达到,终于可以借此机会与太后拉近关系,柳蔷薇便急忙道:“是,母后。” 上官箐走出长宁宫,手里紧紧攥住红纸,心中却愤慨不平。万贞儿当真是野心不改,就算得皇上宠爱,也一直觊觎自己的皇后之位,现下,连棋子都安排到太后周边来了。 “娘娘,您怎么了?”方才在长宁宫还好好的,现在怎突然这般闷闷不乐,荑若诧异地问道。 上官箐平复了心情,道:“本宫只是想到万贞儿阴险的嘴脸,便气愤不已。”突然,上官箐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呆怔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只是极力地在想着一件事。 荑若见上官箐模样,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候在一旁。 良久,上官箐才缓缓说道:“荑若,今日万妃来向本宫请安的时候,你可曾看见她的手指甲?” 荑若不明所以,摇摇头,道:“奴婢没看见,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箐没用回答,只是极力在回想,似乎,好像万妃的手指甲仍然是黑颜色的。按理说即便是她下鸠毒害死了萧贵人,那她的手指应该早恢复平常了,怎还是黑色的。 上官箐百思不得其解,愈发去想,却愈觉得是哪一环节出现了问题,若能把那一环扣打开,所有疑惑便能迎刃而解,可是,到底是哪一环,就是想不明白。 “娘娘。”过了一会,荑若轻唤道。 上官箐也平复了心情,淡然道:“探望了周太后,我们也该去探望一下钱太后了。”说罢便朝钱太后那走去。 不知怎的,上官箐一见钱太后,就如见慈母一般亲切,尽管她身有残疾,有一只眼睛还曾为了先帝哭瞎了,可是,那种难以言喻的亲切顿时油然而生。 钱太后似乎也有这般感觉,一见着上官箐就喜爱得不行,双手抓住上官箐的手仔细打量,俨然一对阔别已久的母女。 “哀家知道你受苦了,可是哀家在后宫已经没有什么势力了,想帮忙也帮不上。”钱太后有些自责的口气,眼里尽是怜惜。 上官箐心下感动,她能感觉到,钱太后对自己的关爱绝非惺惺作态虚情假意,而是真正的一种关心,这种母女缘分或许称之为缘吧。 “让太后劳心了,臣妾很好,没受什么苦。”上官箐急忙说道,希望以此可以慰藉钱太后因关怀自己而担忧的心,“倒是沂浚,被臣妾连累了。” 沂浚今日照常例来为钱太后诊治,就候在一旁不远处,听上官箐这般说,急忙道:“娘娘哪里的话,微臣惶恐。” 上官箐微笑地望了一眼沂浚,眼里尽是感激,幸得他也只是有惊无险,否则自己良心定会不安。 而后,又转向钱太后,与她絮叨起一些琐事来,过了良久,钱太后才警惕的口气道:“万妃当真是阴险,其奸诈程度不比当年的周贵妃。” 钱太后嘴里的周贵妃便是今日的周太后,其实钱太后不说上官箐也明白,周太后比之于万贞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直到现在,自己对她的态度还是暧昧不明,轻不得也重不得。 “不过幸好周太后是爱皇上的,只要一切对皇上有利的事,她都一定支持,所以臣妾想,本着以皇上利益出发,周太后也不会阻拦,对付万贞儿便有法可循。” 钱太后微微点头,道:“周太后确实是爱皇上,又有哪个做母亲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呢,若当初哀家也能为先帝生下一男半女,哀家也定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钱太后说到这不禁黯然,随即想到自己之所以不能生育,都是周太后暗中捣鬼,想到这些就恨得咬牙切齿。 上官箐知道说到了钱太后的痛楚,自己又何尝不是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便唤道:“母后。” 上官箐这一声母后可谓唤到了钱太后的心坎,对于一个没有孩子的母亲,被人唤一声是何等的惊喜。钱太后激动地望着上官箐,双眼里泪水打转,几欲夺出。 “好孩子,好孩子…”钱太后喃喃说了几声,难以抑制的激动。 “母后。”上官箐又唤了一声。 “好孩子,这一声母后哀家不会让你白叫的,哀家在后宫虽没用什么势力,但帮助你还是能够的。” 上官箐急忙道:“母后,臣妾把您当亲母一般,并不是图谋您的帮忙啊,臣妾是真心实意把您当作亲母一般啊。” 钱太后的眼神愈发慈祥,道:“哀家当然知道,只是有哪一个做母亲的能容自己的孩子受苦,又有哪一个做母亲的见自己孩子有难而袖手旁观。” 上官箐知是这个理,却也不知该说什么。随后拿出周太后给自己的红纸,道:“臣妾被禁足的这段日子,万妃大有动作。”边说边将红纸递到钱太后手里,“她已经拟了一个名单交给周太后,而这名单上的秀女便早已被她打点妥当了。” 钱太后仔细地看了一眼名单,心中默默记住了这几个人名,淡淡道:“万妃真是野心勃勃,想不到她还一直觊觎你皇后之位。” “周太后已经吩咐臣妾要特别关照名单上的人了。” 钱太后微微点头,道:“哀家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哀家一定会帮助你的。” 上官箐望着钱太后,此刻竟找不到什么话来表达自己对钱太后的感激,这份恩情只有默默记住,他日有机会,定全力报答。 “上官箐,你可有知道了解前朝的变化吗?”钱太后问道。 上官箐被皇上禁足后,前朝发生什么事都是从怀恩口里得知的,据说是东厂势力愈发强盛,许多忠臣无力相斗,都告老返乡了,其中不乏当初全力支持钱太后的两朝老臣,“后宫向来不能干政,臣妾也只是断断续续从怀恩口里知道一些,了解了大概。” “东厂的势力实在不能小觑,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效忠于万妃。”钱太后仔细地分析着个中利害,道,“宁妃的父亲宁活启在对付佞臣牛玉上大有功劳,现在宁妃依附万妃,无疑是给万妃锦上添花。” “臣妾明白。今日臣妾去周太后的长宁宫时,也见着宁妃了,看来万妃是想利用宁妃在自己怀孕的这段时间争得皇上恩宠。” 钱太后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宁妃现在才是问题的关键。若让万妃把前朝臣子都笼络起来,站住了根基,那你皇后之位定会不保,假如她再生下皇子,那她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撼动。” 上官箐心里冷笑,那陶埙定不会让万妃顺利产子的,“母后,关于这点倒是不用担心,臣妾想,她万妃有命产下帝裔,却没那福气把他养大。” 钱太后见上官箐神情,便已知是怎么回事,上官箐定对万妃做了什么手脚,才会这般胸有成竹,“就算万妃不能生下皇子,就凭皇上对她的喜爱,也够她在后宫前朝呼风唤雨了。” “母后,那臣妾应该怎么做?”上官箐问道。 “你不久前才被禁了足,现在,你得规避万妃的锋芒,处处对她忍让,最好一箭双雕,让宁妃与东厂都为你所用,只有这样,才能牵制住皇上,也才能让你在后宫中得以安生。” 钱太后的话上官箐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无计可施,现下知道很多忠臣都已告老,前朝已是瘫痪状态,佞臣当道,便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拜别了钱太后,上官箐便与沂浚一同出了。因为上次的关系,上官箐不敢与沂浚走得太近,以免给他招惹麻烦,便只是在一个僻静的地方随便聊了几句。 “沂浚大人,本宫这次可害苦了你。”上官箐愧疚道。 “娘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只要娘娘能体会微臣的苦心,微臣就已心满意足。”沂浚道,“微臣还知道娘娘为了微臣想尽办法,还把自己的贴身亲如姐妹的宫女奉献给皇上。” 上官箐苦笑,道:“皇上喜欢,本宫也没有办法。”顿了顿,上官箐脸色骤变,变得凝重许多,问道,“沂浚,本宫有一个问题大为困解。萧贵人是中鸠毒而死的,本宫怀疑她是被万妃害死的,因为本宫曾见万妃的指甲,乌黑黑的,怪吓人的。” 沂浚道:“摸过鸠毒的手,指甲确实会是黑色。只是就算知道是万妃所为,微臣想皇上也不会去惩罚万妃。” “本宫自然知道,只是本宫还有一事不解,就是摸过鸠毒的手指甲颜色何时才能恢复?” “过个三两天便与寻常没什么两样了。” “三两天?”上官箐低声道,如果从萧贵人被害之日算起,到今日也快有半月,万妃指甲上的黑色还那么明显,难道是万妃还一直在接触鸠毒。如果没用,凶手就不应该是万妃,那,又会是谁? “不过微臣想不明白,万妃要下毒害萧贵人,为何要亲自动手,吩咐下人便是。”沂浚一脸困惑的说道。 没错,这件事仍然是漏洞百出,可是问题的关键到底在哪,上官箐怎么也想不通。不过,不管凶手是不是万妃,自己与她的宿怨也消不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赏花 这日,上官箐闲暇之余在花园赏花,却觉生活索然无味,每日除了费尽心机想尽办法去对付万贞儿,生活似乎没了别的什么追求,而自己曾一心向往的现在想来竟成了笑话一般滑稽。 柳蔷薇如往常一样伴在上官箐左右,似乎柳妃的身份并无让她忘本。只是今日,看上去饶有心事,闷闷不乐的样子。 良久,柳蔷薇终于按捺不住,略微抱怨的口气对上官箐说道:“娘娘,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您怎么就轻易放弃了?” 上官箐诧异地回过头,茫然道:“本宫放弃什么?何时说要放弃?” “娘娘,您步步经营,好不容易让我有机会争得皇上恩宠,又讨得周太后喜爱,这几日你又叫我安分守己,不要去与宁妃争宠。现在可好,宁妃深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破例让她父亲进宫与她一叙,这可是先例啊,若是以前,妃子就算有身孕都不一定能得到恩准见家人,可见宁妃现在的得势。” “什么?”上官箐惊诧,“你是说宁妃的父亲宁活启就要进后宫见宁妃了,什么时候?” “我也是从敬事房小太监那听说了。皇上说为避免其他妃子妒忌,不得声张,明日午时悄悄进宫。”柳蔷薇嘟嘴,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蔷薇,本宫问你,你就那么想争得皇上宠爱吗?”上官箐严肃道,她也不知自己怎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只是直觉使然。 柳蔷薇呆怔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娘娘,臣妾也是为您着想啊,宁妃是万妃身边的人,如果她再得宠,我们想要对付万妃就更加不容易了。” 上官箐沉思片刻,微笑道:“好,你先行回去准备,今晚,本宫就让怀恩公公帮忙安排,让皇上去你那。还有,本宫不仅要你争得皇上恩宠,还要你想尽办法挑拨宁妃与皇上周太后之间的关系。” 柳蔷薇大喜,兴奋道:“是,娘娘。” 见柳蔷薇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的背影,候在一旁的荑若脸上表情复杂,茫然困惑,似乎疑虑重重。 上官箐看穿了荑若的心事,柔声道:“荑若,怎么了?你有话要对本宫说吗?“ 荑若迟疑片刻才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妨直说,若说错了本宫也不会责罚你。” “娘娘,奴婢觉得蔷薇姑娘…”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言,荑若急忙改口道,“柳妃娘娘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荑若的话如醍醐灌顶,让上官箐瞬间幡悟过来恍然明白,“哦?是哪不一样呢?” “奴婢也说不清楚,总之感觉很不同。” “蔷薇才被册封为柳妃不久,对身份难免有些生疏,行为上有些怪异也是正常的。”上官箐淡淡地说道,却不知这话是对荑若说还是在告诉自己。或许除了这个理由,连她也无法解释柳蔷薇那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荑若道:“娘娘说得有理,柳妃娘娘从前是宫婢,现在突然变成了柳妃,确实会与从前有些不同。” 上官箐微微点头,问道:“褚俊宇回来了吗?” “娘娘让褚公公去请姜副指挥使,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娘娘要不要回咸阳宫去等?” 上官箐长吁一口气,反正也无心情赏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自己苦心步步经营的棋子却是不能功亏一篑的。 刚回到咸阳宫不久,姜炎武便到了。一走近上官箐便恭敬地行了一礼,尽管心中对上官箐未必有多少敬意。 上官箐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内心不住地苦笑。想当初,自己还憧憬着未来的幸福及与姜大哥与子偕老,想不到,一切竟是权欲的阴谋。本以为遇到了皇上可以改变这个魔咒,谁知道皇帝也是在利用自己巩固万妃的势力。 “姜副指挥使,本宫今日要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娘娘想要说什么,微臣早已心中了然。” 上官箐冷笑,想不到自己与姜炎武还有这令人反感的默契,“既然你已经知道,本宫也就不多说其他,本宫要你赶快趁机挑拨东厂与锦衣卫的势力。” 姜炎武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淡淡道:“上次娘娘要微臣与娘娘合作,微臣回去想了想,娘娘不应该恨透了微臣,怎还会要帮助微臣坐上锦衣卫指挥使之位。微臣如果挑拨了东厂与锦衣卫,如果娘娘出尔反尔,那微臣岂不得不偿失,指挥使职位姑且不说,能不能保住这条命都是问题。” 上官箐冷冷地看着姜炎武,果然这个男人还是那个满腹诡计心思缜密的人,看来想要对付他还不是易事,只得慢慢盘算周详的计划,“本宫选中你不关旧事,因为你曾得皇上之命潜伏在东厂,所以你对东厂定然熟悉,本宫便是看中你这一点。何况,本宫知道你一心想要坐上指挥使之位,本宫不是曾对你说过,你与本宫就是鱼帮水,水帮鱼么。” 姜炎武似乎觉得有理,心中却仍是不放心,道:“娘娘是个感性之人,定会有仇必报。微臣曾经那般对娘娘,娘娘就不记恨在心?” “你也说了本宫是感性之人,有仇必报,可是有恩本宫也会牢记于心。你既然知道曾经对不起本宫,就要更努力地帮助本宫,以弥补你往昔的过错。自然,本宫也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亏待了你。” “好,那微臣一定尽力去做,可是也需要娘娘的帮忙。” 上官箐微笑道:“明日宁活启就要进宫,本宫会特意去找他,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姜炎武一阵奸笑,道:“娘娘当真是智勇无双,微臣明白该怎么做。宁活启在前朝还尚有势力,他的女儿宁妃在后宫也算得宠,娘娘这一招可谓一箭双雕。只是微臣还是不明白,东厂与锦衣卫闹翻,万妃就更得依赖锦衣卫的势力,她又怎会轻易地让他弟弟万通失去锦衣卫指挥使之位。” “山人自有妙计,这些不是姜副指挥使应该劳心的事,本宫自有安排。姜副指挥使只需按照本宫所说去做便是。” 姜炎武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与其自己一个人单独奋斗,还不如在后宫找一个靠山依赖,上官箐当然是不二人选。 与姜炎武达成默契后,上官箐便吩咐褚俊宇去探望他师父怀恩,要他转告怀恩务必要让皇上这几日都去蔷薇那儿。 翌日,万贞儿如时来请安,却是上官箐没有想到的。不过既然她来了,也省得自己麻烦跑一趟做戏。只是虽是请安,态度依旧傲慢。 上官箐静静地看着,没有要发怒的模样,良久才说道:“万妃身子不适,确实不需向本宫请安。” 万贞儿也算伶俐之人,自然听出上官箐的言下之意,便是在指责自己借故不行礼。万贞儿哪肯把上官箐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这个皇后之位迟早也是她的,便冷冷道:“本宫怀有帝裔,若要本宫请安,有了闪失皇后你担当得起么。” 上官箐见她言语相激,却依旧平和地微笑,道:“本宫自然担待不起,想当初本宫孩儿胎死腹中,万妃,你可得保重身体,也保佑上天让你能把孩子生下来。” 上官箐旧事重提,语气虽然平和,却丝毫显露不出半点善意,万贞儿听出上官箐的话外之音,便是在咒自己能把孩子生下来却不能平安养大。万贞儿冷笑一声,道:“皇后大可放心,本宫福大命大,相信本宫的孩子也一样,将来一定平安长大,继承帝位。” 上官箐不改脸上的笑意,万贞儿方才说的话,若是换成别人,定被冠上觊觎皇位的大不敬之罪,她万贞儿却轻易说出口。什么时候开始,万贞儿在自己面前自称本宫而不是臣妾了,上官箐想着,嘴上却说道:“本宫也希望如此,毕竟万妃你年纪大了,以后再想为皇上绵延子嗣,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你…”万贞儿一时哽住,竟不知如何反齿讥讽上官箐,只得干巴巴瞪着眼睛生闷气。 上官箐此刻笑意更浓,嘴上功夫万贞儿自然是斗不过自己。 “宁妃。”上官箐转而对向宁妃唤道,“本宫听说你父亲得皇上恩准,今日可进后宫来与你一叙。” 宁妃傲慢地微笑,对上官箐的不敬之情不亚于万妃,只是她不若万妃那般受宠,便收敛了许多,道:“都是皇上心疼臣妾,臣妾听说这还是开了先例呢。”说着狂妄地笑着。 “哦?是吗?宁妃能得皇上恩宠本宫自然替你高兴,不过宁大人要进宫来,本宫却是想去见他一见,顺便道谢。” 宁妃诧异道:“道谢?娘娘要谢我父亲什么?” “本宫自然是要谢他在铲除佞臣牛玉一事中费了很大的力,牛玉一除,本宫父亲的冤案得以平反,故以,本宫更是要替父亲向宁大人道谢。” 上官箐说着,宁妃脸色愈发铁青,悄悄瞄了一眼万贞儿,见她也脸色不好,悻悻道:“娘娘言重了,家父也只是为皇上效力,忠心为国罢了。” “宁妃就不要谦虚了,宁大人的恩情本宫铭感于心,他日若有需要本宫帮忙,本宫自当义不容辞。”说着朝候在身后的荑若摆了摆手,荑若知意地从内室拿了一个锦盒出来递到宁妃身边的桌几上。 上官箐指了指锦盒,道:“那是南蛮的贡品,是专治痛风的地参,本宫听闻宁夫人常年受痛风困扰,便向钱太后讨了这参,送与宁夫人。宁妃,你便转交给宁大人,告诉他,这不是本宫赏赐的,是本宫特意为了答谢他的恩情。” 万妃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宁妃也心有余悸,这地参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皇后现下突然对自己态度这般暧昧,定会惹来万妃不悦,这招挑拨离间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偏偏万妃又是一个擅于猜忌的人。 上官箐看出了宁妃的心思,怕她不肯收下,便急忙说道:“难道宁妃是嫌弃本宫送的参太过低廉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转告 “臣妾怎敢,不是低廉,相反,太过贵重了,臣妾才不能收。” “本宫给你你便收下,却之不恭。” 宁妃迟疑了好一阵,悄悄斜了万妃几眼,却不敢正视万妃,又见皇后微笑地看着自己,那笑容,仿佛把把冰刀,在自己胸口来回割据。终于还是忍受不了皇后的笑里藏刀,把地参收下了。 上官箐满意地点点头,道:“宁妃,本宫还有几句话,你一并转告给宁大人。你就说他的恩情本宫着实难忘,为父的都希望自己子女幸福,你便告诉他,本宫知晓他的心意,本宫会替他照顾好女儿的。” 上官箐的言下之意便是今后会好好照顾帮助宁妃的,而宁妃所依附的万妃,与上官箐自是水火不容,此刻上官箐这番话,无疑让宁妃心惊胆战,生怕万妃不再相信自己,反过来对付自己。 “宁妃,你父亲一会儿就要进宫了,你先行回去准备吧。” “这…”宁妃望了万妃一眼,见她依旧沉默不发一言,才悻悻道,“现在是请安时辰,臣妾先行回去只怕于礼不合。” “礼制都是人规定的,本宫允许你这一次可以不守规矩。” 宁妃哪肯起身,若与皇后之间表现得过分亲昵,万妃一定不会再相信自己,对自己心存顾虑。 “宁妃,皇后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那么多理由借口。”万妃冷冷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听了万贞儿的话,宁妃这才徐徐起身,紧紧端详万贞儿的脸色,才缓缓退了出去。 宁妃走后,万贞儿终于按捺不住,脸色冰冷到极点,“嗖”一下站起身去,正欲离开。 “万妃。”上官箐急忙叫住,道,“妃选之期将近,本宫瞧你怀有龙子,自然是不便劳累了。” 万贞儿冷笑道:“为皇上着想的事,又何累之有呢。” 上官箐微微点头,道:“那不如一会儿,你随本宫去尚仪局,妃选之前最后一次考察这些秀女。” “本宫已经将这届样貌出众才德兼备的秀女名单交与了周太后,既然是要去考察,自然不能少了太后她老人家。” 上官箐从陌灵儿那里得知,万妃已经私下买通几个秀女,打点妥当,只要她们被选为后妃,就会成为万贞儿的羽翼。 上官箐自然不会让万贞儿得逞,不过万贞儿当真也是聪明之人,知道自己虽然得宠,地位却还是比不过皇后,妃选的最后,还是得由皇后定夺,便搬出了太后压制上官箐。 上官箐却不以为然,平静道:“周太后是皇上生母,当然要为皇上把关。一会儿本宫便同你一起去长宁宫恭请周太后。” 万贞儿横了上官箐一眼,不再说话。 上官箐与万贞儿一同请了周太后,朝尚仪局走去。 崔尚仪第一次见在妃选之前有这般阵势,自然是吓坏了,急忙叫所有秀女恭敬地候在大堂。 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生怕一个呼吸沉重惹了太后不悦。平常若是皇后万妃来了,都吓得魂飞魄散,今日太后亲临,更是三魂不见了七魄。 周太后瞄了众秀女一眼,便径直朝正座走去。坐定后,威严道:“当真个个都是绝色,你们当中必定会有几人将来要伺候皇上,哀家在这有几句话一并说与你们听了。” “是。”众人齐呼,其中几个胆小的声音不住地颤抖。上官箐心里冷笑,太后的威严果然震慑人心,万贞儿搬出太后当真是高招。 “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哀家想,你们在尚仪局这段日子也领悟得差不多了。不过做了皇上的妃子,最重要的是一个忍,哀家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无法容忍而让后宫固有的祥和消失。” 众人又诺应了一声,太后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果然,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万妃,你给哀家的名单,哀家看了,只是哀家不明白,你是真心为皇上着想,还是想要为自己丰满羽翼。” 太后的话让万贞儿意料不及,也是上官箐想不到的,境况竟发生了急转。 “太后明鉴,臣妾是真心为皇上着想。” 周太后冷哼一声,淡淡道:“瑶霜。” 这时,从秀女中走出一女子,样貌一般,在如花似锦的秀女中再平常不过。上官箐记得瑶霜这个名字,是那张红纸上的第一个名字。 瑶霜怯怯懦懦走上前来,沉沉地把头垂下去,不敢看任何一个人。上官箐心里纳闷,万贞儿怎会选这般无用的人将来帮助自己,莫不是万贞儿就是看中此人样貌不佳,难得到皇上的恩宠。看来万妃虽然表面上接受了皇上选妃,心里还是妒忌吃醋。 “哀家听说你私底下找过万妃?”太后厉声问道。 听了太后的话,万妃大惊失色,刚想出口辩解,太后便道:“万妃,哀家没问你,你不必回答。” 万贞儿一时哽咽,疑惑太后今日是怎么了。 瑶霜见太后突然发难,从未见过这般情况,便被吓得急忙跪下,浑身发抖,颤颤巍巍道:“太后…太后。” “你什么心思哀家当然清楚得很,你们私底下去找万妃,究竟意欲何为哀家再明白不过,万妃伺候皇上一年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她的错,都是你们这些贱婢,妄想走捷径飞上枝头变凤凰。” “万妃给哀家的名单上,全是你们这些不懂规矩不守法制,视后宫礼仪为无物的贱婢,哀家今日重罚你们,以儆效尤。” 秀女中有几人脸色大变,她们私下与万贞儿交通,自己心里再明白不过,听了周太后这般严厉的训斥,自然是害怕,双腿不住发抖,只差跪地求饶了。 “不过哀家却不想罚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没错,而是因为你们错得离谱。” 众人对周太后的话都大为不解,只有上官箐心里清楚,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太后说不惩罚,众人却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谢恩。 “别急,哀家还有几句话,从今往后规行矩步,哀家不想看到你们与后宫任何人还有牵扯。若被哀家知道,两罪并罚。”说罢便昂首阔步离开。 上官箐与万贞儿紧随在后。万妃心里诧异,原本规划好的一切怎突然变了样,精心策划的却泡汤了,实在叫人难咽下这口气。 上官箐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与周太后万贞儿别后,便去找了钱太后。 钱太后正在喂食自己养的鹦鹉,好不悠闲。未转身也没有人通报,便已知道是上官箐来了,“怎么样?今日心情还好吧。” “臣妾多谢母后相助。”上官箐自改口唤钱太后母后以后,便觉两人关系更加亲密。 “哀家只不过略施小计,谁让她周太后那样多心。” 上官箐讶异道:“母后是做了什么?” 钱太后淡淡一笑,指着面前的鹦鹉道:“哀家也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这一招,还是上官箐你教哀家的呢。” “臣妾?”上官箐更为不解,自从和太后讨论过此事后,上官箐心中便一直在想对策,不曾想过竟能这般轻松,让万贞儿失去她的棋子。 钱太后微微点头,道:“上官箐你不是故意示好宁妃,以挑拨宁妃与万妃之间的关系么,哀家便依葫芦画瓢,私底下命人去问候那些秀女,却故意让周太后知道。怪就怪周太后实在多疑,容不下哀家。” 上官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周太后在尚仪局时还吩咐那些秀女不要与后宫中人有牵扯。 “只是你与哀家走得这么近,想必周太后对你也不怎么友好。”钱太后叹息道。 “臣妾不怕,周太后虽然不喜欢臣妾,不过她更讨厌万妃。没有任何一个做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儿子有那样的妻子,所以,就算太后不喜欢臣妾,在还没有找到下一个合适的人选做皇后时,她还是不会对臣妾怎么样的。” “你分析得倒还算明白透彻。”钱太后微笑道。 “不过母后这一次真算是帮了臣妾大忙了。不仅让万妃没了精心谋划的棋子,还让那些秀女知道,靠近万妃定会惹得麻烦,想来,以后万妃在后宫就要孤独一人了。”上官箐说着抑制不住地笑道,宁妃的事也是胜券在握。 “哀家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便得全靠你自己了。”钱太后道,似乎对上官箐的前路还感到堪虞。 “臣妾明白。”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上官箐,你必须收敛锋芒,姑且不要再与万妃做对了。” “哦?”上官箐诧异,目前的局势明明是自己占尽优势,太后怎会这般忧心。 “哀家前几日经过西宫,看见了前皇后,想来前皇后被废便是因为杖责了万妃,虽然一切都是上官箐你的计划谋算,可是总有你控制不住的时候。” 上官箐微微点头,道:“臣妾知道了,谢母后提点。” “娘娘,这几日你都忙得无暇与臣妾同游赏景,今日怎空闲下来。”柳蔷薇搀扶着上官箐的手,朝前走着问道。 皇宫大肆修葺后宫,上官箐作为后宫之首,这几日忙得不分昼夜,却丝毫不见倦容,“正逢大肆扩充后宫,皇上便令修葺后宫住所,定是为那些即将为选进后宫的妃子准备的,本宫面上自然要做得尽心尽力,不敢有一丝怠慢。” 柳蔷薇“扑哧”一笑,道:“那万贞儿定气得鼻孔冒烟,见皇上如此重视这些秀女,她想不生气恐怕也难。” 上官箐一抹淡笑,道:“本宫布好每一步局,她万妃很配合地往里跳,本宫也没办法。” 柳蔷薇想到日后万贞儿的窘迫,笑得更是开怀。不一会儿,两人便从掓应亭回到了咸阳宫。 还未坐定,万贞儿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才踏进圣皙殿,便怒气冲冲对着上官箐喊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箐不用看便知是这月各宫的月俸清单,万贞儿果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挑自己刺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章 挑衅皇后 “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万安宫之主,位居妃位,你居然只给了本宫还比不上贵人的月俸。” “万妃,这是你应该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吗?”见上官箐始终一如既往的淡笑,柳蔷薇终于按捺不住,指责起万妃来。 “混账,一个才刚刚得宠的妃子,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万贞儿语气严厉,暴怒的眼神直叫人心颤,“来人,给本宫掌嘴。” “万妃,你眼里可有本宫?”见万贞儿责令要掌嘴蔷薇,上官箐终于不再沉默。 万贞儿丝毫不忌惮,冷哼一声,道:“皇上让本宫协理六宫,本宫自然有权利教训那些不守规矩不懂尊卑的贱人,皇后难道要包庇?” “规矩?尊卑?”上官箐冷笑着反问道,“万妃你又何曾把这四字惦记在心上?” 万贞儿一时哑口,见随从宫女也不敢上前掌这位刚得宠的妃子,便也只能作罢,却想着不能失了威信,走上前来直视柳蔷薇道:“本宫今日就放过你,回去思过去吧。” 柳蔷薇哪能受得了这气,同为妃子,却被万贞儿骑在头上,却见上官箐朝自己使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息事宁人,便只得隐忍灰头土脸离开了。 万贞儿继续道:“皇后,月俸是怎么一回事,你若管理不好六宫,就让贤吧。” 万贞儿的口气俨然如皇上在号令他人一般,想来万贞儿心中早已认定无论想要什么皇上都会满足,自己皇后之位便是她觊觎的下一个目标,“万妃,你不是不知道后宫在大肆修葺,身为后宫嫔妃就更应该以身作则,在这个时候便要懂得节省。更何况也不只是万妃你一人的俸禄被克减了,本宫更是只领了采女一般的俸禄。” 万贞儿冷哼一声,道:“修葺宫殿用的是银库的钱,干后宫什么事?” “自然不干后宫的事,不过既然是皇上的妃子,就该处处替皇上着想,能出一把力自然义不容辞,我想万妃你那么深爱着皇上,更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上官箐伶牙俐齿,几句话便把矛头一转,让万贞儿陷入窘迫。万贞儿也算聪明之人,知道光靠嘴上功夫讲道理是说不过上官箐的,便道:“本宫不管那么多,本宫只知道皇上没有下令,皇后你就不能擅作主张,难道皇后还想像上次处死萧贵人那般,不经皇上允许就自作主张,惹得宫闱不睦么。” “本宫处死萧贵人?”上官箐淡淡一笑,却似皮笑肉不笑,道,“本宫还得谢谢万妃,若非万妃你的帮忙,本宫又怎会处死萧贵人呢。” 万贞儿一脸茫然,困惑道:“本宫听不懂皇后在说什么,不过皇后这一次有问过皇上的意见吗?” 上官箐见万贞儿一脸无辜模样不似假装,更加确认了萧贵人之死与万妃无关,只是,还是有解不开的思绪。 “本宫统摄六宫,后宫月俸的事本宫无需向皇上请示。”虽然上官箐心里谨记钱太后的告诫,避免与万贞儿正面冲突,不过心中实在难以隐忍万贞儿的嚣张,尤其是看到万妃的孕相,想起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皇后把剩下的俸禄留下是想做些什么,本宫心里清楚得很。你无非就是想借修葺宫殿之名私吞俸禄。”万贞儿厉声说道。 上官箐却也不想隐忍,冷笑道:“万妃当然再清楚不过,因为这样的事万妃做了恐怕不只是一次两次了吧。” “你?”被皇后一语中的戳中关键,万贞儿一时哽咽,说不上话来,最终只得怒气冲冲离开。 “娘娘,万妃娘娘每次来找娘娘您的麻烦,最终都是灰头土脸的离开,娘娘真了不起。”见万妃又一次因为辩驳不过上官箐而盛怒离开,荑若感慨赞叹道。 “可是每次到最后本宫还是会有麻烦,万贞儿有皇上庇护不是么。” “娘娘。”荑若轻唤一声,道:“万妃娘娘分明就是无事找事,俸禄这么小的事她都要来找娘娘的麻烦,皇上就是有心庇护,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上官箐冷冷一笑,却一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小事?对万妃可是大事。若俸禄不够,她如何打点下边的人为她做事,如何贿赂前朝官员。本宫这次便是故意借修葺后宫一事,让她万妃的狐狸尾巴显露出来。” “可是娘娘,万妃若真到皇上那儿去告状,可怎么办?”荑若蹙眉道。 “本宫还怕她不去呢。”上官箐一抹淡笑,一切似乎都走得很顺畅,只是,这后宫里的尔虞我诈,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适应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懂得算计。 果然不出上官箐所料,还未到傍晚时候,皇帝朱见深便来了。 上官箐惊叹万贞儿告状的速度,更惊叹皇帝心中万贞儿的重量,竟是这般如泰山不可动摇。尽管如此,上官箐还是面带微笑,走上前去向朱见深行了一礼,脸上丝毫不动声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朱见深斜靠在案几上,荑若奉上茶水后,便屈膝跪下给皇上捏腿按摩。 朱见深轻轻摆手,示意荑若退下。上官箐急忙迎将上来,轻轻为皇帝捏肩捶背,俨然一副夫妻和睦的画面。 朱见深轻叹一声,接过上官箐的手道:“皇后,朕似乎许久已没有与你好好说会儿话了。” 上官箐依旧淡笑,道:“皇上日理万机,无暇顾及臣妾也是应该的。” 朱见深苦笑,深深望了上官箐一眼,道:“你真的还是那个最懂朕的上官箐吗?朕真的很怀念,从前的日子。” “臣妾还是从前的臣妾,皇上难道已经变了么?” “朕没有变,只是很多话,朕已经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上官箐,朕本来以为你很了解朕,懂得朕对万妃的情意,可是朕发现朕错了,你终究还是不了解朕。” “臣妾不了解皇上,可是臣妾处处都是在为皇上着想。”从前,上官箐讨厌这种惺惺作态的虚情假意,可是现在,自己居然把这种虚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想来也觉得可笑。 “朕就是知道你处处为朕着想,所以才会在你犯下一次又一次的错误后原谅你。这一次,朕依旧不会追究你的过失。” 听了朱见深的话,上官箐只觉无比可笑,一次又一次的错误?自己何错之有,又何须原谅。心中虽这般想,脸上却立即挂上紧张的神情,屈身下跪,道:“臣妾行事鲁莽,触怒龙颜,望皇上恕罪。” 朱见深急忙掺起上官箐,道:“朕说了原谅你,又怎会再去责怪你呢。” 上官箐勉强笑笑,仿佛松了一大口气似的。 “只是这一次,你确实做得有些不妥。既然要扣减后宫俸禄,就应该提前告知各宫,或者与朕商量一番,怎能像现在这样自作主张。朕还记得,从前的上官箐什么事都会给朕说,朕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上官箐也会在一旁出谋划策。那时候上官箐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做任何事都考虑得很周全。” 上官箐心里冷笑,现在的自己才是心思缜密,每走一步都要周详计划很久,“是臣妾缺了考虑。” 朱见深轻抚上官箐,似在宽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朕知道你都是在为朕考虑替朕着想。只是很多时候,方法不当罢了。” 很多时候,不是方法不当,而是得罪了万妃罢了。上官箐虽那么想,脸上却未表现出来,淡淡道:“臣妾没有告诉皇上,是知道皇上已经为前朝的事劳累过度,不想后宫的烦心事再让皇上操心。” “烦心事?后宫有什么烦心事?”朱见深诧异。 上官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语,支吾了半天才道:“就是,账务上的问题。” “后宫的俸禄账目不是一直由敬事房负责吗?怎么会出问题?” “臣妾也不太清楚,不过后宫确实亏缺了一笔很大数目的钱款,似乎…似乎…” “朕不相信后宫会有人做出这等监守自盗之事,有何话你不妨直说。” 上官箐知道现在若说这笔账目与万妃有关,皇上定会包庇,可此时,却是让万妃与尚铭决裂的大好机会,便道:“臣妾也相信不会是后宫人所为,不过敬事房被东厂辖管,若东厂想要动这笔钱款,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臣妾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有这般胆子。” “岂有此理。”朱见深怒道。 “皇上切莫动怒,都怨臣妾,没有尽责尽职,令皇上失望了。” 朱见深心里也明白,自上官箐滑胎以后,后宫风波不断,若有人想钻这个空子扰乱宫闱,也确实有机可趁,“也不能完全怪你,朕也有一定责任。这件事朕一定会彻查。” 上官箐微微点头,道:“臣妾便是不想皇上再为这些琐事烦心,所以才私自瞒了下来。想来通过节省各宫俸禄来填补亏空。” “难为你了。” 上官箐抿嘴一笑,心里却觉得讽刺至极,确实难为了自己。一直漠视万妃的胡作非为,就是为了等待这么个好时机。若在发现万妃私用后宫钱款的时候便将她举发,说不定弄巧成拙,被万妃反咬一口栽赃嫁祸。这一次正好由得皇上自己亲自去查,让东厂陷入困境,万妃为求自保,自然要与尚铭决裂。 送走了朱见深,上官箐只觉全身乏困,从来没有过的疲累,顿时觉得眼皮下垂,怎的也睁不开。 荑若打来洗脚水,道:“今日可把娘娘累坏了吧。” 上官箐斜靠在榻上,慵懒地说道:“以后还得有本宫累的。” “娘娘就打算一直这样与万妃斗下去么?” 上官箐长吁一口气,看着外边夜色朦胧,借着泛黄的烛光,淡淡感殇涌上心头,“斗?本宫与她斗是图啥,心已如死灰,本宫一无所求,但是与万妃与皇上的旧账却不能一笔勾销,本宫可以什么都不要,却不能忘记弑子仇恨。” 荑若大惊失色,张望左右,焦虑地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娘娘,方才大逆不道的话若被别人听了去,那可了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指甲油 上官箐无奈的苦笑,想今日自己是疲累过度了,都有些失了分寸。刚想说几句夸赞荑若心思缜密的话,却大为惊讶,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荑若,眼里尽是疑惑和震惊。 荑若被上官箐盯得浑身全不自在,见上官箐表情又似情况十分严重一般,却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心里担惊受怕,良久,才小声地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箐一把抓过荑若竖起的食指,端详打量了片刻,语气甚是生硬,问道:“荑若,你的指甲怎是黑色?” 荑若以为自己犯了过错,急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不知涂甲油是犯了大忌。” 上官箐见荑若惊慌失恐,急忙道:“你何罪之有,快些起来。甲油?你是说蔷薇上次涂在指甲上的东西?可那不是五颜六色的么?” “这正是柳妃娘娘赏奴婢的,奴婢知道在宫中便得规行矩步安分守己,不敢逾越,只是柳妃娘娘家乡的这种甲油实在好看,奴婢忍不住就在食指上涂抹了一点,也不敢涂别的颜色,便只涂了一些黑色。” 上官箐呆怔了片刻,暗暗思量良久才道:“本宫也听说蔷薇家乡的棋榕树可以提炼出甲油,然后做成各种颜色美轮美奂,却不知竟还有人把这种甲油染成令人恐怖的黑色。” 荑若悻悻道:“原来娘娘不喜欢黑色,觉得黑色恐怖,那奴婢马上洗了去,莫让娘娘看了心里烦躁。” 上官箐苦笑一声,摆手道:“罢了,黑色恐怖,也比不过人心的恐怖。只是本宫仍不相信,不相信。” “娘娘,您不相信什么?”荑若见上官箐失常的情绪,低声试探性地问道。 上官箐没有回答,却兀自地说着自己的话,“本宫是应该什么都不相信吗?难道深宫中就必须要这样吗?”感殇神情更甚方才,顿了顿,对荑若继续说道:“荑若,去把本宫的俸禄打点一下,分成三份。”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荑若不解地问道。 “你别管,照做便是。”上官箐淡淡地说道,眼神却是不容一丝妥协的坚定。 翌日,始料未及的各宫妃嫔齐齐来了咸阳宫圣晰殿向上官箐请安。 万贞儿一如既往地跋扈,不同于平常的是她今日甚是不悦,或许是不高兴月俸被扣减,或许是不满意昨日皇上未对上官箐大加惩罚。 只有上官箐心里清楚,皇上愈是这样慈眉善目对自己说话便愈是危险,这便是代表了皇上在对自己下了最后通牒。 “贤妃,许久不见你说话,本宫都快忘了后宫中还有你的存在。”上官箐看着安静坐在一旁的柏弟生,冷冷地说道。 自从上次柏弟生杀死自己肚里的孩子想要嫁祸上官箐却反被拆穿后,在后宫便安分了许多。说话也总是唯唯诺诺,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向上官箐再行一礼便又沉默了下来。 上官箐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万贞儿和宁妃,淡淡地说道:“这次本宫扣减各宫俸禄,没有提前告知诸位,是本宫的疏忽。”顿了顿,续道,“不过,俸禄还是得减,身为后宫中人就该为皇上着想。不光各宫,就连六局一司的月俸通通减半。” “什么?”万贞儿“蹭”一下站起,狰狞的面孔扭曲起来更是吓人,本来就不是国色天香的容貌现下发怒起来就更难以入目,“皇后,难道皇上的意思你还未会意?” 上官箐心里冷笑,万妃每每搬出皇上,若日后她地位巩固,岂不更加盛气凌人嚣张跋扈,“本宫自然是会意了皇上的意思,才会继续坚持。不过扣减月俸终究会引起各宫不满,为了宫闱和睦,本宫自然是有万全之策。” 众人讶异地望着上官箐,都惊奇她有何万全方法。 上官箐轻轻一摆手,示意荑若把昨夜分好的三份俸禄用端盘叠起拿了出来。 上官箐取下第一份,微笑着望向宁妃,道:“本宫的万全之策便是用本宫自己的俸禄来弥补各宫的亏空。不过本宫既是六宫之首,自然得赏罚分明,所以本宫把俸禄分了三份,而现下四宫便有一宫得不到这些银钱。”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已有了然,得不到皇后月俸的铁定是万妃。万妃心里也清楚不过,皇后这般做分明是让自己在各宫面前抬不起头来,盛怒之下厉声喝道:“皇后,你别装好人了。本该我们各宫的月俸你扣减下来,现在又想收买人心,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宫闱和睦。” 蔷薇依旧气不过万妃的嚣张,道:“万妃,现下皇后娘娘拿出自己的俸禄填补各宫亏空,已是做了很大的牺牲,你怎能如此污蔑娘娘。” “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婢说话了,难道不教训一下你你就不懂尊卑吗?”万贞儿虽不管尊卑对上官箐大呼小叫,却要求别人对她恭敬如命,显然已把自己当成了后宫之主。 柳蔷薇听她骂自己一句贱婢,更是生气不过。从最低贱身份到高贵的后宫娘娘,私下难免被人议论,本就心有不平,现下更是嗔怒,“万妃,你我同为皇上妃子,身份地位一样,何来谁尊谁卑之说。” “两位娘娘不要再你一言我一语了,大家同为皇上的妃子,应该亲如姐妹。”柏弟生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和气地插了一句话道。 上官箐微笑地看着万贞儿,道:“万妃切莫动怒,动了胎气便不好了。”取下第一个端盘,道,“这第一份银钱本宫便是给你万妃,你生怀龙裔,不比寻常,本宫怎肯让你受了委屈。” 万贞儿呆怔片刻,半响才回过神来。大为疑惑上官箐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虽百思不得起家,却还是冷撇了上官箐一眼,吩咐身后的婢女收下了俸禄。有了这些俸禄才可以巴结贿赂前朝官员,才可以巩固自己地位。虽然这点银钱九牛一毛,却总比没有的好。 宁妃与蔷薇还有柏弟生相互对视一眼,如果万妃得了第一份俸禄,那么剩下三人中必有一人得不到,可是,如果连万妃都能得到,皇后又是会对谁厚此薄彼。 宁妃猜想定会是自己,毕竟自己与皇后关系不睦,却怎想到皇后微笑着对自己说道:“宁妃,这份本宫是要给你的。” 宁妃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虽然月俸不多,却不曾想到皇后没有让自己下不来台。其实众人都知道,上官箐给的这点俸禄并不能解决什么,可是当着各宫的面分发,若得不到银钱的那一宫,便被暗喻为不配后宫俸禄,自己面子上挂它不住。 上官箐微笑着,柔声说道:“本宫还是原来的话,本宫一直惦记着你父亲的恩情,本宫纵使亏待了别人亏待了自己,也不会亏待了你宁妃。” 细细打量着万妃,果然神色间不经意地显露了不满。上官箐心里暗笑,宁妃与万贞儿的关系不用多时,便会彻底决裂。 宁妃接过端盘,谢恩也不是,不谢也不是,尴尬窘迫地望望万妃看看上官箐,垂下头徐徐地退回座位。 与上官箐之间隔阂最大的两位娘娘都已得到上官箐的俸禄,那么得不到俸禄一定是与上官箐关系最好的。剩下的贤妃与蔷薇之间,关系甚密的便是柳妃蔷薇。 柳蔷薇低下头去,不愿直视任何人。心中甚是不满上官箐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本就在意自己宫女身份晋升到妃位会受别人冷眼热讽,现下还被上官箐这般凌辱,尽管关系亲密,也还不是心存不满。 上官箐未唤柳妃,却是亲切地叫了一声“蔷薇”,道:“最后这份本宫是要给你的。” 柳蔷薇抬起头来,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上官箐的想法终究是让人琢磨不透,更不会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在装些什么,自然也就费疑猜她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娘娘。”柳蔷薇轻唤了一声,这些银子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得到。见上官箐把最后一份俸禄给了自己,便是在各宫面前肯定了自己的地位,柳蔷薇感激不已。 “本宫与你相识甚久,关系更甚姐妹。心中难免对你有些偏袒。这份俸禄本宫是要给你,不过却还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柳蔷薇诧异地望着上官箐,上官箐确实经常会吩咐自己做一些事,可是都是两人私下授受,因为那些事是不能让其他宫的娘娘尤其是万妃知晓的,现下怎这大张旗鼓地说要吩咐自己去做事。 “娘娘。”柳蔷薇轻唤一声,细声道,“娘娘要吩咐臣妾什么事呢?” 上官箐微笑地看着蔷薇,道:“本宫还记得你曾给本宫说过你家乡的甲油,上次本宫见你抹在指甲上,甚是好看,本宫便想向你讨要一些,这些银子便是要你去采购的。” “原来娘娘也喜欢甲油啊。” “本宫当然喜欢。”上官箐神秘莫测地笑着。 柏弟生成了那个未拿到上官箐俸禄的妃子,自然不满,心中忿忿。但转瞬之间,便看开许多,平复了心情,却依旧勉强地笑了一笑,道:“是什么甲油那么神奇,让皇后娘娘与万妃娘娘都为之着迷。” 贤妃说这话时上官箐斜瞄到柳蔷薇身子微微一颤,心中已了然许多,又转而望着万妃,道:“哦?万妃也见识过?” 万妃得意地说道:“本宫何止见识过,本宫还亲自尝试过。”说着又甚是得意地看着柳蔷薇道:“本宫还记得那个时候,柳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为了讨好本宫,让本宫第一个尝试那种甲油。” 上官箐狐疑地打量着柳蔷薇,“哦?”了一声,道:“本宫居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故事。蔷薇,你何时与万妃如此亲近了?” 万妃冷哼一声,道:“本宫会和一个小小贱婢关系亲密么,想要讨好本宫,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柳蔷薇胀红了脸,垂下头去不发一言。 第一百六十二章 麻烦重重 万贞儿自视过高,自然是看不上柳蔷薇的献媚。不过上官箐心里对此也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心中仍然不愿相信,便继续微笑道:“万妃,你可是喜欢黑色?” “怎么?甲油还有其他颜色?”万贞儿诧异。 上官箐见她神情不似假装,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了,便微笑道:“看来万妃当真不晓,那甲油五彩斑斓,各色各样。蔷薇,你便用那些银子采购一些,分给各宫,让各宫娘娘都能美不胜收锦上添花。” “是。”柳蔷薇悻悻应了一声,心脏却在急促地颤抖。不知上官箐是否知道了真相,不敢妄下结论,更不知该如何圆过此事。若不能完美解决,自己必定麻烦重重。 还在柳蔷薇内心狰狞纠结的时候,上官箐便淡淡道:“好了,今日的请安便到此为止,大家各自回宫去吧。贤妃,今日你未得到本宫赏赐的俸禄,本宫想你应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先行留下,本宫还有几句话一并告诫你。” 众人退避后,贤妃维诺地站在一旁,不敢直视上官箐。事情虽过去已久,不过把柄在上官箐手里,始终心有余悸。 “贤妃,你知道今日本宫为何偏偏不给你俸禄吗?” “臣妾知道,臣妾曾经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 上官箐冷笑一声,厉声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本宫,是你那个还未足月便被你亲手杀死的孩子。本宫不明白,你是如何忍心,就为了陷害本宫。” “娘娘,臣妾早已知错,求娘娘饶恕。”柏弟生以为上官箐要怪罪,将此事告知皇上太后,便急忙哀求道。 上官箐却平复许多,道:“本宫的孩子被万妃害死,到如今想起来仍心疼不已愤怒难平,本宫实在想不透你是如何下得去手。” 或许是想起了往事,又或许是为上官箐的话所动容,柏弟生抽泣起来,道:“臣妾现在想来也心疼不已愤恨自己。每天夜里都会梦见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醒来后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上官箐不若适才那般盛气凌人,反而宽慰的语气说道:“你的心情本宫能理解,过去的便让它过去,你也无需过分自责伤心了。” 柏弟生激动地望着上官箐,上官箐的态度转变却是她意料不到的。 “失去了孩子,本宫想你也很是难过不安。本宫会尽力帮助你再怀龙裔的。” 柏弟生睁大双眼望着上官箐,原谅自己不再追究也就罢了,怎还说要帮助自己尽力怀上龙子。 上官箐看穿了柏弟生心思,便道:“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要为皇上着想,为后宫着想。本宫尽力要让后宫和睦,为皇上绵延子嗣。” 柏弟生也是聪明之人,听了这话便知上官箐是在暗告自己,万妃怀孕后宫不睦,而自己,不过是上官箐的一颗棋子。 “贤妃,本宫看得出来你仍然是不甘在后宫落寞的。纵然你整日不发一言,本宫还是可以看得到你的野心。” 被上官箐看穿了心思,柏弟生自然不会隐瞒,也无需装什好人,便道:“娘娘慧眼,臣妾确实不甘寂寞,后宫本就是一个波诡云谲尔虞我诈的地方,不过臣妾也是有自知之明,从娘娘不揭穿臣妾罪行的那一刻开始,臣妾便知无论怎样臣妾都是斗不过娘娘的,所以娘娘自然也不会把臣妾放在眼里的。” 上官箐微笑着,心想柏弟生当真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比之于万妃,是聪明许多,“你与本宫虽然不和,但终究是一条船上的,既然你不甘如此,本宫自然会相助你一把。”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柏弟生行了一礼。 “所以,你现下明白本宫为何不给你月俸了吗?” “臣妾明白。”柏弟生会意地看着上官箐,道:“娘娘故意造成与臣妾不睦的假象,让万妃对臣妾失了戒心。” 上官箐微笑着点点头,“没错,只要与本宫不和的人,她万妃都想利用。既然如此,本宫就给她这个机会。若万妃要与你交好,你自然不会拒绝。” “臣妾当然不会拒绝。然后会在这个时候趁机讨得皇上开心,怀上帝裔。待诞下龙子,便过继给娘娘,巩固娘娘皇后的地位。” 上官箐甚是满意柏弟生的聪慧,道:“只要你忠于本宫,你的孩子又何须过继。届时,本宫定会让你们母子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多谢皇后娘娘提携。”顿了顿,柏弟生继续说道,“只是臣妾不明白,娘娘明明与柳妃关系密切,怎会想着来帮助臣妾。” “就是因为蔷薇与本宫关系甚密,才不好利用。” “原来娘娘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与柳妃关系密切,完全是假象,不过是想要利用柳妃罢了。” 上官箐心里冷笑,原本自己很看重的姐妹情谊却被柳蔷薇利用,后宫之中当真是人心难测,“后宫里不就是鱼帮水,水帮鱼吗,何曾有什么利用不利用之说。” “娘娘说得对。难怪娘娘说与臣妾是一路人。”柏弟生笑道。 上官箐心中不屑,自己怎会与心肠如毒蝎的柏弟生是一路人。自己所谓的利用不过是因为对方先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儿罢了,而柏弟生,却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娘娘。”柳蔷薇慌忙地跑进,急促道。 上官箐细细咀嚼嘴里的水晶杏仁糕,待完全咽下后,才缓缓说道:“柳妃何故如此慌张,快坐下说话。” 柳蔷薇哪里肯坐,听上官箐唤自己一声“柳妃”,便知在上官箐心中,两人关系已经生疏,自己此番过来便是要解释甲油一事,“娘娘…” 还未说完,上官箐便轻轻摆手打断,一如既往的一抹淡笑,这笑容与从前无甚两样,“有何话一会儿再说,快来尝尝水晶杏仁糕,本宫记得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糕点了,便特意吩咐尚食局为你准备的。” 柳蔷薇坐定,道:“娘娘知道臣妾会来?” “本宫哪有那么神通广大。不过你不还是来了么,看来本宫叫人准备这杏仁糕也不算白忙活。” “娘娘。”柳蔷薇又唤了一声,道,“臣妾与万妃并非像娘娘想的那样,臣妾是永远忠于娘娘。”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本宫有说什么吗?你又何苦如此急着解释。再说见万妃对你的态度,若真要说她与你关系甚密,本宫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听了上官箐的话,柳蔷薇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便知道娘娘心思缜密,断然不会怀疑臣妾的。” “恐怕你想与万妃结盟,她万妃心高气傲,也定然不会同意。” 柳蔷薇连连道:“娘娘,臣妾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臣妾与娘娘相处一年多来,娘娘对臣妾还不够了解吗?” 上官箐心里一怔,相处了那么久的日子,自己当真是不了解柳蔷薇还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心里虽矛盾复杂,脸上却丝毫不为之动容,淡淡道:“本宫自然相信你,好了,快尝尝这杏仁糕吧。” 见上官箐与平日无何异样,柳蔷薇这才宽心许多。便放松地坐下,又与上官箐像平日那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送走了柳蔷薇,荑若好奇地问上官箐道:“娘娘对柳妃娘娘态度怎与以前不一样了?是因为柳妃娘娘私下与万妃娘娘相交么?” 上官箐轻轻摇头,无奈地苦笑,道:“本宫希望这其中是有误会,本宫也希望是本宫误会了蔷薇。一年多的相处,本宫着实不相信蔷薇会是那样的人。” “娘娘,奴婢也相信柳妃娘娘是不会背叛娘娘的。”荑若宽慰道。 “蔷薇确实没有背叛本宫,可是她算计了本宫。” 荑若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要问,却见上官箐神色黯然,便安静地候在了一旁。 上官箐心下愁绪万千,感慨人心不古。萧贵人的死竟然会是柳蔷薇想要跻身后宫的阴谋。如果万贞儿指甲上的黑色是因为涂抹了甲油的缘故,那么柳蔷薇所隐藏起来便是下毒杀害萧贵人的罪证。 之所以要毒害萧贵人,便是想要更加激化自己与万贞儿的矛盾,然后便可渔翁得利。如此说来,合乎情理也符合逻辑。 只是上官箐怎么也不肯相信,凶手会是柳蔷薇。尽管事情已经平息,可是尔虞我诈的深宫谋算却未就此了解,甚至,是身边的人,都不足以让人相信。 上官箐紧闭双眼,良久才缓缓睁开,长吁一口气,对荑若道:“皇上此刻定思念本宫了,把杏仁糕带上,本宫去探望探望皇上。” 到了乾清宫,怀恩远远见着上官箐,便急忙迎了上来,道:“娘娘,您可算来了,老奴正在想要不要去找娘娘您呢。” “皇上又碰见烦心事了吧,怀恩公公也要为皇上分忧才是。” “老奴哪有那个本事啊,只有皇后娘娘您才能为皇上分忧。” 上官箐嘴角微微上扬,道:“公公,你的徒弟褚俊宇褚公公跟了本宫许久,本宫见他大有可为,公公,本宫想你会明白该怎么做的。”说罢意味深长的话后,便径直朝里走去。 朱见深一见上官箐,便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将上来,道:“上官箐,每次朕碰到麻烦事的时候你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 “皇上,臣妾是来给皇上送糕点的。”顿了顿,继续说道,“臣妾见这水晶杏仁糕美味,特意送来让皇上尝尝。” 朱见深斜了一眼,坐了回炕椅上去,泄气道:“朕哪有那个胃口。”停歇了片刻,又望着上官箐说道,“朕听说你把自己的月俸拿出来分给各宫。” “臣妾也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填补了各宫的亏空,不想各宫为此而不悦。” 朱见深点了点头,微笑道:“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让后宫重修和睦。朕有功必赏,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上官箐作揖谢过,道:“皇上是为了后宫账务出错的问题而烦心么?” 朱见深摇头,“广西起义难平,朕一个头两个大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出好戏 上官箐这才想起来,萧贵人被害,假装怀孕的事暴露,萧父被处死,萧贵人的母亲是广西天水族的人,此番自然会引起天水族不满,再加上大明日进残暴,各地起义当然不绝。自己一心想着在深宫之中算计,这忘了外边还有这么一出好戏。 “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理?” “朕早已派庄王领军平叛乱,只是朕怎么也想不到这次乱军竟然这般顽固。” 庄王上阵杀敌?上官箐心里“咯噔”一下,难怪许久一段时间都未看见庄王了。战场刀光剑影,庄王生死难卜。不知怎的,心脏竟砰砰乱跳,对庄王不甚担心。 “皇上快召回庄王吧,此刻对起义军动武只怕不妙。” “此话怎讲?”朱见深诧异地望着上官箐。 “皇上,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前朝也不安宁,只怕会得不偿失,还是先治国再安邦。” “前朝?朕已经查到账务的缺失确实与东厂有关,可是…”顿了片刻,迟疑道,“可是东厂现在势力过盛,朕断然不能轻易办他们。” “皇上,您何不借用锦衣卫来牵制东厂,锦衣卫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只要有机会,便立即罢黜尚铭的东厂厂公之位。” “东厂不能没有领头,罢黜了尚铭,朕不知道还有谁讷讷感服众,届时,必将引起东厂的动乱。” “皇上,怀恩公公跟随你许久,臣妾认为怀恩便是一个最佳人选。” 朱见深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过来。直赞道:“上官箐当真是聪明。那么,对付东厂的事,就由上官箐你来谋划,朕信得过你。” 这几日上官箐便都心惊胆战,日日虔诚礼佛,诚心祈祷庄王平安,尽管对人性情愫早已失望的上官箐,不知觉中还是会对庄王有淡淡的依恋。 纵然千百次告诉自己,动情不过是深陷泥沼,最终只能用一身伤换回鲜血淋漓,但是在听到那声久违却又期盼的“上官箐”时,心中的大石这才放下,紧绷的神经才如脱落的琴弦,顿时如释重负。 上官箐急忙迎将上去,此刻竟也顾不得自己是深处宫中,更顾不得自己是皇上的女人,只是欣喜若狂,却强隐内心情绪,道:“庄王…” “上官箐,我回来了。”见潾似乎更加兴奋,也没有顾及这是皇宫,更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当今皇后。 上官箐细细打量见潾一番,见他全身安然无恙,这才放心许多,急忙将他请进内殿,心中虽然欢喜,面上却装作不动声色,淡淡道:“许久日子都不见庄王了。” “皇上派我去镇压起义军,走得及,便没有来与你道别。” “庄王能平安归来,本宫便已心满意足。” “我听说这次皇上召我回来,是你献计让皇上先治理东厂。可是东厂是依附万妃的,皇上会轻易对付东厂吗?” “皇上不想治理东厂,那是因为东厂是万妃的势力后盾,可是如果东厂和万妃决裂的话,恐怕即便本宫不说,皇上也不会容下尚铭的。” 见潾知上官箐心思敏捷,早有预料,便不再多言。只是深深望了几眼,道:“上官箐,这一次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上官箐的心“咯噔”一下,知是有事发生,却不紧不慢地问道:“庄王何出此言?” 见潾无奈地苦笑,道:“战场杀敌本就是生死难卜的事,意外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虽然见潾轻描淡写说了几句,但隐约中上官箐还是能感觉到这次出兵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幸得现在一切都已过去。 “不过我在战场上都是明刀明枪的对敌,但是上官箐,你在后宫里,却是暗箭难防啊。”见潾深叹一口气,“我纵然危险,可是上官箐,你比我还要危险。” 上官箐勉强努出一个笑容,道:“本宫是皇后,从未觉得有过任何危险。” “真的吗?可是我却见你在算计和阴谋中度过每一日,整天都郁郁寡欢,不是我最初认识的上官箐。” “这是本宫选的路,本宫无怨无悔。”上官箐坚定道,因为每每这个时候,我便知见潾是到了动情之时,总会说出一些情不自禁的话,却罔顾自己其实早已危殆。 果不其然,见潾不掩内心想法,激动道:“不是,你不是无怨无悔,而是无路可选。如果命运可以让你重新选择,你一定不会再走这条路。”顿了顿继续说道,“让我来帮助你吧。” 上官箐佯装不懂见潾话里的意思,道:“庄王是本宫的盟友,本宫自然要感谢庄王的帮助。” “我说的不是那个,我是希望能帮助你改变你的命运,让你不再整日为了勾心斗角而郁郁寡欢,让你不再为了尔虞我诈而失去自我。” “庄王的话本宫听不明白。”尽管见潾早已以“我”相称,以示关系密切,上官箐却不得不时刻提醒庄王,“本宫”还是皇后。 “跟我走,我带出皇宫,去到一个没有阴谋没有伤恸的地方。”见潾情到深处,竟不知自己说了怎样大逆不道的话。 “庄王。”上官箐提高声调,厉声说道,“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本宫是皇后,由不得你胡来。” “上官箐,你不用急着拒绝,我会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只要你愿意,我会不顾一切想尽办法带你走。” 见潾果真是没变,当初为了吴家女子也是如此这般莽撞却让人动容。 “柳妃娘娘,您来了?”荑若突然喊道。 上官箐身形微微一颤,险些没有站稳,幸得荑若在身后扶住才勉强站定。柳蔷薇怎突然来了,那方才与见潾的对话,她便也听去了大概。 见潾微笑着看着蔷薇,道:“柳妃娘娘。” 柳蔷薇急忙掩饰适才的尴尬,道:“王爷,许久日子没见王爷,王爷可是别来无恙。” “本王一切依旧,倒是柳妃娘娘,晋升妃位,本王还未恭喜娘娘呢。” “本宫也是全仗皇后娘娘的提携,才有今天。”说着感激的眼神望着上官箐。 “蔷薇言重了,蔷薇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若不然纵使本宫使尽方法,也不能使皇上宠爱你。”上官箐一语双关话里有话,便是在说柳蔷薇为了夺得皇上恩宠,不惜耍手段玩阴谋。 “本王真的要贺喜柳妃娘娘了。” “本宫也要恭喜王爷能够平安归来。” “蔷薇,你来咸阳宫所为何事,不会只是为了与王爷寒暄互相道贺吧。”上官箐故意打趣的口气说道,却是想知道柳蔷薇前来的目的。 “臣妾怎会知道庄王会来,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不过臣妾确实是有事想要告诉娘娘。” “那本王就先告退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待庄王走后,上官箐便恢复平常的淡然,不经意的口气道:“蔷薇,你有何事要给本宫说?” “娘娘,万妃今日来找臣妾,话语里暧昧不明,恐怕是想笼络臣妾。” 上官箐淡淡一笑,心道,若是平常你定不会来告知本宫,现下不过是想讨好本宫,想告诉本宫,你才是忠于本宫的。 上官箐却依旧不动声色,似在思量,片刻后,才缓缓道:“看来万贞儿与宁妃是决裂了,万贞儿失去了宁妃这个帮手,当然得去找其它可利用的棋子。” “娘娘,何以见得宁妃与万妃关系已经不合?” “想必与宁妃的父亲也有关系。如此一来的话,万贞儿恐怕对东厂的尚铭也心存疑虑,那本宫所计划的,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上官箐微笑着,满意地说道。 柳蔷薇虽不知上官箐计划的内容,却也明白只有让万妃和宁妃决裂和东厂尚铭决裂,才有可能扳倒万妃,而此刻,便是上官箐的最佳机会,也是自己的最佳机会。 自庄王回来后,上官箐也宽心许多。如此细微的心理变化上官箐自然察觉,只是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继续往常一般的生活。 六月初八,大吉。后宫的修葺于昨日完工,今日必将举行盛宴。作为六宫之主,上官箐自然打扮得体面雍容。正对着铜镜梳妆,朱见深悄然而至,随手拿起一凤凰朝日朱簪为上官箐系上。 上官箐身体微微一颤,急忙起身道:“皇上,您便是这样吓唬臣妾的。” 朱见深玩笑着反问:“朕当真那般吓人。”说罢斜靠在床榻上,一副慵懒的模样,“你只管忙活自己的事,不用理会朕。” 荑若继续为上官箐施妆粉黛,打扮得比以往精致华贵。 朱见深凝视上官箐良久,仿佛被上官箐的妆容惊为天人所吸引。 上官箐“噗嗤”一笑,道:“皇上是第一日见到臣妾么。” 朱见深神情依然呆滞,好似天上仙临于前,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片刻才道:“上官箐,平日怎不见你这般打扮,都是清素淡雅,毫无亮点可寻。” 上官箐心里苦笑,自己对皇帝情意早尽,深宫之中打扮给谁看。若当真打扮得起眼,那万贞儿定以为自己要争宠,便不会容得下自己。“皇上难道不喜欢臣妾以前的妆容。” “喜欢,喜欢。向来都是妆前妆后判若两人,上官箐不管浓妆还是淡抹,都一样动人。” 上官箐脸颊有些红晕,竟不自觉地有些娇羞。想来自己不过是刚满十六的女子,有这样的情绪自然正常不过。只是,自己又是何时开始工于心计,变得这般残忍自私。回想起来当真可怕,浑身直冒冷汗。 “皇上,你今日怎有闲心来打趣臣妾?” 朱见深脸色骤变,沉重起来,良久说道:“朕在想,对付尚铭的事先搁置一段时间,你意下如何?” 上官箐身形微抖,果然,皇帝的心里永远是为万贞儿考虑的。尚铭与万贞儿关系未绝,权利尚有纠葛,皇帝断然不会冒险行每一步棋,后宫向来都是一颦一笑都能让前朝翻云覆雨的地方,自然得谨慎更加谨慎。 “皇上是九五之尊,自己拿主意便罢,怎还问起臣妾来了。”上官箐想要对付尚铭,一来是削减万贞儿的势力,二来是要利用东厂巩固自己在前朝的威信,可谓一举两得不容有失,此刻表现得如此这般不经意,其实内心却如绷紧的神经,警惕地走着每一步,不能让皇上看出自己很在意,“后宫不能干政,臣妾时刻牢记祖训,皇上,尚铭要不要办,您自己拿主意便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闲聊政事 朱见深露出满意的微笑,徐徐道:“朕没有要你干政,不过是陪朕闲聊罢了,既然你认为没有不妥,那尚铭与后宫账务牵扯的问题朕就不追究了,毕竟今日也是个大喜日子,后宫修葺才刚完成,朕不想前朝千疮百孔。” “皇上深思熟虑,臣妾自然佩服得打紧。不过起义军的事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既然前朝已安定,再过几日,妃选之后,朕便派遣庄王继续去平定乱军。” 上官箐的心又再咯噔了一下,还好妃选之期还有三日,三日时间,一切都难以预料,届时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上官箐收拾了心情,便遣荑若去邀各宫一同到倚梅园一同赏景。 “本宫还以为万妃你不会来呢。”上官箐笑言,见万贞儿隆起小腹,却依然神采奕奕行动自如,不禁有些暗恨。 “皇后说的是什么话,这样说来,好像倒是在数落本宫了。”万贞儿依旧傲慢过人,在上官箐面前也丝毫没有尊崇之意。 “万妃不必恼怒,本宫与万妃同伺候皇上,便是亲如姐妹不分彼此。本宫是想万妃身子不便,即使不来,本宫也不会介意。” 万贞儿斜睨上官箐一眼,仿佛在言:本宫来去自如,由不得你介意与否。 上官箐也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望着面前,良久才听到宁妃说话,“娘娘今日的妆容与以往真是大不一样。” 她这般一说,众人这才发觉,上官箐今日不再似往常那般淡雅,反而刻意让自己招摇。 万贞儿顿时醋意心起,甚是不满,心中的恼怒在脸上表现得无遗。 宁妃似乎刻意如此,继续说道:“娘娘,臣妾听说皇上一早便去了咸阳宫,这妆容不会是皇上亲自为娘娘扮上的吧。” 上官箐见万贞儿恼怒,自然乐得顺水推舟,指了指头上最惹眼的簪子道:“本宫头上的凤凰朝日确实是皇上为本宫挑选的。” “娘娘与皇上的鹣鲽情深的感情当真是羡煞旁人。” 见宁妃如此口气说话,上官箐心中也已了然。万贞儿与宁妃当真是出现了隔阂,关系早已生疏,只怕现在两人已经对立水火不容了。 “本宫已经年长,比不得宁妃了,本宫再怎么讨皇上开心,也不过是几年光阴。”上官箐话里有话,语藏暗箭,听得万贞儿心理极不是滋味儿,想要发怒也没有发怒的理由,更碍于在各宫面前,自然得收敛许多,只好隐忍皇后对自己冷言冷语嘲讽自己年纪过大,青春不再,即便受宠,也不过是转眼的事罢了。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恼怒,暗暗发誓要牢牢占据皇上的心,不让别的女人分去丝毫。 “娘娘真是会说笑,娘娘不过比臣妾年长一岁,方当韶龄,怎会说自己年长。” 上官箐也只是微微一笑,与宁妃互相对视,若有深意的一笑。柳妃与贤妃便片语不说,只是安静地站着。 “本宫有些乏意了,就不陪皇后一同赏景了。”终于,万贞儿隐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忿忿地说道,“宁妃,你侍奉本宫回去。” 万贞儿与宁妃走后,柳蔷薇急忙凑了上来,道:“娘娘,宁妃与平日大不一样,娘娘对她的态度也不同寻常了。” 上官箐不置可否,自己和万贞儿对立。与万贞儿关系密切的自然与自己形成对敌,相反,与万贞儿水火不容的便是自己的盟友。宁妃早晚都会成为对自己有利的棋子,这些都不过是潜移默化的改变罢了。 “本宫待宁妃一如往常,待万妃也一样。” 柳蔷薇禁言,她所关心的并不是上官箐与谁关系密切,而是若上官箐要利用宁妃作为棋子,那么自己,势必会被上官箐忽视,如此一来,想要争得恩宠巩固地位自然难了许多。 柳蔷薇的心思上官箐当然也明白不过,只是不晓昔日的姐妹情深,如今却也在互相算计,着实感叹深宫,就是一个蛊惑人心迷乱本质的地方。 “娘娘,万妃点名要宁妃送她回宫,不知两人会商量些什么。”柳蔷薇上前一步,凑到上官箐耳边悄声道。 上官箐斜了一眼柳蔷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变得如此这般懂得算计,暗地里挑起自己与各宫的恩怨,她便好坐收渔人之利。 “万妃与宁妃关系向来密切,她二人不过是叙叙家常罢了。” 柳蔷薇见上官箐不为所动,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跑来,径直跑向上官箐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万安宫出大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身为六宫之主,各宫无论大小事宜上官箐都必将过问,只是,万妃的万安宫出大事却是令上官箐惊讶的,也是上官箐最不能插手触碰的,现下小太监来报,自己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便跟着那小太监朝万安宫走去,边有意无意地打听,问道:“公公,皇上可已经到了万安宫?” “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当然得守在万妃娘娘身边了。” 听小太监口气,像是万妃出了什么状况。可是方才万贞儿才与自己一同游园赏景,此刻自己过去,恐怕会遭万妃陷害,可是自己又不得不去。心下不免有些忐忑,继续问道:“不知万妃现下可好?” 小太监蹙眉,紧张道:“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就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娘娘,咱快一点吧,若去迟了奴才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果然,万妃想要利用腹中孩子陷害自己,只是方才各宫都在,可为见证人。上官箐心里盘算着应策,届时随机应变就是。 到了万安宫,宫女太监来来去去站了满满一屋,事情甚是严重。 内殿里传出万贞儿的呻吟,那声音,撕裂着人心,仿佛她当真遭了很大的痛苦死的。上官箐虽然痛恨万贞儿,此刻见她这番模样不免有些惆怅。 也甚是担心她会借此机会陷害自己,皇上对万贞儿的宠爱,是绝对不会容下自己的。 片刻后,周太后也着急忙慌赶来,一跨进鸾凤碉楼门就紧张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哀家。”语气中少了往日的严肃,更多的是痛彻心扉的凄厉。 周太后虽然不喜万贞儿,却因她怀有皇上的龙裔,这受周太后如此重视与疼爱,想来这后宫之中任何都只在一线之间,就看该如何拿捏。 良久时间过去,每个人都心颤忐忑的候着,皆害怕会牵连到自己。周太后担心自己的孙儿,也不住地往里眺望。 因为焦虑所暴露的皱纹的深壑让人看得心惊。上官箐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太后,情绪大迭的变化让人一时之间错愕难以接受。 “皇上,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哀家的孙儿没事吧?”见朱见深从里走出,周太后急忙迎了上去,还不等朱见深缓和情绪,便着急地问道。 朱见深长吁一口气,仿佛在释放千斤重的担子。紧闭双目许久,让人焦心,不知里面状况到底如何。 “皇上,你倒是说句话,不要让哀家担心。”周太后急得手足无措。皇上登基一年多来,先后有两个孩子胎死腹中。贤妃还有上官箐,包括后来让人空欢喜的萧贵人,周太后怕是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 “无碍。”朱见深淡淡说出这两个字,终于叫太后安定下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宁妃。”突然,皇帝朱见深厉声嘶吼,咆哮的声音无遗展现了此刻的震怒。 所有宫娥太监都吓得跪到了地上,站在不远处的宁妃也被皇上的一声怒吼,吓得双腿发软瘫了下去。上官箐与贤妃柳妃也急忙屈身,候着皇上的训斥。 “是你,要毒害万妃?”虽是询问的口气,却听不出半点疑虑,反倒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皇上…”宁妃颤抖着声音说道。 还未等宁妃继续说话,朱见深便厉声斥责,“不要说冤枉,朕不想听你说冤枉。” “来人,把宁妃拖下去,杖毙。”周太后凶狠的一面终于在隐忍不住的愤怒中爆发出来。 宁妃泛白了脸,终于没了往日的神气,无助绝望地望着皇帝。朱见深却只是别过脸去,瞧都没有瞧宁妃一眼。 原来万贞儿当真与宁妃决裂了,只是没有想到万贞儿会这么心狠,如此连陷害宁妃。更让上官箐觉得心凉的是皇上对宁妃的漠视与残忍。即便当真是宁妃犯的错,皇帝竟然因为宠爱万妃而不顾念枕边人的情意,想来叫人心寒也觉得可怕,恐怕终于一天,自己也会落得和宁妃一样的下场,只是现下,宁妃不该死。 上官箐这样想着,嘴里竟脱口说出,“皇上,事情真相没有查清,绝不能贸然处死了宁妃啊。” 上官箐的言辞语气恳切,不免让朱见深有些动容,良久才道:“贞儿就是喝了宁妃递上的茶水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太医已经检查过了,那茶水里混有木薯粉。” 朱见深言之凿凿,上官箐便更加肯定是万妃有意陷害,“皇上,即便真是宁妃所为,她也罪不致死啊。” “胆敢残害哀家的孙儿,当诛九族,哀家已经算是仁慈了,你居然还说她罪不致死。” “母后,宁妃纵然犯下大错,好在现下有惊无险,今日是大吉之日,不宜动怒。更何况,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 “事情真相再明白不过,哀家若再容她,今日是有惊无险,难保明日。来人,把宁妃拉下去。” “皇上。”上官箐急忙央求道,此刻去求太后已是无济于事,毕竟万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后的心头肉,“难道您就不顾念宁妃与您的情意。就算不顾念,宁妃进宫侍奉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或许是念起与宁妃的旧情,朱见深斜了一眼正瘫软在地,不住小声抽泣的宁妃,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怜惜。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降级 太后或许也发现了皇上细微的变化,急忙说道:“皇帝,不能心软,今天你放过了宁妃,万妃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什么闪失谁来负责?” “臣妾来负责。”上官箐急忙道,“皇上,可还急得三月前东郊苑场狩猎,臣妾为皇上解决了赛马的难题,皇上说臣妾要什么赏赐,都会满足臣妾的愿望。现在臣妾只想要皇上饶了宁妃一命。” “你这是将了朕一军。”朱见深严厉地看着上官箐,却没有了方才那般震怒。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放过宁妃,亦不希望天下黎民议论皇上时说皇上残暴不仁,连对待枕边人都如此残忍。皇上,广西起义一事未平,难道皇上还要激起民愤吗?” “皇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朱见深冷冷地问道,“朕现在就可以冠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废黜你皇后之位。” “臣妾知道皇上是不会那样做的,因为皇上还有一颗仁慈的心。” 朱见深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宁氏落容,将为采女,俸禄按掌级的给。” “娘娘,您一向与宁妃有隔阂,这次怎冒险在皇上太后面前出言为她求情?只怕这次之后皇上对娘娘更是心怀芥蒂。”荑若一面为上官箐梳妆,一面讶异地问道。 上官箐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皇上对本宫心怀芥蒂,那本宫就一定要去解开这误会。”说罢便站起身来。 荑若知上官箐这是要去乾清宫,急忙搀扶着上官箐往外走去,嘴里却说道:“娘娘,现在去见皇上只怕更会惹得皇上不开心,还是等皇上气消了再去吧。” 上官箐冷冷一笑,道:“本宫去见皇上,皇上未必肯见。” “那娘娘怎还…” “若本宫不去,定会落人话柄,更会让皇上以为本宫怕事不负责。见不见是皇上的事,可是去不去就是本宫的事了。”上官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 到了乾清宫,皇帝果然闭门不见,吩咐怀恩候在养心殿外,任何来人都不让觐见,“娘娘,您快回去吧,皇上还在气头上呢,待皇上气消了,老奴马上禀报娘娘。” “皇上还在生本宫的气吗?”上官箐低声问道,却闻紧闭的雕龙玉石门里偶尔会传来皇上的喘息声,只有人怒极了才会这般。 “皇上怎么会生娘娘的气呢,皇上只是担心万妃娘娘罢了。” 上官箐嘴角微微上扬,心道:他当然在生本宫的气,他恼本宫当众人的面驳他对宁妃的处置,他更苦恼没有处置了宁妃不知如何向万贞儿交代。一个皇帝如厮这般,喜好厌恶表露无遗,真不知是何人的悲哀。 “那劳烦公公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来过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虽然这行没有见着皇帝,却并非徒劳一无所获。在这深宫之中,只要做足了表面戏码,谁还会去管它真情或假意。就好比现在,若上官箐给万妃送去一碗安胎药,即便万妃不领情,在周太后眼里,也觉得上官箐识体懂事。 一切当真如上官箐所料,刚走出乾清宫,就见宁妃的父亲宁活启急匆匆赶来,想必是为了宁妃一事。看来,乾清宫这一行并没有白来。 “宁大人。”上官箐急忙叫住。 宁活启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上官箐,便三两步走近上官箐,躬身道:“下官参见皇后娘娘,因为有急事,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了,望娘娘恕罪。”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宁大人,本宫若是你,这个时候便不会去求见皇上。” 宁活启再行一礼,恭敬道:“下官听说是皇后娘娘向皇上求情,宁妃娘娘才幸免于难,只是,宁妃如今处境危险,性命堪虞,下官着实放心不下。” “宁大人,谨言慎行啊。”上官箐微笑着望着宁活启,这颗有利的棋子终将会为自己所用,也只有将这样的功臣收为己用,才可以让大明陷入困境,才可以报复那个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皇帝,“宁妃现在已经不是宁妃了,皇上已经降她为采女,宁大人切莫再唤错称呼了。” 宁活启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焦虑而忽略这些细微末节,忙道:“多谢娘娘提点,是下官疏忽了。” “宁大人你不必担心,宁采女暂时无碍。” “下官怎能不担心,宁采女这次得罪的是万妃娘娘,想那吴家女子就是因为得罪了万妃娘娘才被打入的冷宫,至今不见天日。” “宁大人爱女心切,你的心情本宫能够理解,只是宁大人现下去见皇上只怕帮不了宁采女,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加危险。” “娘娘有何见解?”关于当今皇后王韶兰的智慧聪明,宁活启自然是了解,若能得到皇后的提点,当然再好不过。 “宁大人你想想,宁采女虽然被降为采女,可是宁大人在前朝却丝毫未受到影响,这是为何?”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宁大人是两朝功臣了,在前朝甚有威信,皇上碍于此,自然不会为难大人,大人何不利用这一点,让皇上不会也不能伤害宁采女。” “娘娘的意思是?”宁活启大为不解,不过从皇后的口气中,隐约听出要自己与皇上作对一般。 上官箐心里清楚宁活启对皇帝对大明忠心耿耿,不过很可惜,他有一个弱点,便是宁采女。只要抓住这个弱点,便能游刃有余地控制住这颗棋子。 上官箐压低了声音,俯首靠近宁活启的耳边细声说道:“本宫是要大人在前朝更加巩固自己的势力和威信,给皇上无形中施以压力,届时,皇上定会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宽恕了宁采女,说不定还能恢复她妃位。” 上官箐的话当真让宁活启动容,仔细一想,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见宁活启蹙眉面露迟疑,上官箐便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淡淡地说道:“宁大人,本宫倒有一法,只是怕委屈了大人。” “下官承蒙娘娘提点,哪有委屈一说。” “本宫知道大人作为文官,与宦官向来不合,更遑论是东厂。不过现下是特殊时期,大人大可与东厂结盟,如此一来,皇上碍于此,决计不会伤害宁采女分毫。” 宁活启一向与东厂不合,听皇后要自己与东厂结盟,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只是想到宁采女的处境,不免有些矛盾踟躇。 上官箐看穿了宁活启的心思,急忙道:“大人,结盟只是一个仪式,或者只是一出戏,大人大可以在事成之后与东厂分道扬镳各行其道。” 上官箐不无道理的话当真说动了宁活启,却因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道:“就算下官想要与东厂交好,只怕与下官向来有宿怨的尚铭也不会愿意。” 上官箐微微一笑,自己吩咐姜炎武暗箱操作,让东厂与锦衣卫存在势力纠葛,锦衣卫的靠山是万妃,尚铭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当然会另寻靠山。此刻若宁活启要与他同盟,他定求之不得。 “宁大人不去试试又怎会知道。为了宁采女,宁大人还是不要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吧。”停顿了片刻,续道,“本宫言尽于此,宁大人好自为之。” “上官箐,陪朕下棋对弈吧。” “臣妾不会。” “为朕抚琴一曲《江南小调》。” “臣妾不精。” “那幅南山幽虎画,上官箐觉得怎样?” “臣妾愚钝。” “上官箐看朕模仿的王羲之字帖如何?” “臣妾惶恐。” “皇后,你是故意的吧。”终于,朱见深忍耐不住内心的怒火,在最后的边缘迸发出来。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知人善用,任命褚俊宇为东厂都督。”不出上官箐所料,宁活启与尚铭结盟后,万贞儿见势头不对,便立即让皇上废黜了尚铭。如今东厂厂公一位空缺,若能安插自己的一位亲信,自然是再好不过,对以后甚有帮助。 “难道你不知道后宫不能干政吗?朕才是九五之尊真命天子。”果然,在被折损了威信之后的朱见深,怒不可遏地望着眼前这个言辞恳切冒死进言的皇后。就凭她刚才的话,即便保得住性命,也保不住皇后之位。只是,朱见深心里清楚,这个皇后还动不得,凭借她的聪明智慧可以从旁协助自己,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只是,隐约中,对这个女人异样的情愫,难以言喻,就如被猫爪挠在心窝,极力想要控制,却欲罢不能,这样的情愫便是对这个女人的依恋。身为当今天子,这样执念不过是魔障罢了,只是,控制不了的情愫让他不能也不忍处罚这个女人,尽管她一次一次犯错,一次一次违逆自己。 “臣妾不敢妄议朝政,更不敢干涉,臣妾斗胆,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知人善用,东厂是大明的咽喉命脉,臣妾是为皇上着想为大明的社稷着想。” 见上官箐激情盎然地说着,朱见深不免动容,心软许多,不若方才那般盛气凌人,却丝毫不做让步,“朕做任何决定不需要你来教,皇后,你不要牝鸡司晨。”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忍看到再有以尚铭为一派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徇私舞弊的佞臣祸害江山社稷。” 朱见深长吁一口气,良久才缓缓说道:“你跪安吧。” “皇上。”上官箐又唤了一声。 “皇后,朕对你已经容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你要朕宽恕宁妃,朕也照做了,你要朕处置东厂,朕如今也办到了,难道你还想牵制朕控制朕?” 上官箐“噗通”一声跪下,忙道:“皇上,臣妾惶恐。不管是任何,臣妾都是为皇上考虑,从未有过自己的私心,臣妾纵然再大胆,也不敢妄论皇上,企图左右皇上。” 朱见深走上前来,搀扶起上官箐,淡淡道:“你的心意朕岂会不明白。好了,你跪安吧,东厂的事朕会妥善处理的。” 上官箐谢恩后便再荑若搀扶下出了乾清宫。 刚出乾清宫,便见万贞儿远远走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茶叶 “荑若,我们绕道走吧。”上官箐淡淡地说道。与万贞儿面对面冲撞,能避免则尽量避免。 “娘娘,万妃娘娘身子骨似乎完全康健了,奴婢方才见她身轻灵活。” 上官箐冷冷一笑,道:“她当然恢复得快了,本宫看她是还想控制住东厂的势力。” “皇上一定会如万妃娘娘的愿的。” “那倒未必,本宫方才在皇上面前做的那出戏,一定不会让万贞儿顺利如愿的。” “娘娘刚才是在…”荑若蹙眉,方才见上官箐情真意切,还以为她当真是在为皇上考虑才冒死进谏的。 “本宫若不那样,皇上定会依万贞儿的请求任命万贞儿的心腹为东厂都督,那本宫费力把尚铭拉下马岂不是做了徒劳工夫。这一次,就该由本宫控制东厂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正说着,后边传来一小太监的声音。 上官箐回身,却见一小太监朝自己跑近,发现自己失礼制,急忙跪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上官箐便只是斜了他一眼便不再正眼瞧他,因为这太监上官箐认得,是跟在敬事房曹公公身边的小太监,而曹公公,就是万妃下一步控制东厂的棋子。 “大胆,在皇后娘娘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荑若率先发难,怒斥道。 “奴才知罪,奴才是有要事禀报。” “有什么大不了事,若惊了皇后娘娘的凤驾,你可担待得起?” 那太监连连求饶,上官箐只是淡淡说道:“你有何事禀报?” “娘娘。”那小太监神秘兮兮的模样凑了上来,“娘娘,借一步说话。” 上官箐心知宫中礼制严谨,那小太监如此这般,定是有密事告知,便同他往前走了几步。 在朱红色城墙的遮蔽下,那太监从衣袖里拿出一铜盒,“娘娘,这是广西土寨盛产的时新茶叶,味美香醇,奴才的主子让奴才给娘娘送来,说娘娘一定有用。” “你的主子?不是曹公公吗?”上官箐诧异地问道,曹公公是万贞儿的下一步棋子,万贞儿想通过曹公公控制东厂,而眼前这个小太监,上官箐认得他是曹公公的门生。 “娘娘,奴才现在还不能说,不过奴才的主子说了,这茶叶对娘娘一定有用,虽然味美香醇,但是切忌与蜂蜜同食。”说罢作揖。 上官箐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荑若急忙迎将上来,道:“娘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何以见得?” “那太监和敬事房的曹公公是一派,奴婢听说万妃娘娘私下与曹公公甚是交好。” 上官箐淡淡一笑,道:“若这是一个阴谋,那万妃真是太愚蠢了。她若想陷害本宫,就不会用手下的人。相反,本宫倒觉得,这小太监将会是本宫最得力的助手。” 上官箐打开铜盒,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当真与其他茶叶不同,这香味竟有一种沁人心脾让人犹如幻觉的诱惑。 荑若都不禁感叹“好香的茶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茶叶里不会有毒吧。”显然,连荑若都对宫中下毒谋害心有余悸。 “他若想下毒害本宫,就不会做得这般明显了。” 荑若又仔细打量了上官箐手里的铜盒,不算精致,若没有里面的茶叶便是再普通不过,毫无出众之处,也毫无玄机可言,“那小太监为何要给娘娘这东西,难道就只是想让娘娘品尝这时新的茶叶吗?” 上官箐似乎也觉得疑惑,那小太监的主子显然不是曹公公,既然非敌,那便是友。“他说对本宫有帮助,本宫要这茶叶有何用处,难不成他是送这茶叶给本宫的人是想叫本宫利用这时新的茶叶去讨皇上的恩宠。”上官箐兀自地说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满意地笑了起来,对荑若吩咐道,“把贤妃请去咸阳宫,本宫有要事与她商量。” 荑若虽不知上官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明白这位主子当真聪慧伶俐,每一步棋都有她的道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贤妃柏弟生掀帘走进的时候,上官箐正看着一本有关茶道的书,“贤妃你随意坐吧,只有本宫与你两个人,你也不必太在乎礼制,否则姐妹情分都生疏了。” “娘娘,你我还有姐妹情分?” “固然贤妃你之前有太多不是,不过一切都已然过去,本宫与你同时进宫,同时侍奉皇上,这缘分自然不比他人。” “娘娘让臣妾来是要一叙姐妹之情?” 上官箐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铜盒,道:“这是时新的茶叶,贤妃,你闻闻看。” 柏弟生拿起铜盒在鼻尖不远处,轻轻嗅了一下,感叹道:“真是香,这是臣妾见过最香的茶叶了,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 上官箐摇了摇头,道:“这是广西土寨产的,本宫刚看了茶经,里面对这种茶叶有非常详细的讲解,本宫仔细一想,这茶叶对你对本宫都有帮助。” 柏弟生大感疑惑,“这茶叶虽然香,不过也只是普通的茶叶罢了。” “贤妃,宁采女与万妃决裂,万妃势必要寻找下一颗可利用的棋子,本宫叫你借机接近万妃,你可有何进展了?” “回娘娘,不等臣妾去接近万妃娘娘,万妃娘娘早已主动找上臣妾。” 上官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就把这茶叶送去给万妃,一来是向她示好,这二来嘛。” 上官箐神秘莫测地笑笑,“本宫知道,万妃喜好蜂蜜,尤其是在茶水中。” 柏弟生点点头,道:“臣妾也听说万妃娘娘对蜂蜜的喜爱成了一种痴迷,听说皇上为了万妃娘娘,即便不喜甜食也强迫自己适应蜂蜜的味道。可是臣妾不知道,这两者究竟有何关系。” “这时新的茶叶虽然味够美,不过却不能与蜂蜜同食。” “娘娘是想让臣妾把这茶叶送去给万妃娘娘,然后让她在不知觉中中毒?” 上官箐微微点头,道:“不过若当真只是这样就未免太复杂了点,本宫倒是希望万妃把这茶叶献给皇上。” 柏弟生懂得了上官箐的计谋,急忙接了上官箐的话,道:“最好是皇上去万安宫的时候,万妃为了讨好皇上,泡上这与众不同的茶叶,结果却害得皇上中毒。” “贤妃当真聪明,本宫便是这样想的。届时,即便皇上能够宽容万妃,周太后也决计不会原谅她的。” 柏弟生笑道:“娘娘当真好计谋,臣妾把这茶叶送去给万妃娘娘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万妃娘娘,让她懂得利用茶叶去讨皇上开心。” 柏弟生果然也是聪明之人,上官箐这样想着,只可惜,太过于歹毒。 送走了柏弟生,上官箐有些困意,荑若上前跪了下去为上官箐捏腿。“娘娘真是聪明,小小的茶叶竟也能发挥到这么大的用处。” 上官箐微微蹙眉,道:“不是本宫聪明,而是送茶叶给本宫的人聪明。他竟也能料到这茶叶对本宫有用,他的智慧决不在本宫之下。” “娘娘,这送茶叶的究竟是谁。” “本宫也想不明白,不过本宫可以肯定的是,来人一定没有恶意。”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敬事房问问那小太监?” “他若想说,方才便告诉本宫了。既然能帮到本宫,本宫也不必去理会那人了。” 成化元年六月十八,大吉。 秀女们拥挤在中正殿外的配室里,只待掌印太监宣了自己的名字,便进中正殿去,由皇后皇上定夺,能否留在后宫服侍皇上,这也是为期两月的大选的最后一步妃选。 这是成化年明宪宗的第一次大规模选妃,与天顺八年先帝为朱见深大选后庭有所不同。天顺八年,朱见深并未大婚,被选入者则直接晋为妃位乃至后位。吴氏被废后,上官箐晋为皇后,再加上贤妃柏氏,后有万氏宁氏柳氏晋升妃位,虽没有直接晋为正一品,但贵德淑贤后宫四妃之位基本已成定局,故以,这次妃选入后宫的秀女便只得居从一品以下的妾位。 虽是如此,但作为朱见深掌权来第一次的大选,仍旧浩荡隆重。 朱见深坐在中正殿正位,上官箐随坐一旁。惊奇的是,这样的场合万妃竟然没有参加。即便万贞儿已不悦在新进宫的秀女中安排自己的心腹,可是皇上也应该明白,让万贞儿出席这样的场合,便是对她的认可以及与后同齐的无上殊荣。 或许皇上真的是顾念万妃肚里的骨肉才不忍让她如此劳累吧。上官箐想想都觉可笑,不经意间嘴角已溢出一丝淡笑。 侧身望着朱见深,道:“皇上,别让那些秀女久等了,快些让她们进来吧。” 吉时刚至,朱见深便微微点头示意,掌印太监便依名册依次宣人进殿,每次五人,统共十次。从晌午时分开始,大概两个时辰后便能结束。 不大会,殿前已恭敬地站齐了五个秀女,向上官箐与朱见深行了叩头大礼。 这届秀女上官箐早前已在尚仪局有过会晤,不过今日一见,却都是大不一样,想来都是想在圣驾面前一展最光鲜亮丽的一面,以望能被留下选为后妃。 不过这群人中仍有例外。上官箐仔细打量站于最右边的秀女,穿着朴素不招眼球,却因其余人皆打扮盛装反而显得惹眼。 “宣州太乙之女申笑伊,年十五。”上官箐依了名册,徐徐念道。 那秀女走上前一步,叩首行礼道:“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上官箐微微点头,“可读过什么书么?” “民女甚少念书,只识少许字。” “很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样貌也是清秀大方,想来皇上定看中眼了吧?” 这样的选秀不过是按祖制进行罢了,朱见深哪里愿意,便想早早结束便罢,随意道:“皇后你觉得不错便留下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识字 “还不赶快把名字记下。”上官箐吩咐掌印太监。第一批进来的秀女便留下了这个穿着不怎么起眼的申笑伊。上官箐甚是满意,申笑伊与别人不同,懂得立新标异与众不同,敢于尝试,若好生培养,将来定能成为自己最有力的棋子。 接着又换了一批秀女进来。一一朗完名字后,皇帝便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似乎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秀女的身上。 “你们可读过《女训》?”上官箐问道。 “回皇后娘娘,民女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儿。”五个秀女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上官箐循声望去,就见正中间的秀女昂首望着自己。虽没有一丝的不恭,却实在不怎么讨喜。长相不是绝色,反而有些粗鄙,习了一月的礼仪,说话站姿还是随心所欲。上官箐心里诧异,这样的女子居然能过了初选和大选,竟还能参加殿选。 不过,这女子说话的时候朱见深明显蹙了一下眉,定是对这女子不甚厌恶。 上官箐拿起名册,找到这女子的名字,徐徐念道:“幽州府尹是你什么人?” “是我姑父。”女子脱口而出道。 朱见深本心不在焉,见这女子如此无礼,不满地抬起头斜了她一眼。 一旁的司礼姑姑呵斥道:“大胆,这是你应该对皇后娘娘说话的口气么?” 那女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仪,急忙垂下头去,嘴里嘟囔着,“又不是故意的。” “皇上,这女子当真是真性情,在后宫,也别有一番风味。”上官箐笑脸盈盈对朱见深道。 朱见深明显不悦,不过对他来说,选谁为妃都是一样,他的心中,早已容纳不下别的女子,选妃不过是给大明的江山一个交代罢了。“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我叫邵佑清。” “真是无礼。”司礼姑姑怒喝一声,想着这般无礼之人皇上皇后定不容她。 岂料上官箐却笑道:“罢了罢了,本宫却觉她甚是可爱。既然幽州府尹是你姑父,为何你却由杭州选送?” “民女是…过继给杭州的镇守太监。” 宦官当朝,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上官箐对韶佑清不由心生怜悯,道:“皇上,就让她随臣妾同住吧,让臣妾来教导她。” 朱见深一心只想妃选快些结束,任何都毫不在意,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韶佑清瞪大双眼,显然还未清楚到底发生何事,就听见一旁又响起呵斥声,“还不谢恩。”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谢了恩退了下去。 这样一来二去,十批秀女便只剩下最后一批。朱见深早已是精神不济无精打采,上官箐却依旧神采奕奕,仔细打量每一个秀女,被留下的更甚关切,心里思量着哪些能对自己有用,哪些却是要小心提防。 最后一批秀女进殿来的时候,万妃万贞儿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上官箐斜了她一眼,心里冷笑,万妃终究是不甘寂寞。 朱见深急忙起身去搀扶,司礼太监早已为万妃准备的棉棠椅子在皇帝的另一边。“身子不方便就应该在宫里休息。”朱见深关切的口气说道。 “臣妾唐突。”万贞儿微微一笑,“只是今日是为皇上选妃的大喜日子,臣妾也想来瞧瞧日后一同相处的姐妹。” “你不怨朕朕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箐面带微笑,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心里却道:“好一个万妃,在秀女面前与皇上恩爱,不过是想要告诉大家,她才是最为得宠的人。” 上官箐微微一笑,望向万贞儿,“万妃身子不舒服,还要特意赶来,皇上必定心下慰籍。既然身子不便,就不必像本宫请安了。” 听了上官箐的话,万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虽然想在秀女面前狠狠地折煞皇后一番,告诉大家这个皇后虽高居后位,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却不如自己,现下皇后这番一说,却又是在告诉大家,即便得了皇上宠爱,见到皇后还是得行礼,地位不免又低了下去。 更可恨的是皇上朱见深还赞扬皇后,“皇后深明大义,难怪朕的后宫一片祥和。” 万贞儿目的没有达到,便只能憋屈着心中的愤愤坐在一旁。却见今届秀女,个个都是貌美年轻,或如出水芙蓉,或如高山雪莲,不免心生嫉妒,更是愤怒。 侧眼瞧了一眼皇上,却见他目不转睛望着秀女,笑脸盈盈。仿佛甚是喜欢的模样,更是不满。 见皇上和皇后你一言我一语在讨论该把哪个秀女留下,万贞儿终于按捺不住,对朱见深说道:“皇上忙活一天了,想必过分劳累了。”说话间,万贞儿的宫女已把茶水奉上,“这是时新的茶叶,臣妾想皇上定会喜欢,便亲自为皇上采了露水供皇上享用。” 朱见深喜不胜收,忙道:“贞儿的心意朕当然明白,只是以后不要累了自己才好。”说罢望了一眼万贞儿的隆起的小腹,更是喜颜盛开,抑制不住的笑容。 朱见深掀起杯盖的时候,上官箐心里“咯噔”一下。万贞儿奉上的茶不就是早前自己吩咐贤妃亲手送与万妃的又是什么,贤妃当真办事利落,很快便完成了任务。 一切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进行,万贞儿见这茶叶异常清香,便想利用它讨皇上喜欢,既然是她亲手泡的茶叶,那定然往里加了蜂蜜。 果不其然,朱见深在品了一小口茶后赞不绝口,连连称赞万贞儿。上官箐心里冷笑,不言一语,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还未过一小会儿,朱见深突觉大脑晕厥,眼前一片模糊。惨叫了一声,众人皆神情紧张,对突如其来的事情始料不及,都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簇拥上来,片刻间,皇上朱见深还半眯着的双眼彻底紧闭,太监宫女慌乱成一团,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声音,“皇上,皇上。” 上官箐冷冷一笑,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故以,不像其余人那般不知所措。瞧了一眼万妃,她更是被吓得脸色发白。上官箐心想,若自己如此镇定自若,却显得那般突兀,便也紧张了起来,喊道:“快宣太医,宣太医。” 养心殿里拥满了人,宫女太监来来去去忙得乱成一锅粥。所有太医被宣进了宫,周太后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皇帝,若出任何意外,就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上官箐率众妃焦急地候在帘外,似乎除了默默祈祷上天庇佑,已经别无他法。 柏弟生知道事情原委,整件事情她也算是同谋,终究还是心虚地垂下头去,不敢直视虽很焦虑却盛怒难平的周太后。 “高太医,怎么样了?”见医术最为高明的高太医从帘里走出,周太后急忙走上前去焦急地问道。 高太医双手作揖正要行礼,周太后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快告诉哀家,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回禀太后,微臣…微臣…”高太医断断续续,直不敢言的模样。 “到底怎么样了?”周太后怒极。 高太医壮了壮胆子,细声道:“微臣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所患何疾。” “什么?”周太后瞪大双眼,痛苦绝望多过愤怒,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险些瘫软下去,幸得有宫女搀扶,良久,才缓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要你们有何用,救不好皇上哀家要你们通通陪葬。” 上官箐急忙迎将上去搀扶住周太后,身为皇后的她此刻给予太后安慰便是最大的孝心,不过上官箐心里清楚,皇帝根本不会出事,这一切不过都在预料之中罢了。 “哀家的皇儿,哀家的皇儿…”周太后喃喃。在深宫中跌打沉浮几十年的她,终于在自己的孩子命悬一线的时候显得那般脆弱,不再有平常的骄傲和自满,更没有身为太后的威仪,此刻的她仅仅是一个母亲,一个害怕失去自己孩子的母亲。 那么一刻,上官箐竟为之动容,那种越过一切犹如乾坤的母爱,或如潺湲向前的涓涓细流,那么温柔平静却永垂不朽,或如融化冰雪从高山上奔腾而下,排山倒海让人惊叹。 上官箐终究还是感动了,此刻她的心里不再有复仇,更没有一丝恨意,只是与太后身同感受同病相怜的默契,“母后,这些太医无用,臣妾倒知道一人,说不定能医治皇上。” “谁?”周太后眼前一亮,犹如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沂浚。他跟在皇上身边多时,想必对皇上的身子也大有了解,臣妾还知道他擅长医术,说不定他有法子。” 周太后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道:“快去请沂浚,快去。” 上官箐望向荑若,示意她去把沂浚请来。荑若明白上官箐的意思,这茶叶与蜂蜜混食,不过只是会暂时休克罢了,只需用活性炭混水服下,即可立即见效。荑若这去请沂浚,便会把法子告诉他,若是他救治好了皇上,自然能再次得到重用,上官箐心里这样盘算着,这一次,也叫万妃难以翻身。 果然,沂浚依荑若教与自己的方法,给皇帝服了炭水,当真立时痊愈。皇帝朱见深微微睁开眼睛,身子骨还未完全康复,虚弱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说不了话,便只得深深地望了万贞儿一眼。 见皇上醒了,周太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破涕为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得以放下。总算是虚惊一场。 “太后娘娘,皇上现在需要休息。”沂浚道。 周太后这才回过神来,道:“是是,哀家当真糊涂了。你们都出来。沂浚大人,哀家还有事要问你。” 众人这才从寝殿退了出来,独留两个宫女伺候着皇帝。 到了正堂,周太后端坐在正位上,太后的威严立即显露无遗,与适才的慈母大不一样,现在的她,不过是拥有皇权最高领袖的女性。 “沂浚,哀家问你,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中毒 “回禀太后,皇上他是,中毒了。”这些话在荑若引自己来的路上已经教过了,沂浚自然说得游刃有余。为了上官箐,他终究还是不顾一切。 “中毒?”周太后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要毒害皇上,那是何等的恐怖,皇帝的处境是何等的危险,想来就觉得后背直冒冷汗手心发凉。 “到底是何人要谋害皇上,哀家定要彻查出来。”周太后盛怒难平,胀红的双眼却严厉吓人。 即便早已料到事情进展的上官箐,却见太后如此愤怒,不由地心虚微微欠了欠身子。 “太后,可否让微臣检查皇上今日所进的食物。” 周太后这才恍然过来,要查凶手,必定得从凶器开始查起。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上官箐,不带声调不带情感的语气问道:“皇后,皇上今日一直与你在一起,你可知发生了什么,皇上的饮食一向由御膳房负责,哀家料他们也不敢谋害皇上。皇上到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上官箐屈膝下去,想了片刻,道:“臣妾一直与皇上在一起,尚食局为皇上准备的休憩的点心,皇上不过小嚼了几口,并未有何不妥。” “那皇上是怎么中的毒?”没有一丝线索,周太后更加急躁不满,一想到皇上身边竟有想要加害他的人,心里就直发毛,胆战心惊。 “是臣妾照顾皇上不当,都是臣妾的疏忽。”上官箐忙道,现下若直接说是万贞儿送去的茶水有问题,显然太过明显的栽赃,上官箐便装得一无所知,只是兀自地埋怨懊恼自己。 “行了,皇上已经中毒,说什么都于事无补。”顿了顿,转头望向万贞儿,问道,“万妃,你后来也去探望皇上,可有甚异常?” 万贞儿或许是真的害怕心虚了,尽管对此事全然无知,但对自己送去的茶水是否有问题仍是心有余悸。毕竟皇上是在喝了自己送去的茶水之后才晕倒的,若真是茶水出了问题,那太后定饶不了自己,皇上现下还在病榻,全然帮不了自己。 上官箐心里冷笑,纵是平时嚣张跋扈,仗着皇上的宠爱便想在后宫翻云覆雨,在太后面前还是得恭敬小心。 “臣妾…臣妾没发现什么异常。” 周太后瞥了万贞儿一眼,冷冷道:“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哀家却觉得你很异常。” 本就心虚害怕的万贞儿听了周太后的话后更是心惊肉跳,连连道:“臣妾…臣妾真的一无所知。” “哀家听说你亲自为皇上采集露水,用未经敬事房记录过的南蛮的茶水为皇上泡茶,可有此事?” 周太后语气冰至,即便是置身事外的人都觉浑身发寒,更遑论是现在处境堪虞的万贞儿,一切矛头指向自己,太后显然对自己心有偏见,恁凭自己如何解释恐怕都无济于事,现在只期望皇上能快些好来。 “臣妾确实亲手泡制了玫香茶,那也确实是南蛮的时新茶叶没有经敬事房的记录,可是那茶叶入鼻清香,根本无毒无害,臣妾断然不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万贞儿急急辩解,尽管局势对她不利,说起话来依旧条理清晰,显然,她现在定想起来自己肚子怀有帝裔,太后决计不会伤害自己的孙儿的。 “你私自让皇上饮用来路不明的茶叶,已是大罪,即便与你无关,你也逃不了干系。”说着命令沂浚道,“沂浚,哀家命你立刻去检查万妃贡上的茶水。” “母后。”上官箐上前一步,“万妃姐姐与皇上伉俪情深,臣妾相信她决计不会干出伤害皇上的事,恐怕还得彻查御膳房和尚食局。” “查,哀家都要查,不过第一个就得万妃。”说着,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瞪向万妃。 万贞儿与太后眼神对视,不免为之所慑,不知怎的,心里竟十分害怕,觉得肚中的骨肉未必保得住自己,太后虽然爱孙儿,可是更爱皇上。想着想着,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得宫女扶住。 “若不是心虚,你害怕个甚?”周太后冷冷道。 “母后,万妃姐姐恐怕是因为担忧皇上动了胎气。”上官箐不知觉中将话题转向万贞儿肚里的孩子。 周太后似乎这才想起来万妃怀有帝裔,打量了万贞儿一眼。 “是啊,太后,您就算不为臣妾考虑,也要为您的孙儿考虑啊。” 沉默了片刻,周太后挑眉斜了一眼万贞儿,“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万贞儿自知言语失当,连连辩解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胁太后。” 周太后冷笑一声,道:“哀家还以为你有皇上撑腰,故以来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万贞儿连说不敢,显然太后的威严还是将她震慑住了。 说话间,沂浚已调查清楚走进,朝太后行了一礼。 “沂大人,查得怎么样了?”周太后急忙问道。 “回禀太后,据微臣所查,是万妃娘娘送去的茶水出了问题。” 周太后愈加凌厉的眼神斜慑向万贞儿,万贞儿“扑通”跪下,“太后,臣妾…真的与臣妾无关啊。那…那茶叶,是贤妃送与臣妾的,若真是茶叶出了问题,那就是贤妃想要害皇上。” 柏弟生急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亲自尝试过,茶叶没有问题。” “问题不在茶叶。”沂浚说道,“这是广西流传下来的制茶方法,历时已久,并未有人因为喝了这玫香茶而中毒。不过这茶叶却有一奇怪的特性,就是不能与蜂蜜同食。” 沂浚话还未说完,万贞儿的脸色早已惨白得不行,想不到自己好心往茶水里加的蜂蜜竟成了毒害皇帝的罪魁祸首。 不过万贞儿终究是心盛不甘,指着沂浚怒斥道:“你说,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污蔑本宫。”说着又哀求地看着周太后,抽泣道,“太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是一无所知,更不会去加害皇上。” “哀家还未说任何,你便说了一堆,若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太后,不是这样的,臣妾是被冤枉的。沂浚,你说,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皇后。”说着怒瞪了上官箐一眼。 周太后怒喝道:“谋害皇上罪名已经不小,现下你还要冤枉皇后。哀家告诉你,就算有皇上给你撑腰,哀家也一定办你。” “太后,太后。”万贞儿苦苦央求道,或许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助,“臣妾肚子里还有皇上的骨肉。” 周太后冷冷瞧了万贞儿一眼,道:“来人,把万妃带回万安宫,没有哀家的旨意,万妃不能踏出万安宫一步。” “太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上,皇上,快救救臣妾。”万贞儿撕心裂肺喊着,终究还是被半拽半拉地拖了下去。 成化元年的七月,天气像火一般的灼热,被打湿了的荷叶须臾之间便干燥如枯,在酷日下煎熬沉浮。好不容易刮过一阵轻风,却还夹杂着令人难以忍耐的燥热。 贴身侍女不住地为上官箐打扇,却还是抵挡不住天气的闷热。上官箐望着静静的湖面,倒映着烈日的阳光,让人无法逼视,却又忍不住偷看几眼。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皇上的病情早已好转,身子也已然恢复,龙体早已安康无恙,新选入后宫的秀女也已册封了品位,一切一如往常,却好似这湖面般平静。 皇上竟然没有立刻去向太后求情饶过万贞儿,更没有像从前那样,一遇到解不开的费心事就来寻自己解惑,莫不是皇帝当真对万贞儿失去了情意,早已将她抛之脑后。 荑若终于把鱼食取来,递到上官箐手里,道:“娘娘,这边酷日难耐,奴婢伺候您过去那边的杨柳树下乘乘阴凉。” 上官箐这才惊觉,自己想事入神,竟不觉天气炎热。被荑若这般一提醒,不由地抬头望了望天,倒觉这样的天气甚是可爱。 还未走到柳树下,便见不远处的小径上站了一窝蜂的人,地上还跪着几个奴才,像是主子大发雷霆,正在惩罚奴才。 上官箐诧异地与荑若对视一眼,便朝人群走去。 一看见是皇后走来,众人皆大惊,纷纷跪下行礼。上官箐这才看清,原来是新纳入后宫的秀女丁宁露在教训奴才。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上官箐只是微笑,道:“丁采女,哦,不,本宫唤错了,应该是丁贵人,快起身吧,天气这般闷热,在这教训奴才丁贵人不觉火气更盛么。” 丁宁露道:“娘娘教训得极是。” 上官箐冷冷瞥了一眼丁宁露,道:“丁贵人这是要去哪呢,好大的排场,这么多奴才伺候着,竟还叫你不顺心了。” “臣妾这是要去乾清宫呢,皇上近日心情闷热,要臣妾去养心殿为皇上弹奏解闷。谁知这几个狗奴才,八个人抬轿子,还颠簸得不行,臣妾正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即便臣妾只是贵人,但得皇上应允以后出行都可乘八人轿子,叫这帮奴才不敢再怠慢。” 上官箐心里冷冷一笑,这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才进宫一月,便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仗着皇上的宠爱竟如此放肆,稍有不顺便大加处罚奴才,“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本宫想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丁贵人只是贵人就胆敢怠慢了你。” 上官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内监,每一个脸上都通红肿起一大片,心想这个宁贵人当真心狠手辣,“丁贵人近来伺候皇上也,只是这后宫的礼制却是不得不遵守的。” 上官箐虽没有疾言厉色,但话语里的不悦却很是明显。丁贵人也是伶俐之人,虽最近甚是得宠,却也不敢公然得罪后廷主位,皇后纵然再不得宠,地位终究在自己之上,便急忙恭敬道:“臣妾一直谨言慎行,时刻将娘娘的话记在心里,不曾有半分松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宠爱 “既是如此,皇上已召幸你三天了,怎不来向本宫请安。”上官箐厉声喝去,心里却没有半分忿意,只是想拿出皇后的威仪,否则将来如何更好地统领后宫。 丁宁露终究还是新入宫,纵便心高气傲,也不免在皇后面前乱了自身阵脚,慌忙道:“臣妾知错,只是柳妃娘娘却说臣妾暂时不宜向皇后娘娘请安。因为一同入选的秀女并未全部被皇上召幸,待所有秀女被皇上召幸过后,才会在奉天之日来向娘娘请安。” 上官箐点了点头默然不发一言,良久才道:“既是如此,丁贵人你快些去乾清宫吧,莫让皇上等久了心里着急。” “是。”丁贵人屈膝再行一礼,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丁贵人走后,荑若道:“这个丁贵人真是嚣张,难道她不知道娘娘才是后宫之主。” 上官箐望着丁贵人一行离开的背影,淡淡道:“三天,一连三天,皇上都掀了丁贵人的绿头牌,这样的宠幸在后宫却是从未有的,荑若,你怎么看?” 荑若沉思了片刻,道:“皇上对丁贵人的宠爱是显著易见的,才三日便从一个采女晋为贵人,还允她可以在宫里任意乘轿,无论白昼,都召见她,仿佛皇上离不开丁贵人似的。” “皇上确实很宠爱她,否则她也不敢如此大胆公然教训奴才。”上官箐兀自地说道。 “奴婢觉得皇上这样的宠爱太过明显,反倒不是宠爱了。” 上官箐微笑着点点头,道:“这样的宠爱连万妃都不曾有过,她一个新进宫的秀女,当然不可能会得到皇上如此盛宠。” 荑若讶异道:“会不会是柳妃娘娘从中帮忙。不过柳妃娘娘与娘娘您的关系好像…”支吾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上官箐心里清楚荑若想要说些什么,自己和柳蔷薇的关系许久以前便以生疏了,“柳妃当然会帮助丁贵人得宠了,柳妃是昭和宫的主位,丁贵人住昭和宫后殿,若丁贵人得宠,柳妃自然能从中分得一羹。只是依本宫对皇上的了解,即便柳妃费尽心思,也不可能为丁贵人争得恩宠。” “娘娘的意思是或许皇上根本就真的很喜欢丁贵人?” 上官箐微笑着,却默不作声。后宫女人的荣辱皆在皇上的恩宠,即便是丝毫恩露,也可以改变一个女人的一生,所以不是后宫的女人不甘寂寞,而是命运不允许她们屈服,只是,有时候盛宠未必是一件好事。上官箐心里冷笑,柳妃这样急着争宠,恐怕终有一日是惹火烧身。 咸阳宫的暮色甚是美丽,尤其是在晚霞漫天的时辰,让人不由地心情舒畅。所以即便皇上与上官箐已然是相敬如宾的关系,但是偶尔皇帝还是会在这个时辰来咸阳宫,与上官箐说话,直到夜色来了才离去。今日是七月初五,按照祖制皇帝是应该与皇后在一起的,可是不知很久,上官箐已经没有和皇上好好说会话了,只是,恐怕上官箐心里也不想与皇上有其他任何,只想这样相敬如宾江水不犯河水地相处下去。 “皇上又去了昭和宫吗?”虽然皇帝今日不会来,但上官箐还是精心装扮了一番,不为别的,只为能在宫中能够很好的伪装自己。 荑若点了点头,道:“接连四天了,皇上都是召幸丁贵人,看来皇上对丁贵人的宠爱非比寻常。” 上官箐颔首微笑,道:“柳妃的昭和宫现下当真是一片繁荣,丁贵人也盛宠一身,相比本宫的咸阳宫就冷清多了,邵佑清未能因本宫得到皇上的宠爱,恐怕心里会埋怨本宫吧。” “邵采女怎么会埋怨娘娘呢,若不是娘娘,当日妃选的时候她就根本不可能入选,兴许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呢,娘娘不仅帮她入选后宫,还让她住进咸阳宫后殿,她若识趣,一定会对娘娘您感恩戴德的。” 上官箐嘴角勾起小小弧度,想起当日妃选,正是邵采女的率真吸引了自己,觉得她是可造之才。现下不让她得宠,不过是不想引火罢了。 这日,上官箐正斜倚在东堂的通风阁的贵妃榻上闭目小憩。宫婢秋月忽的从外跑进。荑若正一旁焚着宁神香,略微皱眉压低声音道:“没规矩,惊扰了娘娘可如何是好,还不赶快退下。” 上官箐依旧闭着双眼,仿佛已知道有事发生,慵懒的口气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秋月慌忙回禀,“娘娘,昭和宫的丁贵人冒犯宁妃娘娘,被宁妃娘娘惩罚掌嘴。” 荑若嗤之以鼻,不屑道:“她自己活该,才进宫几日,以为得了皇上的恩宠就可以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 上官箐微抬凤目,不紧不慢地说道:“然后呢?” “惊动了皇上,皇上正在昭和宫大发雷霆呢。” “娘娘,您是后宫之主,恐怕得亲自过去。”荑若道。 上官箐微微点头,道:“本宫统摄六宫,自然责无旁贷。只是丁贵人与宁妃的恩怨不过是两宫之争,怎会轻易惊动了皇上,莫不是皇上当真对那丁贵人宠爱有加。” 秋月继续回禀,“听说丁贵人受了宁妃的惊吓,卧病不起了,皇上已经召了所有太医进宫为丁贵人诊治了。” 荑若冷哼一声,“真是矫情,那般容易就被吓倒在床。” “看来本宫得马上赶过去了。”上官箐站起身来,示意荑若为自己匀粉抹面,略施粉黛便朝昭和宫赶去。 一进昭和宫后殿,上官箐就径直快步走向皇帝朱见深,紧张的口气说道:“臣妾一听说丁贵人妹妹受了惊吓昏迷不醒,就着急地赶来了,妹妹现下情况如何了。” 皇帝只是站着,一言不发,似乎甚是伤心。柳妃道:“劳皇后娘娘费心,臣妾当真过意不去。太医适才来诊查过了,说是开几味清火的药,慢慢煎服便能痊愈。” 上官箐佯装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本宫终于可以安心了。” “皇后。”良久没有开口的朱见深终于低沉地说道,“后宫是你管辖的地方,如今宫闱不睦,你如何处置?” 上官箐屈膝,“是臣妾有失妥当管理不善,劳皇上费心,臣妾甘愿受罚。” 朱见深没说要罚,也没说不罚,只是满脸的阴霾,“宫闱不睦,你是皇后自然脱不了干系,只是后宫本就人多事杂,若真真要你独自应付,只怕为难了你。” 皇帝的言下之意便是要上官箐交出管辖后宫的部分实权,如今万贞儿被软禁于万安宫,那么皇帝恐怕任命帮助协理六宫的便是柳妃了,现今丁贵人盛宠在头正是风光,皇上爱屋及乌,让柳妃协理六宫也是情理之中。上官箐冷瞥了一眼一直屈身在一旁的宁妃,皇上竟为了一个贵人当众屈辱一个身居高位的妃子,对丁贵人的宠爱未免太过明显,反而显得不太自然。 “皇后,丁贵人和宁妃,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还未等上官箐回答,宁妃便在一旁哽咽道:“皇上,丁贵人她以下犯上,当众出言顶撞臣妾,臣妾也是气不过,才会当众打了她一下。”说到末句时,已经泣不成声,仿佛委屈之极。 朱见深却不答话,只是静望着上官箐,等着她对二人的处置。 上官箐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皇帝给自己的难题罢了。宁妃与万妃决裂,皇帝或许早就想除之而后快,既是如此,那宁妃自己是一定要保住的。可是现下,皇帝却用对丁贵人的宠来压制宁妃,当真是高明的一招。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让宁妃以后安分规矩,不敢与万妃为敌,让后宫皆以为皇帝要处置宁妃与万妃没有丝毫关系,并且还将丁贵人推向了风口浪尖,让诸人把矛头指向丁贵人而不是万贞儿,如此,便无形中保护了万贞儿。 可是自己对宁妃和丁贵人的处置又是一个难题,按理说事出原因归咎于丁贵人,只可惜她现在装可怜博得皇上同情,更甚者皇帝本就有心偏袒想要借此机会对付宁妃,若自己顺了皇上的意思处置了宁妃,那宁妃必定对自己怀恨于心。左右两难的境况,让上官箐迟迟不敢开口答话。 片刻,上官箐才微微一笑,语气却严厉之极,“宁妃,纵然丁贵人有何不妥当的地方,但你也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应当明白如何去维护后宫的祥和。即便当真到了忍耐无可的地步,大可来告知本宫,后宫大小事宜皆由本宫管辖,宁妃私自掌罚丁贵人,眼里可还有本宫。” 朱见深微微点头,示意上官箐继续说下去。 上官箐顿了顿,继续说道:“丁贵人初入宫不久,难免对宫中礼仪有些生疏,你该循循善诱导她向善。” “纵然臣妾该罚,可是丁贵人目中无人不懂尊卑,不是比臣妾更应该受到惩罚。” 朱见深轻咳了两声,上官箐自然明白。皇上现下是不会伤害丁贵人的,因为他要让丁贵人做万妃的挡箭牌,抵挡后宫的暗箭明枪。 “丁贵人被你掌嘴,吓得惊魂未定昏厥了过去,本宫想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上官箐思量了片刻,宁妃掌嘴丁贵人不过是后宫宫人相处间芝麻小事,不过照目前的局势看来,皇帝是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要么直接扳倒宁妃,要么让宁妃心里记恨自己,总之,只有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去算计筹谋,万贞儿才会有机可乘坐稳地位。 皇帝的这一招当真高明,只是再高明的招数如果用得太明显,便显得有些突兀了。“本宫就罚你回去抄写心经,就算为丁贵人祈福了。” 说罢转而对向朱见深道:“臣妾这样的处置皇上可觉得有何不妥。” 第一百七十章 暗自较劲 朱见深当然不愿意,他原本希望能够降去宁妃的品级,但是仅仅是因为后宫的小小摩擦和争执着实不够,本还以为上官箐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狠狠处罚了宁妃,谁知竟是抄写心经这样的小施处罚。 宁妃也不是不知好歹,毕竟在深宫之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得看清局势,便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饶恕之恩,谢皇上不罚之恩。” 见宁妃如此谦恭,朱见深便也无话可说,只是微微点头。 除了柳妃昭和宫的丁贵人,分住在上官箐咸阳宫的邵采女,还有宁妃宫里的董才人和申选侍,贤妃宫里的舒才人和于淑女,万妃万安宫的金采女和查采女,还有并未与四妃同住,而是住得比较偏远的幽心兰轩和朝辉阁的洪淑女及彭选侍。这也是成化年后宫最为热闹的一次请安。 除了万贞儿被太后幽禁于万安宫,后宫其他妃嫔皆已到齐,按品级位分坐定。刚被选为后妃的秀女则与她们宫的主位坐在一起。 邵佑清住于咸阳宫,主位便是上官箐,与上官箐同坐不合礼仪,便与洪淑女彭选侍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上官箐微笑着环视了众人一圈,见大家都面带微笑和煦如风,殊不知私底下恐怕为了争宠,早已暗暗较上了劲儿。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上官箐才徐徐道:“丁贵人身子可有好些?” 丁贵人欠身站起,恭谨却不失傲慢道:“臣妾不中用,劳娘娘您费心了。” 上官箐颔首微笑,“本宫也是替皇上担心你的身子。”话才说毕,便朝众人看去,果然,有几个按捺不住的脸色微变,露出妒忌忿恨的模样。其中最为甚的便是分住在万安宫左殿的金采女。 上官箐心里冷笑,果然和万贞儿如出一辙的善妒。这次妃选的十个秀女,除了上官箐自己宫中的邵采女和万妃宫里的两个采女,其余的分别都或多或少晋了品级,丁贵人最得宠爱,短短几日便已是贵人,也难怪金采女会心有不快。 听上官箐那般说,丁贵人更是得意,傲气地瞥了众人一眼,道:“臣妾惶恐。” “得皇上宠爱体恤便是你福气,不过莫要把福气变成福薄。既然身子已然康复,就要更加尽心尽力服侍皇上,绵延子嗣。” 丁贵人略觉羞涩,微垂下头去道了一声“是。” 后宫女人或许为情或许为权,或许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都会想尽办法费尽心思去争得皇帝的恩宠,上官箐对皇上的宠爱却是不屑一顾的。不为别的,只为当年深情错付,让自己痛失一切的美好。 现在想来,过去的种种犹如噩梦缠身一般,挥之不去,忆想又让人悲恸。仿佛身处泥沼,努力拼命地想要往外逃,却发现,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一切绝望。 于是,上官箐绝望了。绝望于后宫的阴谋诡计,绝望于皇帝的薄情寡义。所以即便再多的女人去分得皇上的恩宠,自己也丝毫不在意,即便皇上已许久时间没有来自己的咸阳宫,自己倒乐得轻松。 相反这些才入宫的采女淑女,进宫侍驾不过一月之余,竟已想要费尽心机争得皇宠巩固自己的地位。上官箐除了冷眼旁观,便只是惋惜,或许她们还不知道,费尽心思争得的皇宠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会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前皇后吴姝棠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日上官箐正与邵佑清邵采女去探望了钱太后。被上官箐精心安排在身边的邵采女,虽一直未因为上官箐争得皇宠,却丝毫不计较,似乎那些谄媚逢迎皇帝的女人与她毫无关系,更像是一朵清丽脱俗的荷花。 “娘娘与钱太后感情真好,每日晨昏定省都会去向钱太后请安。” 上官箐微微一笑,“本宫与钱太后亲如母女。”想来,在深宫中挣扎沉浮了许久,都是得蒙钱太后多次相助。 “咦?那是谁?”突然,邵采女惊诧道。 上官箐定睛望去,发现有一人影闪过,很快便躲到了假山背后去了。假山后边无路,上官箐与邵采女便快步走上前去,果见一人藏匿在假山背后。 见到上官箐和邵佑清,大为慌张,被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跪了下去。 “大胆奴婢,鬼鬼祟祟在这干嘛?”荑若发难斥责道。 上官箐冷冷瞅了这宫女一眼,她是柳妃的贴身侍婢报春。 “手里拿的什么?”上官箐冷言问道,语气里虽听不出疾言厉色,却让问着胆战心惊,吓得浑身发抖。 报春一个劲磕头求饶,上官箐早已不耐烦,点头朝荑若示意。荑若三两步走上前,拽开报春的手心,掉出一串冷暖珍珠串成的项链。劲儿过猛,珍珠洒落一地,摔在地上的声音脆丽作响。 报春更是吓得不知所措,只一个劲的磕头。 “大胆贱婢,竟敢听宫人的东西,说,是哪个宫娘娘的首饰,是不是就是昭和宫的。”荑若厉声喝道,代表皇后问话,少不了拿出一些威严。 “不是偷的,不是偷的。”报春一个劲摇头,喃喃了好半天才细细的声音说道,“是万安宫的金采女给奴婢的。” “好好的她给你这珠子做甚?” 上官箐斜了满地散落一地的珠子,冷笑道:“冷暖珍珠产于东海藏雪蚌,触手升温珍贵无比,金采女当真是阔绰,赏赐奴婢便这般大手笔。” 报春只是一个小宫婢,不过贪了些便宜,现下被皇后亲自逮着,这般阵势何曾见过,早就吓得不知说什么好了,除了一个劲的磕头饶命却说不出其他话来,额头上早早泛起了墨红的痕印。 荑若不耐烦道:“快说,好端端的金采女如何会送你这么珍贵的东西,若再不说话或说一句假话,便直接把你送去暴室受刑。” 还未等报春开口,上官箐就抢先道:“金采女是有求于你吧。” 报春见被皇后一语道破,便缓缓点了点头。 上官箐冷冷道:“出手如此阔绰,看来金采女是势在必得了,只是本宫想不到,后宫竟这般快便有了动作。” 报春见隐瞒不过,便一五一十地交待起来,“金采女买通奴婢,要奴婢在柳妃娘娘面前帮她说几句好话,希望柳妃娘娘能让她也住进昭和宫。” 上官箐微微一笑,“后妃想要换住所,不应该是来找本宫吗。看来金采女定以为昭和宫是一个幻想事成的好住所,她也想像丁贵人那样甚得皇上宠爱。也难怪,万妃被禁万安宫后,万安宫当初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这就把东西还去给金采女,再也不敢私相收受了。” “这珠子都四分五裂了,你还如何还与人家。何况,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何错之有。” 报春大为诧异,皇后竟没有因此责罚自己,反而还赞许了一番,莫不是皇后故意这般说欲擒故纵。抬头望了皇后,却见皇后淡淡的笑容,不像在说假。 上官箐继续说道:“既然金采女一心想要往昭和宫去,就由得她吧,你快些回去禀你主子,她是昭和宫的主位,本宫这次就随她意思吧。” 报春满眼疑惑,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却又庆幸万分地退了下去。 荑若大为不解,“娘娘,您…怎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们。” 上官箐冷冷一笑,道:“金采女一心攀附高贵,本宫正好也让万妃尝尝人情冰凉。”说罢转身对邵佑清道,“邵采女,你如何看?” 邵佑清微微欠了欠身,恭谨道:“臣妾与金采女一同入宫,对她的脾性也略微了解,她这般做太过急躁,恐怕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不说,还会让万妃娘娘记恨。” 上官箐嘴角一抹淡笑,“柳妃虽然已经有了丁贵人这个得力帮手,不想昭和宫里有其他女人来分宠,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万安宫的,她一定会收纳的。” 邵佑清接过上官箐的话,唱和道:“因为柳妃娘娘为了显摆自己昭和宫如今盛宠一时,风头盖过曾经的专宠万妃娘娘。” 上官箐满意地望着邵佑清,当真聪明伶俐,比起妃选时,故意装作一无所知形成显明对比,“柳妃当真以为皇上是宠爱丁贵人的。” “万妃娘娘恐怕很快就会复位,届时,她的宿敌便是柳妃娘娘和丁贵人,而皇后娘娘,你便可以置身事外乐得清闲。” 上官箐微笑道:“既然柳妃想要盛宠后宫,那本宫就让她再爬得高一点,不过本宫却也不是乐得清闲,本宫还要培养你,让你在适当时机争得皇上恩宠。” 邵佑清微感羞涩,稍稍垂下头去,道:“臣妾愚钝,让娘娘费心了。” 三日后,金采女当真住去了昭和宫。上官箐私下吩咐了邵佑清,多在其他人面前故意谈及昭和宫的好,皆是争宠之人向往的好地方。果然,没有与任何妃子同住一宫的洪淑女和彭选侍也蠢蠢欲动,想要依附于柳妃。 一时间,昭和宫门庭若市,不论是想要住进去的后妃还是想要来巴结的宫人,总之,昭和宫前所未有的热闹及荣耀在此刻彰显无遗。 皇帝也一连几日都去了昭和宫,至于是召幸了哪位宫人却也不得而知,不过皇上时常去的昭和宫却成了其他宫人向往的地方,认为昭和宫就是有魔力可以吸引住皇上,只要住进了昭和宫,便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故以,在听说宁妃因为董才人行为不当有失礼仪,对她施了惩罚后,上官箐也只是淡然一笑。哪里是什么不懂礼仪,分明是董才人也像其他人那样巴不得往昭和宫里贴。 如此,不管是无心还是有心,柳妃终究还是树了不少敌人。上官箐心里冷笑,圣宠过盛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向来都是争宠容易固宠难,更何况依上官箐对皇上的了解,皇帝心里恐怕永远都只有万贞儿的位置,再也容纳不下她人。所以费尽心机去谄媚,到头来只是多了一青冢罢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中秋安排 不过柳妃终究还是聪明的,她知道皇帝不可能永远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昭和宫,所以找到依靠最为重要。而要在宫中长久不衰的巩固地位,必须怀有帝裔。 上官箐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当柳妃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的时候,上官箐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七月十五的中秋,皇上会先在前朝宴请功臣,到了晚宴又会在云意殿设家宴。皇帝吩咐这次的家宴要尤为隆重,一来这是朱见深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团圆的节日,二来正好庆祝柳妃怀有身孕。 上官箐自然吩咐得妥当,到了晚宴,一切果然没有从简,奢华的摆设和奉上的佳肴都是近几个月不曾有的。 皇帝与上官箐并肩坐于正位,不住地点头,满意道:“皇后费心了。”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臣妾也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罢了,难得今日团圆,柳妃又怀有皇上的子嗣,臣妾自然不敢马虎。” 朱见深颔首微笑。 后妃的座位都是按品级排的,除了上官箐能与皇帝同坐外,分坐两边的便是柳妃和贤妃,再往后便是宁妃与丁贵人。没有能坐得靠近皇上宁妃本就不悦,现下更是让她与一个区区贵人同排相坐,更是怒不可遏。只是不敢发作,唯有隐忍,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才依次过去的便是采女选侍淑女采女。 上官箐扫了一圈,道:“今日真是开心,诸位妹妹不必拘谨,大可畅饮开怀。”说罢微笑着望向柳蔷薇,“柳妃,你身子不方便,要多小心才是。” “多谢娘娘体恤。” 一饮开来,因为太后还未到,不能开始家宴,众人便闲聊起来。大约月色参半,皓月可见,月亮圆得让人找不出丝毫棱角。上官箐眼光扫过一旁的朱见深,见他望着顶头的月亮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正常,便已了然朱见深此刻的心事。 “皇上,臣妾有一请求,还望皇上应允。” 朱见深回过神过,“哦?说来听听。” “皇上,今日是中秋团圆之夜,臣妾认为,是不是应该让万妃姐姐一同出席这家宴,纵然万妃有过过错,但臣妾相信她始终是因为心里惦记皇上才会犯下无心之失,还望皇上成全,放万妃姐姐出来,才是真正的一家团圆。” 朱见深果然动容,显是心里也迫切希望能让万贞儿不再禁于万安宫,无奈懿旨是太后下的,虽然皇帝九五之尊,但是太后毕竟是自己生生母亲,终究是不可拂逆的。 正在朱见深为难纠结的时候,众妃对上官箐突然帮万妃求情大为不解,皆停了细语说话,侧头注视着上官箐。 “朕…”朱见深张开了口,欲言又止。 “皇上,今天难得开心,就破例一次吧,若皇上觉得为难,就让臣妾去。”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坚定生硬的声音,“谁也不准去。” 周太后在宫娥的搀扶下徐徐走进,脸上淡淡的严厉,似乎听了方才上官箐的话有些不悦。朱见深领众人起身相迎,待太后坐定后这才坐下。 “万妃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哀家饶她一命便已是仁慈,这辈子她休想踏出万安宫。”说罢转向朱见深,缓缓说道,“皇帝,万妃诞下皇子后就把她降为采女,迁至南宫,今生你与她不复相见。” 朱见深僵硬片刻,半响说不出话来。此刻若答应了太后,那今生便再难见万妃一面,若是不依,只怕更是会激怒了太后,盛怒之下恐怕对万妃更加不利。 正在皇帝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上官箐突然看向查采女,关切道:“查采女,你怎么了?” 听得皇后唤自己的名字,查贵人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正声道:“臣妾失仪。” “真是晦气。”周太后冷冷喝了一句,吓得查贵人急忙跪下,不住地自责认错。 上官箐朝邵佑清使了使眼色,邵佑清便起身走上前三两步,行了跪拜礼后,道:“周太后娘娘,查采女也是情至深处才会这般。” “情至深处?”周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倒要听听,是怎么个情至深处。” 查采女掩住了哭泣,这才徐徐说来,“臣妾自选为后妃以来,一直住在万安宫,得万妃娘娘百般照顾,对娘娘恩德铭感难忘。方才听皇后娘娘提起万妃娘娘,想到今夜中秋团圆,万妃娘娘却独自一人在那万安宫,不禁触景伤情,失了容仪,臣妾自知不该扫了大家的兴,只是,却也怎么也控制不住。” “万妃。又是万妃。”周太后冷哼一声,“都是她咎由自取。” “母后,当日之事怕也是万妃的无心之失,臣妾想她也受到了惩罚,何不趁这大喜的日子,饶恕万妃,喜上加喜。” “皇后,连你也为她求情?”周太后大为不解,困惑地看着上官箐。 上官箐心里冷笑,自己哪里是为她求情,只不过即便自己不说这样的话,万妃终有一日还是会被皇帝想尽一切办法给放出来,与其等到万妃自由了依然算计自己,还不如说几句白话让她欠自己一个人情,如此,便对以后的布局甚有效果。即便万妃不对自己感恩,想必她也暂时不会想到要对付自己,那样便可以争取更加有利的时机。 “母后,臣妾只是觉得家和万事兴,若后宫都不得安宁,皇上如何静下心去管理前朝。” 上官箐的话果真让周太后有些动容,犹豫了片刻又望了望朱见深,见他凄切的表情心下不免有些伤感。 “不行,哀家绝对不允许伤害皇上的人还留在皇上身边。”突然,周太后坚定的口气说道,似乎想起当日皇上昏迷床榻,至今还心有余悸。 朱见深本来已饱含希望的脸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本以为太后会听得几位后妃的劝便会宽恕了万贞儿,现下看来是希望全无了。朱见深也想过,自己作为皇帝的权利,想要保住万妃自然轻而易举,只是如此要与自己的生生母亲决裂,却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帝王家的亲情在权利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苍白无力,古往今来,多少为了权利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即便是密切到亲生的关系。 尽管帝王家已经把这样不堪的历史抹去,但还是能从野史的蛛丝马迹中寻得一些证据,证明那些为权为益不惜母子反目兄弟阋墙,帝王家的亲情在权利面前顿时苍然了许多,那些发生在兄弟母子间的勾心斗角更是屡见不鲜。 但是成化年的朱见深却大不一样,可以说他很懦弱,一辈子操控在几个女人的手里,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有孝心,对于母亲周太后的话却是言听计从,从未有过丝毫反驳,甚至连嫡母钱太后,他也尊为太后一般敬爱。 故以,即便朱见深心里是如何的想要去搭救万贞儿,却是万万不能逆了太后的心意的。 上官箐也沉默了下来,本来她也没有指望能够三言两语便能劝说周太后放过万妃。 云意殿里自从提到万妃后,气氛便异常尴尬,众人都僵硬得说不出一句话。这样的家宴便让众人皆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打破这片寂静的柳妃笑脸盈盈站起身来,行了屈膝礼后,道:“臣妾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正想着中秋家宴的时候展示呢,就怕琴艺拙劣,让大家见笑了。” 柳妃怀有身孕,周太后对她喜欢得不得了,脸色瞬间从适才的冰冷化为温和,柔声道:“柳妃有琴艺展示,怎不早些说呢,哀家就喜欢听呢。”说着转向朱见深道,“皇上小时候不也很喜欢听哀家弹琴吗。” 救出万妃无望后,朱见深便已心不在焉,听了周太后的话便也只是随便应了几声。 “本宫那儿正好有一西域汗血马尾毛制的琴,都未曾舍得拿出来用过,若柳妃不嫌弃的话,本宫就借你一用。” 柳蔷薇道:“臣妾怎会嫌弃,臣妾只怕琴技不佳,污了娘娘的琴。” “既然皇后愿意拿出好琴,柳妃你就莫要再推脱了,佳人配好琴,自然天经地义。”周太后正色道。 “是。”柳妃诺应了一声后,上官箐示意荑若去取琴,不一会儿,便把琴取了来。 柳蔷薇见到琴眼前一亮,只要懂音律的人一看便知是绝佳好琴。急忙从荑若手里接过琴后试了几个音,却听得那琴音如袅袅少女婀娜多姿,又仿佛是少年得志矫勇善战。琴音在云意殿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直听得人如泡梦幻。 “真是一把好琴。”柳蔷薇由衷地感叹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上官箐颔首微笑,“本宫也只是想帮柳妃你助助兴罢了。不过光是弹琴,未免略显单调。”顿了顿,对朱见深道,“臣妾以为,可以让邵采女在一旁伴舞,助助兴子。” 朱见深诧异了一声:“邵采女?”那日妃选时不识礼仪大体的秀女,竟然会跳舞? 还未等朱见深说话,周太后便道:“哀家认为皇后这个主意不错。” 邵佑清这才走了上来,行礼恭谨道:“臣妾献丑。” 柳妃也微笑道:“那臣妾就献上一曲《水调歌头》。”说罢便开始捻手弹起。 琴音随着手指划过的每一个琴弦奏起,犹如天籁一般的沁人心脾。绕殿三日都挥散不去,萦绕在人心间。众人听得如醉梦乡,又恰喝了点酒,正是酒酣耳热之际,听得这般美妙的琴音更是犹如梦幻。 有几个淑女才人想要喝彩,却又怕惊扰了这样的美好。一旁的邵采女一步一调,随着琴音翩翩,每一步都与琴音配合得完美无暇。邵采女本就婀娜曼妙的舞姿,更是让这场表演增添了好几分光彩。连皇帝都忍不住侧目观看,大为惊诧。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妒恨的眼神。能够在帝后面前一展技艺,即便不谙琴棋,至少也能让皇上记住自己。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扬眉吐气 当然,这些嫉恨的是不敢对柳蔷薇大不敬的,毕竟柳蔷薇已是妃位,如今还怀有帝裔,更是得宠。相比之下,旁边曼纱起舞的邵采女,除了能与皇后同住咸阳宫外,在同入宫的后妃中,算是平平无奇,毫无出色的地方,不比丁贵人那般得皇上宠爱。 不过现在能在帝后面前表演一番,就算不能引得皇上的注目,也算扬眉吐气了一番。如此,也不免不遭人妒忌。 突然,众人微微蹙眉都大为惊讶,原本完美无暇的配合,却因为邵采女突然加快了的节奏显得那般急促,不再契合。 琴音还是那个琴音,舞步还是那个舞步,只是没有保持一致的协调,无论怎么看,都是那般的别扭。 邵采女的节奏并没有慢下来,反而是愈来愈快。不知怎的,柳妃也加快了弹琴的速度,力求跟上邵采女的节奏。两人疯魔一般的速度,纵是再萦绕不去的琴音也显得那般刺耳,叫人好生难受,再是婀娜的身影舞步也显得不堪,缺少美感。 速度依旧没有慢下来,观者皆觉得心脏随之跳动,心里顿时觉得不适,加上酒力上头,更是让人眼花目眩,头晕想呕。 唯有朱见深与众人不同,这样的表演不但没有让他觉得丝毫的不适,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邵采女,似乎这样的舞蹈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似的。 突然,“嘣”一声,琴音戛然而止,众人皆被唬了一跳,心神未定,整个云意殿顿时安静了下来。经过了方才琴音的煎熬,众人半响才回过神来,只觉刚才琴音如魔咒一般,让人惊魂未定。 “发生什么事了?”周太后缓缓开口,尽管口气依旧严厉,却少了几分威严,显然是被琴声摄魂,让人心有余悸。 柳蔷薇自知自己闯了祸,急忙跪下道:“臣妾,臣妾…琴弦断了。” “什么?”周太后错愕地张大嘴巴。琴弦断了乃是大大的不详之兆,尤其是在佳节吉时,通常代表了上天的一种对厄运的预示。故以,周太后自然担心愤怒。 “是臣妾太过心急了,太后恕罪。” 周太后只觉后背直冒虚汗,皇帝登基不足一年,便收到上天的预示,莫不是说大明江山有难,还是说有什么厄运会降临。 就在这时,跑进一宫女,是万贞儿的贴身侍婢。朱见深见她慌慌张张,想是万妃出事了,急忙问道:“你不在万安宫伺候娘娘,来这作甚?” 那宫女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娘娘,娘娘她出事了。” “什么?”朱见深高喊一声,内心犹如堤坝崩塌一样,不由分说地朝万安宫跑去。 上官箐与太后还有其他后妃也紧跟其后。上官箐心里冷笑,万妃的出头日终于还是来了,尽管这其中自己也帮忙了不少。 让查采女在家宴上动情勾起皇上的悲恸,再让邵采女一舞惊人。事先动过手脚的马尾琴,在邵采女急促步骤的舞蹈带动下,柳妃弄断琴弦大大不吉,让周太后心有余悸。而此时,万贞儿适时昏迷,印证了不吉的预兆。 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却又是那般的令人信服。不是巧合,却处处吻合。计谋不算高深,却着实有用。 上官箐冷冷地瞥了一眼正惨白着脸躺在病榻上的万贞儿,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会这样算谋,目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让太后放过万妃。 只是,纵然自己不去算计这一切,皇帝终有一日还是能够把万贞儿从万安宫放出来,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利用这个机会,筹划将来。 “到底怎么样了?”朱见深显然已经焦虑得不行了,暴跳如雷。 几个太医也是吓得不轻,无论用什么药,还是针灸,万贞儿依旧高热不退,生命奄奄一息的模样。 周太后望着万贞儿沉睡的脸,本是很僵硬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吴太医,你尽管全力去医治,还要保住她肚里的孩子。” 几个太医轮番诊治,忙活了一宿。不知觉中,天已是蒙蒙亮。众人竟陪皇上守候了一夜。除了柳妃被太后命令去歇息,其余妃妾都只是静静守候在一边。 “皇帝,你也去休息吧。太医说高热已经退了,再过几个时辰便能醒来。”周太后道。 众人已是疲倦的面容,却因皇上太后还在守候便也只能强撑,见太后说话皆望向皇帝,皇帝依旧很焦急,甚至乎伤心欲绝,良久,才勉强说道:“朕不困。” 周太后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尽管很多时候他犹豫不决无法坚定,可是脾气却是倔强得打紧。 半响,朱见深继续说道:“母后,儿臣有事相求。” 周太后忙道:“皇上,保重龙体,你的身子不是你自己的,是天下万民的,是大明列祖列宗的。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哀家依你便是。” 朱见深感激地望了太后一眼。上官箐冷眼旁观,万贞儿终于还是逃过了这一劫。 接下来的几日,皇上没有再去过昭和宫,而是日夜不离的守候在万贞儿身边。终于,万贞儿身子逐渐康复,肚子里的孩子也顺利保住。 昭和宫在这段日子却从未消停片刻,先是金采女借探望旧宫主位的名义想要回去万安宫接近皇上,却被皇上冷眼驳回,碰了一鼻子灰,丁贵人说要给皇上献曲解闷,也被皇上拒之门外,唯有柳妃,借说身子不适,皇上这才去了昭和宫,不过也只是逗留了片刻,请了御医,嘱咐了几句,便匆匆赶回万安宫,与万贞儿日夜不离的相守在一起。 其他宫的娘娘也想过接近皇上争得宠爱,无奈没有昭和宫那般有理由,便也只能心里恨恨。对柳妃怀上帝裔心生妒忌,对万妃得皇上如此宠爱到无以复加欲罢不能的地步而心生不满。相反,众人都觉得皇后甚是可怜,虽是正位,却与皇上相敬如宾,得不到皇上的一丝宠爱,也没有怀上帝裔。不过,宫里的女人却不善于怜悯别人,故以,却从未同情过皇后,只是不再把她当作要对付的对象。 如此,上官箐自然是满意的。如今后宫有两个众矢之的,一个万贞儿,一个柳妃,说不定还有一个丁贵人,而自己便可以隔山观火,万贞儿与柳蔷薇铁定也会水火不容于对方,不论怎样,自己都不会牵扯到后宫的争斗中,如此这般,自己便可以继续部署未来的一切,让自己的心腹邵采女在后宫渐渐站稳脚跟。 现在想来,从妃选时候看中邵采女不过是觉得她与自己一样,似乎不愿意被选入后宫。可是,自己却出言要皇帝将邵佑清纳入后廷。 故以,上官箐心里时常内疚,自己那般做是不是耽搁了邵采女,也许邵采女心中还另有萧郎。 “你会恨本宫吗?当初若不是本宫,你也不会被选入后廷,是不是本宫耽搁了你?”这日闲暇百无聊赖,上官箐问道。 邵采女沉思片刻,道:“其实从入宫的那一刻起,臣妾就已经认命了。” “既然认命,那为何当日妃选还假装那般,让皇上对你心生不悦,是否想借此落选。” “因为臣妾心知后宫诡计人心不古,与其整日胆战心惊勾心斗角,还不如做一个小小女史,在宫里平安度过余生。” 上官箐微微一笑,“那你可埋怨本宫让你卷入这波诡云谲的斗争里?” 邵采女不肯定也不否定,良久,才徐徐说道:“臣妾冒犯,只觉初见娘娘的时候,便有一种相见如故的感觉。” “本宫也是如此,所以本宫才会把你留在咸阳宫。” “可是臣妾却发现,娘娘的部署似乎都与娘娘本身无多大关系,莫非娘娘并不想争得皇上的宠爱?” “在这后宫之中想要立足,就必须要争,只有得到皇上的盛宠,再诞下龙裔,才有可能长久不衰屹立不倒。这个道理本宫不是不懂。可是本宫。”上官箐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早已心如死灰。” “臣妾懂得皇后娘娘的心意,臣妾一定会尽力争得皇上的恩宠,让娘娘地位长久不衰。” 上官箐颔首微笑,“本宫看重你,却不全是想要利用,诚如你说的,初见本宫之时便如遇故人,本宫又何尝不是。” “臣妾明白,也不敢去怀疑娘娘的心意。” 后宫之中,本身就是权益纠葛的地方,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讲通透的。不过为了生存,为了己益,一切就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了。所以不必去理会究竟谁对谁错,更不用去理会所谓情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够生存下去,这才是应该去考虑的。 上官箐心里不知,自己究竟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斯残忍蛇蝎心肠。只是心里明白,这后宫中你不去害别人,也会为别人所害,你不去利用别人,也会为别人所利用。故以,既然自己身处后位,自然而然更应该懂得这一些。 万贞儿自身子康复后,又被太后宽恕了,便依常来向上官箐请安。其实上官箐心里明白,万贞儿哪有什么高热不退的重症,不过是喝了阴性的药物导致的地热假象罢了。这个方法还是自己让邵采女私下告诉查采女,让查采女利用这条媚计谄媚讨好万妃。如此,让查采女成为万妃的心腹,自己也算一石二鸟,控制住了万妃身旁的人。 至于其他,便是那阴性的药物由于用量过盛,只怕万妃不能再怀身孕了。而万妃现在肚子的孩子,就算能顺利生下,恐怕也不能长久活于世,墨竹与陶埙的混合,对万妃的身体是致命的伤害。 上官箐心道,自己也与常人无异,也是那般的心狠手辣。 万妃复宠后,后宫虽表面上维持着祥和,实则却是风起云涌,暗涛惊人。 所以上官箐在听荑若说万妃在林荫小径上险些滑到,身子骨再次受惊时便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淡淡地问道:“皇上怎么说?”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主动出击 “皇上只是叫万妃娘娘以后小心,多保重身体,然后惩罚了万妃身边的一个婢女。” “万妃那边呢?” “万妃娘娘虚惊一场,恐怕又得静养一段日子了。” 上官箐随手拂过面前盆栽的石榴花瓣,冷冷一笑,问道:“荑若,你怎么看?” 荑若蹙眉思索片刻,“若是依万妃娘娘以前的性子,恐怕不会这般善罢甘休。在林荫小径险些滑到,分明是有人在鹅卵石上动了手脚。可是皇上和万妃娘娘都隐忍了下来,显然不合情理,莫不是万妃经过上次一事变得温顺了?” “万妃上次是被陷害,她怎会就此善罢甘休。她不过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现在不过是蓄势待发罢了。”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上官箐道:“后宫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既然如此,本宫也不要坐以待毙。荑若,去传邵采女,说本宫有要事。” 后宫的生存法则是永远能预料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然后能够提前掌握,最好就是控制局势。从入宫的那一天开始,上官箐便明白在后宫就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现在自己身处多少人觊觎的后位。 万妃最得皇上宠爱,无论做错什么,地位都牢不可破,虽然她肚里的孩子未必能助她一臂之力,可是按照整个走势来看,万妃终有一天还是会控制整个后宫,统摄六宫。 柳妃懂得把握机会,怀上帝裔,纵然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可是他日若诞下皇子,地位便更加的牢固。 至于剩下的妃嫔,早已虎视眈眈等待时机。后宫的局势便如此清晰明朗。上官箐心里冷笑,无奈自己早已对皇帝死心,既然自己不能承宠,就得找一个能代替自己博得皇上宠爱的人。于是,从妃选的那一刻起,上官箐便选中了邵佑清,不为其他,只为她与自己同样的遭遇。 上官箐和邵采女去养心殿求见皇上的时候,皇上正在为东厂的事烦恼。 前些日子上官箐大力举荐褚俊宇为东厂厂公,可是皇帝却因为想要为万贞儿在东厂建立心腹而拒绝,现下便又为此事烦恼。 “皇上。”上官箐轻唤一声,走了上去坐在皇帝身边,为他打扇,“近来天气还是闷热,臣妾为您准备了桂花莲子羹,早晨已经冰镇过,还加了些蜂蜜,想来定能解暑,臣妾便可皇上送来了。” 邵佑清把羹端了上来,朱见深只尝一口便道:“难为皇后了。” “臣妾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希望皇上保重龙体,这才是天下万民之福。” 朱见深对上官箐的话佯装无闻,只是淡淡道:“皇后今日来见朕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朕最近在想东厂厂公一位空悬已久,却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朕记得皇后曾经给朕举荐过” “东厂效力于皇上效力于朝廷,臣妾不敢妄议朝政,自然不能多言。臣妾重要的事就是伺候好皇上,让皇上保重龙体。至于皇上说的臣妾举荐的褚俊宇,皇上不早已把他打发到内务府去了。” 朱见深恍然,道:“朕也是想磨练磨练他,若他当真能胜任,朕定重用。” 上官箐微微一笑,端起碗来,道:“皇上,臣妾的桂花莲子羹不合胃口么?皇上怎才吃一口。不如让臣妾来喂你。”说罢已用调羹喂了一勺到朱见深嘴里。 只见朱见深颔首,不住地点头道:“清凉可口,皇后有心了。” “有心的不是臣妾,是邵采女,邵采女说近日桂花香气馥郁,莲子熟地,想了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定不知如何照顾自己,便托臣妾送来这羹给皇上。臣妾想,这采女时刻惦记着皇上,便成全了她的好意。” 朱见深“哦”了一声,这才仔细看了一眼邵佑清。先是讶异,随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臣妾叫邵佑清。” 朱见深微微点头,道:“比妃选的时候温顺懂礼仪了许多,皇后你果然教导有方。” 听得皇上夸赞,尽管不是真心,上官箐依旧面露兴奋,“臣妾是六宫主位,自然要把后宫打点妥当,才能帮皇上分忧。”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你。”朱见深略带命令却柔声了许多。 打量了邵佑清片刻,颔首微笑道:“那日中秋家宴,你的舞蹈让朕刻骨铭心,当真是深藏不露。” 邵佑清恭谨道:“臣妾惶恐。” “你是说朕谬赞了你?” 朱见深的反问更是让邵佑清不知所措,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一时间急红了脸。朱见深只觉得她原来也可以如此遭人喜欢,不比当日妃选。 “这羹是你为朕准备的?”朱见深微笑着问道。 “是臣妾准备的,臣妾想日来天气闷热不退,便想帮皇上消消暑。”顿了顿,见朱见深越听越满意,便继续放心大胆地说道,“皇上请放心,臣妾的羹不比万妃娘娘的茶,不会让皇上中毒的。” “你说什么?”突然,朱见深暴怒起来,本是温和的脸顿时僵硬,冷冷地看着邵采女。 见皇帝突然暴怒,邵佑清早吓得不知所措,急忙跪了下去,“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朱见深冷冷盯着邵佑清,从眼里流出的愤怒愈加明显,沉重的呼吸声让人听了都觉害怕。 上官箐也是没有想到,本来好好的在聊天,竟突然惹怒了皇上,便急忙屈膝下去,“皇上息怒,邵采女也是一时口快,才会出言不当。望皇上念在她初入宫,便饶了她去。” 朱见深凛冽的眼神又射向上官箐,语气中没有一丝情感任何声调,“皇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 “求皇上恕罪。”上官箐忙道,心里暗恨,本是想来争宠,却闹得如此不悦,想来真是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见深冷哼一声,“皇后,回去好好教导她,若教导不来,就不必来见朕了。” 上官箐诺应了一声,便与邵采女退了出去。 刚出了乾清宫,上官箐与邵佑清对视一眼,互相微笑了起来。只是邵佑清淡淡的担心,“恐怕日后皇上对臣妾更没有什么好印象了,臣妾再想要争宠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上官箐轻叹一口气,道:“别急,慢慢来。” 一时间,上官箐与邵佑清惹怒皇上的事传遍整个后宫,碍于上官箐的后位,当着上官箐的面都是恭恭敬敬的,可是私底下,却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资,说是皇后为了帮邵采女争宠,不惜去谄媚皇上,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怒了皇上,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议论终究还是传到上官箐和邵佑清的耳里,邵佑清微笑敬佩的看着上官箐,“皇后娘娘真是神机妙算。” 上官箐微微一笑,“现在本宫与你都不得皇上恩宠,本宫这咸阳宫不会再有人惦记了。”说着笑意更浓,“你就与本宫一起看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吧。” 八月的天还是暑气连连,若在太阳下伫立久了,便有香汗从后背不断流出,黏糊着衣裳,让人好不自在。 即便回到房里,也要四个侍婢轮番打扇,也能勉强消去暑气。 “今年的天气好生奇怪,都时值秋季了,还这般炎热,真是叫人难熬。”上官箐用手来回扇动,现下哪怕只有一丝徐风,也是件奢侈的渴望。 “北方的天气是这样,得等秋意更浓时,便能好些了。”荑若端来解暑茶,又加了许多冰块进去,终于能够在这般炎热中取得丝丝凉意。 北国便是这样,夏天去得迟,冬季来得早,所以一年四季都有各种来应付难耐天气的服饰和食物。 褚俊宇现下是内务府的总管,今日却带了两匹被黑色麻布包裹起来的绸缎回来咸阳宫。 褚俊宇向上官箐行了大礼,许久没见褚公公,上官箐也觉甚是亲切,微笑道:“褚公公,在内务府当差可还习惯,内务府不比咸阳宫,琐事太多太杂,恐怕苦了你了。” “奴才不觉得苦。”褚俊宇甚为感动,在咸阳宫当差的日子,得蒙皇后精心照顾,还一心要助自己当上东厂的厂公,对皇后之心,莫过于恩德没齿难忘,“奴才知道娘娘都是为了奴才好。” 上官箐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却是打量褚俊宇手里的东西。 褚俊宇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小心翼翼打开包裹,里面露出两匹白色的锦缎,光是看色料,便知是上等佳品。 “娘娘,这是刚到的两匹雪锦,内务府还未登记,奴才好费周章才弄来,娘娘用这雪锦做衣裳,就不会再觉得闷热了。” 上官箐早前也听说过雪锦,知道是用上好的蚕丝制作,又因为过程繁琐复杂,所以成品不多,宫里新进的两匹已是少有的了。 褚俊宇能如此惦记自己,上官箐自然心生感动,却道:“褚公公糊涂,还未经内务府登记你便拿来与本宫,就算做成了衣服,本宫又怎敢往外穿。” 褚俊宇这才恍然,忙道:“是奴才糊涂。”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奴才怕…”说着欲言又止。 上官箐自然明白他要说些什么,因为是极为珍贵的布料,还得等皇上赏赐。而皇上的宠爱并非自己,所以雪锦轮到自己的机会便渺茫虚无。想来,褚俊宇竟是冒了杀头大罪给自己送来雪锦,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在这般天气中酷热难捱,如此衷心,怎不叫人感动。看来当初一心想要培养他,却是明智的决定。 “雪锦太过珍贵,也太过稀少。内务府登记后,你便自行处置吧,皇上是不会过问的。”一般来说,为了后宫的祥和,皇帝是不会插手分配或是赏赐太过珍稀的东西,否则容易引起其他宫的妒忌和不满。于此,便便宜了内务府的公公,这个时候他们便会用这些东西去讨好他们认为值得讨好有权有势的娘娘。 褚俊宇大喜,咧嘴笑道:“那奴才马上回去记录,然后再给娘娘送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忠贞不二 后宫人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本已是平常。上官箐与邵采女一同在乾清宫吃了鳖,从各宫到六局一司都避之不及,褚俊宇却还是如此关心自己,想来后宫虽人心凉薄,却还是有一片净土。 上官箐只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道:“雪锦来得正是时候,正和本宫心意,可是你却不能送来与本宫。” 褚俊宇大为不解,疑惑地望着上官箐。 “现下万妃复而得宠,柳妃又身怀帝裔,丁贵人也时时让皇上开心,且不说皇上对丁贵人是否真心,但就目前来看,丁贵人一样炙手可热。”上官箐淡淡地说道,却不能把话说得太明。 褚俊宇思考片刻,急忙表心意道:“奴才对娘娘忠贞不二,决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趋炎附势。” “本宫当然相信你的真心,雪锦之事虽小,可是后宫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件毫不起眼微不足道的事兴许便能逆转一切。本宫今日教导你,也是希望你能学会,他日当上东厂厂公,也懂得如何去生存周转。” 褚俊宇着实不明白,一批小小的雪锦,究竟会如何逆转,不过既然皇后这般说了,自然有她的道理,“奴才该把这雪锦拿去给哪宫的娘娘?皇后娘娘可否为奴才指点一二。” 上官箐颔首,后宫现下的局面甚是复杂,皇帝的心虽能猜测却也揣摩不透,不过皇上对万妃的情意却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万妃那你得打点好,以免万妃以为你是本宫宫里出去的人,对你心存顾忌。” 褚俊宇知意的点了点头,“那剩下那批奴才就送去给柳妃娘娘。” “不。”上官箐摇头道,“若是给柳妃,其他宫就会以为褚俊宇你是见她俩怀了帝裔所以才送去的雪锦,便没有其他可言,后宫也不会有什么波澜。假如你送给其他宫娘娘,柳妃心里一定不平衡,这样才能勾起她们的混战。剩下那批你便拿去给丁贵人吧。一来丁贵人最近风头正劲,二来,万妃心高气傲,若她知道在奴才心里她与丁贵人一个区区贵人不相上下,定会怒不可遏,届时,后宫就有好戏看了。”上官箐说着,眼神阴冷而坚狠。自己竟是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始作俑者,想来,后宫有自己这样一位皇后,怪不得难得安宁。只是,这般做也是有原因的,若非当初皇上的薄情和万妃的毒计,自己也不至于如此。 褚俊宇自然依了上官箐的话去做。一时间后宫又沸沸腾腾了好一阵。 先是津津有味地议论皇后大势已去,连曾经效力于她的公公如今都见风使舵,对她冷眼。这样的传言甚嚣尘上,传到最后,竟还出了皇后痛心不已气得吐血的传言。 上官箐对这些自然视若无睹,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预料在进行,如此,咸阳宫便不会成为众人想要攻击的对象,因为这个皇后已虎落平阳,根本不足为患。 而万妃因为丁贵人得到了同样珍贵的布匹,似乎心里也不痛快,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万妃竟然隐忍了下来,却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一时间,后宫的独角戏便只有丁贵人在唱。本来得皇上垂爱就已让她嚣张桀骜,现下在奴才的心里,她的地位都比皇后还要重要,更是涨了她的自大,愈发的目中无人。 果然,小小的雪锦本是漫不经心,却能让后宫如此大起波澜。 这日,各宫依例来向皇后请安。虽然宫人都认为皇后大势已去,在后宫之中只是有名无实,只是后位依旧,纵然背后如何议论,当面还是客客气气恭谨有序的。 妃位以下的早早来了,恭恭敬敬向上官箐行了一礼,和平日无异地同上官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上官箐心里冷笑,虽不知这些人有几个是真心对自己恭谨。 宁妃和贤妃准时到了,虽来得不算早,却也不晚。最后来的,是柳妃和丁贵人,草草行礼后便坐在一旁,两人兀自地聊着,似乎不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纵是皇后。也亦如此。 聊了好一阵,柳蔷薇突然说道:“这请安的时辰都要过了,万妃怎还不来。” 贤妃道:“万妃身子不适,今日恐怕是不会来了吧。” “怎能说不来就不来,也没有派人来请示皇后娘娘,愈发地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说着望了一眼上官箐。 上官箐与她对视,心里却是觉得可乐,今日坐在这的人,又有几人真正把本宫放在眼里。 柳蔷薇见上官箐不说任何,继续道:“以前便是这样,根本不曾把娘娘放在眼里,这次她犯了大错皇上还饶恕她,恐怕她更是嚣张。” 丁贵人在一旁附和,“纵然得皇上多少宠爱,礼仪还是要遵守的。万妃对皇后娘娘如此傲慢,根本就不把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放在眼里。” 上官箐见她们一人一句,说了好半天责难万妃的话,竟不知她们是何时开始这样富有正义心肠。上官箐却是装得满不在乎,只想安生立命的模样,道:“由得她去吧,咱们别对万妃太过苛刻。” “皇后娘娘,恕臣妾直言,您身为后宫之主,就应该把持戒条,不允许任何一宫的娘娘不守礼仪。若是真犯了错,就该罚。” 上官箐茫然望着众人,一脸的不知所措,“本宫觉得全无必要,万妃没来请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娘娘这么说就不对了,周太后曾告诫过臣妾,后宫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地方,不允许有任何偏失。娘娘,万妃今日无故不来请安,对您还没有一个交代,是该严惩。” 上官箐唏嘘,深吸一口气,见柳妃和丁贵人坚定地望着自己,似乎万妃犯了什么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一定要去惩罚她,“本宫认为后宫虽然是一个纪律严明不容有失的地方,可是不外乎人情。万妃身怀帝裔,情有可原。若本宫太过严厉,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 “娘娘,您是后宫之主就要拿出您皇后的威严。”丁贵人继续说道。 “规矩都是人定的,何必那般死板。”上官箐说着,一副不愿意与万贞儿做对的模样。 丁贵人和柳妃见劝说无果,都知道皇后不敢再与万妃做对,只想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得过且过,便不再说话了。上官箐心里明白,她们哪里是因为自己的皇后威严受损所以才看不过去出言,分明都是安了各自的心肠。只是,自己不惩罚万妃也并非是害怕,自己也安了另外的心肠。 翌日,上官箐去向周太后请安,刚进正殿,便见柳妃与丁贵人已经在那了。 柳妃怀孕后,周太后对她甚是关爱,柳妃也借了这个机会,常常逗得太后高兴大乐,比起万贞儿,柳妃在太后这更是得宠。 上官箐行礼后,太后随意赐座,便继续与柳妃谈笑,俨然把上官箐当作空气一般视若无睹,气氛顿时尴尬了许多。 两人说了片刻,丁贵人在一旁也偶尔插了几句,谈得不亦乐乎时,柳妃仿佛这才看到上官箐,急忙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真是疏忽,与太后娘娘聊天太过尽兴,都未曾看到娘娘。” 上官箐微微一笑,却不说其他。 “皇后,哀家方才在听柳妃说起碧海轩的戏,后宫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看来皇后你管理有方啊。” “母后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周太后似乎意犹未尽,嘴角笑意仍未褪去,“当初皇上选你当皇后哀家还不放心,现在看来,后宫在你的统摄下,愈发的祥和了。”说着望向柳蔷薇,“柳妃,你说是不是?” “皇后娘娘聪慧多谋,有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后宫自然和睦融洽。” “臣妾也是,一向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丁贵人忙道,与请安之时句句咄咄相逼比较起来,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人。 上官箐微微一笑,却似笑非笑,碧海轩的戏再精彩,也比不过后妃的表演,变脸之快,让人咋舌。 “皇后娘娘体恤各宫,臣妾等都感恩于娘娘。”丁贵人冷言说着,上官箐心里已察,知道丁贵人是有意这般说的。 果然,周太后问道:“皇后体恤各宫,她如何体恤的?” 丁贵人微笑,笑容却甚是阴险,“万妃娘娘身子不适,没有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体恤万妃娘娘,也不加责罚,让臣妾等都以皇后娘娘的仁慈而感动。” 周太后望向上官箐,道:“万妃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 周太后果然不喜万贞儿,若非是皇上对万妃宠爱有加,甚至到了离不开的地步,周太后恐怕老早就处置了万妃。 “万妃身怀有孕,臣妾不忍她劳累奔波,就允她不来请安。” “这怎么可以,妃子向皇后请安是祖制规矩,万妃身子早就康复,何来的不适。哀家看万妃就是有意的,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可以视祖宗法制为无物。皇后,你居然还姑息她,枉哀家对你这般信任。” “母后,万妃甚少这般,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周太后冷哼一声,“万妃素来不懂尊卑,哀家早有耳闻,请安事小,破坏了后宫法制事大。皇后,你竟不惩罚万妃还姑息任她。看来宫里传言说皇后为了雪锦伤心成结,身体抱恙不是空穴来风了。” 上官箐听得太后斥责,也不辩解,只淡淡道:“臣妾失责。” “后宫纪律严明,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错定罚。皇后,既然你身子不适,就交出六宫权责吧。” 上官箐只屈膝垂头,却不辩解任何。 柳妃见状,急忙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是因为体恤万妃,其心可悯,望太后三思。” “太后娘娘三思。”丁贵人附和道,“臣妾等一向尊崇皇后娘娘,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更何况,后宫不能一日无主。” 周太后冷眼瞥了一眼上官箐,就听上官箐说道:“臣妾失责是臣妾的错,理当受罚。臣妾愿意接受母后的处置。”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举荐 周太后颔首点头,“等你身体康复了,再统摄六宫吧。”说罢和蔼地看着柳妃,“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蔷薇,哀家想,你也曾跟在皇后身边多时,对处理后宫的手段也耳濡目染,想必若要你来统摄六宫,你定不会让哀家失望。” “太后娘娘三思。”柳妃急忙道,“臣妾人微言轻,况且怀有帝裔,实不能担此重任。” 周太后思量片刻,缓缓说道:“可惜哀家就喜欢你,若要别人去管理后宫,哀家着实放心不下。” 柳妃又道:“臣妾倒觉得丁贵人德行大方,待人亲切,却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周太后闻言看了看丁贵人,跟在柳妃身边多时,确实是柳妃的一个得力助手,“只可惜丁贵人,只是一个贵人。” 听柳妃与太后说到要自己协理六宫,丁贵人早已是不知所措,紧张得不行。现下听太后说自己仅仅是一个贵人,无力统摄六宫,心中不免失落,“臣妾力所不及。” 周太后颔首,片刻道:“传哀家懿旨,贵人丁氏,即刻起,晋为妃位,赐长春宫。” 丁贵人瞪大眼睛望着太后,喜不胜收,俨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突然成了丁妃。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有些始料不及。 上官箐冷眼旁观,心里却不住冷笑,柳妃和丁妃配合的这出戏当真完美。而自己,也适时配合了她们。只不过在这后宫之中,着急爬得太高只怕不好。而上官箐,此刻却只想着避开锋芒,坐山观虎斗。自己越是不得皇上宠爱,越是失去地位权利,对自己越是有利。 丁妃独掌一宫长春宫后,后宫的格局又发生了变化。丁妃的长春宫与柳妃的昭和宫双宫合璧,地位愈加稳固。万妃得皇上庇护,依旧跋扈,更是视柳妃和丁妃为眼中钉。而上官箐虽是皇后,却终于失了大权,故以,局势的倒向将不再往咸阳宫来。 邵采女暗赞上官箐的聪慧,笑道:“娘娘真是神机妙算,现在不管她们怎么斗都不会牵扯进咸阳宫了吧。” “本宫在她们眼里已不是阻碍,咸阳宫是会平静一段时间。” “丁妃以为掌了协理六宫大权是好事,以后只怕多的是她的麻烦事。” 上官箐微微一笑,“不过现下万妃却是安静了不少,即便心里再愤怒,也没有任何动作。看来万妃还是懂得忍耐。” 邵佑清道:“纵然万妃娘娘能够隐忍,恐怕其他宫的娘娘却不能容忍丁妃,一个初入宫的妃子,还未有多少阅历,竟掌了六宫大权,臣妾想,最无法容忍的应该是贤妃娘娘和宁妃娘娘。今日还听说宁妃娘娘与丁妃发生矛盾隔阂呢。” 上官箐来了兴趣,“哦”了一声,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丁妃独掌一宫后,幽心兰轩的洪淑女与朝辉阁的彭选侍便与她同住长春宫,那两人甚是得意。听说今日在碧波亭见着董才人,却不行礼。” 上官箐微微蹙眉,道:“董才人也是一个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主。” “不过董才人却是心高气傲,当下便与洪淑女彭选侍争论了起来。后来丁妃见状,将董才人遣到南宫去住了。” 上官箐似笑非笑道:“如此,便是对宁妃莫大的羞辱。” “可不是咋的,宁妃娘娘宫里的人,怎能任由丁妃处置。” “宁妃后来可有做什么?” “宁妃娘娘被如此羞辱,臣妾想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丁妃娘娘掌了大权,她却是不能与她硬碰硬的。” 上官箐颔首微笑。想那丁妃,刚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便敢如此嚣张跋扈,四处树敌,她当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对手,自己也无需把她放在心上。 天气渐渐变化起来,不若前几日那般炎热,反倒凉爽了许多。如玉的秋风刮过,让人不禁精神一振,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后宫平静了几日,上官箐以为一切又按部就班恢复寻常,谁知从未登门的宁妃,今日却突然来求见了上官箐。 宁妃的到来上官箐并不觉得奇怪,几日前丁妃处置董才人的事,宁妃定还耿耿于怀。 吩咐宁妃坐定后,上官箐微笑道:“宁妃今日怎有空暇来探望本宫。” “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特意来探望娘娘,这人参乌鸡汤是臣妾特意为娘娘准备的,希望娘娘能够早日康复。” “宁妃有心了。”上官箐道,“本宫身子却是需要静养,恐怕并不是凡间的药石所能治疗。” 宁妃沉思片刻,道:“娘娘,臣妾今日来确实是有目的的。” 上官箐微微一笑,丁妃嚣张,万妃跋扈,后宫自然是不得安宁。而丁妃比之于万贞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故以,才刚刚掌权,她便把后宫闹得鸡犬不宁,想来各宫对她早有意见。 “你是为了董才人?”上官箐明知反问,宁妃这次来不过是想与自己结盟罢了。这一切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无形中,已为自己更好巩固了地位,若宁妃与自己结盟,站在同一战线,那自己的后位更是牢不可破,所谓得道多助,恐怕就是这个道理。 宁妃摇摇头,“丁妃处置了董才人,虽然让臣妾失了面子。可是董才人那样见风使舵,见柳妃得势就想依附柳妃的,这种人不要也罢。说来臣妾还应当感谢丁妃,否则如何处理董才人,对臣妾来说还是一件棘手的事。”说罢,见上官箐笑而不语,并未有其他表情,更是放心说道,“丁妃太过目中无人,如今有了权利在手,更是嚣张,臣妾只是希望能助皇后娘娘您重夺统摄六宫的权利,要那丁妃来管治臣妾,臣妾心里始终不服。”说着瞥了撇嘴,不满之情显露无遗。 丁妃不得人心,上官箐是早能料到的,但没想到,宁妃竟会这般快来依附自己,真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宁妃的心意本宫自然明白,可是本宫现在也没有权利,后宫之事只怕还得听丁妃的。” 宁妃对丁妃甚是不屑,对上官箐道:“娘娘,您才是皇后,才是这六宫之主,她丁妃不过是协理罢了。只要娘娘重掌大权,后宫之事还是得听娘娘的。” 现下后宫风头正盛的便是万妃与柳妃,万妃得皇上眷顾,柳妃又与丁妃联手,其他宫为了生存自然要联合起来,而她们所能依附的对象,有且只能有皇后一个。 上官箐早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便对宁妃的示好丝毫不觉得惊讶,“本宫终究是无权。只是若是本宫甚得人心,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宁妃望着上官箐,就听她继续说下去。 “东厂向来是最受皇上亲信的,东厂厂公尚还空缺,本宫宫里曾有一太监褚俊宇,却是有能力胜任,只可惜,皇上以为褚俊宇能力不及,再加上没人举荐,对此,本宫甚是困扰。” 宁妃思考了片刻上官箐隐晦的话,明白了上官箐的言下之意,既然决定要依附皇后,便得诚心实意为皇后效力,所谓一根绳上的蚂蚱,便是共存亡,荣辱与共。 果然,不多久,褚俊宇便被宁明启,也就是宁妃的父亲大力举荐,再加上怀恩公公在皇上耳边游说,终于坐上了东厂厂公的位置。 如此顺利地完成这一切却是上官箐没有想到的。 波诡云谲的后宫在上官箐的操控下愈发显得阴寒,每一步的布局都不那么严谨,却又严谨得毫无漏洞。柳妃与丁妃成了一派,万妃自成一门,越来越多的人依附自己,如此,后宫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可是,尽管如此,咸阳宫却依然不是众人要对付心存顾忌的目标,故以,上官箐还是安然享受清静。 于是,这样的平静维持了许久,一直到隆冬,后宫依然出奇的平静。 “扫尘”是民间流传的风俗,是在腊八这一天,每家每户都会用扫帚打扫屋檐和墙角堆积的灰尘,将它们扫出门外,意指扫去坏运,也为迎接新的一年。 这样的民俗传到宫里也与民间相差无几,只不过宫里时常有人打扫,不会有积尘,即便如此,腊八的“扫尘”却依旧隆重浩荡,几乎出动了整个后宫。 大家也只是用扫帚随便意思几下,表达了对新的一年美好的愿望和除褚布新,这样的习俗代代流传下来,也就有了它合理的地方。 故以,即便腊八这日有多繁忙,都会停下手里的忙活去扫尘,不仅寄托了人们的希望,也预示着新年将近,一切美好将会随着除夕的炮响如期而至,于是,“扫尘”便成了大家迎接新年的另一种方式。 扫尘这一日,各宫会聚集在咸阳宫,然后打扫干净后再各自回到自己的宫去扫尘。 万贞儿身孕已是九月有余,临盆在即,却还是坚持要与各宫一同扫尘。一来是因为民俗流传已久成了习惯,二来,万妃也是想为肚里即将出生的孩子祈福。对于这个即将来到世上的小生命,万妃小心翼翼,连怀胎九月都还亲力亲为的扫尘,只希望自己的真心实意能够打动上天,让这个孩子平安健康。 上官箐冷静地看着,原来万妃竟还有这般柔肠的时候,看来母亲天性激发了她内心少有的善良,即将为人母的兴奋和喜悦似乎让万妃在刹那间如变了一个人似的,或许,这就是母爱的伟大。 上官箐想着,眼角竟不知觉滑出眼泪,如果当初没有被万妃陷害,现在自己恐怕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吧。 万妃让自己失去了孩子,自己又处心积虑让万妃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如此,自己与万贞儿又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娘娘,您怎么了?”邵采女接过上官箐手里的扫帚,见上官箐黯然伤心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上官箐勉强笑了笑,道:“许是灰尘进眼睛了。”“扫尘”这个习俗最要紧的便是心诚,还有对未来一年的美好不住的幻想,然后心里暗暗祈祷。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扫尘 此刻,上官箐心里默默祈祷,自己还未出世就已经胎死腹中的孩子此刻能够安详。上官箐庆幸,还好没有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否则也是跟着自己遭罪,过着暗藏杀机阴谋算计的生活。 “咦,柳妃娘娘怎么没有来?” 邵佑清的话让上官箐回过神来,仔细环视了一周,发现当真没有柳妃的影子。而根据民间的习俗,腊八若不出来扫尘的话,坏运还将跟着自己一年。虽然是怪力乱神的迷信,难道柳妃当真就不怕。即便柳妃不相信扫尘可以给新的一年带来好运,但她也可以在扫尘的时候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祈愿祝福。相比于万妃,柳妃的母性似乎还未被激发出来。 “柳妃娘娘害怕灰尘,所以扫尘她就不来了。”说话的是丁妃。 难道柳妃竟不想为自己的孩子祈福?上官箐微微蹙眉,道:“也罢,扫尘这种习俗只要心诚就行,不一定非要亲力亲为,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重要。”说罢对身旁的荑若道,“一会随本宫去昭和宫的后墙去扫尘,柳妃没有亲自来扫尘,本宫还是心有余悸,害怕她得罪了神灵。” 荑若恭谨地点了点头,“娘娘,即便柳妃娘娘对您变了心,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上官箐轻叹一口气,“本宫不是为她,是为她肚里的孩子。其实蔷薇本性不坏,只是太过好胜,一心只想要争得帝宠。” 晌午时候,各宫扫尘基本结束,都回自己的宫歇息解乏去了。 上官箐同荑若一起去了昭和宫的后墙。 荑若诧异地问道:“娘娘,我们为何不从正门进去,让柳妃娘娘知道您如此真心待她好。” 上官箐苦笑道:“本宫与她姐妹之情早已不复存在,又何必要她知道了。本宫只想在她昭和宫外扫尘,为她的孩子祈福。”说罢便开始忙活起来。 荑若一脸无奈,却觉上官箐虽然精心布局,可是本性终究是好的,对任何终究都是不忍心的,即便别人视她为眼中钉。 突然,荑若大叫一声,“娘娘,您快来看。” 上官箐走了上前,看到墙角的最深处有一些类似枝木的残渣。荑若小心翼翼地拾起,放在鼻前嗅了嗅,说道:“好像是药材的味道。” 那木渣味重,上官箐远远也已经闻到,大感诧异,“今日宫中扫尘,除褚布新,按理说是不会有这样的残渣,看来是新的,还来不及处理。” “娘娘,这会不会是什么害人的药?”宫中下毒陷害的事屡见不鲜,荑若不免有些后怕。 上官箐只吩咐取少许残渣,便不再追究下去。 成化二年正月初,才刚刚过去新年,全国尚在一片欢腾热闹之中,大家尚还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中,又发生了一件大喜之事。 正月初五,万妃几经周折,万安宫挤满了伺候的宫娥太监,太医在殿外随时候命,皇帝也在门外踱来踱去焦急得不行,周太后虽不喜万贞儿,却也还是来了,紧拽双手,也是紧张得不行。 终于,在时间过去了近一个时辰,稳婆才跑出来,对着皇帝太后行了大礼,满脸谄笑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万妃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 提了许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在这一呼一吸之间间隔时间太久,让人感慨太多。或许,这就是宿命。 皇帝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已近疯狂似的跑了进去探望万妃,周太后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唯有上官箐,带着复杂的心情,只轻叹了一口气,却不再想其他。 那一夜,后宫注定不能平静。夜在那一夜,已经平静许久的后宫终于要是另一番景象,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会来得这么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万妃生下小皇子后,即被晋为贵妃。本已得到皇帝得天独厚的宠爱,现下母凭子贵更是在后宫只手遮天屹立不倒。 突然那么瞬间,上官箐竟觉得那般轻松自在,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也未曾出现。自己还是江南那只追求爱情的燕子,带着初识的纯情接受一切。 只是人生却未能真正的如初见,若是当真人生若只如初见,那真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所以在宁妃紧蹙眉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说道:“娘娘,万妃如今势不可挡,您必须重掌后宫,否则将来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无法预料。” 上官箐只笑不言,从那个孩子降生的那一刻起,上官箐就彻底心软了。只可惜一切都无法挽回。因为那个孩子的出生就注定了会灭亡,而这个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么上官箐一定会选择饶恕,饶恕是何等的美德。 只是,令上官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见着这孩子可爱脸蛋所迸发的柔情,竟在不久之后万贵妃的作为让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还是对万妃无比的憎恶。 “娘娘好像很喜欢小皇子呢。”丁妃的话让上官箐顿时回神。万贞儿却是镇定得很,因为她认为只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一切就都顺利了吧。 上官箐无奈地苦笑,只微微摇头却不答话。 “柳妃娘娘也快要为人母了呢。”丁妃高兴地说道。 本以为万贞儿很愤恨嫉妒柳妃,谁知她只是淡淡朝柳蔷薇瞅了一眼,微微一笑却不说其他,似乎母亲的慈爱和柔情此刻压制住她的凶狠和残忍,或许,这一刻,万妃表现出来的才是本性吧。又或许,万妃以为自己生下的长子,太子之位势在必得。总之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此刻的万妃却是上官箐从来没有见过的。 “柳妃,本宫瞧你精神不振,可是身子不适?”见柳蔷薇苍白的脸,即便抹了胭脂也遮挡不去的病态,上官箐问道。 “臣妾自怀了帝裔,身子便是这样。常常会觉得疲倦,多坐几个时辰便困乏得不行。” 万贞儿平和的口气,与从前傲慢犀利的语气截然不同,“本宫初怀帝裔的时候也是这样,可是太医调理过后便也好了,柳妃可曾找太医瞧过?” 上官箐惊讶地望着万贵妃,难道做了母亲真的会让人发生这般大的变化? “臣妾也找太医瞧过,不过都说检查不出来什么,恐怕是臣妾的身子还不适应的缘故吧。” 丁妃一旁思量片刻,徐徐说道:“如此,柳妃姐姐当真要为肚里的孩子祈福了。” “可是本宫在腊八那日身体更是疲倦,没有去扫尘,不知会不会得罪了神灵。”柳妃紧张地说道。 上官箐却沉默不语,尽管那日她已经诚心为柳妃和她肚里的孩子祈福了。 丁妃微微一笑,上官箐却觉笑容藏刀,让人慎得慌,不由打了一个冷噤,就听丁妃说道:“柳妃姐姐心肠善良待人宽和,神灵是并不会与你计较的,只是为免万一,还是祈福比较好。” “如何祈福?”柳妃急忙问道。 “臣妾认识一个法师,只要把娘娘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让他带去大名寺,让香火供奉,就能为娘娘和肚里的孩子祈福,保佑你们一生平平安安。” “那本宫能否也为自己的孩子祈福。”万妃似乎也很在意自己的孩子,竟信了丁妃所言,急忙问道。 “当然可以了。”丁妃颔首微笑,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只需要把生辰八字告诉臣妾便可。” 万贞儿大喜,当下说了自己的八字。柳妃也信以为然,告诉了丁妃自己的生辰。 隐约中,上官箐却觉不对劲,只是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怎么也说不上来,不过邵采女的话却是提醒了上官箐。 “娘娘,万贵妃娘娘现在待人宽和多了。” 上官箐微微点头,“也许这就是一个做母亲的天性。”说着,莫名伤感涌上心头。若当初,恐怕现在自己也为人母了。 “柳妃娘娘却不比以前那般招人讨厌了,看来母亲的母性确实能改变很多。”邵采女顿了顿,继续说道,“倒是那个丁妃,虽然一直在笑,可是臣妾却觉得她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似的。” 上官箐猛的一怔,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般,在万安宫的时候真真只有丁妃最惹眼,说是找法师祈福的也是她,只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上官箐是真真不知道。 元宵的日子临近,宫中大喜事接踵而至。皇帝乐得喜不胜收,后宫自然也忙得不可开交。当下,真真是普天同庆。 只是,这样的幸福终于还是没有维持太久。 距离元宵还有两日的时候,后宫发生了震惊几度难以接受的消息。 万贵妃的小皇子在睡梦中沉沉睡去,死得很安详。顿时,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碎了万安宫,也引爆了整个后宫。 哀鸣,整夜不退,顿时间,恐惧,害怕,震惊弥漫了所有人的心,尤其是上官箐,愧疚,自责,难过,甚至几度昏厥。 小皇子还未满月便已夭折,还来不及给他取名封号便这样离去,于谁,都是于心不忍的。或许也有幸灾乐祸的妃子,此刻暗喜万妃失去孩子,可是更多的,却是同情。 “贵妃娘娘真是可怜,想前几日我们还一起在万安宫见过那个小皇子,如此可爱,又那么健康,怎就突然去了。” 上官箐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没有自己的设计,那个孩子现在一定还很健康,快乐地笑着吧。 双手,终于还是沾上了鲜血,还是一个仅有几天的小婴儿。孽障,在那一刻如雷轰顶,让人不知所谓。 “本宫有些乏了,想去歇息了。”上官箐微弱的语气说着,跌跌撞撞朝内殿走去。 “娘娘,您不准备元宵的晚宴了吗?” “你觉得现下这个时候,宫里还有心情过这个元宵吗。”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去休息吧,过些时间,随本宫去探望万妃。” 上官箐去万安宫之时,已经是几日之后了。万贵妃却还是丝毫没有好转,脾性却更加糟糕。或是内疚,或是避免落人口实,或是心虚,上官箐去到万安宫的时候心里不住忐忑。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命运捉弄 万贞儿蓬头乱发,眼神涣散没有焦点。没有表情的脸庞却因为几日来没有休息而显得静如死灰,看得人害怕极了。不管是谁来,万贞儿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其说是平静,却不如说她了无生趣,俨然一个活死人。 上官箐心下愧疚,隐隐作疼。幸得荑若在身后扶住,才勉强站稳。盯了万贞儿片刻,才轻轻唤道:“万贵妃。” 万贞儿依旧如前的死灰,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若不是有轻微的呼吸声,真真以为是一个雕塑坐在那。 这时,丁妃从外走进。手里端了药碗,“贵妃娘娘,臣妾给你端来活血的汤药,你快些服下,兴许还能好些。” 万贞儿恍如不闻,依旧面无表情,惨白的脸勾勒着深嵌的泪痕,早已通红臃肿的双眼此刻竟睁得大大的,眼里却没有任何。 上官箐轻叹一声,不知为何,此刻她竟想走上前去,告诉万贞儿真相,然后任由万贵妃惩罚,为自己的过去孽障弥补。不过,转念一想,今日的万贞儿不过是当日的自己罢了,当初自己的痛苦绝对不会亚于现在的万贵妃,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 万贵妃最不济,却还是当了几天的母亲。而自己,连有了孩子都被隐瞒了下来。直到孩子胎死腹中,才知道,原来命运当真会那般捉弄人。 上官箐狠了狠心,咬咬牙别过脸去,不再看万贞儿。只叹息道:“贵妃的心病恐怕无药可医。” 突然,丁妃竟抽泣起来,似乎因为怜悯同情而哭泣。上官箐也不想追究这其中真情实意有几分,只听丁妃继续说道:“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会没呢,臣妾,臣妾真是想不通。想当日,臣妾还见过小皇子,那么可爱,那么惹人疼,怎就突然”丁妃哽噎了一下,仿佛说不下去。 上官箐静静听着,手心直冒虚汗,为了掩饰心虚,勉强说道:“太医也检查不出来,似乎没有什么症状。” “没有症状?”丁妃张大嘴巴,惊诧道,“怎么可能没有症状呢,这些太医是做什么使的。可是臣妾觉得事情绝非那么简单,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呢,怎么可能呢。”丁妃说着,抿嘴思量起来。 上官箐心惊,这些太医不能再做什么使了,小皇子死后,检查不出症状的太医都已经统统陪葬,连照顾小皇子的奶娘和宫女却被杖毙了。那么多人因为自己而死,,双手沾上的血腥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忽的,丁妃“啊”了一声,浑身发抖,紧张道:“会不会是中邪了?” 万贞儿似乎被丁妃的话触动,许久如死水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生机,扬起面来直勾勾地盯着丁妃。 “丁妃,你切莫蛊惑人心危言耸听。”上官箐正声喝道。 “娘娘,臣妾没有危言耸听。小皇子一定中了谁施的邪术。” 万贞儿闻言,像发了疯似的朝丁妃扑了过来,吓得丁妃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不稳,摔倒在地。万妃一把扯起丁妃,大喊道:“是谁,是谁要陷害本宫的孩子?” 说罢又瞪向上官箐,眼神里尽是杀意,怒不可遏,似乎想把上官箐扒皮吃骨一般朝上官箐撕扯过来。荑若见状,急忙挡在前面用力拉住万贞儿,却被她抓破双手。 却听得万贞儿歇斯底里地怒吼道:“皇后,是你,是你害死本宫的孩子,你在报仇,你在为你的孩子报仇,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见万贞儿朝自己扑来,上官箐已是吓得魂不附体,现下又听她这般怒吼,虽然不是施邪术,但是小皇子的死自己却当真是罪魁祸首。 这时,朱见深正巧来探望万贞儿,见此一幕,大为错愕,急忙上前宽抚。好不容易万贞儿平静了下来,却嚎啕大哭起来,手指着上官箐对皇帝说道:“皇上,是她,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她。” 上官箐怔怔地望着皇帝和万贞儿,却是全然不知所措。 “到底发生什么了?”朱见深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却略有愤怒。 丁妃见此一幕也吓傻了眼,听皇上问话,急忙跪了下去,道:“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应该乱说话的。” 朱见深微微点头,示意丁妃继续说下去。“臣妾,臣妾胡言乱语,说小皇子是被人施了邪术才,才谁知贵妃娘娘听了臣妾的话就变成那样,嘴里还说是皇后娘娘害死的小皇子。” 朱见深颔首,轻叹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如此,是贞儿你太过心系皇儿了,导致了气迷心窍。” 万贞儿死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就是她,皇后,害死了我们的皇儿,她是来报仇的。”万贞儿这般发狂却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恁凭皇帝如何抚慰,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疯癫如魔,“要不然,要不然你说我们的皇儿是怎么死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死了,一定是有人害的。是她,就是她,皇后。” 突然,一个小宫女跑进,喊了一声“皇上”,那小宫女哪见过这般阵仗,不由得吓得瘫软下去,在地上瑟瑟发抖。 朱见深斜了她一眼,问道:“有事快禀。” 那小宫女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朱见深呵斥了一下,才断断续续说道:“柳妃,柳妃娘娘” “柳妃娘娘怎么了?”朱见深不耐烦道。 “柳妃娘娘突然神志不清,好像,好像,好像是中邪了。” “中邪?”众人齐声道。 上官箐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一切都是阴谋,可是又找不出破绽。唯一的漏洞就是丁妃,从她协理六宫开始,似乎就没消停片刻,总是能掀起后宫的风浪,而如今,后宫也在她的推波助澜下一步步朝她所预定的方向走着,只是,她的目标是谁,上官箐却是想不透的,会是自己么,可是,自己早早已交出了六宫大权,而且也有后妃建立起来的威信,如果不是自己,那又会是谁? 上官箐一行人来到昭和宫正殿暖阁时,柳蔷薇正眼神涣散浑身发抖,在床上缩成一团,嘴里喃喃道:“孩子,孩子。” 柳妃的异样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了,万贞儿也跟来,似乎相信了中邪一说,走上前去,端详了柳蔷薇片刻,“皇上,你看柳妃也如此,一定是有人施法,害死了咱们的皇儿。”说罢恶狠狠瞪了上官箐一眼。 鬼神之谈可以恭敬,却不能成为谣言蛊惑人心,弄得人心惶惶。故以,朱见深宁愿自己的孩子是因为意外,而不去相信是有人存心施法陷害。朱见深温柔德瞅了万贞儿,片刻,徐徐说道:“失去皇儿朕与你一样难过,只是鬼神之说全是无稽之谈。”说着走向柳妃,“柳妃,知道朕是谁吗?” 柳蔷薇双手一把扯住朱见深的胳膊,拼命地摇晃,发狂一般地喊道:“皇上,皇上,有人要害臣妾地孩子,她说害死万贵妃的孩子,下一个就轮到臣妾了,皇上,你要救臣妾啊。” “柳妃,是谁要害你的孩子,你告诉本宫。”万贞儿正声道。 “皇上,你要救臣妾啊。”柳蔷薇着了魔似的重复这几句话,朱见深被她扯得胳膊疼,见她模样,心生不悦。猛的一下抽回双手,因为力不平衡,柳蔷薇一个不稳,从床榻上摔下。由于用力过猛,玉枕和绣有蔷薇花的百叠被从床上滑落。 丁妃见状,急忙冲了上前,关切地对柳蔷薇说道:“娘娘,你没事吧。”说着将柳蔷薇搀扶起。 柳蔷薇腿脚发软,一个踉跄又跌了下地。皇上只白了她一眼便去看万贵妃了。 上官箐尽收眼底,只觉皇帝当真凉薄,现下柳妃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竟这般冷眼,想来对万贞儿的爱已然超越了一切。 突然,丁妃“咦”了一声,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向她二人。 顺着丁妃的目光,看到玉枕下有一白色的东西,在这朱红的百叠被旁边尤其显眼。 “那是什么东西?”上官箐惊诧道。柳蔷薇似乎渐渐恢复知觉,望向那白色的东西时,也是一脸茫然。 丁妃从玉枕下把那东西抽了出来,却见识一个人形模样的布偶。“拿给朕瞧瞧。” 布偶上有几根银针,按照民间的说法,这样做便是在诅咒别人。朱见深拿在手里,突然,脸色变得煞白,双手颤颤巍巍,不住地发抖。 上官箐觉得奇怪,走了上前,看见皇帝手里的白色布偶上,有着炭黑赫然写着的几个字。那几个字不是万贞儿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万贞儿震怒,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狠狠说道:“原来是你。” 柳蔷薇还未完全恢复知觉,眼神里依旧茫然,只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朱见深一脚踢开了柳妃,显然已是怒不可遏。上官箐想上前替蔷薇求情,却知凭皇帝对万贞儿的宠爱,现下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总之,蔷薇被人陷害了,而那人,极有可能是丁妃,她不过是,成了自己的替罪羊。 “厌胜之术,是你用厌胜之术害死了本宫的孩子。”万贞儿抓狂道,恨不得将柳蔷薇先杀之而后快,“本宫要让你生不如死。” “皇上。”上官箐终于按捺不住怜悯心情,开口求情道,“事实真相未知如何,皇上断不可贸然处死柳妃啊,何况柳妃还怀有皇上的帝裔啊。” 朱见深长吁一口气,隐忍了内心的愤怒,只冷冷道:“妃品柳氏,行为不端,扰乱纲纪,降采女,禁幽心兰轩,无朕许可,任何人不得探视。” 上官箐深吸一口气,总算保住了柳妃的命,现下只希望周太后能够怜悯,相救蔷薇。 只是,光凭一个布偶,如何能够证明就是柳妃陷害了小皇子,更如何证明小皇子是因此而死。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上官箐心里清楚得打紧,此事绝对与蔷薇无关,而且,那个布偶,蔷薇也是被人陷害了,一步一步,当真是环环相扣,好阴险的诡计,让人想来都觉得心底直冒冷汗。 第一百七十八章 罪魁祸首 皇帝没有给柳蔷薇解释的机会,光凭昭和宫出现的布偶便幽禁了她。一来是想堵住悠悠众口,平息鬼神一说的流言,二来是安抚万贞儿的心,让万贞儿在失去孩子后内心能得到少许慰藉。 故以,柳妃是不是凶手无所谓,那个布偶到底与小皇子的死有没有关系亦无所谓,总之,柳妃成了一个牺牲品。或许,在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后一切还有转机,只是,预感却不容许上官箐等到那一天。 真正地罪魁祸首是自己,上官箐对柳妃终究是愧疚的。只是真相若能因柳妃的牺牲而被掩埋的话,或许也是上官箐所希望的。只是,上官箐终究还是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 这日清晨,上官箐梳妆毕便准备去寻周太后,现下也只有周太后才能救得蔷薇。 还未走出正殿门,荑若救慌慌忙忙跑来,气喘吁吁了好一阵。上官箐少见荑若这般慌忙,当即便心揪了一下紧张起来。 荑若平复好一阵,终于呼吸顺畅,才道:“柳妃娘娘,殁了。” 上官箐身体一震,犹如天上有惊雷,唬得人不安,那般遥远又那般真实,“怎么回事?”良久,上官箐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今日清晨,若伶发现娘娘时,已经殁了,用白绫悬于房梁,上吊而去。” “上吊?”上官箐没有很惊诧,脸上不动丝毫声色,淡淡问道,“皇上怎么说?” “说是畏罪自杀,现下任何人不得去探视。” “畏罪自杀?”上官箐冷笑两声,万贞儿当真是毒辣,昨日才将蔷薇幽禁便动手了,还不及自己想主意去营救蔷薇。 “皇上说柳妃娘娘毒计陷害小皇子,终究心有不安夜不能寐,便自行了断了,念柳妃娘娘生前功彰劳显,许按妃位礼制下葬,追正二品荣妃。” 上官箐笑意更浓,却是让人瞧得心惊,“荣妃柳氏?人都死了还要这些虚名何用。皇上心里比本宫还要清楚,那个布偶根本不可能害死小皇子,蔷薇也是被万贞儿迫害的。如此的结局,倒是为他省却了些许事,最起码,安抚了万贞儿。” “娘娘,柳妃娘娘已去,您还是得为自己考虑啊。”荑若神色担忧,想来也是没有想到万贞儿的狠毒,才不过一夜时间,便杀害了柳妃。 上官箐眼神黯然,长久望天,只觉苍天不公,又觉悲怆愧疚,蔷薇终究是因为自己而死,终究成了自己的替代品。 “本宫还是想去看看蔷薇。”说罢,上官箐迈着沉重蹒跚的脚步朝外慢慢挪移。 万贞儿心狠毒辣,上官箐与她较量许久来,却是深有体会。不过终究还是比不过丁妃的善用心计,故以,先除掉丁妃才是当务之急。 扫尘之日在蔷薇宫外发现的药渣,终于被沂浚查出,那是一种名叫百草根的药,长期服用能使人精神萎靡,产生错觉,最后神经不清,疯疯癫癫。 而这味药一定是丁妃加到蔷薇的药里,所以蔷薇才会在腊八那天不能去扫尘。厌胜之术的作法时间是在腊八,故以,蔷薇就成了最可疑的凶手。然后,丁妃故意当众问了万贞儿的八字,便也间接地证实蔷薇的嫌疑。这个计谋看似简单,却步步相扣,或许,从丁妃住进昭和宫开始,她便已经在预谋这一切了。 只是,凭万贞儿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要害死一个蔷薇何其容易,丁妃这次是大费周章了。或许,丁妃就是这般缜密,若那日她愈加得宠,恐怕比较与万贵妃,她才是更可怕的对手。 看清了局势,上官箐唤来了荑若,附在荑若耳旁,悄声地说了片刻。 荑若听罢,崇敬地望着上官箐,道:“真是妙招,娘娘这是要为柳妃娘娘报仇么?” 上官箐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却是似笑非笑,“本宫只是让丁妃为她所做付出代价。” 柳蔷薇的头七过去,后宫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却不再那么平静。人人自危,杯弓蛇影,整个后宫似乎被一种阴霾笼罩。 荑若依了上官箐的吩咐,已经查明了一切,也将上官箐所需要的都搜集完毕,只待在皇上面前演戏一场,便可揭穿丁妃。 这日,才刚从周太后宫里出来,上官箐笑脸盈盈,对丁妃道:“本宫小厨房里近日新来了尚食局的女官,做菜手艺不错,丁妃可赏脸去本宫宫里,也好一叙咱姐妹情谊。” 丁妃不推却却是上官箐没有预料到的,“臣妾自然是要谢过娘娘,贵妃娘娘。”丁妃叫住万贞儿,“你也一同去可好?” 失去孩子后万贞儿便一直是精神不振,在后宫也是傲慢无礼,现下丁妃盛邀,若是能当面拒绝后宫主位的皇后和协理六宫的丁妃,那自己在后宫面前自然威信十足。思量了片刻,万贞儿却是应了,道:“既然皇后宫里有新鲜玩意,本宫自然要去。”与其大煞皇后的威风,还不如去瞧瞧皇后有啥好东西,抢过来便是。 万贞儿若去,那皇帝也一定会到。当真是绝好机会,上官箐心里想着,也省得自己费尽心思如何去对付丁妃,真真实踏破铁鞋无觅处。 才进正殿,上官箐便招呼两人坐下,吩咐了午膳。 才不过半盏茶时间,上官箐宫里的小厨房便做了十二种特色的家乡菜端了出来,糖醋金银蹄子、花炊庵子、酱爆酥鸭、炒鹅掌摆了满满一桌。放眼望去,叫人垂涎欲滴,赞不绝口。 丁妃更甚,对满桌的菜赞不绝口,“难怪娘娘如此费心了,真真是叫绝。” 上官箐笑道:“本宫刚开始也唬了一跳呢,小小宫女便如此能耐,做出这些个好菜。” “全是娘娘您调教得好,娘娘您乃后宫主位,宫里的东西自然是最最好的。” 如此虚伪的对话却叫人面对满桌美食也觉作呕,万贞儿更甚,冷冷瞅了上官箐一眼,想来就因为这小小的事便会心生妒忌。 上官箐只是微笑,说话间,皇帝已经走进。 上官箐领二人起身行礼,皇帝一把搀扶过万贞儿,却不坐主位,只是与万贞儿并肩而坐,笑道:“今日真实热闹,皇后差人去唤朕的时候,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不过是臣妾宫里新来了一个会做饭的宫女罢了。不过无心插柳,这样的午膳,倒真真像一家人在吃饭了。” 皇帝环视一圈,止不住地微笑,许久,他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想来是远在广西镇压起义军的庄王取得了胜利的缘故吧。 “皇后有心了。”朱见深颔首微笑,坐定入席。 “皇上,可是有什么喜事?”丁妃笑迎道。 朱见深“哈哈”一笑,连声道:“广西战事告捷,朕许久没有这般高兴了。” 不知怎的,在听了皇帝的话后,上官箐心下竟宽松起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如释千斤重负的感觉。战事告捷,那庄王定是平安无恙,兴许不日内就能回宫复命。 “当真是值得庆贺。”丁妃拿起酒杯,“臣妾先饮为尽,愿皇上日日如今朝。” 朱见深笑过,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转身对万贞儿关切道:“你身子不适,就不要饮酒了。” 上官箐自听到广西战事告捷后,心情大好,时刻皆惦记着庄王,想着不日内便能相见,更是兴奋,居然忘了要对付丁妃的事。好不容易想起来,刚要开口,就见丁妃脸色忽的惨白,不到片刻,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将适才喝的酒呕了出来。 荑若急忙取来缎布,让丁妃拭去嘴上的污秽,又将地上的残酒擦去。众人皆望着丁妃,皇帝不痛不痒的口气问道:“丁妃,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 上官箐冷冷说道:“丁妃妹妹近日来操心过度,才会身子不适的吧。” 丁妃整理好仪容,道:“臣妾失仪,谢皇上关心。” “当真不用请太医吗?”朱见深道。 丁妃含笑点点头,“想来是近日气候不佳,臣妾才会食物不进,调理紊乱,歇息几日便可。” 朱见深轻叹一口气,道:“你协理六宫也多时了,身体难免吃不消,也难为你了。” 丁妃闻言,瞪大瞳孔望着皇帝,心下微微颤抖,皇上的意思莫不是要撤了自己协理六宫的大权? 果然,朱见深顿了顿,继续说道:“皇后身子也病了许久了,却不见好,朕心下着急,无奈也无法可治。” 上官箐心道,宫中众人当真都在演戏,虚伪得打紧,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多谢皇上关心。” “丁妃最近也太过忙碌了,管理六宫固然重要,可是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臣妾对六宫是一刻都不敢懈怠的,只是臣妾能力有限,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丁妃说着,露出懊恼的神情,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万贵妃娘娘能协理六宫,想必后宫定能祥和安定。” 上官箐惊诧地望着丁妃,她竟主动开口让出大权,莫不是她知道即便自己不让出权利,皇帝也会把大权交由万贞儿,故以,自己便表现得大方一些,还白饶了一些好名声和万贵妃的好印象呢。 朱见深思量片刻,望了万贞儿数眼,与她对视片刻,似在用眼神交流,片刻,道:“如此,便要辛苦贞儿你了。” 万贞儿自然大乐,忙道:“臣妾不觉得辛苦。” 上官箐唏嘘,不管权利是在万贵妃还是丁妃手里,于自己都是不利的。而现下,万贵妃虽然失去了孩子,但就目前局势来看,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却是丝毫不减,以后想要对付她便如登天般困难了,更甚者,自己安排的邵采女是无出头日了。 朱见深往万贞儿碗里夹了一块红焖烧鹅,万贞儿回之浓情对视,俨然一幅伉俪情深恩爱如漆的画面。随之,皇帝又往丁妃碗里夹了一块,还一边说道:“丁妃你也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一阵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喜 丁妃微笑接过,仿佛受宠若惊的模样,才将烧鹅放到嘴边,便干呕了起来,似乎满桌美食在她面前便如嚼蜡般难咽。 “去宣太医。”在丁妃主动交出六宫大权后,皇帝对她果真体贴了不少。 “丁妃近日是饮食不近,可还有其他症状?”万贞儿徐徐问道。 “食物难进,偶尔干呕,若是久了还会觉得困乏。” 上官箐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敢去证实,只待太医来诊断才下定论。 才不过片刻,太医便赶来了,将一块白布放在丁妃手腕上,便为其把脉。 太医先是紧蹙眉头,然后渐渐松开,接而露出欣喜的表情。上官箐注意观察了这一细节,终于,还是把想要揭露丁妃的事压了下去。丁妃,怕是有孕了。 果然,太医诊治过后,朱见深问道如何。太医大喜回禀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丁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朱见深仿佛不敢相信,太医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朱见深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丁妃确确实实怀孕了。在自己连着失去两个孩子后,上天又赐给了自己一个孩子。 “哈哈哈哈。”朱见深大笑起来,比起当初万贞儿有孕还要兴奋不已,再加战事告捷,更是喜不胜收。 万贞儿却是冷眼旁观,心里恨得牙痒痒。本就善妒的她,现下恐怕对丁妃是恨之入骨了吧。上官箐这样想着,不由在心底冷笑起来,万贵妃是不会坐以待毙的,真是天赐良机,对付丁妃现下已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丁妃似乎自己也没有想到会突降喜事,掩不住的兴奋,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 “快去把这喜事告诉太后。”朱见深吩咐道,似乎想要把这喜事告知天下,普天同庆一般。只是朱见深却未发觉,他越是高兴,万贞儿便对丁妃越是有恨。只上官箐如没事人一般,在一旁,静静看戏。 过了片刻,说是周太后来懿旨,要丁妃去长宁宫与她同住。想来,周太后也十分珍惜丁妃现在肚里的孩子,生怕再失去这个孙儿,所以会对她多加保护。 所以此刻,若自己揭了丁妃罪行,恐怕不会扳道丁妃,反而会碰得一鼻子灰。丁妃真真是会在合适的时机怀上帝裔,只可惜,看万贞儿的眼神,恐怕于丁妃却不是什么福气。 果然,上官箐的推测在两天后得到了证实。丁妃小产。 从得知丁妃怀孕到她小产不过两日时间,这震惊消息却在宫中不胫而走,不得不让人心寒胆颤,后宫,真真让人害怕。 “丁妃如何小产的?”上官箐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想会来得这么快,而会出手的,除了万贞儿,别无他人。失去孩子之后的万贞儿,当真是比以前狠毒多了,简直到了一种无可复加的地步。 “丁妃娘娘不忌口,胡吃海塞的导致了滑胎。”荑若道。 上官箐双目微阖,只觉心底有股寒意不断往出冒,仿佛已经嗅到蔓延开来的血腥,让人觉得惧怕又不得不保护自己,如今想来,当初自己狠下心算计万贞儿的小皇子却是一点错都没有了,如万贞儿这般歹毒阴狠的人,若不想法去害她,便会被她所害。不过丁妃也不是什么善茬,现下不过是恶人有恶报罢了。 成化二年之初,当真是一个多事之秋。万贞儿的孩子暴毙,柳妃和她腹中肉也含冤死去,丁妃的孩子也是胎死腹中。一时间,后宫人言四起议论纷纷,,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让人动魄心惊。 所以,在邵采女和上官箐说话的时候,也后知后觉发现,幸好当初没有承宠,否则现在被害的就是自己。看来柳妃当初一心设计要争宠,真真是给自己招来恶果。 上官箐倒是神情淡然,当初没有让邵佑清争宠也是料到了这一切,上官箐冷笑一声,道:“丁妃如此在意恩宠,怀孕了怎还会胡吃,想来皇上还是在袒护万贵妃。” “皇上对万贵妃真是万般宠爱,臣妾等想要同万贵妃分一些羹恐怕都不是易事。” 上官箐只笑不语,似乎一切都已了然于胸。 “丁妃娘娘也真是可怜,还未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便被打入南宫,想来,她哪有不爱惜自己身体胡吃海塞,分吗就是欲加之罪。是皇上为了保护万贵妃而牺牲别人的理由。” 与自己在一起时间久了,邵佑清也变得伶牙俐齿毫无顾忌的说话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丁妃是罪有应得。不过…”上官箐嘴角一抹淡笑,“万贵妃也不能逍遥法外。”说罢似有深意地望了邵佑清一眼。 两日后,上官箐去乾清宫的时候,远远便见万贞儿走出,一副颓唐之气,少了往日的傲慢,料想是吃了皇上的闭门羹,想来也是,皇帝纵然再宠爱万贞儿,也是无法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如此明目张胆地害死自己的孩子的。 “万贵妃。”上官箐叫住万贞儿,徐徐说道,“万贵妃整日风驰雷擎忙得不可开交,连本宫这个大活人站在面前都仿佛无睹。” 万贞儿也觉自己理亏,微微欠了欠身,却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皇后娘娘吉祥。” 上官箐不再理会,径直朝里走去。果然,万贞儿很能察觉形势,若此刻她对自己无礼,定会更惹得皇上不悦,所以,现下这个时候,万贞儿还是收敛了好些。 “皇后娘娘。”才走不到几步,万贞儿便叫住了自己。上官箐稍侧身回头,问道:“万贵妃还有别的事?” 万贞儿虽不恭敬,却也不无礼傲慢,淡淡道:“皇后这是要去见皇上?”还不及上官箐答话,万贞儿就继续说道,“皇上正在休息,你还是别的打扰的好。” 上官箐微微一笑,却不理会,兀自地说道:“不比你与皇上的风花雪夜,本宫是有要紧事求见皇上呢,皇上歇下了本宫就等他醒来便好。” 万贞儿脸色胀红,想要发怒却又隐忍了下来,“皇后统摄六宫,是有很多要紧事的。” “可不是吗,从各宫到六局一司,大小事宜都得由本宫操持,连昨夜那个被皇上宠幸的宫女应该册封什么品位,都得由本宫操心。” 听了上官箐的话,万贞儿终于忍耐不住,咆哮了一声“什么?”,果然,这个善妒的女人是不允许别的女人接近皇上的,更遑论被皇帝宠幸了。 正巧,乾清宫的掌印司礼太监怀恩走了出来,对上官箐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来了,奴才引娘娘进去见皇上。” 上官箐微微点头。万贞儿却怒不可遏,瞪向怀恩,呵斥道:“你是怎么伺候皇上的,身为司礼监,竟然让卑贱的宫女随意接近皇上魅惑皇上。” 一改适才对上官箐恭顺的模样,怀恩虽对万贞儿也恭敬,却少了几分亲近和尊崇,“皇上的喜好岂是奴才所能左右的,主子吩咐什么,做奴才的便尽力去做。” “你这狗奴才,竟敢和本宫顶嘴。”万贞儿怒道。 “奴才不敢。”怀恩垂下头去,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惧怕,果真是跟在皇帝身边久了的人,见过大风大浪,镇定自若的。 “你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来人啊,给本宫掌嘴。”万贞儿大怒,她认为现下这个小小的太监敢这般对自己,便是瞧自己惹了皇上不开心,便趁机骑到自己的头上,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命令吩咐后,却没人敢上前掌怀恩的嘴,毕竟怀恩是皇帝身边的人,在宫中也大有资历,甚得人心。 万贞儿猛的扫了一眼身后,“还要本宫亲自动手不成?” 上官箐见万贞儿的随身下人中,悻悻走出一个人,不是灵儿是谁,许久没见,她还是那般清瘦。 上官箐见她如鹿般惊恐的眼神,心不由的一疼。灵儿,这些日子在万安宫,你过得可是安好,万贞儿没有少为难你吧。 陌灵儿走到怀恩跟前,着实不敢下手掌打怀恩。上官箐急忙说道:“万贵妃何必动怒呢,怀公公也只是奉命行事,主子有命不敢不从,本宫想这个道理,你一定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吧。”上官箐说着,微笑地望了望万贞儿。只见万贞儿脸色一会青一会白,难看极了,想来被上官箐羞辱这下,心里早已恨不得将上官箐千刀万剐。上官箐心下满意,如此便揭了万贞儿的伤疤,时刻提醒她,她也是奴婢出身,并不是一生来便是被人伺候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如果真的有错,恐怕不是奴才的错,是那个下命令的人的错,如此,万贵妃是以为皇上错了?” 万贞儿不知如何应对,只恨恨地看着上官箐,又瞪了怀恩好几眼,便忿忿地离开了。 万贞儿走后,上官箐与怀恩对视一眼,便朝养心殿走去。 进了暖阁的时候,皇上正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睡得极为安详,让人看了不忍打扰。 上官箐蹑手蹑脚走到一旁坐下,静静凝视着朱见深,不知怎的,往昔的回忆竟突然冒起,在心底蔓延开来,这个男人,曾经与自己有过的那些美好回忆,竟是那样的虚渺不真实,假如,他不是君王,他不是君王。上官箐心里喃喃。 “上官箐。”突然,一声熟悉的男声响起,上官箐身体微微一颤,平静了许久的心竟然快速的跳动了起来。上官箐,他许久没有唤自己上官箐了,这个称呼好陌生。不过,即便是从前那样唤自己,也全都是虚情假意吧。 上官箐凝视着朱见深,张开双眼的他此刻将心事无遗地展现在自己面前,所以,即便他不是君王,也不可能与自己伉俪情深恩爱偕老,因为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万贞儿,而自己,不过是他可以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第一百八十章 可以喜欢不能偏爱 上官箐收回思绪,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微笑道:“皇上怎知道是臣妾来了?” “因为朕记得你身上的香气,还有,每次朕心里不愉快的时候,你总是能出现在朕的身边,为朕解忧。许久,朕都没有好好看看你了,你走近些,让朕好好瞧瞧你。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在支持着朕,朕心里对你真的不甚感激。” 上官箐徐徐走近,微笑不减,“为皇上解忧是臣妾的福气,也是臣妾的义务,臣妾做的不过是份内的事罢了。”解忧?果不其然,在皇帝心中,自己当真是可以利用的。 “小的时候,朕不惯山珍佳肴,美食点心,独钟爱白糖糕,于是母后就赐给朕很多的白糖糕。”朱见深兀自回忆着,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意味深长,“直到有一天,朕终于厌恶了白糖糕,每每看到白糖糕都避之不及,当时甚至听到这三字都干呕反胃。”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朕才明白,母后这般是要告诉朕一个道理,任何东西可以喜欢却不能偏爱,物极必反,偏爱过甚定会觉得厌恶,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对于人,朕却怎么也不会觉得厌烦,其实很多时候,朕都是身不由己。” 上官箐细细地听着,朱见深此刻说的这番话定是与万贞儿有关,事实上,皇上定是在告诉自己,其实宠爱万贞儿也非他所愿,只是控制不住的内心欲罢不能罢了。 上官箐微微点头,没错,执念太深便是魔障,若成了魔障,便会被它牵制而身不由己。此刻,上官箐竟是如此的同情朱见深,因为依赖因为习惯而离不开万贞儿,最终受她控制于手掌之中。不过上官箐更是明白,纵然朱见深现下清醒,这股魔障还是无法消散下去,因为万贞儿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或许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两人都糅合在一起的境界。 “其实,朕也很想独宠她一人。”上官箐身体有些晃动,果然,皇帝的心思还是独宠万贞儿,就为了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的魔障,上官箐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不动声色地继续微笑着,静静听皇帝说话,“可是朕是一国之君,却是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啊。”说罢,深深叹了一口气。 上官箐依旧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朱见深。朱见深似乎意识到上官箐的异样,急忙道:“朕也是随口说说罢了,自然不会独宠任何人,你是朕的皇后,朕一样疼惜。” “皇上福泽天下,运筹帷幄,对待后宫一视同仁,是臣妾等的福。” “如果万贵妃也像你这般深明大义就好了。”朱见深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是过于在乎也不会去计较,臣妾想万贵妃也是太爱皇上,才会如此在意皇上,也正是因为这样,万贵妃才会连小小宫女的醋都要吃。” “什么?你说万贵妃连宫女的醋也要吃?”朱见深蹙眉,眉间略有一丝怒色。 上官箐暗赞自己推波助澜,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倒还成了故意挑拨之嫌了,便急忙屈膝下去,“臣妾失言。” 朱见深静静凝视着上官箐,良久,高声喊道:“怀恩。” 怀恩应言急忙跑进,行了一礼,见上官箐神色凝重,还以为皇后言语不当得罪了皇上,正想为皇后说几句好话,就听见皇上说,“方才皇后娘娘在殿外与万贵妃娘娘可有说些什么?”怀恩侧眼瞅了一眼上官箐,朱见深凛冽的眼神扫去,吓得他急忙缩回。 “万贵妃娘娘要掌罚奴才,是皇后娘娘替奴才求情。” “她为什么要罚你?”朱见深淡淡道。 “贵妃娘娘责怪奴才,没有伺候好皇上。” 朱见深“哦?”了一声,“此话怎说?” “贵妃娘娘说昨夜皇上宠幸宫女贺氏,是,是奴才没有伺候好皇上,才,才让低贱的宫女有机会接近皇上。” 朱见深左手一推,只听得“哐当”一声,床榻边红木几上龙纹瓷碗摔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上官箐和怀恩都惊了一下,但见皇上隐忍了许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脸上虽然依旧平静得看不出喜怒,急促的呼吸却叫人好生胆颤。 稍微定了定神后,上官箐走上前去,弯身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捡起放在自己手里,边捡边说道:“万贵妃也是太过于在乎皇上了,才会处处为皇上考虑。” “为朕考虑她就不会这样了。”朱见深微闭双目,深吸了一口气,道,“怀恩,传朕旨意,贵妃万氏,行为乖张,做事冲动不睦宫闱,就好好呆在万安宫里反省。宫女贺氏,晋为贵人。” 上官箐窃喜,万贞儿也会有今天这般下场,皇帝封了贺贵人便是大大折煞了她的威风扫了她的面子。也难怪,先是害死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已经忍了多大的痛姑息了她,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也难怪皇帝会如此震怒。 不过皇上的愤怒也总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记起万贵妃,因为这个魔障早已植入他的心中。无论如何,现下却是一个好时机,让邵佑清引得皇上注意,慢慢争得宠爱的好时机。上官箐心里盘算着。 上官箐回去咸阳宫,把事情的始末与邵佑清一说,邵采女瞪大眼睛诧异道:“皇上竟主动禁足了万贵妃,皇上当真舍得?皇后娘娘真是神机妙算能知前后。” 莫说邵佑清不敢置信,才上官箐自己也不相信皇帝会那般对待万贞儿,想来,这次皇帝真的是大动肝火,“本宫并未设计任何,只是天公作美,本宫看准时机,推波助澜罢了。” “也是皇后娘娘英明聪慧,才会一举扳倒万贵妃,让她无回手之力。” 上官箐微一摇头,“本宫并未扳倒万贞儿,皇上只是将她禁足叫她思过,却未降她品级,任是贵妃,可见,皇上对她的情谊实难动摇的。现下惩罚她还是留有余地。”思量了片刻,上官箐继续说道,“不过现下却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本宫要你趁这个机会去争得皇上的宠爱。” 邵佑清脸色稍红,垂下头去。上官箐问道:“你喜欢皇上吗?” 邵佑清点了点头,随即又重重摇了摇头。上官箐见状,叹息道:“也罢,皇上不是你的萧郎本宫明白,当初也是本宫强迫让你入后宫的,一切皆是本宫的错。” “娘娘快别这么说,既然进了宫封了采女便是皇上的女人,臣妾哪里敢去想其它,全无异心的只想要服侍皇上。” “那当日中秋家宴,在皇上面前一舞,你怎就不出全力,别人不知道,本宫却明白得很,当日你的舞蹈比平日遜了好几成,莫不是你故意为之,不想引得皇上注意。” “臣妾只是不想卷入后宫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中,只想安安分分做一个采女,终身侍候娘娘。” 上官箐无奈苦笑,当初自己也同邵采女一样纯真,不想卷入波诡云谲的后宫,无奈局势不由人,不是想怎样便能怎样。 “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了你,也不会叫别人伤害你的。”上官箐淡淡的说着,像是在承诺,坚定而又让人动容。 几日时间过去,皇帝却是没有要放出万贞儿的意思,看来这次却是铁了心的。听说万贞儿在万安宫里嚎哭了几次想要博得皇上同情,皇上都还是强忍着没有去探望万贞儿,终于,万贞儿消停了下来。 这一趣事在后宫传散开来,无论身份贵贱,都讨论得不亦乐乎,大概便是什么万贞儿平日嚣张终于得了恶报如此云云的话。 上官箐却也不做理会,只装得没事人一样,整日呆在咸阳宫,赏内务府新送来的花,再不就绣双面绣来打发时间。 正是二月时间,迎春花开得正艳,内务府便第一时间把最美最艳的迎春送来了咸阳宫,比之于万安宫的寥落,咸阳宫倒是热闹了不少。 “贵妃娘娘这下恐怕要气得鼻子冒烟。”邵佑清说道。若是以前,这些时新的花铁定第一时间是送去万安宫的,即便真正的后宫主位是上官箐。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上官箐喜欢迎春花,却不因为它开得动人美丽,只是因为它长久不衰的生命力,可以随着时令在哥哥时节盛开。即便凋谢蔫败了,仍然有其它的种类取而代之。后宫亦是如此,想要长久不衰,就得有顽强的生命力,否则便会被新人取代,于此,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内务府的人果然很懂得见风使舵,只是本宫害怕,这舵的方向他们没有看准。” “怎么会呢?娘娘才是后宫的主宰,内务府巴结娘娘却是情有可原。” “本宫再如何,终不得皇上宠爱,万贵妃再失势,有了皇上的钟爱,须臾间便能翻身。金采女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以为万贵妃没权没势,要去投靠柳妃,结果,便是被万贵妃陷害,同柳妃一起香消玉殒。” 邵佑清思忖片刻,不由眉头一锁,金采女当真是可惜了。当初拼了命的要离开万安宫,投奔昭和宫的柳妃,谁知没几天万贵妃便再度掌得大权,最终同柳妃一起被害,“万贵妃真是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 “本宫却是觉得万贵妃做事干净利落,恰到好处。后宫便是如此诡异,你本无意害人,却被人所害,所以,想要长久生存下去,便得有长久不衰的恩宠。可是,本宫,已经不想去争了,本宫乏了,也心灰了。”上官箐说着,默默黯然。自己在后宫屹立不倒的办法与他人不同,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去争宠,而自己,仅仅是用计谋让后宫动荡,然后从中寻得生存的契机。“如此,本宫的话你能明白了吗?” 邵佑清微微点头,却道:“可是,皇上不喜欢臣妾,上次为了让娘娘避开风口浪尖,臣妾更是让皇上厌恶,如何才能争得皇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棘手 上官箐紧蹙眉头,这倒真是一件棘手的事,皇上对邵氏本就心无好感,更何况现下皇上更是心里烦躁,想要引得皇上注意,却是不易。 思量间,上官箐道:“皇上昨夜是召了哪位娘娘侍寝?” “皇上昨夜似乎是独宿养心殿的。” “一连几天了,皇上竟还是没有召幸他人,看来皇上心里终究还是对万贵妃情结难解。”上官箐淡淡地说着,若贸贸然让佑清去争宠,无可避免地卷入在这场纷争中,未来的道路如何,都是不可预知卜识的,“佑清,本宫不想你因为本宫而满载荆棘。” 邵佑清屈身,“臣妾愿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上官箐急忙搀扶起邵佑清,“你的真心本宫又怎会不明白,只是本宫却是不愿你危险的。不过本宫倒还有一法,若是能让万安宫的查采女与你一同受宠,那么,万贵妃要对付的目标,便是查采女而不是你了。”上官箐想着,万贵妃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若她知道她宫里的人博得皇上恩宠,那她势必不会容忍,别的宫她无可奈何,可是她自己的宫却是大有办法。 “娘娘以为如何?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上官箐蹙眉,望着眼前的迎春花,何时自己才能像这花一般,开得这样艳丽还无拘无束恣意妄为自由逍遥。 忽然,上官箐看见迎春花上立着一黄色蝴蝶,与迎春花的颜色混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真看不出来。 邵采女似乎也瞧见了,惊奇道:“这个时节竟已经有这么美丽的蝴蝶了。” 上官箐却道:“不应该啊,迎春花只是绽开,却没完全释放香气,蝴蝶不可能会寻味而来。” 说话间,已经有寥寥几只蝴蝶飞来,上官箐更是诧异,莫不是今年的迎春开得早了? “娘娘,这好像不是迎春花的香味儿。”听了上官箐的话,佑清走上前去,嗅了嗅迎春。 上官箐似乎也闻到了,点了点头道:“这是密合香的味道,想必是那送花来的公公身上沾染的,故以,香味不是很浓,却足以吸引蝴蝶。” 邵佑清笑道:“如此,倒是那公公无心插柳了,让娘娘赏得如此美景。” 上官箐笑意更浓,微笑间,却有着说不大上来的意味深长,“确实是无心插柳,不过不是帮了本宫,是帮了你。” 佑清大为不解,疑惑地看着上官箐。 上官箐只笑不语,良久,才吩咐荑若去取来密合香。 翌日,上官箐去到乾清宫正殿,见朱见深仍然神色不悦,只埋头于案几上,一心只是朝政。 上官箐走上前去,突然,对朱见深行了大礼。朱见深这才发觉上官箐走进,急忙起身道:“皇后这是做什么呢?” 上官箐佯装一副冒死进言的模样,道:“今日,纵使皇上责罚臣妾,臣妾也要进言。” 朱见深苦笑道:“何事如此严重,惹得皇后这般壮士兮兮。” “臣妾知道皇上关心朝政,可是皇上是自己的,也是臣妾等的,更是天下万民的。臣妾听说皇上已经几日没有召幸后宫了,如此,天下苍生还如何受皇上的福泽,后宫又如何为皇上绵延子嗣。” 朱见深走上前来搀起上官箐,“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皇后身为后宫主位,心系后宫是理所当然,朕又怎舍得去责罚,只是朕近日来真真是为国事所烦,抽不开身。” “广西起义军连连被镇压,庄王百战不殆,万民无忧衣食,感恩喔皇。皇上何来为国事所烦。”上官箐说得句句在理,朱见深略微窘迫,也不去辩解。上官箐瞄了一眼朱见深的神色,见他没有怒状,便继续说道,“皇上的心臣妾怎会不懂,臣妾知道皇上心里还是很在意万贵妃的。皇上何不放出万贵妃,也免了赌气。” 朱见深别过脸去,干硬道:“不行,若不给她吃点苦头,她定不知道收敛。” “那皇上也要召幸后宫啊。”上官箐恳切的口气说道。 朱见深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朕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后宫,朕。”朱见深说着,愈发的语无伦次。 “如此,臣妾倒有一法。让皇上不那般为难。” “如何?” “唐朝玄宗一代风流,皇上何不借他的蝶幸法来决定宠幸哪位宫人。” 朱见深听了,“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朕的皇后,当真是聪明过人。朕乐意如此,后宫许久都没这样有趣了。” 唐玄宗时,让妃嫔在头上插满鲜花,然后将亲自捉来的蝴蝶放飞,蝴蝶停在谁的头上,谁便得到玄宗的一夜之幸,蝶幸法便由此而来。 上官箐知道朱见深对后宫索然无味,若不想些新奇的玩意儿,恐怕难以在万贞儿复而得宠之前,让佑清有机会争得皇宠。现下便是一切皆顺利了。 朱见深果然依了上官箐的建议,用蝶幸法来决定宠幸哪位宫人。如此,便是来争宠都妙趣横生了。朱见深自然乐意,一来万贞儿的事已让他烦躁得焦头烂额,二来这样的方法决定宠幸何人,便似乎是由天注定,各宫纵然没有被宠幸,也不会有嫉妒,怨也只怨天,这般,后宫便能和睦安详。 皇上要通过蝶幸法来决定宠幸哪位宫人的消息传了开来,各宫从妃位一直到采女,都争先恐后费尽心机,都想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博得皇上一夜宠幸。 半盏茶的时间,所有妃子已聚在了文华殿,看模样,都是经过了精心雕琢,尤其是戴在头上的花,更是千奇百怪,费尽了心思。 尤为惹人注目的便是宁妃和贤妃头上的琼花和西洋杜鹃,想是费了好些劲儿才弄得来。查采女头上的便是迎春花,上官箐瞧着,不由觉得查采女与自己兴趣相投。邵采女听了上官箐的话,在头上戴了紫荆、锦带、马蹄莲等花,整个头发被花团包围,正是花团锦簇,不得不招人注目。 洪淑女和彭选侍冷眼瞅了佑清一眼,不由嗤之一口,暗骂佑清太过招摇。 满屋已是花香扑鼻,馥郁香气,朱见深走进,不由被这景象所吸引,片刻才回过神来,喜不胜收,乐道:“哈哈哈,姹紫嫣红,人比花娇,朕的后宫总是能让朕惊喜,尤其是皇后,总是能让朕高兴起来。” 上官箐微微一笑示意,“臣妾也不过是仿了前朝的稀奇事,要说起来,还是后宫的各位姐妹的出奇,才让蝶幸这般有意思。” 朱见深又笑了几声,见上官箐头上并未真蕊,只是平时淡淡的装扮,不禁诧异道:“皇后怎不在发髻里插上花,难道皇后不想得到朕的宠爱?” 上官箐依旧淡淡的微笑,“能得到皇上恩宠自是臣妾日思夜盼的,只是臣妾是皇后,为了后宫安详和睦,还是不参与便罢。免得有心人在臣妾背后议论,说臣妾出这主意只不过是费尽心机讨皇上的恩宠。那臣妾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朱见深颔首微笑,“这般,皇后便与朕一同主持吧,只是。”顿了顿,思忖片刻,继续说道,“这季节,哪有什么蝴蝶。” 说话间,荑若已端了一白色透明的杯子上来,里面一只黄白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出去,众人看了那蝴蝶,呼吸渐渐加重,都默默祈祷蝴蝶一会儿能停在自己的头上。如此,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杯子里的蝴蝶。 “这蝴蝶是臣妾几日前见到的,觉得稀奇,便让人抓来养了几日,谁曾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上官箐轻松地说着,其实,蝴蝶是专门培养了,让它熟悉了密合香的香味,其它花香便对它没有丝毫吸引力了,即便再费尽心机,这只蝴蝶最终还是会停在撒有密合香的花瓣上。 “皇后真是想得周到。”朱见深赞道,“既然蝴蝶也有了,那便开始吧。” 上官箐诺应了一声,便将蝴蝶放出,就见那扑腾着翅膀的蝴蝶刚从杯子里飞出时,仿佛得到了失去已久的自由,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飞得那般尽兴,就连花团锦簇都丝毫不能吸引住它。 蝴蝶愈是飞得高,众人心里愈是焦急,生怕一个不注意,蝴蝶飞到了其他人头上,却又不敢做声,害怕吓住了蝴蝶,只能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蝴蝶。 终于,飞了好一阵的蝴蝶累了,却也不愿离去,只是在各妃的头上徘徊扑腾。 佑清头上花种奇多,蝴蝶在她头上盘旋片刻,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家园,随时都欲飞下。 众人见状,不禁心灰,也有暗暗愤恨,心有不平的。 正在大家以为一切皆有定数的时候,蝴蝶突然从佑清头上飞走。众人心喜,绽开了笑颜,也都松了一口气,重新又抱起了希望。上官箐望着蝴蝶,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朱见深却似在看戏一般,看得入迷,小小一只蝴蝶,便能让众人如此,当真是有趣。 焦急的心总是烦躁的,各妃都恨不得能伸手去把蝴蝶抓到自己的头上,无奈却只能干巴巴候着,愈是如此,心里愈是焦急,不由的发颤。 终于,蝴蝶似乎找到了它要的香味,兴奋地扑了扑翅膀,径直飞去。 其他妃子都瞪大眼睛张开了口,俨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蝴蝶竟然飞到了查采女的头上。查采女头上仅仅是一朵迎春花,而且是香味还没有完全释放的迎春花,如何会吸引蝴蝶,众人心中懊恼愤恨,无一不失望黯然。 朱见深“哈哈”又笑了几声,道:“结果竟然这么快出来了,朕还没有玩够呢。” 上官箐微微屈身,恭谨道:“恭喜皇上又得佳人。” 朱见深这才去瞧了查采女几眼,见她肌肤如雪,样貌秀丽,不由点头道:“是,是,朕又得佳人。” 查采女走上前来,行了大礼,其余妃子,尽管心中再是不悦,也不得不上前说了几句言不由心的贺词,便散了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晋升贵人 翌日,各宫依常例来请安,上官箐坐于正位,贤妃和宁妃并排而坐,接下去便是从宫女身份晋升的贺贵人和刚刚因为蝶幸受宠的查贵人,佑清还是采女,便坐得离上官箐最远。 上官箐望了佑清一眼,微微一笑,佑清亦回笑。查贵人的得宠也是在她二人的预料之中,那迎春花本就是上官箐亲自为查贵人准备的。 后宫争宠,便要争得不露痕迹,若是成了众矢之的,恐怕不是件好事,但如若受宠的时候有旁人一起,那自己所承担的便能减少许多。上官箐便是这样考虑,才会想着在邵清争宠前让查贵人陪伴,如此,别人若要对付,势必会先对付查采女。 “今日真是大喜,本宫要贺喜查贵人晋升贵人,从此,你便更要尽心伺候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诞下龙子。” 查贵人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定以娘娘马首是瞻,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和睦宫闱。” 上官箐微微点头。却听贤妃宫里的舒才人说道:“查贵人真是好福气,有上天庇佑,连天公都作美,想要不受恩宠也难啊。” 上官箐微笑着点头,“是啊,本宫也觉得稀奇,若说余人头上的花样并不逊于查贵人,最后却是查贵人胜出,看来是天意难违不可拂逆。” 宁妃冷哼一声,“不可拂逆?” 宁妃依附上官箐后,上官箐便对她的傲慢不加过问,毕竟这次争宠仅是咸阳宫内部的事,虽然宁妃依附了自己,有些话有些事却是不能给她说明的。 “什么东西不可拂逆?”朱见深高亢的声音说道,从外徐徐走进,见自己的后宫一片安详,不由得龙颜大悦。 上官箐领众人起身行礼,迎了皇帝。与上官箐并排坐下后,又问道:“皇后,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呢,朕远远便听见你们有说有笑了。” “臣妾等不过是在议论昨日蝴蝶停在查贵人头上的事,都觉得好生稀奇。想必是天意难违,不可拂逆。”上官箐说着,望了佑清一眼,道,“臣妾本还以为昨日上天会安排邵采女呢,看来真真是天意难测。” 朱见深“哦?”了一声,道:“皇后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上官箐笑道:“皇上又在取笑臣妾了,只是前日邵采女给臣妾说她的做梦时,臣妾真真以为会是她得到皇上的恩宠。” “皇后如何这般说?” 上官箐蹙眉道:“前日邵采女给臣妾说她梦里玄机,说是梦见一羽衣之士,光脚从天上飞下,云道,文曲星军即将托世于你。臣妾起初还以为这是上天的预示呢。” 上官箐说着,细细观察着朱见深的神情,果然,朱见深沉默了下来,在思考方才上官箐说的梦。朱见深一连失去好几个孩子,此刻若给他说上天托梦给邵采女,说邵采女很快能怀有帝裔,朱见深定会对邵采女另眼,对她大加宠爱。 果不其然,朱见深朝佑清望了望,徐徐问道:“可真有此事?” 佑清上前来,行了一礼,道:“回禀皇上,真真如此,臣妾确实梦熊有兆。” “梦熊有兆?”朱见深喃喃道,从来,若是妃子梦熊有兆便是怀上了皇子,朱见深此刻正是心爱孩子,怎可能不去注意邵采女。 果然,那夜,接送侍寝的銮意车停在了咸阳宫外,佑清的恩宠便从此开始。 这日清晨,荑若伺候上官箐梳妆,见上官箐拿出玉如意的钗,讶异地问道:“娘娘,这钗是当日钱太后赠与您的,您都不曾舍得戴过,今日怎把它拿了出来。” 上官箐朝镜里看了荑若的表情,道:“今日是佑清承宠的好日子,本宫想把这钗转赠与她。” “娘娘对邵采女真是好,仿佛她得宠比自己得宠还要开心似的。” 上官箐微微一笑,“本宫视她如姐妹,待她好是自然。不过,你怎还叫她采女。” 荑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吐了吐舌道:“奴婢也不知道皇上会赐什么封号品级,只好先唤她主子了。” 上官箐笑意更浓,语气却显得十分保守,“还是不要再高的品级,否则容易招来其他宫的妒忌,那本宫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说话间,门外的小少监进来报,说是邵才人回来了,在正殿候着,等着给皇后请安。 上官箐整理好仪容,叫荑若拾了玉如意,便朝正殿走去。 佑清一见着上官箐便迎上前来欲行大礼,上官箐急忙搀住,笑意春风,问道:“如何?” “全凭娘娘栽培,臣妾终得皇上恩宠。”佑清说着,不住地感激眼神瞧着上官箐。尽管或许皇上未必是她的萧郎,但在这深宫之中,想要永久生存下去,争宠便是必须的。 “皇上封了你为才人?比贵人还要低一品级。” 邵佑清摇头,“皇上本还想要封臣妾为德妃,臣妾哪里敢受封,便急急拒绝了,又说与查贵人同级,臣妾亦是不敢,最后皇上才封了臣妾才人。” 上官箐微微点头,甚是满意。若是封了德妃,那佑清定然危险得打紧,才刚得宠便位居四妃之首,想必届时各宫都会对佑清虎视眈眈。若是封贵人,那便与查贵人一样,在皇上心中一视同仁,如此,各宫要对付的对象便是查贵人和佑清了。只有比查贵人低一品级,各宫才会认为皇帝心中更有分量的是查贵人,如此,佑清便可松了一口气,安枕无忧地看着各宫之间的斗争。 “很好。”上官箐不住地点头,“即便得宠也要行事低调,不要像昔日的丁妃,本宫便是故意让她盛宠于身,还交出六宫大权与她,最后结果怎样,不还是被打入南宫,过着凄凉无依的生活,恐怕这一辈子都是如此,真真是晚景凄凉。” “臣妾一直记得娘娘教诲,决不恃宠而骄。” 上官箐“嗯”了一声,道:“在别人面前也要表现低调,如此,才能长久保持盛宠。” 佑清点头诺应。果真也按照上官箐的话去做了。 接下来的几日,皇上都一连召幸了邵才人,只盼她真的梦熊有兆,怀上帝裔。也几次说要晋升她的品级,都被佑清婉拒了。看似平静的后宫有了些风吹草动,佑清就急忙进言,让皇上雨露均匀。几次劝言后,皇上终于又召幸了查贵人,其余时间,便都是与佑清呆在了一起。 于是,看似平静的后宫便是这般,过得极其平淡。只是,平淡中又让人觉察出血腥,仿佛这场暴风雨之兆让人心惊。上官箐心里明白,后宫的这场恶斗是不可避免了,而自己一直所暴露的锋芒必须慢慢收敛,蓄势待发。 果然,事情便是那样慢慢开展来。 那日,上官箐与皇帝在云翳殿里下棋博弈,佑清还有查贵人伺候在旁,佯装出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让人心生羡慕。 几局过后,朱见深更来兴致,“哈哈”大笑道:“朕的皇后果然名不虚传,每局都败北于朕,可是每次都只输一子,哈哈哈,当真是让朕赢了,自己又不输得没尊严。” “臣妾惶恐,臣妾是一心一意与皇上对弈,是皇上棋艺太精,臣妾技不如皇上,甘拜下风。” “还说技不如朕,如此下棋,又要想着如何输给朕,又要做得天衣无缝,当真是苦了你了。” 上官箐只笑不语,兀自摆弄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仿佛那些棋子每一颗都是玄机,任何都能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皇上皇后娘娘棋艺精湛,臣妾瞧得好生羡慕,臣妾若能像皇后娘娘一般与皇上对弈自如,臣妾真是谢天酬神了。”查贵人斟了茶,递到朱见深手里,笑着说道。 朱见深笑意更浓,“你若想学下棋,朕来教你。” 查贵人一听,喜不自禁,急忙站起屈身行礼道:“臣妾多谢皇上。” 正说得兴起,怀恩满面春风走进,许是许久没有见皇上这般开心了,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 朱见深止了笑容,瞧了怀恩一眼。 怀恩恭敬道:“皇上,内务府送来的时新的杏儿糕。”说着,用手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小少监手里端着的端盘里的杏儿糕点,乳白色的糕点,看上去却是美味得不行。 朱见深斜了一眼,说道:“皇后,今日你陪朕下棋有功,杏儿糕赏与你了。” 上官箐急忙谢恩,就听朱见深又道:“查贵人和邵才人,在一旁也辛苦了,也有功劳,也取些杏儿糕吧。” 一连受赏,查贵人更是兴奋,佑清也谢了恩,便继续为皇上和上官箐打扇。 突然,朱见深望着那糕沉默了,半响都没有说话。 上官箐看着朱见深的模样,知道他定是在想万贞儿了,果然,朱见深徐徐说道:“查贵人,一会你多取一些回去,贞…万贵妃尤其喜爱这杏儿糕,你取些回去给她尝尝味吧。” 查贵人脸色稍有不快,随即又恢复正常,带笑道:“贵妃娘娘若知道皇上这般惦记她,定会感动得不知所措的。对皇上的恩德更加会是铭心难忘。” 朱见深沉沉叹了一口气,便沉默不语了。 万贞儿的春天终于还是要来了,上官箐心里想着,皇帝终于还是牵挂着她,放不下她,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放她出来。 只是,这次万贞儿若再度得宠,地位只会更牢不可破,因为看皇上的神情,在提到万贵妃时竟不自觉流漏出一丝愧疚,想必日后为了补偿万贞儿,皇上一定会更加放纵更加宠爱她。 近日来阴雨绵绵,偶有几声惊雷闷响,扰得人睡不安宁。 这日,头顶上盘旋的雷声嗡嗡作响,上官箐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见荑若已经伺候在一旁,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娘娘,是五更天了。” 上官箐望了望窗外,黑压压一片,仿佛星空被吞噬一般,叫人望不到边。偶尔有几道闪电,惊得人心神不宁,“外面为何这般吵闹?”虽然有唰唰细雨声,不过仔细听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清晰可现。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事 “娘娘,万安宫出事了。奴婢本想等娘娘醒来再做禀报,谁曾想娘娘现下就被雷声惊醒了。” 上官箐“哦?”了一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万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香巧昨夜中毒死了,皇上已在万安宫待了一整夜,说是娘娘醒来就请娘娘过去。” 上官箐微蹙眉头,略感诧异。一个宫女死了,在宫中并不少见,即便是冤死,也不致让皇帝一夜不眠待在万安宫,更何况,宫中冤死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吗。 “伺候本宫起床。”上官箐说着,便麻利地从床上起身,既然皇上点名要自己去,那是分秒不能耽搁的。 梳妆完毕后,上官箐便朝万安宫赶去。由于行动匆忙,鞋底早已被积水打湿,脚底微微发凉。 万安宫的正殿灯火通明,黑压压的影子在烛光里摇曳。 上官箐急忙走进,不顾旁人,先朝皇上行了一礼,余人也朝上官箐行了大礼。 礼毕后,上官箐这才去观察屋里的情况。朱见深坐于正位,脸色铁青,显然愤怒得不行,万贞儿立于一旁,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殿中间被白布包裹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正是已经死去的宫女。上官箐初见时,还被唬了一跳,恰巧外面雷声突起,更是吓得上官箐有些心颤。 不过,更是害怕的却是查贵人。上官箐看到她时,她正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仿佛害怕极了。身形不住摇晃,显然已跪了多时。 宫女太监都立于两旁,不敢发出半点生息。如此诡异的气氛,上官箐却也猜出了大半。只是暗叹,后宫,永远这般深不可测。 良久,朱见深徐徐道:“皇后,你是后宫主位,查贵人就交给你处置吧。” 上官箐斜了一眼查贵人惨白的脸,又对皇帝恭敬道:“臣妾愚钝,不知查贵人所犯何事,便不知该依那条例律。” 万贞儿在一旁冷冷说道:“查贵人试图下毒谋害臣妾,皇后说该如何处置?” 闻言,上官箐诧异地望向万贞儿,如果没有猜错,定是万贞儿的嫁祸,“皇上,事情可调查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了。”不等皇上开口,万贞儿便抢先一步道,“昨日皇上命查贵人给臣妾送些杏儿糕来,臣妾当时还感激于她。后来,见香巧任劳任怨伺候臣妾多时,便赏赐给她,谁知香巧…”万贞儿说到末句,语气已有些哽噎,似乎很伤心似的。 上官箐却愈发觉得虚伪,不去看万贞儿惺惺作态,只转身望了望查贵人,问道:“查贵人,可真是如此?” 查贵人一个劲儿喊冤枉,却因体力不支,喊出来的声音便是有气无力。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了。”万贞儿冷言冷语道,转而对朱见深道,“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若不是臣妾命大,臣妾险些便再也见不到您了。” 朱见深微微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是想到了若真真再也见不到万贞儿,他是该会如何伤心绝望,痛苦不已。片刻,语气冷到极点地说道:“皇后,后宫礼制,若因为妒忌毒害他人,该如何处置?” 上官箐心知此刻皇帝偏袒万贞儿是偏袒定了,即便自己提出异议,说出这件事的漏洞,恐怕皇帝却置之罔顾,便对查贵人说道:“如此,查贵人,白绫、匕首、雎鸠,你任选一个吧。” 查贵人惊恐绝望地摇头,望向上官箐时,已是肝肠寸断,嘴里不住地喊冤枉。上官箐终究还是心有不忍,毕竟万贞儿之所以要陷害查贵人,便是因为她的得宠。而她之所以得宠,便是自己一手设计的。如此这般,上官箐才成了谋害查贵人的始作俑者,想来,终究是心里愧疚。 “皇上。”上官箐恳切地唤了一声,“此事尚有疑惑,断不能如此贸贸然,若真杀了查贵人,那他日皇上想起了查贵人的好时,伊人已去,皇上不会觉得惋惜吗,届时,人死不能复生,再后悔便是晚了。” 上官箐的话似乎让朱见深有些动容,沉默良久,刚想要开口,万贞儿便抢言道:“后宫规矩不可违逆,否则今后皇后娘娘你还如何肃清,查贵人决不能姑息。” 上官箐冷冷一笑,少了平日对万贞儿的忍让,言道:“若是都依规矩行事,本宫想今日的事也不会发生了。如若本宫这般是姑息查贵人,那宫中姑息放任便是屡见不鲜。” 上官箐字字句句说的都是朱见深一再放任纵容万贞儿。朱见深自觉理亏,便道:“万贵妃不必再做争辩,皇后所言甚有道理。查贵人,心术不正心肠歹毒,降为秀女,迁南宫,没朕传召,不得出南宫半步。” 上官箐唏嘘,总算保住查氏一命,也省去了自己的好些不安与愧疚。只是心中愈发觉得心寒,万贞儿的歹毒越来越甚,为了陷害,为了复宠,不惜毒害宫女陷害他人,想来,后宫的恶战才真真让人胆寒。 万贞儿的复而得宠是在上官箐的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迅速。所以,在万贞儿才解了禁足的惩罚时,上官箐便想要尽快脱身安生过着生活,再筹谋如何对付万贞儿。 只是,一切却都不是想象中那般顺利,尤其是在进宴时,佑清的身子不适引起了上官箐尤为的注意。急忙吩咐荑若秘密找来沂浚,为佑清把脉。 “怎么样?”,上官箐问道。 沂浚眉头轻锁,似乎又把了一次脉确定了下来,才说道:“娘娘猜测不错,邵贵人小主确实已怀有身孕。” 上官箐听得这话,却不觉得高兴,反而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佑清听说自己怀了身孕,喜不胜收,兴奋道:“沂浚大人,我真的怀了帝裔了?太好了,我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 佑清说罢正要下床,上官箐急忙拦住,道:“佑清,你是高兴昏了头了吧。” 邵佑清一脸迷惑看着上官箐,讶异道:“怎么会呢,臣妾怀有身孕是个好消息啊。” 上官箐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容易乐极生悲啊佑清,说是好消息,却不知,会不会是个祸。” “娘娘的意思臣妾没有明白。” “万贞儿复而得宠,若此时让她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她必然会想方设法加害于你,柳妃和丁妃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听了上官箐的话,佑清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上官箐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万贞儿当真会是那般狠毒。 “娘娘,您的意思如何?”佑清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下却无比紧张担心,害怕上官箐说出那个让她无比痛心难过的答案,终于,沉默良久后,上官箐徐徐开口的话,还是让佑清陷入了绝望,以及前所未有的痛苦。 “佑清,本宫觉得,这个孩子暂时还是不要了为好,让沂浚大人为你准备滑胎药吧。”上官箐咬牙说着,别过脸不敢去看佑清的脸色。 许久,佑清都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满眼尽是绝望与无助,泪珠在打闪,摇摇欲坠,看得上官箐好生自责心疼。 “不。”终于,佑清大喊了一声,凄厉的声音叫得人撕心裂肺,宛如被拉扯的心脏被人肆无忌惮地践踏和蹂躏。 上官箐明白这种苦楚,曾经自己的孩子被害死,自己亦是陷入了生不如死的挣扎,更遑论此刻是要佑清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是叫人如何都不忍的。只是万贞儿复宠,这个孩子却是保不住的,即便上官箐尊为后宫之主,甚至,连佑清都保之不住。 “佑清,本宫明白你的心情,可是这个孩子是万万不能留的,万贞儿定会以各种方法来迫害你的。”上官箐苦心劝到,泪痕已刮花了脸颊。 邵佑清何尝不知个中原委厉害,只是,叫人怎能狠心。“臣妾会拼了命保护自己和肚里的孩子的。”佑清哀求道,语气已近乎绝望。 上官箐哪里狠得下心,只别过脸去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地掠过。若是留下这孩子,被万贞儿知晓后,保不准哪日便被她所害,前面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上官箐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前车之鉴,不过自己终究是幸运的,最起码还保住了性命和皇后的位置。 终于,上官箐还是说服不了自己,道:“如此,你好生歇着吧,本宫闲了再来看你。” 还未等上官箐走出门去,佑清就叫住了她。上官箐驻足停了下来,却没回身去看佑清,因为她知道此刻佑清正经历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在做着人生最痛苦的决定,于谁,都是不忍心的,只是,却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上官箐拼住呼吸,静静地候着,眼泪有不知觉地流了出来。沉默了下来,空气凝固得可怕,让人好生胆颤,良久,才听佑清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地说道:“娘娘,臣妾听你了,这个孩子不能要。” 上官箐没有宽下心,反而是猛的揪了一下,许久,才挤出几个字,却是字字铿锵,“佑清,你今日所受的委屈本宫会替你讨回来的。” 说罢便头也不转地走了,因为上官箐害怕看到佑清的脸后又心软改变了主意。为了自己,更为了佑清,是必须要这样做的。 所以,再上官箐听说佑清已经喝下了滑胎的汤药后,终于止不住地流泪,嘴里却还喃喃,“本宫欠她的,今后一定还。”如此感同身受,似乎痛在自己心上的感觉,竟是这般明显,或许也只有这样,此刻才能分担佑清的痛苦。 荑若伺候在旁,没去宽慰,良久才说道:“娘娘,小心身子啊。” 上官箐平复了下来,淡淡道:“去告诉敬事房,邵才人身子不适,这几日不便侍宠。” 荑若听了吩咐便去了。万贞儿权利重获,以她善妒的脾性,谁若是得了皇上的宠爱,她定是恨之入骨,欲先杀之而后快的。查贵人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要保护佑清,此刻便不能让她侍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噩梦 一切果真如上官箐的预料,接下来的好几日都是风平浪静,最起码万安宫是没有动静。佑清除了失去孩子的悲痛,一切却还如常。上官箐偶尔会去探望她,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内疚,反倒是佑清,还反过来安慰上官箐,叫其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上官箐都是为了自己好。 佑清越是这样,上官箐越是自责,连连几日都噩梦缠身。 这日,上官箐又从梦中惊醒,满头虚汗。荑若听了动静急忙跑来,“娘娘又做噩梦了?”说话间,已为上官箐拭去了额头上的汗。 发觉时虚惊一场,上官箐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的梦却还是心有余悸,“本宫梦到抱着一个小婴儿,在本宫的怀里可爱极了,还对着我笑呢。可是,那笑容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吓人,最后,朝本宫扑来。” “娘娘,那只是梦,您请宽心。”荑若边说着,边轻抚上官箐的后背,以望能让皇后宽下心来。 上官箐似乎惊恐未去,不住地摇头,“那不是梦,不是梦,是上天给本宫的警示,是上天在责罚本宫,说本宫太过狠心了,连那么小的婴儿都不放过,万贞儿的是这样,佑清的亦如此。” “娘娘,娘娘。”荑若唤了几声,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最后,无奈,去偏殿请来了邵才人,才勉强劝慰上官箐睡下。 皇后被噩梦缠身,整个咸阳宫斗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是好。佑清虽然伤心痛苦,却强忍着勉强努出笑容劝慰上官箐说是一切都过去了。 上官箐的症状却没好转,偶尔时候还会出现幻觉,说是有小孩在不远处对自己笑,只是那笑容不是出于善意,诡异地笑过后就朝自己扑来。 最后,众人无奈,只得请了沂浚来把脉。诊断过后,沂浚问道:“娘娘现下有没有感觉好点?” 上官箐疲倦不堪,只微睁了凤目,淡淡道:“本宫是被人下了毒吧。” 此话一出,除却沂浚,房里的人都大为惊讶,惶恐不安地望着沂浚,就见沂浚当真点了点头,“娘娘,您也发觉了?” 上官箐冷笑一声,现下自己没有产生错觉,脑袋清醒得很,“本宫如此已有一段时间了,细算下来,便是有几个宫女分派到咸阳宫开始,却不知是哪个宫女出了问题。”上官箐恶狠狠地说道,虽然已耗尽元气,但威仪丝毫不减。 佑清道:“真是太过胆大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毒害皇后。”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会是万贵妃吧,想不到她才恢复权利,便这样迫不及待要对付皇后娘娘您。” 上官箐微微摇头,“万贞儿虽然一直觊觎本宫的后位,这次的事却与她无关。” 佑清更是疑惑,如果不是万贞儿,那还会有谁敢这般大胆,毒害皇后。 “本宫服下的毒和柳蔷薇生前服下的是一样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次毒害本宫的,应该是丁妃。” 荑若似乎明白了许多,说道:“娘娘,您说您中的毒酒是腊八那日我们在昭和宫外发现了那些药渣吗?” 上官箐默然点头,问沂浚道:“本宫要你查那药材,可有什么进展?” 沂浚躬身行了一礼,“娘娘猜得没错,那真不是一般的药,而是会迷惑人心智的五石散,服用的人与从前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初时只觉困乏得很,渐渐会产生错觉,到了后期,便会因为服用过多神智失常甚至丧命。” 佑清听着,不由觉得恐怖,惊恐得不行。若当日留下那孩子,被万贞儿发觉,自己恐怕死得更加凄惨。不由感叹道,“好狠毒的心肠。”后宫难道真要这般,不断地毒害算计。 “幸好发现得早,娘娘只需服用微臣为您调制的药,几日内便能痊愈。” 上官箐无奈苦笑,道:“丁妃终究是恨本宫的。” 荑若在一旁接话道:“娘娘这样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这几日送来的宫女,确实有从前服侍丁妃的,只是,丁妃是被万贵妃娘娘迫害,才会失去孩子被打入南宫的,奴婢想不明白她何故会憎恨娘娘。” “想来她是知道一切都是本宫的算计,让她得了皇上宠爱,站在后宫的最高点,才会遭此厄运,说起来,迫害她的始作俑者还是本宫,所以她恼怒憎恨本宫却是情有可原的。只是,若不是她自己也一心求荣,本宫怎会那般轻松设计好一切,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蔷薇便是死于她手。”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上官箐沉默片刻,环视众人一圈后,不带声调没有情感的口气说道:“本宫是时候要她付出代价了。” 那日,上官箐又产生幻觉受到惊吓,虚惊过后,平复许久才安定下来。 荑若急忙叫来安神茶给上官箐饮下,却不见好转。许久,才慢慢恢复起来。 “奴婢已经暗里观察那几个宫女许久了,却不知是谁动的手脚,亦不知是如何下毒害的娘娘。” 上官箐沉沉闭上眼睛,呼吸愈发沉重,片刻,因为手力不稳,将茶杯推下,摔落在地。吓得荑若急忙躬身去拾碎瓷片,连连道:“奴婢没用。” 上官箐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不怨你,是她们太过狡猾。” “沂浚大人吩咐娘娘的饮食都得特别注意,娘娘却还…” “不可,那样定会打草惊蛇,就算找到证据,丁妃也不会认账的。本宫这一次要人赃并获,让丁氏无还击之力。”上官箐淡淡说道,语气却甚是坚定。 荑若一边忙活,一边说着话,“是奴婢不中用,几日来一点头绪也没有。” 上官箐冷冷一笑,“若那么容易查出,本宫又怎会在不知觉中中毒呢。” “可是娘娘,再这样下去,奴婢怕您身子吃不消啊。” 上官箐微合凤目,眼神却是犀利得打紧。思忖片刻,道:“新来的宫女都做了些什么活?” “奴婢不敢让她们贴身伺候,只打发了去厨房干一些粗活。” 上官箐微微点头,“如此,她们该是没有机会接近本宫,如何下的毒呢。”上官箐暗暗思量着,沂浚说过,那种叫五石散的毒不一定要下到汤药饭菜里才有效,前朝便是有一个妃子,在不知觉中被人用五石散害死,却在饭菜饮食里没寻到任何。如此,那是怎样下的毒呢。 “娘娘,要不如我们悄悄把曾经伺候过丁妃的宫女关起来,严刑逼问。” 上官箐无奈地摇摇头,“若是如此,凶手定会打死也不承认的。传了出去,还成了我咸阳宫草菅人命,严刑逼死宫女。届时,丁妃再以此大做文章,那本宫更是无力辩驳。” 荑若听了上官箐分析,不由地蹙眉担心起来,抓不到凶手,又没有证据,娘娘的身子亦不见好转,长久以往,该如何是好。 “娘娘,您盯着奴婢做什么?”荑若忙活着收拾,见上官箐盯着自己,不自在地问道。 上官箐却不答话。只是死死盯着荑若手里的东西,良久,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说道:“这几日本宫是不是都有喝安神茶。” “是啊娘娘,那些宫婢还未分到咸阳宫时您便一直在喝安神茶了,应该不是这茶的问题吧。而且这茶叶也是奴婢亲自照看的,自然是不会有问题。” “本宫从前是不喝茶的。”上官箐缓缓说道,“茶叶自然没用问题,只是,荑若,从烧水到泡茶可都是你亲手负责的?” 荑若点了点头,“是的,但凡娘娘的饮食茶点,奴婢害怕有一丝差池,又道别人伺候的怕娘娘不习惯,奴婢便是亲手负责的。” “你方才说那些宫婢有的被分配到了小厨房去做体力活?” “是的,可是烧水的时候奴婢一直在旁照看着,从未懈怠。” “本宫自然是相信你,不过。怕是在烧水之前就出了问题。” “娘娘,您的意思是?” 上官箐嘴角轻勾起一个弧度,却似笑非笑,“你便不动声色,假装本宫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这茶水却是不能再喝了。” “娘娘,如果不是茶水的问题呢,娘娘的其它饮食茶点奴婢是不是再多留意点?” “你上点心那是自然,不过本宫现在已经非常确定问题就出在这茶水里,只是她是如何下的毒本宫却还是想不明白。如此,你告诉本宫,泡茶的整个程序,你都哪些没有参与其中。” 荑若仔细想了一会,才缓缓说来,“从头至尾,奴婢都是亲力亲为,如若非得说奴婢没用参与其中的,那怕是只有烧火了。”突然,荑若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道,“劈柴烧火的宫女是丁妃娘娘曾经最看重的宫女阿莲,她曾经在万安宫受尽屈辱,是丁妃娘娘救她出生天,所以,丁妃娘娘对她是有大恩的。” 果然有一两分头绪,上官箐冷笑两声,“如此说来,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奴才了。” “可是奴婢想不明白,她仅仅是劈柴烧火罢了,如何下的毒呢。” 上官箐凤目微抬,“如此,便要在这火里做工夫了。” 随后的几日,一切如常,上官箐和荑若也装得跟没事人一般不动声色,只是茶水上官箐是再也没有喝过,只吩咐荑若趁着没人悄悄倒掉。 果真,渐渐的上官箐便已不觉疲乏,也不产生幻觉了。 “当真被娘娘猜中了,问题就出在阿莲身上,莫不是她真的在烧火的时候下的毒?” 上官箐身子康复后,想问题便更是透彻了,随即便明白过来,“你给本宫注意她烧水时候用的柴可是寻常的木柴。” “娘娘这般说来,奴婢也觉得不对劲,因为是烧水泡茶,所以一般用木柴不用金炭,可是奴婢却觉得那烧着的木柴的气味却是好生奇怪的,莫非不止有木柴,还有五石散?”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道破 “如此,便是五石散的强劲药效了。”上官箐道,“想来是因为五石散被烧着后,,气味慢慢渗进水里,也正因为这样,药效才小了许多,本宫才很久都没用发现。” “那娘娘,现在该怎么做?” 上官箐微笑,似乎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一般,高声道:“本宫喝了安神茶果真有效。” 荑若会意,知道上官箐是故意要让外边人听见,便也高声附和道:“那奴婢再去为娘娘烧水泡茶。”说罢,与上官箐对视一笑。 荑若出去后,上官箐闭目休憩,料想真相很快便会浮出水面。 果真,还不到半盏茶时间,荑若便与咸阳宫掌事太监扭着宫女阿莲来了,想来,定是已经找到了证据。上官箐见阿莲并不陌生,所以很快便道:“阿莲,本宫许久没见你了,以为丁妃娘娘失势,你被发配到浣衣局做苦力去了呢。” 阿莲哪里见过这番气势,早已被吓得三魂不见六魄,现下又见皇后如此盛气凌人,更是吓得胆战心惊,浑身瑟瑟发抖。 “奴婢,奴婢,奴婢能伺候皇后娘娘,是奴婢的福气。” 上官箐冷笑,“本宫还道,本宫能得你伺候是本宫的福气呢。”那笑容让人瘆得慌,让人不敢逼视。突然,上官箐僵住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莲,厉声道,“既然知道能够伺候本宫是福气,怎不知福惜福,还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阿莲早已被吓得脸色惨白,却一个劲的说,“娘娘说什么奴婢不明白,奴婢就是知道能够伺候皇后娘娘是奴婢的福气,所以奴婢才一心一意地尽力伺候娘娘。” “好一个一心一意。”上官箐冷哼一声,朝荑若使了个眼色。 荑若知意,将阿莲撕扯到地,从身后拿出自己刚搜出来的证据,几块木材,里面却有一棵枝木格外惹眼,恶狠狠对阿莲说道:“这是什么?” 阿莲见状,早吓得不知所措,险些昏厥,良久,才定了定神道:“那是,那是奴婢烧火用的木材。” “那这个呢?”荑若挑出木枝,厉声喝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许是落在地上的残枝。” “好一个残枝。”上官箐冷笑,“本宫是要传太医来检验,还是搜查你的床榻?” 听了上官箐的话,阿莲更是害怕,嘴唇不住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说实话还是容本宫亲自查出真相后将你碎尸万段。”上官箐冷冷说道,虽然心里却没有去想真要把阿莲碎尸万段,只是唬唬她罢了。不过阿莲听了话,却是害怕得不行,泪水早已不住地往下流,恁凭她如何控制都止也止不住。 荑若冷哼一声,“我看这贱婢是不肯说话了,倒不如把她舌头割下来,也省得娘娘问话心烦。” 荑若说罢,掌事太监刘公公便取来尖刀作势要割下阿莲舌头,附和道:“把你舌头割下来,再把你的手筋脚筋挑断,再让你眼瞎耳聋。”说着阴险地笑着,阿莲哪经得住吓,却是害怕越是说不上话来。刘公公饶有兴致,继续说道,“你可听说过汉朝的戚夫人,便是被吕后弄成了人彘,你可懂何为人彘,今天就让你亲自示范一番。” 阿莲的脸色已毫无血色,惨白如纸,若是晚上,这番模样被人撞见还以为是见了鬼呢。上官箐见时机成熟,便喝住了刘公公,对阿莲说道:“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实话说来,本宫或许还饶你一命。” 阿莲哪里还敢隐瞒,泣声道:“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知罪了。奴婢是受了丁妃娘娘的恩惠,是丁妃娘娘说这样做皇后娘娘您定不会发觉什么,不知不觉中便会要了娘娘您的性命,奴婢,奴婢糊涂,犯了这大逆不道的罪过。” 上官箐冷冷一笑,道:“本宫不会发觉?本宫这不是发觉了吗。丁妃以为自己聪明,却也低估了本宫。如何,你还不快些把如何毒害本宫的事一一交代来,若有半句谎言,本宫立即便将你处死。” 阿莲嚎啕哭了起来,或是惊恐或是悔矣,“丁妃娘娘知道奴婢要分配到咸阳宫做活,便悄悄叫去奴婢,给了奴婢一些散碎银钱和还未制成五石散的药材,她说奴婢要咸阳宫肯定不会近身伺候皇后娘娘的,定是在厨房干粗活,便让奴婢在烧火的时候加一些五石散的木材进去。奴婢以为娘娘不会发觉,才会昏了头。”说到末句,早已是泣不成声。 上官箐不知她是因为害怕还是当真已经悔改,这自然不会自己该思考的问题,便问道:“你那里可还有陷害本宫的毒药?” “还有一些在奴婢的床榻下。” 上官箐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刘公公,你带她去取,然后听本宫吩咐。” 刘公公诺应后,便扭押着阿莲朝后殿的偏室去了。 二人才走不久,上官箐便招手示意荑若走近,徐徐说道:“本宫怕是毛病又犯了,又出现了错觉,荑若,你去请皇上来。” 荑若会意地朝上官箐一笑,道:“奴婢遵命。”说罢便去了乾清宫。 不一会儿,朱见深便从乾清宫赶来,一同的自然还有万贞儿。皇帝如此神速是上官箐没有预料的,当然,上官箐并不会因此就以为皇上是在乎关心自己,所以才会这么快赶来,否则他也不会唤万贞儿一同前来了。 才走进,朱见深便上前来,走到上官箐身旁坐下,关切的眼神望着上官箐,一瞬间的错觉,上官箐竟看到了朱见深眼里的情意浓浓的模样,似乎真真很关心上官箐的身子,关怀地问道:“你感觉如何了?” “臣妾身子还是没有好转,几日来经常做噩梦,还时常出现幻觉。” “可有请太医来瞧过?” “太医来过,说臣妾是中毒了。”上官箐细声说道,仿佛很惊吓的样子。 万贞儿“哦”了一声,道,“还有人敢下毒陷害皇后?” 上官箐不去答话,因为一切已经了然,幸好当初自己想着先查出真凶,否则的话,叫来皇上为自己主持公道,丁妃死不承认也就罢了,万贞儿肯定也会在一旁兴风作浪,说自己是无中生有不睦宫闱。 这时,刘公公便扭押着阿莲进来,朝帝后万贵妃行了一礼后,恶狠狠地将阿莲摔到地上。阿莲见皇上都来了,惊恐万分,以为是在劫难逃,便急忙跪下边哭边求饶道:“皇上,求您饶过奴婢吧,是丁妃娘娘吩咐奴婢这么做的,奴婢也不想加害皇后娘娘的。” 朱见深见状,已是愣住,良久,才回过神来,干巴巴的声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箐在一旁小声抽泣,片刻,才缓缓说道:“这宫女听了丁妃的吩咐,下毒陷害臣妾,若不是臣妾早些发现,怕是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说着,哭声更甚,仿佛伤心委屈极了。 “当真有此事?”朱见深勃然大怒,厉声喝去,满屋的人不由的打了个冷噤。 刘公公上前一步,恭谨道:“皇上,这是这贱婢领奴才去搜到的证物。” 朱见深瞧了那证物一眼,道:“不过是些干枯的树枝罢了,如何能害人。” “皇上,这不是一般的树枝,是可以制成五石散的毒木。” “五石散?”朱见深大为诧异,前朝便是有妃子是死于五石散之下,想不到今日竟活生生摆在眼前,不由得心底发寒。 “当真是丁妃给你这五石散要你陷害皇后娘娘的?”万贞儿斜了上官箐一眼,问阿莲道,“还是你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在这含血喷人嫁祸丁妃娘娘呢。” “奴婢,奴婢不敢再说假话,奴婢所言句句都是实话。真是丁妃娘娘要奴婢毒害皇后娘娘的,她还给了奴婢一些散碎银子。”说着拿出了一些银子,那银子当真是只有丁妃才有,那是当初她怀有身孕,太后送与她的如意锁。 朱见深已是怒不可遏,“丁妃,在南宫不思悔改,还兴风作浪扰乱宫闱。皇后,你是六宫之主,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上官箐悄悄瞥见万贞儿,在听得六宫之主四字时,果真神色稍动,想来即便得了皇上的独宠,她还是觊觎自己的后位。 还未等上官箐说该要如何处置丁妃,万贞儿就急忙道:“臣妾以为丁妃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自然是不能轻饶,只是念她从前无功也有劳,皇上就降她为秀女,终身幽禁在南宫,不得任何人探视。” 朱见深明明发问的上官箐,却被万贞儿抢先回答,明显没有把后位放在眼里,亦或是,本来就已经打心底把自己当成了后宫之主。 万贞儿见上官箐脸色有些难堪,心知此刻不宜闹僵,便微微一笑,道:“臣妾是想,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也是不忍心处死丁妃的,故以,臣妾适才的建议不知可合娘娘的心意?” 上官箐大方一笑,道:“本宫才觉得是万贵妃你宅心仁厚呢,丁妃怕是听了万贵妃的话,恐怕都不会计较当初是万贵妃你,害得她失去了孩子被打入南宫。” 朱见深脸色稍变,万贞儿更是被上官箐气得鼻子冒烟,却说不出话来驳斥,只怒极了胀红了脸。 上官箐急忙笑道:“本宫也只是玩笑话,莫要坏了我们姐妹情分。”说罢转移开话题道,“万姐姐身上的衣服真是好看,不知是什么料子所做?” 上官箐哪里不知道万贞儿身上所穿的正是当初褚俊宇送来给自己的雪锦,为了避免风头,上官箐便吩咐他送与万贞儿和丁妃。 万贞儿洋洋得意,一副傲慢的神色说道:“这是极为珍贵的雪锦,臣妾还以为内务府曾给了娘娘一些呢,今下看来,娘娘是没有见过这种料子了。” 上官箐颔首微笑,“本宫没有万姐姐那般好的福气。”说罢伸手去摸了一摸,万贞儿厌恶地蹙眉,却也没有避开,就听得上官箐继续说道,“本宫记得丁妃好像也有一些。” 第一百八十六章 恍然大悟 朱见深道:“朕记得丁妃是有一些,内务府的记录便只是给了贞儿和丁妃。早知道丁妃是如此心狠的人,她也就不配得到这么珍贵的东西,当时内务府是谁管事,怎不把这缎子给你?” 上官箐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些蔽体遮羞的东西,什么样的料子不也一样,臣妾现在穿的便是合身舒服得很呢。”说罢,又喜欢地看了看万贞儿身上的雪锦。 突然,上官箐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了一声。众人皆诧异地望着上官箐,朱见深问道:“皇后,你怎么了?” 上官箐望了望朱见深,又望了望万贞儿,似乎惊恐万分的模样说道:“这雪锦是只有万姐姐和丁妃才有的吗?” 朱见深微微点头,“内务府不敢乱记录的。” “臣妾记得,当初万姐姐的孩子是被柳妃用厌胜之术,做了一个布偶做法害死的。可是,臣妾,臣妾怎么记得,做那布偶的料子正是雪锦。” 此话一出,众人皆呆怔了片刻,万贞儿更是愣住了说不出话,似乎在努力地回想当时的状况。 终于,想了明白豁然开朗,万贞儿才恶狠狠一字一句地说道:“做布偶的,是丁妃,害死本宫孩子的,也是她。” 此话一说,朱见深也大为错愕,思量了片刻,才发觉一切真是那么一回事。 上官箐继续说道:“臣妾还记得,腊八那日柳妃之所以没有去扫尘,后来说是柳妃利用那天去做法陷害万姐姐,可是臣妾却以为柳妃亦是被丁妃下了五石散的毒才会精神不济,无法去扫尘祈福。当日问万姐姐要生辰八字的,也是丁妃,可见她当真是有预谋。” “果真是她。”万贞儿有些激动,想来失去孩子的痛楚在她心中早已烙下了印,每次想起都会是折磨,如此深刻但又无法忘却,“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皇上。”万贞儿深深唤了一声,那声音格外凄厉,叫人听起来好生凄惨。 朱见深沉默半响,上官箐偷偷去打量他的脸色,发现从白变青,又从青到白,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罪妃丁氏,害人在前,嫁祸于后,下毒害人,大逆不道,赐,白绫。” 朱见深说罢,上官箐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可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在心里暗道,蔷薇,本宫已经替你报仇了,尽管当初你为了权利不顾情谊地设计,本宫却还是顾念当初的情分。 终究,又有一条性命握在了自己手里。上官箐心里发寒,悄悄摊开了手掌,默默祈祷忏悔,“皇上,这宫女…” “一并处死。”朱见深勃然大怒,吓得阿莲昏厥过去。 “皇上。”上官箐轻唤了一声,在她的手里,不能再有过多的人命了,“她也是忠心为主,知恩图报。皇上何不念她这善良,饶她一命。” 朱见深沉沉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显然今日的事让他劳累过极,便道:“皇后,你自己决定吧,你也是后宫之主。朕乏了,贞儿,陪朕回宫歇息。” 上官箐领众人行礼,待皇上走后,上官箐看了一眼阿莲,终是不忍要她性命,便道:“送她去浣衣局做苦力去吧。” 于此,整个下毒谋害的事情便已是了断,不过上官箐心里却是清楚,事情终究还不会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果然,在丁妃受刑后不到三日,便传来阿莲不慎失足跌在浣衣局的净水池里被淹死的消息。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上官箐与佑清正在用金丝编制金镂,上官箐细算,庄王的归期也近了,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做一个金镂,等他回来便送与他作为战胜的鼓励。 “你怎么看?”上官箐用金线穿过铜孔,一边小心翼翼地弄着,一边问道。 “阿莲死得太巧合了,臣妾以为这里面大有文章。定是什么人要杀人灭口,堵住阿莲的嘴。”佑清道。 上官箐冷冷一笑,“岂止这里面大有文章,从丁妃怀孕开始,本宫就觉得一切都是玄机。” 佑清“哦?”了一声,对上官箐的话大是不解。 “丁妃怀孕的时间太过巧合了,若不是万贞儿精心安排,她怎会在那个时候说自己有身孕。” “娘娘的意思是丁妃是假怀孕。”佑清错愕不解,“那为何后来万贵妃还要陷害丁妃,让丁妃去到南宫。” “她哪里是陷害丁妃,是想让本宫对丁妃失去戒备,然后陷害本宫。”上官箐微笑,呼吸却很均匀,似乎这一切对自己丝毫没有影响,“不过万贵妃这步棋下得太复杂了,却还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如果娘娘出了事,那万贵妃自然名正言顺当上皇后,可是,现下她阴谋不成,定不会轻易放过娘娘。” 上官箐冷笑两声,“她阴谋不成,自然还有其它名正言顺的办法,本宫只管候着便行。” 金镂终于在庄王即将回京到紫禁城的前一日大功告成了。上官箐望着自己亲手制成的成品,松了一口气。如今南北方都有时疫,庄王若是能把这金镂贴身放着,里面燃点驱蚊驱虫的香,定不会染了时疫。 上官箐心里想着,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庄王,心里竟莫名开心起来,做任何事都特别有劲。 突然,上官箐神色沉重,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隐隐不安。自己莫不是对庄王…上官箐不敢想下去,如果当真那般,自己竟是以皇上妻子的身份去贪恋别的男子,那是大不敬的淫罪,定会被处死,不说自己,就连庄王也要受到牵连。 上官箐唏嘘,还好未对别人说起自己对庄王的情谊。除了一个人,便是灵儿。 那也是几日前,灵儿偷偷来找自己,说是让自己帮忙转达给庄王一件礼物。上官箐拿在手里一看,竟也是金镂。 “灵儿,你对庄王?”上官箐大为诧异不解,莫不是灵儿对庄王暗生情愫。 陌灵儿连连摇头否决,可越是这样,便越显出自己的内心。“我只是想,刚进宫时得庄王搭救,念及他的恩情想要回报而已。” 上官箐“嗯”了一声,却不得不为灵儿担心,缓缓说道:“庄王是王爷,将来自是有名门闺秀嫁与他做王妃,若你真的对庄王有念想,必须马上切断。否则将来苦的是你。你只是宫里的侍婢,皇上再如何指婚也轮不上你,就算你有机会嫁入王府,也只是小妾,处处受人白眼,这样,我也是不愿意的。我只盼你能好好的,将来求皇上给你指一个好人家。” 上官箐说罢话,明显看见灵儿脸上黯淡下去的神色,满是忧伤绝望。心里终究不忍,只是,现在若不割断,到了以后泥沼深陷的时候,更是叫人痛苦不堪。这话是说与灵儿的,却也是在告诉自己。 上官箐望着眼前的两个金镂,一个是自己亲手做的,一个是灵儿做的。都承载了对庄王的情谊,都是那般小心谨慎,看来灵儿对庄王的情亦是不浅。上官箐端详了金镂片刻,犹豫着要把哪个金镂送给庄王,终于,还是拿起了灵儿的那个。而自己亲手做的,就放在床榻边,醒来的时候看看便好了吧。 上官箐心里想着,对庄王的情愫此刻若是不断,将来便会有更多的麻烦,甚至还会害了自己害了庄王,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日思念而终不能在一起,还不如早些了断,让自己心静如死灰,回到从前那个对一切都失望了的王韶兰,然后继续在深宫里密谋,一步一步对付万贞儿,也要让那个一心利用自己的皇上付出代价。 院落里的吊钟海棠开得正艳,乍一看去,真似灯笼一般。偶有习习微风吹过,海棠随风摇曳,好不弄姿。北归的大雁成群结队从头顶飞过,春燕也忙碌起来。一片生机景象,上官箐这才发觉,原来春天早就来了,只是为何还像冬季那般冻彻人心,比赤脚走在冰渣上还要冷。 荑若没有打扰上官箐赏花的雅致,只是蹑手蹑脚地把时令的咸酸放在案几上。 上官箐似乎有所察觉,旋身一看,桌几上摆满了时新的咸酸,有梨肉俏郎君、糖霜梅儿、玫瑰金桔,如此及时地送来时令果子,除了当初得皇上宠爱的时候,现下还是第一次呢。上官箐冷冷一笑凤目微瞥,自己在内务府那帮奴才的眼里,早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主子了吧。 “今儿个是什么大喜日子?”上官箐似笑非笑地问道,内务府那帮奴才是不会这么急着献殷勤的,何况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是个不得宠的主子,尽管贵为六宫之主。 荑若整理好案几,在鲜果旁摆了一碗鲜豆浆,因为上官箐是不喜这些咸酸的。果子经过加工后,固然美不胜收,可是失去了纯真再美味也是无济于事,这是皇后娘娘常常教导的,荑若早已铭记在心。收拾完桌几后,答道:“也算不得什么大喜日子,不过,庄王今日归来回宫,满朝后宫同乐,皇上设了宴席给庄王庆功。” 上官箐神色一禀,许是听到庄王二字,内心便如小鹿一般莽撞。本想着托人把灵儿亲手做的金镂送给庄王的,现下却是要宴请王爷为他庆功,那自己与他的这次见面是不可免了。也罢,就自己亲手交给他吧,若心中真是坦荡荡,便也无所谓了。 上官箐想着,徐徐说道:“那本宫竟还是沾了庄王的光。”说着嘴角轻轻勾起,袖口里紧紧攥住灵儿的金镂。 “王爷这次立了大功,不仅战胜起义军,还俘了许多战败的首领回来,皇上龙颜大悦,说是要好好赏赐王爷呢。”荑若眉飞色舞地说着,似乎比她得到赏赐还要开心,“从前王爷与咱咸阳宫走得近,若他真大富大贵了,咱们兴许能沾点光呢。” 上官箐好笑荑若的天真,又忍不住笑骂道:“这话不能乱说,若是叫旁人听去了,还不白惹麻烦,后宫与外庭不能有干涉。”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指婚 荑若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捂住了嘴,暗恼自己一时得意忘形,随即又说道:“太后也是开心得很,说是要给王爷指婚呢。” “指婚?”上官箐闻见这两字,顿时便僵住了。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可贪恋庄王,可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更是不能压抑的。如此,便只能呆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荑若看出了上官箐的异样,觉得诧异,又不敢询问,只小心翼翼细声说道:“娘娘,指婚有何不妥吗?” 上官箐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方才的失态,急忙调整恢复,平静道:“没什么不妥,只是本宫为王爷伤心,即便是立了功也不得重用。” 见荑若一脸茫然,上官箐便知她一知半解,便徐徐说道:“太后急忙想要为王爷指婚,不过是害怕王爷功高震主,威胁到皇上。可怜了庄王,一心为国效力,到头来恐怕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 上官箐苦笑,自己又何尝能为自己做主。如果表露出情谊,便犯了以皇上妻子身份贪恋别人的淫罪,那是要千刀万剐不留全尸的,比被刮成人彘的戚夫人强不到哪去。 上官箐便是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思考着,偶尔会憧憬一下未来,间或蹙眉深思,间或露出一个傻笑。 如此,直到宣旨监来到咸阳宫,请皇后去长宁殿用晚膳。上官箐心里忐忑,终于要见到那个许久没有见面的王爷了。 长宁殿的家宴是周太后主持的,所以上官箐赶到时,太后已经坐定了。急忙向太后行了一礼后,便坐于太后右边,左边位置是皇上的,也只有这个时候,上官箐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的后位之尊。 后妃也陆续来了,按品级顺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上官箐心里便更是紧张了起来,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坐定,想必庄王也快到了。只是,为了不让旁人察觉出异样,上官箐佯装镇定,不动声色地保持着仪态。 不过半盏茶时间,便有朗朗的声音从外传进,笑声干脆利落感染众人。两个人的声音一起一落,问答得井然有序。 太后急忙迎众人起身迎接,上官箐也屈身垂下头去行礼。 “皇上和庄王在说什么呢,那么开心,也说来让哀家与后妃也乐乐。”周太后打趣道,“庄王,一路辛苦了。” “儿臣为国效力,只是倍感充实,不觉得苦。”庄王的声音响起,上官箐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也颤抖起来,若不是旁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庄王,自己的异样定会被察觉。上官箐无奈又无助,想来自己如此镇定,却终于还是在庄王面前瓦解了最后的防线。只是感情易碎,尤其是像自己这般,苦求不到真爱的,又怎还敢奢求真情呢,更何况自己还是皇后,所谓真情,不过是野老谈古的笑话罢了。 “儿臣方才听臣弟说起大藤崖的事,觉得那些起义的土官真是蠢钝到了极点,甚是好笑。”朱见深说着,又抑制不住地笑了几声。 周太后也面带慈祥,“是么?也说来与哀家乐乐。” “母后,臣弟也劳累一天了,快些让他入座吧。”朱见深道。 周太后这才恍然回神一般,急忙赐坐给庄王。如此一番寒暄过后,请礼的后妃这才站起身来。刹时间,上官箐与庄王四目相对,眼神里竟是不可名状的情谊。 上官箐心脏怦怦跳动,被庄王瞅得不知所措,便急忙别开脸不去看他。庄王,终于还是憔悴了。上官箐心里想着,不断地回想着适才看见的男人的脸,有些许胡渣,日夜劳累的脸上已初显沧桑,正是年少轻狂却隐隐流露出成熟的感觉。 上官箐便是这样想着,却也不敢亦不能去看庄王。即便想偷瞄几眼,也强迫自己要隐忍下去。纵然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也如嚼蜡一般难以下咽,皇上太后他们说些什么,更是一句也没听到。 “皇后,皇后。”隐约中,听得有了这样唤着。 过了许久,声音并未褪去,上官箐这才意识到有人在唤自己。回过神来发现是皇上,急忙请了罪。 “皇后,你在想什么呢?”朱见深淡淡问道。 “臣妾方才听王爷说起战事入迷,一时间走了神,望皇上恕罪。” 朱见深“哈哈”笑过,道:“臣弟说的故事确实吸引人,连朕都不得不佩服,心向往之那战场。”顿了顿,继续说道,“皇后,你与臣子家的千金往来密切,依你看,哪户人家的女子能配得上见潾的?” 突然,“轰”的一声鸣响在头顶环绕,上官箐怔怔地望着庄王,庄王也痴痴地望着自己,四目便是这般对视,却没有说一句话,眼神里却已经有了千言万语,叫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到了给庄王指婚的时候了。 “皇后,你可觉得有合适的人?”见上官箐半响不开口,皇帝又问了一句。 上官箐呆呆怔怔,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努力要自己平静道,脸上稍带着微笑道:“臣妾还未发现有合适人选。臣妾以为这得看庄王的意思,若是王爷不喜欢的,纵是天仙美女,恐怕也不会令王爷开心。” “那见潾,你可有中意的?”朱见深亲切地说道,仿佛自己与朱见潾之间兄弟情意深厚,上官箐心里却清楚,在可以利用的情况下,朱见深待谁都是好的。 见潾站起深来朝皇上太后行了一礼道:“蒙皇兄母后的错爱,臣弟想多为国家效力,还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婚,还望皇兄母后成全。” 周太后神色稍僵,随即又恢复过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也就不强求你了,不过,如果有中意的,一定要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主。” 见潾“是”了一声,深深望了上官箐一眼。上官箐余光瞅见庄王正在看自己,心里好不自在,害怕露出马脚,急忙侧身对皇上太后说道:“臣妾有些不胜酒力,怕是再喝下去丑了容貌。” 周太后“嗯”了一声,道:“那你便先回宫去好生歇着吧。”如此重要的场合,太后恐怕也不希望有人扫兴,自然让上官箐归去。 请了跪安礼后,上官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敢回身看庄王一眼,只觉后背酥酥麻麻,被人盯得好不自在,只盼能够快些离开。 出了长宁殿,瞬间觉得呼吸顺畅,人也轻松了不少。上官箐急忙深深呼吸了好一大口,胸口的郁结这才有些疏散。 “娘娘。”荑若轻唤了一声,“娘娘最近有些异样,是与庄王有关吗?” 荑若是自己的贴身侍婢,亦是自己的亲信,任何事自然瞒不过她,上官箐也知道瞒不住也不能瞒,便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是本宫太傻了,执念太深。” 天色已经浓黑,却能借着月光瞧见上官箐眼角晶莹的泪光。如斯坚强好狠的人,在后宫步步筹谋,在阴谋中艰难度日都不曾掉过一滴泪,现下却因为想起庄王而感伤怀。“奴婢陪娘娘万春亭散会心吧。”荑若知道此刻任何劝慰的话都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陪在上官箐身边,陪她默默感伤。 在万春亭停留片刻,上官箐便道:“走吧,本宫不能让别人看到本宫现在的样子。”说话时,神色已恢复了平常,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正欲离开,听得后边有一声音传来,刚入耳时,上官箐身子还是不经意间颤动了一下,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沉默,便是最好的应对。许久,呼吸都不能均匀。只觉那男人渐渐走近,仅有两三步远时,上官箐终于被理智拉回了现实,转身淡淡地说道:“庄王,你唤错了,本宫是皇后,你应该唤本宫为皇嫂。” 见潾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上官箐,良久,眼神都未曾离开。似乎两人是第一次见,上官箐惊为天人的容貌吸引住见潾不舍离去的眼神,又似乎是相识已久的故友,害怕眼神旋即转开便再也看不到了似的。这眼神有淡淡的哀伤,叫人难以忍视。 或许是被庄王盯得浑不自在,又或许是现实所迫,上官箐终于别开脸去,干巴巴的语气说道:“庄王找本宫有事吗?” 见潾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 上官箐终究按捺不住,万春亭里经常人来人往,若被心怀鬼胎的人瞧见,恐怕自己和庄王都难逃一劫。正欲转身离去,忽的想起还有要事未办,便又看向庄王,从袖口里拿出金镂,道:“王爷,这是万安宫灵儿的一番心意,本宫代她送给你。” 见潾接过金镂,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微笑了起来,笑得甚是幸福开心。上官箐心下觉得诧异,正要相问,又顾念自己与庄王终究不便,便匆匆走了。 “娘娘。”回去咸阳宫的路上,荑若也觉得讶异,问道,“方才庄王怎对着金镂笑得那么开心?” “本宫也不知道。”上官箐摇摇头,喃喃道,“莫不是庄王对灵儿也有情谊,知是灵儿相送,便兴奋不已。” “奴婢看着不像。奴婢虽不懂得什么爱啊情啊,不过瞧庄王看娘娘的眼神便知道,庄王心里,只有咱娘娘一人。” “嘘。”上官箐急忙示意荑若住口,眼前就是咸阳宫的正殿,却觉得异样奇怪,几乎所有的烛灯都已烧亮,整个正殿灯火通明。 荑若似乎也发现了,急忙住了口,悄声道:“娘娘还未回宫,是哪个大胆奴才敢把灯烧得这么亮。” “恐怕不是底下这帮奴才擅作主张。”上官箐说着,昂首阔步跨进门去。 果不其然,正坐上坐着皇帝朱见深,在他旁边的是万贞儿,身后一帮宫娥太监伺候着,瞧着架势,再瞧朱见深冷青的脸色,上官箐便知不会有什么好事。看来是万贞儿找到了什么机会,能够把自己扳倒然后坐上后位。 第一百八十八章 欺君 上官箐朝皇帝行了一礼,也不见有太监来伺候坐下,就已知一二,便只是恭敬地站着,侯着朱见深的发落。 “皇后不是不胜酒力么,怎么朕早早都到了咸阳宫,还不见皇后回来?”朱见深语气冷冷冰冰,听不出盛怒与否。 “臣妾不过是在万春亭逗留了片刻,呼吸着新鲜空气,对解酒甚有好处。” “是么?”万贞儿在一旁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那皇后娘娘可否遇到别人?” 上官箐心里“咯噔”一下,只因紧张而浑身颤抖。莫非自己与庄王在万春亭见面被人撞见了,本来自己与庄王便是光明磊落,只怕有心人煽风点火,说起来恐怕是大大不妙。可是如果不说,又不知皇上知道了多少。一个欺君之罪也够自己受的了。 正犹豫间,庄王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皇嫂,宫女来传说你找我来咸阳宫有要事?”说罢一进门见了屋里的架势,马上便愣住了。呆怔了片刻才想起来行礼。 “见潾,你不是说要早早出宫去吗?怎还在宫里逗留?”朱见深冷冷说道,虽没有疾言厉色,却叫人更生害怕。 “我…”见潾吞吐道,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上官箐心里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掉进了皇帝和万贞儿的圈套了。 “臣妾方才不胜酒力,便去了万春亭散心,恰巧碰见要出宫的王爷,便谈了几句就赶回来了。”上官箐说着,朝见潾望了一眼。庄王似乎也有所领会,见这般架势,便已是心中了然。 万贞儿冷笑一声,不屑的口吻说道:“皇后,如此时辰你与庄王独自相处在万春亭恐怕不合礼制吧。” “万贵妃,你与本宫说话的态度也不合礼制吧。”上官箐没有隐忍,若此时忍耐下去,更是会被冤枉,届时,恐怕庄王也会被牵连。 万贞儿一时语哽,不知如何应对,只胀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看着上官箐。 “皇后。”朱见深厉声喝道,“你以后宫主位不守礼制,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上官箐闻言,急忙跪下,正色道:“臣妾是后宫之主。亦是皇上的妻子,臣妾怎么会做那种违背纲德的事,望皇上明鉴。” 见潾见状,也欲下跪为上官箐求饶,荑若急忙在身后拉扯住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冲动,现下若是替上官箐求饶,便更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朱见深知上官箐巧言会道,便不再问她,转而望向庄王,问道:“见潾,你出宫去,怎会走到万春亭去?” 上官箐现下才明白,庄王是见自己身子不适,放心不过,才谎言说要出宫,其实是尾随自己而去,心下不免感动,却又责备庄王疏忽,也不晓得是被人告了密状,才会让皇上抓到把柄,上官箐更是明白,纵然自己是无辜清白,这冤枉水自己是喝定了,毕竟万贞儿觊觎自己的皇后之位已不是一时间了。 “臣弟不过离宫许久,贪恋御花园的美景,便想着出宫前去瞧上几眼,谁知正好遇到皇嫂,便闲聊了几句。皇兄,您真不该怀疑皇嫂,你怀疑了皇嫂,岂不连臣弟也都怀疑了。”见潾对答自如有条不紊。 上官箐提起的心终于松下许多。朱见深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便尴尬一笑,道:“朕是糊涂了,不过也是因为朕在乎皇后在乎你啊。”说罢急忙将上官箐搀起。朱见潾战功显赫,皇帝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应对他,只能百般讨好。 “倒是臣妾糊涂了,方才对皇后娘娘无礼了。”万贞儿谄笑道,走到庄王面前,作揖行了一礼,“是本宫糊涂了,险些害得王爷蒙不白之冤。如此有违伦理的事,本宫想,庄王和皇后是定然做不出来的。” 见潾淡淡一笑,道:“贵妃娘娘也是考虑周全才会这般盛气凌人的,见潾不会不识好歹,辜负贵妃娘娘的好意的。” 万贞儿脸色瞬间僵硬下来,被庄王这番冷嘲热讽,却不能对他恶言相加,只得这般白白受着,叫人好生愤恨。却不得不干巴巴笑个两声,道:“是本宫糊涂。”说罢正欲转身回座,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庄王,你手里的事什么新鲜玩意儿,能让本宫瞧瞧吗?” 见潾闻声,踉跄地退了一步,仿佛大为惊色,忐忑惶恐的表情在脸上显露无遗。 上官箐见庄王模样,也心知不妙,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如此便不知该如何应对突发情况。朱见深见庄王良久也不动纹丝,打趣地笑道:“臣弟是有什么好玩意儿呢,就拿出来给万贵妃瞧瞧,别那般吝啬。” 见潾迟疑了片刻,现下是皇上开口,自然是不能不拿出来,于是便慢慢吞吞拿了出来。上官箐定睛看去,那东西不是别的,便是自己方才在万春亭给庄王的金镂。 那金镂虽然是自己交给庄王的,但那个金镂是灵儿的,即便被皇上万贞儿看见,也全无大碍,上官箐诧异,庄王何故如此紧张。 万贞儿微笑着看着金镂,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爱不释手的模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庄王脸色愈发难看,不到片刻就对万贞儿说道:“贵妃娘娘,看完了便还给臣吧。” 万贞儿却没有归还的意思,只是狐媚的笑容道:“这金镂真是精致,皇上,您瞧瞧与您那个,似乎是一模一样呢。” “臣的拙品怎敢和皇上的相提并论,贵妃娘娘,还给臣吧,别折煞臣子了。”庄王说道,竟带了一丝哀求的口气。 上官箐愈发觉得奇怪。就见朱见深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也连连大赞做工精致,复而还对上官箐说道:“皇后,这做工快要赶上你了,和你送给朕的,基本相差无几。”说罢笑了几声,又对庄王问道,“见潾,这是何人相赠的啊?” 见潾望了上官箐一眼,道:“这是臣弟私下自己打造的小玩意儿,不起眼。” “小玩意儿?”万贞儿道,“王爷太过谦虚了,这做金镂的手艺,本宫想,除了皇后娘娘,恐怕世间女子也再无几个了。王爷的手艺都快赶上女儿家了,真是让人羡慕。只是,方才宴席上却不见庄王拿出来,是怕本宫向庄王讨要吗?” “贵妃娘娘哪里话,臣怎么会在乎呢,娘娘若是看完了,就还给臣吧。” “既然王爷不在乎,王爷也有那么好的手艺,这个金镂就送与本宫了如何?” “不。”见潾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 “莫不是金镂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万贞儿冷冷说道,又拿着金镂在手里打量了起来。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缓缓说道,“这金镂上竟还刻有字,想不到王爷的手艺竟这般好。” 朱见深“哈哈”一笑,道:“刻了什么字,来给朕瞧瞧。” 万贞儿将金镂递到皇帝手里,朱见深眯着眼,看那金镂上小小的字。 良久,朱见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脸色铁青苍白,一副随时要发怒的样子。果然,朱见深还是没有克制住,将金镂狠狠摔到上官箐面前,恶狠狠说道:“皇后,你自己看看。” 上官箐觉得诧异,拿起金镂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庄王此刻的脸色已是黯然无光,显然是绝望一般不做任何挣扎了。 “臣妾不知有何问题?”上官箐说道,觉得甚是诧异。难道灵儿做这个金镂的时候犯了什么大忌吗? “皇后娘娘,您何必装无辜呢,这金镂上分明刻了你的‘兰’字,这金镂,是你亲手做的,送给庄王的定情之物吧。”万贞儿邪魅的口气说着,让人听了浑不自在。 “万贵妃,纵然是污蔑本宫,你也要拿出证据。”上官箐说着,仔细去打量金镂上的字,果然在底当真刻了一个“兰”字。 “这个金镂还不是证据吗?”万贞儿冷笑道。 突然,庄王“扑通”一声跪下,道:“这事与皇后娘娘无关,都是臣弟的错。” 上官箐这才恍然,原来方才庄王见金镂时喜形于色,时因为瞧见了上面的“兰”字,以为这是自己送与他的定情物。傻傻得庄王,此时认错不正好就掉进了万贞儿的圈套了么,而如此明显的圈套,自己竟没发现,想必是因为太轻信身边人的缘故。 上官箐想着,愈发觉得心寒。自己待灵儿亲如姐妹,她竟这般陷害自己,想来深宫之中哪有真情。 “见潾,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在说什么?”皇帝似乎有意推波助澜,不管除掉庄王还是废掉上官箐,或许都是他喜闻乐见的。 “臣弟知道,臣弟也知道这样做不符规矩,可是臣弟没有别的意思。” “金镂上已经如此明显地刻着‘兰’字,你竟还说你没有别的意思?”万贞儿挑起眉头,斜睨了一眼见潾。 “臣弟不过是仰慕皇嫂的才华,想我堂堂须眉竟不如皇嫂般睿智,离宫前夜幸得皇嫂指点,才会战无不胜。做这只金镂不过是想送与皇嫂做答谢之恩,别无他意。”朱见潾有条不紊地说着,仿佛事实当真如此似的。 万贞儿冷哼一声,“好一个仰慕,只怕仰慕久了,便成了爱慕了吧。” 见潾也不正视万贞儿,只淡淡地说道:“臣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深知皇嫂的地位,断不敢做出逾越之举,更不会有非分之想,万贵妃娘娘如此一说,倒叫臣下百口不知如何辩起。至于这非分乱伦的死罪,臣下却是断然不敢贸受的,” 万贞儿似乎有意,见庄王对答如流,不禁急红了眼,道:“这金镂当真不是皇后给你的,而是你要送给皇后的?” “臣下在圣上面前不敢隐瞒也不敢撒谎。万贵妃娘娘如此咄咄出语,不免让人觉得万贵妃娘娘有意污蔑皇后娘娘的清白。” 上官箐心下感动,无论何时,庄王都是在保护自己,句句斟酌,让万贞儿找不到一丝漏洞可以大做文章。只是万贞儿想污蔑自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皇上的默许已经让万贞儿无法无天,后宫之主,自己早已是有名无实。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相似 万贞儿被见潾逼得语塞,一时间找不到话应对,只道:“那本宫前几日却听说皇后要了许多金线,与邵才人一同做了只金镂,如果这不是皇后给你的,那皇后做的那个在哪?” 上官箐大为诧异,如果这只金镂是万贞儿叫灵儿做了陷害自己的,那万贞儿怎会不知道自己还做了一只,若灵儿曾给过自己一只金镂的事万贞儿并不知道,那么这件事便只是巧合,灵儿并非是听了万贞儿的吩咐来陷害自己。 “荑若,去把本宫做的金镂拿来。”上官箐淡淡地说道。 不一会儿,荑若便把金镂取来。尽管两只金镂在手艺上几近相似,不过在用料上却是大相径庭,明显,上官箐的这只是要高贵得多。 万贞儿在见到上官箐果真拿出一只金镂的时候,顿时泄了气,方才的跋扈嚣张之焰顿时消灭了不少。庄王的眼神也黯淡下来。上官箐心里明白,庄王现下定是失望极了,原以为那只金镂是上官箐亲手做的定情物,现下却发现还有另一只,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上官箐知道庄王的误会,现下也不能去解释。将来有机会了更不能去解释,一次小小的万春亭邂逅便被万贞儿如此大做文章,将来指不定还会有什么更大的风暴等着自己。 上官箐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皇上,您该相信臣妾了吧。” 朱见深道:“见潾,即便这样,你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 见潾自知道那金镂并非是上官箐的信物后,便大失所望,一时失神,听了皇上的话,才淡淡说道:“臣弟知罪。” “既然有罪不得不罚。”万贞儿横道,“皇后,你说庄王该如何处置?” 上官箐冷冷瞅了万贞儿一眼,如今的她,竟敢凌驾于皇帝之上,而皇上竟包容放纵她,才是最恐怖的。 上官箐见朱见深默然不说话,显然是默许了万贞儿的提议,便道:“臣妾只是后宫妃子,是皇上的妻子,先祖有训,后宫不得干政,庄王是王爷,前朝的事臣妾断然不敢过问的。” 朱见深眯着眼,“朕给你这特权。” 上官箐缓缓回身看向庄王,皇帝如此不过是想要试探自己罢了,若是轻饶了庄王,定会再污蔑自己与庄王有情,若是重罚,定会令庄王寒心,自己也心有不忍。 正犹豫间,不知该如何做罚,竟见庄王深邃的眼光,如此坚定也如此淡然。上官箐知道庄王是在示意自己,尽管重罚于他,可是上官箐如何忍心,庄王越是这般为自己付出,自己越是不忍。 “皇后竟不知该如何根据礼制处罚庄王吗?”万贞儿道。 上官箐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庄王朱见潾,贪幕本宫,污损本宫名誉,有违纲纪,不符道德,此,贬为庶民,世代不袭。”对于皇室来说,废黜身份,让其子孙不袭王位便是最大的惩罚。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切都是在皇帝的一念间。上官箐说罢,缓缓睁开双眼,竟不知,双眼已是红晕。 寂寥,整个咸阳宫的正殿一片安静,除了静静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所有人都沉默,只庄王默默地注视着上官箐,眼里竟是爱意,丝毫没有责备之情。 良久,爽朗的笑声响起,毕后,就听朱见深徐徐说道:“皇后,你的处置未免太严重了。”听得皇上这句话,上官箐终于松下一口气,心里的默默祈祷终于见效,就听朱见深继续说道,“见潾虽然糊涂,也不至于惩罚得这般严重。”说罢望向庄王,说道,“见潾,你先回府,等朕传召,此期间,你便好好思过吧。” 禁足自然被废爵轻松许多,见潾急忙谢了恩,便在太监的引路下,连夜出了宫。 见潾走后,皇帝走上前来,柔声对上官箐道:“让你受委屈了。” 兰只儿轻轻一笑做回应,不做其他任何回答。 事情平息下去后,上官箐却是越想越恼,拍案而起,忿忿道:“好啊,现在万贞儿明目张胆骑到本宫头上,皇上也这般公然纵容她。” 荑若端来银耳莲子汤,道:“娘娘打算怎么办?” 上官箐望了一眼窗外,昏昏沉沉,除了若隐若现的几点烛光,外面看不到任何,也不知见潾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了委屈。想着,上官箐不禁黯然,才刚战胜回宫便遇这等事,将来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是五更天了,奴婢伺候娘娘歇息吧。” 上官箐冷笑一声,“如今这样,本宫还如何安睡。万贞儿跋扈更甚,又有皇上做靠山,本宫如何与她抗衡。庄王被禁足,皇上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想尽办法陷害庄王。毕竟皇帝心里想的还是他的大权,他定不会让庄王功高震主,可是,本宫要如何营救庄王呢。” 听了上官箐喃喃的话,荑若道:“娘娘,后宫不得干政,恐怕娘娘想救庄王也无能为力。” “哼。”上官箐冷哼一声,“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那方才皇上为何要本宫来说出该如何处罚庄王,早知如此,那本宫就该让庄王无罪获释。” “娘娘。”荑若着急地喊了一声,“您可不能乱了分寸啊,适才您若轻惩了王爷,皇上定会大做文章,那于您于王爷都是不好的。” “本宫又何尝不知道。”上官箐叹息道,只是现下局势分明,万贞儿固权,皇上又钟爱于她,自己虽是皇后,却几近有名无实,如此,该如何相救见潾。 “娘娘,那您打算怎么做?” 上官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了,为今之计,本宫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才刚亮,佑清便着急跑来,见上官箐无恙,这才放心许多,细细询问了昨夜的情况,不禁唏嘘道:“万贵妃真是放肆,即便得皇上宠爱,也不该对皇后娘娘那般无礼。皇上的纵容,恐怕只会让她更无法无天。” 上官箐无奈地苦笑,现下无论如何,都是不宜与万贞儿硬碰硬的。想着,便宣来荑若,吩咐道:“荑若,去传本宫旨意,今日不必来咸阳宫了,都去万安宫请安吧。” “娘娘,恐怕即便这样,万贵妃也不会善罢甘休。”佑清蹙眉道。 上官箐冷冷一笑,道:“她觊觎本宫的后位,无奈现下抓不到本宫的把柄,昨夜之事,皇上不过是想要小题大做废了本宫罢了。” “不过娘娘,昨夜之事太过巧合,莫不是有人精心设计。” 上官箐紧闭双眼,想起当日灵儿送来金镂的模样,心底不禁觉得发寒,难道真是灵儿陷害的自己,可是昨夜万贞儿又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一般,莫非这一切真真只是巧合? “是不是有人精心设计,本宫会查出来,不过现下却还有另外的事要做。”顿了顿,续道,“佑清,为了本宫,你亲手杀了肚子里的孩子。”说到这,上官箐愧疚地望了一眼佑清,只见她神情黯然,双眸里泪珠不住地打转,显然还未放下失子之事。 “现下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上官箐徐徐说道,“不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本宫想让你自请降为淑女,与皇上暂不相见。” “什么?”佑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上官箐,显然,佑清与上官箐不同,她心里是深爱着皇上的。 上官箐唏嘘,竟不知是什么时刻,佑清对皇帝动情了,所以若要她不见爱人,恐怕比杀了她还要痛苦,“本宫也是为了你着想,皇上心里爱的,终究只是万贞儿罢了。” 上官箐一语如当头棒喝,狠狠敲在佑清头上,瓢泼冷水泼下,想要不清醒也是困难。 “本宫会为你争得皇上的宠爱。”上官箐道,像是在给佑清承诺些什么,“不过佑清,你要明白,你爱的人是皇上,是天下的君主,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是整个后宫呢。他不可能钟爱独宠你一人。” “那为何万贞儿就可以?”佑清有些不甘,其实爱上皇上不过是从他宠幸自己开始,也因为皇帝对自己的呵护,以为自己真的能怀上龙种,对自己百般体贴,本以为怀上帝裔便可以固宠,得到皇帝得天独厚的爱,谁知万贞儿竟在此刻复宠,为免遭迫害,不得已狠心打掉孩子。佑清对万贞儿本有恨意,现下连自己爱的人都要与她分享,更是怒得不行。 上官箐苦笑道:“万贞儿与你不同,她与皇上有患难生死与共的经历,况且她还懂得投皇上所好。” “那臣妾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皇上喜欢臣妾?”佑清有些着急,她想要的,是朱见深真真切切的爱,而不是把自己当成生子的工具那般来利用,她也想要有万贞儿那般的幸运。 上官箐微微摇头,“不管怎么样,你先听本宫的,去找皇上,自行请降为淑女,留有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佑清深谙其道,便听了上官箐的吩咐。一时间,后宫又在风起云涌地传着说话,说是咸阳宫娘娘已经快要做不成皇后,连自己宫里的才人都保不住,被降为淑女,不日之后,皇后势必也会被降为妃位以下。 上官箐不去理会那些流言,那样的流言愈是传得甚嚣尘上,愈是对自己有利。所以,在宁妃来拜见自己的时候,上官箐也只是淡淡道:“谣言止于智者,本宫相信宁妃是不会与那些嚼舌根的人一样,浅薄见识。” “可是娘娘。”宁妃紧缩眉头,似乎忧虑极了的模样,“万贵妃太过嚣张,娘娘您一再隐忍,恐怕她是不会收敛,反而您的姑息会让她更加目中无人。” “本宫既然是后宫之主,就要维护后宫的和睦,任何不睦宫闱的事,本宫是不允许的。” “娘娘,您再这样下去,恐怕皇后之位就要易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各宫请安 上官箐不做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万贵妃近来做了什么让宁妃你不痛快的事吗?” “万贵妃以广西战事为由,克扣了各宫的俸禄,她万安宫却是不减反涨,实在让人气愤不过。” “万贞儿竟也缺钱?”上官箐眯着眼,细细思量。 “想必是用钱去打点前朝吧。娘娘,您不能再隐忍下去了。” “本宫知道了,你也乏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向本宫请安。” 听了上官箐的话,宁妃大喜过望。皇后要自己明日来请安,言下之意便是要重整后宫,收回统摄六宫的权利,如此,便能心安许多。 翌日天才刚亮,荑若便帮上官箐梳妆,一边忙活一边问道:“娘娘今天要梳什么妆扮?” “平淡素朴一些较好。” 荑若诧异道:“娘娘,今日各宫娘娘就要来向您请安了,素淡妆会不会太过清雅了?” 上官箐只淡淡一笑,道:“本宫若花枝招展,岂不招来万贵妃的嫉恨,还不如素淡一点,寻寻常常,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荑若大为疑惑,既然皇后娘娘决定要重整旗鼓,为何还显得那般小心翼翼。虽然疑惑,却也照上官箐的话做了,为上官箐画了最清淡朴素的妆,眉宇间却丝毫不缺后宫之主的贵气。 一切就毕后,上官箐便在西偏殿的靠榻上斜倚着,等着各宫来请安。 时辰过去许久,却不见有一个宫人来到,若说万贞儿傲慢,不把上官箐放在眼里,那其他宫的娘娘也必定会准时来的,现下,却不见一个人的踪影,佑清昨夜侍寝,今日也不见回来咸阳宫。 上官箐轻叹一口气,也不知佑清自行请降淑女的事有没有实际。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仍旧不见有任意宫人来咸阳宫,荑若与上官箐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荑若道:“娘娘,要不奴婢去瞧瞧?” 上官箐目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淡淡地说道:“昨日你可将本宫旨意传到各宫?” 荑若恭谨道:“奴婢办事,娘娘就请放心吧。昨日奴婢已经去各宫传旨,说是娘娘身子好转,各宫明日依常前来请安。” “那为何都过了时辰还不见人来?”上官箐平静的语气说着,心中却隐隐忍住了愤怒。 正说话间,佑清便从外快步走来,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才哭过不久似的。先是向上官箐行了一礼,便欲回殿去歇息了。 上官箐急忙叫住佑清,招呼她坐下,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方才你去哪了?” “臣妾刚从万安宫回来。”佑清略带哭腔的说道。 如此,上官箐便明白今日为何会没有宫人来向自己请安了,却还是不敢肯定,便道:“都去万安宫给万贞儿请安了?” 佑清微微点头。上官箐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控制内心的愤怒,“本宫昨日已传旨各宫,今日来向本宫请安,她们都当本宫的旨意是虚无摆设的吗?” 荑若侯在一旁,小心翼翼道:“恐怕是万贵妃娘娘抢先一步,吩咐各宫娘娘去向她请安。” 上官箐冷笑一声,“如此她便是要大煞本宫的威风,给本宫一个下马威,告诉本宫,她的地位在本宫之上,即便是请安也得先给她请安。” 佑清说道:“娘娘,万贵妃现下势力正如日中天,娘娘不可与她硬碰,臣妾,臣妾,无论如何,臣妾也都隐忍下来了。” 上官箐“哼”了一声,道:“本宫当然不会去与万贞儿较量,若本宫真的去了,不是中了其它宫的计谋了么。” 佑清讶异地望着上官箐,就听见荑若在一旁徐徐说道:“即便是万贵妃下了旨意要各宫去万安宫请安,可是皇后娘娘分明也下了旨意,各宫却没有来咸阳宫,可见,其他宫的娘娘是故意而为之,想要以此来激怒皇后娘娘,让娘娘去对付万贵妃。”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不用她们设计,本宫都与万这儿不容于水火,她们真是多此一举了,她们越是这样,本宫就越对万贞儿忍耐。”说着,望向佑清道,“方才你说你隐忍下来,是何意思?还有,本宫要你自行请降为淑女,这事进展如何了?” 上官箐说着,似乎戳中了佑清的伤心事,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小声啜泣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臣妾已经请降为淑女了,万贵妃还是不肯放过臣妾。” 万贞儿果然还是嚣张跋扈得很,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赶尽杀绝,上官箐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佑清慢慢忆起,“今晨臣妾去万安宫请安,因为请降的旨意很快下到各宫,所以万贵妃便知道臣妾已经是淑女了,却说臣妾没有按照礼制,按照淑女的品级该早早去向她请安。” 听了佑清的话,上官箐不怒反笑,只是似笑非笑,“礼制?她万贞儿何时又遵守过礼制,更何况,即便已经是淑女的,请安的时辰却应该如从前一样,她万贞儿真把自己当皇后了?” “后来万贵妃说念在臣妾是初犯,便饶了臣妾一次。”佑清继续说道。 听到这,上官箐更觉好笑,万贞儿何时会有这等好心,她是恨不得抓住一次机会就要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果然,佑清又继续说道:“后来臣妾因为坐错了位置,被万贵妃处罚,降回了采女。” “什么?”上官箐奇道,自己当了皇后这么久,却从未升降过任何宫人的品级,她万贞儿不过是代为协理六宫,居然就降了宫人的品级,更何况还是自己宫的佑清,分明是做给自己看的戏码,想要以此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坐错了位置就要被罚降为采女?”上官箐冷笑几声,续道,“是坐错了什么位置让万贞儿这般愤怒?” “臣妾因为已经是淑女了,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便还是坐到了才人的位置上,便被万贵妃冷嘲热讽了一番后,将臣妾降为了采女。” 上官箐静静地听着,只道:“皇上可已知道。” 佑清点头,啜泣已经转变成了小声的哭泣。 “皇上怎么说的?默许了?” 佑清又再点头,更是伤心悲恸。也难怪了,自己所爱慕的人,面对自己受到委屈伤害却漠视不理,难免会令人寒心。 不过万贞儿却是真让人心怵,虽然宫中品级严明,却不至于处罚得如此严重,她这么做分明是向自己宣战。现下,实力不均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应战,皇后之位保不住不说,兴许连命也是危险极了。 思量片刻,上官箐淡淡地说道:“既然隐忍了,便继续隐忍下去吧。”语气里带有一丝的愧疚。 佑清“嗯”了一声后,上官箐继续说道:“委屈你了,本宫无用,贵为皇后,却被人欺负到头上也无能为力。” “娘娘。”佑清唤了一声,“臣妾知道您是蓄势待发,万贞儿好景不会太长的。” 上官箐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恐怕没那么容易,有皇上这个靠山在,万贞儿便能在后宫永垂不朽。本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皇后的位置,才能与她抗衡,尽管这个皇后之位已经是有名无实了,不过本宫却可以在暗里与她较量。”上官箐说着,一道厉光直视到前方去了,仿佛一场明与暗的较量即将展开似的。 那日天气烦闷,惹得人发困,上官箐才在案几上斜倚着小憩片刻,便听得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极其细声,却还是听得入耳。 上官箐便是被这声音闹醒,走出去看,便见荑若正怒气冲冲责骂一太监,见上官箐走出,急忙收了神色,毕恭毕敬站在一旁。 “发生什么事了?”上官箐淡淡问道。 荑若却不答话,只是又恨恨看了一眼那太监。上官箐知道定有事瞒住自己,荑若少有发怒生气的样子,便继续问道:“荑若,你觉得你能瞒住本宫吗?” 荑若有些惶恐,急忙道:“奴婢没有想要欺瞒皇后娘娘,只是…”支吾了片刻,道,“这只是奴才之间的事,娘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污了娘娘圣听。” 荑若这下是存心隐瞒了,上官箐便去瞧那太监,不是咸阳宫管事的,是内务府来送东西的,见他手里拿着这月上供的水粉,上官箐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愤恨,却极力忍耐着,只平静地对那太监说道:“你先回去吧。” 那太监如获解脱一般,急忙行了礼,将水粉放在荑若手里便匆匆离去了。上官箐轻轻一笑,道:“这也不是他的错,你怎生为难人家呢。” “奴婢鲁莽。”荑若虚心道。 “你瞒着本宫是怕本宫伤心吧?”上官箐心下有些动容,能有人如此贴心待自己,本是一件非常感动之事,更何况在这人心凉薄的深宫。 “奴婢是怕娘娘难过。” 上官箐从荑若手里接过水粉,道:“本宫怎么会难过呢,本宫只会把它看作耻辱,看作动力。”上官箐说着,冷冷瞧了这水粉一眼。内务府今日送来的水粉不是粉蝶轩的,而是一般宫女用的。想来定是受了万贞儿命令。 “万贵妃不就是想以此来羞辱本宫吗。”上官箐冷冷说道。 “娘娘,也许是内务府拿错了。”荑若急忙宽慰道。 上官箐冷哼了一声,道:“你都瞧出来的事,何必安慰本宫呢,再说,就算借内务府那帮奴才几个胆,他们也不敢怠慢了本宫。若不是背后有人吩咐,他们怎会送来这劣质水粉给本宫。” 想要以此来羞辱自己与宫婢同等,万贞儿这招数太过低劣也太不聪明了。上官箐心底冷笑,淡淡道:“现下各宫都去万安宫请安,本宫的咸阳宫连冷宫都不如,再好的水粉抹脸,又有谁看呢。”上官箐说着,只一声冷笑。 “娘娘。”荑若轻唤道,两人便陷入沉默。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来平等 良久,上官箐才缓缓说道:“本宫还是得忍,她万贞儿如何对本宫,本宫都得忍。”现下还不是对付万贞儿的时候,况且庄王现在还危险得打紧,若不等好时机,恐怕自己陷进去不说,连庄王也无法相救了。 “娘娘,奴婢把这水粉扔了吧,省得您看了闹心。” “不。”上官箐淡淡道,“本宫不仅不扔掉,还要用它呢。”说着,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荑若虽是不解,却还是听了上官箐的吩咐,把水粉涂抹在了上官箐脸上。上官箐对着镜子瞧了瞧,苦笑道:“其实也不是很难看。” 荑若急忙收了手,道:“这都是奴婢等用的下等货,怎配得上娘娘的尊贵。” 上官箐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道:“其实人生来平等,何来什么尊贵卑贱之分。” 荑若闻言更是惶恐,急忙退到了一旁,道:“娘娘说这话真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和娘娘相提并论。” 上官箐瞧了荑若一眼,只觉她甚是可怜,哪有人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呢,可惜宫中规矩严明,等级清晰,条条框框压下来,让人好生厌倦却又不得不遵守,想来自己已是幸运的了,即便实权不在手,却依然是被人伺候。 只是未知的将来如何,都不尽然,命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更是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好比万贞儿,从前仅仅是一个宫女,她哪里会想到成为后宫覆雨翻云的贵妃,她更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比自己年幼十九岁的皇帝的专宠,上官箐想着,不由地冷笑起来,这些也是自己没想到的,或许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只是,当历史记录这一段的时候,或是被野史绘声绘色描述的时候,人们或许会发现,其实这一切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去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没到最后一刻都不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故以,必须抱有积极的信念。 正思索间,便听到太监尖尖的嗓音,想是万贞儿来到,真真是想着曹操曹操来。 上官箐徐徐走出去,万贞儿已在偏殿侯着了。万贞儿是不会特意来探望自己的,上官箐心里清楚,此行不过是想要奚落自己罢了。果然,偏殿里除了万贞儿,还有宁妃和贤妃以及几个贵人。 众人皆向上官箐行了一礼,独万贞儿笔直地站着冷冷地看着上官箐,说道:“本宫听闻皇后身子康复了,便同各宫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上官箐只笑不语,斜了一眼万贞儿道:“万贵妃有心了,只是请安的时辰早过,不知请安时辰诸位都在哪呢?”上官箐冷冷说道,语气不怒却甚是惧人,只见其他人都打了一个寒颤,想来,自己皇后的威信尚存。 “皇后身子才刚恢复,我们大家也是害怕影响了皇后的休息调理。”万贞儿道。 “那现下过来又是怎么回事?”上官箐冷笑道。 “不过是计算着时间,觉得皇后定然已经康复了,便来探望。”万贞儿说着,走上前几步,与上官箐近身不过两块地砖的距离,讥笑道,“皇后娘娘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想必是还没有康复吧。”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本宫身体康健,不过是抹了碎玉轩的水粉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诧异地望着上官箐,碎玉轩的水粉只有下等的奴婢才会用,皇后娘娘贵为国母,竟然自比于下贱的奴婢,不禁让人唏嘘。 万贞儿“呵呵”冷笑几声后,挑了挑眉,对上官箐道:“难怪本宫靠近皇后娘娘时,觉得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呢,原来是抹了碎玉轩的水粉的缘故。” 上官箐不怒反笑,淡淡道:“怎么,万贵妃用那些贵重的胭脂水粉时间久了,竟忘了碎玉轩的味道,想当年,万贵妃天天涂抹的,就是碎玉轩的东西呢,做人怎能忘本,忘本也就罢了,还嫌这味道恶臭。”上官箐说着,只得意地望着万贞儿,想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却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万贞儿愤恨地望着上官箐,怒目直射,突然,“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在空中盘旋,众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全身觉得僵硬,更觉得心底发抖,仿佛发生了很大的事一样。 事情确实也不小,万贵妃竟然掌打了皇后。 大家都傻眼地望着上官箐与万贞儿,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都在静待这场战争,都在等着看皇后会如何惩治万贵妃。 上官箐只觉脸颊火辣辣一片,如针刺一般隐隐作疼,顿时间怒火攻心,被人掌脸已是莫大的耻辱了,更何况是当众羞辱,而且还是以比自己还低的品级教训了自己。如此大辱,怎不让人愤怒。 万贞儿也微微心怵,毕竟纵然平日里再嚣张,如此恶劣地对待皇后还是第一次,不过万贞儿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畏惧,反而傲慢地望着上官箐,似乎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担心,因为仗着皇上的宠爱便可无所忌惮。 空气如死水一般平静,连浅浅的呼吸声都未可听见,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上官箐平静地望着万贞儿,没有想象中那般愤怒地爆发出来,然后将万贞儿关到宗人府或是尚仪局去学习礼制,更没有说任何愤恨责备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对上官箐的反应众人皆是不解,等着看戏的人不免心里落了个空。荑若站在一旁,早是怒不可遏了,见上官箐毫无反应,刚想迈出步子怪责万贞儿,就被上官箐拽住袖口,只得隐忍了下来。 良久,上官箐才平复了内心的愤怒,淡淡地说道:“万贵妃是皇上钟爱的人,本宫是后宫之主,就该维持后宫的和睦,今日之事本宫就不追究了,是因为本宫不想让皇上那般疲劳还操心后宫的琐事。”上官箐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说出这段话,只叫人好生难以忍耐,却又不得不忍耐。 其余在一旁看戏的人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是对上官箐嗤之以鼻,心想皇后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之所以不追究不就是畏惧害怕万贞儿的权势,更害怕追究之后连自己皇后地位都保不住。 “皇后倒是为皇上着想。”见皇后也不追究,万贞儿便更加放肆,斜了一眼上官箐后,便冷冷地说道,“不过方才那些话本宫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众人唏嘘,如此大不敬的话在宫中早已被杀头好几次了,万贞儿却如此胆大放肆一而再再而三地奚落皇后,不免对万贞儿有了畏惧害怕,连皇后都忌惮她如此,更何况只是妃位。 万贞儿目的达到后,便得意地走了,其他人见好戏看不成,也就散了。 “娘娘。”荑若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上官箐不难受,她代上官箐难受,“娘娘,奴婢给娘娘拿些冰块敷脸吧。”说着话,已是泣不成声。 上官箐沉沉吐了一口气,似乎想要把心底的怒气全部吐尽,所有的委屈屈辱全部吐出,可是无论怎样,总觉有异物堵在胸口,让人好生难受,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便淡淡道:“本宫不需要。” “娘娘。”荑若哭声愈加,更是伤心道,“娘娘想哭就哭出来吧。” 上官箐哪里会哭,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也完全不是真心,越笑让人觉得越是恐怖,笑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本宫不哭,今日的屈辱本宫会要万贞儿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荑若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觉主子受辱,心里难过,想要抑制哭声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上官箐反倒安慰起了荑若,仿佛被打的不是上官箐似的。 一连好几日,咸阳宫都静谧安详,没有各宫来请安,也没有万贞儿来挑事,偶尔会有几个宫人假借探望上官箐的名义来奚落嘲笑一番,其它时候,咸阳宫便了无生趣门可罗雀。也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此事,不过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责备万贞儿半句的,上官箐始终坚信,所以当日没有发怒惩治万贞儿是明智之举。 当然,这期间还有陌灵儿来探望,不过上官箐对灵儿却早已不是从前的心态了。 庄王受害一事分明是有人陷害的,若真要说是谁,那只能是交给自己金镂的陌灵儿了,因为就算是自己亲手做的金镂,都不曾刻有“兰”字,而陌灵儿分明是要陷害自己与庄王,尽管她目不识丁,这个“兰”字她却是熟悉得很,因为曾经上官箐教过她,是因为害怕日后她出事,便以此字作为暗号标记。 所以,陌灵儿来到的时候,上官箐只淡淡瞧了她一眼,说道:“你偷摸着跑出来就不怕被万贵妃知道?宫女随处乱跑可是大罪。” “我是趁着替贵妃娘娘办事的时间,来探望姐姐你的,那日听说姐姐被打,妹妹我…”说着,似乎太过伤心说不出话来。 上官箐心里冷笑,现下叫姐姐倒是叫得亲热,为万贞儿办事?兴许又是办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不是陌灵儿的金镂,庄王也不会被禁足,若不是庄王被禁足,自己又怎会受万贞儿这般羞辱,为了庄王自己忍耐,归根结底,始作俑者便是陌灵儿,上官箐怎能不怨恨她。 “本宫没事,你快些回去复命吧,省得被万贵妃知道了责难于你。”上官箐冷冷说道。 正说话间,荑若端来一银碗,里面盛着棕黑色的汤药。靠近时,便闻到刺鼻的药味儿。 陌灵儿正欲离开,见荑若端来汤药,便担忧地问道:“姐姐身子不舒服吗?还是那日被贵妃娘娘…,所以才喝这汤药。” 上官箐微微一笑,“这药本宫天天得喝呢。与本宫的身子无关。” “好端端的喝什么药呢?”陌灵儿诧异道,“姐姐不知道药有三分毒吗。” “药再毒也不比人毒。”上官箐低声喃喃道。 “什么?”陌灵儿问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想怀 “本宫说这药没毒,只是帮本宫调理身子罢了。至于这药的功效,倒叫本宫难以启齿。” 陌灵儿一脸狐疑地望着上官箐,好奇道:“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汤药吗?” 荑若站在一旁,面露难色,半响才徐徐说道:“陌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药可是大不敬的汤药。说来太过严重,对皇后娘娘不利,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陌灵儿更加疑惑,道:“姐姐是不把我当妹妹了吗?”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本宫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这药材都是一些至寒的药物,服下后对人的身子不好。” 陌灵儿蹙眉道:“那姐姐还天天服用?” 上官箐淡淡笑了一笑,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被人听了去,“因为本宫不想怀有帝裔,才日日服这汤药。” “这药…”陌灵儿张大了嘴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暗服这种药,更何况是皇后,是大不敬的死罪,就算幸免不死,皇后之位定然保不住。上官箐明知如此,还敢偷服此药,若被皇上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为了不想为自己生儿育女而服食汤药那可了得,“这…” “所以你一定要帮本宫保密,本宫是信任你才对你说的。” 陌灵儿重重点头。上官箐微笑着望着灵儿,心里却有了自己的盘算。 送走陌灵儿后,荑若问道:“娘娘,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没办法,为了庄王,本宫只好孤注一掷了。” “可是。”荑若面露难色,似乎甚是担忧,“好不容易娘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才让万贵妃对娘娘松懈下来,如此折腾,只怕日后万贵妃会更加刁难娘娘。” “本宫自有筹谋,日后再想办法对付万贞儿。”上官箐淡淡说道,心里也有隐隐不安。 “一切真的能如娘娘所愿的那样发生吗?” 上官箐无奈地苦笑,说道:“本宫也不知道,现下只好祈祷了。” 于是,皆下来的几日荑若都去尚药局偷偷取药,不经任何人商量,甚是神秘。取了什么药别人自然不知,取回来后煎出一碗味烈的汤药,送到上官箐寝殿,又偷偷倒掉。 一连好几天,都重复着这样的事,上官箐也只是淡淡地问道:“可有人在暗里跟踪你?” 荑若压低了声音,道:“奴婢也瞧不真切,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小太监在跟着奴婢,不过也不敢肯定。” 上官箐冷冷一笑,说道:“终于来了,看来本宫的猜想并没错。只是让本宫寒心的是,本宫待陌灵儿如姐妹一般,她却受万贞儿指使来陷害本宫。” 荑若见上官箐痛心不已,不知如何宽慰,只好绕开话题,道:“一切真如娘娘的预料在进行,恐怕就是不日内的事了,一切奴婢也都打点妥当了。” “很好,剩下的戏码就要看万贞儿独唱了,如今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日天气沉闷,重重的乌云压下来,让人瞧了窒息得喘不过气来。荑若收了窗户,叹道:“瞧这天气,恐怕会是一场大暴雨呢。” 空气中已嗅到暴雨前的酸气,上官箐觉得好生发恶,道:“这几日是长江的汛期,瞧这天气,北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长江附近,恐怕灾情严重啊。” “娘娘当真料事如神。”荑若感叹道,“奴婢今晨就听说长江沿岸被大水淹没,灾情严重,前朝大臣们纷纷上疏要皇上拨银赈灾呢。” 上官箐早已不顾念朱见深的情谊,淡淡道:“皇上整日贪图享乐,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管灾民。” 荑若闻言大惊,虽然上官箐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可是宫中如此议论皇上便是死罪。荑若急忙掩上窗户,又张望了片刻,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娘娘。” 上官箐冷笑片刻,道:“难道本宫说错了吗?皇上若真关心国家关心财政,便将那个最大的贪人佞妃万贞儿除去。” 上官箐声音越说越大,吓得荑若浑身直打颤,又只能干着急道:“娘娘,娘娘,快别说了,小心被人听了去。” “本宫这咸阳宫许久都没人来了,哪还会被人听了去。” “娘娘。”荑若轻喊一声,继续说道,“不过奴婢听说皇上还是拨银赈灾了。” 上官箐“哦?”了一声,似乎大为惊诧,不可思议地笑道:“皇上竟然会挂念灾民,本宫还以为他只会与万贞儿夜夜笙歌呢。” “娘娘,您小点声,您小点声。”荑若着急地轻喊了几声后说道,“兴许是所有大臣联合起来上疏,皇上便不得不照着去办。” “哦?是吗?”上官箐冷哼一声,“看来皇帝也有他的身不由己,也有他的无可奈何,既然前朝官员联合起来那么好使,那本宫就干脆也利用利用吧。”上官箐说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一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 还不到半盏茶时间,外面就哗哗下起瓢泼大雨,上官箐瞧着外面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雨水,不禁感慨道:“唉,真是天公不作美,看来灾民又要受难了。” 说话时,荑若已端来银碗,悄声道:“娘娘,奴婢把药端来了。” 上官箐颔首示意,道:“放在那吧。”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响起一声音,“皇后竟然也和那帮老顽固一样操心起国事来。”说话的正是朱见深,同他一起进来的正是万贞儿,。上官箐大感诧异,张望了窗外,发现皇帝的仪仗果然整齐地排在院里,尽管大雨已经湿透了天间,那些伺候的宫人依旧撑着圆蓬侯着。 果然还是来了,上官箐心里想着,却说道:“这少监是怎么回事?皇上来了也不通报,荑若,去查查是哪个不管事的少监,把他遣去暴室做苦力。” 荑若应诺了一声,正欲走出,却见皇帝微微摆手示意停下,然后道:“是朕叫他别通报的。”顿了顿,凝视了上官箐片刻后,说道,“皇后也那般关心灾民?” 上官箐急忙向朱见深行了一礼,道:“臣妾也只是作为饭后谈资随便说说罢了,是断然不敢参议政事的。” 朱见深微微点头,道:“不议论政事便是好,否则朕上朝的时候听赈灾,下了朝来你这还是要听赈灾,听得耳朵起茧,也真是让朕心烦的。” 上官箐淡淡一笑,皇帝的心思果然不在赈灾上,灾民的死活似乎与他无关,如此昏庸,当初自己竟还以为他是一个明君仁君,钦慕于他,今日一看,竟也庆幸自己能够早些与他情断。 心里虽是对朱见深鄙夷轻视,却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好妻子的模样,伺候朱见深坐下后,道:“皇上今日怎有空闲来臣妾这?” “怎么?朕来了你还不高兴?”朱见深微笑着问道,上官箐却觉得那笑里藏刀,仿佛话外有话。 不过皇帝来了,万贞儿也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上官箐心里也了然了,便丝毫不动容地答道:“臣妾当然高兴,臣妾日日盼夜夜想的,就是皇上来探望臣妾。” “是么?”朱见深冷冷地问道。那声音不禁让人冷到骨髓。见上官箐有些被吓住的感觉,朱见深脸色才缓和一些,淡淡地说道:“朕知道这几日天气不好,生怕你染疾,便同万贵妃一起来看看你。” 上官箐冷冷斜了万贞儿一眼,心道:当真是得皇上宠爱,无论走到哪,都是与皇上形影不离的,只是恐怕今日是来者不善呢。 “臣妾身子健朗得很,有太医院的精心照顾,想要生病也难。” “皇后这话就不对了。”万贞儿淡淡地说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太医院再过精明,也控制不了生老病死,这不,皇后娘娘不也是在喝汤药调理身子么?”说着用眼睛扫了一眼案几上的银碗,碗里正是方才荑若端来的汤药,上官箐还未曾来得及处理。 朱见深似乎也注意到了案几上的汤药,诧异地问道:“是啊,皇后你身子不适吗,那是什么汤药?” 上官箐蹙眉,略显紧张道:“那…那不过是一般调理身子的补药罢了。” “补药?”万贞儿道,“为何距离这般远还是能问到药的苦味,一般补药没有这么浓的烈味吧。”说着望向朱见深道,“皇上,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应当请太医来瞧瞧。” 上官箐刚想要出口拒绝,就听见皇帝说道:“嗯,身子不舒服就别硬撑着,请太医来瞧瞧,有病可以治病,没病请个平安脉也未尝不可。” 万贞儿微笑,道:“皇上说的正是,那就去请姜太医吧,姜太医医术高超,请他来绝对万无一失。” 朱见深点头应允。上官箐冷眼望了万贞儿一眼,姜太医分明是她的心腹,请他来分明是早有安排。不过万贞儿也真是愚不可及,火急火燎便想要在皇帝面前表演这出戏,恐怕到时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分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恐怕没个几日也停不下来了。上官箐心里担忧,这般天气,庄王定吃了不少苦头。想来也是可笑,庄王现下被禁,怎可能会有舒坦日子。 正想着,姜太医已踏着雨声来到了咸阳宫,才从南门走进,便急忙朝皇帝走近,正欲行礼,朱见深便摆手道:“先给皇后请脉吧。” 姜太医诺应一声,渐渐朝上官箐靠近。脸色恭顺极了,上官箐却知他是万贞儿的心腹,进宫为万贞儿效力寻求生子秘方的。 “姜太医。”上官箐微笑着看着姜太医,平静道,“本宫近日觉得乏困得很,不知是什么毛病。” “让微臣帮娘娘诊脉。”姜太医温顺道。 “如此,姜太医可要检查仔细了。”上官箐微笑。 片刻,姜太医才缓缓说道:“娘娘脉象虚浮,怕是近日天气骤变,惹了风寒的缘故,待微臣给娘娘开几味药,多多调理便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对峙 “有劳姜太医了。”上官箐道。 “姜太医。”万贞儿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已经服药好几日了,怎还不见好。” 姜太医“哦?”了一声,问道:“敢问娘娘服的是什么药?” 万贞儿冷笑一声,指了指案几上的药碗道:“这就是皇后娘娘近日来服食的汤药。” 姜太医瞅了那汤药一眼,许是见药色太黑太浓,不由地蹙眉,道:“待微臣瞧瞧。”说着朝案几走去,药味愈浓,眉头更加紧锁道:“皇后娘娘只是小染风寒,怎么能服用这么性烈的药。”说罢端起药碗在鼻尖使劲地嗅了嗅,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朱见深见状,好奇道:“姜太医,有什么问题吗?” 姜太医望了上官箐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不敢肯定,让微臣再加辨别,才能知道这汤药里都用了哪些药材。” 朱见深点头示意。姜太医便将手指伸进药碗里,然后吸允着手指上少许的汤药。眉头紧锁思量了片刻,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支支吾吾道:“这,这药”说罢又望了望上官箐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惊恐畏惧。 “这药到底怎么了?”朱见深也觉得奇怪,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姜太医似乎难以启齿,话到嘴边几次又都咽下,最终在万贞儿的鼓励下,才怯怯说道:“这汤药用尽极寒的药材,服食之后,之后” “之后怎么样?”万贞儿问道。 “恐怕对身子伤害极大。” “|哦?”万贞儿道,“皇后竟服对身子有害的汤药。” 姜太医的话显然引起的朱见深的兴趣,淡淡地问道:“对身子有什么伤害?” “这药方本是微臣家乡流传的,因为药材极寒,对女子身体伤害太大,恐怕影响身孕。” “什么?”朱见深错愕道,又望向上官箐问道,“皇后,这药方是哪个太医给你的。” 上官箐道:“这药师臣妾吩咐荑若去尚药局取的,与太医院无关系。” “难道你不知道这药有这危害?” “臣妾真真不知这药危害如此之大。” “不知道?”万贞儿冷哼道,“恐怕你是故意的吧,你根本就是想通过服食这种汤药,然后不为皇上绵延子嗣。” 万贞儿一言说罢,朱见深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箐,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惊诧道:“皇后,你当真是那样想的?” 上官箐慌忙摇头,“皇上,臣妾怎么会那样做呢,臣妾一心只为皇上,怎么会不想为皇上诞下龙裔呢。” “那这药是什么回事?姜太医还冤枉了你不成。”万贞儿厉声道,“况且你已经承认这药是你亲自向尚药局取的,是非对错,叫韩尚药来一问便知。” 朱见深已是愤怒,只恨恨地望着上官箐,若上官箐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是非处罚不可。 “这药的确是用一些极寒的药材煎制的,只是药的功效却不尽是如姜太医所说。” “哦?是吗?”万贞儿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屑道,“那就请太医院其他太医来瞧瞧,这药到底是什么效用?” “宣褚太医张太医刘太医。”朱见深淡淡道,虽然没有疾言厉色,语气却阴寒之极。 上官箐知道朱见深这是怀疑自己,要查清汤药的功效。心里不免觉得好笑,自己每每设的局,万贞儿总是能往里跳。 三个太医匆匆赶来,还不及行礼请安,朱见深便道:“你们都过来,瞧瞧这汤药里的药材。” 三个太医互相对视,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心中怯懦,端起药碗,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小心翼翼地嗅着药味,生怕错漏了什么药材,被皇帝重罚。 许久时间过去,朱见深已是极不耐烦地说道:“连几味药的成分都分别不出来吗?那朕还要你们做什么。” 为首的张太医急忙放下药碗,与其他两位太医又对视了几眼后,才壮了壮胆子说道:“回禀皇上,这汤药都是用极寒的药材煎制的。” 万贞儿得意地笑道:“如此说来,姜太医没有说错了。皇后娘娘,您还有什么话说呢?” 上官箐直直地望着万贞儿,丝毫不胆怯,平静道:“虽是一些极寒的药材,对身体却是无害。” “这是微臣的药方,对女子的身体伤害极大,皇后娘娘怕是弄错了,服食这汤药后,想要怀有身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姜太医在一旁平静地说道。 “不不不。”张太医急忙道,“这药材虽然极寒,但对身子却是无害,不但没有伤害,反而有固胎养生的作用。” “什么?”万贞儿大声道,“不可能,姜太医对这药最为熟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药的功效。” 上官箐冷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道:“他当然了解这药的功效了,因为他经常为你准备这味药。”上官箐话一说出,朱见深又是惊诧地望着万贞儿,仿佛今日发生的都是他始料未及。 顿了顿,上官箐继续说道:“这药力若多加一味滑石粉,那便是滑胎药,若是没有滑石粉,便是养生之药。姜太医,你是太医院的太医,难道连这都不知道吗?”上官箐厉声说着,姜太医分明浑身颤抖了一下,上官箐冷冷一笑,继续说道,“还是你根本没有查清药里的成分,就一心污蔑本宫。” 上官箐说罢,姜太医已是惊恐万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道:“微臣疏忽,微臣只知道极寒的药对身子伤害极大。” 刘太医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用得不好确实害人性命,但用得好却能养人身体。皇后娘娘这汤药毫无问题。” 太医院两个有资历的太医都说这药正常,姜太医自然无从辩驳。 上官箐厉声喝道:“姜太医,你何以污蔑本宫?” “是微臣疏忽,是微臣医术不精。”姜太医连连求饶,上官箐却不作搭理,只径直走向朱见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臣妾日日服食这汤药养生,只是希望能早日为皇上诞下龙裔,现下却被人这般误解,臣妾”说罢掩面小声抽泣起来。 上官箐知道朱见深虽然独爱万贞儿,但是谈起龙裔的问题,还是足够能打动朱见深。 果然,朱见深沉沉吸了一口气,道:“姜太医,你妄下定论,污蔑皇后,你罪大恶极。” “这药方里不允许添加滑石粉,就是害怕伤害后妃,姜太医却常常在太医院讨要滑石粉,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张太医见机,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此话当真?”朱见深厉声道,瞅了一眼姜太医,继续说道,“两罪并罚,你罪无可赦。先打入大牢,容后发落。” 姜太医似乎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更没想到会落这么个结果,一时慌了神乱了分寸,大喊大叫道:“贵妃娘娘,救救微臣啊,微臣一直为您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要微臣为您准备滑胎药让怀了孕的宫女服下,您还让微臣陷害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快救救微臣啊,微臣都是听的您的吩咐啊。”姜太医被越拉越远,可是后边的话语,虽然夹杂着雨声,却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 “这也是因为娘娘聪明。”荑若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还有,灵儿姑娘的帮助。” 上官箐听了荑若的话,重重一拍案几,怒不可遏的模样。荑若自知失言,急忙躬身请罪。上官箐也不理会,只是冷哼一声,愤愤道:“灵儿?本宫待她如姐妹,她当真在背后算计本宫。” “或许是万贵妃娘娘逼迫的也说不一定。” 上官箐一声冷笑,“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本宫待她们亲如家人,从未有半点异样眼光,她们倒好,一个个都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 “奴婢对娘娘忠贞不二。”荑若急忙一表心意道。 上官箐瞧了她一眼,心中默然,微微点了点头,现下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荑若了。那些自己善待的,却一个个倒戈相向来算计自己,不免叫人心寒。 “娘娘,皇上的气恐怕一时半会也消不了,万贵妃娘娘恐怕暂时也奈何不了娘娘,娘娘,这或许会是一个大好机会。” 上官箐微笑不语,凝视了窗外片刻,才淡淡道:“明日吩咐人去请褚俊宇进宫来,许久时间不见,本宫还挺挂念他,做了东厂总管这么久,本宫都快记不得他曾在咸阳宫里当差了。” 荑若诺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翌日,褚俊宇还未进宫,便传来消息,说是昨夜万贵妃求见皇上,皇帝闭而不见,万贞儿就立在雨中苦苦哀求,皇帝终于心慈饶恕了万贞儿。 上官箐听闻这消息时只是淡淡一笑,继续摆弄着手指上的碧玉扳指。 倒是荑若气氛不过,愤恨地说道:“皇上这般处理,也未免太伤皇后娘娘您的心了。万贵妃娘娘几次三番陷害娘娘您,昨日姜太医的招供难道还不至于让皇上对贵妃娘娘心生埋怨么,怎这轻易就饶过了。” “本宫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与其希望皇上会因为生气而冷落万贞儿,本宫还不如巩固自己势力,否则,万贞儿可以为所欲为,本宫却是寸步难行。” 说话间,已有人来报说褚俊宇在外求见。上官箐喜上眉头,道:“快传。” 不一会儿,褚俊宇走进,急忙向上官箐行了一礼,“奴才褚俊宇参见皇后娘娘。”话音已有些哽噎。 上官箐急忙唤他起身,微笑道:“你已是东厂的总管,不再是从前咸阳宫的首领太监,见着本宫不用称呼奴才。” 褚俊宇双眼通红,满眼尽是感激。许久时间没有回宫,回来咸阳宫就像是一般亲切,怎不叫人激动万分,“奴才一日是娘娘的奴才,终身都是娘娘的奴才。” 上官箐心下感动,却道:“本宫何时又曾把你当作奴才了,在本宫心里,一直把你当作亲人来看待。” 第一百九十四章 莫大的殊荣 上官箐的一番话,对于褚俊宇来说真真是莫大的殊荣啊,皇后娘娘当自己为亲人,即便是再受恩宠也不会有这样的殊荣。褚俊宇已是感激涕零,能够坐上今天的位置,全是皇后娘娘的扶持,自己才可以平步青云,尽管,一开始,皇后或许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控制住东厂,但是在咸阳宫居住的一余年来,皇后当真是把自己当作家人一般对待,怎不叫人感动。 两人叙了半天家常,褚俊宇不能逗留太久,上官箐便匆忙说道:“东厂一向最得恩宠,很多人恨不得拼了命也要巴结上去。前朝官员可有时常与你来往。” “奴才谨遵娘娘的教诲,与前朝的中流砥柱一直保持来往联系,甚至能成大器有用的,奴才想方设法都与他们亲近,不过奴才不敢忘了娘娘教诲,行贿受贿的勾当,奴才是不会干的,那些中饱私囊的事奴才从未做过。” 上官箐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果真没有让本宫失望,不过虽然你没有收受贿赂,那些与你交好的官员也不过是想要巴结东厂,利用东厂的势力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不过你们这样互惠互利,也没有什么不好,现在本宫是需要利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娘娘有何吩咐?”褚俊宇压低了声音说道。 “本宫想要你联合各大臣上书皇上,让皇上饶恕庄王。” 褚俊宇不由地蹙眉,道:“奴才前些日子也听说皇上把庄王禁足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庄王性情温厚待人老实,在平反西南起义军时屡屡立功,皇上怎会突然把他禁足?” 上官箐先是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庄王是因为自己才被禁足的,因为那个刻有“兰”字的金镂。皇上认为庄王其心不正,如此家丑,自然不能外扬,上官箐也就三缄其口,淡淡地说道:“或许是庄王言语上冒犯了皇上。” “仅仅是言语上冒犯就要禁足吗?皇上这样处理也太不公道了,庄王为国家效力为百姓谋福,难道都可以忽视吗?”褚俊宇一副想要发怒却极力忍耐的样子,毕竟是不容许背后议论皇上的不是,那样是大不敬的杀头之罪。 上官箐心里无奈苦笑,褚俊宇虽然衷心于自己,可是和自己的心思却是相孛的,褚俊宇忠心爱国,一心要为国家效力,而自己,却是想要报复,报复那个曾经伤害利用自己的皇帝。相比于褚俊宇,自己竟是那般小人。不过,当今皇帝却不是一个明君,在他统治下的大明未必会好到哪里去,褚俊宇如此便是愚忠。 见上官箐许久不言,褚俊宇便又再轻唤了一声,“娘娘?” “所以本宫才要你联合前朝的官员,为庄王求情。” 褚俊宇重重点了点头,道:“奴才一定会尽力的,就算娘娘不说,奴才也会尽力搭救庄王的。” 上官箐含笑点头,“如此便是好的。”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你说前朝的官员大部分都在巴结东厂?” “是的,娘娘。除了吏部、兵部的张大人和李大人,还有他们的门生,其他朝臣都与东厂往来密切。” 上官箐“哦?”了一声,甚是惊讶。 “因为张大人和李大人一直对东厂存有偏见,觉得东厂仗着皇上的器重,专欺压良民打家劫舍的。其实也不怪他们,从前的东厂确实是这样的,难怪他们会有偏见。” “原来如此。”上官箐玩味的口气说着,仿似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指甲,心里却思忖了好一会儿。 锦香阁,褚俊宇气得脸色发青,他如何才可以找到证据,来制裁萧贵妃和夜恭成,这两个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褚俊宇早就有心想要除掉他们,如今逮到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可以善罢甘休,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皇上,您别生气了,萧贵妃已经被软禁,东叶宫的人都被侍卫严加看守,相信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我们就守株待兔,等候着好戏登场,来一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上官箐欢喜的笑着,虽然在强烈的压制着心中的雀跃,依旧无法掩盖住脸上的盈盈笑容,曾经在铭月国调皮活泼的她,仿佛走出了阴影又回来了。 褚俊宇抬眸,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微微的一眯缝眼眸,“朕相信小箐,今夜花好月圆,属于我们最特别的日子,朕答应你,绝对不会扫了雅兴,定会好好的疼惜你。” “呵呵……”上官箐脸上的笑容一僵,化作了尴尬的苦笑,她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褚俊宇压抑着的爱意,从未消减过。 宠幸,对于其他女人来讲,或许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好事。可惜对于上官箐她,能躲一时就好过一时,过去,因为探子内奸的身份,上官箐有意的疏远褚俊宇,为了背叛的那一天,不会亏欠他太多,不至于太内疚。 而如今,她已不是处、子之身,恭亲王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男人,万一此事被揭露了,她和恭亲王秽乱宫闱,都是死路一条。让本来就对‘宠幸’犹豫不决的上官箐,又多加了几分恐惧和一丝担忧,更想要逃避了。 褚俊宇坐在软榻上,安静的喝着乌龙茶,琉璃杯把弄在他的手中,徒增了高贵优雅,他深思着,“小箐,朕没有玉玺,就无法批折子,明天早朝的时候,必然要引起了众大臣的怀疑,然而,朕绝对不能够把玉玺丢失一事,告诉了朝臣,否则一些对朕有不轨之心的大臣,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忤逆背叛朕,万一动荡不安,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小箐愿意作为红颜祸水的身份,来‘迷惑’皇上,导致您无法批阅奏折。起码臣妾的美貌让皇上贪恋,足以说服所有的大臣,拖延到了找到玉玺的下落为止。” 上官箐垂眸作揖,她可以当鱼饵,为了钓到了萧贵妃这条大鱼,浸泡在水中多久都没关系。只要把萧贵妃扯上岸,清蒸红烧都任由她处置了。 萧贵妃不在,她在叶火国的日子就安生了,再也无需担惊受怕。终究,当初是你萧贵妃屡次的想要了我的命,今日,就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了。 “香妃,快快起来!”褚俊宇伸手把她拉近了怀中,含情脉脉,凝望着她娇羞而红晕的脸蛋,觉得更加诱人,恨不得现在就亲上一口,尝一尝她的芳香。 寝殿的宫人们都非常的识趣,瞧着皇上和香妃亲热,全都主动的低垂着头,蹑手蹑脚的退到了殿外守着,不敢发出声响打扰了皇上的美事。 上官箐咬咬牙,你们这群奴才,竟然这么快都溜走了,让本宫一个人对待如狼似虎的皇上,要如何招架?清澈的眸瞳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朕,再也不要等待了,小箐,你做朕的女人,朕身边唯一最重要的女人,朕会让你成为叶火国的皇后,母仪天下,朕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小箐,别再把朕拒之门外了,好吗?朕要你,你也要朕……” 褚俊宇的声音很低沉很温柔,他呼出的气体迎面而来,让上官箐感到耳边有一阵清幽的风,忽忽的吹得她心里直发毛。 他炙热的唇瓣贴在了上官箐的脖颈上,火热的吻好像是雨点一般,不停的落在上官箐的额头,脸颊,耳垂,红唇上。 怎么办?现在如何拒绝?上官箐的脑海‘嗡嗡’直响,现在的褚俊宇如狼似虎,宛如饿狼盯着美味的猎物。 “小箐,朕喜欢你……”褚俊宇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传来。 这种感觉……上官箐的脑海中猛的浮现出了一张俊朗的面孔。 “皇上!”上官箐倏地大叫了一声,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竟然如此强烈的反抗。 然而,这一声叫喊,在褚俊宇的耳中却变成了勾引魂魄出窍的叫声…… 褚俊宇的脸色一沉,他是真龙天子,高贵清洁的龙体,怎么可以被玷污了?又如何能够在污秽的地方,做云雨月下销魂之事。 “皇上,臣妾该死,不是有意的!”上官箐趁着他楞神的几秒钟,立刻全力的挣脱开了褚俊宇的怀抱,衣衫不整,裸露肌肤的跪在地上。 褚俊宇本来心情不好,兴致最佳的时候被打扰,心中更加不悦,瞧向了上官箐的目光,难免有些责备和埋怨。只是当他看到了片片如雪肌肤,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顿时把在胸口澎湃的怒火浇灭了。 这种若隐若现的美丽,让他更加的冲动,强烈的占有欲漫步了全身上下,褚俊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抱起了上官箐,他的目的很简单,冲进内室闺房,在偌大软绵的床榻上,占有这个朝思暮想的女人。 上官箐自然察觉了褚俊宇的用意,她一骨碌从他的怀里翻下来,跪在地上大声喝道:“小婉!红花!马上给本宫进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尴尬的境界 这一嗓子嚎叫,让褚俊宇陷入了尴尬的境界,他怔愣的站在原地,俯瞰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心中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小婉和莫红花听见了主子的声音,立刻带着侍女推门进入,她们一看瞧见了衣服被撕碎的上官箐,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多了几分娇羞和妩媚,而褚俊宇背手而立,冰冷的眸光仿佛随时都会把人五马分尸一样可怕。 “奴婢参加皇上,参加娘娘。”所有的宫人立刻收回了目光,‘哗啦’跪了一大片,他们不知道寝殿发生了什么,唯一明白的一点,便是龙颜大怒,他们脑袋不保了。 上官箐定了定神,双眸剪水,坦然一笑,“红花,你带着人收拾一下软榻,马上更换新的。小婉,你去闺房给本宫找一件衣裳披着。” “诺。”红花和小婉一摆手,带着侍女怯生生的遵循上官箐的吩咐。 倒是褚俊宇依旧不吭声,他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阴冷深邃的眸光始终都未从上官箐的玉体上离开片刻,他倒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个女人明目张胆的拒绝了自己的宠幸,打算如何收场? 气氛死寂般安静,空气仿佛凝固了。 红花和侍女把桌案抬下来,拾起了软榻上的茶壶和琉璃杯,又擦干了软榻上的水渍,接着七手八脚的把软榻的大垫子取下来,要更换新的罩子…… ‘砰噔’!一声响! 一个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寂静。四四方方的精致的东西,从软榻下滚了出来,砸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了这个发出了不和谐声音的东西上。 “怎么会!?”上官箐惊吓的一掩唇,旁人奴婢自然不认识宝贵的‘玉玺’,她曾经作为铭月国的公主,对玉玺的样子一清二楚。 只是,这个被萧贵妃和夜恭成联手偷走的东西,什么时候跑进了她的寝殿?又为何会钻进了她的软塌下?巧合而不幸运的被这么多人瞧见了! 褚俊宇盯着地上的玉玺发愣,脸上原本的愤怒忽隐忽现,眸瞳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任由他如何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偷走了玉玺的人,竟然会是他最为宠爱的妃子,心尖上最疼爱最喜欢的女人。 “皇上,臣妾没有。”上官箐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想要借着机会扳倒萧贵妃,万万料想不到赃物会在锦香阁的软塌下出现,这怎么可能? 褚俊宇倒吸了一口凉气,阴鹜的眸瞳夹杂着阴冷,自嘲的笑了笑,“香妃,朕的香妃,很好,哼!朕白白爱了你一场,你却敢如此的背叛朕,忤逆朕,你,很好!” “皇上,臣妾是什么样子的为人,难道您不相信吗?臣妾着实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还望皇上明鉴!”上官箐清澈的眼眸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褚俊宇眯缝着深邃的眸瞳,瞪了她一样,现在她这样的惺惺作态,在褚俊宇的眼底又可怜又可恨,他环视了一下寝殿的四周,所有的奴婢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皇上龙颜大怒,让他们的主子衣衫不整的在地上受辱,但是有一个道理他们还是清清楚楚的,若是香妃失去了宠爱,他们做奴才的也要矮人一截。 “统统退下,朕有话,要和香妃谈谈。”褚俊宇的心中仍然爱着面前的女人,他要为她保存脸面,哪怕真的是香妃所作所为,断断不能为此而让香妃日后无地自容。 “诺。”其他人垂着头纷纷退下,偌大的寝殿瞬间就空旷寥寂。 褚俊宇亲自拾起了地上的玉玺,踹在了水袖里,然后优雅的坐在了软椅上,冷漠的盯着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上官箐,叹息道:“香妃,朕平日待你不薄,朕对你的好,足以让后宫所有的女人,包括萧贵妃都嫉妒在心,而你,不但屡次的拒绝朕的恩宠,还要盗走朕的玉玺,嫁祸给无辜的萧贵妃,你到底寓意何为?朕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你若是真的怨恨朕,厌恶朕,对朕没有丝毫的感情,大可以选择离开宫中,当初为何要选择入宫做朕的秀女?” 上官箐闭口不言,她能说什么?告诉皇上实情吗?她是铭月国的三公主,被人陷害被逼无奈,跑到这边当一个内奸探子,她害怕对不起皇上,身子的纯洁也被恭亲王夺去了……这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褚俊宇瞧她沉默不语,接着缓缓道:“朕想着,你是不是后悔了,当初进宫的时候,没有思虑周全,如今见到了朕,真的在宫中生活,才发现并不是你说喜欢的样子。所以后悔莫及,才会屡次的回避朕,若真是如此,今日你大可承认,朕绝对不会治你的罪,玉玺一事,朕可以既往不咎,并且放你出宫离去,让你追寻你自己的生活,朕恩准你。” 得不到的女人,褚俊宇不想要强求,他正是因为真心的喜欢上了香妃,才希望可以事事都成全了她的心意,哪怕是让自己孤单受伤害,他都愿意想香妃开心幸福。 上官箐抬起了头,眼底充满了无尽的悲伤,绵长的羽睫轻轻一眨,几滴泪珠潸然而下,薄唇一抿,“皇上~臣妾从未厌恶过您,更不会怨恨于您,臣妾对您,只有感激和亏欠,除了臣妾的母……亲,从未有人如此的疼爱着臣妾,可惜家母已不在了,父亲被妾侍迷惑,整日宠爱疼惜她和她的孩子,臣妾便再也无人问津。 您的恩宠来得突然,又那么的浓烈,让臣妾一时间受宠若惊,惶恐不安。六宫的女人多,一个一个都深爱着皇上,臣妾害怕她们会加害于我,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臣妾只想要安稳度日,从未想过与她们争抢皇上。并非是臣妾不喜欢您,有意思的疏远皇上,只是臣妾胆小怕事,为求自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求得皇上原谅。” 褚俊宇第一次听香妃说这么多话,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双眸剪水,梨花带泪,不得不相信她的话。萧贵妃曾经抹杀了后宫那么多女人,这些光荣事迹妃嫔们都略有耳闻,自己如今钟情于着香妃,她为了保全性命而下意识的躲避宠爱,实属人之常情。 “那么玉玺为何会在你的锦香阁,这你要如何向朕解释?” 上官箐疑惑的凝视玉玺,轻轻的摇了摇头,无辜的答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这些时日以来,臣妾一直都在锦香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踏入书房斋半步,如何偷得了皇上的玉玺。今日去给皇上和贵妃请安,便是头一回踏入书房斋,根本不知晓玉玺一事。 若是真的臣妾偷了,又怎么会提议让皇上批阅奏折?又岂会让皇上来锦香阁,坐在软榻上故意让您发现呢?萧贵妃对臣妾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她,但是我们二人从未有过明争暗斗的事实,臣妾不曾屡次被皇上恩宠,萧贵妃也没有对我动手,所以臣妾没必要费了如此大的周折,就是为了陷害她,把偷了玉玺的事情嫁祸给她。 再者说来,臣妾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何知道她昨夜去了书房斋?如何在她熟睡的时候盗走玉玺?又如何猜测到了皇上今日会召见呢?一定是故意有人陷害,步步为营,让臣妾陷入其中,并非是臣妾的过错,还望皇上明察,不要冤枉了臣妾才好。” 褚俊宇微微的点头,陷入了深思中,按照香妃所言,她确实不可能‘未卜先知’,而且她一向不把‘恩宠’放在眼底,不可能有意的陷害萧贵妃,更不会与其他的妃嫔过不去。 “皇上,臣妾只是一介女子,没有太多的想法,更不想争名夺利,臣妾的心愿很简单,只是希望可以在宫中安稳度日,得到一个平平凡凡女人应有的幸福,便此生足矣了。” 上官箐红唇微启,明镜般的眸瞳诚恳而坚定,绝美的脸颊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倒在地上的可人模样,好似不幸运掉入了凡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却又被硬生生的拉入了红尘,一般的无可奈何。 褚俊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欣赏着她独特的美丽,半晌,才缓缓道:“朕明白了,此事朕不会继续追究你的责任,香妃,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不想做的事情,朕绝不会为难于你。只是朕对你的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朕可以等,在等你一些时日,等到你想通了,可以心甘情愿的服侍朕。但是这段时间,你不要太冷落了朕,经常的看看朕,以解相思之苦。” “臣妾多谢皇上,您对小箐的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若是真的有机会,必定感恩戴德,涌泉相报。”上官箐悬在喉咙的一颗星,终于沉了下去,她感激涕零的跪拜,世间痴情的男子不多,作为高高在上的天子,可以对她如此的宽恕和容忍,让上官箐倍加珍惜。 “朕等着时机成熟,朕希望这一日可以尽早到来。地上凉,你起来吧,折腾了一日,你好好休息,朕拿着玉玺回去批折子了。” 褚俊宇淡淡的笑了笑,幽明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无奈和心疼,面对着他最心爱的女人,他能怎么样?对她惩罚,不忍心,放任不管,又舍不得,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诺,臣妾恭送皇上。”上官箐瞧着褚俊宇拂袖而去,稍微安心了些许,只是在心里面有莫名其妙的滋味儿,不晓得是对自己愧疚自责,或许代替褚俊宇难过悲伤。 皇上一走,锦香阁的奴婢立刻进入寝殿收拾狼藉的战场,小婉拿了一件厚实的外卦披在了上官箐的身上,关切的问:“娘娘,没事吧?您还好吧?” 上官箐抿唇一笑,眼底留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本宫很好,只不过被人暗算了,害得皇上差点就责罚下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内奸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子大到了敢和我们锦香阁作对?真是活腻歪了!”莫红花忿忿不平的咆哮道,她阴狠的目光让上官箐都感到一怔。 “算了吧,小婉,红花,你们这阵子留意下,似乎锦香阁有内奸。”上官箐神情凝重的说道。 莫红花诧异的皱了皱眉头,锦香阁有内奸?她对锦香阁看守的如此严密,手下的奴才都修理的服服帖帖,依仗着是香妃陪嫁丫头的身份,无人敢对她不服不敬。 而如今在她的眼皮底下,竟然会发生了这么好笑的事情,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内奸!?谁敢在她的教导下如此大逆不道,胆大妄为?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打她的脸,在和她叫板吗? 放下香妃的颜面不说,莫红花断然不会忍受这样的委屈,阴冷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似乎是故意说给房间中的奴婢听,沙哑而可怕,“呵呵,很好,竟然有探子内奸!不要让本姑娘找到了,一旦让我发现你,小心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骨,让你不得好死!” “红花,说什么呢,快点收拾去!”上官箐诧异的盯着她,教训了句。瞧着她方才阴冷的模样,不由得脊背阵阵发凉,想起了之前宁公公说过的一句话,这个女人当真是心狠手毒,他日绝非泛泛之辈。 当初上官箐打死都不会相信,一向跟随在自己身边温顺体贴,听话乖巧的莫红花,怎么会变得如此阴险恶毒?如今却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的发生了,让上官箐稍微有点信任宁公公的话,难道曾经真的是自己不了解莫红花吗?还是说,红花只是最近性情发生了如此大的不稳定转变?她越来越捉摸不透红花的为人了。 东叶宫,宁公公瞧着皇上面色沉重的回来了,并且带着宝贵的玉玺批折子,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着落了地,便凑上去奉上一杯热茶,恭敬的道:“皇上,奴才已经派人把书房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彻底的打扫了一遍,您还满意不?” “恩。”褚俊宇淡淡的应了声,俊俏的脸颊没有任何表情。 “呵呵,奴才多谢皇上称赞。”这一句‘恩’对于宁公公来讲,便是‘很满意’的意思了。他瞧了瞧玉玺,又问道,“皇上,奴才斗胆问一问,这个玉玺……当真是在贵妃娘娘的寝宫找到的吗?萧贵妃真的对皇上,如此大不敬?” 褚俊宇手中的毛病在空中停顿了片刻,脸色微微一沉,眉心蹙起,嘴角轻轻一抖,“不,萧贵妃……或许是无辜的,当然,朕也不敢肯定。” 宁公公舒心的笑了起来,他跟随在皇上这么这么久了,对待皇上和萧贵妃的心思一样忠诚,若是看到两个主子闹起别扭来,他也觉得心寒。便欣慰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玉玺找到了就是好事,算是摆脱了贵妃娘娘的嫌疑,奴才也觉得萧贵妃不会费这个心思……” “好了,你下去吧,朕很忙,还有,把恭亲王给朕找来,朕有事询问他。” 褚俊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像打苍蝇一样的厌烦,不听宁公公的话他也清楚的知道,接下来小宁子一样会为了‘解禁东叶宫’一事求情。 只是在没有查清楚‘玉玺’一事的来龙去脉,褚俊宇始终都无法相信萧贵妃是清白的,唯有把她一直都圈禁足,或许还能有些头绪。 “诺,奴才这就去办。”宁公公弓着腰,退了出去。 东叶宫,冬香欢喜的冲进了寝殿,一脸笑模样,凑到了萧贵妃的跟前,趴在耳边低声道:“贵妃娘娘,方才宁公公派人过来禀告,玉玺找到了!” “这么快!呵呵,香妃真是愚蠢,本宫本来以为要等些日子,才会被皇上察觉,没想到这么快她就露出了马脚,当真是无法成大气候,一点防范都没有。” “是呢,玉玺从锦香阁被查到,那么东叶宫和娘娘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萧贵妃满意的伸手抚了抚云髻,笑道:“皇上说了解除‘禁足’吗?东叶宫是无辜被陷害的,众所周知,玉玺被香妃偷去,皇上想要保住她,也无法堵得住众人的口舌。” “这……宁公公并没有提及禁足一事,似乎也没有对锦香阁又如何的处罚,倒是匆匆忙忙的去找恭亲王了……”冬香收敛了笑容,一筹莫展的答道。 萧贵妃的笑意一僵,手掌在桌面上狠狠的一排,桌案上的翡翠杯咕噜掉在脚下,咆哮道,“纵使如此,皇上都选择相信她?这个狐狸精一定使出了什么法子勾、引皇上,否则事关重大,皇上怎会不处罚就这样的纵容她,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必定会爬到了本宫头上!” “娘娘息怒,奴婢猜测,香妃的矛头一定指向了娘娘,否则皇上不会去传召恭亲王,玉玺虽然是找到了,想要扳倒香妃,或许并不容易。”冬香吓得跪在地上,两腿发软、 萧贵妃沉默了几秒钟,乌溜溜的眼眸转了几圈,嘴角轻挑的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要想办法把锦香阁偷走了玉玺的事情传出去,必然引起了后宫的不满。香妃是谁啊?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六宫之中哪个女人不想除掉她,谁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到时候不用我们出面,自然有人对她暗下黑手。 再说了,恭亲王是本宫的人,凭借着这么多年的感情,恭亲王不会对本宫见死不救,他是何等的聪明,岂是皇上能够相比较的?传召了他又如何?恭亲王势必救出本宫,撇清干系,让皇上白白忙乎了一场,依旧保全不了香妃。” “娘娘运筹帷幄,奴婢这就把锦香阁偷取玉玺一事,想办法传到了后宫妃嫔的耳朵里,必然让香妃难堪!”冬香笑眯眯的应和着。 书房斋,恭亲王一听是急召,便跟随着宁公公快速入宫,一路上大概听宁公公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心里前后有了个准备。 “臣弟参见皇上。”恭亲王没有像是往常一样作揖,而是行了君臣的跪拜大礼。 褚俊宇头也不抬,声音很平淡镇定,“起来吧,朕有话问你。” 恭亲王起身,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是,臣弟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夜,恭亲王睡得安稳吗?”褚俊宇冷冷一笑,他往日都称呼着他‘恭成’,今日直呼‘恭亲王’了,或许过些时日废了他的亲王之位,就直接叫他‘奴才’算了。 “不算安稳,臣弟昨夜在‘春香阁’玩了一夜,凌晨回到王府,又和梦福晋吵了几句,哎,皇上应当明白臣弟夹杂在女人之间的苦楚。”恭亲王实话实说,俊美的脸颊留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褚俊宇抬眸,阴冷的望着他,稍微的一眯缝眼眸,质问道:“哦?就没有来到朕的书房斋转一转?夹杂在你的女人和朕的女人之间,当真是辛苦啊!” 夜恭成一脸迷茫,神情疑惑,不解道:“臣妾岂敢对皇上不敬?没有皇兄的允许,臣妾绝不会轻易进宫,更不会与皇嫂如何。想必是皇上听闻了一些传言,误会臣弟了。” “朕,不是昏君,凡事自然知晓轻重。”褚俊宇丝毫不客气,阴森森的眸光瞪着他,冰冷的声音彻骨,“朕告知你一声,朕的东西,在锦香阁找到了,但是朕相信着香妃,没有处分她,至于萧贵妃,朕已经下令软禁了东叶宫,等找到了证据,朕绝对不会轻饶她!” 夜恭成烂漫的一笑,唇角勾起了邪魅的弧度,薄唇一抿,“这是自然了,皇兄钟情于香妃,选择相信她是情理之中,萧贵妃居其位不做其事,触怒了圣言,皇上制裁她,实属应该。这些都是皇上的家事,臣弟听一听就算了,不会过问。” “那么朝廷之事呢?前朝的事情,恭亲王很感兴趣吗?所以,才会对朕的玉玺,倍加的关切?”褚俊宇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玉玺,猛的放在了桌案上,若是其他东西,早就被砸到地上,摔个粉碎了。 夜恭成茫然的摇摇头,眼角轻描淡写的瞥了下玉玺,面不改色,精致的五官不动分毫,坦然的道:“皇兄如此动怒,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臣弟虽然不知情,不明白为何被怀疑,但是皇兄若想讲出来,臣弟愿闻其详,若不想告知臣弟,恭成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听不见也看不见,绝对不让皇兄忧心。” 褚俊宇阴鹜的眸光凝视着他,恭亲王泰若自然,丝毫看不出来有心虚假意的症状,平静如止水的模样岿然不动,清冷的眉眼似乎世间之事与他毫无瓜葛,难道真的不是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冤枉了恭亲王和萧贵妃吗?那么,背后的始作俑者,到底会是谁? “你暂时留在皇宫中,不要回王府了,朕担心有人加害于你,留在朕的眼皮底下,算是朕对得起先帝和太后。” “是,臣弟多谢皇上垂怜。”夜恭成淡淡的笑了下,皇上的意思他明白,若是他真的有谋反之心,必然会在宫外结党营私,若是在皇城中软禁起来,那么他的行动就会被一一禀告给皇上,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正好被皇上抓住真凭实据。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天边的朵云遮挡着一轮圆月的光芒,天地之间幽幽暗暗。 ‘嗖嗖’一道身影窜入了锦香阁,没有人看得见他的出现,也没有人察觉到丝毫的气息。 寝殿空空旷旷,上官箐已经躺在内室的软榻上就寝,红花和其他奴婢早就各自休息了,小婉守在寝殿的软榻上守夜,一只手臂撑着下巴,晕晕欲睡。 身影蹿到了她的身后,一个手刀打晕了小婉,她根本没有察觉到,便一歪身子沉重的躺下了。 接着身影冲向了内室,蹑手蹑脚的敞开了床上悬挂着的帷幔,娇美的脸蛋在月色下,越发的诱人,漂亮的身姿让人垂涎三尺,身影一跃倒在床榻上,帷幔轻垂下,遮挡住了他映在地上的颀长潇洒的倒影。 第一百九十七章 挑逗 上官箐感到一阵不适,她猛然惊醒,忽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奇怪的男人,她惊愕的张口大叫,‘啊’一声没有喊出来,男人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别慌张,小点声,我有点担心你,过来瞧一瞧。” 是他!上官箐这才放下心来,悬着的心安定了许多,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欣喜,她扒开了男人强而有力的大手,一脸的疑惑,“你三更半夜的来做什么?就不害怕被人发现吗?” “当然不会,我的功夫你了解,没有人能够察觉到我的行踪。皇兄特意派人在太后的寝宫监视着我,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控了,所以没办法逃脱眼线,我只得现在这个时辰才有机会出来。” 他低声的说着,却有着一种王者的风范和不可亵渎的神圣感。从他身体的气息中,总可以感受到尊贵和高雅的气质,与众不同的让人着迷的神秘感。也难怪他风流倜傥,这样一个拥有着复杂气息,外表潇洒俊俏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不爱呢? 上官箐抿唇一笑,似乎有些小小的雀跃,难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冒险出来吗?这种心跳面红的感觉,让她慌乱起来,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那个……你来找本宫做什么?”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被夜恭成尽收眼底,他伸手轻轻的揽住了上官箐的蛮腰,有一种想要挑逗她开心的冲动,索性调侃道:“你说呢?花好月圆夜,我们怎能错过如此的良辰美景?” 上官箐的身子一激灵,想起来了方才她惊醒的一刻,夜恭成着实在她的身体上……方才的羞涩一扫而光,上官箐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响亮的扇在了夜恭成的脸颊上。 马上,她又觉得无比的后悔,怎么可以动手打她?心疼和不忍又立刻漫步了整个心房,在夜恭成怔愣的时候,素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颊,满脸都是愧疚。 “哼。”夜恭成冷冷的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好似在喃喃自语着,“没有想到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竟然是你这个女人。” “对……对对不起。”上官箐倏地把手缩回,低头垂眸不敢正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小的好像是蚊子在哼哼,支支吾吾的,“我并没有想到对你不敬的意思,怪就怪你自己,屡次的冒犯我。毕竟,本宫是皇上的妃子,若是被发现了,本宫和你之间行了夫妻云雨之事,一次再次的犯错,皇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要了你和我的性命。” 夜恭成黑珍珠一般的眸瞳眨了眨,微微一勾唇,笑道:“香妃娘娘怎么会是怕死的人呢?甘愿委曲求全,放弃了铭月国的三公主不当了,伪造了身份来到叶火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子,这样的女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倒是多了几分大男人的豪气义气。” 上官箐的大脑‘嗡’一声响,瞬间陷入了石化。他说什么?他竟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铭月国的三公主……多久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称呼了,自己都快要遗忘了。镇定,事到如今必须要冷静思考,千万不能慌乱,越慌张越容易出错。 “呵呵,你说什么呢?本宫根本听不明白。”上官箐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脸上露出了单纯无知的纯真模样。 夜恭成瞧着她强颜欢笑,铤而走险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而且还有点可爱,便把头凑上前,在她的身边呼气,“本王阅人无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第二次见面,就知道你的谈吐和气质,绝不可能出身平凡。 所以回去派人秘密的查探了许多关于你的消息,不要小看本王的实力,或许皇上都无法得到的情报,对本王来讲都是易如反掌。你伪造了知县之女的身份,实际上是铭月国的内奸,这些事情本王了解的一清二楚,有十足的证据握在手中,上官箐三公主,你是万万抵赖不得了。” 他,真的都知道了……上官箐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最最担心身份被揭穿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恭亲王发现了,她下一步要怎么办?难道她和莫红花都要难逃一死了吗? 那么,媚妃必然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母后的尸首上,母后生前就被媚妃这个妖妃迷惑着,难道死后都无法在皇陵安然的登极乐天堂,还要被媚妃玷污吗? 一想到这一点,上官箐就恨得牙根痒痒,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双手紧紧的攥着被角打颤。 夜恭成瞧着她的反应,一丝于心不忍的涟漪在心房荡漾开来,信手把她搂入了怀中,似乎还是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依靠,温柔的道:“放心吧,本王虽然知道了你的秘密,可是本王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泄露半分,你想要做什么,本王都可以视而不见,更不会告诉皇兄你的真实身份,就完全当做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过。” “为什么?”上官箐定了定神,一脸不解的仰头凝望着他光洁的下巴,这样借着晕晕的月光,能够更加清晰的看清楚他五官精致的宛如刀削般迷人的轮廓。 夜恭成怔然,为什么?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刚才看见了上官箐伤心气急的模样,就会觉得隐隐的心痛,仿佛刀割一般的不忍,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对任何一个姿色漂亮的女人,都未曾这样的动心过。 难道说,他竟然对上官箐动了真情!? 这个念头在夜恭成的脑海中‘嗖’的滑过,他堂堂的恭亲王,未来要掌控着天下的男人,怎么可以对女人没有抵抗力,如何要对女人动真心?更何况这个女人是褚俊宇的妃子,又是铭月国的公主,他们的身份注定要势不两立,有何感情可言? 他深呼吸,稍微的眯缝着眼眸,淡淡的道:“你如果可以除掉了褚俊宇,对本王来讲,反而省去了不少的功夫,本王想要的是叶火国的皇位,至于你的身份如何,本王毫不关心。或许你的出现就是天助我也,让褚俊宇因为你而迷乱了心智,正好本王有了可乘之机,你实现你的目的,本王坐拥着我的天下,岂不是两全其美吗?本王早就说过了嘛,你一定会帮我的。” 上官箐清澈的眸瞳迷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这就是他的答案?难道刚才的温柔,在他怀里感受到的气息,都是假象?上官箐自己都觉得惊讶,竟然会为此而感到悲伤。 她自作多情了,被人家泼了一头的冷水,说到底就是利益的关系,宫中本来就没有真情可言,事到如今她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仍然抱有着侥幸的对于感情的期待吗?那她当真是全天下最大的大傻瓜,这个夜恭成寻花问柳,怎会对她有情有意? “呵呵,说得对,我们的目标一致,敌人相同,日后必定合作很愉快。” 上官箐坚强的坐直了身子,鬼魅的勾了勾唇角,绵长的羽睫扬起瞥向了夜恭成,眸光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却依旧无法掩盖住深处的淡淡哀伤。 夜恭成痴痴地望着她,半遮半掩的如雪肌肤,宛如莲藕的臂膀,倾国倾城的容貌,不施粉黛,眉目间脉脉含情,坚强的倔强的,她真真是美极了。 上官箐也愣愣的盯着他阴鹜的眸子,比起来褚俊宇更加帅气的脸颊,拥有着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力,可望而不可触及的高贵,甚至连上官箐都不敢轻易的触碰。 “小箐……”夜恭成幽幽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身体渐渐的凑上前,鼻尖慢慢的靠近她红晕的脸蛋,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上官箐吻着他的薄唇,浑身上下热血沸腾,猛然,她一激灵,她不能越陷越深了。 这个男人就是毒药,早晚会毒死了自己。他太让人着迷了,越是接近,就越想要靠近的更深,想要贪婪的索要更多更多。 她不能亲手服下这种戒不掉的毒药。突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使劲儿的推开了夜恭成。 “本宫……这几日身子不适,皇上对本宫……已经起了疑心,不能再这样了……你,快点回去吧,本宫乏了。” 夜恭成怔愣的盯着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楼在她肩上的双手慢慢的放开,端坐了身体,“说的是,你不想要,本王不会勉强,只是玉玺一事,难道真的与你有关系吗?否则皇兄如此的喜欢你,怎么会对你起疑心呢?” 上官箐被他这样质问着,显得有些诧异,消息传得还真快,飞一般的速度就传到了恭亲王的耳朵里,八成是皇上对他的疑心为消除,特意放出了消息当做鱼饵,想办法抓到恭亲王的把柄,将他和不忠心的人一举俘获。 “如果我说,玉玺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也是受害者呢?你相信我的话吗?”上官箐清澈的眸子凝望着他,长长的羽睫好似蝴蝶透明而又晶莹的翅膀,扑闪扑闪的。 夜恭成眉心一蹙,思索道:“你当真是不知情?若是我不了解你的真实身份,尚且相信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但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来历目的,盗走玉玺一事并非不可能。” 他竟然不相信?上官箐心底有些失望,她清冷的一笑,复而直视着夜恭成,不屑道:“皇上如此的钟爱于我,若是本宫想要除掉他,根本不需要如此费事的手段,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倒是恭亲王您呢?难道就没有分毫的嫌疑?连皇上都在怀疑你的动机,可见你的贼心昭然若揭,想要抵赖是不可能了。” “哼。”夜恭成冷笑了下,瞧着她无知而压抑着愤怒的模样,当真是对玉玺毫不知情,否则没有必要生气,更没有必要隐瞒自己,她当真是无辜者,那么罪魁祸首就一定是另一个女人了。普天之下有这样的本事,并且巧妙的嫁祸给别人,无一疏漏撇开干系,除了她再无旁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变化无常 “算了,你说没有,那便没有吧,我相信你就是了。”夜恭成一改冷酷镇定的神情,憨憨的笑了起来,一颗硕大的酒窝足可以塞进一个枣子。 上官箐被他变幻无常的态度吓得一愣,这个男人的行为举止真真是扑朔迷离,她根本无法猜想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要干什么,心中想着什么,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他用一根无形的绳索拴住了,任由得他随意的把弄着,还傻乎乎的陶醉于其中。 “我回去了,你要小心点,千万别再中了别人的圈套。”夜恭成笑眯眯的样子真好看,他伸手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柔发,一副暧昧的样子。 上官箐脸颊微红,低下头“你也是。” “恩?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夜恭成把头凑上前,惊喜的盯着她羞答答的小样儿。 上官箐急忙往后缩了缩,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他,扯了扯嘴角,“少臭美了,你再不回去,天都亮了,我看到时候怎么收场。” “是,遵命。”夜恭成笑着,身子一闪冲出了帷幔,瞬间消失在了寝殿里。 窗外柔和的月光铺洒在冰冷的地上,上官箐怔怔的盯着地面出神,他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现,每一次出现总是无限的惊喜,每一次离开又总是莫名其妙的低落。 “真没出息,想他做什么,他这种拈花惹草的男人根本不配!”上官箐自言自语,使劲儿的甩了甩头发,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睡觉! 接连几天,夜恭成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太后的寝宫中,或是给太后上香祭拜,或是把玩着琴棋书画,再或是与寝宫的漂亮宫女们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皇上不主动传召他,他自然不去招惹皇上。而跟踪着他的人也完全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宫外安安静静,一如从前一般的和谐,朝廷之上的大臣毕恭毕敬,仿佛没有任何人知晓‘玉玺’一事,对于萧贵妃被禁足,恭亲王入住宫中一事,也没有人提及。 皇上的家事,不闹得太过火,大臣自然不敢越权干涉,免得被皇上责罚。 后宫的妃嫔一如既往每日等待着皇上的宠幸,可惜褚俊宇却不出入后宫,就连夏贵人的寝殿都未曾踏入半步,似乎遗忘了她怀有身孕的喜事。 他想不通了,盗走了‘玉玺’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些天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表示此事根本无人知晓,这个玉玺是在锦香阁找到的,若是冤枉了香妃,便是最想要除去她的人谋划的,萧贵妃实属最大的嫌疑。 若是香妃自己所为,无非就是为了和萧贵妃争宠,想要嫁祸给她,不料到没有算计精确,被人反咬了一口,受到了牵连并无不可能。 至于恭亲王安安静静,褚俊宇着意的和梦福晋打探了一番,玉玺被偷走的前一夜,他确实在春楼里快活一整晚,害得两个人一清早上就吵架,至于其他的动向,根本不存在。 说不准,真的是他褚俊宇多虑了,这一次的事情躲不过就是萧贵妃和香妃的争宠,女人之间的相互争夺罢了,涉及不到他的江山社稷。 萧贵妃担心香妃取代她的位置,而香妃之上只有萧贵妃一人压制,她们彼此心中怀有记恨之心,实属寻常,想方设法的置对方于死地,出此下策情有可原。 这样慎重的分析下来,褚俊宇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只要不危害到他的大好江山,女人的斗争他可以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这一次错在谁,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日子久了,必然会露出了马脚,他没有必要急于一时,伤了后宫的和气。 “小宁子,你去让恭亲王回去吧,王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着他处理,梦福晋好些日子没有瞧见他了,心里面想得很。至于萧贵妃,朕恩准解除她的禁足,只是‘玉玺’一事,不准她日后提起半个字。 你再去锦香阁走一趟,告诉香妃一声,朕不怪她了,今晚去她那里看一看,几天不见,朕很想念她,让香妃准备接驾,朕这一次原谅她,不许她有任何的违逆之举。” “诺,奴才这就去办!”宁公公乐得合不拢嘴,萧贵妃的事情他一直都牵肠挂肚的担心着,如今能够平安无事,他当差就如鱼得水,轻松许多。 后宫有萧贵妃和皇上两个靠山,宁公公太监总管的位置便是坚如磐石,无人能敌。 梅廊殿,梅妃每日都会派人送去上好的安胎药给夏贵人,她怀有身孕又入住在梅廊殿,自然需要梅妃多多的照顾,闲杂人等不得擅自的探视,万一夏贵人的龙胎有个三长两短,岂是她梅妃能够担当得起的? 燕贵人每日都去陪着夏贵人说话,眼睁睁的瞧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燕贵人的心中百般不是个滋味,同样进宫为姐妹,从小到大夏贵人就得到了比她多许多的赞赏和美言。 没想到入宫之后平起平坐,终究她先怀了孩子,生下龙胎又能够进封为嫔妃,而这般的好福气,却不能够降临到燕贵人的头上,她怎能福气? 东叶宫解封之后,六宫的妃嫔要和往常一样,上午去给萧贵妃请安。 “本宫这些日子没有打理后宫的事宜,不晓得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向本宫禀告呢?”萧贵妃丝毫不该她后宫之主的风范,容光焕发,锦衣富贵,端坐着软榻上俯瞰着下面的妃嫔。 “回娘娘的话,六宫一切安好,贵妃娘娘放心。”安妃恭敬的答道,萧贵妃被软禁后,六宫的事情都是她代为打理的,安妃本来就端庄贤淑,明事理懂人情,似乎在她的管辖之下,后宫变得更加的和谐安宁了,远不像是萧贵妃管理的那么压抑,人心惶恐。 萧贵妃笑脸盈盈,“呵呵,这是自然了,安妹妹的性情好,又冰雪聪明,皇上信任你,本宫同样信任你。说起来前些日子由于本宫和香妃闹了点不愉快,皇上冷落了所有的妃嫔,本宫在这里和各位妹妹赔不是,还望各位妹妹们不要计较,原谅本宫。” 妃嫔急忙起身作揖,梅妃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臣妾怎么承受得起。” “快起来吧,本宫也希望妹妹们能够原谅香妃,她毕竟是皇上最钟爱的妃子,本宫日后会更加善待于她,妹妹们务必不要为难于她,免得触怒了皇上。” 萧贵妃语重心长,这次没有扳倒香妃,更加说明了她在褚俊宇心中的分量,所以她想要除掉香妃,势必要集结后宫众妃嫔的实力,一起对她下手。 玉玺的风波过去,皇上吩咐不可透漏半句,一方面为了前朝后宫的稳定,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保全香妃,毕竟东西在她的锦香阁发现,总要顾忌着香妃的颜面。 “是,有香妃在一日,我们谁能入了皇上的眼啊!”窦贵人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孙贵人被打入冷宫后,她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安妃事事小心谨慎,根本不与她深入的交好。 或许在安妃看来,她没有聪慧的头脑,更没有迷惑皇上的姿色,毫无利用价值可言。 萧贵妃温和的一笑,闪烁的眸光瞥向了燕贵人和梅妃,盈盈道:“怎么会呢?夏贵人就是香妃之后,又一个可以得到皇上垂怜的美人啊。她有了龙胎,日后的地位必然会蒸蒸日上。 这孩子一落地啊,夏妹妹的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梅妃和燕贵人一定要好好的保全了她的龙胎,说不准日后连本宫都要有求于她呢。” 梅妃倒是盈盈的笑着:“贵妃娘娘放心,本宫每日都叮嘱着夏贵人服用安胎药,而且太医每日都来梅廊殿为夏贵人把脉,她的胎像一直平稳,不会有任何闪失。” “这就好,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安胎药一定要小心了。” 萧贵妃有意的停顿了几秒钟,把眸光瞥向了闷闷不乐的燕贵人,她那点嫉妒的心思怎么会瞒得过萧贵妃的法眼?着意的提点她,相信燕贵人是聪明人,自然理会萧贵妃的意思。 “这个安胎药啊,稍不小心,就可能会变成了打胎药,在你们都未入宫伺候皇上的时候,就有过先例,所以梅妃要多留神,你和燕贵人都要格外的照顾好夏贵人的龙胎。” 梅妃和燕贵人作揖道:“是,嫔妾定当全力以赴。” 连续一个多月的功夫,燕贵人每天更加竭心尽力的陪伴夏贵人,甚至在闺阁帮助夏贵人绣荷包,缝补小皇子的衣裳,整日忙得不亦乐乎。 深夜,燕贵人的侍女把一包药粉送到了燕贵人的闺房。 “贵人,这是您要的东西。”侍女把药粉小心翼翼的塞到了燕贵人手心里。 燕贵人捏着药粉的手轻轻一抖,低声问:“从哪里弄得?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侍女摇摇头,答道:“贵人放心,您吩咐过奴婢不可告知任何人,奴婢自然不敢违抗您的命令,昨日有机会出宫办事,才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药铺帮助贵人弄到手。” “很好,事成之后,我会赏赐给你一百两白银,拿回家好好孝敬你的家人。”燕贵人满意的勾了勾唇,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一洗内心的不平了。 侍女慌张的跪拜行礼,“奴婢在贵人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一心一意为了贵人办事,主子让奴婢做什么,哪怕是去死,奴婢绝不会有半点犹豫。贵人要给奴婢钱财,便是折煞奴婢了。” 燕贵人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一百两白银算得了什么?堵住了你的嘴巴才是关键,这世界上只有金钱最可靠。若是真的除掉了夏贵人,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年白银都值得。 “你起来吧,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你记着,主子风光了,奴才就有好日子过。若是主子落魄了,奴才只有两条路,或者杖毙,或者拉去下面做苦力。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好的例子 孙贵人便是最好的例子,她打入了冷宫,你瞅瞅曾经伺候过她的奴才,一个个都凄惨成了什么德行,看着都让人心寒啊。所以你只要好好的跟着我,来日你的好处不只有一百两,我若是成了妃嫔,奖赏首饰金银珠宝,多得数不清了,除了特别喜欢的剩下就都给你了。” “奴婢谢谢主子!谢谢主子!”侍女不停的叩头,这个道理她懂,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做合适不过,‘狗仗人势’,他们奴才在主子的眼里,只是看家的狗,唯有听话顺从,才有好日子过。 次日,燕贵人依旧是精心的打扮着,亲自到梅廊殿的偏殿照顾夏贵人,路过正殿,瞧着梅妃的侍女正在熬煮安胎药,便走上前,冷声问了句,“你们家娘娘呢?” “回燕贵人的话,梅妃娘娘正在梳洗。”侍女作揖道。 燕贵人瞥了一眼后厨的四周,大清早上知道梅妃没有起床,一个个都去偷懒了,后厨的房里准备早膳,外面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这样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她便厉声道:“你去通知你们家娘娘,我去看夏贵人,不陪她去萧贵妃的宫中请安,快去快回,免得梅妃娘娘先走了,来不及替我传个话。” 侍女犹豫了下,她正在看着安胎药,梅妃有命令,稍有差池她的脑袋不保。 燕贵人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横眉一竖,怒斥道:“我的话你不听!?若是你耽误了转告梅妃娘娘的时辰,萧贵妃怪罪我未去请安,真的惩罚下来,你有几个脑袋承担得起贵妃娘娘的责罚?我要去陪着夏姐姐的龙胎,一时脱不开身,难不成你一个奴婢比起龙胎更重要?” 侍女吓得内心惶恐,贵妃的位分自然远远大于梅妃,而龙胎的事情更是六宫的首要大事,她岂敢怠慢,加上燕贵人严厉恐吓的语气,侍女早就被吓破了胆,连连点头,“诺,奴婢这就去!燕贵人息怒!” 说罢,她一溜烟就朝着正殿的寝宫跑去。 燕贵人邪恶的笑了下,身边的侍女立刻上手敞开了药壶,燕贵人把袖口里藏着的药粉‘哗啦’一下子分毫不剩的全部倒入壶内,侍女用药勺搅和了几下,又急忙的盖紧了壶盖,仿佛根本没有人触碰分毫。 前后左右空空无人,燕贵人端庄贤淑的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着侧殿缓缓前行。 梅妃从东叶宫请安回来后,招呼着夏贵人和燕贵人一起来正殿用早膳。 夏贵人挺着个大肚子,一脸红润的笑模样,原本光滑的肌肤更加锃亮水灵,可见在梅妃和燕贵人的照顾下,她有多么的享福。 “劳娘娘挂心了,每次有好吃的东西,都不忘记我们两个妹妹。”夏贵人一如往常,一双巧嘴特别甜,说起话来总是让人爱听想听。 梅妃盈盈笑道:“这是自然了,咱们共同住在梅廊殿,你们又是我的妹妹,本宫一定会疼惜你们的。”随即吩咐着身边的奴婢,“每一样食物拿出来一点,给玉贵人送过去尝尝鲜。” 燕贵人扶着夏贵人入席,含笑道:“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挂念着玉贵人,她到底长什么模样,性情如何,我们都未曾知晓,恐怕皇上都要忘了有玉贵人存在于后宫了。” “本宫也并不清楚,就连侍女送饭过去,都要在后殿的长廊等着,由她的贴身奴婢送进去。本宫记得以前当秀女的时候,就没听说过玉贵人这号人物,可能相貌太寻常了吧,所以谁都没有留意她。但毕竟皇上的妃嫔,任由着她自生自灭,终归不好,本宫尽量的照应着。” 梅妃的宅心仁厚,善良体恤是发自于内心,真心实意不掺杂水分的。 而安妃的端庄贤惠,大方得体却是一种掩人耳目的假象,为了蒙蔽旁人的双眼。 三个主子安静的用早膳,一炷香的功夫,梅妃的侍女把熬好的安胎药端进了正殿,她连同着药壶一起端进来,生怕中途打开壶盖,差了几分钟的火候影响了药效。 “夏贵人,请服药。”侍女把药壶放在桌案上,当着众人的面前,亲自敞开了壶盖,然后用药勺盛了满满一瓷碗,放在了夏贵人的跟前。 “总是劳烦娘娘的宫人伺候,来日我身子好了,一定加赏娘娘宫中上下的奴婢,好好的感谢娘娘,还有陪着我的燕妹妹。” 夏贵人喜笑颜开的说着客气话,一边把整整一碗药汤喝得干干净净。 按照太医的吩咐,药壶中的药剂一共能熬成三碗,夏贵人刚刚怀孕一次喝一碗,这个月份了就要喝满两碗,等到快要生产的时候,就要三碗全喝光,才可以保证龙胎健健康康,并且夏贵人的凤体毫不虚亏。 喝完了第二碗,夏贵人的肚子吃得鼓鼓的,她要在梅廊殿的院子里转一转,缓解身子的疲劳。 燕贵人和梅妃坐在花院的凉亭里,一边拈花,一边闲聊。 突然!只听见‘咣当’一声响,夏贵人狠狠的栽倒在石阶上,捂住肚子大叫,“啊!啊!” 梅妃紧张的冲上前,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呢!怎么这样的不小心,摔倒了呢!?” 又冲着她的侍女咆哮道,“你是怎么服侍你家主子的!龙胎万一有个闪失,要了你的脑袋!” 侍女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哭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恕罪啊。” “我……我……”夏贵人紧紧的拉着梅妃的手,似乎想要说什么,眼皮一翻,昏阙过去了。 燕贵人见状也慌慌张张的扶起夏贵人,歇斯底里的喊道:“姐姐!姐姐!快点传太医!太医!” 殷红色的鲜血顺着夏贵人的衣衫流了出来,淌了整整一石阶。 梅妃这下子彻底的慌了,她在萧贵妃的面前夸下海口,定当保全夏贵人的龙胎,绝不让她受到伤害,而且当着皇上的面前也拍着胸脯作担保。 如今出现了这样的破事,她要如何收场?怎么和萧贵妃交代,怎么和皇上交代。 梅妃凝望着抬走的夏贵人,一脸疑惑的对燕贵人喃喃,“本宫一直都尽心尽力,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有半点的闪失,夏贵人的胎像一直都非常平稳,按时服用安胎药,从未有过半点损伤龙胎的行为,为什么会这样? 早上用膳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方才有说有笑感激本宫呢,怎么会突然流血?这太意外了,难道只是夏贵人不小心跌倒了吗?会不会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缘故,导致夏贵人不幸运滑胎? 万一真的丢了皇嗣,本宫难逃其咎,整个梅廊殿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本宫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夏贵人凭白受委屈。” 梅廊殿,皇上和萧贵妃亲自前去,娇安殿居住的妃嫔也都纷纷到场,只有锦香阁的香妃和后殿居住的玉贵人没有出现,褚俊宇并不责怪。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跌倒呢?”萧贵妃怒斥着跪在地上的梅妃和燕贵人。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当真是毫不知情,夏贵人进餐的时候,身子好得很,以往在花园里走走逛逛,都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今儿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梅妃无辜的道。 燕贵人垂眸,眼底含着晶莹的泪珠,“皇上,贵妃娘娘,嫔妾和梅妃姐姐真的不知情啊!嫔妾和夏姐姐亲如姐妹,从小一同长大,夏姐姐就像着嫔妾同母一胞的亲姐姐一样,若是皇嗣真的有了半分的闪失,嫔妾宁愿受罪的是自己,也不愿意夏姐姐有事。” “别吵了,朕心烦。”褚俊宇紧锁着眉头,有一股成熟内敛,让人畏惧的威严。 梅妃和燕贵人不敢起身,只得哑声跪着,各怀心思。 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医从内阁闺房弓着身子,禀告道:“皇上,贵妃娘娘,夏贵人服用了烈性的砒霜,孩子月份大,已经不单单是流产这么简单了。” “砒霜!?这种脏东西怎么会被夏贵人服用?”萧贵妃愤怒的一拍桌子,‘腾’的站了起来。 褚俊宇算是沉得住气,“你具体说来。” “回皇上的话,夏贵人误食了砒霜,导致腹内的男婴致死,现在需要取出死胎,而夏贵人本身也中毒很深,微臣只有三成的把握。若不是这段时间保胎效果好,夏贵人恐怕当时就毙命了,根据微臣的经验,大概是夏贵人的食物中,有克制了砒霜毒素的药效,所以致使在服用后没有马上毒发身亡,片刻的消化后才突然毒发。” 褚俊宇缓缓的闭上了眼眸,后宫的女人纷争,永远都是他最厌烦的丑事。所以才讨厌入选秀女,讨厌纳妃纳妾,他只希望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只想着能够和她白头偕老,难道有错吗? 接着,他起身,巍峨的身躯仿佛至高无上不可亵渎的君王,浓墨一般的眉头拧起,冷峻的眸光瞥了一眼萧贵妃,低声道:“朕乏了,你们全力救治夏贵人,余下的事情,朕不想管,萧贵妃,你要妥善的处理好,别枉费了朕的信任。” “诺,臣妾恭送皇上。”萧贵妃作揖,嘴角若隐若现一个满意的弧度。 褚俊宇身后跟随着一群人乌乌压压的离开了,他不是信任萧贵妃,而是懒得为女人之间的事情烦心,让她在乎的女人,永远只有一个人。 至于萧贵妃,她对付女人最有手段了,前朝后宫都会考虑周详,褚俊宇不需要任何的顾虑,她的决定一定是最正确的,有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女人在,反而省去了褚俊宇不少的麻烦。 东叶宫,皇上一走,萧贵妃坐在正位上,高傲的俯视着众人,红润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冰冷的声音彻骨,“给本宫查!本宫要知道,砒霜到底是从何而来,怎么会让夏贵人服用?查不出来结果,梅廊殿的所有人都要给夏贵人陪葬。” 第二百章 下毒之人 声音很轻很低沉,却让整个寝殿的人都提心吊胆,萧贵妃的光荣事迹早就名震后宫,他们‘哗啦’跪了一地,侍女太监忙里忙外,每一个人都不放过的审问。 窗外晴好的艳阳天,渐渐的阴暗下来,浓滚滚的乌云遮挡着太阳四射的光芒,黑压压的天空沉闷而压抑,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低沉的气氛压得人无法畅快的喘气。 半晌,太医从内阁冲了出来,‘咣当’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碰撞着冰凉的地面发出了沉重的闷声,他不敢抬头,“贵妃娘娘,请恕微臣无能为力,夏贵人……她,她她她殁了。” 整个大殿一片哑寂,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听,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更多的是惊恐。 宫中死个人,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萧贵妃会如何的处置,当真让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萧贵妃眯缝着眼眸,死了吗?真是委屈了她,明明怀有龙裔是天大的好事,却不懂得‘泰极否来’的道理,当一切的光环笼罩着她,必然会有相对应的阴暗出现,她太不小心了。 复而,萧贵妃瞪圆了明亮清澄的眸瞳,深邃的目光让人猜不透,懊恼道:“夏贵人虽然地位不高,终究是皇上疼爱的妃嫔之一,而且生育皇嗣功劳甚大,现在一尸两命,本宫深感悲痛。” 顿了顿,似乎在平复着悲伤的情绪,萧贵妃叹了口气,声音转瞬间变得冷厉骇人,“所以,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查处的结果是什么?”她的眸光瞥向了门外等候传召的太监。 太监弓着腰进来,跪拜道:“回禀贵妃娘娘的话,经过太医的检验,夏贵人服食了安胎药,导致了中毒,安胎药中被人放入了大量的砒霜,足以致人于死地。每日熬药的人是梅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小花,奴才已经把她带来了。” 萧贵妃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瘦弱的宫女,冷声道:“你就是小花吗?夏贵人服食了你熬制的汤药,不幸殁了。你要告诉本宫,从你熬药一直到送药,发生了哪些事情?遇见了哪些人?只要你如实招供,本宫可以免你死罪。” 小花不停的叩头,“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奴婢每天都为了贵人熬药,从不敢有半点闪失,也从未曾偷过懒,只是今日清晨……” 小花把遇见了燕贵人,被强制的要求‘转告梅妃一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最后恐惧的声音颤抖,“奴婢一直守在药壶前,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当时离开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真的不知道是否有人趁机陷害,奴婢知道的只有这些,还请娘娘明鉴。” 萧贵妃冷冽的眸光转向了燕贵人,拧起了眉,“燕贵人,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贵妃娘娘,嫔妾真的如侍女所言,只是一时心急去看夏妹妹,并没有加害于她的意思,至于侍女离开后,嫔妾也随即离开了,中途是否有人出现在药壶里动了手脚,嫔妾当真不知道啊。”燕贵人一脸的委屈,无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哦?这么说来,中间空下的这段时候,到底是谁动了手脚,就无人知晓了吗?梅妃,发生在你宫中的事情,你全然不知?该当何罪?”萧贵妃犀利的目光瞪着梅妃,愤怒的声音让人寒颤,她心中大约有数,上头没有人指示,下面的奴才没有这个胆子,也想不到如此周全。 后宫的女人不多,安静了这么久才弄到了砒霜下毒,一定是为了一招治他们母子于死地,能够有机会下手的人无非是梅妃和燕贵人。 窦贵人有勇无谋,玉贵人与世无争,香妃没有这般的恶毒,至于安妃,虽说温文尔雅,贤淑大方,心计城府颇深,但是不至于白痴到费了这等心思,她顶多和萧贵妃自己一样,推波助澜的帮了燕贵人和梅妃一把,不会傻乎乎的自己动手。 似乎没有查下去的必要,萧贵妃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费心思,夏贵人腹中胎儿不保,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连带着她毙命,真真是可怜了。 “梅妃,你不吭声,就表示默认了要承担罪名,事情发生在你的梅廊殿,你难逃其咎,本宫若是不处置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夏贵人和皇嗣?又如何与夏贵人的为官的父亲交代?” 梅妃垂着眸,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情,似乎比想象中更加的镇定,平淡道:“贵妃娘娘,臣妾愿意承受任何的处分,夏妹妹一死,臣妾的心都凉了。只是千万不要责怪于臣妾宫中的奴才们,他们身为人下,本就可怜,请求娘娘网开一面,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萧贵妃的脸上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把她的话置若罔闻,厉声道:“本宫自然会妥善,不需要梅妃来教,你的父亲是前朝的功臣,皇上的师傅,本宫不会不顾及他的颜面,将你打入冷宫。只是你这样擅离职守,又没有能力的女人,害死了皇上的孩子和疼爱的女人,本宫又不能够将你留在宫中,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出宫吧。” “娘娘!?”梅妃诧异的抬头,贬出宫去,她便成为了皇上的弃妃,家族的笑柄。 若是在宫中赐死,尚且死得轰轰烈烈,沦为弃妃赶回家,便永世不得入宫,她日后要如何嫁人?岂不是一辈子守着活寡,背负着被摒弃的耻辱吗? 萧贵妃厌恶的从她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本宫不把你打入地府一般的冷宫,完全是看在你父亲梅太傅的颜面上,若是不处罚你,夏贵人死不瞑目,她的父亲定会联合上奏,引起了前朝的动荡,你免除了妃位,离开皇宫做回了梅太傅的乖女儿,未尝不是件好事,本宫考虑周全,你难道不谢恩吗?” “诺……臣妾……多谢娘娘恩典。”梅妃俯下身子,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冰冷的地上,早知道会如此下场,当初就不入宫了,一如皇宫深似海,她当真是选错了。 萧贵妃派人把梅妃带下去,又盯着瑟瑟发抖的燕贵人,她是罪魁祸首的可能性更大。 姐妹反目成仇,身边的人捅刀子才会让人防不胜防,这种事情萧贵妃见多了,没有十足的证据,她无法处死燕贵人,但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也不适合留在皇上身边,免得有一日刀子插入了自己的身体,萧贵妃不得不防。 “燕贵人,根据调查的结果来看,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本宫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今日起,你就不要伺候皇上了,免得皇上一瞧见了你,就想到了夏贵人和他死去的皇子,心中愧疚,龙颜大怒。 本宫考虑了下,你的父亲在朝为官,你又勤勤恳恳的伺候过皇上,本宫免你死罪,从即刻起,你就到冷宫里陪着孙贵人吧,她一个人怪寂寞的,你们姐妹相互的照应,余下的大半辈子不至于太寂寞了,送过去吧。” 守卫的太监架起了燕贵人的胳膊,她却使劲儿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吼道:“娘娘饶命啊!嫔妾不要去冷宫!嫔妾冤枉啊!嫔妾要见皇上!皇上定不会如此狠心……” 声音渐渐远去,燕贵人的贴身侍女吓得魂飞魄散,她的主子落魄了,她必然要完蛋了。 萧贵妃扫视了下面心惊胆颤的宫人,诡谲的勾了勾唇,“梅妃和燕贵人贴身伺候的丫头,全部杖毙,夏贵人身边的丫头,全都殉葬,至于梅廊殿的其他宫人,不适合发配到其他的宫中伺候,免得心生怨恨,就分配到下面做苦力吧,冬香,去安排。” “诺。”冬香作揖,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侍卫,拉走了一批批哭爹喊娘惨叫不止的奴才奴婢,这么大阵势的让萧贵妃铲除异己,自从褚俊宇继位来,还当真是头一回。 萧贵妃沉重的摇摇头,于心不忍的样子让人感动,似乎在下定狠心的同时又心怀有愧疚,她深邃的眼眸中夹杂着悲伤,“姐妹们一同服侍皇上,本宫真的不希望这种惨事会再次的发生,你们要好自为之,如今的梅廊殿夏贵人和皇子殁了,燕贵人打入了冷宫,梅妃又逐出了皇宫,只剩下一个未曾谋面的玉贵人,本宫会命令人询问,她若是想要留下,便独自守在这儿。 皇上身边的人不多,孙贵人出事后,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当下只有本宫,安妃和窦贵人,锦香阁的香妃服侍皇上,所以你们更要竭尽心力,前几日本宫询问过皇上,想要再招纳新的妃嫔入宫,皇上顾念着你们的情谊,执意不肯,所以你们更要好好的珍惜枕边人,姐妹之间相互的扶持,伺候好了皇上,莫要让本宫劳心费力。” “诺,臣妾谨记贵妃娘娘的教诲。”安妃和窦贵人作揖道。 她们各自垂眸,低眉顺眼的行礼,眸瞳深处的一丝诡异却没有被人察觉。事情的背后到底是什么真相,接下来被对付的人会不会是她们娇安殿了?很难讲。 “哎。”萧贵妃悲恸不已,掏出了锦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滴,“夏贵人和皇子真是无辜,吩咐下去,夏贵人按照夏嫔的礼仪安葬,未出生的皇子一同安葬,追封为大阿哥,让祠堂好生的供奉着,念经超度,以慰藉她们的在天之灵。” 冬香附和道:“娘娘恩惠,想必夏嫔和大阿哥九泉有知,定会感恩在心。” “本宫只是为了皇上分忧,时候不早了,去传懿旨,咱们姐妹们都回去吧,这里交给奴才处理,妹妹们都乏了,好好歇着,等候皇上。” “诺。” 夜晚,锦香阁,上官箐听闻着外面发生的‘一尸两命’,着实感到悲哀。 说到底真相会被掩埋,到底幕后的黑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该除掉的人都除掉了,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燕贵人和梅妃是不是无辜的,都注定要背负着夏贵人和皇子死去的负担。 第二百零一章 只要一个 那一日,她曾经在御花园巧合的碰见了两位贵人,说说笑笑各怀鬼胎,没多久,她们却宛如惊涛骇浪中的帆船,被无情的打翻了陷入海底,而自己仍然在海上漂泊着。 “娘娘,皇上来了。”红花话音刚落,褚俊宇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上官箐收起了眼底的悲伤,厉声道:“皇上来了,怎么不知道通报一声呢?你们这群奴才怎么当差的?小心贵妃娘娘责罚!” “萧贵妃有怎么可怕吗?连你宫中的人都敢责罚?”褚俊宇坐上软榻,低沉而充满了威慑力的声音,“朕想你了,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没有让他们通传一声,害怕打扰了你。” 上官箐含笑道:“臣妾不敢,皇上能够来看望臣妾,不管何时,都是臣妾的荣幸。” “这就好,朕今天……小箐,朕讨厌太多的女人伺候着,朕只想要你一个就足矣。”褚俊宇深情款款,牵起了上官箐的手放在了胸口上,旁边伺候的奴才见状识趣,都弓着身子低着头从寝殿退了下去。 上官箐凝视着他,忧伤的眸光滑过淡淡的哀愁,她轻轻抬手,白皙的手搭在了褚俊宇的大手上,薄唇一抿,“俊宇,你不要太难过了,有些事情,我们本就是迫不得已。” 褚俊宇怔然,诧异的抬头,“小箐,你叫朕什么?” 上官箐脸颊微红,她只是想要安慰他,让自己对他的愧疚少几分。 “俊宇,若是没有旁人,臣妾愿意这般亲近的称呼皇上。” 褚俊宇舒缓的笑了笑,眸瞳的冰封瞬间坍塌,化作了一望无际的水,深不见底的清潭。 “小箐,有你这句话,朕就是再不开心,所有的烦恼都会一瞬间烟消云散,有你在朕的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是那么深爱着她,从未如此珍惜的爱过一个女人。 两个人含情的眸光隔空相撞,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浓浓的爱意,澎湃的内心在沸腾。 褚俊宇倾了倾身子,慢慢地靠近,长长的睫毛打在上官箐白皙的脸上,有些发痒,她下意识的躲了下,却被褚俊宇伸手揽住了纤细的腰,饱满而性感的唇轻轻的靠近,她的呼吸,她的体香,无数次的徘徊在褚俊宇的梦境中,让他是那么的痴迷,朝思暮想。 “皇上!皇上!有急报!”门外宁公公大声的喊道,似乎十万火急。 上官箐回过神,一瞬间,她竟然把褚俊宇当做了夜恭成,他的身上有着他的影子,他的气息。 只是褚俊宇成熟内敛,多了几分皇室的傲慢和王者的果断。 夜恭成这个人更多的是神秘复杂让人捉摸不透,有一种潇洒不失尊贵,高傲的仿佛脱离了世俗的仙人,时而冰冷寒意,时而热情似火,偶尔的孤寂感让人眷恋,对他死心塌地的着魔。 褚俊宇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大声呵斥道:“什么事?朕明日再说!” 宁公公推门而入,颤抖的把密函呈上来,“皇上,西域之国攻打铭月国,已经开战了!众大臣都积聚在书房斋,很多朝堂之事请皇上亲自定夺!” ‘轰’,上官箐如晴天霹雳,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西域之国攻打了铭月国!?父皇还好吗?母后的遗体到底在什么地方?媚妃和风逸在搞什么?他们整天守在父皇的身边,难道都没有平息了和西域之国的隔阂吗? “小箐,你怎么了?”褚俊宇察觉到了上官箐的紧张,她苍白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没,没什么,皇上,朝政最重要,您快去吧,臣妾等您回来。” 褚俊宇顾不得多想,紧紧的攥了攥她冰凉的手,“委屈你了,朕去去就来。” 上官箐轻飘飘的挤出了一抹浅笑,铭月国开战,她和褚俊宇的缘分,似乎真的到此为止了…… 褚俊宇前脚刚走,上官箐立刻唤了莫红花进来,并支开了其他的宫人,她眉头皱的跟小山似地,紧张道:“红花,方才宁公公来报,西域之国攻打铭月国,已经开战了!” 莫红花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怪不得方才皇上神色匆匆的离开了,竟然会有这等消息?” 上官箐颓然的瘫坐在软榻上,她指尖微微颤抖,落寞的垂下头,房间的烛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不管媚妃对她如何,风雅对她如何,终究她是铭月国的三公主,那里有她的父皇,母后的遗体下落不明,如果铭月国沦陷了,她该如何是好? 莫红花深思了几秒钟,立刻露出了恭顺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耐和鄙夷,“娘娘慌什么?我现在就出城,找到皇城外与我们传递消息的探子,打听铭月国的动态。说不准媚妃早就有所计划,已经下达了命令等待我们去执行,娘娘只要按吩咐办事就好。” 上官箐对她的镇定感到吃惊,不过马上点点头,“也好,趁着现在天色尚早,皇城没有锁门,你马上拿着我的腰牌出去办事,万事需要小心谨慎,千万别露出了马脚。” “娘娘放心就是了,奴婢自有分寸。”莫红花垂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莫红花走后,上官箐让小婉带着所有的奴才退下,不需要任何人服侍,她想好好的静一静。 媚妃的手段她最清楚了,一定不会让她留在叶火国逍遥自在,不一定想出来什么坏主意为难她,利用她,只是把柄握在媚妃的手上,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当真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温热的水池,上官箐睡不着,想着洗洗身子,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来回游荡,上官箐伸手去抓,又顺着手指的缝隙悄悄溜走,就好像是她的感情,无意识的萌生了,终究到了最后要面临着放弃,她不得不选择背叛。 意外的是,此时在她的脑海中,想到的人竟然不是褚俊宇,却是恭亲王夜恭成。 她,原来在不经意之间喜欢上了他。 “真是香艳绝伦的美景,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上官箐的酮体浸在洒满了花瓣的水中,散发着蛊惑人心的芬芳,牛奶般白皙的肌肤在半透明的水中发着莹莹的光,诱\惑动人。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上官箐猛的转过头,毋庸置疑,眼前站着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却隐隐的带着一股子欲\望喧嚣的感觉。 “恭成?”上官箐缩了缩身子,把美丽的脖颈都浸入水中,笔直的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躲藏在手中猫起来的女人。 他依旧是穿着一身简约修身的白色长袍,领口微微敞开,目光漆黑而深邃,英俊的脸庞仿佛艺术大师笔下最完美的线条,薄唇抿成了淡淡的一条线,英气的眉毛微微上挑。 “没有人服侍你吗?”他低声问,什么也没做,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股莫名的威压从身体上散发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上官箐惊讶的瞪着他,心跳的速度如脱缰的野马,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神奇,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都被我轰走了,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儿。” “发生了什么事?”夜恭成的眼神那么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海洋,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沉溺其中,即使明知道会溺水而亡,也心甘情愿。 上官箐动了动唇,“没……没什么事。” 夜恭成冷冽的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上官箐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差点把牙冻掉,好可怕。 “其实,只是听说了西域之国和铭月国的交锋,有些心烦罢了。”上官箐不敢再欺瞒他。 夜恭成的脸色更冷了几分,眼底翻滚着刻意隐瞒的浓烈情绪,“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箐隐忍着,却又无可奈何,“恐怕要离开这里,回到铭月国吧……” 离开!?夜恭成的眸光一变再变,犹如翻滚着的波涛,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得到了铭月国交战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上官箐的决绝,便迫不及待的赶来看她,不能让她走,他不许她离开。 夜恭成原本以为,上官箐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无数女人中的精品,他可以把玩的起,同样可以轻轻松松的放下。 可惜想到了她会离开,真的会弃一切而离去的时候,他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苦不堪言。 上官箐讪讪的抬起头,夜恭成仿佛地狱的修罗一般可怕,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半边脸埋在阴影里,落寞中带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气息。 “对不起啊,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咱们……就这样吧。”上官箐的眼中带着无措的慌乱,脸颊微红,几乎不敢抬头直视他灼热的目光。 夜恭成的指关节握得咯吱咯吱响,上官箐可以感受得到四周的空气被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渣,低气压盘旋,让她瑟瑟发抖。 未曾看见过如此可怕的夜恭成,愤怒,却又无比的悲伤,让上官箐的胸口微微灼痛。 “我不允许你离开。”夜恭成霸道的命令她,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层,冷酷的模样像是暗夜中的吸血鬼,有种禁欲的性感和冰冷的英俊。 “呵呵,恭成,我们不可能的……”上官箐低哑的笑了下,过去,她是铭月国的三公主,他是叶火国的亲王,他们注定没有交集。 现在,她是叶火国的香妃,他是皇上的亲弟弟,他们注定没有结果。 或许未来,她是叶火国最大的叛徒,而他却是她的敌人,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夜恭成一把从水中揪住了她的手腕,用带着怒气却又冷如冰刀的口吻,挑着眉看着她,“本王想要的女人,休想要逃出我的手掌心。” 上官箐仿佛被狮子逼近的小绵羊,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恭成,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别傻了,你既然都知晓了我真正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坏的女人,离我越远越好。” 第二百零二章 死鸭子嘴硬 夜恭成瞧着她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小心说错了惹恼了自己,便肯定了心中的许久徘徊的一个疑惑,“小箐,你喜欢我,不是吗?” 上官箐倒抽冷气,语气坚定,死鸭子嘴硬,“不是。” 周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夜恭成真的要被她气炸了,额头上有青筋爆了出来,拧着太阳穴道:“既然不喜欢,本王就想办法让你喜欢上!” 倏地,扯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她从水中拉了出来,光滑如雪的肌肤上沾着晶莹的水滴,一\丝\不\挂的旖旎春\色让人浮想联翩,上官箐叫了一声急忙捂住了嘴巴,万一被外面的奴婢听到闯了进来,岂不是有更大的麻烦? “出来!”夜恭成的呼吸有些不稳,目光灼灼,猝不及防的把她拉入了怀中,体内的欲、望肆意的叫嚣着,不管多少次,每一次接触她,总会有新鲜的感觉,那种美妙的味道真真让人无法戒掉,他远比想象中更加的喜欢着她。 她认真的看着他,清澈的眸中倒影着他的身影,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恭成,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记住你的好。” 夜恭成不自在的撇开目光,上官箐很少这样的语气讲话,甜而纯洁的声音仿佛最醉人的美酒,让人欲罢不能,清浅香甜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让人想入非非,理智即将溃不成军。 半晌,夜恭成拥着她,呼吸着她的气息,“小箐,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远走他乡,隐居山林,我可以放弃了帝王的梦想,只想要你一个。” 如果让他用江山换美人,如果这个美人是上官箐,他心甘情愿。 上官箐微微摇头,逃避!她何尝不想?可惜天涯海角,能逃到哪里去呢?从母后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为自己活着了,各种牵绊和无奈,肩膀上扛着的责任,她有什么理由逃避? “恭成,恕我不能和你走,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我是母后唯一的女儿,又是铭月国的三公主,最后才是你的小箐,皇上的香妃,我无法彻底的离开,你明白吗?” 夜恭成皱了皱眉,又气又无奈,恼羞成怒,“上官箐,你当真是如此的无情无义吗?本王对你一往情深,你就这样报答我吗?想要跟随着本王的女人多了,你别不识抬举!” 上官箐眨了眨眼睛,她何尝不是心如刀割,难以取舍,但凡是有选择的权力,她都不想要伤害了夜恭成,都不想成为叛徒,若是母后还在……若是她早就得到了母后的尸骨……若是她不是铭月国的三公主……若是……她多么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与心爱的男人白头到老。 “恭成,我就是这样一个坏透了的烂女人,咱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别再相互折磨了。” 夜恭成紧紧的搂着她的肩膀,掰着她的脸直视着自己阴鹜的眸瞳,皱着眉,“上官箐,你别以为这样讲,本王就会放过你,不论如何,本王想要得到的女人,一定会不择手段,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过去,本王要的是江山,如今本王要的是美人!” 上官箐被他坚定不移的眸光震撼了,愧疚的垂下了头,抿了抿唇,“随你便吧。” 他想要做的事情,谁能够阻止得了? 夜恭成的心一阵阵抽搐的疼痛,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为什么让他如此的着迷了?他到底是哪里不好了?为什么无数的女人想要投怀送抱,她却偏偏不要?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本王一定会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得到你。”夜恭成决绝的丢下句话,扬长而去。 他没有碰自己,他一定是生气了。上官箐从帷幔之间的栏杆上抽出了一条雪白色的长巾,包裹着自己柔弱的身子。 夜风透着窗子呼呼的吹过来,夹杂着一股凛冽宛如刀割的疼痛气息,让上官箐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空荡荡的寝殿空无一人,她独自的彷徨失措,孤寂无助,等待着她的是不公平的命运,她只能做别人的棋子,根本没有资格追求想要的幸福。 第二天清晨,上官箐早早就爬了起来,或者说她是一夜未眠,难以入睡。 她坐在窗前,扭头看向了窗外,睫毛轻颤,仿佛单薄的蝶翼一碰就碎,远处的朝阳映在远处的湖泊上,泛着粼粼的波光,仿佛碎了一湖的钻石,景色美得不像真实,大片大片的栀子花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在风中微微摇曳。清风出来,带着清新的花香和湖水淡淡的潮湿,惬意而美好。可惜这一份梦境中的景象,正在渐渐的离她远去,原来越远了。 “娘娘,你醒了?御膳房送来了皇上亲自要求的早膳,在正殿的桌案上放着呢。”小婉带着一群宫人进来,喜笑颜开,昨天香妃的一句‘俊宇’,显然赢得了无数的荣宠。 上官箐淡淡的笑了下,在美味的食物,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心情,吃在嘴里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红花呢?回来了吗?”上官箐轻声问。 “早上刚刚回来,好像梳洗打扮呢。”小婉酸溜溜的答道,同样是上官箐的贴身侍女,她的地位倒是不同,背地里奴才都议论着,‘她当真是让上官箐给宠坏了’。 上官箐皱了下眉,她真是有闲情逸致,发生了天大的事情,竟然还能够打扮的花枝招展!?声音便冷了几分,“让红花现在过来见本宫,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质问她!” 小婉第一次瞧着上官箐话语中夹杂着怒气,便应了声带人退出去,心中稍微的窃喜。 莫红花隔了好长时间才进入上官箐的内阁,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纱裙,显得整个身体修长挺拔,面容更是神采飞扬,红光满面。 上官箐懒得训斥她,目光不友善的瞄了她一眼,冷声道:“回来了,怎么不来见我?” 莫红花盈盈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娘娘,我担心影响了你休息,就先回房了。” “罢了,情况怎么样?媚妃有什么动静吗?”上官箐忐忑的问道。 莫红花左顾右盼,向前走了几步,贴近了上官箐的身子,低声道:“媚妃下达了指令,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叶火国,她会在明天深夜三更,暗中派人到‘接线的地点’接您。” “离开!?”上官箐脸色骤然阴霾密布,她想过了,可能会随时离开,但没有想到会这样快! 莫红花点点头,一双秋水般的眼眸闪烁着莹莹的光芒,小声道:“媚妃娘娘有命令,要求我们偷盗了传说中叶火国的三颗火种,取回铭月国解救危机。” 传说中的三颗火种,那是叶火国至高无上的宝贝,只要把火种至于敌方的军队中,遇到明火,即使星星的火点,便可以引发了巨大的火灾。 当然这不是最厉害的用处,火灾熄灭后,将会产生一种瘟疫般难以消除的病毒,传染的力度相当可观,除了叶火国的圣水倒入水缸中,让人饮下可以解救,无药可敌。 然而,火种只有三颗,圣水只有三杯,而且放置在叶火国皇城最隐蔽的地方,除了皇室的直接血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准确位置。 当今活在世上的人,只有褚俊宇和夜恭成知晓这个稀世珍宝的存在。 明天晚上出发,她只有短短两天不足的时间,如何取得火种?如何逃离了皇城? 莫红花瞧着她犹豫不决,便皓齿一笑,“娘娘,媚妃答应了您,只要解决这一次的危机,她便把皇后娘娘的遗体位置告诉您,你们之间的交易自然而然解除了。” “此话当真!?”上官箐的眼前一亮,若是她要回了最重要的东西,便再也不用受到媚妃的束缚了,她就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这是自然,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娘娘,你决定吧。” 上官箐倒吸了口冷气,她解救了铭月国的危机,就是大功臣,父皇和臣民定会感激她,媚妃也拿她没辙。而得到了母后的遗体,在无后顾之忧,否极泰来,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好,最后一搏,只是……我们要如何知道火种的下落?本宫从未听皇上提起过。”上官箐又陷入了另外一个谜团。 莫红花似乎早有打算,跪下身行礼,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娘娘,红花愿意成为诱饵,只要可以解救您于水深火热之中,红花死不足惜,赴汤蹈火,甘愿为您所用。” 天刚蒙蒙黑,褚俊宇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锦香阁, 上官箐一行人跪拜行礼,她盛装打扮,一身淡蓝色的水罗裙显衬着整个人身体修长而不失丰满,高高的盘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翠绿色的翡翠朱钗。 鬓角留下了两缕头发搭在肩上,温柔淑美,娴静文雅,轻描的淡妆尤为衬托出了她清水出芙蓉般的天然纯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坠入了凡间,让人心生怜爱。 晌午的时候,小婉亲自去书房斋请旨,声称是‘香妃娘娘对于皇上朝思暮想,昨夜苦等人未归,期许着可以今夜相见,一叙相思之苦。’ 这是上官箐入宫以来,头一回太阳打西边出来,她竟然主动的要求面圣,甚至是在晚上乞求着花好月圆,二人销魂。褚俊宇怎能不心动?他不会说‘不’,更不会把最心爱的女人拒之门外,他是那般深深地爱着她。 于是,刚刚批阅完了奏折,褚俊宇就匆忙的赶了过来,生怕上官箐会多等半刻钟,担心她着急,来不及更换朝服,便以闪电的速度出现在锦香阁。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为您泡的香茶,里面掺入了清晨吸取的露珠,还有定神的百合花瓣,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上官箐亲自伺候着。 褚俊宇端起了精致的茶杯,放在鼻尖上嗅了嗅,味道沁人心脾,他又喝了一口,清新的味道在口腔里肆意的蔓延着,爽口的感觉仿佛是置身在花海中,美味的感觉让他心神安宁。 第二百零三章 人如其茶 “人如其茶,你打扮的倾国倾城,茶也是这般的鲜美。”褚俊宇温柔的笑着,上官箐难得对他如此的厚待,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着实的让人沉醉。 上官箐嫣然笑道:“皇上,只要您高兴,臣妾做什么都可以,可能过去的日子,臣妾对您太冷了,难免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臣妾向您道歉,皇上莫要责怪。” 褚俊宇挑着眉,深邃的眸瞳凝视着她的眼睛,勾了勾唇,“朕不会责备于你,更不会责罚你,你是朕的香妃,不管做了什么错事,朕都会原谅你。” 随即,对周围服侍着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宁公公会意的摆摆手,“都下去吧,皇上有娘娘伺候着就够了,都去外面候着。”小婉和莫红花跟随着一大群奴才一起退了出去,寝殿只剩下了褚俊宇和上官箐两个人对视着。 褚俊宇坐在软榻上,上官箐站在他的身旁。 “香妃,你是不是有事求于朕?”褚俊宇眯了眯眼眸,阴鹜的目光仿佛一眼就会把人看穿的雄鹰,犀利而让人畏惧。 上官箐立刻跪下身子行礼,绵长的羽睫遮挡着眼底的情愫,“皇上,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褚俊宇微微前倾,伸手扶起了她,一双深幽的眼眸却未曾从她处乱不惊的脸蛋上移开,微微挑眉,“香妃,你的性子朕了解,若不是有求于朕,断不会百般的讨好,朕虽然喜欢你,珍惜你,深爱着你,毕竟是堂堂一国之君,并不是傻子,不会被你的阿谀奉承所迷惑了双眼。” 上官箐的身子略微的一颤,他察觉了?到底是皇上,没有那么容易被蒙蔽,但是她骑虎难下,如今没有退路可以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他是皇上,利用他对自己的真心和喜欢,解救了铭月国的危机,取得母后的遗体,获得属于她自己的自由之身。 “皇上,臣妾只是想知道,您是真心对待臣妾的吗?或者,只是把臣妾当做普通的女人一样,一时兴起,新鲜几天罢了,正因为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才会让臣妾有所顾虑,您到底对臣妾的心,是真是假?”上官箐倾城的脸蛋没有分毫的表情,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是‘泰山崩于面前而岿然不动’的豪气,让褚俊宇不由得一阵怔愣。 “朕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上官箐浅浅一笑,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几下,“皇上不是臣妾一个人的,您有萧贵妃,还有其他的妃嫔,若是您去其他的寝宫,对每一个女人都讲了这样话,臣妾如何分辨真假?” “你不相信朕?”褚俊宇皱了皱眉头。 上官箐依旧保持着泰若自然的微笑,性感的嘴唇抿了下,“臣妾不相信任何人的话,只相信眼前的事实。臣妾刚刚入宫之时,屡次的被人陷害,前几日夏贵人小产后,一尸两命母子俱亡,梅廊殿从上到下受到牵连,这些事情臣妾虽然不曾参与其中,却有所耳闻。 所以彻底的懂了,这六宫的上上下下,没有谁的话完全可信,皇上对臣妾的恩宠,又能持续多久呢?万一哪天遭人嫉妒,被人陷害,皇上恐怕都救不了臣妾与水深火热之中。” 褚俊宇的眉头皱得堆起了一座小山,香妃的话是什么意思?一向都不问世事纯洁如白纸的她,何时变得工于心计了?便冷冷的质问道:“哦?那么香妃打算如何才愿意相信朕?” 上官箐的眸瞳轻微的闪烁,绕了一大圈子,她就是为了让褚俊宇陷入了一个陷阱中,在爱情的漩涡,任何人都逃不掉智商归零的命运。 “皇上,臣妾只想要皇上的一个证明,证明您是如何的真心实意爱着臣妾,只要有了这样的证明,臣妾即便是被人陷害于囹圄之中,都会记挂着皇上的情分,死不足惜。” 褚俊宇的脸色更加的阴沉,紧锁着的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了,“你想要朕如何证明?朕倒要看看香妃的高见。” 上官箐不紧不慢的答道:“臣妾听闻,叶火国拥有着旷世奇宝,传说中的三颗火种,三倍圣水,可以置千军万马于死地,能够让一个灭国起死回生。 而这火种和圣水在皇城中的何处,只有继承了正统皇室血脉的皇子皇女,才有权力得知。当今世上,知道旷世奇宝所藏之处的人,无非就是皇室您和恭亲王了。 臣妾斗胆说一句,皇上若是真心的喜欢着臣妾,可以为了臣妾付出任何代价,不如就把宝贝的隐藏地点告诉臣妾如何?这样一来,臣妾愿意死心塌地都服侍皇上,再无后顾之忧。” 一片诡异的沉默,盘旋着的低气压几乎让人窒息,诡谲的气氛异常的蔓延着,褚俊宇阴冷的眸光死死的盯在上官箐的脸上,她却坦然的垂眸而立,熟视无睹的接受着他的考验。 “香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火种和圣水’的注意都敢打,你知不知道,朕现在就可以废了你的妃位,把你拉出午门街市斩首!”褚俊宇的声音不大,偏偏有一股慑人的恐惧感。 上官箐抿唇一笑,盈盈的眼眸坦然的直视着褚俊宇愤怒的眸瞳,“皇上,若是你对臣妾的情分是假,大可以现在处死臣妾,与其日后被后宫的女人算计而死,不如死在了臣妾的夫君手里,臣妾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皇上不想告知臣妾就算了,只是一个秘密而已,臣妾又不会打什么歪主意,只不过想要一个安分留在皇上身边,死心塌地伺候您的理由,皇上不乐意,臣妾不勉强。” 褚俊宇脸部肌肉气得直哆嗦,“你的意思,反倒是朕的不是了?朕若是编造一个地方告诉你,香妃如何知晓真假呢?朕正是不想欺瞒你,又不想打破了老祖宗的规矩,才会这般犹豫。” “真与假,是皇上说的算,就好比是对待臣妾的心意是真是假,皇上自有定论。”上官箐嫣然笑着,迷人的眼神让褚俊宇无法割舍,饱满性感的双唇让他有一种想要一口含住的冲动。 没错,他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她,甚至可以拥江山博得美人一笑,那么稀世宝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可以让香妃对他完全的倾心,可以与香妃相厮守,褚俊宇告诉她又何妨? “小箐,你要答应朕,绝不可以把火种的地点泄露半分,不可以枉费了朕对你的信任,否则朕定不会饶过你。”褚俊宇妥协了,面对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强烈的要求,他心甘情愿的妥协。 上官箐莞尔一笑,没有显得有分毫的愉悦,只是作揖谢恩,“皇上放心,臣妾图个心安,绝不会对火种有非分之想,如有违背誓言,臣妾甘愿一生一世无法与心爱之人厮守到老。” 这个誓言太可怕了,上官箐的眼底闪过了一阵落寞,她和夜恭成注定无法白头偕老,注定是没有结局相爱的两个人。只是她掩盖的很好,并没有被褚俊宇察觉这一点点情绪的波动。 “朕的书房斋,内阁休息的床榻右侧,悬挂着几幅上好的画卷,其中有一幅山水名画在最中央,掀开了画册,中间的墙壁可以向内推动,按下去后,画卷正对着的桌案下面出现一条密道,进入到了密道的深处,便可以看到盛装着火种和圣水的器皿了。” 上官箐仔仔细细的听着,在大脑中大概构思了褚俊宇所说的图纸,想了想,点头应道:“皇上,您对待臣妾的信任,以及对待臣妾的感情,今生今世臣妾都不会忘记,若是有来世,小箐必当全力的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褚俊宇眯了眯眼,俊朗的脸庞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香妃,你今日似乎有所不同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朕一时间说不清楚,凭借着朕的直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官箐微微摇头,长长的睫毛扬起,清澈的眸瞳中浸入几分感伤,轻轻一抿唇,“有些事情,触景生情罢了,臣妾和皇上一样,身在宫中,很多时候心不由己,总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臣妾只想要好好的生活着,尽可能的去抓住属于臣妾的快乐和幸福,好好的珍惜,有一日头发花白,回首曾经的往事,不会感到后悔不已,这一生走过了,觉得值得了,便足矣。” 褚俊宇会意的点头,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前,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雄厚而充满了诱人性感的磁性,“小箐,朕希望百年之后,陪在朕身边慢慢老去的人,依旧是你。” 上官箐垂眸,齐刷刷的长睫似乎挂着晶莹的水珠,不晓得是不是窗外吹进来的风迷了眼睛,轻轻点头,“是呢,臣妾但愿有这样的福气吧。” “定然会有,有朕在一天,便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分毫。”褚俊宇把她拥入怀中,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冰冷的脸蛋。 “皇上,茶凉了,臣妾再为您倒上一杯,这是臣妾亲自为您调制的香茶,皇上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心意。”上官箐莺声燕语,摇曳着身子又为他斟满了一杯。 褚俊宇一饮而尽,倏地横空将上官箐抱起,大步流星朝着内饰闺房走去,他已经满足了上官箐的要求,已经告诉了她叶火国最大的机密,那么作为等价的交换,上官箐要诚心诚意的服侍他,一心一意的深爱着他。 上官箐被他狠狠的扔在了床榻上,她没有强烈的反抗,这一点让褚俊宇异常的惊讶,若是换做平常,他的香妃一定会百般的推辞,貌似刚才的‘交换’果真成立了。 “俊宇,床边的花香,香吗?”上官箐望着他,笑眯眯的问。 褚俊宇宛如饿狼猛虎瞧见了美味的食物一般,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撕开了上官箐的衣裳,喘息道:“香,你更香。” 色、迷迷的眼眸盯着她眼前的春/色,暴露了男人本能的身体反应,饥饿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喉结上下滚动。 第二百零四章 于心不忍 眼看着褚俊宇的手渐渐停止了动作,他炙热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泽,最后整个人都沉重的倒在了上官箐的身上,喘息声越来越微弱。 上官箐抬起被压在身下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热火的脸颊,目光幽幽,喃喃道:“俊宇,对不起,但愿日后你知道了真相,不会责备于我。这浓茶的芳香,加上醉人的花香,便是最好的催眠药,可以让你尽快的陷入了深睡,忘却烦恼。在美梦中,我一定乖乖的与你缠/绵吧…… 第二日清晨,明媚的朝阳透过窗子斜射在床榻上,褚俊宇翻了个身,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他伸手遮挡着刺入眼底的阳光,又摸了摸身边,上官箐早已经起来了。 “小箐。”褚俊宇疲惫的坐起身,下意识的掀开了寝被,在深处一朵朵粉色红色的涟漪,好似朵朵怒放盛开的花骨朵,让褚俊宇澎湃而欣喜。 只是……为什么他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昨天晚上捧着香妃的身子,两个人翻云覆雨,情投意合,情到浓时销魂深处,甚至不晓得天地为何物,完全忘乎所以了……但是,他真的没有太多的记忆,似乎昨天晚上的情节半真半假,半实半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您醒了?”上官箐早就更换好了雪白色的衣裳,迈着轻盈的莲步,坐在床边,面颊绯红,含情脉脉的眼眸盈盈笑道,“臣妾亲自为您更衣吧。” “小箐,昨天晚上……”褚俊宇欲言又止,他要怎么问出口? 上官箐立刻接过话,羞涩的模样惹人恋爱,轻声道:“昨天晚上,臣妾心甘情愿,皇上若是不嫌弃臣妾云雨之事的笨拙,今夜臣妾依旧等候皇上的大驾。” 褚俊宇的眼底有一道道暗涌流过,她已经是他的香妃,身心全部都交托给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刚才疑惑瞬间烟消云散,抬手摸了摸上官箐红扑扑的脸蛋,“朕今晚上一定赴约。” “诺,臣妾会尽可能的服侍好皇上。”上官箐笑意绵绵。 褚俊宇陪着上官箐吃过了早膳,欢天喜地的上朝去了。 上官箐支开了小婉和其他的宫人,把莫红花叫到了跟前,眸瞳中弥漫着一层浅浅的雾霭,“红花,情非得已,我这样的欺骗他,于心不忍。” “娘娘,您是为了铭月国,为了过世的皇后,没有任何的过错,不需要愧疚,您是铭月国的公主,皇后在世的时候,最疼爱的唯一的女儿,奴婢相信您不会退缩。” 莫红花眼神闪烁,鼓励着她,似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都在刻意的花枝招展的打扮着,那阵势瞧上去都要压过了上官箐这个高高在上的妃子。 “是啊,我还有什么退缩的余地呢?事已至此,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上官箐无奈的笑了下,完全沉浸在她的悲伤和忧郁中,根本没有察觉到莫红花在眼底流动的暗波。 傍晚,上官箐第一次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盛装迎接褚俊宇。 这是她最讨厌的颜色,并不是针对着粉红色本身,而是在铭月国的时候,媚妃和风雅一向都喜好大粉大红,定制的衣衫都是鲜艳无比,气压群芳,让她从心底生厌恶。 偏偏莫红花穿上了红粉色的衣裙,尤为好看,衬托着她原本不算美丽的脸蛋,红润生辉,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多了几分迷人的国色。 褚俊宇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好久,才勾了勾唇,“恩,很美,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穿着素装的小箐,就好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穿着红装的小箐,仿佛是人间最美的妖精,迷倒了朕,压倒了一切世间的女子。” “皇上,不要这样表扬臣妾。”上官箐波光流转,含情带笑,柔肠百转的说了句。 褚俊宇被她的话弄得浑身酥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朕的小箐,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上官箐本能的躲避开他的手掌,那种温柔的气息,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只会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牵挂于心,永远都无法忘却的男人。 褚俊宇怔愣了下,上官箐在有意的避开她吗? 而上官箐马上意识到了她的失态,立刻绽放出了明媚绚烂的笑容,“皇上,臣妾为您弹奏一曲吧,好久都没有为您弹琴了,恐怕生疏了许多。” 褚俊宇心中的疑惑顿然消失,眉开眼笑,“当然好了,朕也许久都没有听小箐的九弦琴,偶尔在梦中都想念着呢,正巧今日批奏折浑身乏力,有小箐的琴声作伴,就不觉得累了。” 上官箐盈盈一笑,眯起了眼眸好似一弯天边的月牙,眼波流转着无尽的惆怅。 纤细的手指轻巧的拨弄着琴弦,悦耳的天籁之音嘤嘤而生,盘旋在寝殿的上空,舒缓的乐声略微的夹杂着悲伤,她这一次没有弹奏高山流水遇知音,她只想要表达现在的心情,对于褚俊宇的愧疚,对于夜恭成无穷无尽的相思。 顶端高高的房梁上,夜恭成隐藏在梁柱之上,洁白如玉的衣袍仿佛是堕入了凡间的仙人,悬挂在梁顶俯瞰着凡界的悲欢离合,高傲的眉眼间夹杂着淡淡的哀愁,深情款款的眸瞳注视着弹奏九弦琴的上官箐,眼底涌动着的暗流闪过了一丝丝眷恋,他竟然如此喜欢着她。 未曾想过,褚俊宇会来到这儿见上官箐,所以他耐不住相思之苦,才偷偷潜入了锦香阁。 可惜褚俊宇先到一步,他只能悄悄的做一回梁上君子,远远的凝望着他深爱的女人,想要保护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做。 她就好像是一块冰冷的雪雕,触碰而不敢亵渎,捧在手心里,仿佛随时就会融化殆尽,放在遥远的地方,又忍不住伸手去感受着她的温度。 几首曲子终了,上官箐乏了,褚俊宇派人准备了丰盛的晚膳,他牵着上官箐的手,亲自陪同她共进晚宴。 上官箐举杯,含情脉脉的笑容让人沉醉在她的眼底,宁愿溺水而亡都心甘情愿,她薄唇微启,“皇上,臣妾敬您一杯,感谢皇上对小箐的照顾,宽容和宠爱。” 褚俊宇一饮而尽,他从未如此的高兴尽兴,能够与心爱的女子抚琴听曲儿,花好月下,夜夜销魂,这当真是人世间的一大幸事。 上官箐又亲自倒满了一杯,笑容更加幽深了,“这第二杯,乃是小箐的赔罪之酒,过去的日子,小箐对皇上的态度不温不热,似乎对皇上心存误会,千错万错都是小箐的不是,皇上喝了此杯酒,便是原谅了小箐,对过去的一些既往不咎了。” 褚俊宇被她说的没辙,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只得端起了琉璃杯,一仰脖,咕嘟嘟都喝光了。 莫红花和上官箐会意的一笑,她又斟满了一杯酒,站起身,单膝跪在地上,牛奶般白皙的素手呈上精致的琉璃杯,在褚俊宇诧异的目光下,娇羞道,“皇上,这一杯酒,意义更为深刻,它代表着臣妾是您的妻子,您是臣妾的夫君,小箐以妻子的身份,敬重夫君,服侍夫君,愿意与您白头偕老,厮守一生。” “.....”伏在房梁上的夜恭成彻底的凌乱了,他好恨!这样一个在其他男人眼前惺惺作态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他怎么会对她念念不忘!? 这边和自己搂搂抱抱,亲亲热热,转脸一变,又口口声声的叫着别的男人‘夫君在上’,他当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上了她!? ‘嗖’一阵清风,夜恭成消失在了寝殿中,他看不下去了,再停留一刻,气愤就会把他的全部理智瓦解,让他的气节都粉碎成沫。 上官箐猛然抬头,熟悉的感觉,神秘而复杂的让人沉迷的气息,是他吗?他来了吗? 眼底顿时留露出了千丝万缕的情愫,她无意的环视着四周,心跳加速,更多的心疼。 “小箐,你怎么了?”褚俊宇喝光了杯中酒,却发现上官箐的手依旧停留在半空中,在做一个举杯敬酒的手势,她竟然连他取走了琉璃杯都没有察觉。 上官箐愣了下,立刻恢复了脸上甜美的笑容,柔情似水的样子好像最温顺的羔羊,惹人疼爱怜惜。她使了个眼色,莫红花斟满了酒。 “皇上,谢谢你,臣妾是感动。”上官箐小鸟依人的眨了眨眼,连哄带劝的又让褚俊宇喝了好几杯,为了显示诚意,上官箐不得不陪同着一起饮酒。 几杯下肚,上官箐的脸颊绯红,眼波飞转,醉意浓浓的模样更加招人喜欢。 褚俊宇瞧着她脸颊有些红晕,眼睛里五光十色,他借着浓浓的酒劲儿,横空把她抱起,朝着内室走去,宁公公识趣的挥了挥手,所有的侍女和宫人都退下。 上官箐轻轻的敲了下褚俊宇的脊背,小声道:“皇上,容臣妾下去关了烛火,太亮了,臣妾害羞,而且昨夜臣妾未能好好的服侍皇上,今夜就算是弥补一个新婚之夜,皇上补给小箐,也是小箐送给皇上的,只有熄灭了烛火,才能让臣妾尽情的释放对皇上的情意。” 害羞了!?难免嘛,褚俊宇似乎相当的理解,把上官箐从身上放下来,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醉醺醺的眼睛里都是宠溺,“朕等你!”随即躺在床上,耐心的等待着。 上官箐笑靥如花,她先把闺房的烛灯全部熄灭,又把寝殿的灯一一熄灭,最后整个大殿都一片漆黑,只有宫外的宫灯有微弱的虚光照射进来。 上官箐摸索的走到了大殿的门口,借着虚光,门‘吱啦’一声打开了,一个身影牵了下上官箐的手,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娘娘,所有的人都被奴婢打发走了,宁公公也让奴婢支开去书房斋办事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上官箐轻轻的拥抱了她一下,在她的耳边抽泣了句,“红花,委屈你了,本宫若是有命回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不管用尽什么手段,你都要尽可能的保护自己。” 第二百零五章 不归路 “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你快点走吧!”莫红花哽咽了下,眼底闪烁的波光渐渐黯淡,似乎有几分不舍,转瞬间又被一片冰冷覆盖了。 上官箐顾不得多想,褚俊宇会怀疑她,倏地好像偷、腥的猫一样窜了出去,而莫红花则是蹑手蹑脚的钻进了寝殿,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莫红花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缓缓的闭上眼眸,复而坚定的睁开,‘上官箐,从今往后,你我将会各自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原本上官箐和莫红花的身材比例就差不多,如今穿上了外形几乎一样的衣裳,盘起了差不多的发髻,加上上官箐出来之前,把头顶华丽的朱钗都摘了下来,在黑暗中远远的望过去,似乎和莫红花差别不算大,起码可以隐瞒住一些不了解她们的宫人。 上官箐一路小步快走,急急匆匆的来到了书房斋附近,宁公公似乎是应了莫红花的要求,带着人回来取皇上早朝的朝服和发束,明日就不用麻烦回一趟书房斋了。 眼瞅着他们渐行渐远,上官箐挺直了腰板,走到了书房斋门口,看守的公公抬手拦住,定睛一看,竟然是香妃,随即跪拜行礼,“奴才参见香妃娘娘。” “起来吧,皇上命令本宫过来取东西。” “这.....”小公公面面相觑,弓着腰道,“娘娘,宁公公刚走不大一会儿,听说是去了您的锦香阁,皇上也在.....奴才愚钝....” 上官箐秀丽的眉毛一竖,厉声道:“放肆!本宫和皇上的事情,难道需要你们多管!?本宫方才瞧见了小宁子,命令他先回去伺候皇上!本宫来取得东西,自然是皇上最重要的东西,你们一群奴才知道什么?难不成让本宫回去禀告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整个皇城从上到下,谁都知道皇上最钟爱的妃嫔是锦香阁的香妃,就连一向是趾高气昂的萧贵妃,都不得不忌惮她三分。 而得罪了香妃的人,不论身份地位,必然没有好下场。当初的孙贵人被打入冷宫,无数人疯传着,就是因为言语不慎,得罪了香妃,导致引火烧身。 小太监长了十个脑袋,都不敢和香妃抗衡啊!便立刻乖溜溜的打开了书房斋的锁头。 而上官箐泰若自然的走进去,掌灯,按照褚俊宇告诉他的密道,按下了画卷后的一块砖,在桌案下形成了一条隐秘的通道。 顺着楼梯走几阶,底下是一个空旷的石屋,在正中央的石桌上,拜访着六个玻璃器皿。 左边的三个水晶玻璃里承装的是三个精致的金杯,清澈的红色液体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而右边的三个水晶玻璃里则放着三颗拳头大小的金色圆球,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种了。 上官箐不贪心,她本来就愧对于褚俊宇和夜恭成,利用他做了偷盗的丑事,怎么能把他们的稀世珍宝全部盗走呢? 想了下,上官箐只拿走了一只装有火球的水晶玻璃,用锦帕包裹好,塞到了胸前的口袋里,随即轻手轻脚的溜出来,又按了下画卷后面的石砖,‘哗啦’一声响,桌案下的地板复原,整个房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上官箐把水晶玻璃在身上藏好后,稍微定了定神,尽可能的让脸上的神情泰若自然,莲步微移,离开了书房斋。 门口的小太监不敢多问,得罪了香妃就等同于得罪了皇上,只得跪拜行礼道:“奴才恭送香妃娘娘。” 上官箐淡淡的瞄了他们一眼,没有吱声。或许她的离开,定然会连累这几个可怜的奴才命丧黄泉,褚俊宇明早醒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来不及想太多,上官箐没有时间耽误在不值得的琐事上,她快速的穿过了长廊和御花园,选择通向皇城大门最近的一条路,极速小跑,庆幸没有遇见棘手的人。 看守城门的侍卫用长剑抵挡着上官箐的去路,只是瞧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袍,模样秀美,在昏暗的宫灯下看不太清楚容貌,估摸着应该是哪个宫中娘娘身边的丫头。 上官箐从腰间抽下了锦香阁的令牌,侍卫细细一看,笑道:“哦哦,原来是红花姑娘啊,这么晚了出宫,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我们家香妃娘娘有家书一封和银子一些,让我亲自送回去给老夫人,如今娘娘的父亲病重,急需要我们娘娘的帮助,否则不会让我深夜出宫。大人应该明白,宫外捎点银子是平常事,终究不合规矩,娘娘不想让旁人知道,希望大人行个方便。” 上官箐细声细语,一边学着红花的声音和口吻讲话,一边从水袖中取出来了几锭沉甸甸银子,塞到了看守侍卫的手中。 侍卫深知其意,掂了掂手里银子分量,立刻明白了,感激道:“香妃娘娘一向懂规矩,我们自然知晓如何为了娘娘办事,红花姑娘慢走。”随即把皇城的大门敞开了一条小缝,上官箐镇定自若的出宫了。 站在高大的皇城外,上官箐扭头,瞧着宫门‘轰隆’一声紧紧的关闭,她心如刀绞,再也回不去了……让她留恋的人,让她愧疚的人,她所深爱的人,从今日起会分开两条不一样的岔路,再也不可能回去了,这一天她想过,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漆黑的夜晚,凛冽的寒风吹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寒冷而恐怖的气息宛如一把把尖刀一样刺伤着她滑嫩的皮肤,刮得她脸蛋生疼。 上官箐绕到了皇宫的后门,一辆黑色的马车停靠在高高的墙壁两侧,车夫远远的凝望着上官箐,待她走进的时候,冰冷道:“东西到手了吗?” “拿到了。”上官箐的声音瞬间被厉风吹散,虚弱而飘渺。 车夫亲自为她掀起了帷幔,声音变得恭顺起来,“三公主,请上车吧,属下会带您回铭月国,媚妃娘娘和风雅公主都在等着您呢,风逸皇子欢喜的不得了。” “恩。”上官箐低低的应了声,她看不清楚车夫的相貌,似乎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自从她离开了铭月国,或者说是自从母后去世了,前朝和后宫的很多大臣都被调换,媚妃母子三人独揽大权,而父皇年岁已高,就好像是傀儡皇帝一般的存在。 这些传闻她听得太多了,否则西域之国怎么敢肆无忌惮的侵略着铭月国呢?恐怕朝廷的官员,大多数都如同这个车夫一样,都是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吧。 一路颠簸,百转千回,足足走了一整夜零一天,在近乎黄昏的时候,上官箐才到达了她的国土铭月国。天边的残阳,好似一抹鲜红的血液铺散开来,红得发紫,照映的漫天五彩的云朵都一片血红绚烂,迷幻的仿佛人间仙境,晃花了上官箐的眼眸。 她伸手遮挡着刺眼的余光,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没有欢呼雀跃的感觉,反而平静中,更多的是几分失落,她离开太久了,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母后,女儿回来了,这一次一定要救走您,绝不会让媚妃羞辱您了。 父皇,你还好吧? “三公主,请随我入宫面见媚妃娘娘。”车夫摘下了扣在头上遮挡着面容的草帽,上官箐看清了他的面容,年纪轻轻,白皙的肤色,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 纵使穿着粗布破衣,依旧是散发着魅力无穷的迷人气息,有一种放荡不羁的贵族公子感觉。上官箐见过他,模糊的印象在脑海中快速的回转着。 “你是?你是……司马吹雪吗?丞相家的公子哥?”上官箐似乎记得,大约是这样一个名字。 男人眯眼一笑,“三公主好记性,属下正是丞相府的公司司马吹雪,这次奉了媚妃娘娘的懿旨,送三公主入宫觐见。” 上官箐甜美的笑了下,环视了四周的树林,狭小的后门,皱了皱眉,“为什么不从正门堂堂正正的入宫,一定要走侧面的偏门呢?” 男人诡谲的笑道:“媚妃娘娘的心思,难道三公主至今都不明白吗?您回宫一事,前朝后宫知晓的人并不多,风雅公主,也绝对不会让太多的人知道此事,缘由不用我讲,三公主冰雪聪明,必定能够领会。” 上官箐秀丽的眉毛皱的更紧了,媚妃和风雅,仍然视她为死敌吗?真是难以理解的女人。 穿过了偏僻的长廊,绕了几条小路,终于到了富丽辉煌的凤阳宫。 曾经在这里,上官箐度过了人生最美好最快乐的童年时光,她和母后父皇留下了无数幸福的记忆,只可惜宫廷依旧,物是人非。 圣洁宛若人间仙境的凤阳宫,如今被大片大片盛开怒放的牡丹花笼罩着,华丽耀眼的装饰彰显着它的与众不同,金碧辉煌的景象真真的胜过了皇上居住的寝宫了。 上官箐犹豫了几秒钟,痴痴的站在宫门外发愣,一丝丝伤感和无奈从眼底暗波涌过。 司马吹雪并不着急,耐心的等待着她回过神来,主动的朝着凤阳宫迈进了第一步。 偌大的寝殿,经过了重新的装修,变得更加堂皇,许多稀世珍宝的摆设价值不菲,鬼斧神工的雕刻艺术晃花了人的眼睛。 媚妃穿着一身橘红色的凤袍,头戴龙凤金祥的凤冠,龙形的雕刻花纹在细腻的布料上盘旋,一支夜明珠镶嵌的翡翠宝钗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而在她的身边,风雅和风逸同样是黄袍加身,盛装出席,风雅多了几分妩媚和婀娜,风逸比先前更加的帅气俊朗。 “媚妃娘娘,属下把三公主带来了。”司马吹雪作揖道。 “吹雪,做得很好,难怪风雅这么喜欢你。”媚妃笑眯眯的赞赏他。 上官箐下意识的瞥了他一眼,而司马吹雪的眸光也看向了她,两个人相视一瞥,司马吹雪的眼底留露出了异样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媚妃的夸赞而由衷的兴奋。 第二百零六章 警告 媚妃注意到了气氛的尴尬,摆摆手,命令道:“吹雪,你忙了这些天,回去好好歇着吧。柳花,你带着所有人下去,三公主难得回宫,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和本宫讲。 再者,三公主入宫之事,不允许凤阳宫上上下下泄露半句,否则连同宫外的亲人家眷,全部格杀勿论,听懂了吗?” “诺。”一干人等退下,司马吹雪最后离开,他转身的时候,着意的给上官箐使了个眼色,似乎有些担忧,似乎是善意的警告。 上官箐平淡的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浮动。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她仍然保持着脸上的镇定和冷静,本以为自己会憎恨媚妃,怨恨风雅,却发现她内心的承受力比想象中更加的坚强。 “小箐公主,许久未见,你的美丽分毫未改,漂亮的让人妒忌。”风雅开口了,带着一股子的酸味儿,她的性感妖娆和世间的女子相比较总能脱颖而出,却在撞见了上官箐的瞬间,被她的倾国倾城彻底打败,她不服,漂亮的女人总是惹人嫉妒。 上官箐抬起了眼眸,看向她的目光冰冷彻骨,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浅浅一笑:“风雅公主,你一点都没变呢,善妒,贪婪,恶毒,披着漂亮的外皮,却是心狠手辣的毒妇。” “你!?”风雅怒目一瞪,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扭头对着一言不发的媚妃抱委屈,“母妃,您看看她啊!刚刚回宫,就敢对我大呼小叫,您当真要把她留下来吗?” 媚妃摇摇头,轻蔑的凝视着上官箐,她似乎变了许多,但是想要和自己斗,差得远了。 “小箐,把东西交出来。”媚妃直入主题,她懒得和她费口舌。 上官箐一愣,没想到媚妃会如此的直白,随即怔愣的神情立刻被泰然沉着取代了,嫣然道:“同样的道理,媚妃,我要的东西,你必须交出来,否则你的东西,就休想从我的手中得到。” 媚妃和风雅的眼中立刻闪出了异样,她竟然敢顶嘴了!?过去懦弱的上官箐,绝对不敢对她们母女说‘不’字,更别说是谈条件了。 上官箐顿了顿,不给她们更多思考的时间,莞尔道:“媚妃,你要的东西在我的手上,就算是你执意的抢走,不晓得使用的方法依旧是徒劳。所以,你不把我的母后交出来,我绝不会把东西给你,这一次的主动权在我的手上,救不救铭月国,在于我!” 媚妃的脸色一阴,这个上官箐果真不一样了。不过她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便语气平淡的解释,“小箐公主,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你母后的身体就在凤阳宫后面的金水湖内,我用玻璃棺封好投掷其中,相信至今完好无损。你把火种交出来,本宫自然会派人把你的母后打捞出来,送入铭月国的祠堂供奉超度。” 竟然在湖底!?上官箐攥了攥拳头,眉头皱的能叠起一座小山了。媚妃当真是恶毒,她霸占着当年母后最心爱的凤阳宫,如今却要把她的遗体投放在金水湖,让母后瞧着她的胡作非为,逍遥自在,瞧着她如何的在践踏曾经属于母后的一切!? “我,我要见母后!”上官箐紧紧的咬唇,眸光中的坚定和憎恨让媚妃一惊,似乎不由得她如何的拒绝,态度冰冷的根本不给予她否决的权力。 媚妃犹豫了几秒钟,用火种击退了西域之国,解救铭月国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才是头等的大事。至于皇后的遗体对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了,因为上官箐,也将会死在不久的将来。 “好吧,风逸,你带着小箐公主去金水湖,派几个可靠的人,把皇后的遗体捞出来交给她。” 风逸定了定,这才收回了直勾勾的凝望上官箐的深情目光,作揖道:“是,儿臣遵命!” 上官箐不挪动步子,把母后还回来有什么用?万一哪天这个疯女人嫉妒心暴起了,又一次的折腾母后该如何是好!?随即厉声道:“我要你下一道懿旨,昭告于天下,任何人不得对祠堂供奉的已故皇后做出来不敬的事情,否则无论皇家贵族,祠堂僧人,平民百姓,均要受到株连九族的灭门之灾。我要母后从今往后的日子平安宁静,不许人打扰。” “上官箐!你别得寸进尺!”风雅气愤的站起身,眼中的喷射的怒火简直要吃人一样。 “得寸进尺的人是你们,用一个死人的平安,换取整个铭月国的平安,你们是赔了赚了?比谁都清楚!”上官箐直视着她愤恨的目光,丝毫不减堂堂公主的气势。 媚妃愣了愣,诡谲的目光在上官箐的身上打量着,最后诡异的一笑,“也好,本宫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下一道懿旨保全了皇后的尊贵,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你也必须答应本宫。” 上官箐的眉头渐渐舒开,她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便是了却了自己最大的心愿了,“媚妃请讲。” 媚妃嫣然一笑,淡淡道:“你的父皇老了,身体不好,所以你回宫的事情,除了凤阳宫内部的人,没有谁知晓。本宫希望你只字不提,对于外界取得火种拯救了铭月国一事,全权的归功于本宫,让天下人对本宫感激臣服,这样嘛,本宫才有心情去保全了皇后死后的颜面。” 功归于她,就表示上官箐的一切功劳都得不到铭月国的加赏,她依旧是远在他乡的可怜公主。 但是用她的功劳,换取了母后的荣耀,她心甘情愿。 “好,媚妃别忘了你的承诺,我自然会达成与你之间的交易。”上官箐肯定的点点头。 “呵呵,上官箐公主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啊,本宫在你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皇后姐姐风光驰骋的模样,你真不愧是姐姐的好女儿,她九泉有知,定会安心的。” 媚妃笑的花枝乱颤,这话一点都不像是赞赏她,上官箐把目光瞥向了风逸,冷声道:“风逸,我想去看看母亲,派人帮我把她送回皇家的祠堂吧。” 风逸含情脉脉,眼底凝聚着一潭清水,水中的倒影满满的都是上官箐,微微点头,两个离去。 风雅瞧着他们走了,气得直跺脚,“母妃!你怎么就答应上官箐的要求了呢?她明显就是用火种威胁咱们,大不了抢过来,怕她做什么!?” 媚妃瞪了她一眼,漂亮的脸蛋阴暗几分,“跟了本宫这么久,都学些什么东西了?死人的事情,那是做给了活人看的。皇后的遗体在水中浸泡了那么久,也算是以解我心头之恨,如今把她供起来,外界人自然会觉得本宫宽容大度,不计前嫌,朝臣更会对本宫心悦诚服。 皇上年事已高,距离着驾崩的日子不远了,太医院的药量越加越多,估计他熬不了几天了。风逸登记之日指日可待,而本宫要成为一统天下的皇太后,难免需要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让人折服的美事。 拯救了铭月国算一件大事,而宽厚相待已故皇后委屈了自己,又算是一件大事,有这样两件前朝和后宫美事作为支撑,本宫的地位将稳如泰山。而上官箐和皇后,无非就是得到了一点小恩小惠,成全了我的棋子罢了。” “原来如此,母妃深明远虑,儿臣谨记了。”风雅这才露出了明媚的笑脸,眼底涌动的欲望仿佛是难以填满的沟壑,越装越多,如同媚妃的贪心不足,欲壑难填一样可怕。 金水湖,几个宫人七手八脚的从树上捆绑的粗绳子下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把水晶棺材拉出来,而横在馆内的尸体,正是已故的皇后娘娘,她绝美的容颜依旧不改,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疤痕,永远是那么的圣洁,善良。 上官箐痴痴的盯着她,这是朝思暮想的母后,最疼爱她最喜欢她的母后,她深爱着的母后,终于,救出来了,可以让她安息的享乐了。 “母后,小箐回来了……”上官箐颓废的倒在了水晶棺材上,颤抖的手轻轻的触摸着冰冷的玻璃,那种彻骨的寒冷把她的手冻得通红,仿佛是在感受着皇后这么久以来,承受的孤独和寂寞,内心的无奈和折磨,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风逸心疼的搀扶着她的身子,安慰道:“小箐,别难过了,现在母妃答应厚待于皇后娘娘,你应该高兴才是,我现在就连夜派人,把皇后送回皇室的祠堂,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你!?”上官箐扭头,眼底的厌恶之情丝毫不改,轻蔑的勾了勾唇,“本公主要亲自跟随着母后,亲眼看见她安然无恙,安排妥当一些事宜才会放心。至于风逸皇子,本公主不敢指望,更不会去指望。” 说罢,她挣开了风逸的手,孤高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座永远都不会被风逸打动的冰雕,明明就在眼前,却伸手触摸不到她的体温。 安排了皇后进入祠堂,上官箐亲自跪拜在牌位前,叩首磕头,跪拜诵经。 这是她作为女儿,尽可能尽到的孝道。吩咐了祠堂的僧人善待于母后,上官箐依旧是不离开半步,媚妃派了侍女柳花催促着,“小箐公主,娘娘让您回去交出东西,现在战局混乱,咱们铭月国要撑不住了,皇上已经为此病倒,还请公主速速回去。” 上官箐冷冷的面孔置若罔闻,上了一炷香,才淡淡的开口:“回去告诉媚妃,本公主要的懿旨呢?拿了昭告天下的懿旨,本公主自然会回去,否则,就一直在这里陪着母后。” 柳花瞧她决意已决,冷淡的模样似乎与世隔绝的仙子,根本不会被旁人的劝说触动分毫,便怏怏的回去复命了。 而风逸从头到尾都留守在上官箐的身边,就这样默默的陪着她,安静的注视着她,这个自己喜欢了许多年的女人,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依旧没有改变分毫。 第二百零七章 主动权 她的美丽倾城,她的善良倔强,如今更多了几分成熟和理智,着实让风逸着迷,难以抗拒内心对她的倾心,恨不得一直把她拥入怀中,融化在身体里。 果真,主动权在上官箐的手中,晌午时分,六宫之主媚妃的懿旨便昭告于天下,‘已故皇后娘娘在祠堂休息,为尽孝道仁义,追封皇后为‘孝敬皇后’,朝夕供奉,任何人不得打扰忤逆皇后的安泰,如有半点冒犯已故皇后的行为,必将满门抄斩,以示天下。’ 拿到了诏书,祠堂的僧人立刻恭恭敬敬的重新清扫皇后的牌位,并且用最上等的待遇孝敬供奉,生怕有半点闪失。 上官箐亲自把诏书交到了主持的手中,并且仔仔细细的叮嘱了许多,这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 或许,她这一走,就不晓得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来为母后上柱香了…… 回到凤阳宫,上官箐交出了水晶包裹的火种,用纯洁的冰水浸泡着水晶玻璃,才是之渐渐融化开,用干净的锦帕包裹着火种,交给了媚妃。 传说中的珍宝,名不虚传。媚妃派了内探子连夜把火种偷偷的放入了敌军的粮草中,在做伙食的时候,浓浓大火烧尽了整个军营,而各种奇异的瘟疫在敌人的军队中肆意的蔓延着,可怕的病魔吞噬着无数人的性命,西域之国从原本的必胜,演变成了一片混乱狼藉。 与此同时,媚妃支开了皇上寝宫的所有奴婢,一个人伏在床榻上哭诉着,“皇上,铭月国要完了……呜呜……臣妾该怎么办才好?铭月国一灭亡,臣妾会不会沦落成西域之国的阶下囚?皇上……臣妾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君王的妃子……” 皇上的病情本来就日益加重,加上最近几日战事不断,要瞅着就要被西域之国杀的片甲不留,他心急如焚,加重了病情的恶化,如今整个人瘫倒在床榻前,无力挣扎了。 听了媚妃的哭诉,他更加的焦急,两行老泪从眼角滑过,滴落在枕上,想他堂堂一代君王,竟然会成为亡国之君,他一向爱民如子,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要让上天这样的惩罚!?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情对不起您,臣妾在您没有归天之前,必须要说出来,否则臣妾一生都难安啊!”媚妃擦拭着眼角的滴水,落寞而悲伤的样子好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花朵,处处惹人怜爱。 皇上艰难的动了动唇,“说吧,朕都会原谅你,不会责罚于你的。” 媚妃眼底的泪花闪烁,百转流珠,脸上的悲伤之色消失,复而被诡异的笑脸取代,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的飘进了皇上的耳朵里,“当年,皇后不是普通的病逝,姐姐她是被臣妾所毒害的。臣妾嫉妒皇上和她恩爱,臣妾明明比她聪明,比她漂亮,为什么不能够成为皇后?凭什么要低她一等呢?臣妾不服气,她死了,后宫才是臣妾的东西。” “你?你!你竟然害死了朕的皇后!?你这个疯女人!”皇上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掐住媚妃的脖颈,可惜手缓缓的抬到了半空中,又沉重的落下,砸在了床榻上。 媚妃眼波流转,笑靥如花,“还有你们的女儿三公主,当初是臣妾害她入狱,臣妾故意把她赶走的,听说她很不幸运,已经在叶火国客死他乡了,臣妾真为她感到悲哀啊,可怜的公主,就这样没了。” “什么!?小箐她……”皇上气得瞠目结舌,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来任何的声音,两行老泪顺着眼角流淌,急促的呼吸着…… 媚妃轻轻的按了按他的胸膛,装出了心疼之状,嫣然笑道:“皇上啊~~,您现在很难受吧?是不是呼吸困难了?臣妾告诉你,这病啊,不是一两天得的,臣妾早已早已在你的补药中动了手脚,让您早日归天,与心爱的姐姐团聚啊! 臣妾有了后宫,却没有前朝,心急如焚您知道吗?皇上,您就安息吧,就算是铭月国灭亡了,臣妾自然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您就好好的去找姐姐,臣妾定会厚葬您的。” “……”皇上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他宠爱的妃子,竟然这般的毒辣,甚至恶毒到了陷害他这个堂堂的天子!?一股怒火夹杂着愧疚之情,还有绝望和痛苦,在他的心底蔓延冲撞,身体被气和恨剧烈的包裹着,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绝望,痛苦,他的皇后和女儿,他的国家,一切都被他最信任的女人毁灭了…… 终究,一切都崩溃了! 皇上瞪着眼睛,挣扎了几下,就这样悲惨的死去! 媚妃亲眼瞧着他断气,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哀伤,然后用手阖上了他的眼睛,轻轻叹气。 复而,更加诡异狰狞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浮现出来,这么多年的忍耐,终于,她统一了天下! 上官箐交出了火种之后,就一直都被软禁在太子府的偏房。 本来风雅的意思是把她软禁于凤阳宫,可惜风逸百般阻拦,终究被她带回了自己的太子府。 太子妃婉苓依旧是住在凤霞宫,风逸去看她的次数,用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而且,从未主动的宠幸过她,任由着婉苓如何妩媚的勾、引下药,都无济于事。 每每瞧见婉苓,就会让风逸想起了她毒害最好的姐妹上官箐,所以他恨她,就好像在内心的某一处,怨恨着姐姐和母妃一样。这股恨意在慢慢的凝聚,从萌芽开始扎根在心底,越来越成长,如今已是枝繁叶茂。 西域之国退兵认输,皇上不幸驾崩,已故皇后享受尊贵待遇,太子风逸继位,媚妃成为独一无二的皇太后……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铭月国上上下下一片慌乱。 可惜媚妃是何等的厉害!风逸和风雅在她身边多年,深得了她的真传,想要摆平了已成为事实的定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媚妃仁义宽厚,颁下了懿旨,让皇上和皇后一同下葬皇陵,供奉祠堂,不得有任何人大不敬,享受了病逝后最尊贵的待遇,自然是堵住了悠悠众口。 外加上她平复了西域之国的战乱,早有先见之明埋伏在叶火国密探,偷得了火种解救一国危机,单单是凭借着这一点,铭月国便示她为救世主般的大恩人。 打理好了一切事宜,前朝后宫都渐渐平息,新帝顺理成章的登基为王。 风逸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他的皇位稳固而不可动摇,风雅封赏为‘开国大公主’,官及一品。 而婉苓,却没有被风逸赐为皇后,依旧在凤霞宫独住。 在上官箐离开的第二天,朝阳斜洒在锦香阁的每一寸角落。 褚俊宇缓缓的睁开了睡眼,回味着昨天晚上的温情,上官箐的话依旧在他的耳边徘徊着…… ‘皇上,臣妾愿意与您白头偕老,共结连理。’ ‘皇上,请原谅臣妾曾经的过错,今夜就算是臣妾对您的补偿……’ 这些甜言蜜语就好像是最好的美酒,让褚俊宇沉醉了整整一夜,而借着浓浓的酒劲儿,昨夜的功夫大增,他压抑了许多的浓浓情感,终于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了,至今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澎湃的身体似乎有些发胀…… “小箐。”褚俊宇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侧过身子把脸贴在了她的脖颈上,上官箐此时背对着他,睡得正香甜呢。 褚俊宇轻轻的嗅着她的气息,当扳过来她的脸蛋,想要一亲芳泽的时候,霎时间,僵住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不是上官箐!? 他感到头脑的思维崩塌了!昨夜的缠/绵瞬间就化作了灰烬!搞什么!? “放肆!”褚俊宇几乎是暴跳如雷。 女人被耳边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瞧见了褚俊宇几乎石黑的脸孔,吓得一骨碌从床榻上滚下来,跪在地上扯过了一丝薄纱遮着身子,“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褚俊宇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五马分尸,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出来一般骇人,“说!香妃呢!?”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娘娘和皇上喝酒,奴婢瞧着寝殿熄灯了,本想下去休息,可是娘娘非要求奴婢来侍奉皇上……奴婢不敢不从,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 莫红花一脸的委屈,几滴晶莹的泪珠粘在了睫毛上,显得楚楚动人。 “你说什么?你说,香妃,让你来蒙骗朕!?昨天在床上的人,竟然是你?!”褚俊宇咬牙切齿,头顶的青筋暴起,他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莫红花跪在地上,颤抖的点头,“是的,皇上,昨夜娘娘告诉奴婢,说她有重要的事情出宫,奴婢不敢多问,硬生生的被她推进了寝殿,奴婢一向听从娘娘的命令,所以才会…… 皇上要杀要剐,奴婢悉听尊便,若是为了娘娘而死,奴婢心甘情愿绝无怨言,只求皇上不要迁怒于我们家娘娘,奴婢相信,她一定是有难以言喻的苦衷。” 褚俊宇的理智几乎崩溃,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听不进去,大声的喝道:“小宁子!小宁子!给朕滚进来!” 宁公公本在门外候着,听到寝殿有声响,一时也不敢出声,如今被皇上召唤,立刻推门而入,“奴才参见皇上。” “这个贱人!贱妇!竟然敢爬上了朕的床!无耻下、贱的东西!拉出去,给朕杀!” 褚俊宇伸手指着莫红花,恶狠狠的咆哮道,眼底愤怒的火焰仿佛要把整个锦香阁都烧为灰烬。 宁公公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不是香妃在服侍皇上吗?为何眼前跪在地上一/丝/不/挂的女人是侍女莫红花,而香妃却踪影全无? “皇上饶命!奴婢招了,皇上若是能够饶恕奴婢,宽恕了奴婢,莫红花愿意倒戈于皇上,把一切都招出来,只求皇上不要赶走奴婢!”莫红花被吓到了,她没想到褚俊宇会如此的气愤,而他的生气竟然是冲着自己来,而并非是背叛了他的上官箐。 第二百零八章 招供 既然如此,只要再一次把矛头丢到了上官箐的身上,她就可以撇清干系。 “招供?!”褚俊宇的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脸皱得像是一个肉包子,阴冷道,“什么意思?还有朕不知道的事情对不对?香妃还有隐瞒对不对!?” 莫红花颤颤巍巍的点头,眼波微转,泪水潸然而下,“皇上,奴婢只求您不要杀掉奴婢,别把奴婢赶出去,让红花可以留在这儿,只要皇上答应了奴婢,一切真相红花知无不言!” “你敢和朕谈条件!?”褚俊宇一挑眉,仿佛是地狱中修罗在世。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不能死,奴婢一直以来对皇上倾心,躲藏在娘娘身边仰慕着皇上,能够伺候皇上一回,奴婢心愿已了,今生今世愿意守在锦香阁,哪怕被皇上冷落一生一世,都无怨无悔,只求皇上莫要赶走奴婢。” 莫红花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爱,字字句句都讲得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褚俊宇死死的瞪着她,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杀与不杀,都不重要。他在乎的是上官箐的目的,到底有多少事情隐瞒了他,若是可以的上官箐的一切消息,就算是放过这个烂女人,又有何妨呢? “好!朕金口玉言,答应你,免你死罪,允许你留在锦香阁面壁思过,但是你要告诉朕,香妃,朕的香妃到底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还有哪些是朕所不知道的事实!” 褚俊宇阴阳顿挫的语调回荡在寝殿的上空,仿佛是一个被抛弃了的男人在感情的深渊挣扎,尽可能的掩饰着内心的痛楚与无奈。 莫红花破涕为笑,她随即把上官箐是铭月国三公主的身份,潜入到了褚俊宇的身边作为密探,已经盗取火种的阴谋全部讲出来。 最后,莫红花着意的添置了一些动听的故事,自己的父母掌握在铭月国媚妃的手中,她不得不听命于上官箐,才可以保全了父母家人的安全,迫不得已才与上官箐狼狈为奸,而如今上官箐完成了任务,她的父母安全了,所以愿意用一生来补偿过失,侍奉褚俊宇…… 一切来得太突然,太震惊了! 就连宁公公和其他的宫人都挺傻眼了!上官箐,皇上最心爱的香妃,竟然是铭月国的探子?而且偷走了叶火国最神圣的宝物火种!?隐藏了这么久,不漏半分马脚,当真是可怕! 褚俊宇冰冷的脸孔仿佛被雪山冻住了,他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闷闷一字不提,就这样在众人的惊骇下,犹如行尸走肉的空壳一般踏出了锦香阁。 心痛吗?褚俊宇暗自的问自己,不是心痛,他是心死了。 怪不得上官箐屡次的拒绝自己,原来真相在此,他终于懂了,他就是一个傻子,被人利用,被人耍弄,被残忍的抛弃…… “小宁子,吩咐下去,香妃私自出宫,朕要废黜了她的妃位,贬为贵人。而叶火国的火种,被铭月国派来的内、奸深夜盗走,你去刑部大牢随便抓一个会武功的人,抵罪后斩首示众。” 褚俊宇坐在书房斋的软榻上,瞧着呈上来的奏折,眼花头晕。 “这…….诺,奴才这就去办。” “还有,凡事得知了香妃真实身份的人,无论是谁,不管想尽了什么办法,都必须给朕堵严实嘴巴,违令者,杀无赦!”褚俊宇空洞的目光凝望着天空,似乎眼底的深处有一个无底的深洞,一眼望不到底,可怕而悲恸。 小宁子咬咬牙,貌似这件事情真的不能说,依照皇上对于香妃的感情,假如他偷偷的告诉了萧贵妃,恐怕后宫就要大乱了,他都会被香妃牵连难逃一死。 忍不住叹了句,“皇上,您对香妃……不,香贵人的情谊真让奴才感动,您这是在保护她啊!” 褚俊宇没有作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的某一处,保护!?是啊,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要傻乎乎的保护一个龌龊肮脏,卑鄙无耻的女人呢? 他真是活该被欺骗!他就是一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宁公公瞧着褚俊宇欲哭无泪,濒临绝望的神情,无奈的摇摇头,“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办的明明白白,不让皇上增添烦恼。” 他跟随着皇上久了,或许心系着萧贵妃这个主子,但是孰轻孰重?谁才是他真正的大主子,谁才是保全了他总管太监,应该孝敬的人,宁公公心知肚明。 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他能够拿捏好分寸。 ‘香妃擅自出宫,用奴婢唬弄皇上’的消息,顿时成为叶火国皇城中最大的笑柄。 相比较‘火种被铭月国的探子盗走’一事,似乎香妃放着恩宠不要,深夜逃跑的丑事更加抢眼。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面提起,却在私下议论纷纷,揣测各异。 而这个消息一出,夜恭成清楚的明白怎么回事。 叶火国的火种,只有他和褚俊宇知晓真正的位置,能够盗走的人几乎为零。 这个假象别人信,那是因为别人不知道这个位置的隐秘性,终究瞒不过他的慧眼。 西域之国受到了重创,夜恭成便私下劝说褚俊宇,取出来了一杯圣水送给西域之国,解救他们的燃眉之急,并能买通了一个巨大的人情。 当然这个人情是买给了夜恭成,褚俊宇整日郁郁寡欢,相思成疾,根本没有心思去打理这些他不在乎的琐事。 其实,夜恭成比他更痛,只是他比起褚俊宇会隐藏自己的痛,更会治疗这份疼痛。 毕竟褚俊宇是一厢情愿,而他和上官箐真的是两情相悦,不得不鸳鸯各自飞。 “小箐,你还会回来吗?”每当夜深人家,夜恭成总是立在庭院内,仰望着天空的一轮残月,云卷云舒,幽幽的目光宛如柔情的溪水,喃喃的自言自语。 若是有可能,他定要灭了铭月国,把上官箐抢夺回来,哪怕是锁在自己的身边,也绝不让她离开半步。 下定了决心,夜恭成眼底的深邃多了几分,只有抢夺了皇位,拥有了叶火国的实权,他才有机会剿灭铭月国,拥抱着他最心爱的女人。 上官箐在太子府居住着,虽然听说了铭月国发生的种种事情,她心中也挂念着父皇,却终究被人严加看守软禁,无法迈出房间半步。 大约风波渐渐的平息了,风逸终于肯见她。 “放我出去,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上官箐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澄清的眸瞳中夹杂着一股脑的愤怒,风逸把她当做动物圈养起来吗?太过分了! 风逸一身黄袍加身,俊朗的脸庞多了几分成熟内敛,他背着手高高的直立在上官箐的面前,宛如不可一世的君王,如今,他本就是天之骄子,铭月国的皇上。 “朕,想要让你成为朕的皇后,如何?”风逸开门见山,眼眸深处夹杂着一丝丝压抑的情感,喜欢这个女人不是一天两天了,熬了多少年,终于大权在握,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她。 上官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皇后?他真是疯了!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这样一想,上官箐甚至觉得可笑,真真是笑出了声来,带着几分嘲虐,“呵呵,有意思,我是父皇的女儿,你是父皇的儿子,虽然我们不是一母同胞,感情一向不和,但是我不至于愚蠢到想要嫁给你?你登基为王,我是你的妹妹啊,乃是铭月国的长公主,怎么会成为皇后?” 风逸的眉头皱成了小山,为什么不能?他的脸色多云转雷阵雨,“小箐,朕是皇上,朕想要的女人,没有人可以阻止,朕想要你做皇后,你就是朕的皇后,只要更名改姓,随便册封一个官位,朕在堂堂正正的把你迎娶进门,谁人敢说一个不字?朕就砍了他的头!” 上官箐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喜欢风逸,从未把他当成过哥哥。他是媚妃的儿子,对于上官箐来讲,他的身份只是‘媚妃的儿子’这么简单,就好像风雅是媚妃的女儿一样,没有喜欢,只有厌恶。 “抱歉,风逸,本公主对你没有任何的兴趣,你放了我,不要苦苦相逼,你母亲当初答应我的条件,我已经全部做到,解救铭月国的荣耀全部给了她,我心甘情愿的贬为庶人,远离皇城,还请你成全。”上官箐冷冰冰的脸孔决绝而坚定,眸瞳中的寒气让风逸心寒。 放她走?开什么玩笑?她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等了这么些年,图个什么呢?风逸眼眸中的怒火咄咄逼人,他伸手抓住了上官箐纤细的手臂,直视着她毫无感情的瞳仁,炙热的感情在胸膛碰撞着,“小箐!你和母后交易,早就结束了!你为母后办事,母后善待了已故的皇后和先帝。 而现在,朕再和你谈另外一件事情,朕和你之间的事情,你懂吗?” “风逸,我和你之间没有事情可谈,你能懂吗?”上官箐绝美的脸上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他为何要苦苦相逼,纠缠不清? 风逸的愤怒又升了几级,手上的力度加大,捏的上官箐的手腕生疼。一双喷火的眼眸狠狠的盯着她,嘴唇抖了抖,“朕不妨告诉你,今日,朕并不是来和你商量此事,朕是通知你一声,做好了成为皇后的准备,一切事宜朕会安排好,你就等着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好好伺候朕。” 随即手一用力,上官箐被他甩在地上,踉跄的后退几步,差点摔个底朝天。 “风逸,我们之间一定要如此吗?不要让我恨你!”上官箐的眼底夹杂着泪水,粘在绵长的羽睫上,更加的楚楚动人了。 风逸又是心疼又是懊恼,“朕要你,你就没有反抗的权力!” “那么婉苓呢?她曾经是我的好姐妹,难道你想要让我和她共事一夫吗?”上官箐真的找不到理由反驳他,心想着或许婉苓是追随了风逸多年的太子妃,风逸但凡对她有半分的情谊,都会顾忌着婉苓的感受。 第二百零九章 不妥协 却不料想着,风逸的眉心拧起了一个疙瘩,冷冽无比的声音让她震惊,“婉苓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朕多年把她放在后宫养着,已经是给足了她的颜面!若不是看在她父亲是将军的份上,朕早就把她打入冷宫了!” “风逸!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上官箐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她认识的风逸,印象里应该是温文尔雅,通情达理,完全不同于媚妃的正义皇子啊! 难道终究是她眼瞎了,没有看出来风逸的真面目吗?他终究是媚妃的孩子,骨子里渗透着的都是媚妃恶毒和心狠吗? 风逸阴冷的笑了一下,空气瞬间就凝结了几分,他站在上官箐的眼前不怒而威,高大的形象拥有着浓烈的压迫感,仿佛是苏醒了的恶魔一般可怕可怖,轻佻的勾唇,“小箐,朕以前就是这样子,只不过为了瞒过一些人的眼睛,不得不去扮演另外的角色。但是朕对你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做梦都想要霸占着你的身心。” 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让最后的一句话穿破了空气缓慢的流入上官箐的耳朵,令她毛骨悚然! “哈哈!”嘈杂的笑声,风逸对于上官箐惊愕的神情非常满意,他放声大笑的拂袖而去,阴冷的夜风透过房间的门呼呼的刮着。 上官箐紧紧的咬住了薄唇,她不会服从!绝对不会轻易的妥协,纵使敌人是魔鬼附身,她都要抗争到底,哪怕有一丝的希望,都不可以轻易的放弃。 三天后,风逸要迎娶小箐公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而他册封小箐为皇后,显然是有违背祖宗的规矩。 好在上官箐回到铭月国一事,知晓的人都被封了口,风逸便拟下了圣旨,‘小箐公主并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曾经是皇上的义女,后来义母已故皇后殡天,上官箐离宫孝敬亲生的父母,如今亲生的父母也纷纷逝世,念在她忠义仁孝值得钦佩,决定接回宫中,册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圣旨一出,媚妃和风雅气得火冒三丈,连同朝廷的大臣,纷纷的找风逸理论。 奈何风逸决意已决,死心不改,媚妃终究心疼儿子,为了保全她的荣华只得答应了风逸的任性,暗中帮他摆平了慌乱。 婉苓是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她整日留守在凤霞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日夜思念着风逸,不问世事。 可惜最后等到的不是她的册封典礼,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好消息! ‘为什么?我这样的喜欢着他,为什么要这样狠心的对我?’婉苓哭了整整一天,眼睛红肿,显得更加憔悴了。 深夜,她盛装打扮,来到了太子府上。 奴才们一瞧见是太子妃,又知道今时今刻的太子妃心情糟糕透顶,也不敢多加的招惹她,纷纷退后,任由着婉苓一个人漫步来到了关押上官箐的房间。 上官箐对于婉苓的出现大吃一惊,许久未见,她竟然瘦弱成了这般样子!?她不是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吗?不是一直都很受媚妃的宠爱吗? “上官箐,你真美,貌美的让我嫉妒。”婉苓一开口,就那么生疏。 小箐从软榻上直愣愣的起身,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内心百感交集,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笑了下:“你是太子妃,不需要嫉妒我,现在的我一文不值,怎能和你相提并论?” 婉苓颓然的望着她,摇摇头,自嘲道:“太子妃?我是太子妃吗?这么久了,我从未感觉自己是太子妃,这都是别人说的名分,而我在风逸的眼里,连一个奴婢都不如!”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上官箐黯淡的垂下眸,她和婉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曾经要好的姐妹,如今形同陌路。 婉苓似乎没有听见上官箐的话,接着自言自语,“他为了应付媚妃,假装去凤霞宫宠幸我,却把我关在房间一手指头都不碰,而床上抱着的竟然是一个奴婢!?他宁愿糟蹋一个下人,都不碰我半分,你知道为什么吗?上官箐,都是因为你啊! 风逸怪我,他责怪我当年陷害了你,可是我没有退路,我爱他,我是爱他才不得不去害你,我只有赶走了你,媚妃才会喜欢我,我才能够成为风逸独一无二的太子妃,我有错吗?” 上官箐没吱声,瞅向她的目光平静如止水,而婉苓就好像是一个深闺中的怨妇,忿忿不平的发泄着她心中的不满,狰狞而哀怨。 “小箐,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要当皇后了!?你知道吗?你死在外面多好,为什么要回来和我抢风逸?难道我不是你的好姐妹吗?” 婉苓一步步的逼近,瞪圆的红肿的眼睛仿佛是索命的恶鬼一般恐怖,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蛋一改往日的清冷,变得可怖可憎。 “你为什么要回来抢风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错了……” 婉苓似乎是陷入了恶性循环的密咒中,她的瞳仁空洞无神,嘴巴含糊不清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反反复复个不停…… 而她越来越靠近上官箐,一种慑人的紧张感让上官箐几乎窒息…… ‘啪’!就在她距离着上官箐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上官箐忍不住反抗了,她担心婉苓继续的靠近,恐怕会伸手活活的掐死自己! 耳光扇在婉苓的脸上,她的头歪向一侧,不再说话。凌乱的头发遮挡着阴暗的半边脸,落寞的眼睛涌现出了一层阴霾,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你醒醒吧!”上官箐冷冰冰的声音充斥在她的耳边,“风逸不喜欢你,不怪任何人,就算是我不出现,我不回来,风逸也不会喜欢你! 当初若不是你主动的陷害于我,风逸怎会对你恨之入骨!?自作孽不可活,你是在乞求我的原谅吗?我不会善良到了去同情敌人! 你越是作践自己,风逸越是厌恶你,我更不会看得起你!只会让你更加的惹人作呕!有本事你就活得潇洒自在,让风逸重新喜欢上你啊! 别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了,我不稀罕!” “不会了……风逸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了……他恨死了我,再也没有机会让他喜欢我了……” 婉苓颓废的瘫坐在地上,眼底的伤心和落寞渐渐的变成了绝望,抽泣声渐渐的消失了,她空洞的样子好像是失去了灵魂和肉体的一副皮囊,呆滞欲绝。 募得,婉苓突然从宽大的水袖中取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她拔下了刀鞘狠狠的把匕首刺入了胸膛的心脏处!狠狠的,毫不留情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出乎上官箐的预料了。她来不及阻止,婉苓已经使劲全力拔出了刀,倒在地上了…… “婉苓?婉苓!”上官箐错愕的踉跄的后退几步,伸手恐惧的捂住了红唇,她死了!? ‘咯吱咯吱’,婉苓抬头,低哑的笑着,仿佛厉鬼的笑声一般咯吱作响,狰狞而痛苦的瞪着上官箐,发出了虚弱而又可怕的诅咒,“我无法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你也一样……上官箐,你别得意了,你不会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的……你会和我一样的痛苦……一定会……” 上官箐眼底的同情怜悯消逝了,她竟然在临死前诅咒自己吗? “是吗,咱们走着瞧。”上官箐咬牙切齿的挤出来几个字,眼睁睁的看着婉苓在她的眼前,痛苦而愤恨的死去,随即一阵莫名其妙的悲伤涌上了心头,冲击着上官箐的大脑发晕,她鼻子一酸,眼眶发红…… 毕竟,曾经是最好要的姐妹,有过美好的难忘的回忆,可惜 “婉苓,你这又是何必呢?”上官箐喃喃着,强忍着内心的紧张不安,压抑着悲恸和惊恐,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她的身体,敞开房门大叫来人! 这下子,太子妃死在了她的房间,她脱不了的干系,便不用做皇后了吧!? 婉苓一死,朝廷大臣上下更加不同意‘册封上官箐为皇后’一事,特别是婉苓的父亲大将军对她恨之入骨,甚至想要弹劾抹杀她! 而上官箐对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半个字都不解释,仿佛真的是她亲自动手杀掉了婉苓。 可惜越是如此强烈的阻止,风逸越是无法轻易的放手。 他以皇位的独裁专制为筹码,打击了整个朝廷上下,‘谁敢对未来的皇后大不敬,无论身份地位,是否皇室贵族,杀无赦’! 心寒交迫,婉苓的父亲大将军和同党的朝臣,主动请命年岁已老,无法继续共事为国分忧,一个个的回家养老了。 媚妃对此气愤不已,她深夜秘密传召了丞相之子司马吹雪,命令道:“吹雪,你明天晚上去暗杀上官箐,我必须要她死!这个女人多活一天,哀家和皇上就永无消停的日子!” 司马吹雪皱了皱眉,眼底眯上了一层浅浅的雾霭,掀了掀唇,“皇太后,上官箐毕竟是皇上钦点的皇后人选,若是微臣杀掉她,必然会置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于万劫不复之地,皇上的杀戮之心会勃然而起,还请皇太后三思啊。” 媚妃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减,胸腔翻江倒海着无数的怒气,阴冷的挑唇,“有哀家在,绝不会让你和丞相受到半点的委屈!此事是哀家的懿旨,上官箐这个祸水女人,必死无疑! 你瞧瞧因为她,整个铭月国都被搅和成什么样子了?皇上不像个皇上的样子,如今处处与哀家作对!朝臣们走的走,离的离,而皇上的眼底除了上官箐,容不下半个人,如此继续下去,铭月国必将会毁在了这个贱、女人的手中,哀家几十年的心血,绝不能够白白浪费!” 司马吹雪可以感受得到媚妃的愤怒,她对上官箐的恨意远远超过了当年对于已故皇后的恨意,甚至距离着很远的距离,都可以感觉得到一股股冰封一般的利刀刮着他的脸,似乎要把上官箐给千刀万剐,不得超生。 第二百一十章 下杀心 看样子,当真是无法阻止了,他拒绝了,媚妃定然会找其他的人取而代之充当杀手。 司马吹雪暗自叹气,复而眼眸平静如止水,“微臣明白了,明日深夜会按照皇太后的吩咐,取得上官箐的性命,并把她抛尸于荒野间,以解太后的心头之恨。” 媚妃顿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哀家到时候会伪造好了上官箐擅自逃走的证据,就当做她从铭月国逃走了,皇上埋怨哀家就罢了,我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不会牵连你分毫。” “微臣多谢太后的垂怜。”司马吹雪作揖,嘴角勾起了迷离的笑意。 顿了顿,媚妃品了一杯茶,淡淡道:“吹雪,你和风雅的婚事,越快越好,风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做新娘子了,哀家会找个时间告诉皇上,赐婚于你们,宫里办喜事冲冲晦气,也好。” 司马吹雪微微勾唇,眼底隐藏着无穷无尽的神伤,“微臣但凭太后的吩咐。” “很好,哀家就喜欢你聪慧听话,这点比哀家两个不争气的孩子强多了!”媚妃喜笑颜开。 或许在很久之前,司马吹雪曾经一度被一身红衣的女子迷住了,她好像一只欢快的想要挣脱自由的鸟,在天地之间的花丛中曼舞飞扬。 司马吹雪远远的望着她,深深的迷恋着她,优美的舞姿,明艳的笑脸,火红色的衣裳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子,美不胜收。 那一刻,司马吹雪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她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 后来得知,那一天是公主的生日,而在宫外的花丛中欢乐起舞的人,正是皇上的女儿。 皇上的女儿……司马吹雪开始暗自的观察,屡次的进宫,二公主是将军的女儿,且不可能进入皇家圈禁的胜地,若不是司马吹雪闲来无聊悄悄前去,亦不会碰见美丽的公主。 而小箐公主一向喜好素色,一身白衣一身蓝衣,对红色弃若敝屣。 缘由正在于风雅公主偏爱于粉红,艳红之色,特别是绚烂的红牡丹一般,她几乎每日的衣裳都是不同种类的红。 司马吹雪认定了,他喜欢的女人就是媚妃的女儿风雅。 于是,苦苦的追求,要定了她。 然而在期许的生日,让他铭记的日子,当司马吹雪把准备好的珠宝送给了风雅,却意外的得知,这一天是上官箐的生日,并非风雅。 原来,每一位公主过生日,都会穿上母后亲手缝制的艳丽衣裳,四处游玩,而那一年,小箐正是穿着她平日从不沾染的殷红色裙摆,清淡中多了几分媚态。 怪不得,风雅的言谈中没有那一日的优雅,举手投足间失去了那一日迷人的娇柔…… 司马吹雪本想寥寥无视,装作不曾认识过风雅甩手离去,就像是对待曾经的一群群女人一样。不料到他日夜的宠溺感动了风雅,她就死心塌地的跟随在了自己的身边,纠缠不休…… 阴差阳错,司马吹雪不得不接受风雅的感情,一错再错…… 第二日夜里,月朗星稀。 一轮明月悬挂在天际,风轻云淡,幽明的月光铺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荧光闪烁。 上官箐依旧是被软禁在房间内,她等待着的命运只有两个,服从,或者去死! 司马吹雪出现了,没有半点声响的从她的眼前闪过。 上官箐的眼眸一亮,仿佛看见了夜恭成一般惊喜若狂,他也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仿佛清风一样的洒脱自在,一遍遍的撞击着上官箐的内心最软的地方。 定了定神,上官箐才嘲笑自己的多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抿唇,“司马吹雪,你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有人迫不及待了,想要杀掉我吧?” 司马吹雪怔然,她猜中了?索性调侃了句,“婉苓公主死在了你的手上,皇上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想要杀掉你的人数不胜数。” 上官箐淡漠的笑了下,犹如在冰天雪地里盛开的寒梅似地坚强而凄美,“婉苓……她本是拿着匕首,想要杀掉本公主,不料到最后心思绝望,选择了自尽。 至于风逸,本公主从未迷惑他,是他的心中有一个解不开的结,纠缠着他无法自拔,本公主何错之有?” 司马吹雪的目光柔和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委婉,“错吗……你的美貌,你的聪慧,你的迷人都是错,对你无法自拔的人,不只有皇上一个……” 上官箐愣了下,抬头疑惑的看向司马吹雪,正对上了他强烈压抑着情感的眸瞳,心头一惊,他?从未和自己有过任何的交集!怎么会有这般神情的眸光,仿佛一眼就会把人融化,暖意绵绵。 “司马吹雪,你动手吧。”上官箐隐藏了内心的疑虑,或许是她多心了。 “……”司马吹雪蹙着眉头,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没说话。 上官箐扇了扇纤长的睫毛,仿佛蝴蝶晶莹而透明的翅膀,冷然道:“不管是谁派你来暗杀我,本公主都不会对你有分毫的怨恨,我知道……对我来讲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或者服从于风逸,或者处死……” 司马吹雪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上前几步,募得把上官箐拥入怀中,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吸着她身上芳香的气息。 上官箐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手足无措,慌张之余,竟然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好像……司马吹雪的举动,他的莽撞,他的炙热,他的深情,简直和夜恭成一模一样! “小箐,真的是你……”司马吹雪喃喃自语,他终于抱住了她,那个埋葬在心底多年战胜了一切的女人。 “恭成……”上官箐迷离茫然,轻轻的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司马吹雪微微一怔,夜恭成吗?叶火国的恭亲王?原来在上官箐的心底早就种下了另一个人,他终究晚了一步…… 缓缓的放开了她,司马吹雪绽放出了绚烂的笑容,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小箐,我会想办法带你走,有我在,没有人杀得了你。回去吧,回去叶火国,再也不要回来了,就当着你在铭月国已经死了,明白吗?” 上官箐惊愕的盯着他,难道真的要放过自己吗? “那你怎么办?会不会被处死?”上官箐担忧的盯着他澄清的眼眸。 司马吹雪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放心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我利用媚妃的计划,将计就计,你只管逃回去就好。” 上官箐凝望着他,半晌,踮起脚尖,在他的红唇边印了一个吻,嫣然道,“吹雪,谢谢你。” 司马吹雪错愣而又欣喜,伸手触摸着被她亲吻的地方,心跳骤然加速,可惜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否则司马吹雪一定要让上官箐彻底的喜欢上他。 “走吧。”带着决绝而又不舍的神情,司马吹雪一把搂住了上官箐的蛮腰,‘嗖’的离开了房间。 城郊西外的三十公里处,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停靠在树旁。 司马吹雪亲自把上官箐送去那辆马车,深情的眸瞳久久的停留在她绝美的脸颊上,幽幽的月光斜射在她凌乱的柔发上,下面一张镇定自若的脸孔平淡如止水,宛如出水芙蓉般委婉动人。 “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了,皇上不会放过你的,离开铭月国,你一定有更好的去处。” 司马吹雪隐忍着心底的哀伤,看向了她的目光无比温柔,好似一弯深不见底的海洋足够让人心甘情愿的溺死。 上官箐抬起手触碰着他冰冷的脸颊,满心的感激,满眼的担心,“吹雪,真的不要紧吗?你这样为了我牺牲,万一……被皇上迁怒了,该怎么办?” 司马吹雪凄美的笑着,“傻瓜,我自然是奉了媚妃的命令杀掉你,她会处理好一些后事,你只管不要回头的彻底离开,我会回去复命,‘已经杀掉了上官箐’,我是丞相的公子,不会有事的,你不用牵挂着我。” 上官箐咬咬牙,眼睛蒙上一层浅浅的雾霭,她何德何能?要让司马吹雪冒着生命危险做出了牺牲,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快走吧!”司马吹雪把她推进了车厢里,脸上绽放着迷人的笑容,“保护好自己!” 上官箐点点头,颤颤的缩回了手,“谢谢你,吹雪。” 马蹄声踏破了黑夜的寂静,驰骋在僻静的小路上,上官箐上下颠簸着,无声的泪水从脸颊静静地流淌,本以为回国后能够安稳度日,但是结果呢? 好在是保全了母后,父皇和母后在祠堂朝夕供奉,也算是了却了她作为女儿的心愿。 如今她孑身一人,无牵无挂,没有羁绊,死活都无所谓了…… 司马吹雪傻愣愣的站在幽暗的月光下,注视着远去的马车渐渐变成了看不清楚的黑点,心仿佛撕裂般的疼痛。 这一次离别,恐怕永远都无法相见了…… 如果,如果上官箐心中有他,哪怕说一句‘一起走吧’,不管天涯海角,是生是死,司马吹雪都愿意放弃一切的守护着她,陪她浪迹天涯。 只可惜,最后上官箐的担忧和牵挂,只化作了一句浅浅的谢谢,踏着滚滚红尘绝情的离去了。 ‘我在想什么?她走了,保全了她,便是最好的选择。’ 司马吹雪遗憾的苦笑,在冷冽的夜风中孤独的屹立,周身散发着英姿飒爽而又神秘高傲的气息,紧抿的唇瓣勾起了危险的弧度,他是铭月国的杀手,以后亦是如此。 一路上颠沛流离,上官箐终于到达了叶火国。 她听说了铭月国皇后失踪,龙颜大怒举国上下通缉她的事情,还好没有牵连司马家族,只是抹杀了看守城门的一大群奴才和太子府的宫人。 看样子媚妃早就有了保全司马吹雪的法子,找了一群命薄如纸的奴才当做替死鬼,她或许当真以为,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妥善的归宿 再度回到金碧巍峨的皇城,风景依旧美好如初。 好似她刚来的那一天一样,晨曦的余辉洒在她柔弱的身子上,仿佛是仙界的天使般纯洁耀眼。 去恭亲王府,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考虑着身份的特殊,唯恐牵连了夜恭成,还是放弃了幼稚的想法,躲在叶火国的皇上身边,才是最安全最妥善的归宿。 看守皇城的侍卫定睛一瞧,来者竟然是被废黜的香妃,个个傻眼了。 她不是私自逃离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身上的银子花光了,没出去了吧!? “你先等着,容我去通传一声。”把守的侍卫冷冷道。 褚俊宇正在书房斋批阅奏折,如今的他整日颓废,不再踏入后宫半步,上官箐抹在他心底的伤,已经彻底的溃烂了,根本无法治愈。 批阅大量的折子,成为打发时间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 当听到了宁公公来报,‘香贵人在皇城外候着,又回来了’!褚俊宇的心彻底的凌乱了。 是愤怒?是憎恨?是埋怨?复杂的心情瞬间爆发了,褚俊宇千丝万缕的思绪完全彻底的纠结在一起,把他整个人的身心完全的绕在其中,任由他如何的挣扎,都无法摆脱一个恨的根源。 “让她进来,朕有话问她。”最后,褚俊宇低哑的命令道。 宁公公不敢多嘴,乖乖的派人把上官箐带去了书房斋,然后自己领着左右的宫人纷纷退下,守在门口听候宣召。 此时的褚俊宇仿佛是一头在睡梦中被人激怒了的猛兽,任何人都无法浇灭他的怒火,熊熊燃烧的火焰随时都可能被上官箐带来的阴风刮向每一个人,谁都不敢惹火烧身。 上官箐平静的站在褚俊宇的面前,淡然的气息仿佛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圣洁而不沾染分毫尘埃。她面如止水,镇定自若的直视着褚俊宇愤怒的目光,清冷的脸庞美得慑人。 “香妃?不,是吴香?不,朕应该叫您,铭月国的三公主?或者上官箐公主?你告诉朕,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上天派下来耍弄朕?折磨朕的魔鬼?”褚俊宇阴狠狠的声音下隐藏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他最爱的女人,骗他最深。 上官箐幽幽的眼眸仿佛被泪水笼罩了,隔着层层迷雾看向褚俊宇,楚楚可怜,“对不起,俊宇,我不是有意的欺骗你,我有难以言表的苦衷,这次回来,甘愿受罚。” “苦衷!?朕不要听你的苦衷!天大的痛苦,为何不与朕明说?上官箐,如果当初你告诉朕,你就是铭月国的公主,你需要火种去解救铭月国的危机,朕会毫不吝啬的成全你!只要你一句话,朕的江山都可以双手奉上!” 褚俊宇咆哮的怒吼声劈头盖脸的攻击着上官箐,他帅气的脸庞因狰狞而变形,阴鹜的眸瞳喷发着恐怖的烈火。 上官箐垂眸,他的爱当真是如此的炽烈吗?可以抛开了一切对待自己? 是真是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上官箐愿意坦然的背负她亏欠褚俊宇的债,复而扬起了绵密的长睫,宛然一笑,“俊宇,我不会跪地求饶,我知道自己欠你了太多,若是你想要处死我,我也不会责怪于你,了却的心事已了,该做的事情做了,我现在孤身一人什么都不在乎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褚俊宇阴沉的脸仿佛是地狱的魔鬼,冰冷的声音犹如魔鬼的恶嚎,“该做的事情!?上官箐,你错了,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你曾经作为朕的妃子,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好,没有做对! 朕,不会杀了你,朕已经下旨封锁了关于你的一切消息,以你偷偷出宫为由贬为香贵人,从今往后,你要留在宫中好好的侍奉朕,朕会派人严加的看守你,让你插翅难飞!” 上官箐被他冰冷无情,充满了憎恨的眸瞳吓坏了,她从未见过褚俊宇如此的可怕,好像是被魔鬼附体了一样让她感到畏惧。 过去的他,总是温柔的对待自己,宠溺着自己,宽恕着自己。而如今的他,就连眼神都被恨意填满,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可以冻封住整个皇宫寒气,咄咄逼人。 “俊宇,你当真只是贬为贵人,就愿意善罢甘休吗?”上官箐不相信他会轻易的饶恕自己,总觉得褚俊宇话中有话,透着危险的诡异。 果真,褚俊宇扯着嘴角邪恶的笑了,“朕说过,要让你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做好了,上官箐,以后你就是朕的香贵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你敢违抗忤逆朕,宫里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朕会好好的陪你玩。” 上官箐讪讪的退后了几步,像是承受不了褚俊宇可怕的气息而不得不妥协,“俊宇,我们真的要如此吗?你变了,我真的是诚心诚意的向你悔过,我已经不再是铭月国的公主了。” “没错!朕变了,朕当初为了爱你而改变!如今为了恨你而改变,你走了后,朕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朝堂的笑话,朕背负了多少的痛苦,你永远不会懂。 所以,你对朕来说,就是香贵人,过去是谁都不重要,朕的话说的很清楚,你退下吧。” 褚俊宇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等上官箐开口,便大声的传召道:“小宁子,把香贵人带下去!多派一些人看守她,人再跑了,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宁公公恭顺的应着,瞄了一眼死灰般惊愕的上官箐,作揖道:“皇上,锦香阁现在住着莫贵人,香贵人她安排在哪个寝宫合适呢?” 莫贵人!?上官箐又是一愣,宫中什么时候多了个莫贵人?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难道是她?她没事,更没有逃走?成为了贵人!? 褚俊宇放下手中的折子,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诧异的上官箐,仿佛被提醒一样,“哦,对了,香贵人的贴身侍女倒戈投诚,背叛了她的主子,被朕封赏为贵人。 罢了,后宫没有空闲的地方,就让香贵人继续回锦香阁,她们姐妹今日平起平坐,一同侍奉朕,必定有很多高见相互讨教,就让香贵人住回以前的寝殿,让莫贵人搬去旁边的偏殿。” “诺,奴才告退。”宁公公走到了上官箐的跟前,伸手拉了拉她的水袖,冰冷的声音夹杂着鄙夷和嫌弃,“香贵人,还愣着呢?走吧。” 而褚俊宇从始至终都没有再抬起头看她一眼,任由着上官箐被奴才拉拉扯扯的带下去了。 锦香阁,大片大片的栀子花早已盛开绽放,在阳光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美不胜收。 上官箐冷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回来了,料理了母后和父皇的事情,心无牵挂,本以为解脱了一切,就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可惜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宁公公去正殿赶走了莫贵人,命令宫人把莫红花所有的东西都搬去侧殿。 而锦香阁的奴才有限,两个小小的贵人自然不会派新的宫人侍奉,便把原来的奴才分成了两批,一拨人跟随着莫红花住进了偏殿。 偌大的长廊,四周是绚丽的花海。 上官箐坐在长亭的石椅上,幽然的望着忙碌的奴才。 “姐姐。”熟悉的声音,上官箐回头,莫红花穿着一袭粉红色的烟罗裙,浓妆艳抹,脸蛋上略施蜜粉,红润的色泽像是从皮肤里透出来一样。 久违的姐妹重逢,上官箐不知道该笑该哭,只是淡淡的点头,“红花,你变了。” 转念一想,改变的人岂止是莫红花?风逸,褚俊宇,司马吹雪……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或许不是别人在改变,而是自己一开始就没有看透他们的本性吧。 莫红花大方的坐在上官箐的对面,过去,她是奴婢的时候,从不敢和上官箐平起平坐。 “姐姐,铭月国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姐姐美貌与聪慧并重,一定是妥善料理了一切,才回来叶火国。”莫红花浅笑着,她跟随着上官箐久了,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间,总是有着上官箐的影子,如今盛装打扮,也如性感尤物一般迷人。 上官箐似笑非笑,婉约的气质和不施粉黛清秀的长相远远胜过了华丽丽的莫红花,她拈花一笑,仿佛天使一般,纯洁的如梦如诗,“不,红花你错了,我一点都不聪慧,否则怎么会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呢?正是我蠢钝如猪,才会沦落到了身份被削夺,受人软禁的地步。” 莫红花收起了笑意,客套话说过了,她不再称呼她为‘姐姐’,直接厉色,“上官箐,我自认为比你聪明,比你有才貌,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是公主,而我一出生就要做你的奴婢!? 太不公平了,我不服气,不认命,我相信只要我识时务,利用好我的聪慧才智,美貌和身体,早晚有一天可以胜过了你!别怪我无情无义,这都是命里注定,你处处比我强,难道让我这一辈子都屈膝于你之下吗?做梦!” 上官箐看向她的眸光宛如一湾清澈的泉水,如今在岁月的打磨而出的沉静内敛牵连着一丝憔悴,举手投足间游走知性从容,淡淡的口吻略带责备,“是啊,所以现在你做到了,你背叛了我,背叛了铭月国,成为了皇上的贵人,当真是与我平起平坐了。” 莫红花诡谲的一笑,“不,这还远远不够,区区贵人实则太委屈我了,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成为妃嫔,甚至更高更高的位置,而你,将会像是过去压制着我一样被我压制着,懂吗?”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上官箐不改公主天生丽质的气质,看似柔弱的身躯,却有着坚强而又不咄咄逼人的独特个性。 莫红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伸手让跟随的侍女扶着,迈着优雅的莲步回去了侧殿。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整天,上官箐本以为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刚刚钻进被窝,听闻了殿外的太监禀告,“皇上驾到!”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骗子 随即小婉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脸焦急,“贵人,贵人,皇上来了,您快点起来接驾吧!” 上官箐重新回到锦香阁,她便主动的要了从前的奴婢小婉贴身侍奉,莫红花讨厌小婉,就没有争抢直接让给了上官箐。 “他来做什么?都这么晚了?”上官箐一脸的不耐烦。 “朕的皇宫,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什么时候需要香贵人多管了!”褚俊宇大跨步的走进了内阁闺房,冲着小婉摆摆手。 小婉担忧的瞄了上官箐一眼,无可奈何的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嫔妾参加皇上。”上官箐下地行礼。此时的她素装淡裹,天生丽质,有着透明质感的皮肤肌理,活像是现代的白雪公主,完美柔弱的好似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让人心生怜爱。 褚俊宇静静的凝视着她,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气质,总会给自己时下浮躁的情绪带来一味心灵鸡汤。可惜如此外柔内刚的她,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起来吧。”冰冷的地面,万一冻着了怎么办?褚俊宇恨自己,竟然在担心她? 上官箐垂眸而立,吹弹可破的肌肤晶莹剔透,娇嫩的仿佛从未受过外界和灰尘的侵袭,就像是剥了壳的熟鸡蛋一般白皙。 “你为什么不看着朕?抬起头来!”褚俊宇在命令她。 上官箐缓缓的抬头,她清楚的看见在褚俊宇的眼底充满了对她的怜爱,思念,还有更多的憎恨!“皇上,这么晚了来到嫔妾这儿,有事吗?” 褚俊宇眉头微蹙,“当然,朕说过,要让你把没做的事情做完了做好了!深夜来找你,除了侍寝,还能有什么事?” 上官箐的眸瞳闪过一瞬间的恐慌,瞬间又被镇定冷静取代了。 “皇上,嫔妾身体不适,日夜奔劳,恐怕伺候不好皇上!”她纯洁的眼眸清澈的像是一汪水,凝视着她的双眸,就会让人的心情舒畅而平静。 褚俊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过去,会怜惜她疼爱她,如今,这一切都不值得了。 上官箐轻轻抿起了脆弱细薄的朱唇,“皇上是想要强行吗?” 褚俊宇顿了顿,她澄清的眼底那么不情愿?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竟然还不想委身于自己!? “没错!朕就是要强行,你能怎么样?” 房间微弱的烛光摇曳着,褚俊宇的身影半遮半掩在烛光下,抹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上官箐清新的神情,自然而惬意,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受,她薄薄的嘴唇一言不发,却有着细致而脆弱的神经,让人怜惜不忍亵渎,美得不沾风尘。 褚俊宇愣愣的看着她,就这样望着她,都是一种舒服的体验,而她偶尔的一个浅笑,就会让人相信世间会有天女的存在。 然而她真的是天使与魔鬼的化身,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脏。 “你是自己脱?还是,朕帮你脱?”褚俊宇不会放过她的,再也不会放过她了! 上官箐怔愣的盯着他,抿了抿薄唇,“嫔妾,不侍寝!” 褚俊宇的脸色一阴再阴,“这由不得你做主!” 说罢,蛮横霸道的扯过了她柔弱的身子骨,伸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低头深吻着她的唇。 上官箐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她的气力和发狂的褚俊宇相比较,实在是太小了。 这个女人就是他欲罢不能的劫,就算是死在了她的身体上,也心甘情愿。 褚俊宇将她抱起,深邃的眸瞳像是墨一样浓黑,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看到的,没有感情,没有憎恨,没有享受,甚至在她眸瞳深处的泉水中,都无法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此时的上官箐,就好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仿佛行尸走肉一样任由他摆弄。 褚俊宇高涨的情绪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他把上官箐狠狠的扔在了床上,怒吼道:“你就这么不情愿吗?不会侍寝!?好!朕教你!” 随即,有力的手臂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拽着她往外走,上官箐跌跌撞撞的好几次,差点摔个狗啃地,就这样在其他宫人奴才诧异的目光下,被硬生生的拉入了锦香阁的侧殿。 莫红花一看是褚俊宇出现了,顿时眉开眼笑,“皇上……”紧接着瞄见了他身后拎着的上官箐,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和嫌弃。 上官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素装素颜的模样仿佛晨曦的雨露,让人喜欢。 只可惜褚俊宇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把她往地上一摔,愤怒的眼眸直喷火,“看好了,莫贵人是如何侍寝的!你好好的学一学!” 其他的奴才瞧着皇上发了如此大的脾气,甚至把香贵人和莫贵人搅和到了一起,都吓得大气不敢喘,偷偷的有多远躲多远了。 而莫红花轻蔑的瞪着上官箐,丝毫不友善。搞什么?她只明白皇上在生气,却不懂皇上为何而生气,竟然把这个贱、人拉到了她的房间,真是晦气! 褚俊宇一大步上前,猛的把莫红花推倒在床上。 “皇上~,皇上~,嫔妾……” 上官箐的脸颊微红。 看就看吧,索性坐在地上,身体依靠着软椅腿,颇有兴趣的盯着他们两个人。 就这样注视着他们,难道好意思!?上官箐真心不理解。 莫红花的脸颊微红,动情的看着他,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呼吸相闻,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上官箐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真的好意思!? 而与褚俊宇扭头瞥向她的目光隔空一对,上官箐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褚俊宇皱了皱眉,他要的不是上官箐的害羞,希望她吃醋,她嫉妒,难道是场面不够热火,根本无法刺激她麻、痹的神经吗? 天色越来越晚,而褚俊宇和莫红花上演的好戏仿佛没有尽头,满室的旖旎让上官箐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存在,她忙乎了整整一天,真真是困了。 上官箐竟然把头依靠着软榻上,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昏昏欲睡的…… “……”褚俊宇气愤的眉毛都要打结了,她竟然睡觉!?在这种充满了磁性的蛊惑下,她竟然睡着了!?这个女人活活想要气死他! 破碎的声音穿破了房间的宁静安详,同样吵醒了睡梦中的上官箐。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在地上睡觉真冷啊!’,想着,就爬起来看都不看床上的男女,蜷缩在了软榻上,扯过了一条被单盖在身上。 这一连串的举动都被褚俊宇看在眼底,她竟然看都不稀罕看!?该死的烂女人! 莫红花已经被激烈的刺激的不省人事,浑身软的使不上任何力气,脑海里一片空白…… 而褚俊宇早已翻下身,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尖刀上,他心疼的瞪着上官箐冻得哆嗦的小样儿,又气又恨,终于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抱紧了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晨曦,上官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正殿内阁的床榻上,她慵懒的动了动身子,诧异的瞄到了身边沉睡的男人。 “咿?他不是去了莫贵人的寝殿吗?”上官箐愣了愣,昨夜两个人翻云覆雨,情意绵绵,而自己貌似是在地上睡着了,难道说……褚俊宇把她亲自送回来了? 上官箐敏感的掀开了被子,褚俊宇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她松了口气。 此时熟睡的褚俊宇,浓密的睫毛向上弯弯的卷起,好像一排齐刷刷的小刷子,白皙的脸庞仿佛在牛奶中浸泡过,红润中透着诱人的光泽。 胸前半遮半掩的衣袍微微敞开,蜜色健康的肌肤结实而强壮,看上去就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上官箐不得不承认,他和夜恭成真的是上天恩赐的骄子,不只是拥有了高高在上无可亵渎的地位,更被赐予了寻常人不具有的俊朗外形和潇洒的气质。 如果……上官箐在想,如果她没有认识夜恭成,假若,她没有晚一点再遇见夜恭成…… 或许,自己真的会迷上了褚俊宇,真真的接受了他这份炙热的感情。 褚俊宇似乎被上官箐轻微的叹息声吵醒了,他朦胧的张开眼,迎上了上官箐深邃而迷离的目光,忍不住伸手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脸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奇特的魅力 “皇上,你起来洗漱吧,该上早朝了。”上官箐甜甜一笑,就当做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荣辱不惊,圣洁如雪。 褚俊宇怔了怔,上官箐的一颦一笑,充满了奇特的魅力,会让他悬浮的心渐渐的平静,只是想到了她这一份纯洁的如诗如画,完全是掩饰了她丑陋的内心,褚俊宇就觉得胸腔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燃烧的他无法畅快的呼吸了。 “朕今晚,会继续来,你要做好了侍寝的准备。”褚俊宇冷冷的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上官箐在床上怔愣住了,他就算是用最冰冷凛冽的眸光注视着自己,都无法掩盖住眼底深处浓浓的情感和喜爱,仿佛是一滩深深的泉水,被一层浓浓的雾霭遮掩着。 “贵人,您快起来吧,莫贵人来了!”小婉慌张的跑进内阁,作揖道。 上官箐披上了锦袍,“她来做什么?你也是的,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莫贵人……她很生气呢。”小婉怯懦的垂下头,上官箐当然不晓得,在她离去的这段时间,莫贵人是如何惩罚锦香阁宫中的奴婢,如何修理这群宫人,简直是惨无人道! “我知道了,你跟随了我,便不必在乎旁人的脸色。”上官箐淡淡的口吻,丝毫不把莫红花放在眼底,坐在梳妆台前捋顺着黑发。 发髻刚刚盘好,就听见莫贵人远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把寝殿的地步跺的‘砰砰’直响。 “香贵人真的是好气色啊!昨天晚上皇上一定很好的疼爱你吧!”莫贵人大摇大摆的爬上了软榻,一双狠毒的眸瞳狠狠的瞪着上官箐。 昨夜她被褚俊宇蹂躏的不省人事,然而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皇上不在了,上官箐也不在了,追出去一问,才知道皇上抱着上官箐回正殿去了! 这一口恶气,她怎么能忍受得了!? “莫贵人真会说笑话,昨天晚上被疼惜的人,难道不是红花你吗?这么快就忘记了吗?真是贵人多忘事。” 正殿的宫人听了这话一阵唏嘘,忍不住惭愧的垂下了头,不敢正视两位主子的唇枪舌战。 莫红花本来就一肚子的气,这下子更加愤怒了,她横眉一竖,“上官箐,你别以为昨天晚上抢走了皇上,就能爬到我的头顶了!我告诉你,皇上是我的,你休想用狐媚的手段可怜巴巴的勾、引皇上,抢人竟然抢到了家门口!?敢从我的床上把男人带走!你真有本事!” 上官箐不紧不慢的涂抹胭脂,看都不看莫红花一眼,轻笑道:“是呢,毕竟我曾经是公主,当过妃子,很多对付男人的手段,必然远远的高于你。 一个奴婢想要攀龙带凤,就好比是地上的一条弱虫幻想着有一天变成了会飞的鸟,怎么可能?尚不如做好了弱虫的本分,能多活些日子呢。” “你!?好!我知道比嘴上功夫,我自然没有你香贵人伶牙俐齿!但是我告诉你,别以为昨天晚上得意了,皇上就会重新的宠幸你!我自然有办法让皇上恨你入骨,咱们走着瞧!” 莫红花咬牙切齿的样子足足要吞掉人一般,上官箐忍不住暗自的感叹,原来曾经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莫红花都是潜伏着披上了一张完全不同的皮,太可怕了。 果真,晚上褚俊宇来寝殿的时候,面如死灰。 上官箐讪讪的行礼,“嫔妾参加皇上。” 褚俊宇没有搭理她,派人送上了一碗莲子银耳羹,命令上官箐喝下去。 上官箐一头雾水,又不敢违抗褚俊宇的命令,只是这个莲子羹的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样…… “很好,香贵人,朕从来都不想这样对待你,但是你强迫朕如此,这都是你逼迫朕的,就别怪朕无情,别怪朕心狠了!” 褚俊宇冷冰冰的面孔夹杂着一丝不忍,更多的是被铺天盖地的愤怒掩盖了。 上官箐疑惑的眨了眨眼,“皇上,嫔妾愚钝,不懂皇上的意思。” “不懂吗?好啊!朕问问你,今夜侍寝,你准备好了吗?朕今天晚上要定你了!” 褚俊宇眯缝着深邃的眼眸,犀利的眸光仿佛一眼就可以把上官箐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上官箐犹豫了下,摇摇头,“皇上,嫔妾身子不适,真的不适合侍寝,害怕玷污了龙体,请皇上三思。” 气氛异常的诡异,摇曳的烛灯把褚俊宇映在地上的身影渐渐拉长,覆盖着上官箐娇弱的影子,显得那么弱小,无处可逃。 “这个,可由不得你了!朕想要你,岂容你推三阻四!”褚俊宇厉喝一声,摆摆手,宁公公会意而识趣的带着所有宫人退下,关上了寝殿的大门。 “皇上,请不要强迫嫔妾!”上官箐激动的猛地起身,头一晕,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急忙伸手扶住了桌案,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头好沉好痛,到底是怎么了…… 褚俊宇望着她,眸瞳中复杂的情绪让上官箐更加的疑惑,他似乎在心疼,很不忍,又带着几分强烈的恨意和占有欲,仿佛是深邃的一望无际的海洋。 “俊宇,你……”上官箐眼眸逐渐的不清晰,她的身体膨胀发热,喉咙的饥渴和身体的饥渴一样难以忍受,炙烤的她要被烧干了。 “香贵人,朕,一定会好好的疼惜你!”褚俊宇一字一句的顿道,伸手揽住了她的纤细腰肢,意外的是,上官箐脑海中拼了命的挣扎,她要反抗,她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去接受褚俊宇…… 可惜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 这样恶心的自己,让上官箐厌恶极了! 整整一夜的浓爱交织,一直持续到了天蒙蒙亮,方才罢休。 褚俊宇吩咐过宁公公,今日身体抱恙不上早朝,并且不待见任何大臣,他要用整整一天的时间陪着上官箐,莫红花去书房斋说的话,至今都让褚俊宇半信半疑。 晌午,上官箐从睡梦中惊醒,身体撕裂一般的疼痛,差点直不起腰来。 她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终于明白了。一碗最爱喝的莲子桂花羹,竟然是毒害她动情花好的催药,让她不得不俯首称臣,心甘情愿的委身于褚俊宇。 “你醒了,香贵人。”褚俊宇身着黄袍,屹立在窗前,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她,仿佛掌控旁人生死大权的神明,高大挺拔的身躯让人心生畏惧。 上官箐皱了皱眉,他已经得逞了,他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何必摆出来一幅臭架子,用这副惹人讨厌的嘴脸面对自己呢?太过分了! “怎么?你就没有话想要对朕讲吗?”褚俊宇挑了挑眉,冰冷的眸光盯着她娇弱的身子,瞬间把房间温热的气氛降低到了绝对零度。 上官箐倒吸了口凉气,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皇上,嫔妾无话可说。” “这就是你的答案!?”褚俊宇愤怒的一声咆哮,吓得上官箐浑身一哆嗦,他发的什么风!? 窗外的乌云滚滚,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划破了两个人诡谲的宁静,暴风雨来了。 褚俊宇站着,从床榻上抽出了一条白色的被单,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那条雪白雪白的被单上,没有任何斑驳的痕迹,洁白的那么刺眼,那么碍事。 上官箐冷漠的望向了他,眼底的幽深让褚俊宇心如刀绞,‘她竟然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她就不打算解释解释吗?这个女人果真如莫红花所说,半字不差!’ “上官箐,香贵人,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隐瞒了朕,到底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秘密!?”褚俊宇伸手捏起了她尖巧的下巴,一只腿支在了床榻上,宛如凶猛饥饿的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她,恨不得让她粉身碎骨。 上官箐扬起了绵密的长睫,直视着他正在喷火的眼眸,清冷的一笑,“皇上,你太抬举嫔妾了,若不是有难以言喻的苦衷,嫔妾断不会成为背叛之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扇在了上官箐的脸蛋上,她一个踉跄倒在了床上,殷红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朝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仿佛是暗夜中唯美的吸血鬼。 这是褚俊宇第一次打她,竟然下手这般狠毒! “说!除了昨天晚上,你到底有过多少的男人?他们都是谁?哪里比朕强?哪里让你着迷?你会为了他们而守身如玉,屡次的拒绝朕!快给朕招!” 上官箐抬手擦干了下巴的血渍,原来,他是为了自己并不是处子之身而气愤。 这也情有可原,从自己被夜恭成占有的一刻,从自己喜欢上了夜恭成的那一刻,上官箐就预料到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她需要面对着褚俊宇的责罚和怨恨。 “俊宇,你如果恨我,不如杀了我一了百了。”上官箐的口吻缓和下来,她视死如归的凝视着眼前残忍的野兽,坚定而决绝的神情与柔软的外表截然不同,而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是受惊了的小鹿,让人心生怜悯。 杀了她?褚俊宇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恨她,同样深爱着她,由爱生恨,由恨生爱,他怎么会忍心杀掉她? 第二百一十四章 笨蛋 “朕,要留着你慢慢的折磨,你背叛忤逆朕,你敢对朕不屑一顾,很好,香贵人,朕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多么的有能耐,竟然值得你去如此的保护,宁愿替他受尽千辛万苦都不告诉朕他是谁!?很好!” 褚俊宇咬着牙,他在伤害着上官箐的同时,内心何尝不是痛得鲜血淋漓。 上官箐收回了看向他的眸光,澄清的眸瞳上弥盖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她心中凌乱的仿佛有千丝万缕纠结在一起,让她慌张失措,不明所以。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褚俊宇不死心,他全心全意的深爱着她,为什么上官箐要这样背叛自己,甚至为了其他的男人守着身子!?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的堵住了,让他每每呼吸一次都觉得痛苦万分。 “香贵人,你告诉朕,到底是谁,要了你的处子之身?又是谁,竟然和你两情相悦?是不是铭月国的皇上,风逸!” 上官箐顿了下,诧异的抬头,铭月国新帝刚刚登基,叶火国得到的消息未免太快了,而且褚俊宇怎么会一口咬定就是风逸呢? “不是他,风逸是先帝的儿子,我是先帝的女儿,怎么可能?皇上真会开玩笑,您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上官箐嗤笑道。 褚俊宇的眉头快要皱成一座小山了,“莫贵人昨日去书房斋,她告诉朕,风逸一直都苦苦的追求着你,喜欢你了许多年,是不是前阵子你回去了,他强制性的占有了你,告诉朕!” 如果当真如此,褚俊宇绝不会嫌弃她,更不会责备她,生在皇室的身不由己,他可以理解。 可惜,上官箐却缓缓的摇头,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不再说话。一双湛清的眸瞳仿佛隐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埋葬了许多个褚俊宇所不知道的秘密。 ‘莫贵人!好你个莫红花,当真要做事做绝,把人逼进死路啊!’上官箐暗自的抱怨。 褚俊宇眼底的期待渐渐黯淡了,他心寒,心疼,感到失望,甚至是绝望,这就是他深爱的女人吗?这就是他愿意付出一切的女人吗?他果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笨蛋了! “上官箐,从今日起,朕不会对你有半点的情分,你就是朕发泄欲望的工具,朕与你,只欢不爱!”褚俊宇咬牙切齿,阴冷的脸庞漆黑一片,没有半点情分?他当真做得到吗? 上官箐抬眸,梨花带雨的望着他,“俊宇,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褚俊宇狰狞的瞪着她,决绝的回身,招呼着奴才,“小宁子!派人给朕看好了她!如果香贵人跑了,或者是死了,朕要整个锦香阁都跟着陪葬!” “诺,奴才遵旨。” 褚俊宇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房间里还残留着他怒火冲天的气息,奴才们一个个的收拾着狼藉的战场,按照皇上的吩咐把所有的利器都拿了出去,怏怏的好像打蔫的茄子。 上官箐凌乱的头发遮挡着半边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最想见的人,最思念的人,就是夜恭成,可惜都回宫这么久了,为什么夜恭成一次都没有来看她?消息,应该早就传遍了叶火国上上下下,夜恭成一直留意着皇宫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不晓得她回宫的消息,难道就不想念自己半分吗? 或者是说,夜恭成……也变了,曾经的山盟海誓,只是虚情假意!? 上官箐刹时间错愕了,若是连夜恭成都抛弃了她,那么她苟延残喘的生存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上官箐扯过了一条被单遮住了身子,轻轻的唤了声,“小婉,你过来伺候着,其他人都退下吧,明早再收拾。” 宫人面面相觑,依从了上官箐的命令。 “娘娘,有何吩咐?”小婉把头埋在胸前,不敢正视狼狈的上官箐。 “我问你,恭亲王最近一段时间,在我离开宫中的这一段时间,有没有进宫?或者是其他的举动?”上官箐隐忍了好久,但是强烈的思念致使她真的无法忍下去了。 此时的她已经糟糕到了极点,难道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吗? 小婉想了想,点点头,“恭亲王几乎每日都会进宫,而且在娘娘离开几日后,迎娶了两位侧福晋,听说都是前朝重臣的女儿,才貌双全,贤淑美丽,比起来当初皇上赐婚的梦福晋,更加的得到恭亲王的疼爱呢。” 上官箐的大脑‘轰’的一片空白! 娶了侧福晋?前朝重臣的女儿!?疼爱吗? 这就是当初的山盟海誓?这就是她守身如玉想要保护的男人?这就是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却在她最困难最难熬的时候,与其他的女人欢好月下的男人!? 这样的一个晴天霹雳,就好像是五雷轰顶的砸在了上官箐的头上,让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原本心底存活的最大希望,原本她最期许的侥幸,如今让恭亲王彻底粉碎了! “贵人,您没事吧?”小婉讪讪的抬头,只见香贵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空洞的眸瞳被泪水浸泡着,红肿而可怕。 上官箐机械的摇摇头,笑得勉强,“下去吧,我乏了,想睡一会儿。” “诺。”小婉作揖,熄灭了房中的烛灯。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上官箐就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了。 “莫贵人!您不能进去,我们家贵人还在休息,您不能进去打扰!” “莫贵人,请您……” ‘砰’!一声,房门被硬生生的撞开了,莫红花怒气冲冲的直奔着上官箐,盯着地面零碎的衣服,又瞅了瞅上官箐疲惫的样子,气得火冒三丈! 小婉慌张的跪下,“贵人,我们阻拦过莫贵人,可惜奴婢无能,望贵人恕罪。” 上官箐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吧。自己和莫红花的恩怨,或许很多年前就已经堆积了,从她是奴婢侍奉自己的一刻,慢慢的越积越多。 “莫贵人大清早上火气真大,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劳驾莫贵人兴师动众,大发雷霆。” 莫红花怒目一瞪,轻蔑的俯视着床榻上懒洋洋的上官箐,恨得咬牙切齿,“香贵人,听说昨夜你和皇上恩爱的如胶似漆啊!你哪里比我强,凭什么让皇上那么喜欢你?明明有我在,他却要宠幸你!?费尽心机的得到你!” 上官箐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浅浅一笑,“莫贵人这话就不对了,你和我共同侍奉皇上,都是皇上的妃嫔妾侍,皇上想要谁,自然会恩宠谁,难不成是我的错吗?” “当然是你的错!你狐媚惑主,勾、引着皇上不理睬其他女人,就和你死去的老娘一个德行!都是表面纯洁,骨子里妖媚的贱、人一个!” 莫红花狰狞的怒骂,眉眼间带了足足嘲讽和鄙夷。 上官箐的脸色一沉,她可以谩骂自己,可以对自己大不敬,甚至背叛忤逆都无所谓。但是只有母后,已故的母后是绝对不可以被侮辱的!! “莫红花!你说话注意身份,我的母后乃是铭月国已故的皇后,如今在祠堂与父皇一同供奉,他们都是铭月国的骄傲,岂容你一个贱、婢说三道四,大不敬!?” 莫红花不屑的一笑,斜了斜眼角,“是啊,你的母后和父皇都是傻子,你同样是个傻子,否则怎么会一个一个都死在了媚妃的算计中,被她害了都不清不楚呢。” 上官箐怔愣了下,诧异的眸光凝视着莫红花幸灾乐祸的面孔,她肯定知道些什么!这一副狡诈的嘴脸就再告诉自己,关于父皇和母后的殡天,她一定知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莫红花,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了,否则,我就禀告皇上,让他处死你!我倒要看看,皇上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你!” 上官箐从未有过的冰冷,她竟然拿皇上的恩宠作为威胁,让莫红花一惊,随之笑得花枝乱颤,诡谲道:“本来我就是要说清楚的,当年你母后的病症,为什么太医都无力回天?你就不好奇吗?她身子虚弱,但不至于死啊! 说白了,就是媚妃暗中下毒陷害,在每日你母后服用的药剂中,着意的添加了一些不易被察觉的毒粉,让皇后娘娘早日归天,她便掌握了整个后宫的实权,除掉了你这个障碍。 至于你的父皇,媚妃使用同样的伎俩,让他早早就身体虚空,早日归西,把皇位让给了媚妃的儿子。可惜太医院没有人敢说实情,每个人都有把柄握在媚妃的手中,谁敢对她不敬?谁敢忤逆了她,就是死路一条,媚妃的在后宫的权势早就注定了你母后父皇的死亡,而你?” 莫红花摇摇头,嘲讽的笑着,“你这个女儿,竟然全然不知,活得不明不白呢。” 母后,父皇,竟然不是病死?而是被贱、人害死了!?! 上官箐狠狠的咬住了苍白的唇瓣,颤抖的手攥紧了被单,手指的关节都瑟瑟发白。 “莫红花,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官箐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道。 “告诉你!?上官箐啊,你到底是真的傻?还是装疯卖傻?我从一开始,就是媚妃同伙的人,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要做你的奴婢,我凭什么低人一等,起码我帮媚妃办事,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赚,来日有可能得到她的庇佑,总比跟随你们母女一起殉葬强得多吧!” 莫红花邪恶的嘴脸足以让上官箐抓狂,她笑得诡异,嘲弄着上官箐的愚蠢,讽刺着上官箐被人陷害了无数次,却只能沦为人下。 “滚出去……我命令你,马上从我的寝殿滚出去!!”上官箐歇斯底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让她整个人都濒临着崩溃的极限。 第二百一十五章 滑稽的小丑 背叛,忤逆,陷害,毒杀,阴谋,而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被人玩弄着,随意的蹂躏着,终究所有人都逍遥自在,而全部的苦难却由她一个人承受! 莫红花不解气,一字一句顿道,“香贵人,你别以为有了皇上对你的感情,就可以无忧无虑了。别忘了,叶火国有我在,有一手遮天的萧贵妃,还有其他的妃嫔都等着看你的死相呢,皇上的恩宠,保全不了你,咱们走着瞧吧。” 上官箐无声的抽泣着,哭泣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特别清晰,肆意的回荡着…… 如今,活下去有意义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信念,都瓦解了。 上官箐虚弱的爬下床,她已经不想活了,不对,准确的说,她已经不想受罪了! 寻找一个解脱的法子吧……上官箐翻遍了房间的角落,没有找到半个利器,剪刀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白绫,绸缎都被宫人收走了。 想死,还不容易吗? 上官箐环视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寝殿桌案上摆放着的青花瓷瓶,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抱起瓷瓶猛地砸在了头顶! 鲜红的血液霎时间从额头涌出来,她觉得头脑一片混沌,黏糊糊的液体流淌在半边脸上,一股刺鼻难闻的血腥铁锈气味让她恶心作呕,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是不是这样,就可以解脱了…… “贵人!贵人!”小婉听见了寝殿传出来的破碎声,立刻破门而入,当她瞧见了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上官箐,整个人都呆愕了! 募得回过神,大声的呼喊着:“太医!快去传太医啊!贵人,您醒醒!皇上,贵人快不行!” 锦香阁的宫人蜂拥而上,一个个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若是香贵人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皇上有圣旨在先,他们必死无疑!所以,拼尽了全力,都要保她性命,便是保全了自己。 母后,父皇,不要离开我…… 上官箐再一次被梦魇惊醒了,当她睁开眼眸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登上了天界,或者是不幸运的下了地狱。 熟悉的味道,温馨的房间,浅蓝色的被褥,淡紫色的帷幔,这一切都分毫不变。 “小箐,你醒了。”温柔而充满了磁性的声音,一双热乎乎的大手紧紧的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急切的目光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我没死吗?连上天都抛弃了我这样可怜的人,真是悲哀啊。’ 上官箐鼻子一酸,一撇嘴,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打湿了枕巾。 “小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难受吗?朕马上叫御医过来诊治,你别哭……” 上官箐伸手遮住了朦胧的泪眼,掀了掀唇,“皇上,嫔妾没事……” “没事哭什么,朕在你身边,有朕在,你什么都不要害怕。”褚俊宇轻轻的拿开了她的手,低头吻干了她脸上的泪珠,担忧而关切的望着她,眼底沉浸着无穷无尽的柔情。 上官箐怔怔的与他对视,在褚俊宇墨一般浓黑的眼眸深处,有一汪清澈的泉水,满满的倒影着都是自己的身影,而他的温柔似水,足以让人溺水而亡,都心甘情愿。 “怎么了?还疼吗?小箐,你真傻,朕就是训斥你几句,怎么会想不开呢?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你别生气了,朕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勉强你,好吗?” 褚俊宇蛊惑香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飘荡,俊朗的脸蛋上印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明显接连几日守护着上官箐而彻夜未眠。 “嫔妾,多谢皇上。”上官箐抽泣了声,自己当真是没有注意到吗?身边有一个这样真心实意疼惜自己的人,只是,这份疼爱会不会是男人的毒药,只不过是表象的虚情假意呢? 褚俊宇宠溺的笑了下,伸手把她盖严了被子,“别想太多了,朕守着你呢,有朕在,你安心的睡吧,朕会一直的守着你,别害怕。” 上官箐微微点头,头顶上似乎包裹着一层层严实的纱布,脑袋一晃都有些疼痛。 “皇上,嫔妾,睡了多久?”上官箐毫无困意,总觉得睡了好长时间,头疼,却很清醒。 “足足三天三夜,你这一觉吓坏了朕,侥幸的是,太医说了,你身子虚弱,手劲儿不大,外加上瓷瓶的重量很轻,质地一般,里面又是空空的,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你只要安心的静养,多恢复一阵子就好了。” 褚俊宇似乎是松了一大口长气,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浓黑的眉毛皱了足足三天,终于可以舒展开放松放松。 上官箐抿了抿唇,“是吗?嫔妾命不该绝,连上天都不想收留呢。” “傻瓜,瞎说什么!”褚俊宇皓齿一笑,洁白的牙齿晃花了上官箐的眼睛。 他笑的样子真好看,仿佛是夏日里金色的向日葵,永远都明媚的朝着阳光绽放。 “对了,皇上守着嫔妾,接连几天都没有上朝吗?”上官箐担忧道。 褚俊宇点头,“朝堂哪有你重要?朝廷的事情有大臣在,还有恭亲王在,朕几天不管不问,不碍事的,只有你把身子养好了,朕才有心思批阅奏折,管其他的事情。” 恭亲王……上官箐的身子微微一怔,指尖颤抖着,“皇上……信得过恭亲王吗?”他,不是一直都妄想着谋朝篡位,独吞掉叶火国吗? 褚俊宇疑惑的望着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半晌,淡淡道,“信不过,也要信他,如今除了他和朝廷的几位重臣,朕并没有心腹。而且恭成一向都知分寸,懂礼节,朕相信他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断然不会背叛了朕。” 上官箐的眼底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夜恭成辜负了自己的感情,同样会辜负了褚俊宇的信任。背叛,这个词简直就是夜恭成的本性了。 “听说……恭亲王娶了两位侧福晋,都是重臣的大家闺秀,恩爱得很。”上官箐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在乎?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干什么一再的确定消息!? 褚俊宇幽深的眼底遮掩着更加不解的神色,“是啊,两位重臣主动上奏,声称‘家女对恭亲王仰慕已久,死心塌地,愿一生跟随’,朕又问了恭成的意思,他似乎很乐意迎娶进门,朕便恩准了。这些年恭成只有梦福晋一个人服侍着,确实应该着意的添几位出色的妾侍。” 上官箐轻轻咬唇,清澈的眸瞳深处隐藏了无尽的悲伤,仿佛深不见底的空洞,果真,他背叛了!海枯石烂的承诺和誓言,都是谎言! “小箐。”褚俊宇的声音冷了几分,墨一样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清冷的脸,“你似乎……对恭亲王的事情,很在意很感兴趣啊?你认识他吗?” 上官箐一愣,她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复而扬起了绵长的羽睫,莞尔道:“没有啊,皇上,嫔妾只是觉得,皇上不应该把朝堂江山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哪怕是恭亲王,都不可以代理监国。 既然嫔妾醒了,已经没事了,皇上就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亲自早朝吧。” “不。”褚俊宇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握着上官箐的小手摩挲着自己白皙的脸庞,调皮的勾唇,“朕要守着你,一直陪着你。” 原来,他在开心的时候,面对着最心爱的女人,竟然会这般可爱!? 上官箐忍不住笑出了声,忽然之间觉得,褚俊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或许自己把心敞开了,可以发现他更多的好…… 只是,她绝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了!媚妃,莫红花,萧贵妃,恭亲王……这一切背叛了自己,陷害了自己,用阴谋毒杀了自己最爱的亲人,他们休想逍遥自得意! 毒害她!?这,便是最后的一次,她会还击,一定要有力的反击! 上官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为了掩饰眼底的坚强和决绝,一个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应该抛开了孩童时期的单纯幼稚,应该成为一个经过了岁月的磨练,不得不变得成熟坚强,理智又知性,真正聪慧的女人! “皇上,贵人,莫贵人来了。”小婉从殿外进来,作揖道。 褚俊宇深情的眸光依旧停留在上官箐的脸上,轻声问,“小箐,你见她吗?” 上官箐笑了笑,“当然,红花曾经是我的贴身侍女,我一直都把她当做亲妹妹呢。” 就是这样!她不再是无知可笑,被人践踏的上官箐了! 莫红花打扮的花枝招展,粉红色的烟罗裙显得她的身形凹凸有致,修长性感。脸上涂抹的蜜色胭脂,仿佛是白里透红的水蜜桃一样,让漂亮的脸蛋由内而外散发着红润透明的光泽。 “嫔妾参加皇上。”莫红花笑靥如花。 “起来吧,莫贵人怎么有空过来?”褚俊宇不看她,口吻很平淡。 莫红花故意向前走了几步,侧立在窗边,“嫔妾是过来看一看姐姐,刚才听外头的奴婢传言,姐姐醒了,嫔妾好生担心,欢喜得不得了,立刻前来探望。” 又把柔情的眸光移向了上官箐,顿时变得嫌弃和憎恶,脸上却依旧笑着,“姐姐感觉身子可好?皇上一直守着您呢,让妹妹都嫉妒了。” “我很好,多谢红花关心了,一看妹妹打扮的艳丽动人,我就明白妹妹的心意,一定是因为我清醒的缘故高兴极了。真是好看呢,皇上不瞧瞧吗?” 褚俊宇便应付似地瞥了莫红花一眼,又含情脉脉的朝着上官箐笑笑,“恩,你说好看,便是好看了。” 莫红花气得脸色发青,眼底涌过一阵阵暗流,‘她怎么不死了?她怎么能活过来!?她凭什么不死!?老天爷这是可怜她吗?太不公平了!’ 上官箐满意的轻笑,甜美的声音能腻死人,“皇上,嫔妾累了,可不可以让妹妹回宫,嫔妾想要睡了。难得妹妹打扮的这么漂亮,皇上去侧殿陪陪她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十五佳节 “是啊,皇上~~,嫔妾准备了您最爱吃的糕点,皇上尝尝嘛。”莫红花伸手便要挽起褚俊宇的手臂。 谁料到褚俊宇本能的一躲闪,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朕在这里陪着小箐,她要休息,莫贵人回去就是了,改日朕有时间,自然会去看望你,退下吧。” 莫红花死死的咬住了唇瓣,狠狠的瞪了上官箐一眼,笑容满面的离开,心底却暗暗的下毒誓,“上官箐,你活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早早死去!?” 近乎一个月的时间,褚俊宇每天都陪同在上官箐的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偶尔被上官箐赶去上早朝,空闲下来又会立刻回到锦香阁,甚至连书房斋的折子,都命令宁公公拿到了上官箐的寝殿批阅,亲自细心的照料着她的衣食起居。 正是如此,朝廷上下怨声四起,几乎都认准了上官箐是妖媚惑主的红颜祸水,而褚俊宇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理朝政,后宫余下不多的妃嫔对上官箐更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莫红花住在锦香阁的侧殿,整日瞧着褚俊宇对待上官箐的亲热和溺爱,恨不得马上一刀捅死了上官箐,以解她的心头之恨。其他妃嫔为了取悦于皇上,时常来到锦香阁看望上官箐,一个个都是表面和颜悦色,关切备至,暗地里气得咬牙切齿,各怀鬼胎。 可惜有褚俊宇贴身的照顾,细心的照料,旁人就是想要陷害上官箐,都找不到分毫的机会下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上官箐的身子渐渐的好起来,额头的伤和内心的创伤都慢慢的被治愈被抚平,被褚俊宇捧在手心的疼惜怜爱。 夜深人静,上官箐坐在正殿门口的庭院前的栀子花海里赏月,为了让她更好的调理身子,褚俊宇命令人在栀子花丛间特意搭建一个小亭子,遮风挡雨,夏季乘凉,并且命令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接近花亭半步,他担心夏贵人的跌倒会让上官箐重蹈覆辙。 “贵人,东叶宫的贵妃娘娘传来懿旨,明日十五佳节,让各位姐妹去东叶宫一聚,她要摆设筵席厚待六宫的妃嫔。”小婉垂立在亭外,作揖道。 上官箐微微点头,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难得萧贵妃有雅兴,我自然会去奉陪。” 小婉担忧道,“只是贵人……你的伤虽然完全康复了,毕竟身子虚弱得很,皇上允许你远离一切妃嫔,为了保全贵人的安全,就算是不去参加筵席,萧贵妃也挑不出理。 而且娇安殿的窦贵人和隔壁侧殿的莫贵人,一向视您为死敌,屡次陷害未得手,萧贵妃对您更是虎视眈眈,暗中算计,奴婢不希望您去冒险,还是不去好一些。” 上官箐扬了扬长睫,白皙如牛奶的脸蛋在盈盈的月光下宛如透明的蛋清,红唇微抿,“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要去瞧一瞧。一味的逃避,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的毒害,与其躲躲藏藏的害怕被他们陷害,倒不如主动出击,让对方没有机会对你下手。” 小婉愣了愣,似乎没有听懂上官箐话中的意思,她忠心于香贵人,整日服侍在侧,所以不管上官箐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全力以赴的配合支持,主子辉煌了,奴婢才有好日子过。 翌日,上官箐穿上了皇上最新赏赐的锦缎洋绸蓝袍,头戴吊坠翡翠金簪,脸蛋素装淡抹,盛装打扮来到东叶宫。 本以为时候尚早,却发现其他宫中的妃嫔早就聚集在一起,上官箐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几个妃嫔面面相觑,脸带笑意,眼底却闪烁着鄙夷和浓烈的嫉妒。 “香贵人竟然大驾光临,本宫真是万万都没有想到啊!”萧贵妃主动起身相迎,眉开眼笑,“听说妹妹的身子养好了,本宫欢喜得很,今日看见妹妹的气色如此好,就知道传言着实是真的啊,妹妹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哪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的人呢。” 上官箐毫不忌讳,大方的坐在了席位上,含笑道:“这是托了贵妃娘娘的鸿福,妹妹心存感激,怎么会不来参加娘娘的设宴呢?” 窦贵人嗤鼻一笑,“应该是托了皇上的鸿福吧,皇上整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香贵人,这前朝后宫谁不知道啊,我看啊,就是死人都能照顾活了!” “呵呵。”席位间立刻传来了低低的嘲笑声,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瞄着上官箐。 “窦贵人说的是呢。”上官箐主动迎着众人阴暗的眸光,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似乎在有意的卖弄,语气不紧不慢,“我不比其他的姐妹,在宫中养尊处优习惯了,我毕竟从鬼门关走过一回,明里暗里受了不少的陷害。 皇上同情我受的委屈太多了,怜惜我身子虚弱,多谢疼爱是应该的。哪位姐妹如果嫉妒,只需要死过一回,便能够理解我的处境,恐怕皇上的心便会落在她的身上了。” 窦贵人被反驳的掩口无语,那日上官箐是真心的寻死,侥幸存活,而谁会闲的没事儿拿自己的身家生命开玩笑呢。 还是安妃会打圆场,盈盈一笑,“皇上疼爱香贵人众所周知,我们一同侍奉着皇上,疼爱谁不都一样吗?有贵妃娘娘打理后宫琐事,有香妹妹陪在皇上的身边,便省去了我们其他姐妹不少的功夫,正好图个清闲了。” 萧贵妃点头笑道:“安妃真会说话,怪不得皇上命令你协助本宫治理后宫,本宫过去被软禁的时候,也一直都是你接替本宫做事,果真是才貌双全,贤淑善良,让人放心啊。” “娘娘谬赞了,臣妾需要和娘娘学的东西多了。”安妃礼貌的一笑。 气氛变得异常不和谐,窦贵人直来直去,字字句句都直指着上官箐的要害,而安妃处处小心翼翼,却话语间少不了对萧贵妃的提防。 倒是莫红花难得缺席,准确来讲,萧贵妃根本就没有请她出席,一个奴婢爬到了贵人的位置,依靠的是出卖了以前的主子,这种女人只能被践踏,根本不配称为萧贵妃的棋子。 筵席一中午便结束了,香贵人,安妃和窦贵人脚前脚后的回到自己宫中。 下午时分,上官箐刚刚午睡起来,小婉便前来禀告,“贵人,安妃娘娘来了,正在宫外候着呢,说是带了些娇安殿特制的糕点,拿来给贵人尝尝鲜。” “安妃?”上官箐皱了皱眉,皇上在的时候,她来做样子是为了给皇上瞧,如今皇上忙于前朝,并不在锦香阁,她却来了,必然有其他的悬疑。 “小婉,把我的胭脂盒拿来,让安妃娘娘在正殿稍等片刻,你们上好茶,我收拾下就去。” “诺。”小婉会意的从抽屉最里层取出来了一个粉红色的胭脂盒,递到了上官箐的手中,带着其他的宫人下去伺候安妃娘娘了。 一炷香的功夫,上官箐花枝招展的从内阁出来,浅笑的样子好似和煦的春风般迷人,“嫔妾参加安妃娘娘,不知娘娘大驾光临,嫔妾失礼了。” 安妃急忙伸手扶起了上官箐,“妹妹折煞我了,你现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又是我的好妹妹,难得身子好起来,本宫自然要多走动一些,让妹妹在皇上耳边替本宫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了,这后宫对我做好的人,就是姐姐你了。”上官箐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了软榻上,聊得欢乐投缘。 “翠儿,把本宫带来的东西拿过来!”安妃说着,便从侍女的手中接过来盒子,端出来了一个精致的玉盘,红色黄色绿色四四方方的糕点上粘着白色的糖粉,看上去就香甜诱人。 “妹妹尝一尝吧,这可是本宫娇安殿做出来的点心,比起御膳房的如何?”安妃喜笑颜开,递给了上官箐一块,自己也拿起了一块放在嘴边吃起来。 上官箐留心着她的动作,眼波流转,莞尔道:“这样好吃的东西,怎么能让我独吞了呢?若是传出去了,必然要说我恃宠而骄,想要拉拢安妃娘娘作为同党!” 随即大声招呼道:“来人!快点去把窦贵人和莫贵人请来,就说安妃娘娘在锦香阁的正殿,请妹妹们来说会儿话。”扭头迎着安妃不情愿的眸光,“萧贵妃忙于正事,地位又高于姐姐,就不要请她过来了,姐姐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安妃讪讪的笑了笑,“当然不会了,妹妹开心就好。” 上官箐吃光了手中的糕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睛,“姐姐你看我这个记性,您亲自来送我人间美味,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能让姐姐空手而归呢?” 接着一摆手,“小婉,快点带安妃娘娘去内阁瞧一瞧。姐姐有所不知,皇上新赏赐给了我几匹绸缎,都是西域之国为了显示友好进贡的好料子,难得的很,正好姐姐来了,去看看喜欢什么样式随便挑吧。” 又朝着她的侍女命令道:“翠儿,你去帮你家主子拿着,多拿几匹没关系,我只把喜欢的浅蓝色绸缎留下就好了。” 安妃一看上官箐这样的热情,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佯装很感激的样子,“西域之国的绸缎绝非普通的布料能相比较的,皇上果真是最心疼妹妹了。” 然后眼巴巴的跟随着小婉去了内阁。 上官箐记得方才安妃拿起的两块糕点都是红色的,便用手轻轻的触碰着其他颜色的糕点,似乎在数一数多少个,最后指尖落在了另一块红色的糕点上,拿起来细细的品尝。 在她微微翘起的小指头上,景泰蓝指甲套内夹杂的浅色‘胭脂粉’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弹落在每一个糕点的表层,除了余下的几块红色点心。 这一招,她是当年和萧贵妃学来的手段。 安妃只取了三批西域之国进贡的绸缎,就从内阁出来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些绸缎的料子真真是上等的极品,比较她身上穿的这件衣袍真是天壤之别,恐怕萧贵妃的东叶宫都找不出来几件这种绸缎做的衣裳。 第二百一十七章 拉拢 “皇上真是疼爱妹妹啊,这样好的东西一件不留统统送给了妹妹。”安妃说笑着,心中暗自庆幸,如今她只要拉拢了香贵人,有效的利用皇上对她的宠爱,那么除掉萧贵妃势在必得。 萧贵妃一旦被除去,整个后宫只有她的位分最高,大权在握,想要对付一个没有家世背景,无依无靠没有权势在握的香贵人,自然简单得多了。 上官箐嫣然一笑,犹如含苞待放的栀子花一般清爽可人,“姐姐怎么不多拿一些?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绸缎做衣裳。” “我啊,能够沾一沾妹妹的福气,已经感恩戴德了,怎么敢拿走太多妹妹的东西呢?皇上知道定会责罚本宫,要怪罪本宫与妹妹争风吃醋了。”安妃含笑道。 “姐姐真会说笑,您对我这般好,妹妹的东西便是姐姐的。而且皇上经常夸赞姐姐端庄贤淑,识得大体呢。”上官箐抿唇一笑,不染风尘的好似出水芙蓉。 莫贵人和窦贵人得到了上官箐的盛情邀请,本来不想去凑热闹。只是碍于安妃也在,毕竟是仅次于萧贵妃的娘娘,他们又不敢轻易的得罪,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锦香阁。 瞧着坐在软榻上和安妃聊得津津乐道的上官箐,莫红花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火烤焦了一样疼痛。凭什么这些娘娘都对上官箐另眼相看,同样是贵人,而她和窦贵人只有被冷落的份儿! “两位妹妹来了!”安妃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嫔妾参加安妃娘娘。”莫红花和窦贵人行了大礼,便各自坐在两侧的软椅上。 上官箐友善而犀利目光从她们纠结的脸蛋上滑过,摆了摆手招呼道,“小婉,快点把安妃娘娘赏给我的糕点送过去,让两位贵人一起尝尝新鲜。” “诺。”小婉应着,就端起了桌案上的糕点盘子,莲步微移,先走到了窦贵人的跟前,眼瞅着她捏起了一块绿色的点心,又递到了莫红花的眼前,她则选了一块红色的点心。 小婉绕一圈回来,与上官箐的眼神隔空一撞,会意的使了个眼色。 “尝尝看吧,这是安妃娘娘的心意,赏赐给各位妹妹的好东西呢!”上官箐偷偷的瞄了几眼莫红花,当真是便宜她了!不过这个结果早就在上官箐的预料中,莫红花向来最喜欢红色,如同媚妃和风雅一般,只喜欢红灿灿的颜色,好似大片大片的红牡丹。 莫红花细嚼慢咽的吃了几口,就算是应付一下。 窦贵人一向性情大大咧咧,直来直去,一边大口的咀嚼着,一边抱怨道:“切!安妃娘娘和嫔妾每日都在娇安殿,怎么从未有过给嫔妾送点心的时候呢?倒是对待香贵人格外的细心,嫔妾难不成都比不上香贵人么?真是……” ‘寒心’二字没有吐出口,手中余下的一小块糕点倏地掉落在地,窦贵人捂着肚子侧面一歪,‘哇’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呢!”上官箐慌张的从软榻上站起来,诧异的盯着口吐鲜血的窦贵人,“快!快!马上传太医来!窦贵人怎么了?” 安妃更是大吃一惊,窦贵人吃了她送的糕点,竟然吐血了!?这就表示事情必然要牵连到自己,她顿时花容失色,脸蛋一阵青一阵白,平时行为举止处处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踩中了地雷,而这个意外根本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啊! 莫红花吓得一把就扔掉了手中的糕点,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不停的漱口,吐了又漱,吓坏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马上就惊动了皇上和萧贵妃。 所有人积聚着上官箐的锦香阁,窦贵人被抬在了正殿的软榻上,早已不省人事。 太医经过了确定的诊治,很遗憾的摇摇头,“皇上,贵妃娘娘,请恕微臣无能为力,窦贵人乃是中了大量的鹤顶红,而且不是普通的药力,乃是强效药力的鹤顶红,所食者必死无疑!” “怎么会!?”上官箐的眼底骤然泛起了一层薄雾,她忽悠一下跪在了褚俊宇的跟前,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皇上,都是嫔妾的错,嫔妾只是想着找窦贵人和莫贵人过来坐一坐,免得有人传言嫔妾恃宠而骄,妄想着攀龙带凤的巴结讨好安妃娘娘,未曾想到却因此牵连了窦贵人,甚至害得她命丧黄泉,都是嫔妾的错!” 褚俊宇亲自扶起了她,口吻温和,“香贵人,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随即冷颜厉色,“徐太医,你去检查窦贵人最后食用的东西,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诺!”徐太医开始检验小婉端上来的一盘糕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眉,最后一脸的疑惑,“皇上,经过微臣的反复检验,这份糕点确实是有毒!” “不可能!”安妃和上官箐异口同声道。 不等着安妃主动解释,上官箐立刻替她辩驳,“皇上,这些点心都是安妃娘娘亲自送给嫔妾的食物,怎么可能有毒?而且当时嫔妾确实食用了,安妃娘娘自己也吃了,身体都没事!” 褚俊宇疑惑的望向了徐太医,等待着他的下文。 徐太医作揖道:“正是如此,才会让人无法轻易的察觉。这一盘子的糕点中有四五种颜色,偏偏只有红色的糕点没有毒粉掺入,至于其他颜色的点心,全部都是放入了鹤顶红,使用者必死无疑。 微臣猜测着,安妃娘娘自己吃的应该是红色的点心,而香贵人所食用的同样是红色的点心,不幸的是窦贵人误吃了其他颜色,导致不幸毙命。” “皇上!”安妃慌乱的跪在了褚俊宇脚下,泪眼婆娑,“臣妾没有下毒!臣妾怎么会那么傻,明明知道要给香贵人东西,有意的在里面下毒,这不明显是自寻死路吗?再者说,臣妾拿的是红色的糕点,臣妾又怎么知道香贵人同样会拿红色?” “你可以主动的递给她啊,不是吗?”萧贵妃在一旁冷冷一笑,安妃治理后宫有方,处处贤良淑德,深得皇上的喜爱。若是留她长久,早晚会成为阻挡萧贵妃大好基业的绊脚石。 只是安妃处事小心谨慎,萧贵妃想要抓住她的把柄,简直是难上加难,如今有一个最好的机会可以扳倒她,萧贵妃怎么会不好好的利用,借此一事把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呢? “贵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有意的下毒陷害吗!?”安妃气得脸涨得通红。 萧贵妃诡谲的笑了下,淡淡道:“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不同种颜色的糕点,你在场的时候,主动热情把没有下毒的递给了香贵人,确定她吃掉后相安无事。等到你离开之后,香贵人一旦吃了其他颜色的点心,则会中毒身亡。 就算最后查到了你的头上,由于你离开了锦香阁,糕点途中经过了很多人的手,毒到底是谁下的便不得而知,正巧你就可以利用皇上对你的信任,杀掉几个宫人敷衍了事。可惜窦贵人的出现大大超乎了你的预料,致使你的计谋没有得逞!” 接着冲着褚俊宇道,“皇上,安妃分明就是嫉妒生恨,看您日日夜夜宠幸着香贵人,把她拒之门外不理不睬,妄想着害死了香贵人争宠,结果牵连了窦贵人的性命,您要严惩不贷!” “皇上!臣妾没有!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栽赃陷害!萧贵妃!是不是你有意设计本宫!?”安妃几乎被逼急了,想要除她而后快的人,因为她的存在而感到有威胁的人,整个后宫不就只有萧贵妃一人吗? 褚俊宇的眉头皱的跟一座小山似的,阴冷的眸光看向了上官箐,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香贵人,你怎么看?” 上官箐一脸的无辜,水汪汪的眼眸眨了眨,微微垂下头,“皇上,嫔妾不懂勾心斗角的琐事,并不晓得谁是幕后主使,帮不了皇上了。可惜窦贵人死在了嫔妾的锦香阁,自然是嫔妾的过错,小箐甘愿受罚!” 褚俊宇浅浅一笑,脸上的神情瞬间又被铺天盖地的愤怒掩盖了,他鄙夷的瞪着安妃,“你!看一看香贵人!?她才是一个小小的贵人,都懂得主动的承担责任!而事出有因,最终的责任明明在你,受害的人最可能是香贵人,不同的立场,你看看香贵人是如何做的!? 安妃啊,朕看你平时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万万没有想到你有这样的心思,如今证据确凿,你有什么可狡辩的?难不成你要香贵人这个受害者替你顶罪吗?窦贵人已经死了!死在了你送来的东西下!你还想要怎样?!朕如何帮你开脱罪名?” “皇上,你就这样不信任臣妾吗?我真的没有做毒害妃嫔的事情啊!”安妃急得泪如雨下,她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暗中陷害,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萧贵妃了。 “够了,朕,不想再看见你。朕说过,朕有香贵人在,你们想要留在后宫的女人,就本本分分的做好你们的嫔妃,若是不能老老实实的呆着,朕可以放你们离开!” 褚俊宇丝毫的不同情安妃,淡漠的眸光从她的身上移开,表情决绝冷酷,“萧贵妃,你管理后宫的事宜,这件事情朕不再过问,交给你处理吧。朕回去批折子了,小宁子,回书房斋!” “诺,臣妾恭送皇上。” 安妃缺不死心,跌跌撞撞的朝着褚俊宇离开的方向奔跑,又被侍卫抓住了双臂拦下,只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着,“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没有!皇上……” 萧贵妃派人把安妃压在了地上,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狼狈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道:“安妃,本宫从未想过你会愚蠢到了这般境地,着实让本宫觉得好笑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背后的阴谋 “萧贵妃!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吗?你陷害污蔑本宫,难道能够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安妃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完美的妆容已经被眼泪洗刷的花了模样,好像一个被惹怒了的泼妇一般狰狞。 “哈哈!”萧贵妃爽朗的笑声响彻在锦香阁的上空,她薄唇一抿,“可惜啊,本宫不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了!念在你的父亲在朝为官,又是忠臣的份上,本宫就像是当年对待梅妃一样的处罚你吧,剥削了你妃嫔的位分,并且打发出宫,回家去吧。 若是没有你娘家的这一份情面,本宫定然会把你打入冷宫,让你孤苦寂寞一辈子,受尽了世间的凌辱。所以安妃啊,你要感激本宫对你的宽恕,不是吗?” “萧贵妃!你把我赶出宫去,难道我就拿你没辙吗?我一定会让父亲禀明皇上,控告你以公徇私,不善待后宫,陷害忠良的罪名!”安妃不服气,她从入宫开始就处处小心,时时提防,最终都没有逃得出萧贵妃的魔掌?她不认输! 萧贵妃却不屑的翻个白眼,伸手幽然的捋了捋鬓角的散发,“那你就试试看吧,窦贵人死在了你的手上,事情闹大了,一命换一命,说不准你的小命都要赔进来,本宫等着你的战贴!” 随即不耐烦伸出手,冬香立刻上去扶着她,瞧这架势是准备回宫了。 “香贵人,让你受惊了,安妃即可赶出宫去,你也早些歇着吧。”萧贵妃意味深长的望向了上官箐,眼底的一丝复杂情绪似乎是着意的猜到了什么。 上官箐垂眸作揖,“嫔妾恭送贵妃娘娘。” 出了宫门,冬香小声道:“娘娘,奴婢觉得安妃没有那么傻,她素来冰雪聪明,怎么会用自己的手害死窦贵人呢?这背后一定有其他的阴谋。” 萧贵妃浅浅一笑,“哼!你以为皇上那么傻吗?就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只是对于后宫的女人争斗,皇上根本不屑一顾,唯一让皇上在乎的人只有香贵人,而这件事情真的彻查下去,皇上知晓必然会牵连到香贵人,才会命令我草草了事。” 冬香皱了下眉,“若是这样,娘娘大可以暗中调查此事,万一真的是香贵人动了手脚,我们借此机会扳倒她,岂不是一举两得?” 萧贵妃摇摇头,“香贵人身子刚刚康复,皇上心疼的要命,皇上想要保全她,查得再深有什么用?倒不如本宫来一个顺水推舟,除去了安妃这个巨大的障碍,免得日日夜夜找不到她的马脚,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本宫的很多功夫。” “娘娘圣明,如今娇安殿的女人除掉了,梅廊殿早是空空如也,余下的障碍,就是锦香阁的莫贵人和香贵人,区区两个小小的贵人,恐怕奈何不了我们东叶宫。”冬香笑道。 “错了。”萧贵妃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担忧,“本宫当初留了很多女人在宫中,本来是想要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借机除掉香贵人。可惜皇上太喜欢她,如果想要置她于死地,香贵人早就死过千百回了。 哎!看样子只要有皇上在一天,本宫便无法处置香贵人,她真是幸运啊,能够得到皇上全部的爱,本宫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的疼爱一个女人。” 冬香随声附和,“娘娘说的是,如今有了莫贵人与她狼狈为奸,我们更不好下手了。” “莫贵人!?”萧贵妃鄙夷的一笑,“她只不过是随便的侍寝了一次,皇上随意给了个封号罢了。一个背弃了主子的奴婢,皇上不喜欢,香贵人同样不喜欢,随便找个机会,本宫了断她就是,免得碍手碍脚。 对了,你要派人留意着梅廊殿的玉贵人,听说最近她常常出来走动,是不是病中想开了,或者有其他的目的?本宫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多的印象,不了解她就要多提个神。” “诺,奴婢会派靠得住的人暗中监视。” 锦香阁,安妃哭丧着脸瘫坐在地上,黯淡的瞳仁失去了焦距,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好像是一只被人抛弃了的流浪猫一般楚楚可怜。 上官箐蹲下身,用锦帕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安妃娘娘,请恕嫔妾无能为力,但是我可以保证,但凡是有一星半点的机会,嫔妾一定会想办法扳倒了萧贵妃。 不单单是为了姐姐,同样为了嫔妾自己,否则下一个被除掉的人,恐怕就要降临到了嫔妾的头上,所以姐姐安心的离宫吧,依照着现在的形势,你我都不是萧贵妃的对手。” 安妃缓缓的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上官箐,眼中隐现着浓浓的感激之情。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上官箐的手,攥了攥,示意她一切小心,便被侍卫驾着身体给带下去了。 莫贵人看了大半天的热闹,人散了,她也烦了,淡淡的瞥了上官箐的一眼,轻挑道:“你很失望吧?” “什么?”上官箐把头转向了她,一脸疑惑。 “没有毒死我,你很失望吧?”莫贵人挑着眉头。 上官箐眯了下清澈的眼眸,沉默几秒钟,嫣然一笑,“不失望啊,如果仅仅是毒死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这个背弃旧主,心狠手辣的毒妇了?所以我不急,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慢慢算账!” 莫红花没想到上官箐会这样讲,盯着她喜笑颜开,丝毫不退怯的脸,瞬间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上官箐缓了口气,“小婉,派人把战场收拾一下,接下来的目标是萧贵妃。” “诺。”小婉作揖。 深夜,上官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失眠了。 从来都没有主动的害过人,虽然一心的想要改变自己,绝对不会任人鱼肉,为了母后和父皇报仇雪恨。可惜当她真正的使用手段,除掉了安妃,害死了窦贵人,反而会在无人的时候,觉得良心不安。 爬起来,上官箐跪在供奉的佛像前,静静的上香祈祷,乞求着上天的宽恕和理解。 一阵夜风吹过,窗子开了,上官箐脊背一阵发冷,回头一望,一个身影从她的眼前闪过,紧接着他随手关了窗子,坐在软椅上,一只腿伸直一只腿蜷着,手臂优雅的搭在腿上,痞痞的朝上官箐笑。 “夜恭成!”上官箐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叫出了声。 内心的情愫瞬间上升到了极点,是思念?是疑惑?是怨恨?百感交集让她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却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 夜恭成笑得迷人,不改神秘诱惑的气息,充满了磁性而又蛊惑的声音,缓缓道:“小箐,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上官箐狠狠的咬唇,他来做什么?事到如今,他又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外面的女人玩累了,所以想要找旧爱?或者又有其他的目的,想要利用自己? 不能心软!不能被蒙骗! 上官箐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已经下定决心重新开始,她已经从鬼门关前走过一回,不再是曾经单纯善良的上官箐了! 复而,她紧闭上双眸,又缓缓的睁开,绵长的羽睫上挂着一星半点的泪珠,笑了下,“是啊,恭亲王,好久不见了。” 恭亲王!?夜恭成脸上的笑容一僵,“小箐,你怎么了?对我这样的生疏?不会是脑子撞坏了,失忆了吧?”说着,就一跃上前,伸手摸了摸上官箐的额头。 “恭亲王请自重!”上官箐本能的退后一步躲闪开了他温暖的大手,眼底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悲伤。他每一次的靠近,就好像是毒药在侵蚀着上官箐的身体,五脏六腑都觉得无比难受。 夜恭成蹙起了眉头,月光照射在他修长的身上,半边明亮半边阴暗,一袭白色衣袍垂地,宛如天上下凡的仙人般,让人正视着他半幽明的眼眸,就无法转移开视线。 “小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你这样的排斥我?你或许误会了什么吧?” 上官箐莞尔一笑,“误会?!恭亲王真会讲笑话,妾身是皇上的妃嫔,而您是皇上的弟弟,我们之间怎么会有误会,有怎么会有排斥呢? 我听闻恭亲王新迎娶了两位貌美如花的侧福晋,想必现在她们独守空房的滋味儿,定然不好受吧,恭亲王有功夫在这里周旋着妾身,不如去陪同您如花似玉的侧福晋更稳妥些。” 夜恭成阴鹜的眸瞳宛如鹰眼般犀利,似乎一眼就可以把上官箐的内心望穿,他暧昧的勾唇,伸手挑起了上官箐的下巴,“原来你在吃醋?怎么?我娶了侧福晋,伤了你的心吗?你吃醋了,就表示你仍然喜欢着本王,在乎着本王,这一点你无法否认,不是吗?” 上官箐直视着他脉脉含情的眼眸,心跳渐渐的加速,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浮动,薄薄的嘴唇微微抿了抿,“恭亲王真会自作多情,妾身就算是吃醋,定然是吃了皇上的醋,何时轮到恭亲王了呢?” 夜恭成微微皱眉,她的样子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是在伪装吗? “既然如此,本王可以帮助你回想起来你应该刻骨铭心的事!”夜恭成邪魅的一笑,伸手揽住了上官箐纤细的腰肢,不由分说就把薄唇贴向了她颤抖的唇瓣上。 “唔唔唔……”上官箐挣扎了几下,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夜恭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强烈的反抗过,从未使用如此大的气力抵触过!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上官箐几乎是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咆哮着。 夜恭成疑惑的凝望着她,眼底的诧异多了几分,上官箐距离着他这么近,却仿佛时隔千里,她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轻雾笼罩着,让夜恭成看不清楚摸不着,猜不透她到底想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忽略感受 “小箐,我娶了两位侧福晋,并不是因为她们本身,我是为了伟大的计划不得不去迎娶她们。换句话说,我看中的是她们的娘家,需要她们背后的权势作为支撑,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埋怨我,那真的是错怪我了!” 上官箐扬了扬绵长的羽睫,轻笑道:“哦?这么说现在你又需要我的力量了?所以主动的来找我,难道是在请求我的帮助吗?可惜很抱歉,我并不是你手中的棋子,可以让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要让你失望了。” 夜恭成嘴角的梨涡微微一凹,配合着他的那张脸极为的俊逸,“你错了,小箐,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你的心中有我存在一天,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上官箐脸上的轻笑立刻像是潮水一般退去,身子僵了僵,双手握成了拳头状,调整好脸部的肌肉,生硬的说道:“我不会帮助你做任何事情,心里根本没有你,别自作多情了。” 夜恭成的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难道上官箐真的在怨恨他吗?一想到这,鼻子酸酸地,低下头,垂着眸道:“或许你现在不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属于我们的未来!只要我得到了皇位,拥有了天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你在一起了! 就像是皇兄一样,纵使知道了你是奸细的身份,他也可以一手遮天的帮你隐瞒。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守护你,而不是偷偷摸摸的与你私会!” 上官箐双眼一瞪,脸上满满的都是落寞之情,她眉头挑了挑,“所以呢?你就可以忽略了我的感受,在我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最低潮的时候,你仍然不在!甚至在我马上就要走上了绝路,都快被人逼死了的时候,你依然不在! 现在,我重新活过来了,我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你却出现了!?夜恭成,还有意义吗?你告诉我说,你多么多么的在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夜恭成屏住呼吸,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我不见你,自然有我的理由,难道那一段日子,你觉得我会好过吗?” “是吗?”上官箐‘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嘲讽轻蔑而又鄙视的笑容,笑的睫毛弯弯,大方的道,“这么说来,都是妾身的错了?妾身若是死在了地狱里,才让恭亲王称心如意吗?” “小箐!你何必咄咄逼人!”夜恭成一把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注视着她亮晶晶的双眼,柔柔的笑意,夜恭成的心里微微泛起了一阵涟漪。 他不得不解释清楚,“只有你身体病重,你受尽了苦难和折磨,才会牵制住皇兄,才会让褚俊宇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而只有这样,他才会把朝廷的事情交到我的手中,让前朝的大臣对他怨声四起,我才会有更大的把握一举夺下了皇位! 你要知道,江山和无数的美人之间,能够让皇兄动容的只有你了!我唯有忍着心中对你强烈的思念,把你完全彻底的交给了皇兄,这样方能有机会得到属于我们二人的江山!你是我最大的筹码,只要有你在,褚俊宇就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 上官箐扬起了长睫,“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抛弃我的原因,就是为了利用我牵制住褚俊宇!这就是曾经你口中山盟海誓的意义吗?笑死人了! 江山和无数的美人之间,能够让你动容的只有江山吧?而我就是你手中最厉害的棋子,限制了褚俊宇最大的王牌,难道不是吗?所以你需要拉拢我,你在关键的时刻安慰我,生怕有一天我背叛了你,把你这个恭亲王想要谋朝篡位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我要的江山,也是属于我们二人的江山,不管现在你是否理解我的所作所为,总之有一点是肯定的,小箐,我对你的感情和喜欢,确实是真心实意,这一点我夺取了江山后,自然会证明给你看!”夜恭成的表情决绝而坚定,深邃的眼眸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上官箐轻轻叹了口气,自嘲似地薄唇努力的向上弯起,如果现在她继续的相信夜恭成的话,就真的是十足的笨蛋,白死过一回了。 “恭亲王,你不需要处处的迁就着我,生怕有一天我会泄露了你的计划。我知道的很少,你的话大多数是半真半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要争夺皇位这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或许在前朝后宫,早就人尽皆知,根本不算是天大的阴谋了。所以你不需要小心谨慎的害怕我走漏了风声,特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来警醒我。 以后,你便是亲王,我是妃嫔,你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会做什么,同样与你无关,我祈求着上天,不要让我们再产生任何的交集,你请便吧!” 她素白的脸颊上隐忍着不舍和留恋,神情却是坚定不移,脸上自然的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夜恭成强忍着胸口的情愫,他没有欺骗上官箐,从头到尾都没有。 爱江山,这是真的!放弃了上官箐的死活,就是为了让她缠住皇上,让自己掌控了前朝的大局,这些都是真的! 他爱上官箐,这也是实话!从未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的牵肠挂肚,让他每一次想到了这个女人心中都会兴奋不已,思念难免。 只是,江山和美人,总要选择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为了有一天名利双收,二者皆成为他的东西,必须暂时的放开一个,着重于另外的一个,就好像是鱼和熊掌无法兼得。 上官箐毫不犹豫的点头,刚想顺着这句话和他来一个彻底的道别,抬眼间,却突然瞥见了从门口蹑手蹑脚走进来的褚俊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背着双手站在门口,蹙着眉望着他们二人。 夜恭成来不及逃开,已经被发现了,或许刚才的所有神经都放在了上官箐的身上,以至于这么近距离有人靠过来,他都没有察觉得到。 “皇兄。”夜恭成恭顺的唤道。 上官箐努力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跪下来行礼,“嫔妾参加皇上。” “起来吧。”褚俊宇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低哑着嗓音说道。 然后他命人把宫灯全部点亮,板着一张脸,双手负后,什么都不说。 气氛诡异而紧张,很明显褚俊宇在等待着一个解释,上官箐也好,夜恭成也罢,都要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此事才肯罢休。 而点燃了全部的宫灯,瞧这个架势恐怕要彻夜长谈了! “皇上……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嫔妾以为您白天闹得心烦气躁,晚上早早回去歇息了呢。”上官箐淡淡的笑着,明媚的双眸闪烁如光,足以媲美此时此刻天边的流星。 “朕担心你,所以过来看一看,又害怕吵到你,所以没有让人通传一声!没想到香贵人的锦香阁约了客人,朕来得不巧啊。”褚俊宇不紧不慢的勾唇。 刚刚被缓和的气压,一下子又降到了最底层,夜恭成愕然的抬头,很明显褚俊宇在旁敲侧击,他望着褚俊宇,看了足足三秒钟,突然粲齿一笑,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皇兄多虑了,我和香贵人并没有做出来对不起你的事情,碰见纯属巧合。” 褚俊宇有些错愕,掩饰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挑了挑眉,“那还真的是巧合啊,恭成竟然和朕想到一块去了,都巧合的来到了锦香阁,甚至巧合的在香贵人的闺房撞见,巧的很。” 夜恭成的脸色骤然一白,脸上罩着寒霜,“皇兄,您在怀疑我吗?那么臣弟斗胆问一句,您是不信任作为弟弟的我,还是不信任作为嫔妃的香贵人?” 褚俊宇眯起了眼睛,斜睨了夜恭成一眼,满脸怒容,“恭亲王觉得呢?你深夜潜伏在香贵人的闺房,有何贵干?如何让朕相信你的清白?” “皇兄信也罢,不信也罢,臣弟没做过的事情,断然不会承认。”夜恭成的脸色顿了顿,厉声道。 两个尴尬的对峙,让上官箐夹在中间更为难了,她垂着头,双手互绞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俊宇,恭亲王他……其实是嫔妾有事求于他,才派人求他深夜来此!” 褚俊宇深邃的眸瞳漆黑如墨,魅惑如他,颇有兴趣的打算听取上官箐的下文。 “嫔妾……嫔妾是乞求恭亲王,能不能从宫外开一个送子汤来!”上官箐支吾地说着,脸颊上升腾了一片羞红。 一瞧褚俊宇半信半疑的眼神,索性把谎言编造的更加逼真,放开了声音讲道:“皇上膝下无子祠,而后宫的妃嫔又不多。皇上日日夜夜留宿在嫔妾的宫中,若是过个一年半载,嫔妾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必然会引来旁人的非议和嘲笑。 皇上不嫌弃嫔妾,处处都善待于嫔妾,小箐想要报答皇上这一份恩情。可惜嫔妾的情况皇上清楚,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皇城里,无依无靠没有个人能帮上忙,身子刚好又不能亲自出宫,‘急于求子’这种事情又不敢让宫内的人知道,传来传去不晓得成了什么风言风语。 没有办法麻烦太医,所以就……那日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碰见了恭亲王,算是有一面之缘,聊得来,王爷可以在宫内宫外游走自如,又是皇上的弟弟不同于碎嘴的女人,嫔妾瞻前顾后,只有他最可靠,方才在深夜不为人知的时候,拜托了他来帮个忙!” 上官箐说的有鼻子有眼,前因后果分毫不差,找不到丝毫的纰漏,让褚俊宇想不去相信都不容易,无处可以反驳。 第二百二十章 信任 夜恭成顺藤摸瓜,在心底斟酌了一番,小心的说:“这件事情,臣弟本来答应过香贵人,无论何人问起,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替她保守秘密。可惜了,既然皇兄死活都不信任香贵人,恐怕我们这份心思都白费了。” 褚俊宇蹙起眉头,眼珠微转,“罢了,朕不会责罚你们,恭成,朕今夜打算留在锦香阁休息,你呢?” 言外之意,你还傻站着做什么?是不是应该让地方了? “诺,臣弟告退。”夜恭成瘪着嘴,长睫微垂,遮住了自己眼中的神情。他闷声离开,至始至终都未曾看向了上官箐一眼。 屋里一下子就空荡起来了,只剩下了上官箐和褚俊宇两个人。 上官箐咧嘴一笑,眉角弯弯,“皇上,谢谢你相信我。”而心中的愧疚感又让她的目光晦涩如海,她又帮了夜恭成?不对,这不算是帮助他,这一次是帮自己!这样想会让自己心安点。 夜恭成勉强勾出一抹笑,用轻飘飘的语气缓缓道:“你当真想要为朕生下孩子吗?” “是,嫔妾心中想着,却难于启齿。”上官箐掩饰性的垂下头,嘴角轻抿着。 “那么,何必要用药物呢?朕只要天天留在你这里,天天与你床上缠绵,还用怕没有子嗣的一天吗?”褚俊宇的心骤然跳动一拍,他坏坏的笑了起来,眉宇间的英气飒爽魅惑迷人。 上官箐皱着一张小脸,嘴角勾了勾,可怜兮兮的想要拒绝。 可惜此时她骑虎难下,拒绝了,方才所有的解释都白费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侍寝,不就是躺在床上睡觉嘛! 主要的是,如今她……似乎并不讨厌褚俊宇,反而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对他对了几分喜欢。 有一点上官箐不得不承认,褚俊宇是真心实意的待自己好,没有利用,不掺杂水分,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以身相许了。 而夜恭成,虚伪狡诈,算尽了心机,喜欢自己又如何?骨子里的本性和媚妃,萧贵妃就是同一类型的人,都是让上官箐最不屑最讨厌作呕的类型。 “怎么?你不舒服?”褚俊宇瞧她傻乎乎的站着,半天都不说话,便不耐烦的挑了下眉。 本想问她是不是不愿意,考虑到担心影响两个人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就给她找个台阶下,问是不是‘身子不适’了? 上官箐急忙摇头,软绵绵的笑道:“嫔妾亲自为皇上更衣。” 褚俊宇的心一阵酥软,立刻就被她这杯胜过百年美酒的香浓劲儿给灌醉了…… 夜恭成从锦香阁离开后,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般不是个滋味。 他原本以为上官箐对他有情有义,对他的感情深信不疑忠贞不渝。可惜他错了,他不料到上官箐在温煦细心的褚俊宇照顾下,竟然慢慢的被他感动,甚至对褚俊宇有所倾心。相对的,对于自己的这份感情和思念,明显减少了许多。 一想到今夜上官箐会和褚俊宇在一起缠、绵悱恻,戚戚我我,恩爱亲热,翻云覆雨花好月下的场景,夜恭成就觉得内心仿佛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塞满了他的胸口根本喘不过气! 索性,他去另一个地方好了! 东叶宫,萧贵妃支开了所有的宫人,独自坐在软榻上修剪花枝。 漫漫长夜到底有多孤寂,萧贵妃这么多年深刻的体会了。她有的时候绣衣裳,有的时候抄佛经,有的时候一人下棋,总之能够打发寂寞的方法,她都尝试了。 最近迷上了插花,每次到了夜不能寐的时候,便摆了满满一地的花盆,一个人修剪花枝,用此来抚平了她孤寂难耐,寂寞如泪的心。 夜恭成的出现,就仿佛是绝望中突然间看到了希望,在悬崖峭壁中命悬一线的时候,猛然有人出手相救,让萧贵妃浑身上下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 “恭成,你怎么会来!?”萧贵妃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整个人几乎是跳下地面,欢喜的扑进了夜恭成的怀中,她尽可能压抑着说话的音量,却无法掩盖内心的狂热。 夜恭成这一次没有推开她,失去了上官箐的爱情,他玩弄任何一个女人都一样。 而且,他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利用到萧贵妃的能力。 “贵妃,开始行动吧。”夜恭成开门见山,冰冷的眸光在黑夜中寒气逼人。 萧贵妃的身子一抖,她很少看见如此愤怒的夜恭成,把双手攀上了他的脖颈,担忧的问:“你怎么了?行动,是不是太快了?” “没有时间了,你马上准备,我这边明日也必须着手准备,我不能继续等了!”夜恭成阴冷的声音根本不是在商量,强硬而倔强的态度就是神圣的命令一般。 他担心,再继续这样下去,上官箐一定会爱上了褚俊宇!同样,关于他蓄意了多年的计划,都被上官箐的移情别恋给摧毁殆尽! 她会说出去,今天从上官箐对他又恨又诀别的眸光中,夜恭成就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愤怒。若是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褚俊宇,一定会把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夜恭成不会等待被敌人擒拿,他要用双手取得想要的一切!包括江山!包括上官箐这个女人! 萧贵妃黯淡的垂眸,她很害怕,如果真的推翻了褚俊宇的朝政,真的可以得到皇后的宝座吗?夜恭成真的愿意要她,封她为后吗? “恭成,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们的承诺,是不是算数?你没有忘记吧?”萧贵妃轻声问。 夜恭成这才把忧郁的目光落在了萧贵妃满怀期待的脸颊上,她双眸剪水,盈盈的看向他,仿佛饥、渴难耐的小兽一般动人。 “当然,你不是深爱着我吗?本王怎么会辜负了你的这份浓浓爱意?”夜恭成抬手捏着她尖巧的下巴,另一只手揉搓着她胸前的柔软,低下头吻着她的芳香。 到底有多久,夜恭成没有碰过萧贵妃一根手指头了,连萧贵妃自己都快忘记了。如今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这种让她朝思暮想的气息,就这样主动的靠近了自己,所有的思念和欲、望冲破了全部的理智,萧贵妃发疯一样的接受了夜恭成的挑、逗! 地板上,床榻上,软椅上,夜恭成和萧贵妃如胶似漆的转移着战地,疯狂而又贪婪,暧、昧而又火热,缠、绵的叫声,规律的动作,萧贵妃好几次差点就窒息了。 最后,两个人在床榻上结束了这一轮番的折腾。 萧贵妃被蹂、躏的瘫在床上,折磨过后的她更加妩媚迷人,让人垂涎三尺。 夜恭成起身穿好衣袍,声音仍然冷冰无温度,“别忘了,明天开始筹划,宫外的朝臣我自然会打点好,关于宫内护驾的御林军,还有其他的侍卫,必须掌控在我们的手中。一旦出手,就必须保证了万无一失,你明白吗?” “恭成,你放心吧,我深爱着你,就算是为了你赔上了性命,我都心甘情愿。你要皇位,我必然竭尽一切所能,祝你一臂之力!”萧贵妃爬起来,从背后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脸颊的绯红在触碰到他的一霎那,仿佛浸泡在冰水中降低了气温。 夜恭成轻轻的拍了拍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低沉道:“萧贵妃,委屈你了。” “不委屈,只要有了你这句话,再多的委屈,我一点都不觉得了!”萧贵妃瞬间就感觉鼻子微微发酸,夜恭成头一回和她说这样肉麻的话。 “一切按照老规矩行事,计划我会派人内部联系,你要小心谨慎,断然不能露出马脚。” 临走前,夜恭成叮嘱着,萧贵妃出现差错不要紧,必然会牵连到他的势力。 萧贵妃感动的痛哭流涕,“为了你,我一定保全了自己,保全了咱们的未来!” 而同样的一夜,锦香阁。上官箐和褚俊宇在床上翻滚了好几番,才沉沉的睡下。 此时沉睡的上官箐真真美丽,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弯,齐刷刷的好像两把小刷子,白皙如牛奶的肌肤光滑娇嫩,吹弹可破。细腻滑润的脸蛋时常爬上两朵羞涩的红云,芬芳可爱,芳馨满体。 手如柔荑,气若幽兰,眉若远山,眸含秋水,生气的时候两腮鼓起跟个小包子似地,美得倾国倾城,一瞥一笑精妙世无双。 褚俊宇就这样的搂着她柔软的身子,眼底的幽明越来越深,他不是傻子,很多事情真的是情不得已,特别是遇见了上官箐有关的事情,哪怕很小很小的琐事,都会变得紧张激动,甚至失去了理智。 只是,他始终都坚信着,只要好好的疼惜怀里的女人,只要深深的爱着她,那么这份心意一定会传达到她内心的深处,彻底的感化了她,让上官箐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真挚的感情。 他,愿意堵上了一切,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见过了夜恭成,上官箐心底的疙瘩算是解开了。曾经迷恋着他潇洒的外表和神秘的气息,如今知晓了他贪婪的野心和内在的肮脏,相比较褚俊宇的真心实意,上官箐更加的珍惜后者。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褚俊宇不在的时候,上官箐偶尔会离开锦香阁,去御花园逛一逛,穿过了御花园,通向梅廊殿的小径中央,有一汪不深不浅的湖泊,湖里养了各式各样的鱼,上官箐习惯每隔几天就来到这里喂它们吃鱼食。 黄昏陪着褚俊宇在书房斋用过了晚膳,上官箐一个人先回锦香阁,褚俊宇最近朝务繁忙,时常的脱不开身,走到御花园,天色已晚,上官箐想起来好些天没有去莹湖泊喂鱼了,便招呼着小婉,“让其他人先回去吧,咱们去莹湖泊走一走。” “贵人,今天都这个时辰了,要不然明日再去吧。”小婉担忧道。 上官箐浅浅一笑,固执的眨眨眼,“怕什么的,现在宫中太平得很,而且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咱们就当做消化神儿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胆子大 小婉拧不过她,只得轰开了其他宫人,独自陪着上官箐去了莹湖泊。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微波凌凌,在明耀的月光下倒影着上官箐娇美的身姿,更显婀娜妩媚之态。 上官箐心情大好,索性坐在湖边的岸上,双脚自然垂下,轻轻的拍打着湖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小婉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放哨,万一被人瞧见了,总是不好的。 一歪头,小婉恍惚的看见了在距离上官箐不远处的湖边,好似也坐着一个人影。她心底一慌张,拉起了上官箐小声叫道:“贵人!贵人!咱们快走吧!有人在呢!” 上官箐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搅了兴致郁闷的抬头,“什么人啊?哪里呢?” 小婉偷偷的指了指不远处,声音吓得打颤,“您看啊,不就……在那儿吗?是不是人啊?怎么连个声都不吭呢?咱们快点走吧!” 上官箐定睛一看,确实有个人影坐在湖边,她却莫名其妙的胆儿大起来了,是人是鬼?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随即拉着怯生生的小婉,蹑手蹑脚的凑乎过去。 小婉双腿发麻,躲在上官箐的背后舌头打结,抖得发不出声音了。 上官箐逐渐的接近她,透过幽暗的月光,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女人,身态柔弱,花容月貌,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双手放在膝上,抬头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 任谁在夜黑中,看到了湖边一个白衣女子,都会吓得拔腿就跑,不敢多加揣测。 上官箐倒是胆子大,竟然主动的问了句:“喂!你是什么人?大晚上在这里做什么!?” 小婉哆哆嗦嗦的揪住了上官箐宽大的水袖,小声嘟囔着:“问她做什么啊……快点跑是正经的……走为上策啊!贵人……” 白衣女子听到了声音,缓缓的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忧郁而不乏美丽的脸庞,淡扫蛾眉唇红齿白,冰肌莹彻薄粉敷面,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说的便是她这样的半妆美人。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上官箐暗自唏嘘着她的美貌,说话的语气立刻被她的容颜调和,变得委婉温顺了些。 白衣女子看向她的目光黯淡无神,半晌,清喉娇啭,淡淡答道,“我在观天象。” 上官箐又是一愣,好奇怪的女人,竟然说自己在看天象!?她学着白衣女人的样子侧歪着头望向了天空……恩,漫天的星斗,月亮格外的圆滚,貌似明天是个艳阳天…… “你看出了什么?”上官箐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不敢冒昧的班门弄斧,先试探性的打听下。 白衣女人依旧是仰头望天,眼底的忧郁不减,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少有的沧桑,声音轻飘飘的,“这天,要大变了……” 上官箐更加疑惑,不解的眨眨眼睛,“你是说,明天是个阴霾天吗?我觉得不像啊!”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上官箐缩了缩脖颈,而白衣女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在感慨世间的沧桑。 她沉默了几分钟,缓缓道:“你再不回去,皇上会找不到你,定然派人闹得后宫鸡犬不宁。” 上官箐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认识皇上?” “锦香阁的香贵人,敢问皇宫中上上下下,又有谁不认识呢?”白衣女人回过头来反问了句,倒让上官箐有点尴尬了。 上官箐脸颊泛红,心里不服软,好奇心迫使她继续的追问下去,支吾着,“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你怎么知道皇上会来找我?闹得后宫鸡犬不宁呢?” 白衣女人回眸一笑,含娇细语,“自古红颜多祸水,香贵人要做一个亡国的妖孽,还是一统千秋的后宫主人,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眼看着天啊,就要大变了,贵人早些回去准备着,兴许过些日子,香贵人会主动的来求于我,到时候我在梅廊殿恭候贵人大驾光临!” 白衣女人说着,起身飘飘洒洒的踏着周身的月光离去。 上官箐对她的话似懂非懂,正想追过去问个明白,小宁子带着一干人等匆匆忙忙的从御花园跑过来,“香贵人!香贵人!可算找到您了!皇上去了锦香阁,见您没在急坏了,正派人四处找呢!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快随着奴才回去吧!” 上官箐眼眸迷离,‘她果真猜对了!?’,一边跟随着宁公公朝着锦香阁走,一边好奇的问,“小宁子,这个梅廊殿,住着什么人吗?” 宁公公被她一问,有点懵,“梅廊殿已经荒废了许久啊,贵人您知道的,过去梅妃和夏贵人,燕贵人住在梅廊殿,后来夏贵人不幸小产母子俱亡,梅妃被罢黜了妃位赶回家去了,燕贵人又被打入了冷宫和孙贵人作伴,如今梅廊殿无人踏入,只有几个打扫的奴才宫人住着。” “当真如此?那么……娇安殿呢?可住着什么人?”上官箐猜测,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故意的说错了地方,好让自己不能够轻易的找到她? 宁公公想了想,“这个娇安殿……以前住着的安妃出宫了,窦贵人死了,孙贵人进了冷宫,也是只剩下了打扫的宫人。不知道贵人为什么这样问?” 上官箐紧锁着眉头,浅浅一笑,“哦,没什么,只是好奇宫中除了我和萧贵妃,莫贵人,还有没有其他金枝玉叶的绝色佳人。” “哦,这样啊。”宁公公笑了笑,点头哈腰,“奴才不妨直说,宫中的妃嫔这么多,像是贵人您这样的天仙绝色,又深得皇上龙宠的女人啊,实属第一个。就是再漂亮的女人,都没法和您比较啊,贵妃娘娘虽然执掌六宫多年,皇上对她却总是不冷不热,奴才们都看在眼里。” 上官箐似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脑子里都是方才神秘兮兮的白衣女人,而她的话欲盖弥彰,似乎隐瞒着某些不泄天机泄露的秘密,让上官箐好生的在意! 刚踏入锦香阁的正殿,就瞧着地上稀拉哗啦跪了一大片的奴才,而褚俊宇死气沉沉的坐在软榻上,俊朗的脸褶皱的跟个肉包子似地。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上官箐作揖行礼,然后一脸疑惑的坐在褚俊宇旁边。 “这些狗奴才!朕让他们好好的保护着你,结果可倒好!朕来了,一问香贵人呢?没有一个人知道,敢说什么在御花园走散了,他们就先回来了!放肆!擅离职守,该死!” 褚俊宇气性格外的大,暴跳如雷的模样活生生要吃了这群宫人。 上官箐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便心平气和的解释,“俊宇,你误会他们了,我去莹湖泊转了转,就让他们先走了,我担心他们撞见了萧贵妃或者莫贵人宫中的奴婢,别再起了歹心,就命令他们不许说出来我的去处,你要是真的责罚,与他们无关,都是嫔妾的过错。” “当真如此?”褚俊宇眼中的怒火稍微熄灭了一点。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上官箐甜甜一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褚俊宇一摆手,阴鹜的眸瞳诡谲生厌,“都滚出去,朕有话与香贵人单独说。” “诺。”宫人巴不得快点离开,免得被褚俊宇身体散发出来的,一股股能够冻死人的低气压吓得喘不上来气。 上官箐感知得到他心情特别糟糕,不敢怠慢,明眸善睐,“俊宇,怎么了?谁这么大的胆,把你气成了这样子?” 褚俊宇拂袖而起,脸上阴云密布,他双手负后,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一股不怒而寒战的威慑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肆意的蔓延开来。 “俊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让我干着急。”上官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压抑的他,似乎很生气,又似乎熊熊燃烧的怒火根本无处可发! 褚俊宇杵在原地,强烈的情绪让他磁性的声音变得低哑而悲愤,“晚上朕批折子,竟然!竟然有五六位朝廷重臣同时上奏,要求朕即可就立恭亲王作为皇太弟! 还以朕膝下无子,以防后患为由,声称朕应该为了叶火国的江山社稷着想,留有储君,以防意外!真是岂有此理!朕登基不足三五年,正是年轻气盛的鼎盛时期,他们就着急让朕立储君?甚至要求是夜恭成!到底寓意何为?!” 上官箐咬咬唇,一股暗波从眼底涌动而过,‘夜恭成开始行动了吗?他的野心果真瞒不住了,甚至想要把江山和美人双赢的争夺在手!’ 可惜的是,自己只是单纯的知晓他的目的,并不知道他会如此行动,有什么准确的计划,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问得更深入一些,以备后患。 “俊宇,你别太生气了,他们联合上奏,这件事情必然有蹊跷,再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不能草率的做决定。”上官箐安慰道。 褚俊宇沉重的叹气,眉心堆成了一座小山,心中忧虑,“朕担心,此事并非朝臣们的一意孤行,背后说不准有更大的阴谋。或许,着实是朕太过于信任恭成了,本不想让他干预朝政,后来让他插手,便一发不可收拾。” 上官箐垂眸,颜如玉气如兰,樱口微抿,“都是嫔妾的错,若不是当初嫔妾不知抬举,屡次的犯错,致使皇上不理朝政,或许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纠纷了。嫔妾……果真是祸水红颜。” 上官箐不禁想到了白衣女人的那一句,自古红颜多祸水。 褚俊宇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温柔似水的眸瞳深深的凝望着她,“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并不是你的错。朕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毕竟曾经是铭月国的公主,有些事情难免身不由己。” 顿了顿,语气变得生硬低沉,“况且,若是夜恭成早有想要谋朝篡位的苗头,你的出现与不出现,都不会阻止他的阴谋,倒是朕,疏忽大意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虎符 “俊宇,或许,他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呢?”上官箐想要给他多一些的安慰,伸手反过来压住了他的大手。只是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直至,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夜恭成的野心,他的胆子!比天都大,比地都深! “呼—”褚俊宇舒缓的喘了声,这种压抑的感觉让他无法畅快的呼吸,握着上官箐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小箐,万一,我是说万一恭成真的有所行动,我有危险的话,我不希望你受到分毫的牵连!这个你拿好了。” 随即从衣袖中取出来了一枚刻着猛虎的腰牌,塞到了上官箐的手中,“这个是朕的贴身之物,有了虎符,起码你可以顺利的逃出了皇城,无人敢拦住你的去路! 这就是朕,唯一能够给予你的东西了。你记着,明天就要把行囊都收拾好,尽可能的简单轻便些,多带些银票盘缠,留着路上用。东窗事发的时候,只要你逃出去了,朕便无一牵挂。” “俊宇,你再说什么啊!这个虎符是调动兵权的最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够交给我呢?你不会有事的,别乱想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你让我出宫去哪里? 有了虎符,哪怕恭亲王真的造反,起码咱们有反抗的能力!”上官箐梨花带泪,蝉露秋枝,她万万不曾想到,褚俊宇竟然会这样的顾忌她,这般的思虑周详。 褚俊宇不由得她任性,浓墨一样黑的眸瞳紧紧的凝视着她,厉声道:“香贵人!这是朕的圣旨!你有所不知,今日上朝的奏折中,包括了军机大臣和领兵将军的折子,这就表示他们也赞成夜恭成做皇太弟,再往深处想一想,或许整个掌握兵权的重臣都已经被夜恭成俘虏了,一个个早就成为他的人。 所以朕不能把希望抱在虎符上,朕留着它如今没有任何作用,交给你了,却能够保全你的平安,对朕来讲,便是最庆幸的事情了!” 上官箐咬着唇瓣,无法控制的情绪扑进了褚俊宇的怀中,她好恨,当初为什么要折磨他?当初为什么要辜负了他!?若是她早就死心塌地的跟随着褚俊宇,或许很多事情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如果她一开始就好好的陪在褚俊宇身边,幸福快乐便不会这般的短暂了! 清晨,天刚蒙蒙大量,上官箐就醒了。 她从床上翻个身,却发现褚俊宇早已不在身边,心中揪拧着一疼,唤了声,“小婉?” “贵人,有何吩咐?”小婉从殿外进来。 “皇上呢?”上官箐红着眼眶问。 “回贵人的话,皇上早早就走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早朝会很忙!让奴婢在这儿守着您,不要打扰贵人休息。”小婉作揖道。 他,天大的事情,宁愿独自一人承担,都不想要牵连了自己吗? 上官箐攥着被角,狠狠的把她拧成一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褚俊宇悲催的下场,她不管不问?最后狼狈的当个逃兵!?绝对不行! “小婉,帮我洗漱!”上官箐爬起来,她不能够坐以待毙,在这种非常时期,所有的细节规矩都是浮云,生死才是攸关重要! “贵人,您这么早要去哪里?”小婉惊诧的眨眨眼,平时她都要睡好久才懒洋洋的起来的。 上官箐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明眸璀璨,“快点,我有事情出宫,顾不得那么多了!” “咿?”小婉又是一愣,急忙把她梳洗打扮,上官箐柔美飘逸的长发,盘起了高耸的发髻,一只翡翠金簪斜斜的插在云髻上,簪摆的流苏美不胜收。 “小婉,我问你,你会不会像是莫红花一样,有一天背叛了我,或者对我有二心?这一次出宫,我承担了很大的风险,万一被萧贵妃抓到了,凭借着她的手段,后果你可想而知。 若是你为了保全性命,留在锦香阁不随我前去,情有可原,我不责怪于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一旦你选择了死心塌地的跟随我,便绝不可以有二心,否则我定然不会轻饶你!” 临走时,上官箐很严肃的质问她。而小婉眼底澄清,一脸纯真善良,她毫不犹豫的跪拜行礼,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上官箐质疑的目光,斩钉截铁,“小婉既然跟随了贵人,心甘情愿服侍贵人一辈子,绝无二心,更不会做出来违背贵人命令的事情,奴婢愿意与贵人同生同死!” “这不是敷衍我的话吧。”上官箐脸部肌肉舒缓了些,浅浅一笑。 小婉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无辜的抬眼,“当然不是,奴婢知道,若是贵人不在,奴婢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必然受人唾弃,或者陪葬,或者做苦力。若是如此,还不如好好的留在贵人身边,哪怕为了贵人出生入死,图个忠良的名声,也不算是枉费了贵人的心意。” 上官箐点点头,算是一个聪明识相的丫头,笑靥开颜,“好了,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过了这一关,他日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诺。”小婉熄了宫灯,快速的跟随在上官箐的身后。 只是她并没有马上出宫,而是从御花园绕了一圈,穿过了莹湖泊,顺着梅廊殿的小径走去。 四周孤寂潦倒,自从梅廊殿的主子没了,宫人们很少打扫这边,渐渐昔日的辉煌一扫而光,变成了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 小婉怯懦的缩了缩脖颈,低声道:“贵人,咱们来这里做什么?阴森恐怖都吓人啊……” 上官箐笑着瞄了她一眼,果真是一个小丫头,脸上的神情凝重了几分,“我来找上一次遇见的那个会看天象的女人。” “她?她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吗?太不可思议了。”小婉推开了梅廊殿的大门,里面一片荒芜,落叶枯枝满地都是,清早起床的宫人们竟然聚集在正殿的门口斗蛐蛐,玩的不亦乐乎。 听见了开门声,一个个惊愕的看着了上官箐,这里半辈子不来一个人,谁这样闲得无聊没事找事!? 荒芜的寝殿,颓废的宫人,他们眼瞅着小婉推开了宫门,扶着上官箐踏入了庭院,各个都面露震惊,甚至有几个宫人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确定真的有人进来,一个小公公主动的迎上去,说话的语气生冷,夹杂这一股子的不耐烦,“喂!这里没有人住,你们来错地方了,去去去!赶紧出去!” 上官箐的脸色阴了阴,冲着小婉使了一个眼色,小婉会意的点点头,理直气壮的放大声音,“我们家的主子是住在锦香阁的香贵人,今日来到你们的梅廊殿,又重要的事情想要询问!” 小公公顿了顿,眼角偷偷的瞄着上官箐,绝色美貌,倾国倾城,柔美中透着知性与成熟,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与众不同的迷人魅力。 瞧她的气质,真真是香贵人没错!小公公想了下,一阵唏嘘,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奴才狗眼不识泰山,参加香贵人!” 他是整个梅廊殿管事的太监,如今他都这般的屈服,其他宫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跪下来行礼叩拜,“参加香贵人!” 小婉第一次发觉到跟着有前途的主子,就连奴婢的脸上都有光彩,趾高气昂的训斥道:“你们在做什么呢?现在知道认错了,我们家香贵人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你们若是惹怒了她,就等同于触怒了皇上,龙颜大怒的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奴才知错了,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还请贵人赎罪!”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们这群做奴才的自然明白。 小婉没过瘾,还想说什么,被上官箐一抬手,堵在喉咙里,没敢吱声。 上官箐冷眸微微一眨,声音不怒自威,“我问你们几个,这个梅廊殿可否住着一位白衣女人,长相清秀美丽,算是宫里一等一的美人了。” 几个宫人相视的看了看,为首的小公公巴结道:“回贵人的话,这皇城之中一等一的美人,自然要非贵人您莫属了,我们梅廊殿潦倒落魄,怎么会出这样的好苗子呢?” 上官箐的脸色沉了沉,他们这种阿谀奉承有什么用处!?便厉声道:“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有就是有!人在哪里?带我去见她!顾左右而言他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事故意的隐瞒于我!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奴才不敢!”小公公吓得脸色撒白,立刻老老实实的答着,“这个梅廊殿的主子走的走,没的没,如今唯一留下了一个主子,算是半个主子,便是坐在最里面后殿的玉贵人了!” 玉贵人!?上官箐当场一愣,听闻秀女册封的时候,有一位贵人默默无闻,从未曾侍寝,隐姓埋名的藏在后宫深处,各种场合均以身体抱恙为理由缺席,就连萧贵妃都不了解她的为人。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侥幸的避免了后宫接二连三的纷争,并且幸运的成为了所有册封的妃嫔中,活得最久最安全的一个福星。 “是啊,玉贵人,我怎么把她给忘记了……”上官箐思索着,自言自语,“那日若真的是她,谈吐非凡,气质别雅,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贵人……”小公公犹犹豫豫,又叩了个头,支吾道,“恕奴才多嘴!这个玉贵人平日很少出现,奴才们对她并不了解,每次用膳的时候,都是她的陪嫁丫头亲自出来取,再一个人送进去,她孤僻忧郁,这些就罢了。 关键是每次到了晚上,玉贵人总会习惯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衣离开梅廊殿,深更半夜的再一个人轻飘飘的回来,一开始宫人们以为闹鬼了,都吓坏了,至今看见她都觉得害怕。所以玉贵人的性格极其古怪邪门,奴才觉得,贵人还是不要去招惹她才好。” 上官箐明白他是善意的提醒,点头微笑,“我明白了,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去后殿的路怎么走,不需要跟随我一起,玉贵人和我有一面之缘,想必她会见我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过的不如奴才 “这……诺,奴才带您去长廊,直走到头便是了。”小公公知道他人微言轻,香贵人这种受宠于一身的主子不会听他的劝告,便也懒得费口舌。 梅廊殿的后侧寝殿,远比起上官箐的想象中更加的僻静,这里几乎是到了皇宫的最深处,优雅的小径,四周种满了绿色的花花草草,而所谓的寝殿只不过是一件遮风挡雨的屋子,如同旁边连着一排奴才住的地方毫无差别。 上官箐给小婉使个眼色,示意她去敲门,小婉抖了抖,一想到那天晚上见到的白衣女人,至今都惊魂未定。讪讪的拍了拍房门,大声道:“有人吗?有人吗?我们家主子香贵人,想要见一见玉贵人!麻烦打开门!” 半晌,一个身穿翠绿色粗布短衣的侍女推开门,清秀的模样在宫中实属难得,她礼貌的作揖,“香贵人,我们家主子请您进去坐一坐。” 上官箐点点头,几乎每一步都是在试探中走过,房间内部的格局再一次超乎了她的想象!即便是小小的贵人,如今简陋的布置,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帷幔都是粗布缠绕的,着实让人唏嘘不已,玉贵人过得兴许都不如一个得宠的奴才! “香贵人,我们家主子想要单独和您谈一谈。”侍女又说了句,坐在软榻上的女人依旧是一袭白衣垂地,只是她面朝着窗子,背对着上官箐,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小婉有意的扶着上官箐的手臂,万一她出去了,主子有危险怎么办?她此时更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主子的身边,这是一个奴婢的职责。 上官箐明白她的忠心,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示意她‘没关系的,下去吧’,小婉这才缓缓是松手,随着侍女一起退出了房间。 骤然,房间空荡的只剩下了上官箐和玉贵人两个了。 “几日不见,玉贵人别来无恙。”上官箐主动的打招呼,笑靥嫣然。 玉贵人转过身,清冷的目光,秀美的脸蛋,淡然的望着她,依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看破红尘坠入凡间,冰肌玉仙薄粉敷面的半妆美人。 “香贵人,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却比预料中来得更快。”玉贵人淡淡的口吻,宛如那一夜一样的轻飘飘,不像是从喉咙的深处发出的声响。 上官箐笑了笑,“既然你知道我会来,自然也能猜得到,我是为何而来吧!” 玉贵人点头,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说过,这天,要大变了。现在,香贵人是否愿意相信我的话了呢?” 上官箐轻轻皱眉,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有能够预测未来的人吗? “你是谁?”上官箐忍不住问出了口,一个普普通通的选秀宫女,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玉贵人似乎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坦言道:“家父曾经是钦天监正牌御史,只是因为实事求是的讲错了话,触怒了先帝的龙颜,被罢了官职,流放他乡数年。 如今我们一家人侥幸的存活回来,听说宫中选秀,家父的做官美梦仍在,不由分说四处奔走,硬要把我塞进宫中,如此一来,我便顺了他的意,做一个皇上名分上的妾侍。”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拒不侍寝吗?这么说你果真就会看天象了?”上官箐半信半疑,上天注定这种事情,有的时候当真是很准,有的时候确实奇妙莫测。 玉贵人没有作答,她把眸光停留在上官箐绝美的脸蛋上,犀利的目光似乎可以一眼看穿了上官箐的灵魂,沉默了几分钟,才开口,“香贵人,命里面该有的,不该有的,大多时候都早已注定,人和天斗,大多时候都是天赢,你明白吗?” 上官箐疑惑的眨了眨眼,耐心的听着她的下文。 “天意注定,二龙必然相争死斗,你不必出宫乞求夜恭成了,他们的斗争在所难免,你根本无力改变。”玉贵人一句点到了要害。 上官箐确实打算去恭亲王府,她宁愿用自己交换褚俊宇的平安,避免逼宫的发生,或许,这是她唯一能够报答褚俊宇恩情的一种方式了。 “但是事情并不是毫无转机。”玉贵人明显感觉到了上官箐的失落和无奈,情绪降低到了零点,又继续说道,“你是公主,乃是天上的凤凰,只要你明白你真正的身份,便可以化险为夷,解救这次的危机。” “我是公主?”上官箐扬起了羽睫,她当真什么都知道,自己是铭月国三公主一事,早就被褚俊宇隐瞒了,她整日闭门不出,竟然懂得这么多!现在上官箐不得不信服她的话了。 玉贵人闭上了眼眸,似乎在念经一般,宛若僧佛,“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香贵人如何选择,命运的轮盘如何运转,往往都是一念之间,结果却是千差万别。” 上官箐沉默了,她要如何利用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来扭转局面呢?恐怕问了,玉贵人也不会回答吧。 转念一想,上官箐的眸瞳深幽了几分,“玉贵人,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你有如此厉害的能耐,大可以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垂爱,甚至做更多更伟大的事业,偏偏暗自指点我,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我想不通!” 玉贵人眯缝着眼眸黯淡的凝望着她,薄唇微启,“我看天象,算阴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一旦沾染了世俗的贪婪和欲望,眼睛就会被彻底的蒙蔽,灵感也会逐渐的消失,这种与生俱来的本事和后来辛苦的培养都会付之东流。 至于帮助你,那是因为你是有缘人,我只求一个缘字,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时候不多了,香贵人快点离开吧,若是夜恭成想起了你,便走不出去了。” 上官箐听得似懂非懂,但是玉贵人的话说得有凭有据,头头是道,事到如今逼上了绝境,上官箐不信都不行了! “谢谢你,他日若是小箐有命回来,定当重谢!”上官箐坚定道,步履姗姗,快速的和小婉离开了后殿 临走之前,她又威胁恐吓梅廊殿的宫人,‘若是敢把她来过,拜见玉贵人一事泄露出去半个字,一定让皇上砍了他们的脑袋,抄了他们的九族!’ 有句话上官箐小时候就听说过,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玉贵人有意在皇城中神秘的归隐,又借着这一块皇家宝地观望天象,好心好意的帮她一把,上官箐自然要尽可能的保全她的安宁,算是报分恩情了。 果真,皇城的把守甚为严密,几乎比平时的侍卫多了足足一倍,四处都弥漫着紧张的硝烟气息!锦衣卫和禁卫军都在暗处蠢蠢欲动,随时等候着指令的下达。 还好,褚俊宇早有打算!上官箐手握着虎符,无人敢拦,她畅通无阻的离开了皇城。 正如玉贵人所言,她趁着夜恭成忙于篡位一事,没有闲暇顾忌着自己,立刻用身上的银子租了一辆上等的马车,驰骋着奔出了叶火国。 “贵人,我们只是要去哪里?”小婉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心中又是窃喜又是紧张。 “铭月国!”上官箐毫不犹豫的回答,现在的动乱,只有拜托他,或许能有一线的希望! 上官箐瞧着小婉茫然的模样,便把一切身份的秘密简略的大致告诉她!小婉震惊的瞪圆了双眼,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贵人!你太厉害了!” 上官箐苦涩的抿了抿唇,厉害?她过去担当不起这个词,但是未来一定会做得名副其实! 铭月国,当初司马吹雪放走了上官箐,媚妃作势声称上官箐早已逃走,而实则以为她被司马吹雪了断了性命! 上官箐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若是唐突的出现在皇城中,必然引起了铭月国的大乱,说不准会牵连了好心好意救她一命的司马吹雪。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上官箐用薄薄的轻纱蒙住了脸,第一站来到了丞相府。 颠簸劳累的赶路,让她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丞相府的佣人把她拒之门外,上官箐便死死的赖在门口的石像后耐心的等着。 从清晨,一直等到了深夜。 “贵人!贵人!”几乎到了三更天了,小婉推了推马上就要睡死过去的上官箐,指了指门口出现的白马,马背上的男人俊俏潇洒,气度不凡。 上官箐定睛一看,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司马吹雪先是一愣,以为对方是要行刺她的刺客!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眼瞅着就刺进了上官箐的胸口,她猛地撕开了面纱。 司马吹雪怔然,刀锋快速的一转,速度之快来不及斟酌,从上官箐的臂膀擦肩而过,划出了一道小的刀痕。 而上官箐则是一个转身倒在了司马吹雪的怀里,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深邃,幽深的仿佛是一滩望不见底的清泉,让人软绵绵的溺水而亡,都心甘情愿。 “小箐,你怎么回来了!?”司马吹雪压抑着他的兴奋,低哑着声音问。 上官箐浅浅一笑,“吹雪,我有事求于你,不得不回来。” 司马吹雪愣了愣,瞧着上官箐憔悴的样子他真的好心疼,便扶着她悄悄的进了丞相府。 如今风雅是开国大公主,风逸独自掌握朝廷大权,而媚妃独揽后宫,丞相府里耳目众多,司马吹雪没有地方妥善的安置上官箐,只好把她带入了自己的房间,让小婉在大殿的正厅守着,谁在软榻上凑合一晚上。 男人的房间,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儿和清雅的薄荷香气,上官箐不得不承认,司马吹雪是一个既有品位,又非常具有魅力的男人。她,在被他救下的一刻,真真是被他迷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小声点慢慢说。”司马吹雪亲自为她斟茶,取出了一件厚实的衣袍披在她的肩上。 上官箐把恭亲王想要谋朝篡位的前因后果,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而司马吹雪的脸色则是越来越凝重,最后整个脸褶皱的像是一个肉包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求出兵 “吹雪,我希望铭月国可以出兵,解救叶火国一次,当初褚俊宇默许了我偷取火种,解救铭月国的战乱,难道不应该报恩吗?” 上官箐满怀期待的望着他,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漆黑的夜空中明亮的繁星一般耀眼夺目。 司马吹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种无辜而水盈盈的眼神让他根本无法拒绝。把头扭到了一边,勾了勾唇,“小箐,这是叶火国的内乱,我们本不应该插手。你的理由虽然冠冕堂皇,确实成立,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皇上亲自下达指令,他亲口答应你才作数。 而你要知道,当初我奉命杀掉你,皇上又以为你逃走,四处追捕,这些漏洞我要怎么补上,才能保全了丞相府的平安,又帮得到你呢?” 上官箐理解他,眼珠微转,暗波琉璃,她想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不如,你安排我见见皇上吧!只要能够见到风逸,一切我自有办法!我以铭月国三公主的身份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牵连了丞相府,又可以达到我的目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对你食言!” 司马吹雪凝望着她坚定不移的目光,希望的火苗在她的眸瞳中不停地跳跃,而面对着心仪的女人,他又怎么忍心一盆水浇灭了跳动的火花呢? “好吧,我尽力而为。”司马吹雪无奈的点了点头。 上官箐欣喜的一跃而起,紧紧的抱住了司马吹雪的身体,感激的连声道谢。 他却强颜欢笑,‘若是这个女人在为了他而冒险,为了他而疯狂,该有多好,可惜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世上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翌日,司马吹雪在退朝之后,亲自去书房斋见当今的圣上风逸。此时媚妃和风雅独掌后宫大权,却奈何不了风逸,他不再是被她们随意摆弄的玩偶了,如今的他拥有着更加缜密的心思,以及对曾经压抑的情绪强烈的反差报复心理。 或许风逸就是一个弹簧,可以任意的伸缩,只是当你压到了极致的时候,它便不会再压缩了,而是跳起来反弹,当初你的压力施加的越大,他反弹的力度就会相对而言越高。 “微臣参加皇上。”司马吹雪跪拜行礼,高傲如他,但是面对着风逸却不得不低头折腰。 “吹雪,难得你会主动的找朕,有事吗?朕记得,你一直都是和风雅在一起啊。”风逸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在有意的提防着他,会不会是风雅又耍花招了? 司马吹雪环视了四周,伺候的宫人不多,便安心点。脸上保持着善意的笑容,“皇上,微臣是您的臣子,断然不会做出来对不起您的事情,而风雅只是微臣的家室,先有大家再有小家的道理,取忠不取义的道理,成都铭记于心,一天不敢忘记。” “哦!?吹雪说的话很中听啊,朕喜欢。”风逸眯了眯深邃的眼眸,端量着他,眼底深处的防范之心并没有减半,声音却缓和了许多,“主动请旨见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司马吹雪微微点头,端立的他仿佛是比起来风逸更加潇洒的王者,周身散发出来独特而吸引人的魅力,说话的口吻略带神秘,“皇上,微臣昨夜去柳巷风流快活,很晚才回丞相府。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捡了一个人,微臣觉得,皇上有必要见见她。” “捡了一个乞丐?关朕什么事?朕,乃是天子,怎么会谁都能见?”风逸一挑眉,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一脸镇定的司马吹雪。 “皇上说的是,您是天子,自然不会见普通的凡人。然而,天子的心中难免有特别想见的人,纵使有几分相似,见了一面,都会觉得心安。”司马吹雪不会傻乎乎的说出来上官箐的名字,若是被媚妃听去了,先行一步,难免惹是生非。 风逸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沉默了几分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自己心中最想见的人,不正是上官箐吗?找遍了整个铭月国,至今都没有她的影子,而有几分相似……哪怕一个女人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地方,风逸也愿意把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当做替身! “她是,漂亮的女人吗?”风逸试探着问。 司马吹雪肯定的点头,“比起其他的窈窕淑女,如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若是比起来皇上心中的倾国倾城之貌,显得略微的淡雅脱俗。” “当真如此。”风逸依旧是没有完全放下对于风雅和吹雪的警惕性。他们身后的媚妃太阴险了,风逸不敢保证哪天会不会连他这个儿子都被媚妃算计了。 司马吹雪抬起了右手放在耳边,大胆的起誓,“微臣,愿意用身家性命作担保,皇上见了她,绝对不会失望,否则臣甘愿受任何处罚。” 风逸点头,甩起袖子迫不及待的走出了书房斋,思虑片刻,又厉声命令,“朕有事跟随着爱卿出去,你们任何人不得跟着,否则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皇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怎么和皇太后交代啊!”身边伺候的公公一脸无奈。每隔几日,媚妃总会派人把他叫过去,询问风逸的起居生活,行动心态。而每一次从媚妃的寝宫出来,公公浑身上下的衣襟里里外外总会被冷汗打湿。 风逸的目光阴狠,一股子的不耐烦,“怎么?现在连你都敢骑到了朕的头上!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上当得不称职,需要皇太后好好的管教啊!” “不敢不敢,奴才岂敢!”宫人吓得跪倒一大片。 风逸不管他们,直接拉着司马吹雪匆忙的离开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起来他想要见上官箐更加重要,那种迫切而又雀跃的心情,只有风逸自己能够体会。越是得不到上官箐,他就越想要拥有她。 皇城附近的一家顶级客栈,风逸和司马吹雪一身寻常的衣装,司马吹雪把他带到了顶楼上好的客房,推开了房门,舒适的环境,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 “人呢?”风逸冲进去,记着问,一眼就瞥到了躺在床榻上,一张惨白而失去了光泽的脸蛋。 “皇上,微臣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司马吹雪隐忍着心痛,识趣的退了出去。 风逸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的盯着眼前的美人,像!真的太像了!如果司马吹雪事先不说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女人,风逸肯定会把她当做真正的上官箐。 皎若风月,肩若成效,腰如约素,手若柔夷,颜若舜华,肤若凝脂,气若幽兰,她真真是美丽的名花倾国,貌似天仙。 “恩……”虚弱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传出来,她慵懒的动了动柔弱的身子,缓缓的睁开了朦胧的惺忪睡眼。 风逸的心差点跳了出来,她醒了!? 女人看着他,凝视了几秒钟,红烛摇曳,她娇音萦萦,“皇上……风逸,你来了。” 风逸整个人呆滞了住了,她竟然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抿了抿薄唇,“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朕?”转念一想,难道她……她就是上官箐吗!? “风逸,你不会连我都不记得了吧?你不是整日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我吗?”女人尴尬的笑着,脸颊羞涩的泛红,百媚丛生。 风逸怔了怔,支吾道:“你,你……难道是小箐吗?真的是小箐吗?” 上官箐点头,含情凝睇,娇声细语,“风逸,对不起,当初我并不是有意逃走的,你原谅我好吗?当日我在你的太子府,本想就这样嫁给你算了,可惜媚妃派了好多黑衣人暗杀我,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得手,你看,这个疤痕就是当日留下的,过了这么久,至今未见好。” 上官箐说着,就扒开衣服露出了玉肩碧藕,在她的手臂上有昨日司马吹雪的一道剑伤。当然用过了丞相府的灵丹药粉擦拭,如今完好的止住了血液,只剩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风逸紧紧的锁眉,他颤抖的手轻轻的触碰着这一道难看的伤痕,仿佛心中的伤痛中撒了盐一样,疼得难以忍受。眼底的疑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温柔,“小箐,你受苦了,朕,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朕失言了。” “不是你的错,风逸,我从太子府逃出来后,感觉铭月国上上下下都不安全,无奈之下,我只得重新回到了叶火国,在那里勉强的求得生计。”上官箐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碎。 风逸攥着她的手,继续听她的下文。 上官箐蝉露秋枝,潸然泪下,“谁知道叶火国发生了很大的变动,本以为我能够安然度日,可惜恭亲王谋反,竟然强迫了皇上褚俊宇退位让贤,他想要做帝王。害得我又一次无家可归,皇宫回不去了,一路上颠沛游离,再次回到了这里。 我知道,如果我一旦出现在皇城,没等见到你的时候,就早已被媚妃杀掉,命丧黄泉,所以我想去乞求丞相,求求他能帮帮我……可惜,夜寒风冷,竟然晕倒在丞相府的门口了…… 好在是,丞相府中的有些人认得我,并且把我安置在这里,主动的禀告了你,才不至于被媚妃抢先一步,夺了我的性命。”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朕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朕了解你的心酸。小箐,你放心吧,从今日开始,有朕在,就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朕会保护你,现在你回到了朕的身边,任何人包括媚妃,都奈何不了你!明白吗?”风逸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上官箐的身体,素雅诱人的体香几乎冲垮了风逸的理智。 上官箐感激涕零,梨花带泪,“风逸,我会留在你的身边,以后我哪里都不去了。只是,我求你一个忙好吗?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风逸松开了她,勾勾唇,“傻瓜,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这天下都是你的,还不好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寸步不离 “风逸……”上官箐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柔情绰态,“你救救叶火国吧!恭亲王要谋朝篡位,皇上褚俊宇有恩于我,求你帮帮他,出兵阻止这样叛乱。当初就是褚俊宇默许我取得了火种,才解救了铭月国和西域之国的交战,所以你帮一帮他,好不好?” 风逸眼底的流光溢彩消失了,暗波涌潮流过,口吻有些质疑,“小箐,你是来搬救兵的吗?” 上官箐掩饰性的轻咳了几声,眼底的思绪飘过,风逸果真不一样了,昨夜在和司马吹雪商量计划的时候,司马吹雪就警告过自己,要小心风逸的心机,他的心思缜密程度如今可以和媚妃相媲美,一般的谎言是隐瞒不过他的。 风逸瞧着上官箐咳得脸蛋通红,立刻心软下来,帮她轻轻的拍着背,“小箐,没事吧?这是怎么了?哪里痛吗?” 上官箐平静下来,微微的喘息,“没事的,只是这几日奔波劳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已经吃过药了,休息几天便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我。” “既然你身体不适,就好好的休息,朕先回宫去,帮你安顿好了一切,朕会立刻派人接你入宫,你只要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朕就好。”风逸似乎有意的避开了解救叶火国,搬救兵的事情,伸手把被子向上拉一拉,盖得严严实实,温柔的笑了下,离开了。 门口,司马吹雪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只是见风逸出来后脸色阴暗,情绪复杂,便试探的问了句,“皇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风逸看向他的目光略带质疑,似乎觉得司马吹雪和上官箐是串通好了蒙骗他呢。 只是在没有掌控证据之前,他不能妄下定论,而且,能够再一次遇见上官箐,都是司马吹雪的功劳,这一点他不能否认。 “朕,独自回宫就可以了,你留下来好好的照顾小箐,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朕担心皇太后知道了她的行踪,会再一次的加以陷害。等到朕处理好了事情来接她回宫的时候,定然会重重的赏赐你!” 司马吹雪疑惑的眨眨眼,“小箐!?皇上是说……床上躺着那位漂亮的姑娘,竟然是小箐公主!?她不是逃走了吗?”一脸不解和惊讶佯装的不留痕迹。 风逸微微皱眉,“她就是上官箐,所以你必须好好的看住了她,明白吗?” “诺,微臣必定竭尽所能!”司马吹雪目送着风逸离开后,才稍微的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关紧房门,上官箐满脸郁闷的侧歪在床上。 她看见司马吹雪走过来,便坐起身子,整理了下扯开衣衫和凌乱的发髻。 “你还好吧?”司马吹雪关切的问。 上官箐点点头,唇红齿白,张张嘴,“怎么样?风逸相信我的了吗?他愿意帮助叶火国吗?” 司马吹雪遗憾的摇摇头,神情有些纠结,“皇上根本就没有提起来叶火国的事情,他只是单纯的命令我要看好你,在他没有回来接你入宫之前,照顾你保护你。” 上官箐撇撇嘴,宛如星辰般的眸瞳渐渐的黯淡下去,失落的情绪挂在粉腮娇嫩的小脸上,“那该怎么办?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俊宇可能等不到我入宫之后,再去搬救兵。” 司马吹雪掩饰着心底的疼痛,眼睁睁的瞅着心爱的女人在为了别的男人担忧牵挂,他有一种想要发疯的冲动。 但是下定决心要帮助上官箐,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小箐,你或许没有必要给自己这么多的压力,只要你愿意,哪怕是为了逃生,为了其他的目的都好,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可以陪着你一生一世,你便不用这样痛苦了!” 这番话,在上一次放走了上官箐的时候,司马吹雪就憋在心里许久。 如今,他真的无法继续的压抑着这种强烈的情愫,他说出来了,起码对得起自己的心意。 上官箐怔怔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司马吹雪,澄清的眼眸有点茫然,接着又变得愧疚难耐,她惭愧的垂下了头,复而扬起了绵长的羽睫,朱唇微启,“吹雪,谢谢你,可惜我不能够逃避,你的好,你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从来不敢忘记。 但是,我心有所属,没有办法在容下其他的人,更不会做一个苟且偷生的逃兵,那样子我会一辈子无法心安的!直到如今了,我还能怎么办,选择了这一条路,就必须坚持的努力走下去,不管前方是荆棘,或者是战场,我都必须咬着牙挺过去,我除了努力,除了坚持,按照我的计划一步步的向前迈进,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不过我确定,我选择的路没有错,我相信命运会幸运的指引着我,而当我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一定可以站在花香鸟语,人间天堂的圣地上,漫天飞舞的都是绚烂和璀璨的星光,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快乐和幸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必须努力和坚持。 所以,我感激你,当初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又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我,真的,谢谢你。事到如今,能不能解救叶火国的危机,都需要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了,我相信我做得到,哪怕是付出了某种代价,我一定可以换取了俊宇的平安无事。” 司马吹雪不再说话,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心底宛如惊涛骇浪的大海,翻滚着巨大的波浪拍击着心房的岩石。许久未见,她变了! 她变得成熟理智,变得拥有了智慧和美貌并存的知性女人。她仍然是善良的她,却多了几分正义感,对恶势力的决绝狠心,这样的她,似乎更加的充满了迷人的美丽,闪耀着明亮的光芒,让人越是靠近,就越无法自拔了。 “抱歉,小箐,确实是我的错,刚才我有点失态了,你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吧。”司马吹雪轻轻的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移开了停留在她身上许久的炙热目光。 “没关系的,吹雪,我们是好朋友啊!”上官箐笑靥如花,耀如春华,双珥照夜熠熠垂晖,“风逸不是说,处理好一切接我回宫吗?明日早朝你就派人暗自的找个口信,声称我昨天晚上想要逃离客栈,被你给逮到了,庆幸没逃走。” “恩?这是为什么?”司马吹雪俊朗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他越来越看不透上官箐的心思了。她就好像是让人充满了神秘又让人无法摸清楚的谜团,总是充满了一个个的悬念,又不得不吸引着人们一步步的靠近。 上官箐调皮的眨眼睛,神清骨秀,笑道:“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早些睡吧,养精蓄锐好上战场啊!” 风逸得到了司马吹雪捎来的消息,听说‘昨日三更半夜,上官箐再一次的妄想着逃跑,被司马吹雪察觉抓住’后,他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心浮气躁。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这一次好不容易能够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在一起了,若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放她走,若是真的让她在一起的离开,下回相见又不知道等到何时。 这种相思的苦楚,倍感煎熬的心境,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可以体会的真真切切。 所以他就算是拼尽了全力,都必须留住上官箐的心,得到上官箐的人,这才是当初迫使他登上了皇位的最初目的。 客栈的顶层客房,上官箐正在安静的躺在床上深睡。司马吹雪听见了风逸推门进来的声音,立刻收起了眼底无穷无尽喜爱的情愫,跪拜作揖,“微臣参加皇上。” “小箐怎么样了?”风逸一脸担忧,大步流星的奔向了上官箐的床边,她小脸撒白,呼吸微弱,熟睡的时候嘟起小嘴,脸蛋鼓鼓的好像肉包子一样可爱。 司马吹雪不舍的把目光从上官箐的脸上移开,淡淡道:“昨夜她试图逃走,从房门逃走未遂,又从窗户逃开,我没有办法,无法绑住她的手脚以下犯上,只好点了她的睡穴,这才安稳了。” “小箐,你到底想要让我拿你怎么办?”风逸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半晌,又问道,“她为什么要逃走?知道吗?” 司马吹雪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风逸的脸色一阴,似乎猜测到了什么,冷冷道:“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司马吹雪点点头,低沉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皇上,微臣觉得,小箐公主似乎很担心叶火国的情况,她逃走的状态很疯狂,口口声声的念着‘不能见死不救,不能对恩人不管不问’,恐怕当初她被派作了细作留在叶火国皇城的时候,受了褚俊宇不少的恩惠,所以才会这般的牵挂吧。若是您执意不帮助他,或许小箐公主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 “放肆!”风逸一声怒吼,司马吹雪急忙的跪在地上,低头垂眸,“微臣只是揣测,一切均按照皇上的意愿行事,微臣绝不敢有半分不敬之词。” 其实他的内心,不服气,愤怒,对上官箐的不忍,百感交集的情愫接连不断的涌上了心头,让他一时之间无法畅快的呼吸,如果不放下身段,风逸一定会看见他眼中异样的暗涌疾驰的流动。说起来才貌学识,文稻武略,哪一样司马吹雪比不过风逸。 可惜的是,风逸出生在皇室帝王之家,而司马吹雪却低他一等,出生在丞相朝臣的家中,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无法和风逸争抢,并且也争不过他。 风逸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内心的愤怒和纠结,淡淡的望了司马吹雪一眼,“罢了,你起来吧,朕知道,不是你的错。解开小箐的睡穴,朕要好好的和她谈一谈,你出去守着就行。” “诺,微臣领旨。”司马吹雪服从了风逸的命令。 上官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愣了几秒钟,突然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跑。 第二百二十六章 楚楚可怜 风逸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肩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着她,“小箐!上官箐!你冷静点!” 上官箐这才慢慢的平息了心情,她小鸟依人的样子,可怜楚楚,翻个身跪在床上,梨花带泪,“风逸,求求你,救救褚俊宇吧!只要你愿意解救叶火国的危机,我任何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包括陪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全身心的侍奉你!” 这,就是上官箐想到的最后筹码。她现在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已经肮脏的身子。 如果用这一副臭皮囊,可以换取了褚俊宇的平安无事,能够报答褚俊宇对她的恩情,能够把所有的内疚和亏欠偿还干净了,上官箐觉得真的值得,她绝无怨言。 风逸阴鹜的眸瞳越来越复杂,他就这样俯视着跪拜在地上的上官箐,默不作声,却从身体的周遭散发出来一股慑人的威胁力,诡谲的气压在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不停的盘旋着。 上官箐低垂着头,风逸看不见她眼底的紧张不安,她在赌,赌风逸对她的感情到底深到了何种程度,就算是被骂成卑鄙的伎俩,她无话可说。 “小箐,你告诉朕,为什么要这样的帮助叶火国?朕要听你讲实话,叶火国的什么人,竟然让你如此的牵挂,甚至不惜委身于我!是不是褚俊宇!?” 风逸伸手掰过来她尖巧的下巴,俊俏的脸庞又覆上了一层冰霜,他墨一样漆黑的眸瞳闪烁着又爱又恨的微光。 上官箐躲不开他质疑的眼神,找不出来更合适的理由去编造,她直视着他,好像小的时候睥睨着他一样不屑,轻挑的勾唇,“风逸,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风逸顿了顿,更加的气愤,他强压着怒火,“想要!我当然想要你!但是我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接受我,真心实意对待我的你!并不是一场交易,你懂吗?” “没错,我现在就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跟随你,把我的全部都交给你!但是,前提是只要你帮助了叶火国,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上官箐坚定不移的眸光深处,仿佛有一汪清泉,在泉水的倒影中闪现着一个男人,可惜,这个男人并不是风逸。 “给我一个理由,我可以帮你!”风逸妥协了,他每当面对上官箐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无力,无法抗拒她,无法伤害她,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他一次次的痛苦难耐。 上官箐微微勾唇,若有似无的笑了下,“褚俊宇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我被你的好母亲媚妃百般陷害,不幸成为叶火国皇城的侍女,受尽了凌辱!若不是褚俊宇屡次的帮助我,或许现在的上官箐,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我帮他!理所应当!” “所以呢,你爱上了他,对不对!?”风逸咬牙切齿,整个脸狰狞而又悲愤。 上官箐明眸善睐,寥若星辰,两颊笑涡霞光荡漾,流光溢彩,“媚妃毒害我的时候,他救了我,就算是我爱上了我的恩人,我的英雄,又怎么样? 风逸,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在你母亲毒害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还不是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躲藏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你喜欢我,可惜你懦弱无能,你帮过我什么?哪怕只有一次!?现在装能耐,有用吗?” 风逸狠狠的咬牙,他用力一甩手,上官箐一个趔趄倒在了床上,“没错!朕是无能!那只是曾经,如今朕是皇上,朕是天子,朕想要的东西,皇太后根本无权阻止!” 上官箐撇了撇嘴,眼底充满了嘲讽和鄙夷,“用嘴一说,谁不会呢?表面上说喜欢,说深爱,却做着一些口是心非的事情,当做别人都是傻子吗?应该说,只能骗一骗傻子吧!” “你敢侮辱朕!诬蔑朕!”风逸暴跳如雷,此时的他仿佛地狱中的恶鬼,森林中的野兽,而上官箐楚楚动人的模样仿佛是被吓到的小鹿,却依旧勇敢的抗争着! “风逸,你帮了我,这一生一世我都臣服于你!若是你不肯帮我,就算是死在你的面前,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上官箐梳齿朱唇,清眸流盼,她说的是事实,倘若褚俊宇真的死去了,她便当真是失去了活下来的价值。黄泉鸳鸯,听上去不是很浪漫吗? “你!?敢威胁朕!信不信朕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愤怒的风逸,有一种立刻吞噬了眼前猎物,撕扯破烂的冲动。 上官箐抬头,毫无畏惧迎着他铺天盖地的怒火,星眸微嗔,“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的爱就这样不值钱!?只为了让我生不如死!?” 风逸被她的话堵得一句反驳都没有,憋得两边的脸蛋通红,眼底喷发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足以烧光了一片原野。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许久,这种死寂一般的压抑消失了,安静过后是惊涛骇浪,他突然笑得诡异,“好啊,朕可以帮你,朕就答应你,出兵帮助褚俊宇! 但是你同样要履行你的承诺,朕要你一辈子守在朕的身边,永远都不可以离开半步!” “可以!我必须亲自去跟随着军队去叶火国,只有保证了褚俊宇的安全,我才可以留在你的身份,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制造假的情报蒙骗我呢!”上官箐嫣然巧笑,柔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坚强而无人能匹敌的强大内心。 风逸紧紧的攥了攥拳头,发白的关节瑟瑟直响,“好!朕就顺了你的意!朕会派司马吹雪,还有其他的众位将军盯住了你,如果你敢逃离,朕就立刻踏平叶火国!哪怕两败俱伤,朕都不会让褚俊宇好过!让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称心如意!!” 拂袖而去,怒火滔天。 房门狠狠的甩开的一刹那,上官箐笑了。她终于做到了,不管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不管需要承担怎样可怕的后果,起码她的目的到达了,这就是她的胜利。 就等于为了褚俊宇争取到了胜利! 司马吹雪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他不忍,痛苦,心疼的望着上官箐惨白的小脸,抿了抿唇,淡淡一问,“值得吗?” 上官箐笑得艳美绝俗,宛若寒冬中盛开的白梅,“我烂命一条,有什么不值?” “……”司马吹雪掀了掀唇,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把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就如同他对上官箐的喜欢一样,都是无济于事的挣扎。 或许,默默的留在她的身边,尽可能的守护着她的安全,成全了她的心意,才是自己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三日后,司马吹雪和上官箐,带领着一支由铭月国侍卫组成的精锐部队,来到了叶火国。 媚妃和风雅知晓了上官箐还活着,并且为了叶火国请求救援的时候,彻底的发疯了,她们甚至为了阻止风逸对她的容忍,联合了整个朝廷的大臣一起上奏折反对此事。 可惜风逸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最后下了折杀令,任何人再敢对上官箐的事情指手画脚,他必定诛他九族,灭他满门!若是皇室贵族敢对上官箐动手,就剥夺一切尊位,打入冷宫不得翻身!当然最后这一条明显是用来约束媚妃和风雅的规则。 媚妃迫于无奈,要求司马吹雪再一次暗杀上官箐,弥补上一次杀她未遂的遗憾,算是将功折罪。司马吹雪不得不婉言的拒绝,‘皇上要求微臣保护上官箐的安全,万一上官箐逃走了,或者受到半分伤害,定然要抄了丞相府一家,满门不留活口! 所以请皇太后赎罪,面对着一个上官箐和丞相府的满门,微臣此时此刻唯有听从了皇上的安排,绝不敢用三代世家的丞相府拿来做赌注啊!’ 媚妃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更加了解如今风逸的性格,她着实把司马吹雪当做是准女婿,也真真是知道长公主风雅真心实意的喜欢着司马吹雪,断然不愿意让他送命,便无奈之下妥协了。 于是,精锐部队一路上没有任何的险阻,顺利的抵达了叶火国。 经过司马吹雪派去的细作打探到准确消息,如今皇上褚俊宇并没有封赏弟弟夜恭成作为皇太弟,而恭亲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他索性与很多朝臣一起逼宫,要求褚俊宇退位让贤,并且给了他两日的思考之间,否则就不顾念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杀入皇城! 距离着逼宫只剩下了五个时辰了,上官箐和司马吹雪在附近的客栈安顿下来,甚至来不及好好的休息,洗刷一路上的奔波劳累,就要准备迎战,他们现在需要筹谋如何解救褚俊宇的危机,又如何尽可能的减少了两方的伤亡,不至于因为一片好心而造成两国之战。 叶火国的皇城,褚俊宇孤独的一个人在书房斋的窗边坐着,他俊俏的眉眼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淡然坦率的脸颊荣辱不惊,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眼眸宛如浓墨浸染着雪白的宣纸,阴鹜的眸瞳深处隐隐若若闪现着对某个人的思念。 窗外黄昏的余光斜斜的照射着他白皙的脸庞,半边阴暗半边幽明。夕阳似火,残阳如血,他颀长的身影被渐渐的拉长,被华丽的帷幔遮挡着倒映在地面上若隐若现。 一代帝王,面对着此时此刻生死攸关的危机,前朝后宫,却无一人肯于帮助他,无一人效忠于他,还是说,他这个帝王当得太失败了呢? 还好,上官箐相安无事,她若安好,便是晴天。 前朝,凡事不服从谋朝篡位的朝廷大臣,纷纷的闭门不见人,他们阻止不了恭亲王的野心,但是绝不愿意和他们一群叛徒同流合污。 而此时的后宫中,整个皇城的侍卫和锦衣卫全部在萧贵妃的掌控之下,宫人都明白萧贵妃不是好惹的主子,但谁都想不到她竟然势力庞大到了如此地步,瓜蒂连枝,她在后宫的权力如今已经超过了皇上的影响。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忠诚 后宫的妃嫔早就各自有了所谓的‘归宿’下场,只有锦香阁的莫红花被册封了莫贵人,成为了皇上的女人,算是侥幸存活的妾侍。 倘若是一个普通的宫人还好,起码没有什么影响力度,伺候谁不一样,朝廷变动后,被派去其他宫人伺候就好了。 可惜莫红花偏偏荣升成为皇上的女人,一旦朝廷的政变结束了,她必定要被打入冷宫,不幸运的话,恐怕要和褚俊宇一起陪葬,死无全尸。 她徘徊在锦香阁的花亭,在正殿来来回回的踱步,心中忿忿不平,眸瞳中燃烧的怒火几乎可以吞噬了她整个人的灵魂,“可恶!可恶!我好不容易从奴婢的身份解脱出来,我好不容易成为了主子,怎么就这样快死了呢!?她上官箐怎么就这样的好命,早早的有预感逃跑了,凭什么上天这样的不公平,偏偏让我去给别的男人陪葬!! 我不甘心,我绝对不能这么快的死去,我一定要必须要找到出路!谋朝篡位……对啊!我只要肯侍奉新一代的君王,若是我能够让恭亲王喜欢上我,哪怕是没有感情的上了床,我就可以免去一死,并且成为恭亲王的女人,新一代君王的妃嫔! 到时候后宫之中除了他的三位福晋,我也算是混在宫中的老人了,就算是有新的选秀女人住进来,我总归会比她们高几分,未来的日子就可以安心的高枕无忧!!” 莫红花这样一盘算,仿佛是坠入了深渊的将死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整个人兴奋不已,恭亲王!没错,她的目的就是去引诱恭亲王,或者说爬上了他的床! 择日不如撞日,莫红花知晓,恭亲王就在萧贵妃的东叶宫,正在商讨着几个时辰之后逆袭的事情,她主动去找他,终究会撞见萧贵妃这个难缠的人物,不如就派上官箐的另一个侍女小珠去通报一声。 唤来了小珠,她却抿唇摇头,“莫贵人,奴婢侍奉的主子是香贵人,恐怕不能胜此大任!”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我让你去,这是抬举了你!香贵人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宫里的情况这样紧张,她逃走的时候怎么没有叫着你呢!?还不是带着小婉逃之夭夭了! 你这样护着她,效忠于她,根本没有回报!识相的话,不如到我的身边做事,只要这一次事成之后,我必定会飞黄腾达,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珠垂着头,她年纪很小,第一次进宫侍奉的主子就是上官箐,感激的是上官箐待她很好,不管是任何时候她做错了事情,上官箐从来都没有责备过,或者像是莫贵人那般伸手就打,打乏了就丢去做苦力。 所以她一直都很忠诚于上官箐,小婉姑娘总是处处帮助她,如今让她做一个背弃旧主的人,那么和莫红花又有什么区别呢? 搪塞了半天,小珠小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奴婢害怕坏了贵人的大事。” “不会说,这个简单,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话,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就行了。”莫贵人笑脸盈盈,鬼魅的仿佛是勾引魂魄的女鬼一般慑人。 小珠无奈的点了点头。 东叶宫,萧贵妃和恭亲王商量的热火朝天,冬香敲敲门,作揖道,“娘娘,王爷,锦香阁的婢女小珠来了。” 恭亲王和萧贵妃面面相觑,各自眼底流动着复杂的情绪,难道是上官箐回来了吗? “让她进来。”恭亲王先开口了。 “奴婢参加萧贵妃娘娘,参加王爷。”小珠不敢抬头,她紧张的心脏都要掉出来了。 萧贵妃阴冷的眸光在她的身上滑过,不耐烦的蹙眉,“本宫若是没有记错,你应该是香贵人身边的奴婢吧?怎么了?这个时辰不老老实实的留守在自己的宫中,跑到这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小珠思虑着顿了几秒钟,支吾道,“那个,我们家主子请奴婢过来,请求恭亲王去见一面……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主子只是想见见恭亲王。” “……”萧贵妃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中的杀气恨不得把地上跪着的丫头碎尸万段。 “香贵人要见本王?她不是出宫潜逃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恭亲王质疑道。他派人找遍了叶火国,都不见上官箐的影子,若是她主动回来,必然先有人禀告才对。 小珠不敢作声,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第一次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嘴唇上下直打颤,早就不晓得如何回答了。 萧贵妃犀利的目光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声音冰冷的可以冻死人,“大胆奴才!有什么话,还不如实的告诉本宫!难不成拉你去打几十大板,才肯说实话吗!?” 小珠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叩首,“娘娘赎罪!娘娘饶命啊!不是奴婢的错!真的不是奴婢的错,这都是莫贵人逼迫奴婢的!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不从了她的命令啊!” 恭亲王眼底隐藏的闪烁之光瞬间就消失了,立刻变得冷漠黯淡,不屑而又鄙夷的勾了勾唇,“罢了,本王有事情要去处理,萧贵妃,这些后宫的琐事,全权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本宫定然好好的整治锦香阁不争的风气!”萧贵妃笑了笑。 恭亲王走后,萧贵妃端坐在软榻上,睥睨着吓得抖个不停的侍女,悠然的喝着香茶,“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贵人又怎么了?” 小珠颤颤巍巍道:“回娘娘的话,莫贵人知晓宫中要发生大变了,所以……她害怕会牵连自己,就要求奴婢谎称是香贵人回来,骗着恭亲王去锦香阁。至于其他的事情,奴婢真的全然不知啊!还望娘娘赎罪!” 萧贵妃冷冷一哼,“你下去吧,算你识相,招个一干二净。本宫亲自去锦香阁瞧一瞧,不会让莫贵人责罚你的。” “奴婢谢谢娘娘,谢谢贵妃娘娘!”小珠接连的磕头,心中暗自的唏嘘,果真整个后宫之中,唯有他们家主子香贵人最善良,最好相处了。 锦香阁,萧贵妃进去的时候,命令门口的宫人通报一声,“恭亲王驾到!” 随即她带领着几个宫人推开了漆黑的正殿大门,蹑手蹑脚摸索着往里走…… “王爷!人家在这儿呢!”从闺房的床榻上,传出来了莫红花娇声细语,矫揉造作的狐媚之音,足以听上去就让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萧贵妃皱了皱眉,索性直接进去内阁,一摆手,“宫灯都给本宫点亮了!” 莫红花一听声音不对!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明亮的宫灯下,她瞧见了萧贵妃如死灰一样阴暗的脸庞,妩媚中带着狰狞可怖。 “怎么会是你!?”莫红花咬咬牙,脸色惨白,立刻揽过来床榻上的被褥,紧紧的裹住了她一丝不挂的身体。 萧贵妃轻浮的一笑,“为什么不能是我?你一个下、贱的贱婢,竟然妄想着伺候恭亲王!?你玷污了褚俊宇的龙体,如今又要玷污新帝的龙体吗?真是不知羞耻!果真天生就是下、贱的胚子!勾、引男人你倒有本事了!也不去看看你自己什么货色,让人作呕!” 莫红花被她骂的一文不值,气愤的扬起了脸,“你萧贵妃是什么好东西?还不一样是一个身体侍奉着两个男人!?你敢说你和恭亲王没有私情吗?否则怎么会帮他陷害皇上!” ‘啪’!手起掌落,响亮的耳光差点打歪了莫红花的脸,萧贵妃鄙夷着她,“你以为我是香贵人吗?好欺负到了让贱、婢爬到头上!你这样背弃旧主的贱、人只有香贵人能够容忍,换做是本宫,早就把你剁成了八块,丢去喂狗了!” 莫红花伸手捂住红肿的脸,火辣辣的疼痛感几乎冲昏了她的理智!凭什么她要忍受这样的侮辱!?同样是人,上天凭什么没有赐予她高贵的身份! 难道她真的没有办法攀龙带凤吗?她不甘心!可恶可恨! 想要杀、人的欲望让她的目光变得无比仇恨,丑恶的嘴脸狰狞愤恨的瞪着萧贵妃,如果现在她的手中有一把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用尽全力的捅进去! “你若安分守己,本宫或许会赐你白绫,赐你毒酒,让你死个痛快,好投胎转生别做一个贱、人了!可惜啊,你这个贱婢偏偏要异想天开,妄想着争夺本宫的东西,岂能容你!” 萧贵妃注视着她的眸光就如同在看泥土中匍匐着,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冰冷道:“来人啊!把莫红花拉到外面锦香阁的院子里,用带铁钉的板子给我打!杖毙!” 普通的板子,打人就足以打得骨头散架子。只有面对犯下滔天大罪的宫人,才会用铁钉板打,不禁会让骨头松离,甚至会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被打的人往往不是打死,而是痛死的! “萧贵妃!你个贱、人!你和上官箐一眼,都是贱、人!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就是变成了厉鬼!都不会绕过你们!男人都是人渣!女人都是贱、人!” 莫红花的叫骂声在整个锦香阁的上空回荡着,她的喊声撕心裂肺,越来越痛苦,仿佛是地狱里的恶鬼索命一样的可怕。 最后,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小,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根本看不清楚哪里是哪里了。然而萧贵妃不叫‘停’,宫人只得继续打,一直打成了稀巴烂,惨不忍睹,才丢去荒地里喂野狗了。 “男人都是人渣,女人都是贱、人吗?” 萧贵妃在回去东叶宫的路上,喃喃着莫红花最后临终的这句话,恍然间觉得蛮有道理可言,欲望,权势,金钱,总可以让人变得表里不一,丧失了原本的天真。 或许,自己也好,夜恭成也好,都是如此的不堪吧。 几个时辰之后,恭亲王和萧贵妃开始行动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问心无愧 锦衣卫和把守皇城的全部侍卫几乎都聚集在书房斋,把前前后后整个皇上的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夜恭成和萧贵妃则是带着文武百官,强行的撞开了书房斋锁紧的房门。 宫人们都被赶出了书房斋,这里空荡的房间只有褚俊宇一个人。 他缓缓的从软椅上起身,冷漠淡然的脸庞带着几分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昂起了头,漆黑如墨的眸瞳从呼呼啦啦冲入房间的人群中扫过,最后轻描淡写的笑了下,“该来的,总要来。” “皇兄,本王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主动退位让贤,本王给你一个痛快,只要你亲笔写下了传皇位于我,你的遗愿本王都会替你完成!” 褚俊宇比想象中更加的冷静,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身就散发出了一种王者的风范和皇室贵族的独有气质。他掀了掀薄唇,有些嘲谑的味道,“恭亲王,你是我的弟弟啊,难道不了解朕吗?想动手,就随你,弑君杀兄的罪名,便会落在你的头上。朕的死,唤你一个千古骂名,值得了。” 尚书大臣作揖道:“皇上糊涂了,你沉迷于香贵人这个妖妃的狐媚女、色不理朝政,若不是恭亲王日日操劳,为了叶火国贡献了他全部的精力,你又如何能把皇位稳坐到了现在呢? 说起来恭亲王弑君,他杀掉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何罪之有?这明明就是为了开辟叶火国新时代的一个盛举啊!臣等,都愿意追随着恭亲王的脚步,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他的女儿嫁入了王府做了恭亲王的侧福晋,他定要拼尽全力让恭亲王成为帝王,梦福晋是褚俊宇赏赐给恭亲王的妻室,褚俊宇死后,梦福晋必定地位一落千丈,顶多当个妃子冷落一旁。 而她的女儿和另外一位侧福晋,定然有一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另一个少说则是贵妃,这样光宗耀祖的好事,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谁能不眼红呢? 褚俊宇摇摇头,俊俏的眉眼淡淡的一笑,坦然的口吻,“朕从未想过要不理朝政,朕对叶火国,对于朝廷大事,都投入了朕的真心和行动。叶火国在朕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繁荣鼎盛,朕问心无愧,对得起列祖列宗。 朕爱香贵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所付出的一切,朕不后悔。她是朕的毕生所爱,朕身为男人,保护她疼惜她理所当然,所以,朕没有错。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朕不会含糊。” 恭亲王攥了攥拳头,他这样执着的爱着上官箐,就是因为他如此的无怨无悔,才会让本来身心都属于自己的上官箐,给彻底的抢走了! “不必再说下去了,既然皇兄执迷不悟,本王就成全了你的心意!来人啊!给本王……”夜恭成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了挤入人群的一个侍卫大喊,“王爷!王爷!贵妃娘娘,不好了!” 萧贵妃沉着脸,“什么事情!?大惊小怪!当着新帝和本宫,众大臣面前成何体统?” 侍卫跪下禀告,“皇城门外来了一群精锐部队,已经杀到了正殿外!锦衣卫快要拦不住了!” “胡说!皇城大门岂是说打开!便能随便的打开吗?”兵部侍郎怒斥道。 侍卫颤颤巍巍,“听说进门的人,拥有着我们叶火国调动军机的虎符,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拦截!见将军虎符,如见大将,见皇室虎符,如见天子,所以一路放行。” “虎符!?”所有人都把惊愕的眸光转向了褚俊宇,奇怪的是,他竟然同样是一脸的诧异! ‘虎符,不是交给了上官箐吗?她怎么又回来了?竟然还带着什么精锐部队!!到底是怎么回事?’褚俊宇一头雾水,心中是窃喜?是担忧? 夜恭成面如死灰,森冷的目光死死的瞪着褚俊宇,“好啊,怪不得皇兄不乱不惊,原来早就有所准备!本王当真是低估你了!” “怕什么!?本宫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他们打进来的快?还是咱们杀掉褚俊宇快!” 萧贵妃阴狠狠的冷笑道,她熬了这么多年,坚持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和旧相好的夜恭成在一起,眼瞅着皇后的宝座一步之遥,怎么能够前功尽弃呢!? “娘娘!门外精锐部队带头将军有话,若是皇上少了一根汗毛,定要踏平书房斋,杀掉所有人!”侍卫小声的告诫了句。 朝廷的大臣立刻动摇了,听着不远处的打杀声传过来,他们更加的心慌。若是在朝政和攻心斗角方面,他们可以泰若自然,换做是在打打杀杀的恶事,他们可没有经验,一个个家财万贯,都想要留着这一条命多活几年,好好享受一番呢! “王爷,娘娘,不如,咱们看一看来者何人?坐下来好好的商量,免得大动干戈,对我们不利啊!”左大臣提议。 “是啊,是啊,凡事好商量嘛!”其他的朝臣随声附和道。 萧贵妃狠狠的咬住了唇瓣,当真放过他?这一次一旦失手,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砰’一声巨响,书房斋的大门被狠狠的撞开,手拿武器的陌生侍卫冲了进来,把所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手中的长矛和短剑直指着他们中央,而门外的锦衣卫稀拉哗啦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倒了一大片! 朝廷大臣一个个心惊胆战,吓得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随即,司马吹雪和上官箐从正门而入,一个白衣款款宛如仙人,一个楚楚衣衫端丽冠绝。 “是你!?”萧贵妃和夜恭成发出了一声闷响! 上官箐步履轻盈,珊珊作响,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几日不见,萧贵妃和恭亲王,当真是费尽了心思啊!同室操戈,内部动荡不安,混乱不堪,还谈什么安邦明君?” “贱、人!你回来做什么?找死吗?”萧贵妃咬牙切齿,恶毒的咒骂道,“你的好贱、婢莫红花,已经被本宫用铁钉板砸死了!你是不是也想尝一尝什么滋味!?” 上官箐心底一颤,脸上却笑靥绵绵,“那样多谢萧贵妃的成全了,她背叛我利用我,本想要处理完这些事情再去处置她,贵妃娘娘倒是先行一步,帮了我个大忙呢。” 萧贵妃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侍卫的长矛就抵触在她的胸前,否则她一定给上官箐几个巴掌。 此时的上官箐花枝招展,光艳逼人,回身举步,恰似柳烟花笑初阳。 “俊宇,还好吗?”上官箐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娇声细语。 这样百媚丛生的眼神,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心动,为之心碎。夜恭成看在眼底,恨在心里,她是那么的深情款款,远远超过了曾经她喜欢自己的时候。 或许,上官箐当真是爱上了褚俊宇,当初的自己只不过是她喜欢的一个过客罢了! 嫉妒!愤恨!怒气!所有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他终于忍耐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上官箐!你到底回来做什么!?就是为了救他!救这个男人吗!” 上官箐明眸善睐,瞧着他手指的方向,娇音萦萦,“是又如何?难不成我是回来帮你谋朝篡位,大逆不道吗?王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同样的道理,若是悬崖勒马,肯现在回头,皇上和我,便饶了你们一命,免去了死罪,小惩大诫。 反之,你们若是执迷不误,一定要追随反贼萧贵妃和恭亲王,那么皇上必然要用罪大恶极来制裁你们,株连九族,不留一个活口!” 上官箐面赛芙蓉,貌似天仙,周身洋溢着皇室子弟的骄傲尊贵和不可亵渎的傲人霸气,流光溢彩,紫气东来,群芳难逐,天香国艳! “这个……老臣一时糊涂,还望皇上赎罪!”左大臣立刻妥协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眼前的行事再清楚不过,夜恭成的兵力被歼灭,他现在毫无胜算! “微臣一时听信了小人的贼言,还请皇上宽恕!” “臣愿意洗心革面,绝不辜负皇上的厚爱,一心效忠于圣上明君!” “……”一个个的朝臣跪倒在地,面对着株连九族的灭门之祸,谁敢不服?就算是自己想要肝胆相照,留取丹心,也要顾及家中的妻儿老小,哪怕为了他们,都不能草率的背负上满门抄斩的罪名! 萧贵妃气得浑身上下瑟瑟发抖,不中用!蠢才!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畜生!果真应验了莫贵人的话,男人都是人渣!没有一个是心口相一的好东西! 夜恭成瞧着情况不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留恋而又爱恨交加的望了上官箐一眼,猛地脚起身飞,纵身一跃从窗口跳出,转瞬消失在书房斋的大殿上。 司马吹雪眉心紧锁,抬脚刚想迎风去追,上官箐扭头喊住了他,“算了吧,吹雪!当下要处理好眼前的情况,他失去了一切权势,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或许,自己对他残留着一点点的于心不忍,抓回来,夜恭成必死无疑!放走他,哪怕做一个平民百姓,还有一条活路。 “是。”司马吹雪乖乖的听命,不由得让朝廷重臣猜测连连,这个香贵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何调动这样的大权? 当初褚俊宇封锁了她是铭月国公主的消息,难不成她真的是…… “事已至此,皇上,请下令吧!”上官箐收起了眸瞳深处的纠结情愫,素齿朱唇,天姿国色。 褚俊宇清了清嗓子,感激放在一边,他威武高大的身躯屹立着好似永垂不倒的君王,精致的五官仿佛是艺术大师笔下勾勒的最完美线条,充满了磁性又阴冷的声音犹如在地狱中穿透而来的阿修罗,尊贵的气势压倒了在场所有的人。 “朕,将会克扣你们全部反贼一年的俸禄,并且每个人官职降级一等,剥夺封号,算是小惩大诫!”褚俊宇冷冰冰的脸颊略显的仁慈。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杀之恩 “臣等多谢皇上!多谢皇上不杀之恩!”朝臣叩首谢恩,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着地了。 紧接着,褚俊宇忿恨的目光瞅向了萧贵妃,她花容失色,丧失了鲜艳夺目的光芒,素手紧紧的攥着华丽的盛装一角,苍白的薄唇被硬要出了血痕,都毫无察觉,惨白的脸蛋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绝,更多的对感情,对皇室,乃至对自己的绝望。 “萧贵妃,串通夜恭成谋逆朕,陷害朕,并且与夜恭成暧昧不清,或有私情!朕当初答应了先帝和已故太后,不能够剥夺了你的妃位,所以,你依旧降为萧妃,贬入皇家陵园,余下的人生守皇陵,好好的反省你做的错事,在先帝和太后的面前认真的忏悔,你,当真是对不起他们对你的器重和疼爱!你的这条命,都是他们帮你争取来的,不值得!” 身体慢慢滑落,萧贵妃颓然的瘫坐在地,一切都结束了,她的皇后梦,她爱的夜恭成,她想要告别的深宫寂寞,她的阴谋,如今全都结束了,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果真不值得…… 褚俊宇感激的望着上官箐,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将军司马吹雪,温柔的笑道:“你们救驾有功,关于你们二人的册封,朕会慎重考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来人!把他们都带下去,马上传朕的圣旨,朕要大肆整顿前朝后宫!” “诺!皇上圣明!” 上官箐会意的朝着司马吹雪一笑,总算是赶上了!只是这个花枝乱颤,柔曼妖娆的笑容,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隐忍着注定了的无奈,交织着逃不掉的离愁。 安抚了叶火国的动乱,铭月国的精锐部队驻扎在皇城外,随时准备着返回本土。而上官箐和司马吹雪在褚俊宇热情的邀请下,住进了皇城。 锦香阁和东叶宫如同当年的娇安殿梅廊殿一样,如今主子走的走,死的死,曾经辉煌璀璨的寝殿如今已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褚俊宇便把上官箐他们二人暂时安置在曾经先帝贵妃的寝宫‘荣恩殿’。当年先帝在微服私访的时候相识了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贵妃荣儿,迎娶进宫后贵妃一直默默无闻,不争不抢,却聪明的躲开了各种其他妃嫔的陷害,生育了两个乖巧的女儿,都嫁入了朝廷普通官职的家中,过着安逸的日子,而贵妃自己也是平安的度过了宫中的余生。 在先帝的所有妃嫔中,荣贵妃可以堪称是最聪明的妃嫔,受宠的时间最长久,她殡天后,先帝要求每个星期都要对她的寝殿大扫除,保持着一尘不染,来显示自己对她的恩宠依旧。 能够住进荣恩殿的女人,必定是皇上最重要最心疼的女人。 “他果真爱你。”司马吹雪站在寝殿的窗前,窗户后面有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透过宽敞的窗子可以瞧见溪水里游玩嬉戏的鲤鱼。 “那又如何?相爱,不代表可以在一起厮守。”上官箐扯着嘴角笑了下。 “你不会反悔和皇上的约定吗?”司马吹雪觉得,上官箐大可以毫无顾虑的留在叶火国,没有必要跟随着自己回到铭月国,她留在这,一定会幸福。 上官箐扭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抿唇笑道:“我当然想要留下,但是不可以!人啊,有的时候想的是一回事,做起来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任性没有意义。 倘若我违背了誓言,风逸必然会派兵攻打叶火国,而褚俊宇的前朝后宫刚刚稳定,勉强的维持了现状,若是受到了外界的攻击,必然会一片混沌。那么我苦心积虑保全了他的皇位和江山,岂不是失去了意义吗? 而且,由于我一个红颜祸水,引起了两国的纷争,太不值得了。我这条烂命,换取了褚俊宇的江山和两国的相安无事,岂不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吗? 再者,你不带着我回去交差,依靠着现在风逸的脾气,他一定会要了你的命,甚至牵连整个丞相府上下,说起来你终究是我的救命恩人,让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忘恩负义,我做不到。有仇必报,有恩同样要铭记于心,我不是一个不分黑白的人。” “是吗?你能这样想,谢谢你了。”司马吹雪倾佩的勾起了唇角,她总是在不停的成长,如今的她仿佛是成熟的玫瑰,知性的牡丹,圣洁的栀子花,拥有着无穷无尽国色天香的魅力,她的身体散发着五彩缤纷的绚烂之光,折射着人们无法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要道谢的人应该是我,吹雪,无论如何,都请你一定要带我离开,我害怕……面对他的时候,我会心软。”上官箐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宛如蝴蝶透明的翅膀一般闪烁而又脆弱,一碰即碎,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垂爱。 司马吹雪知道,她断然是下定了狠心,这份决绝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便点点头,“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只要是你的决定,不管是什么,我都必定守护遵循。” “恩。”上官箐朝着他甜甜的一笑,把目光落在了窗外广袤的天空中,今日无云,风清气爽,总比雷雨天离别来得好一些,起码可以走的洒脱自在。 一炷香的功夫,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上官箐和司马吹雪会意的相视一看,领会的目光隔空一撞,彼此笑了下。 “嫔妾参加皇上。”上官箐和司马吹雪礼貌的行礼。 褚俊宇大步流星,伸手扶起上官箐,拉着她坐在软榻上,眼底的情绪雀跃欢快,“快点起来,小箐,司马将军,你们就是我们叶火国的大功臣啊!朕回去想好了,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决定借此机会,重新整顿叶火国的前朝后宫! 小箐,你救了朕一命,这次可以堵住悠悠众口,朕直接侧封你为皇后,统领六宫,相信必然无人敢有异议!至于司马将军,你救驾有功,朕就册封你为护国大将军,官及一品,日后留在皇城朕的身边做事。 只要有你们二人在,咱们三人齐心协力,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朕此生无怨无悔,足矣了!” 上官箐望了望司马吹雪,从软榻上起身,步履轻盈,珊珊作响,站在大殿中央,端立作揖,“皇上,您误会了,司马吹雪本身就是铭月国的将军,丞相之子,这次只不过是来助你一臂之力,帮助你重新夺回江山,事成之后,他要重新回到铭月国,带领着驻守城外的精锐部队一起离开。而我,一样跟着他们离去。” “什么!?”褚俊宇脸色的笑容一僵,疑惑的望着她,“你说什么?你要走!?你要去哪里?朕在这儿!哪里都不允许你去!你是朕的人,难不成朕要让你流落在外吗?” 司马吹雪轻轻一笑,恭顺而又大方,说话的语气势在必得,“皇上,微臣侍奉于铭月国的天子,这一次奉命帮助小箐公主助你保住皇位,如今事情稳妥,臣自然要奉命,带走小箐公主。 按照我国天子的要求,若是皇上执意不肯放人,必然会引起两国战乱,城外的精锐部队便是第一批进攻叶火国的军队。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褚俊宇脸色晴转多云又转了雷阵雨,他嗔怒了:“这算什么!?上官箐本就是朕的女人,离宫之前是朕的香贵人,回宫之后是朕的皇后,只不过短短几日,怎么就变成了你们铭月国的人!?朕放她出宫,只是为了保全她的安全,并没有罢免她的位分!铭月国的天子未免太过分了,明显就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司马吹雪摇了摇头,平淡的口吻,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皇上少安毋躁,您觉得我国的天子凭什么来救您?凭什么干预了叶火国的内政?难道不奇怪吗? 小箐公主本就是铭月国的三公主,亦是我们天子的心上人。在来之前,小箐公主与我国的天子做了一套协议,只要他出兵助你拨乱反治,排除异己,她愿意以身相许,侍奉终生。 现在铭月国的皇上按照约定做到了,小箐公主必须履行交易内容随我回去,否则两国纷争在所难免,依照现在叶火国的情况,想要与铭月国对抗,除非利用火种,勉强保全国土,损伤惨重是必然的定局,所以,请皇上不要辜负了小箐公主的苦心,我们即刻启程。” 褚俊宇眼底的愤怒瞬间就烟消云散,眸瞳的冰晶逐渐的融化成了水雾,他深情的凝望着上官箐,她竟然为了自己,舍弃了后半生的一切吗!? “朕,有话想要单独和皇后聊一聊。”褚俊宇低哑的声音有点哽咽。 司马吹雪恭敬的点头,“好,臣在门外等候,希望小箐公主不要耽误太久的时间。” 离开的时候与上官箐擦肩而过,上官箐似乎略带感激的瞄了他一眼,“多谢将军了。” 空荡荡的寝殿,显得更外寂静苍凉。窗外不知是鸳鸯,或是杜鹃,啼鸣了几声,‘呼啦’一声张开翅膀飞走了。 尽管上官箐在竭尽可能的掩饰着,她湛清的眸瞳深处仍然充满了无尽的伤感,就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让人远远的观望一眼,就陷入了挣扎两难的悲伤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觉得,朕会高兴吗?”褚俊宇空灵而又幽明声音在碰撞着上官箐内心的墙壁,让她难受,难受的无法畅快的呼吸了。 “江山和美人,总要得一个,舍一个,美人丢了,可以再找,可以再换。江山却只有一个,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皇上丢不得。” “可是,朕要的美人,只有你一个,朕想要的美人,只是你一个。”褚俊宇脉脉含情。 “皇上,你若真的想要嫔妾,就把嫔妾放在心里,如同嫔妾从今往后的日子,要把您放在心里一样。嫔妾用尽一切帮你夺取的江山,皇上不要辜负了,就是对嫔妾最好的牵挂。” 第二百三十章 决心离开 上官箐举步回身,吞掉了眼角的差点溜出来泪滴,她娇弱的背影那么坚定,那么决绝,背负着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承担的坚强。 “小箐,留下来,朕想办法好吗?”褚俊宇一个箭步冲上前,募得抓住了上官箐纤细的手臂。 上官箐不看他,不转身,吃了秤砣铁了心,“回去了,也好。那里……有母后,有父皇,有我仇家,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请皇上成全!” 说罢,挣扎的甩了褚俊宇紧握的手,也或许是她的决心让褚俊宇不得不折服,她如此的决绝让褚俊宇失去了挽留她的勇气。 不想浪费了她的良苦用心,又不想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越是难分难舍,上官箐就会越痛苦,如果这样放手了,她走得就会洒脱一些吧。 褚俊宇终究没有追出去,他听见司马吹雪和上官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甚至连破门而出,凝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懦夫,软弱,无能!’褚俊宇在内心的深处一遍遍的咒骂着自己,最后所有的恨意化作了一行行热泪,顺着他俊朗无暇的脸颊尽情的流淌着。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流泪。同样,必须是最后一次,他要为了上官箐重整旗鼓,然后在某一天,把她原封不动的抢过来,凭借着真正的实力! 回去的路上,上官箐一脸惨白,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呆滞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望向了窗外,秋风略带着几分寒意,枯黄的落叶随风摇摆着,在空中晃晃悠悠了几个圆圈,最后无力的回归于尘土之中。 上官箐突然觉得,或许她的人生就好像是一片落叶的写照,挣扎了那么久,辉煌过,绚烂过,经历过暴风雨的洗礼,最终都要回到她出世的地方,灵魂慢慢的在那里腐朽溃烂。怪不得古人都说‘悲秋扫落叶’,她的处境当真是悲凉呢。 “小箐公主,委屈你了。”司马吹雪坐在她的对面,其实从踏入马车的开始,他就一直都默默地注视着上官箐,温柔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忧伤的脸颊,可惜上官箐的眼里心底都没有他的存在,也察觉不到他的柔情。 “没什么委屈的,倒是你,我上次回去的时候,无意中听旁人提起来,你和风雅订婚了?”上官箐浅显的一笑,长长的睫毛弯弯卷卷,真是好看。 司马吹雪怔了怔,这件事情他本来就不中意,碍于无法拒绝强忍着答应下来,可惜他最不希望得知到这个消息的人就是上官箐了! 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尴尬,轻轻叹了口气,“父亲的命令,媚妃的命令,我有抗拒的权力吗?” “这么说来,你根本不喜欢风雅咯?”上官箐眨了眨眼睛,她平时很少关心旁人的闲事,只是司马吹雪作为她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之一,婚姻又涉及到了她的仇家风雅,她自然很好奇,想要刨根问底了解清楚。 司马吹雪点了点头,英俊的眉眼皱了皱,“当初,我喜欢上了一个公主,错把她当做是你了。怪我自己不细心,酿下了大错,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竟然要用一辈子来偿还一次的错误,哎!都是命运的愚弄,喜欢不喜欢,对于咱们这些人,根本就不重要了。” “你别这样说,弄得我又欠了你份人情。”上官箐粉腮红润,一双秀眸惭愧的垂下,风情万种,芳菲妩媚。 司马吹雪急忙改口道,“别误会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媚妃需要前朝重臣的依靠,而我的父亲需要后宫的靠山作为依附,他们彼此所需,加上风雅对我有点喜欢的心思,便顺水推舟,让我迎娶她过门。 真是滑稽,我们这些在百姓眼中光鲜亮丽,家财万贯的皇室贵族,其实总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苦衷,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精神上的痛苦有的时候比起来物质上的痛苦,更加的狼狈呢。” 上官箐第一次看见司马吹雪露出了这种悲伤的神情,平时坚强如他,潇洒自在的犹如展翅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俯瞰一些悲欢离合,他却拥有着睿智和成熟的审视,让上官箐打心底里折服钦佩,。 想了想,上官箐试探了句:“若是,有一天我和风雅为敌,甚至用卑劣的手段伤害了她,你会怎么办?”毕竟媚妃和风雅是她的仇人,这一次坚定了自己回到铭月国最强烈的信念,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母后和父皇的仇恨,岂能随便的忘记?! 司马吹雪毫不犹豫,深邃的眸瞳如墨一样漆黑,“不管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尽量保全了你的心意。” 他上扬的嘴角,那么迷人,桀骜不驯,让上官箐彻底的安心了。 让他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种感觉一定就如同上官箐被风逸死死的捆绑在身边一样不情愿。 若是她可以帮助司马吹雪摆脱了这种难堪的束缚,说不准就可以释放给他应有的自由。 或许,这便是上官箐能力所及,报答他恩情的一种方式吧。 铭月国,一切的风景依旧,皇城的宫墙内盛开着一朵朵秋菊,姹紫嫣红的怒放着。盘旋在空中的落叶随着瑟瑟的秋风无助落下,挣扎在半空打了几个难堪的圈圈,终究要归于尘埃泥土。 上官箐的步伐沉重,踏着地面叮当作响,她缓缓的穿过了狭隘的长廊,绝色倾长城的脸颊不带有分毫的情绪,朝阳把她妖艳媚态的身姿渐渐拉长,石板路上的影子都是那么的完美。 风逸在前面的御花园等着她,听通风报信的密探说她要回来了,风逸从未有过的如此兴奋的心情,更多的是一种胜利的喜悦。他要的东西,终于得到了! 司马吹雪沉默的跟随在上官箐的身后,瞧着她柔弱的身子下拥有着一颗坚定而无法被摧毁的心,司马吹雪感到一阵阵的心疼。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对她的处境无能为力。 踏入御花园的清凉亭,上官箐内心一片凄凉。记得她小的时候不谙世事,曾经和母后父皇一起在清凉亭玩耍游乐,母亲弹着一首好琴,父亲吟诗作画,她活蹦乱跳的舞蹈。那种幸福美满的场面如同人间天堂,诗情画意的境地堪称是宫中一绝。 可惜,昔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如今的清凉亭风采依旧,物是人非。红衫木的长椅和桌案被粉刷上了一层华丽的新漆色,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感觉,在华丽丽的背后下,无法隐藏掩饰住不可见人的肮脏和无耻的龌龊。 风逸笑得绚烂,甚至有点诡异,眼底忽闪的异样情绪,让迎面走来的司马吹雪一阵担忧,凭借着男人的直觉告诉自己,风逸绝不会单单荣宠上官箐那么简单。 奇怪的是,媚妃竟然也来了,一身龙凤洋炮盛装出席,金莲凤头,依旧是姣丽蛊媚。 上官箐看见她了,就装作根本没看见。径直走到了风逸的面前,跪下身行礼,“嫔妾参见皇上,多谢皇上成全了嫔妾的心意,现在回来甘愿受罚。” 风逸勾唇一笑,“小箐见外了,朕怎么会罚你呢?你是朕最心爱的女人,朕自然要好好的疼爱你。不知道叶火国的褚俊宇可好?动乱太平了吗?” “托皇上的福,一切都安好,动乱解决了,嫔妾替他谢过皇上。”上官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皇上不叫她起来,她有怎么敢擅自起身?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了。 “好!哈哈,朕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小箐啊,如今你无牵无挂,终于可以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边,而你亏欠朕的人情,是不是要以身相许报答朕呢?”风逸爽朗的笑声响彻在整个清凉亭,让上官箐听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皇上的大恩大德,嫔妾没齿难忘,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上官箐眉目如画,眸含秋水,此时不如彼时,她岂敢说‘不’?不敢轻易拒绝,为了以后在铭月国的日子好过一些,为了可以报仇雪恨,她必须承担下来全部的压力和困难。 风逸犀利的目光流连在她柔弱的身子上,深邃的眸瞳仿佛浓墨一样漆黑,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上官箐,沉默了半晌,轻挑的勾唇,“小箐一路奔波,必然是累了乏了,朕竟然让你跪了这么久,快快起来吧,让皇太后和朕好好的瞧一瞧。” “诺。”上官箐这才缓缓的站起来,腰酸背痛的感觉真不好受。 媚妃阴冷的眸光打量着她,心中暗自咒骂着,‘该死的臭丫头,命真好啊!好几次都让你逃掉了,怎么就整不死你呢!?别以为这样算完了,如今你回来,哀家必定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口上却说得很好听,“小箐,许久未见,你依旧是倾国倾城貌,美若天仙,群芳难逐。怪不得风逸对你一直都念念不忘,不惜与哀家为敌都要娶你进宫,哎!看见你,不由得让哀家想起了当年的皇后姐姐,如同这般把先帝迷得神魂颠倒,擦不思饭不想,可惜皇后姐姐走得早……” 上官箐不等她说完,立刻浅浅一笑,打断了她的话,“太后真会说笑,母后生前再漂亮风韵,又怎么能和冰雪聪明,妩媚诱人的太后娘娘相提并论呢? 若真要说勾人心弦的功夫,嫔妾和母后甘拜下风,岂敢在太后眼前班门弄斧?若是比起来心狠手辣,歹毒心肠,太后娘娘绝对是老祖宗的身段,岂是我敢得罪的?” 不提起来她的母后就罢了,竟然敢把母后和父皇拿出来说笑,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上官箐怎能忍受!?她不是当初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兔子,可以任人宰割! “皇上,这就是你苦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女人吗?真不懂规矩!”媚妃强压着心头燃烧的怒火,风逸在,她多少要顾及皇上的颜面。 “太后无需生气,朕的女人,自然要好好的管教!”风逸出奇的迎合了媚妃的话,看向上官箐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鬼魅,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更加的寒颤。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好攀比 上官箐不退缩,就这样理直气壮的迎上了两个人各有差异,各怀鬼胎的目光。如果对方是魔鬼,她只需要更加的歹毒,就足够了。 “皇上,太后,小箐公主一路上奔波劳累,辛苦艰难,不如让她好好的休息,改日再……”司马吹雪看不下眼了,这母子两人一唱一和,明显是玩弄着上官箐于鼓掌之中呢。 媚妃却不耐烦的摆摆手,“吹雪累了吧,你下去歇着,这里有皇上在,有哀家在,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暂时会丞相府休息一阵子,你父亲很想念你。” “太后,我……”司马吹雪欲言又止。 上官箐扭头朝着他甜美一笑,眼神中流动着一股信任和感激,红唇微抿,“司马将军,多谢您一路上的照顾,改日嫔妾定会请您入宫畅饮。” “……微臣告退。”司马吹雪难舍的移开了关切的眸光,上官箐害怕牵连他,而再过多说几句话,就真的会被怀疑,他不能辜负了上官箐的心意。 “你和吹雪关系不错?”风逸阴鹜的瞪着她。 上官箐摇摇头,浅笑道:“皇上真会说笑?嫔妾本就是铭月国的三公主,他和我素来相识,朋友而已,何来的关系不错?皇上想要试探什么吗?” “不,朕随口一问。”风逸挑了挑眉,“小箐啊,你就先住在书房斋的侧殿吧,关于你的册封,朕明日会告知六宫,再给你安排新的寝宫,夏公公,带着小箐公主下去休息。” 上官箐在书房斋的侧殿足足住了三天的时间,风逸口中的‘册封’却迟迟不兑现。书房斋本是风逸休息的寝殿,雄伟巍峨,富丽堂皇,而四周的侧殿只不过是作为陪衬的小建筑,比较其他的寝宫会显得有点寒酸。 好在是上官箐不喜好攀比,她有个安静的地方住着就心满意足了,风逸不来打扰她,倒是图个清静。伺候的宫人不多,她从叶火国带回来的侍女小婉依旧是贴身服侍着,主仆二人每日粗茶淡饭,过得逍遥自在。 可惜到了第四天晌午,上官箐刚刚睡懒觉起床,就听到了侧殿外面夏公公的传召,“皇上有旨,请小箐公主马上去正殿觐见!” 上官箐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和厌烦,朝着小婉使了个眼色,“你去回了公公,我即刻就去。” “诺。”小婉应了声。 上官箐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柜子前挑选衣服。恐怕风平浪静了好几天,接下来需要迎接一场暴风雨,而她作为风雨中被打压的对象,一定要盛装出席,绝色天香,不可失了颜面。 浓妆艳抹了半个时辰,上官箐在小婉的搀扶下莲步生花,姗姗迟来踏进书房斋的正门。 果真不出她的预料,除了鬼魅歹毒的太后和妖媚蛊惑的风雅,正殿又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各个衣着打扮花枝招展,应该都是深处于后宫的嫔妃。 而上官箐的出现掩盖群芳,她步履轻盈,叮当作响,美得惊艳。 她知道今日不是开玩笑,必定是她接下来要面对所有战斗的第一场战役,于是要穿上最喜欢的衣装,把最亮丽的一面展现出来,她要脱胎换骨,为了报仇,为了母后,更为了自己。 一身蓝色的长锦衣,用素白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的枝干,桃白色的丝线绣出来了一朵朵怒放的栀子花。从裙摆到腰际倾泻着大片的流苏,一条湛蓝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得腰段窈窕婀娜,给人一种清雅而不失高贵的感觉。 腰间系着一朵乳白色的蝴蝶结,更显妖娆,花帆布的绣鞋,鞋面上绣着一朵海蓝色大花骨朵,走起路来富贵风韵。本来就乌黑的发亮的飘逸长发,用珍珠蓝色的丝带挽起,一只飞蝶墨雪的翠花簪,斜插在盘起的云髻上,秀丽大方。 余下的长发垂及腰间,额前的两侧发髻用粉色的流珠嵌花相链,紫色的晶石垂下来,徒增了几分亦幻亦真的美丽。宽大的水袖映衬着她娉婷的身姿,灵动的花瓣耳饰在阳光下闪烁着,好似袅袅炊烟,涓涓流水。 一瞥一笑,宛若天仙,举止间闪动着奢华的妩媚之美,绝色清丽的容颜更独添了几分韵味,恍若倾国倾城,飘然若仙一般。美得让人睁不开眼,惊艳的让女人嫉妒男人垂涎。 “嫔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太后。”该有的礼节,上官箐一样都不会少。 风逸不舍的收敛了一下痴迷的目光,定了定神,掩饰性的干咳几声,“恩……很好,小箐啊,这几天休息的可好吗?回来后适应了吗?” 上官箐点点头,坦然笑了下,“多谢皇上挂念,嫔妾安好,本就土生土长在铭月国,岂有不适应的道理呢?” “这样最好了,朕担心你的情绪不稳定,身子调节不好,所以一直强忍着思念,不去探望你,可有责怪朕吗?”风逸的眼神担忧而关切,他这几天确实强忍着思念,为了可以得到上官箐的人,同时得到上官箐的心,他需要设计周详的计划。 同样,上官箐附加在他身上的伤害,这笔账也需要慢慢的算清。 “嫔妾不敢。”上官箐嫣然一笑,‘你不来更好!我图个清静!巴不得你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她心里偷偷的想。 风逸幽深的眸光始终未从她的身上移开,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好了,快点起来吧,赐座!朕今日当着各个寝宫嫔妃,开国大公主,还有太后的面前,正式赐予你一个名分,这样以后方便侍寝嘛。” “诺。”上官箐起身,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正殿的软榻上,略施粉黛的脸蛋娇媚如月,白净的脸庞,柔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灿若星辰,明如皓月。 风逸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的分贝,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夹杂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朕,思量了几日,小箐刚刚回宫,朕若是封赏她为贵妃,皇贵妃,甚至皇后,难免不能服众。 所以朕再三考虑,决定只是册封上官箐为贵人,碍于宫中大多数的寝殿住满了嫔妃,凤阳宫和凤霞宫又被太后和大公主独居,上官箐就暂时与朕,一起住在书房斋吧。” 话音刚落,嫔妃面面相觑,脸色阴沉,鄙夷而不屑的瞟了上官箐几眼。 媚妃连连摇头,“皇上,这未免不合规矩,宫中的寝殿那么多,随便收拾出来几间,让香贵人去住就是了。书房斋是天子的寝宫,岂能够让一个小小的贵人每日出入,成何体统?” 风逸的脸一阴,目光沉了几分,英俊的眉头微蹙,“太后这话就不对了,香贵人位分再低,毕竟是朕最心爱的女人,朕只是把她安置在书房斋的侧殿长住,有何不可?朕的规矩,便是最大的规矩,太后不要用死去的祖宗压制朕,难道朕,在太后的心中都不如一个死人吗!?” 媚妃眉头一皱,明眸流盼,眼底的暗涌泉泉流过。风逸何时敢对她大呼小叫,他们母子间的争斗,永远都离不开上官箐这个贱、人的话题! 其他嫔妃瞧着皇太后都吃了哑巴亏,只得一个个低头垂眸,闷不做声。 “嫔妾谢过皇上。”上官箐薄薄的嘴唇向上一弯,勾起了好看迷人的弧度。 她原本在担心,会不会封赏一个妃子,甚至更高的位分。要知道,一步登天往往会跌得很疼,她不想做一个被抢打的出头鸟。 如今的情形,貌似是她多虑了,或许风逸对自己的爱,并没有口中说得那么深沉。男人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都不可能是一回事。 只是上官箐万万没想到,这只是风逸对她的第一步计划罢了…… 翌日,晚膳过后,窗幔旁的桌案上摆放着昨日册封赏赐的贺礼,上官箐懒得派人打点。 “小婉,你去看看都赏了些什么东西?没有用处的丢进柜子里,我不稀罕。”上官箐口吻淡淡的,万一哪天谁来了侧殿,瞧见了堆积的御品,定要风言风语的谣传香贵人清高自傲,连皇上的上次都不放在眼里,徒增是非。 “贵人,奴婢今早就看了,都是一些上好的绸缎和衣裳料子,还有素锦和丝绸,珠钗首饰两三盒子,都是些上等的珍宝,比较咱们在叶火国动的东西,不差分毫呢。”小婉跟在上官箐的身边久了,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东西,自然沾光见识了不少好玩意。 上官箐眼皮不抬,不冷不热的抿了抿唇,“那就都扔到柜子里去吧,我平日不出门,用不上。” “诺,贵人倾国倾城貌,即便是素装淡裹,依旧迷倒无数人,岂是宫中其他的女人比得上的!”小婉盈盈笑道。 “贫嘴!容貌易老,风姿已衰,世上很多东西都不会一成不变,这日子一天天的啊,不管怎么过,总要有个盼头才好。”上官箐自言自语的喃喃,她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找到机会报仇,她这悲惨的一切都是起源于媚妃和风雅,这两个心狠手毒的女人留不得! 忽的,门外公公大声通传,“皇上驾到!” 上官箐和小婉相视一看,小婉立刻会意的奔到桌案旁,唤了几个宫人把东西稀拉哗啦的抬进了内阁,七手八脚的塞进了柜子里。 “嫔妾参加皇上,今儿怎么有空?”上官箐跪拜行礼,想当年她是公主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给风逸行大礼,每一次的见面,风逸总是恭恭敬敬的对待她。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世界上好多事情都无法预料呢。 风逸负手在身后,快步坐上软榻,“起来吧,你回宫好些天了,朕第一次来侧殿看望你,是不是生气了?如今没有太后和其他妃嫔,你和朕说实话。” “怎么会呢?皇上朝务繁忙,嫔妾自然理解,断然不会对皇上有其他恶意的想法,更不会妄加揣测,皇上多虑了。”上官箐浅浅一笑,红润的脸颊在烛光倒映下尤为可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兄妹之情 风逸勾了勾唇,使个眼色,身边的夏公公便摆摆手带着宫人们纷纷退下,寝殿一下子就空荡起来,安静的可以听见烛火爆破的啪啪声。 “小箐,朕今晚不会离开,就住在侧殿了。其实朕平日里在书房斋批折子,随时都可以过来,只是几步的距离罢了,但是朕却迟迟不来,原因就是想给你充分的时间,要让你静下心,忘掉过去发生的一切,从今日起一心一意的服侍朕,明白吗?” 风逸幽明的眸瞳紧紧的注视着她,声音平稳有力,却张扬着无法对抗的威慑命令感,冰冷的面颊毫无表情,似乎在审视着她波澜起伏的内心。 “风逸,你帮我救了褚俊宇,我感激你,所以按照你的意愿成为你的嫔妃,但是我对你的情分一向只有兄妹之情,从未逾越过分毫,你应该一清二楚。 纵使你成为了九五至尊,按照规矩我依旧是铭月国的三公主,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啊!可惜你不顾及老祖宗的规矩,不考虑世俗的议论和耻笑的目光,硬要把我绑在你的身边,我无力抵抗,亦无话可说。毕竟我现在身份卑贱,不足以与任何人抗衡。” 上官箐抬眸,直视着他审度的眸光,丝毫不畏惧,绝美的脸颊不惊不乱,嘴角的笑靥一深一浅,美得亦幻亦真。 风逸皱了皱眉头,薄唇抿唇了一条直线,身体散发着压抑而又愤怒的气息,他攥紧了拳头,低声道:“朕,可以抛开一切的喜欢你,而你,为何不能付出同样的感情喜欢朕?真是不识抬举!不知死活! 朕从登基为王的那一日,就下定了决心,朕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权力阻止!朕想要得到的东西,得不到的朕就毁掉她,她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上官箐轻蔑的一笑,扬起了羽睫,“皇上是在威胁嫔妾吗?皇上是风逸,过去的风逸,现在的风逸,甚至未来的你,对于嫔妾来讲都毫无区别,只是先帝和媚妃的皇子罢了。” “你的意思……你是誓死不从了?”风逸咬牙切齿,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开始就没有对上官箐抱有多大的希望,这样正好,否则戏码就不知道要怎么进行下去了。 上官箐坦然的点头,明眸寥若星辰,笑容如花如梦,“风逸一向了解我,上官箐可以一生一世的守在你的身边,做你的贵人,你却无力阻止我内心所属。” “好!很好!”风逸双手鼓掌,起身步步紧逼,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阴鹜的眸瞳直盯着她坚定的素颜,挑衅的勾唇,“小箐,今天朕就顺从你的意愿,把身体交给朕,你的心,愿意给谁就给谁,你的人永远都是朕的!” 话音刚落,他就加大了手腕的力度,把上官箐连拉带拽的拖进了内阁闺房,毫不客气的按倒在床上,撕扯开她单薄的衣衫。 任由着上官箐强力的反抗,挣扎的嚎叫,风逸都没有半分心软。就这样冷酷无情的拖着她的腰肢,狠狠一挺,诡谲的眸子冷冷的凝视着满脸泪痕的她,嘴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 “怎么?朕无法满足你吗?你要的,朕什么都能给你。”风逸机械的重复着动作,腾出一只手掰过来上官箐垂在一边的头。 上官箐恶狠狠的瞪着他,皓齿紧紧的咬着苍白的薄唇,没错!从今日起,他和媚妃一样,都不值得自己心软了! “不习惯朕这样疼爱你吗?没关系,以后朕每日每夜得空就来,朕会经常的疼惜你,让你知道朕有多么的深爱着你。”风逸笑得阴冷,双手宛如滑腻的蛇一样游离,盘旋在上官箐白皙如牛奶的肌肤上,渐渐的深入。 上官箐紧紧的闭上了眼眸,她要坚强,要振作! 复而扬起了羽睫,澄清的眼眸眨了眨,睥睨着身上压着的男人,不屑的笑了下,“嫔妾,恭候大驾!” 窗外月朗星稀,虫鸣凄凄。 上官箐翻个身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连着半个月的功夫,风逸每天晚上都要到她的寝殿夜夜折磨,上官箐几乎产生了一种对于夜晚的恐惧症,畏惧着深夜的到来,畏惧着听到‘皇上驾到’四个字,甚至白天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小婉每天服侍着上官箐,瞧着她日渐憔悴,越发的疲惫,心中隐隐不忍,她宁愿自己的主子不得宠,或者是邪恶的魔鬼,都不希望她成为这种被人宰割的鱼肉。 “贵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婉搀扶着她坐在软榻上,为她端上来一杯参汤。 上官箐微微抿了一口,又使劲儿的咳了几声,“没事……你我主仆之间,但说无妨。” 小婉点头,复而跪在地上,“贵人,您若是继续的践踏自己,早晚会被折磨致死!奴婢真的不愿意贵人继续自轻自贱!奴婢知道,贵人早就有心报仇,有心想要一雪耻辱,只是未能下得了狠心,奴婢虽然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请贵人为了保命,别再堕落下去了!” 上官箐怔了怔,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她讲这样的话,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要坚定信念,更没有人告诉她原来是为了保命而活着! 她愣愣的盯着小婉,半晌,动了动苍白的唇:“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过去我的侍女红花与我情同姐妹,却巴不得处处陷害,有朝一日取而代之,而你呢?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小婉坦然道:“贵人说的是,奴婢就是有私心!倘若是贵人您不在了,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定要去做苦力,甚至直接暴毙殉葬!所以奴婢也是为了保命,肯定贵人珍惜自己,假若您有一日飞黄腾达,奴婢跟随在您的身边定然高人一等,奴婢有私心,同样对待贵人忠心耿耿!” 上官箐又是一怔,她真是实在,竟然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字字句句都在理。沉默了几秒钟,莞尔一笑,宛如经过了暴风雨洗礼而盛开了栀子花,美不胜收,“你说的不无道理,下去吧,我累了,想要好好歇着。” 小婉抬头,瞧着上官箐寓意不明的神情,呆呆的点头,“诺。” 上官箐缓缓起身,她推开了窗子,夜风阵阵袭来,吹着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爱过了,恨过了,受尽了委屈,垂死挣扎过,徘徊犹豫过,幸福欢笑过……如今,当真是到了下定狠心的时候,坚定决心的时候了!’ 次日,上官箐早早起来梳洗打扮,水蓝色的烟罗裙倾身垂下,裙摆的流苏摇摇坠坠风采迷人,一条米白色的金丝绸缎腰带扎在纤细的腰肢上,映现着整个身姿修长窈窕,一枚翠绿色的翡翠玉佩挂在腰间清雅别致,显得整个人既清新淡雅,又具有文学的书卷气质。 头顶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红宝石镶嵌的朱钗,垂吊的凤尾黏贴着五彩缤纷的羽毛,一颗颗光鲜夺目的小珠宝轻轻的点缀在羽毛前端,整个人顿时在凤簪的映衬下光彩照人,鲜艳亮丽。双珥照夜,熠熠垂晖。 书房斋的正殿,风逸刚刚下朝回宫,正在眉头紧锁的看折子! 上官箐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摇曳着纤细窈窕的身姿漫步到了他的身边,娇声细语,跪拜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风逸愣了下,上官箐!?她抽的是什么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呢? 可惜心中的窃喜之情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他掩饰性的轻咳几声,“香贵人?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朕,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啊?朕,正在批折子,晚上再说吧。” 上官箐盛颜仙姿,双眸剪水,素齿朱唇,泯然一笑,“风逸,你不喜欢我来看望你吗?你说过,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摒弃过去的一切,全心全意的留在你的身边,如今嫔妾想通了,也这样做了,却得不到你的垂爱半分,当真是让人心寒。” 她,想通了!?风逸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缓过神来,昨天晚上还在床上宁死不从,今天早上就想通了!?他不是傻子,难道会轻易的相信这种鬼话!?定然是所有图谋了! 只是此时的上官箐柔若无骨,妩媚纤弱,如花似玉的绰态让人遐想菲菲。风逸根本不忍心对柔情似水的她发脾气,又想要试探着她的心意,索性从一推奏折中取出来一本,丢在桌案上,故作厉声道:“你看看吧!这是你要的答案吗?” 上官箐莲步生花,端立在风逸跟前,淡淡一笑,清新脱俗,“皇上,嫔妾身居后宫,怎么能够干预朝政?皇上这是有意的为难嫔妾?或是有其他的意思吗?” “朕恕你无罪!朕相信你看到了这本折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眉开眼笑的面对朕了!”风逸复杂而神秘的扯唇笑了笑,似乎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释放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让上官箐忍不住伸了伸手,芊指拈折,冰冷的触感,她颤抖而犹豫,风逸欲盖弥彰的说辞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后轻轻翻开,里面的内容顿时惊愕如五雷轰顶! ‘叶火国的恭亲王逃去了西域之国境内,至今下落不明。而叶火国的圣上褚俊宇要求三日后亲自拜访铭月国,商议联姻大计!’ 恭成失踪了?俊宇来做什么?联姻!?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叶火国刚刚才稳定,即便是联姻,应该由来使官员胜任,岂有皇上亲自出面的道理!? 上官箐脸上惊诧的表情让风逸非常满意,他整个人慵懒的靠在龙椅上,诡谲的眸光打量故作镇定的上官箐,笑着勾唇,“怎么样?香贵人,这个消息够不够震惊?朕派人调查过,听说你一直都和恭亲王关系不错,暧昧不清,而你又一心一意的爱着褚俊宇,现在他们一个要亲自送入虎口,一个行踪不明,你难道不高兴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泰然自若 “皇上,这个消息会不会是假情报,您确定是真的吗?或许是探子搞错了呢。”上官箐翘首峨眉,清眸流盼。夜恭成的武功她清楚,绝不是轻易丧命的程度,而褚俊宇好不容易稳定了叶火国,断然不会摒弃江山于不顾。或许,这是风逸对她的试探! “错!?朕怎么会把一个错的折子呈给你呢?其实朕也很好奇,这个兄弟俩到底耍什么花样?是不是又为了争夺你,有意深入虎穴,妄想着我能轻易放开你?真是滑稽啊,香贵人,你如今是朕的女人,又心甘情愿的服侍于朕,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应该很清楚吧?”风逸从上官箐的手中夺回了奏折,摔在一边,若无其事的翻看其他折子。 上官箐蹙了蹙眉,明媚妖娆媚态如风,复而扯着唇角笑涡荡漾,“皇上放心就是了,嫔妾既然回来了,便对您不离不弃,三天后叶火国来使不管是谁,嫔妾都懂得分寸。 今儿瞧着外面天气不错,嫔妾想要出去走走,不知皇上可有雅兴?陪同嫔妾一起游园赏花?” 风逸不料到上官箐的反应如此泰若自然,,低沉的声音有一种强力的压迫感,“你去吧,朕有要务在身,晚上朕会去侧殿用膳,你准备好好的服侍朕。” “诺,嫔妾告退。”上官箐盈盈一笑,绝色盖世。 她款步姗姗幽然离开,心中暗自盘算,若是褚俊宇真的要来铭月国,那么她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三天时间,定要加快了计划,不容推拉了! 御花园的小径被重修后,石板路上铺满了绿柳色的青苔,两边的池塘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荷花,翠色的荷叶衬托着粉红色的花苞,千姿百态,争艳怒放,各吐芬芳。 上官箐站在水边,亭亭玉立愣愣出神,她记得小时候在书中阅读过关于荷花的诗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也是头一次发觉原来荷花盛开是那么美丽,那么鲜艳。 或许这缺少了栀子花的皇城中,唯一可以让她找到纯洁发现清雅的地方,便是此处了。 荷花挤挤挨挨的,像一个碧绿的大圆盘,偶尔几朵白荷花在这些大圆盘中间冒出来,有的花瓣完全展开了,露出了白色的小莲蓬,有的才展开两三片的花瓣,并蒂而开,争艳竞俏,多姿婀娜,似乎也在攀比着谁能绽放的更长久,谁能更加‘招蜂引蝶’,被人欣赏念念不忘。 “哎呦,香贵人真是好雅兴啊!竟然有闲暇在此处游山玩水,赏花观园!” 远远的传来了尖细而嘲讽的声音,上官箐收起了眼底的深深情愫,澄清的眼眸被一层层阴霾渐渐遮挡,她回眸一笑,倾国倾城,“好久不见了,风雅公主。” 风雅莲步微移,丰神冶丽风风韵韵,齿如含贝,长眉连娟微睇绵藐,“香贵人,怎么几日不见,你连规矩都不懂了呢?本宫现在是皇上的亲姐姐,堂堂开国大公主,就算是皇后见了本宫,都需要忌惮七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敢不和本宫行跪拜大礼呢?” 上官箐蹙了下眉头,风雅明显是没事找茬儿!她想要趁机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是有意的威胁自己,凌辱自己骑到头顶作威作福! 而恰好,上官箐想要找个方式报复她,一直捉摸不出机会来,不如索性就顺水推舟,让她真正的骑上了头顶上,顺便给她点颜色瞧瞧。 “风雅真会说笑话,您要是真的想论辈分,我可是堂堂先帝与已故皇后的公主,而你只不过是先帝与妃嫔的公主,岂能和我整个嫡出的公主相比较了,庶出终究要矮人一等,难道不是吗?风雅公主。”上官箐轻挑的一笑,挑衅的睥睨着她,脸上不屑的神情越来越浓。 “放肆!何时轮到你这个贱、人对我指手画脚!?死人不作数!本宫是皇上的亲姐姐,皇太后的亲生女儿,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贱、人生下的下、贱胚子,竟敢和本宫大呼小叫!?好大的胆子!”风雅气得面红耳赤,怒目一瞪,声调立马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上官箐暗自咬牙,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母后被人辱骂,明明就是被媚妃和风雅这一对心狠手辣的母女陷害致死,现在她们还敢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当真是应该千刀万剐都无法洗刷清她们的罪孽,五马分尸都无法消去上官箐心头的怨恨。 “风雅!你和我同为铭月国的公主,本就应该平起平坐!看在昔日的姐妹情分上,我尚且不与你计较,只是希望风雅以后懂得点礼义廉耻,不要说一些对祖宗死人不敬重的话,免得日后遭报应!”上官箐迈前一步,一双窜火苗的眸瞳死死的盯着她,恶狠狠翻个白眼。 随即扭头会意的看了看小婉,厉声命令道:“快去我的寝宫,把桌案上关于尊卑礼节的书通通拿过来,应该让风雅公主好好的学一学,免得没轻没重失了分寸!给我们皇室丢人现眼!” “诺。”小婉识趣的点头,不等风雅阻止,立刻一溜烟跑没影了。 而上官箐的话字字句句都触怒了风雅的底细,她何时被人如此的侮辱过?有了媚妃这样的娘亲撑腰,后宫前朝无一人不敢对她毕恭毕敬,上官箐竟然敢对她大不敬,风雅的火爆脾气怎能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上官箐红润的脸蛋上,她当真是十足了力气,上官箐一个踉跄跌了几步,伸手扶着长径的护栏勉强维持了平衡。 “你敢对本宫大呼小叫!真的以为有了皇上给你这个贱、婢撑腰,本宫就不敢对你动手吗!?笑话!”风雅又上前紧逼几步,森冷的眸光恨不得把上官箐撕成了碎片。 从小的时候,她这个嫡出的公主,由皇后生出来的女儿,处处都比风雅这个庶出的公主待遇好!同样是公主,凭什么她上官箐就高人一等!她上官箐就更加尊贵?更加的高雅不同? 这种不服气的怨恨早在风雅小的时候就萌芽生根,随时媚妃不断的栽培施肥,让这一颗嫉妒又怨恨的幼苗长成了苍天大树,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巴掌能够解气的! “哼!呵呵,呵呵!”上官箐低哑的笑声让风雅浑身发毛,她猛地直起了身子,清冷而轻蔑的目光停留在风雅气急败坏的脸蛋上,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似乎是嘲讽,发疯发癫一般。 “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风雅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斥! 上官箐伸手把额前零散垂下的一缕头发搭在耳后,绵密的长睫轻轻一扬,“我很少看见风雅生气,没想到你气愤的样子竟然这样的丑陋,丑恶不堪!让我作呕!我猜想着,如果让司马吹雪瞧见了你现在这样恶心龌龊的丑态,他一定不会答应娶你进门了!呵呵,哈哈!” ‘啪’!手起掌落,又是一个耳光! 上官箐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鲜红的掌印刻在脸蛋上显得那么惹眼,她却依旧坚强的挂着鄙夷的笑容,“风雅,你除了打我,还能做什么?你顶多再抽我几个耳光,我不疼不痒,你却把你的丑态和肮脏表现的淋漓尽致,用我身体上的委屈换你精神上的负担,我一点都不吃亏!你不敢打死我,不是吗?” “你别以为本宫不敢!得罪本宫的人,忤逆本宫的人,不管是谁!都是死路一条!” 风雅被气得冲晕了头脑,没有人敢这样的背叛羞辱她!上官箐是有生以来的头一个,又是她早就咬牙切齿做梦都想要整死的女人!这样正好,就弄死她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上官箐盈盈的笑脸几乎让她的理智泯灭,风雅猛地伸手掐住了上官箐的衣领,朝后狠狠的一推,把她卡在了长径的围栏上…… 其实,她只是想要恐吓上官箐,或者是把她吓个半死,让她跪地求饶,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当然她若是宁死不屈,弄死她也不迟。 出乎意料的是,上官箐竟然真的被她轻轻一推,‘噗通’一声掉进了湖中!! 整个身子栽进了水里,四肢‘扑哧扑哧’一顿瞎扑腾! “啊!?”风雅愣住了,怎么回事?她有用了这么大的气力吗?! “小箐!小箐!”不远处,风逸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身后的宫女太监随之一路小跑。 小婉最先扑到湖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贵人!贵人!快点救救贵人啊!她不会水性!会死的!贵人快要死了!” “快!马上把香贵人救出来!香贵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所有人一起陪葬!” 风逸撕开了嗓门大声的咆哮,他担忧的冲到了湖边,亲自指挥着太监宫人跳下湖中,七手八脚的抓住了快要沉底的上官箐,把她捞上了河岸。 上官箐华丽的衣衫被湖水完全的浸湿,好像落水的鸭子一样狼狈不堪。发髻浸泡在水中早已散开,凌乱的贴在冰冷的肌肤上,苍白的脸蛋毫无血色,惨白的嘴唇冻得直打哆嗦,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怜爱。 “太医!快传太医!”风逸焦急的命令,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上官箐娇弱的身上,横着抱起了她颤抖的身子,冷冰冰的感觉贴着风逸温热的皮肤,有一种快要死掉的感觉。 他一路奔走着把上官箐抬进了书房斋的正殿,亲自放在自己的床上,扭头吼道:“快点给你家主子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快去,太医来了没?马上为小箐诊脉!朕不许她有事!” “诺!”宫人不敢有违圣旨,几个侍女忙着给上官箐更换衣服,太医耐心的等待着为她诊脉开药方子,小婉又亲自去药房取药煎药……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过后,寝殿才算平静下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安排好的戏码 一炷香的功夫,上官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风逸焦急的脸庞,上官箐一恍惚,差点把他当成了俊宇,微微抬起了手,想要触碰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小婉垂立在床前,似乎察觉到了上官箐眼底浓浓的相思之情,便立马俯下身子,替她往上拉了拉被角,小声道:“贵人!您醒了?感觉怎么样?皇上一直都守着您呢!风雅公主在殿外候着,您要见她吗?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不离开贵人的身边,您就不会被大公主推进湖中了,更不会溺水差点……奴婢甘愿受罚!” 上官箐紧紧的皱眉,头脑中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一的浮现,是啊!她在期待些什么?这里是铭月国,怎么会有褚俊宇出现呢?她真的是太累了,眼花了。 “皇上……求求您,别怪罪小婉……若不是她瞧着情况不妙,风雅对嫔妾步步紧逼,主动的去求皇上帮忙,说不准嫔妾……嫔妾掉入水中都无人相救,现在早就与皇上阴阳两隔了!” 上官箐哽咽的说着,就潸然泪下,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好像是剔透的宝石一样滴落在枕巾上,柔若无骨的她此时更加楚楚可怜,惹人心动。 她这一哭,把风逸的心都哭碎了,哭得一片凌乱。 风逸紧紧的握着上官箐冰冷的小手,信誓旦旦的担保,“小箐,你放心!有朕在,朕一定会替你做主!绝对不会饶过风雅!她这个毒妇,蓄谋害死你!朕岂能宽恕她!?小婉,看在你家主子的份上,这一次朕就饶了你,出去把风雅传进来!” “诺,奴婢多谢皇上,多谢贵人。”小婉一脸的惆怅,这场她们主仆安排的戏码,阴差阳错的被风雅配合的天衣无缝。 上官箐缓缓的抬起了另一只手,搭在了风逸的手背上,眉目含情,蝉露秋枝,“风逸,我好怕……风雅和媚妃一向把我和母后视为死敌!如今母后不在了,再没有人给我撑腰,这一次回宫,她们必定会想尽办法置我于死地。逃过了今天,能不能逃过明天呢? 风逸,你是天子,乃是铭月国的皇上,你不可能总是陪在我的身边,若是下一次你没有来得及救我,是不是我就要魂归西天了?我真的好害怕就这样年纪轻轻的……” “别乱说话!朕不允许!”风逸伸手点在她的唇上,心疼的抚摸着她惨白的小脸,“朕,再不会给她们机会了,如今证据确凿,她们逃不了朕的惩治,放心吧,交给朕来处理!” “皇上,大公主带到。”小婉垂眸作揖。 风逸朝着上官箐点点头,双手负在身后,端坐在床榻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的风雅,眉头皱得像一座小山,声音比起来深秋湖水的温度还要冰冷几分,“风雅!很好!朕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对小箐动手,不要轻易的伤害小箐!她是朕的女人,她未来会成为朕的皇后! 而你,屡教不改,敢违背朕的旨意,不仅仅伤害了小箐,差点让她命丧黄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话?知不知罪?!” “皇上,我是你的亲姐姐啊!你要为了这个贱、人伤了我们姐弟的情分吗?”风雅伸出了一根手指恶狠狠的指着床上虚弱的上官箐,气得咬牙切齿。 “大胆!!不知悔改!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风逸怒气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寝殿的上空,仿佛是掌握人们生死大权的神明一般高傲可掬。 风雅扬起了头,理直气壮,“本宫何错之有?香贵人区区贱、婢一个!对本宫大呼小叫,若是本宫忍气吞声,岂不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本宫教训教训她,理所应当!” 上官箐一撇嘴,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唰唰的留下来,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瞥着风雅,梨花带泪,可怜动人,“所以呢?就是因为我不跪下来给大公主行礼,你就掌嘴!打得我脸色淤青! 因为我不软弱的跪拜你,你就要污蔑我已故的母后和先帝,甚至不惜把我推进湖中想要淹死我吗?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已经孤苦无依无靠了,你为何要这么残忍?”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职责本宫!”风雅怒斥一声,她习惯了不把风逸放在眼底,她是姐姐,风逸是弟弟,这么多年当着风逸的面前,她任性习惯了,加上有媚妃撑腰,她早就不屑于听从这个弟弟的吩咐。 可惜,现在的风逸是至高无上的君王,随时可以掌控别人命运的天子。 “够了!朕,不想再听见任何让朕心烦的事情,更不希望有任何人妄想着谋害小箐!” 风逸一声怒吼,凛冽的眸光仿佛冬日里的寒风一样,冷冷的刮在风雅的脸上,一股盘旋着的低气压瞬间就冰封住了整个寝殿,冰冷的让人几乎窒息。 “风雅公主,不安分守己,忤逆背叛朕的圣旨,谋害妃嫔,差点致死!屡教不听,无视朕的存在,大呼小叫,死心不改,心肠恶毒! 小夏子,传朕的圣旨,剥夺风雅公主的‘开国大公主’封号!夺取一品官职,即日起关押进凤霞宫,派几个陌生的宫人伺候着,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整个凤霞宫必须禁足,又违令者,杀无赦!” 风雅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什么!?她的弟弟竟然为了一个贱、人而禁足了自己!?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胸口碰撞着,让她呼吸困难情绪堵塞,紧紧的咬唇,“皇上!你敢这样对待我?母后绝不对同意!本宫有皇太后撑腰,你能奈何得了我!?” “朕,乃是天子!来人,还不快点把风雅公主带下去!你放心,皇太后很快就会步入你的后尘!”风逸一勾唇,恶狠的说道。 这么多年他堂堂尊贵无上的皇子,要忍受着区区公主的欺压,从小到大又要受制于媚妃的摆布,差点成为被人耻笑的傀儡,这种种积压在内心的不满和愤怒,早就想要找个机会宣泄出来了。 亲姐弟又能如何?皇位的九五之争,尚且亲兄弟兵刃相见,互相残杀,弑父杀兄多如牛毛,他只不过是削夺了风雅的权力,有何不可? 几个侍卫赶进来,把嚎叫谩骂的风雅压了下去。 而上官箐眼底的雾霾并没有消失,风雅暂时失势,还有一个最难扳倒的媚妃,只要有媚妃在一天,想要彻底除掉风雅比登天还难,必须尽快想一个更加阴狠可行的法子。 风逸就这样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上官箐,他爱过她,恨过她,怨过她,放不下她,这个女人就好像蛊惑艳美的妖妃,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痴迷,为她疯狂。 晚膳过后,媚妃到底还是奈不住性子,气鼓鼓的冲进了书房斋的侧殿。 这早就在上官箐的预料中,自然也是在风逸的意料之中。风雅被罚禁足,剥削了权位,等同于让媚妃受辱,她岂能够压下这口气? “风逸!你到底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媚妃一进门,就怒火冲天,劈头盖脸毫不客气的呵斥道,完全不顾及风逸身为人君的颜面。 风逸皱起了眉头,同样不给媚妃好脸色,甚至没有起身跪拜行礼,自顾自的坐在床榻上,一只手紧握着上官箐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攒成了拳头放在膝上,不答反问:“太后怎么有兴致看望香贵人?凤阳宫重修后早已奢华无比,这书房斋的侧殿又少又偏僻,太后请移驾。” 媚妃愤怒的望着一脸坦然,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风逸,恨不得上去就扇两个耳光,才能够解除她心中的怒气! 森冷的眼神又瞥向了躺在床榻上病恹恹的上官箐,更是火上浇油,大发雷霆,“风逸!你为了这个女人处罚了大公主?你是不是疯了?风雅是你的亲姐姐啊!难道都比不上这个贱、女人吗?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亡国的扫把星!你快点醒醒吧!” 上官箐疲惫的睁开了眼,可怜楚楚的抽回了在风逸手中的小手,委屈的撇嘴,“皇上,你放了嫔妾吧,与其生不如死的活在皇城中,整日担心有人陷害,每时每刻都要为了保全性命而忧心,耳边总是听到别人的咒骂嘲讽声,嫔妾宁愿成为普通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图个安心。” “胡说!朕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更不会让你受到委屈,有朕在,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你。” 风逸温柔的对她信誓旦旦,复而看向了媚妃的目光冷冽责备,眉头推起了一座小山,声音彻骨冰冷,“太后,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风雅当众羞辱香贵人,出手打伤她,出言辱骂先帝,甚至把香贵人推进湖泊差点丧命,这些朕都是亲眼所见,不容她狡辩! 所以朕废除了她的权位理所当然,让她一直禁足算是小惩大诫!风雅平时被您宠惯了,蛮横无理,任性霸道,目无规矩!连我这个皇上都丝毫不放在眼里,我若是再由着她胡作非为,这个皇宫岂不成了她当家作主!让她管着朕吗?” 媚妃神情凝重,岁月并没有在她苍老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把年纪的她依旧是风华正茂美丽妖娆。她伸手端起了桌案上的暖茶,低头抿了口,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听见她的声音平静了许多,怒气被渐渐隐埋,“皇上,哀家告诉过你,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有些东西只不过是表象,幕后真正的阴谋是什么,往往需要细细琢磨。” 风逸不作答,蹙着眉心继续听她的下文。 媚妃猛地放下茶盏,稍微用力,茶水溅落了一桌案,气势汹汹,横眉一竖,“这个女人居心叵测,万万不可留在皇上的身边,红颜祸水蛊惑圣心!至于风雅,她有再多的不是之处,毕竟是哀家的亲生女儿,皇上的亲姐姐,必定要事事为了皇上考虑,不会存有害你之心。” 第二百三十五章 方法 上官箐轻轻咬唇,一翻身艰难的爬起来,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无辜的瞪着媚妃,苍白的小脸上泪痕未干,更徒增几分楚楚动人姿态,口吻更是可怜巴巴,有气无力,“太后娘娘什么意思?难道觉得嫔妾会害了皇上吗? 难道风雅公主想要害死嫔妾,真真是为了皇上着想!?她分明就是出自对嫔妾的妒忌和怨恨,这难道是嫔妾的过错吗? 太后觉得嫔妾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断定风雅公主会害死嫔妾,故意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妄想着博得皇上的同情?那么,您真的是太高估小箐了! 嫔妾没有你的心机,更没有你的毒辣和心狠,当年可以设计害死了嫔妾的母后,为了权势又设计害死了先帝!你当真以为这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不被人知晓吗?” 一口气说完,上官箐整个人瘫倒在风逸的怀中,她思量了足足一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除去媚妃的办法。 凭借着她现在的地位和势力,想要和媚妃抗衡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唯一可以扳倒她的方法,就是用她毒害已故皇后和先帝为名,一举揭穿她的罪行。 而这个罪名一旦成立,被完全的彻查到底,那么就可以彻底的把媚妃所有的枝叶连根拔起,让她彻底的败倒永无法翻身。 上官箐的声音虽然很小,却可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飘进了皇上,媚妃和其他所有奴婢宫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呆愣着,宫人们各怀鬼胎,低头整理各自的心思。 媚妃最先回过神来,她‘腾’的站起身,水袖一甩,气愤的脸孔狰狞可怖,花容失色,“放肆!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的污蔑哀家!?来人啊!把她给哀家拉出去,杖毙!尸体悬挂在皇城门前昭示天下,看看谁还敢造谣生事!” “谁敢!”风逸一声怒斥,侍卫的动作立刻停滞了。 媚妃气得身体发抖,嘴唇打颤,“风逸!你当真听信了这个贱、婢的话吗?她明显就是一片胡言,污蔑哀家!” 上官箐直了直身体,冷静镇定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媚妃,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盈盈的眼眸泛着水光,“太后娘娘,我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绝不敢妄加揣测,莫红花如何与太后暗中勾结,谋害嫔妾的母后,嫔妾手中握有她的亲笔血书,临终时忏悔所留下,太后有何争辩?” “你!?”媚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尽可能的克制情绪,眉心舒展,诡谲的笑了下,“好啊,那么,香贵人就拿出来你所谓的证据,让哀家心服口服!” 上官箐垂眸痛哭,心中却暗自谩骂,‘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啊!明知死路一条,偏偏要垂死挣扎?可惜我不再是任你宰割的羔羊了!’ 紧接着,呜咽一声,翻了个白眼,上官箐沉沉的倒在了风逸的怀中,不省人事! 风逸吓得一惊,大声喝道:“太医!太医!” 此时的上官箐鬓云乱洒,酥胸半掩,好一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春光,而惨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星星点点,让风逸更加的心疼。 媚妃却气得瞠目结舌,她不清楚上官箐是真的晕了,还是假装晕倒?说话毫不客气,“太医!给哀家把她弄醒了!哀家倒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鬼把戏?!” “够了!天色不早,太后早些回去歇着吧!香贵人这里朕会守着,不需要太后打扰!朕以铭月国天子的身份命令太后,速速回宫,其他事情容香贵人清醒了再议!” 风逸怒目一瞪,严厉的语气丝毫不给媚妃留有颜面,生硬的语气令其他的宫人闻风丧胆,不得不乖乖的顺从了圣旨,驾着皇太后离开了侧殿。 太医细细的把脉,半天,作揖道:“皇上,香贵人的身子虚弱,浸入冰水中险些丧命,刚才情绪激动,导致一时的昏阙。微臣会尽力而为,但需要好好的静养,万万不可以再受到任何的刺激,或者是伤害,否则雪上加霜,华佗再世都无能为力了。” “好,你快去开方子,传朕的口谕,任何人想要见香贵人,必须先经过朕的允许,违令者杀无赦!”风逸严格的斥道,扭头转向了上官箐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眼底的层层冰封立刻化成了一弯浅浅的泉水。 他把上官箐的身子平放在床铺上,亲手为她盖严实寝被,又用一块温热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顶,这才支开其他宫人,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守护着。 一炷香的功夫,上官箐醒了,她本就是装睡,自然要装的像一些。 风逸依靠着床柱,早就晕晕欲睡,上官箐轻轻的推了推他,唤了声,“皇上,皇上。” 风逸微微一颤,睁开了疲惫的双眼,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小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你突然晕过去,真是吓死朕了。” 上官箐抬手触摸着风逸的脸颊,浅浅一笑,“皇上,嫔妾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要是你开口的事,朕一定照办。”风逸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恨不得把她融化在身体里,含在口中宠爱着。 上官箐感激的笑了下,绵长的羽睫微微扬起,“皇上,嫔妾想要单独见一见司马吹雪。当日莫红花的血书,嫔妾放在身上担心惹祸,就偷偷的交给了司马将军,可惜并没有告诉他东西的重要性,只是求他暂时保管。 所以,请皇上开恩,让嫔妾单独的见他一面,好吗?司马吹雪与风雅一向交好,关于媚妃毒害嫔妾的母后,毒害先帝的事情,他都略知一二,嫔妾想要让他指证,求他帮忙。” 风逸的脸色晴转多云,声音沉的能拧出水来,“你就这么想要置太后于死地吗?纵使她统领后宫,在前朝拥有着一定的权位,可惜宫中下毒,乃是大罪,毒害了先帝和已故皇后,普通人必定要诛杀九族,皇室家族无法赶尽杀绝,太后和风雅都难逃一死,你真的不想手下留情?让她们双双赴死?” 毕竟,皇太后是风逸的生母,媚妃是风逸的亲姐姐,他讨厌她们,厌恶她们,不想要被她们任意的摆布,却没有想过要赶尽杀绝。 上官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带着几分绝望,复而睁开浸含着泪水的眸瞳,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副决绝誓死的模样,薄唇微动,“皇上,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媚妃和风雅多么的怨恨我,千方百计的想要除掉我!当年,有母后撑腰,后来,勉强要顾及父皇的颜面,可惜如今的小箐不再是公主了,您是皇上又如何?风雅照样可以对我下死手,她们想要杀害我,有的是机会,嫔妾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不是嫔妾心狠手辣,而是嫔妾不想早早的死去,嫔妾这是为了保命迫于无可奈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道让嫔妾选择自己死去吗?那么现在皇上就拿一把刀,直接刺进嫔妾的心脏,给我一个一了百了,免得受尽了太后和风雅的折磨,最后惨死在外。” “小箐,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真的想要好好的保护你,只是太后是朕的生母,朕又要如何对她下达杀令呢?”风逸左右为难,纠结的脸拧成了一团。 上官箐苦涩的撇撇嘴,把头歪向了一边,有气无力,喃喃着,“算了,皇上对于嫔妾的爱,终究是一文不值。当年在叶火国,褚俊宇可以为了我舍弃整个国家,难怪我一直都对他念念不忘,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向他这样爱我的男人了。 而风逸你说了一辈子的爱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别说是铭月国的权势和地位了,你就连我的仇人都不舍得除掉,甚至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对我赶尽杀绝,这个爱真的伟大堂皇啊。” 不提起陈年往事还好,一提起来了褚俊宇,风逸就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同样是君王,凭什么在上官箐的眼中,褚俊宇处处都高于自己呢?他岂能甘心?!若不是看她现在病恹恹的惨样,风逸定然要好好的理论一番。 复而,风逸起身拂袖,双手负后而立,言语间多了几分寒气,“香贵人累了,好生歇着吧,朕明日要早朝,先回书房斋正殿了。朕,会让小婉和其他宫女好好的服侍你,明日下朝,朕再过来瞧瞧,希望到时候香贵人的病能够好一些,免得胡言乱语。” 上官箐不搭理他,说到底是媚妃的儿子,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他的本性到底如何,又有谁能够挖开他的心瞧个一清二楚呢? 风逸走后,上官箐等了半天,都不见小婉或者其他宫人进来服侍,算一算时辰,估计他们早就睡了,便摸索着爬起了起来,下床自己倒了一杯水。 ‘呼’,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眼帘,白衣翩翩,风流倜傥。 “是你!”上官箐惊喜的差点叫了出来,没想到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竟然主动来了! 司马吹雪上前扶着她坐回了床榻上,担心的低声问,“你怎么样了?听说你被风雅推进了湖中,真是吓坏了我,早早的就偷偷潜伏在这附近,刚才确定皇上离开,四周没人出没,才进来见你一面。” “我还好,吹雪,你不怪我吗?风雅是你的妻室,可我却……”上官箐略带歉意的垂下头。 司马吹雪好看的勾起了唇角,“傻瓜,我早就说过了,我对风雅没有太过的情分,而且让她与你之间做个选择,我必定会选择你啊,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会尽力保全你一人。” “既然如此,我想求你帮我个忙!”上官箐眼中希望的火苗瞬间就燃烧起来,她略带兴奋而跃跃欲试,满怀期待的望着他。 司马吹雪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笑道:“只要是你的话,我都会顺从你的心意。” 第二百三十六章 血书 “谢谢你。”上官箐在心中百转千回,只说了这一句话来表达内心的情感,接着从衣柜中取出了一枚破旧的锦帕,亲自狠狠的咬了下手指,在司马吹雪诧异的目光下,左手草书缓缓的写道。 ‘命不久矣,特此忏悔:当初为了金银珠宝,在铭月国日日在饮食中下毒,陷害皇后得以重病致死。后又追随小箐公主于叶火国,听命于媚妃,屡次出卖栽赃,陷害公主,如今后悔莫及。特此血书,以证后人,望上天垂怜,莫要惩罚奴婢。’ “这是什么意思?”司马吹雪瞧着她字迹零乱,言语似乎失了几分文书笔墨的味道。 上官箐把它叠好塞进了司马吹雪的怀中,小声道:“这是莫红花的遗书,她出身卑微,自然不懂得太多的规矩,又怎会在意笔迹如何?这是扳倒媚妃的证据之一,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司马吹雪愣了愣,上官箐真的下定狠心了吗?稍有崇拜又于心不忍的点头,“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就遵从你的意思,这封血书我明日会呈给皇上。” “不,时机未到,这几日你要帮我收集更多的证据,特别是人证,你大可以告诉他们,如今太后的大势已去,风雅公主被禁足削权,若是继续成为他们的人,只会变成替死鬼,不如主动寻得一条生路,起码不用赔上性命。 在宫中,任何人都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哪怕出卖了主子都无所谓,更何况是愿意与媚妃同流合污的奴才呢?这一次,必须一举扳倒她,让媚妃和风雅永无翻身之日,否则你和我都会不好收拾,你愿意帮我吗?” 其实,不用问上官箐也清楚的知道,司马吹雪一定会帮她,而且会依仗着将军的身份,丞相府公子的地位,做得完美无缺,不漏瑕疵。 “恩,我尽力而为。”司马吹雪微微点头,他不单单是为了上官箐,同样为了自己去筹谋。 若是风雅和媚妃落魄了,他便不需要受制于她们母女二人,更不用迎娶罪妇入门,侥幸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哪怕到时候不能够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没有风雅的压制威胁,他的日子会舒坦许多,总好过了一辈子被女人欺压强百倍。 接连着两天的功夫,风逸都没有出现在上官箐的面前,似乎是那个晚上上官箐的话,让他的颜面扫地,‘褚俊宇才是真正的喜欢我,而你的爱只不过是表面上口口声声的敷衍’! 这种对他的藐视,真真让风逸不畅快!按照奏折上所呈示的内容,过了明天便是褚俊宇亲自到访铭月国的时间,约定的三天后稍纵即逝,风逸倒是要擦亮了眼睛看一看,这个叫做褚俊宇的他国君王,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可以堪比自己? 媚妃回到了凤阳宫,一直都不敢轻易的有所行动,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只有身边的冬香能够体会。宫中到处都疯传着已故皇后和先帝是被她毒害而死的谣言,此时媚妃若是四处掩饰,对曾经给她做坏事的人严加拷打,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惹人平白无故的怀疑。只有按兵不动,把明明是真正的谣言当做是谎言来看待,或许才避免了惹人怀疑。 可惜,媚妃这样的下下策,倒是给司马吹雪制造了最好的机会。原本他就在风雅和媚妃身边做事,她们母子二人手下有几个办事的人,大概做了什么事,司马吹雪都心中有数,从上官箐的住处离开后,他就一直忙于奔走收集证据,寻找人脉。 没有了媚妃和风雅的纠缠和阻碍,一切就仿佛是如鱼得水一般顺利,几乎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合作,识时务者为俊杰,愿意帮助媚妃做坏事的人,自然都是一些懂得见风使舵的人。他们一瞅着风雅和媚妃的势力渐渐落寞,上官箐和皇上风逸如今一条心,难免要为后路着想。 第三日,司马吹雪早早来到了朝堂之上,在风逸上朝的时候,他主动请命,“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关乎了铭月国的荣辱,后宫前朝的和谐安定,请皇上务必要妥善处理。” 风逸皱了皱眉,“司马将军请讲!” 司马吹雪做了个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皇上,最近宫中有一种谣言蜚语流传甚广,听说是皇太后当年设计,毒害了已故的皇后,毒害了殡天的先帝,相信皇上同样略有耳闻。” 风逸的脸色又凝沉了几分,冰冷的口吻夹杂着几分不耐烦,“此时朕不止听到一次了,只是传言岂能当真?朕相信,皇太后固然骄横跋扈,绝对不会做出来谋害先帝和已故皇后,这种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恶劣狠毒行为,司马将军多虑了。” 司马吹雪微微摇头,眸光坚定而不退缩,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所想,“皇上,微臣与风雅公主的婚期将至,皇太后是风雅公主的母后,微臣正是为了替太后澄清谣言,才特意的深入调查此事! 可惜的是,通过微臣各个方面缜密的调查,事实证明,所有的谣传全部都是事实!当年已故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小箐三公主的生母,以及先帝全都是被皇太后设计陷害致死,还有许多其他的妃嫔和皇子,一一都遭到了皇太后的毒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均在,太后无从抵赖!” 响亮的声音震彻了整个大殿,群臣面面相觑,各自议论纷纷。媚妃和风雅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几乎一大半的朝臣都领教过,这个时刻自然是赞同了司马吹雪的观点。 另外有一些与媚妃有染,同流合污的逆臣生怕受到了牵连,纷纷抨击着司马吹雪,“证据在哪里?要摆上来才算数!凭借着司马将军的三言两语,怎么能够让众人信服,难道你是另有图谋吗?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风逸内心一阵纠结,附和了句,“司马将军,可有什么证据?” 司马吹雪坦荡荡的一笑,击掌三声,下面的侍卫立刻五花大绑十几个奴才和宫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头是道,把媚妃所有的罪行揭露无疑,甚至连媚妃给他们的报酬宝物都呈上来,让皇上亲自过目。 至于那一封血书,司马吹雪毫不客气的拿出来张扬,“这是小箐公主回朝的时候,交付给微臣保管的东西,当时微臣全无在意,后来无意间好奇打开一瞧,竟然是侍女莫红花的遗书,她临死之前痛改前非,彻底悔悟当年所做的一切坏事,而媚妃正是幕后的主使人!”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风逸根本没有办法代替媚妃争辩分毫!其实这些罪证中的有一些事情,风逸当年同样参与其中,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没想到这一刻却成为堵住他嘴巴的一块布,让他无从反驳。 几个大臣相视一看,一朝天子一朝臣,恐怕媚妃的时代当真要过去了!为求自保立刻跪地磕头,连连求饶,“皇上赎罪啊,微臣曾经和太后娘娘有过交情,陷害了……” 风逸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阴沉的仿佛是暴风雨前凝聚的乌云,现在他拼死想要就媚妃,恐怕都无能为力了!该死的司马吹雪,他为何要去深入的调查,枉费了风雅对他一片痴心,竟然反过来被他彻底的利用了。 “皇上!弑杀先帝,害死了已故皇后,谋害妃嫔,残害皇嗣,结党营私,每一条罪状都足以置太后娘娘于死罪!臣等恳求皇上秉公发落,莫要徇私枉法,让先帝在天蒙羞!”司马吹雪垂眸跪拜,嘴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小箐,我竭尽全力帮助你了’! “请皇上秉公办理!” “请皇上秉公办理!”朝堂的大臣乌乌压压的跪倒一片,把风逸逼上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放肆!”殿外传来了媚妃咆哮的声音,她穿着一身金凤黄袍,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高高的发髻盘在头顶,一枚金丝八宝攒凤钗斜插在发髻中央,一对影舞临风金灿步摇随着稳稳的步子轻轻摆动,高贵典雅,优美大方!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群臣再次叩首,眼角却夹杂着几分鄙夷和不屑,东窗事发,她还敢来受死吗?事情败露,她还有解释的余地吗? 媚妃步履姗姗,直立在大殿中央,阴冷的眸光迸发着慑人的杀气,从招供她的奴才宫人身上,又瞥向了招供她的朝廷大臣身上,最后愤愤的落在了司马吹雪一身白衣上,嘴唇颤抖的一哆嗦,“吹雪!枉费了哀家对你的一番苦心,不料到你竟然变本加厉的出卖哀家!” 司马吹雪作揖,危险的挑挑唇,“太后这番话言外之意,就是说承认了所有的罪行,认同了胖人对你的指证,愿意受罚了吗?” 媚妃一蹙眉,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事到如今依旧可以处乱不惊!只可惜,这个男人无法被她所用,她这么多年是养了一只猛虎在身边,今日被反咬一口啊! 沉了口气,媚妃趾高气扬的仰起头,冷声道:“皇上是哀家的亲生皇儿,若是没有哀家,便没有铭月国的君王,哀家不管做错了什么,皇上都无法置哀家的死罪!若是没有哀家在,后宫岂能太平?若是没有哀家的计谋,铭月国与西域之国的战斗,岂能获胜? 哀家所做的一切都为了皇儿,为了铭月国,纵使哀家争权夺势,贪得无厌,哀家并没有做过伤害铭月国的背弃之事,哀家有功有过,何罪之有?” 站在司马吹雪立场的一位朝臣摇摇头,作揖道:“皇上,太后的功劳是有,可惜太后的过错乃是不可原谅的死罪,绝不可以功过相抵,否则先帝和已故皇后的在天之灵都得不到安息! 微臣以为,太后的功劳小于罪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在太后为了铭月国和皇上所做的一切份上,只能够勉强的饶了她的性命,算是皇上的仁慈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守皇陵 “你算什么东西!?敢左右皇上的想法!”媚妃怒目一瞪,愤怒咆哮。她坚信着,她的儿子绝对不会治她的罪,风逸自小就听话,怎么可能处罚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风逸的耳边响起了上官箐的嘲讽声,‘你为了我做过什么!?媚妃处处欺凌我,每次都想要杀死我,而你呢?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你做了什么?褚俊宇可以为了我放弃整个叶火国,你能吗?’ 他能!这一次,他就借此机会顺水推舟,证明他是一个赏罚分明的明君,证明他是一个真心深爱着上官箐,并不逊色于褚俊宇的皇上! 风逸掩饰性的咳了几声,镇定自若,朗声道:“传朕的圣旨,皇太后弑杀先帝,残害妃嫔,欺下瞒上,罪不可恕!念在其为国效力,为后宫效力多年的份上,朕!今日废黜了她执掌六宫的权力,依旧尊她为皇太后,即可起搬去帝王的陵墓,吃斋念佛为她的所作所为赎罪余生! 朕仁义治国,凡是和太后有瓜葛的奴才宫人,全部打发下面做苦力,免死罪!凡是与太后有牵连的朝臣,官降一级,罚俸禄半年,小惩大诫。太后年岁已高,身边留守两个奴婢侍奉着,算是朕尽一尽孝道吧!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朕六宫的妃嫔不多,暂时把后宫琐事交由给贤妃打理,朕相信她必定不负众望。过些时日,朕会考虑选取皇后,朝臣有何意见均可上奏!”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朝臣无不跪拜行礼,就连司马吹雪都折服的叩首称臣。 媚妃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听错吗?当真是没有听错!?风逸,她的亲生儿子,竟然让她去守皇陵?永世的圈禁了风雅公主不够,连她都要圈禁!?不孝子啊!她真是英明一世,却看错了人! 下了早朝,风逸便风尘仆仆的奔向了书房斋的侧殿。他相信消息长了翅膀,要远远的超过了他自己的速度,这一刻上官箐已经收到了媚妃和风雅收到制裁的消息了。 果真,风逸一踏入房门,就瞧见了上官箐跪在佛像前烧香祭拜,她终于替母后和父皇一解怨气,报仇雪恨了!不管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不管是利用何人之手,起码现在上官箐达到了她的目的,只求慰藉母后的在天之灵。 “嫔妾参加皇上。”祭拜过后,上官箐微微起身,莲步微移,跪拜在风逸的面前。 “快点起来,朕今日来瞧你气色尚佳,心情大好,必定是得知了朕为了你所做的付出,感激涕零吧?”风逸伸手牵过上官箐,眼神瞥了下四周的奴才,宫人们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上官箐垂立着,微微点头,婀娜多姿。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纱裙,长及曳地,右手佩戴着一枚与衣裙相照应的蓝色玛瑙镯子,美不胜收。三千青丝被盘成了一个芙蓉发髻,发丝间隙斜插着一枚宝蓝玉簪,素装淡裹,几丝发丝绕颈媚态生娇,腰似小蛮柳叶般窈窕。 风逸深情而又渴望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她,心底产生了一种想要占有她的冲动和欲望,又强忍着意志支撑着,关切道:“小箐,身子好点了吗?穿得这样单薄,怎么不加件衣裳?” “多谢皇上关心,嫔妾已经好多了。”上官箐声音很小很低,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 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深邃不可知其心思,她略微抬头,迎上了风逸炙热若渴的眸光,心底一沉,又解释了句,“只是嫔妾身子一向虚弱,太医嘱咐要好好的养着一些日子,不宜过多运动,饮食同样要清淡些。” “这是自然,朕会吩咐御膳房,好好的打理你的膳食,绝不让他们有半点马虎。”褚俊宇没有察觉上官箐眼底流动的情绪,和气的笑了笑。 气氛似乎有点微妙的尴尬,他们很少心平气和的在一起说说话,过去的风逸总是千辛万苦的想要追求上官箐,而过去的上官箐同样对风逸又是厌恶又是无奈。 如今除去了媚妃和风雅,他们之间那一层砖墙一样沉重的障碍消失了,反而多了几分陌生的感觉,好似彼此二人夹着石板般的不自在。 正当上官箐犹豫着要不要说几句感激的话,再一次表达她内心的情愫,小婉在殿外轻轻的敲了敲门,唤道:“贵人,司马将军来了。” 风逸脸上的笑容略微一僵,扭头质疑的望着上官箐,掀了掀唇,“你和司马吹雪很熟悉吗?” 上官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似无辜,“嫔妾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罢了,没有太多的交情。”碍于不会被风逸继续怀疑,免得越掩饰越乱,上官箐索性大声喝道,“让司马将军进来!” “诺!”小婉应了声,敞开门扶起了帘子,司马吹雪快步进去,一眼瞥见了坐在软榻上阴沉着脸的风逸,立刻跪拜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上官箐趁着风逸没有开口问话,微笑的望了望司马吹雪,试探性的问了句,“司马将军,您来找我,有事情吗?”她知道,司马吹雪聪明过人,定能够明白问话中的意思。 “回香贵人的话,微臣并不是找您,微臣有事情拜见皇上,见书房斋空空无人,便知晓皇上定然在贵人这里呢。”司马吹雪作揖道,坦然自若的神情让人相信他的话一定是发自肺腑的。 风逸的脸色好了许多,淡淡口吻,问道:“找朕有什么要事吗?” 司马吹雪点头,警惕的瞅了瞅上官箐,稍微压低了声音,支吾道:“皇上,明日便是……叶火国的使者,君王褚俊宇来访的日子……微臣想要来问一问,是不是需要准备些什么?” 上官箐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褚俊宇来了……他为何而来?自己又在期许着什么?他来了,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离开了呢?现在家仇已报,她孑然一身轻,可惜面对着答应了风逸的承诺,又要如何兑现才好? 风逸幽深的眸光从司马吹雪的身上,转移到了上官箐的身上,似乎一眼可以把她看透看穿了一般,挑唇轻笑,“那么,香贵人呢?你有何打算?” 上官箐微微一怔,显然风逸在试探她,随即低眉顺眼,故作毫不在意,莞尔笑了笑,“皇上和叶火国的交情,隶属于前朝的要事,嫔妾身居后宫之中,怎会懂得前朝之事呢?断然不敢妄自揣测,乱加评论,还望皇上赎罪。” 这种欲盖弥彰的答案,反而勾起了风逸深深挖掘的兴趣,他颇有兴趣的盯着上官箐,轻轻挑眉,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心生畏惧,“哦?!朕问的并不是这个,朕想要听一听,香贵人对于褚俊宇到来一事,有何看法?毕竟整个铭月国上上下下,只有你最了解褚俊宇,你和他接触了这么多时间,应该非常清楚他的秉性才是。” 上官箐低垂着头,风逸看不见她紧张纠结的神情,乌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她轻轻咬唇,复而扬起了绵密的长睫,轻叹道:“皇上,其实褚俊宇没有过多的心机城府,他只是一个和皇上差不多的明君,属于性情中人。 所以您不需要太多的忌惮,嫔妾猜测,他这次来应该只是很寻常国度使节拜访,绝非有其他的目的,更何况叶火国前朝刚刚稳定太平,他不会拿他的子民开玩笑,皇上大可放心。” “哼,香贵人,你就这样的相信他吗?”风逸挑起了眉梢,满脸的鄙夷和不信任。 上官箐则是镇定自若,抬起眼皮直视着他质疑的目光,丝毫不畏惧不心虚的抿唇轻笑,“皇上,嫔妾绝非偏袒于叶火国的君王,只是嫔妾信任皇上您,定能够与之友好相处,两国邦交贵在信任,皇上应该比起来嫔妾更明白这个道理。” 风逸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思索着,又好像在慎重的捉摸着上官箐的话,半晌,才开怀大笑道,“不愧是朕相中的女人啊,不愧是朕的香贵人,竟然能够摸清楚朕的心思,若是这一次能够和叶火国邦交成功,朕,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册封你为妃子了!” 上官箐摇摇头,她从未想过成为什么妃子,浅浅一笑,百媚丛生,“皇上,嫔妾只求平安宁静的日子,不求其他。” “好!你好生的歇着,朕随了司马将军回书房斋商量要事,明日再来看你。”风逸心情大悦,他亲眼瞧见上官箐面对着叶火国和褚俊宇的态度轻描淡写,原本的担忧似乎是多虑了,自然满心的欢喜。 而司马吹雪跟随在风逸的身后,偷偷的瞄了上官箐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眸光隔空一撞,会意的点头微笑,算是彼此知晓对方的心思了。 夜里,上官箐第一次睡得这样安稳,梦里她又回到了一片栀子花海,父皇吟诗作画,母后抚琴轻歌,她悠然伴舞宛若天女……美好的仿佛是人间仙境,描绘的画卷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内心深处,无论何时都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最幸福最难忘的只属于她的时光。 次日晌午,叶火国的五名使者抵达了铭月国的皇城,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叶火国的君王褚俊宇,帅气潇洒风流倜傥,年轻气盛却拥有着桀骜不驯运筹帷幄的气质,他出现的气场就足以压制住所有的朝臣。 风逸把他们安置在铭月国的宾客大殿暂住,并且号召群臣以及后宫妃嫔,于晚膳时间盛宴款待贵客,而他则是带领着司马吹雪和几个信得过的重臣揣测褚俊宇到来的目的。 上官箐收到了晚宴的消息,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激动。这些日子,她总是在强忍着那份强烈的思念,若不是复仇的心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让她艰难的挺过来,恐怕早就被相思之情折磨致死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燃起感情 如今大仇已报,褚俊宇的重新出现,燃烧起了她在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感情,是冲动,是想念,是对他的依恋,甚至期许着想尽一切办法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在侧殿来来回回的踱步,上官箐盘算着要如何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为了不露出来马脚,借以‘有贵宾到来,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允许你们休息一日’为理由,上官箐支开了全部的宫人奴才,只留下小婉一人随身伺候着。 片刻,小婉悄悄的带了一个人进入寝殿,没开口说话,自己则是站在门口警惕的守着。 上官箐愣了愣,那个人跪地行礼,“奴才参加香贵人。” “起来吧,皇上叫你传话?”上官箐立刻端坐着软榻上,随手整理下衣衫,语气不温不火。 那个人抬起头来,让上官箐可以直视着他的模样,又弓着身子垂下眼皮。 上官箐更是一怔,惊愕的差点叫出了声,她慌张的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在兴奋,“小宁子!怎么会是你?没想到你竟然一起跟到了铭月国!?你是怎么进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俊宇……他还好吗?” 宁公公作揖道:“贵人放心,皇上一切安好,奴才用钱财买通了不少宫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了您的住处,庆幸的是遇见了小婉姑娘,就安全把奴才带过来见贵人了。” “你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上官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真害怕听到了褚俊宇发生了什么…… 小宁子小声答道:“皇上命令奴才带一句话给贵人,他说‘这次来必定要带走您,恳请贵人事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会动用前朝一切力量,后宫就托付给贵人您了。’奴才不太懂皇上的意思,相信贵人冰雪聪明必定能够领悟。” 上官箐向后跌走了几步,扶着桌案才勉强站住,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黏在长长的羽睫上好似蝴蝶透明的翅膀一般,一碰即碎却美得惊艳。 她自言自语的喃喃着,“他没有忘记我……他没有放弃我……他还是喜欢着我的对不对……” 一股暖流渐渐的从心底蔓延开来,上官箐终于察觉了心中所爱,或许曾经对这份爱,她犹豫过,徘徊过,挣扎过,甚至怀疑过,可当她真正的面对了内心的时候,才猛然醒悟,原来她早已爱着褚俊宇那么深了。 在不经意之间,就已经把心中的那个位置留给了褚俊宇。原来她的要求竟然这样的渺小,只要褚俊宇惦记着自己,就足以弥补她一切的想念。 宁公公瞅着上官箐的情绪稍许平静下来,又说道:“贵人,叶火国的前朝和后宫虽然暂时稳定了,皇上的离开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不能总是停留在铭月国,这对于他和叶火国都不会有益处,所以奴才恳请贵人抓紧时间行动,莫要耽误太久的时间了。” 上官箐掏出来了锦帕轻轻擦拭着眼角,连连点头,“我明白,麻烦小宁子回去转告俊宇一声,我定然不会辜负了他的心意。” “这奴才就放心了,贵人好生歇着,奴才先走了,免得惹人怀疑。”宁公公恭顺的跪下行礼。 上官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拦住了他,“小宁子,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贵人但说无妨。”宁公公不禁擦汗,主子一旦和奴才客气了,定然不会是好事啊。 上官箐优雅的笑了下,淡淡的无意道:“萧贵妃一向和宁公公关系不错,她现在守皇陵,过得日子怎么样?宁公公没有去看望她吗?” 过去很多事情,上官箐都看在眼里,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屑于去计较。 只是现在她想要回到褚俊宇的身边,那么贴身伺候褚俊宇的小宁子,必定要多了解一些,否则岂能够确保了她的安全和地位呢? 宁公公讪讪的一笑,怯生生的回答:“贵人多虑了,奴才确实对萧贵妃忠心过一些日子,可惜奴才真正的大主子始终是皇上。如今萧贵妃被贬不得翻身,皇上又对她不屑一顾,奴才岂能够违背皇上的意愿做事?自然是心里向着皇上,也就会向着贵人您了。” “这样便最好,我到希望以后能和宁公公好好相处。”上官箐眨了眨眼睛,笑得绚烂。 小宁子急忙点头哈腰,“不敢不敢,奴才需要贵人提点的地方多了,若是以前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奴才计较才是。” “这是自然了,宁公公愿意冒险来为俊宇传话,你与我化干戈为玉帛,以后都是俊宇的人,我不会为难你。”上官箐盈盈笑道,神情坦然自若。 “奴才多谢贵人,奴才告退。”小宁子又磕了个头,这才心惊胆战的从侧殿出来,本就是偷偷摸摸的潜入进来,吓得他一身冷汗,又被上官箐这样盘问着,险些吓飞了胆子。 好在他过去没有为难过上官箐,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这宫中麻雀变凤凰的宫女多了,下次他要留神点,别得罪错了人啊。 铭月国的晚宴,盛大而隆重,奢华而金贵。 宴请上邀约了所有的达官贵人,朝廷重臣,后宫佳丽三千,几乎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在名单内。风逸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向叶火国的来使示威,让褚俊宇好好的瞧一瞧,他们铭月国的国力是多么的强大。 而宫中的奴才宫人大多都被调去准备宴席,御膳房忙得天昏地暗,洗碗刷碟的奴才更是人不棘手,摆设宴席陈列的宫人忙前忙后,几乎每个人都没有闲暇的时间。 距离着晚宴的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上官箐没有像是其他的嫔妃一样,盛装打扮,浓妆异彩的出席。她只是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烟罗裙,裙摆用流珠做点翠,五颜六色的珠子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走起路来宛如摇摆的舞姿,轻盈漫步。 肩上披着一袭红衣薄衫,轻纱下是修长的脖颈,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半诱人。束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均匀的秀腿亭亭而立,就连那双小巧秀美的玉足都无声的妖娆着,甚至诱人美丽。 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个牡丹发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的点缀在发间,在发髻的左右戴着鲜艳无比的牡丹花,再在发髻的中央稳稳的带上风飞九天如意玛瑙镂空冠,在左边是红宝石点翠的金色凤凰,炫彩夺目,右边是闪亮珍珠,一枚翡翠碧玉金簪流苏斜插在发髻上,长摆的流苏垂在耳旁,摇摇曳曳娇美柔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荡漾着清淡浅笑。 “贵人真是美极了,普天之下能够与贵人的美貌相提并论者,恐怕没有几人。”小婉灵巧的手为她疏开衣角的流苏,笑得赞美道。 上官箐在铜镜前转了个圈,得意的笑了下,扬起了绵长的睫毛,“走吧。” 小婉起身,“贵人要去哪里?晚宴并没有开始啊,咱们距离大殿那么近,可以偷会儿懒。” 上官箐勾了勾红唇,“自然不是去参见晚宴,在设宴之前,总要打点好后宫的关系,拜访一位娘娘,否则我要怎么离开铭月国呢?” 小婉不解的歪着头,嘟了嘟嘴,听话的跟从在上官箐的身后。她们主仆二人避开了人多的地方,通过一条幽静的小路,一路走到了青梅宫。 小婉敲了敲宫门,一个打扮简单的宫女开了门,小婉礼貌的福身,“我们家香贵人,请求拜见德妃娘娘,有要事相商。” 不一会儿,上官箐和小婉就在宫女的带领下进入了青梅宫的正殿。 “嫔妾参加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上官箐作揖行礼。 德妃急忙扬手,和蔼可亲的笑容宛如朝阳下盛开的大多晨花,“妹妹快点起来!要是请安,岂容妹妹给本宫行礼,您曾经是铭月国的三公主,理应该本宫给妹妹行大礼才是。” 上官箐坐在软椅上,莞尔道:“姐姐多虑了,如今的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妹妹来此,正是有事求于姐姐,肯定德妃娘娘定要出手援助,成全嫔妾。” “妹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岂会有事求本宫?但凡是你开口了,本宫绝不会拒绝。”德妃含笑道,脸上的笑容却有点发僵,眼底闪过一丝丝的疑惑和警惕。 上官箐瞄了一眼四周的宫人,德妃会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纷纷退出去。 “妹妹有话,不妨直说,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本宫不希望和妹妹两人一起迟到,扫了皇上的兴致。”德妃笑脸盈盈,语气温和。 上官箐微微点头,明亮澄清的眸瞳凝视着德妃,似笑非笑的抿唇,“德妃娘娘,嫔妾只想要问您一句话,您是否想要当皇后?铭月国现在妃嫔不少,却始终六宫无主。 过去,太后和风雅公主执掌六宫事宜,如今东窗事发,太后和风雅公主被夺了权位,打入了冷宫和皇陵,保全一命实属勉强,再无发翻身了。那么后宫之中必然需要新的人选掌事,统领六宫大权。” 德妃稍微一愣,贪婪的目光立刻被友善的笑容取代了,“本宫没有想过那么多,皇上心里有本宫,就足矣,能够稳坐在德妃的位置上,本宫已经很知足了。” 若是能当上皇后,固然最好!谁不想一掌权势,坐拥后宫奴才的性命在手?谁没有欲望?谁没有贪婪之心?谁不想得到更多!?这种求饥若渴的声音在德妃的内心呼喊了千百遍。 上官箐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她,纵使隐瞒的再深,都无法遮掩她眼底那种浓烈燃烧的欲望。便索性顺水推舟,笑道:“其实皇上早就承诺过嫔妾,等到叶火国的来使走后,就让嫔妾成为六宫之主,执掌后宫的大权,册封嫔妾为皇后。”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强颜欢笑 “……”德妃怔了下,握着银盏的手停顿在空中,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僵在脸上笑靥有些麻木,轻轻的放下银盏后,又挤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那么本宫就要恭喜妹妹了,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以后本宫还需要妹妹多加提点。” 上官箐瞧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真的觉得无聊透顶了。她摇摇头,“嫔妾若是真的想要当这个皇后,大可留在书房斋好好的讨好皇上开心,何必跑到德妃娘娘这里张扬卖弄呢?” 德妃一脸疑惑,望着她静听下文。 “皇上承诺,叶火国来使离开,就册封皇后。倘若嫔妾和叶火国的使者一同离开,那么后位岂不是姐姐的了?放眼宫中的大小妃嫔,姐姐的位分最高,资历最深,所以嫔妾才来恳求姐姐,助我一臂之力。”上官箐说着,诚恳的跪在地上行大礼。 德妃转了转眼珠,她想要出宫!?想要去叶火国?好好的皇后不当,到底有何目的?真的值得信任吗?便不作答,只是端起了银盏,不紧不慢的品茶。 上官箐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德妃漫不经心的样子,大概知晓了她的不信任,索性实话实说,“不瞒娘娘,嫔妾与叶火国的一位男子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所以断然不能舍弃了这份情谊,不能辜负了他。 娘娘应该听闻了皇上钟爱嫔妾许久,却始终未能如愿,原因正是嫔妾一心想要与心爱的男子厮守,不想深入后宫与同父异母的兄长为伴,母后父皇都不在,后宫对于嫔妾来讲没有任何留恋的价值,恳求娘娘成全,放我出宫!” 久居在深宫的女子,一定饱受寂寞,若是找到了一丝真爱,必定会全力争取,而上官箐口中‘为了爱而放弃留下’的这个理由,在德妃看来确实是大有可能。 她芊芊玉手抚了抚发髻上的金冠,淡淡道:“呵呵,妹妹的心思本宫理解,可惜放你出宫不是一件小事啊,纵使本宫许诺了,皇上未必同意,万一责怪下来,本宫如何担当得起?” 上官箐欣慰的笑道:“只要德妃娘娘愿意帮这个忙,嫔妾自然有妙计,可以一举两得,一方面让嫔妾顺利出宫,一方面可以让娘娘荣登后位,我们各图所需,岂不是很好吗?” “哦?本宫愿意洗耳恭听。”德妃的眼神闪烁不定,一双丹凤眼浮光流华,灿若繁星。 上官箐上前几步,轻轻的伏在了德妃的耳边,喃喃细语…… 晚宴在朝臣妃嫔都到齐后,准时的开始了。莺歌燕舞,美人如云,金盏好酒,高朋满座,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宴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表面上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实际上各怀鬼胎,嘘寒敷衍罢了。 风逸作为铭月国的君王,自然是坐在主位龙椅,而叶火国的五位使者作为贵宾,自然是坐在右侧最靠近风逸的位置,其余的朝臣在左侧按照官职大小依次排开。妃嫔等坐在右侧距离贵宾席一段距离的位置,德妃身份最高,理应当坐入首席,香贵人身份最低,理应当坐入末席。 可惜晚宴开始一刻钟了,德妃和香贵人依旧没有出现,褚俊宇的目光把整个宴席的里里外外穿透无数遍,都没有找到上官箐的影子,有点沉不住气了。 风逸同样是焦急难耐,上官箐不来就罢了,他本就不希望褚俊宇和上官箐相见,而德妃乃至如今后宫最高的妃子,她不到场当真是不成规矩。 “皇上,不如开席吧。”身边的总管太监小声提议道。 风逸紧锁着眉头,“再等等,你去通传一声,看看到底怎么了?” “是。”总管太监刚抬脚,就听到门口的奴才通传,“德妃娘娘驾到!” 只见德妃身穿一袭红艳长薄纱裙,外套玫瑰红夹袄,一条橙红色的丝缎围在腰间,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丝带右侧佩戴着一枚上等的琉璃玉佩,彰显着她与众不同的尊位。一头锦缎般的乌黑长发用一支红色的珊瑚簪子完成了坠月髻,更显妩媚雍容。 明艳的脸上画着淡淡的梅花状,褪去了稚嫩的青涩而显得丝丝妩媚,雅致别样,淑丽清丽,眉心一点朱砂,绰约的身姿娉婷,宛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绰约,勾魂摄魄。 在场的朝臣,甚至连同叶火国的使者,无一不惊叹于德妃的美貌和气质。 上官箐跟随在其后,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流苏长裙,薄衫轻披在肩上,比起来雍容华贵的德妃多了几分娇柔,清爽而淡雅的装扮更显倾国倾城,好似误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顾盼生辉,让男子骤然迷得失去了魂魄。 风逸呆愣了几秒钟,猛然回过神来,收了收欣赏夹杂着饥渴的目光,厉声道:“德妃,香贵人,为何无故迟到?朕应该说过,这一次的宴席非常重要,早早就命令你们去着意的准备了!你们岂能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 德妃福了福身,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皇上,臣妾绝非有意迟来,正是为了迎接贵客,臣妾特意准备了一只舞,献给我们尊贵的来使。” “哦!?若是如此,本君王愿意观赏!”褚俊宇入乡随俗,在铭月国的天子只有风逸一人,他只能自称是‘君王’了。 风逸笑道:“既然叶火国的使者颇有兴趣,朕无异议。只是香贵人,你又为何迟迟才来?” 褚俊宇深邃的眸光立刻落在了上官箐的身上,其实从上官箐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第一眼注意到了,只是碍于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表露的过于明显。 上官箐步履轻盈,珊珊作响,垂眸轻笑,“皇上,嫔妾若不是为了一睹德妃娘娘的舞姿,断然不会来此晚宴。想必在座的人都知晓,嫔妾曾经是叶火国的天子褚俊宇的宠妃,而如今又被您纳入了侍妾,这等荒唐的笑话,嫔妾想想都觉得颜面扫地。” 风逸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又转雷阵雨,上官箐分明有意的揭短,让他下不来台!声音变得凌厉许多,“香贵人不愿意来,可以抱恙在身,回去调养。” 上官箐接话道:“不必了,嫔妾听闻德妃娘娘的舞姿绝伦,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当真是想要一饱眼福。嫔妾同为女子,也爱好轻歌曼舞,能够瞻仰德妃娘娘的舞技,乃是毕生的荣幸,岂能够轻易错过?至于颜面扫地,嫔妾弱女子,上有天子在,可以不去在意。” 风逸的脸更加阴暗,‘你不在乎脸面,所以让朕丢人显眼吗?’他刚想爆发,呵斥上官箐立刻滚回侧殿,德妃微微抬手,示意乐师们奏乐开始,随着优美的丝竹管弦之声,德妃步步生莲,身体轻曼,舞步轻盈,柔美软骨,一瞥一笑百媚丛生,双眸剪水琉璃若星。 而她的一舞结束,整个大殿响彻了轰雷般的赞赏声,赞不绝口之声让风逸原本沉闷的怒火稍微有点平息。 上官箐举步摇身,站在大殿中央声音不大不小,刚才可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皇上,嫔妾觉得德妃娘娘才德兼备,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在六宫之中妃嫔位分最高,理应该成为皇后的合适人选,今日亲自献舞取悦于叶火国的使者,更是功加一等。” “大胆!谁来当皇后,岂是你一个小小的贵人说的算!?”朝臣中的尚书站起来怒斥一声,他的女儿也在后宫为妃,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当皇后了。 另一位女儿赐予了皇上为妾侍的将军同样随声附和,“岂有此理,正等晚宴上,岂容你一个区区贵人撒野放肆?!还敢冒昧的左右皇上的圣旨,该当何罪!” 上官箐被风逸宠爱,本就引起了无数的妃嫔和朝臣愤愤不满,如今她不知检点强出头,自然会让众怒一度爆发,指责和谩骂。当然,这就是上官箐想要的结果。 “大臣们真会说笑。”上官箐冲着他们福了福身,不屑的勾起了唇角,“德妃娘娘不适合当皇后,难道你们想要让本宫荣登后位,母仪天下吗?” “放肆!来人!快点把这个女人轰出去!”尚书气急败坏,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 尚书的愤怒几乎代表了很多大臣和嫔妃的心情,上官箐却更加的固执了。她一仰脖,尖巧的下巴昂起,鄙夷的瞪着他们,冷笑一声,“谁敢动我!皇上在这里!皇上没有下达圣旨,你们谁敢对我不敬! 我只不过是推举德妃娘娘当上皇后,有何不妥?各位大臣不同意,我就推荐自己好了,一没有以下犯上,二没有忤逆天子,你们凭什么动我!” 尚书气得吹胡子瞪眼,将军更是被她目中无人的态度气急了,扭头作揖道:“皇上,香贵人的言行举止,根本不配做皇上的妃嫔,她这样不顾及我们铭月国的颜面,身份卑微却要干涉后宫要事,狂妄自大,对朝廷重臣蛮横无理,实属不敬,甚至不把叶火国的贵宾放在眼底,此乃大逆不道之徒。还请皇上处置这个女人,为臣等做主啊!” “请皇上做主!”朝臣异口同声。 “请皇上做主!”妃嫔们更是跪了一片,对上官箐的嫉妒和憎恨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样绝好的机会,她们怎会轻易放过? 风逸骤然就被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他一脸的茫然,愁容满面的瞪着上官箐,‘这个女人到底想要怎么样?她要闹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自小就在宫中长大的她,怎会不懂规矩?!’ 这个时候,褚俊宇慢悠悠的站起身,幽然的作揖,“皇上,本君王有一事要讲,不仅可以解决皇上您的后宫问题,前朝问题,甚至可以保全你们铭月国的平安享乐。” 风逸抓住个解救危机的稻草,来不及多想,“叶火国君王无须客气,请讲出来朕听听。” 第二百四十章 用做交易 褚俊宇略微点头,扫视着大殿之上,一副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巍峨气质,高傲的宛如是贵族而不可亵渎的真正王者,声音不高不低却拥有着无法违抗的使命感,“本君王曾经和铭月国的皇上达成过协议,若是他出兵帮助叶火国平息内乱,本君王愿意送上他最爱之物,便是诸位眼前的上官箐。 如今内乱平定,本君王深知内心所想,不害怕让朝廷耻笑,香贵人乃是本君王心爱的女子,断然不想留她在此,于是决定亲自拜访铭月国,接回香贵人。” 话音刚落,朝臣一片唏嘘声,他们盘算了几日,左猜右猜最好了各种完全的准备,揣度着叶火国来此处的目的,却万万不曾想到,根源竟然是红颜祸水上官箐! 褚俊宇顿了顿,周身散发着一股迷人而又神秘的气息,独特的魅力让人不得不对他折服,继续道:“现在看来,上官箐根本不受到铭月国的欢迎,与其让她丧命于此,不如用来再做一笔交易!这一次本君王的诚意匪浅,愿意用叶火国至宝交换本君王的挚爱。” 他抬手示意属下呈上来一个檀木盒子,亲手打开木盒上的锁头,里面盛放着两个水晶玻璃,褚俊宇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拿着火红色的圆球解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种,想必铭月国大多数的朝臣应该见识过它的威力,当初解救了与西域之国战争,贵国就是利用它完成。” 又拿起了密封水晶杯摇了摇,“这便是解救火种之毒的圣水,拥有可以解百毒的奇效!而本君王如今天下太平,就承诺用这一份传说中的宝物来表达诚意,换回来上官箐这个最爱的女人,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上官箐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清澈的眸瞳上泛着一层淡淡的水雾,‘他,竟然用这样重要的东西来交换自己?’上官箐忽然间觉得,自己又亏欠了褚俊宇更多的情谊。 朝廷的大臣交头接耳,商讨声一波胜过一波,“这真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啊!” “没错,哪有这等好事?有了火种在手,我们铭月国就拥有了不败的杀手锏。” “是啊,香贵人只是一个弱女子,红颜祸水罢了,留在我们铭月国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迷惑圣主,托付给叶火国正好。” “……” 所有的声音都指向了一个目的,放弃上官箐,取得火种宝物。 风逸气得牙根直痒痒,双手在桌案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骨关节都瑟瑟发白咯吱作响,这一切阴谋来得太突然,他没有半点防备,他想要保住上官箐,已经没有法子了! “皇上!臣等一致认为,叶火国使者的诚意颇深,为了两国邦交,为了铭月国的命脉,为了我皇室贵族永垂不朽,我们应该答应叶火国的君王……皇上圣明!” 丞相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最后四个字一吐出来,又哗啦的跪了一地,高呼着‘皇上圣明’! 风逸狠狠的咬着嘴唇,他在褚俊宇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全然摸不透他的心思,而在上官箐隐忍的神情上可以感觉得到,她对褚俊宇强烈的思念和牵挂。 果真,她还深爱着他!她,没有忘记他!说到底得到了她的人,却无法得到她的心! 募得,德妃轻摇漫步,笑脸盈盈,福身道:“皇上,臣妾代表众位姐妹们,同样恳请皇上以国事为重,女人常有,而至宝不常有!难得叶火国来使一片诚心,皇上岂能够错失良机? 臣妾从未觊觎过皇后的宝座,皇上若是愤怒难耐,待香贵人离开后,臣妾愿意贬为贵人,每日供皇上玩弄出气,决不食言。” 德妃带了个好头,妃嫔仗着胆子顺势乞求,“请皇上圣明决断!”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风逸不死心,让他在至宝和上官箐之中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但是如今,他没得选择了! “皇上。”沉默许久的上官箐莲步微移,走到大殿的正中央,她俯身下跪,磕了个头,柔美的浅笑着,“小箐与皇上自小相识,自小一起长大,皇上应该了解小箐的脾气,纵使您把我捆绑在你的身边,嫔妾断然不会快乐。 小箐相信,皇上依旧是当初的风逸,潇洒正义自在洒脱,一心治国爱民如子,不会为了一个我这样的女子做傻事,不会让朝臣和后宫失望。风逸很聪慧,孰轻孰重,不需要小箐多讲半句,而在我的心里,风逸始终都是最重要的亲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风逸痴痴的凝望着上官箐,他第一次看见这样温顺柔和的上官箐。或者说,自从她的母后殡天,上官箐从未正眼瞧过风逸一眼,而自打上官箐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对风逸就只有厌恶和敷衍。甚至在除掉媚妃和风雅的时候,上官箐都在强颜欢笑。 这一切风逸都看在眼底,他并不是傻瓜,感受不到身边女人的情绪波动,只是在更多的时候,他就装作一概不知,自欺欺人的麻、痹了自己的神经,假装一切都是真实存在。 然而,现在跪在他眼前的上官箐,才是最真实的她,风逸可以感受得到她优雅的气息,甜美的笑容仿佛是煦日春风拂面般清爽宜人,又好似是爽口香腻的糖莲子,让人食而不腻。 或许,把她强制性的绑在身边,真的是一种错误。又或许,让自己成为她心中唯一的最亲的亲人,才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吧。 风逸这样想着,突然发觉并没有想象般的心痛,反而是豁然开朗,隐约的有点心酸,有点欣慰,又有点不舍。他正了正衣冠,掩饰性的咳了两声,沉重的叹了口气,很多时候,该放手就真的应该放手,他是皇上,他是天子,而上官箐应该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风逸真的太喜欢这样清爽恬淡的上官箐了,甚至不忍心会亲手毁掉她。 “朕。”风逸一开口,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各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猜测揣度着。 风逸倒吸了口气凉气,郑重的缓缓道:“朕,今日很荣幸能够与叶火国达成了邦交,朕决定恢复上官箐铭月国三公主的身份,将以和亲的方式把小箐公主赐予叶火国的君王! 而叶火国诚意送来的聘礼宝物,朕将会供奉于铭月国视作珍宝,两国友好从今日开始,愿能够长长久久!另外,德妃贤良淑德,才学兼备,忠孝两全,朕决定册封她为铭月国的皇后,执掌六宫大权,册封典礼与小箐公主的出嫁典礼,明日一起办!”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朝臣和妃嫔欣慰的跪拜行礼,东宫易主,其他妃嫔多数嫉妒,却对德妃心服口服,而个别朝臣心中懊恼,暂时只能以大局为重,搁浅容后再说。 上官箐感激涕零,她深情的望着风逸,跪拜磕了个头,起身入席了。 庆幸的是,风逸没有媚妃和风雅的心狠手辣,上官箐对他的厌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平淡如水的亲情,毕竟同样是先帝的孩子,没有深仇大恨,没有权位之争,又何必斤斤计较。 晚宴结束后,大多数人都醉醉醺醺,被宫人们搀扶着回寝殿。过去在媚妃几十年压抑的管辖下,整个皇城都死气沉沉,嫔妃个个都心惊胆战,皇宫就好像是一个无间地狱。 媚妃就是执掌着地狱大全宫人生死的阎罗,风雅则是她的一双勾魂的眼睛,让宫中上下全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好不容易得到了解放,更多的人开怀畅饮,那是在为了自己庆祝。 风逸醉得最厉害,或许这段时间他真的累了吧,在媚妃的打压下,各种各样的纷争中,还有纠缠不清的感情,他真的需要好好的歇一歇了。奴才依照德妃的命令,把他抬入了将近成为皇后的德妃宫中。 褚俊宇酒量甚好,由始至终都没有醉半分,他迷离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落在坐在角落的上官箐身上。现在的上官箐虽名分上恢复了公主,却也只能够坐在最后面贵人的席位上,她安静泰然的轻饮一杯又一杯,绝美的脸上荣辱不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举止间闪耀着动态奢华的妩媚之美,清丽的容颜使二者孑然之美更添独特的韵味,恍若倾国倾城,似是飘然若仙,迷倒千世浮华。 用叶火国的珍宝交换她,叶火国的上下朝臣无一人同意,若不是褚俊宇同意让众朝臣的家女入宫为嫔妃,并且赏赐了他们各异珍宝,真是很难堵住他们这群人的嘴巴。 好在叶火国的火种有三份,除了被盗走的一份,交换上官箐的一份,叶火国自己也留了一套杀手锏,不至于让朝臣觉得太浪费,收了好处自然就顺从了圣意。 不过为了叶火国的大好江山,大臣们一致要求,绝不能够让上官箐成为皇后,她毕竟是其他国家的人,又辗转反侧的好几个波折,没有资格母仪天下,也没有权力在叶火国的皇城中独占东宫大权。 褚俊宇知道朝臣已经退让了,他不能做个昏君,便答应了这个条件。褚俊宇坚信着,上官箐不会在乎名分,是否母仪天下,对于上官箐来讲根本就不重要。 翌日,公主出嫁与册封皇后同时举行,按照规矩,公主上午出嫁,下午就要动身前往叶火国了,而皇后则是下午守在寝殿里,等待着皇上夜晚的宠幸。 所有的仪式走完了程序,在皇城的正门,风逸亲自送上官箐出行,这一别,便不知晓要何时相见,他有千百个不忍心不舍得。 “风逸,就到这里吧,铭月国需要你,千万的臣民都需要你,所以,我会默默的为铭月国祈祷祝福,你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好皇帝。”上官箐一身素衣,轻装淡雅,纯洁的笑容仿佛是含苞待放的栀子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般美好。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是家 风逸紧紧的拥抱着她,许久,才缓缓的松开,温柔的脸庞情深的目光,“好好照顾自己,随时都可以回来,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铭月国的公主。” 上官箐点点头,莞尔一笑,“是,这里是我的家,有父皇有母后,还有风逸哥哥,小箐会永远的记住这里,你,多珍重。”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风逸‘哥哥’,这一刻,便是认准了他这个亲人了。 风逸强忍着眼眸上浮现的水花,喉结滚动,鼻子发酸,怔怔的盯着她。 宁公公从马车上下来,恭敬的招呼了句,“公主,该启程了!” 自然是褚俊宇等得不耐烦了,他碍于颜面不方便催促,就赶着小宁子下来催一催。只要上官箐不踏入他的皇宫中,褚俊宇总觉得无法彻底的安心。 “好,我走了,风逸哥哥。”上官箐最后回眸一笑,踏上了马车。 风逸的手在空中挥动着,良久,直到马车变成了一个看不清楚的圆点,他才垂落下早已发酸发麻的手臂,出神的独自发愣。 “皇上,咱们回去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身边的夏公公为他披上了一件绒毛披风。 风逸扯出一抹酸辛的笑容,拂袖挥洒,喃喃道:“摆驾回宫!”他的生活,要全新的开始,上官箐的生活,一样需要全新的开始,虽然不会产生交集,却真心的期许着对方可以安康幸福。 经过日夜赶路长途跋涉,上官箐终于顺利安全的和褚俊宇回到了叶火国,这个皇城将会成为她度过一生的地方。上官箐报了仇报了恩,经过了风风雨雨岁月的洗礼,比起曾经进入叶火国那个稚嫩的秀女,更平添了几分随和知性的成熟魅力。 一路上褚俊宇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没有新婚的喜悦,没有刚刚相遇的尴尬,更多的是彼此真心了解真心喜欢后在一起的微妙幸福感,好像从未曾离开过一样,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夫妻之间固有的默契,心有灵犀般的感应着对方的喜怒哀乐。 上官箐住进了新装修的寝宫西香殿,叶火国经过了平定外攘内乱后,进行了重新的整顿和全面的治理,从前朝到后宫丝毫不松懈,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彻底的‘洗涤’,大致重臣国库,小至奴才寝宫,这才保证了整个叶火国的繁荣和稳定。 曾经的东叶宫更名为东仙殿,居住着当今册封的皇后慕容氏,她的父亲是军部大臣,执掌权位在手,对褚俊宇忠心耿耿。 曾经的梅廊殿改名为翠玉宫,分别居住着燕妃杨氏,湘嫔孙氏,贵人莫氏。 而曾经的娇安殿,亦改名为牡丹堂,分别居住着兰妃白氏,温嫔苏氏,贵人姚氏。 至于曾经最偏僻的锦香阁,风景甚好,如今荒废狼藉,经过重新简单的整修后,赐名为晶珠阁,只是居住着沉默寡言的玉贵人自己。 这一次入宫的嫔妃每个都有家世背景,或多或少都有所依靠,没有经过秀女的选拔直接册封位分,就是为了避免她们在秀女筛选的时候明争暗斗。 褚俊宇不喜欢女人之间的攻心斗角,若不是为了安置后宫,他只要有上官箐一个女子陪伴一生就足矣。可惜他是天子,坐拥六宫佳丽三千人,有些形式上的表面上的功夫省不掉,好在妃嫔之间暂时祥和,没有过多的是非牢骚。 回宫的第一夜,褚俊宇就临幸了上官箐,多日的情愫在一夜缠绵爆发,这漫长的一夜,对于褚俊宇和上官箐来讲,着实是浪漫温馨!而对于其他寝宫的妃嫔来讲,简直就是冰冷寂寞,难以忍受的孤独和煎熬。 上官箐的名字她们早有耳闻,褚俊宇对她的心思更是人人皆知,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皇宫中,争夺了皇上的全部宠爱,妃嫔上下谁能够忍受?! 晨曦,上官箐比起褚俊宇起得还早,她洗漱后亲自服侍着褚俊宇更衣,一起用早膳。 “小箐,你不用这样辛苦,麻烦事都交给宫人做就是了。”褚俊宇内心高兴,嘴上心疼。 上官箐夹了一块肉放在褚俊宇的玉盘里,“既然臣妾要做俊宇的妃子,决定一生好好的服侍俊宇,自然遵循宫中规矩,绝不让俊宇为难。” “朕有何为难的?你的话,就是朕的圣旨,你开心与否,决定了朕的情绪,所以整个皇宫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否则朕绝不轻饶。”褚俊宇黑曜石般的眸瞳里充满了甜甜的宠溺。 上官箐幸福的扇了扇羽睫,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万万不可,您是皇上,纵使千般万般的喜欢着臣妾,都不可以肆意妄为,臣妾不能完全的依靠着你的宠爱在后宫过活。 必须要闯出来一番属于小箐自己的势力,辅助着皇上的前朝,才可以保全江山稳固,皇上与臣妾的感情亘古不变。皇上是明君,臣妾绝不会成为旁人口中的祸水妖妃。” “好吧,随你高兴,怎样都好。”褚俊宇伸手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粉嫩娇羞,惹人疼爱怜惜。 “这就对了嘛,皇上用过膳去早朝,臣妾则要去皇后的东仙殿请安,这些规矩不能少,臣妾不能落人话柄,让皇上忧心。”上官箐一字一句铿锵有声,若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男人,莫过于褚俊宇了,这份恩情化作了喜爱,她岂能够让他左右为难。 “是,朕都听你的。”褚俊宇笑得一双桃花眼弯弯好似月牙,俊美的脸颊更加成熟迷人,散发着蛊惑而充满了磁性的魅力。 为了不显得太过于张扬,上官箐并没有盛装打扮,她尽可能低调的去东仙殿请安,免得招惹是非谣言。 “娘娘,你这样会不会太素气了?”小婉陪在她身边,忠心耿耿一心为主。 上官箐轻声道:“就是要素一点才好!本来皇上就钟爱于我,若是本宫不知检点,恃宠而骄,后宫的女人不一定要怎么怨恨呢。” “怨恨!?娘娘是皇上最疼惜的女人,谁敢对您不敬啊?”小婉趾高气扬的扬扬下巴。 上官箐白了她一眼,语气有些责备,“这话不许乱讲!特别是当着旁人的面前,更不许胡说!” “诺。”小婉嘟着嘴,怏怏的点头。 上官箐抿了抿薄唇,用意味深长的口吻教导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一定多,更何况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谁都要争名夺利,谁都想要往上爬,谁都希望得到更多的恩宠,谁都有难以克制的欲望和贪婪,所以不到闭眼的时候,谁都不可能安分守己不争不抢。 更何况皇上只有一个,能够托付一生的男人只有一个,‘物以稀为贵’,这话听着不太恰当却相当合乎情理,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将来又要涉及到皇嗣登基称帝,孰胜孰败?必然是一场血雨腥风。 所以我们尽可能别搅和在里面,能避开就远之,毕竟她们都能够牵扯着前朝后宫,而本宫孤军奋战,难免会力不从心,凡事要小心为上才好。” “诺,奴婢谨记娘娘的教诲。”小婉慎重的点点头,不知不觉间,主仆二人已经走到了皇后的寝宫东仙殿。 上官箐和小婉站在东仙殿正殿的门口,不敢失了礼节贸然闯入,而皇后慕容氏的侍女秋花进去通禀,一刻钟了仍没有动静。 “娘娘,我们进去吧,想必其他妃嫔早就在里面请安了。”小婉有点耐不住性子,方才那个秋花的话语间就阴阳怪气,醋酸味儿十足,上官箐都没有和她斤斤计较,如今竟然敢让娘娘在日头下等着,真是以下犯上不懂规矩。 “算了,再等一刻钟,说不准皇后正在忙其他的事,真的没空。”上官箐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人在宫中,身不由己,为了生存不得不坚持,她能够理解,她同样做得到。 朝阳渐渐升入高空,燥热的天气一点风都没有,烈日烘烤着整个大地。 已经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东仙殿的正殿依旧是鸦雀无声,仿佛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上官箐的存在一般,脾气再好的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了了。 “小婉,你去亲自禀告一声,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先回去了。”上官箐蹙着眉,既然皇后不相见她,又何必要强人所难,弄得双方都尴尬。 “是,娘娘。”小婉福了福身,上前几步‘砰砰砰’的使劲儿砸门,“皇后娘娘,我们家……”娘娘要回去这几个字没说出口,门就‘知啦’一声扯开了。 秋花从里面走出来,不屑的瞪了小婉一眼,“叫什么叫?娘娘说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小婉一肚子恼火,刚想要爆发,上官箐抿唇轻轻一笑,“小婉,扶着本宫去给皇后请安吧。” “哼。”小婉同样恶狠狠的瞪了秋花一眼。 富丽堂皇的正殿,奢华的摆设,华丽而精致的桌案软椅,彰显着皇后与众不同的地位。 慕容氏坐在高位的软椅上,居高临下的凝望着缓缓走来,步伐稳稳不紧不慢的上官箐。 两侧分别坐着其他寝宫的妃嫔,原来除了玉贵人,所有的嫔妃早就到齐了,恐怕同流合污一起商量如何对付上官箐呢,才会让她白白的等待那么久。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上官箐,以往她们只是听说了很多传闻,所谓是百闻不如一见,她们不得不承认,上官箐确实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 一袭淡白色的纱裙,腰间用一个水蓝色的阮烟罗系成了淡雅的蝴蝶结,外罩着品月绣缎玉兰轻纱衣,袖口绣着漂亮的金丝蝴蝶,墨黑色的秀发轻轻的挽起,斜斜地插着一只荧光蝶舞银簪,颈上带着一枚金丝宝玉,增添了几分儒雅清淡的气质,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显得清新美丽淡雅至极。 第二百四十二章 已是过去 肌肤晶莹如雪,略施粉黛,腰若细柳,肩若削成,青春而水汪汪的一双灵目,清澈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宛若是蒲扇一般的微微翘起,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一股栀子花的幽甜香气。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上官箐俯下了身,作揖行礼。 皇后扯着红唇笑了下,“快点起来吧,今儿个第一次见妹妹,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美人,怪不得让皇上日日夜夜的惦记着,朝思暮想的把妹妹接回了宫中,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国色天香,倾城之貌啊。” “娘娘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上官箐又福了福身,坐在小宫女递过来的软椅上。 原本打算请安,不料到正殿连她的席位都没有准备,其他的妃嫔坐在带靠背的大椅子上,她却只能坐在一个小的软椅上应付。 上官箐微微抬头,眼角偷偷的打量着这个慕容氏,明眸流盼,浮华万千,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气息,一身浅红色的长裙席地,绣着富贵的牡丹,金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握,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段立显无遗。 头上的朱钗或是镶嵌或是点缀着许多珍宝奇物,各种颜色的珠光宝石华丽耀眼,玉手的十指皆都熏染着浅红色的牡丹花色,中指上带着一枚华丽奢华的珍珠戒指,手腕上佩戴着一枚镶了金边刻着祥云的紫瑞手链,当真是富贵雍容。 “呵呵,今儿姐妹们头一回见香妃娘娘,理应该相互尊重,不要忘却了侍奉皇上,后宫和谐的本分。”皇后的话语重心长。 右侧坐着的兰妃白氏笑得灿烂,“说起来侍奉皇上,我们姐妹们都没有香妃娘娘侍奉的日子长久,听闻娘娘乃是上一批入宫的秀女,当时高傲无比,后来被贬为了贵人,又不知为何回去了铭月国。现在再一次册封妃子,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铭月国的公主,当真是身世离奇,起伏波折,让人倾佩羡慕不已啊!” 其他嫔妃偷偷的掩唇轻笑,上官箐也浅浅的笑了下,“身世如何不重要,过去的事情早就烟消云散,何必去斤斤计较呢?关键是活在当下,这一刻和以后的日子,才是应该考虑的。” “这是自然了,过去倍加宠爱,不见得以后的日子仍然受宠于一身,这一刻逍遥自在沾沾得意,不代表以后的日子仍然有这样的好运气了,风水轮流转,后宫的宠爱向来都不会太长久。”湘嫔孙氏眼皮不抬,一边摆弄着桌案上的瓷杯,把玩儿着它转来转去,一边看似无心的说着。 上官箐知道她们话里话外在说自己,并不生气,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蒲扇一样微微翘起,“这位妹妹说的是呢,皇上的宠爱本不长久,若是现在都不能得到荣宠,日后红颜老去,年岁渐长,就更不可能一沾雨露了,说不准真的要老死宫中,不得善果。” “你!?”湘嫔抬头瞪着她,身边的燕妃忙拉了下她的衣角,才把她想要咆哮的话压下去。 皇后似乎故意在看热闹,她想要对付香妃,必须要摸清楚她的秉性,有利于采取措施,坐山观虎斗是再合适不过的计策了。 上官箐瞧着似乎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闲话可聊,终究都是些争风吃醋的酸话,她便起身作揖,“皇后娘娘,臣妾要会宫中为皇上准备膳食,就不陪姐妹们说话了,臣妾先行告退。” “才来就走,香妃娘娘到底是深得圣宠,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啊!”湘嫔毫不客气的挑拨道。 不等上官箐开口,小婉抢先一步辩驳道:“怎么能怪我们家娘娘来得晚?!我们明明很早就在正殿外候着了,不知是谁的坏主意,竟然让娘娘在烈日下暴晒了将近一个时辰,现在好意思责备我们家娘娘迟来?哪有这种不讲理的!?” 嫔妃面面相觑,最开始秋花来禀告的时候,她们一致认为不应该客客气气的对待上官箐。本来她最得皇上宠爱,若再不给上官箐一个下马威,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后宫为她独尊了? 当初这个主意同样得到了皇后的默许,说起来对上官箐忌讳最深的人,自然是慕容氏了。皇上本就属意册立上官箐为皇后,若不是前朝大臣一力阻拦,这个后宫之首的位置非她莫属,皇后怎能不提防着?又怎么可能服气认输? “娘娘!好一个口口声声的娘娘啊!”湘嫔孙氏站起来,朝着慕容氏福了福身子,“臣妾只是知道,这个后宫之中,唯有皇后娘娘才堪称是真正的主子,我们妃嫔都要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可惜香妃不懂这个道理。” 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小婉,横眉一竖,“区区一个下、贱的奴才,都敢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敢问香妃,你怎么管教宫人的规矩?主子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这个贱婢插嘴了!?来人!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掌嘴!” “慢着!”上官箐一步拦在了小婉的跟前,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处乱不惊的抿唇轻笑,“这位妹妹真有意思,你说本宫的奴婢不懂规矩,就要掌嘴!那么你这个妾侍不懂规矩,是不是同样应该掌嘴呢? 这里确实是皇后的寝宫,在你位分之上的有一位皇后,三位宠妃,这些主子都没有发号施令,湘嫔就敢擅自做主?你当真是不把其他的娘娘放在眼里,或者说你早就觊觎了后位,妄想着有一天取而代之,可以为所欲为呢?” “你少血口喷人!强词夺理!”湘嫔扭头跪在地上,会意的望着慕容氏,隐匿着笑容,“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定能够明白臣妾的忠诚和心思,岂是你挑拨离间能够作数的吗?” 上官箐也不紧不慢的向皇后作揖,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挑了挑眉,“臣妾同样相信,皇后娘娘熟知轻重,不仅明白妃嫔们的心思,更能够知晓皇上的圣意,断然不会在其位而不谋其事,触怒了圣严,岂是我们这群女人担当得起?!” 慕容氏微微皱眉,冰清玉洁的脸蛋隐约的有些为难,她本想要借此机会打压上官箐,没有办法修理她,总可以通过修理她身边的丫头,来杀鸡儆猴煞一煞她的锐气。 然而现在上官箐话里话外,都摆明了要用皇上作为靠山,来镇压着权低一等的皇后,她若是轻举妄动,真的把这种小事闹到了褚俊宇的耳朵里,必然对自己不利。 左右思量,权衡谨慎,慕容氏终究不敢做出来得罪皇上的事情,和气的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两位妹妹,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因为一个奴婢斤斤计较呢?本宫不希望第一次见面,姐妹们就针锋相对,万一让皇上知道了,定会责罚大家,本宫相信咱们一同侍奉皇上,都不希望惹的皇上不高兴,大家和睦相处,互相扶持,刚才一事就此罢了,莫要追究了。” “皇后娘娘……”湘嫔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眸,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燕妃杨氏急忙打断了她的话,“孙妹妹是不是不听皇后娘娘的话了?在你之上还有本宫呢,快点坐回来,莫要惹是生非招人厌弃!” 湘嫔孙氏一脸的不悦,狠狠的白了上官箐一眼,压着满心的怒火不吭声了。 “臣妾告退。”上官箐不理她,又福了福身,回身举步,淡白色的纱裙随着她稳稳的步子摇曳摆动,珊珊作响,挺直的背修长的腿,美不胜收。 慕容氏有些烦了,不耐烦的扬手好像挥苍蝇一样,“罢了罢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本宫头疼得厉害,想要进去休息。” “诺,臣妾告退。”其他妃嫔行礼。 贵人姚氏坐在最后边的位置,自然最先溜走了。她一路上连跑带颠,终于追上了通往御花园的上官箐主仆。 “香妃娘娘请留步!”姚氏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上官箐疑惑的扭头望着她,端庄淡雅的长相,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身普通的贵人服制,淡紫色的衣裙衬托着她的身材苗条标致,高高盘起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普通的珠花,上面镶嵌着一枚红色的珍珠,更显得落落大方,别有情致。 “不知这位妹妹是……”上官箐瞧得出来,她一看就知道乃是书香门第走出来的大小姐,眉眼间都有一股子的书生卷气,儒雅的气质让人并不反感。 “臣妾是贵人姚氏,参加香妃娘娘。”姚氏用手扶着肚子,喘了几口长气后,立刻跪下来行大礼,态度毕恭毕敬,一时间让上官箐有点茫然。 “快快请起,姚妹妹这是在做什么?本宫与你尚不熟悉,这若是被旁人瞧见了,恐怕又要滋生流言蜚语。”上官箐笑盈盈的扶起了她,却没有排除了内心的警惕,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这个贵人表面看起来文文静静,骨子里是好是坏都无从知晓。 姚氏起身,又作揖,态度诚恳,眼眸闪烁着楚楚可怜的泪花,“臣妾知道娘娘是个善良的人,对待宫中姐妹和奴婢一向宽厚容忍,所以恳求娘娘禀告皇上,让臣妾可以入住西香殿,侍奉在娘娘的左右,哪怕一世老死宫中,能够在娘娘身边,臣妾都此生无憾了。” 上官箐怔愣了几秒钟,摇摇头委婉道:“姚妹妹真会开玩笑,后宫中哪个妃嫔入住谁的寝宫,一开始便定夺好了,本宫人微言轻,岂有这么大的能耐。 再者说来,六宫事宜一向都有皇后打理,本宫就算是有心帮你,恐怕也无能为力,越权干涉六宫的事,到头来只会落人话柄,让皇后误解以为本宫窥视着她的位置,所以还请姚妹妹见谅,恕本宫无能为力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后宫姐妹 姚氏梨花带雨,可怜动人,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一个莺莺燕燕的声音尖细而夹杂着嘲讽,“哎呦!可怜啊!貌似拍马、屁没有拍好,一下子拍到了马腿上了!” 上官箐闻声望去,原来是兰妃白氏,也不忌讳,一张笑脸在日头下熠熠生辉,光彩照人,盈盈笑道:“这位妹妹真是伶牙俐齿啊。” 姚氏一脸慌张,掩饰性的跪拜行礼,“臣妾参见兰妃娘娘。” 兰妃莲步微移,身量窈窕,“不知道本宫有没有打扰两位姐妹的闲聊?真是抱歉啊,似乎本宫耳朵灵光,听见了一些不该听见的事情呢。” “兰妃真会说笑,本宫只是和姚妹妹闲聊几句,何来的打扰呢?”上官箐眉头轻挑,笑意渐浓。方才在大殿兰妃字字句句都含着刺儿,笑里藏刀与直来直去的湘嫔孙氏完全不是一路人。 兰妃不理睬她,绕着跪在地上的姚贵人走了一圈,啧啧的轻叹,“姚妹妹?你瞧瞧啊,姚贵人,香妃这么快就和你这样熟悉了,当真是把你当成自家姐妹呢。” 上官箐含笑道:“宫中的妃嫔一同侍奉皇上,自然都是自家姐妹,难道兰妃想要私下结党?皇上一向不喜欢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本宫同样把兰妃当做好姐妹。” “这是自然了。”兰妃回眸百媚,皓齿一笑,“香妃在皇上身边伺候了那么久,当然了解皇上的心思。哦?不对,本宫说错话了,应该是香妃在各种男人的身边服侍久了,对任何一个男人的心思都了如指掌,本宫自愧不如,岂能相比较呢?” 上官箐蹙了下眉,真真是个伶牙俐齿,嫉妒心强的女人。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和善的微笑,“兰妃谬赞了,听闻姚妹妹是兰妃牡丹堂的人,本宫与二位不顺路,先告辞了。” “臣妾恭送香妃娘娘。”姚氏又朝着上官箐的方向作揖,却低眉顺眼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胸前。 兰妃瞧着上官箐走远了,脸色晴转多云,瞪了姚氏一眼,厉声道:“青柳,给本宫掌嘴!” “娘娘?”贴身丫头青柳茫然而又疑惑的望向了兰妃,前几日不是刚刚打过吗?怎么又要打她?若不是兰妃家祖传的‘金伤膏’管用,恐怕现在姚氏的脸上还挂彩呢。 兰妃一双丹凤眼瞪了瞪,呵斥道:“怕什么!?连你都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吗?本宫家父的金伤膏乃是神药,先打了,一会儿再给她敷上就是,本宫料她也不敢往外说!” “臣妾不服。”姚氏抖了抖身子,声音小的好像是蚊子的乱哼哼。 “你说什么!?”兰妃的脚步停在她的眼前,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她,伸出了一只素手捏起了她的下巴,笑得可怖,“你是牡丹堂的人,竟然敢背着本宫,偷偷的和香妃交好?这就是背叛!香妃回来的前一日本宫就说过,牡丹堂与锦香阁势不两立,你竟然敢忤逆我的意思,还不找打?上次勾引皇上,这次又背叛本宫,青柳,给我狠狠的打!打到见血为止!” 青柳顿了顿,瞧着兰妃根本不可能退让,便犹豫的点头,“是。” 锦香阁,上官箐身边的掌案太监小安子进来,拜个礼,“娘娘,奴才都打探清楚了,前些日子娘娘未曾回宫,皇上去牡丹堂看望妃嫔,兰妃妖娆媚惑没有得逞,皇上留在了侧殿姚氏的寝宫的休息,宠幸了姚贵人。 谁知第二日兰妃就把姚贵人传召在正殿,对她大打出手,致使姚贵人浑身是伤痕无法侍寝。方才娘娘走后,兰妃又命令侍女在御花园对姚贵人掌嘴,足足打了二十多个才罢手,姚贵人被打的浑浑噩噩,嘴角冒血,在丫头的搀扶下勉强走了。” “原来如此,这个兰妃不是善茬啊。”上官箐攥了攥手中的锦帕,抬眼嘱咐了句,“小安子,你去派点可靠的人,给本宫留意着牡丹堂的举动,兰妃狠毒了姚贵人,必然也对我不满怨恨,唯恐她日后出手,现在就要有所防备。”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安子又拜个礼,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他过去和小宁子一起在褚俊宇身边伺候了许多年,这一次上官箐回宫后,褚俊宇知道后宫妃嫔略有不满,生怕派去的其他人对上官箐不周到,便把身边最信任最聪明的奴才之一小安子派过去,亲自伺候上官箐。 小婉摆手支开其他宫人,替上官箐斟杯香茶,“娘娘,这样说来姚贵人怪可怜的,才入宫就被兰妃欺压,本来得到了圣宠是件好事,偏偏兰妃在她之上,反而平白受了委屈。” “恩宠也好,失宠也罢,这世上没有长长久久,她想要依附本宫生存,才会主动的乞求本宫,熟不知道凡事唯有依靠着自己,才能够获得真正的成功,旁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上官箐端起杯,轻轻的吹开了茶水上浮着的叶片,缓缓道。 “那么娘娘打算怎么做?放任不管吗?”小婉嘟了嘟嘴。 上官箐摇摇头,“本宫一不是圣人,二不是整日清闲,岂会有功夫管旁人的闲事?本宫要事事辅助俊宇,替他考虑稳固江山,替他分忧解难,至于其他人顾不了那么周全。 再者说,后宫你死我活,早就是寻常事,哪怕是天子皇上都不可能一一的照顾,更何况本宫只是一介女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顺其自然,随缘吧。” “娘娘说的极是,当初她们决定入宫,必然要经历女人间的争斗,娘娘都是过来人了,经历了坎坎坷坷早就看透纷争,如今又有皇上的宠爱,断然不必把她们放在眼里。”小婉笑了笑。 上官箐停顿了下,凝望着窗外盛开的大片栀子花,喃喃念了句,“快到中秋了吧?中秋之夜人团聚……妃嫔们一定都会拼了命的争夺这一晚的圣宠,彰显地位和权势。” “皇上会在咱们寝殿休息,娘娘何必忧愁?”小婉疑惑的眨眨眼。 上官箐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好像齐刷刷的蒲扇一样,红唇微微一抿,“本宫只想着与俊宇恩恩爱爱,安稳度日,平安开心就好。可惜我不与她们斗,她们必定要和我抢,所以本宫不能坐以待毙,太过善良变成了懦弱而任人鱼肉。所以本宫要在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同时,必要保护好自己,争取属于本宫的权势和地位,绝不会再失去了什么了。”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懵懂的青春岁月,高贵的公主地位,一段段不堪回首的感情……一切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是她的错,是旁人的错,早已逝去不复返,都不再重要。她只要把握好现在,拥有当下的一切,摒弃那个单纯幼稚的少女,成长为一个成熟理智的知性女子,这样才能够坐拥天下,她要成为天子唯一的女人,就必须拥有着运筹帷幄,执掌乾坤的才能和气魄。 窗外的朝阳格外美好耀眼,上官箐荒废了太久,没有过多的时日浪费在无所谓的人和事上,她需要历练,需要继续的努力,需要向上攀爬,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为了她自己而活,为了心爱的褚俊宇,她都必须要坚持着爬到了稳稳的高度,俯瞰天下。 接下来的七日,褚俊宇有三日留在书房斋批奏折,余下的四日都来到西香殿陪着上官箐,东仙殿和其他寝宫对此愤愤不平,自从这个上官箐回来之后,她就集独宠于一身,妃嫔们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其实上官箐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她深爱着褚俊宇,万万不希望自己的存在造成了后宫的不安宁,间接地影响了褚俊宇的前朝和江山。 终在隔了几日,褚俊宇在此摆驾西香殿的时候,上官箐支开了身边的宫人,笑盈盈的劝说他:“俊宇,后宫佳丽美女如云,妃嫔们都有各自的寝殿,你总是宠幸我一个,难免会引起其他嫔妃的不满,这样会造成后宫的不和谐。”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皇后对你不敬重?”褚俊宇方向了手中的琉璃杯,抬起眼皮问她。 上官箐急忙摇摇头,扯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皇后岂敢对我不敬重?只是东仙殿也好,翠玉宫也罢,既然册封了人家,便都是你的妃嫔,总不能一直当个摆设吧?时间久了,这些女人真真是闹起来,前朝必定会动摇。” 褚俊宇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上官箐滑腻的脸蛋,眼神无比温柔疼惜,“朕的香妃就是善解人意,别的女子都巴不得朕日日夜夜陪在身边,无视其他的妃嫔,而你却知道瞻前顾后,考虑大局为重,凡事都替朕设想周全,有你在朕的身边,总是没有其他妃嫔,朕都觉得足够了。” “皇上,您是天子,岂能耍小孩子脾气,臣妾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就很满足了。”上官箐把手覆在他的手上,一股暖意顺着相互接触的肌肤漫步了全身。 “朕今夜不走了,明夜再去东仙殿看看皇后,再任性一次吧,如何?”褚俊宇把她的小手攥在了手心里,脉脉含情的眼眸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不管多少次,但凡是靠近了上官箐的时候,总是会被她的绝色美貌和独特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不能自拔无法控制。 “那臣妾也任性一回吧。”上官箐羞涩的笑了下,主动伸手拦住了褚俊宇的脖颈,双眸剪水,拥吻着他…… 翌日,褚俊宇陪着上官箐用过了早膳,便去上朝处理大事,而东仙殿的皇后近几日身子不适,免去了其他嫔妃的请安。 上官箐闲来无事,觉得她应该借此机会去拜访故人。 “小婉,陪着本宫出去走走,其他人都退下吧,本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上官箐阴沉着脸,淡扫蛾眉,穿着一身银丝墨雪栀子含苞对襟针绣收腰丝绸罗缎长裙,显得她素气又不乏高雅。 第二百四十四章 拜访故人 其他奴才瞧着上官箐似乎心情不好,怏怏的答应着,任由她和小婉单独离开西香殿。 穿过了狭长的亭廊,又越过了一座假山,上官箐的步伐稳健,小婉扶着她左观右忘,心中思量着,‘这分明就不是出来散步,显然娘娘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却不敢多嘴问一句。 熟悉的风景,熟悉的宫墙,小婉不曾想到,上官箐竟然在曾经居住的寝宫锦香阁停住了脚步。 如今大概的装修一番,没有昔日的辉煌鼎盛,没有过去的华丽奢靡,倒是多了几分恬静闲雅的舒适感,似乎宫中的一起纷争都与这里无关,完全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小婉瞧着冷冷清清的寝殿,连个宫人的影子都找不到,便小声嘀咕,“娘娘,锦香阁已经改名为晶珠阁,如今只住着未曾侍寝的玉贵人。奴婢听说皇上搬寝宫的时候,曾经见过她一面,当时问她是否愿意侍寝,结果玉贵人冷言冷语的拒绝了皇上,结果被丢到了这里,伺候她的宫人都调遣走了,似乎只剩下了几个做苦力的奴才。” “她拒绝了皇上?皇上有问她是否愿意侍寝!?”上官箐一脸惊讶,褚俊宇断然不会对待除了自己之外的女子感兴趣,意外的是,他竟然会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对玉贵人有心思了? “是呢,我是听小安子说的,他当时就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听说皇上很生气。”小婉点点头。 上官箐稍微皱了下眉,似乎,她更应该好好的拜访故人了。 进去侧殿,在角落的一扇房间,终于找到了玉贵人身边的陪嫁丫头小翠。 小婉伸手招呼着她,“我们家香妃娘娘,想要见一见玉贵人!” 小翠福了福身子,“娘娘这边请,贵人正在后殿的池边喂鱼呢。” 上官箐这才想起来,锦香阁的正殿后面有一汪清湖,当初褚俊宇害怕她寂寞,特意派人精心打造,湖中养了一群形色各异的金鱼,供上官箐观赏玩耍。 “贵人,香妃娘娘来了。”小翠作揖,从玉贵人的手中接过来鱼食饲料。 上官箐的脸上挂着浅笑,友善的目光从头到脚的从玉贵人身上扫过,一身白色的锦缎长衣,略显单薄,完美的衬托了她窈窕的身材,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淡抹胭脂,脸颊红润的颜色宛如刚刚盛开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乌黑飘逸的长发被一条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垂及腰部,没有珠花宝钗的映衬,反而浅素淡雅的美不胜收。 上官箐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认定了玉贵人是一个绝顶的美人。瘦弱柔骨的样子弱不禁风,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宫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太多,妖媚蛊惑,浓妆艳抹,性感妖娆,盛装华丽,淡雅脱俗,为了讨好皇上开心,所有的美丽女子都想尽了办法,用尽了手段,争取得到持久的宠爱。 偏偏这种不施粉黛,纯天然的素裹美人,少之又少。物以稀为贵,若换做上官箐是男子,也会觉得眼前一亮,对她多了几分关注和兴趣。 “许久未见,香妃娘娘别来无恙。”玉贵人摇晃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上官箐的眼前俯身作揖,态度恭恭敬敬,倒有点不像是她的作风了。 上官箐怔了下,颊间微微泛起了一对梨涡,好看极了,“玉贵人,似乎过得安好。” “这是自然,臣妾多谢娘娘挂心。”玉贵人起身,目光落在湖面上,浅浅的笑着,“臣妾喜欢照顾湖中的鱼,每次在湖边,臣妾都可以感受得到,原来皇上如此的珍爱娘娘。虽说这里不再是锦香阁,只是属于臣妾的冷宫晶珠阁,我依旧可以感受得到皇上对待娘娘每一分的爱,都让臣妾感动,为之动容倾佩。” 上官箐恬静的脸庞没有表情,抿了抿唇,“许久未见,玉贵人似乎是改变了许多,突然让本宫想起‘风景依旧物是人非’这句话了。” 玉贵人抬眸,凝望着她,“香妃应该听过这样一句话,人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发生改变,有的时候你甚至会感到惊讶,为何人竟然可以转变的如此之快。” “玉贵人是在说你自己吗?”上官箐淡淡的笑了起来,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玉贵人同样是冰雪聪明,彼此的哑谜答案都心知肚明。 “娘娘来这儿,不是为了取笑臣妾吧?”玉贵人难得的调侃。 上官箐明眸生辉,皓齿一笑,“当然不是,本宫念及你曾经帮过一次,特意来谢恩。可惜现在看来,似乎玉贵人不再是本宫认识的女子了,恐怕如今的玉贵人,已经无法夜观星象,未卜先知了吧?” “娘娘英明。”玉贵人垂下了眼帘,掩饰着眼底的不舍和遗憾,良久,才缓缓道,“家父曾经为了争权夺势的欲望,丧失了这份超乎常人的能力。臣妾本以为永远不会步入他的后尘,却终究是平凡的女子,奈何不了一个情字,让娘娘见笑了。” “天下女子均是如此,何来嘲笑。”上官箐遗憾的摇头,复而扇了扇绵长的羽睫,眸光幽然而眷恋的望了眼湖水,薄唇轻抿,“玉贵人喂鱼吧,难得的雅兴,本宫回去了。” 玉贵人并没有想留她的意思,垂眸福身,“臣妾恭送香妃娘娘。” 从玉贵人的寝殿离开,小婉一脸的疑惑,她瞧着上官箐的脸色有点难看,试探的问了句:“娘娘,您还好吧?奴婢觉得玉贵人对您没有以往恭敬了,过去您和她平起平坐,玉贵人对娘娘尚且是毕恭毕敬,如今您贵为皇妃,她却有点不屑一顾,真是不懂规矩啊。” 上官箐的脚步停顿了下,仰头凝望着蔚蓝的天际,云卷云舒,一阵清风拂面吹来,夹杂着淡淡的栀子花香,转眼间过了许多年,她刚进宫的时候,也是有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就好像是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一样。 难道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她开始担心有人夺走了褚俊宇的宠爱吗?上官箐忽然觉得,似乎自己比想象中更加的依赖于褚俊宇,正是因为现在的她一无所有,无牵无挂,失去了铭月国的束缚,反而变得只能依靠褚俊宇一人,多愁善感害怕失去。 而褚俊宇,却在不经意之间成为了她的全部。 “娘娘,你怎么了?”小婉关切的问。 上官箐摇摇头,苦涩的扯出一抹笑容,“本宫没事,皇上今夜会去东仙殿歇息,本宫就独自一人留在西香殿赏月吧。你去吩咐御膳房,为本宫准备一些好吃的甜点和参汤,另外去司乐局把本宫的九弦琴取来,本宫要好好的,不能拖累了皇上,更不能让其他的妃嫔看笑话。” “娘娘说的是,奴婢一会儿就派人去办。”小婉笑了笑。 主仆二人顺着长廊向里走,穿过了御花园的时候,在花亭处听见了一声声的谩骂,“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依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争夺皇上的宠爱,我呸!下jian的女人,鬼才知道她服侍过多少的男人!皇上把她当个宝?早晚有一天,我要捅破了她的嘴脸!” 上官箐闻声望过去,正好撞见了从花亭的阶梯往下走的湘嫔孙氏。 湘嫔的婢女吓得立刻跪拜行礼,“奴婢……参加香妃娘娘,娘娘万福!” 而上官箐笑意浓浓,明眸略微含着怒气,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莺声燕语却又略带讽刺的口吻,“孙妹妹真的是好雅兴啊,闲来无事在御花园发泄愤恨,难道不害怕被皇上听去了,误会孙妹妹的一番心意?” 湘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的笑了下,“臣妾有什么好怕的呢?有的人明明肮脏得和烂泥一样,都可以死缠烂打的留在皇上的身边,臣妾的身子很干净,只是嘴巴毒了点,皇上仁慈,自然不会责罚。” 上官箐挑了挑眉头,“孙妹妹真的这样想吗?正好本宫要去书房斋侍奉皇上,不如孙妹妹陪着本宫一起,让皇上给评评理,看看是不是当真心疼妹妹你,如何?” 湘嫔的脸色更加阴沉,褚俊宇宠爱上官箐人尽皆知,她岂敢当着皇上的面前忤逆上官箐,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思索再三,湘嫔强压着心中的怒气,福了福身,“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不陪同娘娘赏花游园了!” “哼。”上官箐冷冷一笑,瞧着她落荒而逃,不屑的勾勾唇,“看见了吗?本宫得宠的时候,她尚且敢这样的对待本宫,他日万一本宫落魄了,这些妃嫔都势必要骑到了本宫的头顶作威作福。” “她们岂敢,娘娘不必生气,皇上真心实意对待娘娘,我们香妃娘娘的恩宠必定长长久久。”小婉宽慰道,扶着上官箐拐个路径朝着西香殿的方向走去。 褚俊宇按照上官箐的提议,旁晚摆驾东仙殿。近乎半个月的时间未见慕容氏,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楚楚动人而又不施粉黛的小样儿,当真是惹人怜爱。 瞧见褚俊宇突然过来,慕容氏首先惊讶,紧接着就是无法按耐住的兴奋不已,她俯身跪在地上,胡乱的整理衣装,惊喜道:“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福。” “起来吧。”褚俊宇没有伸手扶她,径直的从她的身旁走过,坐在软榻上喝茶品味。 慕容氏起身抚了抚高挺的发髻,笑脸盈盈,“皇上,您怎么有空来臣妾的宫中?不事先告知臣妾一声,容儿也好有个准备。” 褚俊宇表情淡淡的,抿了下薄唇,“朕许久未见皇后,突然想着过来瞧瞧你,若是皇后不喜欢,朕现在就摆驾西香殿。再者,皇后母仪天下,端庄贤淑,不需要准备,一样招人喜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远门 花厅里,上官霖轩父女先后落座。巧鸢上了茶水,上官箐挑起青瓷白莲茶盏,兀自望着茶汤里的碧色茶叶起起伏伏,眉宇间一片淡然。 “惜儿,昨晚爹爹回来得迟,秦忠已经说了青樱郡主前来府上闹事的事情,今早下朝回府的途中,又听说昨日下午你在兰湖遇到的事。没想到这么多人找你的麻烦,哎,这次出远门怎么让爹爹放心啊!”上官霖轩一手撑住额头,眉宇间满是疲惫和担忧。 “爹爹,你要出远门?”上官箐微露惊愕。美男爹爹可是朝中重臣,官居一品,什么大事何须劳烦美男爹爹亲自出马? “哦,是呀。皇上/将一项重要事情交给了爹爹去办理。”上官霖轩抬眼望着面前的女儿,有些不舍道:“爹爹这次出远门,可能时间会久一些,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且不可意气用事。万一若是你有解决不了的事,不妨找璃王或者是褚少主吧,爹爹看得出这两人都是对你真心的。” 上官箐狐疑地看了上官霖轩一眼,不过是出一趟远门而已,她怎么觉得美男爹爹的情绪太古怪了。 她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心中疑虑间,只听上官霖轩继续道:“原本爹爹有些顾虑,怕你和褚少主在一起恐有不妥,但爹爹如今想通了,毕竟有些事都过去了,若是你也真心喜欢褚少主,不妨就接受他吧……” “停!”不等上官霖轩话落,上官箐就打断了他,“爹爹,你老实告诉女儿,这次你要去哪儿?”上官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觉得美男爹爹向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她立刻就想到了莫不是自己之前让慕夕辰和太后一再难堪,所以皇上记恨她了,于是迁怒到了美男爹爹的身上? “惜儿,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上官箐近乎逼视的目光让上官霖轩一阵心虚,他讪笑着安慰道。 看着美男爹爹闪烁其词的样子,上官箐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便在这时,秦忠进入花厅躬身向上官霖轩禀告道:“回老爷,您这次前往灾区的行李都已准备妥当了。” 此话一出,上官霖轩脸色遽然一变,不敢再看上官箐一眼,只尴尬地轻咳起来。秦忠敏锐地觉察到厅内气氛不对。再看看这两位主子,一个看起来心虚不已,一个面含愠色,他忽地脑门开窍,莫不是老爷瞒着大小姐要去赈灾一事? 一时间秦忠为自己不小心坏了上官霖轩的用意而有些内疚,又转念一想,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大小姐呢,反正大小姐迟早要知道的,还不如现在让大小姐知道呢,大小姐心思灵巧,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官箐声音微冽道。 听说如今的灾区情况十分恶劣,屡有灾民发生暴动。这么大的事情美男爹爹竟然打算瞒着她,实在太过分了! 眼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和他置气,上官霖轩顿时慌乱地解释道:“惜儿,是这样,今日早朝上有八百里紧急公文传来,说是南方洪涝之后,疫情十分严重,所以皇上特命爹爹为这次赈灾抗疫的大臣。爹爹也是怕你担心,才打算瞒着你的。惜儿不要生气了。” 不得不说如今的女儿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能小觑。即便是他这个权倾朝野的爹爹在她面前,此刻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的自惭形愧,反倒十分的骄傲。有女如此,胜过天下所有男儿。 见上官箐将头扭到一边,显然还在生气,上官霖轩顿时温声细语,再接再厉道:“惜儿,爹爹错了不该瞒你,爹爹向你认错,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谁料,上官箐仍是半天没有出声,纹丝不动。上官霖轩不由心中慌乱,连忙起身走到上官箐的跟前,双手掰过上官箐的双肩,猛然间对上上官箐那双泪水莹然的眸子,上官霖轩更加惊慌失措。 “惜儿,你怎么了?” 上官霖轩用指腹轻轻地为上官箐拭去眼角的泪水,却想不到上官箐眼中的泪落得更凶。 前世她无父无母,从未没有感受过被人呵护在手心的亲情,刚才上官霖轩害怕她生气而向她认错的话,不知为何就突然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今世她有疼爱她的美男爹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她感到十分的幸福。 “爹爹,不用担心,惜儿没事。惜儿只是想到一这一走,惜儿一定会十分想你,所以一时有些难过而已。”哭过之后,心情舒缓了,上官箐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傻女儿,爹爹又不是一去不回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上官霖轩宠溺地替上官箐捋顺了鬓角的一丝碎发,心里却莫名的悲惶。 现在灾区瘟疫严重,他真害怕自己这次会客死他乡,到时再也不能见到他最疼爱的女儿了。 “爹爹,女儿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看美男爹爹的表现,恐怕灾区的疫情不容乐观。在古代瘟疫就是不能医治的传染病。想到这里,上官箐不由得在心里咒骂起这个黑心的皇上来。她的美男爹爹为国尽瘁,立功无数,这个皇上竟然她而迁怒到了她的美男爹爹。等这次从灾区回来,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修理一下这个黑心的皇上。 “不行!”上官霖轩一口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瘟疫是多么恐怖,他可是十分清楚的。女儿随他一同前往,若是不小心感染了瘟疫,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死不打紧,可女儿还这么年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向素渃交代啊!他绝对不能让女儿去冒险! “爹爹,你放心,惜儿不会有事的,而且惜儿可以帮你配出治疗瘟疫的药方。” 眼见上官霖轩如此在乎她,上官箐心中更是坚定了这次随上官霖轩一同前往的决心。瘟疫在古代叫人闻风丧胆,但是在现代就不同了。在现代瘟疫并不是什么不能医治的绝症。她前世身为雇佣兵,什么艰苦的条件没有去过。即便是一些有着传染病的危险地带,她有时一住也是好几个月。作为雇佣兵一定要懂医理,而她不但懂,并且精通。她有自信这次一定能够解除瘟疫。 上官霖轩闻言,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迄今为止,他可是知道并没有传出瘟疫可医治的法子。即便这云天大陆最高明的医师也是对瘟疫无可奈何的。感染了瘟疫的人是要被隔离起来的,最后眼睁睁地等死,最后再被火化,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其他人不被感染。可是现在他的女儿竟然说瘟疫可解,这让人如何不震惊? “不行!” 之前已经见识了这个女儿的精才绝艳,即便女儿真的可以医治瘟疫,他也绝不能让女儿冒这个险。 上官霖轩转身跨步到轩窗前,背对着上官箐,负手而立。他知道女儿这么在乎他关心他就已经足够了,即便这次真的不能活着回来,他也没有一丝遗憾了。 “这么说是爹爹坚决不同意了?”上官箐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对!没有商量的余地!”上官霖轩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好,爹爹既然不同意女儿与您一起前往,那好,反正女儿也有腿,自己去就行了。” 上官霖轩闻言,霍地转过身子,看着上官箐一双眸子闪动着慧黠无比的光芒,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 之前见识过了这个女儿的行事作风,上官霖轩知道自己想拦也拦不住。这个女儿就和素渃的性子一样,认定的事绝不改变。两相比较,与其让女儿独自上路去灾区,不如和他一同前往,起码在他的眼皮底下他能心安一些。 “你真的能医治瘟疫?”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上官霖轩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见上官霖轩话里已有松动,上官箐粲然笑道:“爹爹尽管放心好了。女儿绝对有把握。”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再说女儿这次和太后、青樱郡主的梁子是皆大了。这次若是前往灾区医治好了瘟疫,可谓是大功一件,到时女儿在整个蓝璃国的百姓的心中都有了分量,太后和青樱郡主想要动女儿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上官霖轩点了点头,但仍脸色凝重道:“话虽如此,可是你去灾区也实在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上官箐莞尔一笑道,“爹爹尽管放心了。女儿从不打没把握的仗。”“那好吧。到时你一定要听爹爹的,不准乱来。”眼见只能如此,上官霖轩叮嘱道。 “爹爹放心好了,惜儿一定乖乖听话。” 此刻,花厅里的秦忠和巧鸢听说上官箐能医治瘟疫,震惊之后狂喜不已。巧鸢于是连忙趁机道:“小姐,您这次能不能带上奴婢一同前往啊!您每次出门都只带釆茵,实在太偏心了!” 看着巧鸢眼里闪动的神采,上官箐嘴角狠狠一抽,她可是要去灾区办正事的,敢情这丫头还以为是游山玩水啊! 巧鸢这丫头性子比釆茵还活泼,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所以她才不愿意带巧鸢出门。不过这次去灾区,美男爹爹也需要人照顾,于是便答应了巧鸢。 巧鸢欣喜不已,顿时兴冲冲地下去替上官箐张罗行装了。 翌日上朝。上官霖轩以女儿名义捐出赈灾资金两万两黄金,并提出女儿上官箐主动请缨去灾区医治瘟疫,一时间满朝震惊,百官哗然。一出手就是两万黄金的大手笔,别说赈灾,就是把整个灾区建成皇宫,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黄金啊!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笔金子的来源,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过上官箐的慷慨大方还是叫所有人刮目相看。更叫人想不到的是这相府大小姐竟然还要主动跑去灾区医治瘟疫。 第二百四十六章 解决大麻烦 他们没有听错吧?瘟疫还能医治?不过当所有人看到上官霖轩眉宇间的一派沉静时,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所有人皆对这位相府大小姐好奇不已。 他们听说这位相府大小姐自从神智恢复后,简直是惊艳蜕变,七窍玲珑,惊才艳艳。那些大臣里,府中有到了适婚年纪的儿子,都心中琢磨着若是这上官箐当真能解除这场瘟疫,等从灾区回来一定要上相府求亲。 慕瑾瑜听说上官箐要一同前往灾区,也是震惊不已。上官霖轩对这个女儿的宠溺程度他亦有所耳闻。不过如今看上官霖轩一派镇定的样子,想必对他的女儿也是胸有成竹吧。 这几日关于瘟疫蔓延的文书源源不断传入京城,他的头都大起来了。如今若上官箐真有这样的本事,可算是替他解了个大麻烦。 对于上官霖轩,慕瑾瑜还是有几分歉然的。上官霖轩官居一品丞相,两朝元老,在他登基初期立功无数。原本是不该派上官霖轩去灾区那样危险的地方。只是前天晚上他听说青樱郡主在相府被上官箐修理,惹得太后怒极攻心,病情加重。他一向最重孝道。所以不由得将对上官箐的怨忿转嫁到了上官霖轩的身上。 再加上昨日朝堂之上因为瘟疫之事烦躁不已,所以他才一时冲动派了上官霖轩去灾区。事后他满心后悔,不得不说上官霖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君无戏言,他不能出尔反尔,于是就只能这么定下来了。见识过上官箐曾经的手段,慕瑾瑜对她倒还真抱有了几分期待。 第二日清晨,慕瑾瑜带领文武百官在皇宫门口为前往灾区的上官霖轩饯酒送行。那些大臣原本还眼巴巴地想一睹相府大小姐的灼灼风采,谁料人家根本就不露面。 上官箐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应酬,便躲在马车里倚靠着十香浣花软枕,阖眸小憩。旁边的釆茵和巧鸢透过半透明的帘布,望着外面庄穆热闹的场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忽地,釆茵惊愕道:“小姐,百官之中好像今日璃王没有来呢。” 上官箐闻言,蹙了蹙眉,脸色不虞道:“没来就没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釆茵闻言,忍不住扑哧笑道:“奴婢看小姐虽然半天一句话不说,但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小姐等着璃王为你饯别呢。”“你这死丫头尽胡说!”上官箐翻了个白眼道。 心里却忍不住发问,难道自己真表现得这么明显?该死的,她心中只是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想在离开京城时能看到那个妖孽一眼。仅此而已。一念至此,上官箐又有些恼恨自己的不争气来。难道她嫌褚俊宇还不够麻烦吗?这个褚俊宇背后还有天山族族主和玉娆两尊难惹的大佛,看来她真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够热闹! 心绪烦乱,眸子已经阖着,眼皮却因为心头的起起伏伏不断微颤,弄浓密而狭长的睫毛如扇羽般轻轻煽动,像春日歇在花间斑斓的蝶翅。 当上官霖轩拜别了慕瑾瑜和百官之后,在众人的注目下步入轿中,随着侍卫一声高亢的“起轿”,上官箐整个人的心都轻松了。赶紧离开京城吧,她一定是因为最近受了褚俊宇的荼毒太多,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点想念这个家伙。 这次去灾区,虽谈不上凶险,但也不能小觑,说不定换个环境,她的心思又都转移到解除瘟疫上,等再回到京城时褚俊宇一定会从她的大脑里除名。 反复这般安慰着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还是感到有些空空的。于是,上官箐将一切归咎于褚俊宇,这个妖孽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就是一恶毒的罂粟,整日在她跟前晃悠,才让她不觉中毒。 当下,她尽力挥去心中的那抹异样感。浮躁的情绪这才慢慢归于平静。 队伍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忽然停了下来,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釆茵掀了锦帘往外看去,回禀道:“小姐,是璃王,璃王在前面的十里亭。” 巧鸢忍不住快嘴道:“难怪璃王刚才不在百官之中,原来专门在这儿等着小姐呢。” 上官箐皱了皱眉,随即睁开眼时,神色无波无澜。 这时有侍卫小跑到轿前禀道:“小姐,璃王殿下让您移步亭中,他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上官箐凤眸里闪过一丝星芒,她觉得如今自己和慕夕辰一个河水,一个井水,互不相犯。两人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慕夕辰约她,不妨上前听听他说什么。 上官箐一人下了马车,缓缓步入亭中。原本背对她站立的慕夕辰缓缓转过身子。依旧一身潋滟紫衣,外罩冰蚕丝锦纱,更衬得整个人丰神雅致,只是此刻的他眉眼间凝着一抹担忧的阴云。 “不知璃王等在这里,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上官箐在离慕夕辰有一丈多远的距离前停了下来,心中忽地浮出一抹嘲弄。她和慕夕辰现在的关系还真是奇妙:彼此既不是旧爱,也不是好友,却一次次纠葛不清。 “南方那边的瘟疫现在闹得很凶,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那里实在太危险了。”上官箐话中透出的冷漠疏离,让慕夕辰的心微微一痛,随即关切地开口道。 上官箐忽地笑了,那笑靥宛如春日艳阳下最娇美的芍药,夺人魂魄,光彩照人。 “我为什么要去,这就得去问你的好皇兄了。”上官箐睨了一眼慕夕辰,扬唇继续道,“璃王这是在关心小女子吗?” “我……”慕夕辰被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停顿片刻才道,“皇兄是做得有些不妥。还望上官小姐和丞相担待一些。皇兄事后也有一些后悔的。”后面的问题慕夕辰却有些抹不下脸回答了。 “这也没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上官箐垂头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紫玉流苏,倒是表现得毫不在意。 慕夕辰顿时感到有些难堪,有意转开话题,“那你此番前往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尽力而为。我这里有块古玉,是当年父皇送给我的,辟邪消灾十分灵验。我将它赠于你,希望能保你平安。” 说着,慕夕辰从腰间摘下一枚白玉夔龙纹玉佩,只见龙佩是透雕扁平体,龙身修长,呈s形曲身回首卷尾状,各有一足。龙鼻、嘴、眼、足和尾部系透雕,通体浅谷纹,色泽莹然,一看便是珍品。 慕夕辰将玉佩递到了上官箐的面前,半晌,上官箐没有伸手去接,唇角划过一丝冷冷的弧度,“璃王,这可是先皇送给你的,如此贵重的玉佩实在不敢收下。四千五百万两黄金有价,这玉佩可是无价。小女子若是收了这枚玉佩,到时太后或是青樱郡主知道了,恐怕小女子连性命都不保了。我看这玉佩对小女子而言,无法庇佑我,反倒是催命符。” 慕夕辰闻言,有瞬间的怔愣,随即一张玉容青黑交加,煞气十足。鹰隼般的眸子里怒滔翻滚,气势骇人。 他好恨,为何这个女人要将他的真心一次次踩在脚下狠狠践踏?他更恨,为何自己就是对这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女人不死心?她越是伶牙俐齿,惹他发怒发狂,他竟越是对她欲罢不能,如中附骨之毒,他当真是犯贱吗? 眼见自己激怒了慕夕辰,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上官箐刚要戒备地后退,谁料自己已经被慕夕辰的大手攫住了双肩。 阴寒如铁的声音咆哮着质问,“上官箐,你告诉本王,为何我们就不能的和平共处,为什么你非要一次次刺痛本王的心?你简直就是个侩子手!” “慕夕辰,你是不是疯了,快放开我!” 此刻,慕夕辰像是丧失理智一般,攫着上官箐双肩的手像两把铁钳一样,力道之大让上官箐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肩膀马上就要废掉了。 上官箐心中怒骂不停。这个慕夕辰真是个疯子!上官箐拼劲全力才从慕夕辰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她怒目而视,一瞬间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丝毫不属于慕夕辰。 她大声冷笑道:“慕夕辰,若论残忍谁能比得过你,当日被你未嫁先休,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我满腹屈辱回到相府!什么因得什么果,说别人对你残忍前先去反思一下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你有何资本说别人!” 此话一出,慕夕辰顿时像是被一盆刺骨冰水当头浇下,怔怔地站在原地,眼里的滔天怒焰不复存在,只有无穷的凄楚惆怅。 上官箐咬牙切齿地瞪着慕夕辰,伸手轻轻揉捏着几乎要被慕夕辰捏碎的肩膀。慕夕辰怔愣半晌,目光不经意扫到上官箐手腕上那朵美轮美奂的琼花时,忽地凄苦一笑。他都忘了,这个女人有琼花仙印护身。琼花仙印能解百毒,看来他真是多此一举呢。 心口瞬间一阵剧痛,冲动之下,他将手里的那枚夔龙纹玉佩狠狠砸在地上,原本完好的古玉发出一声脆响,瞬间玉屑横飞。 上官箐被慕夕辰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胸中怒火更甚,她是招谁惹谁了,慕夕辰在她跟前发哪门子的疯!当下懒得再和慕夕辰多作纠缠,她负气扬长而去。 清晨的薄雾很快模糊了上官箐离去的身影,慕夕辰久久凝望,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或许从此不想便不会再痛。 被慕夕辰破坏了心情,上官箐回到马车上拉长一张脸,原本正聊得欢脱的采茵和巧鸢见状,连忙识趣地闭上嘴巴。队伍继续前行,上官箐在心里又将慕夕辰痛骂了一阵。 眼见队伍就要出京城的地界了,上官箐原本心中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不复存在了。那个该死的褚俊宇竟然真的没有来为她送别,一时间心里怨念丛生。垂头间连带着看到手腕上的那朵琼花也叫她生厌。 第二百四十七章 银色面具 马车又行了一盏茶的工夫,上官箐坐在车里正百无聊赖之际,锦帘像是被风吹开了一般,随即陡然见到一抹白色身影如云般飞入车内,唇角瞬间勾起一抹淡淡的欣喜弧度,可是当看到来人戴着银色面具时,她的笑意有些凝固在嘴角。 “是你?”上官箐惊愕地开口,语气中带了不易觉察的失望。 一直留意着上官箐表情的银叶自然看出了端倪,他不仅不伤心,反倒爽朗一笑,兀自坐在了上官箐的身边,用略带戏谑地口吻说道:“不是我是谁?或者说上官小姐期待是什么人呢?” 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上官箐满头黑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了。银叶的出现让车内的采茵和巧鸢都惊愕不已。采茵之前见过银叶,后来在兰湖上又目睹她家小姐和银叶一同抗敌,所以对银叶不算陌生。 而巧鸢就不一样了。这是她第一次见银叶,只见此人一身白衣,婉若惊鸿,脸上戴着银色面具,虽然叫人无法窥视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绝世容颜,却增加了无法言说的神秘感,令人对他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起初巧鸢还不知这风采卓然的白衣男子究竟是何人,忽地脑中灵光闪现,眼前之人的形象与传说中令人能起死回生的银叶先生十分相符,当下注视着银叶的目光充满惊喜与崇拜。 采茵拉了拉巧鸢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地唤了车夫停车,然后两人一起下来,改乘后面的一辆马车了。 自银叶出现在车内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眸子便一直眨都不眨地凝视着上官箐,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上官箐瞬间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头冷然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察觉到上官箐的不悦,银叶的声音里含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不是之前上官小姐一直想找我帮你取下琼花仙印吗?现在我送上门来,上官小姐反倒一脸的嫌弃?莫不是上官小姐改变了初衷,答应了褚俊宇的追求?” 此话一出,上官箐的脸皮有些微微发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确是暂时接受了褚俊宇的追求,不过这样的话说出来让她多没面子,于是连忙仰了仰脸,故作硬气道:“是不是答应褚俊宇,还得本小姐一年后说了算。” “那我猜上官小姐最后一定会答应。”银叶双手环胸,胸有成竹地说道。 “哼,你对褚俊宇那个家伙也太有信心了吧。”上官箐忍不住对银叶翻了个白眼道,“在下不是对褚俊宇有信心,而是对上官小姐你。” “对我?”上官箐满是不解道。 银叶的那双墨眸里瞬间像亮起了无数小星星一般,光华流转,“或许上官小姐不知不觉间已经对褚俊宇有所心动,只是不自知而已。” “不可能!”上官箐听言,心头突地一跳条,毫无迟疑地出口否认。 银叶笑了笑,略带叹息道:“上官小姐这么急于否定,根本连给自己认真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留。看来上官是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上官小姐真将褚俊宇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刚刚我出现的那一刻,上官小姐敢说自己期望出现的那个人不是是褚俊宇?” “我……”上官箐那张玉容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似嗔似羞道,“银叶,你来找本小姐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这怎么能是废话呢?这可是关系到了某些人的终身幸福呢。”银叶深邃的眸子里溢出浅浅的笑意。 刚才他的话不过是带了几分试探,没想到从这个女人的神色中竟然确定了她的心正已经逐渐地被俘获。这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银叶的话让上官箐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在银叶的住处初次见面,再到上次的兰湖接触,她都以为银叶是个不苟言笑,甚至说有些冰冷的人,这次却彻底推翻了她对这个男人的之前印象。根本就是没个正经,假装扮酷,和褚俊宇简直是一丘之貉。 她顿时想到了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这两人会是至交好友呢。 眼见上官箐要动真怒了,银叶适时地转移话题,言归正传道:“是褚俊宇托我来的,听说你这次要去灾区,十分担心你,所以让我这次一起陪你去灾区走一趟。” 听言,上官箐的心口莫名地泛起一丝暖意,下一瞬又连忙挥散掉这份感觉,翻了个白眼,冷声道:“那他自己为何不来?” 银叶闻言,先是一愕,随即眸里星光闪耀,笑意浓浓,“这么说上官小姐是十分希望褚俊宇来了?” “咳咳……”上官箐被银叶反问的话噎得不知如何作答。 方才她的话甫一出口,就觉得十分不妥。哎,果然在银叶面前丢人了一次。那样的话再配上那样的表情,怎么都看起来都有些傲娇,简直好像她有多么稀罕褚俊宇似的。 就在上官箐感到尴尬之际,银叶说道:“他临时有些事情,赶不过来了。” 上官箐没有吭声,车内好长时间陷入了沉默中。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言多必失”了,尤其是在心细如发的银叶面前,她要是再敢多话,还不知道从这个家伙的嘴里说出什么戏谑她的话呢。 半晌,银叶看着沉默不语的上官箐,若有所思地询问:“你真的有把握医好瘟疫?” 上官箐抬眸睨了银叶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银叶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呢?”银叶是整个云天大陆赫赫有名的神医,难道对瘟疫也束手无策? 银叶汗颜地摇了摇头,“你应该是整个云天大陆第一个扬言说瘟疫能医治的。即便不是褚俊宇让我帮忙,我也定要随你前往灾区看看你究竟怎么医治瘟疫。你要知道,对一个医者来说,若是能亲眼看到起初被认定是绝症的疾病忽然可以治愈了,该是多么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银叶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你打算用什么草药治疗瘟疫呢?” 上官箐略一沉吟,道:“其实我之前并没有医治过瘟疫,具体要怎么医治,需要配什么样的药方只能到了灾区,视情况而定。” 据她所知,古代的瘟疫,一般是指鼠疫,是由一种痢疾杆菌感染引起的急性的传染性极强的瘟疫。症状主要是肠道功能杂乱,不停地拉稀,以致严重脱水,发烧,无药可治。 她虽然知道可解的法子,但是这里是古代,许多药材的叫法和现在毕竟不同,她光知道现代许多药材的药效,却不知道在古代叫什么名字,所以这次医治瘟疫也要让她费一些周章了。不过好在有银叶随她一同前往,倒真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那能否告诉银叶,上官小姐是跟何人学的医术?” 银叶眼里含了一抹尊崇,整个云天大陆,目前他还没有遇到一个比他医术高明的医师,若是真有能够医治瘟疫的高人,他一定要拜访一下。 “不好意思,教我医术的高人曾再三叮嘱,不让我向人提起他。其实我们也算不上师徒关系,他只是告诉了我一些疑难杂症的医治方法,偏巧里面就有关于瘟疫的。”上官箐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着。 她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只是对在古代一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传染病了解得比较深入一些。并不是她的医术就真的高过银叶,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去找银叶让银叶用药水帮她除去那朵琼花仙印了。 上官箐说完,看着银叶拧眉沉思的模样,大脑又立刻飞速运转,看得出她的胡言乱语恰巧引起了银叶对这位高人想要了解的兴趣。 她正琢磨着银叶要是突然问起她是怎么和这位高人相遇的,她该怎么回答,便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颠簸,毫无防备的上官箐突然身子一歪,恰巧倒进了银叶的怀里。上官箐只感到淡淡的梅香将她包围,银叶怕她滑下去,下意识用手挽在上官箐的腰间。 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那方乌黑的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上官箐怔愣片刻,连忙从银叶的怀里挣扎出来。莹白如玉的面颊飞来两朵迷人的霞云,她暗自的咬了咬牙,该死,刚才她竟然有瞬间的恍惚,觉得抱住她的人是褚俊宇,看来她真的是中毒太深了。而银叶眸里闪过一抹意犹未尽的不舍波光。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思,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原本上官霖轩对此行还有些心忧,如今有银叶加入一同前行,当下心安不少,毕竟银叶的名头在整个云天大陆无人不知。于是,对银叶简直尊敬有加,视若上宾。随后又问了上官箐是如何和银叶认识了,上官箐简单地说了个大概。 上官霖轩也听说过银叶只医治能回答出他难题的病人,如今这么无条件地帮助他的女儿,让他顿时心里不免感到一阵骄傲。看得出这个银叶对他的惜儿不是一般的好,若是能让这个神医变成他的女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虽然觉得银叶和自己的女儿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有些不妥,但是见自己的女儿没有提出异议,又转念一想或许这样更利于两人的感情培养,于是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队伍行进了五天五夜,最后终于抵达了受灾的地域。入目间,一片疮痍,只见到处搭建的都是临时的茅屋草房,洪水退去后留下满地泥沙。灾民们个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上官霖轩见状,忧心忡忡,让侍卫将此行带来的粮食、吃食分给了灾民,随后用下令搭起了帐篷。上官箐和银叶到处查探了一番,发现这里到处都有许多拳头大小的洞穴,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胆大妄为乱窜的老鼠。 上官箐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一带的瘟疫基本上都是因为鼠疫引起的。据她知道,鼠疫是借鼠蚤传播为主的烈性传染病,主要表现为发热、严重毒血症症状、肺炎、出血倾向等。鼠疫在世界历史上曾有多次大流行,死者以千万计,病死率极高。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发生鼠疫 上官箐特意留意到了这里的灾民,许多人现在都出现了发热的状况,可见若是不能及时配出治疗鼠疫的药方,这里的灾民将没有一个生还的了。 “怎么样?”看着一直皱紧眉头的上官箐,银叶终于忍不住担忧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上官箐眸光一闪,脸上这才含了一丝笑意,道:“还真需要你这位神医帮忙。”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咱们先回去,我琢磨一下配方,有拿不定注意的地方再请教你。” “好。”银叶清润的嗓音爽快地应道。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队伍驻扎的地方。上官箐将自己在这里见到的一些情况说给了上官霖轩,并告诉上官霖轩这里的瘟疫实际上就是鼠疫。 当下她先让银叶写了个能够清热解毒,增强人体抵抗力的方子,这次随行为了以往万一,带了许多药材,随行的还有几个御医,所以很快地就熬了满满的好几大锅汤药,让随行的所有人都先喝了。并且将这些汤药分发给了所有灾民。虽然这些汤药不足以治疗鼠疫,顿时对他们的身体绝对有好处,特别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预防感染鼠疫。 做好这些,上官箐又针对所有侍卫制定了治疫的奖惩制度,防止那些侍卫玩忽职守。随后她将所有侍卫分成两组。一组专门负责消毒、清洁,消毒之法,主要包括熏屋和处理大小便和唾物。另一组则组成隔离队伍就是将已经感染的病患集中在一起,避免其他灾民被感染。隔离之法的难点不在于隔离,而在于隔离以后如何处置,即如何保证食物和衣被的供应。云若兮制定的隔离原则是“宁牺牲一人,不能牺牲一家,宁牺牲一家,不能牺牲一村。”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打在她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上官箐微扬着头,背脊笔直,神色静宁,指点着那些侍卫做事。墨发随风纠结飞舞,水眸熠熠生辉,晶莹璀璨。犹如玫瑰花般的唇轻轻抿着,仿佛带着无限的睿智和自信,犹如神明下凡,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听命于她。 上官霖轩看得又是骄傲又是汗颜,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简直比他更像这次负责解除灾区瘟疫的钦差大臣啊。 整体的大局已经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一些琐事问题。上官箐仔细地思考一番,将目前能够预料的事又安排了一番,对于治疫中遇到的突发事件只能到时再想法子解决了。毕竟她不会未卜先知,事事都能敲定好的。眼下她只能先控制住鼠疫的蔓延,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快点儿配出治疗鼠疫的方子。 整个过程中上官箐表现出来的果断干脆、心细如尘,处处为灾民着想,深深折服了这一带的灾民,让原本已经对生活吸取信心的所有人重燃希望。对这位看起来惊为天人的女子以神明般的崇拜、尊崇。 那些侍卫更是争先恐后地愿意听从上官箐的差遣,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又美丽又睿智又果断的官家小姐,看向上官箐时眼神更加的尊崇、小心翼翼,而且越看,他们就越觉得这位相府小姐越好看,比那些娇美的花儿还要好看呢。一时间对上官箐十分爱戴,简直将上官箐当成了这次治疫的主力。 一切安排就绪后,上官箐便一身疲惫地坐在帐篷里的桌前琢磨着治疫的药方。采茵和巧鸢一个个体贴地上前替她家小姐捶背捏肩。此刻两人还沉浸在上官箐指挥侍卫时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样子,只觉得她们的小姐真是威风极了。 上官箐一边锁眉深思着现在治疗瘟疫的药方,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到一阵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然后她便不由自主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采茵和巧鸢相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上官箐的心疼。采茵取来一件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小心地替上官箐盖上。忍不住轻轻一叹。今天小姐一天比平日在相府辛苦多了。不过她相信小姐所做的一切一定会有回报的。 当下,采茵和巧鸢生怕打扰到上官箐,便从帐篷里退了出来。 不多时,银叶掀帘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趴在桌上沉睡的上官箐。他怔愣片刻,便放轻脚步缓缓走向桌面。熟睡中的上官箐,狭长浓密的睫毛随着清浅的呼吸缓缓眨动,就像是春日最美的蝶羽一般。 银色面具下的那双眼眸不由露出一抹心疼的神色。他站在桌前定定地望着熟睡中的女子,似乎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今日见到她有条不紊地安排那些侍卫做事,似乎又是她见到的另一面。他很想知道她究竟还有多少面是他所没有看到的。 片刻之后,银叶在桌前坐了下来,看着那张比玉还莹润光滑的脸蛋,他心神摇曳,不由得想要伸手去感受那柔滑的触感。不过手在伸向中途又怕自己的触碰惊醒沉睡中的他。刚要伸回手时,却看到了她涂涂写写的宣纸。 “连翘、黄芩、桔梗、陈皮、银花、柴胡、甘草、生石膏、滑石……”银叶眼眸一亮,这些药材主要的功效都是清火泻毒。这些都不足为奇,不过他看到在这张宣纸上还写了一句这样的话,“什么药可以杀死体内病毒,又可以不会让人有性命之忧?” 银叶瞬间眼前一亮,他想到了,这句话才是治疗鼠疫的关键。天下所有珍奇草药他几乎全都知晓,对于这样的药效他略一沉思,便想到了四时神药。四时神药为寄生在千年寒松根上的菌类植物,形状像甘薯,外皮黑褐色,里面白色或粉红色。而千年寒松一般都是生长在万丈之高的山巅上。那里飞鸟绝迹,寒气刺骨,根本就没有人能到达。 银叶的踌躇也只是一瞬间,随即他起身,眸眼深深地望了一眼上官箐,下一刻,他便飞身出了帐篷。只要是这个女人想要的,即便上天入地,他都会帮她完成。 上官箐醒来的时候,拿着那张写了药方的宣纸去隔壁帐篷里找银叶,可是半天都没有看到银叶的影子。这时采茵找到她回禀道:“小姐,刚才你睡着的时候,银叶先生找过你,他看了你的配方之后,已经想到了所缺的那剂药材。听说是叫四时神药,长在万丈山巅的千年寒松上,银叶先生说他三日内一定回来。” 此话一出,上官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即便在现代,这剂清除鼠疫病毒的药引也十分难得,更何况在科技落后的古代了。光听到从采茵口中说出的万丈山巅、千年寒松,她就感到心里一阵发寒。这样的地方绝对是山鸟飞绝,生物难以存活。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即便银叶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但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怎敌得过如此蚀骨的寒气? 她眉眼间瞬间写满了担忧。采茵见状,出声安慰道:“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心银叶先生,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上官箐略叹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采茵眼见她家小姐愁眉不展,有意缓解气氛,便戏谑道:“小姐这是要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吗?我怎么都没有见到过小姐对褚少主这般担心过呢。” 此话一出,上官箐哭笑不得,佯装嗔怒道:“死丫头,尽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采茵嘻笑着跑开了,只留下上官箐不由嘲弄地勾唇。 曾经身为雇佣兵的她冷血无情,如今魂穿异世短短的日子里,她竟然也会为人担忧了。她是该喜还是该悲? 三天的时间,在上官箐焦灼不安的等待中眼看就要结束了,可是依然没有看到那抹纤尘不染的身影出现。 采茵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她家小姐坐在桌前望着烛火恍神。桌上的饭菜基本上没有怎么动过。采茵顿时眉宇间凝起一片忧色,上前劝道:“小姐,这几日您为鼠疫的配方一直忧心,若是再不好好吃饭,病倒了可怎么好?奴婢相信银叶先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没胃口,你撤下去吧。”上官箐微微摇了摇头。 前世她作为雇佣兵,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没少去过环境恶劣的地方,饶是她前世见多识广,听到万丈山巅、千年寒松这样的字眼,也不觉寒毛直竖,银叶此行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 一时间,上官箐担心之余又有些不解。她和银叶可以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虽然说他或许是看在褚俊宇的面上才帮她的,可是即便如此,也无需赌上自己的性命吧。此时心绪如起伏的山峦一般,百感交集。 便在这时,帐篷外响起一串脚步声。主仆两人面上都微露喜色。采茵连忙跑过去掀帘去看。 “小姐是银叶先生回来了!” 此话一出,上官箐顿时起身,只听外面扑通一声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采茵的惊呼,“银叶先生,你没事吧!” 上官箐闻声,心弦陡然一紧,连忙迈步走出帐篷。只见银叶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采茵正吃力地将他扶起。走到跟前她才看清银叶整个人浑身都挂着一层冰霜,就像是寒冰雕砌出来的一样,就连睫毛上也冰冻成了一根根白色冰丝。 她扶住银牙冻僵的手臂,触手是蚀骨的寒冷。 “先将他扶进帐篷。”上官箐一脸凝重地吩咐道。 主仆两人将银叶扶进帐篷里的软榻上,采茵闻讯也赶了过来,连忙找来炉子生火,替银叶祛除寒气。上官箐帮银叶脱下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外套,这时发现他怀里竟然有几株看起来和蘑菇有些相似的植物。 她心念一转,难道这就是银叶这次要找的四时神药?她将药材交给巧鸢保管,替银叶褪下衣衫后,目光落在银叶面容上的那张银色面具时,终是忍下来没有将其摘下来。既然银叶戴这张面具,就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她应该尊重银叶才是。 第二百四十九章 感染瘟疫 “小姐,银叶的手突然好烫啊!” 采茵刚要将银叶的手臂放进被子里时,骤然间发现了银叶突然不正常的体温。 上官箐听言,脸色顿时大变,她连忙将手指放在银叶的手腕上搭脉。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微微苍白起来。 采茵和巧鸢见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惊慌地开口,“小姐,银叶先生倒地怎么样了?” “他应该感染了鼠疫。”上官箐的声音凉凉地说道。 “啊,银叶先生怎么会突然感染鼠疫呢!” 采茵和巧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个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刺激着她们,实在不敢相信银叶先生竟然会感染了鼠疫,银叶先生要是倒下了,还有谁能帮小姐呢? “应该是他这次登上了万丈山巅,强冷的寒气直浸身体,伤了元气。他又日夜赶路,体力消耗太多,所以身子太弱,抵抗不了鼠疫的侵袭。”云若兮皱眉道。 “这可怎么办呢!”采茵和巧鸢听言,顿时皱起一张脸,不知所措。 小姐治疗鼠疫的药方还没配好,银叶先生就病倒了。若是小姐配不出这方子,那银叶先生岂不是……采茵和巧鸢想到这里,都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心里不断反复地告诫自己,她们一定要对小姐有信心,她们相信小姐一定可以解除这里的鼠疫。 采茵和巧鸢按照上官箐的吩咐,打来热水用毛巾不断擦拭着银叶的手臂和脚心,如此反复半天,直到银叶的身体渐渐开始恢复柔软和温度。 “小姐,银叶先生怎么还不醒过来?”看着半天没有醒过来的银叶,采茵和巧鸢一脸担忧地问询。 “他身子亏损太过严重,现在寒气还在他体内乱窜,若不是他有真气护心,必死无疑。现在这些炉火对他已经无效了,你们撤了吧。” 说完,上官箐心中不免怅然。她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债,而这次银叶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替她采回药材。她真不知道今后要怎么偿还这份人情了。 “巧鸢你取一些银叶带回来的药材放到之前准备的药罐里,然后用文火一直煎熬。记住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上官箐沉声吩咐道。 这三日她将其他几味药材和分量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银叶采回四时神药,这治疗鼠疫的汤药算是大功告成了。巧鸢连忙应下前去熬药,只留采茵一人在榻前照顾银叶。 采茵此刻心里百转千回。看着此刻躺在榻上只剩下半条命的银叶,她震撼不已。没想到银叶先生为她小姐需要的一剂药材,不惜以性命博得,实在让她太感动了。可是很快她就犯愁起来。这位银叶先生和褚少主对她家小姐都是一片痴心,她实在很难抉择该替小姐选哪一个。 此时上官箐却完全没有心情想这些儿女情长,她心乱如麻,在银叶没有归来之前她一直对自己的配方很有信心可是如今眼睁睁地看着银叶躺在自己面前昏迷不醒时,她竟然内心生出一丝恐惧,隐约有个声音似在询问她——若是她的药方对于治疗鼠疫无效,她该怎么办?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一下脑海一片茫然。 就在她胡思乱想六神无主时,巧鸢利索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小姐,药煎好了。” “我来喂他吧。” 上官箐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上前接过巧鸢手里的药碗,在榻前的圆凳上坐下,拿起勺子一勺勺用嘴轻轻吹温,才喂到银叶的嘴里。 喂完汤药,采茵一边替银叶擦拭嘴角一边关切道:“小姐,这药得多久起效?”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内若是他发热的现象还没有消失,那就说明她的药对治疗鼠疫无效。 “小姐,那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有我和巧鸢在这里守着银叶先生,您就放心吧。”采茵看着上官箐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心,心疼地说道。 “小姐,您就先去休息吧,等时辰到了,奴婢和采茵去唤您也不迟。”巧鸢也连忙劝道。 “那好吧。你们仔细一些。”上官箐颔首道。 现在她留在这里确实无用,只会更加心绪不宁,心中苦笑,不知自己以前的镇定都到了哪里。如今银叶服下药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痊愈,另一种汤药无效。她真的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打算了。 上官箐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拿着那张配方兀自发呆。她仔细琢磨着前世关于治疗鼠疫的一些药材成分,她能想到的都已经囊括在她的配方里了。若是银叶服下后真的无效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了。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一滴地流逝,上官箐强忍住想要跑去看银叶的冲动。就在她等得快要疯掉的时候,采茵匆匆跑来,回禀道:“小姐,不好了!银叶先生的身子更烫了!” 此话一出,上官箐脸色倏地一白,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连忙就往银叶的帐篷里赶去。一到银叶的榻前,上官箐连忙伸手把脉,下一瞬脸色难看至极。 采茵见状,心里宛如刀割一般,一直以来她在她家小姐脸上看到的都是波澜不惊、踌躇满志但是此刻她竟然看到了一抹可以称之为绝望的表情。她知道小姐一定是尽力了,却仍然无法治愈银叶先生。 上官箐把过脉之后颓然地坐在圆凳上,大脑一片茫然,明明她的药方没有一点儿问题,为什么就是一点儿效用都没有?她实在想不通。若是银叶这次为她牺牲,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想到这里,她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一直以来她都自诩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可是那都是对敌人,可是对于这豁出性命帮助她的朋友,她实在做不到铁石心肠。曾经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内心强大无比,在这一刻她才彻彻底底地觉悟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上官箐默默起身,走到桌上放置的药箱前,从里面的针包里取出一根银针,再度回到榻前。只见上官箐在银叶的指头上扎了一下,采茵和巧鸢都不知道她家小姐要做什么,上官箐忽地用那根银针在她的手指上也扎了一下。 “不要!” 被疼痛刺激醒来的银叶正看到上官箐用银针扎自己的举动,连忙声音暗讶地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姐,你干什么!”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采茵和巧鸢瞬间脸色大变,声音已带哭腔。小姐这是要感染上鼠疫,想和银叶先生一起赴死啊! 躺在床榻上的银叶声音微颤道:“你怎么可以如此冲动,若是你也病倒了,这医治鼠疫的解药还怎么配出来?” 上官箐闻言,仰起下巴轻笑道:“我并非什么善类,从来只管自己在乎之人的死活,其他人是生是死与我何干?若是无法将你救活,我将一辈子心中难安。如今只有与你同生死,我才能心无旁骛地研究配方。你放心,我还能坚持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若是仍然不能对症下药,我与你一起赴死也无怨忧。” 银叶面具下的那张面容虽看不出神色,但那双眼里黑色波涛瞬间凝聚,看得出上官箐的一番话,在内心掀起了无比震撼的波澜。 他不管她究竟是善类还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就像他只医治能够回答出他难题的病人,其他人他根本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善类。他和她都是同一类的人。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她归为在乎的一类人里,听到她这样的话,他既感到兴奋,又感到心酸。兴奋的是他亲耳听到了自己在她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心酸的是他和她都很难有存活的机会了,他和她的相处竟然这么短暂! “你又何苦如此!”银叶满腹的复杂情绪最终只化作这一道浅浅的叹息倾吐出来。 心意已决,如今不该怨天尤人,而是为配出药方争取时间了。当下,上官箐挥去心间的消极情绪,整个人瞬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淡定自若。 “采茵你好好照顾银叶。我现在就去研究配方,巧鸢守在我的帐篷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所有人打扰我!” 看着上官箐脸上一派冷穆的神色,采茵和巧鸢连忙应道:“奴婢领命。”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上官箐这一研究起配方来,将自己困在帐篷里就是整整两日。两日的时间里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采茵送去的饭菜全挡在了门外。上官霖轩闻讯女儿将鼠疫传染到了自己的身上后,心心中的焦虑、担忧如潮水般将他侵袭,期间他往上官箐的帐篷跑了不下五次,却同样地被巧鸢拦在了外面。 眼见,马上就要迎来第三日的黎明了,可枉是绞尽脑汁,上官箐依然想不到之前所配的药方究竟有哪里不妥。两日的未眠未休、未吃未喝,再加上上官箐的大脑一直处于紧张地冥思状态,让她整个人都感到异常的疲惫。 难以抗拒的困意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而上官箐知道现在一分一秒她都浪费不起,她是在和死神抗争,连趴在桌上小憩片刻对她来说都是无尽的奢侈。即便定力再好,依旧抵抗不住强烈的困倦。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上官箐拈起一枚银针朝着她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 “嘶……”针扎的疼痛让上官箐精神一振,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目光在落在拈在手里的那枚银针时,眸子霍地一亮,茅塞顿开。一瞬间紧皱了两天的眉头在这一刻终于舒展起来。她疲惫憔悴的面容瞬间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她想到了,她终于想到了问题的所在。在现代治疗鼠疫的药物都是提取过的药水,直接打针注射到人体中的,吸收效果要比口服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原本在古代这些药材没有经过萃取精华,药效就已经大打折扣,再加上口服必然不如注射药水来得效果好。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之前为银叶服下汤药,根本就没有起效的症结了。想通这一点,上官箐整个人瞬间轻松无比。 第二百五十章 画器材 她略一沉思,提笔便开始依着前世的记忆,将提取药材精华的仪器以及注射工具在展开的宣纸上仔细地画了出来。末了,她又将这些医疗器材的制作方法、注意事项、使用方法仔细地在纸上列了出来。最后,她又将之前药方里各种药材的剂量重新做了调整,毕竟要用于直接注射人体里了,自然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做完这些,花去了大半个时辰,上官箐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唤了一声守在外面的巧鸢。 “小姐,您想出配方了?”巧鸢几乎是在听到上官箐叫她时直接冲进来的。 她在外面对上官箐担心不已,却又怕自己进去打扰她家小姐,所以整整两天她都没有踏进帐篷一步。 “你赶紧将这两张图纸还有这张药方拿给那几个御医,让他们严格按照这个上面的标准来做。”说着,上官箐便将手中的宣纸交给了巧鸢。 巧鸢顿时惊喜道:“实在太好了。小姐终于想出医治鼠疫的法子了。” “银叶的情况怎么样了?” 如今上官箐的被感染鼠疫后的症状是全身发热,连呼出的气都是灼热无比。银叶这次身子亏损严重,情况必定比她还糟,所以她忍不住担心道。 “小姐放心,银叶先生一定可以撑下去的。” 上官箐仍不放心,开口道:“我过去先看看他。” 说完,她便要立刻起身,谁知她两日一直坐着,腿脚早已酸麻得失去知觉。大脑也是昏沉沉的整个人瞬间往一边就要栽倒。 “小姐,你没事吧。”巧鸢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上官箐。 “我没事。”上官箐虚弱地应了一声。巧鸢这才注意到她家小姐脸色苍白得骇人,刚再度开口,谁料上官箐疲惫不堪地闭上了双眼。 “啊,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不要吓唬巧鸢啊!” 意识迷迷糊糊中,上官箐听到了巧鸢一阵阵的呼唤,可是她却无法给予回应,她只觉自己好累好累,她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上官箐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漫长而舒坦,直到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搅得她不得不醒转过来。当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美无俦的面容,还有如玉的手指正抚摸她的脸蛋时,她心里瞬间窝火,下意识地挥起拳头招呼上去。简直太过分了,那个讨厌的褚俊宇竟然都骚扰到的梦里来了,究竟还要不要让她活! “嘶!好痛啊!惜儿,好端端的你干嘛打我啊!”猝不及防间,挨了上官箐的一记熊猫眼,褚俊宇用手揉了揉左眼眶,顿时可怜兮兮地说道。 褚俊宇的话让上官箐先是一愣,随即果然感受着打到对方时手上传来的微微震痛,瞬间告诉上官箐她是真的醒过来了? “哦?原来我已经醒过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中梦呢。 “惜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见上官箐醒过来,褚俊宇顿时欣喜若狂道。 “我没事。”上官箐缓缓坐起来,睡眼惺忪道,“我睡了多久,银叶怎么样了?” “你呀,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差点儿把我吓死。”话落,褚俊宇悠然地坐到榻前的圆凳上,幽怨十足道,“哼,惜儿,你就只惦记银叶,我可是一直不眠不休、衣带未解地一直守着你,真是叫我伤心。” “咳咳,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箐原本直接想反驳一句说“我自有采茵巧鸢照顾,还需劳你多此一举”,但是这句话她终究没有说出来。这般地一直守在她的榻前,她多少是有些感动吧。 褚俊宇略一沉吟,便道:“我是前天午时赶过来的。没想到来见到的就是你一直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你怎么那么傻,非要自己也感染上这该死的鼠疫。你知道嘛,若是你不幸离我而去,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欠我一个约定。” “我这不是现在没事了嘛。” 话一出口,上官箐才感到失言。该死,这么说搞得她好像多么害怕他担心自己一样。 当下上官箐连忙转移话题道:“银叶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还好你设计的那些古怪的医用器材以及配置的药水及时有效,不仅救活了他,这里的灾民也已经医治了大半。不出三天,这片的鼠疫便可以全都解了。”褚俊宇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上官箐,含笑着道。 上官箐接过茶杯饮了几口,又将手中的杯子交还给褚俊宇,“那我现在过去看看他。” “他已经走了。”褚俊宇放下茶杯,一脸平静道。 “什么?银叶走了?”即便鼠疫的毒素解了,可是他的身子还很虚弱。他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去! 看出上官箐眉目间流露出的无法掩饰的担忧之色,褚俊宇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随即瞬间神色如常,“他让我等你醒来,替他向你辞行。或许他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处理才走得这么匆忙。你也无需为他担心,别忘了他的医术天下闻名,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调养他的身子。” 褚俊宇的一番话顿时让上官箐心里宽慰了不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相信银叶的医术,果然她是关心则乱啊。 便在这时,帐篷外面响起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褚俊宇顿时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该死的,他的惜儿才刚刚醒过来,他还没有好好地说会话就要被打扰了! “惜儿,你醒了!”率先掀帘进来的上官霖轩看到此刻半躺在榻上的上官箐,略显憔悴的面容上喜不自禁。 “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 紧随上官霖轩身后的是巧鸢和采茵,看到苏醒过来的上官箐,欢喜不已,却独独不敢去看坐在榻旁黑沉着脸的褚俊宇。 两人心里皆是一阵腹诽:她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褚少主来了之后就一直霸占着小姐,不让她们伺候,连这间帐篷都不让踏进,她们只好守在帐篷外面。刚才听到里面传说小姐和褚少主说话的声音,便知道小姐醒了。可是她们畏惧褚少主,就只好先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老爷。这会儿跟着老爷进来,褚少主总不会再把她们怎么样吧。 此刻,看着上官霖轩、采茵、巧鸢对她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上官箐只感到整个心窝都暖烘烘的。“爹爹、采茵、巧鸢,我没事了。”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清甜笑容,让帐篷里的四人顿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几人和上官箐还来不及多说话,就在这时帐篷外响起几道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此行的几个御医走了进来。御医向褚俊宇、上官霖轩、上官箐问好之后,其中一人对着上官箐带着无比的崇拜表情,由衷地赞叹道:“上官小姐的医术简直堪比华佗啊!单单配出治疗鼠疫的药水就已经够叫人震惊了,上官小姐竟然还想到了将药水直接注射到人的体内,实在让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话音刚落,另一位御医也接口道:“要我说上官小姐简直比华佗还神乎,上官小姐这次发明的这些医学器材无疑成为了医药界的一项重大突破,相信有上官小姐这次开先河,今后许多疑难杂症都可以通过将药水注射到体内来治疗。简单省事,而且疗效好,见效快啊!老夫一辈子只佩服银叶先生一人,如今看来要多加上官小姐一人了。” 唯一比较年轻的御医说道:“这次回京我等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为上官小姐美言一番,上官小姐功不可没,若是此行没有上官小姐,指定事态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我等也要感染上鼠疫,客死这里了。” “对对对,我等一定要让皇上替上官小姐记上大功!” “真是虎父无犬女啊,相爷之女简直剩下天下千万男儿啊!” …… 此刻,几个御医对上官箐赞不绝口,除了上官箐感到汗颜以外,其他的褚俊宇、上官霖轩、采茵、巧鸢,都是满面含笑,十分受用,简直比夸了自己还要高兴。 “几位大人谬赞了,小女子不敢独自居功。这里的疫情能够解除,离不开几位大人的完美配合,若是没有几位大人深谙歧黄之术,即便旁人拿到那些医疗器材的设计图纸,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所以说这次大家全都有功。” 此话一出,几个御医先是一愣随即乐得一张脸笑开了花。 “上官小姐实在太自谦啊,真是虚怀若谷啊!” “上官小姐真是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相爷有此女,夫复何求啊!” “上官小姐真是巾帼英雄啊,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向上官小姐学习医术呢?” “对,老夫也要向上官小姐讨教一番。” “怎么能少了老朽呢,老朽也要向上官小姐请教。” …… 眼见几个御医争先恐后地要向上官箐讨教医术,褚俊宇的一张玉容立刻由晴转阴。上官霖轩适时地微笑开口道:“难得几位大人看得起小女。不过小女刚刚苏醒身子还有些弱,不如等小女身子康健了,几位到时和小女探讨医术也不迟。” 几个御医闻言,顿时意识到自己心急了一些,于是尴尬地说道:“那上官小姐好好休息,等过两日我等再请教上官小姐。”言毕,几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见几个御医离开了,褚俊宇这才脸色稍宇,转眸看了一眼上官霖轩、采茵、巧鸢三人,不疾不徐道:“惜儿身子还很弱,需要静养,你们也退下吧。” 不怒自威的声音透着一股叫人不敢忤逆的霸道。上官霖轩的一张脸铁青下来,他很想向褚俊宇质问,他是惜儿的爹爹凭什么不能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儿。可是此刻面对褚俊宇的慑人气魄,他只能将选择腹诽。至于采茵和巧鸢就更加不敢质问褚俊宇了。 上官箐眼见自己的美男爹爹和两个忠心丫环被褚俊宇欺负,于是冲着拉长脸的三人道:“爹爹、采茵、巧鸢,我还有些累,想再睡一会儿,你们这几日必然也没有休息好,快去休息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身体虚弱 “那好,惜儿,你好好休息,爹爹过一阵儿再来看你。”上官霖轩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跟女儿说,但也知道女儿现在的身子骨需要休养,所以确实不便打扰。 “小姐,奴婢和巧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只管喊一声就好了。”采茵拉着巧鸢不舍地说道。上官箐含笑着点了点头。 “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先吃点儿小米粥再睡。”褚俊宇对上官箐温柔地说道,顿了顿又对采茵吩咐道,“快去替你家小姐准备一碗小米粥,记得米要煮烂一些,再配一碟咸菜,她刚醒过来吃点儿咸菜能提一提胃口。” 褚俊宇的一番话让上官霖轩、采茵、巧鸢都不禁感到汗颜。他们竟然都只顾着为惜儿(小姐)醒过来而高兴,疏忽了惜儿(小姐)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没想到褚少主这么体贴心细啊!看来这段时间真的还是由褚少主照顾比较合适,他们不承认都不行了。 原本上官箐也是要开口将褚俊宇赶出去的,不过褚俊宇此刻细致入微的照顾叫她不由心头一暖,一时竟忘了再赶人了。巧鸢和上官霖轩离开不久,采茵便用托盘呈着小米粥和一碟咸菜进来。褚俊宇屏退采茵,自己要亲自服侍上官箐用粥。难得有人愿意伺侯她,上官箐没有一丝扭捏地应允了。 三天三夜颗粒未进,原本上官箐也不觉得怎么饿,但当充满淡淡的诱人的粥香在鼻端萦绕时,她肚里的馋虫仿佛被突然唤醒了一般,一小碗小米粥被她吃得一干二净,并且嚷着自己还没有吃饱,褚俊宇却是无论如何拒绝她在吃了。 三天三夜没有进食,一下子又突然吃这么多,暴饮暴食不但不利于消化,而且极为伤身,褚俊宇自然是对上官箐的央求充耳不闻。上官箐生起闷气索性装睡不理褚俊宇了。 她躺在榻上背对着褚俊宇,无论褚俊宇怎么叫她,她都纹丝不动假装没有听到,结果反而最后真的睡了过去。听着沉睡的上官箐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褚俊宇那张倾城的玉容上渐渐染上一抹温润的笑容,仿若初夏盛开的栀子花般令人目眩。 忽地,他一下子伸手捂住胸口,只觉体内的寒气如潮水一般连绵不断地翻涌。下一刻,他急忙开始运功震这这股肆虐的寒气。良久,直到体内的寒气在内功的催作下化成白气从他头顶、身上蒸发出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收功。 张开眼眸望了一眼沉睡中的上官箐,疲惫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还记得第一次夜访翠烟阁时,这个女人对他充满了强烈的戒备,简直就像一只有着锋利利爪的猫咪,而现在她竟然能如此不设防的安然入睡。或许等这个女人真正接纳他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吧。 接下来上官箐在床上窝了整整三天,并不是她觉得自己有多娇贵,实在是褚俊宇将她当成了重症患者,所以她被强制要求在床上休养。 在这三天内,这一带的疫情全都得到了控制,所有感染了鼠疫的灾民全都注射了解药,见效显著。一时间所有的灾民对上官箐感恩戴德,集体商议要为上官箐立祠建庙。此行全凭上官箐妙手回春,挽救了这一带的所有灾民,否则这里必定要变成一片废墟了。她的功德自然担得起如此为她建立庙宇奉祀。 上官霖轩是此行的主力官员,其他官员自然要以他马首是瞻。于是纷纷相应,侍卫和当地百姓便在山上建庙,将当地也改名为灵惜村。 既然建庙,自然少不了供奉的金身,褚俊宇主动担起了画师。此刻,采茵和巧鸢将上官箐按在芙蓉椅上一个替上官箐梳发绾青丝,一个替上官箐挑选头饰衣服,忙得不亦乐乎。、 “好了没有?我的脖子快酸死了。”上官箐眉头微蹙道。早知道为她建祠立庙这么麻烦,她绝对不受这份罪了。 “小姐,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采茵急忙说道。 “差不多梳个发髻就好了。”上官箐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怎么行,奴婢和巧鸢一定要将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时褚少主才能将小姐画得更好。到时奴婢一定要让庙里的小姐比九天玄女还要漂亮。”采茵一边用上官箐梳着锦缎一般的墨发,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此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巧鸢的响应。 上官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很想说采茵和巧鸢幼稚,不过这两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如此替她着想,还真叫人心里暖烘烘的。 褚俊宇玉立在桌前,执笔望了一眼被采茵和巧鸢正捣弄的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弧度。下一刻,他垂头,挥笔自如,行云流水。 他的心里早已装满了那个人的影子,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牢牢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他用斑斓的色彩静静地描摹着那个最美的她。他微抿着嘴,眉眼里尽是认真的神色。仿佛这一刻,他灵魂都注入了手中的这支笔上,由浅入深,细腻勾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片刻之后,巧鸢挑来挑去也拿不定主意替她家小姐选什么头饰和裙衫,谁料褚俊宇这时放下画笔,望着刚刚作好的画像,含笑道:“画好了。” 采茵和巧鸢皆是惊愕不已,她们还没将小姐打扮好呢,褚少主就画完了?当下,两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地走到褚俊宇的跟前,当两人看到桌上画好的人像时,惊得忍不住捂起嘴巴。 “小姐,小姐,褚少主将你画得……”采茵激动得话已说不完整。 “是不是很丑?”上官箐瞥了眼此刻一脸得瑟的褚俊宇,不咸不淡地说道。 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自然不必说了,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褚俊宇不爽。褚俊宇闻言,果然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 “不是的,小姐,你看了就知道了。”巧鸢连忙摆了摆手,随即从桌上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幅画走到了上官箐的跟前。 虽然早已料定褚俊宇的画工必定不俗,不过当那幅画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上官箐的眼前时,还是让上官箐感到一阵震撼。 只见画卷上的女子颜如玉,气如兰。踏五色祥云,捧灿烂花枝。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上官箐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弯弧度。当真跟她有十分的相像呢。 “褚少主画得实在太好了!”采茵拊掌说道,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崇拜之情。 巧鸢也是点头附和,“褚少主你实在太厉害了!为什么你刚才没有看着小姐,就能将小姐画得如此传神呢?”小姐一直是背着褚少主坐的,褚少主不能看到小姐的面容就能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已然在心,何须用眼?”褚俊宇魅惑一笑,眼中瞬间闪烁的光芒简直比星辰还要璀璨。 采茵和巧鸢看得小心肝儿狠狠一颤,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发红的脸颊。上官箐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莹光。 当她的目光落在画像中手腕上的那朵莹白娇嫩的琼花时,脸色不虞地皱了皱眉,心里不由腹诽:褚俊宇这个家伙竟然要在她的雕像上也要留下属于他的印记,真够霸道的。可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被吃得死死地感觉。 “褚俊宇,这琼花仙印不是说百毒不侵吗?为什么我还能感染上鼠疫,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看你你还是取下来吧。”看着脸色顷刻黑下来的褚俊宇,上官箐心里暗自叫爽。 “咳咳,惜儿,琼花仙印是百毒不侵不假,不过这鼠疫却不在百毒的包含范围内。像那些断肠草、鹤顶红一类的剧毒都没办法伤害你的。而且这琼花仙印主要的功效是提升功力。惜儿你可是答应了我的约定,这一年之内琼花仙印你也不能取下来的。”生怕上官箐真的不要琼花仙印一般,褚俊宇连忙劝解道。 琼花仙印在提升武功方面上官箐是深有体会,她并不是真的就要舍弃仙印,不过是为了给褚俊宇添点儿堵罢了。见褚俊宇如此紧张,上官箐也不再提取掉仙印了,而是转眸问道:“你刚才说鼠疫不在百毒的范围之内,那还有什么毒是琼花仙印不能抵抗的?”世上没有任何完美的事物,现在她只想了解清楚,防患于未然。 “蛊毒。”褚俊宇眉峰微凝道。 “那玉娆可会蛊毒?”上官箐十分平静地问道。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多此一问,之前从慕夕辰那里得知玉娆是个用毒高手,怎么可能不会蛊毒? 上官箐突然提到玉娆,让褚俊宇先是一愣,随即凤眸里闪过复杂的波光,“你放心,我不会让玉娆伤害你的。” 上官箐听了,脸上漾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褚俊宇的回答间接说明了玉娆对她存在了很大的威胁。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或许玉娆很快便会知道褚俊宇与她关系不浅,她必须得未雨绸缪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想告诉你,若是有一天玉娆想要加害于我,到时可不要怪我以百倍、千倍向她偿还。” 不怒自威的声音自有一股霸气,她的眼眸闪烁着雪亮的光芒,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散发着冰凉的气息,让人不敢侵犯。 褚俊宇闻言,摇头苦笑。这个女人的话分明是在警告他,若是到时玉娆找她麻烦,不准他插手。虽然他和玉娆从小长大,但是一直以来对玉娆没有多少情分,若是玉娆真敢做出伤害这个女人的事情,他第一个就不会饶过玉娆。 翌日清晨,令采茵和巧鸢讶异的是褚俊宇竟然前来向上官箐辞行。要知道褚少主这些日子霸占着她家小姐,连她们都不让接近,现在突然主动离开实在太意外了。上官箐似乎早就料到褚俊宇有此一举。这个男人是聪明人,昨日在他面前提起玉娆,他就想到了她知道了玉娆的身份,他这次辞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返回天山处理他和玉娆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进京赴命 两日后,除了留下几名官员负责灾区重建工作,上官霖轩等其他官员皆返京赴命。那些康复的灾民闻讯,早早便在等在仪仗必经之路上送别,绵延十里。 一干人马行了三日的路程,次日黄昏,就当队快要抵达京城外的树林时,忽然群鸟惊飞,骏马嘶鸣,下一刻骤然窜出无数黑衣人,如潮水般将整队人马包围起来。一干人马顿时惊慌失措。那些随行的官员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有几个吓得已经翻下了马车。 这次回京,除了小部分侍卫随行,其他的都留在灾区参与重建工作了。这些侍卫如今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早已经未战先怯。那些黑衣人训练有速,行动一致,和侍卫一边游斗一边往队伍中的一顶云锦马车奔去,看得出马车里的人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车厢里,上官箐以敏锐的听力分辨出这些黑衣人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立刻对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的采茵和巧鸢出口吩咐道:“你们两人留在车上不要出来。” “小姐,我们跟你一起出去!”采茵和巧鸢一脸坚决地说道。 虽然此刻她们十分害怕,知道自己一出去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但是即便她们搭上性命也要保护小姐。 “听我吩咐,不要给小姐我添乱。”上官箐冷声吩咐道。 听着黑衣人越来越近的窸窣声,上官箐不及多言冲下马车,采茵和巧鸢虽然有些保护她家小姐,但也知道自己不懂武功,出去不但帮不了小姐,反而会成为累赘。于是,用手将车帘掀开一条缝,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此刻,所有文官已经吓得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上官霖轩虽也是一介文官,但文武双全,他也看得出这些黑衣人是为了对付他的女儿,他飞身向上官箐所在的马车掠去,奈何中途被几个黑衣人拦下游斗,一时间抽不开身。 他正心焦如焚,却没想到上官箐竟冲出了马车,吓得他一时慌神,躲闪不及被黑衣人一刀伤在了手臂。一时间更是自顾不暇。 上官箐猛然看到上官霖轩受伤,整个人瞬间脸色阴冷如霜,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上官箐问话的同时,她的脑海里飞速运转,目前她得罪的人中对她恨之入骨想要杀她灭口,又能使出如此排场的不出三人——太后、青樱、玉娆。 那些黑衣人对上官箐的质问恍若未闻,扬起森寒长刀向上官箐飞扑而去。上官箐见状,冷笑一声,长袖一甩,只听“嗖”的一声,长袖里飞出一条白绸,气势如虹,犹如云中飞龙闪电般袭向黑衣人。被击中的黑衣人顿时如稻草般齐排倒下。 上官箐收回白绸,冷然出声,“隐卫何在!” 话音刚落,只见四周忽然凭空又出现了一批黑衣人,个个周身散发出将人能够冻结的冰寒和杀气。一时间整个林子都仿佛成了炼狱场。原来的那批黑衣人顿时吓得心胆俱寒。 上官箐扬起下巴,三千青丝在风中飞舞纠结,说出的话顿时叫之前袭击她的那些黑衣人如坠冰窟,“尽量留活口,本小姐要将他们吊在城门,直到他们变成干尸。” 一时间,原本那批黑衣人全都被上官箐的气势所骇,心里莫名地生出不好的预感,但是如今再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拼死一搏。 夕阳下,喊杀声、哀嚎声、惊叫声充斥了整个树林。血染红了半边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两方势力拼杀,刀光剑影,血雨纷飞。上官箐双手环胸,则在一旁作观状。看到自己这方人个个身手干净利落,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那日和云容敲定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后,她便把这件事交给了云容去办理,自己乐得清闲。只知云容办事妥帖,却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云容就培养出了这么一支实力强悍的隐卫军。 不过之前见识了褚俊宇隐卫的实力,上官箐知道自己的这支隐卫军还无法和褚俊宇的相提并论。但是她的目标是超过褚俊宇的隐卫,即便无法超越,起码也要能平分秋色。看来有必要用自己前世做雇佣兵时接受的特殊训练法来打造他们了。 厮杀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之前袭击的黑衣人除了死了几个,剩下的十几人全都被俘。所有官员这才畏畏缩缩地从马车里出来,上官霖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何时有了这么一支厉害的隐卫军,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询问上官箐有没有受伤,上官箐看着美男爹爹受伤的手臂,唤了正下车的采茵和巧鸢替上官霖轩包扎。这时那些原本吓得战战兢兢的官员也全都恢复了过来,行到上官箐的跟前连声答谢救命之恩。 上官箐的这支隐卫里,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身上有白色祥云做装饰,很显然是这些隐卫的首领。只见他快步走到上官箐跟前,单膝下跪道:“这批袭击小姐的黑衣人看身手有些像皇宫中的大内高手,他们牙缝间都藏有毒包,小的一时失误,让被俘的十三人咬毒自尽了,只剩下五人了。请小姐降罪。” “云容快起来吧。”上官箐虚扶了一把,唇角轻扬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替我培养出了这么厉害的隐卫,我怎么还能责罚你。不过是死了几个无关重要的人而已。将那几个被俘之人交给侍卫看押。” “是。”云容起身,看了眼上官箐,蒙巾外露出的眼眸闪过一道敬畏的光芒,随即转身向那些隐卫交代了几句,被俘的黑衣人交到了侍卫手中,所有隐卫身形一晃,忽然间就像是蒸发了一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上官箐迈步至被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幽深的眸光里含着一抹让人无法忽略的压力,用只有几个黑衣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质问道:“是不是太后派你们来的?” 此话一出,那几个黑衣人眼神里明显露出一丝慌乱。这几个黑衣人的牙缝间藏有毒包,刚才的隐卫发现后直接卸了他们的下巴,此刻不能说话,只能拼命摇头。 上官箐原本也只是试探而已,看这些侍卫惊慌的反应,便可以肯定必是太后所为。她的唇角瞬间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只是那眼里射出的光芒犹如利刃森寒,那几个黑衣人见状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上官箐负手而立,对那些侍卫沉声吩咐道:“砍断他们的手脚,再将他们用绳拉在马车后,继续行进。” 此话一出,那些黑衣人顿时吓得眼瞳放大,无比惊恐,实难相信眼前看起来清雅脱俗的女子怎么会有一颗比魔鬼还残忍的心肠。一时间想要求救却偏偏发不出一丝声音。 上官箐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心中所想,她毫不介怀地莞尔一笑。她从来就只知道弱肉强食,快意恩仇,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所以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用怎么样的眼光看待她。 上官箐一声令下,接着只听到数十声刀刃砍断肉骨的钝声,那几个失去手脚的黑衣人顿时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一时间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在场之人看到地上血淋淋的断手断脚后,都忍不住脸色发白,浑身冰冷,而上官箐依旧神色自若,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嗜血后的快感。这让所有人顿时打了个寒颤,看向上官箐的目光更加尊畏起来。 上官箐冷睨了一眼地上痛苦挣扎的黑衣人,脸上绽开一抹嘲讽的弧度,笑意中的锋利让人无法忽视。看来这次回京必定十分热闹呢。 长乐宫,太后正半躺在描金赤凤檀木阔榻上,青樱一边替太后捏肩一边得意道:“姨母,多亏您的计谋,看上官箐那个小贱人以后还怎么兴风作浪!” “哼,那个小贱人和她娘一样会使狐媚手段迷惑男人。”太后用戴着的纯金嵌珊瑚护甲挑了挑云鬓,眸里闪过一抹冰寒入骨的毒芒,“她迟早是个祸害,为了蓝璃国的江山,本宫决不能留她。” “姨母,上次青儿去相府替辰哥哥讨回公道,那个小贱人嚣张得很,青儿为辰哥哥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是那个小贱人竟然连姨母也不放在眼里,还说即便姨母去了她也不怕。”青樱一边添油加醋地抹黑上官箐,一边用眼角偷睨着太后的脸色。 见太后脸上瞬间阴云密布,青樱心中窃喜,顿时再接再厉道:“之前是姨母仁慈,有意留那小贱人一条性命,如今她解除了南方一带的瘟疫,立了大功,还不知道回京怎么嚣张呢,那些百姓也是鬼迷了心窍,处处维护着小贱人,这次解决了她也省得回京后再胡作非为。只是自从小贱人离京后,听说辰哥哥就整日茶饭不思,今日听说小贱人等回京,早早地就和朝中大臣去了城门口了。” “辰儿真是让本宫失望,竟然被那个小贱人迷得神魂颠倒,几次冲撞本宫,本宫平日真是白疼他了。还有皇上,以前最重孝道,如今和本宫也有了隔阂,这一切都是那个小贱人造成的。本宫这次一定不会叫小贱人有命回来。” 太后越说越气,微微上挑的眼眸里闪过嗜血的冷芒。她一生浸淫权谋,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与她为敌的女人,她就不相信这个小贱人此次还有命在。 “姨母,那个小贱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青樱眼珠一转,沉声道。 太后冷嗤一声,语气势在必得,“你放心,本宫这次派出去的都是宫中顶尖高手,那些随行的侍卫根本不是对手,那个小贱人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青樱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度,心里顿感舒畅无比。生平第一次在相府受到那样的屈辱,她曾发誓有朝一日必定让上官箐不得好死。没有了上官箐,她相信辰哥哥的心到时一定会放在她的身上。 第二百五十三章 老谋深算 “青儿,姨母知道你对辰儿一片真心,你放心等过一段日子,姨母绝对想办法让辰儿娶你。”太后拉过青樱的手,拍着青樱的手背含笑着说道。 “青儿谢过姨母。”青樱顿时心花怒放道,“青儿今后必定好好孝敬姨母。” 太后和青樱正说得起劲,蓦地见桂嬷嬷神色慌张地步入殿中,太后心头顿时一跳,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桂嬷嬷来不及行礼,便连忙上前回道:“回太后,有探子回报说我们派出去的人不但没有杀掉上官怜惜,反而死的死,被活捉的被活捉。现在上官怜惜等一干人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什么!”太后甫一听到消息,惊得直接从榻上站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旁边的青樱也是沉下脸,纤手狠狠攥了起来,她实在没想到这个上官箐竟然这么长命!实在气死她了! “姨母,现在怎么办?那个小贱人十分阴险,她会不会将活捉的那些侍卫屈打成招,到时毁了姨母的清誉?”青樱蹙起柳眉,想了想说道。 太后闻言,嫣红的唇浮出一丝冷笑,“不会的,青儿,你放心好了。本宫在下达命令时为防万一,不但让那些含了毒包,而且还将他们的妻儿老小做要挟,要是敢泄露是本宫指使的,他们一家子就准备在地下团聚吧。”太后说完,脸上扬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姨母,您实在是太厉害了。还好您考虑周到,否则那个小贱人这次一定要抓住您的把柄了。只是这次没有除去那个小贱人,实在可惜!” 太后古井般幽深的眼里,划过一抹老谋深算的光点,随即冷笑道:“哼,就让这个小贱人再多活几日,不过不是每次她都可以这么幸运的。” 与此同时,延伸到皇宫的宽阔大街上百姓夹道迎接从灾区凯旋回来的依仗,锣鼓喧天,鞭炮齐名,那浩大的阵势完全不输于迎接一位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大将军。百姓们手持鲜花彩带,招手欢呼。 他们也都听说了相府大小姐在灾区解除了瘟疫,震惊、狂喜之余,更是对这位相府大小姐崇拜不已。一直以来瘟疫都是令人闻声色变,令所有医者束手无策。而这位相府大小姐不过是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神通,莫不是天下的九天玄女下凡来解救受苦的芸芸众生?此刻百姓的脸上皆是虔诚膜拜的表情,目光定定地落在上官箐所乘的马车上。 城门口,以璃王慕夕辰为首,众官员早已对凯旋归来的依仗等候多时。慕夕辰将视线投在上官箐所坐的云锦马车上,眸里的眷恋和思念无法掩饰。这一刻,知道她平安回来,他的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上官霖轩的马车在最前列,他率先下了马车,继而随行的其他官员也相继出了马车。那些早已在城门口恭候多时的官员立刻迎上前慰问起此番凯旋回来的同僚,脸上笑得一片欢喜,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发酸。 当初皇上派这些同僚去灾区的时候,他们可都觉得这是件烫手山芋的事情,可是却没想到灾区的瘟疫真的就解除了,这可是立了大功啊,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他们就应该在皇上面前抢着去。哎,此刻心里那个悔啊! 想到这里,那些官员不由得都瞟向上官怜惜所坐的那辆马车上。据传到京城的捷报所言,是相府的小姐妙手回春解除了灾区的瘟疫。他们实在难以置信曾经臭名昭著的相府小姐竟然如今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本事。 自古以来瘟疫都被视作天灾,感染了瘟疫的人只能眼睁睁等死,还从未有任何一个医师能治瘟疫的,这个相府小姐立下如此卓绝功绩,前途不可限量啊! “相爷,犬子今年刚好十六,尚未娶亲,品性纯良,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知相爷是否有意和我结为亲家?” 这时朝中一个为人滑溜的官员顿时满面期待地对上官霖轩说道。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有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女子做妻子,又有堂堂丞相作上官父,他儿子的仕途今后必定畅通无阻。 能在朝为官哪个不是精明善筹的,此官员的话一出口,其他同僚立刻也争先恐后地开始攀亲。 “相爷,我儿子也到了而立之年,人不但仪表堂堂,而且有功名在身,相爷不妨考虑一下他。” “相爷,我孙子绝对优秀,人帅又专一,上官小姐见了一定会喜欢的。他们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相爷我侄子他……” 原本该接待从灾区返回的同僚却变成了竟相向上官霖轩提亲。上官霖轩讶异之余,顿时心花怒放。他以自己的惜儿为骄傲。他的女儿是普天下最优秀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竟相说亲呢。 念此,他不由得转眸看了慕夕辰一眼,见慕夕辰的一张俊脸黑沉无比,心里舒爽无比。谁叫当初的璃王有眼不识金镶玉呢,现在后悔了吧。 “咳咳……”就在那些提亲官员争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慕夕辰发出两声沉闷的咳嗽声,像是无意,更像是有意地警告。 那些官员也只是怔愣了片刻,随即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根本不知道慕夕辰的不悦,心里暗自腹诽。当初可是璃王自己没有眼光休弃了相府小姐,难道他还不得要求别人跟他一样不成? 上官霖轩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女儿被璃王休弃怕闺名受损,今后恐难找到一个托付终身的好归宿,如今眼见这些同僚争先想与他结亲,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笑得合不拢嘴。 马车里的上官怜惜听着外面官员向上官霖轩说亲的讨论声,顿时满头黑线。来到这个异世,她可从未想过要嫁人,尤其是这些官宦家的纨绔子弟。 “各位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所谓娶妻娶淑,那么嫁人嘛自然挑选越优秀的夫君越好。不瞒各位,小女子已经和天下第一公子褚俊宇私定终身了。如果在场的各位觉得自家的公子有胜过褚俊宇的,那小女子也不欣然接受提亲。” 清脆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自马车里悠然飘出,在场的官员皆是一愣,随即一头黑线。论长相、才能、身份,天下第一公子褚俊宇都是最顶尖的,这世上还有谁能优秀过褚少主呢? “咳咳……”上官霖轩最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尴尬地含笑道:“各位大人,小女的婚事还得从长商议,不急不急。各位大人有心了。” 上官霖轩精明强干,此刻焉能听不成这些不过是女儿的推脱之辞,目的就是要让这些攀亲的官员知难而退。既然女儿看不上这些官宦子弟,他也不愿意勉强。比较他也年轻过,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那些官员自然也听出了上官怜惜的弦外之音,如今上官霖轩的话无疑是给了他们台阶下,顿时讪讪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上官箐刚才的那番话让同在车里的采茵和巧鸢一阵欣喜,虽然两人都知道她家小姐多半是以褚少主做挡箭牌,但是起码没有以前那般排斥褚少主了,实在太好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悲伤。马车外的慕夕辰半天沉着一张脸,锦袖下的手越收越紧。明明当初是这个女人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清,可是现在形势逆转,倒成了他配不上她。他有眼不识明珠,的确是配不上她。 听到外面终于不再继续提亲的话题了,上官箐一改刚才的柔声细语,声音冷然道:“璃王殿下,小女子看京城的治安还有待加强了。此番从灾区回来的大人们任劳任怨,不辱使命,差点儿却在京城丧了命。” 慕夕辰和其他候在城门口的官员闻言,这才注意到了几辆马车后面都拉着黑衣人。刚才他们都只顾和上官霖轩寒暄,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上面,再加上那些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奄奄一息了,所以他们才没有发觉。 此刻上官箐的一番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遇袭的官员便开始向慕夕辰大肆倾吐口水。慕夕辰一张俊脸越听越黑,试问天子脚下还有谁敢如此大胆半路袭击解除疫情的有功之臣呢?隐忍未发的怒气在慕夕辰的胸口不断盘旋,让他的脸色难看了极点。 所有官员见状,顿时识趣地不敢再多言。心里一琢磨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些黑衣人袭击的目标是相府小姐,太后、青樱郡主和相府小姐的过节他们都有耳闻,在京敢如此没有顾忌的除了这两人还能有谁?如今璃王脸色又这般出奇的难看,想必十有八九是这二人所为吧。 此刻,慕夕辰那双鹰眸中的神色变幻不定。半路劫杀上官怜惜,只有他的母后对上官怜惜有这样的仇恨,也只有他的母后才可以办到。母后还真是好本事啊!上次去相府的途中他及时拦住了母后闹事当时已经闹得怨声载道,现在上官怜惜解除瘟疫有功,是整个蓝璃国的大功臣,母后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杀上官怜惜,当真是老糊涂了吗? 聪明如上官怜惜,必然也知道了是母后所为,想到这里,他有种抓狂的冲动,实在不想上官怜惜对他误会和成见更深,虽然今生他和她不能共结连理,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在她的心里对他印象坏起来。 此时慕夕辰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出决断,上官怜惜遇袭他需要查明真相替上官怜惜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偏偏这是他的母后所为,难道要让他大义灭亲? 一时间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俊眉深锁,心里充满了矛盾与纠葛。他真要佩服母后了,给他出了这么大的难题! 就在慕夕辰半天不发一语时,上官怜惜清冷的声音自马车里缓缓飘荡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惊无险 “小女子和诸位大人这次总算有惊无险,相信诸位大人和小女子一样也不想深究。” 朝堂上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既然已经猜出来是多半是太后所为,他们要深究绝对是自找苦吃。所以上官怜惜话音刚落,那些官员立刻附和连连。 便在这时,上官怜惜突地话锋一转,道:“不过,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贼人敢如此张狂,如是什么都不有所表示,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不如将俘获的那几个黑衣人吊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上官怜惜心中冷笑,虽然她不追究太后,但是绝对要给这个老妖婆添堵,让这个老妖婆知道她上官怜惜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这……” 慕夕辰一瞬间心思百转千回,他刚才还诧异上官怜惜何时这么好说话了。原来她的后招在于此。将这些黑衣人吊在城门上,无疑是打母后的脸面,可是比较母后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况且若是不答应上官怜惜的要求,这件事若闹大了必定会暴露出母后是幕后黑手,在见识了上官怜惜各种不凡的手段后,他相信这个女人绝对可以办到。 “那就依上官小姐所言。”慕夕辰淡淡的声音里不辨喜怒。 众官员一刹那全都惊愕万分地注视着上官怜惜所乘的那辆马车,心里唏嘘不已。这相府小姐这样做,无疑是打太后的脸面和太后的积怨恐怕要结得更深了。 上官霖轩的眸光里也闪过一抹担忧,不过随即便想通了。太后一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即便他的惜儿这次什么都不做,依太后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既是这样倒不如给太后也添添堵呢。 上官霖轩和前来迎接的众官员寒暄过后,便回府稍作歇息,入夜的时候还得出席宫中的庆功宴,上官箐是这次解除南方瘟疫的主力,所以宫中举行的庆功宴自然少不了她。 御宴设在琼华宫,琼华宫一般只用于招待别国特使或是打了胜仗的大将军,这次设宴在此,可见皇上对解除瘟疫的一干人员的重视了。 夜幕刚刚降临,琼华宫点缀着无数拳头大的夜明珠,将金碧辉煌的宫殿照耀得如同白昼,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两列黄金镶玉的案几上摆满了美味珍馐、鲜果琼液。成群的彩衣宫娥往来穿梭,将来宾一一的引导入座。虽是庆功宴,但是为了凸显普天同乐,所以除了此番从灾区回来的官员出席外,皇上慕瑾瑜还特许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带家眷出席。 官宦人家的闺中女子很少有机会能够参加这样的御宴,所以得到了这样的喜讯,全都精心细致地打扮了一番,早早便来了琼华宫,一时间整个琼华宫彩衣绚烂,暗香浮动。这些官家小姐俨然把这此庆功宴看成了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踏脚石。当今天子慕瑾瑜年轻有为,又俊美无双,若是能够被垂怜,今后必定荣华富贵不断。即便不能被皇上看中,璃王慕夕辰尚未娶亲,退而求其次成为璃王妃也不错呀。 上官箐带着采茵跟在上官霖轩的身后,沿路都是亭台楼阁,雕廊画柱,花团锦簇,看得人目不暇接。一路上上官箐都只微垂了眉眼,眸光只盯着前方的一丈地面,目不斜视。倒是采茵因为好奇,时不时忍不住左右瞟上几眼。 走了片刻,上官箐抬眼看到前面的一座宫殿,琉璃瓦屋顶,繁复的花纹做镶边,阁檐皆有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宽大金色的牌匾置于正中,上书三个红色镂空大字:琼花宫。 “到了。”上官霖轩提醒道。 他转头唤了一声上官箐,刚想对上官箐主仆叮嘱不要待会忘了规矩。便在这时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冒冒失失的宫女,一不小心撞上了上官箐,描金托盘里的玉壶倾倒,酒水顿时撒在了上官箐藻绿色的蹙金繁色脂艳海棠茜纱裙上,污渍顿时明显地渲染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奴婢一时大意冲撞了这位小姐,奴婢该死,请小姐恕罪。”那宫女眼见自己闯祸,连忙跪下对着上官箐连连道歉。 “你走路怎么这么不长眼睛,我家小姐的这件衣服是你能赔得起的吗?”采茵一见上官箐身上的茜纱裙污了,顿时急红了眼。 这件蹙金繁色脂艳海棠茜纱裙可是京城最好的飞霞阁裁制的,限量版,整个京城就此一件。现在这件茜纱裙被污了,可如何是好? 上官箐眸光落在向她请罪的宫女身上,那宫女虽然身子浑身发抖,但是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宫女乌黑的眸子里并没有一丝惧意。 上官箐顿时眸光一闪,淡然道:“算了,采茵。不是还备有衣服嘛,找个地方重新换一件就好了。” “可是小姐,其他的衣服怎么能跟这件茜纱裙比呢?”采茵撅起嘴巴,一脸的可惜。这件蹙金繁色脂艳海棠茜纱裙无论款式还是色彩都是当下最流行的,原本她还想着她家小姐穿上这件裙子待会在宴席上必定艳压群芳,出尽风头,看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下上官箐对着脸色不好的上官霖轩道:“爹爹,女儿先去找个偏殿换下衣服,时间不早了爹爹还是先行入宴,等女儿收拾妥当了便寻爹爹。” “那好吧。”上官霖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随即对上官箐叮嘱道:“那你一切小心,记住谨言慎行。”如今衣服污了,的确是不宜入席,否则便是殿前失仪。 上官霖轩不禁暗自思量:女儿此番立了大功,不知眼红了多少人,比起迟些入席总比殿前失仪的罪责要轻多了。不过女儿第一次进宫,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了,女儿知道了,爹爹尽管放心。”上官箐粲然一笑,随即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开口道,“你起来吧。” 那宫女立刻言谢起身,继而半垂着脑袋十分恭敬道:“奴婢这就引小姐到偏殿更衣。” 于是上官霖轩先进了琼华宫,上官箐主仆则由那个宫女一路引领去了偏殿。步入殿中见再无他人,上官箐对着那宫女含笑道:“不知怎么称呼你?” “回小姐,奴婢叫清妍。”感受到上官箐凝在她身上的目光如刀刃般犀利,自称“清妍”的女子神色不自然地说道。 “那请问清妍,你是谁派来的?”上官箐觑起冷眸逼视着清妍,浑身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暗沉之气叫人心胆生寒。 清妍顿时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上官箐。采茵听言,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戒备地看向清妍,毫不掩饰掩饰眼中的敌意。她早就觉得这个宫女在这个节骨眼上弄污她家小姐的裙子绝对不安好心,果然如她所料。 “快说,你究竟是何人指使想要对我家小姐不利的!”采茵气势汹汹地对着清妍怒喝道。 眼见自己被暴露,清妍面对采茵的质问,没有一丝心虚和胆怯,她淡定地对着上官箐跪下,从容不迫道:“上官小姐,奴婢对您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您今晚的宴会上太后和青樱郡主会对您不利。” “本小姐意料之内的事。”上官箐淡然一笑,凤眸里溢出淡淡的嘲讽,“若是太后和青樱郡主今晚不寻些事情,我倒要觉得意外呢。” 清妍一听,顿时露出一抹讶异的神色,随即眸子透出钦佩之情。她自认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不知道这相府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得不说刚才第一眼她看到这位相府小姐只被对方倾城绝世的容颜所惊到,潜意识里认为主子和璃王恐怕都只是被相府小姐的容颜所倾倒,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相府小姐真的不简单。 上官箐伸手抚了抚下巴,侧目望着眼前的宫女,沉思道:“究竟是何人将你安插在宫里的?”既然知道这宫女不但对她没有恶意,反而是给她通风报信的,她总该知道究竟是何人暗中帮她才是。 清妍一听,有些为难道:“上官小姐,我家主人不许奴婢说。” “哦?这样呀?”上官箐有片刻的怔愣,随即冲着清妍莞尔笑道,“你家主人只不许你说,但是却没说不准我猜,如果我猜对了也不算是你的过错呀。” “这……”清妍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上官箐不管其他,略一沉眉,随即说道:“你该不会是褚俊宇的人吧。”好像目前为止肯暗中相助她的就只有两人,一个是褚俊宇,另一个是银叶。不过银叶一向超脱世俗,应该不会插手宫中之事。 “啊……上官小姐,这可不是我告诉您的哦。”清妍一惊一乍地说道。此时此刻,她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眼前这位惊为天人的小姐是如何的心思玲珑。难怪他家主子为了上官小姐不惜动用她这个隐藏极深的暗桩。 清妍的话无疑是验证了上官箐的猜测。虽然上官箐不认为她在宴席上会着了太后和青樱的道,但是有人暗中帮助她的感觉真好。 “好了,起来吧。”上官箐唇角含了一缕淡笑,却是让人如沐春风。 “奴婢不敢起来。”清妍仍然跪地不起,就当上官箐主仆疑惑不解,清妍这才解释道,“奴婢刚才将酒水故意洒在上官小姐的裙子上,一方面是为了寻机会能够和您说上话,一方面是因为……” 清妍说到这里,似有难言之隐,上官箐见状,挑眉道:“你只管说吧。” “褚少主曾经吩咐,说上官小姐是他的人,所以不准上官小姐衣着光鲜以色示人,说只能他一人欣赏上官小姐的花容月貌。”清妍几乎是嘴角抽筋地将这番话说完的。 “褚俊宇,你个王八蛋!”上官箐脸上浮出两片霞云,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褚俊宇,如今都已经回到了天山,竟然还让他的人她管得死死的,真是阴魂不散!什么叫做以色示人,她出席御宴难道就得穿得破破烂烂的吗?这个男人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参加御宴 “上官小姐,您待会入席该穿的衣服奴婢已经备好了。”清妍说着,转身从旁边的朱红漆香桌上捧起一袭叠好的长裙随即展开。 上官箐的主仆嘴角皆是狠狠一抽,白得渗人的颜色,款型臃肿,简直如水桶,上面连一丝花纹坠饰都没有。 “褚俊宇让我穿着这件丧服去参加御宴?”上官箐声音冷得吓人,若是褚俊宇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她一定将这件“丧服”摔到褚俊宇的脸上。 “咳咳……上官小姐这件裙子只是比较素淡了一些,怎么会是丧服呢。”清妍低声劝解道。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件白色长裙在她看来的确像是丧服,但是这是主子吩咐的,说上官小姐参加御宴穿得越素淡越好,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等褚俊宇那个祸害啥时死了,我一定给他穿上这件丧服。”上官箐微顿,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采茵,冷然道,“还不将备换的裙子取出来叫我换上。” 琼华宫,丝竹袅袅,轻歌曼舞。 今日宴饮的不仅有朝廷重臣,更有后宫及重臣家眷,不少王公权臣家尚未出阁的小姐也参加了此番宴会,一时间热闹非凡。 慕瑾瑜坐在殿中的龙椅上,旁边坐着绡淳皇后。龙椅左列是各官员依照官职大小携了亲眷参席,右列则是后宫各妃嫔按照品级高低而坐。此刻,整个琼华宫一派温馨祥和,却愈发衬出每个人心底的波澜。 今日是慕瑾瑜为解除灾区瘟疫的一干有功之人而设的庆功宴,上官箐是今晚宴会上的主角,迟迟未到的她成为了所有人期盼的对象。 不仅是各官宦千金时不时地翘首往向殿门,就连坐在鎏金蟠龙椅上的慕瑾瑜也略有些心不在焉。反倒是坐在龙椅下左下方的慕夕辰脸色淡漠,伸手端过白底青花瓷的杯子,杯沿就唇,连同唇边暗藏的一抹深刻的惆怅和失落一并掩了去。 在众人的万般期盼中,只听殿外太监一声高唱,随即殿门口步入一抹婀娜身影,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子着一袭水蓝长裙,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乌发用一根同色的绸在发尾处束紧,水红玉簪轻绾,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如雨意缥缈。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裙上罩着的一层素色轻纱随一举一动微漾,宛如蓓蕾初绽,未见奢华已见恬静。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尖却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如黑夜般魅惑;睫毛在眼帘投下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极富线条感;一张樱桃小嘴无比红润,仿若无声的诱惑。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神色间却冰冷淡漠,当真洁若冰雪,却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上官箐刚迈入殿内,便觉得无双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她淡雅地款款行步,平静如湖的玉颜上,并没有因众人的注目而改变分毫。 这一刻,众人的视线皆汇聚在那么清冷的身影上,全都有种瞬间被惊艳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原本几百人的偌大殿内静寂得仿若只有一人。 上官箐微垂着头,一路目不斜视,直至走到殿中央,规矩矩地掀了裙面行礼。 “上官箐拜见皇上,皇后金安。小女子来迟,还请恕罪。”声音婉转空灵,语调不卑不亢。 在场之人这才被上官箐的声音拉回心神,再次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顷刻变得复杂起来,艳羡、嫉妒、蔑视…… 上官箐虽为抬头,但依旧敏锐地感觉到了各人不同的心绪。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个淡淡的讥诮弧度。在那些复杂的目光中,她察觉到了一道灼灼的目光自左边直射而来。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一抹潋滟的紫色,便知是璃王慕夕辰。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在十里亭慕夕辰对她痴缠的画面。她眉心微微一蹙,能得慕夕辰青睐,想必是当世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她这一世依旧心凉如水,没有考虑过委身他人,更何况之前和慕夕辰发生了那么多纠纠葛葛,即便她现在可以释怀不将慕夕辰当仇人,但也绝对无法接纳慕夕辰。 她和慕夕辰这一世注定是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久久不见龙椅上的慕瑾瑜发话,上官箐眉心微微一蹙。她能感觉到此刻来自于龙椅上那道目光复杂沉幽。慕瑾瑜旁边一袭百鸟朝凤织锦宫装的皇后柳如云瞥过有些失神的慕瑾瑜,眼里的一抹幽怨之色转瞬即逝,随即脸上又漾起她那端庄优雅的笑容。下一刻,她轻轻拉了一下慕瑾瑜的衣袖,脆声唤了一下皇上,回过神的慕瑾瑜轻咳了几声,这才开口唤了上官箐起身。 上官箐起身后,朝着上官霖轩所在的座位走去,在旁边空置位子落坐。父女俩小声交流了几句,期间上官箐走能感觉到自慕夕辰和慕瑾瑜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只佯装不觉。 如今上官箐已经入席,慕瑾瑜当下宣布御宴开始。他玉手执杯,俊颜含笑道:“这次幸得各位齐心协力,尤其是这次派遣出去的几位爱卿,为解除南方瘟疫殚精竭虑、任劳任怨,这才得以避免了一次浩劫,否则我蓝璃国必要元气大伤。在这里朕以薄酒,答谢上官丞相父女以及诸位爱卿。还望诸位今后能为继续我蓝璃国出谋划策,鞠躬尽瘁。” 众人见状,顿时一阵惶恐,纷纷起身对着慕瑾瑜敬酒,“皇上放心,我等必为蓝璃国的国泰民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随即杯酒尽饮。众人重新落座。一时间觥筹交错,杯盏尽欢,整个殿内俨然一派君臣同乐的美好画面。 上官箐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眸间狭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静谧的剪影。眼前此刻热闹的场面触动她的心弦,让她不由想起身在灾区时为解除瘟疫时的点点滴滴。 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那张银色面具和飘逸的身影,她在心里微微一叹,上次银叶不辞而别,当时他身上的寒毒还没有除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银叶,上官箐的脑海里又不由得冒出褚俊宇那张魅惑众生的面容。想到这次褚俊宇派清妍暗助她,心里某个角落不由有些温暖和松动,粉嫩的唇不自觉地噙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正在想着心事,只听龙椅上的慕瑾瑜扬声对这次出使灾区的一干有功大臣一一进行赏赐。上官霖轩可谓是这次的最大功臣,自然赏赐最为丰厚。 上官箐虽然不是朝中官员,但是她在解除灾区瘟疫的过程中发挥的决定性作用有目共睹。慕瑾瑜论功行赏自然少不得她。最后所有的大臣都已经赏过,独剩上官箐的时候,慕瑾瑜下意识地看着坐在底下神色淡然的上官箐,侧头沉思。 不得不说今日在见到这位相府小姐时,他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个女子气质独特,透着一股神秘,不仅容颜绝世,更是胸中有沟壑,心思玲珑当属世间奇女子。连一直被所有医师视作绝症的瘟疫都可解,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难事是这个女子解决不了的。 在今日之前因为上官箐和皇弟、母后的恩怨,他对上官箐是心怀不满的,甚至可以有些憎恶,但是如今眼见如此女子,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个女子的不好情绪也在慢慢消散。这个女子就像是浑身透着一股奇特的魅力,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她。即便明知道她非善类,却仍然想要飞蛾扑火地靠近她。 “上官小姐,朕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该赏你什么好。这样吧,不如你直接说自己想要什么,朕满足你的心愿就好了。”慕瑾瑜手臂肘在龙椅上,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 慕瑾瑜心里唏嘘。如今用富可敌国来形容这个女子的财富一点都不为过,所以他若是像赏赐其他人那样赏些金银财宝,恐怕这个女子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支配着他想要对女子好。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出现了短暂的怔愣,随即看向上官箐的神色各异。众人皆心中腹诽:虽然这个相府小姐这次解除灾区瘟疫功不可没,但毕竟是普通的官宦小姐,皇上肯单独对她奖赏已经对她是莫大的恩德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要让她亲自提口提要求,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好像皇上对这个相府小姐的态度实在不一般呢。 众人心中顿时一阵胡乱猜测。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从皇上看上官箐的目光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充满兴味的神色。一个男人对一个惊艳绝伦的女子透出这样的眼神,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么若是这个相府小姐想要进宫为妃,那现在若是提出这样的要求,皇上岂不是必要欣然应允了?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看向上官箐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尤其是那些官家千金,手中紧紧绞着绢巾,几乎要被撕破了。 嫉恨的火焰在她们的眼中熊熊燃烧。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上官箐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之前被这个女人解了灾区瘟疫立下大功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获得了一次进宫为妃的大好机会。只要进宫必然飞上枝头当凤凰,这是她们参加这次宴会心心念念的,实在没有想到被这个上官箐轻轻巧巧地就要捷足先登了,实在叫她们心中不甘啊! 皇后柳如云和那些坐在对面的后宫妃嫔这时都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着上官箐,俨然将上官箐视作了强大的劲敌。不得不说这个上官箐无论身世、容貌、智慧都是千里挑一的,若是被这个女人进宫了,她们今后想要获得皇上的恩宠就更要艰难了。 上官箐眸光轻扫,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唇角倏地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想为妃子 上官箐手中把玩着白玉酒杯,粉唇微勾。看着自己就这么莫名成为所有女人的敌人,她就觉得哭笑不得。这些女人心中作何感想,那些幽怨的欲求不满的眼神早已泄露了她们的心思。 不过,她对入宫为妃一点兴趣都没有。后宫的生活虽然她没有感受过,但是在现代那些宫廷题材的电视剧里可谓是真实的生活写照。她可对与一干女人争一个男人的生活一定兴趣都没有。这些女人也实在太小看她了。 “皇上,是不是小女子提出什么要求,皇上都会答应?”上官箐转眸望着龙椅上的慕瑾瑜,脸上挂着一缕淡若烟雾的笑容。 “放肆,若是你向皇上提出有悖常理或者是大逆不道的话来,难道皇上也要答应你?”坐在龙椅上的慕瑾瑜还来不及回话,这时已经有个妃子先声斥责道。 上官箐闻言,转眸望向刚刚说话的妃子,嘴角的笑容扩张几分,眼中却毫无笑意。只见那女子一身轻粉宫装,头挽飞星逐月髻,,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此刻正怒不可遏地瞪着上官箐。 当上官箐注意到这个妃子唇角旁边的美人痣时,顿时知道了此女子便是惠妃。刚才在偏殿换衣服的时候,清妍已经向她大致介绍了今日参席的几个重要人物,其中便有惠妃。这个惠妃是薛太师的嫡孙女,唤薛姨娘为姑姑。当初薛姨娘畏罪自杀,太师府的所有人不通情理,对上官霖轩父女十分痛恨,认为是上官箐逼死了薛姨娘。原本想找上官箐报仇,但是畏于上官霖轩现在位高权重,那个上官箐也不知怎么了什么运,满城百姓爱戴,所以便只能隐忍下来。 上官霖轩听到惠妃此刻这般斥责自己的爱女,顿时窝火地瞪向惠妃。看到惠妃立刻勾起了之前薛姨娘毒害他的女儿的种种坏事,上官霖轩的一张俊脸更加阴暗下来。薛太师年迈早已告老颐养天年,这个惠妃却是宫中受宠的妃子之一。眼下碍于场合,上官霖轩虽然心中有气,却也只好隐忍下来。 上官箐在凝视惠妃时,眸子像是冰冻了一般,寒彻无比。惠妃被她的眸光盯得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皇上您还是不要赏赐小女子了。”上官箐撅了撅嘴,故作垂头道,“小女子无福消受。就怕到时还没拿到赏赐,就被人造出个莫须有的罪名。”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变脸,都是一脸惊恐无比地看向上官箐,此刻心里暗道:这个相府小姐实在胆子也忒大了一些。惠妃在宫中可是个狠角,从来不敢吃亏,就连皇后也要对这个宠妃礼让三分。现在这个相府小姐竟然敢含沙射影地在皇上面前说落惠妃的不是,实在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一时间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目光在上官箐和惠妃之间来回流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于是全都幸灾乐祸地准备看一场大戏。皇后柳如云端坐在凤椅上,嫣红的唇微不可见地泄露出一丝窃喜的弧度。惠妃和上官箐都令她看了就厌恶,现在这两人斗在一起,想必定会要上演一出好戏了。 上官箐是什么人,慕瑾瑜虽然和这个相府小姐没有接触过,但是之前上官箐掀起风浪的手段他还是一清二楚的,此刻虽然明知这个女人不过是故作委屈,但他的心里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要怜香惜玉。 慕瑾瑜向底下的惠妃瞪了一眼,声音无比冷然地警告,“惠妃,朕还没开口你就拿主意了,朕怎么觉得你比朕还向个皇上呢。”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大变,尤其是惠妃猛地浑身一震,下一瞬连忙从位子上起身,然后跪地请罪,“皇上息怒,臣妾一时失言,还望皇上恕罪。请皇上饶了臣妾的无心之失。” 宽大锦袖下的手狠狠攥在一起。惠妃在心里恨死了上官箐,同时对慕瑾瑜的斥责也是又惊又怕。皇上一向对她宠爱无比,从来没有给她摆过脸色,更没有责怪过她,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上官箐这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下给她难堪! “起来吧。惠妃还是谨言慎行好。”慕瑾瑜说完,冷冷别过头不再看惠妃一眼。惠妃心中委屈无比,却不得不诺诺应允。她起身重新坐回位子,只用杀人的目光频频瞪着上官箐,上官箐只恍若未觉。 皇上竟然为了一个相府小姐,斥责一直盛宠不断的惠妃娘娘。这简直太意外了!所在人都在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暗自思量着是不是后宫的气象又要起变化了。上官霖轩对慕瑾瑜的表现感到无比惊愕,不过他毕竟浸淫权谋数十年,转瞬间便神色如常,不过眉心却微不可见地皱起。 慕夕辰望了一眼龙椅上的慕瑾瑜,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即如有所思。 被当今天子如此维护,对任何女子都说必定会受宠若惊,惊喜不已。可是上官箐一脸平静,叫人无法窥探其心思。 慕瑾瑜见惯了后宫女人对他的逢迎讨好,上官箐的表现反倒让他感到新奇无比。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见到上官箐敢将皇上不放在眼里,必定会惹皇上不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慕瑾瑜的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愠色,反倒脸上绽开一抹温柔似水的笑容。 “上官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开口,你为蓝璃国立下如此卓然功绩。受赏是理所当然的。”似乎生怕上官箐不愿意讨赏一样,此刻慕瑾瑜说话的口气里竟然带了鼓励的口吻。 在场之人顿时暗自咋舌,那些妃嫔更是眼红得一个劲儿咬唇。皇上何时对她们有过这般温柔体贴,真是嫉妒死她们了。 事实上上官箐对慕瑾瑜对她这般好脾气的态度,让她也有些意外,不过她却全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她懒得去思考慕瑾瑜究竟对她打着什么算盘。既然慕瑾瑜让她提出来想要讨赏的东西,那她可绝对不会客气。 “既然皇上如此说,那小女子也不好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圣意。”上官箐唇角轻扬,一双含笑的眸子灿若星辰。 慕瑾瑜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明明内心向讨赏,嘴上说出来的话反倒似他逼迫她了一样。这个慧黠无比的女子真是叫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好,上官小姐就满足朕这个心愿吧。” 慕瑾瑜心情大好,如玉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龙椅的扶手。现在他心里倒是隐隐期待着这个女人究竟会向他索要什么奖赏呢。 上官箐一双灵动的眼眸转动间顾盼生辉,不仅是慕瑾瑜,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想知道这个相府小姐究竟会向皇上讨要什么。进宫为妃的要求?索要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为自己讨要一个封号? “小女子听闻我们蓝璃国凡是对立下卓越功绩的人御赐一枚紫龙玉牌。小女子斗胆请问皇上,不知小女子能不能要一枚紫龙玉牌?”上官箐气定神闲地说完,整个琼华宫顿时静寂一片,这一刻连所有人的呼吸时都听不到了。 在场之人全都如石化了一般,呆若木鸡。脑海里还沉浸在上官箐刚才所说的紫龙玉牌中。紫龙玉牌的尊贵就宛若皇上的玉玺、皇后的凤印。紫龙玉牌自蓝璃国开国以来,只给对国家立下卓越功绩的人,千百年来给出的紫龙玉牌也只有两枚。两位都是曾经为蓝璃国平定战乱、安定四海的大将军。拥有紫龙玉牌便拥有不下朝中一品官员的权力,见紫龙玉牌如见开国君王,除了不能让现任皇帝退位之外,拥有紫龙玉牌的人可以向皇上提出任何要求。即便是皇上见了紫龙玉牌也要跪地行礼。 可以说紫龙玉牌的权力已经凌驾在了皇上的权力之上,所有每任皇上都不愿意将紫龙玉牌御赐给自己的臣子,试问哪一个皇帝愿意让自己无上的权力受到威胁? 上官箐淡然自若地望着慕瑾瑜,不得不说这次在灾区解除瘟疫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还连累了银叶受了那么严重的寒毒。若不是自己在最后的时刻想到医治鼠疫的的法子,恐怕自己的命也得给搭进去了。所以现在她总得得到相应的回报吧。 关于紫龙玉牌的事她也是之前从一本记载蓝璃国皇宫轶事的书籍中知道的。所以刚才慕瑾瑜在让她自己提出赏赐时,她灵机一动就想到了紫龙玉牌。 不得不说之前太后和青樱郡主刚如此肆无忌惮地找她麻烦,就是因为她只是普通的官家小姐,虽然她并不惧怕太后和青樱郡主,但是时不时地被这两个一老一少的疯女人骚扰,她自然心里不爽了。若是有了紫龙玉牌在身,这两个女人自然有所顾忌。 此刻,上官箐心中暗自打着算盘,而在场之人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顿时间满殿哗然。 最先说话的是皇后柳如云。柳如云蹙起一双柳眉,向上官箐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对沉思的慕瑾瑜说道:“皇上三思。上官小姐虽然功绩卓然,但是紫龙玉牌可不能轻易赏赐。” 柳如云一双美眸闪过一抹幽光,继续开口道:“从蓝璃国开国至今已有千年之久,也只有两名大将军得过玉牌。而这两位将军皆是朝中忠臣,上官小姐是女子,又不是朝中之臣,所以臣妾认为若是赏她紫龙玉牌实在不妥。还请皇上三思。” 此话一出,后宫的其他妃子立刻附和起了柳如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在朝中与上官霖轩不对盘的官员。他们当然不希望上官霖轩的女儿得到至高无上的紫龙玉牌。如今上官霖轩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再被他的女儿得到这玉牌,简直是如虎添翼。所以他们一定要说服皇上不能将玉牌赐给上官箐。 此刻上官霖轩也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向皇上讨要紫龙玉牌。看着这么多人反对自己的女儿得到玉牌,上官霖轩有些脸色不虞。 第二百五十七章 紫龙玉牌 他的女儿在灾区时为了解除瘟疫,最后差点儿丧命,让他几失去这个比他自己性命看得还重要的女儿。他的女儿找到了医治瘟疫的办法,不仅救了灾区成千上万的生命,而且除去了今后鼠疫带给蓝璃国的隐患,从此让鼠疫再也无法威胁到蓝璃国百姓的生命。女儿对蓝璃国的贡献绝对不下于曾经获得紫龙玉牌的那两个将军的功绩。现在女儿的要求根本一点儿就不为过。 上官霖轩一直都十分宠溺上官箐,现在自己的女儿想要紫龙玉牌,他自然十分支持。原本他想替女儿说几句话,但看女儿神情自若,没有一丝着急和担忧,想必是胸有成竹。所以当下上官霖轩也选择了静观其变。他相信女儿志在必得。 看着后宫妃嫔和朝中大臣对着慕瑾瑜唾沫横飞,企图打消慕瑾瑜赏赐她紫龙玉牌的滑稽模样,上官箐没有一丝的担忧,柔嫩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紫龙玉牌是何其尊贵,她早就料到自己若是提出向慕瑾瑜索要玉牌,毕竟会得到许多人的反对。这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人性都是自私的,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必然会阻扰别人得到,企图达到自己内心的平衡。所以若是没有人反对慕瑾瑜赐她紫龙玉牌,她才会感到奇怪呢。 不过,她上官箐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这紫龙玉牌她今日是势在必得。 上官箐的眼角扫过龙椅上半天沉默只微蹙着眉头的慕瑾瑜,上官箐故作丧气道:“既然小女子的要求让皇上为难,那皇上就当小女子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而小女子也当皇上刚才没有对小女子说过那番话。” 此话一出,刚才还在极力劝慕瑾瑜不要赏赐紫龙玉牌的妃嫔和大臣全都一脸错愕。他们都忘了,皇上一向最重信誉。可是皇上刚才明明开口说是只有上官箐提出想要什么,他就会赏赐。那么现在上官箐提出了赏赐她紫龙玉牌,若是皇上现在不赏玉牌,那岂不是要让皇上就言而无信了? 慕瑾瑜听了上官箐的话,脸上有一抹愕然瞬间掠过,随即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上官箐。他实在佩服这个上官箐了,这个女子简直是狡猾如狐。口口声声说当她没提过刚才的要求,后半句又是在明明提醒他若是不赏赐紫龙玉牌,就是言而无信。这个女人倒真是有趣。他实在佩服她的脑海里怎么有这么多的歪歪道道。 “呵,上官小姐,你都提醒了朕,若是朕不赏你紫龙玉牌,在你的心里岂不是真的要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了。”慕瑾瑜打趣地说道。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个劲儿劝说慕瑾瑜不要赏赐紫龙玉佩给上官箐的妃嫔和大臣顿时不再说话了。皇上那样说就证明一切尘埃落定。心里嫉妒和失落并存,不仅感慨这个上官箐真是今日走了什么运。不但备受皇上青睐,还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紫龙玉牌。哎,这个相府小姐被老天眷顾得实在叫人嫉妒得抓狂。 “那小女子在此谢过皇上的一言九鼎了。”被慕瑾瑜戳穿,上官箐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尴尬之色,也没有在听到慕瑾瑜赐她玉牌时的欣喜。仿佛这一切早就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一样。 慕瑾瑜见上官箐神色如常,不由得对她更是另眼相看。这个女人果然是不同寻常。现在他终于理解之前自己的皇弟为何会不惜出尔反尔地想要娶她,若是今生能有如此女子相伴相依,想想便已经让人觉得美好得像做梦一般。 “上官小姐解除瘟疫,功不可没,朕赏你紫龙玉佩是应该的。”慕瑾瑜缓缓说道。 其实刚才在上官箐提出要让他赏赐紫龙玉牌时他在脑海中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就已经决定赏她玉牌了。平心而论,这个女人为蓝璃国立下的功劳绝对担得起赐她玉牌。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存了一丝私心。虽然是第一次和这个上官箐见面,他竟然对她有种难以克制的感觉,想要尽可能地满足这个女人的心愿。 刚才他半天没有开口答应上官箐,事实上是在冥想他为何会对这个女人有这种别样的感觉。最后思来想去,他仍是没有找出答案,只是隐隐觉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他后宫佳丽三千,而他一直勤政爱民,不贪慕女色,这一刻恍然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执着了。 慕瑾瑜吩咐身旁的崔公公去取紫龙玉牌。不消片刻崔公公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精巧无比的金丝楠木匣。 上官箐原本是该起身到殿前跪拜谢恩的,但是她毕竟是现代人,对这种跪拜之礼十分厌恶,慕瑾瑜见上官箐没有拜谢的意思,直接让崔公公将木匣捧到了上官箐的面前。上官箐接过谢恩。 当上官箐打开木匣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里面的紫龙玉牌。只见木匣里的黄色锦帛上放着一块通透无比的紫色玉牌,正中间雕刻着一条镂空的蟠龙,此龙正穿梭云间,气势如虹,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珍品。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珠子几乎都快要钉在了这玉牌上。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紫龙玉牌真是三生有幸啊,只是若能拥有紫龙玉牌,那就更好了。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这样腹诽着。 上官箐将紫龙玉牌收好,心想今日来参加这个庆功宴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就是得到了紫龙玉牌。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御宴,如今她在这里也闷了这么久,刚过得程序也过了,正犹豫着自己这时要不要借故离开先行回府。 谁知她还来不及向慕瑾瑜开口请退,只听守在殿外的太监便在这时高唱道“太后驾到!青樱郡主驾到!” 上官箐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刚得到紫龙玉牌,太后和青樱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这其中的凑巧还真是耐人寻味。随即她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不消片刻,殿门口便闪进两抹花枝招展的身影。今日的太后和青樱都刻意打扮了一番。太后穿了一袭暗红色蹙金疏绣绡纱宫装,头上的芭蕉髻上珠翠点金,而正中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将其尊贵的地位明白无误地昭显出来了。 青樱搀扶着太后,着烟绿湖水宫装,外披一层薄透的银纱,宽大衣摆上紫薇开得正盛,头乌黑的发丝一半翩垂芊细腰间,一半绾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錾金玫瑰簪子,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水滴形紫宝石,夺人眼球。头上镂空飞凤金步摇随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可人之姿。 见太后和青樱姗姗而来,所有人顿时从位子上起身,行礼请安。太后让众人起身之后,径自往慕瑾瑜旁边空着的玉椅走去,同时看向慕瑾瑜的目光带了隐隐的窝火,心里对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儿子怨愤不已。原本她还打算趁着今日的庆功宴上/将上官箐好好整治一番,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好儿子在知道她派人在京城外的树林刺杀了上官箐,竟然一幕之下将她软禁在长乐宫,不准她和青樱出席。 刚才一直暗中打听琼花宫情况的奴才回禀她皇上竟然将紫龙玉牌赐给了上官箐这个小贱人,所以她终于忍无可忍,将看守她的侍卫威逼利诱了一番,才和青樱得以跑来这里。今天她一定不会放过上官箐。 太后落座后,青樱在后宫妃嫔的那列挑了个位子坐下。上官箐冷眼看着这两人投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眸光,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之前清妍已经向她禀报过了太后和青樱今日打算在宴会上算计她的伎俩,既然这两人这么不知死活,那么她一定会叫这两人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便在这时,殿内所有人都觉得气氛十分诡异,隐隐地只觉得此刻看似平静的宴会上暗流涌动。太后、青樱郡主对相府小姐的怒恨他们都有所耳闻,顿时众人心中皆有同感,那就是待会必定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 看到太后、青樱到来,慕瑾瑜和慕夕辰的脸色也都十分不好。知道自己的母后派人暗杀上官箐,结果反被上官箐一句歼拿,最后为了不让上官箐吐露出他们的母后是幕后黑手,不得不答应将那几个刺客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搞得他们都颜面无存。原本让宫人将母后看管在长乐宫,生怕母后在搞出什么幺蛾子,却没想到母后和青樱现在跑到这里来了,真是叫人头痛啊! 待太后和青樱坐定,上官箐便明显感到来自这两人的怨毒目光,她神色平静恍若未觉,依旧悠然地坐在那里,曾经她就没有将这两人放在眼里,如今有了紫龙玉牌她还会怕这两人? “今夜皇上宴请功臣,本宫刚才身子有些不爽利,姗姗来迟,还请诸位见谅。”太后那张保养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看似慈祥的笑容,便在这时开口说道。 众人见状,顿时起身连说了一些虚套话,不过看到皇上有些不悦的神色,便隐隐猜出了太后姗姗来迟恐怕其中定有隐情。 众人重新落座后,太后的目光落在上官箐的身上良久,才含笑道:“上官丞相,没想到你竟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女儿,真是虎父无犬女,上官小姐替蓝璃国立下如此功绩。你们相府真要算得上整个蓝璃国第一权贵家族了。” 此话一出,整个殿内的气氛变得诡异无比,在场之人大多数人看向上官霖轩父女的目光变得嫉妒起来。上官霖轩身为蓝璃国的丞相,已经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的女儿又得了紫龙玉牌,一时间整个相府的殊荣恐怕整个蓝璃国无人能及。 太后的一番话很巧妙地就将上官霖轩父女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辞官退隐 此刻,上官霖轩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忍不住窜出一股怒火,可是终究碍于太后身份,他只能压住怒气,起身对着太后行礼道:“承蒙皇上和太后厚爱,下官才有如今恩宠,实在惶恐。这些年下官上了年纪,时常觉得体力不支,下官正有辞官退隐之意,今日就借此机会向皇上提出请辞,还望皇上恩准。”说着,上官霖轩已经从位子上走出来,向上面的慕瑾瑜跪地行礼。 上官霖轩的话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一个个惊得几乎要掉了下巴。上官霖轩是两朝元老,尤其在慕瑾瑜初登皇位时出了不少力。凭心而论,上官霖轩如今官拜丞相,完全实至名归,即便其他大臣看得再眼红,也不得不心服上官霖轩的才气和能力。 不得不说若没有上官霖轩,蓝璃国便没有今日欣荣之象,更不可能解除这次灾区的瘟疫,其丰功伟绩早已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若是这个时候辞官,恐怕难免要被蓝璃国的百姓认为是皇上怕功高盖主,所以才会逼迫上官霖轩辞官的。 要知道这次上官霖轩父女俩联手解除了灾区的瘟疫,不仅灾区的百姓将上官箐视作神女下凡,乃至整个蓝璃国的百姓都一时间对上官箐尊崇有加。上官霖轩这个时候辞官,非要引起民愤不可,到时天子威严受损,民心丧失,一定会搞得到处怨声载道。 此刻,在场之人但凡有些头脑的皆想到了这一层。慕瑾瑜虽然年轻但颇具谋略,自然很快就想到了上官霖轩辞官会对自己的江山社稷带来怎样的祸害。太后更是气得心里发狂,暗骂上官霖轩老奸巨猾,明知道皇上不可能让他辞官,还故意这样做戏,实在快要气死她了。 “上官丞相快快请起。爱卿乃是百官之首,国家栋梁,有爱卿帮朕,蓝璃国才有今日的昌盛景象。若是爱卿现在辞官,朕就像是少了左膀右臂,绝对是整个蓝璃国的一大损失。请辞的话今后再也不要说了。”慕瑾瑜说得极具认真。不得不说不仅他怕天下人误会是他逼迫上官霖轩辞官的,而且上官霖轩确实有经世之才,他不愿意让朝堂上流失掉这样一个大臣。 慕瑾瑜话已经说得这般恳切,可谓是给足了上官霖轩的面子,相信要是换做其他官员早已经诚惶诚恐、感激涕零了。可是上官霖轩并没有马上起身,他仍旧跪在地上,似乎拿定了注意要辞官。 慕瑾瑜见状,俊眉不由得皱起,他转眸有些埋怨地看向太后,同时目光里包含了另一层深意。太后接收到慕瑾瑜的眼神,气得差点儿吐血了,她实在没想到皇上的意思是让她向上官霖轩那只老狐狸服软。她可是尊贵至上的太后!竟然让她开口向一个朝中官员逢迎! 慕瑾瑜见太后一脸愠色,顿时也是脸色一变。心里对太后的抱怨更多了几分。这个母后总是给他添乱。明明是她捅出来的篓子,现在她倒坐视不管了。 太后虽然嚣张跋扈,但上官霖轩现在辞官的话,其中带来的危害她也十分清楚,所以心中即便十万个不愿意,但与江山社稷相比,她也不得不暂时收起心中的怨恨和不甘。 “上官丞相快快起身,有上官丞相帮助皇上,本宫才可以安心,若是没有上官丞相,朝中可就要失去一大支柱啊!”此刻,太后忍住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来的笑容近乎扭曲。 上官箐见状,似笑非笑地勾唇。这个死老太婆分明是自己找虐受。随即她对上官霖轩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暗自佩服上官霖轩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妙啊! 如今皇上和太后都给足了面子,上官霖轩自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所以当下言谢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太后气得牙痒痒,尖锐的镶金护甲狠狠地刺进掌心犹不觉得一丝疼痛。 经历了刚才了一番插曲,在场的官员顿时更加清楚了上官霖轩今时今日的地位。原来他们连那个位子肖想的资格都没有,即便上官霖轩辞官了,丞相的位子也不可能是他们的。上官霖轩虽然官拜丞相,但是平日并不因为自己身居高位而趾高气昂,在朝中人缘颇好,所以虽然他们眼红但也算不上对上官霖轩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掂量掂量,既然自己与丞相的位子无望,那么上官霖轩当丞相要比其他人好多了。当下所有官员心中的嫉妒少了许多。 过了片刻,太后情绪的稍稍缓和,看到下首一直闷头喝酒的慕夕辰,紧接着又留意到青樱时不时向慕夕辰这边投来幽怨的眼神。当下太后顿时起了撮合两人的心思。 “诸位大人难得携了众千金进宫,本宫将那些宫乐之曲听腻了,歌女表演也看够了,诸位千金和青樱郡主就一道表演才艺,助兴一下。”太后一脸温和地笑着,只是看向青樱的眼神时迅速闪过一道精光。 青樱顿时心领神会,内心对太后一阵感激。原来姨母是想给她提供一次在辰哥哥面前表演的机会。念此,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她一向苦练琴棋书画,今日一定会大展风头,到时辰哥哥只要见了她的好,从此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那些精心打扮过的千金小姐,看到龙椅上的年轻有为的皇上还有俊美无俦的璃王早就芳心暗动,奈何一直被上官箐压住了风头,早已经心急如焚,按耐不住,如今一听太后提出要让她们展示才艺,顿时一个个喜上眉梢,跃跃欲试。 当下便有一个最先按捺不住的官家小姐起身毛遂自荐。在大殿中央表演的是一支惊鸿舞,舞姿翩跹,优美如鸿,顿时赢得掌声雷动。有了这位官家小姐打头阵,接下来其他的千金小姐一一上前表演,才艺展示五花八门,有书法、作画、弹琴、跳舞……这些千金都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将自己最美最惊艳的一面展现给殿中两位最出色的男子。可是慕瑾瑜和慕夕辰对那些千金小姐的表演兴致缺缺,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望向上官箐所在的位置,惹得那些千金小姐一阵失魂落魄,看向上官箐的眸光多了一份怨恨和怒火。 所有的千金小姐都表演结束后,青樱是最后一个压轴的。这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桃花色霓裳羽衣,步履翩然走到殿中央,曲声渐起,只见她忽地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旋即身子旋转,衣袂飘飞,舞得犹如临凡仙子。舞步越来越急,人却并未慌乱,反而身姿越来越轻盈灵动,宛如一片羽毛,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一双如烟的水眸含情脉脉,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飘渺不定,闪耀着神秘色彩,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妙绝伦的舞姿中,所有的目光都流连在殿中央如蝴蝶一般的青樱身上。急转中的青樱顾盼生辉,将所有人的神色都在眼里,忍不住内心一阵得意,可是当睨到兀自垂头连她看都不看一眼的慕夕辰时,青樱心头猛地一窒,转动的脚下也几乎乱了方寸,还好她及时稳住身形,一支舞跳下来虽然略有瑕疵,但是整体而言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其舞姿是在场所有官家千金望尘莫及的。 一曲舞罢,殿内掌声雷动,青樱目光扫过依旧埋头的慕夕辰,幽怨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不过旋即她又高昂地抬头,今日宴会上她技压群芳,辰哥哥一直都是性冷之人,虽然如今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是在辰哥哥面前自己证明了她是最优秀的那个。 青樱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随即又仰了仰脸,十分挑衅地看向上官箐。上次回宫后她就叫人将上官箐调查了一番。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调查的结果就是得知上官箐以前一直痴傻,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才艺,想到这里,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太后姨母,青儿虽然在宫中,但也听闻相府大小姐才艺惊绝,青儿在此有个请求,希望上官小姐能够一展舞姿,好让青儿和在座的众位一饱眼福。” 青樱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多半附和起来,尤其是那些官家千金,更是赞同青樱的提议。之前一直是上官箐出尽风头,她们早已经对这个相府大小姐嫉恨在心。 此刻青樱的提议正中她们心怀。她们是料定痴傻多年的上官箐必定接下来会丑态毕露。所以接下来她们必然不会错过看好戏的机会。 上官箐一双冷眸将众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尽收眼里,粉色的唇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眸光再掠过志得意满的青樱,上官箐的眸子瞬间冷沉下来。青樱忽地打了一个冷战,将目光投向上官箐时,只见上官箐微皱着眉头,似乎有苦难言,并没有看向她这边。 青樱登时又得意起来,笑嗤道:“上官小姐,难道你不愿意今日一舞助兴,还是说你不屑于让皇上和太后姨母以及众位大臣领略你的舞姿?” 上官箐眉头皱得更紧,旁边的上官霖轩忍住心中暴怒,对着青樱冷声道:“青樱郡主,小女才疏学浅,不谙才艺,还望不要强人所难。” 上官霖轩暗自握着拳头,心中窝火不已。这个青樱郡主安的什么心,他十分清楚,无非就是想让他的惜儿在众人面前出丑,在此提高她,好让璃王能够对她另眼相看。 青樱闻言,似笑非笑道:“上官丞相,上官小姐才艺惊绝的名声早已在外,不信你问诸位千金。” “是啊,是啊。我们早闻上官小姐久负盛名,今日在此相见实属三生有幸。若是在此能亲眼目睹上官小姐的舞姿,那绝对是天大的荣幸。” “我等还希望上官小姐能赏脸,让我等大饱眼福。” 第二百五十九章 舞艺超群 “上官小姐名满京城,必定舞艺超群,还望不吝赐教才好。” 听着耳畔各种各样表面恭维实则不怀好意的话语,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眼里却冷凝一片。 此刻坐在龙椅上的慕瑾瑜眼看殿中气氛不对,连忙开口道:“上官小姐既然不擅舞技,那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慕瑾瑜说话时目光不悦地瞥了一眼太后,心里对这个多事的母后极度不满起来,只是碍于场合,他只能隐忍下来。 青樱适时地插言道:“皇上表哥,此言差矣。上官小姐美名远播,区区一支舞怎么会难倒上官小姐呢。上官小姐,你说呢?” “既然青樱郡主如此看得起小女子,那小女子也不好再藏拙了。”上官箐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即起身悠然的步向殿中央。 一时间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上官箐的身上,而上官箐神色如常,宛如平静无波的湖面,叫人丝毫探测不出她的心思。 青樱正暗自得意,忽地觉察到来自慕夕辰的冷凝目光,她顿时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将头转向一边,佯装,没有觉察到。心里却在寻思,只要待会上官箐当着众人出丑,辰哥哥一定会对上官箐失望的,到时两相比较,一定会对她转变态度的。 在万人瞩目中,上官箐走到殿中央,对着一旁的乐师吩咐了几句,顷刻间如水的乐曲在殿中飘荡起来。聆听之下众人微微错愕,正是刚才青樱所跳惊鸿舞的乐曲。 要知这惊鸿舞最是难跳,跳得好了,可以艳压群芳,风头大胜,跳得不好就只能是东施效颦了。此刻,上官箐偏偏选了这支惊鸿舞,在场懂得舞蹈的千金们惊愕之余,便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没有七八年的舞蹈功底,根本就无法跳出惊鸿舞的神髓,上官箐以前是傻子,现在虽然恢复了神智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们就不相信上官箐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熟悉这支舞。只怕待会跳出来的已经不是惊鸿舞,而是惊魂舞了。 想到这里,许多千金小姐已经忍不住用绢巾掩嘴偷笑。青樱仰着脸,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她从七八岁就开始习舞,最擅长的就是惊鸿舞,整个京城再无第二个女子的舞艺能与她媲美,所以她根本就不会担心上官箐抢了她的风光。 青樱正打着如意算盘,那边上官箐已经翩翩起舞。原本窃窃私语的殿内瞬间静寂得只听到丝竹管乐的袅袅之音。殿中的女子时而长袖挥舞,时而疾步旋转,时而回眸一笑。琼姿仙貌,一颦一笑,皆可入画。在场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眼睛眨都不眨地追随着殿中央女子的身影,生怕错过分毫。 在场的许多官员擅长书画者早已迫不及待地让宫女送来文房四宝,一边注视着那抹舞动的仙姿,一边行云流水地在纸上运笔勾勒,眼里闪烁着惊喜的目光,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位相府小姐的如今用惊为天人来形容都显得逊色了。眼前女子炫秒的舞姿他们只想用笔墨将这一刻最美好的一幕珍藏下来。 龙椅上的慕瑾瑜、下面的慕夕辰皆是看得目眩神迷,凤眸流露出一抹陶醉炽热的光芒,那般专注的眼神似乎想要将那舞动的曼妙身影永远刻在自己的心里一般。这两位世间卓然出众的男子此刻这般痴醉的表情不知道惹了多少在场女子一阵幽怨惆怅。 原本要看上官箐出丑的青樱望着殿中央那抹灵动的身影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她简直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本是要看上官箐自取其辱的好戏,反倒给上官箐创造了一次大显舞艺的机会。瞬间嫉妒怨恨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在她的心里翻涌叫喧,旋即她的唇角浮出一朵恶毒的笑意. 就在众人失神之际,她起身步入殿中央,冲着台上的慕瑾瑜和太后说道:“青儿看上官小姐跳得如此出众,一时间也想上来和她一起跳这支惊鸿舞。”说完,她便随着乐曲的节奏舞动起来,如花似玉的面容上潜藏着不怀好意。 原本失神的众人顿时被青樱的举动拉回心神,静寂的殿内瞬间掀起了新一轮的暗涛惊浪。那些嫉恨上官箐的官家小姐望着殿中央翩翩起舞的两人,眼睛里重新燃起报复的星芒。 虽然她们也不喜欢这个青樱郡主,但是两相比较,更不喜欢这个相府小姐今日出尽风头。同为官家小姐,这个上官箐风采尽显,衬得她们简直比尘埃还要卑微。平日自命不凡的她们怎么能承受得了如此的打击?此刻,她们乐得看到这个青樱郡主对付上官箐。 这时的慕瑾瑜凤眸瞪向殿中央的青樱,扶在龙椅上的手指越收越紧。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自己这个表妹一向心胸狭窄,任性而为,此时此刻,他对翩然起舞的上官箐生出了想要保护的冲动。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连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一时间皱紧眉头忘了制止这个刁蛮任性的表妹。 慕瑾瑜旁边的皇后柳如云还有太后顿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既然皇上都没有阻止青樱,她们更加不会开口,这可是难得教训上官箐的机会。 此刻,真正为上官箐担忧的就只有慕夕辰和上官霖轩了。两人都恼羞成怒地瞪着青樱,可是碍于场合,皇上都没有开口阻止青樱,他们自然更加不能逾越。不过看到殿中央翩然起舞的上官箐一直神色自若,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都忘了从不吃亏的她怎么可能会被青樱欺负,当真是关心则乱。许久,两人唇角都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不但不担心上官箐了,反倒悠闲地挑起酒杯品酒,一脸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青樱自上场就一直暗自留意着慕夕辰的表情,原本见慕夕辰对她怒目相向,她内心还十分委屈,不过后来见慕夕辰忽然兴致高涨地喝酒,目光一直投向她这边。她心中顿时欢喜,暗道看来辰哥哥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般讨厌自己。 当上官箐看到青樱望着慕夕辰犯花痴的表情时,眼里掠过一抹鄙夷的眼神,心中不由哂笑。这个青樱满肚子的坏主意她一清二楚。她从不主动树敌,但是若是有人欺负到她的头上,她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眼见慕夕辰似乎并不再憎恶自己,青樱顿时安下心来,想要教训上官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她相信只要今日上官箐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辰哥哥是那么一个好面子的人,近乎必定会对上官箐失去兴趣的。 拿定主意,青樱的眸里闪过恶毒的寒光。当她扭动杨柳腰肢旋转到上官箐的跟前时,借着宽大的裙角的遮掩,刚要一脚踹向上官箐的小腿上时,谁料上官箐早她一步从衣服上拽下一颗珍珠伸手弹在了青樱的膝盖上。 青樱顿时“哎呦”一声,只觉得膝盖一阵酸麻,一时间身子失去平衡,脚下不听使唤,瞬间脸朝下栽倒在地。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除了慕夕辰和上官霖轩脸上没有过多的惊愕之色外,其他人皆是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都快要掉下来,半天怔愣地盯着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青樱。 “上官箐。你好恶毒,竟然暗算我!”青樱从地上爬起来,顿上官箐怒视汹汹地吼道,刚说完,她又惊叫一声,“啊……我的牙!” 众人被青樱聒噪的声音拉回神智,这才留意到青樱的唇角流有血丝,就在青樱刚才摔倒的地方还留着两颗大门牙。 “哈哈……”殿中许多官家小姐都忍俊不禁,用绢巾捂着嘴笑个不停。 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爱美,如今堂堂一个郡主竟然失去了两颗大门,不但影响美观,就连张口因为走气,说话时也变得含糊不清了。 虽然没有让相府小姐出丑,但是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青樱郡主栽了个大跟头,她们也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这个青樱郡主虽然刚才摔倒没有毁容,但是如今掉了两颗牙齿,若不是尊畏郡主,恐怕今后连出嫁都是问题。这些官家千金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上官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掉本郡主的牙齿,我一定要杀掉你!”一向爱美的青樱无法接受少了两颗大门牙的事实,顿时对着上官箐眼露毒光,面容扭曲,加上嘴角不断有血丝溢出,俨然成了地狱的魔鬼一般。 见青樱对着自己张牙舞爪横冲直来,上官箐身子一偏,轻巧地躲过,鄙夷地望着青樱,似笑非笑道:“郡主,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你自己跳舞不小心摔倒在地,怎么能赖在小女子身上呢。” 话落,她微微一顿,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慕夕辰,吐气如兰道:“青樱郡主,我知道你一向舞艺超群,刚才一时失足摔倒,尤其当着璃王的面,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是你为了遮羞,连挽救自己在璃王心中的形象,也不能歪曲事实,嫁祸给小女子啊!” 此话一出,除了太后之外,其他人看向青樱的眼神明显带了鄙夷。慕夕辰眉峰紧皱,怒气冲冲地瞪了上官箐一眼,他内心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上官箐说得基本属实,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自己被上官箐推向其他女人。 “上官箐,你血口喷人!”青樱顿时气结,她刚才明明感到膝盖突然一痛,失去了知觉,很明显是被暗算的。 “青樱郡主,既然你一口咬定说是我暗算你的。那麻烦你拿出证据来。”上官箐玉立在余地,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打理着自己的衣饰。 这般傲慢的态度顿时将青樱激怒得简直快要抓狂了。青樱几乎将要一口银牙咬碎,“上官箐,本郡主还需要什么证据,分明就是你今日存心想要让本郡主在众人面前出丑。好,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本郡主就找给你看。” 第二百六十章 当面对质 话落,青樱便低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刚才她的膝盖被什么东西击中,所以她便要找出来和上官箐当面对质,到时看看这个女人还怎么狡辩。 “找到了!”青樱从地上捡起一颗珍珠,对着上官箐顿时趾高气扬地审问道:“上官箐,你看清楚,这就是你刚才暗算本郡主的证据。” 上官箐看到青樱手指上那颗米粒般大小的珍珠,先是一愣,随即挑眉,浅笑嫣然道:“郡主,这颗珍珠好像是你衣服上。郡主单凭一颗珍珠,况且还是你衣服上的珍珠就说是小女子暗算你的,未免太武断了吧。” 前世作为出色的国际雇佣兵,从别人身上偷取东西而不被发觉,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所以刚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青樱身上摘下一颗珍珠,自然轻而易举了。 “上官箐,枉你伶牙俐齿,也改变不了你暗算本郡主的事实。本郡主今日绝对不会放过你!” 上官箐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郡主一口咬定是小女子所为,小女子还能说什么呢!” 语毕,上官箐懒得再看青樱一眼,和对方理论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自己真是高估了这个女人的智商。自己刚才那番话分明是在暗讽对方以身份压人,歪曲事实,可惜这个青樱竟然愚蠢得还不自知。和这么蠢的人理论,真是贬低了她的智商。 “大胆上官箐,你还不认罪!你不但暗算青樱郡主,竟还如此嚣张跋扈,巧舌如簧!”太后原本自恃身份,不愿意插手此事,但是眼见青樱口笨心拙不是上官箐的对手,三言两语便被上官箐把脏水泼了青樱一身,当下怒火中烧地发作道。 上官箐抬眸望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太后,眼里瞬间掠过一道冰冷的暗芒。这个老太婆三番两次跟她过不去,看来她是敢拿出些厉害给对方看看了。 “回禀太后,小女子并不认罪。”上官箐背脊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字一句淡定地出口。 “你……反了反了!”太后被上官箐的举动顿时气得胸口发堵,指尖颤动地指向上官箐,怒喝道,“大胆上官箐,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来人,掌嘴五十,杖刑三十。”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众人心思各异,有幸灾乐祸者,有心生担忧者,也有漠不关心者。便在这时,上官霖轩惊得连忙起身,走到殿中央对着高高在上的太后下跪道:“太后息怒,都怪微臣管教不利,才让小女出言无状对太后不敬,还望太后看在微臣的面上饶了小女这一次。” “哼,今日本宫必须要治上官箐之罪,否则今后所有人有样学样,这宫中的规矩还不是全都形同虚设,整个蓝璃国岂不是要乱套了?”太后仰着脸,一双修剪得凌厉的柳眉仿若利剑一般,带着冰冷的气息,口气中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上官箐闻言,冷笑不已。这个老太婆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巴不得这个由头收拾她,如今寻得这个借口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不过她可绝对好惹的。今日若是她上官箐少了一根头发,她绝对让太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得肠青肚烂! “爹爹,起身吧。这样不明是非、心胸狭窄的太后根本不配你行下跪之礼。”说着,上官箐伸手搀扶着跪在一旁的上官霖轩。 上官霖轩犹豫了片刻,终是站了起来。枉他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心中也是怒不可遏。先不说自己和女儿有功于蓝璃国,单说刚才分明是青樱郡主先对她女儿心生歹意,皇上和太后没有制止也就罢了,现在青樱郡主吃了亏,就恼羞成怒,将一切责任推到了他的女儿身上。未免太有失公道了。既然他求情无用,这样不明是非、心胸狭隘的太后的确不配他上官霖轩跪拜。 太后顿时被眼前这对父女的举动气得浑身发抖。自从她成为太后之后,还从未有人敢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敢如此给她难堪。心头的火焰顿时越燃越烈,今日她一定要好好惩治这对父女,否则她身为太后的凤威何在! “上官霖轩目无本宫,管教女儿不利。来人,将他杖责五十!”太后一双眸子泛着猩红,冷声吩咐道。 此言一出,殿内更加哗然。众人皆用眼角偷偷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慕瑾瑜。只见那张绝美的玉容上泛起暴风骤雨欲来般的阴沉。坐在下首的慕夕辰也是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便在这时,几个打算讨好太后的太监见状,便跃跃欲试上前准备惩治这对冒犯太后的父女。谁料,刚走近这两人,上官箐转头,一双凤眸露出可以冰冷一切的寒冷,扬唇笑道:“小女子今日也见识了这场庆功宴。刚好等待会小女子出宫,让天下的百姓看看咱们蓝璃国圣明的皇上是怎么对待有功之臣的。”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上前动手的太监顿时被上官箐强大的气魄吓得不敢脚下再挪动分毫。慕瑾瑜原本的脸色只是铁青,这下因为上官箐的话一下子变得一阵白一阵红。 太后瞬间被激怒到极点,怒声对着愣神的太监厉声呵斥道:“还等什么,快动手!” 那些太监领命,刚要出手,只听龙椅上传来一道雷霆震怒的声音,“大胆,这个蓝璃国究竟谁才是一国之君,丞相和上官小姐可是蓝璃国的有功之臣,谁敢对他们动手。朕倒要看看他们长了几个脑袋让朕砍!” 专属于帝王的威严顿时将那几个太监骇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跪地求饶,心里顿时冒出“君心难测”四个字。刚才皇上一直没有开言阻止太后的所作所为,他们还以为皇上是默许太后的决定。此刻,他们心里真是后悔得要死。 如今的情形,慕瑾瑜自然不能责罚自己的母后,于是这几个太监便成了替罪羔羊,被拖下去杖责一百,即便不死下半身今后也只能瘫痪了。 “皇上,这对父女对本宫如此不敬,你竟然还如此袒护。你的心目中究竟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太后气得几乎快要吐血了,刚才慕瑾瑜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拆她的台,打了她的脸。现在她要不讨个说法,今后她这个太后还要不要在宫里混。 慕瑾瑜闻言,额头青筋顿时凸现,手指紧紧握着龙椅扶手,几乎就要被他掰断。此刻他万分后悔太后刚才出现在宴会上时他就应该派人将其遣送回长乐宫中。否则也不至于将这个庆功宴现在搞得乌烟瘴气。 “母后,您喝醉了。”慕瑾瑜咬牙说道,随即转脸对着一旁侍立的太监道:“将太后和青樱郡主送回长乐宫好生照顾。” 话音刚落,顿时便有宫女太监上前搀扶太后、青樱。太后霍地起身,使劲甩开近前的宫女,对着慕瑾瑜吼道:“皇上,你竟然如此对待你的母后,本宫还真是生了你这个好儿子!” 慕瑾瑜一张脸顿时又冰冻了几分,对着站在太后身边手足无措的宫女,语气冷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太后去休息!” 一声令下,那几个宫女太监连忙打了个冷战,诺诺应允。毕竟这个皇宫真正做主的是皇上,若是像刚才那几个太监一样巴结错了对象,到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当下再也顾不得对太后和郡主的冒犯,将两个人办妥半拉地送出了琼华宫。 发生了这样的插曲之后,慕瑾瑜调整好情绪对着上官霖轩父女说了些赔礼的话,因为心中有愧,有封赏了许多珍奇珠宝。上官霖轩父女谢恩之后,上官箐借故跳舞有些乏力,所以和上官霖轩撤离宴席先行出宫了。两位主角都离开了宴席,其他人自然识趣也借故离开了琼华宫。整个庆功宴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场。 翠烟阁。溶溶月光如水般倾泻在院中。上官箐长身玉立,夜风吹拂雪白的裙摆,如涌动的浪花一般。整个人的身上都浸染着如霜月华,娴静优美得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便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劲风声,上官箐翩然转身,下一瞬便看到云容从半空飞身落下。 “回小姐,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回到长乐宫不久后便不能言语,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全都替太后诊治过了,说太后中了毒,但是没有人能配出解药。”云容单膝下跪,向上官箐将刚刚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上官箐。 “起来吧。” 上官箐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脸上完全没有露出一丝讶然。粉嫩的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个老太婆嘴太毒了,所以是该给些教训让她尝尝说不出话的滋味。如今云容只带来这条消息,就说明清妍现在仍然很安全。 今晚她和上官霖轩离开琼华宫后,暗中派人联系了清妍。她在赴宴前换衣服的时候清妍就已经告诉了她太后打算在宴会上毒哑她。却没想到清妍暗中/将解药已经弄到了手并且交给了她。 太后这次被毒哑纯属自食恶果,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容起身便看到上官箐脸上一派早已洞悉的表情,额头顿时一阵冷汗,不由唏嘘幸好他和这个性情狠辣的大小姐是一伙的。否则得罪了大小姐绝对是生不如死。 云容禀告完毕便跃动身形消失在夜色里。上官箐独自凝眸望着夜幕中的银月,静默良久。忽地唇角勾起一抹飘忽炫目的笑容。看来明日她还得进宫一趟呢。 不期然间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上官箐蹙了蹙眉头,心头有些许的失落。耳畔习惯了褚俊宇时常在她耳边聒噪,褚俊宇那个家伙如今离开蓝璃国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一念至此。上官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何时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会对褚俊宇有些想念了,虽然她不想承认心里此刻泛起的这种感觉。她伸手抚了抚额头,挥去心头这抹不适的感觉,转身步向房间,只余月光在她身后翩跹跃动。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进宫面圣 翌日清晨,宫中的崔公公果然来到了相府,传慕瑾瑜的口谕让上官箐进宫一趟。上官箐收拾妥当便随着崔公公进宫。 大概两盏茶的工夫,便进入了宫中。崔公公在前引路,上官箐微垂着头,一路上目不斜视。在经过一段奢华的游廊时,前行的崔公公向迎面而来的身着明艳的宫装女子请安。 “奴才见过惠妃娘娘。” 崔公公屈身行了礼,上官箐神色不变,玉立在原地。感受到这惠妃娘娘落在她身上如冰魄寒芒般的冷芒时,她毫不畏惧地仰头迎视。 只见这惠妃身材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珠绾青丝飞仙髻、一点嫣红落眉心。一袭淡粉色君子兰挑花纱质褶子裙,灿然生光。外面一件乳黄团纱绣鹅黄盛方月季坠珠披帛,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纹路繁杂的花卉,愈加显得她肤光胜雪,华美轻艳。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 原本是个极为出众的女人,只是此刻这惠妃高扬着下巴,看着上官箐的目光带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上官箐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冷嘲。昨晚在庆功宴上她对这个惠妃有些印象,当时也是以这样的眼神仇视她,并且当时还在慕瑾瑜面前惑言对付她。 当下上官箐懒得搭理这个惠妃。宫中的女人就是一天吃饱喝足太清闲了,才会没事斗个你死我活。说到底都不过是一群可悲的女人,她懒得和这样的女人计较。于是她转头唤了一声崔公公。 崔公公会意,这个相府大小姐一向高冷,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宫中一个妃嫔呢。当下他打算开口和惠妃告辞,谁料惠妃突然暴怒发威道:“哪里来的无知丫头,见到本宫不知行礼!” 一瞬间惠妃双目喷火地瞪这上官箐,心里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了对付上官箐的由头。昨晚在庆功宴上这个上官箐出尽风头,当时她就瞧出端倪。皇上恐怕也被这个上官箐给迷住了。六宫粉黛争宠已经叫她感到焦头烂额了,若是再进来个上官箐,恐怕她还不容易的得来的盛宠就要保不住了。再者上官箐是害死自己姑姑的凶手,于情于理她也一定要替姑姑报仇。 现在崔公公带着上官箐进宫,很显然是要觐见皇上,她可绝对不能让这个上官箐进宫,否则无疑宫中又多了一个劲敌。今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赶在上官箐觐见皇上之前,彻底消除上官箐能够进宫的可能。 惠妃的突然发难,崔公公被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上官箐对面前怒气冲冲的惠妃视若无睹,完全将这个惠妃当成了空气。不过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上官箐此刻眼里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一时间连四周的温度似乎也遽然下降了几分。 惠妃莫名地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忽然就对眼前静默不语的上官箐产生了一丝惧意。不过也是眨眼的工夫,惠妃变得更加的暴怒张狂。她心中对自己刚才的胆怯有些鄙夷。想她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妃子何须对一个官家小姐心生惧意! 当下她更加恼羞成怒,对着随行的宫女吩咐道:“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本宫见她面色太过苍白,不好好打扮一下怎么见皇上呢,不如就赏她芙蓉玉面吧。” 此话一出,崔公公倒抽一口冷气。这芙蓉玉面是宫中对犯了极大过错的宫人一种十分严厉的刑法,就是用掌使劲掴耳光,直至面颊被打得血肉模糊,美其名曰芙蓉玉面。 崔公公心中一冽,这个惠妃在宫中一向得宠,难免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平日虽是如此,但一向行事颇有分寸,这次痛下狠手,显然是想这位相府小姐毁容,断绝一切进宫的机会。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就他察言观色,皇上对这个相府小姐的非同一般。这会儿若是他对上官小姐保护不利,到时皇上难关肯定过不了。 一瞬间崔公公大脑高速运转,当下再也顾不得难惹的惠妃,连忙上前求情道:“惠妃娘娘不可,上官小姐绝无冒犯之心。皇上在御书房久候月小姐,若是再耽搁下去到时一定龙颜大怒。老奴实在担待不起啊!还请惠妃娘娘高抬贵手不要和上官小姐计较了。” “你个老奴才,本宫凭什么听你的!”此刻惠妃丝毫不顾及平时在慕瑾瑜面前伪装出来的温婉形象,对着崔公公就是一阵破口大骂,“狗奴才,不要以为把皇上搬出来,本宫就怕了。今天本宫非惩治这个没规没距的野丫头不可!” 惠妃一声令下,两个宫女原本还惧于上官箐眼里的清寒之色,只是此刻见自己的主子怒势汹汹,当下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硬着头皮向上官箐走近。 谁料那两个宫女刚靠近,一个手指头还没来得及碰到上官箐,只见上官箐忽地一腿横扫,动作如电,下一刻只听“哎呀”两声惨叫,随即游廊旁边的湖里传出噗通两下落水声。 这样的变故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一旁的惠妃和崔公公惊得眼珠圆睁,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千金身手竟然如此鬼魅迅捷,比宫中的大内高手还要技高一筹。 就在惠妃怔怔地站在原地来不及回神,下一刻上官箐掠身向前,玉手化爪狠狠地钳制住了惠妃的脖颈。强烈的疼痛和窒息感瞬间拉回了惠妃的心神。惠妃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双眸里霎时被恐惧填满。 她双眼惊恐地盯着上官箐,只感到眼前的上官箐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让她瞬间浑身发软,整个人不听使唤地像摇筛般抖个不停。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恐慌,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萌生的恐慌,就像是地狱之门在向她招手一般。 眼前倾国倾城的女子仿佛化身成了地狱里的女鬼,目光阴森嗜血。这一刻,惠妃哪还有刚才的凌人气势,上官箐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惠妃不能开口求饶,只能艰难地摇头,双手徒劳地挣扎。此刻,上官箐想要了解她的性命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搬简单。 上官箐冷眼望着神色惊恐面容渐渐惨白的惠妃,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意。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词汇永远不会用在她的身上。她不会随意去招惹别人,但是若是有人冒犯她,挑起她的忍耐极限,那她会毫不客气地给予反击。只是这样的反击对方要有力承受才好。 “上官小姐,请您手下留情啊!”就在惠妃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可怕之际,崔公公连忙求情道。 事实上崔公公并不是真的害怕惠妃被上官箐了结了性命。只是后宫嫔妃往往和朝堂格局一脉相连。这个惠妃是是薛太师的嫡孙女,虽然现在的薛太师已经告老归乡,但是两个儿子在朝中皆是位居重要官职,所以若是贸然杀了惠妃,到时相府一定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崔公公任职大内总管,见识过了后宫形形色色的女子,却没有领略到一个像上官箐这样一个有胆有谋的官家千金。他是内心由衷地敬佩上官箐,所以才会如此好心规劝上官箐饶惠妃一命。 就当惠妃几乎以为自己今日必定要命休于此时,上官箐松手将她甩到了地上。惠妃俯身剧烈地咳嗽。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才惊觉她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简直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至于刚才那两个被上官箐踹进湖里的宫女,已经被赶来的熟悉水性的嬷嬷跳下去抢救了。 上官箐居高临下,望着伏在地上喘息不停的惠妃,冷声道:“我能杀得了你第一次,就绝对能杀你第二次。想要对付我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若是下次再犯,到时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冰冷的警告话语让惠妃心中又怕又气。她入宫前一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进宫之后盛宠不断,风光不限,从来都是她给别人脸色看,别人受她的气,何时出现过像现在这般的狼狈不堪。 惠妃越想越气,藏在锦袖下的玉手越攥越紧,直到尖细的指甲刺进肉里她也仿佛不觉疼痛。微垂的凤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狠毒的寒芒。 “咦,惠妃妹妹,你怎么坐在地上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上官箐教训过惠妃后正当离开之际,便在这时一道略带讥诮的笑声从不远处悠悠地传来。 上官箐微微挑了挑眉,不用抬头看人,依她超好的记忆便分辨出这道声音的主人便是皇后柳如云。心中冷冷一笑,不由感慨这宫中果然是个是非之地,刚刚解决了一个刁妃,又冒出个皇后跑来凑热闹了。 “皇后姐姐,您一定要为妹妹做主啊!这个上官箐胆大妄为刚才差点儿掐死妹妹。呜呜,皇后姐姐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此刻看着众星捧月般款款而来的柳如云,惠妃顿时眼前一亮。虽然平日她和皇后柳如云并不对盘,刚才她也听出柳如云话中的嘲讽之意。但是在昨晚的宴席上她也察觉出来柳如云十分敌视这个上官箐。所以她坚信柳如云也一定忌惮上官箐入宫。 对于惠妃的哭诉,上官箐的脸上除了略带一丝嘲讽的笑意,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倒是一旁的崔公公皱起了眉头。他这时真有些后悔刚才让相府小姐饶过惠妃了。这个惠妃真是死性不改,没有一点脑子。这么快就想着算计相府小姐。难道就忘了连太后都不是上官小姐的对手,这上官小姐会怕皇后吗?当下他顿时感慨这惠妃蠢得真是无可救药。 听了惠妃的话,柳如云的脸上顿时扬开一抹笑容。她连忙加过步子走了过来。崔公公对她行礼请安。上官箐明知柳如云善者不来,所以顿时来做戏都省下了,完全无视柳如云的存在。 第二百六十二章 告状 柳如云眼见上官箐如此无礼,刚想发作,不过转瞬间她眼珠子一转,强忍下来。她不使唤随行的宫女,竟然亲自附身将惠妃扶起,脸上露出一抹看似真切的关心,“惠妃妹妹,究竟发生了何时,为何你会搞得如此狼狈?” 惠妃明知柳如云眼下对她的关心不过出自真意,但她并不在乎,只要现在她能够借着柳如云之手给上官箐施以颜色,最好是除掉上官箐,便达到了她的目的。 “皇后姐姐,刚才妹妹也只是指责相府小姐见了本宫不知行礼,谁料她就直接将我的两个宫女踹进了湖里,还掐着妹妹的脖子,差点儿将妹妹掐死。”惠妃声泪俱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楚楚可人。 她语声微顿,继续道:“相府小姐是为蓝璃国立过大功的人,她对妹妹不见礼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见到皇后姐姐竟然也还如此嚣张跋扈,根本连皇后姐姐没看在眼里。简直太过分了。” 不得不说在搬弄是非上面惠妃绝对深谙此道。虽然皇后柳如云明知惠妃是想借她之手给以上官箐一些教训。但是不得不说一个官家小姐见了她不见礼请安,的确是在挑战她作为一国之后的凤威。 明知是惠妃的激将法,但是柳如云还是忍不住动了震怒。她冲着上官箐冷笑一声,一双画成了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露出犀利的眸光,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压力定定地瞪着上官箐。上官箐微微蹙眉,下一刻抬头毫不畏惧地与对方凝视。 “大胆上官箐,见了本宫不但不下跪请安,还敢如此放肆地直视本宫。别以为你立了大功就敢拥功自傲,你如此藐视本宫,根本就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就算本宫现在惩办了你,相信上官丞相也不敢说本宫的不是。”到底是一国之后,柳如云身居此位多年,此刻怒威之下让在场之人皆是心中一阵惊慌不安,唯独上官箐唇角勾起的笑意越来越盛。 柳如云原本以为自己如此威严必定会吓到对方,可是完全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做一回事,当下怒不可遏,对着身边两个腰如水桶般粗壮的嬷嬷吩咐道:“既然相府小姐如此不懂规矩。你们两个就好好给相府小姐教教这宫中的规矩吧。” “是。”两个嬷嬷一听,顿时面露喜色,瞬间磨拳搓掌。 上官箐看着两个正迈步过来的老嬷嬷,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这两个嬷嬷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平时必是狐假虎威。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人,唇角的笑意飘忽诡谲,原本上前的两个嬷嬷不知为何忽地内心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惠妃却是不觉,如今看到皇后柳如云要出手教训上官箐了,她只感到自己心里的一口恶气马上就能吐出来了。 “皇后娘娘,请息怒。皇上今日派老奴将上官小姐接近宫里是有要事相商。老奴在路上已经耽搁良久了,恐怕皇上已经等得龙颜不悦了。若是皇后娘娘真想问罪的话,不如等上官小姐见过皇上之后娘娘在执行刑罚也不迟啊!”崔公公忍不住上前说道。 柳如云冷睨了一眼崔公公,笑嗤道:“崔公公,你把本宫当傻子耍吗?这个丫头见了皇上之后,一定会在皇上跟前说三道四,到时皇上早就被迷住了心窍。她说什么皇上都听了,本宫到时还如何治她的罪?” “这……”被柳如云拆穿心计,崔公公顿时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辩驳了。 “你们两个老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教相府小姐这宫中的规矩。”眼见两个嬷嬷停下来站在那里发憷,柳如云顿时怒火地发号施令。 两个嬷嬷当下诺诺点头,连忙走近上官箐。看着柳如云想要对付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上官箐一双凤眸闪过不屑的冷芒。就在两个嬷嬷刚要对她动手之际,她突然沉声开口,吓得两个嬷嬷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你们两个奴才若是敢冒犯本小姐,可要先想清楚后果了。”上官箐说完,双手环胸,一脸的惬意。 那两个嬷嬷一头雾水,不明上官箐话中深意。柳如云看着自己身边的奴才心生怯意,顿时厉声命令道:“你们两个老东西竟然不听本宫的吩咐了,看来本宫留着你们两个在身边也是无用。” 那两个嬷嬷听言,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她们在皇后身边当差多年,皇后的心狠手辣她们亲眼目睹,当下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敢再有丝毫顾虑,瞬间就上前向上官箐那张玉容挥起巴掌。 “啊!”瞬间,只听两道响亮的巴掌声传出,紧接着伴随着便是柳如云抓狂般的怒吼,“岂有此理,你们两个蠢货,本宫是让你打她,你们怎么竟然敢打本宫的耳光。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啊,皇后娘娘恕罪,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就打到娘娘您了。”两个嬷嬷赶忙跪下向柳如云请罪。 此刻她们也是一头雾水,刚才她们明明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不知道为何站在她们面前的不是相府小姐,而是变成了皇后娘娘。当她们惊觉时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柳如云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嬷嬷的巴掌。她两只玉手抚上瞬间肿得老高的面颊,此刻她的脸因为肿胀比平时大了一倍,瞬间面大如锅,原本精致的面容瞬间面目全非。在场之人除了柳如云自己之外,其他人将柳如云如今滑稽的面容看在眼里,顿时忍俊不禁。 “你们两个狗奴才打了本宫,竟然还敢偷笑,简直岂有此理。”两个嬷嬷用眼角偷睨到柳如云现在的那副尊容,艰难地忍着爆笑的冲动。 被柳如云一呵斥,两个人顿时吓得心惊胆战,连忙请罪道:“皇后娘娘息怒,一定是这个上官箐会妖法,所以才会让老奴错打娘娘。娘娘息怒,娘娘您一定要明鉴啊!” “会妖法?”柳如云怒火腾腾的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和探究。 她不相信上官箐会妖法,但是刚才她明明不是站在两个嬷嬷跟前的,可是为何眨眼的工夫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双手牵动,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奴才的巴掌, 若说上官箐没有妖法,那怎么会在眨眼的时间里将她移至两个老奴跟前? 被两个嬷嬷说上官箐会妖法,柳如云也难辨真假,心中虽然胆怯,但毕竟自己是后宫之主,这个时候若是在宫人面前出丑,今后她还怎么样统领六宫。当下柳如云已是色厉内荏道:“上官箐,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你以为这样本宫就怕了你吗?你打了本宫,今日决不让你活着离开皇宫!” 说完,柳如云一双血红的眸发出森寒阴毒的冷芒,恨不得将上官箐生吞活剥了。被如此恶毒的眼神注视着,上官箐那张玉容上漾起淡淡的嘲讽之色。前世作为雇佣兵,她的身手一直是以迅捷见奇,刚才她只是略施手法将柳如云移到了两个嬷嬷跟前,让柳如云替她挨了打。这些人竟然以为她会妖法,真是见识浅薄。 柳如云心中怒火难消,望着不远处在宫中巡查的禁卫军,顿时眼珠子骨碌一转,冷肃出声道:“禁卫军听令,给本宫将这个冒犯本宫和惠妃妹妹的野丫头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崔公公惊得几乎摔倒在地,那边的惠妃则得意忘形。上官箐觑眸瞥了一眼得到命令正齐步而来的禁卫军,脸色瞬间冰冷如覆上了一层寒霜。这个柳如云竟然对她动了杀机,那就别怪她不够仁慈了。 上官箐估摸了一下,那些禁卫军大概有十几人,虽然她完全一人可以打败这些禁卫军,不过她懒得对手,当下狂颜冷厉,沉声道:“隐卫何在!” 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中忽然涌现出许多黑衣人。异变陡升,惊得柳如云和惠妃脸上得意的笑意还凝固在脸上。她们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官家小姐身边竟然还暗藏了这么多隐卫,而且宫中的禁卫军竟然没有丝毫的发觉。 想到这里,一股冷意顿时从柳如云和惠妃的脚底一直扩散到周身。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人顿时存在了一丝侥幸的心里,这些禁卫军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身手不凡,即便不是这些隐卫的对手,但绝对也可以抵抗一阵。到时有援军赶到仗着人多势众,这些隐卫和上官箐还不得今日葬身于此? 一瞬间柳如云和惠妃交流了一个眼色,两人都想到了这条对敌计划。不过片刻工夫,禁卫军和隐卫已经交手,两方恶斗。柳如云连忙向旁边的一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可是那个宫女早已经被眼前的场面吓傻了,对于柳如云的眼色完全毫无反应。 这个宫女平日当差也十分伶俐,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此刻眼前的血腥一幕,所以一时间吓得呆若木鸡。柳如云的眼睛已经挤得抽筋了,可是这宫女仍然无动于衷。一个隐卫留意到柳如云的动静,瞬间一刀横扫过来,柳如云吓得魂飞魄散,下一瞬只感到自己头顶一凉,奢华的发髻应声落在了地上。 上官箐冷眼旁观,看到柳如云如此狼狈的模样,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笑容。半盏茶的工夫,隐卫便将在场的禁卫军全都打趴在地。哀嚎声响成一片。惠妃在刚才混乱之中企图趁机逃走,却不料被其中一个隐卫毫无怜香惜玉地踹到了地上。 此刻惠妃和柳如云相拥在一起兀自颤抖个不停。上官箐居高临下,迈步到两人跟前,唇角冷凝道:“这次只是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若是下次再敢寻事,我绝对不会轻饶!” 说完,上官箐玉手一挥,那些隐卫瞬间如鬼魅一般身影如电,凭空消失。若不是看到满地躺着横七竖八的禁卫军,很难想象刚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柳如云吓到极点反倒一切都豁出去了。她放开惠妃,强稳住身子缓缓站起,忽地放声大笑。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重虚名 上官箐冷眉微蹙,只听柳如云笑毕,开口道:“上官箐,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宫吧。本宫今日便要看看你一介小小官家小姐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接连羞辱本宫和惠妃妹妹。今日你即便可以活着离开皇宫,但是你大逆不道之罪可是落实了。本宫倒要看看你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你的好名声不但不保,就连你爹爹上官霖轩的名声也要跟着臭了。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得意的资本。” 上官箐闻言,冷眼瞥了一眼柳如云,唇角忽地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皇后还真是高估我了。我上官箐从来就不注重什么虚名。即便我声名狼藉又如何?” 上官箐的话让柳如云微微一愣,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切都不过是虚名,但虽然明知是虚名,但世人哪个不是挖空心思地追逐名利。柳如云完全没有料到上官箐竟会如此轻视她得来不易的好名声。 就在柳如云发愣间,只听上官箐继续道:“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我上官箐从来都不会做的。” 柳如云闻言,顿时惊愕地看向上官箐,大脑一时间有些不够灵光。上官箐抿唇冷笑,下一刻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牌。柳如云和惠妃瞬间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只见上官箐手上拿着的正是昨日向慕瑾瑜请赏得到的紫龙玉牌。 上官箐伸手挑了了挑鬓角垂下的青丝,似笑非笑道:“皇后和惠妃该不会不知道见紫龙玉牌如见开国君王,两位竟然将开国君王放在眼里,小女子倒不知道究竟是谁大逆不道了。” 柳如云和惠妃听言,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她们刚才一时冲动竟忘了上官箐手上有紫龙玉牌做护身符。当下两人连忙辩护道:“上官箐你不要污蔑本宫,明明是你冒犯本宫,现在竟然倒打一耙。” 柳如云和惠妃此刻心虚不已,一时间忐忑不安。要知这紫龙玉牌除了不能让现任皇帝退位之外,拥有紫龙玉牌的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便是皇上见了紫龙玉牌也要跪地行礼。何况她们不过是后宫的妃嫔而已。 此刻两人心里又惊又怒,没有想到不但没有扳倒上官箐,反遭上官箐的诬陷,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刻便在气氛僵持之际,只见崔公公带了几个宫人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上官箐眼眸扫视了一眼,脸上神色从容不迫。刚刚禁卫军和因为打斗起来的时候,上官箐便注意到崔公公离开了。她是默许崔公公去向慕瑾瑜通风报信的。 虽然她十分讨厌柳如云和惠妃,但毕竟这两人是慕瑾瑜的嫔妃,她不能做得太绝。让慕瑾瑜管束这两个女人是最好不过了。 柳如云和惠妃看到匆匆赶来的崔公公后,顿时如蒙大赦。尤其是惠妃根本就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样怒斥崔公公的。只见惠妃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向崔公公求救道:“崔公公,您看看本宫现在和皇后姐姐如此狼狈的模样。是不是皇上带来了治罪上官箐的口谕?您快说吧。” 惠妃说话间,柳如云也是眼巴巴地望着崔公公。两人很清楚如今只有皇上能解救她们。崔公公目光扫过惠妃和柳如云,当看到柳如云光秃秃的头顶时,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神色如常,用冷漠疏离、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皇后娘娘、惠妃娘娘,老奴奉皇上口谕请两位快快回到自己的寝宫。” “另外……” 崔公公微凝了一下眉头,顿住话语没有往下说。柳如云和惠妃乍一听到慕瑾瑜竟然不为她们出头,心口刚涌出一股怨气,如今看到崔公公忽地顿住话头,以为是有转机,两人连忙眼睛一亮。 柳如云追问道:“另外什么?是不是皇上要好好惩办这个上官箐?” 惠妃连忙大笑附和,“对,皇上一定是要好好惩处上官箐的。” 崔公公见状,向柳如云和惠妃投去一抹鄙夷的眼神,继而声音又冷淡了几分,“皇后、惠妃娘娘,皇上让两位在各自的寝宫禁足一个月。并且说两位蛮横无理,让两位向上官小姐赔礼道歉。还说若是上官小姐不原谅你们,你们就去冷宫思过吧。” 此话一出,柳如云和惠妃惊怒得几乎快要晕倒了。柳如云和惠妃一向自恃清高,在宫中一向横行霸道,从来都是宫人向她们摇尾乞怜,不曾向人低头半分,现在一向宠爱她们的皇上竟然让她们向上官箐赔礼道歉,究竟有什么搞错。 “大胆!一定是你假传圣谕。皇上一向疼爱本宫和皇后姐姐,如今明知我和姐姐被上官箐欺辱,怎么可能不但不帮我们,反而助长上官箐的嚣张气焰呢!”惠妃脾气冲动火爆,当下对崔公公怒斥道。 崔公公本就十分不待见惠妃,如今眼见惠妃不知收敛自己的脾气还如此盛气凌人、指手画脚,当下冷笑道:“惠妃娘娘还是考虑清楚,假传圣谕是什么罪状,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若是两位认为老奴在说谎,那可以选择忽视刚才老奴所说的那番话。” 柳如云和惠妃见崔公公说话如此冷硬,顿时怒不可遏。不过柳如云应变极快,连忙将目前的形势分析了一番,旋即便含笑着对崔公公道:“崔公公莫要多心了,惠妃妹妹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而已。崔公公服侍皇上多年,自然办事稳妥绝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皇后娘娘过奖了。”崔公公向柳如云拱了拱手,随即道,“两位主子,皇上可还急着召见上官小姐呢。” 此话一出,柳如云和惠妃自然明白崔公公话中的深意,这分明是暗示要她们抓紧时间向上官箐道歉。惠妃咬牙切齿,她对上官箐恨之入骨,现在反倒叫她向上官箐道歉,怎么都压不下这口气。 柳如云此刻银牙暗咬。她自恃是蓝璃国皇后,身份尊贵。今日她颜面大损,在上官箐手上摔了个大跟头,这口气她也是憋在心里难受。 上官箐望了一眼神色不甘的两人,转头对旁边的崔公公唤了一声,“咱们走吧。”明知道柳如云和惠妃对她心中无比憎恨,所以她也没必要留下来看这两人惺惺作态的道歉。 眼见上官箐要走,柳如云和惠妃气得牙痒痒,却不得暂时低头。向上官箐道歉和被打入冷宫相比,她们自然愿意选择前者。毕竟打入冷宫她们今后想要翻身就十分困难了,现在自己暂时低头敷衍着向上官箐赔礼道歉,她们也不会少些什么。 拿定主意,柳如云和惠妃对视一眼,连忙挡在了上官箐的跟前,假惺惺道:“上官小姐,之前因为一些误会,所以才弄成这样,还请上官小姐原谅我们才是。” “哦?皇后和惠妃现在不觉得小女子冒犯两位了?”上官箐似笑非笑道。 皇后和惠妃气得快要吐血了,但是权衡利弊,却不得不隐忍下来。毕竟在宫中明争暗斗多年,两人心里将上官箐恨得想要食其肉,面上却笑得越发温柔端娴。 “上官小姐开玩笑了。既然一切都是误会。本宫和惠妃妹妹怎么还好意思怪罪上官小姐呢。倒是上官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本宫和惠妃妹妹刚才的一时冲动才好呢。” “哦?皇后如此客气,倒真是让小女子受宠若惊呢。”上官箐抿唇含笑。原本她懒得再和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多费唇舌,不过眼见这两人眸底暗含恶毒,她瞬间心思一变,起了捉弄二人的心思。 “上官小姐,刚才都是本宫和皇后姐姐一时冲动,所以才会闹得不愉快。本宫在这里也向上官小姐道歉,还望上官小姐接受本宫和皇后姐姐的道歉。”惠妃冲着上官箐顿时笑得面容如花。 上官箐勾唇,高深莫测的笑容顷刻在脸上如水般漾开来,“皇后和惠妃向小女子道歉,就应该向小女子拿出诚意才是。” 此话一出柳如云和惠妃微微一怔,原本以为上官箐一定会见好就收,却没想到这个上官箐根本就不买她们的账。此刻看着上官箐脸上浮现出的高深莫测的笑意,两人只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心里不断盘旋。 “你想要我们怎么做才算是有诚意?”惠妃一脸警惕地看向上官箐。 和上官箐几番交锋,她已经确定之前是自己太过冲动,这个上官箐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否则自己的姑姑也不会最后被上官箐害得身败名裂而畏罪自尽。 惠妃说话时,柳如云也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上官箐。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这个上官箐这么难对付,她刚才绝对不趟这浑水,没想到自己拿下上官箐,反倒颜面尽失,还惹了皇上的厌恶。这次真是得不偿失。不过当下也不是暗自后悔的时候,她略一沉思,对上官箐微笑道:“不知上官小姐想提出什么条件才绝得我们是有诚意呢?上官小姐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尽管开口,本宫一定会满足你的需求。” “对对对,本宫可以将之前皇上赏给我的珠宝全都送给你。”惠妃将头点个不停。 柳如云和惠妃说话时两人都感到一阵肉疼,生怕上官箐会狮子大开口。不过俗话说,破财消灾,想想心里倒安慰了不少。 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皇后和惠妃娘娘,论财富恐怕两位的金银珠宝加起来也未必有小女子的多吧。论权力,小女子如今手上有紫龙玉牌,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此话一出,柳如云和惠妃顿时只感到像是被人由头顶浇下了一盆冰水。这个上官箐说得不错,之前璃王给了上官箐那么多金子,这次上官箐解决灾区瘟疫有功,皇上又厚赏了上官霖轩父女。现在上官箐绝对可以算得上整个蓝璃国的首富。她想要什么珍奇珠宝还怕金子买不到。另外紫龙玉牌在手,上官箐除了不能让皇上退位之外,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博一笑 柳如云和惠妃顿时木讷地站在原地,只感到浑身变得僵硬起来。既然上官箐财和权都不图,那她所说的诚意究竟是什么? 一念至此,柳如云和惠妃都吓得打了个哆嗦。这个上官箐该不会想置她们于死地吧? 看穿了两人心中的想法,上官箐伸手抚了抚额头,吐气如兰道:“两位不必多虑。小女子只是因为刚才一事,心情郁闷,难以纾解。若是两位能博得小女子开怀一笑,小女子便原谅二位,既往不咎。” 话音落下,柳如云和惠妃皆是狐疑地看向上官箐,她们没有想到上官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以她们对上官箐的观察来看,这个上官箐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不是藏了什么阴谋。 柳如云皱了皱柳眉,试探地开口,“本宫以为恐怕想要博得上官小姐开怀一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上官箐闻言,粲然一笑,“皇后果然冰雪聪明。” 说完之后,她又故意卖了个关子,微蹙眉头道:“其实想要博小女子一笑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 惠妃听言,有些不耐烦道:“上官小姐认为本宫和皇后姐姐怎么做才有诚意,不妨直说。不必这样绕圈子了。” “好。惠妃娘娘果然爽快。”上官箐凤眸里掠过一抹嘲讽,抬眼望着游廊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飘忽道,“小女子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只要看到水里面有游动的鸭子心情就会莫名大好。” 上官箐似笑非笑地说完,柳如云和惠妃不是蠢人,上官箐虽然只将话说出一半,但是另外一半话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那就是上官箐在暗示她们跳下湖里当鸭子供她赏玩。 柳如云和惠妃顿时气得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们一个是一国之后,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宠妃,从来都是不可一世,横行后宫,现在竟然让她们在湖里学鸭子游水,这根本就是在羞辱她们。 惠妃顿时像炸毛的公鸡一般,冲着上官箐怒喝道:“上官箐,你不要太过分!你想如此羞辱本宫,简直做梦!” 上官箐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道:“好啊,既然惠妃娘娘不愿意,小女子这就随崔公公去觐见皇上。”说完,她再不看柳如云和惠妃一眼,当真准备走人。 柳如云和惠妃气结,却是无可奈何。无论如何她们必须要让上官箐接受她们的道歉,否则后半生就得走冷宫中度过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挺过这次,还怕今后没有对付上官箐的机会。 柳如云和惠妃对视一眼,然后道:“好,上官小姐,本宫和惠妃妹妹这就照做。” 上官箐闻言,停住前行的脚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纷纷跳下湖里的柳如云和惠妃。没想到养尊处优的柳如云和惠妃皆不通水性,在湖里胡乱扑腾着,好在湖水并不深,所以才没有让两人溺水。 恶作剧也已经玩过了,上官箐开口让崔公公在前带路,于是继续沿着游廊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湖里狼狈不堪的柳如云和惠妃望着渐渐远去的上官箐,双手发泄着拍打着湖面,激起水花阵阵。猩红的眸子射出强烈的恨意。 沿途经过的宫人看到湖里的柳如云和惠妃皆是偷偷捂嘴窃笑。这宫中从没有秘密可言,不消片刻的工夫皇后和惠妃为取悦相府小姐自甘落水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气得回到自己寝宫的柳如云和惠妃气得大摔东西来解气。 到了御书房,上官箐先候在外面,崔公公进去向慕瑾瑜禀报。很快崔公公出来请上官箐进去。御书房里金珐琅兽雕薰炉里不断有香雾袅袅蒸腾。慕瑾瑜坐在鎏金蟠龙椅上,微阖着眼眸,双手缓慢地按压着太阳穴。直到上官箐走入殿中,慕瑾瑜仿若还没有觉察到一般,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上官箐在殿中央站立片刻,见慕瑾瑜无动于衷,她唇角噙了一抹冷笑,转身便打算出殿。便在这时,只听龙椅上传来一道慵懒奢靡的声音,“上官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 上官箐闻言,顿住步子缓缓转身,巧笑嫣然道:“回皇上,小女子不知皇上此言是何意。” 慕瑾瑜被上官箐一脸灿烂的笑容迷得有些目眩,眉头微微拧出几道褶皱,心里不免感叹,若不是他已经知道这个女子的手段,恐怕真要被她单纯的外表所迷惑。 慕瑾瑜很快回过神,双眸透出一抹冷冽的寒意,“上官小姐,朕觉得是该根本好好算一笔账了。” “哦?小女子愿闻其详。”上官箐兴趣盎然地回答道。 慕瑾瑜十分聪明。今日为何被召见进宫她已经猜到了。加上刚才她惩治了柳如云和惠妃,恐怕慕瑾瑜也一定会跟她算账的。 “上官小姐,如果你现在肯交出解药,朕倒可以饶恕你暗害母后的罪责。”慕瑾瑜冷艳开口,周身瞬间散发出专属于帝王的威仪。尤其是一双眸子虽然神色淡淡,但是一望之下给人莫大的压力。 可是上官箐竟然能够神色如常地和慕瑾瑜对视,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慕瑾瑜的影响。慕瑾瑜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心中却是暗自惊觉。几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勇气和他对视。这个上官箐竟然能够从容不迫地面对他,倒让她越来越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 刹那间,慕瑾瑜注视上官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欣赏和玩味。上官箐忽略掉慕瑾瑜眼中的神色,浅笑道:“皇上,小女子一直秉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有人胆敢找小女子的麻烦,小女子即便是自不量力,也一定不会让对方逍遥。”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继续道:“小女子和太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太后一度难为小女子,甚至不惜出动大内侍卫谋杀小女子。太后所中的毒也是之前打算谋害小女子的。小女子的忍让也是有限度的。这次只是略施惩戒,若是再有下次,小女子也不敢保证太后能够颐享天年。” 说完,上官箐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包,用了腕力向龙椅上的慕瑾瑜掷去。慕瑾瑜轩眉微挑,伸手接住了药包。 慕瑾瑜望了一眼手中的药包,略一沉思,眸眼深深地望着上官箐。一时间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描绘眼前这个让人又气又恨又叫人玩味无穷的女子。他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像眼前女子这般独特,美若天仙、冷若冰霜、心狠手辣、睿智过人、胆大包天…… 上官箐看着慕瑾瑜以那般直白的目光盯着她,她不悦地皱了皱眉,下一刻开口道:“解药已经奉上,小女子这就告退。” 她实在不喜欢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她看。她是一个成年女子,自然明白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恐怕这个皇上想打她的主意让她成为她后宫三千佳丽的一员,可惜她对宫中的生活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你觉得朕会放你走?”慕瑾瑜话音刚落,上官箐便闻身后一道劲风突然袭来。 她眼眸一利,一张玉容上顿时像覆了一层严霜,她转身闪过,目光冰冷得骇然,“皇上不肯放小女子离开,这是为何?” 慕瑾瑜完全没有想到上官箐的反应会如此迅速,竟然能够轻巧地躲过他。刚才乍然听到上官箐想要离开,他的心就莫名地痛了一下,所以他下意识地想要挽留她,然后将这个女人拥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气息,他才能够心安。 “上官箐,你毒害母后一事,的确是错在母后,朕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你刚才羞辱朕的皇后和宠妃,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代了?” 刚才崔公公已经先后两次向他禀告了上官箐刚刚在游廊里和皇后、惠妃的过节。自己的皇后被上官箐的隐卫削去了头发,而且皇后和惠妃都下湖被耍,他这个做皇上的也着实没面子。此刻,他心中一动,瞬间想到了一个挽留她的名正言顺的借口。 “皇上想要什么交代呢?”上官箐似笑非笑地开口。 慕瑾瑜皱眉说道:“你应该知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你今日如此羞辱于她,让她今后还有何面目统领六宫?” “小女子刚才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别人想要给我不快,但就希望对方能够承担起一切后果。” 慕瑾瑜听言,唇角勾起邪魅的笑意,“那好,你也听清楚了。既然你羞辱了朕的皇后,那也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上官箐挑眉,冷笑一声,“那小女子请问,皇上打算如何对付我呢?” 慕瑾瑜听了上官箐的话,忽地朗声大笑,“上官小姐是朕见过最有头脑的女子,上官小姐不妨猜猜朕打算如何对付你呢?” “不好意思,小女子对这样无聊的问题没有兴趣,所以懒得猜。”上官箐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对于上官箐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撇了撇嘴,说道:“既然你不愿意猜,朕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柳氏有失妇德,朕要废去她皇后之位,改由你做朕的皇后。” 此话一出,上官箐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一双玉手越收越紧,她强忍住杀人的冲动,抬眸瞪着近在咫尺的慕瑾瑜,冷声道:“皇上想让小女子做你的皇后,那也得先问问小女子愿不愿意。” 慕瑾瑜微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接着连说了三个“有趣。”寻常女子若是能听说入宫为妃,陪伴他左右就已经乐得不知如何是好,而自己现在封她为后,她不但不见喜色,还抱怨自己没有征询她的意见。 她,真是一个很独特的女人。 慕瑾瑜伸手婆娑着光洁的下巴,好笑地问道:“那你说朕现在询问你的意见,你可答应?” “不答应!”冷冷的三个字没有一丝犹豫地重重吐出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措手不及 慕瑾瑜被打击得措手不及,半天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身子微僵地站在那里。一直以来,他是蓝璃国最尊贵优秀的男子,他的身上闪烁着最耀眼的光环,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有种错觉,就是他之前的所有骄傲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尽数打落了。 “为什么?”简洁的三个字带着满满的不甘倾吐出来。 “呵,你们皇家人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好像觉得能够娶别人就是别人的莫大/荣耀一般。想娶就娶,想休就休。告诉你,我上官箐才不稀罕你们皇家人。我上官箐今生今世不想和你们皇家人有瓜葛!” 上官箐越说越激动,瞬间就想到了当初遭慕夕辰休弃,之后又遇慕夕辰逼婚,所以一时间勾起往事,连带着对慕瑾瑜也恨了起来。 慕瑾瑜被上官箐的话说得呆若木鸡。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以前的观念一下子被颠覆了。上官箐说得没错。要是在以前,他也会觉得能被皇家人看中的女子必然是对方的福气,可是现在他看在眼里的福气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如此不屑和唾弃。 “告诉朕,难道你不喜欢朕吗?还是你觉得朕配不上你?”慕瑾瑜调整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心绪,冷肃地开口道。 扣心自问,他身为一国之君,尊贵无比,又年轻有为,风度翩翩,上官箐没有理由不喜欢他的。 “皇上说对了。小女子还真是不喜欢皇上。小女子觉得皇上的确配不上我。” 上官箐把玩着腰间的流苏穗子,慵懒地开口道。在别人眼里看来,慕瑾瑜是一国之君,龙章凤姿,优秀得足以令所有女人心动。可是她才不愿意成为后宫中佳丽三千中的一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才不愿意将自己置入火坑中。 “你……”慕瑾瑜被上官箐气得快要吐血了,咬了咬牙,声音冷得几乎把人冻结,“你如此藐视朕,信不信朕杀了你!” 话落,上官箐只感到从慕瑾瑜的身上溢出强大的杀气。她顿时感受到了“君心难测”这个词语。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可是上官箐依然没有一丝惧意。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皇上难道是不愿意听别人说真话吗?难道非要小女子说违心的话,那好,小女子十分倾慕皇上,是因为小女子身份卑微高攀不上皇上,可以了吧。” 慕瑾瑜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略感羞恼。心中有些不解,他一向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不知为何刚才听到这个女人说不喜欢他的时候,他竟然失控了。 “难道做朕的皇后不好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女子莫不想成为皇后的。”慕瑾瑜苦口婆心地劝解道。他是真的喜欢上了眼前之人,所以才会一再不计较她的无礼。 “既然是天下女子都向往的身份,那么就请皇上另觅良人做你的皇后吧。”上官箐继续冷言道,“别说是当皇后,即便你把皇位让给小女子,小女子也没有兴趣。小女子若是觊觎这些,恐怕现在皇上的位子早就不保了。” 上官箐说完,凤眸里闪过一丝讥诮,她对皇位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以她的能力即便是颠覆整个天下又有何难? 上官箐说完,慕瑾瑜的脸色瞬间一变。不过他却没有因为上官箐大逆不道的话而龙颜大怒,而是拧眉沉思。不得不说眼前的女子的确是难得的奇才,不但医术天下难敌,就连训练出来的隐卫也是叫人惊叹。试想一下若是她有颠覆天下的野心,整个天下掌控在她的手心又有何难? “朕知道了。”慕瑾瑜叹了一口气。眼前之人说得没错,他的确是配不上她。 “朕能否问你一个问题?”慕瑾瑜皱着眉头道。 “皇上讲吧。” 慕瑾瑜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告诉朕,你是不是喜欢褚俊宇,所以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慕瑾瑜的话让上官箐微微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皇上会问这样的问题。不期然地脑海里浮现出褚俊宇那张祸国殃民的完美面容。一瞬间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慕瑾瑜将一切看在眼里,有些苦涩地启唇,“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都知道了。” 上官箐闻言,如玉的面容霎时飞起两朵红云。她从慕瑾瑜的脸上看到了了然的神色,心里因为正想着褚俊宇而有些心绪紊乱。 一时间御书房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慕瑾瑜之前也听过褚俊宇和上官箐的纠葛。褚俊宇是天山族的少主,又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他曾经和褚俊宇有过几次之面。输给褚俊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对上官箐涌起一抹感激。他很感谢在自己对上官箐的感情还没有泥足深陷时这个女人告诉了他的真相,让他还能够及时退出。 “上官小姐,那我们能不能成为知己?”慕瑾瑜挥去心头的失落感。今生无缘与她执手,但若是能够成为知己,时常见到她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上官箐挑了挑眉,看着慕瑾瑜眉宇间一派真诚坦荡的神色,略一沉吟道:“小女子自然乐意。不过有一件事要说在前面,希望皇上先可虑一下。” 看着上官箐郑重其事的样子,慕瑾瑜好奇道:“何事?” 上官箐毫不隐瞒道:“小女子如今和太后、青樱郡主结怨已深,今后这二人若是还我纠缠不休,我绝对不会顾及你我的友谊而对她们下手留情。所以还是请皇上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慕瑾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含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嫉恶如仇啊!” 上官箐嘟了嘟嘴,“没办法,这就是我的性格,没办法改变也不想改变。我这人不会有一丝将就和容忍。” 慕瑾瑜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好了,朕今后一定阻止母后和青樱伤害你。” “那好,若是皇上阻止不利,到时我要对付太后和青樱郡主时,皇上可别怪小女子了。” “好。”慕瑾瑜抿唇一笑,心里却是温暖和空荡并存。 今后他可以时常见到她。她的敢爱敢恨、决绝果断、心狠手辣,从来不会有一丝隐瞒,她活得是那么的真实纯粹,深深吸引着他。可是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和她以礼相待,她终究不会成为他生命中与他执手相看万里江山的人了。 转眼间翠烟阁的池塘里小荷露出尖尖角。这个初夏显得格外的静谧悠长。自褚俊宇回到天山后,上官箐就再没有得到他的消息,就连银叶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上官箐这段日子除了慕瑾瑜偶尔约她进宫下棋,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翠烟阁里看书练武。除了她的武功进步神速外,一切都风平浪静。若说非要有特别的事情,那就是每次她进宫时总会碰巧遇到同样在宫里的慕夕辰。 一次两次或许是碰巧,但是那么多次的巧合凑起来,即便是傻子也该明白慕夕辰是有意与她碰面。不过有句话叫做覆水难收,她和慕夕辰再没有可能。至于皇后柳如云和惠妃,上官箐后来听说慕瑾瑜将这两人皆打入了冷宫,太后的毒解之后,或许是心有余悸,或许是学聪明了,没有再找过上官箐的麻烦。就连青樱也再也没有露面,上官箐的生活一下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上官霖轩见女儿整日闷在府里,所以在城郊的平湖安排了一艘画舫,让采茵和巧鸢陪着上官箐出去散散心。上官箐对此没有多少兴趣,倒是采茵和巧鸢听到消息后乐不可支,当下上官箐不忍拂了这两个丫头的心意,所以应允了。 到了平湖,只见阳光下湖面金光粼粼,游人泛舟湖上,各色画舫穿梭其间,偶尔从湖面飘来袅袅的琴声笛音,宛若天籁,好不热闹。 采茵和巧鸢扶着上官箐上了相府的画舫。上官箐便端坐在案几前悠闲品茗。采茵和巧鸢到底是活波好动的少女,两人在舱外双手撑着扶手,望着湖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画舫,评头论足,笑语不断。 惬意之际,只闻一道琴声从不远处如水般飘来。袅袅柔柔,就像是梵音一般听在耳中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心神安宁。上官箐在这美妙祥和的琴声中渐渐微阖了眼眸。 俗话说知音难求。单听这对方弹得这手好琴,上官箐便晓得弹琴之人必定是一个不俗的雅人。忽然之间她有了想要见见此人的兴致。 起身,上官箐走出舱外,这才发现刚才的琴声是从一艘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画舫里传来的。此时整个湖面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中,似乎所有游人皆被这悦耳的琴声催化了一般,只屏息凝视静静聆听着天籁之音。就连一向好动的采茵和巧鸢也是侧耳聆听着,一脸的陶醉。 便在这时,画舫似乎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颠簸之下采茵和巧鸢在扶栏旁,两人重心不稳,差一点儿就要被撞出护栏,幸好上官箐及时抓住两人才不至于让两人跌进湖里。 “小姐,你没事吧?”采茵和巧鸢惊魂甫定,连忙对上官箐关切道。 “我没事。”上官箐摇了摇头,脸上却覆了一层寒冰。 现在湖面风平浪静,而她们的画舫却遭遇了猛/撞,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走,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采茵和巧鸢也是心中一肚子怒气,刚才若不是她们家小姐及时抓住她们,恐怕她们就要掉进湖里喂鱼了。现在画舫已经驶到乐乐湖中心。平湖水位很深,两人都不熟水性,到时一定会溺水的。 两人将始作俑者怒骂了几句,随上官箐来到刚才被撞击的画舫尾部,只看到旁边一艘奢华无比的画舫正紧邻着相府的画舫。只见那艘画舫宽约五丈、长达几十丈,高达三层,船身油光发亮,隐有暗纹浮现,窗棂门角更是雕龙刻凤,好不奢华。细看之下,鲛纱明珠做点缀,整个画舫更显得夺人眼球,精美无双。 第二百六十六章 死性不改 便在这时,画舫里走出一个被两婢女相拥出来的紫衣女子。只见女子肌肤赛雪,无法如云,一双冷眸似笑非笑地望向上官箐,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采茵和巧鸢见到走出来的紫衣女子,顿时忍不住惊呼道:“小姐,是青樱郡主。” 上官箐在看到青樱的一瞬间,凤眸里闪烁出两道难以猜测的冷芒。心里忍不住冷笑连连。她还真是佩服这个青樱,上次在庆功宴上她打掉了青樱的两颗大门牙,竟然死性不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既然有人愿意在她平淡的生活中增添几分乐趣,那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青樱刚一现身,紧接着从画舫里突然涌现出许多侍卫,全都整齐有速地站成一排。各个目露精光,看得出绝对是顶尖高手。 上官箐脸上神色未变,不辨喜怒,微扬了脸庞觑着自鸣得意的青樱,只听青樱似笑非笑道:“上官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呢。” 上官箐看了一眼青樱口中补好的两颗大门牙,忍不住冷讽道:“是呀,好久不见呢,没想到青樱郡主镶了两颗这么漂亮的门牙。” 被上官箐说中痛处,青樱顿时怒火中烧,姣好的面容狰狞扭曲,“上官箐,今日这平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自从被上官箐打掉两颗门牙后,青樱就一度成为宫中之人的笑柄,暗地里还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无牙郡主”。虽然现在太后姨母用象牙给她镶了假牙,但是这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改善。 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上官箐害她成这幅模样的。所以她绝对不会放过上官箐。她要把上官箐之前加诸在她身上所有的屈辱全都讨回来。 “哦?我还以为将疯狗的牙打掉了就不会乱叫了,没想到比以前更能狂吠了。”上官箐挑着秀眉,慢条斯理地启唇。 采茵和巧鸢顿时被她家小姐骂人不带脏字的话逗得忍俊不禁。采茵眨了眨眼,笑道:“小姐,我听说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是为什么青樱郡主的嘴里为什么能吐出象牙啊?” 巧鸢对采茵投去一抹鄙夷的眼神,理所当然道:“笨死了!连这个都不懂,那还不是因为青樱郡主不是一般的狗。” 采茵好奇道:“那是什么狗?” “当然是疯狗啦!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咱们小姐就乱咬呢。” “哈哈,好像真像你说的那样是疯狗呢。” 此刻,青樱看着对面主仆三人含沙射影地骂她是狗,气得快要吐血了。她咬牙切齿道:“上官箐,还有你们两个贱蹄子,今日本郡主就要了你们的命,再将你们的舌头割下来,看你们还怎么乱嚼舌根!” 话落,青樱冷声吩咐:“将上官箐和那两个贱蹄子杀了!” 看着对面画舫上暴跳如雷的青樱,上官箐投去一抹鄙夷的眼神,随即懒懒开口道:“隐卫何在?” 此话一出,只见画舫上忽地涌现出十几个黑衣隐卫,整个湖面顿时笼罩出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附近的船只画舫感受到这边的异样,纷纷将船只画舫驶离到一旁,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所以躲在角落透过缝隙观看着外面的情形。 有些眼见的人已经识别出来剑拔弩张的两方正是青樱郡主和相府大小姐。一个是当朝皇上的表妹,一个手握紫龙玉牌,全都是不好惹的主,现在狭路相逢,难免要经历一场恶斗。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不想瞧瞧热闹。当然在大部分人的心中还是盼望相府大小姐能够占上风。 两方很快交手。青樱这方的侍卫的人数是隐卫的好几倍,虽然身手不凡,但是和隐卫比起来,无疑是花拳绣腿。采茵和巧鸢看到她家小姐培养出来的隐卫如此骁勇,忍不住拍手称快。青樱看到自己这方侍卫连连被打败,气得在画舫上直跺脚,暗骂那些侍卫无用。 这次她出门游玩就是怕万一撞上上官箐吃亏,所以都带的是宫中顶级的侍卫。刚才她看到画舫上有相府的标识,所以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还不是上官箐隐卫的对手。实在气死她了! 那些游人起初生怕受到牵连都躲进了船舱,不过两方恶斗起来后,看着如此激烈的场面,顿时忘记了恐惧,一个个纷纷从船舱出来站在甲板上看热闹呢。尤其看到上官箐这方大破侍卫时,纷纷拍掌称快。 上官箐的注意力一直没有放在两方的打斗上,她一直暗中留意着方才传出美妙琴音的那艘画舫上。刚才随着一场激战拉开序幕,画舫里的琴声便戛然而止,并且半天也不见任何人出来。上官箐瞬间对画舫里弹琴之人更加的好奇了。正在她分身之际,只闻一道利箭发出破空响声。 采茵和巧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小姐,小心!” 上官箐眸光一利,冷笑一声,只见她以迅捷无比的速度闪身,旋即玉臂一挥,所有人定睛看时,只见那根利箭已经被她攥在了手里。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热烈无比的掌声。那些游人刚才在看到利箭向上官箐直刺而来,着实为上官箐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上官箐竟然能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躲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采茵和巧鸢见到她家小姐毫发无损,而且如此身手不凡,惊喜连连。上官箐将手中的箭羽掰断,看着对面拿着弓箭双目喷火满是不甘的青樱,唇角勾起一抹冰冽的笑意。 青樱被上官箐一盯,顿时心头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不过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所有人只看见上官箐的锦袖里甩出一条雪绸,那雪绸上带着一串铃铛,前端是锋利无比的三角爪。瞬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去如流星般向青樱所在的画舫飞掠而去。 所有的隐卫已经将所有的大内侍卫打得落花流水。随即上官箐屏退了隐卫。青樱见向她袭来的雪绸,吓得魂飞魄散。仿佛此刻向她飞掠而来的根本不是一段雪绸,而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勾魂使者一样。她连忙闪身,虽然躲过了雪绸的袭击,却因为双腿发软的缘故,她一下子摔倒在地。 雪绸牢牢地扣在了画舫的护栏上,上官箐望了一眼如丧家之犬的青樱,眼里闪烁着满满的不屑。下一刻,她足尖轻点,随着雪绸上响起一串清越的铃铛声,众人只看到上官箐如一片轻盈的花瓣般优雅地飞掠到了对面的画舫上。 刹那间,只闻四周响起一片清晰的抽气声。在场之人都觉得刚才恍惚间看到飞在半空的上官箐简直犹如仙女一般,美丽绝伦。 在青樱所在的画舫上落下后,上官箐满意地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雪绸,唇角抿出一抹柔美的弧度。这些天她在府里待着无聊,于是替自己研制出了这样的武器。她不会轻功,这改良后的雪绸,天蚕丝织就,刀枪不入,既可以作为打斗武器,又可以作为飞檐走壁的工具,一举两得。 青樱望着一步一步逼近她的上官箐,心中惊恐不已。开口的声音颤抖无比,“上官箐,你究竟想怎么样?” 上官箐看着青樱一脸惊恐的模样,居高临下道:“青樱郡主,你不该一再地触碰我的底线。上次让你掉了两颗门牙,谁知道你这么不长记性,这次嘛,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付你呢?” 冰冷的话如刀子一般狠狠地此在青樱的心上。青樱吓得顿时浑身发抖,色厉内荏道:“上官箐,你敢动本郡主一根汗毛,太后姨母还有皇上表哥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哈哈,青樱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情形。你的太后姨母自身都难保,她还有能力对付我吗?”说着,她微微一顿,继续道,“至于你的皇上表哥,之前我已经与他说好了,若是你再不识趣地想要对我不礼,不管我怎么对付你,他绝对不能再插手了。” 上官箐话音刚落,青樱的身子明明狠狠一震。上官箐唇角噙着冷笑道:“看来我有必要让你冷静冷静,让你清楚自己的处境,看你是不是还这样嚣张!” 说完,上官箐将手中的雪绸向青樱掷去,雪绸卷起青樱,下一刻上官箐手腕一甩,便将青樱往湖里扔去。强大的恐惧感让青樱连惊喊都忘了。眼见就要落水,便在这时,只见一旁的画舫突然飞来一身白衣男子。下一刻,白衣人接住青樱,将青樱从雪绸上解救下来,携着青樱安然无恙地落到了甲板上。 上官箐收起雪绸,双眸含着冰雪一般望着半路杀出来的白衣人。只见这男子竟是和尚装扮,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普通的白色出家人服饰穿在他身上竟然有一种独特不俗的气质。上官箐刚才留意到这个和尚正是从刚才有琴声传来的画舫里出来的。这一刻她断定这个和尚一定就是刚才的抚琴人。这个和尚周身散发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情怀。 若不是这个和尚多管闲事,上官箐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青樱,现在竟然无端被这个和尚插手一手,她心中顿时有些恼怒。她想办的事还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今日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青樱,否则这个青樱今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嚣张了。 便在这时,只听湖面上有人惊呼道:“你们看,那不是灵玥大师吗?” 先是有人这样惊呼出口,随即便有更多的人议论开来。上官箐只觉这灵玥的名字听起来比较熟悉,略一沉思,她忽然想到采茵曾经和她闲聊时提起过灵玥。这灵玥是法华寺的高僧,听说这法华寺非常灵验,有求必应,千百年来香火鼎盛。这一辈的灵玥更是佛法高深,受天下诸国尊崇,传闻已为半仙之体,能预知过去未来。只是甚少在人前露面,所以更添神秘。 如今见到传闻中的灵玥,上官箐只觉这得道高僧真是个糊涂虫,连青樱这样的歹毒女人都救,真不知道这个灵玥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求救 “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本郡主,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本郡主落在她的手上一定是死路一条。出家人慈悲为怀,您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青樱一听到众人说救她的和尚是灵玥大师,顿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法华寺是皇家寺院,所以青樱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个灵玥大师的离奇事件。这个灵玥大师已经修炼到了半人半仙的境地,所以即便上官箐有个三头六臂,相信也绝对不是灵玥大师的对手。 想到这里,青樱顿时无比心安,并且还不忘向上官箐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上官箐冷冷一笑,什么叫做小人得志,大概就是像现在青樱这个样子。 “阿弥陀佛。”灵玥放开青樱,对着一脸怒意的上官箐打了个佛偈。 “灵玥大师是吧。这是小女子和她的私人恩怨,希望你不要插手。”上官箐忍住发怒的冲动。若是放在以前她才懒得多费口舌,直接从对方手上夺过青樱。不过这个灵玥身份非同一般,就从刚才对方施展的轻功看来,武功绝对比她好上不止一筹。她和灵玥对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灵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女施主,出家人慈悲为怀,见不得刀光血影。以贫僧看来,两位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灵玥大师,本郡主自然不愿意和相府小姐为敌,只是这相府小姐一直不肯放过本郡主。本郡主一直都隐忍着,可是没想到相府小姐今日还想杀了本郡主,若不是大师及时出手相救,恐怕本郡主已经要惨遭毒手了。”青樱故作可怜地说完,紧接着向灵玥保证道,“只要大师这次护下我,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本郡主绝对不少你一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阿弥陀佛。出家人视钱财为粪土。贫僧救女施主不求任何回报。”灵玥对着青樱和颜悦色道。 青樱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暗道这灵玥真是一个蠢货,什么不图还愿意帮助她。不过有这样的蠢货保护她,她不用花费一文钱正合她心意。 青樱故作虔诚地鞠了一躬,“那就有劳大师了。” 上官箐眉头越蹙越紧,这个灵玥现在插手,绝对不好对付。但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放过青樱,她可做不到。 这个时候,采茵和巧鸢已经从相府的画舫来到了上官箐所在的画舫上。两人生怕灵玥对她家小姐不利,连忙挡在上官箐身前。采茵对着灵玥道:“灵玥大师,您德高望重,怎么能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就要对付我家小姐。” 巧鸢一脸自豪道:“就是,我家小姐要是坏人,这全天下就没有好人了。若不是我家小姐当初清除了灾区的瘟疫,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灵玥听言,这才认真地将上官箐打量了一番。刚才他从青樱郡主的口中得知这位是相府小姐,但不知道就是那个名声响遍了整个蓝璃国的上官箐。 只见她肤色如雪,出尘若仙,貌倾天下。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带有淡淡的水雾之韵。三分威严,三分英气,四分冷艳,远观近看都有一种神韵从骨子中沁出,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气度清华,,恍若落入凡尘的仙子,令人不敢逼视。着了一身月白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白梅。用一条素色锦带将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用一支雕花木簪挽起,并无其他装饰,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味。两臂间轻绕着一条纤长的浅紫纱带。风吹过,出尘飘逸,秀美嫣然。 双眸似一汪秋水,闪烁如空中的星,此刻泛着点点寒意,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当真不能让人小觑。 望着眼前的女子,灵玥忽地只感到心头一阵砰然跃动,瞬间手心里沁出一层细汗。枉是他早已遁入空门多年,修为极高,在这一刻他竟然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动了凡心。 他不由勾唇苦笑。一直以来他为自己的好友褚俊宇算出要经历七殇劫的命数,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竟然也是七殇劫里需要度劫之人。 一时间他只恍惚地站在那里,上官箐一双冷眸扫了他一眼,虽察觉出灵玥面有异样,却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她要做的就是现在从灵玥的手上/将青樱夺过来,好好修理一下青樱。 当下她挑起冷眉,气势凌人道:“灵玥大师,你究竟是放人还是不放?” 灵玥打了个佛偈,正色道:“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女施主能够宽宏大量,收手吧。” 上官箐当下觉得再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她一向有仇必报,对于像青樱这种死性不改的人,她之前就是因为太好说话了,才导致青樱不长记性,接二连三地和她过不去,这次她不会再放过青樱了。 “灵玥大师,既然你要一味袒护,那么我们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上官箐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像灵玥这种迂腐固执的人,所以她知道自己即便费再多的唾沫也无法动摇灵玥的决定,还不如省些力气和灵玥打上一架,即便明知道自己不是灵玥的对手她也绝不会放弃。 “女施主,何必要动手呢。若是贫僧一时失手伤了您,岂不是罪过。”灵玥面露忧色道。 上官箐略一沉思,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若是小女子被大师所伤,小女子绝对不会让大师负责。但是大师若是败在小女子手上,那么大师就不能再插手了。” 不等灵玥回应,青樱神色嚣张道:“上官箐,你就别做梦了,大师会败给你,简直是笑话!” 上官箐丝毫没有因为青樱的话才生气,而是脸上扬起自信的笑意,“是不是笑话得打过之后才知道呢。” 采茵和巧鸢都十分担忧地望着她家小姐,虽然很想劝她家小姐三思,不过也知道她家小姐一向决定的事是从不改变的,眼下她们只能在心里默默替她家小姐祈祷了。 “动手吧。”只听“嗖”的一声,上官箐从袖中探出雪绸,那雪绸顿时化作一条飞龙一般直袭灵玥的面门。 灵玥见状连忙闪到一旁,上官箐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中的雪绸顿时像被上官箐灌注了生命一般,如影随形地追随着灵玥的身影。灵玥最终被逼得退无可退,于是只好动起手来。 一时间,一道月白一道雪白的身影在湖面上的船只画舫上追逐激战。雪绸化作一条白龙在空中飞旋起舞,灵玥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莹然光芒,瞬间将万事万物都衬得失去了颜色。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全都睁大眼睛看着两个谪仙一般的人。 灵玥虽然武功比上官箐高出许多,但是他慈悲为怀,生怕自己一时错手伤了上官箐,所以难免束手束脚。上官箐料定了灵玥这一点,所以她没有顾虑,只攻不守,一时间倒和灵玥打了个平手。 一盏茶的工夫,上官箐终于都些抵挡不住,她瞄准时机,面对灵玥迎来的一掌不躲不闪,眼见那掌力就要击在上官箐的胸口,灵玥惊得中途连忙撤掌,上官箐抓住时机,手中雪绸瞬间向灵玥的腰间缠去,灵玥一时间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灵玥大师,你输了。” 胜负已分,上官箐撤回雪绸,瞥了一眼对面俊美无双的灵玥,眼里闪动着慧黠的星芒。不管任何强大的人,只要有弱点就会有被人击败的可能。她刚才就是利用了灵玥心慈手软,才能反败为胜。 “哇哇,小姐你好厉害!”采茵和巧鸢一脸激动地说道。 “上官箐根本是你刚才使诈,所以灵玥大师中计才会败给你的。”青樱眼见护着自己的灵玥输了,于是连忙对灵玥说道,“大师,上官箐狡猾无比,这次是她用诡计赢了您,不能算数。” 不等灵玥开口,采茵便站出来替她家小姐说道:“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堂堂灵玥大师该不会不认账吧。” 巧鸢也连忙力争道:“就是。我们小姐这叫机智应对。若是刚才是灵玥大师用计胜了我家小姐。我们也绝对会认账的。刚才比武之前可没有说不能用计谋哦。” 上官箐为巧鸢的话有些脸红。刚才她和灵玥交手,就算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灵玥若是没有顾虑和她单打独斗,她可能连人家的十招都接不到。这样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需要用计暗算吗? “咳咳……”上官箐脸色带了一丝不自然,对灵玥道:“灵玥大师不会真的不认账吧?”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说得不错,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贫僧自然要遵守之前的约定。” 此话一出,青樱顿时吓得心胆俱寒,连忙抓住灵玥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大师,您是出家人不能不见死不救啊!上官箐心狠手辣,本郡主要是落在她手上,哪还有命在啊!” 青樱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之前已经见识过上官箐的手段,更何况她和上官箐积怨已深,这次要是落在上官箐的手上,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灵玥挣了几下青樱抓着他的衣袖却没有挣开,一脸尴尬道:“女施主,贫僧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望女施主保重。” “不不,大师您不能见死不救啊!”青樱听言顿时慌了,用力抓着灵玥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采茵上前掰开青樱的手,对上官箐道:“小姐,您打算任何惩处她?” 上官箐上下打量了一下青樱,青樱顿时被盯得浑身发冷,她双手环住胸口,瑟瑟发抖地看着上官箐,哪还有一丝之前的嚣张蛮横。 “将她给我丢进湖里,等两柱香之后再捞她上来,是死是活全看她运气了。”上官箐慢条斯理地说完,青樱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瘫软在地。 第二百六十八章 调戏 采茵和巧鸢各自搀起青樱,青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下一刻两人将青樱扔下了画舫。直到青樱落入湖里才回过神大声呼叫。上官箐冷眼看了片刻青樱在水里狼狈挣扎的模样,脸上是一片不为所动的阴寒。 虽然她现在和慕瑾瑜的关系还不错,虽然青樱是慕瑾瑜的表妹,但是这就不表示她不会既往不咎。就是因为之前她对青樱太好说话了,所以才导致这个女人一再与她过不去。 上官箐转头,看着灵玥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乌黑如墨的眼眸骨碌一转,顿时有了调戏灵玥的心思。 她悠然走到灵越跟前,故意身子前倾和灵玥拉近距离。鼻息间忽地萦绕着女子淡淡撩人的清幽芬芳,灵玥吓得连忙后退一步,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看到灵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红色,上官箐媚眼如丝道:“听闻大师已经修炼成为了半人半仙,却没有想到大师竟然参不透一个色字。” 似乎被人说中心事一般,灵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有些紧张道:“请女施主不要乱说,贫僧早已遁入空门,红尘俗世早已看破。” “是吗?那为什么大师刚才那么紧张青樱郡主呢?莫不是大师对青樱郡主红鸾心动了?”上官箐看着紧张兮兮的灵玥,忍不住戏谑道。 “噗……” 采茵和巧鸢听言,已经忍不住捶胸顿足地大笑起来。她们实在没有想到她家小姐实在太风趣了。灵玥大师是什么样的高人,怎么会喜欢上青樱那样的庸脂俗粉呢,即便是凡心大动也该是喜欢她家小姐吧。 “请女施主切莫胡乱开玩笑。”听到上官箐竟然说自己喜欢青樱郡主,灵玥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他有些心虚地不敢抬头直视上官箐,此刻只有一种想要逃脱这里的冲动。 当下他打了个佛偈,开口道:“女施主戾气太重,迟早会招来杀身之祸。希望女施主好自为之。”说完,整个人瞬间翩然而起,足尖在湖面上接连点了几次,便翩然而去。 望着灵玥离开的背影,上官箐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讽刺。杀身之祸?从她穿越而来就一直经历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她遇到的杀身之祸还少吗? 采茵和巧鸢因为灵玥临走前的那番话为上官箐担忧不已。上官箐抿唇一笑,“你们两个不要庸人之扰了。小姐我遇佛杀佛,遇神杀神,那个灵玥绝对是看不惯小姐我的行事,所以才会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唬你们的。放心好了。” 采茵和巧鸢闻言,这才稍稍安心,心里却暗自决定今后一定要好好跟着小姐,誓死保护小姐。 等宫里的侍卫从湖里将青樱捞出来的时候,青樱已经奄奄一息了。上官箐见青樱死不了,这才带着采茵和巧鸢回了相府。 入夜,平湖畔。 月华如水,映得水面一片银辉。柳叶低垂,随风荡漾,叶尖点过水面,荡起一道道银色波纹,飘向远方。男子丰神俊朗,如霜的月华洒在洁白的僧衣上,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这一刻,连静谧幽美的夜似乎因他而黯然失色了。 灵玥在岸边伫立良久,直到一抹略凉的夜风将他吹醒。下一刻,他双手合十,闭起眼眸,嘴唇一翕一合,像是在祷告着什么,只是眉宇间微微露出的褶皱暗示了他心事重重。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春秋他再也没有因为凡尘俗事而心怀紊乱了。良久,他睁看眼,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就在今日白天,他在这平湖邂逅了相府小姐,这是缘也是劫。 以他半人半仙的修为早已经有了能掐会算的本事,他早已算出了不久自己会经历一场劫数,若是闯过去了,他的修为可以更进一步,若是心智不坚,恐怕多年修行也要毁于一旦。他用各自方法替自己掐算,却始终无法预知究竟是何劫数。 今日在见到相府小姐那一刻,他终于懂了。他的劫数也是七殇劫。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考验,看他是否能够看破情关二字。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灵玥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神色。之前他听过自己多年的好友褚俊宇追求相府小姐的各种事迹,很难想象得到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俘获了褚俊宇的心。今日一见他心中终于有了答案。 那个女子的确有着足以魅惑天下男子的资本。 灵玥正心头微乱,忽闻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不由转身,到看到来人时,脸上露出稍纵即逝的惊愕之色。 “冥剑,你怎么在这里?”灵玥看到来人是好友褚俊宇身边的护卫冥剑,忍不住问道。据他所知褚俊宇回天山已经快两个月了,不知冥剑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灵玥大师觉得我为何会出现呢?”冥剑双手环胸,眼里透出一片冰冷和隐忍的怒气。 灵玥听对方语气不善,有些疑惑。这个冥剑虽然一向不苟言笑,但是因为自己和褚俊宇的关系,冥剑一向也是以礼相待,不知此刻为何对他充满敌意。 “冥剑,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毕竟是有修为的大师,灵玥一脸祥和地说道。 “好,既然大师如此说,那冥剑就斗胆了。”冥剑冷笑一声,一脸鄙夷道,“请问大师是得道高僧,为何要犯色戒?” 灵玥闻言,脸色瞬间一变,不待他回话,只听冥剑继续道,“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虽然上官箐现在还不算我家主子的妻子,但是你也该知道我家主子喜欢上官箐才对。大师竟然不顾我家主子和你的多年情谊,对上官箐产生了非分之想。大师觉得这是身为朋友该做的吗?” 冥剑气呼呼地说完,此刻真为他家主子交这么个花和尚做朋友而感到不值。他下了天山之后来到蓝璃国京城打听到上官箐来了平湖,所以找寻过来,没想到正撞上上官箐和灵玥动手。 虽然他平日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心思却一向缜密。白天时他就从灵玥的反常表现发出一丝端倪,没想到灵玥竟然晚上跑到平湖,还是如此心事重重。他可以断定灵玥一定是对上官箐有了想法。 当下越发为他家主子而感到不值,他家主子还在天山上受尽折磨,而自己喜欢的女子都快要被最好的朋友抢走了,真是气死他了! “冥剑,请你休要胡言乱语。出家之人岂可动儿女之情。”灵玥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冷肃地说道,只是内心里却一阵震惊,没想到连一个外人都觉察到了他的心里,自己现在说没有动儿女之情,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冥剑说得是真是假,大师自然心中明如镜。”冥剑说完,浑身顿时透出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他手中长剑出鞘,怒气汹涌道,“冥剑虽然不才,但也一定要为我家主子讨回一个公道!” 说罢,长剑已经挽起剑花飞身向灵玥刺去。灵玥苦笑一声,只能闪躲。两人的打斗瞬间惊扰了这静谧幽美的湖畔。灵玥一边躲闪袭击而来的剑招,一边心中苦笑连连。今日之内他连续两次被迫出手,似乎他的七殇劫也已经开始启动了。接着忍不住一声叹息,真不知道今后的局势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冥剑虽然是顶尖高手,但是奈何灵玥的功力已达臻境,所以不过数招就被灵玥擒住。灵玥对着被自己点了穴道的冥剑,叹息道:“冥剑,你先冷静下来。” 技不如人,冥剑冷哼一声,眼睛瞥向一边,就是不打算搭理灵玥。灵玥也不生气,事到如今他不打算隐瞒下去。于是略一沉吟道:“冥剑,你可记得我曾经提过你家主子会经历七殇劫?” 冥剑听言提及到他家主子,顿时白了一眼灵玥,“那又如何?” 对于冥剑的无礼,灵玥也不生气,只是神色有些复杂道:“直到今日贫僧才领悟到原来自己也是要经历七殇劫之人。” “什么!”冥剑惊呼一声,下一刻自己瞪着灵玥看了一番,见灵玥神色不似作假,这才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年贫僧也替自己算过,说自己会经历一番劫数,但具体是何劫数贫僧一直窥探不出。直到今日遇到相府小姐,贫僧才领悟到贫僧的劫数和你家少主一样,也是七殇劫。不过你们家少主和相府小姐是这七殇劫的主要诱因。七殇劫指的是有七个人要经历这场情劫。” “七个人?”冥剑顿时因为灵玥的这番话而惊呼出口。 灵玥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七人,目前为止已经有五人全都身处这场劫数中。” 说到这里,灵玥停下沉思,便在这时只见天边忽地出现两颗星辰耀眼异常。灵玥见此顿时脸色陡变,冥剑对于这样的奇观正不知作何解,看到灵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脱口问道:“大师有什么不妥?” 灵玥闻言,半晌才沉声道:“七殇劫中另外两个历劫之人不久就会出现。到时只怕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冥剑顿时眉头拧起两道很深的褶皱。心里不由有些抱怨起上官箐来。他家主子一向洒脱不羁,可是遇到这个相府小姐时他家主子整个人都变了。现在因为上官箐还在天山受苦。而照灵玥大师这番话数来,将来恐怕他家主子还有的苦头吃。 偏偏他一路陪他家主子走来,都没见过上官箐对他家主子露出过半个好脸。他真是替主子不值啊! 见冥剑冷静下来,灵玥出手解开了冥剑的穴道。冥剑想起他家主子现在的安危,抱拳连声道:“灵玥大师,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现在我家主子正受尽煎熬,大师和我家主子是好友,还望大师能前去解救他。”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意如此 “阿弥陀佛。”灵玥掐了掐手指,叹息道,“冥剑,贫僧无能为力。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你家少主要经历此磨难。不过贫僧有一句话可以赠与你。” “大师请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 冥剑皱眉沉思,心中忽地一动。抬头刚要询问灵玥,谁料四周静谧祥和的湖畔哪还有灵玥的影子。 他口中不由喃喃自语,“解铃还须系铃人?莫不是去让他找上官箐?” 窗外月明星稀。 皎洁的月光从窗纱投射进来,疑是满地都撒上了一层银霜般。上官箐在床上辗转发侧,却迟迟难以入睡。便在这时,忽闻窗外响起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若不是她一向听觉灵敏,几乎要以为是出现的错觉。 她心中一动,从床上起身走到楠木圆桌前坐下。下一刻,只闻窗户推开,随即房间里多了一身玄衣的男子。那男子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冰冷无比的气息。 上官箐斜睨了男子一眼,来人她见过几次,之前都是被褚俊宇派来相府打探消息的。房间里燃着绢纱灯,冥剑一进来看到端然而坐的上官箐,脸上闪过一抹讶然之色。不过很快脸上又恢复成了他冰冻的面色。 他拱手对上官箐道:“上官小姐,在下冥剑,是褚少主跟前的贴身护卫。在下夜晚闯进小姐闺房,实在是迫不得已,实在是关乎到我家主子的生命安危。” 乍一听到冥剑的这番话,上官箐挑起冰丝茶壶的手微一顿,想要开口的话最终咽回肚里。 只听冥剑迫不及待道:“上官小姐,我们家主子此番回天山,族主让他迎娶玉娆小主。少主执意不肯,按照天山族族规,要被囚禁在千年寒潭里。我家少主回天山前就已经受了重伤,寒潭的水阴毒无比,少主已经被囚禁一个月了,命在旦夕……”冥剑越说越激动,脸上对他家主子的担忧之色显而易见。 上官箐作为听者,除了期间眉头有短暂地皱起,之后便一脸平静,让人丝毫探测不出心中所想。不等冥剑说完,上官箐饮了一口茶水,冷冷打断,“冥剑,你所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冥剑乍一听到,瞬间又种被气得吐血的冲动,明明是他家主子为了这个女人才搞得自己性命难保,这个女人竟然说不关她的事!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上官箐,我冥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冷血,我家主子明里暗里,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可你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到底是不是人!我家主子若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拒绝玉娆小主!上官箐你不配得到我主子的爱!” 此刻的冥剑简直就像一只炸毛公鸡连珠炮似的数落上官箐。可上官箐恍若未闻,半天连眼角都没抬一下。 等冥剑将她数落了一股脑,上官箐才冷声道:“说完了?说完就给本小姐滚出去!”这一刻,上官箐的周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若不是冥剑是褚俊宇的人,她早就不客气了,焉能让冥剑一直对她如此无礼辱骂! 被上官箐下了逐客令,冥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说道:“我一向敬佩我家主子,却没有想到我家主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竟然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冷血自私的女人!” 说到这里,面对上官箐的沉默不语,冥剑只觉得好像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头的怒火噌噌往上冒,好像要将四周的一切都要点燃一样。 “上官箐,你真是红颜祸水!你不但迷住了我家主子,就连灵玥大师那般修为高深的出家人也要为你倾心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害人的狐狸精!” “啪!”冥剑一番话刚刚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他的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他整个人都懵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上官箐已经重新坐回了座位。 “上官箐,你竟敢打我!”冥剑双目猩红,睚眦欲裂,虽然他只是褚俊宇身边的护卫,但是性格一向冷傲。他自负武功高超,焉能忍受挨了一个女人的巴掌,更何况还是一个被他数落的一文不值的女人! “上官箐,我今天要替我家主子杀了你!”冥剑咬牙切齿,失去理智的他瞬间对上官箐拔刀相向。 “大胆狂徒,休得无礼!”不等上官箐出手,闻声赶来的采茵便替她家小姐出头,和冥剑打在了一起。一时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这段时间,采茵随着上官箐每日都早起练功,虽然没有上官箐那般进攻神速,但是也算脱胎换骨。就连后来加入练功的巧鸢也是收获不小,可圈可点。冥剑练武多年,是难得的高手,采茵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仗着身手怪异,短时间内冥剑也将她奈何不得。 虽然上官箐刚才一直表现得冷若冰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就在刚才她确实被冥剑的那番话扰乱了平静的心湖。看着打作一团的两人,上官箐心中更添烦躁。 蓦地,她袖中雪绸猛然向冥剑飞击而去,正在应付采茵的冥剑分身乏术,顿时被飞来的雪绸卷住,下一刻,上官箐直接将冥剑从打开的窗户甩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冥剑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整个人只摔得头冒金星。 他刚费力地起身,只听上官箐冷若冰霜的话语穿过窗户传来,“你走吧,你家主子的事我爱莫能助。” 冥剑气得狠狠跺了跺脚,道:“好,我就全当我家主子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上你这冷血的女子。” 房间里上官箐听到冥剑这句话,唇角似乎掠过一抹极淡的苦涩弧度。旁边的采茵有些气势汹汹地瞪着窗户外面,见冥剑对她家小姐这么无礼,恨不得再打上一架。随后只闻窗外响起衣袂破风的声音,想必是冥剑走了。 采茵见她家小姐毫发无损,这才开始收拾刚才和冥剑打斗间弄翻的玫瑰椅。采茵略一沉思,还是问出了憋在心里良久的话,“小姐,你真的对褚少主见死不救?” 刚才她听到上官箐房间里的响动就赶了过来,但是小姐没有叫她进来,她便没有贸然闯进,在外面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自然知道褚俊宇身边的贴身护卫冥剑为何要这么对她家小姐无礼了。 虽然采茵也觉得她家小姐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她就是容不得别人对上官箐这般无礼,所以刚刚才会火冒三丈地和冥剑打上一架。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跑到天山族去大闹一场将褚俊宇救出来?采茵你也太高估你家小姐的本事了。”上官箐如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只是毫无节奏感的敲击泄露了她的心绪有些紊乱。 采茵听言,顿时心中一动,看来之前她和冥剑都误会小姐了,小姐不是不在意褚少主,相反的,小姐正因为关心着褚少主,才会让自己保持着这般冷静。小姐说得没错,单凭小姐一人怎么可能救出褚少主。先不说天山远在千里,就说天山族一向神秘,固若金汤,连云天大陆蓝璃、西池、烈焰这三国对天山族都十分忌惮,不敢贸然出兵攻打,小姐纵有惊天之才,终究是血肉之躯。 虽然说小姐如今武功有成,可是遇到像褚少主、灵玥大师那样的高手,只有被擒住的份。天山族必定高手如云,小姐若是此番前往,绝对不但救不出褚少主,反而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想到这里,采茵顿觉自己刚才有失思考。 “你下去吧。” 上官箐吩咐采茵退下,采茵点点头,提醒上官箐早点休息,这才叹息着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只燃了一盏绢纱灯,微弱的灯光仿佛笼罩了一抹薄雾轻愁。上官箐双手托腮,目光凝望着跳动的烛火,心绪复杂。想起刚才冥剑骂她是红颜祸水,她的唇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冥剑倒真看得起她,竟然将她归为红颜祸水一类。可是自古男人都只将所有的过错以一句“红颜祸水”统统加诸在女人身上,试问她一向待褚俊宇冷淡如水,是对方一味地纠缠于她,难道因为她拥有着一张姣美的面皮,她就是红颜祸水?从开始到现在,她可是对褚俊宇没有过一丝纠缠。 此刻,上官箐越想越郁闷,明明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管不顾那个人的死活,可是鬼使神差的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那张魅惑人心的面容。她恼火地用手捶了一下桌面,咬了咬牙,在心里很快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她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之前几次三番蒙得褚俊宇帮助她,那么这次她不妨一博,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救褚俊宇。 一念至此,她整个人忽地就轻松起来,她起身用手捂着哈欠连连的嘴巴,上床睡觉。不消片刻就睡着了,只是好看的眉宇间分明凝着一抹轻愁。 翌日清晨,采茵端着洗漱用品进入房间时,发现上官箐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看到推门进来的采茵,上官箐忽地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采茵,待会陪我去趟法华寺。”采茵放下银盆的手微微一顿,抬头面露惊愕,随即惊喜道:“小姐,你是要去为褚少主祈福?” “当然不是。”上官箐挑了挑眉,出口道,“佛祖就那几个,每日烧香祈福的人不计其数,佛祖哪来得及帮助每个人实现心愿。” 从前的她不信鬼神,但是自从灵魂穿越之后,她不知该不该相信鬼神一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靠自己的亲身努力,远比寄希望于佛像要有效。不是进寺祈福,采茵倒不知她家小姐是何用意了。她上前拿起玉梳一边替上官箐梳发,一边不解道:“那小姐打算去法华寺干什么?” “找灵玥。”上官箐沉思道,“我打算去趟天山。不过在去天山前我打算学一些绝顶武功。我和银叶有些交情,他武功又高,原本找他再合适不过,可是现在又不知他行踪。昨日我和灵玥过过招,他的武功不在银叶之下,而且和褚俊宇是好友,所以他应该会帮我。” 第二百七十章 有喜有忧 采茵听了上官箐的一番话,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她家小姐终于在乎褚少主了。她希望小姐和褚少主终成眷属。担忧的是绝顶武功岂是那般好练的,小姐现在分明是临时抱佛脚。即便是一个武学奇才,在这么短时间武功也是难有突破。此番前往天山,跋山涉水,危机重重,叫她如何不担忧。 不过眼见她家小姐态度坚定无比,采茵也知道劝解无用,于是麻利地为她家小姐梳洗打扮,不管她家小姐做何决定,他都会支持她家小姐。法华寺千年古刹,四周云雾缭绕。上官箐主仆进入寺庙后,一个小沙弥上前行了一礼,待看清眼前的上官箐时,一张俊脸微微一红, 只见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青丝如墨,一身白色衣裙更衬得她出尘如仙。小沙弥失神片刻,才道:“两位女施主,上香请前往大雄宝殿。” 采茵摇头回道:“小师傅,我们是来找灵玥大师的,麻烦你通传一声。” 小沙弥微微一愣随即又施了一礼,道:“两位女施主真不凑巧,灵玥大师今日起要闭关半个月,这段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上官箐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对着小沙弥道:“麻烦通传一下,就说有要事相商。” “对不起女施主,灵玥大师之前已经特别吩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绝不能打扰他清修。” 上官箐见眼前的小沙弥执意不肯通报浑身顿时散发出一股肃杀气息。她可以等,但是此刻在天山忍受千年寒潭折磨的褚俊宇等不了。她必须争分夺秒。 当下她从袖中探出一把匕首,那小沙弥顿时一惊,刚要躲闪,谁料那把匕首下一瞬已经抵在了小沙弥的脖子上。小沙弥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上官箐冷冷道:“快带我去见灵玥,否则别怪匕首无眼。” 那小沙弥被上官箐的气势吓得当下顾不得其他,连忙带着上官箐主仆穿过寺院前往后山的静室。一路上寺院其他沙弥看到上官箐挟持了人质,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对付上官箐,只远远地跟在上官箐的身后。 小沙弥带着上官箐主仆在后山一座山洞前停下。四周古木高耸,遮天避日,十分清幽,的确是清修的好地方。只是当上官箐看到山洞用十分结实的山石为门,重逾千斤。上官箐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 采茵当下迫不及待地走到洞门前,大声道:“灵玥大师,请你快快出来,我家小姐有很重要的事请您帮忙!”采茵一连喊了三次,洞门依旧稳丝未动。 上官箐摇了摇头,沉声道:“别喊了,没用的。无论外面的声音有多大,根本就传不到山洞里。” 采茵一听顿时急切道:“小姐,那如何是好,灵玥大师这才闭关得半个月的时间,褚少主如何还能等得了那么长的时间!” 采茵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昨晚从冥剑那里得知褚少主被囚禁在千年寒潭之下,寒气侵骨,血肉之躯迟早经受不住。如今若再不赶紧搭救,褚少主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上官箐冷然地站在原地,望着面前坚硬无比的石门,忽然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对采茵道:“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将这石门炸开了。” “炸开?”采茵微微一惊,脑海里突然想到上官箐曾经对她说过一些她那个时代特有的事物。像现在要炸开这么巨大结实的石门,应该就是之前对她提到过的火药吧。 “小姐,那火药真的能将石门炸开?”采茵听了上官箐刚才的话,眼里重新燃起一抹希望,惊喜道。 “当然了。只有一点点,引燃后就会炸开。”上官箐点头道。 如今她穿越而来的这个时代并没有火药的使用,原本她也不想贸然地将火药提早地使用,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当那些法华寺的和尚听到上官箐主仆的谈话全都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这对主仆所提的火药是什么东西,当时他们却听懂了火药的作用,她们要用火药将石门炸开。 当下,法华寺里一位老僧出面道:“两位女施主,之前你挟持本寺弟子,本寺可以不追究,还请你们快快离去,莫要再扰了灵玥的清修。否则别怪本寺的弟子对两位女施主不利。” 上官箐挑了挑眉,冷眼扫过众人对她不善的目光勾唇道:“只要灵玥现在出来,小女子绝对不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但是如果灵玥不能出来,那么小女子就只好使用特殊手段了。” 上官箐说完,双手下意识地攥紧,她为达目的一向不择手段。眼下只能炸开这道石门才能找到另一位,否则耽搁下去对褚俊宇那家伙只会越来越不利。 “好你个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寺弟子对你不利了!”那和尚顿时对众弟子冷喝道,“你们下手不必客气,用杖给我将这对主仆逐出法华寺。” 上官箐和采茵顿时怒不可遏。只见上官箐冷笑一声,对着半空道:“统统将这些和尚给本小姐拿下,若是有人敢反抗,本小姐不介意你们大开杀戒!” 此话一出,众人皆吓得脸色发白。只觉得眼前倾国倾城的女子刹那间仿佛化身成为一个从地狱而来的嗜血残忍的女鬼一般,浑身散发着冰冷危险的气息。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便有许多隐卫凭空出现,那冷冽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让四周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一场激战一触即发,便在这时只听石门发出“嗵”的一声,所有人循声望去,紧接着便看到一身白衣的灵玥从打开的石门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双手合十,面色祥和,丰神俊朗,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有无数的光点在他周围闪耀。法华寺的众僧看到突然出现的灵玥脸上先是露出错愕的神色,下一刻全都敬畏地对他施了一礼。 灵玥越过众人走到上官箐跟前道:“上官小姐,你不是找贫僧吗?贫僧现在就在你的跟前,你的隐卫可以退了吗?” “当然。”上官箐淡然一笑,对着那些隐卫使了个眼色,接着那些隐卫瞬间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你们也都退下吧。”灵玥对着法华寺的众僧摆了摆手,那些僧人立刻领命散去。 上官箐拱了拱手,含笑道:“灵玥大师我们真是不打不相识,昨日刚在平湖上交过手,没想到今日我就来法华寺找你了。实不相瞒,小女子今日前来是有事求你。” 灵玥望了上官箐一眼,笑道:“你不用多说,你今日前来的目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上官箐有些惊愕道。 她也只是今早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采茵了,没想到灵玥竟然已经知道,果真不愧是得道高僧。当下上官箐在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前来找灵玥的做法。 “那不知大师这次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你为了救褚俊宇,当真愿意以身犯险?”灵玥望了眼上官箐道,“贫僧不妨对你直言,此番前往天山族,可是九死一生。” “大师不必多言,还望大师能教小女子一套绝世武功。小女子也知临时抱佛脚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现在练了总比不练要强。听说大师和褚俊宇是多年的好友,大师该不会对褚俊宇见死不救吧?” 灵玥听言,微皱着眉,沉默不语。半晌上官箐见对她毫不理会,忍不住道:“大师当真不愿意出手相助吗?既是如此,那就告辞了。” 说完,上官箐正要扬长而去,却没有想到灵玥突然叫住她,好笑道:“女施主一向沉得住气,却没有想到为了褚俊宇如今变得这般沉不住气。这是褚俊宇的福,却是你的祸。今后还望女施主多多注意,否则迟早大祸酿成。” 上官箐听灵玥如此一说,顿时心中一喜,“多谢大师提点。” 灵玥摆了摆手道:“贫僧刚刚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女施主适合修炼什么武功。现在被我想到了。贫僧手上有本《凤唳九天》,专是用于女子修炼的内功心法,不过千百年来能窥出其中奥妙修炼所成的只有一人。不过贫僧相信女施主是这本秘籍的有缘人。” 上官箐闻言,顿时拱手一礼,“多谢大师。” 夕阳西下,瑰丽的彩霞将一望无际的沙漠装扮得迷人无比。一辆普通的马车在沙漠里疾驰着,远远地望去就像无边海洋里的一叶扁舟。 马车里,上官箐盘膝而坐,正在修炼凤唳九天的内功心法,采茵坐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掀着窗帘看着外面的雄浑壮阔的异域风光,偶尔采茵转眸看一眼正在打坐的上官箐,眉宇间笼起淡淡的担忧之色。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行进了六天了。离天山的距离越近,采茵的内心对她家小姐就越担心。于是内心只一个劲地告诫自己,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一定要护小姐周全。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箐微叹一声,然后收功。自从那日拿到凤唳九天的秘籍后,回到相府她就开始私下练习,之前听灵玥说这凤唳九天千百年来好像就只有一人练成神功。等她打开秘籍之时才顿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秘籍里所述的内功心法的修炼方式不仅是用汉字记载,其中好多关键环节都是用各种少数民族语言记载的。上官箐心中一动,看得出当初凤唳九天的创始人可能是怕秘籍落入坏人之手,所以才会加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少数民族文字,即便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抢去,也是一本毫无用处的书籍。上官箐在做雇佣兵时,各个少数民族的地方他都去过凭借她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对少数民族的文字了如指掌。所以她猜测,这凤唳九天的创始人极有可能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而之后那个练得凤唳九天武功的自然也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属于这个时代 忽然间她想到灵玥当时给她秘籍所说的一句话,他说这本秘籍跟她有缘。如此看来,灵玥应该知道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了。 凤唳九天的武功共分九层,前五层的内功心法她轻车熟路地就练成了,只是从第六层开始,她费了三天的时间还是没有一丝进展,眼见离天山越来越近了,修炼的凤唳九天一直不再有进展,心里是从没有过的忐忑。以前她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可是这一次事情紧急,她也只能尽力一搏。 在出发前她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天山族的内部情况。就武功而论,少族主褚俊宇是这一代练武奇才,武功在天山族最高,其次是天山族族主花阙然,接下来便是四大护法。至于玉娆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更加善于用毒,所以她得来的“毒仙子”的绰号可谓是名副其实。如今她的武功修为勉强能和四大护法一较高下,但绝不是花阙然的对手。这次前往天山说是去自寻死路,一点也不夸张。 上官箐转头看了一眼采茵,语气略带心疼道:“采茵,其实你不必跟我冒险,我一个人去天山就可以了。现在你若是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采茵听言,以为上官箐是想打发掉她,当下急得眼圈都红了,“小姐,你当采茵是什么人了,采茵发誓过今生今世都会追随小姐的。我怎么会后悔呢。” “你该知道这次我们救出褚俊宇的可行性很小,而且搞不好这次天山就是我们主仆的葬身之处。” 采茵自然知道上官箐这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不过即便前面要面对刀山火海,她也要陪着她家小姐闯一闯。当下为了调节气氛,采茵莞尔道:“小姐何时变得这么悲观了。我倒觉得我们这次不但能救出褚少主,说不定还能好事成双呢。” 采茵后半句话说得有些暧昧,上官箐的脸微微一热,随即转头佯装没有听到,心里却在默默低喃:“采茵,小姐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车厢里一时间再度沉浸在静默中,主仆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然而当马车行进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在外面赶车的云容忽地停下来,对上官箐禀告道:“小姐,前面有异。” 上官箐靠在软枕上,微抬的眼角闪过一道凌厉的冷光。云容所说的她也觉察到了。自从修炼了凤唳九天之后,她的感官明显灵敏于常人,虽然她人在车厢里,也能隐约感受到前面埋伏了许多一流高手。其中有四人的气息几乎捕捉不到,可见武功之高绝对不能小觑。 上官箐凤眸里闪过一抹寒芒,若是她猜得不错,这四人应该就是天山族的四大护法了。 “继续赶路。”上官箐从容不迫地吩咐道。 如今前方有一场硬仗等着她,上官箐的浑身反倒充满了斗志。 马车依旧如一叶扁舟般行驶在万里无边的沙漠里。绮丽的晚霞在马车的周身笼上了多彩的光晕。 忽然间,只闻马车外响起一阵猛烈的劲风声,上官箐估摸了一下人数,大概有二三十武功高手,而且个个身手绝对不输她训练出来的隐卫。 云容看着转瞬间堵在他面前的数十人,脸上没有一丝的怯意。他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拱了拱手,从容不迫道:“各位,能够借个道?” 只见为首的白发苍髯的老头,不怒自威道:“小兄弟先别急着走,请问马车里的人是不是蓝璃国相府大小姐上官箐?” 云容闻言,眼睛陡然一冽,双眼陡然射出两道寒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才开口的老头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天山族的四大护法,我是大护法月刃,接下来是我的二弟星魄,三弟火岩,四弟水澜。这次是奉族主之命请上官小姐前往天山做客。” 云容冷眼打量了一下天山族四大护法,大护法月刃手持权杖,二护法星魄手握方天画戟,三护法火岩手中的兵器是破阵霸王枪,四护法水澜则是拿着青龙偃月刀。除了月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其他三人则是一脸凶相。 四人皆是目露精光,看得出修为极高。四人身后还有二三十的黑衣隐卫静立待命。云容见状,不由得蹙了蹙眉,看得出今日一场恶斗难以避免了。 见云容半天没有说话,月刃以为对方是心生怯意,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小兄弟,你放心,我等绝对不会怠慢上官小姐的。” “呵,蓝璃国和天山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族主想请我家小姐去做客,实在太客气了。不过这也得征求我家小姐的意愿才行。”云容双手环胸,俊脸上的笑意冷漠而鄙夷。 闻言,月刃脸色瞬间一变,星魄、火岩、水澜更是怒不可遏。 四大护法中火岩脾气最为暴躁,此刻的他双目喷火,额头上青筋暴/动,“臭小子,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天山族的四大护法其身份地位仅次于族主、少族主以及圣女。多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了下属对他们的唯命是从,哪里受得了眼前这个愣头小子对他们的无礼。 “大哥,还和这小子废话什么,干脆打上一架。”说话的是二护法星魄,说话间他舞动起手中的方天画戟,跃跃欲试。 月刃正迟疑间,只听马车里传来一道宛若黄莺娇/啼的声音,“四大护法想本小姐去天山做客,是不是也应该知会本小姐一声?” 明明是轻柔的声音却透出一股莫名的威仪。四大护法先是一愣,随即大护法月刃率先开口道:“上官小姐,这是我等的疏忽。在此四大护法向你道歉,还请上官小姐移驾天山。” 月刃说完,马车里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四大护法并不急着催促上官箐作出回应。毕竟他们绝不相信一个官家小姐敢拒绝他们四大护法。想到这里,四人暗自一阵得意。 “刚才我的人说得不错,天山族和蓝璃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本小姐也觉得没有去天山族做客的理由。所以本小姐恕难从命!”冷冷的话语带着霸道的口吻似笑非笑地传出。 此话一出,云容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四大护法顿时脸色阴沉如海,咬牙切齿,敢情这个相府小姐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打算随他们去天山,刚才有此一问,纯属戏耍他们。 “大哥,别再废话了,既然这个女娃如此不知好歹,就让她见识见识我们四大护法的厉害!”三大护法怒气冲天,顿时同仇敌忾道。 大护法月刃这次也气得不轻,点头沉声道:“好,那我们就速战速决,族主可还等我们的消息呢。” 此话一出,那些天山族因为顿时跃跃欲试,看向云容和马车的目光就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犀利。 “想拿下我上官箐,那也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马车里传出一声冷笑,随即在场之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映入眼前的便是一位琼姿玉貌的女子,脸上似笑非笑。 只见女子着一袭雪白长裙,乌发用一根白色的绸在发尾处束紧,珍珠玉簪轻绾,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就如雨烟雨渺渺。眉如远山,眸似秋水,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清新,恬淡神情中透着淡淡几分冷漠,给人如天山雪莲般不可侵犯之感。 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惊住了四大护法。四人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之色,倒是月刃率先回过神,他拧眉沉思,随即狐疑地开口道:“你和素渃是什么关系?” 上官箐不由眉头一皱。素渃是原本这具身体主人的娘亲。据身体里潜藏的记忆得知,她如今的面容和素渃的长相十分相似。不过问题是天山族的四大护法怎么会认识素渃? 来不及探究其中的牵连。星魂便道:“大哥,先不要管她和素渃是什么关系,拿下她再慢慢审问,免得耽搁时间。”星魂说完,其他两人也一致附和。 月刃沉眉点了点头,转头对身后的一干隐卫道:“你们切莫伤到上官小姐。” 几人说话间,采茵也从马车上跳下来,迅速挡在上官箐的面前。上官箐冷笑一声,吩咐道:“隐卫听令,尽管大开杀戒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四周忽然多出数个黑衣隐卫。四大护法见状,顿时脸色一变。这一刻他们才发觉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官家小姐。对方的隐卫还没有出手,但是看到这些隐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就知道必定是强敌。 当下四大护法发号施令,天山族的隐卫和上官箐这方打斗起来。一时间肃杀之气绵延数里,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两方隐卫数量不相上下。不过上官箐这方的隐卫是接受过现代魔鬼般的训练方式培养的,所以对阵中全都出手狠辣、迅速,专门攻击对方的弱点,所以不过片刻的工夫,天山族的隐卫就损失大半。 四大护法碍于身份原本还打算袖手旁观,可是如今的局势让他们不得不拉下老脸也加入战团中。采茵和云容见状也和天山族的隐卫打斗起来。上官箐冷笑一声飞身而起,袖中雪绸如箭羽一般横档在四大护法面前。 “既然四位不惧年老都要活动一下手脚,那么我这后辈晚生自然也不能偷懒了。今日本姑娘就陪你们四人玩一玩。” 此话一出,四大护法气得几乎快要吐血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是骂他们倚老卖老,而更让他们怒火中烧的是区区一个女子竟然大言不惭说要陪他们玩一玩,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本来老夫不忍伤你,既然你口气如此之大,我们四兄弟倒要领教一下上官小姐有何本领!”说着,月刃向其余护法使了一记眼色。四人顿时心意相通。手中兵器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齐向上官箐招呼而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检测功力 和天山族四大护法过招,上官箐此刻心情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自从她修炼凤唳九天以来,还没有和别人过过招,此时和这四大护法动手也正好可以检测一下她的功力。 此刻,说时迟那时快,四大护法手中的兵器发出一道道龙鸣般的清啸,重重刀光剑影呼啸而出,最后在半空中凝现出一条银色巨龙,撕裂苍穹,径直朝上官箐袭击而去。 上官箐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锋锐如刀,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般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她冷嗤一声,手中的雪绸化为一道白影向着四大护法扫射而去,劲风凌厉,大有一举将其歼灭的气势。 那雪绸在她手中似乎有了生命一般,雪绸上面缀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上官箐使出了凤唳九天上的一招丹凤朝阳。一瞬间她整个身上都发出淡黄色的光晕,手中的雪绸就像是被燃着了一般,变得僵硬而锋利。 四大护法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从上官箐的身上逐渐往外透出。四大护法眼见不妙,于是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四兄弟一直心意相通,当下彼此会意。他们是要赶在这股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凝聚成形,速战速决。 刹那间四人将上官箐包围期间,联手进攻。上官箐一声冷笑,手中雪绸上下纷飞,让四人无法近身。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舍,她一人应付四人却没有感到十分吃力。心里不由得暗自惊喜。没有想到她如今的修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起初上官箐运用凤唳九天的武功欠缺对敌经验,所以和四大护法缠斗半天,不过打了个平分秋色的局面。随着她渐渐摸清了四大护法的武功套路,终于奋起反击,使出一招“有凤来仪”。四人还不知道上官箐如何出口,忽然间只看到半空突然出现四条飞凤向他们袭击而来。 四人齐齐惊呼一声,“凤唳九天!”下一刻四条飞凤带着强大的戾气向四大护法飞扑而去。一瞬间周围仿佛被点亮了一般。四大护法和飞凤斗得难分难舍,上官箐长身玉立在一旁,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手忙脚乱的四大护法。 此刻,上官箐派出的隐卫已经解决了天山族的隐卫。采茵和云容是第一次领略到凤唳九天的威力,两人顿时忍不住到上官箐跟前拍手叫好。如今见上官箐轻易地就打败了四大护法,对于此番天山之行两人顿时有了些许信心。 四大护法几乎动用了全部功力,才化解了“有凤来仪”。见采茵和云容一阵得意,三护法火岩气喘吁吁道:“你们不要得意地太早了,即便能打败我们四个老家伙,也绝对不是我们族主的对手。就凭你们就想救出少族主,简直是痴心妄想!” 采茵冷哼一声,对四大护法露出鄙夷的眼光,“打败了你们四人是没有什么得意的。不过嘛,我要是你们一把年纪了还败在我家小姐手上,估计早已经羞愧得自尽了。” “你……”二护法星魄气得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下一刻摆出架势就要动手。 大护法月刃拉住星魄,冷声斥道:“行了,难道还不够丢脸吗?” 星魄顿时甩手,怒视着上官箐一行人。月刃调整了一下情绪,上前对上官箐道:“上官小姐既然我们四大护法技不如人,还请上官小姐自便吧。” 月刃说话时,心中一阵唏嘘。现在他终于能够理解少族主为什么对玉娆小主视而不见,而喜欢蓝璃国的相府小姐呢。眼前的女子不但容颜绝丽,气质出尘,而且年纪轻轻武功就有如此修为,不得不说是一位奇女子。的确也只有这样出众的女子才配站在他们少族主的身边。 想到这里,月刃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黯然。只是玉娆对少族主痴心一片,更何况玉娆是他们四小弟看着长大的,又是神女身份,于心于理都应该成为少夫人。 上官箐见四大护法并没有再为难她,于是转身向马车走去打算继续赶路。便在这时,月刃突然唤住了她,说道:“上官小姐,老夫还有一个疑问,不知上官小姐可否告知。” 上官箐顿住身子,冷淡道:“说吧。” 月刃略一沉吟,道:“请问上官小姐和素渃是什么关系?” 上官箐蹙了蹙眉,回答道:“家母。” “啊?”星魄闻言忍不住惊呼道:“你说素渃丫头是你娘亲?” 上官箐闻言,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看来这具身体身体主人的娘亲和四大护法是旧识,也许素渃也是天山族的人。 想到这里,上官箐不禁反问道:“这么说我娘亲也是天山族人?” “是。”火岩点头,随即补充一句道,“她不但是天山族的人,还是天山族的上一届圣女。” 上官箐脸色露出一丝讶然,随便脸色恢复如常。天山族的圣女最终都是要和少族主成婚,接着成为少夫人,再到之后的天山族夫人。那么可是素渃却没有嫁给天山族族主,而是嫁给了她的美男爹爹,看来这一切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一瞬间,她脑中转过来好几个念头,最终她抿唇笑道:“四位护法,既然族主请我去天山做客,那么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几位带路。” 此话一出,不但四大护法一阵错愕,就连采茵和云若也略带不解。上官箐心中已有主张。反正她此番也是要前往天山的,有人带路好吃好喝地伺候岂不是更好?在说她总觉得素渃当年没有成为族主夫人而嫁给美男爹爹,其中别有隐情。她的知觉告诉她这段隐情一定至关重要。四大护法必然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她决定与四大护法同行,也好借机打探一番。 另外还有一点,她打探到天山族的圣女玉娆对褚俊宇痴爱成狂,褚俊宇在天山的时候只要和哪个女子稍微走近一些,那名女子必然会惨遭毒害。就连伺候褚俊宇的贴身丫环也没有一个个幸免,所以导致最后只有冥剑负责褚俊宇的生活起居。 想到这里,上官箐的嘴角就狠狠抽动了一下,心中感慨这个玉娆真是偏执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如今天山族族主能派四大护法带她去天山,想必玉娆也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以玉娆的狠毒性子,必然会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她前往天山,一路上说不定极有可能遭遇玉娆的毒杀,所以与四大护法随行,四大护法为了完成族主交办的差事,必然要负责保护她的安危。虽然她不至于忌惮玉娆,但是到了天山后难免又是一场恶斗,所以沿途她还是养精蓄锐、保存实力比较好。 四大护法不知上官箐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上官箐愿意配合他们返回天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他们而言能完成族主交办的差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当下一行人启程前行。因为得知上官箐便是素渃的女儿,四大护法对于上官箐的态度较之先前好了一大截。 上官箐沿途一方面在马车上加紧时间修炼凤唳九天,一方面向四大护法旁敲侧击询问素渃当年的事情,没想到真被她挖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 天山族境内,后山的千年寒潭里,褚俊宇被万年寒铁打造的铁链囚禁在里面。寒潭四周是千年不化的冰岩。褚俊宇被囚禁在这里,每时每刻只能运用内功抵住严寒才能保证他不会命丧于此。 这里因为千年寒潭的存在,四周飞鸟绝迹,没有内功之人不等靠近千年寒潭,恐怕就会被冻成冰雕。 褚俊宇在返回天山族时就受了严重的内伤,加上他每日饱受寒毒侵蚀,早已伤上加伤。惊艳绝伦的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透明得叫人看了心疼。他泛着青黑的眼睑睫毛微微颤动。他的神智已经近乎涣散。 他原本已经所受的内伤已是不轻,在寒潭里坚持了这么久已是奇迹。他的内心总是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扫除一切惜儿成为他娘子的所有障碍。所以即便他在这里受尽着常人难以忍受折磨,他也心甘情愿。 那个男人答应过他,只要他在寒潭里囚禁七七四十九天,他便可以脱离天山族,可以不用娶玉娆为妻,到时他要让惜儿成为他褚俊宇名正言顺的妻子。 苍白如玉的唇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恍惚间褚俊宇似乎又觉得看到了初次看到惜儿的场面。那时他坐在茶楼上,看到她一身大红嫁衣,装疯卖傻地在璃王府前羞辱慕夕辰…… 就当他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重时,只听耳畔传来一阵焦急无比的声音,“少主,你快醒醒,你快醒过来!” “少主,快醒醒!” 冥剑离开蓝璃国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天山。当看到寒潭里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褚俊宇时,从未有过的惊恐、害怕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他一遍一遍地呼唤着褚俊宇。 与此同时脑海里闪现出在相府时上官箐对他说出那番决绝的话,以及对他家主子生死漠不关心的表现,他就为他家主子十分不值。 “少主,你快醒醒!你何必为了那个冷心冷肺的女人折磨自己呢!”冥剑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心中怒意翻腾,忍不住怒道:“少主,那个女子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朦朦胧胧中,褚俊宇隐约听到冥剑的控诉,脑袋只觉嗡得一下子炸开了。他缓缓睁开眼眸,气息微弱,但是却依然无损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冥剑见褚俊宇醒转过来,顿时惊喜道:“少主,你终于醒过来了!吓坏属下了!” 褚俊宇咬了咬牙,冷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冥剑眼见他家少主憔悴不堪,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当下硬起心肠道:“少主你为上官箐那个女人在这里受尽折磨,可是那个女子根本就没把你的生死放在心上!你这样做根本不值得!” 第二百七十三章 铁石心肠 褚俊宇眼见冥剑情绪激动难控,便知其中必然发生什么事情。他浑身一震,怒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冥剑没有打算隐瞒,当下便把自己潜入相府找上官箐搭救他家主子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向褚俊宇诉说了一遍。褚俊宇听完,只觉心口忽然间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下,让他瞬间连呼吸都觉得剧痛无比。 “少主,你还是醒醒吧!上官箐根本就是铁石心肠的怪物!你明里暗里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可曾领过你半分的情?就算你这样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她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冥剑望着神色颓然的褚俊宇,恨特不成钢地说道。 此刻,褚俊宇只觉头痛欲裂,耳畔嗡嗡作响,冥剑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只不断浮现出上官箐那张冷漠疏离的面容。 他心痛欲裂,曾经他自信满满地以为,只要自己一味付出,总有一天会等到那个女人接纳他的一天。没想到他可以等到铁树开花,却始终等不到这个女人冰封的心融化的那一天。 “少主,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冥剑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最后发觉他家主子半天不发一语,两眼失去焦距般地盯着虚空,他顿时担心起来,生怕他家主子一时想不开。 谁料,褚俊宇放声大笑,冥剑心中顿时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只听“噗”的一声,褚俊宇狂喷一口鲜血,唇角苦涩的弧度还凝固着,他便倒了下去。他只觉自己好累好累,好想这一觉睡过去再不醒来。 马车里,上官箐盘膝修炼内功,不消片刻,从周身氤氲开一片雾气。采茵顿时一阵欣喜,看得出她家小姐的内力又精进了一层。正为上官箐高兴之际,采茵忽然看到她家小姐脸色一片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她急忙惊呼,“小姐,你怎么了?” 上官箐急忙收功,只觉体内一股真力翻江倒海,横冲直撞。她连忙稳定心神,脸色才渐渐恢复如常。采茵见状,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从马车里的案几上倒了一盏茶递给上官箐道:“小姐,你练功不要再这么拼命了,要不然你迟早走火入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上官箐接过茶盏,喝了几口。采茵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她知道此番前往天山,她家小姐想多谢胜算,才会这么拼命地练武。可是看着小姐如此辛苦,她真是心疼不已。 上官箐将茶盏放回案几上,采茵拿起绢帕替上官箐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看着采茵眉眼间流露出的担忧之色,上官箐只觉心头一暖,出言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采茵一听,顿时急得眼圈都有些红了。当下侧目嗔道:“还说没有事,刚才小姐练武时都差点儿走火入魔了!小姐是存心让采茵替你担心是不是!” 感受着采茵出自真心的担忧,上官箐拉过采茵的手,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刚练功的时候突然就莫名的心慌意乱,所以我才会差点儿走火入魔。”练习内功最忌讳的就是心烦意乱,尤其是像凤唳九天这样的绝世神功,若是稍有分心,就极有可能误入歧途,十分凶险。 采茵一听,更加紧张了,连忙拉住上官箐,上下仔细打量,“怎么好端端的会这样?小姐,你快说说身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现在已经没事了。”上官箐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刚才那阵异样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心口揪得一阵阵的疼,就像是因为一个人心痛的感觉。 一念至此,连上官箐都没自己的奇怪想法惊住了。前世她身为雇佣兵,冷血无情,何曾为一个人而心痛过。可是刚才骤然出现的心痛感觉该怎么解释? 见上官箐半天没有说话,蹙眉陷入沉思中。采茵焦虑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被采茵的询问拉回思绪,上官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摇头道:“没事。你去通知四大长老,让他们吩咐加快行程。” 这一刻,上官箐从未渴望立刻能见到一个人。垂眸间掩去了带有些许不安的神色。 富丽堂皇的寝室里,褚俊宇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身着红蹙金琵琶衣裙的女子坐在榻边,目光定定落在昏迷不醒的褚俊宇的玉容上,神色沉幽低落。手中的帕子一下一下轻轻地帮褚俊宇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半晌,见褚俊宇仍然没有一丝好转,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甘和幽怨。 便在这时,只闻外面传来簌簌的脚步声,女子转头便看到一位身着宽衽儒袖的赤色缂金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天山族族主花阙然。女子连忙起身行礼道:“义父你来了。” “玉娆,你先下去歇着吧。”花阙然望了一眼昏迷中的褚俊宇,转头对旁边神色戚戚的女子说道。 被称作玉娆的女子摇了摇头,“义父,玉娆不累,我还想多陪陪宇哥哥。” 花阙然摇头道:“哎,是俊宇无福。他一向慧眼识珠,这次绝对是被猪油蒙了心,所以才会这般坚持解除与你的婚姻。你现在还这般待他,玉娆,真是难为你了。” 玉娆微垂了眼帘,狭长的睫羽掩去眼里的不甘和怨怒,启唇道:“义父,我早已经将宇哥哥当成了亲人,现在他这个样子我自然要照顾的。”说话间,锦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宇哥哥是她从小就认定的人,所以无论如何她最终一定会得到宇哥哥的。 花阙然不再说话,他走到榻前替褚俊宇把脉,半晌皱着眉头不发一语。等花阙然放下褚俊宇的手,玉娆迫不及待道:“义父,宇哥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寒毒侵入五脏六腑。”花阙然摇头道。 褚俊宇是这一辈中最出众的少族主。除却褚俊宇以外,花阙然还有四个儿子,但是论资质、武功没有一个胜过褚俊宇的。要想将天山族发扬光大,完成统一云天大陆的宏图霸业,只能靠褚俊宇了。 花阙然将褚俊宇囚禁在千年寒潭里,原本以为褚俊宇是一时冲动,到时必然忍受不了寒潭的苦寒,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一直撑到了现在。若不是晕死过去,一定还不肯回头。 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如此倔强的性子,花阙然就一阵头痛。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人醒过来。这些年父子俩虽然隔阂很深,但花阙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十分出众,将来肩负天山族的重任就非靠这个儿子不可了。 “义父,那宇哥哥的伤还能不能治好?”玉娆此刻柳眉紧蹙。此刻她既为褚俊宇感到担忧,又怀有几分怨恨。从小到大她对褚俊宇痴心一片,可是这个男人总是对她若即若离。如今为了一个蓝璃国的女人这般作践自己,真是让她嫉妒到发狂。 花阙然沉吟半晌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位修炼凤唳九天的人帮助他将体内的寒毒引渡出来。” 玉娆闻言,顿时脸色一喜道:“义父,这么说玉娆不是可以帮助宇哥哥将他体内的寒毒引渡出来吗?” 花阙然点头道:“帮俊宇引渡寒毒的人,必须用凤唳九天第五层凤凰涅槃来帮助俊宇。不顾帮助俊宇引渡寒毒,会消耗对方大量的真气。” 花阙然说完,顿了顿道:“你愿意吗?” 玉娆连忙点头道:“只要能救宇哥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花阙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略带叹息道:“想必放眼天下。能救俊宇的也只有你了。” 此话一出,玉娆的唇角悄然掠过一抹得意的弧度。凤唳九天和梵天秘术是当今天下最惊世绝伦的武功。焚天秘书是宇哥哥在修炼,而她修炼的是凤唳九天。她骨骼清奇,加上她修炼的凤唳九天是曾经学成凤唳九天的前辈留下的译本,所以难度减少了很多。 除了她之后,云天大陆上似乎还有人怀有凤唳九天的秘籍,不过她根本就不用担心武功会泄露出去。因为秘籍里有好几十种奇奇怪怪的文字,搞懂一种文字都十分辛苦,更何况是几十种艰涩难懂的文字。 如此说来,宇哥哥要想保命就只能靠她了。 想到这里,玉娆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听说四大护法已经奉义父的旨意前去擒拿上官箐了,到时上官箐捉回来,她一定要那个女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只要是和她抢宇哥哥的女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玉娆一瞬间念头飞转,便在这时一直昏睡的褚俊宇发出一声浅浅的闷哼。玉娆和花阙然顿时急步到榻前。 “宇哥哥,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玉娆了!” 说话间玉娆已经是梨花带雨,她一时情动想要去抓褚俊宇的手,不料瞥到对方那张冷寒的玉容,顿时只好放弃。 “你,好好养伤。”花阙然冷肃地抛出一句话。 这个儿子从小见他就像对待仇人一样,所以父子俩有没什么情分。如今他不过是站在族主的立场,为天山族的利益想要保得这个儿子的。 褚俊宇对花阙然的话并不领情,凤眸带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花阙然看在眼里,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只觉这个儿子的目光犀利如刀。他心中所有的想法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无处遁形。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玉娆连忙打破沉默,“宇哥哥,你放心,玉娆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痊愈的。” 褚俊宇闻言,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眼玉娆,冰冷淡漠的话语从苍白干涸的唇瓣缓缓溢出,“玉娆,你不用将时间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我褚俊宇根本不会娶你!” 此话一出,花阙然脸色顿时一变,一双眸子如鹰隼般阴晴不定。旁边的玉娆则脸色一片苍白,贝齿狠狠咬住下唇,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第二百七十四章 装可怜 花阙然冷声训斥道:“俊宇,你怎能如此说话,你昏迷三天,玉娆都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你!” “义父,您别说了。照顾宇哥哥我是自愿的。”玉娆狭长的睫毛上氤氲出一片水雾,仿佛下一刻眼里就会滴出委屈的泪水,当真我见犹怜。 “你个连自己妻子都不懂得珍惜和爱护的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褚俊宇顿时一阵冷讽。 “你……”花阙然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他伸手指着褚俊宇,恼羞成怒却不知如何反驳。 花阙然此刻心头火起,这些年来他对妻子一向冷淡,所以自己这个儿子便记恨他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由划过一抹苍茫的悲凉。 他的心在十七年前已经交给了那个狠心抛弃他的女人,这是他今生都无法泯灭的耻辱。 沉沉暮色透过窗棂投进房间,整个房间氤氲出一片迷蒙。玉立在轩窗前的白色身影瘦削颀长,晚风吹起他的衣袂,飘然若仙。此刻,褚俊宇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带着可以冰冻一切的冷漠,一双眸子仿若沉浸在千年寒潭里的墨珠。 良久,静默无声。他从贴近胸口的衣襟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后当他看到里面放着几根绣花针后,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迷茫、痛苦、愤怒、彷徨…… 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晚他闯进翠烟阁,之后被那个女人用绣花针招呼的情景。那个女人就像是一只有着利爪的猫咪,原本他以为靠着自己的真心迟早会感动她,却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他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想到这里,他冷冷的唇勾起一抹自我嘲讽的弧度,然后取出盒子里的绣花针狠狠扎在了他的心口上。可是他的身体竟然失去感觉了一般,麻烦得感受不到疼痛。也许,当冥剑从蓝璃国回来告诉他真相时,他就跟着死去了。 “宇哥哥,你在做什么!”便在这时突然闯入的玉娆看到褚俊宇近乎自残般将一根根绣花针往他胸口狠刺时,她吓得顿时惊呼制止。 “宇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做这样的蠢事呢!”玉娆上前一把夺过褚俊宇手中的绣花针,心里怒意横生。 “出去!”简短的两个字带着冰雪般的冷酷从褚俊宇的嘴里狠狠吐出,玉娆神情一震,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双眸子哀怨无比地望着褚俊宇。“玉娆,今生今世我褚俊宇都不会娶你!”褚俊宇握紧拳头,胸口有淡淡的血丝漫过衣襟,留下一片殷红。 玉娆忽地笑了,笑得明艳动人,最后连眼角都沁出了点滴泪水。宇哥哥在寒潭里昏死后,她听冥剑说了所有的情形,宇哥哥原来是为蓝璃国上官箐而心伤昏倒。当时她是多么心痛与不甘。 从小到大她对宇哥哥百般讨好,却难以换来他一个温暖的眼神。可是宇哥哥却对蓝璃国一个交情不深的女子神魂颠倒。她自诩这天下难有比她优秀的女子,宇哥哥如今对那个女人如此珍视,将她究竟置于怎样的境地!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宇哥哥,你娶不娶我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珍爱自己的身子。”玉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下一刻满脸委屈地说道。 她已经听过了冥剑对她转述的一切,相信宇哥哥这辈子是不可能得到上官箐的心,那么她还担心什么呢。宇哥哥不娶她,还能娶谁?其他的女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再者义父出于天山族的利益考虑,也绝对不会让宇哥哥破坏天山族千百年来定下的少族主与圣女结合的规矩。所以,来日方长,她有信心一直这样等下去。她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想到这里,她垂眸遮去眼里算计的波光。 褚俊宇冷眸睇望着玉娆,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玉娆,不要再在我面前演戏了,也只有老头子也会相信你的虚情假意!” 忽地,脑海里不期然地又想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不得不说上官箐虽然冷心冷肺,但是她一向不伪装,不做作,她的冷漠、高傲都是别人清清楚楚可以看到的。此刻玉娆和那个女人一比,他瞬间就觉得眼前的玉娆实在丑陋无比。 该死的,明明那个女人对他的爱视若尘埃,他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些希冀,一丝期盼,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褚俊宇狠狠咬了咬牙,尽可能地强迫自己去想一些之前上官箐对他的不好举动,可是所有的种种却变成了怦然心动。褚俊宇丧气地坐回床榻,心里忍不住唏嘘。那个女人就是他的灾难和劫数。 一直以来他都不相信命中注定的说法,可是忽地就想起灵玥曾说过的七殇劫。苍白的玉容上神色不断变幻起来。这个世界上曾经因为遇到过那样一个出众的女人,于是其他的女人都成了将就,而他素来挑剔,她是绝对不会将就其他女人的,即便是这辈子孑然一身。 见褚俊宇对自己的态度十分不好,玉娆便不想呆在这里遭受褚俊宇的白眼,于是告辞道:“宇哥哥,你这两日好好休息,你身子太弱,等调养得差不多了,我再照义父所说的法子除去你的寒毒。” 褚俊宇闻言,冷声一笑,“不劳你费心了,我是死是活跟你无关!” 此话一出,饶是玉饶一直佯装着好脾气,也是隐忍不下去了,“宇哥哥,你该知道玉娆的性子,想要得到的人就一定会得到!对于你,玉娆势在必得!”说完,玉娆大笑而去。 褚俊宇气得双目喷火,额头上青筋尽现,若是现在他可以动用武功,绝对一巴掌拍死玉娆。 玉娆刚从褚俊宇的房间出来,便看到她的心腹婢女匆匆往这边赶来。她心中一动,迎上前便道:“什么事?” 那婢女谨慎地扫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悄然道:“回小主,四大护法已经带了蓝璃国的上官箐到了前殿。” 玉娆闻言,脸上划过一抹狠色,随即冷笑道:“来得好。本小主现在就去看看这上官箐究竟是何等狐媚坯子,能将宇哥哥迷惑成那样!” 说着,她便快步赶路,走出几步,又转头对婢女道:“义父正在密室练功,先不要打扰他了。” 天山族一直被世人看在十分神秘,这份神秘也源于茫茫天山却找不到天山族的踪迹。上官箐此番随四大护法来到天山族,十分认同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只见天山上一片银装素裹,那些冰川冰冻成各种奇美的模样,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可是四周却看不到任何宫殿堡垒。 上官箐主仆三人有些错愕不知天山族的大本营所在。下了马车后三人紧随着四大护法,四大护法在唯一一条没有被冰冻的瀑布前停下,大护法月刃上前伸手在石壁上一块凸出的圆形石块上扭动了一下,只听轰然一声,瀑布旁边的一道石门忽然打开。 主仆三人暗自惊奇,于是随着四大护法进入石门后,只见里面别有洞天。一路行来,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牖,或长廊曲洞,或水榭圆亭,令人目不暇接。四大护法在前带路,一径绕着碧桃花,只见前方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那些身着粉色襦裙的婢女见到上官箐时,都是露出无比惊艳的表情。 四大护法将上官箐主仆引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前。步入殿中,兰香袅袅,金雕玉琢,富丽堂皇却不失高雅。大护法月刃向前一个婢女吩咐了几句,那婢女便匆匆而去。 月刃对上官箐道:“上官小姐,我已派人去告知族主了,上官小姐和两位在这里稍等片刻。” 月刃说话间,心里不由一阵感慨。眼前这个上官箐和曾经的素渃丫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这个上官箐看起来更清冷一些。不知待会族主若是看到这样的上官箐,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上官箐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悠然落座,采茵和云容两人守在她身边。很快便有婢女为她斟上茶水。上官箐端起茶盏,轻轻扣着瓷盖,茶汤的袅袅热气缓缓升腾,她微垂的眼眸宛如烟雾中的一尾凤翅。 良久,她抿了一口茶水,心里暗自盘算着该怎么和族主交涉救出褚俊宇。上官箐刚放下茶盏,便闻一阵清脆的环佩声由远而近。 上官箐心中微动,觑眸看了月刃一眼,发现月刃微皱着眉头,脸色有几分的不自然。宛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勾起一抹冷笑。若是她估计不差的话,此刻赶来的必然是族中圣女玉娆。 一念至此,便看到身着缕金百蝶穿花桃红云缎裙的女子被两个婢女簇拥而来。上官箐将来人细细端详了一番。那女子一张鹅蛋粉脸,一双眸子顾盼有神,樱唇微抿,似笑非笑。身量娇小,上身一件玫瑰紫锦绶藕丝罗衣,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领口皆以珍珠做装饰,臂弯轻挽粉霞色纱带,系一条桃红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迎春髻上一支翡翠七金簪子夺人眼球,另点缀珠翠无数,通身的豪贵气派。 与此同时,玉娆带有敌意的目光也将上官箐打量了个通透。如玉的面容染了淡淡的粉色,似晓霞初凝。涵烟眉有种远山藏黛的色泽,明亮如星的双眸,莹莹闪耀,刹那间无限情意婉转。一身浅青色的绣花罗襦,绣着稍淡的的繁花翠叶,细致缠绵。挽一件绣桃叶的玉色轻烟臂纱,月白色的软缎百褶罗裙,系浅青色的丝绦,迎风翩然如蝶。这样清爽出尘的颜色,连人心也变得清爽恬静了。 倾国倾城的容颜,连一向自诩美人的玉娆也顿觉有几分相形见绌。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情有独钟 被玉娆刺目的眸光盯住半晌,上官箐神色不变,宛如不知,端起茶盏悠然品茗。采茵一看到趾高气昂的玉娆,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心中暗道褚少主果然有眼光才会对她家小姐情有独钟。这个圣女玉娆美则美矣,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煞气,一看便知道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采茵眼见玉娆以吃人般的目光瞪着她家小姐,心中顿时不爽,错了错身,正好挡住了玉娆直视上官箐的目光。 玉娆顿时暗怒,她转头对旁边的婢女以眼神示意,那婢女领会,立刻开口道:“你们究竟是何人,见到我们族中圣女竟然不知行礼,简直放肆!” 玉娆听言,仰了仰脸,顿时得意起来。她就是要在这个女人面前来个下马威,好让这个女人知道她的厉害。想动宇哥哥的心思也要先问问她同意不同意。 对于那个婢女的大呼小叫,上官箐恍若未闻,甚至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向玉娆的方向瞥过。玉娆顿时暴怒,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四大护法连忙皱起眉头,月刃打起圆场,“玉娆,好久没有见到月爷爷了,有没有想我啊!” 玉娆脸色缓和了几分,朝着四大护法撒娇道:“玉娆当然想四位护法爷爷了,四位爷爷平日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想呢。” 四大护法从小看着玉娆长大,将玉娆几乎看成了他们的孙女,眼见玉娆对他们如此亲近,顿时个个乐不可支。月刃是有意缓解难堪的气氛,却没有想到玉娆是铁了心的要给上官箐来个下马威。 “大胆,你们既然到了我们天山族,就该守我们天山族的规矩,见了我们族中圣女必须磕头问安。”婢女得到玉娆的暗示后,不由壮大了胆冷喝道。 采采茵和云容顿时一阵怒不可遏。区区一个天山族圣女说得好听一点是圣女,说得难听就是繁衍工具,还敢在他们家小姐面前喝五吆六的,简直是自取其辱。 当下,采茵不由冷嗤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一个小小婢女也可以对天山族派出四大护法请来的贵客喝五吆六的。知道的说是你家主子管教不善,让人丢了她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主子暗中唆使你这样做,想给贵客来个下马威呢。哎,我采茵也是服侍我家小姐的下人,平日基本上就在相府转悠,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今日倒算是大开眼界了。实在佩服天山族的待客之道。” 采茵一番夹棍带棒的话顿时叫四大护法、玉娆以及那个刚刚开口的婢女脸色大变。末了,采茵脸上含笑地向四大护法追问道:“请问四大护法,采茵自觉耳不背心不浑,当时四大护法见到我家小姐时说是奉族主之命请我家小姐来天山做客的。现在天山族一个小小的下人都对客人这般没有规矩,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待客之道?四大护法想必在族内一向德高望重,当时你们败给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就是怕你们难以交差,失了脸面,才愿意配合你们来天山的。哎,如今受此待遇,看来好心当真要不得。” “采茵,够了。”等采茵该说的都说完了,上官箐才懒洋洋地出口制止。 四大护法早已经羞得满面通红。如今这里都是他们的小辈,上官箐身边的丫头竟然说出他们败给上官箐,这次实在太丢人了。 此刻,玉娆和她的婢女皆是难以相信采茵说的那番话,尤其是玉娆心中更是惊惧不已,四大护法的武功连她练到第四层的凤唳九天都不是对手,上官箐怎么可能打过四大护法呢!不过很快她自我安慰般心想,一定是这个上官箐用了什么诡计才让四大护法输给了她。 此刻,四大护法一阵汗颜。之前褚俊宇因为上官箐而要拒绝和玉娆的婚事,他们从小疼爱玉娆,所以迁怒到了上官箐的身上。不过这次返回天山和上官箐随行,他们渐渐改变了对上官箐的态度。不得不说无论从外形、气质、武功、涵养,这个上官箐都胜过玉娆。 四大护法也曾年轻过,自然晓得男女间的情爱之事。若是他们的少族主在上官箐和玉娆之间选择玉娆,他们才觉得奇怪呢。如今玉娆想对上官箐来个下马威,谁料却是自取其辱。谁强谁弱立竿见影。 “大胆贱人,竟然如此对贵客不敬!分明就是存心不良,想陷害本小主!”玉娆心中有气,刚才那个婢女自然成了她的出气筒。 那婢女顿时吓得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连忙请罪,“小主恕罪,刚才是您让……” 眼见那婢女就要说出真相,玉娆出手如电,一掌就向那婢女的面门劈去。那婢女连一丝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七窍出血,下一刻倒地身亡。 玉娆冷声吩咐,“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小贱人处理掉。” 被上官箐主仆看到玉娆如此草菅人命的一幕,四大护法再次汗颜。上官箐只觉恍若未闻,只是唇畔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很快便有下人迅速将那具尸体带走了,地上的血渍也已经被清理干净。四大护法分别落座,唯独玉娆立在上官箐的跟前,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如果可以,此刻她真想马上就将这个令她憎恶无比的上官箐给杀了。只是这个上官箐是义父要见的人,等义父见过之后,她一定要将上官箐囚禁于暗牢,然后肆意折磨摧残。 “上官小姐,”玉娆似笑非笑道,“你是聪明人,想必知道义父让你来我们天山做客究竟是什么原因吧?” “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上官箐笑意明媚道。她还真不相信这个玉娆会恬不知耻地说让她不准跟她抢褚俊宇。 上官箐的回答让玉娆顿时一愣,随即脸色带了几分阴郁。不管上官箐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不知其意,今天她都要郑重地警告,叫这个女人绝对不要对宇哥哥有任何非分之想。 玉娆略一沉吟,道:“上官小姐,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叫玉娆,是天山族这一届的圣女,将来是要嫁给宇哥哥的,然后替宇哥哥生儿育女,一起与宇哥哥担负起强大天山族的重任。我和宇哥哥从小青梅竹马,宇哥哥曾经对你或许只是意乱情迷,所以才会追求于你。不过现在他已经对你没有兴趣了。上官小姐也该识趣了。”玉娆一番话说完,上官箐只笑不语。 玉娆顿时恼火,气焰嚣张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上官箐撇了撇嘴,随即起身,走出几步,悠然转身道:“玉娆小主问我笑什么,我可以说,但是玉娆小主答应我,不能动怒。” 见上官箐一本正经的样子,玉娆又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便道:“你说吧。我决不生气。” 上官箐点了点头,道:“我和世人一直都觉得天山族的圣女高贵神秘。” 上官箐刻意停顿下来,抬眼看向玉娆,果然见对方笑得高傲无比,她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就在刚才玉娆小主的一番话让我对圣女的身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上官箐刻意卖了个关子,之前的话让玉娆感到十分受用,玉娆顿时忍不住催促道:“现在又有什么理解?” 上官箐抿唇一笑,一双秋水眸子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现在的理解就是,原来天山族圣女的身份远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说到底其实就是暖床工具和生育工具。我在想当初可以为了让名字听起来光鲜亮丽一些,所以才取名为圣女。玉娆小主,这就是我刚才所笑的原因。” “噗嗤……”采茵听到她家小姐的一番嘲讽,顿时笑得肚子都痛起来了。 “上官箐,你竟敢侮辱本小主!”玉娆此刻气得脸色青白交加,她还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一时间恨不得将上官箐生吞活剥。 四大护法闻言,也是气得脸色十分难看。三护法火岩平日最是宠爱玉娆,当下怒不可遏道:“上官箐,别忘了你娘之前也是圣女,你这样侮辱圣女岂不是连你娘也侮辱了!” 上官箐闻言冷笑连连,“我娘可比她聪明多了,她正是认清了圣女的身份,所以才会离开天山族去寻求她的真爱。我有这样的娘亲只会为她骄傲,何来侮辱一说。” 前来天山族的途中,上官箐旁敲侧击从四大护法那里打探到了关于素渃的一直事情。原来当年素渃是天山族圣女,到了和少族主花阙然该谈婚论嫁的时候,素渃一直将花阙然当成是亲哥哥一般,却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后来趁着大喜之日逃婚而去,从此便不知去向。 上官箐猜测,后来一定是素渃躲到了蓝璃国,恰好与上官霖轩相遇,于是两人彼此倾心,共结连理。 玉娆气怒难平,猛然听到三护法火岩之说,不由一阵错愕。她忽然心中一动,义父这一生娶了一位夫人,也就是宇哥哥的娘亲,另外还娶了六个侍妾。但她总觉得义父似乎心中另有所爱,而且那种爱已经扭曲得变成了刻骨铭心的恨意。 记得有一次义父喝醉酒时她偶然听到义父在不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虽然她听得不太真切,但也可以断定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现在从三护法火岩的话中她可以推断出义父当时口中念叨的名字一定就是上官箐的娘亲。 想到这里,玉娆的心里又是嫉恨又是恼怒。没有想到上官箐和她的娘亲都是同样的狐媚坯子,将义父和宇哥哥迷得团团转。可是这对母女却都将义父和宇哥哥的爱视作尘埃。而她想要得到宇哥哥的爱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望眼欲穿,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上官箐,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一下你,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迷惑宇哥哥!”说着,玉娆从她腰间快速地抽出一把长鞭。 第二百七十六章 见血封喉的剧毒 乍一看到这把长鞭,只叫人从后背生起一股凉意。只见长鞭上面镶满锋利无比的倒刺,寒光闪闪,发出诡异的蓝色寒芒,想必是上面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采茵和云容眼见对方如此狠毒地对付他家小姐,刚要上前迎战,上官箐却已先两人抽出血绸奋起还击。四大护法眼见玉娆如此鲁莽,顿时大呼,“玉娆不可!” 只是此刻的玉娆一心教训上官箐,哪还听得到四大护法的劝阻。四大护法顿时在一旁直摇头。他们倒不是担心上官箐,而是生怕玉娆吃亏。虽然眼前的相府小姐是素渃的女儿,素渃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但是他们将玉娆从小当作孙女般疼爱,两相比较,上官箐还是隔远了一层。 之前他们和上官箐动过手,连他们四大联起手都不是上官箐的对手,更何况玉娆比起他们的武功还差上一截,他们焉有不担心的道理。此刻在场之人全都屏气凝神,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殿中央打斗的两人。 上官箐有意想摸清玉娆的武功修为,所以只守不攻,气定神闲,不过心中却讶异不已。她没有想到玉娆用来对付她的武功招数竟然也是凤唳九天上的武功。不知不觉,两人已斗了近百招,上官箐神色不变,定悠闲,分明就是和对方在玩耍一般。 玉娆见状,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戏谑了一般,顿时又气又恨。在天山上,她的武功除了不及义父、宇哥哥,以及四大护法的联手,根本就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可恶的是这个上官箐竟然武功如此高,完全没有一丝败落的迹象。玉娆顿时心浮气躁,气急败坏地动用了凤唳九天第七层的凤鸣岐山。 谁料她打出去的真力迎向上官箐时,忽然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那些真力就像凭空消散了一样,她正暗自惊奇,猝不及防间她猛然只感到一股真力如排山倒海般向她席卷而来。她吓得顿时花容失色。眼见躲闪不及,四大护法连忙飞身向前发掌挥出真力来与之抗衡。 顿时只听砰的一声,玉娆和四大护法全都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踉跄着退出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上官箐冷冷一笑道:“玉娆小主,真是抱歉,凤唳九天的第六层凤鸣岐山,本小姐也会。不过可惜,似乎玉娆小主的第六层还没有练到家。本小姐倒不如指点一下玉娆小主,第六层凤鸣岐山,若是练到娴熟之时,便可将他人的真力吸收再转化成自己的真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玉娆听言,顿时羞得满面绯红,她怒气攻心,话还来不及多说又呕出一口鲜血。 “小姐,你没事吧?”采茵和云容连忙赶到上官箐身边,担心道。 “你看小姐我像有事的人吗?”上官箐仰起脸,眨了眨眼浅笑道。 采茵和云容上下打量了上官箐好久,见上官箐确实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再看看四大护法和玉娆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采茵和云容两人顿觉倍有脸面。 没想到她家小姐利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凤唳九天练到这样的境地了,很显然刚才这个玉娆所使的武功和她家小姐很相似,听他家小姐的话中之意也是凤唳九天,可是威力就和他家小姐相去甚远了。 不得不说他家小姐真是练武天才啊!这要是给他家小姐多些工夫修炼,到时还不能称霸天下? 正当采茵和云容为他家小姐高兴之时,忽然间只闻一道劲风倏地袭来,下一瞬只见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如游龙一般飞掠而来,凌厉的掌风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采茵和云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躲闪。上官箐眸光一利,两手拉住采茵和云容,一个动若狡兔才躲过袭击而来的掌力。 偷袭之人未料到上官箐竟然发应如此迅速,偷袭未遂便停下来,凤眸微眯,打量着眼前身手不凡的上官箐。当看清上官箐的长相时,花阙然忽然间身形一颤,落地之后双眸如鹰隼一般露出刀刃般的寒芒紧紧盯住上官箐。 上官箐从容不迫地和对方对视。只见来人四十出头,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霸气和威仪。一身暗紫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更衬得他气宇轩昂,伟岸不凡。 上官箐见对方长相与褚俊宇有三分相像,心中一动,想到此人应该就是天山族族主花阙然。当留意到对方看她时眼中的神色复杂交织,激动、惊愕、愤怒、仇恨……上官箐确定自己和此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她猜想花阙然一定是透过她想起了素渃。 四大护法见花阙然如此失态,低低唤了一声,花阙然仿若没有听到一般。玉娆见状,狠狠擦去唇角的血丝,一脸都是嫉恨和不甘。 “族主风采卓然,上官箐今日有此机会相见,真是三生有幸。”上官箐不喜花阙然目光赤裸裸地这般盯着她看,于是拱手说道。 明明她不是素渃,眼前的花阙然却用如此愤恨、伤痛的眼神看她,简直好像是她上官箐背叛了他一样。 被上官箐的话语拉过神智,花阙然冷声质问:“你是素渃什么人?” 又是同样的问题。上官箐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之前被四大护法就问过这个问题,此时花阙然也同样问她。不过花阙然一脸冰冷,就像是把她当成了犯人一样审问,这种极不平等的感觉让她顿时不愿回答花阙然。 此刻心里不由在想,这个花阙然虽然气宇轩昂,但摆起一副臭架子简直叫人生厌。他顿时觉得当年素渃的决定实在太明智了。虽然美男爹爹没有花阙然这般有权势,但是贵在体贴温柔啊,绝对是做丈夫的不二人选。 见上官箐转眸看向一旁,花阙然顿时冷眉一挑,大护法月刃见状,有些惶恐地替上官箐说道:“回族主,她是素渃的……女儿。” “哈哈……我该想到的,我该想到的,这是那个贱人的女儿!这是那个贱人背叛我生下的野种!哈哈……”花阙然整个人忽然间就像是疯了一般,仰面放声大笑。 从花阙然口中听到骂她是野种,上官箐顿时怒气横生,双眸射出如利剑一般的寒芒,怒声道:“花阙然你才是野种!不准你辱骂我娘!我娘寻求自己的幸福有何不对?什么叫做背叛你,你怎么不从自身查找一下自己的原因。见了你之后我顿时发现我娘当年做出的决定实在太明智了。嫁给我美男爹爹总比嫁给你这个心胸狭隘的男人强百倍、千倍!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没有气量的男人呢……” 此刻,上官箐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将花阙然简直骂得狗血淋头。整个大殿顿时静悄悄的,只闻得见上官箐语速又快又狠的谩骂。四大护法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天山族族主身份之高贵,丝毫不逊于云天大陆其他三个大国的帝王,上官箐这番毫不留情的辱骂简直太过惊世骇俗了。 一时间四大护法竟忘了制止上官箐。玉娆也是惊愕得合不拢嘴巴。从小花阙然虽然对她宠爱有加,但是毕竟是天山族族主,身上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霸气和威严,所以玉娆对她敬重中夹杂着惧怕。她实在没有想到普天之下还有人胆敢如此辱骂她的义父。采茵和云容也是被上官箐的一番话惊得一愣一愣的。 等上官箐骂完之后,顿时只感到心情一阵舒爽。就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回神走到檀木茶案上端起自己刚才用过的茶盏,呷了几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 四大护法和玉娆顿时惊愕不已,心中又又狐疑不定。不知眼前的上官箐是故意佯装与众不同博取族主另眼相看,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么胆大包天。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将目光凝聚在花阙然身上。 “好好好,骂得痛快,骂得好。本族主活了半生还从未被人这样骂过。” 就在在场之人猜测花阙然是不是该暴跳如雷一掌劈向上官箐的时候,却出于意料的是花阙然竟然一边拊掌大笑,一边说道。 正在在场之人怀疑花阙然是不是被刺激过度才会有此怪异的举动时,上官箐翻了个白眼道:“花族主,我今日前来是希望你能放了褚俊宇。” 上官箐心里对花阙然一阵鄙夷。没想到这个男人有被骂的癖好,不过她可没有工夫和花阙然多费口舌,她此番前来天山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救出褚俊宇。 上官箐的话让花阙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而难以捉摸。花阙然心中一阵喟叹。当年若是那个女人肯这样关心他,是不是他也会有一段美满的感情? 上官箐淡定从容地注视着花阙然。接下来不管花阙然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会竭尽所能救出褚俊宇。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还没来没有办不到的。 “你自身都难保,还跟本族主谈条件,你还真不知死活。”花阙然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上官箐不由反唇相讥道:“哦,是吗?不过小女子的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不过知道一点,那就是族主比我老这么多,一点比我早死!” “是不是比你早死还言之过早!”花阙然冷笑一声,转眼间一张脸阴沉可怖得骇人,“当年素渃背叛本族主,母债女偿,既然你是那个贱人的女儿,那么今日本族主就不在乎什么以大欺小的规矩。本族主就将你囚禁在千年寒潭之中,让你替那贱人还清欠本族主的债!” 花阙然话音刚落,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宛如一只巨大的苍鹰,身手矫健,出掌如风,去若流星一般向上官箐袭击而去。刹那间似乎到处都布满了他的掌影。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如临大敌 上官箐顿时如临大敌,小心应付。在和四大护法、玉娆过招之后,她难免对天山族族主花阙然起了小觑之心,如今对方一出手,她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没想到花阙然比她想象中的厉害很多。 如今她的凤唳九天就只练到第七层,若是练到第八层或许可以和花阙然一较高下。如今她内力不如对方充沛绵长,对敌经验更是不如对方丰富。所以即便她竭尽所能,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她已经险象环生。 上官箐终于抵挡不住,花阙然出手如电,大手如鹰爪一般迅速迅速掐住了上官箐的脖颈,那般惊人的力道让上官箐丝毫不怀疑对方会扭断她的脖子。上官箐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 “小姐!” 采茵和云容见状,顿时奋不顾身左右夹击攻向花阙然。谁料被四大护法拦住,不消片刻双双被擒。不过两人一丝惧色也没有,看向上官箐的眼里写满了担忧和不安。两人肆无忌惮地谩骂花阙然,让花阙然放开他家小姐。四大护法嫌两人太过聒噪,于是点了两人的哑穴。 花阙然看到上官箐如玉的面容在他的钳制下脸上露出苍白的颜色,心中无比的快活。他的鹰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喃喃道:“素渃,你这个贱人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本族主一定要让你的背叛付出惨痛的代价!”说完,花阙然就是一阵仰天长笑。 上官箐心中顿时无语,敢情这个花阙然是着魔还是疯了,怎么会把她当成是素渃。前世作为雇佣兵,几乎所有的绝境都被她遇到过,但是那时她从来没有绝望过。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忽地燃起一抹从未有过的绝望。 这一刻,她在心里冷然地告诫自己:今日之后她若是有命活在这个世上,她一定要修炼到凤唳九天的最后一层,绝不再让自己陷入囹圄。 气息一丝丝地变弱,上官箐只感到眼皮眼皮越来越重,隐约间她看到被擒住的采茵看着她已经泪流满面,云容也是眼圈泛红,眼里隐隐有泪水打转。 上官箐心中一阵钝痛。她做的最不明智的决定就是这次不该带着采茵和云容前来犯险。此刻的花阙然已陷入癫狂,钳制着上官箐的大手越来越紧,上官箐只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正逐渐的抽离身体。 便在这时,忽然从殿门口传来一道冰冷森寒的声音,“放开她!” 那声音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霸气。在场之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迎着阳光卓然玉立在那里,似乎连阳光都因他失去了灿烂的光彩。花阙然见到来人是褚俊宇,微微一愕,攫住上官箐的大手微微松了松。 上官箐得到些许喘息,比纸还苍白的脸色逐渐开始恢复红润。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危急一刻褚俊宇会突然出现。此刻的的褚俊宇与她往日所见完全不用。往日的他在他面前总是言笑晏晏,似乎永远是一副玩世不恭、洒脱不羁的模样。可是此刻,他憔悴了许多,但是整个人浑身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散发出逼人的光芒。 上官箐看到褚俊宇正缓缓步入殿中,整个殿内的气压似乎因为他的到来也迅速地降低了。这一刻,上官箐冲着他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 褚俊宇自从出现在殿门口,他的眼就一直注视着上官箐。刚才他在房间里有下人给他送来汤药,见那两下人看他时神色有异,之后他便暗中跟踪那下人,没想到出门没多久两人小声议论说四大护法将上官箐带来了天山族,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他很清楚她的能力,即便她的武功不如四大护法,但是以她层出不穷的心计,若是不想来天山走一遭,四大护法也将她奈何不了。看来她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般铁石心肠。 如今上官箐对他嫣然一笑,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瞬间只感到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眉峰微挑,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护她的周全。 “宇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伤需要静。你……”玉娆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褚俊宇狠厉的眼神吓得连忙识趣地闭嘴了。 锦袖下的手狠狠攥紧,直到尖细的指甲狠狠刺进娇嫩的掌心,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她实在不甘,明明这个女人对宇哥哥若即若离,可是宇哥哥对这个女人就是痴心不改!她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上官箐,况且她和宇哥哥是青梅竹马,没想到他们多年的情意却比不上上官箐一个外人! 玉娆心里只感到有一片熊熊之火猛烈地焚烧,让她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不过她很快自我安慰,义父比她更痛恨上官箐这个女人。现在上官箐落在义父的手上,就算今日不死也必定会脱层皮。 四大护法见到突然而来的褚俊宇,心中十分矛盾。如今知道这个蓝璃国相府小姐就是素渃的女儿,依曾经和素渃的交情,他们自然不愿意看到故人的女儿如此枉死。但若是上官箐今日逃生,依她有仇必报的性格以及过人的悟性,被她参透凤唳九天最高层的武功,到时只怕天山族会有一场灭顶之灾。 采茵和云容见到褚俊宇,顿时激动地只一个劲儿向褚俊宇使眼色。现在他们看到褚少主赶来就放心了,他们相信褚少主一定会救得了他家小姐的。 “放开她!”褚俊宇走到花阙然的面前,冷冽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父子见面,诡异的是两人之间彼此相视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宿敌一般。 “逆子,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花阙然顿时被褚俊宇冷然的态度气得怒不可遏。 褚俊宇冷冷一笑,“堂堂天山族族主以大欺小,竟然欺凌一个和你儿子一般大小的女子,传出去我褚俊宇也脸上无光。你做出这般无耻的事情还期待我怎么对你有一个好态度!” 花阙然听言,顿时气得差点儿吐血了。眼下这哪是该对老子说得话,根本就像是褚俊宇成了他的老子一样。上官箐感觉出花阙然被气得浑身发抖,看到褚俊宇刚才大义灭亲的一幕,她心中顿时叫爽。 “褚俊宇,早知你如此,当初我真该让你早早去投胎。”花阙然被气得猛咳了几声,随后咬牙切齿道。 “彼此彼此。”褚俊宇牵唇冷笑,“花阙然,早知道今生会是你做我的老子,我绝对不投胎做褚俊宇!” “你……”花阙然顿时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张脸阴沉到极点 。上官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对杠上的父子,就差拍手叫好了。此刻她心里爽快,可是褚俊宇看着她被自己的老子擒着,担心不已,生怕他老子一时发狠直接扭断了她纤细的玉颈。 当下他皱眉沉声道:“花阙然,既然你不放人,那么我就只好动用焚天秘术的‘天地同寿’,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好了!” 此话一出,花阙然几乎气得暴跳如雷道:“好啊,我花阙然既然养出了一个好儿子,为了我仇人的女人竟然要威胁他的老子,还要同归于尽。褚俊宇你真是长本事了!” 听花阙然气急败坏地说上官箐是他仇人的女儿,褚俊宇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惊愕,看来他因为来的迟所以刚才错过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他的女人。 “义父,宇哥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又有寒毒侵体,他根本就动用不了焚天秘术。”生怕花阙然因为褚俊宇的话而放掉上官箐,玉娆连忙提醒花阙然道。 “是吗?那我该让玉娆妹妹好好见识一下,我是不是在危言耸听。”褚俊宇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话音刚落,他猛然朝玉娆挥出一掌。玉娆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想到褚俊宇说出手就出手,更重要的是他实在难以想象褚俊宇竟然会出手伤她。强劲的掌力狠狠地击在玉娆的胸口,玉娆顿时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发出一道凄美的弧度,随即重重摔倒在地。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褚俊宇用无比厌恶的眼神看了玉娆一眼,冷冷道:“想打我女人的主意,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 四大护法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下一刻连忙跑到玉娆的身边扶起玉娆察看伤势。 褚俊宇瞥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花阙然,略带嘲讽道:“花族主,请问你现在觉得我有没有动用焚天秘术的本事?” 花阙然略一沉吟,权衡之下最终松开了钳制的上官箐。褚俊宇然后走到被采茵和云容面前,替两人解开了穴道。 “你们走吧。”褚俊宇看了一眼上官箐,将深深的眷顾埋藏在眼底,对着上官箐主仆三人沉声道。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你一起走。”上官箐回视着褚俊宇,斩钉截铁道。 褚俊宇闻言,顿时只感到整个心房都变得无比温软。此刻他多想告诉上官箐他听到这句话有多么的兴奋快慰。可是现在却不是时候。他只能硬起心肠,坚定道:“你们走,我还有事在身,不能走。” 上官箐才不相信褚俊宇如此蹩脚的理由。刚才她留意到褚俊宇自进入殿后就频频皱眉,刚才玉娆一口咬定褚俊宇不能动用武功,看来这个家伙一定是运用了那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法子,短时间让自己的武功发挥到极致。那么过后…… 上官箐有些不敢往下想。褚俊宇此刻让他们赶紧离开,分明就是怕他拖累他们。可是无论如何她不能弃他不顾。 “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上官箐拉住褚俊宇的手,望着褚俊宇的眸充满坚定的神色。 这样的上官箐让褚俊宇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唇角轻勾说出了一个“好”字。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内伤加重 便在这时,花阙然冷笑道:“你们哪里也别去了,统统给我留下来。” 花阙然心中一阵暗恼,他几乎让褚俊宇给把他给蒙了,这小子一定是将他的功力集中在短时间内,过了这个时间他会内伤更重,到时何惧之有?他一直支上官箐三人离开,分明就是怕自己连累他们。 见已经被花阙然识破了,上官箐索性道:“花族主,我留下来可以,不过请放了我这两个下人。他们武功低微就算是放了也不会对花族主造成什么危害。只有花族主放了他们,我一定乖乖配合留在这里。” 花阙然略一沉思,爽快地说了一个“好”字。 采茵和云容眼见他家小姐束手就擒,自然不愿意离开他家小姐。上官箐不着痕迹地像两人使了眼色。于是两人心领神会,眼下他们即便留下也绝对无法救出小姐,反倒会成为小姐的顾虑,拖累小姐还不如出去想办法搬救兵。 上官箐原本铁定以为自己一定要被那个该死的花阙然押她去浸寒潭了,没有想到的是只是被关进一座千年玄铁打造的地牢里,坚固无比,花阙然丝毫不怀疑她能逃出去,所以没有给她戴镣铐,好在褚俊宇和她关在一起,有人陪她说话,虽然这里不见天日,她也不觉太过无聊。 “当时冥剑回来告诉我,你对我的生死根本漠不关心,怎么这次又跑来天山了?”褚俊宇微微勾唇,狭长的眸子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宠溺和温柔。 此刻他只感到身体内的一股寒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于是他找着话题与上官箐闲聊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来分减一些痛苦。 “当时我的确是不想管你的。毕竟天山一趟九死一生,不过后来本小姐念到你之前帮过我许多,所以就改变了主意。”上官箐随意地盘坐在牢里简易的木床上,实话实说道。 “刚才花老头说你是他仇人的女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褚俊宇再次问道。 上官箐当下便将天山族圣女素渃当年在大婚之日逃婚离开天山一事说给了褚俊宇。褚俊宇闻言,久久不发一语,似在沉思什么。上官箐不由好奇道:“你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褚俊宇回过神,眼眸里都是甜蜜和温暖,笑意在嗓音里蔓延,“我从懂事起就发现老头子不爱我娘,我娘整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等我再大一些的时候,我就问我娘老头子为什么不喜欢她,我娘说老头子心里有另外一个女人。当时任凭我怎么问我娘那个女人是谁,她就是不说。一直以来我都十分记恨那个夺走老头子的心的女人。可是刚刚在听了你说的那些话后,我明白了许多。我现在不仅不恨她,反而要感谢她,若是没有她我怎么能遇到惜儿你呢。” 上官箐听到褚俊宇后面如此直白的话,凤眸斜睨而来,润着水光的瞳仁宛如有无限风情,“可是遇到你,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我又应该去怪谁呢。” 此话一出,褚俊宇顿时露出无比夸张的表情道:“我好像没有你说得那么差吧。” 上官箐撇了撇嘴,没有接话。不知为何,若是放在以前,她被囚禁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估计早已发泄一通了。可是现在她竟然能够保持心平气和,而且还有心情地和褚俊宇开玩笑。 这一刻,她突然在想,或许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褚俊宇当成了一个自己可以倚靠的人。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牢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褚俊宇只觉他体内的寒毒肆虐地叫嚣,他连忙咬了咬牙,刻意寻找话题来分散注意。 那张月华一般耀眼的俊颜上薄唇微微扬起,“不如你说说上次我和你在灾区分手后发生的事情吧。” 反正闲来无事,上官箐便当讲故事一般向褚俊宇讲了一遍。从凯旋回宫,到庆功宴上太后、青樱刁难,再到毒哑太后,以及外出游玩与青樱相遇,出手惩治被灵玥阻拦,于是两人不打不相识。再到后来冥剑前来向她报信,她前往法华寺大闹一场,向灵玥求取武功秘籍。 等褚俊宇全都听完后,震惊不已。没想到她离开的日子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的经历就相比较枯燥了许多。他回天山不久就向老头子说明取消和玉娆的婚事,老头子大发雷霆,扬言说只要在寒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就不逼他娶玉娆了。可惜就在前几天他乍一听到冥剑回报的消息,他瞬间连一点儿撑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虽然这几日他都是痛彻心扉,但是现在知道是误会一场,他的心情顿时由大雨倾盆转变成晴空万里。只是此刻眼见上官箐也被关了起来,他便担忧不已。这个女人是他的软肋,只要牵扯到这个女人的事,他就绝对要丧失冷静。如今他倒希望这个女人能铁石心肠地从未来过天山。 上官箐兀自说了半天,见褚俊宇半天没有回应,有些诧异/地睨向褚俊宇。下一刻她神色大变,只见褚俊宇脸色突然青白得骇人,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微微发抖着。 “你怎么了?”上官箐抓过褚俊宇的手,才发现对方的手冷得简直像是冰雕的一样。这时她陡然想起在大殿时玉娆说过褚俊宇身上有寒毒的,此刻看来应该是寒毒发作了。 褚俊宇为了让上官箐宽心,扯唇勾起一抹轻笑,“我没事。” 上官箐深蹙眉头,褚俊宇有没有事她很清楚,若是一般人承受着褚俊宇这般的寒毒折磨,恐怕早已不堪忍受而自杀解脱了。毕竟褚俊宇是因为她才回天山沦落到如斯境地。她一定要担负一部分的责任。当下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搂住褚俊宇。 褚俊宇顿时身子一僵,等回过神后便要连忙挣开,他怕自己从身体里溢出的寒气冻坏了上官箐。上官箐却将他抱得紧紧的,丝毫不准褚俊宇逃脱。 下一刻,上官箐催动内力,将源源不断的热流传给褚俊宇。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褚俊宇浑身的颤抖更加剧烈了,一张俊脸近乎扭曲,仿佛整个人比刚才承受了更大的痛苦。 上官箐当即收功,心里被愧疚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她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褚俊宇此刻承受着这般苦楚,大脑迅速地运转,她忽地心中一动,起身走到牢门口对着外面大声道:“把玉娆给我叫过来,本小姐有事要和她商谈。” 上官箐相信玉娆一定知道可以解除褚俊宇身上寒毒的办法,她相信以玉娆对褚俊宇的情意,必定会帮助她解除褚俊宇身上的寒毒。牢房外有人快速地去通报,不消片刻就听到一阵环佩清鸣之声在牢房前响起。 下一刻,只听牢门“哐当”一声打开,玉娆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躺在那里寒毒发作的褚俊宇,接着目光流转到上官箐的身上。红唇冷笑,充满恨意的目光似要将上官箐刺穿一样。 上官箐面色平和,一双凤眸绝丽之极,透着幽冷之色,“玉娆,我知道你深爱着褚俊宇,如今必然也十分不忍见他饱受寒毒折磨。我知道你必然知道解除他身上寒毒的法子。你不妨说出来……” 不等上官箐说完,玉娆已先打断,“我是喜欢宇哥哥,可是他如今饱受寒毒折磨全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若他乖乖地肯娶我,如何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再说他心里根本没有我,我为什么要为他解除寒毒,难道给他解了寒毒,让我看着你们双宿双飞!” 上官箐冷下双眸,看得出玉娆是要跟她谈条件了。她抿唇道:“只有这次能救了他,至于我认你处置,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一旁的褚俊宇闻言,伸手想要阻止,可是寒毒的发作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只手只能徒劳地僵在半空。 “好,爽快!”玉娆拍了拍手掌道,“要想解宇哥哥身上的寒毒,必须运用凤唳九天第五层内功凤凰涅槃,眼下宇哥哥又内伤比较严重,其实不适合解除寒毒,但是如今他体内的寒毒越来越凶险,这样下去迟早会冻成冰人。不如给他吃些治疗内伤的大还丹。你修炼的也是凤唳九天,就由你运功。现在答不答应救宇哥哥就看你了。” 玉娆一边说一边心里暗自算计着运功替宇哥哥解除寒毒是非常耗损内力的事情,如今有上官箐帮宇哥哥,倒省了她的事,到时等上官箐功力耗损大半,可就绝不是她的对手了,到时她要杀要剐简直易如反掌。 “好,我答应。”上官箐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说出。 玉娆心里在算计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关乎褚俊宇的性命,两相比较,她选择必须答应。 “好,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运功时需要注意的一些环节。”当下玉娆将为褚俊宇运功祛除寒毒时的一些环节尽数告知了上官箐。 此刻褚俊宇虽然已经被寒毒折磨得不能自语,连身子动一动都十分困难,但是他神智清明,玉娆和上官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十分痛恨这一刻的自己,他恨不得能够自尽来解除对上官箐的拖累,可是现在他就如同一个废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他而一步步走入玉娆布好的诡计中。 他的冷眸里全是滔天怒火和绝望的波光。曾经他暗自发誓今后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他要护她周全,可是现在却是因为他连累了她。她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明知玉娆不怀好意,她却甘愿上钩。他的心仿佛被万千钢针狠狠地猛刺一般。 狭长浓密的睫毛不知不觉间沾满了雾气,最终水雾汇聚在他的眼角出现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似坠非坠。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迅速从心口蔓延到全身,他最终因为寒毒攻心,昏死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力交瘁 会客厅里,花阙然正接待西池国太子叶问尘,只是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花阙然没有想到最近短短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竟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花阙然尽地主之谊邀请叶问尘在天山多逗留一些时日,叶问尘欣然应允。之后花阙然吩咐下人领叶问尘主仆先行去客房歇息了。 房间里,松明替他家主子打来水净面。随后他倒了一盏茶递到他家主子的手上,若有所思道:“主子我总觉得今日花族主有些魂不守舍,绝对有古怪。” 叶问尘拈起茶盏,翩然落坐在圆桌前,唇畔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你倒说说怎么有古怪了?” 松明略一沉思道:“一个多月前主子不是得到过褚少主的一封修书吗?褚少主在信里说他已经回到了天山,可是刚刚主子提及褚少主之时,花族主明显迟疑了一下,随后才说褚少主已经离开了天山。” 叶问尘淡淡呷了一口茶水,一双明锐的眸子望着茶盏里泛起微小的波动,随即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松明,本太子看你是越来越长进了。” 松明被他家主子一夸,顿时有些羞赧地抓了抓头,嘿嘿笑道:“小的整日跟随主子耳濡目染自然要有长进的。” 叶问尘放下茶盏,抬眼笑道:“好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出来。” 松明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好奇道:“哪一点?” “你没发现吗?之前本太子每次来做客,玉娆妹妹必定会闻讯跑来对我跟前跟后,可是刚才我们在厅里呆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出现。以我和玉娆的交情,若是玉娆出了远门花族主一定会在刚才说出来的。那么玉娆到底在忙什么,竟然连见我的时间都没有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松明连忙惊呼道。 叶问尘看了松明滑稽的模样,含笑道:“好了,不要一惊一乍的,咱们今天晚上就探探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褚俊宇悠悠醒转后第一反应就是四下搜寻上官箐的影子,当他看到上官箐沉睡在他的身边,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圈,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呼吸均匀,心中才安定下来。 此刻,身体里再没有一丝寒毒做祟,褚俊宇确定身体里的寒毒已经全被上官箐祛除了。一双深邃星眸流转在上官箐那恬静的睡相时,褚俊宇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如水的笑容。可是下一刻他的笑意僵在了唇角。他试着催动内力,却发现丹田之处一丝真气都汇聚不出,而更叫他惊愕的是自己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褚俊宇心中惊怒不已,心念电转,他便想到自己一定是中了玉娆的秘制软筋散。他连忙替上官箐探了一下脉搏,发现上官箐的情况只是被点了睡穴,他很想替上官箐解开穴道,可是他的手指如同废人一般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气,试了好多次都无济于事,心里顿时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他很清楚玉娆一定是担心他体内的寒毒祛除之后,武功恢复必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先一步给他用了秘制软筋散。这种软筋散毒性霸道,只要是没有解药,受害者便会一直浑身无力,根本不会像其他软筋散那般过上几个时辰药效就会过去。 换句话说,若是他得不到玉娆软筋散的解药,他一辈子都要变成这般废人。玉娆真是好狠的心! 想到这里,褚俊宇凤眸里一片冰寒,冷得可以冻结一切。 便在这时,地牢的门“哐当”一声打开,褚俊宇冷眸睨向走进来的玉娆,脸上怒意喷薄,眸底充斥着可怖的猩红,那狠厉之色恨不得将玉娆生吞活剥。 玉娆被吓得有片刻的怔愣不过随即她便唇角扬起高高在上的笑意。现在宇哥哥已经中了她的软筋散,没有她的解药根本就是废人一个,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玉娆,总有一天你要为你今日做出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还有命在。”冷酷的话语仿佛是来自地狱幽冥的玄音在地牢里回荡,褚俊宇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呵呵……宇哥哥,玉娆看你是在痴人说梦话。咱们不说以后,就现在你中了我的软禁散,能耐我何?若是得不到我的解药,你一辈子都要变成一个废人了。即便你曾经是一头凶猛无比的雄狮,那么现在的你已经被我卸去了爪牙和利爪,对我还有何威胁可言呢。” 褚俊宇气怒交加,胸口剧烈起伏不定。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造人胁迫被人羞辱。但是他发誓这绝对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种被动的境地让他恨透了,他发誓一定要让玉娆为今日之事付出惨痛无比的代价。 见褚俊宇双眸喷火的沉默不语。玉娆顷刻间神色敛去刚刚的张扬得意,整个人变得温柔和顺了许多,“宇哥哥,只要你答应跟我成亲,我一定会给你软筋散的解药。婚后我一定对你百依百顺的。”玉娆说话时脸上露出一抹娇羞。 褚俊宇冷笑一声,不但不领情,反而将头直接撇向一边,似乎在他看来面对眼前之人是一件多么领他恶心的事情。 眼见褚俊宇丝毫不买她的账,玉娆怒极反笑道:“宇哥哥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她想想吧。” 玉娆说话间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上官箐,心中既恨又怨,究竟她哪一点比不上上官箐,让宇哥哥这么的不待见。无论她付出多少永远连宇哥哥一个关切的眼神、一句温暖的话都得不到。她实在不甘输给上官箐。她就不信她玉娆想要的人会得不到。 “你想对她怎么样!”褚俊宇闻言,顿时眸光冷寒地瞪向玉娆,似乎随时要和她拼命一样。 玉娆看得心中酸涩,嫉妒不已,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宇哥哥只要你保证今后不再和这个女人有所往来,我便保证不会杀了她。” “玉娆,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比将你挫骨扬灰。”强硬的话语从褚俊宇嘴里狠狠吐出,丝毫不会让人怀疑那只是他的玩笑话。 玉娆听在耳中,心口一阵钝痛,她咧开唇瓣,冷笑道:“宇哥哥,忘了告诉你,问尘大哥来到咱们天山了,还要在这里住下一阵子。可惜你看不到他了。” 听到这个时候西池国太子叶问尘前来,褚俊宇垂眸间遮去眼里的一抹光亮,只听玉娆继续道:“宇哥哥,我现在就去招待问尘大哥,之后再请示义父,将上官箐囚禁在千年寒潭之中,哈哈……”玉娆说完,转身离开地牢,远远地还能听到她张扬的笑声。 地牢里,褚俊宇眉头紧皱,伸手轻抚上上官箐如玉般光滑的面容。银牙将下唇咬出一排整齐的血印子他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无论如何,他一定不能自己心爱的女子去承受囚禁在千年寒潭里的滋味,如今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该任何将求援的讯息传给叶问尘。 抬头间,褚俊宇看到了从头顶投射下来的几束光线,顿时心中心中一动。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尾管笛。悠扬悦耳的笛音透过地牢顶上的透气洞传出好远。 不消片刻,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扑棱”声,褚俊宇脸色一喜道:“大白是你吗?”随即回应他的是一阵熟悉的鸟鸣声。 褚俊宇声音透着一抹凝重道:“大白,这次能不能救惜儿全靠你了。若是这次能救出惜儿,今后你想吃多少五花肉都没问题。” 地牢外面的大白听到主人的这番承诺,顿时欢喜地鸣叫了几声,仿佛是在向褚俊宇保证,它绝对不辱使命。 天山族与西池国交好,西池国太子叶问尘身份尊贵,来到天山族做客花阙然自然以贵宾招待。晚上为叶问尘安排了一场洗尘宴。直到开宴许久玉娆才姗姗来迟。玉娆和叶问尘寒暄片刻,因为来迟自罚三杯梨花酿。 宴席上玉娆心情极佳,与花阙然的郁郁寡欢形成鲜明对比。期间叶问尘旁敲侧击想探出一些蛛丝马迹,却每次都被花阙然和玉娆巧妙地搪塞过去。叶问尘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花非一定还在天山。宴席还未结束,花阙然借故有些族中事务需要处理先行离去。 没过多久,叶问尘被玉娆灌醉,松明便扶起他家主子去客房休息。玉娆早就想离开宴席找花阙然商量要事,如今叶问尘醉倒正和她心意。当下便去了花阙然的书房。 房间里,叶问尘被松扶到床上躺下,松明便去打水给他家主子擦脸,谁料回过身时看到他家主子神情气朗地坐在了床边。 “主子,原来你没喝醉啊!”松明放下脸盆一脸惊愕道。 叶问尘悠然起身,走近松明,手指在松明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含笑道:“你家主子岂有那么容易被灌醉。” “主子别打了,在打松明就更笨了。”松明佯装吃痛地伸手揉了揉脑门,嘻嘻一笑,“不过主子刚才装醉装得可真像。” 叶问尘没有闲工夫和松明闲聊,当下又要去敲松明的脑门,松明眼见不妙连忙躲过了。 他尴尬地轻咳道:“废话别说了。今晚我们就四下探探情况。” 叶问尘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几声“咕咕”的鸟叫声,主仆两人顿时面色一喜,松明连忙欢脱地去开门,“主子,一定是褚少主的大白。” 房门刚打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就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大鸟先在房间里飞了一圈,随即落在圆桌上,松开嘴里卷着的一块白色锦缎,然后叽叽喳喳地又叫又跳。 叶问尘心思微动,上前拿起锦缎展开,只见上面用鲜血龙飞凤舞地写了八个字——吾在地牢,速来援救。一旁的松明也看到锦缎上面的字,顿时大惊失色道:“主子,是褚少主的字迹。” 叶问尘将锦缎用掌力化为粉末,一脸冷肃道:“不错,是俊宇亲笔所书。” 第二百八十章 救人行动 说完,他语声一顿,对松明道:“你就留在这里,以免打草惊蛇。” “可是……”松明刚要拒绝,叶问尘向他投去一抹凌厉的眼神,松明顿时不敢多言。 随即叶问尘冲着圆桌上喝茶的大白笑道:“就有劳你带路了。” 大白仿佛听懂了叶问尘的话,叽叽喳喳地回应了几声。下一刻扑棱着翅膀飞出了房间。叶问尘也连忙展动身形跟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余叶明坐立不安,暗自为他家主子祈祷一定要顺利救出褚少主。 玉娆在花阙然的房间里呆了两盏茶的工夫,出来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张扬。如她所愿,花阙然答应让她将上官箐囚禁在千年寒潭里,并将她和褚俊宇的婚期定在下个月的中旬,如今算算时间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虽然身为天山族女什么都不缺,但是毕竟是嫁给自己深爱的男子,所以玉娆心里暗自打算,等处理了上官箐,她就好好筹备,她一定要在大喜之日成为天下最美丽的新娘。她要用事实向宇哥哥证明,她玉娆绝不比上官箐差。 玉娆春风满面地来到地牢,刚打开牢门钥匙还来不及拔出,骤然间她只感到耳畔刮来一阵劲风,她连忙迅捷地跳向一边,谁料还是慢了一步,只觉她肩头忽地一酸,下一瞬只觉一股强烈的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想到的便是自己遭到了暗算,可惜她连对方的一个衣角都还没有看到。 叶问尘摆平玉娆,便将挪到了一边,斜睨了那边两个早已遭他灭口的守牢人,这才打开了牢门。地牢里褚俊宇当看到推门进来的叶问尘,淡淡地开口道:“你来了。”叶问尘和褚俊宇相识十载,早已经习惯了褚俊宇的高冷。 “咦,堂堂天山族少族主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竟然要被关在这种地方思过。”叶问尘踱步进来,开口便是一阵戏谑。 等他再要开口时,目光无意间瞥到沉睡的青衣女子时顿时怪叫一声道:“咦,花兄,你也太风流了吧,在地牢里还有美人相伴。真是眼福不浅。” 叶问尘说着,顿时两眼放光地盯在上官箐的身上,双腿不由自主地往前迈进。 褚俊宇见他那副德行,顿时嘴角狠狠一抽,先一步挡在叶问尘前面道:“说正事。” 叶问尘眼见褚俊宇脸上露出鲜有的冷肃之色,当下也连忙收起玩笑之色,一本正经地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褚俊宇皱了皱眉,当下将前因后果渐了重点说给了叶问尘。叶问尘听罢,顿时惊呼道:“花兄,这么说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小弟的未来嫂子?这么看来我终于放心了。” 褚俊宇蹙眉道:“你放心什么?” 叶问尘邪魅一笑,道:“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你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小弟曾一度以为你好男风呢。这下好了,终于雨过天晴了,我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因你贞操不保呢。” 此话一出,褚俊宇差点儿栽倒,嘴角狠狠一抽,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叶问尘咧了咧嘴,“好了,我先去替未来嫂子解开穴道。” “不用了。” “不用?”叶问尘伸在半空的手僵在那里,一脸疑惑。 褚俊宇点点头,脸色凝重道:“你带她离开天山。” 叶问尘顿时惊愕道:“那你呢?” “她为我运功祛除了寒毒,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很难复原。而我中了玉娆的软筋散,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依玉娆的性子即便我们跑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不会罢休。和她在一起,只会连累她。” “那你一定保重。”叶问尘心中一声叹息,语气低沉道。 褚俊宇点点头,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想办法让玉娆交出解药,到时我定会去寻她。” 叶问尘闻言,故作幽怨地大叫一声,数落了褚俊宇一句“重色轻友”。随即抱起沉睡中的上官箐,道了一声“保重”,下一刻毅然转身离开。 地牢里重新恢复静寂,许久只响起一道低沉坚毅的声音,“惜儿,记得一定要等我。” 上官箐只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只见床榻边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墙壁玲珑剔透,暗香袅袅,锦笼纱罩,金彩珠光,一派奢华。 上官箐伸手揉捏着发痛的太阳穴,努力回想着她睡着前的情形。她记得自己替褚俊宇运功除尽寒毒后,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刚打算闭目小憩,谁料玉娆这个时候突然闯进地牢,她体力消耗殆尽,根本无力反抗,于是被玉娆点了穴道,她很快就睡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便浑然不知了。 可是她记得自己睡过去前明明是在地牢,怎么现在身处奢华无比的寝室,看格局竟像是一座宫殿。 当下上官箐讶然不已,便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惊喜地响起,“小姐,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当上官箐看到刚刚跨进门口的采茵,顿时惊喜不已,“采茵,你怎么在这里?” 采茵刚走到门口看到已经醒过来的上官箐,顿时喜极而泣,她连忙上前将托盘放到檀木圆桌上,赶到榻前抓住上官箐的手,哭诉道:“小姐,真是担心死奴婢了。你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上官箐一脸讶异,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不过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搞清楚,“采茵,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 采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脸开心道:“小姐,这里是西池国的太子东宫。” “西池国?太子东宫?”上官箐更加疑惑,“明明她当时是在天山族的地牢,怎么睡醒后就到了西池国的太子东宫?” 看出上官箐一脸的迷茫,采茵莞尔道:“小姐,你先喝了这碗蔬菜粥,奴婢慢慢告诉你。” 当下采茵将上官箐在地牢里睡着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她知道的一切也是叶问尘告诉她的。 “是褚少主托付叶太子将你带来了西池国,说你现在功力没有恢复,返回蓝璃国路途遥远,怕你重新被天山族抓回去。”采茵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我和表哥离开天山族,原本打算返回蓝璃国求助灵玥大师,灵玥大师慈悲为怀,又是褚少主的好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还没等我们出天山,就被叶太子的人找到了,说小姐你已经离开了天山族,原本我们不信,知道叶太子的人拿出小姐你常戴的玲珑山茶花珠钗,奴婢看了之后自然就信了。” 采茵说了一大堆,却仍不知疲倦,“小姐不知道,你昏睡的这段日子,叶太子一天往这边跑来看你四五次,也是他今早过来告诉我,你大概这个时间会醒,让我准备一些蔬菜粥,说你三滴水未进,现在吃些清淡的蔬菜粥对身体有好处。” 采茵长篇大论说完,对叶问尘又是一番毫不吝啬地赞叹,“小姐,叶太子是我见过既褚少主之后最体贴温柔的男子,他说等小姐醒来后,一定会做东道主带我们游遍西池国……” 见采茵没有停下来的架势,上官箐皱了皱眉,打断道:“我才睡了三天,人家就把你收买了,替人家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好话,我要是睡个十天半个月的,搞不好醒来都被你卖了。既然你喜欢周游西池,就让西池太子带你到处游玩好了。” 采茵眼见她家小姐生气,顿时撅起嘴巴,委屈道:“小姐,奴婢知道你担心褚少主的安慰,所以才会找些轻松的话题,既然小姐不愿意听,采茵以后绝对不说了。” 上官箐闻言,顿时脸上一烫,将喝剩的粥碗递给采茵。事实上当她刚才说出那番话时就有些后悔了。采茵的那番话的确戳中了她的心窝,自己心情烦躁,怎么能将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呢。 当下,她轻咳几声,对采茵道:“采茵,不好意思,我心情有些烦躁,刚才不该那样说你。” 采茵见她家小姐不再生气,莞尔一笑,“小姐简直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愿小姐能够天天开心快乐。” 上官箐主仆正说话间,只闻殿外一道欢愉的声音传来,“嫂子,你终于醒来了。” 下一瞬只见一位身着雪白锦袍上面用金线绣有蟠龙出海的俊美男子,只见他眉目爽朗,玉树临风,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不过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上官箐实在无法已对方刚才那声恶俗的“嫂子”称呼联系在一起。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西池国太子叶问尘的嫂子? 上官箐嘴角狠狠一抽,绝美的容颜凝上了一层寒霜。等叶问尘走近,采茵见了礼,叶问尘似是没有看到上官箐不悦的面容,依旧笑容粲然。 “嫂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里你还住得习惯?” “闭嘴!”上官箐忍无可忍地怒吼。她无法容忍这个该死的叶问尘随随便便就把她和褚俊宇牵在一起。 “住口!竟敢对太子殿下如此无礼,你究竟有几个脑袋!”此刻,跟在叶问尘身边的宫女玉墨忍不住斥责道。 采茵一见一个宫女也敢对她家小姐喝五吆六的,当下怒道:“你们家太子殿下都不介意,你倒管起来了,莫不是你比你家太子还能做主?” “你……”玉墨一张娇容顿时羞红。对方这是在暗讽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玉墨并不觉得自己逾越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婢女。关于太子的衣食起居从来都是她负责打点,许多宫人私下都议论她迟早会成为太子的侍妾,而她心里也一直是这样想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训斥 “玉墨,不得无礼!”玉墨正含羞带怒,冷不丁听到她家太子斥责,先是愣了愣,随即眼眶微红,怒意横冲地瞪向采茵。 太子殿下一向风趣温柔,还没未像刚才那般训斥过她,玉墨实在没有想到她家主子会因为一个外人训她,一时间她心里又是不甘又是伤心。 “采茵,你先下去。我和叶太子有几句话要说。”上官箐一脸平静道。 采茵点了点头,随即向殿外走去。玉墨仍站在叶问尘的身边,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上官箐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叶问尘转脸对玉墨道:“你也去殿外。” 猝不及听到这样的话,玉墨浑身一僵,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随即步出殿中。只是锦袖下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隐忍的情绪。 殿中,叶问尘率先打破了许久的沉默,“嫂……”叶问尘脱口几乎又要唤出“嫂子”的称呼,突然瞥到上官箐杀人般冰冷的眼神时,连忙识趣地改口道:“上官小姐,你将人都遣了出去,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我说?” 叶问尘那张如玉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容,笑靥如同春风吹拂漾起涟漪的湖面,口气带了几分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 上官箐不悦地皱了皱眉,她从床上起身,走出几步后刚一转身,下一瞬只见她身法鬼魅般便移到了叶问尘的跟前,不知何时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你怎么知道本小姐是有重要的事对你说,难道不是杀你吗?”上官箐将匕首抵在叶问尘的脖颈上,冷沉着语气道。 “杀我?”叶问尘先是一怔,随即故作委屈道,“上官小姐要杀我?这从何而讲?好像我和上官小姐无冤无仇,反倒是我将上官小姐从天山解救出来的,似乎还有恩于上官小姐的……” “停!”上官箐冷冷地打断,“本小姐就是因为你的多事才要杀你!当初你为何不解开我的穴道?还有,你为何那么听褚俊宇的使唤,他让你带我走你就带我走啊!” 上官箐气呼呼地说完,叶问尘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意中带了一抹难以觉察的苦涩。 “这么说上官小姐不愿离开天山?”叶问尘撇了撇嘴,继续道,“玉娆的脾性我可是很了解的。你因褚俊宇运功解除寒毒,元气消损太多,留在天山只能任人宰割,到时玉娆一定会想尽办法折辱于你。” 说到这里,叶问尘脸上忽地褪去玩笑的神色,淡淡道:“你是为了褚俊宇才不愿意离开?你是在担心他?” 上官箐面对叶问尘的追问,苍白的面容上霎时浮现出可疑的红云,有些赌气地撤去匕首。 “我上官箐这次去天山就是为了救出褚俊宇,这次连人都没救出来,岂不是很折损我的脸面?”说完,她悻悻地坐到圆桌前,挑起茶壶倒起茶水,一杯连着一杯,简直当成了饮酒。 叶问尘好笑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心底却泛起一股难言的羡慕,夹杂着还有几分酸涩感。他也不去拆穿上官箐蹩脚的借口,清了清嗓子道:“眼下上官小姐还是养好伤再作打算。” 上官箐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话落良久,她意识到当初叶问尘是在天山做客,后来偷偷带着她不辞而别,想必会给叶问尘带来麻烦,于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皱眉问道:“对了,你将我救出来,天山族不会为难你吧?” 半天没有出声的叶问尘似有所想,突然听到上官箐关心的询问,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扬起一抹受宠若惊的笑意,“放心好了,当时我叫松明转告花族主就说西池国有些急事需要我立即赶回去,让松明替我圆了不告而别的谎。” 随后,他语声一顿,又道:“虽然那个时候你正好被人救走,即便时间巧合他们怀疑我,但是毕竟抓不着我的把柄,他们也不能将我怎么样。况且依西池国和天山族的交情,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上官箐听言,一直微皱着眉头才舒展开来。她一向不喜欢欠人情,若是因为救她而让叶问尘惹上了麻烦,她就更加过意不去。 叶问尘略一沉吟,眸眼深沉地望了一眼上官箐道,“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 “谢谢。”上官箐点了点头。 随后,叶问尘离开了,临走前交代了上官箐安心静养,有何需要的只管差采茵转告他便可。 见了上官箐之后,玉墨在她家太子的脸上再也没有看到一丝笑容。一时间主仆两人各怀心事。 书房里,檀香袅袅。 玉墨替她家太子倒了一盏茶放在桌案上,便退在一边,微垂着头随时候命。 叶问尘抚了抚额头,终于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转头对玉墨吩咐道:“你去将那些鲛人珍珠磨成粉,以后放入上官小姐每日的膳食里。” 玉墨闻言,霍地抬起眼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叶问尘,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主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些珍珠根本是无价之宝,你全让上官小姐服了,那你……” 不等玉墨说完,叶问尘便脸色一变,冷声打断,“玉墨,到底本太子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是不是平日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奴婢不敢!” 玉墨连忙跪下,她只觉自己这一刻有股冰冷从心口一直漫延到周身。打从她近身伺候太子开始,太子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对她疾言厉色。 心里忍不住泛起冷笑。原来是她一直忽视了太子是主她是仆而已,原来一直是她痴心妄想罢了。可是若不是那对讨厌的主仆住进东宫,太子怎么会像今天这般接二连三地斥责她呢!这一切都是那对主仆害得! “好了,你起身吧。”叶问尘摆了摆手,随即揉捏着太阳穴,声音微沉道,“记住,在上官小姐主仆跟前不准提起这件事。” “是。”玉墨垂着头,咬了咬牙应允。 出了书房,玉墨眼里泪水打转。今日之内她便被太子连训两次,而且在她看来完全是太子因为一个外人而训她。一时间玉墨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她垂头丧气地沿着汉白玉铺就的石径往前走。最后在游廊的一处拐角坐下。她刚打算休息一下,这时几道窃窃私语的声音飘进了耳中。 玉墨忍不住侧耳倾听,原来是三个宫女在偷懒闲聊。待听清三人的话语时,她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你们俩知道刚刚住进我们太子府的那名小姐是什么身份吗?太子殿下好像对她很不一般呢。”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语声十分娇嫩的女子继续道,“我上次无意间听太子说过好像是蓝璃国的相府小姐。” 另外一个女子插嘴道:“太子殿下叫我们好生伺候那位上官小姐,也用不了我们这么多人啊!看得出我们太子殿下对那位上官小姐很不一般呢。” “可不是嘛,伺候太子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见过太子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呢。要我看太子一定是春心萌动了。” “你们俩别说,那个上官小姐长得真是国色生香,简直像是仙女下凡一样。她可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你们说,这样的美人说不喜欢呢?” “我看,我们东宫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连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被唤作“连翘”的女子笑道:“秋菊姐姐,你想呀,这位上官小姐是大官家的千金,和我们家太子可不是门当户对。所以我猜太子一定会娶她。” 名为“秋菊”的女子后知后觉道:“哎呀,你这丫头说得不错。那你看太子会封她什么身份呢?太子侧妃?还是太子妃?” 连翘沉吟道:“这个很难说了,谁说得准呢?虽然太子妃的身份都是要皇上和皇后钦定的,但是太子那么喜欢她,让她做太子妃也说不定呢。” “嘘……你们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随便说出来。要是传到外人耳里,你们……” “啊……” 另外一个宫女刚要提醒连翘和秋菊要谨言慎行,谁料三人转过游廊的角落,正好撞到迎面站在那里的玉墨,三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如见鬼魅。 “玉墨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三人讪讪地和玉墨打招呼,暗自估摸着刚才她们的话语已经都传到了玉墨的耳中,一时间心里无比忐忑。 “我倒要问问你们,不好好当差怎么跑到这里乱嚼舌根!小心你们的脑袋不保。太子殿下娶谁不娶谁,可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吗?”玉墨在叶问尘那里憋着一肚子气,此刻找到了宣泄的机会,对眼前的三个宫女顿时严厉训斥道。 “呵,玉墨姐姐,我们三人不像玉墨姐姐那般伶俐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所以自然不用忙前忙后像玉墨姐姐那般繁忙啊!”秋菊说完,忽地故作震惊道,“咦,玉墨姐姐,你今天怎么也这般清闲倒有机会在这里游玩啊!” “你……”玉墨伸手指着秋菊,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此刻,她只觉得秋菊的话如一根刺一般正戳中她的痛处。她狠狠咬了咬牙,怒哼一声道:“我才没时间和你们扯嘴皮子呢。我现在就去忙太子刚刚交办我的事。”说完,玉墨仰起头故作神气地离开。 看着玉墨离开的身影,秋菊狠狠呸了一声,嘴里冷嘲热讽道:“得了太子的欢心有什么神气的,还不是照样是个奴才。” “哎,算了。她性子一直就那么傲气,心比天高。忍一忍就算了。”其中一个女子想了想,道,“刚才你们俩没注意到吗,我看玉墨刚才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连翘连忙点头道:“我刚才好像也注意到玉墨姐姐的眼圈红红的。” 秋菊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道:“一定是上官小姐来了东宫后,玉墨嫉妒太子殿下对上官小姐好,所以才会心中又不甘又恼火。自己也不看看是什么德性,替人家上官小姐提鞋都不配呢,难道没看到人家上官小姐身边那个采茵姑娘都比她长得水灵吗,还想妄图野鸡飞上枝头当凤凰!” 第二百八十二章 坐牢 与秋菊、连翘在一起的女子见秋菊嘴里像炒豆一般噼噼啪啪地说个不停,顿时抿嘴笑道:“好啦,就你这张嘴难饶人。都是在宫里当差的姊妹,也不要做得太绝了。” 连翘顿时也附和着那宫女劝了秋菊几句,秋菊这才转移了话题。 玉墨走出老远,刚才秋菊辱骂她的话仍然悉数被她听在耳朵里了。她玉牙紧紧咬着,直到下唇出现一排密匝匝的血痕,她仍不觉得痛。 良久,她的唇泛起一丝诡异狠毒的笑意,嘴里喃喃道:“太子殿下不是要将那些鲛人珍珠都让上官箐服下嘛,她一定好好下些美味的佐料。” 阴暗森寒的地牢里,褚俊宇盘膝打坐,试了无数次依然无法凝聚起丹田真气,只好放弃。便在这时,牢门打开,伴随着一道紧张担忧的声音急迫地响起,“主子,你没事吧?” 褚俊宇看到突然出现的冥剑,颔首道:“没事。” 话音刚落,褚俊宇便看到身着一袭玫瑰红水绸洒金通袖长衣的中年妇人,眉宇间一阵动容,“娘,您怎么来了?” 说完之后,褚俊宇转眼看向冥剑,冥剑霎时心虚地将脸转向一边。这些年天山族夫人凤三娘早已经和丈夫花阙然貌合神离,她搬到了天山族一处静幽的宅子礼佛。早已经不过问族内之事。 上次褚俊宇被囚禁在寒潭一事凤三娘并不知道。冥剑原本就想去告知凤三娘,让凤三娘前去族主跟前为他家主子说情,可是被他家主子严厉警告,不准他去饶了夫人的清修。不过这次上官箐来到天山,看到他家主子不顾自身安危想要保护上官箐,他武功有限必然不能护主子安全,所以他便想到去搬救兵。 只是没想到实在不凑巧,他到了夫人居住的宅子后,夫人前往天山的清泉洞与一位高人探讨佛理,所以他又前往了清泉洞,一来二去等和夫人赶到天山族的总坛时,没想到已经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你这孩子,不要怪罪冥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干嘛不让为娘的知道?”凤三娘拉住褚俊宇,目光打量了一圈,见褚俊宇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毫发未损,这才安心下来。 “孩儿就是怕娘亲担心,才不敢告诉您,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惹娘亲为我担心了。”褚俊宇说着,狠狠瞪了冥剑一眼。 冥剑接收到褚俊宇的眼神,顿时缩了缩脖子。如今见他家主子完好无损,虽然被主子怒视,他心中还是很开心。 “好了,宇儿,先离开牢房,我们母子慢慢说。”凤三娘说着,就要牵着褚俊宇出地牢。 褚俊宇却站着未动,略一拧眉,问道:“娘,老头子不会这么容易放我出去的。你说说他到底提了什么条件。” 褚俊宇很清楚花阙然的脾气。老头子一向宠爱玉娆,先是他拒绝迎娶玉娆,接下来老头子又见到了“仇人”的女儿,而且他还将人放走了。老头子这次一定会雷霆震怒,不可能如此好说话地放他出地牢。一定事出有妖。 “宇儿,你是不想听娘话了吗?”凤三娘知道褚俊宇的脾气一向倔强,当下只能佯装板起脸,“好吧,既然你喜欢在牢里说话,那娘亲就陪着你一起呆在牢里。” “孩儿不敢。”褚俊宇连忙皱眉应道。 凤三娘听言,脸上漾开一抹满意的笑容,欢喜道,“娘就知道你孝顺,好了,咱们出去慢慢说。” 厅里,凤三娘坐在檀木凤纹纹玫瑰椅上,玉指轻挑着瓷盖,脸上的表情被茶汤的热气氲得有些飘忽唯美。保养得宜的面容上丝毫看不出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 “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褚俊宇静静站立在凤三娘的面前,背脊笔直,绝美的面容上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 凤三娘斜睨了褚俊宇一眼,心中微微一动。知子莫若母,凤三娘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性子沉稳,即便泰山压顶也是不变色。只是不知为何她几个月未见,竟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 当下,她不再多想,红唇轻启,“你爹选择了吉日,下个月安排你迎娶过门。那个……” “我不会答应的。”不等凤三娘多说,褚俊宇冷声拒绝,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凤三娘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自己这个儿子在她面前一向含笑乖顺,还从未见到过这般冷峻的模样。 一时间,目光带了一丝探究地询问,“宇儿,你告诉娘亲,你拒绝这门婚事的理由。玉娆是天山族的圣女,你是天山族名正言顺的少族主。从你们出生起你们的命运便已经安排好了的。” 褚俊宇闻言,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一丝动容。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说出了六个字,“我已心有所属。” “是谁?”凤三娘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当年她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所以这场婚姻带给了彼此都是满满的不幸。她的一生在幽怨中度过,而花阙然也并不见得就比她好过一分。这些年,她知道花阙然并没有忘记那个女人。花阙然恨透了那个女人,而她何尝不是。 “娘亲,至于是您的儿媳是谁,孩儿总有一天会带她见您的。”但是绝不是现在。花阙然将最后一句话在心里默默说道。 素渃,也就是惜儿的娘亲,和老头子,还有娘亲的纠葛实在太深了。所以现在他还不是向娘亲说出一切的时候。自从见到娘亲之后他就一直暗自留意,发现娘亲没有什么异色,他就确定娘亲还不知道惜儿就是素渃的女儿。 直到如今,老头子的内心将对素渃的爱已经变质成无穷无尽的恨,甚至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想要将上一辈的恩怨加诸在惜儿的身上。他知道娘亲也一直怨恨着素渃,怨恨素渃身为天山族圣女,当年却要逃婚,害得娘亲不能寻找自己的幸福,而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让她一生都生活在幽怨之中。娘亲将其中的不幸也归罪在了素渃的身上。 虽然褚俊宇一直相信自己娘亲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但是有时爱和恨都会让一个人冲昏头脑。一时间他不知向娘亲说出自己爱上的女子就是素渃的女儿时,娘亲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迟早会向娘亲如实交代一切,但绝不是现在。他需要安排好一切,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所有。 凤三娘没有想到褚俊宇没有打算向她说明。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对她这个娘亲从来没有一丝隐瞒。可是这次宇儿言辞闪躲,让她心中竟涌出一股莫名的心伤。 “好了,既然你不想说,娘亲也不勉强你。”凤三娘说着,叹出一口气道,“你先好好调养,软筋散的解药我会找机会让玉娆交出来的。至于婚事呢,我在想想办法。” 褚俊宇看到凤三娘眼里掠过失落的表情时,他几乎忍不住就要脱口说出,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想要说的话逼进肚里。 “娘亲,恕孩儿现在还不能告知你一切,孩儿不是故意要隐瞒,总有一天孩儿会向您坦言的。” 出了厅堂,凤三娘眉宇间始终凝聚着一团清愁,连心头也觉得堵得慌。她左思右想,始终也想不到究竟宇儿究竟喜欢的女子是何人,竟然让宇儿对她有所隐瞒呢 冥剑领着她来到天山族总坛后,她先见了花阙然,花阙然只是简略地告知她自己这个儿子不愿意拒绝迎娶玉娆,至于其中缘由却没有对她讲。 此刻,她心中一动,料想玉娆一定会知道其中的详情,于是原本打算去找花阙然问清楚的凤三娘,临时改变了主意,向着玉娆所住的宅子快步而去。 到了玉娆的住处,下人将凤三娘领到了一处花园。凤三娘老远就看到玉娆坐在八角亭的圆桌前。随着她走近,看清圆桌上摆放的几样点心都是她平日喜欢的口味。 很显然玉娆是早料到这个时间她会过来的。凤三娘只是一瞬间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便在这时,玉娆娇笑着跟凤三娘打招呼道:“义母,您总算来了。玉娆可是等了你半天呢。” 凤三娘闻言,冷冷一笑,对着领路的下人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你主子有几句话要说。” 那婢女见凤三娘脸色不善,转头看向玉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玉娆向那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这才低眉敛目而去。 玉娆莞尔道:“义母,玉娆专门替您备了一些您爱吃的点心,您有何话坐下来咱们慢慢谈。” 凤三娘冷笑一声,进了亭中在玉娆面前站定,启唇道:“玉娆,你也不必白费心机讨好我。你知道的,从小我就不喜欢你,若不是你是天山族的圣女,注定是要嫁给宇儿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做我的儿媳。” 玉娆一脸恭顺道:“义母不喜欢我,必是玉娆哪里做得不讨义母喜欢,不过玉娆不敢有所抱怨。您是宇哥哥最亲近的人,所以玉娆只会想尽办法地敬顺义母。” “是吗?”凤三娘似笑非笑道,“那若是我这次来是想要你的命,你也愿意?” 冷冷的话狠绝地吐出,下一瞬,凤三娘出手如电般向玉娆袭去。玉娆见状,没有一丝惊愕和畏惧,她一动不动地玉立在原地,直到凤三娘用手狠狠攫住她的脖子,她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说,为什么要向宇儿下软筋散?你不是很爱宇儿吗?难道这就是你爱宇儿的方式?你该知道我这个做娘的有多么不希望宇儿受到一丝伤害。”凤三娘冷嗤道,“若不是怕我影响宇儿在族中的地位,我和花阙然早就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我完全是为了宇儿,所以才愿意继续做这个有名无实的族主夫人。” 凤三娘说话间,情绪激动难以抑制。这么多年来她常常是一盏孤灯伴她到天明。然而韶华不再,她的青春芳华白白浪费在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身上,她恨心中没她的这个男人,更恨那个男人心的那个女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名无实 她一直隐忍,一直甘愿做这个有名无实的族主夫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让她的儿子继承天山族族主的位子能够少一些阻力。她的满怀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出色的儿子身上。 听了凤三娘的这番话,玉娆无所顾忌地大笑,凤三娘顿时斥问道:“你笑什么!” 玉娆是料定凤三娘不会杀她,于是气定神闲道:“玉娆知道义母不会杀我的。只是希望义母先听完玉娆的解释,若是义母听完之后觉得玉娆非杀不可,义母尽管出手便可,玉娆绝对不会反抗。” 凤三娘略一沉吟,便放开了玉娆。事实上她的确没有打算杀了玉娆,她只是一时气恼玉娆给褚俊宇用了软筋散。玉娆是天山族的圣女,她若是真杀了玉娆,到时一定会给褚俊宇带了诸多麻烦。她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褚俊宇铺平道路,所以她必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捅娄子。 凤三娘坐到石桌前,冷冷道:“你给宇儿用软筋散,难道还有理不成!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玉娆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脖子,随即替凤三娘倒了一盏茶放到跟前,等在凤三娘旁边的位子上坐定,才试探道:“义母,你见了宇哥哥一定说了义父让那他迎娶玉娆一事吧。宇哥哥怎么说?” 凤三娘没好气道:“宇儿说他已经心有所属。” 虽然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但是玉娆还是心中一痛,她强忍住心中的酸楚苦痛,嘲弄地掀唇,“那宇哥哥没告诉您,他心中所属的女子是何人?” 凤三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到玉娆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表情,她心中突地一跳,问道:“难道你知道是何人?” 玉娆脸上的笑意更加越来越深,“看来义母还被蒙在鼓里呢。” 说着,她故作一叹道:“宇哥哥即便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该连真相都对义母隐瞒啊!义母可是宇哥哥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呢!” 听着玉娆的话,凤三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不知为何心中瞬间涌出一抹不好的预感,连带着她竟然有种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欺瞒了的感觉。 凤三娘心中有气,顿时不耐烦道:“玉娆,不要给我卖关子,你说,宇儿究竟喜欢的人是谁!” 玉娆眼见凤三娘如此沉不住气,垂眸间遮去眼里一抹得逞的笑意,她并不直接去回答凤三娘的提问,而是卖关子道:“素渃,义母应该还听过这个女人的名字吧?” 凤三娘乍一听到“素渃”二字,眼里闪过一丝飘渺的神色,随即面色陡然一变,怒气冲冲道:“宇儿喜欢的人,和素渃那个贱人又有什么关系!” 玉娆望着凤三娘但笑不语。刚才她一直仔细留意着她说出素渃的名字时凤三娘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没想到凤三娘比她想象中的还嫉恨那个素渃。 想到这里,玉娆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一抹阴狠的弧度。现在整个事情都按着她设想的轨迹发展,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见玉娆半天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凤三娘心顿时一沉,连想到褚俊宇刚才对她的闪烁其词,她顿时难以置信地开口,“莫不是宇儿喜欢的人跟素渃那个贱人有什么关系?” 玉娆撇了撇嘴,唯恐天下不乱道:“义母,何止是有关系那么简单,宇哥哥喜欢的女人实际上就是素渃的女儿!” “什么!宇儿喜欢的人竟然是那个贱人的女儿!这怎么可以!”凤三娘一向在外人面前展现的形象都是端庄贤淑,此刻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面容苍白狰狞,失声尖叫道。面前茶盏被她不小心打翻,茶水顿时撒了她一身。 玉娆还从未见过凤三娘如此失态,心里一阵窃喜,却故作叹息道:“义母不知道,若不是玉娆给宇哥哥用了软筋散,恐怕现在宇哥哥和上官箐那个妖女已经双宿双飞了。” “宇哥哥不要玉娆不要紧,可是宇哥哥是义母的依靠,玉娆知道义母对宇哥哥一向寄予厚望。素渃夺走了义父的心,虽然素渃早已经不在人世,可是义父还不是对她念念不忘!现在素渃的女儿又用狐媚手段勾引宇哥哥。宇哥哥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受那个妖女的摆布。玉娆也是实在不想看到宇哥哥被那个妖女毒害,让义母失去宇哥哥,所以只能出此下册,给宇哥哥用了软筋散。” “好了,不要说了!”凤三娘连声制止。 回忆刚才褚俊宇和她说话时的神色,她瞬间想到,很显然自己的儿子是知道这其中的纠葛关系。 “娘亲,恕孩儿现在还不能告知你一切,孩儿不是故意要隐瞒,总有一天孩儿会向您坦言的。” 耳畔似乎又回荡起刚才褚俊宇所说的这句话,凤三娘脸上露出一丝凄惶和受伤的表情。她心里感到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养育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仇人的女子选择了对她这个隐瞒。瞬间一种欺骗的感觉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此刻,凤三娘凤眸猩红,想想这些年她所受的孤枕冷眠,她的心就狠狠地抽搐。原以为她所受的委屈和痛苦总有一天会因为她的儿子为她赢得所有的风光做补偿,却没有想到到头来自己的儿子被那个贱人的女儿又迷惑了。 玉手狠狠地攥紧,直到尖细的指甲狠狠地刺进她的掌心,她竟然也没有觉察到有多少的痛处。 玉娆一双眸子闪过快意的笑容。从小到大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对她不冷不热,而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完全是相看两生厌。她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十分喜欢伪善,现在虽然天天礼佛,但是她的内心仍然充满蛇蝎般的恶毒。 其实在她心底,更看不起这个伪善的女人。玉娆自诩她不是什么善人,但是她不会在所有人的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眼下这个女人俨然是一个披着佛装的毒妇。 若她不是宇哥哥的娘亲,玉娆觉得她连一个眼角都不愿意给这个女人。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戏也已经做足了,玉娆脸色平静道:“义母,现在我已经说了给宇哥哥下软筋骨的原因,现在我就交出软筋骨。若是义母觉得玉娆还是不可饶恕的话,玉娆也不话可说,那义母只管动手好了。” 玉娆说话间,从自己的腰间投出一瓶解药放在凤三娘的面前,双眸正视着凤三娘。 凤三娘拿起那瓶解药放进袖中,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玉娆,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收起你的虚情假意。说实话,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不过和那个贱人的女人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你做我的儿媳会好一些。” 忽然间听到凤三娘这样的话,玉娆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道:“义母,这么说你愿意接受玉娆了?” 凤三娘扬了扬脸,似笑非笑道:“既然宇儿注定要在你和那个贱人的女儿之间选一个,那我就替他选你了。” 说完,她的语气忽地透出无尽地狠厉,“素渃那个贱人夺走了花阙然的心,哼,我不会让她的女儿再来抢走我的儿子。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的女儿替那个贱人偿还所有的情债,我要那个贱人的女儿饱受折磨!” 此话一出,玉娆顿时面色一喜道:“义母,你有办法?” 风三娘瞥了一眼玉娆,冷笑道:“有没有办法,你很快就知道了。你和宇儿的婚礼如期举行,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 “小姐,喝粥了。”采茵端着托盘步入殿中,见她家小姐又在运功疗伤,眼里满是心疼。 上官箐听到采茵的招呼声,旋即收功。当她正要起身时,只觉浑身忽然有种被针扎的痛处。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千万支冰魄寒芒扎在身上一样。 见采茵就要走近,她连忙费力地转身没有让采茵看到她忍受疼痛时咬牙皱眉的样子。采茵还是看出了端倪,顿时紧张道:“小姐,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叶太子唤御医过来给你看一看?” 自从那日苏醒后,上官箐便发现她的身体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痛处,想必是她当时运功替褚俊宇祛除寒毒时,一部分寒毒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所以才会发现这种现象。好在这次寒毒发作的时间也不长,等到上官箐的脸色好了一些,她才转身在圆桌前坐下。 看着采茵的担忧之情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她心中感到莫名温暖。为了缓和气氛,她故意和采茵开玩笑道:“我没事的,可能是刚才练功练累了。采茵,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在相府啊,这里是西池国的太子府。这天底下能差遣西池国太子的,想必也就只有你一人了。这要是让其他对叶问尘芳心暗许的女子知道后,还不将你骂个狗血淋头!” “小姐你真没事了?”采茵见上官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倒真不像是有什么不适,“小姐,以后练功不要这么辛苦了。” 说完之后,想起刚才上官箐的玩笑话语,她啧了啧嘴唇,嬉笑道:“奴婢能差遣动叶太子,还不是叶太子看在小姐的脸面上。我们家小姐国色天香,人见人爱,见之忘俗。你怎么知道人家叶太子不愿意为你而奔走效劳呢。” “好啊,你竟然连你家小姐也敢打趣,看来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上官箐作势伸手去抓采茵,采茵眼见不妙,身子闪电般跳跃到一边,旋即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上官箐看到采茵的身手,顿时满面笑容道:“看来你这些天没有偷懒,武功进步不少呢。” 听到上官箐的夸奖,采茵收起脸上的玩笑之色,浅笑道:“奴婢还觉得自己进步太慢了呢,每次小姐受到危险,奴婢武功低微无法保护小姐。所以现在要抓紧练功,只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够有能力保护小姐。”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五彩冰梅蝶纹瓷碗 当下上官箐心中一阵动容。她勾唇笑道:“采茵,跟在我身边的人武功好固然是最好的,但是我更看重的是忠心。我从不怀疑你的忠心,所以你在小姐我的心中是最优秀的。” “小姐,奴婢哪有你说得这么好。”被上官箐这样一夸,采茵顿时有些羞赧。 上官箐也不多言,采茵这才想起刚才秋菊送来的燕窝粥,连忙说道:“哎呀,小姐,光顾着说话了,你还是先趁热喝了那碗燕窝粥吧。” 上官箐点了点头,她用玉勺舀起刚放近嘴边,忽地脸色一变,将玉勺放回去,眸光瞬间清冷地凝聚在那碗燕窝粥。 那碗是五彩冰梅蝶纹瓷碗,色彩夺目,十分好看。上官箐望着碗里的血燕窝,似笑非笑。看着上官箐的异样表情,采茵心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小姐……这碗燕窝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只是被人放了一些不该有的佐料。”上官箐眼里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随即挑起玉勺舀了一口。 采茵见上官箐就要吃下,脸色大变,连忙制止道:“小姐,不可!”说着,她便急于夺下那碗燕窝。 上官箐见采茵反应如此过激,向采茵投去一抹别有深意的眼神,旋即似是无意地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了拉,当采茵看到上官箐手腕上那朵圣白如雪的琼花仙印时,先是一愕,随即松出一口气。 她不由暗自好笑,真是关心则乱,她刚才过于紧张她家小姐,一时都忘了她姐小姐手腕上的琼花仙印能解百毒。不过一想到有人在这燕窝里做了手脚想谋害她家小姐,她就怒不可遏。 “难得吃到这么醇正的燕窝,小姐我怎么能白白浪费呢。”小姐十分惬意地享用着那碗燕窝,眼里却是冰寒一片。 自从她修炼了凤唳九天后,她的感官就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刚才她将那勺燕窝送到嘴边时,闻到了里面有一种极淡的腥味,常人根本就无法察觉。 穿越到异世后,她闲暇之时也看到了许多医药书籍,她更倾向的还是看了许多关于毒药的记载。所以此刻在脑中略一思忖,便想到了一种名叫“极乐散”的毒药,这种毒药只有极淡的腥味,大部分人根本就闻不到它的味道,所以被人误认为是无味。 极乐散本身就是红色,所以此刻混在血燕窝中根本就让人发觉不了。可是偏偏上官箐非常人,正好被她发现个正着。这种毒药之所以取名为“极乐散”,是因为它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的人起初一种不适的感觉都不会有,随着体内这种毒素的越来越多,最终会心脏衰竭而死。这种死法一般人都不会去怀疑是中毒而死的。 想到这里,上官箐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看来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还是一个用毒高手。 “采茵,刚才这碗燕窝是谁送来的?”上官箐用过燕窝后,脸上带着兴味地问道。 “回小姐,是秋菊。”采茵出声回答道。 “这件事你怎么看?”上官箐有意试探采茵的分析能力。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少不了阴谋和算计。上官箐觉得自己不可能事事都会顾及到,所以迟早会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采茵去办,她是有意要培养采茵。在她身边做事的人忠心是一位,但是能力也不可或缺。 采茵略一沉思,便道:“依奴婢看来,单凭燕窝是秋菊送来的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一般来说,下毒的人若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亲自将有毒的食物送来,否则总会做贼心虚不敢露面。所以秋菊是不是有毒之人不能单凭是她送来的燕窝就下定结论。” “说得不错。”上官箐赞赏地颔首道,“那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采茵用手摸了摸下巴,水汪汪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抿唇道:“奴婢觉得既然这种毒对小姐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不如我们静观其变。下毒人以为自己得逞后就一定会失去戒心,到时迟早会露出马脚,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再找准时机将下毒之人揪出来。” “正和我想得一样。”上官箐莞尔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调查了。能不能将下毒之人替小姐我伸张正义,就靠你了。” 采茵闻言,顿时苦着脸,连忙摆手道:“小姐,这种事奴婢可办不来,万一要是搞砸了,让凶手察觉出来,到时有了戒备,恐怕就很难查出来了。” “你放心好了,刚才你说得头头是道,不会出现问题的。”上官箐想了想,道,“若是你还担心的话,我在一旁提点你。你做出每一步的决定之前先告诉我一声,若是我觉得合适你就尽管放手去做,这样可以了吧。” “好,那采茵一定努力,绝对不让小姐失望。”采茵听到上官箐这样的安排,顿时信心倍增,热情高涨。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好没用,在小姐身边什么都不能做,武功不济不能保护小姐,也凡事不能替小姐出谋划策,只能做一些端茶递水的小事情。这次终于给了她一次锻炼的机会。此刻,采茵在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她要尽快地向她家小姐那般成为一个足智多谋的女子,总有一天她要担负起保护小姐的重任。 主仆两人商议后,采茵便出去忙碌了。她是女子有些抛头露面的事情不方便,所以她便找了云容协助。没想到短短的一个下午,云容就将打探到来的讯息告诉了采茵,没想到还真发现了一个莫大的疑点。采茵将所有的讯息就行了总结,随后便将册子递到了上官箐的手上。 寝殿里,八珍兽角的镂空小铜炉袅袅吞吐烟香。上官箐坐在圆桌前一边翻阅着册子,一边听着采茵的禀告。 “小姐,叶太子派来伺候你的这几个宫女,都是家世清白的贫苦人家的女子,唯独这个玉墨十分可疑。玉墨虽然不是叶太子派来伺候你的,但是玉墨经常会将一些用品和吃食送到这边来,所以玉墨也应该在怀疑的范围之内。”采茵顿了顿,继续道,“查了玉墨的进宫资料才知道,原来玉墨是当初叶太子在宫外救回来的。” 采茵说到这里,上官箐刚好看到册子上记载玉墨的相关资料。原来三年前叶问尘和几个官家子弟在西池国的一家酒楼饮酒,恰好遇上当时几个流氓垂涎一个卖唱女的姿色,当时叶问尘出手相救,后来给了这个卖唱女的足够银两让她自谋生路,没有想到这个卖唱女生怕那些流氓再纠缠于她,叶问尘一时好心便将卖唱女带回了宫中,起初给这个卖唱女安排的都是一些外院的杂事。可见当时叶问尘也是提防这个卖唱女是不是别有用心,过了半年后,叶问尘见这个卖唱女并没有任何异动,才调到他身边负责他的饮食起居。这个卖唱女心思玲珑,甚得叶问尘的欢心,而这个卖唱女自然就是玉墨无疑了。 上官箐看到这里,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流氓调戏卖唱女的戏码实在太司空见惯了。她绝对不会相信只是一个偶然。 随即她目光下移,当看到底下用文笔勾出来的讯息时,上官箐更确定了玉墨的可疑。 令上官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她体内也含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寒毒,可是不知为何起初一天发作七八次渐渐一天天减少发作的次数,并且每一次发作都没有之前的凶险。等到第七日之后,她体内的寒毒竟然再也没有发作了。 最后上官箐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便将这一切归咎在她运功疗伤的成效。 另外让上官箐讶异的是,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叶问尘总是一天往她这边跑上三四次,惹得她不胜其烦,没想到后来四五天叶问尘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到她这边来过。没有叶问尘前来打扰,她乐得清静。她只将这一切认为是叶问尘被朝中的一切政事干扰,所以无暇抽身跑来她这里罢了。 不过上官箐凭心而论,叶问尘除了有些聒噪外,倒不失是一个睿智明理、胸有沟壑的太子,他日若是登上皇位,必有一番大作为。 依她对极乐散的所知,也该是“毒发”的日子了。这日早晨,如往常一般燕窝送来后,上官箐对着采茵耳语了几句,随即她屏退了所有伺候她的宫女,之后采茵匆匆地跑了出去。 寝殿里,所有的轩窗都紧紧关闭,闷得人不消片刻就会出一身热汗。此刻叶闻辰半躺在梅花檀木长榻上,用厚厚的蚕丝锦被狠狠地裹住自己,却仍是感觉浑身发冷。 那种冷寒之意就像是被浸泡在千年寒潭之中,似无双银针穿过他的皮肤扎在他的骨头之上。这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他已经有七年的时间没有尝过了。 犹记得在他七岁那年,当时正值父皇准备立太子,后宫中一个宠妃想除去他来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于是给他下了天下至阴至毒的噬骨冰魄散。当时好在他被及时发现,御医抢救了三天三夜才捡回了他的一条命。可是从此却落下了每到阴雨天气时他身体里的寒毒就会发作。 有句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因为他被这个宠妃毒害,父皇出于内疚,刺死了那个宠妃,并将宠妃的儿子贬为庶民,立他做了太子。之后他的寒毒屡屡发作,父皇用了三年的时间派人在南海之外终于搜寻到了一些鲛人珍珠。 后来御医将这些鲛人珍珠磨成粉,每次等到天气突变时就放进他的饮食中让他服下。所以之后的七年他再也没有受过寒毒的折磨。 玉墨站在一边时不时用绢帕替叶问尘拭去额头的冷汗,心有不忍道:“主子,当时您不该将那些鲛人珍珠……” “好了,别说了。”不等玉墨说完,叶问尘就冷冷打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袒护 从天山族地牢救出上官箐的时候,他替她把过脉,那时他发现她身体里已经蕴含了不少寒毒。此刻,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寒毒的折磨他早已经习惯了,而他却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饱受寒毒之苦。所以他宁愿用那些鲛人珍珠换会她的健康。 玉墨眼见他家主子受此折磨,还袒护着上官箐,顿时心有不甘地狠狠咬唇,当她忽然想到什么时,脸上一瞬间掠过一抹某种快意的笑容。 “叶太子,叶太子,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 玉墨分神间,殿门口传来一阵高唤声,当听到是上官箐身边那个婢女采茵的声音时,她顿时惊喜交加,不过很快她便掩去了脸上的那抹喜色。 采茵声音很大,即便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幔,叶问尘也听清了采茵的声音,当下他心中猛地一紧,下一刻连忙扔下盖在身上的锦被,迅速起身,便快步往殿外走去。就连他原本寒毒发作的痛楚似乎在这一刻也消失了一样。 玉墨见她家主子如此紧张上官箐,眸子里闪过一抹深刻的怨怒,不过想到上官箐也许已经是死人了,自己又何必去和一个死人计较。当下她心情大好,看着叶问尘急忙步出寝殿的身影,连忙唤道:“主子,您慢点儿。” “采茵,你家小姐怎么了?”叶问尘一出殿门,看到气喘吁吁一脸焦灼的采茵,顿时心急如焚地询问。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采茵看到叶问尘如此紧张她家小姐,顿时有种负罪感,不过一想到此刻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她顿时拿定主意守口如瓶。 “到底怎么了?”看采茵如此吞吞吐吐,叶问尘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你们家小姐是不是晕倒了?”玉墨一出殿门,看到采茵如此反应,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时脱口问道。 “咦,玉墨姑娘怎么知道?”采茵心中好笑,脸上故作不解地向玉墨询问。 玉墨顿时脸色一僵,慌乱地解释道:“我只是猜测而已,上官小姐不是之前元气一直没有恢复吗?所以晕倒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玉墨快速地给自己找借口,心里却窃喜不已,看来她猜得准没错,一定是毒素发作了,所以上官箐才会晕倒,说不定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呢。 玉墨说完,见采茵没有再说什么,她家主子也只是一脸担忧,没有对她露出任何怀疑的表情,玉墨顿时安心下来。 “走吧,去看看你家小姐。”听到玉娆猜测上官箐晕倒了,而见采茵也没有否定,叶问尘顿时急不可耐地想看到上官箐。 当下三人各怀心思地朝上官箐所住的寝殿而去。 到了上官箐所在的寝殿,看着所有下人都守在殿外,叶问尘脸色一沉,但也没工夫计较这几人的罪责。他脸色一沉,疾步进入殿中。 刚才被上官箐支出去守在殿外的几个宫女见太子匆匆到来,还不及向太子行礼,太子便如一阵风般刮进了殿中,看着太子刚才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担忧之情,她们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官小姐,上官小姐……”叶问尘一进殿里便四下搜寻上官箐。 当看到上官箐完好无恙地坐在梨花木芙蓉椅上时,他顿时惊喜道:“上官小姐,原来你没事,真是担心死我了。” 话一出口,叶问尘又觉得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强烈了,于是连忙轻咳来掩饰尴尬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此刻,随后进来的玉墨当看到上官箐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儿,如见鬼魅般顿时身子一僵,一时间大脑里只有一个疑问在不断地盘旋。明明她服了掺有极乐散的燕窝,为什么她竟然没事? 玉墨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上官箐没有服用她送去的燕窝,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好几次她旁敲侧击向伺候上官箐的宫女询问,都说是上官箐每次都服用了那些燕窝。而且有一次她专门挑着上官箐吃燕窝的时间来这里送了一些点心,当时她是睁大眼睛看着上官箐将那些燕窝服下去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毒死上官箐?而且看起来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 “咦?玉墨姑娘看到我家小姐恢复如初了似乎不太高兴呢。”采茵看着此刻脸色十分难看的玉墨,忍不住讽刺道。 “咳咳,怎么会呢!上官小姐如今恢复了元气,可喜可贺,我家主子也就不用再担心了。”玉墨被采茵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只是此刻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问尘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采茵十万火急地跑去找他,看采茵的神色分明就是她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叶太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早上我家小姐起床告诉奴婢她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奴婢一时高兴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叶太子,感谢叶太子这么多天对我家小姐的关照,可是谁知道奴婢一时太过激动,所以口齿不清没有向叶太子讲明白,害得叶太子白担心了一场。还请叶太子恕罪。”一番话侃侃说完,采茵瞥了一眼玉墨气得快要吐血的表情,心里一阵暗爽。 叶问尘闻言,顿时伸手扶了扶额头,哭笑不得道:“虚惊一场总比你家小姐真有事要好。”说完,叶问尘坐在了旁边的芙蓉椅上。 叶问尘刚才一心记挂着上官箐,所以刚才他一路上是飞速跑过来的,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身上寒毒的发作倒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难过。 采茵替叶问尘倒了一盏茶,转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伫立在叶问尘旁边的玉墨,似笑非笑道:“奴婢还要多谢玉墨姑娘这些天关心我家小姐,时不时就过来打听我们家小姐有没有按时服用燕窝,真是用心良苦啊!” “啊!”玉墨听言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不过随即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我家主子一直关心上官小姐的身体,所以奴婢自然要上心一些。” “叶太子,你身边有如此忠心的婢女真是好福气。”上官箐瞥了一眼玉墨,玉墨顿时觉得她整个身子都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毕竟是在宫中长大,从小见过的大小宫闱斗争不计其数,叶问尘顿时听出上官箐话中有话,于是狐疑地看向玉墨,这才发现玉墨的脸色十分难看。叶问尘不由得皱起眉头,遂又看向采茵,发觉采茵双手环胸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略一思忖,便想到原来今日采茵跑去找他奇怪的表现并非是偶然。当下他脸色一沉,落在玉墨身上的眸光如刀光一般寒冽逼人。 玉墨顿时心中一慌,只感到来自她家主人的一股无形压力瞬间向她包围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上官箐玉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芙蓉椅的把手,冷眸瞥着玉墨,似笑非笑道:“玉墨,这段时间你对我如此关心,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玉墨闻言顿时后背冷汗涔涔,舌头有些打结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上官小姐不用感谢奴婢。” “这怎么行呢?玉墨为主着想,如此行为怎么说都该褒奖一番,以此也可以作为榜样,让其他的宫人多多向你学习才是。”说着,上官箐转眸看向采茵,吩咐道,“去将早上我没有用过的那碗燕窝端过来,赏给玉墨姑娘。” “是。”采茵脆声应道,随即将那碗燕窝端到了玉墨的跟前。 此话一出,玉墨的心弦再也忍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恐吓,下一瞬心里防线崩溃,她一下子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道:“上官小姐,请您饶了奴婢。” 叶问尘听到这里,顿时知道燕窝里必然是做了手脚,而且这凶手必然就是玉墨了。他心中怒不可遏,忍不住想要发作,上官箐向他投去一个稍安勿扰的眼神,他这才强忍住滔天的怒气,看向玉墨的眼神恨不得抽筋拔骨。 玉墨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采茵,伺候玉墨姑娘服下。”上官箐冷声吩咐道。 采茵得令,顿时将那碗燕窝就往玉墨的嘴唇靠近,玉墨吓得连忙伸手去挡那碗燕窝,拼命摇头道:“上官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在燕窝里下药,请上官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次。” 早已经料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此刻听到玉墨亲口承认,叶问尘气得脸色更加难看,额头上青筋毕现。 上官箐扬了扬脸,玉手托着尖细的下巴,慢条斯理道:“玉墨,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如实说出字迹的身份,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第二,你服下这碗燕窝,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碗燕窝里不但有你之前下的极乐散,极乐散是慢性/毒药,即便服下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所以我在里面又加了一味见血封喉的断肠草,只要现在你服下这碗燕窝,立马肠穿肚烂而死。你选择吧。” 玉墨闻言,顿时惊恐无比地看向上官箐,下一刻她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随即她冷笑道:“上官箐,你想知道我的身份,简直做梦!”说完,她伸手夺过采茵手中的那碗燕窝,仰头连忙往嘴里灌了几口。 断肠草只要吞食一点儿,便会毒发身亡。玉墨情急之下灌下不少燕窝,顿时浑身抽搐,临死之前她幽怨地望了一眼叶问尘,最终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玉墨的尸体很快被宫人处理掉了。 殿内,上官箐和叶问尘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两人脸色都看起来十分凝重。采茵有些不解地嘟囔道:“这个玉墨明明不是开始怕死的要命,明明选择前者还有一丝活的生机,为何她偏偏要服下那碗下了剧毒的燕窝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死了之 上官箐冷声回答道:“这只能说明玉墨的背后之人来头实在不小。玉墨担心自己出卖背后的主子之后,自己会死得比现在服下断肠草而死得更惨烈,所以她才选择一死了之。” 采茵听言,顿抽一口冷气,啧舌道:“什么人会这么恐怖啊!” 叶问尘起身,顿时一脸歉疚地向上官箐道歉道:“上官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想到玉墨暗害你。若是上官小姐没有发觉,被玉墨暗害了,我也就成了间接的凶手。还有,也谢谢上官小姐替我揪出这个细作。” 见惯了叶问尘的浪荡不羁,叶问尘突然这么谦谦有礼,上官箐反倒有些难以适应。她摆了摆手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叶太子事先也并不知晓玉墨包藏祸心,何来道歉一说。” 说到这里,上官箐顿了顿,道:“不过没有查探出玉墨的身份有些可惜。玉墨在叶太子身边潜藏多年,必定居心不良。叶太子今后还要格外小心才好。” 叶问尘点了点头,上官箐随即将之前追查下毒之人的线索时发现玉墨的可疑告知了叶问尘。原来玉墨在叶问尘的身边待了一年后,开始便偶尔与一些可疑的人见面,应该是传递一些讯息。云容打探的讯息有效,上官箐之后又让云容飞鸽传书,让她建立起来的飞凤阁中专门打探讯息隐私的暗阁去追查玉墨之前接触的那些人的身份,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线索除了只知道那些人不是西池本国人之外,再无所获。由此可见,玉墨身后之人的来头实在不能小觑。 上官箐将这些讯息告诉叶问尘,让叶问尘早作提防。她说了半天,见叶问尘半天没有回应,于是狐疑地抬起眼帘看向叶问尘,当看到叶问尘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流的模样,上官箐顿时吓了一大跳。 “叶太子,你怎么了?”上官箐起身连忙过去替叶问尘把脉,瞬间惊愕不已。 “没事,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看到上官箐担心的神色,叶问尘毫无血色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若清风的笑容。 他没有想到只是得到了她的一丝关心,他竟然都会心里感到无比的雀跃。 “还说没事,明明你身体里有一种极度阴寒的气息,十分霸道。”上官箐一脸冷肃地说道。 此刻,她心里却一阵狐疑。之前她好像并没有见到过叶问尘有任何的不适,可是为什么她的寒毒刚好,叶问尘的身体里好像多了寒毒,莫不是她身体里的寒毒转移到了叶问尘的身体里? 上官箐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即便是她体内的寒毒转移到了叶问尘的身体里,可是本身寒毒自己又不会跑,叶问尘也从没有给她运功疗伤过,所以说是寒毒转移根本是不可能的。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身体里的寒毒莫名的没有了,而他身体里的寒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作?难道仅仅只是凑巧? 眼见上官箐愁眉不展,有些失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问尘看得一阵动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双颊上梨涡浅现,笑得像个无邪的孩子。 “没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见上官箐这么紧张自己,叶问尘顿时出声宽慰道。 他在心中悠悠一叹,其实他很容易得到满足,只要看到她对他一丁点儿的关心,他便可以高兴得欢呼雀跃。 “不要用你白痴的话来侮辱本小姐的智商!”上官箐有些气急败坏道。 明明寒毒发作的如此厉害,叶问尘竟然还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真是死鸭子嘴硬。叶问尘之前将她从天山的地牢里救出来,这些天又一直照拂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此刻,采茵看到叶问尘脸色如斯难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上官箐当下对她吩咐道:“去唤秋菊和连翘进来。” 采茵连忙快步跑到殿门口唤了秋菊和连翘。上官箐指挥秋菊和连翘将叶问尘扶到床榻上,又叫采茵替叶问尘多加了两床的蚕丝锦被。见叶问尘一张俊颜青白一片,上官箐两道秀眉间皱起两道褶子。 叶问尘忍受着寒毒的侵蚀,看着上官箐因为他而担心不已的样子,心中快慰不已,只觉得能看到眼前的女子为他如此担忧的样子,这场寒毒即便发作令他再痛苦百倍,他也觉得值得。 粟玉芯苏绣软枕上传来淡淡的清幽香气,叶问尘晕晕沉沉间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所躺的床榻正是上官箐平日休憩的地方。一念至此,他顿时内心一阵激动。可是叶问尘却完全忘了,寒毒发作时最忌情绪大起大落,眼下他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体内的寒毒更加汹涌地在体内乱窜。 眼见叶问尘脸色已经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暗沉之色,上官箐吓得顿时无措。眼下她虽不知道叶问尘究竟为何突然寒毒发作越来越厉害,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若是再不想办法,叶问尘很有可能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来势汹汹的寒毒而一命呜呼。 眼下若是能让叶问尘昏睡过去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上官箐并不会古代的点穴之法。正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内力,再加上她之前研读过许多医书典籍,对于人体的穴道了然于胸。 当下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出手向叶问尘的睡穴点去,庆幸的是眨眼的工夫叶问尘阖上了眼眸真的睡了过去。上官箐当下松出一口气。 不过眼下她还有一件事急于搞清楚叶问尘突然寒毒发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她坐到了芙蓉椅上,将秋菊和连翘叫过去问话。 “你们告诉我,你家太子为何会突然寒毒发作?”上官箐蹙眉,一双水眸流转在秋菊和连翘之间,丝毫不放弃两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这……”秋菊和连翘都垂着头,似有顾虑般紧紧咬住唇瓣,欲言又止。 上官箐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必然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冷着脸,沉声道:“你们若是不肯说出来,我也无能无力,到时就等到你们家太子归西吧。” 此话一出,秋菊和连翘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地道:“上官小姐,我们说,你一定要救我们家太子啊!” 上官箐摆了摆手,道:“你们起来吧,慢慢说。” 秋菊和连翘依言起身,心中略一挣扎,便绝对对上官箐说出真相。之前玉墨送来的燕窝和鲛人珍珠粉交到了两人的手上,自然将之前叶问尘交代的话向两人说了一番。所以两人知晓其中内情。 虽然太子说过不准将此事泄露给上官箐,但是眼见太子寒毒发作越来越凶猛,两人也担心若是不对上官箐言明,万一错过了救治太子的机会,那么她们两人就是间接害死太子的凶手。这份罪责她们如何担待的起。 想到这里,秋菊率先鼓起勇气道:“回上官小姐,我们家太子七岁那年被后宫一个妃子毒害,被御医抢救了三天三夜才保住性命,只是自从便落下了一到阴雨天气,便会寒毒发作的毛病。后来皇上派人去南海之外搜寻到了鲛人珍珠。将这些鲛人珍珠研成粉末,每次等到天气遽变时,将珍珠粉末放进太子的饮食之中,便可以保住太子的寒毒不会发作。” 上官箐听到这里,顿时内心一阵惊愕。鲛人的传说她在现代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原本她以为鲛人只是传说故事中才存在的,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确实存在。 上官箐正沉浸在无比的震惊中,只听连翘接着说道:“本来太子一直相安无事,太医说太后再服用一年的珍珠粉,体内的寒毒就会彻底清除了。前几天玉墨将血燕窝和那些鲛人珍珠粉交给我们,让我们在每日为上官小姐炖燕窝时放一些珍珠粉进去。” 说到这里,秋菊补充道:“想必当时那些燕窝里早已经被玉墨下了毒药。” 秋菊和连翘顿时一阵后怕,幸好她们都不贪嘴,若是当时偷吃了煮给上官小姐的燕窝,那么她们也就要一命呜呼了。 听了秋菊和连翘的这些话,上官箐恍然大悟,原来她体内的寒毒都是因为服食了那些珍珠粉末才会消除的。一时间,她神色复杂地看向沉沉睡着的叶问尘。 她很想骂叶问尘是没有脑子的傻瓜。哪有人自己宁愿受寒毒的折磨,而将自己的救命良药送给别人。上官箐忖度不出叶问尘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把那些无比珍贵的珍珠粉用来治疗她的寒毒。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受托于褚俊宇,所以不愿意失信于人才如此作为?若是如此,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上官箐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既然叶问尘是因为她才失去了清除体内寒毒的机会。叶问尘又有恩于她,于情于理,她一定要想办法替叶问尘将体内的寒毒清除干净。 由于上官箐没有点穴经验,当时指尖施加的内力过大,导致叶问尘昏睡了两天都没有醒过来。上官箐心生内疚,便一直守在了榻前。 她吩咐秋菊从西池国的太医院借来了许多珍贵典藏的药书,希望从中可以找出清除叶问尘体内寒毒的法子。 采茵端着饭菜进来时,看到她之前替她家熬得参汤还好端端地放在那里,顿时无比心疼道:“小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刚复原不久,若是再病了谁还能替叶太子解除寒毒。” 上官箐闻言,从垒了有一丈高的医书典籍里抬起头,笑道:“你家小姐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 “小姐,你看看两日的时间,你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还是歇歇吧。”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上官箐的跟前,也不敢她家小姐会不会生气,强制地夺过上官箐手中的医书放到了一边。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参透心法 “小姐,手头上的医书你先放一放,用了午膳再看也不迟。”采茵说着,转身将饭菜摆到上官箐的跟前道。 上官箐知道采茵是真心的关心她,动容间也不好违拗了采茵的一片苦心,于是执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叹息道:“哎,我不知道他还能等多久。” 采茵以为上官箐口中的“他”指的是还在床榻上没有苏醒过来的叶问尘,于是微笑地开解道:“小姐,之前秋菊和连翘也说过了,叶太子只有在遇到阴雨太子时,他体内的寒毒才会发作,你看,今日天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短期内是不会再下雨的。所以你放心好了,叶太子一定等得及。” 上官箐停下筷子,苦笑道:“我说得不是叶太子。” 采茵闻言,先是一怔,想了想,才开口道:“小姐是在说褚少主吗?听小姐之前说过褚少主中了玉娆的软筋散,褚少主如今最多不过是不能动用武功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上官箐皱眉道:“可是……我还是想尽快重返天山一趟。” “小姐,可是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那个花族主的对手。”采茵顿时着急道。 采茵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家小姐才好,以前她因为自家小姐对褚少主太过冷淡而着急,如今她家小姐对褚少主太上心她也着急,她瞬间有种抓狂的冲动。 看着采茵紧张她的样子,上官箐莞尔道:“你放心好了,眼下我肯定得想办法解了叶太子体内的寒毒才会去天山的。不过看来短时间是不可能去了。这段时间我正好参透一下凤唳九天的第八层和第九层心法。” 听了上官箐的话,采茵这才松出一口气,“那就好。小姐一向冷静,我希望小姐这才能听采茵的一声劝,不要贸然前往。” 上官箐点了点头,快速地用过午膳,便又开始埋头在那些堆积成小山似的医书典籍中。 两日没有合眼,上官箐翻阅着医书,不知不觉中一股疲惫感袭来,最后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不消片刻,便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叶问尘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情形就是他的周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医书,随即还有一张放大的如花面容。当看清是上官箐枕着手臂睡着时,他一脸的动容和雀跃。 一时间,似乎生怕吵醒沉睡中的人儿一样,叶问尘连大气都不敢出。凤眸细细打量着沉睡中的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只见沉睡中的她睫毛如刷子一般轻轻颤动,就像是春日里停在花丛中翩跹着翅膀的蝴蝶。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此刻她的眼睑处泛着淡淡的青黑色。俊美挺拔的瑶鼻勾勒出迷人的弧度。粉嫩的唇如玫瑰花瓣一样悠然绽放,时不时地仿佛因为做着美梦而轻抿一下,瞬间令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叶问尘一时间意乱情迷,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起身慢慢地向沉睡中的人儿移去,直到两片唇瓣和那张樱唇近在咫尺时,上官箐忽然皱眉动了动身子,叶问尘以为上官箐醒转过来,顿时连忙吓得撤身远离。 等待半晌,发现上官箐没有苏醒过来,叶问尘苦笑了一下,刚才心中那抹情不自禁的冲动顿时被理智压了下去。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里一遍一遍地鄙夷自己。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好友褚俊宇心爱的女人,而且看得出上官箐对褚俊宇也是情有独钟,对他只有朋友之谊,他又如何能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就在叶问尘正万分鄙夷自己之际,上官箐突然醒了过来,她看着呆坐在一旁,双眼盯住虚空失去焦点的叶问尘,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在叶问尘的面前晃了晃,等叶问尘回神后,她伸出两个手指,向叶问尘问道:“请回答这是几?” 叶问尘嘴角狠狠一抽,苦笑不得道:“上官小姐,我没事。” “你确定没事?”上官箐撇了撇嘴,戏谑道,“那你醒来之后为何是一副中邪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因我点穴时下手太重,所以这一觉让你睡得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说完之后,上官箐自娱自乐般忍俊不禁。明媚的笑靥瞬间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光彩,就像是夏日里最夺目绚烂的花朵一般,让人见之便迷了心窍,忘了呼吸。 叶问尘冷不丁正看到上官箐的笑靥,又是一阵魂不守舍。片刻之后,他眼神飘渺,心绪复杂。他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女人接触得时间越长,便中毒越深。这个女人对他的好,明明是出于朋友之谊,可是他却一次次无法自控。这叶问尘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自己都鄙夷自己。 心烦意乱间,他看到眼前的医书,顿时抓起一本就撕扯起来,对着上官箐失态地吼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走吧,去天山找褚俊宇吧!” 上官箐完全没有料到叶问尘好端端竟无故乱发脾气。当时她的敌意反应就是敢情她真的因为出手太重,导致叶问尘一觉睡醒来大脑出现了问题。可是她又疑惑了,明明她没有在他的头上点穴,按理来说不该是头脑受创才对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箐正心中纳闷,见叶问尘发疯间胡乱撕扯医书,她连忙夺过医书冷声威胁道:“叶问尘,你知不知道这些医书我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看得差不多了,现在被你这样一胡闹全都捣乱了。你再发疯我就点你睡穴!” 两天两夜?她不休不眠就是为了看这些医书?就是为了找法子清除他体内的寒毒? 一瞬间,叶问尘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上官箐,半天才消化掉了上官箐刚才那番怒气冲冲的话语。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叶问尘顿时歉疚地道歉,可是后面的话一时间他却想不到合理的措辞和借口。 上官箐懒得理他,从叶问尘的手中夺过已经被下几页的医书。她心中顿时认命地叹息,看来她又要将这些书重头翻阅一遍了。谁让叶问尘慷慨地用那些鲛人珍珠解了她的寒毒,即便再辛苦再艰难她也只能回报叶问尘的这个恩情。 忽然间,上官箐无意间瞥到手中一张被叶问下撕下的书页时,惊喜道:“叶太子,看来这次是老天要帮你,没想到被你阴差阳错撕下的书页正好是我想找的内容。” 此刻,上官箐说话间顾盼神飞,一双美眸像是含着无双璀璨的星星一样,贝齿一样的牙齿闪烁着珍珠般的迷人光泽。叶问尘顿时被上官箐这抹笑意所感染,也牵唇道:“上官小姐,多谢你。” 上官箐一边琢磨着手中的书页,一边摆手道:“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你将自己的救命珍珠给了我,我回报你也是应该的。再说我现在虽然知道了救治你的方法,却还没有清除掉你体内的寒毒,你的这声谢谢还为时过早。” 叶问尘一脸认真道:“上官小姐如此尽力,就已经让我很感谢了。能不能清除掉我体内的寒毒已经不重要了。” 上官箐看完那张书页后,脸上瞬间飞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迟疑半天才低声道:“叶太子还是不是童子身?” “啊?”乍一听到上官箐的问话,叶问尘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双颊不自觉地泛起绯红色。 “这书上说的必须是童子身才有清楚寒毒的法子。”上官箐撇了撇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法子应该你用不到了。没事,我再翻阅一下其他医书。” “我还是童子身。”就在上官箐决定放弃这个医治方法时,耳畔响起一道轻若蚊鸣的声音。 “啊?怎么可能!你还是处男?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还是你喜欢男人?”上官箐反应过来后,顿时爆笑出声。 在西池国太子东宫住这么久了,上官箐知道叶问尘到现在不但没有太子妃、太子侧妃,就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如今叶问尘又说他是处男之身,上官箐大脑飞快运转,不由得想到了两种最有可能的情况。 十七岁在这个异世早已经结婚生子了,更何况叶问尘还是堂堂西池国太子,早早地就该担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担子。这个年龄段还是处男之身,上官箐觉得自己会想得那般邪恶,完全情有可原。 “上官小姐,我很正常!”上官箐那质疑的眼神和话语顿时深深刺着了叶问尘的自尊心。他顿时臊红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上官箐闻言,笑得更凶。叶问尘一阵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忽然间他脑中一动,对着上官箐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上官小姐觉得我十七岁还是童子之身,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褚俊宇比我还年长一岁,他今年已经十八了,还不照样是童子身。上官小姐是不是更应该大笑了。” “哦……”上官箐顿时汗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时候在叶问尘跟前说什么都十分不适,所以她干脆选择了闭口。 不过听了褚俊宇仍然是处男之身的消息后,上官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再想想之前听说褚俊宇爱洁成癖,不许人靠近他,又传闻他不近女色,由此想来是处男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今叶问尘将褚俊宇扯出来,上官箐再没有调笑叶问尘的兴致了。关键是她若再说下,还不知叶问尘这个无良家伙还会说出褚俊宇什么来,未免殃及到她,于是上官箐非常识时务地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当下上官箐正色道:“从明天起,我便照着医书上的记载方法替你清除寒毒。” 翌日,当上官箐让叶问尘脱衣泡入温泉时,叶问尘迟疑半天。上官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本小姐想看你啊!是医书上记载说等你泡入温泉中,然后我再替你施针,利用针灸之术出去你体内的寒毒。脱不脱随你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施针 “好吧。”叶问尘顿时尴尬地应了一声,随即他开始宽衣解带。 隔着朦胧的水雾,原本就面容出众的叶问尘更显得眉目如画。叶问尘抽出银质腰带,紫色锦袍与白色里衣一并滑落在地,露出光洁如玉的胸膛,还有胸前的两抹粉色,全身只一块白布缠在腰间。 完美有形的身材瞬间在上官箐面前暴露无遗,上官箐自认为自己不是色女,但是面对如此充满诱惑的身材,她还是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似是觉察到了上官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叶问尘有些慌乱地连忙跳下温泉中。上官箐这才极不情愿地收回惊艳的目光,十分违心地说了一句,“身材也不怎么样,有什么好看的。” 叶问尘闻言,嘴角狠狠抽了一抽。刚才他可是发觉某人的眼睛几乎就快要黏在他的身上了,现在却变成了没什么好看的。这个女人倒真是够违心的。不过为了避免待会上官箐对他痛下狠手,所以叶问尘顿时很识时务地选择了默认自己的身材不怎么样。 叶问尘进入温泉后,上官箐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针带取出来,将一枚枚长短不一的银针扎到了叶问尘的穴道上。 “那个……有什么感觉?”上官箐有些心虚地问道。 叶问尘摇了摇头,道:“没有感觉。” “现在呢?” “好像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这边呢?” “痛。” “哦,你忍一忍,我再试试。” 叶问尘顿时一阵恶寒,“上官小姐,难道你不会针灸之术?” 上官箐闻言,顿时干咳几声道:“嗯,我现在还处在摸索阶段。不过嘛,什么都是熟能生巧。” 看到叶问尘顿时露出一副胆怯的表情,上官箐连忙摆手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怕嘛,我认穴很准的。只是银针所扎的深浅我暂时还把握不住。” “啊……”叶问尘顿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敢情自己是做了这个女人的试验品。当下叶问尘就有一种想要从温泉里逃出去的冲动。不过因为他身上唯一裹着重要部位的那条棉布已经湿透了,这个时候他要从温泉中跑出来一定十分不雅。 当下叶问尘只好无可奈何地选择隐忍,英勇得充当了上官箐的试验品。在上官箐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叶问尘的全身都被扎成了刺猬。随后上官箐运功不断向叶问尘的体内输入真气,叶问尘顿时感到全身有种暖烘烘的感觉。叶问尘在温泉里浸泡了一个时辰后,才出了温泉。 第二日,在叶问尘的强烈要求下,上官箐和宫中一位资质很深的御医学习了针灸之术。上官箐一学机会,所以当叶问尘被扎针时没有再出现之前那般堪比虐待的惨况。 一连针灸了四日,之后上官箐便配了汤药让叶问尘每日按时服下。没过几天后恰逢阴雨天气,叶问尘体内的寒毒发作时只有微感不适。这样的变化让叶问尘和上官箐着实欣喜。等叶问尘喝完了上官箐配出的所有汤药时,他体内的寒毒也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西池国皇上闻言上官箐治好了叶问尘多年难以根除的寒毒,欲要设宴犒赏上官箐。上官箐婉言推辞了。而上官箐也觉得是时候该向叶问尘辞别了。 谁料就在她准备向叶问尘辞行欧诺个的当日,恰逢阴雨天气,叶问尘体内的寒毒竟然再次发作了。上官箐只好被迫留了下来。 在太子宫呆的烦闷之时,叶问尘也会陪着上官箐喝喝酒,下下棋。这晚月圆之夜。上官箐和叶问尘坐在大殿的屋顶上一起饮酒。抬头间,月亮如银盘一般挂在天边,散发出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人间如铺上了一层清霜。 两人兴致高涨,把酒言欢。叶问尘弯身时忽然从怀中落下一个木雕人偶。上官箐顺手捡起来端详了一番。只见那木雕是一个女子的装扮。发髻高耸,身姿窈窕,木雕上多有磨损,看得出是因为经常摩挲所制。只是这个木偶的面容是一片空白。上官箐的眸里快速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神色如常地递给叶问尘。 叶问尘道了一声“谢谢”,随即用衣袖拭了拭木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望着木偶出神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将木偶重新收好。 上官箐暗自猜测着木偶人的身份,便在这时只听叶问尘笑道:“既然你想知道这个木偶人雕刻的是谁,干嘛不问我?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对任何事和人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兴趣,真是凉薄。” 上官箐闻言,挑了挑眉,“那样不是很好,起码自己不会患得患失,不会轻易受伤。” 上官箐的话让叶问尘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一向高冷的女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相知便可不相恋,不相恋便可不相伤。 他转眸看着被月光笼罩的女子,白衣随风簌簌,明月如琢,佳人如月,双眸低垂,精致的侧脸有着迷人的弧度。此刻是那般的娴静恬淡,就像是月夜下一株悠悠绽放的白荷一般,出尘脱俗。这样的她如此美好,让人不仅想要好好收藏起来。 一阵夜风袭来,叶问尘瞬间恢复理智,他在心底一阵苦笑。若是他早于褚俊宇认识一下这个女子,那么如今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想什么呢?”上官箐转头望了一眼许久沉默的叶问尘,顿时有些八卦道,“对了,你还没有说刚才那个木偶人的身份呢?她该不会是你心中一直喜欢的女子吧?” “啊?”叶问尘吐了吐舌头道,“那个是我母后。” “可是为什么她的面容没有被你刻出来?”上官箐有些疑惑不解道。 叶问尘拿起旁边的酒壶,大口喝了几口酒,声音里透出几分失落道:“我母后在我六岁时就得了重病殁了,所以我连她的样子渐渐地也记不住了。” 上官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问尘,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叶问尘微微仰起头,凝望着皎洁的圆月,墨眸里瞬间像是蒙上了某种对过去追忆时的飘渺,“我只记得我的母后十分疼爱我。她长得很美,也十分温柔。小时候每次到了我的诞辰时,她都会给我做一种很特别的蛋糕,她说这种蛋糕叫做生日蛋糕,上面会插上蜡烛,然后让我对着蜡烛许愿,再吹灭蜡烛,这样我的心愿就一定可以实现。” 说到这里,叶问尘温醇的声音已然透出一丝苦涩,“我记得很清楚,我五岁寿辰时的许愿是希望母后能永远陪伴着我,能每年寿辰吃上她做的生日蛋糕。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年母后就离我而去了。” 此刻,不管说出如何安慰的话都会显得苍白无比。上官箐伸手拍了拍叶问尘的肩膀。叶问尘转头对上官箐投去一抹感激的笑容,“我没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有再多的情绪也淡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怀念当初母后为我所做的生日蛋糕。等我再长大一些后,将生日蛋糕的形状、味道向御膳房做糕点的宫人描述了一遍,却没有想到没有一人能做出和母后相同的生日蛋糕。甚至我在民间跑了不少糕点店,也没有一家卖有这样的生日蛋糕。” 上官箐闻言,心中一动,试探道:“那你可清楚你母后是来自哪里吗?” 叶问尘点头道:“小时候我问过母后相同的问题,她只含糊地告诉我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而她不知道该怎么重返回去。” 上官箐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长大以后没有问你的父皇,你母后是来自何方吗?”叶问尘摇了摇头,“没有,自从母后殁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在父皇面前提过母后。因为我知道父皇对于母后心中一直存有一份歉疚。” 上官箐没有插口,只等着叶问尘继续说下去。叶问尘语声微微一顿,道:“母后原本身体就不好,后来又整日对父皇忧思成疾,所以才会后来卧床不起。”上官箐闻言,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身为后宫的女人,若不能接受与其他女人一同共享自己的夫君,倒不如决绝地从此各奔天涯。“其实我很能理解父皇的难处。不在其位不知其苦。而我知道父皇今生今世恐怕只爱母后一人。去年之时,我偶然看到深夜父皇在御书房捧着母后的画像老泪纵横。” 上官箐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神色。对于一个已逝十一年的人缅怀之时,亦能哭得肝肠寸断,她真不知该如何评断。或许西池国皇上对叶问尘的母后真的是一往情深,但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或是雄心,江山美人之间终究选择了江山。 “帝王也有自己的无奈,特别在帝王之家更是需要担负起开枝散叶的责任,若只宠一人,这如何办到呢。还有帝王也会受到朝野上下带来的无形压迫,若专宠一人,必然引起不满,使的朝纲不振,甚至使被宠之女引来骂名,从古至今若女子受到过多的宠爱,哪一个不是被挨上红颜祸水的骂名,从侧面将也是对心爱女子的保护。” 上官箐一时间感慨万千,失神间只觉叶问尘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她转脸刚要推开叶问尘,竟发现他已经醉倒了。月光下,他凤眸微阖,菱唇紧抿,狭长的睫毛带了一抹恬静,就像一个无邪熟睡的孩子。 上官箐刚要推开叶问尘时,谁料他低低呢喃道:“母后,不要离开尘儿。你说过的对着蜡烛许愿就一定实现心愿,可是你为何还要离开尘儿?” 口齿不清的话语让上官箐伸在半空的手瞬间僵住,她内心挣扎了半天,终于有些泄气地收回手,闷闷道:“算来,看你这么想你母后的份上,这次就让你占点儿便宜。” 此话一出,熟睡中的人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很快间他便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而上官箐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看月亮,时不时对着睡得沉香的叶问尘龇牙咧嘴。她为自己的肩膀忍不住默哀,想必明日早晨被叶问尘枕着的半边肩膀恐怕要酸痛好一阵子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喝酒误事 不知何时,上官箐按耐不住倦意也睡了过去。 宫殿的房顶上,两人相偎而眠,硕大如银盘的月亮正悬挂在两人的头顶,源源不断地将月华撒在两人的身上,相映成画。 当东方升起第一缕晨曦的光芒,叶问尘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上官箐那张吹弹可破的娇美容颜。只见她菱唇微抿,侧脸线条柔美,几缕黑发顺着额角随意散着,更添楚楚动人之姿,狭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暗影。 等叶问尘意识到整晚自己都半倚在上官箐的肩头时,忍不住唇角上翘,划过一抹幸福的弧度。 下一刻,他生怕惊醒到沉睡中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抱起上官箐,随即飞身下了屋顶。 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层层叠叠的帷幔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上官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间当上官箐发现锦被下的自己只着了一件亵衣时,大脑陡然警醒。下一刻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秀眉拧在一起。她记得昨晚是在和叶问尘一起在屋顶喝酒聊天,之后叶问尘喝醉了,而她不知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明明她是在屋顶上的,可是现在为何会躺在床榻上,而且外衣也被脱掉了? 上官箐顿时纠结地咬了咬牙,虽然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思想方面远没有这个时代的男女保守,但是她就怕自己真的和叶问尘发生了什么,到时这个叶问尘非缠着她让她负责该如何是好! 正当上官箐头痛欲裂时,只听殿内传来簌簌的脚步声,随即浅碧色莲纹纱帐被掀开,露出采茵极其暧昧的笑脸,“小姐,睡得可好?” 上官箐顿时嘴角一抽,自动忽略掉了采茵笑容中的生意。想了想,上官箐觉得还是弄清楚心中的疑问比较好。 “采茵,是谁送我回来的?” “小姐,你彻夜未归。今日早晨叶太子将你抱回来的,而且你竟然都一直没有醒过来。”采茵顿时一脸狐疑地询问,“小姐,你身上的酒气很大呢。那个|你昨晚有没有和叶太子……”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采茵说到这里,一张小脸顿时露出两抹霞云。 上官箐听懂了采茵的意思,可是这个问题正是她想问采茵的。昨晚她因为喝得太多最后睡得极沉,有没有被叶问尘揩油,她怎么知道啊! 采茵见她家小姐微垂着头,蝶羽般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剪影,挡住了眼里的神色。采茵以为她家小姐是因为羞赧,顿时误以为上官箐和叶问尘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心中不由得为褚俊宇一阵默哀。 “采茵,是不是我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上官箐委婉地询问。她想知道自己被叶问尘送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没有穿外衣了。 “啊?不是这个样子该是什么样子?”采茵没有听懂各中的意思,有些不解道。 上官箐当下误以为自己已经和叶问尘暗度陈仓的,瞬间有种抓狂的冲动,果然喝酒误事啊。 便在这时,只听一道温醇的嗓音从殿外传来,“上官小姐醒了吗?” 一听到时叶问尘的声音,上官箐顿时狠狠咬了咬牙。下一刻披了一件素樱广袖长衣便气呼呼地往殿门口而去,心里盘算着她一定要好好和叶问尘算好这笔账,说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了,酒后失常而已,没必要谁为谁负责。 上官箐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叶问尘。春风满面,眉眼如月,看得出心情极好。上官箐瞬间只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心里忍不住狐疑,莫不是叶问尘这个家伙打算赖上她了? 当下,上官箐开口便道:“叶太子,咱们两人将话先说清楚,昨晚的事纯属酒后失常,所以大家就只当是一件小插曲。不,最好当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必要谁为谁负责。” 等上官箐语速飞快地说完,叶问尘听得云里雾里,“上官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上官箐先是一愣,旋即脱口道:“你昨晚送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外衣已经……”上官箐正思忖着用什么措辞含蓄地表达出她的意思。 便在这时从里面赶出来的采茵正听到上官箐说话,采茵恍然一悟,连忙对上官箐道:“小姐,是叶太子送你回来后,奴婢觉得脱去外衣睡着会舒服一些,所以是奴婢替你脱掉的外衣。” “啊……” 上官箐瞬间有种想要去撞墙的冲动。在她身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丢脸的事情。叶问尘那家伙会不会觉得她自恋得产生了妄想症? 真是好丢人啊!上官箐瞬间有种想要钻进地缝的冲动。 气氛忽然就这么尴尬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问尘霍地哈哈大笑起来,“上官小姐,你该不会是以为昨晚我趁着你睡着之后对你做了什么吧?” 叶问尘联系上官箐和采茵所说的话,顿时马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看着上官箐尴尬无比的表情,叶问尘就觉得十分有趣。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看着叶问尘前仰后合无比夸张的表情,上官箐狠狠地怒视道。 叶问尘昨晚对她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倒让她对叶问尘产生了不少好感。当然更多的也是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上官小姐,现在已经知道昨晚我们彼此都是以礼相待,是不是应该高兴才是。”说到这里,叶问尘忍不住戏谑道,“看你现在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叫人还以为上官小姐是因为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而失落呢。” 事实上,叶问尘苏醒后在抱起上官箐的那一刻,他倒真的希望能够什么都不管不顾,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是,君子不得人所爱,这个女人早已经跟他最好的朋友两情相悦,所以他如何再能插足。更重要的一点,现在他和她还可以做朋友,一旦他越过底线,恐怕今后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切,本小姐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上官箐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得越多只会越描越黑,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她转身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身子微微地晃悠着。叶问尘调侃了几句,见上官箐悻悻地不理他,他只觉索然无味,在上官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上官箐想到叶问尘昨晚和她说的那些话,忽地心中一动。在西池国呆了这么久,她还从未叶问尘做过什么事情,所以她打算在离开这里之前,为叶问尘做点事。 上官箐唤过采茵轻声吩咐了几句,采茵点了点头便退下去完成上官箐交办的事了。叶问尘顿时好奇地询问道:“你吩咐采茵干什么事,这么神秘。” 上官箐凑近叶问尘,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等晚上的时候你来找我就知道了。”说完之后,上官箐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即直接下逐客令道:“好了,我要再睡个回笼觉,你还是赶紧处理你的政务吧。整日往这里跑,到时政务荒废了可不好。” 叶问尘点了点头。今早他手头上确实有些事务要处理,只是挂心上官箐才早早地跑到了这边来。想到上官箐刚才神神秘秘地让他晚上过来,叶问尘就心中一阵雀跃。 采茵办事效率一向极高,叶问尘走了一会儿,她便带齐了上官箐刚才让她准备的一应东西。上官箐照着前生的记忆,开始亲自动手忙碌,采茵、秋菊、连翘几个在一旁打下手。忙碌了一下午,几人看着她们的劳动成果,脸上都洋溢着十分激动喜悦的光芒。 叶问尘几乎整个下午都在期盼着晚上的到来。夜色刚刚降临,叶问尘连晚膳也未来得及吃,便赶到了上官箐的住处。 到了之后,叶问尘发现整个内殿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点。他不由得充满一阵好奇,不知道上官箐究竟要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当下他摸黑走入殿中。 “上官小姐,你在哪?快出来吧。”叶问尘进入殿中,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一连唤了好几声,却丝毫没有回应。叶问尘顿时心中涌出莫名的恐慌,正担忧上官箐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意外。虽然这里是西池国皇宫,但也不排除天山族真的会派人前来劫人。 一念至此,叶问尘正要转身出殿派人去四处寻找,便在这时只见殿门口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叶问尘循声望去,只见上官箐带着几个宫女正步入殿中。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悦耳的歌声在殿里轻扬飘荡。 采茵手上捧着一个色彩缤纷的蛋糕,上面点燃的蜡烛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叶问尘瞬间浑身一震,熟悉的场景瞬间勾起了他孩提时那段最美好幸福的回忆。 采茵将草莓蛋糕放在檀木圆桌上,殿中没有燃灯,只有蛋糕上点着十七根五彩斑斓的蜡烛。这个蛋糕小巧玲珑,上面裹满了粉红色的奶油,还有可爱的花朵。渐渐地,有一股淡淡的奶油味扑面而来,瞬间叫人食指大动。 采茵、秋菊、连翘三人看着这份美丽的蛋糕啧啧称奇。这蛋糕是她们三人配合上官箐一起做出来的。毕竟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糕点,所以等制作出来之后,啧啧称奇。又是自己一起参与制作的,所以心中那份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吹蜡烛吧。”上官箐看着愣在原地的叶问尘,上前轻唤道。 “谢谢你。” 叶问尘抬眸,丰神俊朗额五官下亮如星灿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勾勒的唇角棱角分明。这一刻,他发自内心的除了说出这三个字之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上官箐莞尔笑道:“我问过秋菊了,你的生辰今年还没有过,今年你的生辰那天还不知我在哪里,所以现在就算是我提前替你过生辰了。” 第二百九十章 草莓蛋糕 昨晚从叶问尘跟她的描述中,上官箐便肯定叶问尘的母后也一定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所以她断定叶问尘小时候吃过的一定就是生日蛋糕。所以今天她便凭着在现代时的记忆做出了这份草莓蛋糕。 叶问尘像小时候一样闭起眼睛在蛋糕面前许了心愿,随即睁眼将所有的蜡烛全都吹灭。秋菊和连翘点亮了殿里的纱灯。整个殿内瞬间恢复了光亮。 一阵欢呼之后,开始切蛋糕。采茵、秋菊、连翘三人早被那浓郁的奶油香味吸引的垂涎三尺。拿到分好的蛋糕后立刻吃得大快朵颐,也不在乎吃得嘴边到处都是。 上官箐将分好的蛋糕递到叶问尘的手上,含笑道:“尝一尝,看看是不是你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叶问尘点了点头,久违的芳香沁入口舌之中时,童年那段魂牵梦绕的记忆顷刻又浮现在心头,似乎一切都发生在昨天。看着叶问尘一脸的动容,上官箐就知道今日她送出的这份礼物是叶问尘最需要的。 叶问尘慢慢品尝着嘴里的甘甜,曾经那种熟悉的幸福感似乎又重新回来了。今天晚上是他六岁之后度过的最幸福美好的一晚。 “走吧,我们去放烟花。”四人将草莓蛋糕风卷残云后,上官箐拉着叶问尘去欣赏她准备的第二份礼物。 叶问尘不解道:“烟花?是什么?” “就是一种可以在天上可以盛放的火花。” 这个异世还没有开始使用火药,烟火也没有发明,所以叶问尘自然不知道烟花所谓何物。上官箐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蹩脚的解释。 上官箐做出来的生日蛋糕已经叫叶问尘无比震惊了,如今听说一种新鲜事物,叶问尘更加好奇不知道这次上官箐又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 几人来到殿外,只见院中已经摆放了一排小筒状的东西,叶问尘心想这应该就是上官箐所说的烟花吧。 “好了,开始准备。”上官箐一声吩咐,顿时有七个宫人上前。 她喊出一个“点”字,这七人几乎是同一刻引燃了小筒上的引线。接着只听“嗖嗖”几声,这些小筒发出各种颜色的光团直飞冲天,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只听此起彼伏的炸响,五颜六色的火花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而这些火花瞬间绽放成七个字——祝太子天天开心。 渐渐的,每一个字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定格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一时间,整个太子东宫一下子沸腾起来,听到不少宫人的欢呼声。此刻在院中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之声。 “好美,真是好美啊!” “真是太壮观了。每个火花竟然都变成了不同颜色的字。” “若不是我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天下还有这么的奇观。” …… 所有人都对天空中绽放的烟花赞不绝口,上官箐心中暗笑,她不过是从现代剽窃而来的罢了。 烟火下,叶问尘看向上官箐,墨似的眸子深处仿佛有火光微烁,情意微漾地开口道:“谢谢你今晚的礼物,我会永远珍藏在心里。” 天山绵延,虽是夏时,但山中气候冷寒,依然可以看到山巅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自那日凤三娘见过玉娆之后,玉娆虽然欣喜凤三娘肯接受她,但深知褚俊宇的脾性必然不肯乖乖迎娶她。凤三娘虽然承诺如期举行婚礼,但玉娆不知凤三娘究竟有何妙计,所以心中始终忐忑。第三日她终于按捺不住,于是离开总坛前往凤三娘所居住的宅子。 凤三娘所居住的是一处山麓之下,四周绿树环绕,山泉潺潺,鸟语花香,当真是一处绝美的静幽院落。凤三娘从总坛搬出来后,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鸣翠、描眉。玉娆进入院中,描眉领她去了大厅等候,鸣翠则去禀报凤三娘。 玉娆在厅中早已用完了一盏茶,久久却等不到凤三娘前来,也不见鸣翠回话。玉娆耐着性子,过了片刻之后鸣翠来回话说她家主子正在佛堂礼佛念经,不能打扰。玉娆明知凤三娘是故意对她摆架子,但是毕竟有求于人,玉娆当下只好忍耐下来。 等了一个时辰之久,仍不见凤三娘出来。玉娆终于忍受不住这口恶气,从芙蓉椅上起身气急败坏地就要走出大厅,谁料便在这时,背后响起一道淡淡嘲讽的笑意,“怎么,还没有过门叫你只是多等一下未来婆婆,都这么不愿意?” 一瞬间,玉娆柳眉冷蹙,在心里将凤三娘骂了无数遍,可是在转头时已经笑靥如花地说道:“义母多虑了,玉娆是晚辈,岂敢不愿意多等义母?玉娆刚进来时只是看到外面花圃里的花卉开得格外的艳丽,所以想出去看看呢。” 凤三娘闻言,冷冷一笑,“好了,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 玉娆顿时脸色一烫,菱唇抿得太紧,已经失了血色。她几乎就要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凤三娘除了对待褚俊宇是一副慈母心怀,对于其他人总是极其尖酸刻薄。 见玉娆半晌不再说话,凤三娘在大厅的紫檀木酸梅香妃椅上坐定,懒洋洋地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情?” 玉娆心中冷冷一笑,她此番前来是何目的,风三娘难道会不知? “义母,大婚在即,可是我和宇哥哥的关系仍然……”玉娆缓步上前倒了一盏茶递到凤三娘的面前,一脸乖顺。 “你是吧宇儿不肯娶你是吧?”凤三娘睨了玉娆一眼,良久才接过递到她面前的白玉茶盏,“你何必这么心急,我说过自然有法子让宇儿乖乖娶你的。” 不知凤三娘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玉娆始终不安心道:“不知义母能不能告知玉娆究竟是何妙计?” 凤三娘呷了一口茶水,见玉娆自始至终都表现得极其恭顺,半晌才启唇道:“也好,让你知道了也好心安。” “多谢义母。”玉娆登时喜不自禁。 随后凤三娘带着玉娆前往了她的房间。凤三娘找到一个收妥得很隐秘的匣子。只见那匣子是香樟木做成,上面雕刻着一些普通的花卉飞鸟纹路,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收藏如此隐秘里面装的绝对不是一般之物。顿时引起了玉娆强烈的好奇心。 令玉娆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外表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匣子,凤三娘竟然用了三种不同的手法才最后才将这个匣子的禁锢全都解除了,在开启匣子的那一刹那,玉娆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下十分奇特的想法:这个匣子里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天山之心!” 凤三娘将匣子打开,当玉娆看清楚里面明黄色的锦布上放着一枚看似像水滴形状的透明小瓶时,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错,这就是天山之心。”凤三娘平静地开口,眉眼间却头透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神色。 焚天秘术和天山之心皆是天山族两大/法宝。焚天秘术是天下奇功,只有每代的未来族主才有资格修炼。至于天山之心,则是由每代的圣女保管。这天山之心,传闻只要饮此一滴,必然能够让人断绝七情六欲,忘却红尘情事。即便是最深爱的人,也会将他望得一干二净。 玉娆是这一代的圣女,对于天山之心的种种说法也只是在记载天山族的一些书籍中看到过,如此神乎其神的忘情水究竟是不是有效用,她也并不知道。 “义母,天山之心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丢失了吗?怎么会在你这里?”玉娆有些难以置信道,随即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莫非……莫非是义母私藏起来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私藏了。”凤三娘看到玉娆如此吃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表情。 玉娆旋即不解道:“为什么要私藏呢?天山之心本来就是由你保管的吗?为何你还有隐瞒事实?”素渃虽是上一代的圣女,但是逃婚之后,天山族很快选出了新的圣女,那就是凤三娘。于是凤三娘便开始负责保管天山之心。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想让花阙然喝下这天山之心,我要让他忘不掉素渃那个贱人,我要让他尝尝饱受情伤的滋味。”说完,凤三娘发出疯癫般的笑容。 天山之心由圣女保管,当每代圣女嫁给族主之后,族主若是另有心头好,圣女有权给族主喝下天山之心,让族主忘掉最心爱的女子,借此来挽救他们的婚姻和夫妻和睦。当然族主也有权利主动要求喝下天山之心。 凤三娘之所以不愿意给花阙然喝下,是因为她在还未成为圣女之前,本来早已心有所属,可是她成为圣女之后,只好被迫和情郎分手,从此两人相隔天涯。天山之心的效用只对男子有效,所以即便凤三娘即便喝下,也依然不会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 凤三娘饱受情伤,渐渐变成了怨恨。所以她饱受一生痛苦,也必然让花阙然不得好受。 半晌,房间里两人各怀心思。许久,凤三娘才嘲弄地笑道:“原本以为在我有生之年天山之心是派不上用场了,如今却没有想到要让我的宇儿喝下,真是天意弄人。” 玉娆有些半信半疑道:“义母,宇哥哥喝下真的可以忘记上官箐那个妖女?” “当然,不但会忘记,而且还会忘记得一干二净。”凤三娘一脸自信道,“不管是以前多么爱一个女人,只要喝了天山之心,就会将这个女人望得干干净净,而且脑海里再也不会出现和这个女人相关的一切。就像和这个女人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玉娆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凤三娘看出玉娆心中仍有顾虑,开口道:“你放心,宇儿忘记了和那个妖女的一切,自然也不会记得你们之间因为妖女而发生种种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对你自然也不会有怨恨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山之心 “真的?”玉娆闻言,顿时柳眉舒展。 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她嫁给褚俊宇幸福美好的未来。只要宇哥哥忘记了那个妖女。她一定会让宇哥哥爱上她的。 凤三娘点了点头,对玉娆道:“喝下这天山之心十分损耗元气,所以再过几日等宇儿恢复过来,再让他服下。软筋散的解药我还没有给他,就怕现在给了他回头就跑下天山去找那个小妖女。” “玉娆顿时恭维道:“还是义母设想周到。” 凤三娘并不领情,白了玉娆一眼,随即媚眸微眯,唇角随即勾起一抹阴狠寒冷的笑容,“素渃,你害了我一生,如今我要你的女儿就还清这笔情债!真想看看那个贱人的女儿是怎么的伤痛欲绝,我现在就好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呢。” 五日后,褚俊宇在书房来回踱步,他让大白已经带信飞往西池国找叶问尘和上官箐了,按大白以往的速度,一日便该回来复命的,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却还是不见大白的影子,他心中焦急不已,此刻却全然不知早已经被他的娘亲凤三娘擒住暂时囚禁了。 便在这时,书房的门缓缓打开。褚俊宇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娘亲,暂时敛去脸上的担忧之色,起身相迎道:“娘,你来了。” 凤三娘望着褚俊宇,保养娇美的面容上洋溢着温柔慈爱,与对别人的刻薄冰冷判若两人。她微笑着应道:“娘说过一定想办法会让玉娆交出软筋散的解药的。” “谢谢娘亲。”听到凤三娘带来了解药,褚俊宇顿时惊喜不已。解了软筋散,他就可以下天山去找惜儿了。 看着自己儿子喜不自禁的模样,凤三娘垂眸挡下眼中诡谲的神色。她放下食盒,从腰间取出软筋散的解药交给褚俊宇,一脸不舍道:“这是解药你服下吧。” 褚俊宇服下解药,不到片刻的工夫,试了试果然内力收发自如。凤三娘打开食盒,舀了一碗参汤递给褚俊宇道:“宇儿,娘知道你解了软筋散一定会立刻下天山去找那个让你心爱的女子,娘也不阻拦你。哎,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再回天山,你就喝了娘亲手熬的参汤再走也不迟。” 褚俊宇先是一愣,凤三娘的通情达理让他感动不已,“谢谢娘。”当下,他接过那碗参汤毫无戒备地喝得一干二净。 他刚放下汤碗,顷刻间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顿时心中一片惊慌,“娘亲,你……” 褚俊宇踉跄了几步,随即挡在圆桌前昏了过去。凤三娘叹了一口气,玉手轻轻摩挲着褚俊宇锦缎般的墨发,喃喃道:“宇儿,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了就会忘记那个妖女的。那个妖女的娘亲害得你爹痛苦一生,娘亲不能让你重蹈覆辙毁在小妖女的手上。哎,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娘的苦心的。” 好几日了,自从那夜替叶问尘提前庆祝了生辰,叶问尘就像是知道上官箐的心意一样,刻意躲着她。如今和叶问尘这么熟了,想离开自然要见面打过招呼了。 上官箐耐着性子去了叶问尘的寝宫好几次,但是每次都被当差的宫人告知不是去了御书房和皇上商议政事就是出去应酬了,反正每次都是各种不同的借口做推脱。上官箐终于忍无可忍,让对方转告叶问尘,若是他再不出现,那么她就只能不辞而别了。 上官箐下午刚去的,入夜时便有宫女前来转告说叶问尘召她。上官箐刚到寝宫外面,便看到叶问尘坐在屋顶上独自饮酒。上官箐当下飞身上去与叶问尘并排坐着。 “给你。”叶问尘伸手甩给上官箐一壶酒。 上官箐接过后,却迟疑着半天没有打开喝一口。叶问尘旁观顿时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可疑的弧度。看着上官箐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突然就想到上次两人一起喝酒,最后这个女人误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还对他说什么“互不负责”一类的话。 想起多日来的相处,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和幸福,或许是因为之前褚俊宇总是给他传信,信上大部分都是在告诉他这个女人的事情。先入为主的感觉,让他误以为自己和这个女人已经认识很久了吧。 看着叶问尘嘴角上翘的弧度,上官箐顿时脸色一黑,就知道叶问尘一定想起了上次她十分丢脸的事情。当下她豁出去一般拧开壶盖狠狠灌下一口,辛辣的味道顿时在喉咙里带过一抹狠劲和爽/劲。 两人很久都只是碰壶对饮,谁都没有先说一句话。 满天星斗,像是镶嵌在巨大夜幕上的一颗颗璀璨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夜风呢喃,不知为何气氛竟然有一丝丝的伤感。 上官箐终究耐不住有些压抑的感觉,率先开口道:“说,为什么这几天对我避而不见?” 叶问尘灌下一口酒,问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上官箐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好吧。那就真话假话一起说。我知道你想向我辞别,所以我故意对你避而不见,这样就可以挽留你,虽然不能看到你,但是却知道你离我是最近的。因为我确实正好有事在忙,所以没空见你。”叶问尘干脆利落地说完,然后唇角邪勾道,“好了,假话真话我都说话了,至于你信哪个,就由你了。” 上官箐顿时嘴角狠狠一抽,瞬间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凌乱感。当下她不再说话,总觉得因为刚才叶问尘的那番话以致此刻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有几分暧昧了。眼下她还是不适合开口。 有些话憋在心里许久,倾吐出来反倒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叶问尘刚才通过那样的方式将自己心中的感受传达给上官箐,瞬间只觉得心情舒爽了很多。 他迟疑了片刻,缓缓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总觉得欺瞒你不好。” “是不是上次你突然寒毒复发的那件事?” 上官箐口气平静地说完,叶问尘顿时目瞪口呆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箐嗤了一声,不屑道:“你这种小把戏骗骗三岁小孩尚可,姐姐我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 叶问尘闻言,嘴角狠狠一阵抽搐,然后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上官箐看了许久。上官箐转眸狠狠瞪了叶问尘一眼,叶问尘摸了摸俊挺的鼻尖,随即不咸不淡道:“那日你不但能做出和母后一样好吃的蛋糕,还制造出了五彩斑斓的烟火,你一定是和母后来自同一个神秘的地方。可你又是蓝璃国的相府之女,听褚俊宇说之前外界一直传言相府小姐是傻子。以我看现在的你一定是冒牌的,要不然性情怎么也该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像你这般粗鲁呢。” “是冒牌的又怎么样,那你去向蓝璃国所有人民揭发我呗。”在叶问尘面前上官箐没有打算隐瞒什么。毕竟叶问尘的母后就是来自于现代,叶问尘不会觉得太过惊世骇俗,心里会比较好接受。 叶问尘撇了撇嘴,“我猜没有那么无聊呢。” 说完之后,他沉吟片刻,问出了在心里徘徊许久的问题,“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说。” 叶问尘一直留意着上官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我想问你究竟有多么爱褚俊宇?” 上官箐闻言,拿着就乎的手微微一僵,略一沉吟道:“没有想象中的喜欢,也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叶问尘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回答?” “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整体还不错,可以考虑一下。”上官箐想了想,回答道。 叶问尘嘴角狠狠一抽,心里一阵腹诽。褚俊宇那家伙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公子,能差吗?就连他一向自诩风度翩翩,在褚俊宇跟前也自觉矮了半头。 “那要是他辜负了你,另娶他人怎么办?”叶问尘犹豫再三,询问道。 上官箐闻言,略带狐疑地看向叶问尘,她总觉得叶问尘似乎有哪来不对劲。她并不觉得叶问尘问题是随口一问。 上官箐望着叶问尘,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褚俊宇要娶玉娆?” 和上官箐接触下来,早已经领教过上官箐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叶问尘知道隐瞒不住,于是点了点头道:“昨日我刚刚收到来自天山族的喜帖。七日之后便是褚俊宇和玉娆的大喜之日。” “哦。”上官箐淡淡应了一声,她没有想象中的心伤,也没有想象中的气愤。只是垂头似有所思。 上官箐的反应顿时让叶问尘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之前他想象了无数遍当自己将褚俊宇大婚的消息告诉上官箐时,这个女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失魂落魄?愤怒不已?伤痛欲绝?枉是他想象了无数遍,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甚至可以用无动于衷来形容。 叶问尘怔愣片刻,随即凑近上官箐细细打量起上官箐来。上官箐对叶问尘的举动表示皱眉不满,“干嘛这么看我?” “为什么听到褚俊宇即将大婚的消息你还可以这般的镇定?所以我想看清楚你是在伪装还是天性凉薄。” “紧张?气愤?难过?这些情绪能够解决问题吗?”上官箐淡然道。说完,却在心里悠悠一叹,有一句话叫做关心则乱,或许她并没有想象中对褚俊宇爱得很深,所以才会被叶问尘说成事无动于衷吧。 “你是我见过最理智的女子。”叶问尘十分汗颜地说道。 “我想这次跟你一起去天山。”上官箐沉默良久,启唇道。 “你要去大闹婚礼?”叶问尘故作夸张地大喊。 他知道以上官箐的性子必然要去天山找褚俊宇的,与其她独自一人上路,不如与她一道,到时一路可以照应,到了天山族他也能护她周全。 第二百九十二章 深深羡慕 “也许是,也许不是。”上官箐牵唇道,“若是褚俊宇甘心情愿娶玉娆,我会送上真心的祝福;若是褚俊宇是被逼迫的,或许我真的会大闹婚礼。” 叶问尘听言,冷冷地打了个寒战,他只听说出男子抢新娘,还没有听过如今女子要大闹婚礼抢新郎的。 不知为何,上官箐的话让他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感。能被天下第一公子褚俊宇倾心的女子一定是最幸运的女人,而能被眼前清傲出尘的女子青睐的男子,又何尝不是最幸运的男人。 这一刻,他深深羡慕着褚俊宇。 若是他先于褚俊宇认识上官箐,会不会如今的结局完全不一样呢。 “那好,后天我们一起启程。”叶问尘怜惜地看了一眼上官箐。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他都无法吐露出来,只化作一抹眸眼深深。 与此同时,蓝璃国法华寺。 灵玥站在寺中最高的观星台上遥望满天星斗。夜风徐徐,吹起白衣簌簌而响。目光润泽,完美的脸庞棱角分明,眉宇散发着清雅的温润。忽然间,只见天边的两颗星辰忽地十分灼亮,转瞬间都变得异常暗淡,随即原本十分接近的两颗星渐渐拉开距离。 灵玥见状,绝美的容颜上顿时深沉起来,他掐指一算,顿时修眉拧结起来。那双深邃的墨眸里是让人无法窥测的复杂难懂。 良久,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花施主和女施主这次情劫将近,哎,皆是天意。” 说完,他打了个佛偈,双手合十闭起双眸,嘴里念念有词,可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两次谋面的场景。他心中一震,连忙摒除杂念,可是那些情景就像是刻在了他的脑中一样,根本挥散不去。 终于,他放弃地睁开了眼,只喃喃地道了一声,“劫数。” 当下他像是最出某种决定一般,那双漆黑如子夜的,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看来天山一行他是必去不可了。 作出决定,菱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没想到他如此修为,竟然也无法勘破一个“情”字。一切都是命数。 天山族少族主和圣女大婚,此等大事无亚于新族主的继位大典。通告天下,云天大陆大小诸国派出使者纷纷前往天山祝贺一对新人共结连理。一时间前往天山的路途中华车宝马络绎不绝。 上官箐和叶问尘共乘一辆马车,沿途看到赶往天山的同行人群,让上官箐不禁猜测蓝璃国究竟会派出何人做出恭贺使者。忽然间又想到自己这次离家已经有月余之久了,忆起在相府时上官霖轩对她的百般照顾和关心,上官箐忽然破天荒地产生一种思家的感情。 前世她是孤儿,所以孑然一人,无牵无挂,自然不知道想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穿越到这个异世,有一个位高权重、又帅又温柔的美男爹爹疼惜,上官箐第一次体味和感受到让她难以割舍的亲情。于是她不由心想,这次天山一行结束,她便回蓝璃国。 一旁的叶问尘慵懒地靠在攒金枝弹花软枕上,若有所思。已经赶了两天的路程,再过一天就可以到天山境内了。这两天两人在马车上偶尔下棋品茗,但更多的是两人不发一语地各自想着心事。 起初叶问尘将褚俊宇大婚的消息告诉上官箐时,上官箐并不怎么上心,可是随后却总觉心里空荡荡的,若有所失。所以此番前往天山她一定要向褚俊宇问清楚。 马车依旧依旧平稳地在道路上行进,忽地只听一声小动物的嘶鸣声,下一刻车帘微动,便窜进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来。 这小东西全身的毛有一尺来长,两只眼睛如黑珍珠般莹亮,此刻灵动无比地来回盯着车上两人。起初目光充满戒备,当看到上官箐时,眼里竟然有种貌似惊喜的神色,似高兴又似委屈的嘶叫了几声,紧接着飞快地跳进上官箐的怀里,一点儿也不怕生。 见这小家伙肯与自己亲近,上官箐顿时乐得伸手抚摸起这只白狐来。 “咦,她受伤了。” 上官箐看到自己抚摸皮毛的手上沾了血迹,这才注意到这只小狐狸受了伤,屁股处还带了一根箭羽。 “我看看。” 叶问尘闻言,凑近一看,发现那根箭羽的尾端刻着一个“焰”,材质是上好的紫竹。一般只有皇家国戚才会使用如此昂贵的箭羽。 他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道:“这只白狐是被烈焰国皇室之人所伤。” “烈焰国?”上官箐心中一动。 她翻阅过关于记载云天大陆的地理书籍。其中火焰国在云天大陆的北部,那里气候寒冷,比天山的温度还要冷下好多。靠畜牧生活,大多数人都长得膘肥体健,身手了得,尤其擅长骑术。 上官箐正心中所想,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狠厉的声音,“那个小畜生跑到那辆马车上了。我一定要抓回来!” “有人找过来了。”叶问尘望了一眼上官箐怀里的白狐,微笑着说道。 “这种白狐很挑生活环境,也最具灵性。烈焰国天寒地冻的,自然不会生长在那边。况且若是他们养的这只白狐,又怎么可能不听主人的话而跑到这俩马车上来呢。如今这小家伙肯与我亲近,自然是愿意把我当作它的主人,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行使主人的权利。” “好,既然你喜欢就留下来吧。外面的事我来应付。”叶问尘一脸宠你地微笑。 白狐仿佛听懂上官箐和叶问尘的交谈,在上官箐怀里又蹦又跳,欣喜得不得了。 上官箐顿时不悦地皱眉,冷冷道:“安静。” 白狐顿时像一只受挨了批评的小孩子,生怕上官箐丢弃它,顿时目露委屈地窝在上官箐的怀里,不敢乱动。 “这家伙还真听话。”叶问尘忍不住感叹。 话音刚落,马车倏地缓缓停下,叶问尘凝眉道:“怎么回事?” 赶车的侍卫回道:“回太子,前面有一对人马挡道。” 叶问尘俊眉一沉,随即便听侍卫禀告道:“太子,烈焰国红绫公主说是她的小狐狸溜进了您的马车里,所以想过来带走。” “你让她过来。” 少顷,只见一个身着珠暗紫妆缎狐腋大氅二八年纪的貌美女子婷婷走近马车,声音娇美婉转道:“本公主乃烈焰国红绫,车内之人想必是西池国叶太子吧。刚才本公主的雪狐溜进了太子的马车里,还望太子归还。” “刚才确实有一只雪狐跑进了马车里,可是你如何证明这只雪狐就是红绫公主的?” 马车里片刻之后响起一道清冷悦耳的女声,宛如天籁,未见姿容声音便已夺人耳魄。 红绫先是一愣,随即一双美眸闪过一抹狠色,“雪狐上有标识着我们烈焰国的箭羽,自然可以证明是本公主的。” 红绫不知道此刻在西池国太子马车里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所以直接省略了称呼,语气却甚是凌厉和理所当然。 “红绫公主,以小女子看来这雪狐乃生长在天山,不属于任何私人之物。这雪狐虽是一只畜生,但是却颇有灵性,它不愿意听从公主的,就说明不愿意让公主做它的主人。单凭一支箭羽伤了它就说是公主的雪狐,实在难以叫人信服。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还会误以为公主公主是不通情理之人呢。” 马车里的女子娓娓诉来,语气淡然,条理清晰,似乎若是再要与她争夺,就真的是胡搅蛮缠之人了。 “你……”红绫被气得哑口无言,脸色红白交加。 她自小在宫中便被如珠如宝地对待,从来没有人敢和她作对,从没有人敢跟她争夺东西。顿时一股火焰便从心头窜了出来,双眸阴寒,怒火灼烧,厉声说道:“真是牙尖嘴利,这雪狐身上带着我们标有我们烈焰国的箭羽,还不能说明是本公主的?你简直强词夺理!” 马车里随即响起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那照公主如此讲来,岂不是若这标有贵国标识的箭羽插在天山,天山就成为烈焰国的地盘了?” 红绫闻言,陡然脸色一变,唇畔张合如同怒焰喷吐,“大胆!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挑拨我国与天山族的关系!究竟是何居心!” 天山族虽然只是一个部落,但是其实力完全不属于云天大陆三大强国中的任何一个。这样的话要是传在天山族族主的耳朵里,难免要质疑烈焰国是不是妄自尊大,有了侵吞天山族的野心。 红绫两次对质都理亏,如今竟还被对方将一顶屎盆子扣在头顶上,恨不得将马车里与她作对的女子拉出来好好地鞭笞一顿,可是毕竟这是西池国太子的专乘马车,虽然没有听说太子叶问尘已经娶了太子妃,但是能坐进这辆马车的女子关系必然与叶问尘不一般。红绫虽然气恼,但却不冲动。 “就算你说得这雪狐生长在天山,不属于任何人的私有物,那么你现在将雪狐霸占在马车里又算是怎么一回事?”红绫快速冷静下来,不甘地反驳道。 马车里随即便传出女子依旧平静的声音,“既然公主如此说,那我问公主两个问题,公主若是回答得上来,再说我霸占雪狐也不迟。” 红绫没好气道:“你说。” “第一,请问公主这雪狐是不是自己跑到我所乘的马车里的?第二,请问公主我是不是用了任何强制手段把雪狐强制性地掳到了我的马车上?” “你……” 红绫顿时怒不可遏,和人争执从来都是她稳占上风,别人吃瘪受气的份,可是不知道今日她是不是出行不利才遇到了克星。竟然三次挫败,而对方语气连一丝起伏的情绪都没有,她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本来她不是非这只雪狐不要,可是却无法忍受自己输给一个女子。当下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一把九节鞭,使劲一甩,狂怒道:“饶你巧舌如簧,本公主今日非取回雪狐不可。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本公主也只能先礼后兵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得不发 红绫将九节鞭刻意甩出一道响亮的嗤声,意在吓唬一下马车里的女子,谁料马车里回应她的只是一道极细微的讥诮声,而这道讥诮声足以简直如一根细针般戳中了红绫的神经上,让红绫更是又怒又羞。 “红妹不可!”便在这时,一道低沉不失磁性的声音骤然传来。 红绫又如何愿意出手,只是眼见自己被对方如此羞辱,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当下她怒极反笑,玉臂一扬,九节鞭就如毒蛇吐信一般闪电而出。 赶车的侍卫眼见不妙,连忙施手阻拦,却被红绫一脚正中小腹,半天直不起身。九节鞭向着织金车帘飞驰而去,半空中一袭白衣男子想要阻挡已是不及。 谁料红绫手中的九节鞭刚要碰到车帘,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大的真气打了回来,她一时抵抗不住,身子一颤,不由后退了一步,娇颜苍白如纸。 她半天怔怔地站在原地,惊愕得回不过神来。烈焰国人人从小习舞,皇家子女更是严格要求,再加上红绫天资聪颖,所以即便是烈焰国皇宫的一等侍卫也绝非她对手,虽然刚才她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但是能有如此能耐让她无力反抗的,除了她三哥以外,她还从未遇到其他敌手。 难道刚刚出手的就是马车里那个牙尖嘴利的神秘女子? “红妹,你没事吧?”白衣男子甫一落地,就连忙上前扶住红绫,一脸担忧道。 “三哥,你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恶气。”红绫一见到来人顿时眼眶微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三哥,帮我好好教训一下马车里的那个女子,他实在太可恶了,不但不归还我的雪狐,还接二连三地羞辱我。” 男子转眸,目光如炬地看向车帘。凤眸里黑色波纹刹那凝聚,他抿了抿唇,忽然笑道:“红妹,你还胡闹,那雪狐本就是天地间自生之物,怎么会是你的呢,既然这雪狐愿意留在叶太子的马车里,又又何必勉强呢。” 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向马车前走近,十分有礼道:“在下烈焰国三皇子苏之瑾,感谢刚才对红妹的手下留情。” 说话间,苏之瑾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望向车帘带了一抹探究和兴味。刚才他虽离得这么比较远,但是从小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所以当时将红绫和马车里的女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得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精于算计又巧舌如簧。 另外,这是西池国太子叶问尘的马车,叶问尘必然此刻也在马车里,想必只是碍于女子间的斗争未免插手尴尬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刚才红妹袭击马车时,动手的究竟是叶问尘还是那女子。 若是叶问尘,很多年前他偶然机会和对方过过招,若是如今叶问尘有如此功力他也不足为奇。若是刚才出手的是马车里的女子,那么就更引起他想要一探玉容的兴趣了。 只是不知道马车里的女子究竟跟叶问尘是什么关系,两人竟然同乘一辆马车?难道是叶问尘的准太子妃?可是他安排在西池国皇宫的暗桩并没有给他传递过关于叶问尘有了喜欢的女子或是叶问尘有了准太子妃的讯息。这女子究竟是谁? 一时间苏之瑾心思百转,想到这样的女子此刻与叶问尘共坐一辆马车,他就心里隐隐有些发堵。苏之瑾瞬间有种想要掀开车帘目睹此女容颜的冲动,但理智在这一刻终于战胜了冲动。 红绫眼见自己的三哥不但不袒护她,反而向马车里的女子道歉,顿时心中极度不满。一连向苏之瑾唤了三声,苏之瑾竟然失神地没有听到。 “三哥,明明是那个女人欺负红绫,你竟然都不替红妹出头,回去我一定告诉父皇,说你欺负红绫。”红绫上前揪住苏之瑾的衣袖,气呼呼地控诉道。 “够了,你再如此刁蛮任性,我现在就派凌宇将你送回烈焰国!”回过神的苏之瑾深吸一口气,敛了思绪,对红绫冷冷斥责道。 红绫先是一愣,随即狭长的睫毛上泛起一抹水雾。从小到大三哥是最宠她的,可是三哥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斥责她! 苏之瑾语落,又觉得自己口气太过冷硬,于是缓和语气道:“出门在外,少惹事端。况且不过就是一只小狐狸吗?你想要多少三哥都送你。” 被苏之瑾哄了几句,红绫这才心情稍有好转。她转头狠狠瞪了一眼上官箐和叶问尘共乘的马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便在这时,马车里发出一道响亮的哈欠声,随即传出叶问尘懒洋洋的声音,“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啊?本太子刚才一时在马车里睡着了,不知道错过了什么事呢。”此刻,叶问尘发出的困倦之声叫人丝毫不会怀疑,仿佛他真的是刚大睡了一觉这才刚醒来一样。 苏之瑾勾了勾唇,却不拆穿,轻笑道:“叶太子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哦,原来是烈焰国的三皇子啊,失敬失敬。本太子刚才一时睡着了,实在怠慢了三皇子。”说着,叶问尘佯装斥责旁边赶车的侍卫,“你是怎么当差的,烈焰国三皇子前来也不叫醒本太子,实在过分!” 那赶车的侍卫顿时跪地连连请罪,心里委屈之极,刚才凭白被烈焰国的红绫公主踹了一脚,心窝子还痛呢。这会儿还要自揽怠慢之罪,真是眼泪一大把啊。 “叶太子真是客气了。”苏之瑾谦谦有礼地说道。 自从他出现在马车前,里面的女子就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为何苏之瑾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想要再次听到女子那清冽如碎冰的声音。 当下,他开口道:“马车里的这位小姐,刚才舍妹蛮横无理,还请见谅。” 许久,马车里只传出女子简短的连个字“无妨”,之后便再无下文,苏之瑾颇感失望,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不经意间划过一丝苦笑。 但是他眸光一转,并不甘心道:“想必两位也是前往天山出席褚俊宇的婚礼吧,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再者舍妹刚才冲撞了两位,耽误了两位的行程,不如二位移驾去在下的马车里共饮香茗,也算是我对二位的请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马车里,叶问尘很快给了回应,却是婉言拒绝,“三皇子太客气了。都是年轻人冲动在所难免,既然是一场误会,三皇子何须多虑呢。我朋友身体不舒服,一路不宜过快前行,以免耽误了三皇子的路程,所以同行的提议恐怕不能让三皇子如愿了。” 叶问尘刚说完,苏之瑾却丝毫不给叶问尘拒绝的机会,他连忙朗声回答道:“真是太好了。舍妹喜欢观光沿途风景,所以这一路我们也是走得十分缓慢,如此看来和两位同行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此话一出,马车里的上官箐和叶问尘同时黑了一张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如今现在已经死皮赖脸非要贴上来了,根本无法拒绝。当下叶问尘只能出言选择同意。苏之瑾表现得十分欣喜,和叶问尘又说了一番客套话,才回到烈焰国的依仗队伍中。于是烈焰国的依仗跟在了西池国的依仗之后,两国依仗都以极缓的速度前行着。 上官箐一向对旁人都是漠不关心,所以当下将烈焰国的苏之瑾、红绫都抛在了脑后。眼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她怀里的雪狐处理伤口。 等叶问尘叫人取金疮药的时候才发现沿途所带的金疮药已经用光了。昨日随行的一匹马突然发疯,横冲直撞,让许多侍卫都受了伤,所以金疮药便全用光了。 上官箐正拧眉不已,外面突然有侍卫回报,“启禀太子,烈焰国的三皇子说那只雪狐被红绫公主刺伤,所以特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 这金疮药当真送得及时。上官箐欣然接受。上官箐为雪狐拔去身上的箭羽时,那雪狐明明已经痛得全身抽搐,却紧紧咬住牙关竟然没有嘶叫一声。随即亲自为雪狐清洗伤口,雪狐又是表现得十分乖巧柔顺。 上官箐本对这些小动物并不喜爱,只是不知为何打从第一眼看到这只雪狐时,她竟有\种亲切的感觉,和这只雪狐竟十分投缘。 清洗好伤口,上官箐便小心翼翼地为雪狐上药,动作轻柔缓慢,似乎生怕弄疼了雪狐一般。叶问尘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很不得自己能化身这只雪狐,让上官箐像现在这般温柔体贴地照顾他。 上完金疮药又包扎好伤口后,上官箐像是跟小孩说话一样,叮嘱雪狐不要在马车里乱跑乱跳,那雪狐竟然点了点头,嘶鸣了两声,似乎表示自己同意。上官箐和叶问尘都看得惊愕不已。两人顿时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处,那就是这只雪狐会不会是传说中修炼的狐狸精。 不过,眼见怀中的雪狐乖巧无比地闭眼酣睡,上官箐十分欢喜,于是琢磨了半天,终于给雪狐起了一个名字——雪团。 名字倒真与这只雪狐的外形很形似。周身毛茸茸的白毛,蜷缩在一起的时候倒真像一团雪球。 马车里,雪团酣睡在上官箐的怀里,时不时发出咕噜噜的打鼾声,更称得马车里极其安静。上官箐有些狐疑地看向叶问尘,总觉得自红绫和苏之瑾打扰了他们之后,叶问尘就变得十分沉默了,经常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刻,叶问尘把玩着苏之瑾送来的那瓶金疮药,眸光深沉,若有所思,时而发出一声哀叹。 “你在想什么?” 上官箐不是喜欢窥探别人心思,只是此刻呆在马车里实在无聊,所以她总得找些话题打发时间。 叶问尘看着手中的药瓶,眼底神色晦暗难测。半天咬了咬牙,简洁明了地说了两个字,“吃醋。” 第二百九十四章 幼稚的可爱 上官箐不由一怔,不知叶问尘怎么劈头盖脸地说出这两个字,于是疑惑不解道:“好端端的,你吃什么醋?” “没什么,我在想以后和你出行时一定多备一些金创药,省得到时候你再用别人的。” 上官箐闻言,顿时玉手撑住额头,顿时一阵恶寒。心里此刻泛起的想法就是叶问尘这家伙真是幼稚得可爱。 苏之瑾兄妹和叶问尘、上官箐同行,苏之瑾几番邀请两人共同进餐、品茗,却总是被叶问尘以各种理由婉拒。叶问尘深知苏之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叶问尘清楚自己今生恐怕和上官箐只能保持朋友关系,难以再逾越一步,可是他就是见不得苏之瑾对上官箐大方殷勤,简直就像是护犊般护着上官箐。 这日中午正在行进的仪仗忽然停了下来。经叶问尘了解才得知前方山体崩塌,所以整条道路都被堵死了。而这条道是通向天山的必经之路。当下两国的仪仗都只好被迫停下来,随行侍卫开始清理道路上的山石。 当叶问尘下了马车看清前方横垣在道路上如小山一般的阻碍物后,以最快的清理速度也需要第二日早上才能通畅道路。这里正是荒郊野外,叶问尘选择了一块开阔的场地,让侍卫驻扎搭起帐篷,在这里夜宿。苏之瑾那边自然也选择了夜宿。 对于上官箐,叶问尘简直就把她当成了一件宝贝,生怕苏之瑾觊觎。而苏之瑾并不辜负期盼多久终于可以一窥上官箐容颜的机会。 此刻,苏之瑾对烈焰国的侍卫分派好工作后,便匆匆踱步到了西池国这方的营地。听过上官箐那清冽如冰的醇美嗓音,苏之瑾也在脑海里将上官箐的姿容幻想了无数遍,即便早已料到上官箐必定不俗,但此刻见到上官箐的庐山真面目时,他那双鹰眸里闪过一阵惊艳的波光。 只见眼前的女子面凝鹅脂,肤光胜雪,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整个面庞细致清丽,淡雅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耳旁坠着一对南海明珠耳坠,闪烁着熠熠的光彩。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的流苏晃动起来,宛如烟雨蒙蒙。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 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雪白色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精心刺绣的缠枝莲云花纹有种简约的华美,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以杏色垂丝紧了,愈加显得细腰若素。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美得令人眩目。 在看到上官箐的瞬间,苏之瑾原本将要迈出的步子顿时钉在了原地,仿佛生怕自己再走近一步会惊动这美丽得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原本上官箐和叶问尘站在一起说着话,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身上,她顿时不悦地蹙眉,当叶问尘看到望着上官箐正愣愣失神的苏之瑾时,他眉眼一沉,下一刻身子微微一错,巧妙地挡住了苏之瑾凝望上官箐的视线。 苏之瑾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惊艳的目光,转而脸上晕开一抹温暖的笑意。他一边向叶问尘和上官箐走来,一边开口道:“叶太子,在下见你一面实属难得啊。” 叶问尘皱了皱眉,心中一阵冷笑。苏之瑾话中深意他哪会听不懂。分明就是在介怀他之前的屡次婉拒。 “三皇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比不上三皇子在烈焰国美名远播,能力真是叫人敬佩,如今又作为烈焰国的使者前往天山族,真是可喜可贺。” 叶问尘话中有话,棉里藏针,表面上是赞赏苏之瑾能力之强,实在是说苏之瑾不安自己身份,处处与烈焰国太子争夺,野心昭然若揭。一般出使别国的使者大多数是太子身份,毕竟太子会是未来的储君,早早地就应该参与和锻炼外交能力。太子年幼或者还未立太子的国家,一般都是王爷充当使者。而烈焰国的太子正是年轻有为,苏之瑾是三皇子的身份却跑来充当使者,这其中自然有诸多让人猜疑的地方。 叶问尘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苏之瑾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刀刃般的锋利,下一瞬便哈哈大笑,似乎完全听不懂叶问尘的深意,直接将叶问尘的话语当成了对他的赞赏,神采飞扬道:“叶太子真是过奖了。实在是太子皇兄手头上事务太过繁多,一时间抽不开身,所以才让我到天山跑一遭。” 上官箐对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唇枪舌剑的对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刚要打算离开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呆一呆,谁料苏之瑾忽然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苏之瑾佯装这才发现叶问尘身边还有别人一般,眸光一闪,含笑道:“叶太子有红颜相伴,是不是也该给在下介绍介绍吧。” 叶问尘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直骂苏之瑾是一只老谋深算的护理,这些天苏之瑾早已开始打起算盘来,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方法接近上官箐而已,这次被迫滞留在这里,看来倒正合了苏之瑾的心意。 叶问尘淡淡开口道:“三皇子,这位是上官小姐。” 如此简短的介绍,让苏之瑾心中非常不满,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下一刻,他面上含笑,掬了礼道:“上官小姐,你好。” 叶问尘没有放过苏之瑾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心中一阵暗爽。苏之瑾不就是想搞清楚自己和上官箐的关系吗,他偏偏就是不让苏之瑾知道,气死苏之瑾这个家伙。 上官箐瞥了一眼苏之瑾,随即淡淡地点了点头。只是一眼,也足以让上官箐看清了苏之瑾的面容。一袭织锦白袍,外披香色斗纹兔毛大氅,于灰蓝天色下熠熠生辉,愈加衬得他眉目英挺,恍若日神东君耀然自天际落。只是上官箐觉得对方那双鹰隼的眸子里充满阴沉和诡谲,让她看了极不舒爽。所以她很快地就错开了目光。 上官箐的清冷让苏之瑾的眸底快速地掠过一丝黯然。一直以来他也是烈焰国声名显赫的三皇子,其长相、才能、名气丝毫不逊于身为皇兄的太子。他也是烈焰国无双少女梦中痴缠的对象。 可是不知为何,他在眼前的女子跟前,竟然完全普通得简直像是路人一样,甚至这女子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 苏之瑾一时间心绪有些波动,竟生出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叶问尘将苏之瑾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快意。 西池国皇上前几年带着叶问尘参加过几次云天大陆诸国君王的会晤,当时叶问尘和苏之瑾也接触过一番,凭心而论,苏之瑾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正是因为各方面的出众,让苏之瑾十分傲气。只是恐怕苏之瑾完全没有想到享受惯了所有女子炽烈、倾慕的眼神,竟然会遇到对他不屑一顾的冷漠眼神。 想到这里,叶问尘的心绪一下子又有些复杂起来。他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又何尝不是拥有无数女子的追捧和倾慕,可是却唯独换不来她对他的温情脉脉。 不过他比苏之瑾幸运,那就是起码在上官箐的心目中她将他已经当成了好朋友,她会关心他,帮助他,而苏之瑾却什么都不是。 一念至此,叶问尘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忽然间又变得愉悦了许多。 苏之瑾半晌将目光停留在上官箐的身上,那如鹰隼的眸子让上官箐只感到自己像是身无寸缕地暴露在对方的面前。她脸色含了一层霜意,正打算迈步离开苏之瑾的视线,谁料便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三哥。”女子一声低唤,随即在看到上官箐时,先是一怔,随即略带挑衅道:“喂,你是不是就是前些天抢走我的雪狐,又羞辱我的那个女人?” 上官箐眸光一沉,打算直接忽略红绫的质问,于是快步就要离开。谁料下一刻红绫已经冲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红绫眼见上官箐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问道:“站住!本公主问你话,你为何不说!” “红绫,不得无礼!”苏之瑾知道自己皇妹的脾气,连忙拉住红绫,冷声制止道。 叶问尘眼见红绫对上官箐无礼,脸色忽地一变,一双大手不由渐渐收紧。不过又想到一个娇生惯养的一国公主怎么会是上官箐的对手,最终握紧的大手终于又松了开来。 上次的怨气还没有消尽,此时再次受气,红绫当下连苏之瑾的话也不停了,再次怒声道:“说,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在本公主和皇兄面前还如此无礼。” 上官箐瞥了一眼,看着面前被自己气得炸毛的红绫,心中忍不住嗤笑。不过是一个被从小宠坏了的一国公主,或许本性并不见得有多坏,只是习惯了别人以她为焦点,如今遇到一个不肯服从她的人,就认为是在羞辱她。 当下,上官箐懒得搭理红绫。所以继续选择无视要迈步离开,谁料她的举动更激起了红绫难以下咽的怒气。 上官箐原本不打算和红绫计较,但是红绫的咄咄逼人,顿时叫她也窝火起来。她仰了仰脸,勾唇道:“是皇室公主又如何。不过红绫公主想甩威风似乎找错了对象。” 叶问尘似乎明白了上官箐的所指,忍不住勾唇一笑。苏之瑾原本想制止红绫的胡闹,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从小到大就是因为所有人对这个皇妹太过娇宠,所以才会变得如何蛮横,是该多碰碰灰,才会收敛性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来日方长 留意到叶问尘脸上凝起的笑意,红绫虽然不知道上官箐话中的声音,不过看到叶问尘双手环胸,一副准备看戏的表情,便知道上官箐刚所说的话必然不是什么好话。当下更加暴怒道:“你说什么!” “红绫公主听不懂吗?那我就说得清楚一点儿。”上官箐抿唇一笑,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讥讽,“公主,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烈焰国的子民,所以不需要对你磕头行礼。这个答案公主还满意吗?” “你……”红绫顿时气急败坏地狠狠跺了跺脚。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红绫虽然气怒,但是却没有冲动地上前和上官箐大打出手。眼珠子骨碌一转,随即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不再看上官箐一眼。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啪啪响。 到现在红绫还没有搞清楚上次自己出手时被真力震开,究竟是叶问尘出手的还是眼前这个女子出手的。再者现在三哥和叶问尘都在场,她要是出手教训这个女人,必然会被两人阻拦,反正来日方长,总有这个女人独处的时候,到时候没有人袒护她,看她还是不是还如此嚣张。 苏之瑾顿时尴尬道:“上官小姐,实在是舍妹无礼,还望上官小姐多多见谅。” 上官箐勾唇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能见谅的我自然会见谅。但是该出手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心软。” “哦。”苏之瑾抚了抚额头,顿时尴尬地不知道如何作答。 叶问尘见状,只在一旁暗自笑得窃喜不已。他就喜欢看这对兄妹在上官箐跟前吃瘪的样子。 上官箐当下不想再和苏之瑾一对兄妹纠缠,于是转头对叶问尘道:“刚才赶路的时候我记得前面有一片树林,反正闲着,不如你带上几个侍卫去那边逮些野味回来。雪团这几日都吃素,身子都瘦了一大圈。若是今晚有肉吃,它一定会非常高兴。” 叶问尘闻言,嘴角狠狠一抽,心里竟吃起那只贪嘴狐狸的醋来。被上官箐收/养下的那只狐狸,偏爱吃肉,所以这几日上官箐将随身带来的肉干、肉脯全都贡献给了那只雪狐。上官箐不禁吃素,连带着叶问尘也只能吃起素来。 此刻,叶问尘幽怨地瞥了上官箐一眼。这些天他只吃素,大半夜经常饿得肚子咕咕叫,哪是雪狐瘦了一大圈,分明是他的脸消瘦了好几圈! 叶问尘顿时在心里一阵哀呼,在上官箐这里,为何他的待遇竟然连一只有毛的畜生都不如呢。 听到上官箐的话,苏之瑾那双鹰眸里霎时充满了光辉,他转头对叶问尘勾唇道:“叶太子,不如咱们各自带上侍卫一同到前面那个树林里比试打猎如何?到时看看咱们谁打的猎物多。” 在烈焰国比试打猎、摔跤其实都是暗示两个男人间的较量。叶问尘虽是西池国的太子,但是对于烈焰国的一些风俗还是听过的。当下他长眉一挑,十分爽快地说了一个“好”字。 当年叶问尘和苏之瑾比试过武功,当时叶问尘以一招之差输给了苏之瑾,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难得遇上再次与苏之瑾较量的机会,他自然想一雪前耻。更何况现在是当着上官箐的面,若是叶问尘不答应的话一定会自觉失了脸面。 “红妹,你也一起去吧。”苏之瑾转头对红绫说道,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自己这个皇妹最喜欢打猎凑热闹,好动得简直犹如男子一样。 “哦……”红绫迟疑了半天,才说道,“三哥,我不去了。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躺一躺。” 苏之瑾闻言,顿时满脸担忧道:“怎么好端端地就不舒服了?要不要让随行的御医替你诊治一下?” 红绫顿时紧张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苏之瑾不疑有他道:“那好,你好好休息。” 红绫连忙开口道:“三哥一定要多打猎物。三哥是最棒的。莫让别人抢了你的风头。” 苏之瑾脸上露出温柔宠溺的笑意,伸手揉了揉红绫的发丝,叮嘱道:“话这么多,不舒服还不赶紧休息。” 红绫冲着苏之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临走之前冲着上官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上官箐只做不知。粉嫩的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这个被宠坏的公主怀了什么样子的心思她一清二楚,那般小伎俩恐怕也只能骗过关心她的苏之瑾。 原本只是简单的打猎而已,但是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谁都不愿意在上官箐面前丢脸,于是这场打猎都被两人看得极其重要。两人各自准备了一番,分别叫上八个善于打猎的侍卫帮忙,两队人马这才前往上官箐所说的那个树林而去。 几人说话的工夫,帐篷早已经搭好了。上官箐抱着雪团在床垫上小憩,说不尽地惬意自在。谁料不消片刻,就听到外面传来红绫咋呼呼的吼声,“喂,你给我出来!有本事跟本公主较量一番,若是你赢了那只雪狐归你,若是你输了你不但要交出那只雪狐,还要向本公主跪地道歉。” 上官箐纹丝不动地靠在连云锦红萼梅花枕上,眉宇间一派宁和,只是两片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红绫在外面叫嚷了大半天,直累得口干舌燥,上官箐丝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便在这时,采茵跑进帐篷里,气冲冲地对上官箐道:“小姐,这个红绫公主实在太过分了!叫嚣个不停,真以为小姐你怕了她不成。奴婢现在就出去将她赶走。”说着,采茵挽了挽衣袖,正要迈步往帐篷外面走去。 上官箐将她唤住,水眸微眯道:“这个红绫武功可比你高出一大截。你确定你能打过她吗?” 采茵顿时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这才气呼呼说道:“可是小姐怎么就能由着她一直在这里疯叫呢。其他侍卫听到了还以为小姐怕了这个刁蛮的公主呢。再说到时叶太子的脸面也不好看。” 上官箐顿时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哦,她还真没去想是不是会丢了叶问尘的脸面。 “咦,什么时候都替叶问尘那家伙设想了?你这丫头该不会对叶问尘那家伙春心萌动了吧?” “咳咳……小姐你胡说什么呢!”采茵顿时羞得直跺脚,“叶太子是何身份,岂是奴婢能肖想的!” 上官箐噗嗤一笑,忍不住继续打趣道:“那这么说,若你是公主,或者说叶问尘是平民。总之你们身份平等的情况下,你就愿意对他肖想了吗?” “小姐,你就欺负奴婢!算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奴婢说不过你!”采茵被她家小姐气得哭笑不了,一张小脸红得简直快要滴血了。 采茵心中十分清楚,有些人注定像骄阳一般光芒四射,只可以敬仰却决不能肖想。叶太子是这样的人,褚少主更是这样的人。 想到褚俊宇,采茵不由得又想起此番她和小姐正为了弄清楚好端端地褚少主怎么会迎娶那个玉娆。褚少主对她家小姐的情意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断然不相信褚少主会是始乱终弃的人。相信这次到了天山后一定会解开这个疑团。 主仆两人正在嬉闹间,外面的红绫顿时拔高了音量,继续吼道:“姓上官的,有胆的就给本公主出来!是不是现在没有叶太子和我三哥给你撑腰了,你就不敢嚣张了啊!只要你乖乖给本公主出来认个错,本公主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上官箐闻言,冷笑一声。士可杀不可辱。这个红绫实在是太过分了。采茵说得没错,若是自己再不出去好好教训这个红绫,不但她脸上无光,就连叶问尘这个西池太子恐怕就要被两国的侍卫看低了。 当下上官箐从床垫上起来,将怀中的雪狐交给采茵道:“你将雪团看好,别叫它跑出来。我出去打发了红绫就回来。” 采茵接过雪狐抱在怀里,雪狐顿时十分不配合地在采茵的怀里扭来扭曲。与此同时还冲着外面正大声嚷叫的红绫愤怒地低吼了几声。 帐篷外,红绫双手叉腰,怒目圆瞪,对着上官箐所在的帐篷一阵叫嚣。四周时不时有侍卫往这边看过来,时不时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红绫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稚嫩的婢女,有些怯懦地拉了拉红绫的衣袖,用几乎乞求的声音道:“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三皇子临行前交代过奴婢,让奴婢好好伺候公主,还让奴婢看好公主,不让公主乱跑的。” 看着自家公主毫无形象如市井泼妇般骂街的阵势,那婢女只感到头都大了。这样的公主若是被三皇子看到,到时她这个奴才因为对主子管教不善,一定会被惩罚得很惨的。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一想到被三皇子严厉惩罚的下场,婢女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红绫一脸凶相地对婢女吼道,“你家主子被人欺负了,你不但不想办法替你家主子出气,竟然还让你家主子忍气吞声。本公主怎么有你这样的废物奴才!” “公主……”婢女被此刻暴怒的红绫吓得当下不敢多言,一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红绫冲着婢女冷哼一声,继续再接再厉地对着帐篷破口喧嚷。她就不信自己将那个女人逼不出来。 “姓上官的,你给本公主出来。姓上官的,你出……” 红绫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只见上官箐掀开帐篷莲步轻移缓缓而来。琼姿玉貌、淑逸闲华、百般难描、姿色天然……几乎所有描绘美态的词语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红绫一向自诩美貌出众,但是如今和眼前的女子媲美,顿时就觉得自己只能勉强用清秀来形容了。 眼前的女子未施粉黛,浑然天成。集脱俗、妩媚、冷艳、高贵、冷傲……多种气质于一体,却并没有一丝的违和感,反倒叫人目眩神迷。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惊艳绝伦 上官箐步履轻盈,姗姗而来。在红绫的一步之外站定,水眸善睐道:“咦,红绫公主不是唤我出来吗?怎么现在我出来了,公主反倒一句话都不说了?” “哦。”不知为何,红绫在眼前这个惊艳绝伦的女子面前,忽然一下子失去了气场。她连忙调整情绪,半天才找回一贯的骄纵蛮横。 “姓上官的,本公主此刻前来是让你交出那只畜生。那只畜生本来就是本公主先发现的。所以你现在必须归还。当然若是你打得赢本公主,我倒可以将那只畜生留给你。若是你输了,那就麻烦你交出那只畜生,顺道给本公主跪地请罪。” 此刻,红绫口中一声“畜生”、“畜生”地叫着,顿时让上官箐一阵皱眉。不管是自己的人或者一只有生命的宠物,她都不会任人随意羞辱。 忽地,她唇畔泛起一抹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请问畜生喊谁‘畜生’呢?” “畜生喊……”红绫脱口刚要往下说,留意到上官箐眼里的玩味时,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扑哧。”红绫身边的那个宫女以及不远处的侍卫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敢笑,本公主就割了他的舌头!”红绫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婢女,随即目光恶狠狠地向四周的侍卫扫视了一圈。 登时四周安静下来,只是隐隐可以听到有人憋住笑意时发出的细微声音。 “姓上官的,你竟敢辱骂本公主,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今日本公主就好好惩戒你,让你长长记性!” 红绫怒羞成怒,当下从腰间挥出九节鞭,对着上官箐那张惊艳绝世的玉容辉了过去。上官箐冷笑一声,眼里的寒意瞬间像是凝聚成了凌厉阴寒的剑芒,直直刺向对方。 红绫冷不丁看到上官箐那骇人的目光,吓得心头陡然一阵惶恐,随即鄙夷起自己的反应。手中九节鞭使出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在场之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九节鞭毫不留情地击向上官箐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上,顿时心中只觉一阵不忍和可惜。胆小者已经吓得连忙闭起了眼睛。 谁料就当红绫料定对方无法躲过自己这雷霆一击时,谁料眼前忽地就不见了对方的影子。她心中大骇无比,还不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只觉甩出去的九节鞭的那一头像是被钳制了一般,她使出浑身气力往自己这边拉扯,谁料那头的气力顿消,她一时措手不及,重心不稳,身子失去平衡,竟仰面栽倒在地。后脑勺碰在坚硬的石块上只跌得她头痛欲裂,眼冒金星。 “哈哈……”所有人几乎都没看清楚上官箐究竟是怎么出手的,最后只看到红绫十分狼狈地仰面摔倒在地上。在场之人一时间忘记了之前红绫的警告,看到红绫摔倒时的滑稽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上官箐居高临下地玉立在红绫的跟前,风动衣摆,唇畔泛着讥诮的弧度,“红绫公主站都站不稳,还想教训我。还是不要在这里闹笑话了。你自己在这里丢人不要紧,损了三皇子还有烈焰国的颜面可就不好了。” “姓上官的,我要杀了你!”红绫玉牙狠狠咬住下唇,因为太过用力,唇瓣上出现了一排密匝匝地齿印。 从小到大红绫何时在众人面前受过这样的屈辱。她一向自负在身怀武功的女子是翘楚,可是现在她连对方的一个衣角都没有抓到,就被对方还击得如此狼狈不堪。 此刻红绫的心情就像是起伏的山峦一样,惊骇、震怒、屈辱、委屈……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上官箐似笑非笑地睨了半天起不了身,痛得浑身像散架般的红绫,“红绫公主,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就不奉陪了。”说完,上官箐转身迈步而去。 “姓上官的,你给本公主站住!本公主今日一定要杀了你!”强大的屈辱感一下子给了红绫莫大的动力。红绫连忙起身,踉跄着向徐步而走的上官箐挥鞭冲了过去。 上官箐没有回头,凌冽一笑。眼见鞭影降至,忽地一道雪白的影子闪电般从帐篷里飞窜而来。到红绫的跟前一下子蹦出老高。 就在众人还没有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只听红绫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九节鞭扔出老远,嘶声裂肺地叫道:“啊,本公主的脸,本公主的脸。”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这才看清楚原来刚才向红绫扑过去的是一只雪狐。此刻红绫双手捂住左边脸颊,手指间有血丝缓缓渗出。很显然红绫是被刚才那只雪狐抓伤了脸颊。一时间所有人萌生的第一想法就是,很有可能红绫公主怕是要毁容了。 “公主,您没事吧?您别吓奴婢。”红绫身边的婢女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赶紧去搀扶红绫。 红绫左手捂住左边脸颊,右手连忙抓住婢女,就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连声追问,“告诉本公主,本公主的脸是不是毁了?本公主是不是毁容了?” “公主……奴婢……”那婢女看到红绫满脸鲜血,顿时惊恐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脑子里混乱一片,只一个劲儿地想着三皇子要是回来她该如何交代。 上官箐冷眼看着那边已经频临疯癫的红绫,难以窥视她心中的想法,究竟是幸灾乐祸还是惊惶难安。 “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刚才没有看住雪团,才让它跑出来闯了大祸。” 采茵从帐篷里追雪团时看到眼前的一幕,惊惶得半天回不过神。半天才过来到上官箐的跟前请罪。虽然这个红绫公主骄纵跋扈,是该好好修理一顿,但是毕竟红绫公主金枝玉叶,哪个女子把自己的容颜看得不比性命重要?若是红绫公主因此毁容了,到时一定会给她家小姐带来莫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采茵就一阵愧疚,心里不断自责,都怪自己没有看好雪团才闯出了大祸。与此同时她已经拿定主意,若是到时烈焰国怪罪下来,她一定替她家小姐承担所有责任。 上官箐望了一眼离她远远的雪团。只见雪团正胆怯不安地望着上官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给主人闯下了大祸,不敢向往日一样冲到上官箐的怀里撒娇了。 看着一脸自责的采茵,上官箐淡淡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说完,她转眸看向雪团,冷声道:“雪团,你还不过来?” 雪团闻言,肉嘟嘟的身子明显一颤,黑珍珠似的眼眸充满委屈和不安,但是看得上官箐阴沉着脸,又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于是半天慢吞吞地挪到了上官箐的身边。 这时在场之人都满心期待想看看上官箐究竟打算惩罚这只闯了大祸的雪狐,就是暴打一顿还是打算擒住交给烈焰国的三皇子处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人一狐的身上。下一刻,只听上官箐命令道:“上来。” 雪狐无可奈何,浑身发抖地跳上了上官箐的臂弯。 “雪团真是好样的,竟然知道保护主人了。为了以示嘉奖,今晚我就赏你肉吃。”此刻,上官箐笑容粲然地抚摸着雪团的一身柔滑的皮毛,继续道,“下次若是胆敢有人欺负我,你直接不必客气,就是咬死对方也没事。”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听着上官箐的话语,瞬间石化,后背泛起一片冷汗。采茵也是不敢相信她家小姐不但不怪罪她和雪狐,而且还教雪团以后要更凶残地对待敌人。 等采茵从震惊中回过神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家小姐真是英明啊! 上官箐教导雪团时候,与此同时烈焰国那边随行而来的御医也闻讯前来救治红绫了。当几个御医看清红绫脸上的伤痕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傍晚苏之瑾回来听闻红绫的脸被雪团抓伤后,雷霆震怒。所有人都猜测烈焰国三皇子苏之瑾必然不会放过那一人一狐。 可是令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是苏之瑾没有为红绫出头,反而特意前来找上官箐替红绫赔罪。上官箐依旧是冷漠疏离地应对。 等苏之瑾离开后,叶问尘有些吃味道:“没想到苏之瑾真是为了美色,连一向宠爱的妹妹都扔到了一边。真是美色害人啊!” 上官箐朝着叶问尘翻了个白眼,继续一人一狐享用着叶问尘傍晚打回来的野味。叶问尘见上官箐不接自己的话头,等了半天终于不甘心道:“说正事呢,即便苏之瑾不跟你计较,可是你不知道烈焰国就只有红绫这一个公主,其尊贵程度可想而知了。到时红绫真毁容了,变成一个丑八怪,烈焰国皇上和皇后爱女心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上官箐拿起一块烤鸡翅,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叶问尘以为上官箐终于开始思考这件问题的重要性,谁料下一刻当上官箐话一出口,他顿时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照你这么说,除了红绫烈焰国皇上生下的都是皇子了?” “哦?”叶问尘顿时有种不知该怎么接话的无力感。他很想问上官箐她所提出的问题有何重要性。开口时却问道:“莫不是你想嫁入烈焰国给烈焰国皇上当儿媳?还是说你现在觉得苏之瑾不错,想将苏之瑾和烈焰国的其他皇子比较一番,从中选取一个最出色的做你的未来夫君的人选?” 上官箐眨了眨眼,也开起了玩笑,“依我看根本就不用比,苏之瑾这次能代表烈焰国出使天山族,必然是出类拔萃的。听说烈焰国的皇帝已经老态龙钟,依我估算太子身为大皇子,想必也已经到了中年,即便他再出色,也与我不相配。那接下来无疑是苏之瑾最出众了。可是呢。今天下午你和苏之瑾比试打猎,你比他打到的猎物多出不少。这么一比较岂不是你比苏之瑾还优秀呢。那我岂不是直接嫁给你得了,干嘛还要舍近求远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公敌 “噗……”叶问尘正在喝着茶水,冷不丁听到上官箐这番分析和得出的结论,直接将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喷了出来。 下一刻,叶问尘俊美无俦的面容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他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上官箐。明明知道上官箐刚刚说得只是一番玩笑话,可是听在耳中他内心竟然有种莫名的欢悦。 “你胡说什么呢?我现在跟你是在说正事。”叶问尘佯装生气来掩饰自己的羞赧,“到时你成了整个烈焰国的公敌,到时哭都来不及看你还会不会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看着叶问尘一本正经的表情,上官箐心中一阵动容。她知道叶问尘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于是半个玩笑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你给我做靠山吗?烈焰国总该不会为了一个已经被毁的公主来和西池国血刃相见吧?” 叶问尘怔愣了半天,等他回过神时为上官箐这番话暗自雀跃不已,面上却不表现丝毫,而是佯装讶异道:“靠我?可是你知道的,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太子,大权在父皇的手上,到时西池国要不要包庇你,还得父皇拿主意啊!除非……” “除非什么?” 叶问尘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顿时充满光辉,“除非我袒护你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比如你的身份决定了父皇不得不答应啊!” 上官箐毫不迟疑地回答,“可以呀。” “你想通了?”叶问尘顿时惊喜连连,简直笑得像个纯洁无邪的小孩。 上官箐莞尔道:“对我而言,有这样的身份在西池国,绝对百利而无一害,我为何不同意呢。” 叶问尘望着她的眼,似是从她眼中探索着什么,喜不自胜道:“然后呢?” 上官箐理所当然道:“然后我们义结金兰,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弟弟,自然算是西池国皇家之人了。你说呢。” “哦。”叶问尘瞬间带着满脸惊愕与苦闷的怪异神情望着上官箐,瞬间石化。 “怎么?我说得不对?”上官箐眨了眨眼,一脸探询。 许久,叶问尘的眸里快速地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这个主意值得考虑。” 叶问尘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今生两人绝非可能,可是为何他还是一次次地痴心绝对?于是,嘴角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眉间暗藏的淡淡的忧伤流转。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思。上官箐忽然觉得自己和叶问尘之间略带暧昧的关系似乎对她已然造成了一些负担。凭心而论,若是没有先遇到褚俊宇,或许她和叶问尘相处下来,会真的对叶问尘动真心。 可是世事无常,这样的假设不存在。 如果说起初她对叶问尘的心思还不明确,是因为她情商太低,但是接二连三地言语试探,已经让她看清了叶问尘对她的心意,可是除了她假装不知还能怎样做不去伤害叶问尘? 爱一个并没有错。或许叶问尘也是因为碍于和褚俊宇的关系,也不想对她造成心理负担,所以才选择没有向她表露真心,但是他却因为偶尔的情动会禁不住有所透露。 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谈情说爱,就是怕去面对各种各样的烦恼。褚俊宇打开了她的心门,给了她希望,让她想试着找一个执子之手的人,可是面临诸多烦恼,她已经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在想什么呢?”两人之间陷入良久的沉默,叶问尘之后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出来许久,有些想家了。”上官箐幽静漆黑的眼眸不见波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所以打算这次天山之行,无论结局如何,到时我都会回到蓝璃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上官箐觉得快是时候和叶问尘说再见了。有时候明知道没有结局,就不该给彼此一个错觉和假象。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哦,这么快?”叶问尘听言,先是一愣,黯然垂眸,掩下目中的落寞寂寥之色,似是自我安慰道,“不过也好,分离才有重逢之喜嘛。” 上官箐心头忽地就涌起一股离愁别绪,“是啊。到时还希望你能来蓝璃国找我。”大概还有不到两日的路程就到了天山境内。分离之日也不过是两三日的时间。 “我一定回去。”叶问尘微微含笑,眉目清绝之间尽是一派不舍。 上官箐点头,“好。” 便在这时,叶问尘忽地伸出小拇指,迎向上官箐,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道:“能不能答应我,今后不论我们身份如何,发生什么,我们都该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好。”上官箐心中一阵动容,随即也伸出了小拇指。 随即两人拉钩为定。 “请相信我,我这个朋友永远不会有背叛你的一天。何时需要我的帮助,只要告诉我即可。” 温润如玉的声音如低喃般响起,上官箐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她连忙垂眸遮住眼中的神色。 即便是一对相爱很深的夫妻大难临头都会各自保命。上官箐却没有想到叶问尘会当着自己的面做出这样的承诺。其实他根本不用这样做的。 她面上镇静无波,心中却早已慌乱无措。明明她不想欠他太多,可是到头来还是不可避免。许久,她所有的情绪终究化作了心底一道低低的叹息。 翌日清晨,叶问尘从苏之瑾那里得到消息,经过御医的仔细诊察,红绫脸上的伤口不是很深,再加上处理及时,又有名贵药膏敷治,所以痊愈后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叶问尘听到这个消息后,为上官箐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事实上,上官箐根本就没有将红绫受伤的事放在心上。即便烈焰国皇上想要责难于她,如今她建立起来的飞凤阁虽然不至于和一个国家的军队抗衡,但是其实力也不容小觑。再者她手上有紫龙玉牌,到时若真要和烈焰国打一起硬仗,蓝璃国所有的军队还不得随意听她差遣。如今红绫不用毁容,自然是省了她的麻烦。 可是令上官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翌日清晨原本被山石堵塞的道路疏通后,两国仪仗继续行进,下午之时两国队伍停下歇息时,不一会儿红绫带着一干侍卫就气冲冲地跑来找上官箐,扬言说上官箐想毒害她,所以暗中给她下毒。 红绫头戴斗篷,四周垂下的白色轻纱遮住了她受伤的面容,所以看得并不真切。可是当红绫掀开斗篷上的面纱时,上官箐看到红绫那张面目全非的容颜时,着实吃一惊。只见红绫左边脸颊上的伤口周围开始泛起青黑色,并且肿胀不堪,看起来的确像是中毒的迹象。 上官箐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心中惊疑不定。 “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本公主已经被你的那只狐狸害得差点毁容了,可是你竟然还不敢罢手,竟然用毒害我!你快给本公主交出解药,否则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此刻,红绫又急又怕,声音里隐带哭腔。 刚才替她诊治的太医也查不出她究竟中了什么毒药,若是再不抓紧时间解除伤口上的毒药,那么她的这张面容就真的要毁了。 红绫刚才吩咐婢女拿来镜子,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成为那样一副丑陋的鬼样子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一向把这张面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如何能接受得了毁容后的丑陋可怖。 “姓上官的,快点儿给本公主交出解药,否则等本公主回到烈焰国,一定叫父皇灭了你全家!”红绫语气无比狠辣地威胁道。 树荫下,上官箐慵懒地坐在玫瑰椅上,乌黑的眸子波澜不惊,只是唇角微微勾起带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这个红绫倒真是一个蠢货,难道不知道不管哪种毒药,中毒之人情绪越激动,那么毒素在人体内就会漫延地更迅速。所以中毒之人极既情绪激动,大喜大悲。 原本她还想提醒一下这个被宠坏了的公主,可是如今见她如此口出狂言,当下懒得搭理。 静静侍立一旁的采茵可没有她家小姐那么好的修养,忍无可忍终于对红绫怒斥道:“红绫公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而耽误你寻找解药。若是你非认为是我家小姐毒害你的,那么麻烦请你拿出证据!” 红绫被说得理亏,却仍然不死心道:“哼,除了姓上官的这么阴毒,还会有谁毒害本公主呢!一定是姓上官的给本公主下毒的。” 采茵对于一国公主蛮不讲理的野蛮行径顿时惊呆,随即冷嘲热讽道:“谁人给公主下毒很难说哦,不是有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么,公主平时得罪了那么多人,公主现在才被人毒害也算是走运了。” “你……”红绫顿时被采茵的话气得快要吐血了。 谁料她血没吐出来,倒是因为怒急攻心,毒素在她体内迅速扩散开来。红绫忍不住痛苦道:“啊……我的脸好痛。快要御医,快要御医……” 跟随红绫过来的侍卫眼见不妙,赶忙跑去找御医了。谁料御医还没到,苏之瑾一脸铁青地赶来了,“红妹,怎么回事?你跑到这里又找上官小姐麻烦?” 此刻,苏之瑾对于一向最疼爱的妹妹又是心疼又是恼火。刚才他正询问红绫所中的毒素,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自己的妹妹又跑到这边胡闹了。 苏之瑾只感到自己现在两边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这次带自己这个专门惹事的妹妹出来实在是失策。 红绫顿时委屈至极,“三哥,你为什么处处袒护这个女人呢?她屡次欺辱我你都不管不顾,反倒还向着一个外人,究竟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才是你妹妹?” “红妹,上官小姐一定不会对你下毒的。”苏之瑾皱眉,苦口婆心地对红绫说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拆穿 “不是她还有谁!”红绫恼怒不已,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苏之瑾冷笑连连,“我知道,我知道三哥为什么处处维护姓上官的了。你一定是喜欢上了她,垂涎她的美色对不对?” 此话一出,上官箐和采茵均是满面怒意。 “啪……” 苏之瑾一时冲动,对着红绫右边脸打了一巴掌。对着上官箐他则尴尬不已,脸上隐隐还透出一丝被人拆穿的心虚。 “好,你竟然打我!”红绫顿时泣不成声,“你竟然为了袒护这个女人打我!好了,就让我毒发而死算了!”说完,红绫负气而去。 苏之瑾长长叹息一声,随即向上官箐道歉道:“上官小姐,实在抱歉,都是平日父皇和母后宠坏了舍妹,才让她屡屡冒犯上官小姐。”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声音细微道:“还有刚才舍妹是在胡言乱语,还望上官小姐不要误会。” 上官箐波澜不惊地淡淡回应,“无事。” 便在这时,叶问尘走了过来,对着苏之瑾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三皇子,还请你管好你的皇妹,不要动不动就跑到我们这里闹一遭。” 苏之瑾顿时尴尬道:“实在抱歉,给叶太子和上官小姐带来不便了。”说完,他再无颜在这里呆下去,刚要迈步离开,只听身后传来上官箐清淡无波的声音,“三皇子,我并没有下毒加害红绫公主。” 苏之瑾闻言,惊愕地转身,随即俊颜上含了一缕温润的笑意,“上官小姐,在下并没有怀疑过你。” 上官箐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道:“若是三皇子信得过我,我倒何以帮红绫小姐找出解药。” 此话一出,叶问尘、苏之瑾以及在场的采茵皆是一阵愕然。随即三人的脸色各不相同。 “上官小姐此话当真?”苏之瑾顿时喜不自胜道,“若是苏小姐肯出手相助自是再好不过了。” 此刻,连苏之瑾也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何会这么信任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子。就连这次随行的御医都对红绫所中的毒素束手无策,他为何会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后来苏之瑾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当初他是被上官箐身上那种淡定从容的气质所沉陷,所以不知不觉中便想要去相信她。 见上官箐甘愿充当好心人,叶问尘和采茵都有些不苟同。采茵实在想不出明明以小姐平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做的,更何况那个红绫着实讨厌,多次冒犯她家小姐。小姐怎么还会想要替红绫找解药呢?实在叫她费解。 至于叶问尘,目光在上官箐和苏之瑾之间不断来回流连,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他实在想不出上官箐为何要帮苏之瑾,唯一他想到的可能就是上官箐这个女人春心泛滥,一定是对苏之瑾心怀好感了。 想到这里,叶问尘的脸色忽青忽白片刻,随即阴沉如雨。他忍不住觑眸将苏之瑾打量了一番。一头长及腰间的墨发束成一束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剑眉下那双眼眸,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高山深海的凌厉。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唇露出迷人的弧度。一身雪白的长袍,带着飘逸和清冷,在午后的阳光中随风微微轻拂,衬得他更俊美不凡。 这个苏之瑾果然有蛊惑人心的资本。叶问尘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正在叶问尘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上官箐对苏之瑾道:“三皇子先不必言谢。我答应帮助红绫公主,也是有所图。我只想求三皇子帮我一个忙,至于是什么到时解了红绫公主的毒我再说。” 上官箐的回答让在场三人皆是一愣,一瞬间三人都暗自揣测不知究竟上官箐图的是什么。 苏之瑾说道:“好。只要上官小姐能解了舍妹所中的毒,无论提出什么条件在下都接受。” 上官箐闻言,勾唇一笑,“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之后上官箐将近身伺候红绫的下人挨个禀报一下这一两日内伺候红绫的所有细节。一共有五人,等五人挨个说完之后,已经花了近一个时辰,可是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于是上官箐又让每个人再仔细想一想,究竟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接着她让五人考虑了一阵,补充了一些第一次没有说到的情况,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便在这时,一阵微风袭来,上官箐忽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随即她的头脑感到微微的昏眩。她心中一动,顿时发现了蛛丝马迹。 于是她留意到哪花香是从一个宫女的身上飘散过来的。若不是刚才恰好有那阵微风拂过,恐怕她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 上官箐叫那宫女走近几步,目光在那宫女的面上打量了一圈,随即开口道:“事无巨细,你重新说说这两日伺候你家公主的事情。” 那宫女不知为何点名让她重新叙述,在上官箐面前顿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此宫女又照着之前所说的叙述了一遍,并没有补充的地方。上官箐略一沉吟,冷声道:“那你告诉我,你身上为何有一种特殊的花香?你可知你家小姐所中的毒正是这种花的花粉。”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大惊失色。那宫女更是骇得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连声道:“上官小姐请你明鉴,奴婢没有给我们家公主下毒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害公主啊!” 那宫女吓得顿时哭天抢地,浑身发抖。上官箐见那宫女倒真不像撒谎,于是声音缓和道:“你先起来。我并没有说是你下的毒。你只要照实说这花是怎么来的就可以了。” 那宫女听言,才稍稍安定,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惊恐的情绪,才提心吊胆地开口道:“回上官小姐,今早我陪小姐坐在马车里,小姐透过车窗看到沿途有一种姿色的花看得十分艳丽,于是便命奴婢给她采来。于是奴婢便照做了。” 上官箐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便在这时在场之人皆听出了端倪,原来问题就出在那些花上。 “那花究竟是什么毒物?”苏之瑾忍不住开口问道。 上官箐娓娓道:“紫曼陀。这种花有毒的只是花粉。若是皮肤没有破损的情况下粘在人的身上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可若是身上有未愈的伤口,那么就一定会中毒。红绫公主想必就是不小心将花粉染在了她脸上的伤口上,所以才会中毒。” “那这种紫曼陀有没有解药?”苏之瑾顿时紧张地询问。此刻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妹妹所中的毒素能不能解除。 上官箐略一沉吟道:“如今屈指算来,红绫公主所中的毒已经耽误了有三个时辰了,即便现在配出解药,恐怕毒素也不会清楚干净。” 苏之瑾顿时皱眉道:“这么说,舍妹会……毁容了?” 上官箐淡淡地点了点头。 苏之瑾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抹失落和忧伤。 上官箐想了想,说道:“三皇子,我先配出解药,你让红绫公主按时服下。眼下只能清理出大部分毒素了,至于剩下的毒素容我在想想解除的办法。未免红绫公主伤心,三皇子和各位先暂时不要告诉红绫公主事实。” “那就有劳上官小姐了。”苏之瑾闻言,十分感激道。 既然已经知道所中哪种毒药,苏之瑾思忖能不能让随行的御医一起研究下看能能想出彻底解除毒素的法子。不过随即他又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之前那些御医连红绫中了哪种毒都不知道,连眼前的女子都束手无策,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最终,他所有的情绪只化作一道重重的叹息。 不过瞬间他就调整好情绪,对着上官箐抱拳道:“这次多谢上官小姐了,不管上官小姐这次能否彻底除去舍妹所中的毒,上官小姐的忙在下一定会帮。” 上官箐闻言,淡淡一笑道:“三皇子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忙,就如此爽快应允,就不怕到时做起来叫你为难?” “哦。”苏之瑾顿时不知该怎么回事上官箐这个问题。他只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必然不会叫他去做出格的事情。 “好了,我只是和三皇子开玩笑而已。”上官箐莞尔道,“之前我们约定,我替红绫公主解毒了,才会说出让三皇子帮忙的事。若是无法除尽红绫公主的毒,我自然也没有让三皇子帮我的道理。” 上官箐说完之后,对苏之瑾道:“三皇子我先去开药方,然后让随行的御医照这个方子煎熬。” “有劳上官小姐了。” 上官箐到了马车上拟写了一个药方,派采茵送去给了烈焰国那边随行的御医。忙完之后,采茵和叶问尘都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盯着她看,大有审讯她的样子。只是上官箐现在却没空搭理两个人。她正忙着思索除尽红绫所中毒素的法子。 采茵忍不住好奇道:“小姐,你究竟需要让烈焰国的三皇子帮你什么忙啊?” 随即,叶问尘脸色不好道:“你究竟想让苏之瑾帮你什么忙?难道我就帮不了你的忙?只有那个苏之瑾可以?” 上官箐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溢出的酸溜溜的吃醋味道,忍不住好笑道:“我不让你帮忙你不是才轻松了,你连这个都要争?” 叶问尘闷闷道:“咱们还是不是朋友?” 上官箐简洁明了地给出两个字,“自然。” 叶问尘理直气壮地反问道:“那你为何不找朋友帮忙却叫一个外人帮你?” 上官箐忍不住几乎说出真相,但话到口边说出来的却是,“我现在和苏之瑾是公平交易。我替他妹妹解了毒,他帮我的忙,两不相欠,怎么会是我请外人帮忙呢?” “我……”叶问尘顿时被上官箐堵得不知如何辩驳,想了想,最终他只说道,“那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赶路去天山 “好。”上官箐勾唇浅笑,心里却一阵叹息。 这个忙她如何能让叶问尘帮她,她就是因为叶问尘到时左右为难,所以才找上了苏之瑾。她和苏之瑾是交易关系,所以苏之瑾到时帮她,她可以心安理得。 最后,上官箐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到替红绫彻底清除毒素的法子。最终她只能暂时放弃去想了。 翌日又赶了多半天的路程,终于到了天山境内。早有天山族的人早早在那里等待,将一行人领去专门为贵宾备好的宅院。一行人抵达天山不早不晚,刚好可以第二天参加天山族少族主和圣女的婚礼仪式。因为上官箐身份特殊,之前和花阙然、玉娆见过,这时的她早已经换成了男子装束,手中折扇轻摇,俨然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而采茵则换成了书童装扮。 与上次不同的事,这次云容没有来。由于飞凤阁最近有些要事需要处理,所以上官箐还在西池国的时候,就已经让云容去办理了。 一路舟车劳顿,上官箐明明困倦不已,可是一想到明日就要成为观礼人看着褚俊宇和玉娆拜堂成亲,她的心就说不出的纠结、酸楚。 正在胡思乱想间,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上官箐眉目一沉,采茵出去片刻便返回禀告道:“小姐,是红绫,她在外嚷着要见你。” “去看看吧。”上官箐从贵妃榻上起身,主仆两人一起出了房间。 “上官箐,你说,你为什么不帮我将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是不是你非看到我半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才称心如意?”一看到上官箐主仆出来,红绫劈头盖脸便道。 上官箐顿时蹙起眉头,现在她一看到红绫在她面前叫嚷,她就感到脑仁疼。蠢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聪明,尤其是像红绫这种患有严重幻想症的人。 见上官箐半天不语,红绫顿时以为自己戳中了对方的阴谋。红绫顿时冷笑道:“咦,你们主仆怎么换作了男子装扮?是不是又想害什么人做什么坏事了?” “红绫公主,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若不是我家小姐替你解了大部分毒,只怕你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现在哪还能像疯狗一般在这里乱叫!”采茵顿时替她家小姐打抱不平道。 “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说谁是疯狗呢!”被人骂作“疯狗”,红绫顿时恼羞成怒,“你以为姓上官的是好心救我,还不是为了和我三哥提条件,为了让三哥帮她的忙,才答应给本公主解毒的。” 红绫刚才在房间里小憩,伺候她的几个宫女以为她睡着了,所以一时无聊便谈论起她中毒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被红绫听了个正着。于是她便认定是上官箐故意不想将她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 此刻,红绫越说越激愤,最后她冷笑道:“你们主仆沿路都是女装打扮,如今到了天山族就换成男子装束,看来一定是居心叵测。哼,本公主现在就去天山族的人那里揭发你们主仆二人。” 红绫此话一出,上官箐主仆二人顿时齐齐变色。采茵忍不住抱怨道:“小姐,早知道就不要救这种好坏不分的人,现在真是自找麻烦。” 红绫此刻看到上官箐主仆两人听到说自己要去揭发她们,大惊失色的样子更加肯定了二人来天山族是必有所图。当下就要快速离开。上官箐却身形一晃,下一瞬已如惊鸿一般在红绫的前面落地。 “红绫,我原本只以为你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可是你一再地跟我过不去。告诉你,本小姐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既然你如此不识趣,那么我也不介意让你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上官箐说话间,浑身散发出一抹肃杀的危险气息,红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你敢杀我,三哥必然会为我报仇的!”红绫一时间被上官箐强大的气势吓得色厉内荏。 上官箐一步一步上前,似笑非笑道:“哼,你不是说你三哥垂涎我的美色,喜欢我、偏袒我吗?怎么现在就变成会为你报仇了?” “我……” 红绫顿时被上官箐吓得眼眶泛红,只觉此刻她面对的简直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女鬼,浑身透着嗜血和杀气。 上官箐冷眸轻扫,忽地她瞥到了不远处长满水草的池塘,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你笑什么?”看着上官箐唇角挂起的笑意,红绫只感到手脚一阵冰冷。 上官箐冷冷一笑,“我觉得就这样杀了你,的确不是一个好法子,若是你不小心一时失足淹死在池塘,岂不是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你说呢?” “姓上官的,你好狠的心!”红绫顿时听得只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红绫,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一再地触犯我的底线。你说换作是你,你会不会放过我?” “我……”红绫顿时语塞。 “好了,下去吧。” 红绫猝不及防间,上官箐鬼魅般飘到她跟前,出手如电般点了她穴道,随即上官箐的袖中探出雪绸,裹住红绫直接扔进了池塘里。 被点了穴道的红绫在池塘里逐渐往下沉去。强大的死亡气息笼罩了她,让她瞬间绝望。池塘里的冷水从她的嘴里、眼睛、耳朵里不断涌入,随之而来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小姐,你真打算淹死红绫?”等采茵看到她家小姐将红绫扔进池塘后,出声问道。 在她的认知里,小姐虽然手段狠辣,但是从来不会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毒手。这个红绫虽然嚣张跋扈,但是终究没有伤害过小姐。她觉得小姐不会对红绫下毒手才对,可是小姐点了红绫的穴道,又让红绫沉下池塘是事实。 上官箐收起雪绸,声音慵懒道:“这个红绫虽然不讨喜,但我还没打算要她的命。” 采茵顿时恍然大悟,“难道刚才小姐说得那番话是故意下她的?” 上官箐眨了眨笑道:“你以为呢。” 过了片刻,采茵有些担心道:“小姐,红绫一定沉下去半天了,还不把她弄上来?” 上官箐一脸平静道:“还不是时候。” 采茵不解道:“为什么呀?” “我在帮她解毒。” “解毒?”采茵闻言睁大了眼睛。难道人沉在池塘底下也能解毒? 上官箐勾唇笑道:“刚才我无意间瞥到池塘时想到了除尽红绫身上余毒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啊?” 上官箐耐心地解释道:“你看这片池塘里水草茂盛,必然会有许多泥鳅。” “泥鳅?”采茵摇头不解道,“解红绫身上的余毒跟泥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上官箐嫣然一笑道,“红绫脸上不是有伤口吗?泥鳅其实最喜欢吸食腐肉,现在红绫在池塘里,一定会有许多泥鳅吸食她的伤口,红绫体内的余毒现在只集中在她的脸部,这样她体内的余毒就会被那些泥鳅洗出来了。” “这么神奇?”采茵顿时赞道,“小姐真是好聪明。” 上官箐淡淡一笑,随即说道:“好了不说了,该让人上来了,否则这池塘里真的要沉了一个死人了。” 窗外,月上柳梢。 房间里,躺在床榻上的红绫睡得极不安稳,只见她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双眉紧紧地蹙着,似乎沉睡中正做着可怕的恶梦。忽然她大叫一声“不要杀我”。 这道惊叫声反倒让她整个人清醒过来。她连忙起身,伸手抹了抹额头,才发现汗如雨下。连她后背都是湿漉漉的。 她怔愣地打量四周,忽然发现此刻她正睡在天山族安排给她的客房里。房间里点燃着几盏纱灯,自然已经是晚上了。 她顿时一阵狐疑。下午的时候她明明不是被姓上官的那个女人扔进了池塘吗?难道是三哥后来救了她?所以她没有死? 正狐疑不定,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当红绫抬头看到推门进来的苏之瑾,顿时眼眶一红,梨花带雨道:“三哥,姓上官的那个女人将我扔进了池塘,她要淹死我!呜呜……” 苏之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走近红绫的身边,在榻边坐下道:“红妹,你误会上官小姐了。” “误会?我怎么误会她了?明明就是下午我去找她理论,谁料她恼羞成怒点了我的穴道,之后将我还扔下了池塘。”想到下午的种种,红绫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苏之瑾微微一笑,当下转移话题道:“那你可知是谁救你上来的?” “谁?” 红绫微微一愣,这里除了三哥,和其他人都没有交情,除了三哥还会有谁救她,可是三哥既然这样问了,那就表示救她上来的人不是三哥。那救她的人会是谁? “正是上官小姐救你上来的。”苏之瑾含笑道,“若她要真想害你,为何又要救你上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红绫略一分析,觉得苏之瑾说得有道理,于是疑惑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之瑾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你先摸摸你受伤的脸颊。” 红绫依言摸了摸,顿时惊喜交加,原本因为中毒而肿起的脓包已经没有了。此刻,她更加不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我告诉你。” 当下苏之瑾将上官箐将红绫扔下池塘的用意说给了红绫,红绫虽然因为屡次误会上官箐而心生歉疚,但是她死要面子,嘴硬道:“那她当时为何不告诉我实情,干嘛非要吓唬我将我扔进池塘?” 苏之瑾忍不住白了红绫一眼道:“你对她成见那么深,她若是告诉你实情,说是为了给你解毒,你会信她说的话?” “我才不信。”红绫脱口说道。话一出口她完好的右边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算我这次误会她了还不行吗?”红绫顿时小声嘟囔道。 第三百章 维护外人 苏之瑾不满道:“不是这次,是好几次好不好。” 红绫闻言,啧舌道:“三哥,你干嘛每次都替姓上官的说好话?究竟你跟她亲还是跟我亲?” 苏之瑾皱眉道:“不要姓上官的,姓上官的叫,人家有名字,叫上官箐。” 话一出口,苏之瑾才发觉不妙。谁料果然红绫笑得一脸暧昧道:“三哥,这么快将人家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好速度啊!有没有顺便打听对方年纪,是否婚配家中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呀。” 红绫的调侃,顿时让苏之瑾俊脸一红,连忙佯装嗔怒道:“去,不要胡说,上官小姐冰清玉洁,你不要凭白毁人清誉。” 见自己的哥哥如此维护一个外人,红绫顿时不屑地撇嘴,阴阳怪气道:“还冰清玉洁呢!说不定人家早就和西池国太子发生了实质的关系呢。” “你也这么觉得?”苏之瑾闻言,顿时黯然地垂眸。 红绫眼见自己的三哥因为她无意间的一句话而情绪低沉,顿时连忙宽慰道:“三哥,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必当真。若是你真的喜欢这姓上官……上官小姐的话,就应该大胆表白,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啊!” “这……”苏之瑾有些羞赧道,“可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 红绫摇头,拍了一下苏之瑾的肩膀,说道:“三哥,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若是现在不加把劲,到时一定要后悔。我不知道上官小姐是不是对叶问尘有意思,但是叶问尘对那个上官小姐绝对是心怀不轨啊!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之瑾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似有所思。 从红绫的房间出来,耳畔似乎一直萦绕着红绫鼓励他追求上官箐的那番话。他琢磨许久,除了前一阵他派人打探到她的名字外,其他的讯息一无所获,所以他决定还是先打听清楚对方的讯息再做打算。 苏之瑾心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月洞门处。烈焰国和西池国都是单独的院子,不过两院之间以月洞门互通,此刻,苏之瑾站在月洞门口,正看到心中念念不忘的女子站在一棵月桂树下。 只见她梳着男子发髻,峨眉轻蹙,萦绕点点轻愁,神若秋水,粉唇紧抿,穿了件梨花白男子长袍,衬得肌肤似雪,腰间一条珍珠腰带,随意环着,却显得细腰如柳。整个人此刻就像是月宫中的嫦娥,泛着点点清冷和高贵。 苏之瑾目光流连在那抹娇俏的倩影上,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间向其迈进,等上官箐倏然转身之际,苏之瑾想要躲闪已是不及,一时间俊颜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开口道:“上官小姐,谢谢你今日为舍妹解清了余毒。不知上官小姐想在可否相告要我帮忙之事?” 上官箐正在胡思乱想着明日在婚礼仪式上的场景,没想到一转身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苏之瑾。微不可见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她淡笑道:“三皇子,我希望明日你能护我周全。” 上官箐完全能想象到明日的凶险情景。从上次叶问尘带她离开天山到如今再次回到天山,她的功力只精进了一层,恐怕仍然不是花阙然的对手。所以她要想全身而退,她必须要借助外力了。若是她猜测不错的话,蓝璃国派来的使者应该是慕夕辰,到时她再联合苏之瑾加上慕夕辰,即便不能得胜,也可全身而退。 如今她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褚俊宇,不知她离开天山族之后在褚俊宇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褚俊宇已经完全地忘却她,明日也许还会跟她干戈相向。 苏之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口气笃定道:“上官小姐,即便你不提出来,明日若是生出什么变故,在下也定会护你周全。” 他看向眼前男子装束的上官箐,眸里带了一抹探究和狐疑。到了天山忽然改变装束,恐怕必是怕这里的人认出来,再加上上官箐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苏之瑾顿时敢肯定,明日褚俊宇的婚礼上必定会精彩纷呈。 上官箐唇角含了一缕极淡的笑意,“三皇子如此仗义,在这里我就先谢谢你了。”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一道低沉郁闷的声音骤然响起,“他能护你周全,难道我叶问尘就不行?这就是你当初要和他交易的条件?你究竟将我有没有当做朋友?” 上官箐和苏之瑾闻言,均是一愣,随即两人循声而望,只见叶问尘负手脸色暗沉地踱步而来。 叶问尘走近上官箐,微仰着脸庞,一双凤眸斜睨着上官箐,似是等待着上官箐对他做出某种解释。上官箐微微蹙了蹙眉,有种无法面对叶问尘一贯吃醋的行为,一时间只抿唇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武功没有三皇子的好,保护不了你?”见上官箐半天不说话,叶问尘那双油光发亮的眸子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让上官箐顿时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可是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叶问尘所说的那样的心思,她只是,只是不想让叶问尘到时为难,仅此而已。 “那个……叶太子,我没有那个意思。”上官箐顿时像哄小孩儿一般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 叶问尘顿时用一种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的幽怨眼神望着上官箐,“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嘛。要不然你怎么宁愿让一个外人保护你,也不让将保护你的责任交给我?” 上官箐抚了抚额头,叹息道:“我只是怕你到时为难而已。” “借口,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上官箐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叶问尘发火,没想到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 “好吧,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帮助时没有想起我,所以我有一些难过而已。好了,我不说了。”叶问尘顿时黯然垂眸,眉宇间流转着化不开的失落。 上官箐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忍地解释道:“我想到了明日会发生的种种可能。若是我与他反目成仇,那么请问你究竟是帮我还是帮他?” “我帮……”叶问尘脱口说出两个字,接下来却是哑口无言。 这一刻,他心头猛然一震,意识到这个问题竟然这么的难以回答。是的,若是明日这两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他究竟会帮谁?很显然褚俊宇的武功比上官箐要高出一筹,而在天山族的地盘上,上官箐更是讨不到一丝便宜。他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吗? 许久,叶问尘没有说话,只是一对俊眉纠结地拧出两道褶子。 上官箐淡淡道:“虽然我很不希望明日会发生这一幕,但是不得不说并不是我希望不发生就真的会不发生的。作为朋友,我只是不想你处于我俩的夹缝中为难而已。” 叶问尘的墨眸瞬间闪过一丝动容,不过很快他便将这抹情绪掩去,“谢谢你。” 上官箐勾唇摇了摇头。 此刻,站在旁边的苏之瑾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鹰眸里的神色变幻不定,心里是无以复加的震惊。 难道他们之间所说的那个他会是褚俊宇?她和他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和纠葛?看着上官箐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惆怅和伤心让苏之瑾的心狠狠一颤。这一刻,他很嫉妒那个可以让她惆怅和伤心的那个男子。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一向清冷淡漠的她会流露出如此情绪? “上官小姐,你放心,明日在下必然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的。”苏之瑾信誓旦旦道,“想必到时天山族必然也不会太过与我们烈焰国为难。” 苏之瑾很快挥散掉自己心头的那抹复杂情绪,随即自我安慰,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她愿意将保护她的责任托付于他,那么就是对他的信赖,他应该感到欢喜。不是吗?此时的苏之瑾完全忽略掉了对方之前是跟他交易在前,她要求护她周全,完全是建立在交易的条件下的,可惜某人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三皇子,上官小姐的保护责任,本太子看就不劳烦你了,毕竟你是个外人嘛,劳烦你总是不好的。上官小姐的保护工作交给本太子就行了。”看到苏之瑾此刻对上官箐大献殷勤的行径,叶问尘心头一阵不爽。 听到叶问尘说话时刻意将“外人”两个字咬得极重,意在强调自己才和上官箐的关系比较亲近,苏之瑾的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不过下一刻,他眸光一闪,笑得温暖和煦,“叶太子过虑了。之前上官小姐和在下早有约定。上官小姐除去了舍妹所中的毒,在下如今自然要实现承诺履行义务。在下岂能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苏之瑾以与上官箐早有约定一说,丝毫不准备放弃独揽保护上官箐安全的责任,气得叶问尘狠狠咬了咬牙,语气陡然变得冷漠疏离起来。 “三皇子的好意,本太子替上官小姐谢谢你了。三皇子自然是言而有信的君子,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不过本太子自信还是可以保护上官小姐的,所以就不敢劳烦三皇子了。” “可是在下好像听上官小姐说叶太子好像不太方便保护她吧。依在下看来,叶太子还是不要勉为其难了。叶太子还是量力而为比较好。” “呵,那只是上官小姐觉得不方便而已,那是上官小姐关心本太子,担心会给本太子带来不便,所以才会那样说的。本太子倒觉得保护上官小姐十分方便。三皇子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啊!” “在下倒不知叶太子所谓的‘自知之明’是什么意思了。在下倒觉得叶太子似乎更应该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叶太子也说了上官小姐是怕给你带来不便,可见上官小姐对你客气,是把你当做了外人,所以才宁愿让在下保护她也不愿意麻烦叶太子。由此看来,叶太子和上官小姐也不是很熟哦。或者说叶太子一直觉得自己和上官小姐关系亲密,也许只是叶太子的一厢情愿呢。” 第三百零一章 比试 叶问尘顿时黑沉了一张脸,气得咬牙切齿道:“苏之瑾,你想要保护上官小姐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哦?”苏之瑾似笑非笑,鹰眸里冷光闪现,“叶问尘,你是想跟我比试武功吗?” 说完,他语声一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不过我记得几年前你已经败在我手下,手下败将何足为惧。” “你……”叶问尘瞬间暴怒,“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前几日好像我们比试打猎,你可是输给了我。” 苏之瑾顿时脸色一沉,冷笑道:“那刚好,现在我们再比试一番,输的那个人必须不再插手保护上官小姐一事。” “比试就比试,本太子还怕了你不成。也刚好让本太子打败你让你趁早死心。” “呵,叶问尘,你别急着那么托大,到时就怕你输得一败涂地。” “废话少说,动手。” “好。” 一时间,两个唇枪舌剑,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两个强大的男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上官箐站在两个人的中间简直就像是成了空气一般。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不想让叶问尘为难,才找上苏之瑾的,却没有想到这两个男人竟然为此争执不下。原本一想到明日褚俊宇和玉娆就要大婚,就够她心烦意乱的了,这会儿两个男人还在她面前争争吵吵,瞬间让她有种想将两个人都痛骂一顿的冲动。 谁知她张了张口刚要发作,便在这时院落的围墙上陡然飘来一道饱含惊喜的声音,“上官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上官箐微微一愣,随即循声望向墙头。与此同时,叶问尘和苏之瑾十分默契地结束了争执,齐齐向墙头的说话之人望去。 只见墙头上的男子身材颀长俊挺。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的脖颈泛起珍珠白的亮泽。青青丝用紫玉冠挽起,只有鬓边几缕发丝偶然垂落,在夜风中清爽地浮动,带了几分潇洒飘逸。此刻,下巴正微微抬起,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墨眸此刻带着莹莹笑意,深邃中仿佛蕴藏了无数闪烁的小星星,如星河般璀璨升华。他鼻梁高挺,一双樱唇勾勒出迷人性感的弧度。 身上一袭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腰间以金黄腰带束着,更添了几分高贵和俊朗。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带间垂下一块通透澄碧的玉珏,像一颗玲珑的心。 此刻,风动衣摆,在夜色中宛如下凡的神祗。 上官箐看到此刻此时出现的慕夕辰,微微错愕后,便开口道:“原来是璃王爷。好久不见。” “上官小姐,好久不见。”慕夕辰说话间,人已从墙头翩然落下。 慕夕辰是这次前来参加天山族婚礼的使者。刚好他下榻的院子与上官箐是一墙之隔,晚上他一时睡不着便在院中散步,没想到恰好听到了上官箐的说话声,所以便找到了这些天一直牵肠挂肚的人儿。 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出奇的默契,一双眸子定定地凝视着慕夕辰,似乎想要探寻出什么。对于蓝璃国的慕夕辰,虽然没有多少交情,但是作为云天大陆同一辈中的佼佼者,自然相识。原本还打算一较高下的叶问尘和苏之瑾,见到骤然出现的慕夕辰,神色间不经意透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暂时和平相处。 当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从慕夕辰凝望上官箐的眼神中捕捉到那饱含情意的痴缠时,两人皆是脸色齐齐一变,看向慕夕辰的目光陡然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慕夕辰刚走出两步,当觉察到两道毫不掩饰对他充满敌意的眼神时。他蹙了蹙眉,一双冷眸轻扫了一眼,这一眼他便看清原来是西池国的太子叶问尘和烈焰国的三皇子苏之瑾。很快他便神色如常,心里却疑惑不解,什么时候上官箐怎么和这两人纠缠到一起了? “惜儿。前几日上官伯父听说我要来天山,还特意嘱咐我若是在这里碰到了你,就带你一起回去呢。伯父说你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都不知道给他写封信报个平安。”慕夕辰眉眼含笑不留痕迹地暗扫了叶问尘和苏之瑾一眼,见两人脸色其黑,唇角不由划过一抹充满胜利意味的弧度。 上官箐闻言,狠狠抽了抽嘴角,神色怪异/地看向慕夕辰。她不知道慕夕辰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她好像跟慕夕辰并没有那么熟,以至于慕夕辰亲昵地称她“惜儿”,十分顺口称她美男爹爹“伯父”。 谁能告诉她慕夕辰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到底是忘记了吃药还是吃错了药? 慕夕辰用饱含宠溺和温柔的眼神望着有些石化的上官箐,当然眼角将叶问尘、苏之瑾十分难看的表情也尽收眼底。他心中一阵得意。 不过至于说上官霖轩让他带上官箐回蓝璃国的真相是,他在经常好久没有见到上官箐,也没有听到过上官箐的消息,才派人打听得知上官箐已经不在京城了。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对上官箐的思念,那日下朝之后他刻意叫住了上官霖轩,向其打听上官箐的去处。上官霖轩告诉他上官箐离家前只是交代要出去游玩,至于去什么地方并没有交代。上官霖轩也是太久没有见到女儿,于是便在慕夕辰面前忍不住抱怨上官箐一直没有给他来封书信。顺便嘱咐慕夕辰若是来天山看到了上官箐,就让上官箐早日回家。 不过刚才一番话从慕夕辰的话中说出来就扭曲了事实。 慕夕辰十分满意看到叶问尘和苏之瑾脸上的神色,觉得差不多了才佯装诧异看到两人,于是打招呼道:“咦,原来是西池国的叶太子和烈焰国的三皇子,实在是抱歉啊,本王只顾和惜儿叙旧,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二位,还请二位多多见谅啊!” 此话一出,叶问尘和苏之瑾的脸色更给黑了一层。当然脸色变黑的还有上官箐。 “璃王客气了。本王和惜儿的关系很好。既然你是惜儿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太子的朋友。”叶问尘随即微笑着回敬道。既然慕夕辰喜欢在他跟前和上官箐拉近关系,难道他不会吗? “是啊,璃王过虑了。璃王和惜儿同是蓝璃国人,老乡相见寒暄也是极平常的事嘛。”苏之瑾也毫不示弱。既然他很上官箐攀不上多少关系,那么他就想办法淡化慕夕辰和上官箐的关系。 慕夕辰听了叶问尘和苏之瑾的话,果然脸色暗沉了几分。叶问尘和苏之瑾二人则暗自一阵快意。 “惜儿,你看你,一个人在外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都瘦了一大圈呢。伯父要是看到你瘦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要多心疼呢。咳咳,当然我也很心疼呢。”慕夕辰此刻一双眸子用饱含心疼的目光盯着上官箐看了半天。 上官箐听着慕夕辰的话,瞬间胳膊上汗毛倒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不由怀疑莫不是她不在蓝璃国的这段期间,慕夕辰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把肉麻当有趣的德性。 她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在蓝璃国呆了大半个月,每天好吃好喝又极少运动,明明是比之前碰了不少,没想到慕夕辰睁眼说瞎话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简直是登峰造极了。 “惜儿,明天我就叫随行的御厨好好做几道补品给你好好身子。”苏之瑾见缝插针,连忙用一双饱含温柔的眼神说道。 “惜儿,你不是最喜欢吃我们西池国的特色小吃补血阿胶固元糕吗?待会我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早早准备,保准你明早一醒就可以吃到热乎乎的固元糕。惜儿,看你这么瘦,真是叫我心疼。”叶问尘说话间瞥到慕夕辰和苏之瑾一脸的不甘,心中顿觉开怀。 上官箐此刻很想大声质问这三人,他们是把她当猪一样对待吗? 慕夕辰见自己讨不到便宜,立刻转移话题道:“惜儿,这次等参加完褚俊宇的婚礼,我就带你回家。” 叶问尘立刻不答应道:“惜儿,你不是之前说过欢迎我去蓝璃国游玩吗?不如离开天山后我就随你一同前往蓝璃国,一方面路上我可以照顾你,免得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觊觎你,一方面到了蓝璃国你也可以一尽地主之谊带我在蓝璃国游玩啊?岂不是很好?” 苏之瑾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差强人意的借口,“惜儿,我还从没有去过蓝璃国呢。听闻蓝璃国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一直苦于找不到一个向导,既然你就生在蓝璃国,不如这次就由你带我去吧。我想去看看你从小的生活环境,这样的话也可以对你有更多的了解。” “惜儿,我说……” “惜儿,你听我说……” “惜儿,听我说……” 上官箐原本今晚心情就一团糟,她很想一个人静静,可是没有想到先遇到了苏之瑾,接下来又跑来一个叶问尘,谁想到最后连慕夕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钻了出来。 如今自己被这三个人当猎物一样争来抢去,她一个人头有两个大。 终于忍无可忍,上官箐粗暴地打断三人的喋喋不休,“停!” 三人顿时错愕地暂时闭上了嘴巴。 上官箐先走到慕夕辰跟前,慕夕辰不知道上官箐想对他说什么,有些既紧张,又期待。 “惜儿?”慕夕辰饱含温柔地低唤一声。 上官箐顿时庆幸自己晚膳时用的少,否则非被慕夕辰害得她吐出来不可。 “慕夕辰,咱们好像关系亲密到你可以唤我一声‘惜儿’吧。” 慕夕辰顿时脸色一僵,叶问尘和苏之瑾则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只听上官箐继续道:“我现在在郑重地告诉你一遍,之前我们的确有一纸婚姻,但是你未嫁先休再前,所以咱们已经再无瓜葛,严格的说恐怕我们今后都很难再做朋友。所以还请璃王爷自重。” 第三百零二章 跟风 此话一出,叶问尘和苏之瑾都睁大了嘴巴。上官箐的一番话让他们猛然想到原来眼前的女子就是当时被整个云天大陆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被蓝璃国慕夕辰未嫁先休的那个傻小姐。当时叶问尘和苏之瑾对于这样的八卦新闻并不感冒,所以只知道有其事,但绝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出尘脱俗、惊为天人的女子就是之前被慕夕辰未嫁先休的女子。 等两人回过神时,顿时用嘲讽和鄙夷的眼神怒视慕夕辰。慕夕辰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还害得这样惊为天人的女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现在后悔了又回过头大献殷勤,到底算什么。 慕夕辰被上官箐毫不留情地戳中痛处,脸色惨白,黯然垂眸只僵僵地站在那里。 上官箐喘了口气,随即走了两步在苏之瑾的跟前站定,鉴于刚才上官箐将慕夕辰说得狗血淋头,他顿时惴惴不安地询问,“惜儿,你想对我说什么?” 上官箐撇了撇嘴,白了苏之瑾一眼,道:“我想问你我和你很熟吗?你知道我家住哪条大街?家里几口人?” “我……”苏之瑾瞬间脸色一红,哑口无言道。 “拜托,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干嘛要跟风?”上官箐丝毫不给苏之瑾反驳的机会,“麻烦你以后不要跟我乱拉关系。” 看到上官箐将慕夕辰、苏之瑾都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遍,叶问尘顿时得意忘形地“扑哧”一笑,谁料上官箐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还有你,本小姐心里已经够烦了,他们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还一起胡闹!到底还能不能友好地做朋友?” “惜儿,我……”慕夕辰、叶问尘、苏之瑾三人齐声唤道。 上官箐仰起脸怒视地瞪了三人,三人立刻讪讪地住口。下一刻,上官箐负气走回了房间。直到那道门阻隔了上官箐的身影,三人仍然半天有些回不过神。 叶问尘对慕夕辰翻了个白眼,“都是你,都是你不好,惹得惜儿不高兴了。既然惜儿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干嘛还揪着惜儿不放!当初可是你主动放弃惜儿的,现在倒回过头来想追惜儿了,你当惜儿是什么了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慕夕辰被叶问尘斥责地羞愧难当,却反驳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倒是你,明知道惜儿心情不好,还故意在这里搅合。现在惜儿生气了,你开心了吧?” 看到慕夕辰和叶问尘争吵不休,苏之瑾扯唇道:“行了,都是你们两个不好,原本我和惜儿聊得好好的,谁让你们两个不早早休息,跑来插足打扰我和惜儿聊天。要我说,都是你们不对!” 慕夕辰和叶问尘顿时恼怒,异口同声道:“闭嘴!” 苏之瑾顿时被气得如炸毛公鸡,眼见新的一轮战斗又要开始,并且大有上升到一展拳脚的地步。便在这时,房间的门“哗”得一声打开,随即上官箐端着水盆用内力将水抛洒出去。三人一时不曾留意,正被上官箐泼了个正着,随即只听上官箐气势汹汹道:“吵吵吵,要吵到一边去,不要打扰本小姐的清梦,谁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割了谁舌头!” 三人闻言,顿时讪讪地向上官箐道了一句“晚安”,随即灰溜溜地逃离。 书房里,一灯如豆。 潦黑色雕有伏龙云海图案的书案前,褚俊宇一袭白色织金白袍上绣着雅致的淡蓝色云海文,衣服用金丝线镶边,在灯光下更衬得无比尊贵。他一半乌丝束起,戴了羊脂白玉发簪,与身上的白衣交相辉映。衬得一张如仙般的面容更是俊美得不似凡人。 此刻,他翻阅着案头上一些族内需要处理的册宗,容颜冷凝。忽地,传来轻叩房门的脆响声。他凤眸眼角微挑,淡漠开口道:“进来。” 随即,只见玉娆身着淡紫衣裙,长及曳地,步履轻盈,珊珊而来。她将手中的雕漆托盘放下,满目温柔地望了一眼褚俊宇,柔情似水道:“宇哥哥,我煮了你最爱吃的莲子桂圆粥做宵夜。明日便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该早些休息的。” 褚俊宇闻言,看不出表情,薄唇紧紧抿着,良久才道:“玉娆,我为何想不起琼花仙印收到了哪里?” “啊?”玉娆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住,脸色有一丝苍白。 褚俊宇眼见她神色有异,目光一沉,“你知道?” “我……”玉娆快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即神色如常道:“宇哥哥,你难道忘了?琼花仙印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和天之之心一起丢失了,从此音讯全无。”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褚俊宇觑眸冷睨着玉娆,气势威严,令人不敢逼视。眼底神色晦暗难测。 他只记得多年前天山之心被人偷走,从此下落不明,可是为什么在他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琼花仙姿被盗的记忆呢? “宇哥哥不记得也很正常。宇哥哥整日为族内之事操劳,义父如今已经把大部分的事务交到了你手上,你比以前更辛苦了,记不住这些小事也属正常。”玉娆说话间,尽量让自己声音不颤,气息平稳,心中暗告自己。 好不容易天山之心让宇哥哥一觉醒来忘记了关于下天山后的记忆片段,她一定要守住所有秘密,这样宇哥哥一辈子都会只陪伴在她的身边。 “可能是最近太疲惫了吧,忘记了好多事情。”褚俊宇说话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褚俊宇总是觉得自己想不起许多事情,有时脑海里又会出现一个十分模糊的画面,似乎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的场面,可是当他想要将这抹记忆挖掘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尝试了好几次,最终都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太辛苦,所以才让他经常在脑海里产生某种幻觉。 玉娆对褚俊宇暗暗观察了片刻,见褚俊宇并没有露出任何怀疑的举动,这才暗暗放下心来。她见褚俊宇半天沉默不语,还以为褚俊宇仍然在纠结琼花仙印的事情,于是含笑着开导道:“宇哥哥,琼华仙印丢了就丢了,玉娆只要有宇哥哥陪伴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琼华仙印代表着天山族族主夫人的身份。”褚俊宇皱眉道。 玉娆从小和他青梅竹马,但是他的少族主身份,玉娆的圣女身份,注定两人是要结合在一起的。他虽然对玉娆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如今心中亦没有喜欢的女子,所以对于两人的婚事他没有反对。毕竟天山族的长治久安需要两人的协力。 既然他愿意娶玉娆做他的妻子,出于尊敬他应该让她得到未来族主夫人该享有的一切。于是他抿唇道:“你放心,我会将琼花仙印找回来的。它是你应该拥有的。” 此话一出,玉娆顿时变色,连声道:“宇哥哥,玉娆真的不需要什么琼花仙印,玉娆只要有宇哥哥就够了。” 此刻,玉娆心绪极乱。当初宇哥哥将琼花仙印给了上官箐那个贱人,若是宇哥哥一味想要寻到琼花仙印,那么一定会再和上官箐牵扯到一起。到时她不敢保证宇哥哥会突然记起上官箐,或者是宇哥哥再次爱上上官箐那个妖女。不管这两种可能的任何一种,玉娆都绝度不希望发生。为了守住宇哥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宇哥哥去找上官箐。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天她早就安排了人手排查天山族的各个通道,为得就是怕上官箐到时跑来大闹婚礼。 “玉娆,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褚俊宇看到眼里神色不断变幻的玉娆,一脸探究道。 被褚俊宇的话来回神智,玉娆连忙调整神色,微笑道:“宇哥哥,我没事,只是害怕你追查琼花仙印会遇到危险。玉娆也是听说当初天山之心和琼华仙印是被一个武功非常厉害的魔头偷去的。从此这个魔头踪迹全无。” 褚俊宇闻言,眸光一动,唇角勾起一抹兴味道:“哦?能够跑到咱们天山族总坛将这两件宝物偷走,的确是武功深不可测。不过照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找到这个魔头见识一下他的武功究竟有多厉害。” “宇哥哥,不可!”玉娆一听之下,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褚俊宇狐疑地看向玉娆,发现玉娆竟表现得如此紧张,眸里闪过一抹犀利的探究之光。玉娆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于是连忙说道:“宇哥哥,你虽然武功高强,连义父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这个魔头的武功比你高,万一你惨遭毒手,玉娆到时该怎么办?义母该怎么办?” 听了玉娆的这番话,褚俊宇的眉眼有了一丝松动,眼神渐渐缓和起来,说道:“两件宝物被偷去已经这么多年了,说明那个魔头早已经年老力衰了,还有何惧之有?或者说他已经死了呢?再者,以我现在的武功,即便不是那魔头的对手,但是想要在对方手下逃走,应该还不是问题。” “可是……” 玉娆想要辩驳,却一时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能站在那里两只玉手不断绞动着。 褚俊宇总觉得今晚的玉娆处处透着一抹怪异。于是暗自打量着玉娆,墨玉色的眸子像是浮起一层薄雾,难以窥明其神色。 玉娆感觉到自己今晚的异常恐怕很容易引起褚俊宇的猜疑。当下连忙转移话题道:“宇哥哥,你还是赶紧趁热吃了这碗莲子桂圆粥吧。这可是玉娆熬了快一个时辰呢。可不要浪费我的一番心意。” 当下褚俊宇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玉娆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异样。他象征性地用了一些,因为心中有事,所以吃了这么多。若是平时玉娆给褚俊宇送完茶点之后,必然要在书房多逗留一段时间。可是今晚的她等褚俊宇用好莲子桂圆粥后,竟然主动说自己有些疲倦,先行离开了。 第三百零三章 狗血淋头 褚俊宇望着玉娆离开的身影,眸里的神色晦暗难测。良久,他抚了抚额头,忽然间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玉娆一定对他隐瞒了什么,而他刚好忘记了至关重要的记忆片段。 两道俊眉之间凝起极深的褶子,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为什么忽然他有这样的直觉呢?而他究竟会忘记了什么? 许久,他起身,走到临窗处。入眼,花木繁复。初夏之风幽幽地滑过窗棂,吹起他身上的衣袍浮动,此刻站在窗前的他更显得俊秀颀长,宛若一把收拢的玉骨折扇,丝丝缕缕都透出光华流转。 良久,书房里只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深夜中,不曾未免的又岂止那一人。 房间里,幽香袅袅,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外的儿臂粗的红烛“哔剥”一响爆裂出了一朵烛,室内随即又是静谥一片。 上官箐的身影被灯光照射在帐幔之上,显得格外的萧索寂寥。此刻她双手环住双膝,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曾经和褚俊宇相处的种种。眼中的神色不断变幻着。 事实上,原本她很想今晚就潜伏去找褚俊宇当年问清楚。可是有一句话叫做“近乡情更怯”,以前她不懂得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而现在或许这句话恰好就是她现在心情的最好写照。 明明她很想当年向褚俊宇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当初是他对自己死缠烂打,而她冷漠如水,对他的种种示好漠视不见。可是为何现在她刚刚心有萌动,想要试着接纳他,却等到的是她要和别的女人风光成亲。 想到这里,上官箐的唇角忽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在现代的时候电视上经常会上演这种苦情戏,她一向都认为十分狗血,可是没有想到终有一天她的感情之路竟然也会变得这么狗血淋头。 如今,她想要当面让褚俊宇告诉她真相,可是又怕当褚俊宇告诉她的真相不是她希望的那样。此刻,心情纠结得简直如乱麻一样。最后上官箐自我安慰,明日褚俊宇和玉娆的婚礼上,便是她给自己定的最后期限,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会坚强面对。 拿定主意,上官箐重重吐出一口气。毫无睡意的她起身步到窗前,一股清风迎面袭来,顿时让她原本混沌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此刻的她,素衣黑发,衣和发都迎风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应着房间里的烛光,洁白的皮肤隐隐泛起珍珠白的光泽,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般的光芒。 便在这时,只闻一道扑棱声,随即她便可看到一只白色大鸟向她迎面飞来。在上官箐的怔愣中,那只鸟竟然对她一点儿也不怯生,翩然地飞到了房间里的圆桌上。上官箐不由将这只鸟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只鸟通体雪白,晶莹得如同白玉雕琢一般,拖着长长的尾翎,一双乌黑如玛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显得无比精明灵动。 上官箐见这只鸟便知不俗,心道必定是有人饲养的。想到这里,她的心忽地一动,莫不是这只大白鸟的主人就是褚俊宇?鉴于雪白的灵动在于十分通晓人性,能听懂人的语言,于是,她试探着和这只大白鸟交流。 “请问,你是不是褚俊宇养的鸟儿?” 令上官箐不敢相信的是这只鸟竟然侧头凝神,俨然像是在聆听她的问话一般。正当她惊愕不已之时,没想到下一刻这只大白鸟竟然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很显然是在回答上官箐之前的提问。 上官箐顿时喜不自禁,想了想又连忙接着问道:“那褚俊宇现在还好吗?” 那只大白鸟眼珠子骨碌转转,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是摇头又是叽叽喳喳地在圆桌上乱蹦乱跳。 上官箐狐疑。这只大白鸟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只大白鸟似乎跟她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叫了好半天,可是上官箐完全不懂这只大白娘想对她表达什么,于是只好手扶着额头,一脸沮丧。 那只大白鸟说了半天,或许是渴了,毫不客气地自行在桌上的茶杯里喝了些茶水。随即对着上官箐又蹦又跳地叫了几声。忽地目光转移到了桌上一只上官箐常带的一枚珠钗。下一刻,它飞向那枚珠钗用嘴叼了起来。然后在房间里飞转了一圈,这才展翅朝着窗外飞去。 上官箐半天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顿时在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异世的动物简直个个能修炼成精。不过想到那只大白鸟叼走了她的珠钗,唇角顿时勾起一抹笑意。 “大白,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还知道回来!”当褚俊宇看到多日不见的大白忽然从外头飞回来的时候,冷声问道。 大白从窗口飞进房间,在圆桌上落下,一双乌黑如玛瑙的眼珠子看着褚俊宇时充满了无限幽怨和委屈。上次主人叫它捎一封信去西池国,谁想它还没有飞出天山,就被族主夫人命冥剑将他给逮住了,它被关了二十多天,被族主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今天才被放出来的。它何时跟美男主人分开过这么多久,现在却被不知真相的主人训斥,哎,说多了真是眼泪。 多日不见,此刻大白一等到褚俊宇靠近,顿时用它的羽毛在褚俊宇身上开始蹭起来。褚俊宇见状,眉头一皱显示满脸的不悦,“身上这么脏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也敢在我身上蹭!” 话落,褚俊宇嫌弃地瞥了一眼,下一刻等看清大白嘴里叼的珠钗时眉头皱得更紧,“大白,你什么时候学会偷东西了!这珠钗哪来的?” 面对褚俊宇的严厉质疑,大白翻了个白眼,将那枚珠钗交到褚俊宇的手上,还来不及开口向主人回报,房间的门便在这时“当当”响了起来。 褚俊宇打断了大白,对着房门冷声道:“进来。” 冥剑推门进来,眼神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大白,随即向褚俊宇禀报道:“少主,明日婚礼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各国前来道贺的使者也已经全都到齐了。” “知道了。”褚俊宇平静地说道,随即看了一眼大白,“冥剑,将这只脏鸟带下去好好洗干净。” 大白从冥剑一进来黑溜溜的眼珠子就露出惊恐的表情,如今听到褚俊宇要让冥剑带它下去,吓得身子猛然一颤,还来不及向主人抗议。冥剑就已经如一阵风般飘到它跟前,直接像抓小鸡般它被冥剑带了出去。 “你这家伙胆子也忒大了吧。难道忘了自己当初是什么向族主夫人承诺的了?”从房间出来,冥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觑眸望着大白,唇角似笑非笑。 大白骤然听到冥剑的话语,吓得脖子顿时一缩,浑身像筛子般抖个不停。当初它可是向族主夫人保证它绝对不会在主人面前泄露任何讯息的。它刚才从那个女人那里给主人带来珠钗,就是希望能帮助主人恢复记忆。好像它刚才做的事情有违族主夫人的命令呢。 大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用看坏人的眼神望着冥剑。冥剑冷笑道:“你要想清楚自己做的后果。上官箐那个女子就是个红颜祸水。少主和她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七殇劫就是这个女人引出来的。大白,我知道你是为少主好,不过我劝你不要好心办坏事,到时反害了少主。” 大白听了冥剑的话,一双黑眸露出沉思的神色。冥剑低哼一声,继续道:“这此我就当什么都没也看到,若是有下次就不要怪我禀报族主夫人吧。你不是喜欢吃五花肉吗?到时你就自己等着变成一盘五花肉吧。” “呜呜……”大白吓得连忙发出两声惨叫,然后惊恐无比地盯着冥剑,似乎无声控诉着冥剑对它的恐吓。 冥剑满意地望着被自己吓得惊恐不安的大白,语气略有缓和道:“走吧,少主让我给你这只脏鸟洗澡。以后记住什么叫做谨言慎行。” 说完,他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一句,“算了,你就是一只呆鸟,我怎么能用人的行为要求你呢。” 大白仿佛听懂了一般,立刻发出抗议的叫声。冥剑随即一笑,“少主和玉娆小主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这是天山族上千年的规矩,你以后不要多事了。” 大白低叫了一声,仿像是表示自己听从冥剑的话,心里只望主人自求多福。 此刻,冥剑心里一阵抽痛,心里喃喃道:少主,为了您冥剑只能隐瞒真相让你忘记那个女人,即便他日被您发现不管接受如何惩罚,冥剑也甘心情愿。 一时间一人一鸟各怀心事。 房间里,褚俊宇望着手中的珠钗,定定凝望。只见这枚珠钗做工十分精巧。形如梅花,上面缀有几颗珍珠,熠熠生辉,出尘清雅。褚俊宇皱了皱眉眉头,不知道为何他对这枚朱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绝对可以确定这枚珠钗绝对不是玉娆之物。 眉头不由得渐渐蹙紧,他努力思索这枚珠钗究竟是何人之物,可是绞尽脑汁,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女子朦朦胧胧的影子,只有窈窕婀娜的身形,却探测不出对方的面容。就像有一层纱将那女子遮起来了一样。 待褚俊宇想要对脑海中的女子探究更多时,他头痛欲裂,最终只好放弃再做努力,再次望着这枚珠钗时脸上晦涩难测,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知觉,这枚珠钗的主人一定与他有某种很重要的关系。 他将珠钗端详了许久,然后将珠钗贴胸收藏起来。 翌日清晨,上官箐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争执声吵醒。房门口,叶问尘、苏之瑾、慕夕辰三人派了小厮来上官箐的房前送上早餐。三个小厮彼此冷眼相觑,各不相让,在门前呆了一会儿便开始了一番唇枪舌剑。 第三百零四章 争执不休 “我劝你们俩还是赶紧离开吧。上官小姐今早最想吃我们西池国的特色小吃补血阿胶固元糕,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那个什么补血阿胶固元糕快点儿走吧,我们烈焰国的美食天下闻名。上官小姐待会见到绝对十分喜爱。” “要我说上官小姐离家多日,现在最想吃的肯定是家乡的美食。我看你们两个才是白费力气。我们家王爷可是早早就让人为上官小姐准备了的。” 此刻,三人各执一词,谁都没有要退让的打算。正在三人争执不休时,房门倏地打开,随即从里面走出脸色黑沉的上官箐。三人顿时停止争执,被上官箐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上官小姐,这是我们家王爷让我送来的皮蛋瘦肉粥,正是上官小姐在家时最喜欢的早膳。” 慕夕辰派来的小厮刚说完,叶问尘派来的人连忙插嘴道:“上官小姐,这是你在西池国时早上最喜欢用的补血阿胶固元糕,上官小姐可不能辜负我们家太子的一番心意。” 苏之瑾派来的小厮生怕落后,急声道:“上官小姐整日用这两种早膳,肯定早就吃腻了。我家主子生怕上官小姐早上吃的不习惯,所以让小的送来这又有营养又养颜的杏仁玫瑰粥。” 虽然此刻的上官箐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三个小厮都是受到自己主子的吩咐而来,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在上官箐跟前推销起他家主子准备的早餐来。 看上官箐半天只皱眉一句话都不说,三个小厮顿时再接再厉地争破了头。 “上官小姐,你就用我家主子给您准备的早膳吧。” “上官小姐,你不能辜负我家太子的心意啊。上官小姐就用这补血阿胶固元糕吧。” “我们家王爷可是很希望上官小姐用皮蛋瘦肉粥呢。” …… “够了!”就当三个小厮互不相让争执不休时,上官箐终于暴怒打断,“你们将这些早膳全都给我拿走!待会自有人送来早膳!” 此刻上官箐心中恼火不已。天色尚早,原本她还可以多睡一会儿,谁想到被三个小厮扰了清梦。当下心情全无,抬头间看到在一旁捂嘴偷笑的采茵,上官箐顿时脸色更黑,故作冷声唤道:“采茵,伺候我洗漱。” 说完,看到三个小厮还没有走的意思,上官箐嗔道:“怎么!还不走!” 那三个小厮顿时被上官箐盛怒的样子骇得脸色发白,当下也顾不得完成他家主子交代的任务,急忙匆匆离开。 “还笑!” 上官箐回到房间在梳妆台前坐定,从镜中看到还在偷笑不停的采茵,忍不住嗔怪道。 “奴婢是在为小姐感到自豪啊,小姐魅力真大,这叶太子、三皇子、璃王爷哪个不是顶尖的出色男子,哎,小姐真是好福气啊!” 上官箐闻言,嘴角狠狠一抽,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赶紧替我绾发!” 采茵嘟了嘟嘴,也不多言,开始替上官箐梳理长发。三千青丝在玉梳的打理下仿佛一匹墨色的华丽锦缎。柔顺光滑,泛着淡淡的光辉,叫人爱不释手。 “怎么了?”上官箐透过铜镜看到采茵脸上落寞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奴婢在想小姐若是穿上大红嫁衣,一定会是这天下最美的新娘。”采茵由衷地感慨道。心里却为她家小姐感到一阵的不平。论相貌、才能哪一点如那个玉娆,褚少主竟然要迎娶那个玉娆,简直叫她难以置信。待会褚少主就要行大婚之礼了,这瞬间让她觉得自己真是错看了褚少主。 上官箐闻言,先是嘲讽一笑,随即只淡淡道:“快点儿,天山族少族主和圣女的大婚之礼,怎么能少了我去凑热闹呢。” 对整个天山族来说,少族主和圣女的大婚之喜是何等大事,整个天山总坛被全被大红绸缎和喜字点缀,到处都洋溢着喜庆之气。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各国的使者和宾客全都坐在大厅之中用着点心茶水,一边随意地交谈。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新郎新娘到了!”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向了那对红衣潋滟的新人。只见新娘一袭大红锦绣嫁衣上的彩凤,翩跹而飞,高贵雅致。一双莹白纤手平拢在膝前。头上繁复华美的凤冠上珠串随着步履轻轻摇摆,叮叮轻响。今日的玉娆十分美艳,珠串下难掩喜悦之色。能嫁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试问还有哪个女子会不欣喜呢? 玉娆旁边,同样一身红色礼服的褚俊宇,妖娆绝美,满是他的繁华。长眉斜飞入鬓,眸如点漆,鼻梁高挺,薄如蝉翼的唇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此刻他神色冷淡,明明是他的大婚之日,可是脸上却找寻不到一丝喜庆之气。当然也看不到一丝不满的情绪。 于是,在场之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阵感慨。传闻天山族少族主生性凉薄,如今看来却是如此。 之前他们听闻传言说天山族少族主追求蓝璃国一位相府小姐,可以说将整个蓝璃国的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如今亲眼看到这位少族主,倒觉得那些谣言果真是三人成虎。这少族主是什么人,年轻有为,武功深不可测,随心而为,若是真喜欢那蓝璃国的相府小姐,又怎么可能甘心忍受做今日的新郎? 正在众人各怀心事之时,只听司仪宣布吉时已到,当这对新人刚要开始行拜堂之礼时,只听大厅外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慢着!” 两个字像带着莫名的魔力,瞬间叫大厅内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当所有人循声看清来人之时,脸上的神色更是不断变幻,精彩纷呈。 众人目光所聚之处,只见女子迎着阳光而来,那灿烂的阳光与这女子比较起来,仿佛都成了陪衬。女子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雅而不俗的鹅黄,迎风翩然如蝶,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头上如云青丝蓬松松往后拢起,细致地一束一束挽好,横簪着一支飞蝶墨雪镂空莲花步摇,珍珠与明珠的璎珞绞缠缀下,看上去简洁而雅致。裙摆淡淡点染着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娉婷的身姿。今日上官箐的装束,是采茵特意为上官箐打扮的。用采茵当时的话来说,她一定要将她家小姐打扮得比今日的玉娆还迷人百倍。 上官箐原本还觉得采茵的行为有些孩子气,但是毕竟是采茵的一番好意,所以也没有拒绝。此刻看着众人看到她的表现,她顿时觉得采茵这样的做法还有一个就是增强了她的气场,她一向奉行的就是输人绝对不能输气场。 在场中的男子当看到盈盈走来的上官箐,眼里难掩惊艳之色。这样美艳明丽的女子他们生平仅见,只觉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一样。之前大部分人已经见过了玉娆的姿容,当时他们还深感震撼,但是如今和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相比,简直逊色不少。这位女子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上官箐主仆在这些人注视的目光中淡然地步入了大厅。她冷眸凝望着一身大红礼服的褚俊宇,只觉得那么明丽的喜庆之色竟然十分的刺目。但是这样的感觉也仅限于此。 在今日之前,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此刻见到褚俊宇的场面,她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幽怨?凄惶?痛苦?难过? 可是没想到今日她竟能如此淡然地面对。想到这里,上官箐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当上官箐在众人的面前时,大厅内两道仇恨无比的目光如冰魄寒芒一般牢牢地扎在上官箐的脸上。花阙然身着天蓝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一脸怒容冷冷盯着作为不速之客的上官箐,上次自己的儿子将上官箐放掉让他怒恨未退,如今没想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竟然又跑来天山族了。若不是今日碍于场合,他一定亲自动手将这个女子擒拿住。 花阙然身旁,一袭水红色金银如意云纹的缎裳的凤三娘纤手狠狠地攥着,指节已经泛起青白的颜色。明明她已经严防族中的人在各个入口提防这个妖女进来搅合今日的婚礼,为什么此刻这个妖女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的玉娆也是心中惊怒交加,还有一丝莫名的心虚。她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直到下唇被咬出一排整齐的牙印,她也没有觉察到一丝疼痛。无论如何,她绝对不允许这个女子破坏今日她和宇哥哥的婚礼。 想到这里,嫁衣下的玉手紧握成拳,只差一步她就是宇哥哥名正言顺的妻子、天山族少族主夫人,所以她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破坏她的好事。 此刻,殿内气氛诡异的静寂,明明上百人却给人一种仿佛只有一人的错觉。便在这时,花阙然向四大护法使了一下眼色,大护法月刃立刻会意,他上前几步到上官箐跟前,开口道:“上官小姐不请自来,不过既然你今日来了,如果是祝贺我们少族主和少主夫人喜结良缘,那么我们天山族一定非常欢迎。那就请上官小姐找个地方坐下一起观礼吧。” 此刻,碍于上官箐的身份,以及众人还有蓝璃国王爷慕夕辰也在场,月刃只能如此对上官箐说话。 事实上因为素渃曾经作为上一代圣女,和四大护法交情不浅,四大护法也不想眼见昔日故人之女被族主所害,只是没有想到之前被西池国叶太子救走的女子竟然今日又跑来了天山族。 即便他们不想看到眼前的女子受到伤害,可是毕竟他们是天山族的护法,不能任由人在少族主和圣女的婚礼上搅合。 第三百零五章 破坏喜堂 上官箐冷笑一声,仍在原地站着不动。抬眸迎视着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褚俊宇。见惯了褚俊宇一身白衣的装束,看到潋滟红衣的褚俊宇,上官箐忍不住被惊艳了一下。不过当她留意到褚俊宇看向她时充满敌意的眼神时,她怔愣了一下,随即一股苦涩从心房一下子漫延开来。 她忽然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此刻她忽然有一种错觉,就像是她就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个破坏别人婚礼的小三。 一时间,上官箐和褚俊宇的对视相持了片刻,但是上官箐却感到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一直以来,她只觉得褚俊宇那双桃花眼充满风情和温柔,可是此刻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的眼睛也可以对她表现出十分凶残。 他盯着她的目光充满阴狠、戾气,完全是对待一个破坏他迎娶新娘的坏人该有的眼神。 上官箐只觉得她的心脏正渐渐的冷却。 “上官小姐,不知我说的话你可听清了?”月刃看着半天纹丝不动的上官箐,搓了搓手,有些无措道。 他知道今日这丫头绝对是讨不到一丝好处,说不定还要命丧于此。可是此刻看着这丫头和她娘一向倔强的脾气,让月刃心里有些不忍和着急。 “月刃长老,我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褚俊宇,只要弄清楚了我就走。”依旧的神色淡淡,那双冷眸剔透得就像是琉璃一般,闪烁出淡淡的光泽,却叫人无法猜测出她心中所想。 “这……”月刃闻言,有些为难地皱眉,随即回头看了花阙然和凤三娘一眼。 褚俊宇看向上官箐的眸光透出探究的神色。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女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为何他对这个女子又没有一点儿记忆? 自从上官箐出现之后,玉娆最紧张的便是褚俊宇的表情。起初看到褚俊宇对上官箐表现得十分怒恨时,她还心中还暗自高兴,可是现在看到褚俊宇看向上官箐时变成了探究,她就有些紧张起来,于是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褚俊宇的手。 感受到玉娆不安的情绪,褚俊宇转头对玉娆安慰道:“你放心,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不会让人破坏的。” “宇哥哥,我就知道你疼我。”玉娆听言,顿时心中安定下来,故意十分亲昵地靠紧了褚俊宇,然后用得意的眼神瞥了一下上官箐。 褚俊宇只是皱了皱眉眉头,却没有言语也没有推开玉娆。对他而言,迎娶玉娆只是他作为天山族少族主该尽的义务。 对于褚俊宇刚才一番表现,相比较采茵的怒气冲冲,上官箐则显得太过风平浪静。她眼里先是闪过一瞬间的怔愣,随即脸色没有丝毫异样,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这一刻是多少纠结和复杂。刚才褚俊宇的表现绝对不是伪装,她也不会相信褚俊宇是那种可以委曲求全的人,若他不想娶玉娆,又有谁可以强迫她呢?是不是今日她真的不该来这里? “她是谁?” 冷冽而清亮的声音自两片薄唇间缓缓溢出,说不出的好听,却也让上官箐感到无比的残忍。瞬间整个厅内的气压都似乎因为褚俊宇而降低了。 在场的宾客脸色几经变化,眼前的情形不由得让他们浮想联翩。似乎是在上演女子上门追讨感情债的戏码,刚才这女子被四大护法称为“上官姑娘”,莫非真的是蓝璃国那位相府小姐? 想到这里,前来祝贺的宾客顿时觉得今日不枉此行。如今发生这样的插曲,这下有热闹看了。顿时这些宾客的眼里都透出充满兴味的光芒,时不时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几句,俨然他们对如今的一幕比观礼更有兴趣。 褚俊宇那简短的三个字,让上官箐无比怔愣,随即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可面上却未表现出太大的波动。就在刚才她想象过褚俊宇对她一反常态的无数原因,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忘了她。 此刻看着他脸上丝毫没有伪装出来的质疑和探究,上官箐只感到心里疑云重重,好像褚俊宇真的不认识她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次叶问尘带她离开天山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娆在听到褚俊宇的质问时,脸色倏地苍白起来,眉宇间隐然透出一抹不安。于是她求助似的看向凤三娘,凤三娘接收到玉娆的眼神,冷笑一声,随即对上官箐道:“上官小姐,今日是宇儿的大喜之日,现在吉时已到,上官小姐若是有什么问题想问的,我是宇儿的娘尽管问我便可,还请上官小姐莫要耽搁这对新人完成拜堂之礼。”凤三娘说话间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算计,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 上官箐微微蹙了蹙眉,她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褚俊宇的娘亲,可是她却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对她怀有十分明显的仇恨,就像是对待一个积怨多年的仇人一般。上官箐略一琢磨,便想到了其中缘由。 想必褚俊宇的娘也一定是嫉恨素渃,如今将这份仇恨转嫁在了她身上。上官箐顿时一阵感慨,花阙然和他的夫人一个德性,看来还真够般配的。 “上官小姐,不知我的提议可好?”见上官箐半晌站在原地,神色自若,不发一语。凤三娘向上官箐走近,挑眉询问。 “夫人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自然可以。不过……”上官箐语声一顿,似笑非笑道。 “不过什么?”凤三娘翻了翻眼皮,冷声道。 上官箐冷眸扫过褚俊宇,清风般的声音透着一抹不容商榷的霸气,“难得见到天山族少族主的大婚,所以就麻烦等夫人回答完我的问题后,这对新人再拜堂成亲也不迟。” “放肆!”花阙然满腹怒气顿时勃然发作,“吉时岂是能耽搁的。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有什么资格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 花阙然忍了半天,最终还是被上官箐的一句话给激怒了。若不是碍于眼下这么多人,他一定让上官箐当场丧命。 上官箐见花阙然气得暴跳如雷,不怒反笑道:“花族主这句话问的好,那我就让花族主见识一下我有没有资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略带讶异/地看向上官箐。即便是云天大陆三大强国的皇上见了天山族族主也会礼让三分,他们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年轻娇柔,却敢用如此狂傲的大气和天山族族主说话。霎时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凝视着上官箐,他们想要看看刚才这个女子口中所说的有资格究竟会是什么。 此刻,褚俊宇凝在上官箐身上的探究意味越来越浓。不知道为何这个女子身上流露出来的狂傲、高冷叫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他有种直觉,这女子所言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倒也想看看这女子究竟有何能耐。 感受到身边的褚俊宇对上官箐投去灼热的目光,玉娆抓着褚俊宇的手微微沁出一层细汗。此刻,她心里只觉像有无双猫爪抓挠她一般,气恼、不甘、惊慌,五味杂陈,她决不允许宇哥哥再次喜欢上这个女子。 就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上官箐轻轻拍了一下掌心,下一刻厅外出现了几个玄衣隐卫。众人一见顿时愕然不已。天山族戒备是何等森严,真不知这些隐卫是怎么混进来的。当下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对上官箐再没有了一丝小觑。尤其是花阙然、凤三娘、玉娆脸色难看到极点。 堂堂天山族总坛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不动声色地闯入,如今又是一群玄衣隐卫。简直是在无声昭示着天山族失败的巡视防守,天山族的所有脸面一下子全没了。 “今日是少族主的大喜之日,我前来自然也得备上一分礼物。”上官箐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如此大喜,怎么少得了充满喜庆的爆竹呢。” 上官箐向那些隐卫投去一个眼神,众人这才看清楚那些隐卫手上都拿着类似于爆竹东西,只是比普通的爆竹大了好多。正当众人不解上官箐的举动时,只见其中一个隐卫已经点燃了引线,随即他将手中的东西扔出老远,下一瞬众人只听到轰隆巨响,连整个大面都随之晃动了一下。 当众人看清厅外空地上骤然出现的一个巨型大坑时,骇得目瞪口呆,怔愣良久。他们实难相信那个隐卫手中像炮竹一样的东西竟然会有如此威力。这若是用来作为攻击武器,岂不是要将人炸得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由得后背升起一阵凉意。这一刻,他们终于相信眼前的女子绝对有狂傲的资本。 此刻,花阙然一张脸青黑交加。今日他一再受辱,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狂怒来形容。他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眸子仿佛正喷着浓浓烈火仿佛要将上官箐燃烧殆尽。 他握住的拳头发出啪啪的轻响,这一生之中他受过两次屈辱,第一次是素渃那个贱人在大婚之日逃婚,害得他颜面尽扫,第二次便是今日,素渃那个贱人的女儿给他带来奇耻大辱。霎时,气血上涌,邢洪亮一双利眸。 上官箐满意地望着每个人不同的表情变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是她和叶问尘离开西池国前吩咐人制作出来的炮弹。火药的使用原本并没有出现在这个时代,可是为了此番天山之行不会受制于人,所以她才想到了用此作为武器。 在众人各种的复杂神色中,上官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犀利如刀刃的雪亮光芒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似乎要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上官箐不禁皱了皱眉眉,那道目光不是来自于褚俊宇又会是谁。褚俊宇对她这样的凝视叫她感到十分陌生,或者这样清冷的褚俊宇才是真正的他。 第三百零六章 解决疑问 她刻意忽略掉褚俊宇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冷冷道:“看来各位是觉得我的礼物不够分量呢。那好……”说着她作势就要向隐卫发号施令。今日她带来的炮弹足够多,即便无法炸平整个天山总坛,也决定可以将这里炸得面目全非。 “慢着!”便在这时,褚俊宇冷冷地打断,随即神色一冽,带着无比威严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若是你再敢肆意毁坏这里的一草一木。不要以为本少主就不会将你奈何不了!”冷冷的语气瞬间让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还没有丝毫动作,便叫人无法忽略掉他带给每个人的无形压力。 上官箐眉头一挑,实在是习惯了曾经那个面对她时总是笑脸相迎的褚俊宇,还真是不喜欢现在一脸犹带寒霜的他。今日她也没有打算大开杀戒,只是想将盘旋在心头的疑问解决,当下她冷声道:“好。那就等我弄清楚想要的答案,少族主再行拜堂之礼也不迟。” 若是迎娶玉娆出自褚俊宇本意,她也不会再纠缠下去。若事实并非如此,她一定会将这个男人带走。不过依刚才看来,褚俊宇已经不记得她,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 褚俊宇刚向上官箐这边迈出一步,凤三娘急忙挡在褚俊宇面前道:“宇儿,你在这里便可。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怎么能够随意乱跑。上官小姐想问什么为娘自会应付。” 此刻,凤三娘丝毫不给褚俊宇接近上官箐的念头,虽然她对天山之心很有信心,但是总觉得上官箐是个十分危险的人,若到时真被自己的儿子想起什么,到时绝对功亏一篑。 褚俊宇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眉头,看了一眼上官箐,淡淡道:“也好。这位姑娘,你若是敢伤我娘一根头发,本少主绝对叫你生不如死!” 上官箐闻言,冷冷一笑,心里五味杂陈。这算是警告吗?没想到曾经那个对她痴缠无比的男子现在竟然完全不记得她了。若不是手腕上还留有那朵琼花仙印,她几乎真要怀疑之前和褚俊宇的相识只是一场梦而已。 上官箐让所有隐卫守在大厅,若是褚俊宇和玉娆先行拜堂,便用那些炮弹招呼,她则随着凤三娘出了大厅。虽然明知道这个凤三娘对她没安好心,但以她如今的武功修为还不至于怕这个妇人。 凤三娘沿着花径将上官箐带到了一座飞檐亭里,上官箐放盐打量了一番。四周是一片低矮的灌木,视野开阔,根本藏不住人。看得出凤三娘和她说话是不少叫其他人听到。 “你什么疑问你问吧。”凤三娘在亭中站定,保养姣好的面容顿时蒙上了一层严霜,眉眼间丝毫不掩饰对上官箐的厌恶和憎恨。 上官箐不为所动,神色自若,淡淡启唇,“褚俊宇为何会变成这样?” 凤三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诡谲莫测的笑容,“你是想问我宇儿为什么会不认得你,为什么愿意和玉娆结婚吗?”说完之后,凤三娘咯咯笑个不停,花枝乱颤。 上官箐冷笑一声,抿唇道:“那你就不妨说说,我相信你很乐意在我面前炫耀你的成就。”看着凤三娘眉眼间溢出的丝丝得意,上官箐在心中一阵鄙夷。此刻她心中一阵纳闷,实在想不到褚俊宇那般出众的男子怎么会有眼前这种毒妇娘亲。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和你娘一样聪明,可是也一样叫我痛恨。当初若不是你娘逃婚,我根本就不会做天山族的圣女,也不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所以这一切都是拜你娘所赐。我得了一个族主夫人的虚衔,却失去了我一生的幸福。这辈子我都痛恨素渃那个贱人!没想到素渃那个贱人死了却留下你这个祸害,如今跑来又想勾引我的宇儿,你们这对母女都真够下贱的!” 此刻,凤三娘丝毫不顾及她族主夫人的身份,对着上官箐就是一阵破口大骂,犹如泼妇骂街一般,完全与平日端庄娴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上官箐看着眼前陷入疯狂的凤三娘,怒火喷薄,不过最终想到对方是褚俊宇的娘亲,她隐忍住想要将其暴打一顿的冲动。当下她反唇一击道:“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悲,心肠这么恶毒,难怪只能做怨妇。告诉你我娘亲这辈子很幸福,因为我爹爹很爱很爱她,可是你呢,一辈子都在怨恨中度过,得不到自己夫君的爱,只能怨天尤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住嘴!”凤三娘被上官箐刺激得眼眦欲裂,美丽的面容已经扭曲道,“那又如何,素渃那个贱人还不是早早就死了。” “虽然我娘去世了,但是她永远活在我爹爹的心里。她此生无憾。而你呢,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自己的夫君又对你视而不见,真是可怜!” “住嘴!我不准你用说我可怜!”凤三娘暴怒地吼道。 上官箐看着眼前如此失态的凤三娘,实在无法难以想象眼前的妇人就是褚俊宇的娘亲。当下她也懒得多说,此刻她才没闲工夫和眼前之人斗嘴皮子。她想知道的是在褚俊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褚俊宇忘记她。 停顿片刻,凤三娘渐渐冷静下来,看着神色冷淡的上官箐,隐约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时的素渃。她眸中闪过狠光,冷哼道:“你和你娘一样总是故作清高,好像整个天下都容不进眼里。我讨厌看到你们这样的嘴脸。” 语落,她眸光闪动,忽地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不是想知道宇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好,我就告诉你。” 上官箐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等待着凤三娘接下来的话语,只听凤三娘启唇道:“我们天山族有两件宝物,一件是宇儿所练的焚天秘术,一件就是天山之心。喝下天山之心可以叫男人忘记自己心中最心爱的女人。宇儿就是喝下了天山之心,所以才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是你和玉娆逼他喝下的?”上官箐顿时声音冰冷地质问。她上次和褚俊宇一起关在地牢时,褚俊宇根本就没有变心的意思,所以她相信一定是这两个女人暗中做了手脚。 凤三娘闻言,顿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上官箐,你难道还不了解宇儿?若是宇儿不想做的事情谁能勉强得了他?再者你要是怀疑我和玉娆是暗中做的手脚那就更不可能了。宇儿一向警惕性极高,若是暗中做手脚必然会被她发现。” “你的意思是他是心甘情愿地喝下天山之心的?”上官箐只感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原本平静的面容露出一丝错愕。虽然她很快便神色如常,但是凤三娘一直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因此还是被凤三娘捕捉到了。 凤三娘冷笑道:“若不是他自愿喝下,你以为还能强迫他不成?” 上官箐心里顷刻五味杂陈,最终只化作一句质问:“为什么?” “宇儿一向孝顺,当她得知我极力反对你和他在一起时,所以他选择忘记和你的纠葛,自愿喝下了天山之心。”凤三娘瞥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上官箐,继续道,“宇儿是我怀胎十月,我不喜欢的女人他怎么会接受呢。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宇儿现在已经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要再纠缠于他。” 此刻,上官箐只感到大片大片的忧伤从她的心脏渐渐漫延到周身。那个执拗霸道的男人,若不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将她遗忘,又怎么会喝下令人忘情绝爱的天山之心呢? 原来终究是自己高估了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当初若是她狠起心肠,一直保持着冷心冷肺,对他所做的一切视若不见,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正当心绪极乱之际,只听凤三娘似笑非笑道:“上官箐,今日我心情好,就附赠你一条消息。” 上官箐抬眼,用冰冷的眼神凝望着凤三娘,薄薄的唇轻启道:“你想说就说,本小姐听听看。” 看着上官箐强忍住心中的伤痛,故作无事的样子,凤三娘顿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上官箐,难道你不知道素渃那个贱人是怎么死的吗?” 上官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紧蹙起。她身体里潜藏的记忆中当时素渃去世时她只有十岁,隐约记得素渃好像是病逝的。不过现在对方如此说,难道别有隐情? 想到这里,她的一双眸子看向凤三娘时顿时迸发出犀利森然的寒光。虽然她是穿越到这里,素渃并非她真正的娘亲,但是不管怎么说若没有素渃和美男爹爹生下原来的上官箐,那么也就没有现在的她,所以若是素渃不是因病而逝,她一定要替素渃报仇雪恨。 看到上官箐骇人的眸光,凤三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当年作为天山族圣女的素渃便有一番气势,凤三娘没有想到素渃的女儿竟然更加出众。可是她明明记得当年素渃产下的女儿是个傻子的。 “上官箐不妨告诉你实话,当年你娘逃婚之后,我被甄选为圣女被迫嫁给花阙然,我恨花阙然更恨素渃,所以之后到处搜寻素渃的下落,知道她栖身蓝璃国相府后我就暗自给她下毒,所以她是被我毒死的。只是我所下的毒药世上鲜有人知道罢了,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之人的身体会渐渐消瘦下去,最后即便是死去也只会让人误以为是病逝,根本就不会怀疑到时中毒身亡。所以即便上官霖轩那个蠢货找了一大群大夫给素渃诊治,也查不出病因。”将自己多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倾吐出来,凤三娘顿时快慰的大笑,随即冷哼道,“我凤三娘唯一后悔的地方就是当初没有斩草除根。当时我因为你是个傻子,想着让你留在世上反正是受罪,可是没有想到今日反倒让你这妖女魅惑起了我的宇儿。” 第三百零七章 杀意 等凤三娘一番话长篇大论说完之后,上官箐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意,她没有想到名义上的娘亲竟然会是被这个狠毒的女人害死的。若是素渃没有早死,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些年来也一定不会受尽欺辱,而她或许也不会穿越到这具身体上。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可是这却不能当做凤三娘杀人不用偿命的借口。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就一定要为素渃报仇,让凤三娘得到该有的惩罚。 此刻,凤三娘被上官箐从内而外透出来的强烈杀意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她竟然诡异/地大笑起来。 “上官箐,你动手吧。就算你想杀我,那也看看我的宇儿愿不愿意!”凤三娘十分得意地说完,开始用手将她的发鬓捣乱,头上的发簪也东倒西歪,随即惊骇地放声大叫起来。 上官箐顿时眉头紧蹙,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凤三娘竟然如此狡猾,当下心中忍不住一阵叹息,看来今日她和褚俊宇一场刀戈相向在所难免了。 “宇儿,快救我。这个妖女要杀我。”凤三娘神色惊惶地一边逃跑一边求救。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纯白如雪的衣裙上斑驳点点鲜血,是那样的醒目。 上官箐望着此刻与刚才在亭中与她对话时截然不同的凤三娘,心里一阵吐槽。这凤三娘变化之快、演技之高,若是在现代简直可以被封为影后了。 飞檐亭原本就离众人所在的大厅不远,凤三娘又刻意尖声求救,所以很快众人便闻声而来。最先赶在前面的自然是为母担忧的褚俊宇了。随后还有叶问尘、苏之瑾、慕夕辰、采茵等人。此刻,所有人都完全不清楚凤三娘和上官箐究竟交谈了什么而引发如此深仇大恨。 “娘,你没事吧?”褚俊宇扶住狼狈不堪的凤三娘,无比担忧道。 “宇儿,还好你及时赶到,否则娘亲永远都看不到你了。”说着,凤三娘手指对面的上官箐,仍目带惊恐道,“宇儿,这个狠毒的女人想要杀娘亲。” 褚俊宇闻言,抬眸看向上官箐的目光似要将对方生吞活剥。良久薄唇轻启,“你今日不该来这里,更不该伤害我娘。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方圆几丈气温似乎骤然下降,让在场之人皆感到一股从脚底瞬间漫延到全身的冷意。躲在褚俊宇身后的凤三娘目睹自己儿子的表现,眉眼间不禁流露出一抹得意和倨傲。她就知道只要自己用苦肉计,宇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妖女的。现在她只要在一旁慢慢欣赏宇儿如何对付这个妖女便可。 “褚少主,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家小姐!”采茵一听褚俊宇要对她家小姐不利,连忙跑上前挡住上官箐。 “花兄,你不能伤害惜儿,惜儿是我带来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便可!”叶问尘拧紧眉头,站出来说道。 “还有我,我和惜儿已经是好朋友了,所以还请褚少主给我和烈焰国几分薄面。”苏之瑾几乎是和叶问尘同时开口的。 “惜儿是我蓝璃国人,褚少主想要伤害她,那也要先问了本王是不是答应。”慕夕辰望了一眼褚俊宇,冷冽开口。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愣良久,目光不由得汇聚在上官箐的身上,只是这个女子在面对来自褚俊宇的压力下竟然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倾城绝艳的面容上就像平静的湖面,丝毫叫人无法窥探她心中的想法。 令所有人无法想到的是区区一个女子竟然可以让三国的太子、皇子、王爷争相维护她,甚至不惜和实力强悍的天山族为敌。这个女子究竟有何等的魅力! 天山族一干人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一个西池国或者烈焰国或者蓝璃国他们天山族或许还可以一较高下,但是同时和三国为敌,他们天山族还没有这份狂傲和实力。但是三国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维护上官箐,实在叫他们天山族有些下不了台面。 站在那里的褚俊宇全身都散发出浓烈的杀气,原本如谪仙般的人顿时宛如从幽冥地狱而来的魔鬼,透着嗜血和森寒,叫人望之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良久他身上的杀气渐渐收敛,只听冷然道:“你走吧。若是他日让本少主看到你,绝对不会饶过你,所以你最好祈求以后不要碰上我!” 褚俊宇此话一出,凤三娘的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不过她也知道如今的局面不容得她意气用事。她扯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素渃那个贱人就喜欢使用狐媚手段勾引男人,没想到今日她的女儿也是一个德性,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连西池国、烈焰国、蓝璃国的太子、皇子、王爷都尽数迷惑了,真是本事不小啊!” 凤三娘此话一出,叶问尘、苏之瑾、慕夕辰顿时脸色一变,叶问尘和褚俊宇关系颇好,只要忍住怒气,冷声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该影响到这一辈,还请伯母注意言辞。” 凤三娘闻言,瞪了一眼叶问尘,随即冷哼一声再不言语。虽然褚俊宇觉得自己的娘亲的确刚才之言有失身份,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言说自己的娘亲,于是只皱了皱眉,随即对上官箐冷声道:“本少主今日是看在三位的面子上才肯放你离开,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省得待会儿我改变主意了,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此刻褚俊宇的面容上像覆了一层寒冰,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的记忆中明明是和眼前冒犯娘亲的女子第一次见面,但是他却对她感到说不出的熟稔。他从小就和娘亲相依为命,对娘亲极是敬重,若是换作其他人想要对娘亲不利,他早就杀之后快了。可是现在他的意识中竟然不想伤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刚刚这个女子阻止他成亲还口口声声要问他问题,难道他们以前相识? “真是没有想到我上官箐的面子会有这么大,褚少主竟然肯放我离开,可是恐怕我要辜负了褚少主的一番好意。”上官箐此话一出,褚俊宇顿时勃然变色,只听上官箐继续道,“杀母之仇不可不报,所以今日若不是不能杀了凤三娘,我上官箐誓不罢休!”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都脸色大变,震惊了大半天,似乎好久他们才消化掉了上官箐那句话的意思。在场之人有些中年人年轻时知道那个从凤三娘口中提到的“素渃”,也了解一些凤三娘和素渃的过节,但毕竟这些是天山族的辛密之事,他们知道的有限。 但如今从这些只言片语听来,恐怕素渃是被凤三娘害死的。所以素渃的女儿想要替母报仇。 “惜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族主夫人怎么就成了你的杀母仇人了?”叶问尘皱眉问道。此刻不仅是叶问尘,在场的除了上官箐、凤三娘之外,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 “这件事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说。”上官箐略一沉吟,对叶问尘、苏之瑾、慕夕辰道,“谢谢三位刚才对我的维护,不过接下来是我要替母报仇,还请三位不要牵连其中。”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都尴尬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们现在只算得是和上官箐是朋友,的确不方便参与,只是三人暗暗拿定主意,若是待会儿上官箐遇到危险,一定会随手出手相助。 听到上官箐的话,花阙然夫妇还有玉娆皆是心中窃喜。虽然他们想至上官箐于死地,但若是其他三国从中插手和三国结怨,绝对是得不偿失,现在三国许诺不插手那再好不过了。 此刻,褚俊宇望了一眼凤三娘,眉头不由蹙起。自己的娘亲此刻没有辩驳,对方所言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一直他很清楚娘亲有多么痛恨那个名叫素渃的女子,素渃要真是被娘亲所害,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管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袖手旁观任对方找娘亲报仇。 “不知你想怎么报仇?单打独斗还是叫上你的那些隐卫用上你那些奇怪的武器?”褚俊宇勾唇冷笑,凝着上官箐的眸光充满冷酷和玩味。 他还是有生第一次遇到在他面前大言不惭敢与他对峙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此刻心中的感受五味杂陈,他强烈忽略掉内心的一抹异样感。 “那自然要看褚少主怎么做了。褚少主若是喜欢以多欺少,那我自然也不能傻到独自一人来应付。虽然天山族人多势众,但是我今日带来的爆竹还是比较足量,若是将整个天山族总坛炸得七七八八应该也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齐齐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些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脸上惊骇之色更甚,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那些神秘武器的威力,这要是炸起来他们还不都得尸骨无存。 “上官小姐,不如这样,以免连累无辜,我和上官小姐单打独斗,若是上官小姐接得了我的百招,我便不再袒护我娘,若是我在百招之内打败你,那就请你今后不要再提报仇一事。” 褚俊宇此话一出,凤三娘顿时脸上闪过一抹焦虑。刚才她一直留意着褚俊宇,察觉出褚俊宇对上官箐并不像往日对其他人时那般的冷酷无情。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情,若是待会他一时心慈手软让这个妖女胜出,那么今后他必然不会再插手,到时自己岂不是天天要提防这个妖女害她?想到这里,凤三娘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算计。 “好,百招之内若是打赢你,你今后便不得再插手报仇一事。”上官箐勾唇冷笑,她心中略一估摸,如今她练得凤唳九天第八层,算算应该可以接下褚俊宇的百招。今日她若是和褚俊宇交手,今后两人注定是要对立的。想到这里,粉嫩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弧度,可是这一切她有得选择吗? 第三百零八章 恶战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在场之人全都往后退出数丈,为场中两人让开了道。采茵不放心地拉着上官箐的手,直到上官箐向她以眼神示意,内心才稍稍安定退到一边。 这时,场中两人的衣摆无风自起,一个鲜红如血,一个洁白如血,同样的容颜倾城,丰神如玉。整个场地仿佛因为两人的存在而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旋,却同样的叫人不可小觑。 褚俊宇玉立在原地,望着对面浑身散发出肃杀之气的上官箐,眼里有一抹惊愕一闪而过。没想到这个女子在他面前竟然没有输掉一丝气场,他知道这个女子不同一般,但这样强悍的她还是出于了他的意料之内。 “你确定要跟我动手?”褚俊宇沉着眸子对上官箐冷声道。 此刻他看着上官箐的眸光有一抹赞赏,这天下他见过有胆色的男子太多,却鲜有看到如此独特的女子,所以他并不希望有对方刀刃相向。 “若是你不阻止我报仇,我可以答应你。”上官箐冷笑一声。 虽然素渃不是她真正的娘亲,但是她现在寄居的是素渃女儿的身体,她有义务要为素渃报仇。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褚俊宇冷哼一声,随即手心凝起一团艳丽的赤焰,将他整个面容瞬间衬得明丽绝艳,仿若天界神祇。 “不劳你担心。”上官箐冷冷一笑,既然当初褚俊宇选择喝下天山之心,那就是选择了与她成为不相干的人,她对待感情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所以她会选择当初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当下上官箐从袖中探出雪绸,将真力凝聚在上面,那雪绸顿时像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条白龙向褚俊宇袭去。褚俊宇手掌之上凝结了庞大的气势,金色的光芒遮天蔽日,一条宛若黄金浇铸的真龙形成,气势如虹向上官箐冲去。天空忽明忽暗,似乎周围空间全部被这股气势给波及到了。 一时间两人各不相让,天地间只有水与火的交战,那一红一白两人出手太快,只能看到两团红白身影在空中上下翻飞,各不相让。在场之人全都观望着这场毁天灭地的激战。叶问尘、苏之瑾、慕夕辰以及采茵眼睛眨都不眨地凝望着打斗中的上官箐,生怕上官箐受到伤害,四人几乎一直是屏气观望的。 花阙然、凤三娘、玉娆等人原本见褚俊宇实力非凡,稳占上风,欣喜不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上官箐出于下风,但是短时间也没有被打败的迹象,三人顿时渐渐心急起来。便在这时凤三娘心思电转,霎时想出一抹诡计。 “啊……义母你怎么了!”场中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玉娆忽然间抱住凤三娘惊叫连连。 只见此刻凤三娘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半晌才挣扎地说道:“我刚才中了那个妖女的毒,为了不让宇儿分心,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我……” 玉娆连忙点了凤三娘几处穴道,宽慰道:“义母,你不要说话了,宇哥哥一定会打败那个妖女替你报仇的!” 此刻,在场之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会突生变故,尤其是正在打斗的褚俊宇身躯明显一震,看向上官箐的眸光顿时怒火狂喷,简直犹如暴怒的狮子一般。 上官箐心中冷笑,她真是低估了凤三娘,再有十招便到了百招之约,凤三娘在这个时候栽赃她,分明就是想给褚俊宇上一剂猛药来打败她。 一念至此,果然便看到褚俊宇催动起全身所有的真气,双掌间凝聚起来的庞然气势仿佛是火山,堆积了数千年,一朝喷发,毁天灭地! 上官箐脸色一变,连忙全力抵御排山倒海迎面而来的真气。可是忽然间她就发现自己的力量和对方相差甚远,她忍不住勾起嘲讽的弧度。这一次她被击中必死无疑,一时间她唏嘘不已,没想到置她死地的人竟然是褚俊宇。 刚刚穿越而来是褚俊宇这个男人对她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没有想到如今拜他所赐要死在他手上,倒真是一段孽缘。上官箐抿唇苦笑,下一瞬连抵抗都彻底放弃了。 叶问尘、苏之瑾、慕夕辰在第一时间发觉上官箐险象环生,连忙飞身准备救下上官箐,谁料三人还没有到上官箐跟前,就被褚俊宇袭来的真气阻挡着无法靠近,下一瞬三人便被一道无形的强大气压撞到,随后狼狈地跌下地面。 采茵见状,吓得失声大叫上官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忽然一道白光乍现,瞬间和褚俊宇袭来的光焰相互抵消。随即只见一袭白衣僧人出现在半空,托住上官箐骤然下坠的身形,将上官箐安然地送到了地面上。 “灵玥大师,是灵玥大师。”此刻在场之人望着落地的白衣僧人顿时惊呼道。 “多谢大师刚才出手相救。”即便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上官箐的神色依旧没有出现大起大落。 “女施主好久不见。”灵玥行了个佛礼,微笑道。 自从那晚他看出星象有异,就知道上官箐有一场灾劫,于是他一路上丝毫不敢停歇地赶来,没想到总算没有迟到在紧急关头救下了上官箐。此刻他心里一片欣喜。 曾经他从不逆天行事,可是自从遇到上官箐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像是入魔了一般,对这个女子念念不忘,这一次他逆天而为,哪怕付出的代价是多年修为毁于一旦,他也没有一丝遗憾。他只愿她安稳地活在这个世上。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采茵跑过来抱住上官箐顿时痛苦不已,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今生再也看不到小姐了,此刻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只能用滂沱眼泪来表达她的心情了。 “多谢灵玥大师出手相助。”叶问尘、苏之瑾、慕夕辰见到上官箐平安无事,原本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又落了下去,三人为表谢意向灵玥深施一礼。 “三位施主客气了。”灵玥淡笑着说道。 “灵玥,你为什么阻止我!”便在这时,褚俊宇踱步过来,一双眸子阴冷地注视着灵玥,一脸的不悦。 刚才他已经检查过凤三娘的状况,毒性并不大,稍后调理几天也就没事了。可是此时他心中实在想不通,西池国的叶问尘、烈焰国的苏之瑾以及蓝璃国的慕夕辰和这个女子有牵扯也就不说了,可是灵玥是他多年的好友,他知道灵玥的个性从不多管闲事,可是为什么现在连灵玥都阻止他对付这个女子,这个女人究竟有何能耐可以叫这四人为她甘愿得罪自己? 心中正疑惑不定,只听灵玥轻笑道:“花施主,若是今日我不阻止你动手,他日你必然要后悔莫及。” 褚俊宇闻言,眉头顿时紧紧皱起,一双眸子带着深思般的幽光。灵玥已经是半人半仙的修为,说话从不打诳语。灵玥刚才之言绝非虚假,可是究竟他为何伤了这个女人要后悔呢? 此时此刻,他只感到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困惑着他。他不由得以探究的目光看向上官箐,上官箐冷笑一声别开身子,此刻她心中的气血起伏不定,她不知为何会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忽然间,胸口气血翻滚,随即一股腥甜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地喷溅而出。采茵见状,顿时扶住摇摇欲坠的上官箐,惊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惜儿,你伤得重不重?疼不疼啊?”叶问尘、苏之瑾还有慕夕辰连忙围住上官箐,一张张俊脸上写满了担忧。 看着被自己吓到的几人,上官箐很想安慰,可是她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虽然刚才灵玥及时救下了她,但是她却被褚俊宇的真气波及了心脉,所以受了严重的内伤。 “褚少主,没有想到你这般绝情绝意,当初你对我家百般追求,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对待我家小姐的,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无情,算我采茵看错了人!”看着上官箐脸色惨白,十分虚弱的样子,采茵悲从中来,不由得对褚俊宇大声指责道。 褚俊宇一对俊眉冷冷地拧结在一起,此刻这个说落他的婢女他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可是又觉得对方说话间神色不似作假。于是他不由狐疑地看向花阙然、凤三娘还有玉娆,顿时发现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躲闪。 忽然间他想到了冥剑,抬头看向冥剑时,冥剑竟然连和他直视的勇气都没有,就像是做错事一般将头埋得极低。 他内心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难道他们真的对他隐瞒了什么? 正在褚俊宇内心捉摸不定时,只听上官箐气息微弱道:“采茵,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不想看到的人。” 褚俊宇闻言,顿时浑身一颤。她不想看到的人是他吗?这一刻他只感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忽然间凝固了一般,僵硬得不能移动。莫名的悲伤瞬间席卷了他整个心房。谁能告诉他自己究竟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牵连? “小姐,你终于醒了!”上官箐睁开眼眸,正看到釆茵喜极而泣。 随即釆茵止住眼泪,扶着上官箐起来,在身后垫了个香藕色莲纹缠枝迎枕,上官箐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上。 “小姐,你还哪儿不舒服?”釆茵倒了一盏茶递给上官箐。 上官箐接过茶盏,看着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的釆茵,心里一阵动容,“我只是受了一点儿内伤,不碍事。” 釆茵听言,这才稍稍安心,旋即向上官箐禀报道:“小姐,咱们现在是返回蓝璃国的路上,随行的有璃王爷还有灵玥大师。原本叶太子和烈焰国的三皇子也嚷着要一块儿与小姐随行到蓝璃国,可惜事不凑巧,两国都飞鸽传书说有要事请叶太子和三皇子速速回去,于是两人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前还一再承诺说过一阵就到蓝璃国看小姐。”釆茵的一番话就像竹筒里倒豆一样噼噼啪啪说个不停。 第三百零九章 失恋 上官箐听完,只淡淡应了一声,釆茵顿觉讪讪,可是更不忍看到她家小姐用佯装出来的淡漠来掩饰内心的伤痛。于是她想了想,咬牙壮着胆子道:“当时小姐在天山族总坛受了很重的内伤,再加上情绪一时激动,所以就昏了过去。璃王爷和灵玥大师带小姐离开之时,褚少主当场宣布暂时取消婚礼。”釆茵说完之后,便双手绞动着衣襟,眼角不安地打量着上官箐。 “知道了。” 出乎釆茵意料的是,她家小姐没有想象中表现的悲愤怨怒。绝美的面容上只是泛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不过越是表现的这般没事,釆茵越是担心。在心里酝酿良久的话到唇边却变成了这样一句,“小姐,你昏迷了有大半天了,你想吃什么奴婢叫人去准备。” 上官箐摇了摇头,声音清淡地听不出一丝情绪,“你帮我梳洗一下,这次多亏灵玥出手,我才有命回蓝璃,所以我总该当面谢谢他才是。” “可是小姐现在有伤在身不如等小姐伤好一些再说。”釆茵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 “这不更好,伤越深心越痛才能时刻警醒我自己有多傻才会让褚俊宇带给她致命一击。”这样的话,上官箐没有说出来,只淡淡掀唇,“我的伤没事儿。” 采茵在心中叹息一声,开始动手为上官箐梳洗打扮。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采茵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流云髻,插上一枝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簪,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漾起一丝丝涟漪。黛眉轻描,见上官箐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采茵便匀了匀胭脂,轻轻涂抹在两腮,顿时整个人显得格外得光彩照人。 “小姐,你看如何?”采茵拿来菱花镜递到上官箐跟前。 上官箐往镜里瞥了一眼,只见镜中之人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真是气度清华,风采嫣然。 她有短暂的失神,随即淡淡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苦笑。她现在的状况算不算失恋呢。可是她却没有想象中该有的难过,但也没有意料中的洒脱。 采茵看着妆后的上官箐虽然面带清冷,但眉眼间总算多了一缕身材,当下欣喜地挑出一件月白琉粉缎裙替上官箐换上。只见裙上绘着淡粉色的花朵,分外好看,如雪的绸纱散散的披在身上,裙角边几点透明的珠花如星般点缀着,光华流转的珍珠腰带更衬得腰肢纤纤不盈一握,双臂披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神色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样一身奢华美丽的装束似乎连骨子里散发出的忧伤都冲淡了。 当上官箐出现在慕夕辰和灵玥的面前时,两人眼里都难掩惊艳之色。采茵在一旁看得直捂嘴偷笑,同时脑袋飞快运转考虑着她家小姐的终身大事。褚少主背弃了小姐,不过西池国的叶太子、烈焰国的三皇子、蓝璃国的璃王爷都对她家小姐情有独钟,就连眼前这位灵玥大师看起来似乎都对她家小姐动了凡心呢。这几人俱都是龙章凤姿,绝对不比褚少主差多少。 想到这里,采茵摩挲着下巴,暗自决定她一定要替她家小姐留意着这几人,看看究竟哪个才是小姐的良人。 采茵正在心里打着主意,上官箐对于慕夕辰和灵玥在天山出手相助表示了一番感激,正当气氛沉闷下来时,灵玥对上官箐打了个佛礼,开口道:“女施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贫僧打算在这里和几位施主分别。” 此话一出,上官箐主仆、慕夕辰都是微微一愣,现在他们刚出天山之境,灵玥是蓝璃国法华寺的高僧,自然是要回蓝璃国的,可是几人都疑惑不解为何灵玥在此要提出分别。 “大师是不是打算去云游而不回法华寺了?”上官箐忍不住诧异道。 灵玥闻言,含笑点头,“女施主由王爷护送,这一路定然不会再遇到危险。今日一别恐怕今后再无相见之日,几位施主保重。”说完,灵玥打了个佛礼,其余三人也依样打了佛礼。 “大师难道今后再不回法华寺了?”上官箐蹙眉道,“是不是因为我连累了大师?” 灵玥是法华寺的高僧,虽然常年也四处云游,但总会隔一阵子就回到法华寺。如今灵玥这么说必然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导致灵玥再也不能回到法华寺。 看着上官箐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忧和内疚之色,灵玥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浅笑道:“女施主不要胡思乱想。此事和女施主无关。佛说‘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贫僧只是想四处游历研习佛法罢了。” 上官箐却不相信灵玥之言,摇头道:“大师不必骗我,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如此说来岂不是犯了出家人五戒中的不妄语吗?” 此话一出,灵玥顿时苦笑,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女施主,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注定,女施主不必感到自责。” 灵玥这么一说,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当初若不是她前往法华寺向灵玥讨要武功秘籍,必然就不会发生之后这些事情。所谓有因才有果。灵玥原本已是半人半仙的修为,短则数十年,长则百年之后就可羽化登仙,可就是因为自己的事将灵玥牵连进来,恐怕多年修行已毁于一旦,所以灵玥才不愿意再回法华寺了。 “女施主,贫僧临走前有几句话想赠给你。”灵玥此话一出,慕夕辰和采茵顿时先行离开了。 “大师有什么想说的请讲。”上官箐望着灵玥一脸的凝重神色,心中略有所悟。 “女施主经历天山一事,打算今后如何处理?” 上官箐闻言,便知灵玥是想听听她今后将如何对待褚俊宇。凤三娘是杀害素渃的凶手,之前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下她启唇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风三娘当年毒害了我娘,这笔血海深仇我自然要报的。至于褚俊宇,我和他已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我们已经是敌对的关系。” 灵玥听言,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似乎又顾忌着什么,迟疑了半天,咬了咬牙似下定决心道:“女施主,你听贫僧一言,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只有秉持着一颗清明冷静的心才不会被心魔控制,做出后悔的决定。总有一日你会明白花施主并不是有意辜负你的。” 上官箐闻言,冷笑一声,她甩了一下水袖,明亮的瞳孔中透着丝丝狂妄,“多谢大师的一番提点。只是我与凤三娘之间的仇恨必然要了断,我现在倒觉得褚俊宇不认识我对我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坏事。起码我们双方都可以不需要有顾忌,刀刃相向。” “贫僧泄露天机太多,只能言尽于此,还望女施主好自为之。”灵玥摇了摇头,眼里有一抹苦涩一闪而过。 此刻看着陷入仇恨中的上官箐,他心中充满不舍,可是他再也不能出现在她面前。于是,他在心中对着上官箐默默祈祷了一句,随后便与上官箐告辞离去。 万里苍穹出奇得湛蓝,连一片多余的云彩都没有。蓝天下碧草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上官箐望着渐渐而去的白影,心里充满了无限担忧和不安,良久从两片薄薄的嘴唇里溢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灵玥直到走女户老远,等上官箐的目光所及再也看不到他时,他这才停下了脚步,倾城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丝丝痛苦的神色,终于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愈演愈烈,接下来实在叫人难以置信的是他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容竟然以眼睛看得到的速度飞快地变得苍老枯竭,几乎眨眼的工夫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容颜枯槁的老头,就连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恐。 灵玥打量了一下他变得干枯削瘦的双手,沟壑纵横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笑,喃喃道:“女施主,贫僧违抗天命,泄露天机太多所以才会落到如此。不过贫僧一点儿都不后悔,只愿你今后能够逢凶化吉。”说完,他便佝偻着腰摇摇晃晃地赶路。 此刻,曾经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他脸上的笑容坦然而舒心,没有一丝抱怨和痛苦。或许这天下没有人能够像他这样眨眼间就失去了青春而仍这般毫不介怀。 当初命中早已注定,上官箐是要死在褚俊宇的婚礼上,可是他及时赶到替上官箐消除了这场灾劫。用他的青春和皮囊来换回上官箐的性命,灵玥觉得十分值得。 转眼间日落西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灵玥抬头望了望那绚丽的晚霞,宛如看到了上官箐脸颊涂抹的淡淡胭脂,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今后他会找一处深山静静修炼,为她默默祈福。 书房里,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褚俊宇坐在檀木刻蟠龙云纹的软椅上,一双眸子里波涛翻滚,透出极度的冰寒之气,眸子深处却隐隐有怒火喷薄欲出。 “冥剑,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良久,褚俊宇瞪了一眼站在他面前垂头的冥剑,声音冰冷得骇人。 此刻褚俊宇只感到自己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他实在难以想到一向忠于他的冥剑竟然和所有人都一起隐瞒了他。他受不了背叛和欺骗,可是如今竟然偏偏是自小便跟随他的冥剑,让他激愤之余更是痛心疾首。 “少主,是冥剑隐瞒了你。请少主降罪!”冥剑笔直地跪倒在地。他早就料到少主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端倪,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久,等褚俊宇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他冷冷开口道。 冥剑跪在地上良久,却仍是沉默不语,让褚俊宇原本压抑的怒气霎时又喷薄而出,“冥剑,你当真不肯说吗?你究竟将谁当成了你的主子?” 第三百一十章 隐瞒不报 听着褚俊宇狂怒的声音,冥剑的身子不由一颤,咬紧牙关才道:“属下欺瞒少主,我认罪,冥剑愿意接受各种惩罚,但是还请少主不要再追问了。少主只需知道属下不告诉少主真相是为少主好便可。”冥剑说完又垂下头,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褚俊宇被冥剑的举动差点儿连肺都气炸了。冥剑的忠心他从不怀疑,可是对于冥剑的愚忠他实在受不了。毕竟是从小便一直追随他的人,虽是他的贴身护卫,但是两人的感情却如同兄弟一般亲近。一时间褚俊宇还真不知道该拿冥剑怎么办了。 褚俊宇一时间情绪失控,暴怒道:“冥剑,本少主从不怀疑你的忠心,但是本少主有权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冥剑霎时感到他家少主的吼声让整个书房都跟着颤了一颤,他的身子也跟着一震,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如蚊嘤一般,“少主请你不要再逼属下了,属下真的不能说。” 褚俊宇听言,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冥剑,本少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说。”说完,褚俊宇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冥剑望之只感到后背泛起一层寒意。 冥剑跟在他家少主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每当褚俊宇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意味着什么,看来这次他一定躲不掉少主的严惩,不过只要能守住秘密,即便忍受再严酷的刑罚,他也心甘情愿。他绝对不能让上官箐那个女人再祸害少主。自从少主遇到那个女人后就总是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少主的灾星,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少主再和那个女人往来。 冥剑使劲咬了咬牙,心意已决道:“少主,冥剑心意已决,请少主命人执行责罚吧。” 褚俊宇闻言,冷笑一声,一连说了三个“好”,才道:“即便你不告诉我实情总有一天我也会知道。” 说完,褚俊宇微微一顿,冷眸瞥了一眼冥剑,淡漠道:“起来吧,你可以走了。” 冥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霎时血色全无,他目露惊恐,难以置信道:“少主,你让我离开你?” 褚俊宇薄唇冷抿,“对本少主身边不需要一个不听指令的人。” “少主,属下是为你好,你和那个妖女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若是跟她在一起,必然要承受七殇劫,她就是一个专门魅惑男人的妖女。”冥剑越说越气,忍不住继续道,“没想到她刚离少主不久,又勾搭上了西池国的太子和烈焰国的三皇子,真是好本事啊!当初她跑来天山找少主属下还以为她是一番好意的,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别有用心呢!” 褚俊宇没有阻止冥剑说下去,从冥剑一番言语中他听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原来之前他和那个叫做上官箐的女子是相识的,似乎关系还非同一般。可是为什么他想不起来关于和这个女子的一切记忆呢?还有冥剑口中所说的七殇劫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褚俊宇只感到心绪杂乱不堪,他伸手抚了抚额头,眉眼间透露出一丝疲惫。他不由阖上眼眸。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那日在大厅里上官箐望着他时眼里的决绝和悲伤。他的心脏感到一阵钝痛,随即心口的位置像是出现了空洞,那抹空荡荡的感觉并不断扩大着,就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褚俊宇顿时略带慌乱地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冥剑心中更是一阵气怒,“你走吧,咱们的主仆之情今日到底结束,今后你好自为之。” 冥剑闻言,心口猛地一颤,一身玄衣更衬得脸色惨白得骇人。他跟随少主已有十年之久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离少主而去。原本料定少主念及多年主仆情分,即便再怎么惩罚他也不会赶他走的,可是没有想到他终究是错算了。他若是离开少主还不如死去的好。 “少主,冥剑知错了,冥剑现在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少主。”冥剑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仿佛生怕自己再说迟一步就真的被赶走一样。 褚俊宇看着冥剑一脸的惊恐之色,脸上仿佛蒙了一层寒霜,叫人无法窥探他脸上的神色。冥剑全当褚俊宇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于是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在大脑略一梳理,便娓娓说了起来。 当下冥剑便将半年前褚俊宇带着他前往蓝璃国发生的事全都细说了一遍,褚俊宇越听脸色越黑,冥剑看得忐忑不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主子和上官箐的一切纠葛娓娓道来。等冥剑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说完之后,褚俊宇只皱紧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冥剑心中更不是滋味,提心吊胆道:“少主,族主夫人和玉娆小主也都是为你好,所以才要给你服下天山之心,就是希望你能够忘记上官箐,将来顶替族主之位将天山族发扬光大。” 褚俊宇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这么说我是将琼花仙印给了上官箐?” “是。”冥剑如实应道。 褚俊宇闻言,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琼花仙印代表的是天山族少族主夫人的身份,既然琼花仙印在那个女人手上,那么本少主该迎娶之人就是她才对。” 此话一出,冥剑顿时惊慌失措道:“少主不可,您忘了当日上官箐对族主夫人不敬,还要为母报仇杀害族主夫人,您现在还怎么能迎娶上官箐呢!” 褚俊宇皱了皱眉,瞪了一眼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冥剑,冥剑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褚俊宇冷然道:“你好像忘了,本少主刚才已经说过今后你不需要留在本少主身边,你可以另觅他处了。” “少主!”冥剑惊叫一声,双腿跪着移到褚俊宇的跟前,乞求道:“少主,属下已经将知道得都告诉您了,你不能赶我走!属下一定还过自新,今后再也不会隐瞒少主了。” 褚俊宇冷笑道:“还有以后?你是将知道得都告诉本少主了,可惜你说得太晚了。”说到这里,褚俊宇不由得想起当日的凶险,当时若不是灵玥及时出现制止他,恐怕上官箐死在了他的手上。 一想到这里,褚俊宇顿时有种无法原谅自己的强烈自责感。虽然此刻他已经不记得当初的自己对这个女人爱得究竟有多深,但想想自己能亲手将琼花仙印送给她,就说明自己在心中认定她是生命中执子之手的伴侣。 可是他却几乎亲手将这个女人杀死。想到这里,褚俊宇只感到内心的疼痛无以复加。 “你走吧,若不是看在你随我多年的情分上,本少主真想亲手了结了你!”褚俊宇声音微颤道。 “少主!”冥剑顿时心中涌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惊恐。少主一向不会改变他所做的决定,难道这次他真的要离开少主吗?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 褚俊宇再不看冥剑一眼,声音冷锐道:“虽然不是你让本少主服下天山之心的,但是你隐瞒之罪不可饶恕,几乎让本少主犯下一生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本少主不可能再容得你留在我身边了。” 冥剑闻言,顿时颓然地坐在地上,只感到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正当冥剑半天难以接受离开褚俊宇的事实时,只听褚俊宇喃喃道:“娘亲那日一定告诉惜儿是我自愿喝下天山之心的,所以惜儿才会那般对我绝望和伤心。本少主这次真是不知该如何让惜儿原谅我了。” 言毕,当褚俊宇又想到上官箐要为母报仇一事,一时间更是头痛欲裂。 冥剑听着褚俊宇之言,忽然心中一动,满眼希冀道:“少主,冥剑这就离开天山,让上官小姐知道真相,将功补过。”说完,见褚俊宇并没有反对,冥剑顿时欣喜不已,他就知道他家少主不会是那般绝情绝意之人。随即他起身,如一缕烟般快速而去。 “小姐,我们终于回来了!”当采茵从马车上/将上官箐扶下来后,望着相府那张鎏金匾额时,忍不住惊喜道。 上官箐抬眼顺着采茵的目光望去,雕梁画栋的相府在晚霞的映照下分外瑰丽。心底随之涌起温暖和亲切的感觉,粉嫩的唇瓣情不自禁地弯起一抹弧度。 这时相府管家秦忠恰好出了大门,猛然看到刚刚下了马车的上官箐,连忙上前招呼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整日都念叨着你,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说完,秦忠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的慕夕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向慕夕辰行礼道:“有劳王爷一路护送我家小姐了。” 慕夕辰客套了几句,秦忠便转身回到大门口唤了一个下人去通知上官霖轩了。采茵扶着上官箐刚迈入大门没走几步,便看到上官霖轩领着一干姨娘和庶女前来。此刻上官箐只感到眼前的场面十分滑稽,除了上官霖轩脸上含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外,其他的人都是故作欣喜,只是那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比哭还要难看。 上官箐可以理解,之前她几次将府中的姨娘和庶妹整治了一番,对她是又恨又怕。所以巴不得她永远不要再回来,最好是客死他乡呢。明明内心对她怨恨丛生,却还不得不佯装笑脸前来迎她回府,上官箐心中好笑,还真是难为了这群女人呢。 “惜儿,爹爹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上官霖轩一到跟前就给了上官箐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见平日对上官箐的宠溺程度可想而知了。一群姨娘和庶妹看得又羡又妒,却也无可奈何。 “爹爹,惜儿也很想你。”感受着上官霖轩温暖宽厚的怀抱,上官箐感到一阵感动。穿越异世有亲人的关怀是她来此最大的收获。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上官箐松开自己的女儿,一双微湿的凤眸似乎怎么都将上官箐看不够。 第三百一十一章 聊表心谢 上官箐一时心里起伏不定,望着一脸欣喜眉宇间却难掩憔悴之色的上官霖轩,心里顿时一阵内疚。想必是美男爹爹这阵子一直心里惦记着她,所以才会憔悴如斯。 上官霖轩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慕夕辰,于是招呼道:“王爷,这次真是劳烦您送惜儿回来了。”说话时上官霖轩用眼角望了一眼上官箐,见上官箐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璃王是前往天山参加天山族少族主褚俊宇的婚礼,自己的女儿随璃王一道回来,想必是已经得知了褚俊宇成亲之事。之前褚俊宇死缠着自己的女儿,像褚俊宇那般优秀的男子难保女儿对他不动心,可是如今见上官箐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痕迹,才不再担心。事实上,上官霖轩却不知自己的女儿在褚俊宇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 “相爷客气了。本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上官霖轩当即客套道:“王爷辛苦了,若不嫌弃敝府饭菜粗鄙,不如一道用了晚膳,也算是下官对王爷表达一番谢意。” 慕夕辰勾唇一笑,知道久别重逢这对父女俩一定有许多贴心话要说,所以他便婉言推辞,更重要的是上官霖轩刚才也说了是要用一顿晚膳来答谢他将上官箐送回来的人情,若是他不接受这顿宴请,那么这对父女就一直要欠下他这个人情了。那他岂不是有更多机会接触这个女人了? 慕夕辰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随即看了上官箐一眼,那一眼写满了绵绵情意,“上官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回来要好好歇息才是。” “小女子多谢王爷一路的照顾,王爷也回府好好歇息才是。”上官箐只当未见慕夕辰眼中的深情,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太过热情给人一种巴结的感觉,也不会太过冷淡叫人觉得不近人情。 相府的姨娘和庶女自从出现后就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慕夕辰,很不得能插个话和慕夕辰说上一句话。谁不知道整个蓝璃国除了当今皇上身份最尊贵的就属璃王了。若是能被璃王看上,绝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于是相府里的庶女心里都怀了这样的心思,可是从始至终慕夕辰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她们,只一味地将目光停留在上官箐的身上,简直是气死她们了。 明明当初是被璃王休弃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将璃王的心给勾住了,却偏偏还端着架子对璃王欲擒故纵。相府的几个庶女看得心中妒火狂涌,可是之前见识过上官箐的厉害,只能强迫自己当作睁眼瞎,将手中的上好绢帕绞得皱烂不堪。 送走慕夕辰,相府的一干姨娘和庶女碍于场面不得不说些关心上官箐的场面话,采茵在一旁看得一个劲儿地咧嘴偷笑。回到翠烟阁,院里的一干下人早已收到消息全都齐整地站着恭迎上官箐回来。巧鸢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服侍着上官箐沐浴更衣,等上官箐洗漱完毕,上官霖轩早已派人前来唤上官箐前往前厅去用晚膳。 上官霖轩叫厨房准备满满一桌上官箐平日爱吃的菜肴为上官箐接风洗尘,感受着被浓浓的亲情,上官箐陪着上官霖轩用了一顿温馨无比的晚膳。上官霖轩念着上官箐刚刚回来难免舟车劳顿,所以用过晚膳就让上官箐回翠烟阁好生歇息了。 期间上官霖轩专门将采茵传到书房问话,采茵按照上官箐之前的交代,便说上官箐已经知道褚俊宇成亲之事,不过却撒谎说上官箐已经对褚俊宇不放在心上了。上官霖轩听言,见采茵的神色不像撒谎,这才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再担心上官箐。 深夜,屋子里灯光昏暗,灯影摇曳昏昏之中漂浮着一层淡薄的氤氲,带了几分虚幻的色彩。采茵伺候着上官箐洗漱一番后,巧鸢已经铺好了床,服侍着上官箐躺下,然后巧鸢抱了铺盖歇在外间的小矮榻上值班。 房间里静悄悄的,上官箐辗转反侧却是无眠,褚俊宇婚礼上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浮现。上官箐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想起来心情再也没有之前的波澜起伏,只感觉当时发生的一切实在有些狗血,简直像在现代时经常可以在电视上看到的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 她睁眼望着头顶悬挂的雪白鲛纱帐,脑海里不期然地出现曾经那抹如流云一般的身影。那时的他总是顶着一张魅惑众生的面容对她撒娇卖萌,虽然每次她几乎都是冷着面孔对他嗤之以鼻,但如今回忆起来不得不说当初自己的确被他有所打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上被一颗石子掀起了一圈涟漪,虽然动作细微但确实存在。而那抹涟漪一直漾到了心底,直到现在她细细回想才觉察出来。 上官箐不由勾唇苦笑,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这几日的调整让她对之前在天山发生的事情可以淡然视之。她是来自现代的雇佣兵,本来和褚俊宇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是阴差阳错间产生了一段纠葛。那个曾温暖她生命的手掌,在一刹那间如繁花被碾落般凋零。 如今两人之间隔了厚厚的万水千山。褚俊宇已经没有了之前关于她的记忆,她完全也可以试着将之前的记忆当成是南柯一梦。 至于凤三娘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会找凤三娘报仇,当时褚俊宇必然会要阻拦,眼下她还不是褚俊宇的对手,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凤唳九天,到时有能力报仇了她载和褚俊宇一较高下。凤三娘是杀害素渃凶手的这件事上官箐并不打算告诉上官霖轩。逝者已矣,告诉上官霖轩只会徒增上官霖轩的伤痛,这笔血债就交给她来解决吧。 一想到曾经两个互有好感的人一下子变成了敌对的双方,上官箐还真觉得太过戏剧化,还真应了那一句“天意弄人”。她辗转反侧,直到过了三更,才实在困倦得睡了过去,梦里依稀又看到了那张倾城绝艳如仙如妖的面容。 翌日正是休沐日,慕夕辰作为蓝璃国使者前往天山族祝贺,如今回来自然要进宫禀报情况。慕夕辰刚转过长廊,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崔公公见到慕夕辰,顿时眼睛一亮,对着御书房里的慕瑾瑜高声唤道:“皇上,璃王殿下来了。” “快请!”紧接着从御书房里传来一道清朗欣喜的声音。 等慕夕辰走到御书房门口时,崔公公向慕夕辰行礼问安后,搓着手含笑道:“璃王殿下,皇上可等您很久了呢。” 慕夕辰心中一动,今早他进宫并不算晚,况且一个少主娶亲并不算是什么大事,皇兄不至于急着等他转述天山族的情况呢。 想到这里,脑海里忽然间浮现出上官箐那张出尘若仙的面容,慕夕辰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眉,一想到自己这个皇兄的异常,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御书房的一角,桌案上的八宝仙兽香炉里烟雾袅袅,整个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淡淡的龙涎香。慕瑾瑜坐在雕漆刻蟠龙的御案前,看到步入殿中的慕夕辰时,顿时整个人神采奕奕,喜笑颜开,不及慕夕辰上前行礼,他就急忙道:“此番天山一趟,实在辛苦皇弟了。” 慕夕辰出声道:“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应做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说话间崔公公已经按慕瑾瑜的吩咐搬来一张金丝楠雕漆椅放至慕夕辰的跟前,慕夕辰谢恩落座。慕夕辰惦念着出宫后去趟相府为上官箐送些补品,于是和慕瑾瑜说了几句闲话,便言归正传将那日褚俊宇大婚时发生的状况详细地禀告了一番。 等慕夕辰说完之后,慕瑾瑜半天都没有吭声。慕夕辰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这个皇兄究竟是如何想的。当时在婚礼上慕夕辰完全是出于私心偏帮上官箐,根本就没有从国家利益出发而和天山族发生冲突。这会儿他还不知道皇兄该如何问责自己。 书房里出现了片刻,就当慕夕辰实在忍受不住压抑的沉默刚要开口时,只听慕瑾瑜忽地说道:“这么说上官小姐现在一定很伤心了?没想到她那样一个柔弱女子在天山族被人欺负,天山族的那帮人实在太可恶了!” 此刻,看着慕瑾瑜龙颜大怒的样子,慕夕辰瞬间有种被震得石化了的感觉。之后自己这个皇兄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崔公公,你去将今年刚刚进宫的荔枝果送到相府去,就说朕赏给上官小姐的。”慕瑾瑜说完之后,崔公公应声而去。 慕瑾瑜接着又喃喃道,“朕也好久没有见到上官小姐了。如今回来正好可以散散心,陪朕下下棋。” 回过神的慕夕辰瞬间脸色十分难看起来,想了想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皇兄,上官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还受了内伤,现在回来了就让她在相府多休养几日。” 慕瑾瑜只顾想着心事,并没也注意慕夕辰脸上的异样,闻言惊叫一声道:“上官小姐受了内伤?严重吗?要不然朕派御医去相府看一看。” 此话一出,慕夕辰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俊眉冷皱,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皇兄不用担心。” 慕夕辰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说自己的皇兄就会作罢,谁料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朕实在放心不下上官小姐,不如朕亲自去相府走一遭,看看她也便安心了。”说着,慕瑾瑜就从鎏金龙椅上站起身子。 慕夕辰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心中一阵怨怒,脱口便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亲自出宫去探望一个官家小姐,难道不知自己这样做会给上官小姐带来多大的不利,到时她必然会被有心之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揭开伤疤 慕瑾瑜闻言,瞬间愣住,看着慕夕辰铁青的脸色,不知是因为慕夕辰的指责而不悦,还是因为其中的深意而恼羞成怒,霎时勃然作色。 慕瑾瑜冷哼一声,甩袖道:“皇弟,你当真是这般好心?若真是这样,当初你怎么会不考虑后果就对相府小姐未嫁先休?难道你不知道未嫁先休来说对一个千金小姐来说是多么充满羞辱的事情?如今朕只是想去相府探望一下上官小姐,你倒知道在乎起来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慕夕辰闻言,顿时一张脸如欲雨天空般黑沉无比。两只大手不由紧紧攥住,直到指节泛起淡淡的青白之色,似乎只有用尽全力这样握着,他才能控制住自己隐忍的怒气而不会对以前的皇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对于上官箐的未嫁先休是慕夕辰这辈子做出的最后悔也最痛心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近半年的时间,这道心口的伤疤也已经愈合结疤了,可是此刻慕瑾瑜一番话无疑是揭开伤疤再痛一次。 慕夕辰内心无比痛恨着自己,当初若是他对她多一些了解,摈除世俗的眼光看她,或许今日她已经成为他的离王妃,从此琴瑟和谐,让这世间多了一对神仙眷侣。曾经有褚俊宇挡在他前面,所以才让他压制住了对她抱有的想法,可是如今眼见她和褚俊宇越走越远,那些原有的想法又蠢蠢欲动般从他的脑子里溢了出来。 除了褚俊宇,就他和这个女人的纠葛最多,不是吗?所以他是既褚俊宇之后最有可能和她执手偕老之人,不是吗? 当下慕夕辰扬起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口气无比霸道地说道:“皇兄所言极是,不过如今男未婚女未嫁,臣弟还是有机会让上官箐做本王的璃王妃的。” 慕瑾瑜闻言,脸色一变,使劲咬了咬牙才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冲动。他大脑飞快运转,不得不说自己这个皇弟所言确是这般。先不说之前上官箐和皇弟有先皇赐婚,单凭之后皇弟对上官箐做了那么多痴心之事,以及这一次在褚俊宇婚礼上为其出头再到护送回到蓝璃国,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女子。 想到这里,慕瑾瑜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黯然,不过顷刻间他不甘地开口道:“皇弟也莫要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你不是也说了这次你在天山族见到上官小姐时,西池国的太子叶问尘、烈焰国的三皇子苏之瑾和上官小姐都走得很近呢。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论其优秀程度丝毫不比你差一分。更何况说不定人家上官小姐想着好马不吃回头草,到时偏偏不选你呢。” 慕瑾瑜一番夹棍带棒的话顿时如一盆冰水,迎头浇得慕夕辰浑身透湿冰凉,让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顿时消去大半。 两兄弟争锋相对,瞬间让整个御书房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半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在沉默之中二人各怀心思。 许久之后,慕夕辰率先打破了难熬的沉默,一字一句霸道地说:“皇兄,不管如何,本王一定要将上官箐追到手,到时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璃王妃。” 慕瑾瑜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般打击自己这个皇弟,原本以为他会退缩,却不想还这般坚持。当下他神色一凝,冷然道:“那朕希望皇弟能遂了心愿。” 说到这里,慕瑾瑜微微一顿,声音透着专属于帝王的威仪,“不过朕也不妨告诉你,朕喜欢上了上官箐,想让上官箐做朕的妃子,如果她想做蓝璃国的皇后,朕也一定会将这个位子双手奉给她!” 慕夕辰听完,脸色顿时难看到几点,他额头上青筋凸起,咬了咬牙,才道:“那皇弟也希望皇兄能达成所愿。”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相视冷笑,“那好,咱们就各凭本事,看看究竟最后是谁抱得美人归。” 与此同时,长乐宫里正怒火燃着。此刻坐在贵妃榻上一身水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的太后,一派皇家风范,而脸上的怒气却影响了这份气韵,面目到有些狰狞。桂嬷嬷有些不安地站在一边,忽然间太后气愤地将面前案几上的茶盏扫落地面,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随即地上到处是碎瓷和茶水,一片狼藉。 “简直岂有此理,本宫实在没有想到那个妖女竟然比她娘更有本事,本宫的两个儿子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一个扬言非让那个妖女做他的璃王妃,一个承诺说若是那个妖女想做皇后,他拱手成全。本宫真是生了一对有出息的好儿子!”此刻,太后气得双目喷火,胸口兀自起伏不定。 太后早上听说慕夕辰已经从天山回来了,所以遣了桂嬷嬷去御书房等着慕夕辰述职之后叫慕夕辰来一趟长乐宫。太后从小对慕夕辰极尽宠爱,虽然慕夕辰这次前往天山前前后后也就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但慕夕辰不在的这段期间太后整日念叨,如今得知慕夕辰一回来就想赶紧能看到自己这个儿子。 谁料桂嬷嬷去了之后御书房的当差宫人有急事要处理,并没有守在门口,倒被桂嬷嬷将慕瑾瑜和慕夕辰的话听了去。桂嬷嬷当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匆匆返回长乐宫向太后禀报。太后实在没有料到自己没有看到慕夕辰,反倒听到了快要将她气得吐血的消息。 到现在太后只要一想到之前上官箐以其人之道将她毒哑的事情,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得痛。后来无论她怎么彻查,都没有揪出宫中替上官箐做事的内奸,她心里憋着的一口恶气便一直积郁了下来。如今再听说她两个儿子对上官箐痴迷如斯,她焉有不气的道理? 等太后怒骂发泄了一阵,桂嬷嬷见太后情绪平缓了一些,眸光一闪,上前劝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若要对付上官箐那个小妖女,还要从长计议。” 太后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桂嬷嬷,见对方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顿时眼皮一跳,开口道:“你有法子?” 桂嬷嬷绞了绞手,迟疑道:“老奴斗胆,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太后不满地斜睨了桂嬷嬷一眼,不耐烦道:“有什么法子就直接说出来,别卖关子!” “是。”桂嬷嬷应了一声,随即凑近太后的耳畔嘀咕了一阵。 太后听言,红唇一勾,眼里掠过一抹恶毒的波光,冷哼道:“就照你说的去办,这次本宫就不信毁不了那个妖女!” “大小姐,这是崔公公奉皇上之命八百里加急给您送来的荔枝果,听说可以祛火美容,这大暑天只可以解热。” “大小姐,这是璃王府的管家奉王爷之命送来的天山雪莲,这季节用了正好可以消暑美颜。” “大小姐,这是宫中送来的几匹蜀锦,万金难求,制成衣服穿在身上又轻便又美观,听说这蜀锦只有宫中的皇后和太后才有呢。” “大小姐,这是璃王府送来的冰蚕丝制成的云锦,轻薄如云,价值连城,王爷说小姐一定要笑纳。” “大小姐,这是宫中送来的……” “大小姐,这是璃王府派人送过来的……” “所有的东西从哪里来送哪里去!”一天之内上官箐听到下人不下数十次这样的禀报,她的耳朵里都快起茧了。枉是她一向淡然自若,如今也被逼得火冒三丈。慕瑾瑜和慕夕辰这对兄弟把她的翠烟阁当成是藏宝库了吗?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送!他们有这个心,她这里可没有这么大的空间来容纳!真不知道这对兄弟脑子又抽了什么风! 上官箐一脸愠色地坐在紫檀木雕花湘妃椅上,将慕瑾瑜和慕夕辰这对兄弟在心里问候了无数遍。 采茵心中暗自偷乐,她就知道她家小姐魅力难挡,试问这天下哪个男子会对她家小姐不动心?脑中忽然想到褚俊宇时,不由暗暗叹息。这褚少主当初是她看好的最适合作为小姐夫君的人选,可是却没有想到如今却是各自天涯。 采茵收起心中的感叹,上前替上官箐倒了一盏茶送过去,上官箐接过茶盏,瓷盖在茶盏上轻轻划过,发出清脆冰冷的响声,一时间衬得屋子里更外的清静。 上官箐见前来向她禀报的秦忠等人还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慕瑾瑜和慕夕辰这两人派来相府的奴才自然不好打发,当下她脸色缓和了些许,出声道:“秦叔,你们将宫中和璃王府来的人传过来,我自会和他们说清楚。” 在场的下人皆是一愣,半晌才应了一声退出去。秦忠走在最后,原本想对上官箐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迈出了房门。 今日朝中一位官员恰好老年得子,所以老爷祝贺去了。谁料到宫中和璃王府却是接二连三地给他家大小姐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收纳不是,不收纳也不是。 先不说璃王了,当今皇上送来的赏赐那可是天大的荣耀,若是不收的话可要难免被冠上藐视天子的罪名。可是若是收下的话,哎,想到这里,秦忠不由心中一叹,谁看不出来皇上和璃王爷对他家小姐都有意思,可是小姐毕竟就一个人,一女难嫁二夫,偏偏小姐现在处在夹缝中,皇上和璃王爷哪一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可是太后又是皇上和璃王爷的亲生母后,小姐和太后结仇已深,偏偏皇上和璃王爷这次看来对小姐又是势在必得,真不知如何是好。 秦忠一阵摇头叹息,脑海里不禁想起了一句话,那就是“人怕出名”。 不消片刻,秦忠便带着四人进了屋子。四人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向端坐在那里的上官箐见了礼。上官箐神色不变地摆了摆手让四人起身。 第三百一十三章 贵重礼物 眸光轻扫,四人中除了崔公公和一位宫女外,剩下的两人是璃王府派来的人。当上官箐随意瞥了那宫女一眼时,心中不由一动,她实在没有想到站在崔公公旁边的宫女竟然是清妍。清妍是褚俊宇安排在蓝璃国皇宫的一枚暗桩。当下上官箐不由蹙了蹙眉,清妍此番前来似乎并不是意味。 一念至此,她却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呷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屋中央摆放得琳琅满目的贵重物品,对四人冷然说道:“你们替我谢谢皇上和王爷,不过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我实在怕烫手,就请你们从哪带来的带哪去。” 此话一出,四人顿时齐齐变脸,下一瞬直接跪在地上乞求。 “上官小姐,这些东西我们实在不能再拿回去啊!皇上放话了,若是上官小姐不肯收下的话,就让我们两人跪到相府的大门口,直到上官小姐愿意收下为止。” “上官小姐,我们家王爷也说了,若是上官小姐不肯收下他送的东西,就让我们两人也跪在相府门口。” 上官箐闻言,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没想到慕瑾瑜和慕夕辰非逼得她不得不收下。两个宫中之人,两个璃王府之人皆跪在相府门口,慕瑾瑜和慕夕辰是想引起满京城多少人的侧目。 想到这里,她嘴角狠狠一抽,没想到这两对兄弟还真够绝的,她若是不收下眼前今日送来的东西,这身份特殊的四人往相府大门口这么一跪,那么明日她必定要成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这次她相信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恐怕会说她是红颜祸水,魅惑皇上、王爷。上官箐一念至此,不由头痛。从天山回来,她只想图个清静,好好修炼她的武功,明明她的需求并不高啊,为何偏偏还是麻烦不断,有人打扰她的清静生活。 上官箐越想越气,不过以她一贯良好的修养还是隐忍了下来。她扯唇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都起来吧。皇上和王爷的这份厚礼看来小女子不得不收下了。”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之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后脸上带了一抹解脱的轻松表情。 上官箐放下手中的茶盏,转眸对站在一边的秦忠道:“秦叔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秦忠微微一愣,不知他家小姐有何吩咐,但是还是恭敬道:“小姐请吩咐。” “派几个人将皇上和王爷送来的这些东西送到拍卖场进行拍卖,拿到的银两匿名分发给经常穷苦的百姓,也算是替皇上和王爷积福。”说到这里,上官箐瞥了一眼当场呆若木鸡的几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哎,皇上和王爷送来的东西固然是最好的,可惜小女子天生命薄,实在无福消受。” 她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蛇吞象的后果就是早早毙命,小女子十分惜命,所以还想多活些念头。如此就只能辜负皇上和王爷的一番心意了。” 等上官箐说完之后,四人的脸色由起初的震惊错愕到最后的目光复杂。他们实在难以相信皇上和王爷送来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世人见之哪一个不会心动,可是他们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连一个心动的眼神都没有。她目光淡漠,一身清华,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一样东西能入得她的眼一般。出尘脱俗,倾国倾城,当真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四人心中十分默契地冒出同一个想法:恐怕这世间再难找出这样的女子了,难怪皇上和王爷不惜兄弟失和也要争抢迎娶上官小姐的一颗芳心。 虽然上官箐要将东西拿去拍卖,但总算是收下了,既然是收下了,那么这些东西的所属权就归上官箐了,至于上官箐想怎么处置,那就不是这四人的考虑范围了。想到这里,四人也觉得此番也算是不辱使命。之前还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自担忧,这个上官小姐从来率性而为,刚才还真怕上官小姐不答应收下,那他们真要跪在相府门口了。 四人完成任务,向上官箐行礼告辞。清妍走在四人的最后,频频回头不断看向上官箐,上官箐蹙起眉头,继而唤住了离开的崔公公和清妍。 “崔公公,我想起来上次从皇上那里借了几本绝版的书籍,最近刚好看完了,不过一时半会儿放在那里又忘了,未免耽误崔公公时间,就让这宫女留下来等我命人找到后由她带回去,崔公公看看可否?” 崔公公闻言,宝宝胖胖的脸上顿时笑呵呵道:“上官小姐客气了。那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说完看向身边的清妍,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相府。 上官箐往书房而去,清妍半垂着头跟在身后,微垂的眸子遮盖了她眼中的神色,但是隐约可以看到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一抹轻愁。 到了书房,采茵沏了一盏茶放在上官箐的跟前,便退出了书房。上官箐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局促的清妍,并不急着开口。清妍是褚俊宇的人,想要说的话自然是和褚俊宇有关。她刚才之所以将清妍留下来,并不是想从清妍这里得知到关于褚俊宇的讯息,她只是觉得若是这次不留清妍与她说话,这个清妍必定还会再寻机会,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清妍说清楚,免费一再打扰自己。 书房里,陷入了一段冗长的沉默。上官箐和清妍各怀心事。清妍用眼角偷睨了上官箐一般,看到上官箐只是神色淡然地饮着茶水,眼里闪过一丝愕然。明明上官小姐是被少主抛弃了,可是为什么在上官小姐的脸上连一丝悲伤的痕迹也没有? 清妍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飘渺,心绪纠结。在来之前她心思百转,想过见到上官箐时无数种可能。美人憔悴、幽怨心伤、怒不可遏……脑海中想过那么多画面,可是却独独没有意料到眼前的上官箐竟然能够这般气定神闲地优雅地用着茶水。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上官小姐因为不喜欢少主,所以对褚少主和玉娆小主的婚事才会如此不介意? 清妍心里顿时一阵纠结。上次她因为得到褚俊宇的指使,在上官箐解除灾区瘟疫凯旋归来,参加宫中为她举行的庆功宴时,暗中相助了上官箐。那时的上官箐气度清华、美轮美奂、睿智过人,在她眼中简直惊为天人。当时她在心中一阵感叹,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和她家少主相携之手。 可是当她得到消息听说她家少主和玉娆大婚之时,她震惊了,实在不敢相信。在她对少主的了解中,少主绝对不会朝三暮四,更何况若是少主真的喜欢玉娆小主,那么早就会和玉娆小主成婚,也不会又对上官小姐百般追求。 一时间,她心里紊乱如麻,真不知少主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改变心意。 “清妍,若是你无话可问,现在就可以回宫了。”上官箐瞥了一眼半天沉默不语的清妍,冷然开口。她的时间很宝贵,她可不想和清妍就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 “上官小姐,天山之行,我们家少主怎么跟您交代的?”清妍沉吟片刻,有些讪讪道。在她眼中,少主和上官小姐才是一对璧人,只有少主和上官小姐才是真正的幸福,所以她很希望少主和上官小姐之间能解开所有误会。 “交代?”上官箐闻言,只觉两个字充满讽刺。 褚俊宇给她交代?褚俊宇直接选择了喝下天山之心,将与她有关的记忆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他的大脑中已经彻底抹掉了她。这个男人心血来潮时对她死缠烂打,可是狠心起来比谁都狠心,就那样不给她一个解释就选择了遗忘。 上官箐的凤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欣伤痛,随即神色如常。她瞥了一眼清妍道:“他是天山族少族主娶天山族的圣女本来就是注定的。再说他想娶谁为何要与我交代?” 看着上官箐一脸冷漠,清妍急忙辩解道:“上官小姐,我家少主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也只有你才是他一生所爱的女子。” 上官箐冷哼一声,看向清妍的目光带了一抹复杂。清妍应该是很早就被褚俊宇安排在蓝璃国的皇宫中的,她实难想到在宫中当差已久的清妍竟然还这么笃定男女间的情爱。在这个异世和中国古代一眼,依旧是男子可以妻妾成群,更何况是上位者更可以拥有无数莺莺燕燕。 即便是在现代,一夫一妻制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丈夫对自己的老婆是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上官箐在现代作为雇佣兵,对于这个行业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很清楚,那就是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雇佣兵,那就要冷心弃爱,只有这样你才会强大无比,才会不至于有一天被自己的枕边人背叛和出卖。作为雇佣兵,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危险,曾经她目睹过几个雇佣兵就是被自己的丈夫出卖,最后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挡死她就不禁在想,那些被丈夫背叛的雇佣兵,在最后惨死的那一刻,心里的怨怒会有多么的强烈。 穿越异世她冷心弃爱,就是害怕有一日被枕边人背叛和抛弃。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遇到了对她死缠烂打,她一再忍下心肠,却是最终也难敌褚俊宇的百般纠缠。她以为褚俊宇会是特殊的一个,原来她终究是错付了。 不过她很感谢现在就让她看清了真相,而不是等到她陷入漩涡无法自拔之时。 “清妍,你觉得一个男子的真心有多真?”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继续道,“有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清妍闻言,忽地就愣住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爱情观 她思忖片刻,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之前她在少主身边当差时,除了年幼还未及冠的,剩下成年男子都是妻妾成群。后来到了蓝璃国的皇宫,也是同样的状况,据她所知,除了平常百姓中有些因为穷得揭不开锅盖会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外,只要家境稍好一些的都会有妾室的。可是她不明白上官小姐说说的男子真心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看着清妍一脸疑惑的表情,上官箐出口道:“若不是一生只娶一人,那么何来的真心?一个男人的爱若是分给几个人,那么他的爱就有残缺,不完整,或许在其他女子看来只有成为男子今生至爱,这女子便足以。看惜我偏偏不是这样的女子。我要的爱不能与人分割,不能支离破碎。”上官箐说得决绝,清妍看得有些呆愣。 只听上官箐继续道:“试问天下哪个男子看得不是女子的颜色,女子也是一样,若褚俊宇是一个丑八怪,天下的女子还会不会对你家少主趋之若鹜呢?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清妍顿时被上官箐的话惊住,不过脑子里还是思索起了上官箐的问话。若是她家少主真的是一个丑八怪的话,那么真的没有女子喜欢少主了吧。 想到这里,清妍心中一阵怅然,只听冷玉轻鸣一般的声音继续响起,“色衰而爱驰。说得就是一个的爱会改变的。我相信爱情,不过爱情只会存在很短的时间里。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你家少主曾经对我百般追求,如今却要娶玉娆为妻。不过,我很理解。他选择了喝下天山之心,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上官箐是来自现代,所以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自然要比这些古人看得通透。在现代男女离婚不能一起过日子的是常事。所以褚俊宇选择遗忘她,她初时知道心中有过心酸和难受,但是渐渐也就释怀了。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涯何处无芳草”嘛。男人痴情起来比谁都痴情,但是绝情起来比谁都绝情。在现代目睹了那么多事实,她不是早就知道如此吗? “少主竟然喝了天山之心?”清妍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连忙替她家少主辩驳道,“可是,上官小姐,我们少主绝对不会像是说的那样,少主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他欣赏的是你的与众不同,还有你的才气。少主若是喜欢玉娆小主,那么当初早就会迎娶的。也不会一直躲着玉娆小主。褚少主喝下天山之心,想必一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暗算的。” “暗算?你家少主那么大本事,谁能暗算得了他?”上官箐忍不住冷笑道。 清妍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不得不说她家少主一向防范心理很重,又心思缜密,的确是不容易被人暗算。一时间清妍倒真的不知该怎么向上官箐辩驳了。 天下第一公子能力非凡,几乎被人供奉成神祇一般,被人暗算的可能的确很小。可是当初褚俊宇之所以会喝下天山之心,全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凤三娘。他又如何会提防自己的娘亲?况且他之前并没有在凤三娘跟前提到过关于上官箐和素渃的任何,而凤三娘也一直没有露出一丝异色,试问即便疑心再重的人又怎么会多想呢? 一时间上官箐和清妍都不再多言。上官箐没有向清妍说明素渃和凤三娘之间的宿仇。凤三娘就是因为嫌弃她是素渃的女儿,所以绝不允许褚俊宇和她有瓜葛,而一向孝顺的褚俊宇不想忤逆自己的娘亲,最后便选择了喝下天山之心。 在上官箐想来,或许褚俊宇是真的不喜欢玉娆,或者说褚俊宇曾经是真的对她有几分真心,但是褚俊宇对她的真心与和对凤三娘的孝心比起来,终究是微不足道了。 上官箐想着,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穿越异世早以做好了今生不谈情不嫁人的打算,自从遇上褚俊宇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全当是插曲了。 相比较上官箐的释然,清妍却苦着一张脸,她心中郁结不已,跟上官箐交谈之后,她还是难以相信她家少主真的会忍心忘记上官箐。难道真的是她将她家少主看走眼了? 秦忠不愧是相府的管家,办事不但稳妥而且效率极高,等清妍离开相府不久,他便回来向上官箐交差。上官箐听完秦忠的汇报十分满意。之前她估摸了一下慕瑾瑜和慕夕辰送来的那些贵重物品的价值,没想到竟然拍卖下来得到的银两多出一大截。之后她又吩咐秦忠派人将这些银两匿名分发给了京城的贫苦百姓。 就当那些穷苦百姓沉浸在天下掉馅饼的喜悦中,对这位暗中救助他们的大善人感激不已时,却也有人将上官箐恨得咬牙切齿,并秘密开始筹划一定要将其解决,誓要让上官箐身败名裂。 延禧宫,皇后柳如云正大发雷霆。寝殿内一干当差的宫人全都忐忑不安地立在原地,唯恐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成为柳如云的出气筒。 “玉嬷嬷,你说说本宫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个上官箐?皇上竟然说要让那个女人做皇后,那本宫算什么!本宫从太子妃一步步才熬到今日的位置,一直谨小慎微地伺候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实在令本宫寒心!” 柳如云满腹幽怨,眼里闪过浓浓的不甘和愤怒,目光如出鞘利剑,直要把人撕碎。身边那个被唤作玉嬷嬷的老奴,连连说着安慰柳如云的话。 等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柳如云冷声质问道:“玉嬷嬷,你所说的消息是否可靠?” 玉嬷嬷神色一凛,略一沉吟,才道:“娘娘,这些话都是老奴亲耳听到的。当时老奴正前往御膳房,看到前面有两个太后身边的宫女小心议论着什么,老奴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璃王和皇上为了一个相府小姐闹得不可开交,璃王说非要让上官箐做他的璃王妃,皇上则说让上官箐做他的皇后,于是两人争执不休,失了兄弟和气。太后也因此气得不轻呢。” 玉嬷嬷说完,眼珠子骨碌一转,开口道,“老奴事后也派人去宫外打探了一番,娘娘你猜怎么着?” “到底怎么了?”柳如云正在气头上,见不得玉嬷嬷卖关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玉嬷嬷见惹了柳如云不悦,舔了舔嘴唇,讪讪道:“没想到这两日皇上和璃王简直像是比赛一般,什么东西宝贵就把什么往相府送。整个相府简直都快成了藏宝库了。娘娘,依老奴看这消息绝对假不了。” “简直岂有此理!皇上已经有几年没有送过本宫礼物了,凭什么把好东西都送给那个上官箐!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嘛!平时装出一副冷傲清高的样子,分明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招数,也就只有璃王和皇上会被上官箐那妖女迷住心窍!”柳如云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娘娘莫气,皇上也是一时被那个上官箐蒙骗了而已。”玉嬷嬷眼珠一转,谄媚道,“娘娘母仪天下,国色天香,那个上官箐萤火之光怎么可以跟娘娘的日月争辉?” 被玉嬷嬷如此一说,柳如云的心顿时熨帖了不少。她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赤金璎珞凤钗,挑眉道:“本宫好不容易才坐到今天的位子,上官箐想要和本宫争皇后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玉嬷嬷连忙应道:“娘娘所言极是。” 柳如云冷哼一声,说道:“玉嬷嬷可有什么法子替本宫除去威胁?” “这……”玉嬷嬷迟疑着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宫人。 柳如云当即会意,将旁人都遣了出去,启唇道:“玉嬷嬷说吧,你有什么法子?” 玉嬷嬷沉思片刻,“娘娘,如今那个上官箐身份特殊,几乎整个蓝璃国的百姓都视她为救苦救难的仙子下凡。要杀她恐怕到时会引起众怒。” 柳如云闻言,顿时不悦,冷哼一声道:“这么说那个丫头比本宫还神气了?” 玉嬷嬷顿时惶恐道:“娘娘多虑了,那个上官箐再有能耐,也翻不过娘娘的手掌心,她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岂能和娘娘一国之母相提并论?” 被玉嬷嬷一拍马屁,柳如云顿时飘飘然,面上却故意板着脸,冷哼道:“行了,你不用继续对本宫溜须拍马了,继续往下说。” 玉嬷嬷连忙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咱们只要想办法断了皇上招上官箐进宫的念头就可以了。” 柳如云蹙眉道:“你不是白说吗?本宫就是不知有什么法子能阻止皇上招上官箐进宫,才让你想办法的。” “娘娘莫急,老奴话还没有说完。”玉嬷嬷脸上随即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这上官箐想要进宫伴随君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古以来进宫为妃的女子必须是完璧之身,如果那个上官箐不是处子的话,那该如何?” 柳如云闻言,顿时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凡是入宫为妃的女子在进宫前必须都要被宫中的嬷嬷验明正身,以示完璧之身。若非处子,便被视为不洁,自然是不能再进宫伴随君王身边的。 此刻被玉嬷嬷这样一点拨,柳如云顿时感到犹如醍醐灌顶,不过随即又皱眉道:“可是本宫怎么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不是处子之身?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丫头身边有那么多武功深不可测的隐卫,之前太后派出那么多顶尖高手都不能将这个丫头解决了,你还指望本宫能将她奈何?” 玉嬷嬷听言,神秘一笑,凑近柳如云道:“娘娘无须担心,老奴倒想出一个人绝对可以帮助娘娘完成这项任务。即便那上官箐还是处子之身,也能让她变得不洁,再无机会进宫和娘娘分宠?” 第三百一十五章 揽职 “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能耐?”柳如云顿时喜不自胜道。 当下玉嬷嬷在柳如云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柳如云听言顿时心情大好,所有的郁结之气一扫而光,启唇道:“玉嬷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理。告诉他想要多少金银珠宝都不成问题。” 长乐宫里,太后慵懒地半躺在美人榻上,几个宫女帮她捶腿捏肩,好生享受。便在这时,只见桂嬷嬷一脸笑意地从殿外进来,太后凤眸微眯,一看桂嬷嬷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动,遣了殿中的所有宫人都下去了。 桂嬷嬷等所有人都退出,太后迫不及待道:“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桂嬷嬷连连点头道:“娘娘放心好了,您交代的事情老奴啥时办砸过?” 太后略一沉思,颔首道:“你说得倒也是。” 桂嬷嬷顿时得意起来,嘿嘿笑了两声,才道:“娘娘,老奴故意派了两个宫女假装不经意间将皇上和王爷那日在御书房的对话传给皇后身边的玉嬷嬷,之后老奴就派人盯了延禧宫,之后延禧宫果然有状况。” 太后懒懒“嗯”了一声,桂嬷嬷继续献宝似的说道:“皇后在延禧宫大发雷霆,后来除了玉嬷嬷之外将所有的宫人都遣出了殿中。皇后和玉嬷嬷在殿内说了大概有两盏茶的工夫,之后皇后就一脸喜色,过了不久玉嬷嬷竟然带了许多银票偷偷溜出了宫。看来皇后定然是想到了对付上官箐的法子。” “桂嬷嬷,这次可都多亏你想出这法子,让本宫借着皇后之手除去那个妖女,这一招真是高明。” 得到太后夸奖,桂嬷嬷顿时笑呵呵道:“老奴能为太后排忧解难,这是老奴的福气。老奴不敢居功。” 说完之后,桂嬷嬷顿了顿,继续道:“娘娘尽管放心好了,听说皇后和玉嬷嬷说过好之后,整个人心情极好,接着又去御书房看望皇上,顺便还向皇上请旨,将今年赏花宴的操办事宜揽到了自己身上。你说这事怪不怪?” 太后听言,眉心一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眸幽深,如同一汪古井冰冽而寒冷。蓝璃国宫中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赏花宴,所谓赏花宴就是将朝中各大臣云英未嫁的女子召到宫中,在御花园举行一次宴会,以赏花为名,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相亲活动。 借此机会,皇上青睐哪个大家闺秀,便可以召进宫中为妃,当然其他王爷、未婚的朝廷官员若是看到心仪的千金小姐,也可以宴会过后打打口风上门提亲。 这样的赏花宴甚得朝中官员以及到了适婚年龄的府中小姐的追捧,可是对于后宫妃嫔来说,对这样的赏花宴没有一丝热呼劲儿,相反还有些许怅然若失。试问有哪个妃嫔看到又有新的面孔来与她们争夺夫君分宠? 每年到了赏花宴,其他的妃嫔面上还会有些假装,唯独皇后柳如云都是躲在延禧宫里大发雷霆,经常拿一些宫人出去发泄。所以每年到了赏花宴前后,延禧宫当差的下人都是人人自危。 算算日子,今年的赏花宴已经临近了。柳如云的一反常态,倒真是有些可疑了。片刻之后,太后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桂嬷嬷见状,忍不住问道:“娘娘睿智,必定是想到了什么。” 太后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桂嬷嬷的话,而是感慨道:“今年的夏天雨水比往年都要充沛,所以御花园的百花今夏必定格外的绚丽,到时赏花宴上必有一番争奇斗艳的盛况。” 桂嬷嬷先是一愣,随即脑筋一转,想到了太后话中的深意,连忙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 “往年的赏花宴皇上都是交给别的妃子操办,难得今年皇后勤快肯自己揽活儿。咱们就等待着到时观赏这场热闹吧。”太后古井般幽深的眼里,划过一抹老谋深算的光点,随即沉在无尽的深渊中。 上官霖轩没想到女儿回来之后父女俩还来不及谈心,就发生了一串令他头痛的事。先是皇上和璃王比拼似的送来不少贵重的物品,好不容易女儿打发掉了,谁知接下来又收到宫中送来的赏花宴的帖子。 帖子是崔公公亲自跑来相府送了一趟,还在上官霖轩跟前一再强调慕瑾瑜吩咐赏花宴那天上官箐绝对不能缺席。之后上官霖轩拿着帖子心绪复杂地去了翠烟阁。 上官箐见上官霖轩满怀心事地前来,将上官霖轩迎进屋子里,上官霖轩在梨花木雕漆椅上坐定后,屋子里的下人全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不知爹爹找女儿何事?”上官箐倒了一盏茶放到上官霖轩的跟前,含笑着询问。 上官霖轩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叹了一口气道:“惜儿,三日后便是宫中一年一度举办的赏花宴。刚才皇上遣了崔公公已经送来了请帖。”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帖子交到了上官箐的手上。 上官箐接过帖子展开,一目十行。上官霖轩一直留意着上官箐脸上的表情,但见那张如玉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澜,叫人丝毫无法窥探出她的心思。上官霖轩不由得心中感叹。他为官多年,自认为已经锤炼到了一定境界,但是如今和自己的女儿比起来,实在是逊色。 “惜儿,你若是不想去的话,爹爹一定想办法将这赏花宴替你推脱掉。”上官霖轩咬了咬牙,继续道,“爹爹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上次爹爹和你一起参加庆功宴时,看到你被人欺负,爹爹只恨不能替你出气。”说到这里,上官霖轩叹了一口气,对于上官箐的疼惜之色溢于言表。 上官箐闻言,只感到心头像是有一道暖流缓缓划过。她十分庆幸自己穿越而来会有这样一个美男爹爹真心实意地在乎她、关心她。她知道这个美男爹爹一向最尊重慕瑾瑜,将慕瑾瑜的话视作金科玉律,如今是慕瑾瑜送来赏花宴的请帖,美男爹爹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竟然愿意这次违抗圣谕,瞬间让上官箐内心一阵动容。 “爹爹,只是参加一个宴会,没有什么的。再说女儿的本事你也不是没有见过,到时谁还敢欺负女儿?谁要是敢欺负我,到时我一定加倍偿还!” 上官箐一番话说得极具气势,上官霖轩闻言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女儿所言不假,自己这个女儿比男子还要有见识有魄力,这也是他今生最大的骄傲。 “惜儿,你真的打算要参加?”上官霖轩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爹爹你放心好了,只是参加一个宴会不过有什么事的,再说我有紫龙玉牌护身,谁能将我如何?”说到这里,上官箐有意调节气氛,戏谑道,“爹爹是蓝璃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虎父无犬女,女儿怎么会丢了爹爹的脸面呢。” 上官霖轩闻言,果然放心了不少。随即他一脸关切道:“那这三天你就好好准备一下,到时爹爹一定暗中疏通宫中的人多多照顾你。” 上官箐顿时含笑着谢过上官霖轩。虽然她不喜欢参加宫中的应酬,但是为了这么一个疼爱她的爹爹,她也要去赴宴。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采茵早早地叫醒她家小姐,然后伺候洗漱。上官箐只让采茵帮她梳个简单的发髻,采茵知道她家小姐一向低调,便将上官箐一头青丝长发梳成了个简单清爽的半月髻,如云青丝蓬松松往后拢起,细致地一束一束挽好,顿时显出半轮弯月的形状。发髻上斜斜簪一支赤金璎珞簪子,细细垂下一缕银丝流苏,走动间像是江南流动的潺潺春水,坠着一颗珠子,簌簌打在鬓角,光润流转滑过去又滑来。一排十二颗浅浅粉红的珍珠,如猫眼儿大小,排成新月的形状簪在发髻间,如黑夜中泽泽闪耀的星光,螓首轻扬之际,便有光华闪烁。 采茵打开描金彩绘梳妆匣子,将胭脂水粉在掌心淡淡地晕开,拍成桃花妆,点上唇脂。雾鬓风鬟下,醉人的红晕染上如玉双颊,似晓霞下初初绽放的玫瑰。再描上柳烟眉,远山藏黛的色泽,明如秋水的双眸,眉眼盈盈,刹那流转出无限情意。 穿越而来,即便早已经知道这张面皮倾城绝色,但是此刻上官箐无意间瞥过镜中的自己,依然有片刻的失神。看着镜中光鲜亮丽的自己,上官箐心下微微一动,也不免感慨。从前的种种萎败凌乱,终于全数散去,镜中的人,如同新生,已是容色恬淡,淡然自若了。 采茵挑出一件紫兰熏香过的浅紫色的绣花罗襦,见上官箐没有反对,便为她家小姐换上了。裙面上只零星绣着浅绿色的兰花,清香安然。挽一件绣桃叶的玉色轻烟纱“半袖”,搭上白色的软缎百褶罗裙,聚雪凝霜般,行走间轻盈地回旋。这样清爽的颜色,连人心也变得恬静了。 采茵望着被自己打扮得犹如仙子下凡的上官箐,嘻笑道:“小姐,你看看哪里不合适,奴婢帮您再重新收拾一下。” 上官箐瞥了一眼镜中的人儿,淡淡道:“算了。” 其实她心里却一阵惊呼,镜中的她真是祸国殃民。在现代时她已经算是骨灰级美女了,但是和现在的面容一比较,顿时就黯然得不知如何形容了。 她在心中不由感叹,这样的好皮相要是不做祸水倒当真是浪费呢。 虽然上官箐感觉此刻的自己太过明艳,但是她的装束用来参加宫中宴会已经实属简单素淡了,要怪只能怪她的底子太好,稍稍打扮便太过惊艳。她瞬间有种感觉原来长得太过出众也是有种负担呢。 等上官箐一切收拾妥当,上官霖轩将她送到门口,再三叮嘱了她一番才送她上了马车。马车平稳地行驶向皇宫驶去。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工夫,马车便抵达了皇宫。上官箐在采茵的搀扶下步下马车。 第三百一十六章 救于马下 入眼只见旁边已经停靠了一排排华丽的马车,看得出其他官家的千金已经早先来了。一阵微风袭过,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的脂粉味儿让上官箐微微蹙了蹙眉头。 “小姐,我看今日你的穿着还是太素淡呢。”采茵四下看了其他刚刚出了马车的官家小姐,对着上官箐说道。 上官箐闻言,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你家小姐又不和她们争奇斗艳,打扮得艳丽有何用?” 上官箐每次进宫都是本着越单调越好的原则,可是毕竟她是一国丞相之女,进宫的穿戴打扮也不能太过素淡寒酸。在殿前失仪不说,再者这宫中都是拜高踩低,若是太过寒酸,难免会被人轻视,到时反倒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箐刚下马车,立刻就感受到有无数目光向她这边投来,她视如未见。接着便有宫女上前为她主仆带路。此刻,采茵望着那些无双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落在她家小姐的身上,内心不由感到一阵骄傲,连带着她都感觉自己有了几分脸面,同时心里不由唏嘘。 原本她家小姐还可以再美丽三分,可是知道她家小姐一向低调,所以她只是稍稍帮小姐打扮了一番。若是她全力为之,到时其他官家小姐看到她家小姐必然会惭愧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采茵正心中乱想,谁料上官箐忽地一下子推开她,惊呼道:“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一红衣女子骑马飞奔而来。采茵刚被上官箐推出去,那马蹄就踩在采茵之前所站的地方。可见若是稍慢片刻,采茵必然要惨死在马蹄之下。 采茵被上官箐推出去后,猝不及防间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栽倒在地。当响亮的马蹄声从她身边踏踏响过时,她顿时脸色惨白,全身瘫软,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实在难以想象若是她家小姐刚才没有将她推出去的话,她今日必然要惨死在马蹄之下。 上官箐望着疾驰而过的一人一马,瞬间脸色阴沉无比,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剧烈的冰寒和肃杀之气。一双冷眸迸射出来的寒芒简直如刀刃一般,唇角随之扬起一抹冷笑。 这里是皇宫,从不允许有人骑马在宫中行走,更别说是有人骑马疾驰了。这人倒是好大的本事! “采茵,你没事吧?”上官箐也只是转瞬间便神色恢复如常,她连忙过去扶起坐在地上的采茵,仔细地查看采茵的伤势。好在采茵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便在这时,不远处又有女子惊叫的声音,显然不知哪位官家千金又惨遭这个冒失鬼的毒害了。 “小姐,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采茵半天才从惊吓中回过神,看着上官箐一脸隐忍的怒意,她生怕她家小姐为她出头,而给她家小姐招来麻烦,于是连忙宽慰道。 上官箐望了手臂擦破了皮、长裙带了灰尘的采茵,皱眉道:“这叫做没事?” 采茵顿时讪讪地低下头,只听上官箐冷笑道:“你是本小姐的人,本小姐今日自然要给你讨个公道。” “站住!”上官箐朝着那道策马疾驰的身影冷然喝道。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之人全都听清楚,一时间所有人都被上官箐声音里透出来的冷锐和怒气所骇住,从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来。就连那纵马疾驰的张扬身影也随之停了下来。等那骑马的红衣女子掉转头头过来的时候,上官箐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一头青丝挑起几缕绾成流云髻,其余细细编成一条条小辫子,再绞成两股大辫子,垂在双肩。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红玉,流苏洒在青丝上,如一朵朵鲜艳的花瓣。此刻柳眉冷蹙,杏眸圆睁,肌肤似雪般白嫩,浑身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也透出一股骄纵之气。最吸引人之处,莫过于眉心竟有一朵怒放的红梅!原来那一抹嫣红竟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远比那些用胭脂画上去的来得娇艳,妩媚天成。身着水红罗裙,外披透明褂衫,腰系暗红色绸缎,晶莹的珍珠链散散的挂在身上,一身装束显得十分妖艳迷人。 红衣女子眉眼带煞,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 看着女子眉宇间萦绕的戾气,上官箐眉尖冷挑。公主?她瞬间又点儿不敢恭维皇家这些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女。一个青樱如此,眼前的这个不知名的公主更是如此。 见上官箐半晌站在原地不说话,红衣女子不由得像上官箐细细打量一番,只见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整个面庞细致清丽,淡雅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心口不由得腾起一抹妒火。 红衣女子以为对方被自己震慑,当下更是趾高气昂道:“本宫就是银黛公主,你傻愣在那里还不知道向本宫跪地请安?” 上官箐闻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采茵闻言,却是脸色比以前更加惨白了。银黛公主的大名在整个京城里的人是没有不知道的。她是先帝和一位宠妃所生,那位宠妃在生银黛时因为难产而殁了,自此先帝便将万千宠爱于银黛一身,先帝临驾崩时生怕银黛今后受委屈,于是便御赐了一枚紫龙玉牌。 银黛从小因为先帝过度宠溺就养成了蛮横乖张的性格,如今得了一枚紫龙玉牌气焰越发嚣张。所以即便是太后、皇后也不得不对银黛忌惮三分,其他的人就更不必说了。这银黛公主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所以不远万里跑到南海和一位高人学习武艺,所以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宫里,这才总算让宫里清静了一些,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前几日银黛从南海归来,短短几日宫里便被她搅动得鸡飞狗跳。慕瑾瑜对于这个皇妹也是头疼不已。 银黛坐在高头骏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上官箐,眸里闪烁着一抹嫉妒的波光。银黛对于自己的美貌一向自视清高,但是此刻和眼前的上官箐相比,也不禁有几分相形见绌的挫败感。 “哦,原来是银黛公主,小女子真是久仰久仰。”上官箐脸上漾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绵软清甜,银黛原本薄怒的脸色顿时有所缓和。 此刻,在场的其他官家小姐在上官箐和银黛发生冲突时就停下不走了。虽然这个银黛公主一向飞扬跋扈,这些官家小姐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被牵连,可是看着银黛对上官箐发难,她们还是忍不住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如今的上官箐今非昔比,今日前来参加赏花宴的官家小姐自然都很快认出了上官箐的身份。此刻眼见上官箐对银黛如此小心翼翼,便有些轻看上官箐。面对那些官家小姐对自己投来的鄙夷目光,上官箐只作视而不见。 “哦?你听过本公主的名讳?那就说说你敬仰本公主什么呢?”银黛平日在宫中横行霸道,在她跟前当差的奴才从来都是胆战心惊的,所以此刻上官箐表现反倒让她心里如沐春风。内心里有些渴望得到对方的一番追捧。 “小女子听说有这么一句话‘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如今银黛公主伤了人还如此理直气壮,小女子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上官箐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弧度,缓缓地说完。微风吹拂她花朵似的裙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一阵惊愕。那些起初误会上官箐的官家小姐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她们实难相信这相府小姐竟然敢如此出言讽刺银黛公主。 要知道前两天她们才听说这银黛公主只因为宫中一位宠妃见到她没有和她招呼,她便直接叫人割了那宠妃的舌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没有处罚银黛公主,由此可见这银黛公主的可怕。 想到这里,那些官家小姐看向上官箐的眼神或幸灾乐祸,或无比同情,或漠不关心……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羞辱本公主!既然你活腻了,本公主今日就送你上西天!”此刻银黛气得娇容狰狞,说话间她手中的马鞭已经带着无比凌厉的劲道向上官箐的身上招呼而去。 扬起的鞭影吓得许多官家小姐连忙闭眼尖叫,实在不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惨状。此刻,上官箐看着那眨眼间袭来的马鞭,冷笑一声,只见她身形未动,下一瞬周身像似突然笼罩了一层无形屏障,马鞭在离她身体一寸处像是受到了阻力一般,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前进。 银黛的脸色瞬间青黑交加,不禁是她,就连那些一直注意这边动向的官家小姐也是大吃一惊。那些不懂武功的官家小姐自然不知怎么回事,银黛却只感到再次受挫,没想到眼前羞辱她的女子不但容色胜她,就连武功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银黛惊惶之下不及变招,谁料下一刻她只感到被对方抓在手上的马鞭那端,忽地重若千钧,她心中万般惊恐,一道强大的力道霎时将她从马上拽了下来。 “啊——”一声惨叫过后,紧接着便是一声“扑通”,银黛重重地摔倒在地。异变陡生,那些看热闹的官家小姐全都一个个惊愕地用手捂住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就像是凝滞了一样,直到银黛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才瞬间将众人的神智拉回现实! “你到底是谁!本公主今日发誓若不能将你大卸八块,本公主就不叫银黛!”此刻的银黛双目赤红,怒火如同烈焰一般喷薄欲出。 上官箐闻言,冷笑一声,手中把玩着从银黛手中夺来的马鞭,优哉游哉地步到银黛跟前,启唇道:“银黛公主想知道我是谁?那就听好了。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官箐就是我。” 说到这里,不顾银黛遽然变色的面容,上官箐兀自道:“本小姐还想多活几年呢,公主看起来和我年岁差不多,不过像公主这般整日肝火旺盛,恐怕必定要比我早死呢。所以公主想要将我大卸八块直到你死后都无法实现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辱骂 “原来你就是上官箐!”银黛狠狠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痛楚,瞪着上官箐道,“你真是不要脸,和你娘一样,专门用狐媚手段勾引男人。勾引了璃哥哥不说,还勾引皇上哥哥,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此刻,银黛用恶毒的话语辱骂着上官箐。前一阵她回宫向太后请安时,见太后身体不适,追问之下太后将上官箐的诸多恶行向她诉说了一遍。所以如今她一听到对方自称是上官箐,她便一时忍不住怒骂。 听着银黛一阵噼里啪啦的辱骂,上官箐脸色越来越冷,尤其一双眸子简直像浸在冰水之中,冒着丝丝寒气。 许久,她启唇,明明脸上漾着一抹笑容,可是在她的眼里只看到一片渗人的深邃,“看来本小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上官箐把玩着手中的马鞭,似笑非笑地一步步向银黛靠近。银黛瞬间就被上官箐强大的气势吓得心虚不已。此刻的她一时间忘记了用武功反抗,只是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道:“上官箐,你想干嘛!我可是银黛公主,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 “啪……”银黛的话还未说完,上官箐便扬起手中的马鞭,向着银黛的嘴角狠狠抽去。强大的力道带得银黛踉跄了几步,才没有摔倒。 “啊……痛……我的嘴……”只听银黛惨叫一声,接下来便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字。 在场之人全都惊吓地又好奇地看向银黛,错愕之后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强忍难以抑制的笑意。只见银黛的嘴巴瞬间肿得如猪肠一般,红艳艳的隐隐地还透着血渍。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容上樱唇小口如今变成猪肠一般的厚厚大口,说不出的滑稽丑陋。 “笑……你们敢笑……皇上哥哥……杀你们……”银黛暴跳如雷地威胁道,在场的官家小姐碍于淫威只好垂着头不敢再看银黛一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大笑出声。 此刻银黛见众人的反应,便知道犹自发痛的双唇必定肿起老高,这一刻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想用手遮住,可是刚刚碰到嘴唇又痛得一阵龇牙咧嘴,让原本就已经颇具滑稽样儿的她更是叫人不敢恭维。 “上官箐……本宫……要让皇上哥哥……杀你!”银黛瞪着上官箐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她从小到大被先帝如珠如宝地娇宠,其他人对她自然事事迁就,何曾有人敢对她说重话,更别说羞辱她,打她了。如今在大庭广众下自己被折辱得如此模样,对上官箐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而她亦很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来结束此刻的狼狈不堪。 “银黛公主想杀我啊?请便。”上官箐玫瑰花瓣一样的唇淡然勾起,瞥了一眼面目全非的银黛,缓缓道,“公主,是不是在你找皇上之前先将咱们的这笔账算清了再说呢?” 此话一出,银黛身子猛然一颤,双眸惊恐地看向上官箐。明明站在她面前的该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官家千金才是,可是银黛惊疑不定,为何她在这个上官箐身上察觉到了嗜血的气息? “你别……乱来,我们之间……有什么账?”银黛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着,此刻的她脸上除了无尽的惊恐,哪还能找到之前的嚣张跋扈。 上官箐双手环胸,仰着脸优雅道:“伤了我的人,还辱骂本小姐还有我娘亲。银黛公主,你说我是不是要跟你算清楚这么一笔账呢?” “区区一个奴才……本公主……要了她的命……也不为过!”银黛强自维持镇定,舌头打结道。 她从小到大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拿宫中的奴才出气,不知道多少奴才被她折杀了。在她看来,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犹如明珠一般高高在上,而那些奴才则如尘埃一般卑贱。她天生就是富贵之命,而那些奴才贱命一条,是注定要被她随意打杀的。如今一个上官箐对个奴才这么在意,简直是岂有此理。 上官箐看着银黛死不悔改仍旧嘴硬的样子,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是来自现代,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思想,而这个银黛自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上官箐自诩不是一个好打抱不平的人,采茵对她忠心耿耿,所以虽然采茵是她的下人,但是在她的心中早已将采茵看成是自己的妹妹了。 是她上官箐的人,她就绝不允许被人欺负。 上官箐的一系列举动让采茵惊愕不已,看着她家小姐为她出头的举动,心里只感到一股暖流淙淙流淌,瞬间周身都洋溢起了一阵暖意。 她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今天就算被银黛公主的马踩死,那她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她生来就是个奴才命,而与富贵命无缘。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小姐竟然为她出头,竟然为了她惩治当今的银黛公主。 她心里动容之余眼里有淡淡的湿润。 “小姐,还是算了吧。反正奴婢也没有事。”采茵上前轻轻拉了拉上官箐的衣襟,不安道。 采茵不想因为自己而给上官箐带来麻烦,毕竟这个银黛公主身份实在特殊,不同于之前的青樱郡主。这银黛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又是当今皇上的妹妹,而且还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这些都根本不是只有太后宠爱的青樱所有的。 “采茵,相府走出去的人不是随意被人欺负的。”上官箐知道采茵是为她担心,继续道,“我身边不缺怕事之人。” 在这个异世的生存法则便是弱肉强食,不是说不惹事你便可以安稳度日。上官箐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挑事的人,但是若是有人触到了她的底线,那她也绝对不会怕惹事。重活一世,她只想活得随心所欲,快意恩仇。 “小姐,奴婢知道了。”听完上官箐的话,采茵略一沉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豁然开朗,小姐说得没错,小姐身边的人不应该自卑,要活得高傲,活得强韧。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留在小姐身边,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保护小姐。 “上官箐……本宫……今日就放你……一马!” 银黛一脸怒意横生,今日她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依她以往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让对方百倍千倍偿还。可是眼前的对手实在太过强悍。偏偏她今日骑马出来没有让奴才跟随,否则这会儿早已经将皇上哥哥、母后搬来对付上官箐了。 银黛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开始咒骂宫里的奴才。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明明在宫里十分显眼,平日总有许多奴才从这里经过,可是今日就奇怪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宫女太监路过。于是银黛忍不住在心里将宫里的太监宫女怒骂了无数遍。 事实上打从上官箐将银黛拽下马时,便早已经被不远处路过的宫人看到了。但是有一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平时银黛在宫中逞凶,基本上宫中的奴才大部分都被她打杀过。那些奴才碍于身份自然不能将她怎么样,但是如今她被上官箐羞辱打杀,那些宫人却可以选择假装无视,心里可还感到大快人心呢。 “想走?银黛公主是不是走的有些急了?”眼见银黛就要离开,上官箐翩然移到银黛的跟前挡住去路。 “你想……干什么?”银黛身子一抖,怒狠狠道。 “银黛公主莫怕,我上官箐不是大家闺秀,也非淑女。想必京中无人不知。本小姐一向锱铢必较。刚才公主伤了我的人,又出言辱骂本小姐,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将这笔账算清了呢?” 上官箐说完,微微一顿,冷笑道:“这笔账算清了,公主想去哪里随意,本小姐绝不阻拦。” “你……”银黛此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狠狠瞪视着上官箐主仆,片刻之后眼见仍是没有宫人经过,她终于放弃了寄希望于通风报信。 “不就是……伤了一个奴才,这个……够付她的医药费……了吧。”银黛无可奈何,最终从腰间摘下一枚月形月佩丢给上官箐。 玉佩出手一片冰凉,色泽清润莹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作为装饰,一看便知价值不凡。 “勉强过关。”上官箐勾唇点了点头,银黛被刺激得差点儿吐血。 她刚才给上官箐的那枚玉佩原本可是父皇的心爱之物,当年她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从父皇那里搜刮来的,试问以父皇的身份可能会将一块普通的玉佩当宝贝吗?银黛气得血气上涌,心里暗自打好了算盘。现在她先交出玉佩,等找到皇上哥哥和太后,到时不但要从上官箐这里取回玉佩,还有以百倍千倍的屈辱打杀上官箐。 看着银黛眼眸深处闪过的一抹狠毒之色,上官箐便知其意。她转头将玉佩交给采茵道:“这是银黛公主赔你的医药费,收好了。” 采茵不由一愕,没有想到她家小姐竟然会被玉佩给她。这样玉佩可是玉中精品,原本她还碍于身份想出口拒绝,可是想起之前受教的话。她点了点头收好,心里微微一乐,受了一点儿皮肉伤,倒得了这么一枚极品玉佩,算算还是她赚了呢。 “你……”银黛刚走出几步,发现上官箐的举动,一张脸气得涨成了猪肝色。这玉佩岂止价值连城,没想到上官箐竟然连眼眨都不眨就赏给了一个奴才。一个奴才也配拥有父皇和她一介公主曾经拥有之物?上官箐简直是在当面羞辱她! 银黛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将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刚才虽然没有明面交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花拳绣腿和上官箐差远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她搬来救命到时还不让上官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三百一十八章 算账 看着银黛隐忍怒气就要离开,上官箐再一次挡住去路,似笑非笑道:“银黛公主,似乎咱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你就这么赶时间了!” “上官箐……你不要……欺人太甚!”银黛面部扭曲,狰狞的面容加上猪肝嘴瞬间叫在场之人无法直视。 上官箐抿唇轻笑,“本小姐说过我会锱铢必较的。所以你刚才辱骂本小姐的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呢?” “你……”银黛气得身子发抖,手脚冰冷。 她一向觉得自己的身份可以让她几乎无所不能,可是不知为何此刻站在上官箐的面前,她顿时有一种被对方压得透不过去的感觉。她甚至觉得上官箐的高贵、冷傲、狠辣,简直比她更像是一个公主。 当然,此刻在上官箐的面前银黛也无力反抗。上官箐最后命采茵掌掴了银黛二十个耳光,算是对银黛之前出言不逊的教训。银黛自然不允,可是还没等她发作,上官箐已经出手如电点了她穴道。等二十个耳光掌毕,上官箐才给她点开穴道。 之后在场的官家小姐看着银黛含恨含泪而去的那一幕,看向上官箐时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脑海里都闪出同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相府小姐比银黛公主还狠还可怕,所以以后宁得罪了银黛公主也千万不要得罪相府小姐。 “上官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呀!真是叫老奴一阵好找。” 上官箐主仆在宫女的引路下正沿着汉白玉铺就的甬道行前,便在这时看到崔公公手持拂尘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上官箐唤了一声崔公公,崔公公喘了一口粗气,一脸恭敬道:“上官小姐,听说刚才您和银黛公主发生纠纷,你没事吧?” 刚才慕瑾瑜在听说银黛和上官箐发生纠纷时担心不已,银黛的性子慕瑾瑜很清楚,而上官箐之情的作风他也是深有体会,所以这下子两人闹起来绝对是针尖对麦芒。虽然银黛一向骄纵跋扈,但是和上官箐比起来恐怕却不及上官箐的睿智狠辣,慕瑾瑜知道这个理儿,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上官箐。于是便急忙遣了崔公公来找上官箐。 上官箐淡淡蹙眉道:“我没事,只是采茵受了些伤。” “那老奴这就带着上官小姐先去给采茵姑娘处理伤口,随后再引您去御花园。”崔公公听上官箐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当下他便将上官箐主仆领到了御花园就近的一间偏殿。 崔公公将上好的金疮药备上后,上官箐让其先行在殿外等候。看着上官箐要亲自动手帮自己清洗伤口,采茵连忙劝阻道:“小姐身份尊贵,奴婢怎么能让小姐动手呢?还是奴婢自己来吧。” “乖乖坐好。”上官箐将采茵按到椅子上,兀自帮采茵开始清理伤口。 看着上官箐为自己清理好伤口,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采茵的双眸不受控制地迷漫开一片雾气。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这一刻她感到自己今生能跟随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是何其幸运!今后若是要被她家小姐粉身碎骨,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好了。”替采茵包扎好伤口,上官箐不忘提醒道,“记住伤口没好前不要碰水。” “小姐,谢谢你。”采茵勾了勾唇,动容道。 上官箐摆了摆手,启唇道;“干嘛说谢,你是我的人却叫银黛伤了你,说起来还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 采茵连忙摇头道:“小姐怎么可以这么说。采茵是小姐的奴婢,应该保护小姐,事事为小姐出头,怎么能反倒让小姐保护我呢?” 听采茵这么说,上官箐没有再接话。她知道自己很难改变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人知,当下也不和采茵争辩。只在心里认定只要是忠于她的人,她一定不会让其受别人欺负的。 “小姐,奴婢看银黛公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采茵一想到刚才她家小姐毫无顾忌羞辱银黛的事情,心里一阵担忧,“小姐还是早早做好打算。” 银黛公主作为蓝璃国最尊贵最蛮横做难缠的公主,比那个青樱郡主还难缠百倍。小姐得罪了银黛公主,必然要惹上大/麻烦的。采茵一想到银黛离开时满眼饱含仇恨的目光,心里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无事。”上官箐淡淡一笑,撇唇道,“本小姐敢动她,自然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可是小姐,银黛公主有先帝赐她的紫龙玉牌。”采茵担心道,“况且银黛公主今日伤势也不轻,到时难保不会治我们一个殴打皇家公主的罪状。” “无须担心,我自有对策。银黛有紫龙玉牌,难道本小姐没有吗?”上官箐顿了顿,随即脸上噙了一抹诡谲的笑意,“想必银黛早已有所行动,待会的赏花宴必然又要热闹了。” 采茵闻言,愈加着急道:“小姐,那可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上官箐对着采茵神秘一笑道:“你说若是银黛公主没有紫龙玉牌该怎么办?” 采茵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道:“可是小姐,银黛公主的紫龙玉牌明明是先帝赐她的,她怎么会没有呢?” 上官箐并不回答采茵的问题,只是含笑不语。采茵沉思了片刻,忽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小姐,奴婢知道了。果然是好法子。” 与此同时,御花园里除了上官箐以外,需要参加这次赏花宴的人员已经按照各自的身份入座。御花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浓郁的花香,可是这抹芳香并没有将此刻洋溢的压抑气氛所掩去。 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各异,心思不同。就连那些侍立一旁的宫女太监都低垂着眉眼,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宫中当差多年,早已让他们练就了洞悉风云的本事。此刻他们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战火气息。 汉白玉搭建的台上,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的慕瑾瑜正愁眉不展。慕瑾瑜左边的凤椅上,柳如云身着水红色绣着凤凰于飞的织金奢华宫装,脸色一贯的温雅端娴,只是眸底偶尔会掠过一抹极浅的幸灾乐祸。慕瑾瑜右边的凤椅上则坐着高高在上的太后,一袭富贵花开的紫色云锦宫装更衬出其尊贵无比的身份,只是此刻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怒意横生,眉宇间透出一抹狠辣和煞气。 台下的左边分别坐着慕夕辰还有朝廷中一些尚未娶亲的年轻官员,台下的右边则依次是脸部受伤的银黛还有未出阁的官家千金。此时此刻,整个御花园都沉浸在一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中。 上官箐给采茵上好药,便由崔公公引着主仆前往御花园。到了御花园后,守在今日赏花宴出口的太监尖细着嗓子喊道:“相府上官箐到。” 采茵跟在她家小姐的身后亦步亦趋。虽然她微垂着眼,但是也能强烈地感受到向她们主仆二人这边射来的几道犹如寒芒般的冷锐目光。她有些头皮发麻,心里顿时感叹今日迎接她家小姐的哪是什么赏花宴,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嘛。 她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抬眼看到上官箐行走间优雅淡然,珊珊作响,想到刚刚在偏殿时她家小姐所言,原本有些紧张惊惶的情绪顿时好了许多。 众人瞩目中,上官箐的脸色无波无澜,当觉察到来自银黛看向她那吃人般的眼神时,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诮,心里忍不住好笑。若银黛仍不知悔改,那么只怕要自取其辱了。 “小女上官箐见过皇上、皇后、太后。”上官箐走至台前,脊梁挺得笔直道。 “大胆!上官箐你伤银黛公主在先,如今见了皇上、皇后还有本宫竟然不下跪问安,简直放肆!”太后气得不禁怒吼。 上官箐冷笑一声,挑眉道:“太后此言莫非是认为先帝见你时也要向你下跪?” 太后气得使劲拍了一下扶手,怒气冲天道:“岂有此理,上官箐你此话是何意思!” 上官箐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随即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牌,当太后看清上官箐手中是何物时,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那脸上复杂至极的神色简直就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恶心。 “请问太后,见紫龙玉牌如见先帝,太后还需要我向你下跪请安吗?”上官箐瞥了一眼神色不断变幻的太后,悠悠说道。 “你……”一时间太后的一张脸肿成了猪肝色,她刚才一时冲动竟忘了上官箐手上握有紫龙玉牌,倒是她一时失策,不但无法将这个妖女定罪反倒更增加了对方的气焰。 “见紫龙玉牌如见先帝,不过好像看起来大家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个理呢?”上官箐望了一眼四周傻傻坐在原位有些发愣的众人,别有深意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如醍醐灌顶,连忙起身朝着手持紫龙玉牌的上官箐跪拜下去,与此同时嘴里说着向先帝请安的话。 达到了预期的结果,上官箐这才将紫龙玉牌收起来。众人起身后,慕瑾瑜心中好笑,突然觉得自己上次将紫龙玉牌赐给上官箐,倒真是利弊同在。有了紫龙玉牌傍身,这个女子便不会处处受制于母后,可是也正因上官箐有了这紫龙玉牌,将他的皇宫搅得更加天翻地覆了。 等众人重新坐回位子,慕瑾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上官箐道:“上官小姐,请入座吧。赏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上官箐瞥向官家小姐那一列空出来的位子,走了过去。 看着上官箐安然坐下后,太后气得胸口抽痛。她身为太后,却被上官箐当众不给面子的一再揶揄,她顿时只感到自己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发胀。直到身边的桂嬷嬷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 今天想要对付上官箐的可不止她一人,她何必现在出头呢。她相信今日这场赏花宴必定十分好戏不断,她只要做个看戏人就可以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哭诉 此刻,皇后柳如云看似不经意地瞥向上官箐,微微蹙了一下柳眉。随即目光转向面目全非的银黛时,唇角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今天真是好戏不断,上官箐越高调,那么就会树敌越多。今日也许不需要她实行之前筹划的计谋,就有人帮她收拾上官箐了呢。 想到这里,柳如云垂眸间,狭长的睫毛掩去了眼里的幸灾乐祸。 “上官箐……你不要得意……别以为本宫……将你奈何不得!” 上官箐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不久,银黛霍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双眸喷火地瞪向上官箐,很不得将上官箐生吞活剥了,随即眼中划过一道狠色,今日她一定要将上官箐加诸在她身上的奇耻大辱加倍讨回来! 拿定注意,心中不由冷笑。上官箐有紫龙玉牌,难道她就没有?她的紫龙玉牌可是父皇在世时赐给她的。想到那枚紫龙玉牌较之其他玉牌的特殊之处,银黛那张红肿不堪的面容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此刻那副尊容再配上那抹笑容,瞬间叫人有种不忍直视的冲动。 那些年轻的朝廷官员和官家千金见状都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看向银黛的目光中多了一抹鄙夷的神色。这个银黛蛮横张扬,这次被上官箐整治,心里多少都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 银黛的位置和上官箐只见隔着好几个位子,依照上官箐身为相府小姐的身份,除了前面有公主、郡主外,原本就该是她了。先帝一生就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女儿早早夭折,就只剩下银黛了。郡主中就只有青樱,自从青樱被上官箐打掉几颗大门牙后,就成为了宫中以及整个京城贵女圈的笑柄,如今今日的赏花宴她虽然想参加,但也知道自己前来必然也是丢人现眼,更何况她几次被上官箐修理,早已经对上官箐心生恐惧,所以知道今日有上官箐在席,她也不敢再来。 慕瑾瑜就是生怕银黛和上官箐再起争执,所以才刻意命人将上官箐的位子提后了,可是没想到银黛还是不依不饶。他瞬间感到一阵头疼。 坐在下首的慕夕辰看到银黛对上官箐如此叫嚣,看向银黛的目光带了深深的厌恶和恼怒,若不是碍于场合他必然将银黛好好收拾一番。银黛虽然飞扬跋扈,但是从小到大没有招惹过慕夕辰,所以慕夕辰对这个皇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此时此刻,眼见银黛这般对待上官箐,慕夕辰的心里便有些微妙的变化,竟然随上官箐同仇敌忾起来。 上官箐玉手挑起案几上的酒杯怡然地小酌,将银黛的挑衅充耳不闻。银黛眼见上官箐如此傲慢,将她全然不放在眼里,怒火蹭蹭地往上窜,走出自己的位子到台前,对着上面的慕瑾瑜和太后道:“皇上哥哥、母后,银黛今日被上官箐一再羞辱,更被上官箐伤成这副尊容,还不知今后会不会毁容。上官箐敢如此公然羞辱殴打银黛,分明就是藐视我们皇家,根本就没有将皇上哥哥和母后放在眼里,还请皇上哥哥和母后为银黛做主。” 银黛眼里闪烁着几颗泪珠,泫然欲泣,只是此刻她面目全非,丑陋无比,完全没有一丝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 太后见状目露难色,眼珠子里的神色一再变幻。太后接连在上官箐手上吃亏,刚刚又是自取其辱,虽然心里对上官箐恨得牙痒痒,但是眼下也不敢再有所作为了。况且银黛并非她亲生,她没必要参与其中,她早在心里决定采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策略。 “皇上,你怎么看呢?”银黛明面上提到了太后,太后虽然不打算插手,但是自己也不能一句话也不吭,所以便转头将难题抛给了自己的儿子慕瑾瑜。 但见慕瑾瑜脸色一沉,眼里的神色晦暗难测。刚才银黛已经找过他让他替其做主,银黛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一定是银黛惹事在先所以被上官箐惩治了一番。银黛现在不过是恶人告状。不过碍于皇家颜面他也不能训斥银黛不对,只说了是一场误会。 如今银黛不知警戒,反倒还想旧事重提,再掀事端,他怎么会有好脸色呢。 “银黛,朕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一切都是误会,况且你也伤了上官小姐身边的人,就算是扯平了。朕稍后派人给你送些好东西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你看可好?”慕瑾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 “不好!这根本就不是误会!是上官箐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伤我,羞辱我,还叫她的奴才掌了我二十个耳光。不过一个相府小姐都骑到了本公主的头上,若是今日不能将其惩办,银黛的脸面就丢尽了,今后还怎么活人!皇上哥哥,难道我们皇家的脸面难道你也不顾了吗?” 慕瑾瑜闻言,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如雨。他冷然出口道:“银黛,朕刚才找过在场的有关人员问过了,的确是一场误会。你休要再挑事端!” 银黛闻言,顿时冷笑连连,“皇上哥哥,莫不是你真看上上官箐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了?本公主不过是伤了她的一个奴才,可是你看看她把本公主伤成什么样了?本公主金枝玉叶岂可和一个粗鄙卑贱的奴才相提并论!皇上哥哥你也太偏心了!” “银黛,休要胡说!”慕瑾瑜怒不可遏地斥责道。 “呵,皇上哥哥如此震怒,莫不是被银黛说中了?”银黛有恃无恐道。她可是有先帝赐她的紫龙玉牌,皇上哥哥也对她无可奈何。 此刻慕瑾瑜坐在龙椅上,一张俊脸青黑交加,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冷眸里怒火滔天。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那是专属于帝王不可冒犯的威仪。 在场之人顿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皇上龙颜大怒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上官箐冷眼望着依旧站在那里高昂着头的银黛,唇角掠过一抹讥诮的弧度。 银黛心里怎么想她也猜得出来。银黛无外乎就是仗着自己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而感觉不管自己怎样都是有恃无恐,所以才会在顶撞慕瑾瑜。可惜这个银黛实在太蠢了,她只记得自己有紫龙玉牌护身,却忘了如今慕瑾瑜才是蓝璃国的君王。即便她有紫龙玉牌倚身,慕瑾瑜若是真想收拾她,有的是办法。 看着慕瑾瑜兀自铁青着脸不发一语,银黛更加得意,忍不住启唇道:“皇上哥哥是明君,实在不该为了包庇一个上官箐而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住口!来人,银黛公主此刻中了魔障胡言乱语,将公主送回下去召太医诊治!”眼见银黛越说越过分,一直坐在位子上沉默着的慕夕辰终于暴怒道。 慕夕辰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宫女向银黛跟前走去。银黛见状,用脚踹开上前的宫女,对着慕夕辰冷笑道:“原来不禁是慌哥哥,就连辰哥哥也被上官箐那个妖女迷住了!” 说到这里,银黛微微转身看向神色不变的上官箐,出言讥讽道:“上官箐,本宫就不明白你竟敢连本公主都得罪,原来是知道有靠山啊!而且这靠山还是咱们蓝璃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你还真是好本事!” 听着银黛越来越离谱的话语,慕瑾瑜和慕夕辰两人瞪向银黛的目光,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心里顿时冒出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刚刚上官箐应该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再狠狠地惩治一番。 上官箐对银黛嘴里的胡言乱语,全然当作听不到。银黛越骂越气,可是看着全然无动于衷的上官箐,内心的极度不平衡让她立刻将怒火转向上官箐。 “上官箐,就算有皇上哥哥和辰哥哥袒护你,本公主照样对付你!”银黛说完,眸光略带挑衅地瞥了一眼慕瑾瑜,张扬道,“既然皇上哥哥一味包庇上官箐,不愿意给银黛做主,那么银黛只有请出紫龙玉牌,让父皇为银黛做主了。” 此话一出,慕瑾瑜的脸色难看到极点。银黛的做法分明就是当着众人睽睽之下暗骂他是昏君。一双大手紧紧握着龙椅上的扶手,直到扶手上出现一抹掌印,他满腹的怒气这才隐忍下来。 “既然你一意孤行,不惜将父皇搬出来压朕,那朕也只好成全你了。”当银黛说出那番话时,慕瑾瑜就有些担忧地向上官箐所在的位置看去。当看到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便知道上官箐必有后招,因此眼下才会如此说话。 “好,那银黛就多谢皇上哥哥成全了。”银黛狂傲地挑了挑眉。 虽然上官箐手上也有紫龙玉牌,可当年父皇就怕有朝一日她会受到同样有紫龙玉牌的人的欺辱,所以在给她的那枚紫龙玉牌时做了防范。当年父皇临终前一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叫她不要亮出紫龙玉牌,所以刚才她回寝宫处理好伤口后并没有带紫龙玉牌前来,而是企图希望皇上哥哥能给她主持公道,谁料皇上哥哥竟然偏袒上官箐,现在她只要拿出紫龙玉牌了。 如今听银黛要拿出紫龙玉牌对付上官箐,皇后柳如云还有太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窃喜不已。他们也听说过当年先帝所赐银黛的紫龙玉牌与其他的略有不同。如今看银黛完全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公主,紫龙玉牌取来了。”不多时银黛身边的心腹宫女捧着一个紫檀木云海纹匣子走到银黛跟前递了过去。 银黛捧起紫檀匣子,仰起脸望着那边的上官箐,趾高气昂道:“上官箐,别以为你有紫龙玉牌护身,本公主也有。你的不过是皇上哥哥赐你的,而我的可是先帝御赐。” 第三百二十章 开开眼界 说到这里,她脸上漾起一抹优越的笑容,继续道:“当年父皇就是害怕有朝一日本公主被拥有紫龙玉牌的人欺负,所以赐本公主的紫龙玉牌有他的御笔题字。你的紫龙玉牌见到本公主的紫龙玉牌可就失效了。” “哦?银黛公主如此说,相信不仅是小女子,在座的所有人都十分想瞻仰先帝的御笔题字呢。公主不妨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上官箐望着洋洋得意的银黛,巧笑嫣然道。 银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狐疑地看着上官箐。原本她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上官箐必定会被吓到,谁料对方此刻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银黛顿时不由一阵冷哼,心想上官箐必然是色厉内荏,当下出言讥讽道:“上官箐,你不要死鸭子嘴硬。你想见识父皇赐给本公主的紫龙玉牌是吧?好,本公主就成全你!” 说完,银黛捧着手中的匣子向上官箐跟前走去,最后在离上官箐一尺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她哂笑道:“上官箐,这可是父皇赏我的紫龙玉牌,待会儿可要看仔细了。”她边说边打开匣子,在场之人几百双眼睛情不自禁地都凝聚在银黛手中的匣子上。一时间十分好奇先帝在紫龙玉牌上究竟亲笔题了什么字。 银黛在打开匣子的那一瞬,身子猛地一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恐吓般,脸上惨白,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就连原本想要尖叫的声音也被她生生地压回了嗓子里。 “银黛公主,怎么了?不是说要将先帝御赐你的紫龙玉牌拿出来让我们观赏吗?公主怎么迟迟不愿亮出来呢?”上官箐睨了一眼此刻呆若木鸡的银黛,似笑非笑道。 上官箐的话拉回银黛的神智,她有些慌乱地连忙将盒子重新合上,故作强硬道:“这是父皇赐给本公主的紫龙玉牌,你想看本公主就要给你看吗?你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有什么资格叫本公主给你看?” 上官箐闻言,不但不恼怒,脸上的笑意反倒越来越浓,“银黛公主,刚才好像是你先提出来要亮出紫龙玉牌的,怎么现在就改变主意了?莫不是这匣子里放的根本就不是先帝赐你的紫龙玉牌?公主还是想好,你骗小女子不要紧,可是你不会连皇上也骗吧?” 此话一出,原本就脸色苍白的银黛更是血色全无,她怒气冲冲地争辩道:“上官箐你休想诬陷本公主!皇上哥哥是何等圣明睿智,怎么会听你的胡言乱语。父皇赐给本公主的紫龙玉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本公主何须骗人!” 和银黛近乎失控的情绪比起来,上官箐则显得平静得犹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她勾唇淡淡一笑,“银黛公主既然说是小女子诬陷你,那么如今看来只有将你手中的紫龙玉牌亮出来就可以治我的诬陷之罪,也可以还公主的清誉。” 银黛闻言,顿时一阵心虚,出口反驳道:“紫龙玉牌何其尊贵,岂是能随随便便示人?父皇临终前可是交代过本公主,不能随意将玉牌示人。现在这里人多眼杂,本公主自然不能亮出来了。” “银黛公主若是觉得不便,大可以将匣子呈给皇上看看,也就可以解了大家的猜忌之心。公主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不假,但若是这匣子里放的不是玉牌,又或者公主不小心将玉牌弄丢了,而在这里故弄玄虚,那恐怕不是公主可以担待的罪名。”上官箐说到这里,银黛已经吓得身子开始发抖,只听上官箐继续道,“公主今日若是不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不但不能找小女子算账,就连你自己都要惹上麻烦了。” 上官箐吐气如兰地说完,在场之人的目光顿时都聚在银黛的身上。那些目光有猜忌、鄙夷、幸灾乐祸……更多人觉得银黛手中那个匣子里绝对没有紫龙玉牌,以银黛嚣张跋扈的样子,若是有紫龙玉牌在手,恐怕如今早已迫不及待地亮了出来。况且刚才银黛一开始就一再扬言要拿出玉牌,等打开匣子时又忽地改变主意,必然事出有妖。 采茵站在她家小姐旁边看着上官箐三言两语就卸了银黛的威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刚才她家小姐在偏殿帮她上好药就已经吩咐隐卫将银黛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做了手脚。想到这里,采茵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她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上官箐,待会赏花宴结束后,本公主自会将紫龙玉牌拿给皇上哥哥看的。不用你操心!”银黛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利于自己,于是就想先糊弄过去。 此刻皇后柳如云、太后将戏看到这里,看向银黛的目光带了一抹浓烈的鄙夷。原本她们还以为银黛将紫龙玉牌颁出来必定能将上官箐好好整治一顿,可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这个银黛真是太没用了! 银黛想就此糊弄过去,上官箐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掌中暗中凝聚真力,下一瞬玉指轻弹,隔空打中了银黛。正转身要回到自己座位的银黛猛然感到拿着匣子的手腕一麻,紧接着手中的匣子应声掉在了地上。 “呱呱……呱呱……” 当众人看到从地上的匣子里跳出一只癞蛤蟆时,全都惊愕不已。这匣子里不是装的先帝赐给银黛公主的紫龙玉牌吗?怎么就成了一只癞蛤蟆了? 瞥了一眼神色惊惶的银黛,上官箐冷嘲热讽道:“银黛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紫龙玉牌在里面吗?怎么会跑出来一只癞蛤蟆?公主该不会一直将癞蛤蟆当成玉牌保存着吧?” “不……紫龙玉牌一直都是放在里面的。怎么会突然变成癞蛤蟆呢?”银黛连连摇头否定,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上官箐跟前怒声质问道,“好啊,本公主知道,上官箐一定是你搞得鬼,是你让人将里面的紫龙玉牌换成了癞蛤蟆对不对?” 上官箐微微一笑,扬唇道:“银黛公主,小女子十分感谢你能看得起我。这匣子之前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怎么派人偷梁换柱?” 银黛瞬间被上官箐的话噎得不知如何反击,只听上官箐叹息道:“银黛公主,你丢了先帝的紫龙玉牌不对在先,怎么还能用一只癞蛤蟆装在里面哄骗所有人呢?如今东窗事发,你却赖是我派人将你的玉牌偷走了。没想到公主没有一点儿担当,还将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公主真是有损皇家颜面,辜负了先帝将紫龙玉牌赐给你的初衷。” 上官箐一番话说出来,银黛气得吐血的冲动都有。她记得很清楚之前一直都是将紫龙玉牌放在这匣子里的,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可是为什么今天和上官箐发生冲突后玉牌就不翼而飞了。这玉牌要不是上官箐拿走了,难道还会自己长腿不成? 此刻,银黛一口咬定是上官箐做的手脚,众人也觉得银黛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这种事毕竟没有证据纯属猜测。心里都忍不住唏嘘,这银黛公主飞扬跋扈了十几年,没想到这次却在相府小姐手里栽了个大跟头,正应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上官箐冲着银黛浅笑道:“银黛公主,既然你说是我做的手脚,那么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即便你贵为公主,也不能血口喷人。” 银黛也知道自己口说无凭,可是现在她哪里能拿出什么证据。当下只一口咬定道:“分明就是你要让本公主出丑,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还需要什么证据!” “银黛公主没有任何证据就一口咬定是小女子作为,这是不是对小女子太不公平了呢。那小女子也完全可以说是公主弄丢了先帝所赐的紫龙玉牌现在嫁祸给小女子。”上官箐看着被自己已经刺激得失去理智的银黛,似笑非笑道。 银黛公主被上官箐的话气得一阵抓狂,极力争辩道:“上官箐你胡说!本公主没有!本公主不屑嫁祸于你!” 银黛已经方寸大乱,上官箐见此,于是起身对龙椅上的慕瑾瑜行礼道:“皇上英明,还请皇上论断。” 慕瑾瑜闻言冲着上官箐点了点头,唇角掠过一抹极浅的笑容。目光在凝向银黛时不由蹙起眉头,冷声道:“欺君之罪,弄丢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都不是小罪。来人,就将银黛公主先囚禁起来,等赏花宴结束后朕再行处置。”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心中皆是一凛,明白必然是刚才银黛公主对皇上太过不敬,所以皇上此刻才会对银黛公主丝毫不顾及兄妹之情。 此刻闻言的银黛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时连忙大呼冤枉,可是慕瑾瑜一声令下,早已经有两个嬷嬷上前强行将银黛往下拖。任银黛如何挣扎那两个嬷嬷似乎不松手,很快银黛便被带了下去。赏花宴前的一段插曲总算结束了,随即丝竹袅袅,轻歌曼舞。慕瑾瑜宣布赏花宴正式开始。 赏花宴上酒过三巡,接下来便是各官家小姐竞相表演才艺的环节。除了上官箐以外,其他官家千金都暗自较劲,都希望自己在今天的赏花宴上能够艳压群芳。 “小姐,你还是少喝一些吧。”采茵看着上官箐不断自斟自酌,有些担忧道。 “无事。”上官箐莞尔笑道。 今天赏花宴上为女子所备的酒水是梨花白。这种酒水清醇甘冽,带着梨花淡淡的芬芳,极为好喝。上官箐睹物思人,一时间想起那段时间在西池国时经常和叶问尘坐在屋顶上把酒言欢。那些叶问尘总嫌其他酒太烈性了,所以总是只允许她和梨花白。 和叶问尘分开已经有一阵子了,不知道叶问尘最近怎么样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忧思中,似乎没有觉察到来自于慕瑾瑜和慕夕辰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或者她早已觉察只是选择了漠视而已。 第三百二十一章 被害 上官箐一边饮着梨花白一边想着心事,不消片刻她案几上的白玉酒壶见了底。很快便有宫女替她重新斟满了酒水。 上官箐给自己的酒杯重新倒上酒水,当酒杯凑近粉嫩的唇时,她眉心微微一动,随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唇就着杯沿掩去了嘲讽的弧度,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梨花白一饮而尽。心里一阵冷笑。如果她估算不错的话,她刚刚喝下的梨花白里掺了药力很强的合欢散。合欢散顾名思义是一种媚药。这种媚药一旦发作,便会叫人失去理智,若是没有男子与之交/欢,便会因为血脉膨胀而七窍流血而死。 想到这里,上官箐垂眸间狭长的睫羽挡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诮神色。刚才她饮下那杯梨花白时眼角却一直留意着周围的情形。果然如她猜想,她感觉到了来自那个女人饱含得逞笑意的目光。 上官箐不动声色地继续自斟自酌,几杯下肚,她只感到浑身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躁热。于是她以不胜酒力的借口向慕瑾瑜请求先行下去歇息。慕瑾瑜生怕上官箐不舒服,于是连忙应允。 上官箐却不知在她主仆离开不久,有人也按捺不住先行离开了御花园。 “小姐,你没事吧?”采茵扶着上官箐,看着上官箐眼底浮现出酒醉后的妩媚,忍不住担忧道。 “我没事,你放心好了。”上官箐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搭在采茵身上,口齿不清道。 采茵和另一个宫女扶着上官箐前往离御花园不远的偏殿。今日赏花宴以防有人不胜酒力身体不适,专门备了偏殿用来暂时歇息。此刻,采茵看着她家小姐醉醺醺的样子,十分担忧。不知为何,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到了偏殿后,采茵将上官箐安置在一张紫檀木雕花软榻上,上官箐拉着她的手让采茵去帮她找头上的赤金璎珞簪子,说自己那枚簪子可能遗落在了御花园里。采茵一时间犹豫不决,她家小姐醉得这般厉害,她实在不放心离开,可是那枚簪子可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念想。采茵思来想去,又耐不住上官箐的催促,最后只好叮嘱偏殿的宫女好好照顾她家小姐,她则出去寻簪子了。 采茵刚走片刻,那宫女鬼鬼祟祟地走到上官箐的跟前,看着榻上的上官箐睡得一阵香甜,试着唤了几声,见上官箐没有出声,顿时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出偏殿,不知去向。 等那宫女离开后,偏殿轩窗忽地飞进一抹红影。那红影落地后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来人看到躺在软榻上的上官箐时,唇角勾起一抹邪魅无比的弧度,随即快步上前。 当看清沉睡中上官箐的面容时,眸子里露出惊愕无比的表情。只见沉睡中的女子白皙细腻的脸上隐隐透出淡淡的粉色,平添了几分柔情和妩媚,粉嫩的唇即便在睡梦中仍旧带着性感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还有那卷翘而浓密的长睫轻轻眨动,如蝶羽一般烂漫非凡。 墨发如云,鬓染清香,眉如青黛,唇似涂脂,几乎很难用言语来描绘出她的绝世容颜,此情此景,她便如一个沉静如水的花仙子! 此刻饶是阅女无数,来人也难掩眼中的惊艳之色。似乎受到了蛊惑一般,来人伸手想要去抚摸上官箐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谁料就在那只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脸蛋时,原本沉睡中的上官箐陡然睁开眸子,那一双眸子犹如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只看一眼,便叫人感到一股寒意流窜全身。 “你……”来人完全没有料到上官箐忽然会醒过来,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 上官箐眼眸一利,随即手中一挥,只见那枚赤金璎珞簪子带着无比凌厉的劲风向来人疾射而去。由于距离近来人一时间也没有设防,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那赤金簪子狠狠地刺中了来人的左臂。顷刻间,原本嫣红的衣料瞬间从被簪子刺中的地方溢出大片的血迹。 那般嫣红的色彩在红衣上晕染开来,就像是描绘出了一朵唯美的玫瑰花,煞是好看。 上官箐用了七分的力道,那赤金簪子已经要将来人的手臂刺穿了,可是来人只是闷哼了一声,随即更加好惊愕地盯着上官箐,似乎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娇美无比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狠辣凌厉的身手。 “你是什么人?”上官箐从软榻上起身,下一刻冷冽的目光定定地打量起了来人。 只见来人是个十分年纪的男子。满头青丝优雅地束在脑后,独独一缕像是被遗漏了一般随着白皙的脸庞垂落,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隐隐透着让人无法逃脱的妖艳。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那如玉般的手上是一把金边红扇,身上的一身红衣,让他散发出一种无形的高贵。 看着上官箐冷若冰霜的面容,来人倏地笑了,那妖媚的面容配上灿若春花的笑容让上官箐有些目眩。于是上官箐不悦地蹙眉。 红衣男子随意地在一旁的芙蓉椅上一坐,带出几分慵懒和随意,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对上官箐说道:“上官小姐这么着急想知道在下的名讳,莫不是看上在下了?” 上官箐闻言,嘴角狠狠一抽。若是眼前的红衣男子不说话,必定会叫人以为仿佛如谪仙一般高贵一身傲骨。可是一开口,上官箐顿时便觉得对方就是个登徒浪子。 她并不是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依她猜的不错的话,刚才她被人下了合欢散,这会儿就跑来一个红衣男子,看来就是来当“奸夫”的,相信不消片刻,那个给她下药之人必然会带着一般人来“捉奸”。不得不说这个陷害的法子虽然太老土,却不得不说却十分管用。毁了她的清白就可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对方偏偏算漏了,她是上官箐而不是其他女子。所以她怎么会轻易地中招呢。 上官箐懒得再搭理眼前的红衣男子,她再追问下去还不知对方会怎样逞口舌之快呢。当下她秀眉一蹙,掌心暗运内力,下一刻只见她浑身冒起腾腾热气,葱白似的指尖不断有水滴落下,隐隐地带着梨花白的酒香。此刻上官箐想将混有合欢散的酒水逼出体外。 红衣男子见状,顿时惊愕不已道:“乖乖,没想到你内力这么深厚,连合欢散都能以内力逼出体外,看来本公子今日就要打破纪录了。” 将体内的合欢散全都逼出体外后,上官箐睨了一眼红衣男子,冷声道:“什么纪录?” 红衣男子闻言,冲着上官箐暧昧一笑,“当然是偷香窃玉了。我东方冷月还从没失手过呢。” 说到这里,红衣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说道:“既然在夏季今日栽在上官小姐的手上,那以后在下就是上官小姐的人了。” 东方冷月坐在那里把玩着腰间香囊下的流苏,像星子一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上官箐,那灼热的目光让上官箐不由得眉头越蹙越紧。 东方冷月的名字上官箐听说过。之前只听说过此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经常偷香窃玉,其实就是一个采花贼。不过东方冷月这个采花贼又和一般的采花贼不一样,他采花的对象都是才艺出众,长相出众的大家闺秀,而且从来都不会用强,传闻那些见过东方冷月的女子都会被其才华和容貌所吸引,从而心甘情愿地愿意和东方冷月做露水夫妻。所以东方冷月虽然是采花贼,官府也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主要是因为那些被东方冷月睡过的女子对东方冷月特别维护,坚决不会泄露有关东方冷月的任何讯息,所以官府的人根本就不知这东方冷月究竟长什么模样,所以无从抓获。 如今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东方冷月,上官箐原本打算灭口的想法暂时也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这个东方冷月虽然是个采花贼,但是从不用强,所以她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趁本小姐还未改变主意,你还是走吧。”上官箐冷声道。 东方冷月暧昧一笑道:“哈哈……上官小姐,在下刚才都说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自然是上官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了。” 上官箐顿时脸色一变,刚要发怒,忽然间听到有一阵就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听得出人数不少,上官箐心中一动,不由冷笑。看来是那人按捺不住要来捉奸了。 眼见东方冷月赖着不走,上官箐周身顷刻间散发出浓重的杀气。待会若是让一群看到她和东方冷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清白可真要毁了。 “东方冷月,如今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上官箐说话间,袖中的血绸霍地一声向东方冷月飞击而去,此刻她一出手就起杀念,打算速战速决。 东方冷月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丝毫不敢大意,连忙迅速起身,想要躲开袭来的雪绸。谁料那雪绸犹如长了眼睛般立刻又向他追去,简直如影随形。 “上官小姐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东方冷月一边躲闪着上官箐的袭击,一边不忘讨口舌之快。 上官箐当下气怒,下手越发的狠辣凌厉。东方冷月当下不敢再占上官箐的口头便宜,面对上官箐的攻击,他很快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东方冷月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当时找上他的人可没有告诉他上官箐武功如此之高,如今让他应付起来着实吃力。当下他边向轩窗旁移近,边故作嘻笑道:“上官小姐,打是情骂是爱,眼见你对在下如此热情,在下心中十分欢喜。不过眼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改日在下再去找你。”说罢,东方冷月飞身夺窗而出。 见东方冷月离开了,上官箐收起雪绸,冷哼道:“东方冷月,这次是你跑得快,否则看我不将你胡言乱语的舌头割下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问罪 上官箐刚在圆桌前坐定,紧接着便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已经逼近门口。她冷想一声,顾自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 “小姐你没事吧?”采茵一进来就连忙到上官箐跟前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无比担心道。 “你看小姐我像是有事的人吗?”上官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虽然是对采茵说话,眼睛却瞟向一脸惊愕的柳如云。 此刻柳如云内心的惊恐无以附加,明明她是看着上官箐将那些混有合欢散的酒水喝下去的,她怎么可能没事? 采茵见她家小姐没事,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有些疑惑道:“小姐,刚才有宫女说小姐所在的偏殿进了一名男子……” 采茵说到这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目光冰冷地盯向柳如云身边的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被采茵的眼神吓得连忙垂头,心虚不已。 慕瑾瑜上前几步到上官箐跟前,一脸关心道:“上官小姐,你没事吧?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上官箐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对慕瑾瑜微笑道:“多谢皇上关心,我没事。” 此刻,赶来的人群中慕夕辰一颗心不由得安定下来。刚才他在听说有男子闯进上官箐所休息的偏殿时,虽然早已经见识过上官箐的本事,但他就是无法放心,生怕上官箐受到伤害,如今见上官箐毫发未损,一双鹰眸冷锐无比地瞪向刚才报讯的两个宫女,很显然有人想毁了上官箐的清誉。 “你们两个,给朕好好交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瑾瑜长袖一挥,对着站住那里战战兢兢的两个宫女怒声道。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一定是我们两人刚才一时没有看清楚,才会传错消息的。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皇上饶命。”两个宫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连声求饶道。 “既然你们的眼睛不起作用,还要它们干什么。”慕瑾瑜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人的眼珠子给朕挖出来!”此话一出,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宫女吓得全身瘫软,战战兢兢地连声求饶。 “且慢!”便在这时,上官箐制止了上前准备拉人的嬷嬷。 上官箐蹙眉道:“皇上息怒,此事恐怕有人暗中指使想毁小女子的清誉。” 此话一出,柳如云的脸色更加难看,忍不住开口道:“上官小姐想多了吧,如今这宫中上下谁不知道皇上把你护得跟什么一样,还有何人胆敢陷害你呢?” 柳如云话中的酸味让慕瑾瑜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听上官箐含笑道:“皇后娘娘,俗话说世事难料就怕有些心胸狭隘之人对小女子心怀怨恨,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出设计。小女子也是为宫中的安定着想,若是今日不进行彻查的话,说不定不但冤枉了这两个宫女,而且也会让幕后策划之人逍遥法外。不知皇后娘娘认为小女子所言是否正确呢?” 上官箐冷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宫女,这两宫女向柳如云频频露出求助的目光,她就知道这两人是柳如云的人。只有现在这两宫女被拉下去,柳如云定会杀人灭口。 柳如云闻言,一双美眸里尽是不甘。上官箐已经如此说了,她若是再反驳难免遭人话柄。一时间她目光森然如刀狠狠地剜在那两个宫女身上。 “上官小姐所言极是。”慕瑾瑜向上官箐点了点头。刚才他一时怒极,倒望了深想。此刻被上官箐一点拨,顿时觉得其中的确有疑。若说是一时眼花没有看清楚不可能两宫女都如此。当下冷眸凝视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宫女,含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那两宫女被慕瑾瑜的话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皇上,都是奴婢当时自己没有看清楚的。与任何人无关。请皇上饶了奴婢” 上官箐忍不住一声冷笑。看来这两个宫女是死不认罪没有打算将幕后之人供出来了。 “你们确定是自己看走眼了?”慕瑾瑜的声音阴沉得骇人。心里对幕后黑手一阵气怒。没想到这幕后黑手竟然有此能耐,让这两个宫女将罪责全都自揽下来。 “你们两个可要考虑清楚了,要是不如实回报,到时不但是你们自身难保,就连你们的家人也要牵扯进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二人可要想清楚了。”皇后居高临下地睨着两宫女,话语中透着浓浓的语气。 那两个宫女听言,顿时吓得身子猛然一抖。随即眼角有些胆怯地看向柳如云。紧紧咬住嘴唇,似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上官箐眸光闪过一抹幽深。柳如云刚才的话表情像是帮助她找到暗害她的真凶,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威胁这两宫女,只怕这两人一旦说出是皇后指使,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连她们的家人也要被连累。 想到这里,上官箐心中不由冷笑。柳如云不愧是后宫之主,轻轻松松就将这两宫女给控制住了。 “回皇上,皇后,的确是奴婢二人一时没有看清楚才弄出这样的事情。奴婢甘愿受罚。”两个宫女垂着头咬着牙,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 慕瑾瑜顿时龙颜大怒道:“好,既然你们二人如此嘴硬。就将你们打入慎刑司,朕就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硬气。” 此话一出,那两个宫女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她们在宫中当差多年,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她们比谁都清楚,从来只要是犯了过错的宫人被送进去,出来的基本上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并且慎刑司里有上百种刑法。呆在里面犹如落入地狱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里,两人都目露惊恐,森子像抖筛般抖个不停。忽地两人对视了一眼,下一刻两人头一歪,嘴角流出血丝倒地而亡。 “回皇上,两人牙齿上事先都放有毒包。”两个太监上前对死去的宫女做了一番检查,向慕瑾瑜回禀道。 慕瑾瑜一张脸顿时黑沉无比。没想到这幕后黑手心思如此缜密。如今死了两个宫女,一切线索都断了,若想查明真相当真是难了。不过恰恰是这两宫女事先在牙齿上藏了毒包说明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的确是有人要毁了上官箐的清白。 此刻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成了尸体的两个宫女,柳如云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得意。恰好这两个宫女识趣,没有将真相说出来,否则连累她一定叫这两宫女全家一起陪葬。 想到这里,柳如云的目光又快速地凝在玉嬷嬷的身上,主仆两人快速交流了一下眼神。当初是玉嬷嬷为了以防万一出主意给那两宫女的牙缝上藏了毒包,否则如今她就要面临着被暴露的危险。 不过一想到今日没有除去上官箐,柳如云的心里十分恼火。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是疑问不断。明明上官箐是喝了含了合欢散的酒的,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发作?还有那个东方冷月人又去了哪里?明明当初商议好了她会叫众人看到捉奸在床的一幕,可是为什么全都变了? 柳如云正心思辗转,只听慕瑾瑜冷声道:“今日之事不准再声张半句。好了,有劳皇后去赏花宴继续主持宴会。关于这件事朕要和上官小姐相谈,一定要为上官小姐找出幕后想要害她之人。” 慕瑾瑜已经放话让众人守口如瓶,在场之人自然不敢再有所声张。柳如云随即带着一干人重新返回了御花园。等柳如云等人重新回到赏花宴上,太后却没有看到上官箐不由暗自高兴,还以为柳如云的计划奏效了。于是太后派出桂嬷嬷暗中一打听,得知真相的太后气得差点儿嘴都歪了,忍不住心中暗骂柳如云无能。 上官箐原本对慕瑾瑜也有几句话要说,如今慕瑾瑜将她留下正中下怀。等众人退去后,慕瑾瑜眉眼间专属于帝王的威仪和冷漠也随然褪去,只见俊美的面容上泛起脉脉的温情。 “上官小姐,你没事吧?原本是想让你参加赏花宴放松一下心情,却没想到屈辱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烦恼。真是朕失策啊!”慕瑾瑜一双墨眸凝视着上官箐,那明亮的眸光就是满天的星星都揉碎在里面一样。 上官箐被慕瑾瑜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窘然,于是错开目光看向别处,回话道:“皇上无须自责。”她话虽这样说,心里却不由一阵鄙夷。明明她就对这个赏花宴没什么兴趣,却碍于种种不得不来。再者她上次参加庆功宴时还不是危机四伏。这宫中她的敌人可不少呢。 “你不怪朕就好。”听了上官箐的话,慕瑾瑜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那如烟花一般灿烂的笑容显得纯粹而干净,上官箐不由得一阵错愕。很难想象一个帝王脸上也可以露出这么发自真心的笑容。 慕瑾瑜望着上官箐凝视他时有些出神的表情,唇角的笑意更加浓了几分,“难道没见过朕吗?还看得这么入神。” 慕瑾瑜略带暧昧的语气顿时拉过了上官箐的神智,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开口道:“想必是因为酒精上脑了,所以有些晕沉沉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吧。” “哦。”慕瑾瑜略带失望地应了应声,随即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疑惑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真的有男子趁你休息时闯了进来?” 上官箐点了点头,“不过后来已经被我打走了。” “那你看清楚那人的相貌没有?朕让宫中的画师将此人的相貌画出来,到时一定将他抓获!”慕瑾瑜几乎是咬着牙将一番话说完的。 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人敢闯到他的宫里来为非作歹,更重要的是竟然打起了上官箐的主意。一时间心中愤怒到极点。他一想到万一上官箐不是那男子的对手,那刚才他随众人前来时又会看到怎么的一幕。一颗心顿时莫名地又怕又痛。 第三百二十三章 偷龙转凤 “哦……当时对方蒙着面看不清他的长相。”上官箐略一沉思,最后选择不告诉慕瑾瑜实情。 上官箐之所以选择隐瞒,不是不忍东方冷月被慕瑾瑜抓到,而是怕到时东方冷月胡言乱语,将自己和他扯到了一起。她可不想和东方冷月这个采花大盗扯上什么关系。 对于上官箐的话,慕瑾瑜不疑有他。当下点头道:“你放心朕一定找出这次想要害你的幕后之人。” “那小女子在此就谢谢皇上了。”上官箐含笑地说道。 “你干嘛还和朕这般客气。”慕瑾瑜微微勾唇道。 和上官箐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慕瑾瑜自认他可以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心思,可是眼前的女子总是给他一种朦胧飘忽的感觉,让他总是不知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就在他身边,却又让他感到有种相隔千山万水的错觉。 他很想让上官箐将他所做的一切看成是理所当然,他不喜欢她对他这种看似客气实则疏远的态度。 眼见慕瑾瑜将四周的空气都搅得有了几分暧昧,上官箐连忙转移话题道:“皇上,我有东西交给你。” “是什么东西?” 慕瑾瑜有些感到诧异,不过这抹诧异又夹杂着一丝希冀。上官箐该不会要送他什么表明心迹的礼物吧? “是这个。” 在慕瑾瑜的满心期待中,上官箐将一枚玉牌放到了他手上。慕瑾瑜端详着那枚玉牌,脸色微微一变。只见通透无比的紫色玉牌正中间雕刻着一条镂空的蟠龙,此龙正穿梭云间,气势如虹,栩栩如生。将玉牌翻过来,只见背面上写着三行苍劲有力的字——天佑银黛,若敢冒犯,先斩后奏。 慕瑾瑜顿时忍不住惊呼道:“这是先帝赐给银黛的紫龙玉牌!” 上官箐含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没错。当时为了防止银黛公主动用这枚紫龙玉牌对付小女子,所以我只好先一步将玉牌偷龙转凤了。” 慕瑾瑜闻言哑然失笑,他刚才在赏花宴上就十分好奇,银黛命人取来的匣子里怎么好端端地玉牌就不翼而飞了呢。虽然早就想到多半是眼前之人所为,不过如今听上官箐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感到惊愕。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有如此本事。 他皇宫的防卫一向十分严谨,可是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这个女子偷取了玉牌,实在叫他感到一阵受挫啊。不过想到上官箐恶作剧地将匣子里的紫龙玉牌换成一只癞蛤蟆,他嘴角就狠狠抽搐了一下,当下忍住爆笑地冲动,故作严肃道:“上官小姐,你胆敢擅自盗取银黛公主的玉牌,该当何罪?” 一看慕瑾瑜佯装板着脸的模样,上官箐抿了抿唇,“我将银黛公主的玉牌交给皇上,皇上感激我才对,怎么能定我的罪呢?” 看着上官箐一脸笃定的神色,慕瑾瑜好笑道:“你在皇宫行窃,怎么反倒还将自己说得有理了?” 慕瑾瑜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感叹。这个女子简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几乎可以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银黛公主这些年就是仗着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用为所欲为来形容她一点儿也不过分。想必皇上已经头痛了好久了。刚才银黛公主在赏花宴上对皇上如此无礼,若是今后还依仗这枚玉牌,还不知会给皇上惹出多大的祸事。如今小女子将这枚玉牌交给皇上,银黛公主今后不能依仗这枚玉牌,必然不敢再肆无忌惮整日惹事了。难道还不算对皇上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吗?” 等上官箐说完,慕瑾瑜忍不住拊掌道:“照你这样说好像朕倒真该感谢你了。” 上官箐不服气地噘嘴道:“本来就该感谢我的。” 慕瑾瑜爽朗一笑,看着上官箐不经意间在自己面前露出的小女儿情态,出口道:“那你说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向朕开口。” 上官箐沉思片刻。慕瑾瑜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思考这些,她以为不去思考这些就不存在,可是没想到这次她从天山回来后,慕瑾瑜和慕夕辰两兄弟因她还起了争执。所以她必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慕瑾瑜和慕夕辰从此都能对她死心。 便在这时,她忽地心思一动,对着慕瑾瑜试探道:“是不是小女子所说的请求皇上一定会应允?” 慕瑾瑜这时并没有被上官箐的话所迷惑,他心中一动,狐疑地看了一眼上官箐,开口道:“你先说出来让朕听听你的请求。” 上官箐没有想到慕瑾瑜竟然不上钩,于是佯装泄气道:“看来皇上并不是打算真心打赏我啊,算了还是不说的好。” 虽然明知对方是在装委屈扮失落,但是慕瑾瑜还是不愿意看到上官箐这副模样,想了想道:“只要是不危害蓝璃国的社稷,不危害百姓,朕就答应你的请求。” 上官箐闻言,一双凤眸顿时闪过狡黠的眸光,莞尔道:“我的要求就是小女子想高攀,不知皇上能不能认我做义妹。” 慕瑾瑜闻言,浑身一僵,心口不期然地感到一阵拥堵。义妹?想到这样一个身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眼前这个女子一向淡漠名利,随心所欲,之前最讨厌的就是和他们皇家扯上关系。可是现在却让他认自己作义妹。 想来她不过是想断绝了他和皇弟的欲念吧。一旦认她做了义妹,那么今后他和皇弟就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对待她,绝对不能再对她抱有一丝儿女之情。 想到这里,慕瑾瑜掷感到自己的胸口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十分珍贵的东西一样。 看着慕瑾瑜半天一句话不说,泛白的玉容上眼里的神色变幻不定,上官箐并不急着去催促慕瑾瑜做出回答。慕瑾瑜是个聪明人,相信一定会想到她此番作为的用意。 不管以前有什么纠葛,如今她和慕瑾瑜、慕夕辰可以算作是朋友了,既然不能成为这两人的人生伴侣,她就要早早地断绝两人的想法,总比到最后以尴尬收场要好很多。 上官箐一念至此,在心里悠悠地叹息了一番。 “你真想做朕的义妹?”偏殿里冗长的沉默之后,慕瑾瑜再次开口说出的就是这句话。 “当皇上的义妹恐怕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呢。”上官箐故作一笑。她在心里说服着自己作为皇上义妹的种种好处。不禁身份地位高了一层,顶着这么个头衔以后横行霸道也方便了。当然她不会主动惹事,但事要惹到头上,她也绝对不会退缩。 慕瑾瑜忍不住苦笑道:“可是,似乎成为朕的皇后才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呢。” 上官箐闻言,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讪讪地不知如何作答。 眼见气氛又要变得莫名的古怪起来。慕瑾瑜最终开口道:“那好,朕认你做义妹,赐名为金铭公主,昭告全天下。” “小姐,刚才表哥传来消息,从皇后的宫中搜查出大量的合欢散,皇上大发雷霆,撤去了皇后统领六宫的权力,并将其禁足在延禧宫。” 房间里一灯如豆,上官箐端坐在梳妆台前,采茵一边帮她卸去头饰一边低声禀报。上官箐闻言,淡淡“哦”了一声,继而道:“毕竟只是在柳如云的宫中搜寻到合欢散,却无法证实当初是她派人陷害我的。皇上的处置也算公允。虽然柳如云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是遭别人陷害的。不过发生今日之事也是她管理后宫不善造成的。” 等上官箐说完,采茵忍不住撅嘴道:“小姐,奴婢是想问你当初明明是要让皇后自己尝尝合欢散的滋味,好让她自食恶果。可是为什么你突然改变主意,只让人在她宫中放一些合欢散呢?”此刻,采茵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 若不是小姐早早识破皇后的诡计,只怕小姐的清白早已尽毁。要知女子的清白可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皇后此番作为当真是阴毒到极致。她就想不通她家小姐一向有仇必报,绝对不会给人反击的机会。可是小姐这次竟然没有让皇后受到应有的惩罚,实在叫她感到心中不甘。 上官箐从菱花镜里看到采茵气鼓鼓的表情,含笑着拉过采茵的手,启唇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觉得我这次不该这么轻易放过柳如云对不对?” 采茵一听,翻了翻眼皮,闷闷道:“小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做了慕瑾瑜的义妹,若是到时柳如云中了合欢散而做出不雅之事,岂不是给慕瑾瑜戴了一顶绿帽子?我身为义妹也会过意不去的。” “小姐,这册封仪式还没有进行呢,你就这么快为你的皇上哥哥操心了呀?” 听上官箐这样一解释,采茵也觉得她家小姐说得有几分道理。到时皇后给皇上戴绿帽,不但皇上脸面无光,就连皇上的义妹也要丢了颜面。此刻采茵虽然心中认同了上官箐的做法,但还是忍不住借此打趣上官箐。 上官箐忍不住笑道:“去,你个死丫头还敢笑话你家小姐,看来是我经常惯着你的缘故。赶明儿就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原本上官箐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有想到采茵一听之下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赶我走啊,奴婢今生就要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奴婢不嫁人!” 看着采茵惊吓的模样,上官箐哭笑不得,心里却又一阵动容。和采茵相处这么久,这个丫头对她忠心不二,办事也越来越得她心意,就是这丫头现在想嫁人她还有些舍不得呢。 “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现在你和云容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可怎么舍得放你走呢。”上官箐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有一天若是你真想嫁人了或者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给我说一声,小姐我到时绝对送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功力精进 此话一出,采茵只哽咽地唤了一声“小姐”,后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她一双眸子霎时晕开一片雾气,心口感到暖流一阵激荡澎湃。不了解她家小姐的人会感到她家小姐心肠冷硬,不近人情。但是她却知道她家小姐看似冷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看着采茵一脸的激动,上官箐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 等采茵退下后,上官箐仍没有睡意,最近她所练的凤唳九天又精进不少,如今她每日只有休息一个时辰一整天便可以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脑海中忽然想起白日那抹妖冶奢华的红,她秀眉蹙起,不知为何今日所见的东方冷月让她不由想起初初认识褚俊宇的情景。两人都是一样的无赖。 御书房里,慕瑾瑜正听着追影打探回来的消息。 “你是说今日闯进偏殿,企图对义妹不利的男子是东方冷月?”此刻,慕瑾瑜轩眉紧紧皱在一起。 东方冷月这个名字慕瑾瑜听过,之前有一阵整个京城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个东方冷月。听说东方冷月不同于一般的采花贼。不但人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而且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整个京城大家闺秀对东方冷月这个采花贼不但不闻风丧胆,反而渴望有朝一日能目睹东方冷月的丰彩。 也许是这就是所谓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见过东方冷月的千金小姐从此便对其茶饭不思,更不愿意透露出关于东方冷月的任何讯息,虽然东方冷月采花之举多次被告进官府,但是由于那些见过东方冷月的千金小姐非常不配合,官府又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也拿东方冷月没辙。 “的确是东方冷月。”追影想了想,继续道,“属下还查探到金铭公主之前在赏花宴上喝下的酒水里掺了合欢散。” 追影话落,只感到御书房的空气陡然变得阴冷起来,让他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吩咐下去,即刻起缉拿东方冷月!”慕瑾瑜隐忍着满腔怒气,脸色这一刻阴沉得犹如欲雨的苍穹,“是不是皇后所为?” 追影略一迟疑,皱眉道:“回皇上,恕属下无能,不能确认一切是否为皇后所为。不过……” “不过什么?”慕瑾瑜阴沉着声音道。 追影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过属下打探到皇后之前单独召见过那两个中毒而亡的宫女。” “果然是那个毒妇!”慕瑾瑜顿时一阵冷笑,隐忍不发的怒气让他光洁的额头霎时青筋暴/动,双眸几欲喷火一般。 “可是属下想不明白,皇后若是陷害金铭公主,就该撇清所以嫌疑才是,怎么还在自己的宫中放了那么多合欢散?”追影迟疑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慕瑾瑜冷嗤一声,道:“皇后一向精于算计,朕只是佯装糊涂而已。她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那些合欢散自然不是她放在自己宫里的。” 追影顿时听得如坠云雾,“那是何人?” “自然是金铭公主了。”想到那个心思通透的女子,慕瑾瑜脸色略有缓和道,“一定是她顾于朕的颜面所以不想让那个毒妇太过出丑,但也不想就此便宜了,所以才会让人将那些合欢散放在延禧宫。除了她也没有几人能在朕的皇宫做手脚了。” 追影抬眼,正看到他家主子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潋滟的温柔和情意,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叹。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道:“皇上,既然你如此喜欢她,又为何要答应她认她做义妹?” 慕瑾瑜并没有回答追影的问话,他起身移步到窗棂前,目光凝望着窗外深邃的夜色,苦笑一声道:“朕还有得选择吗?” “朕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都没有。朕曾经以为自己坐拥天下,整个蓝璃国都是朕的,可是直到遇到她,朕才知道原来朕的锦绣山河都无法换回她的一抹微笑。” 慕瑾瑜站在窗前,夜风从雕花窗棂徐徐吹进来,吹得衣袂缓缓浮动。依旧俊挺伟岸的身材看在追影的眼里,只觉得有几分莫名的萧索和孤寂。这样的慕瑾瑜是追影从没有见过的。在追影的印象中他家主子一直睿智冷静,浑身都透着专属于帝王的威仪。而此刻的主子俨然就是一位为情所困的失意的普通男子。 追影看在眼里,只感到这样的主子叫他一阵阵心疼。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在这时只听他家主子继续喃喃道:“能够做她的义兄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决定呢。今后我可以以兄之名关心她,看着她是不是快乐。起码我这个义兄总比作为她的朋友关系要亲密吧。” 追影听言,心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等追影退下后,慕瑾瑜仍然在窗口伫立了良久,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崔公公进了时看着如一尊雕塑般静立不动的慕瑾瑜,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皇上,您该歇息了。” 慕瑾瑜许久答非所问道:“金铭公主册封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崔公公如实回答道:“回皇上,照您吩咐已经昭告天下了。也已经晓谕六宫,只是太后……听说此消息,听说在长乐宫里大发雷霆。” 慕瑾瑜闻言,冷笑一声道:“由她去吧。” 崔公公先是一愕,随即应了一声。他没有想到一向最是孝顺的皇上竟然这次不顾太后的反对执意要册封相府小姐为金铭公主。他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或许皇上如此作为,也是想断了他的念想。今后他与相府小姐以兄妹相称,就再不会抱不该有的想法了。 崔公公正想着心事,只听慕瑾瑜继续道:“金铭公主册封一事让礼部好好筹备。七日后是良辰吉日,册封仪式就定在那日。朕要她成为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 隔日,上官霖轩下朝回到相府来不及换去朝服便直接去了翠烟阁。翠烟阁一看到上官霖轩这番阵势,眼皮一跳立刻就想到莫不是朝堂上发生了与她相关的事。 上官霖轩在房中坐定,一脸凝重地开始说道:“今日一早皇上就收到西池国以及烈焰国的文书。文书上说这次册封公主两国会派使者前来咱们蓝璃恭贺。” 上官箐闻言,心中一动。她不过是一个异姓公主,原本西池国和烈焰国根本就不用这般劳师动众前来恭贺,若说叶问尘和苏之瑾顾念和她的关系派人前来也不可厚非,可是此刻看着上官霖轩一直皱着的眉头,上官箐便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恐怕这两国的文书上必有后招。 心中正这样想着,只听上官霖轩略一停顿,继续说道:“这次西池国和烈焰国派来出使蓝璃的人分别是叶太子和三皇子。而且两国竟然还说为了和蓝璃国保持友好和睦的关系,他们两国都主张和亲。” 上官霖轩说到这里,上官箐的心猛的一抽,果然只听上官霖轩说:“叶太子和三皇子钟意的人选正是你。退朝之后,皇上单独将我传到御书房问话。哎,惜儿,你给爹爹说说上次你出去一遭怎么就同时得到了西池国太子和烈焰国三皇子的青睐呢?” 上官箐闻言,嘴角狠狠一抽。她什么时候招惹这两个家伙了。她一直都是将自己伪装得低调低调再低调,她怎么能知道这两个家伙就对她动了心思呢?一时间上官箐只感到自己的头都大了。 若说说叶问尘想要前来和亲,她还勉强能想得通,毕竟她当初在西池国也住了一阵子,叶问尘对她日久生情也可以理解。可是苏之瑾呢,她仅仅知道苏之瑾是烈焰国的三皇子,还有就是这个三皇子有个被宠坏了的妹妹红绫公主。她和苏之瑾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真是没想到这个苏之瑾也跑来凑热闹了。 上官霖轩看着上官箐郁闷之极的表情,就知道刚才他问话有些重了。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只有想办法解决才是正理。他略一沉思,便试探开口道:“惜儿,两国都来向蓝璃国提亲,可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爹爹一向疼你,不愿意你受委屈。那么你就说说叶太子和三皇子比较起来,你更钟意哪一个?” 上官箐一听,一张玉容顿时黑沉了几分。她可以说这两人她都不钟意吗? 上官霖轩见自己的女儿并不开口,还以为是女儿家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当下他也不再催促,只是缓缓道:“烈焰国的三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但是听说三皇子比烈焰国的太子还要优秀,朝中大部分人都拥护三皇子,想必等烈焰国龙椅换人之时这三皇子会荣登皇位。听说这叶太子和三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不但人长得风度翩翩,而且皆是才华横溢,绝非等闲之辈。想必你都见过这两人,那你就告诉娘,你究竟心仪哪一个?” “两个都不喜欢。”等上官霖轩话落,上官箐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上官霖轩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惜儿,这件事非同小可。两国之间和亲,等同于国家大事。切不可意气用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当恐怕就会引起国与国家的矛盾。” 上官箐闻言,脸色瞬间也凝重起来。上官霖轩所说的这些话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嫁给叶问尘或者是苏之瑾的打算。虽然她穿越在相府小姐的身上,暂且算作是蓝璃国的人,可是她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就牺牲了她后半生的幸福。 “皇上不是找爹爹谈了吗?那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上官箐暂时压下心中的郁闷,抬头向上官霖轩问道。 “皇上说让爹爹回来先问问你的想法。最好能按照你的心意来办。这两国同时想与蓝璃和亲,皇上首先考虑的是你的感受而不是和哪个国家和亲会给蓝璃带来更大的利益。”说到这里,上官霖轩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该怎么决定你好好想一想。” 第三百二十五章 和亲之计 上官霖轩决定言尽于此,自己的女儿是个通透的人,他所说的话必然会懂的。 自从今日上朝得知此事后,上官霖轩的心里头也一直闷闷的,他一直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原本没想过远嫁,可是如今自己的女儿被选作和亲对象,即便他心有不舍,可也知道和亲之事的重要性。 看得出两国此次对此番和亲都势在必得。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女儿和亲的对象西池国的叶太子和烈焰国的三皇子都可谓是人中龙凤,女儿嫁过去也算是郎才女貌。好在皇上还肯先听从女儿的意见,不至于太过委屈了女儿。俗话说有国才有家,他作为一国之相,虽然心疼女儿,但是也不能给蓝璃国惹下大/麻烦。 “爹爹放心,女儿心中有数,一定处理好这件事。”上官箐一边回答,一边心里暗自盘算等叶问尘和苏之瑾这次来到蓝璃国,她一定想办法让二人打消和亲的主意,或者是让二人令选和亲对象,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和亲的。 送走上官霖轩之后,上官箐手里捧着一本书册随意地翻着,可是心绪浮躁,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采茵刚才听到了父女俩的谈话,于是默默地退下不去打扰上官箐的清静。 正心思烦躁间,上官箐猛然捕捉到房间里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抬眸间看到一抹妖冶的红色身影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此刻,东方冷月长身玉立,一身红衣犹如浴血绽放的曼珠沙华美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一举一动中都给人飞扬洒脱风流之极的感觉。 上官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绪烦躁的她这会儿没有工夫搭理东方冷月。东方冷月见上官箐对他不理不睬也不介意,在圆桌前落坐,旋即给自己倒上一盏茶水。他呷了一口,故作享受状,接着又一脸委屈,诉苦道:“上官小姐,哦不,现在应该称你金铭公主了。你不知道这几日在下连一杯好茶都喝不到。你那个皇兄派人到处追杀我。想我东方冷月出道十年来从未有如此狼狈过呢。” 说到这里,他又故作乞求道:“那个……你能不能让皇上不要再追上我了?上次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再说我不是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碰着吗?” 上官箐闻言,白了东方冷月一眼,没好气道:“当时你若动了我一根汗毛,恐怕早就没命在这里了。” 东方冷月闻言,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屁颠颠地到上官箐跟前,讨好道:“那个……金铭公主,你能不能向皇上通融一番,在下向你赔罪,能不能不要再追杀我了?” 上官箐觑眸看了东方冷月一眼,只见那张勾魂摄魄的妖冶面容上,隐约可以看到些许憔悴,看来慕瑾瑜是下了狠心要对付东方冷月。上官箐到时没想到慕瑾瑜会派人追杀东方冷月,看来慕瑾瑜派人私下对她在赏花宴那日发生的事情调查了一番。 慕瑾瑜的心意未尝不懂,只是那样偌大的如金丝鸟笼一般的皇宫并不适合她。 “算了,反正你也没有伤害到我。我会给他说的。”上官箐冲着东方冷月摆了摆手。她连这次合欢散事件的幕后黑手柳如云都饶恕了,又怎么会置东方冷月于死地呢。 “多谢金铭公主。”东方冷月一听上官箐答应了他的请求,顿时一阵眉飞色舞。 “好了,你可以走了。”上官箐对着东方冷月随即便下了逐客令。 东方冷月闻言,顿时为难道:“那日可是说过在下在未遇到公主前从未失手过,既然在下栽到公主的手上,那么以后在下就是公主的人了。” 上官箐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她最讨厌的就是与男人纠缠不清,而且还是和一个天下闻名的采花大盗。当下,她声音冷若冰霜道:“你休要胡说。本小姐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公主,在下可是发誓了今后一定要跟随公主。还望公主成全。”东方冷月说着,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递到上官箐面前,斩钉截铁道,“公主若是不想让我跟随于你,那就请公主杀了我!” 上官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她没有想到东方冷月竟然态度如今坚决,于是不由得将眼前的东方冷月打量了一番,此刻的他收起了一贯的浪荡不羁的表情,一脸的真诚。上官箐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不得不说这个东方冷月身手极好,江湖经验又丰富,若是能为她所用的确是如虎添翼。于是她略一沉吟道:“你下去找云容,他会替你安排。” “多谢公主!”东方冷月听言,暗自松出一口气。 这一刻他脸上扬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让原本就不凡的面容更加灼人眼球。当初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知道自此漂泊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他愿意以卑微的姿态留在她身边,这样他便知足了。 “小姐,自称褚少主身边的护卫冥剑想要见你,他说自己是来向小姐请罪的,还说小姐和他家主子之间有些误会。”此刻,采茵绞着一双手略带不安地向上官箐禀报道。 翻阅书册的玉手微微一顿,上官箐脸色不变道:“给我打发掉。” 是不是误会都已经不打紧,这个世间不是只有爱情,如今知道了凤三娘就是杀害素渃的凶手,面对疼爱她的美男爹爹,上官箐觉得自己做不到坦然地假装一切不知情。褚俊宇是孝子,她要替素渃报仇褚俊宇焉有不阻止的道理?反正早晚都要刀刃相向,即便之前两人存在着一些误会也没有解除的必要了。 “小姐……”采茵欲言又止,不过看到上官箐脸上是一片不为所动的冷漠,她终于应声退下。 等采茵离开,上官箐放下书册,凤眸望着空气中点点光线下浮动的尘埃,玉容露出一抹凄惶惆怅。许久内心涌起的所有情绪都化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不消片刻,采茵去而复返。看着半躺在美人榻上的上官箐,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那抹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单萧索。采茵的眼里掠过一抹心疼,开口道:“小姐,冥剑说小姐若是不敢见他,那么就请看看他手中的这份血书,这里面他将褚少主为何服了天山之心的来龙去脉都写了出来。小姐看了之后自然会明白一切的。” 上官箐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双冰眸并未去看采茵手中的血书,声音冷漠道:“拿下去烧了。” “小姐……”采茵轻唤一声。她家小姐越是表现得如此淡漠,她就越是感到一阵心疼。或许小姐和褚少主之间真的是有误会呢。伺候小姐这么久,她知道小姐心里一直都有褚少主,只是情到深处不自知罢了。 “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上官箐脸上浮现出一丝愠色。她不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可以弄得肝肠寸断,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女人,她穿越异世如今只想守护好难得的亲情和友情。爱情或许在哪个时代来说都是奢侈品。 “奴婢不敢。”眼见上官箐不悦,采茵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冥剑还让奴婢转告小姐,说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和亲一事。” 此话一出,上官箐冷嗤一声,“本小姐要不要和亲关他何事!” 说到这里,她似赌气一般,勾唇道:“本小姐原本的确是想拒绝和亲一事,不过现在转变了主意。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都是年轻才俊,嫁给他两人中任何一个,也不算辱没了我。这么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本小姐为何不同意呢?” “小姐,你不能这样!”采茵听言,顿时一脸着急。她看得出小姐对叶太子和三皇子并没有爱慕之心,如今说出这番话主要是赌气之举。婚姻大事可是关乎小姐一生的幸福。她不能眼看着小姐做出后悔之事。 “为何不能?难道你觉得叶太子和三皇子不好?”上官箐挑眉,盯着采茵问道。 “小姐,叶太子和三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自然是极好的。可是……”采茵说到这里,却迟疑着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她很想对她家小姐说“可是小姐你忘不掉褚少主”,但是考虑到这句话可能会刺激到她家小姐。一时间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想不到合适的措辞。 上官箐皱眉道:“可是什么?” 采茵想出借口道:“可是小姐对叶太子还有三皇子都不太了解啊!” 上官箐脱口便道:“那就趁这次两人来蓝璃国本小姐好好了解一下。” 采茵顿时苦着脸不知该怎么说了,随即她手里攥着那份血书愁容满面地退了下去。 出了房间,采茵一路心事重重。在此之前她从不怀疑她家小姐所作的任何决定。但是就在刚刚她绝对相信她家小姐要答应和亲一事绝对是冲动不理智的。 婚姻大事岂非儿戏。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她小姐今后悔恨终生。一念至此,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就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事情。于是,快步向着相府大门走去。 与此同时,被相府护卫拦在外面的冥剑双眉间拧出好几道褶子。他的心一直火燎般焦灼。从天山赶到蓝璃国之后他便直奔相府,谁料清妍暗中和他互通消息,他才得知西池国的叶太子和烈焰国的三皇子想要迎娶上官箐。他顿时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还没有解开他家少主和上官箐的之间的误会,叶太子和三皇子就已经虎视眈眈想要抱得美人归了。 想到这里,冥剑急得忍不住直跺脚。在下天山之前他可是一再向他家少主保证绝对将功赎罪解除上官箐对少主的误会,可是现在上官箐来他的面都不见,更何谈解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另有蹊跷 此刻相府门口的几个护卫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察觉到还有许多隐卫躲在暗处,即便他要硬闯也是见不到上官箐。 冥剑感到内心满满的一阵无力感。这次若是他不能解决上官箐和他家少主之间的误会,恐怕他今后真的就再也没脸留在少主身边了。冥剑正无计可施之际,只听一道略带讥诮的声音缓缓传来,“为何不见不见你家少主前来,倒派了一个没用的人来了,真是不够诚意。” 冥剑正感到满肚子的憋屈,听到此言霍地抬头,忍住怒火反驳道:“什么叫没用的!小爷我可是我家少主最器重的护卫。我和我家少主情同兄弟。” 采茵徐徐走出大门,抿嘴笑道:“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说得这么厉害怎么连我家小姐的人都见不到呢。” 冥剑顿时被堵得一阵语塞,想要说出反驳的话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最后又阖上,于是无奈地瞪了采茵一眼,兀自生起闷气来。 采茵忍不住抿唇一笑,只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木讷的男子生气时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但是想到正事,当下她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其实最近我一直想过褚少主前后对我家小姐截然不同的态度,我也觉得可能另有蹊跷。” 采茵说到这里,冥剑脸上露出一抹悔恨的表情,歉疚道:“其实这件事是我不对。所以这次我是专门将功赎罪希望能够消除你家小姐和我家少主之间的误会。” 采茵撇嘴道:“可是我家小姐不但不听你的解释,连你的血书也不愿意看,还让我拿下去烧了。” 冥剑一听,眉头顿时蹙得更紧,“这可怎么办?” 采茵看冥剑着急不安的模样,心中忽地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忍不住继续打击冥剑道:“我家小姐还说叶太子和三皇子都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嫁给这两人中任何一个也不算辱没她。所以我觉得我家小姐八成会同意这次和亲。” 此话一出,冥剑一张俊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连忙道:“这颗如何是好!要是这次我将这件事办砸了,我家少主绝对不会再让我留在他身边了。怎么办?怎么办?” 采茵看着冥剑急得在原地团团转的模样,忍俊不禁。这一刻她觉得给眼前这个男子添堵看着对方急乎乎的模样,她就十分的开心。 “我倒是可以帮你想主意,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呢?”采茵骨碌着眼珠子,闪过一抹狡黠的眸光。 冥剑闻言,顿时惊喜道:“只要你帮我出的主意有效,今后我一定任凭你使唤。”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采茵顿时一脸兴奋。 “当然。”冥剑信誓旦旦道。 采茵略一沉思,便凑近冥剑小声说了几句话。冥剑随即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道:“这也叫你的法子?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说跟没说一回事呢?” 采茵低哼一声,忍不住反驳道:“怎么是一回事呢?我要不告诉你是不是你还会不死心地想当面向我家小姐解释。你现在又见不到我家小姐,就算被你逮到机会恐怕那时小姐已经答应去和亲了。倒不如你现在通知你家少主,让你家少主前来蓝璃国和叶太子、三皇子一起争夺我家小姐,岂不是更好一些?” 冥剑听采茵这么一分析,觉得对方的确说得不错。也许他真的会一直这样死守着相府等待机会和上官箐解释呢。到时只怕真的会耽误大事了。当下便一脸感激地对采茵道:“好吧,你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那我现在就赶紧想办法通知我们家少主。” 采茵莞尔道:“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璃叶太子、三皇子到蓝璃国就只剩下五天了。” 冥剑重重点了点头,于是连忙心急火燎地离开。采茵看着那抹匆匆而去的身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她给小姐送血书时忍不住好奇已经看过了,原来褚少主是被凤三娘哄骗着服下的。她顿时觉得褚少主其实也是受害者。可是很明显她家小姐也许是念着夫人是被凤三娘毒害的事情,不打算和褚少主和好如初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看着苦了小姐。 想到不久天下三大优秀男子争抢她家小姐的场面,采茵唇角飞扬,眼里闪过浓浓的一抹期待,到时一定会非常精彩吧。 “老爷,西池国的叶太子和烈焰国三皇子想要见您。”秦忠跑进书房神色匆匆地回禀道。 正坐在书案前的上官霖轩闻言,顿时苦起一张脸来,“快叫人将叶太子、三皇子请到客厅,好茶伺候。我随后就到。” 秦忠深知二人身份的尊贵,生怕府中的人怠慢,于是忙不迭地退下招呼去了。上官霖轩起身,忍不住摇头叹息。今早上朝时他就听说叶太子和三皇子已经到了蓝璃住进了驿馆。等他下朝回府听下人回禀说叶太子和三皇子前来想见他的女儿,不料却被女儿拒之不见。想来这二人于是转移目标定上了他这个做爹爹的。 上官霖轩想到这里,更是一阵头痛。叶太子和三皇子身份尊贵,两人又都心系他的女儿,待会他还真得绞尽脑汁地应付呢,得罪了谁都不好啊。 秦忠进入客厅时,叶问尘和苏之瑾已经坐在了客位上,下人上好茶水点心便退在了一边。秦忠上前恭敬地行礼,“草民是相府的管家秦忠,见过叶太子、三皇子。” 看着眼前玉树临风、气质卓然的两个年轻男子,秦忠心里一阵赞叹。眼前这两位龙章凤姿,丝毫不差之前他见过的褚少主。秦忠心知这二位此番来蓝璃国完全是为了他家小姐,一时间心里隐隐有些自豪,不过态度上却不敢对二人有一丝怠慢。 “原来是秦官家啊,快起快起。”叶问尘、苏之瑾两人几乎是同时摆手让其起身,那股热情劲让秦忠有些怔然。 等秦忠起身后才想到这叶太子和苏之瑾一定是念在他家小姐的情面上才会对他如此客气。当下忍不住对上官箐涌起一股敬意。 “草民不敢当,叶太子、三皇子,请先行用茶,我们家老爷马上就到。”秦忠连忙招呼着几乎要起身的叶问尘、苏之瑾。这两人都是未来的掌权人,对他如此热情,还真是叫他一阵紧张呢。 秦忠话语刚落,便听殿外响起一阵簌簌的脚步声,下一刻只见上官霖轩踱步进入客厅。不近上官霖轩寒暄,叶问尘和苏之瑾已经十分默契地起身,闪电般冲到上官霖轩跟前,两人各抓住了上官霖轩的一条手臂,两人皆是笑得比春花还粲然,比日月还明媚。 “上官伯父,您好。久仰大名,奈何问尘一直没有几乎拜访您,这次能见到您问尘实在太激动了!” “上官伯父日理万机,之瑾这次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上官伯父才好。之瑾对上官伯父一直心生仰慕,如今能亲眼目睹上官伯父的风采,真是莫大的荣幸!” 此刻,叶问尘和苏之瑾各拉着上官霖轩的一条手臂几乎是将其驾到主位上的。两人过分热情的表现让上官霖轩顿时一阵石化,就连一旁的秦忠见状也是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当下心里唏嘘不已:唉,小姐不见叶太子和三皇子,这可真苦了老爷了。 “咳咳……咳……”等上官霖轩回过神后,轻咳了一阵才道,“叶太子和三皇子身份尊贵,上官某担不起‘伯父’一称,两位还是唤我一声‘上官丞相’吧。” 叶问尘闻言,笑得亲切无比,“上官伯父客气了。我和惜儿是好朋友,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上官伯父怎么会担不起这样的称呼呢。” 苏之瑾眼见叶问尘向上官霖轩拉关系,于是也不甘示弱道:“上官伯父,之瑾这次来就是为了迎娶惜儿,咱们马上就会是一家人了,您怎么会担不起这个称呼呢。” 此刻,叶问尘和苏之瑾虽然是在回答上官霖轩的问话,但是两人四目相对,霸道强势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对峙,两人都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一时间上官霖轩只感到大厅的气压都遽然降低了。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上官霖轩当下做起和事佬,连忙转移话题道:“这茶水乃是我们蓝璃国的特产,名叫雪山翠顶,口感还不错,不如两位尝尝看是否合胃口。上官某要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见谅。” 叶问尘和苏之瑾当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两人饮了一口清茶,两人俱是赞不绝口。 “上官伯父,没想到这茶水清香甘甜,口味极好,很适合我的口味呢。”叶问尘先是对茶水大赞一番,紧接着便切入主题道,“不知为何,我一到相府就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我想可能是因为这里是惜儿从小成长的地方,所以我才会觉得这般温馨。” 苏之瑾连忙接口道:“上官伯父,我也觉得相府的条件比驿馆的条件要好,就来茶水也比驿馆的香甜,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在这里感到很安心。不知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能不能让我搬进相府,这样我才能歇息好。” 叶问尘一听苏之瑾要搬进相府住,连忙也道:“上官伯父,小侄只觉得和你十分投缘,想和你好好畅谈一番。相信上官伯父对于这次和亲一事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我想让上官伯父对我有一个全方位的了解,这样上官伯父也就放心让惜儿嫁给我了。” “上官伯父,之瑾和惜儿是最合适的。惜儿的家我就当成自己的家了。所以我想住到这里来感受惜儿从小的生活环境,这样以后我就能更好的照顾惜儿了。” “上官伯父,我……” “上官伯父,你听我说……” 第三百二十七章 婉拒 叶问尘和苏之瑾争先向上官霖轩要求自己要搬进相府住,上官霖轩顿时内心叫苦不迭。叶问尘和苏之瑾所住的驿馆专门是用来接待两国使者的高级住所,那里的环境条件不知要比相府好过多少。两人不断寻找各种借口无非就是想住进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小小的相府如何能够让两个如此身份尊贵的人住进来,更何况两人都是奔着自己女儿前来和亲的。若是两人真住进了相府,皇上恐怕不悦,哪有别国使者住进相府的道理,说不定居心叵测之人到时趁机给他扣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再者这二人住进相府,对自己女儿的闺名也着实不好。 上官霖轩当下出言婉拒道:“两位相府条件十分粗劣,实在比不得驿馆。两人都是千金贵体,上官某实在不敢让两位留在这里受委屈。” “上官伯父,只要留在相府即便让我睡柴房,问尘也不觉得委屈。” “上官伯父,之瑾想和您秉烛夜谈,想听听惜儿小时的一些趣事。这样我就可以多了解惜儿了。” “上官伯父……” “上官伯父……” 上官霖轩顿时被叶问尘和苏之瑾缠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的心思都有。哎,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叶问尘和苏之瑾简直就像是牛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偏偏这两人身份都尊贵无比,一点儿都不能得罪。上官霖轩顿时觉得自己被这两人吵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秦忠在一旁无比同情地看着他家老爷。可是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忽然间他心中一动,出了大厅往翠烟阁的方向而去。 房间里,上官箐坐在芙蓉椅上,听完秦忠的话顿时秀眉冷蹙,一张玉容上犹如蒙上了一层寒霜。上午时采茵来向她禀报说叶问尘和苏之瑾前来相府想要见她,当时她让采茵回绝了这两人,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不死心反倒跑去缠上了美男爹爹,想从美男爹爹入手啊。 想到这里,上官箐在心里将叶问尘和苏之瑾问候了一遍。这才对身边的采茵道:“采茵,你随忠叔走一趟,告诉叶太子和三皇子,他们要闹去别处闹去。若是他们不听劝,你就只管叫云容派出隐卫将这两人给小姐我赶出相府。” 此话一出,采茵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秦忠也是无比惶恐。一个是西池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一个是烈焰国尊贵无比的三皇子,这两人别人巴结都巴结不到,他家小姐竟然要将这两人扫地出门。这般有魄力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他家小姐做得出来吧。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采茵眼珠子骨碌一转,随即脆声应道。 秦忠因为上官箐那番话震惊的还有些回不过神,采茵过去拉了他一把,两人这才出去往前院的大厅了。 大厅里,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正为谁要住进上官箐紧挨的院子而吵得不可开交时,就看到秦忠身后跟着采茵走了进去。一看到采茵,两人顿时眼睛一亮,连吵架都忘了,连忙跑到采茵跟前,急乎乎道:“采茵姑娘,是不是你家小姐想见我们了呢。” 采茵抿唇一笑,故意拉长音道:“我们家小姐让我给叶太子和三皇子带一句话。” “一句话?” “什么话?” 叶问尘和苏之瑾都一脸好奇地问道。 采茵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我们家小姐说了,两位要是想要闹去别处闹。若是你们不听劝,小姐就让派出隐卫将你们赶出相府。” 叶问尘和苏之瑾闻言,当下脸色一变,嘴角狠狠一抽。刚才他们还以为采茵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没想到竟然是惜儿要将他们赶出去。看来惜儿是真的生气了。想到来日方长当下两人再不敢滞留,和上官霖轩告辞之后就逃也似地离开了相府。 上官霖轩望着叶问尘和苏之瑾离开的背影,笑逐颜开。虽然刚才难为了他一番,不过看得出来这二人对自己的女儿皆是一片真心。如今女儿无论选择哪个他都放心了。 次日刚过五更天,今日是蓝璃国册封金铭公主的吉日。采茵早早地就为她家小姐梳妆好,不到片刻宫中便有凤撵前来接上官箐进宫。 若是事先没有上官霖轩透露,上官箐还不会想到册封她这个公主还有一系列繁杂的程序。先由礼部和工部先期将制好的册、宝送交内阁。届时礼部奏请,命尚书充册封使,侍郎、学士充副使。于前一天派遣官员祗告太庙后殿、奉先殿。册封之日天未亮,礼部鸿胪寺官设节案和册、宝案于太和殿内,銮仪卫官在内阁门外设采亭,内阁、礼部官员先将节、册文、宝文放于亭内。随后以伞仗为前导,礼部官员前引,銮仪卫将亭抬到太和殿下,再由礼部官将节、册文和宝文陈设在殿内各案上。天明,大学士一人身着朝服立于节案东,正副册封使身着朝服立于丹墀之东。 这一通礼数下来,上官箐顿时一阵叫苦,她是一个最不喜欢受麻烦的人,早知会如此到处就让慕瑾瑜赏她一道圣旨得了,到时她得一个挂名公主的头衔也就行了,省得现在麻烦。想到这里上官箐心中一阵郁闷。 原本上官箐第二天要亲自到太后宫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然后再分别到皇帝、皇后前行礼。不过考虑到太后和皇后和上官箐水火不容的状况,所以第二日的环节慕瑾瑜便命人取消了。 上官箐原本没指望她这个公主身份会给自己带来实质上的好处。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慕瑾瑜在宫中赐给她了一座偌大奢华的宫殿。当初她和慕瑾瑜结为兄妹不过是为了断绝慕瑾瑜对她的念想,如今慕瑾瑜这番举动,上官箐倒更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没错。慕瑾瑜倒不失为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一切跪拜之礼结束,接下来就是前往太庙祭祖。今日的上官箐一身百花朝阳织金霞帔礼服逶迤于地,在阳光之下明媚耀眼得犹如花中仙子。头上戴着赤金镶珠宝的公主发冠,一头墨发被绾成飞天如意髻,上面有玉翠珠羽为饰。肤如凝脂,玉骨纤纤。一双秀眉被画成略为上挑的飞黛眉,狭长浓密的睫毛更衬得一双眼如明珠般璀璨,顾盼间夺人心魄,一双如玫瑰花瓣的唇淡淡地抿起。行动间环佩轻鸣,珊珊作响。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让春花秋月为之失色,让朝阳明月为之黯然。 此刻,上官箐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尊贵之气让人都忍不住产生一种尊崇感。太庙祭祖又是一段冗长复杂的缛节。上官箐站在原地只感到头上的发冠还有那些头饰压得她脑袋感到一阵晕沉。 好不容易等到礼部在太庙的露天高台上/将一大串晦涩的祭文颂完,上官箐随即拾阶而上,心里一阵感慨,总算熬到尽头了,接下来她只要依照程序上完香,就算是功德圆满了。站在高台上的上官箐,手臂上的淡黄色挽纱随风翩曳,礼服鲜妍明丽金光闪烁,底下观礼的百官顿时一脸恭穆,只觉那高高在上的女子让人生出一种不敢亵渎的气势。 上官霖轩望着那般夺人眼球的女子,俊朗的面容上漾开一抹欣慰的弧度。有女如此夫复何求?他曾经因为这个女儿而一度被人背后嘲笑,可是如今他的女儿浴火重生,成为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这份荣耀不是任何人都能享有的,他瞬间觉得自己当初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他终于可以为泉下有知的妻子有所交代了。 高台下,慕瑾瑜和慕夕辰看着上官箐的目光复杂无比。他们淡淡勾唇,可是凝在唇角的笑意却到了一丝苦涩。眼前那女子是那般的美好,可是却可望而不可即,最终他们只能选择以兄妹之情留住她。可是这样的选择总比有朝一日失去她要好得多。慕瑾瑜和慕夕辰两人转眸间,两人四目相对,皆是微微一愣,随即目光中充满了尴尬和体谅。曾经兄弟情深,却几乎为了同一个女子而让他们心生嫌隙,几乎反目。可是他们是同一类人,即便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赢得那个女子的心不是吗?他们都是同样可怜的人,所以此刻他们可以体会到两人同样的心境。于是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两人彼此一个微笑的眼神。 一同观礼的还有西池国的叶问尘以及烈焰国的苏之瑾,两人凝向高台的目光渐渐变得飘忽炽热起来。这一刻他们突然心中喟叹。明明高台上的女子和他们那般邻近,可是不知为何又有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仿佛他们只要眨一眨眼睛,她就会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一般。这一刻,他们不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拥有眼前这美到近乎虚幻的女子。 那些凝在高台上的几百束目光,却也有着不善和嫉妒。站在高台上的上官箐目光轻扫,当准备地捕捉到来自于太后那道充满恼怒和恨意的目光时,他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心中不由一阵唏嘘。 俗话说“龙生九子”。用这句话来形容太后生下慕瑾瑜和慕夕辰这两人似乎也还恰当。太后心胸狭隘,狠毒无比,可是慕瑾瑜却通情达理,睿智清明,绝对可是算得上是一代明君的标准。而慕夕辰虽然狂傲张扬,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总算有君子之风。上官箐就实在想不通如此出众的两个儿子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失败的母后。 慕瑾瑜和慕夕辰没有被太后教坏还真是奇迹。听闻先帝生前亲政爱民,励精图治。看来慕瑾瑜和慕夕辰二人是随了先帝吧。不过一想到先帝那般溺爱银黛,上官箐就忍不住想要吐槽了。 上官箐心中一边瞎想,一边接过内侍手中点燃的香。她上前将燃着的香插进巨大的兽型浮雕鼎炉,谁料就在她刚要转身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鼎炉里的香瞬间全都断成几截,在场之人瞬间全都变色。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有趣的戏 皇宫中祭祀所用的香都是宫里的治香房专门研制的,不但香味持久,即便是保存上百年也不会发生像刚才一幕,香柱直接断裂。可是就在刚刚几百双眼睛都看到那样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了,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家的列祖列宗根本不愿意接纳这个金铭公主,所以才会以断香示警。 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一时间所有人看向上官箐的目光就变得十分古怪起来。上官霖轩、慕瑾瑜、慕夕辰、叶问尘、苏之瑾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看向台上的上官箐。也许只是那些香没有保存妥善而见潮所制,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虽然此刻几人都这么想,但是不知为何,几人的心里都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上官箐在看到香柱断成几截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看扫眸看向台下太后所在的位置。当看到太后脸上并未露出像其他人那般的惊愕之色,粉嫩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现在已经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绝对并非是场意外,她真是没想到有人节骨眼还露出如此一手。这场戏倒真有趣了。 上官箐忽然间心中一阵感慨,每次她只要进了这个皇宫就准没有什么好事,想来她一定是和蓝璃国的皇宫相克,否则为何每次一到这边就会遭到小人的算计呢。想到这里,上官箐就一阵苦笑,好在她不过是被册封公主,不是册封什么妃子,否则整日处在这种勾心斗角处处充满算计的后宫中,她一定不在这样的环境中爆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变态掉。 不得不说能在这种诡谲莫深的后宫争斗中爬上皇后、太后的位子绝对要算是宫斗的实力派。不过她上官箐并不畏惧。欺辱她之人她必百倍讨还。 “重新燃香!”慕瑾瑜皱起眉头冷声吩咐。 此刻,整个太庙的气氛便得诡异沉默,高台底下已经有不少官员交头接耳起来。上官箐眸眼清淡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心里划过一阵冷笑。原本她对这个金铭公主的身份并不稀罕,可是如今有人觉得自己这个金铭公主挡了某人的道,今日她就要偏偏给某人添堵叫某人不痛快。 专门负责焚香的内侍战战兢兢地领命重新点燃了一束香。上官箐接过那束香再次插进鼎炉里,结果情况如她所料,那些香果然和上次一样尽数断成数截。一时间,台下的百官全都交头议论,哗然一片。 慕瑾瑜、慕夕辰、叶问尘、苏之瑾、上官霖轩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官箐手中的香必然被做过手脚。 “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奴才也不知究竟为何好端端的香到了金铭公主的手里就会断成数截。会不会是公主和先帝比较犯冲啊!”刚才伺候上官箐点香的内侍连忙跪地请罪。 他口口声声说不知为何香会断掉,可是后面一句看似猜测的话就直接下了定论。原本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也隐约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如今被这个内侍一嚷嚷,于是就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上官箐闻言,顿时冷笑地看向跪地的内侍,一双凤眸宛如浸在冰水中的黑珍珠一样,透出丝丝冷气,见之叫人不由心中生寒。那个内侍只偷看了上官箐一眼,霎时就被吓得牙齿打颤,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内侍只觉得上官箐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可是不知为何却叫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放肆!一派胡言乱语,分明就是这香有问题!”慕瑾瑜听着刚才点香内侍一番言语,顿时怒不可遏。 此刻文武百官在场,那内侍的话无疑不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一抹猜忌。可是现在内侍话已经说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再处置这个内侍,反倒会叫人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调查真相。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慕瑾瑜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上的上官箐,只见她神色淡然,眉眼里丝毫不见慌乱或者被人猜忌的愤怒,仿佛她就是个局外人,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 慕瑾瑜看向上官箐时,上官箐的目光也正看向他。慕瑾瑜微微一愣,他从上官箐的目光中看到了对他的信任,一时间心中动容不已。他向上官箐以眼神示意,表示他一定会查清真相,还她清白。上官箐冲她淡淡一笑,表示知道。 当下,慕瑾瑜略一思索,便唤人将宫中制香之人带来,不消片刻,制香的内侍前来看到慕瑾瑜铁青着一张脸,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也意识到龙颜大怒一定不妙。当下连忙跪地叩见慕瑾瑜。 “起来吧。去验验鼎炉里的那些香有没有问题。”慕瑾瑜冷声吩咐道。那制香内侍闻言,便起身匆匆到鼎炉前,当看到那些断成数截的香时,忍不住一阵错愕。 毕竟在宫中当差许久,那人也知道祭祖发生这种状况的严重性。若是一个不好,恐怕他们制香房也脱不了干息。当下他额头沁出一抹冷汗,忐忑不安地拣起一小断香先看了看成色,又反到鼻端闻了闻,最后将将那香捏成粉末观看许久。 在场之人这一刻全都各怀心思盯着台上那个验香之人。上官箐依旧是不愠不火的一副表情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总觉得此人想必也不会检查出什么。毕竟祭祖燃香出现这样的状况,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对方是有备而来,必然是挖空心思的布局,怎么可能轻易地叫人找到把柄。 想到这里,她微微侧目,犀利如刀的眸子冷冷地扫向站在台下一直看戏的太后。此刻只见太后似笑非笑,那双古井般深邃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上官箐见状只作未觉。 “回皇上,这……香没问题。”制香内侍仔细检查了一番,如实回答道。 慕瑾瑜等五人听到这样的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他们一直认定是那香有问题,所以才会香断,可是如今见那内侍如此回答,心中微微一凉。难道真的是因为上官箐和先帝犯冲所以才会出这样的状况? “你可都看仔细了?那香当真没问题?”慕瑾瑜长眉冷皱,忍不住出口问道。 事实上他在问话时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制香的内侍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必然不敢欺君,慕瑾瑜也见他神色无异,瞬间就觉得是不是一开始他的猜测方向就错了呢? “回皇上,若是您不放心的话可叫其他人再验验,奴才保证这香一定没有问题。”随即制香内侍对慕瑾瑜一脸坚定地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顿时又掀起了一阵讨论的浪潮。慕瑾瑜等五人眉头紧皱,一时间竭尽全力想着营救之策。上官箐望着台下沸腾的场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回皇上,一定是先帝不同意皇上册封相府小姐为公主,所以才会屡屡显灵进行暗示,还请皇上三思。”便在这时,百官中薛姨娘的兄长薛蟠开口道。 薛府一直将薛姨娘的畏罪自杀认定是上官箐父女所害,所以平日在朝堂上和上官霖轩一向意见不和,此刻焉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此刻薛蟠语毕,便有其他官员接二连三地向慕瑾瑜进言。 “皇上英明,虽然相府小姐蕙质兰心,为蓝璃国立过大功,但是先帝叶的意思不得不考虑。” “皇上,相府小姐册封金铭公主兹事体大,不如从长计议再做定论。若是今日违背先帝圣意,只怕今后会影响江山安稳啊!” “皇上,上官相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若是再将其女儿封为公主,难保相府太过荣宠而变节起了别的心思啊!” …… 一时间各种各样反对册封上官箐为金铭公主的呼声越来越多了。相对于慕瑾瑜等五人的滔天怒火,上官箐反倒无比淡漠从容。原本这个公主的身份她并不稀奇,不过如今这么多人想阻挠她册封,她偏要当上这个公主。 与此同时,太后望着反对册封上官箐成为金铭公主的呼声越来越高,一双眸子闪过欣喜的神色。事情全都按着她的预料进行着,她倒要看看这个妖女怎么当上公主!若是皇上一意孤行的话恐怕就要落个不敬先帝的罪名,蓝璃国最悌孝道,她就不信自己这个儿子为了那个妖女当真连皇位都不想要了吗? 太后想罢,忍不住微扬着面容,目光斜睨向慕瑾瑜,一脸的胜算。 “皇上,恐怕诸位大臣所言不假,的确是先帝在天之灵不喜小女才会有所警示。” 高台上,上官箐神色坦然,阳光落在她如彩霞一般的礼服上,仿佛镀上了一层碎金。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到每个人的耳中。原本沸腾的众人因为她的话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犹带错愕地看向她,甚至还有一丝淡淡地探究。 他们实难相信一个敢毒哑太后、打掉郡主牙齿、算计皇上宠妃、殴打郡主、算计皇后的狂傲女子,会忽然之间转变性情服软认错。不仅是他们不相信,此刻就连慕瑾瑜等一干人也是充满好奇。莫非她还有后招? “娘娘,不知这妖女又要耍什么花招。”桂嬷嬷凑到太后耳边睨了一眼站在高台上的上官箐,小声说道。 太后发出一声低哼,略带嘲讽道:“妖女这次的运气可不会像前几次那么好了。本宫就不信她这次还能翻出我的五指山。” 桂嬷嬷一听原本浑浊的双眸立刻堆笑道:“娘娘所言极是。咱们就静静看戏好了。” “想必是小女子太过卑微才无法得到先帝的认可。”说到这里,上官箐语气微微一顿,转眸瞥向高台下太后所在的方向。不知为何等太后觉察到上官箐投射过来的眸光时,心里忽然间就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第三百二十九章 左右为难 正心惊肉跳之际,紧接着她便听到上官箐开口道:“听闻太后娘娘和先帝伉俪情深,尤其是太后娘娘多年在皇陵陪伴先帝,为先帝吃斋念佛,实在令人敬佩。今日太后也一同来到了太庙,想必一定也会给先帝点上一柱香吧。太后娘娘不知小女子有没有说错?” 此刻,上官箐一双潋滟眸子顾盼生辉地看着太后,明明那双眸子在其他人看来充满善意和微笑,可是在太后眼中只看到一片冰冷和嘲讽。慕瑾瑜和慕夕辰脸色霎时一变。他们不会天真到以为上官箐只是随意这么一说罢了。 两人眉头不由渐渐拧起,心里瞬间掠过一道疑问。难道此事又是母后策划的吗?想到这里,两人暗自一阵头痛。一边是生他们育他们的母后,另一边是心中至爱却无法相守的女子,如今他们别无所求,只愿这女子能够对他们有兄长般的敬重,她的心里偶尔会想起他们,那么他们就已经十分满足了。可是为何他们的母后就这样容不下上官箐呢。 虽然慕瑾瑜和慕夕辰十分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又是太后所为,但是以太后对上官箐的憎恨,加上如今有此能力策划的就非太后莫属了呢。一时间二人皆是一阵纠结,待会若真牵扯到了他们的母后,这件事他们还真不知要怎么处理呢!是大义灭亲还是从中包庇呢?至于上官霖轩、叶问尘、苏之瑾三人也是心思各异。 此时此刻,文武百官的目光在上官箐和太后之间不断游弋,朝堂之上哪一个不是人精,如今眼见这相府小姐和太后又叫板上了,大多数人暗地里都是抱了一抹看戏的心思。 太后听到上官箐那番话瞬间觉得简直比吃了苍蝇还叫她难受。眼下她若是不上香势必会被人怀疑的。可是若上香不是一切都暴露了吗?此刻,太后只觉得自己像是比吞下无数苍蝇还难受。明明之前是她占尽了有利的局势,可是因为几句话上官箐就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她,让她忽然间想要发怒偏偏又不能发作。可是现在究竟该如何收场?太后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一刻被上官箐给拉下马来。 “太后娘娘为何不回答小女子的问题,莫不是觉得小女子所言不妥?”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冷凝,十分玩味地欣赏着高台下太后那张青黑交加的面孔。心中一阵冷笑,这个太后还真是越挫越勇,前几次的惨败还不知检点,竟然还敢打她的主意,真是自取其辱。 “上官小姐有所不知,今日太后旧疾复发,导致双腿疼痛无力。太后今日还是抱恙出席册封仪式,通向高台的玉阶这么高,太后怎么能上得去呢。”眼见气氛逼仄起来,桂嬷嬷急中生智出言为太后找出合适的借口。 太后闻言,向桂嬷嬷投去一抹满意的眼神。谁料主仆两人兀自得意之际,只听上官箐似笑非笑道:“原来太后患有腿疾啊!太后凤体违和参加今日的公主册封,实在叫小女子深感愧疚。虽然小女子医术浅薄,但是还有信心为太后能够消除灾病,所以等待会离开太庙小女子再仔细地为太后诊治,保证对症下药,药到根除。”上官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变得极度难看的主仆两,继续道:“不过现在还得委屈桂嬷嬷将太后背上台子来。桂嬷嬷要是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可以叫几个奴才将太后一起抬上去。”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嘴角狠狠一抽,没想到这相府小姐和太后又给杠上了。众人心中一阵唏嘘:这相府小姐连几千年来没人能够医治的瘟疫都可以药到病除,区区腿疾怎么会难倒她呢?只是他们明明看到太后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不像是身体抱恙啊!难道这次又是太后…… 一时间众人只感到四周的气压陡然降低了不少,一时间连他们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 “大胆上官箐,本宫要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教吗?”太后此刻气得一张脸青赤交加。 没想到她所有的借口都被上官箐给堵死了。如今若是她再坚持不上高台,恐怕难免叫人怀疑她和先帝的情意还有香断一事是不是他在背后策划的。 “太后娘娘多虑了,小女子只是因为娘娘凤体违和来参加这场册封仪式而感到内疚不已,所以只是想为娘娘能做一些事情,希望能帮助娘娘而已,怎么能算得上是教导娘娘呢。难道娘娘是不愿意给先帝上香?还是说娘娘也怕上香时遇到和小女子一样断香的情况?” 明明是温软细语的一番话,可是听到太后的耳朵里犹如严寒冰雹。太后原本就难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太后凤体违和,不适宜在此劳累。来人,将太后送回宫中派太医诊治,好生照顾。”便在这时,即便傻子也看出来刚才两次香断必然和太后脱不了干息。慕夕辰无比失望地看了一眼太后,下一刻冷声吩咐道。 太后听言,顿时气得双眸冒火,七窍生烟。不过理智还是让太后明了只有现在离开太庙,才是她脱身的最好法子,不过她就是无法接受自己儿子那般在乎仇人的女儿。 等太后离开后,慕瑾瑜目光如炬般瞪着跪在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焚香内侍,厉声道:“来人,将这个胆敢陷害金铭公主的奴才拉下去杖毙!” 此话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顿时收到两个讯息。那就是皇上准备让这个点香内侍做替罪羔羊保全太后颜面,另外就是不敢刚才阻止册立上官箐为金铭公主的呼声多么高,皇上依然极力赞成。 到此,即便那些原本一心想要反对册立上官箐为金铭公主的官员也审时度势,选择了默许。毕竟现在皇上龙颜大怒,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触其逆鳞否则一个不好就要成为天子杀鸡儆猴的对象了。 对于慕瑾瑜选择顾全太后的颜面上官箐选择了默许。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这个义兄的份上她这一次就不和太后多做计较。 “将鼎炉里的香灰重新换掉。”慕瑾瑜见上官箐对于他刚才的决定选择默许,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旋即向上官箐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 不消片刻,鼎炉里的香灰被重新换掉,有宫人将点燃的香递给上官箐,上官箐将香插进鼎炉,这一次三根香静静地燃烧,袅袅白烟在半空中变幻成各种形状。一时间原本还不知刚才香断和换鼎炉里的香灰有何关系,如今见点燃的香再无刚才的异样,这才恍然大悟。想必是之前鼎炉里插香的香灰被人做了手脚,所以才会被误以为是先帝示警。 一般人若是怀疑都会想到大概是香上做了手脚,可是设计之人偏偏将主意打在那些毫不起眼的香灰上。所以即便有人起初不信是先帝示警,但是等到将香检查一番发现没有问题时,恐怕就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不得不说设计之人心思确实缜密,令人难以设防。可是上官箐却反其道而行,既然那些香没问题,那就让太后亲自演示一番。到时不用她多说一句话,众人自然会想到端倪。慕瑾瑜也是由中受到启示才想到的。 接下来上完香后,太庙祭祖的环节总算是结束了。到此册封金铭公主的一切礼节也尘埃落定了。上官箐也忍不住松出一口气,今日一天下来光着顶着那头发冠和各种各样的头饰她就感到沉重无比,一想到晚上还要御宴要应付,上官箐整个人立刻轻松不起来了。 册封金铭公主仪式完毕,晚上有慕瑾瑜特别安排的御宴,旨在庆祝上官箐的册封,同时特别邀请的还有叶问尘和苏之瑾,不过晚宴的氛围有些怪异。 此刻的上官箐褪去了今日那身繁重的装束,着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上衣,绣有五翟凌云花纹,上面有暗金线花纹,并以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做点缀,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潋滟生辉宛如一片云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微风过处翩跹化蝶一般。一袭月白色曳地望仙裙,用绛珠仙草染成,纯净明丽,隐隐透着一股出尘的香气。质地轻软,雪白如云,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乌黑的发丝梳成一个飞天髻,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凤口衔着一颗拇指大的明珠。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十分的雍容沉静。 宴上,慕瑾瑜和慕夕辰神色间略有些失落,俨然是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虽然今日册封上官箐为公主礼节已经尘埃落定,两人内心里也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以兄长之礼相待上官箐,但是心里的一道坎还未过去,如今西池国和烈焰国就前来蓝璃国和亲,一想到刚刚相认的义妹又要远嫁,心里便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涩之感。 “惜儿,我专门从西池国给你带来的你最喜欢吃的特产。” 偌大的紫檀雕漆八仙桌上叶问尘命人将从西池国带来的一系列特产摆满了桌子的一角。有些需要用寒冰保存的有些需要高温保存的全都分门别类保存的新鲜完好,看出来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此刻叶问尘一双墨眸饱含温柔和宠溺地目光宛如深邃的湖水几乎要将上官箐给吸纳进去。不等上官箐有所反应,苏之瑾的随从也已经拿出许多烈焰国特产放到了桌上。 “惜儿,这是我们烈焰国的一些特产不成敬意,带给你和上官伯父的,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些特产都不易保存,所以带的分量不多,反正你迟早都要去烈焰国生活,到时你和伯父喜欢,想要多少都可以啦。”苏之瑾一脸暧昧地说着。 第三百三十章 当做朋友 一双眸子就像是潋滟着满池春水,慕瑾瑜、慕夕辰还有叶问尘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就连上官箐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苏之瑾的满腔柔情中。 “咳咳……叶太子和三皇子有心了。” 上官箐对着桌子上瞬间快要堆成小山似的特产,客套地说道,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惆怅。叶问尘和苏之瑾虽然十分出众,但她却只将两人当作朋友。她的心中没有两人的位置,所以这场和亲注定让她为难。 “惜儿,你太客气了。你难道忘了在西池国时那阵我们在屋顶时一起把酒问明月的日子了吗?最近我可是一直很怀念呢。相信用不了多久,等我将你迎娶之后,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过上那样的日子了。” 眼见苏之瑾刚才的一番话似乎拉近了和上官箐的关系,叶问尘顿时也毫不示弱想用以他和上官箐之前的相熟来让苏之瑾知难而退。 慕瑾瑜和慕夕辰皆是面含尴尬。事实上他们内心也无比渴望希望能和叶问尘、苏之瑾一样能够竭尽全力来追寻自己的幸福。可是他们还没有开始,这个女人就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何其残忍可是却让他们又恨不起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当下慕瑾瑜和慕夕辰收起内心的一阵感慨,复杂的心绪终究化作对上官箐的美好祝愿。不管他们的义妹究竟选择谁,他们只希望她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 “惜儿,这是我离开西池前皇祖母交给我的。”说着,随从递给慕瑾瑜一个浮雕楠木锦盒,单看盒子便知里面的所呈之物必定价值连城。当叶问尘打开锦盒时,只见里面躺着一串南海珍珠串成的项链,原本南海珍珠项链虽然贵重,但是也算不上绝世珍宝。可是此刻盒子里的这条项链,每个珠子都一般大小,不差分毫,而且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串珠子泛着一种温润璀璨的光芒,简直就像是一颗颗小小的夜明珠在发光发亮。 “这条项链是我们西池国每代太子妃物品,你不知你离开的这段日子皇祖母一直记挂着你呢。还说这次无论如何要让我将你带回去,而且皇祖母还威胁我,说本太子要是将人带不回西池国,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呢。”叶问尘说完,觑起一双明亮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上官箐,好像只要说出拒绝他的话就让人觉得会犯下多大的过错一样。 不得不说上官箐这一刻有些许的动容,只为叶问尘的真心。她在西池国的那段日子里见过西池国的太后,这位皇太后性情极为乐观慈祥,上官箐对此人的印象颇好,那段时间这位太后经常召上官箐过去聊天下棋,随后都会赏赐上官箐好多珍奇珠宝。 上官箐后来想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西池国的太后对她如此偏爱,一定是看在了叶问尘的面上。 “惜儿,这个是我们烈焰国的焰龙珠,也是烈焰国最尊贵的女人才能够佩戴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上官箐正在游思,苏之瑾不甘落后地将盛放着一串如火焰的项链摆到了上官箐跟前,只听苏之瑾得意道:“只要戴上这串项链,就烈火难侵。惜儿,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苏之瑾说完之后,就用一双水悠悠的眸子眼巴巴地凝望着上官箐,上官箐顿时觉得脑袋大了一圈。她很想对叶问尘和苏之瑾都说出拒绝的话,可是不知为何只感到喉咙像是堵着什么,看着两人满眼的期待,她不知说什么好。 “叶太子、三皇子,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上官箐不是傻瓜,这两份厚礼可都是彰显西池国、烈焰国未来女主人身份的,她不会傻到去接受。 “惜儿,这条项链一点儿都不值钱,在我心中你才是无价之宝。不过这是皇祖母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叶问尘眉眼含笑地对上官箐说道,大脑飞快运转想着劝说上官箐收下项链的各种借口。 “惜儿,这条焰龙珠可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你看看它金光灿灿的多好玩啊!”苏之瑾温柔醇厚的语声充满诱惑,接着道,“惜儿,我帮你戴上你就知道这串项链有多好看了。” 眼见苏之瑾要先他一步下手,叶问尘忍不住也要行动。便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骤然冒出一团白影,叶问尘和苏之瑾一时猝不及防,那团白影行动间迅如流星,下一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用爪子抓起盒子里的那两条项链,随即一声怪叫像是表达自己的得意心情,等叶问尘和苏之瑾反应过来时,那团白影已经悠然飞翔而去。 “死大白,你这只臭鸟,快点儿将本太子的项链还回来!”回过神的叶问尘顿时暴跳如雷,冲着天幕下的一星白点怒声道。 “还本皇子的项链,快还本皇子的项链!”苏之瑾随即也从座位起身大怒地吼道。 “褚俊宇养的那只该死的鸟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叶问尘一时间咬牙切齿地抱怨道。 两人徒劳地吼了一阵,最终徒然地坐下。一时间坐在桌前的几人都各自想着心事。褚俊宇所养的那只白鸟充满灵性,叶问尘和褚俊宇是多年好友,自然清楚大白的机灵劲。上官箐之前在天山时也接触过大白,当时对大白能听懂人语还啧啧称奇。如今大白突然出现在蓝璃国,恐怕大白的主人也必定就在附近了吧。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在座几人的心情都变得莫名复杂起来。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不约而同地相看了一眼,原本两人认定彼此就是这次来蓝璃国和亲的竞争对手,可是刚才那只白鸟抢走了他们送给上官箐的定情信物,看来褚俊宇是要阻止他们的和亲,难道褚俊宇也想迎娶上官箐?一念至此,叶问尘和苏之瑾想到之前褚俊宇和上官箐间的纠葛,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此刻,上官箐眼神缥缈,心绪复杂。没有想到刚才会发生那一阵小插曲,虽然那只白鸟替她算是解围,给她将那两串不知该如解决的项链给处理了,不过偏偏是褚俊宇的鸟儿,一时间她还真想不通褚俊宇这次来蓝璃国究竟抱了什么目的。即便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这次褚俊宇究竟又何打算。 此刻的叶问尘和苏之瑾也是一阵心烦气躁。不可不说,虽然他们后来也知道了褚俊宇食了天山之心,已经忘记了过去关于上官箐的一切记忆。但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女子太过出色,即便什么都不做,依然犹如明珠一般叫人无法忽略掉她的光芒。 想到这里,叶问尘和苏之瑾内心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危机感。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也许上次上官箐在天山阻止褚俊宇成亲,即便褚俊宇已经忘记了关于上官箐的记忆,但是不得不说或许褚俊宇的潜意识里还是对上官箐涌出一股莫名的好感,又或者上官箐的耀眼让褚俊宇对她重新有了想要认识的兴趣。 两人想到这里,双眉紧皱。原本气氛争烈的宴席上变得有些诡异的沉默。最后宴席在几人各怀心思的气氛中结束了。 夜幕下群星闪烁,犹如偌大的幕布上点缀着无数珍珠。一辆充满华贵的马车静静地往前行进,马车里上官箐靠在月白色掐花织金迎枕上,阖目小憩,刚才在宴席上发生的小插曲犹如一粒小石子般掀起层层涟漪。此时此刻她心绪极乱,虽然面色依旧平静如波,但是偶尔眉心的跳动则暴露了她内心的紊乱。 “小姐,你怎么看刚才那只白鸟叼走项链?”马车里采茵眨动着一双慧黠的眸子试探着问道。 御宴进行时她站在一边也看到了刚才一幕,心中有些期待褚俊宇能快快出现。虽然叶太子、三皇子都可谓是人中龙凤,但是她更觉得褚少主和她家小姐更配一些。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她家小姐真正喜欢的人是褚少主,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的小姐只是被一些负面情绪而影响了他的判断和态度所以才会想要和褚少主针锋相对,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采茵忍不住微微叹出一口气,希望若是有朝一日被她家小姐发现她的小动作后能够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你说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上官箐并没有直接去回答采茵的问题,而是微微侧脸,一双眸子异常平静地看向采茵。采茵顿时只感到她家小姐那双平静的眼里似乎蕴藏着无数情绪。可是等她再细看时,又发现上官箐眼色依旧是平静无波。一瞬间一抹无形的压力袭来,让她几乎忍不住要露出心虚之色。 上官箐狐疑地望了一眼采茵,她总觉得这两日采茵似乎有些反常,总是在她跟前因为某些事不经意地提到褚俊宇。经过天山一行原本采茵对褚俊宇的态度也是极具转变,由之前的崇拜仰慕到后来的愤怒不满,可是最近几次采茵总是在她面前很委婉地替褚俊宇说好话。 上官箐总觉得采茵似乎对她隐瞒了什么,可是如今看采茵一脸的坦然,上官箐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哦,我认为今晚那只白鸟可是替小姐解围了呢。小姐你想想啊,叶太子和三皇子今晚所送的项链可是代表着一个国家女主人的身份。我知道小姐既不愿意嫁给叶太子,也不想嫁给三皇子。那只白鸟刚好将二人要给小姐的定情信物叼走了。可不是帮了小姐的大忙么!”采茵讪讪地笑了笑,接受到上官箐狐疑的目光,于是古灵精怪地说道。 上官箐闻言,挑了挑眉道:“若是其他什么鸟弄走那两条项链都好,可偏偏那只鸟的主人是褚俊宇。褚俊宇突然来到蓝璃国不知有什么意图,再者上次在天山他视我如仇人,我差点儿死在他手上,今晚他怎么会好心地让那只鸟帮我?” 第三百三十一章 烤鸭 “咳咳……”采茵轻咳几声掩饰尴尬道,“小姐,依奴婢看您和褚少主的误会肯定不小,或许这次是你误会了褚少主也有可能。” “我误会他?”上官箐忍不住瞪起眼眸,她心中一动,目光带了一抹审视看着采茵,“采茵,为何这几日你怎么都是在我面前帮褚俊宇说好话?” 此话一出,采茵微微一愣,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惊慌。糟糕,她光顾着在小姐跟前想要挽回小姐对褚少主的好感,却忘了自己做得有些太过明显。 一时间正要开口辩驳,忽然之间只听马车外响起一道细微的劲风声,下一刻车帘掀开东方冷月飞身进来,只见他依旧是一身耀眼的红,一头墨发如上好的锦缎一样飘散着,闪烁着乌黑的光泽。随即车厢里弥漫起一抹淡淡的烤鸭香气,这抹香气是从东方冷月手里的油包纸里散发出来的。 “主子,你刚才在宴席上都没有怎么动筷子,想必现在一定饿了。”东方冷月说着将手中的油包纸递到了上官箐面前。 上官箐闻言一双乌黑的眸子出现了片刻的失神。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想起就在半年前也有一个犹如谪仙一般的男子手捧着香喷喷的烤鸭对她一脸宠溺地说话。当时的情景依稀就发生在昨日。她还记得那个男子看她时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里总是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就像那双狭眸里藏着许多碎钻一般。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上官箐半天失神的样子,采茵有些担忧地唤道。 “没事。”被采茵出声打断沉思,上官箐脸上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主子,这烤鸭趁热吃才好。”东方冷月小声提醒道。 上官箐没有打算接下东方冷月手里的油包纸。她神色淡然,伸手挑起浅青色窗帘,看着夜幕下有个行乞的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墙角,她眸光一闪,淡淡道:“我不饿,把它拿去给需要的人。” 此话一出,采茵和东方冷月皆是有片刻的错愕,尤其是东方冷月已经惊愕得快要掉了下巴了。他可是专门跑到京城那家最出名的烤鸭店好不容易买来的 。“是。”东方冷月最终选择了听从。 既然他决定以后跟随这个女子,那么他便决定一切听从她的。东方冷月在飞身下车之时没有看到上官箐唇角那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只是害怕再次尝到那抹熟悉的味道。因为她怕勾起对那个人的更多念想。 翌日,蓝璃国要对西池国和烈焰国和亲事宜做出抉择。和亲是为了和其他国家建立友好邦交关系,影响着社稷的稳定。针对西池国和烈焰国同时提出的和亲对象是金铭公主的状况,慕瑾瑜起初决定的是金铭公主就一人,所以将银黛公主也列为和亲对象。西池国和烈焰国其中一人若是肯选择银黛公主,那么蓝璃国必定奉上丰厚的公主嫁妆,可惜不管慕瑾瑜许诺得有多好,叶问尘和苏之瑾都是认定了上官箐,为此银黛公主一时间成为宫中,乃至整个京城的笑柄,都暗自评说银黛公主连金铭公主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银黛虽然对此气怒,但是借于上次和上官箐交锋栽了个大跟头,所以也不敢再找麻烦,一个人躲在自己宫殿里不再抛头露面,只是苦了那些在她跟前当差的宫女太监无端被牵连受罪。 因为三方得不到一致的认同,最终三方安排在议政殿商议此事。此刻,议政殿里除了慕瑾瑜、慕夕辰、叶问尘、苏之瑾。当事人上官箐外,慕瑾瑜还叫了几个朝中重臣等一起商议此事,其中自然少不了身为丞相的上官霖轩。 相对于几人的愁眉不展,上官箐反倒一脸的平静淡然,仿佛几个人商议的和亲事宜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似的。时间缓缓流逝,过了快一个时辰可是依旧无果。 慕瑾瑜不得不征询上官箐的意见,毕竟在这件事上最有说话权利的就是当事人了。 “惜儿,你有什么好法子?说实话为兄刚刚和你相认,原本不想让你远嫁,但是西池国和烈焰国有意和亲,为兄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慕瑾瑜说到这里,敛去眼眸深处一抹不舍的情绪,沉吟道,“如今这件事上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意见?” 上官箐沉静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潋滟的波光,随即水眸再度沉寂。她之所以一直能够保持淡定就是料到这几人一定想不出两全其美的解决法子。她一直隔岸观火等的就是慕瑾瑜征询她的意见。 上官箐略一思忖,目光在叶问尘和苏之瑾间一阵流转,看得两人都一阵紧张,眼巴巴地望着上官箐,各自都期盼着自己能被眼前的女子选中。 “叶太子和三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小女子实在很感激两位对我的厚爱。但是自古一女不嫁二夫。”说到这里,上官箐故作为难地皱皱眉头,“如今叫小女子在两位当中选择,实在叫我为难。不如这样吧,我出三道题目,若是两位中谁能先回答出两道问题的答案,那么就算谁赢,也算是命中注定他是我该选择的良人。” 此话一出,叶问尘和苏之瑾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满是自信。两人从小就胸怀大志,对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武功兵法、天文地理无比精通,所以当两人听到上官箐提出如此要求,心中不免一阵势在必得。不过考虑到自己的情敌实力也不能小觑,当下两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上官箐将两人神色变幻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细小弧度。昨晚御宴结束回到相府,她几乎整夜未眠,一直为自己今后打算。不得不说,叶问尘和苏之瑾都是人上人,抛开两人都会是帝王人选的身份,上官箐也觉得的确是托付终身的人选。不过,她不想嫁人,起码现在没有这样的打算。昨晚她思来想去最后终于想到了法子。 上官箐望了一眼正准备洗耳恭听的两人,开口道:“在说出三个问题之前,小女子有一个要求,若是两位能够达到此要求,小女子再说不迟。” 上官箐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有片刻的怔愣。不得不说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一个是西池国的太子,一个是烈焰国最有前途的皇子,两人都是前程无可限量,无论嫁给这二人哪一个都绝对是天大的福气。不过再想到这金铭公主的一贯作风,众人顿时理解。若是这位金铭公主泯然众人,那就不是金铭公主了。 “惜儿,你尽管说吧。我一定答应。” “惜儿,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一定做到。” 叶问尘和苏之瑾听完,当即应允。上官箐投给二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略一沉思道:“我的夫君不管今后是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他今生必须只能有我一位妻子,就算他今后君临天下,拥有三千佳丽,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尽数将六宫粉黛替他遣尽。” 此话一出,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顿时被上官箐这番话震住。这个时代遵循的是男尊女卑,女子要遵守三从四德。刚才上官箐的那番话分明是有失妇德。即便她现在是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若是有朝一日嫁做人妇,那么她也应该遵循女子在家从夫,不能有一丝的妒恨。 听着上官箐的一番话,就在大部分人石化间,只听两道欣喜的声音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同时响起。 “惜儿,只要你嫁给我,我今生今世自然只要你一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惜儿,若是你选择了我,我愿意放弃所有,甘愿只做一个闲散王爷。自然不会有那些后宫的烦恼。而我只要一个王妃就够了。” 苏之瑾说完后,还送给叶问尘一个挑衅的眼神,叶问尘和他不一样,叶问尘现在已经是被认定的太子,就算现在叶问尘想要摒弃太子之位也是不容易的。若是他为上官箐摒弃太子之位,难免要叫西池国的人误会上官箐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以苏之瑾对叶问尘的了解,叶问尘自然不会让上官箐陷入这样的境地。 苏之瑾此话一出,叶问尘的脸果然黑沉了几分。一时间看向上官箐的眼神变得紧张起来,生怕上官箐因为苏之瑾的话而感动,从而被苏之瑾抢去心爱人。 好在上官箐听完两人的话后,脸色依旧平静无波,叫人无法窥探她的心思。叶问尘这才暗暗松出一口气。 上官箐淡淡点了点头,神色淡漠但内心也是忍不住一阵动容,但终究是她的理性占据了上风。现在她没有想过嫁给叶问尘和苏之瑾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起码是现在她还没有出嫁的打算。 与此同时,在场之人可是被叶问尘和苏之瑾的一番话感动得几乎落泪。尤其是上官霖轩,听到叶问尘和苏之瑾的回答,唇角咧个一抹弧度一直笑得合不拢。这两人都承诺今生只娶惜儿一人,惜儿就算身在异国,有这么疼爱她的夫君在意她,必然也不会受到一丝委屈的。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此时的慕瑾瑜和慕夕辰内心则是一阵感慨万千。不得不说自己这个义妹的确是天下奇女子,绝对有被男子当成宝贝般捧在掌心呵护的资本。曾经若是身份使然,他们也定然会对她做出今日像叶问尘和苏之瑾这般的承诺。 “好,既然二位都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接下来我就说出三个题目,能率先答出两道题目的正确答案,那么此人就是我要选之人。” 上官箐此话一出,叶问尘和苏之瑾顿时屏息凝神,在场之人也被上官箐接下来要说的问题吊起了兴趣。一时间整个殿内瞬间静谧得数十人仿佛只要一人。 只听上官箐略一沉吟便道:“题目一,有一个眼睛瞎了的人,走到山崖边上,为什么突然停住了然后往回走?”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三个问题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皆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上官箐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既没有生孩子、养孩子也没有认干娘,还没有认领/养子养女就先当上了娘,请问:这是什么人?” 最后上官箐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每对夫妻在生活中都有一个绝对的共同点,那是什么?” 三个问题说罢,整个殿内仍然雅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蹙眉深思的表情,尤其是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眼中的神色不断变幻,想必是正在努力搜寻答案。 上官箐望着两人的神色,乌黑的眸子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慧黠的波光。这三个问题可是昨晚她冥思苦想很久才想出来的脑筋急转弯,目的就是要难住叶问尘和苏之瑾。只有这样叫两人只能而退,她才不用现在就嫁到西池国或者是烈焰国。 叶问尘和苏之瑾都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武功又深不可测,若是考其他的未必能难得住二人。于是上官箐便想到了刁钻古怪的脑筋急转弯。 时间缓缓流逝,眨眼间便过了依旧一盏茶的工夫,叶问尘和苏之瑾仍然是眉头紧锁,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其他人则更是一筹莫展了。 上官箐见状,墨玉般的眸子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心中更加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既然叶问尘和苏之瑾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那么她不用嫁这两人了。 一念至此,上官箐正得意地打着小算盘,谁料便在这时有人出声道:“我来回答。”清润如冷玉般的声音传到殿中每个人的耳中,让所有人不由一怔,听着这道来自殿外的声音,上官箐的脸色倏地变了。 “这三个问题本少主来回答。” 润朗的声音透着丝丝笃定如一缕清风吹入了议政殿所有人的耳中,随即只见一袭白影如九天之上的一抹白云悠然飘来。一瞬间在场之人脸色各异。 那张面容依旧是倾城绝艳,夺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墨发如云在脑后随意地束着,狭长的眉斜飞如鬓,一双桃花眼里仿佛揉进明亮的星星,熠熠生辉,无情似有情。高挺的鼻子带起迷人的弧度。两片锐薄的唇勾勒着一抹邪魅的弧度。一身白衣将原本似仙似妖的男子更衬得夺人眼球。 明明还是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只是如今的他眉眼间似乎带了不曾见过的高山深海般的凌厉。上官箐一时间有些恍神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褚俊宇,心中不由一阵喟叹。邪魅又凌厉,或许这才是身为天下第一公子、天山族少族主的真实一面。于是,上官箐下意识地紧紧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忽略掉脑海里不断冒出关于褚俊宇的过往画面。她的理智告诉她,如今她和这个男子早已越走越远。执念过去不是她的一贯风格。 褚俊宇进入殿内翩然落地后,一双狭眸便紧紧锁在上官箐的身上。面前的女子身着浅蓝色束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地晕染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地戴着几颗细小的珠花,腰间松松地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流萤飞舞华胜,银色的流苏随意地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不需粉黛便天姿国色,艳冠群妍。整个人秀美如画,清丽如仙。.一袭淡粉宫装,绣着只只展翅欲飞的淡蓝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绰约的身姿娉婷,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 褚俊宇望着他,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除了上次在天山见过眼前女子一面时,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和她相熟。 褚俊宇望着上官箐的眼神有瞬间的失神,当他觉察到上官箐凝视他时如刀锋般冷芒的眼神时,内心划过一丝黯然,于是和上官箐错开对视的眼眸。一瞬间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凌厉之色。 褚俊宇略一沉思,便开始回答上官箐刚在所说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有一个眼睛瞎了的人,走到山崖边上,因为他是单眼瞎,所以才会突然停住了往回走。” 在场的官员听罢,恍然大悟,忍不住鼓掌称快。 褚俊宇略一停顿道:“只有新娘,她既没有生孩子、养孩子也没有认干娘,还没有认领/养子养女就先当上了娘。” 毫无疑问,当褚俊宇话落,殿内又是掌声雷动。 “第三个问题,每对夫妻在生活中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死同年同月同日成亲的。” 等褚俊宇将三个问题回答完毕,在场之人顿时对他投以无比崇拜的目光。他们冥思良久的瘟疫没想到天山族的褚少主竟然全都答上来了,而且很显然答案全都正确,的确是没有辱没天下第一公子的称号。面对于全场对于褚俊宇表现出的尊崇表情,叶问尘和苏之瑾的脸色则有些发白。 “褚少主,好久不见呐。”眼见殿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诡谲莫测起来,慕瑾瑜适时地开口,想要打破眼下的僵局。 褚俊宇这才移开停驻在上官箐身上的目光,冲着龙椅上的慕瑾瑜淡淡道:“的确好久不见。” 他语声微微一顿,继续道:“本少主这才前来是要向贵国皇上提亲的。”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尤其是不知其中内情的那些官员一阵狐疑。之前他们听说天山族少族主取消了迎娶圣女的消息,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跑到蓝璃国提亲。实在太叫人难以置信了。可是这天山族的少主此番前来不知心仪的女子是谁呢? 一时间众人心中猜疑不定。曾经这位褚少主为了追求相府小姐那时闹得满城风雨,甚至传出愿意入赘相府的新闻呢。如今这褚少主在这节骨眼上赶来提亲,莫非就是奔着金铭公主来的?一时间众人充满探究的目光在上官箐和褚俊宇之间不断辗转不定。 “哦,不知我们蓝璃国哪位女子能有幸入得褚少主之眼,朕很想知道呢。”此刻,慕瑾瑜含笑说道,心里却不仅苦大愁深。 如今西池国和烈焰国的和亲事宜还没解决,又跑来一个天山族少主提亲,全都凑合到了一起,这实在叫他头痛。褚俊宇乃人中翘楚,能入得他眼的必然不是寻常女子。莫非他此番前来也是为义妹前来? 想起之前京城关于褚俊宇追求上官箐的满城传闻,慕瑾瑜一双俊眉瞬间拧成死结,只觉此刻面临的问题太过棘手。 褚俊宇并未去回答慕瑾瑜的问题,而是转眸看向叶问尘和苏之瑾,唇畔泛起一抹潋滟的笑容,“本少主的人也是两位能觊觎的,两位确定要与我褚俊宇为敌吗?” 明明脸上绽开的是一片绚丽明艳的笑容,可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有无尽的寒冷,一时间连整个殿内的温度都遽然下降了几分。此刻褚俊宇浑身透出由内而外的危险气息,殿内一些胆小的官员已经被吓得双腿打战。 便在这时,褚俊宇的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其是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脸色十分难看。 “褚俊宇你不要胡说八道,本小姐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日在天山我差点儿死在你手上,如若非要说有关系的话那也是仇人关系。”上官箐冷睨着褚俊宇,冷然出口道。 此刻因为上官霖轩在场的原因,上官箐并未提及凤三娘杀死素渃一事。她不想让上官霖轩的伤心,所以从天山归来之后她一直选择隐瞒了当年素渃去世的真相。上一辈的情仇已经无法让他们回到当初,天山之行的锥心之疼她不想再尝第二次。 “你手腕上有天山族的法宝琼花仙印,自然就是我褚俊宇的人。”褚俊宇魅惑一笑,霸道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一个物品的所有权一样。 褚俊宇此刻表现出来的强势让上官箐极度不满地皱眉,“褚俊宇本小姐见过无赖却没有见过比你还无赖的。这琼花仙印当初你没有征求过本小姐的意愿就强加给我,这笔账本小姐也不愿意再跟你算了。既然你想要回琼花仙印,好本小姐这就给你。不过你记住,琼花仙印交给你之后我再不欠你什么。不过我们两人之间的仇恨稍后再慢慢算清楚。” 上官箐冷然地说完,玉手探入袖中,下一瞬她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在场之人见状皆是一惊,尤其是叶问尘、苏之瑾、慕瑾瑜、慕夕辰、上官霖轩等人,惊出一身冷汗,完全没有想到上官箐竟然会如此决绝。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上官箐竟然要用匕首将这枚琼花仙印剜下来,想要制止可是几人离上官箐有些距离,正心中无比焦急间褚俊宇沉着一张脸,展动身形迅捷如电,几乎在场之人还未看清他任何动手,上官箐手中的匕首已经被他夺了过去。 虽然褚俊宇整个过程动作快如闪电,但是上官箐终究还是伤了自己。只见原本那朵圣白如雪的琼花花瓣上逐渐溢出胭红的血,那样浓烈的颜色衬着雪白的琼花,看起来是那么的妖冶和魅惑。 那点点的鲜血在花瓣上凝聚成珠,最终缓缓地滴落在地。一滴滴的血落在金砖之上看起来是那般醒目。褚俊宇一瞬间只觉得那在金砖之上盛开的朵朵红花看在眼里,竟让他心口泛起一阵阵的钝痛。 “放手!”此刻上官箐的手腕被褚俊宇还抓在手里,褚俊宇望着上官箐眼中的冷酷和淡漠,感到莫名的烦躁。虽然已经没有了曾经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所有记忆,可是刚刚心痛的感觉是那般真实清晰,褚俊宇顿时更坚定了想要重新拥有她的决心。 “我说过今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可是今日却是我伤了你。”看着上官箐受伤的手腕,褚俊宇一时间喃喃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所有权 此话一出,虽然上官箐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是不知为何她的眼眸有种涩涩酸酸的感觉。明明她是该恨这个男人的,可是不知为何当听到眼前的男人说出刚才那句话时,她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想到这里,上官箐在内心嘲弄地反问自己。明明她对这个男人不要该抱有任何幻想的,可是为什么她伪装起来的冷漠外表下,她的心却被他的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 “我叫你放手!”看着褚俊宇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上官箐顿时一阵心浮气躁。她一直都是个冰冷决绝的人,可是不知为何在面对眼前的男人时她再也没有了以往叫她引以为傲的洒脱。 褚俊宇看着上官箐手腕上不断冒出的鲜血,眉头越皱越紧,忽然间他出手如电手指向上官箐身上的穴道点去。 上官箐并未想到褚俊宇会有此作为,因为两人距离太近一时间又猝不及防,上官箐便被点了穴道。 慕瑾瑜、慕夕辰、叶问尘、苏之瑾见状,立刻就要上前救出上官箐,只见褚俊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冰冷的声音透着无尽威仪,“惜儿现在受伤,本少主要去为她包扎,暂时没空奉陪。当初本少主既然将琼花仙印给了她,就认定她是本少主的人。即便本少主已经失去了有关惜儿的所有记忆,但是这并不影响本少主重新追求惜儿。若是叶太子和苏之瑾想要夺我所爱,那也勿怪本少主不念朋友之谊,不顾邦国情分。”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皆是一变,尤其是叶问尘和苏之瑾身子微微一僵,眼中的神色变幻不定。看得出褚俊宇所言没有一丝玩笑话。褚俊宇的背后是整个神秘的天山族,此刻褚俊宇放了狠话,恐怕若是不放弃上官箐,势必和褚俊宇的恩怨会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冲突。 一时间几人都眉头深锁,便在这时褚俊宇一手揽住上官箐的纤腰,下一瞬足尖在地上一点,随即便飞出殿外。 殿内,在场之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叶问尘和苏之瑾坐在那里,眉眼间笼遭着一抹叫人无法忽略的黯然和纠结。他们出生帝王之家肩负江山社稷是他们的使命,为了锦绣江山一切都会显得微不足道,所以才有“最是无情帝王家”。或许在未遇到上官箐之前,他们注定是一个出色的皇室中人,可是如今他们的内心已全被上官箐占据,这一生他们注定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褚俊宇,你要带我去哪儿?” 马车里,上官箐被褚俊宇点了穴道,她被褚俊宇安置在秋香色掐金云纹迎枕上,此刻正气急败坏地向褚俊宇质问。 褚俊宇安静地坐在上官箐的旁边,对于上官箐的话恍若未闻,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莹白色精致小巧的瓶子,拧开便有淡淡的清香浅溢出来。 上官箐不知褚俊宇要干什么,下一刻只见褚俊宇拿过一片雪白的绢布替上官箐轻轻擦拭手腕上残留的血渍,旋即拧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乳膏轻轻地抹在上官箐的伤口上,上官箐霎时一阵错愕。 此刻,她眼神有些怔然地望着帮她上药的褚俊宇,只见他双眉微皱,潋滟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担忧和心疼。棱角分明的面容在逆光中看起来俊美的有些不真实。他食指的指腹将药膏缓缓地匀开,动作细致而温柔,似乎生怕弄疼上官箐一般。 上官箐瞬间感到伤口处传来一阵淡淡的清凉感。她的心微微一紧,下一瞬她情不自禁地皱眉。褚俊宇一抬头正撞到上官箐皱眉的表情,他以为上官箐是怕以后手腕上留疤,于是连忙宽慰道:“你放心好了,这是凝肤膏。今后伤口愈合后不会留疤的。” 明明心口似有一道暖流划过,上官箐嘴上却生硬地说道:“即便留疤跟你有何关系!”随即上官箐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褚俊宇是杀母仇人的儿子,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挖空脑袋想着关于褚俊宇的不好画面,可是最终不敌眼前褚俊宇眉眼间溢出的脉脉情意。 这一瞬间,上官箐只感到之前心里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对褚俊宇的淡漠,在这一刻似乎发出一声“轰隆”随即一切都飞崩离析。 “当然有关系啦,这么美的一双手如果有了一道疤岂不是美中不足吗?”褚俊宇唇角轻轻勾起,带着一抹邪魅的弧度。 上官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很想将自己受伤的手腕从褚俊宇的手上抽离出来,可是自己现在被褚俊宇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 “药上好了,记住这几天伤口不能碰水。”褚俊宇取过一条雪白的绢巾将涂好药的手腕包扎好之后,对上官箐开口道。 上官箐垂眸看着手腕上被褚俊宇扎起来的犹如一只小白兔的绢帕,眼里闪过一抹愕然。仅仅是一条绢帕,没想到褚俊宇竟然能将多余的部分叠成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褚俊宇看到上官箐脸上流露出的惊愕表情时,俊颜露出一抹十分迷人的表情,“小时候在天山上没有人陪我玩,于是我便经常自娱自乐,有时会用绢帕叠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让他们陪我一起玩。后来有了大白之后,大白便是我的好朋友,我有什么心事就会向大白倾诉。” 褚俊宇说话时,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迷离的神色,上官箐在那双乌黑如宝石的眼眸里看到一抹寂寞,她的心莫名的一紧。身为天山族少主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光鲜亮丽,可是却有几人知道这背后之中又有多少心酸和寂寥。 上官箐不知不觉间对褚俊宇的态度少了之前的尖锐,只听褚俊宇继续低声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想寻觅一个挚爱的女子……” 听到褚俊宇此言,上官箐陡然警醒,出口打断褚俊宇还未说完的话,“褚俊宇你想如何不必对我说,我很感谢你刚才为我上药为我包扎伤口。但是你该知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就会找凤三娘报仇。先不论你已经失去了对我的所有记忆,即便你没有忘记我,若是我要杀你娘亲,你难道不会坐视不理?到时我们还不是会拼个你死我活。” 上官箐说完,看到褚俊宇微蹙着眉头半天沉默不语。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乌黑的眸子快速地闪过一抹黯然。终究还是对他抱了一丝期待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可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那日在褚俊宇维护凤三娘的一幕犹自浮现在眼前。他那般孝顺又怎么会不管凤三娘的死活呢。 一时间静谧的马车里连一丝声音的都没有。气氛在这一刻僵持下去。上官箐只感到自己的一颗心也渐渐地变得冷却起来。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娘?”沉吟许久,褚俊宇蹙起眉头冷然开口。 上官箐听言,唇畔泛起一抹冷笑,“杀人偿命自古就是天经地义。若是不能为母报仇,我算得上是我娘的女儿吗?”曾经她不知素渃真正的死亡原因,如今知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相府小姐上官箐,但是她现在占据着上官箐的身体,她应该为素渃报仇,就当是感谢让她的灵魂能够寄居在上官箐的身体里。 “冤冤相报何时了。”褚俊宇眉头皱得更紧,看着上官箐一脸的愤然,他除了说出这句话不知还能说什么。 “呵,那好,你不要插手让我杀了凤三娘,你倒大度给我看看呀。”上官箐忍不住讥诮说道。 褚俊宇顿时被上官箐噎得不知该如何反驳,上官箐此刻只感到心绪十分烦躁,车厢里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她实在不想和褚俊宇再共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褚俊宇,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去!”上官箐怒不可遏地说道,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忧伤。 明明她已经和褚俊宇划清了界限,明明她已经守住了自己的心,可是偏偏这个该死的褚俊宇为何还要跑来招惹她呢!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绝情。终究还是对他动了一份心思,否则何来的失望? “我送你回去。”褚俊宇淡淡地开口,垂眸间掩去眼里的一抹哀伤。 虽然他也知道杀人偿命,但是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娘亲,即便有千般不是他也应该护她周全。这一刻,褚俊宇的内心并不比上官箐好受半分,只感到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开,四分五裂,剧痛无比。 “收起你的好心,不用了!”上官箐冷笑出口。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看褚俊宇一眼,只想离褚俊宇越远越好。 褚俊宇身子微微一僵,但是随即只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眼里藏着一抹令人难以觉察的伤痛。 一路上上官箐几次怒令褚俊宇放她下车,可是褚俊宇却只当充耳不闻,任上官箐吼破了喉咙也是无济于事。 在上官箐一系列的抗议无效后,她最终选择了养精蓄锐。便在这时,褚俊宇忽然凑过去对她说道:“如果我能找回你娘亲,你可不可以放弃报仇?” “什么?”上官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褚俊宇的话,满脸惊愕。 “如果我能找回你娘亲,你可不可以放弃报仇?”褚俊宇重复了一遍。这次上官箐听得自己,确定刚才自己不是听错了。此刻近在咫尺的桃花眼写满真诚,上官箐也敢确定褚俊宇此言也不是玩笑话。 可是明明素渃在上官箐十岁时就已经去世了,已经死了的人褚俊宇要怎么找?难道是下地狱将素渃的魂魄带上来? 此刻,看着上官箐眼里不断变幻的神色,褚俊宇就知道上官箐在胡思乱想,于是唇畔勾起一抹如莲浅笑,“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本少主可不是神棍。”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片温情 “我娘已经去世多年,你不是神棍怎么将她找回来?”上官箐皱眉穿越异世之前,她绝对是一个无神论者,可是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荒诞离奇的穿越,一下子动摇了她曾经的所有认知。 褚俊宇听言,嘴角狠狠一抽。他可是天山族少主,万人景仰的天下第一公子,自己在这个女人的心目中竟然成了一个神棍。随即他唇角微微勾起,普天之下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对他如此不屑一顾。 “我在下山之前找过四大护法,他们利用巫术得知你娘当初虽然已经入土,但是灵魂却依附在了另一个女子身上。”褚俊宇一脸郑重地对上官箐说道。 话落,上官箐脱口道:“借尸还魂?” 褚俊宇点头道:“应该是这个样子。” 上官箐闻言,一双乌黑的眸子蒙起烟云般的忧思。她有些意外素渃竟然也会有此经历,只是若是素渃借尸还魂应该还保留生前的记忆才是,可是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她的美男爹爹呢? 身体里残存的记忆告诉她,当年素渃和美男爹爹十分相爱,按道理素渃还阳后不是应该返回相府吗?莫不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素渃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想到这里,上官箐眉心微微拧起,褚俊宇似乎看出了上官箐的担忧,低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四大护法算出你娘还尚在人间。” 上官箐点了点头,虽然素渃算是尚在人间,但却不知道她借尸还魂时原本死去的那个女子是什么状况。此刻她告诉自己不要高兴太早。身体里残存的记忆告诉她当年的素渃是位不折不扣的美女,若是如今素渃变得其丑无比,不知美男爹爹还会不会对她至爱如初。 “若是帮你找到了娘亲,我们能不能和好如初?”褚俊宇迟疑了片刻,随即双眸紧紧望着上官箐,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问道。 “你可曾想过,我娘亲既然还阳却没有回相府,这其中有太多的可能,也许她的灵魂寄居的那个女子长得其丑无比,所以她自知配不上爹爹,所以才不肯回来。又或者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她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也忘记了美男爹爹,有可能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重新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是这般,你觉得我们还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上官箐此话说完,褚俊宇一双俊眉随之轻皱,当时他听到四大护法说出素渃借尸还魂后只顾暗自高兴,却没有考虑这么多,如今想来的确问题重重。 褚俊宇正自感到头痛不已,只听上官箐继续道:“当初若不是凤三娘杀死我娘,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你若是想为她将功补过就祈求能顺利寻回我娘,让我爹和我娘能够再续前缘。否则,我和凤三娘的这笔账绝对没完没了。” 褚俊宇听言,身子微微一僵,下一瞬声音冷肃道:“到时若是无法弥补当年我娘放下的错误,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只求你能放过我娘。” “呵,冤有头债有主,是凤三娘当年害得我娘,我自然找的是凤三娘。如果你要阻止我,那我就只有先杀了你,再杀凤三娘。所以你要想清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凤三娘的。即便你为她而死,我还是要杀她替母报仇。”上官箐冷哼说道。 此刻,褚俊宇只感到上官箐的话犹如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脏。看来若是不能让素渃和上官霖轩重温旧情,他就无法消除上官箐的心中仇恨。看来无论自己即便是为母抵命也无法让上官箐放弃报仇。 “你就真狠得下心杀你的男人吗?”褚俊宇忽地一改刚才的忧愁黯然,邪魅的勾唇笑道。 此刻,专属于男人的气息灼热地喷洒在上官箐的脸上,让上官箐浑身猛然一震,也不知是气是羞,她顿时红着脸怒视褚俊宇。 “褚俊宇,你若是再对我无礼,等我穴道解了之后一定将你大卸八块。”被褚俊宇调戏,上官箐顿时暴怒地出口。该死的,前世她也并不是没有深一层的接近过男人,可是不知为何在面对眼前这个家伙,她总是轻易地就被对方撩拨起心中最原始的那抹渴望。 你确定要将你的夫君大卸八块?”褚俊宇闻言,不但没有被上官箐的话恐吓到,相反和上官箐更拉近了距离。此刻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了一起。 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上官箐心跳失去了节奏。专属于褚俊宇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让上官箐瞬间有些头晕目眩。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上官箐顿时心跳加速。猝不及防间,有力的双臂将她搂在怀中,密密麻麻的吻如同江南飘飞的雨线,清冽淳透,又有着无尽的热情,似酒一般迷醉。 ,上官箐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她的眼眸恍若被定住了一般,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眼眸,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从唇上传来,她仿若呆了一般,曾经并不是没有被褚俊宇强吻过,可是这次的感觉却较之前有些许的不同,虽然同样是被迫,却又带了几分令她沉醉和迷恋,还有些许的心安。 此刻她只感觉到男子贴近时皮肤传来的温热气息,还有那环绕在周身的清浅芳香。直到他用温软的舌尖从她唇齿间滑进去,她才恍然一醒。 理智在这一刻告诉她要反抗,可是她却因为穴道未解,只能束手就擒。褚俊宇将她拉进结实温热的怀抱里,专属于他的气息更加的浓郁和芬芳,如罂粟一般蛊惑着她,让她有些许的意乱情迷。 一时间不知为何上官箐浑身紧绷,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她不是因为褚俊宇对她的无礼而恼怒心碎,而是因为明明理智告诉她让她要远离这个男人,可是此刻她的感觉却背叛了她,她的内心竟然十分流连和沉迷褚俊宇带给她的缱绻缠绵。 此时此刻,褚俊宇只想将这一段日子里对这个女人萌生出来的爱意在这一时刻全都宣泄出来,就连他一时也想不通,明明他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女人的所有记忆,可是如此相吻间,他竟然觉得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叫他流连,让他爱不释手。 忽地,褚俊宇只感到狭长的睫毛扫在他的脸上,带给他一抹湿润的触感,他连忙放开上官箐,只见她的一双眸子带着迷离般的雾气,眼中的神色既恼怒又忧伤。 他一时间错愕地凝视着上官箐,好半天才回过神。这个女人是在嫌弃他吗?一念至此,褚俊宇的心情顿时黯然起来。 不过随即他又有些奇怪,虽然他已经忘记了之前关于上官箐的种种,但是最近的几次接触断定上官箐的性格强韧的要命,恐怕即便内心再苦也不会在对方面前示弱。一时间他有些搞不清楚上官箐究竟因何心伤。 看着上官箐情绪低落的样子,褚俊宇撇撇嘴,有些无赖道:“谁让你刚才对你的夫君出言不逊呢,刚才就只当是些报酬,下次本少主不介意直接和你行夫妻之礼。” “无赖!”即便上官箐来自现代,此刻听到褚俊宇如此暧昧无比的一句话,一张玉容顿时羞得泛起两抹霞云。 看着上官箐似羞似怒的样子,褚俊宇顿时放下了心里的顾虑。一时间整个车厢都被浓浓的暧昧氛围笼罩着。 便在这时,外面的车夫出声提醒相府到了。褚俊宇睇望着上官箐的双眸闪过一抹不舍,勾唇道:“娘子,为了早日能够迎娶你过门,夫君我现在就去负责找寻上官母大人的下落。你可要乖乖等候佳音哦。” 上官箐闻言,玉容更是一烫,她被点了穴道于是干脆闭起眼睛只当作没有听到。谁料褚俊宇见状直接在上官箐雪白的双颊上亲了一口。上官箐惊得连忙睁开了眼,正看到褚俊宇那双笑得犹如狐狸一般灼亮的桃花眼如星光般灿烂,连整个车厢似乎都因为他这双眼睛而明亮起来。 上官箐很想对着褚俊宇破开大骂一顿,可是看着褚俊宇那一脸的邪笑,最终还是了冷静。如今喝下天山之心的褚俊宇比之前更无赖更邪恶,为了她更加的吃亏,眼下她还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夫君我要走了。我不在时可不准再招惹叶问尘和苏之瑾了。”褚俊宇伸手替上官箐解开穴道。上官箐原本想动手好好将其修理一顿,可是碍于眼下自己不是褚俊宇的对手,所以她选择了充耳不闻。 “记好了,我会随时派人暗中监视,到时若是被我知道,后果自负。”褚俊宇冷肃地说道。 “你这是限制本小姐的人生自由!”上官箐转过头刚要和褚俊宇理论,谁料对方已经先一步飞出马车。 上官箐顿时气得暗骂褚俊宇是混蛋,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欢喜。 “咦,小姐,你的脸好红啊?”一到翠烟阁,采茵满是疑惑地询问。 上官箐顿时满头黑线,故作无事道:“没有啊,有吗?” “嗯。”采茵十分实诚地用力点头。 “呃,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 “可是小姐,你确定天气很热吗?”采茵蹙眉道,“不是已经入秋了吗?” 上官箐闻言,差点儿咬住自己的舌头,连忙转移话题,“采茵,快去给我倒杯茶,我渴了。” 采茵立即上当,连忙道:“好,奴婢这就去。” 上官箐闻言,暗自松口气,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唇畔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惜儿,褚少主没对你怎么样吧?”上官箐回到相府不久,上官霖轩也闻讯赶了回来。 “爹,我没事。”看着上官霖轩眉眼间溢出来的担忧之色,上官箐此刻心中一阵感动。对她来说前世她想得到的亲情简直难如登天,可是穿越异世被一个美男爹爹这般维护,她只觉得这是她此番难得的财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属意谁 “惜儿,如今褚少主、叶太子、三皇子全都对你有意,告诉爹爹你心中究竟念着谁多一些。”上官霖轩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只觉得一阵感慨。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曾经他为这个痴傻女儿操碎了心,如今女儿神智恢复,他真心希望女儿能多陪陪他,可是如今这三位跺跺脚地面都要跟着颤三颤的重量级男子为他的女儿挣得剑拔弩张,他却不知自己能为女儿做什么。一时间心中升起一抹深深的自责。 寻常的女子都是为择一位出众的归宿而苦恼,而他的女儿却苦恼于究竟该选择哪一个好。 “爹爹,女儿现在不想嫁人,只想陪在爹爹膝下照顾爹爹。”上官箐摇了摇头,说得无比认真道。 对于叶问尘和苏之瑾,虽然上官箐相信两人足够优秀,且对她用情够深,寻常女子若是能得到二人的青睐,不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可是她却对这二人除了只有友情,并未有丝毫的男女之情。至于褚俊宇,不得不承认曾经她的确对这个男子心动过,可是如今两人之间还有许多阻隔,她不想去考虑太多,只想守住得之不易的亲情。 “傻丫头,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嫁人。”上官霖轩伸手轻轻抚摸了上官霖轩的一头秀发,颇具感慨道,“爹看得出来褚少主、叶太子还有三皇子都是真心待你,若是你喜欢哪一位一定要当机立断。” 上官霖轩说到这里,看到上官箐对此并不在意,于是叹息道:“现在你的婚姻大事已经不禁是你个人的私事那般简单。西池国、烈焰国以及天山族,哪一个的实力都和蓝璃国不分上下。眼见三国未来的掌权人竞相争夺于你,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就要结怨,到时必定要给蓝璃国带来很大的麻烦。爹爹在出宫之前听说皇上已经为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了。若是你心中有真心喜欢的人,那不妨告诉皇上也免得这样一直拖下去到时矛盾更加激化。” 上官箐听着上官霖轩说完,最终只选择了沉默。这件事的严重性她何曾不知,只是她是一个从不认命的人,更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人摆布。姑且不说她对叶问尘、苏之瑾没有男女之情,即便是有也绝对无法接受眼下这种逼亲似的手段。 “惜儿啊,爹爹知道你现在一定也很为难,爹爹也不是想逼你,只是希望你能早日做出决断,这样对你对蓝璃国都好。自从你娘离开爹爹后,爹爹只愿你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过上幸福的日子,将来就是爹爹到了地下也对你娘有所交代了。”上官霖轩说到这里,一双凤眸带着忧郁的暗沉之色,“今日在议政殿上,爹爹不知你和褚少主两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误会,但是爹爹一生阅人无数,看得出褚少主是真心对你,爹爹希望你们还能将误会当面说清楚,不要一时意气用事而后悔终生。” 此刻,看着上官霖轩脸上每个表情都透露出无比的担忧和关切,上官箐心中一阵动容。她不愿意让这个真正关心她在乎她的爹爹再为她操碎心,可是她和褚俊宇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她可以原谅褚俊宇,但是绝对无法原谅褚俊宇的娘亲凤三娘。 “爹爹,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此刻上官箐除了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以外,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上官霖轩闻言,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即负手离开了翠烟阁。艳阳下,上官箐目送着那抹离去的身影,往日看起来是那般的俊伟挺拔,如今看在眼里却显得有些寂寥和萧瑟。 “小姐。你怎么了?”等上官霖轩已经走远,上官箐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这时刚刚走来的采茵忍不住唤道。 被采茵的声音拉回神智,上官箐敛去眉宇间的一抹轻愁,随即摇了摇头。 “小姐,其实奴婢觉得您有必要和褚少主之间解开误会。今日在议政殿上奴婢看得出褚少主仍然很爱小姐。虽然叶太子和三皇子也是人中龙凤,但是奴婢觉得还是褚少主最配小姐。”上官箐重新回到房间坐定,采茵看着上官箐的神色,带着几分试探地说道。 此话一出,上官箐微微蹙起眉头,随即一双眸子凝向采茵。采茵与之对视,明明觉得她家小姐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些心虚地不敢和她家小姐对视,于是连忙错开目光,装作一脸的若无其事。 “你倒真会为你家小姐着想。不过我倒是想不通,你究竟是为我着想,还是想为自己打算想早点儿嫁给那个叫冥剑的护卫呢?”上官箐望着采茵,唇角勾着一抹戏谑的弧度。 她从不怀疑采茵对她的忠心。前天晚上她无意间看到采茵鬼鬼祟祟地出去,一时间好奇就暗中跟踪,最后没有想到竟然被她发现采茵私下见了那个在褚俊宇身边当护卫的冥剑。 从冥剑对采茵所说的话,上官箐得知褚俊宇正往蓝璃国马不停蹄地赶来,大概第二日就能抵达。之后两人无意间谈起褚俊宇喝下天山之心的真相,上官箐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的确是误会了褚俊宇,但是如今的两人早已经不能立于同一条战线上,所以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所有不知道,所有没看到。 当时看着采茵和冥剑交谈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小女儿情态,上官箐就确信采茵一定是喜欢上了冥剑。不过不得不说以褚俊宇的出色,于是在他身边的护卫自然也是器宇轩昂。不得不说冥剑虽然看起来有些沉闷,但绝对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 此刻,被上官箐突然间提到冥剑,采茵整个脸顿时一片绯红,她跺了跺脚,既心虚又害羞道:“小姐,奴婢哪有!” 看着采茵无比娇羞的模样,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自从她穿越到这个异世,采茵对她的照顾一向无微不至,而且忠心耿耿,虽然现在她和褚俊宇可以说是敌对的一方,但是她绝对不会因此就阻止采茵和冥剑的来往。当然她准许的前提下是今后再也不准这个丫头暗中瞎撮合她和褚俊宇。 “你心里想什么,难道你家小姐还看不出来?”上官箐略一沉吟道,“我现在虽然和褚俊宇是敌对的双方,但是小姐我十分开明不会阻止你和冥剑的来往,但是前提是今后你不准再出卖你家小姐。否则今后你再也不是我上官箐的丫头。” 此话一出,采茵顿时吓得心头猛然一跳,脸色苍白间连忙跪地道:“小姐,奴婢并不是出卖你,只是知道褚少主当初喝下天山之心的真相,奴婢只是不想你们之间存在误会而最终错过彼此。” 采茵说话间声音已经微微哽咽,眼圈也随之泛红。上官箐见状,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对采茵道:“你起来吧。记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小姐。”采茵闻言,喜极而泣。 等她起身后,踌躇着似有话说,上官箐见状便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采茵点了点头,有些不甘心道:“小姐,您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褚少主当初是被欺骗喝下天山之心的,难道小姐还不肯原谅褚少主吗?” 上官箐闻言,半天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原谅不原谅有什么重要的。结局不是都一样吗?凤三娘杀死了爹爹最爱的女人,如今我知道真相自然要为母报仇,可是凤三娘又是褚俊宇的娘,褚俊宇怎肯袖手旁观,到时我们还不是兵刃相见?” “可是我听冥剑说褚少主要帮小姐找到夫人,如果找到了夫人那么小姐和褚少主之间的仇怨不是就可以解除了吗?” “人海茫茫怎么说找到就能找到?也许十年也未必能找得到,又或者得二十年,三十年……”上官箐一时间神色黯然道。 采茵听言,拍拍胸脯道:“奴婢相信褚少主,凭褚少主的本事一定能很快就找到夫人的。到时夫人回到相府,到时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奴婢现在想想就为小姐高兴呢。”说到此处,采茵顿时兴高采烈地不住拍手。 上官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见不得采茵提起褚俊宇时露出一脸的崇拜和花痴表情,故意打击道:“那到时找到的娘亲比我还小,又或者是个老太婆呢,你说爹爹能接受这样的娘亲吗?丫头,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哎呀,小姐,你不要想得这么悲观好吗?奴婢相信一切自有天注定。您和褚少主最终一定会以大团圆收场。” 上官箐闻言,唇角掠过一抹极淡的笑容,心里暗自一声叹,但愿一切如采茵所言。 夜色迷蒙,采茵服侍着上官箐歇下后,便在这时外面响起几声布谷鸟的叫声。采茵心中一动,吹了房中几盏大灯,只余了榻前一盏小巧纱灯。 采茵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关好门。辨别着刚才发生布谷鸟叫声的方向而去。来到相府一处幽静的花圃。 正四下张望间,猛然感到一阵劲风突然从她背后袭来,采茵快速地闪开。转身见看到一身玄衣的冥剑,一脸不悦道:“这里是相府,你跑来干什么?” 采茵冷漠的态度叫冥剑明显一怔。冥剑刚才偷袭采茵也只是为了逗逗采茵,此刻见采茵如此态度,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逗着你玩儿,想看看你的武功有没有进步。” 采茵摆了摆手,拉长脸道:“你们家少主害得我家小姐伤了手腕,你还跑来干嘛?” 冥剑一听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个丫头是心疼她家小姐,所以就把怨怒撒在了他身上。当下拍着采茵的肩膀一脸赔笑道:“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家小姐赌气想用匕首割下琼花仙印,这不说明心里很在意我家少主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翻脸不认情 采茵瞪了一眼冥剑,不买账地甩开冥剑搭在她肩头的手,冷哼道:“冥剑,咱们好像没有这么熟吧?咱们各为其主,你们家少主害得我家小姐受伤,就是你们不对。” 冥剑闻言,顿时满头黑线。实在想不清楚昨日和他见面时还显得无比亲昵的女子怎么翻脸就不认情。他顿时感慨一句老话,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了,好了,都是我家少主的错还不行吗?我们家少主这不正忙着找寻相府夫人的事情打算将功补过嘛。”冥剑含笑哄着采茵,采茵闻言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冥剑心中却不由自嘲。曾经他何曾这样低三下四地向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他家少主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肯定会惊得掉下眼珠子,可事实就是如此,连他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刻,冥剑终于能够亲身体会到当初他家少主狂追上官箐时的感受。这完全是发自内心想要对一个人好,想要时时见到她,想要和她说话,不似着魔胜似着魔。 想起当初因为七殇劫他就将上官箐视作红颜祸水、祸国妖女,心里就一阵惭愧。曾经他没有遇到心动的女子自然是无法体会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如今感同身受,这完全是正常男女之间产生的感觉,而不是运用什么妖法迷惑了人心。 更重要的是以他家少主的定力修为,怎么可能败于女子的媚术之下。 听着冥剑不断地在自己跟前说着好话,采茵这才噘嘴道:“本来就是你家少主不对嘛。” 冥剑苦笑着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只听采茵语气郑重道:“咱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什么!为什么?”冥剑忍不住惊呼道。 他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任何女子,却不知为何自从接触到这个丫头,他就对采茵有种心动的感觉。后来想想也不错,他家少主喜欢的是上官箐,等少主重新得到上官箐的芳心,那么好事成双到时他让少主再上官箐跟前说些好话,把这个丫头赐给他不是正好么。 冥剑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是如今听着采茵的话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有些慌乱,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采茵,等着对方的解释。 采茵咬了咬唇,闷闷道:“我家小姐已经知道我跟你有所往来。” 虽然她对冥剑的感觉不错,但是在她的心中她家小姐永远排在第一位。 “难道是你家小姐不准我们往来?”说到这里冥剑顿时一阵气愤,亏他还觉得自己之前误会了上官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自私,为了自己的好恶连别人的幸福都不顾。 此刻冥剑正对上官箐一阵怨尤,只听采茵不满道:“你不准诬陷我家小姐,她才不会这般小气。是我不想跟你来往的。”“为什么?”冥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解道。他看得出采茵对他也十分心仪,既然不是上官箐的意思,那究竟又为了什么? “虽然帮助你撮合我家小姐和褚少主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如今被我家小姐知道,我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重,我不想再帮你欺瞒我家小姐了。”采茵一脸郑重道。虽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她欺瞒小姐就是背叛小姐的表现,她真害怕小姐有一天生气不要她了。 采茵此话一出,冥剑顿时急道:“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你家小姐喜欢的也只有我家少主,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若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将来两人都会抱憾终生的。” 此刻冥剑心中一阵着急,当初他家少主可是放了话,若不能将功补过,今后就再也不能留在他家少主身边了。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将上官箐和他家少主撮合到一起。他追随他家少主多年情分非比寻常,若是今后不能再在他家少主身边,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我家小姐也说了,今后若是我再偷偷帮你,我家小姐就再也不要我了。”采茵望着冥剑一脸幽怨道。 或许她家小姐念着主仆情分不会赶她走,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所以她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虽然她对冥剑印象不错,但和冥剑比起来,她家小姐永远排在第一位。“傻瓜,只要今后我们小心行事,一定不会让你家小姐发现的。”冥剑凑近采茵,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道。“什么!你还还让我出卖我家小姐!”采茵一听顿时忍不住惊呼道。 “嘘!”冥剑连忙伸手捂住采茵的嘴巴,给采茵做出噤声动作。等采茵冷静下来后,他才松开采茵。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再欺瞒我家小姐了。”采茵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虽然她也很想她家小姐和褚少主在一起,但是她再干涉的话难保她家小姐不生气。到时她家小姐一气之下将她逐相府她该如何是好。 “傻瓜,只要我们小心行事一定不会有事的。”冥剑开始给采茵做思想工作,“你不知道我家少主因为上官小姐的事伤透了脑筋,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难道你忍心看到我家少主如此煎熬吗?”此刻冥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采茵若是不答应他就是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采茵见状,顿时一阵为难。虽然她也知道褚少主对她家小姐一片真心,但她也知道她家小姐的性子,若是再被她家小姐逮住,指不定怎么看她呢。 冥剑见采茵的态度有些松软,立马趁热打铁,再接再厉道:“我敢保证只要今后小心行事,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到时你们家小姐和我们家少主在一起了,我们也可以.......” 不等冥剑说完,采茵连忙推开他,羞红着脸道:“你胡说什么呢!谁要跟你怎么样!”此刻的采茵羞容满面地站在那里,双颊飞起一抹红云,让原本清秀的采茵更添了几分动人的少女之态。 冥剑眼见如此,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他含笑说道:“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才不愿意听你的真心话呢。”采茵佯装满不在乎。冥剑心思纯厚,以为采茵所言出自真心,眼神不由一阵黯淡。 采茵见此心里顿时十分不忍,开口道:“你真是个呆瓜!” 冥剑先是一愣,随即琢磨过来,顿时一阵欣喜道:“我平时很聪明,可能也是见了你才变得反应迟钝了。”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热恋中的男女往往因为太过在意对方而反倒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采茵一听,顿时莞尔一笑。一时间对冥剑刚才所说的话也从心底接受了。冥剑见此,心中一阵欢喜,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顺利完成他将功补过的差事了。 “采茵,能解决了我家少主和你家小姐的事,到时我就请上官小姐将你交给我照护。”此刻冥剑含情脉脉地对采茵说道。 采茵顿时只感到对方的眼神太过炽烈,以至于她都有些不敢碰触对方的眼睛。她半垂着头,尴尬地用手绞动着衣角,连忙说道:“先解决了褚少主和我家小姐的事再说。” 冥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惊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虽然冥剑也感觉得到采茵对他颇有好感,但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承诺。眼下对方如此说来,不正是间接答应了他的承诺吗? 采茵眼见冥剑欣喜若狂的模样,哎呀一声,脸上的羞赧之色更甚,半晌她点了头。 冥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表达此刻的心情。良久,等他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才想起今晚前来的目的。当下他收敛欢喜的情绪,一脸凝重道:“既然想通了,眼下就有一件事要交由你办。” 一连三天大雨带走了夏日的酷暑,紧接着便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七夕节。蓝璃国七夕节和中国古代的七夕节相差无几。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七巧节或七姐诞,七月七这一日和古代传统习俗一样,都是妇女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这一日上官箐早早地都遣了自己院中的婢女过节,只留了采茵和巧鸢两人侍候她。 “小姐,叶太子和三皇子在外,说晚上想邀小姐一起去看花灯。”晚膳过后,巧鸢来向上官箐禀报道。 上官箐半窝在紫竹湘妃榻上随意翻阅着书册来打发时间,听到巧鸢的话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声音轻缓道:“告诉他们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今晚不出去了。” 巧鸢闻言,嘴角狠狠一抽。此刻在相府外面的两个男子,一个是西池国的堂堂太子,一个是烈焰国最受器重的皇子,两人身份何等的尊贵,这几日天天都往相府跑可是她家小姐都是闭门不见,不知道羡煞了京城多少闺中女子,也惹了多少人背后嫉妒她家小姐呢。 巧鸢走后,采茵端了参茶进来,开口道:“小姐当真晚上不去看花灯吗?听说今年的花灯出了许多新样式呢。”采茵说着,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道。 这七夕节的灯展一年只有一次,虽然她不希望她家小姐和叶太子、三皇子在一起,但也不想错过今晚的灯展。 此刻,上官箐见采茵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采茵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好玩的年纪,当下上官箐略一沉思便道:“去给我找一套男装来。” “男装?”采茵闻言,顿时一阵错愕,忽地眼睛一亮,惊喜道,“小姐,你是想出府?” 上官箐唇角轻勾道:“还不快去。” “好,奴婢这就去取。”采茵顿时欢天喜地连连点头,随即便一溜烟地忙活下去。半个时辰后换上男装的上官箐俨然成了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见她一身白衣若雪,一头青丝用银色发带绾起,一双黛眉特意画粗了一些,整个人顿时俊朗而充满英气。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七夕节 采茵和巧鸢顿时拍手叫好,直打趣说她家小姐这副装扮出去还不知今晚要让多少女子染上相思呢。 收拾妥当,上官箐便带着采茵、巧鸢从相府的后门溜了出去。七夕节的夜晚,京城格外热闹非凡。只见到处人山人海,五颜六色的花灯交织成一片潋滟的光海。顺着人流走向前,不时看到有垂髫小童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花灯笑闹着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出,嬉笑着向前跑去,也有许多精心打扮的女子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巧笑嫣然。上官箐心中会意,这个时代的女子和中国古代女子一样,一般适婚的女子都整日留在家中做女红,轻易不会在街上抛头露面,只有在七夕节可以出来,其实也就是变相的相亲。若是有男子看上哪家女子,便可打听改日请媒人上门说亲。 想到这里,上官箐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她来自于现代,所以她一直并不遵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她绝对是有失妇德,可惜她并不在乎。她这一世只愿活得随心所欲。 “小姐,你看那边的花灯好漂亮啊!”此刻,采茵在人群中如泥鳅一般到处乱窜。巧鸢扶着上官箐的手跟在后面。 上官箐看着兴致极高的采茵,一时间也被感染了,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容。最近她一直为褚俊宇、叶问尘、苏之瑾三人的纠缠而烦恼不已,如今望着满眼的繁华盛景,她抑郁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 主仆三人来到一处路旁猜灯谜的竹台旁,此刻四周已经围满了人,形态各异的花灯上写着隽秀清雅的墨水字,内里的烛光把花灯映照得美轮美奂。食肆早已爆满,街上隐隐有香醇的酒味弥漫,不时有热闹的祝酒声从二层传来。还有捏糖人的手艺人制作出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人物以及花鸟,引得许多小孩儿一阵围观。 上官箐有滋有味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四周热闹的氛围,突然有一种时空交错的奇妙感觉从心底升起。在她身体潜藏的记忆中,犹记得之前每年的七夕灯会,那个真正的上官箐总是缠着上官霖轩带她光顾,那时她只要见到好看的花灯就直接带走。上官霖轩总是在她身后给那些店主送上银两作为补偿。现在想想,有这么一个宠溺的美男爹爹在她屁股后面替她收拾烂摊子的感觉真好。念此,她的眸底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一般,让人看得不够真切。 今早美男爹爹上朝后,直到她刚才溜出府时美男爹爹也没有回来,想必又是慕瑾瑜将她的美男爹爹留下来商议和亲一事。想到这里,上官箐的内心顿时泛起一抹内疚。这次她给美男爹爹带来这么大的难题,一念至此,在心中不由得将褚俊宇、叶问尘、苏之瑾三人尽数问候了一遍、 “小姐,这盏灯送你。”就在上官箐正想着心事时,采茵将一盏琉璃莲花灯递到了上官箐的面前。 上官箐回过神,顿觉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花灯犹如一朵盛开的荷花,由七片花瓣组成,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在中间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雅致美丽。最奇怪的是每片花瓣上都绘制着一位妙龄女子。 上官箐仔细端详间,不由得一阵错愕。只见花灯上的女子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七片花瓣上绘制同一个女子,却是衣着装扮不一,姿态各异,秀美绝伦。 “这上面的女子是我?”上官箐接过采茵递过来的花灯看了半晌,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于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姐,就是你。”采茵一脸兴奋地说道。 看着上官箐依旧茫然的表情,采茵当下眉飞色舞道:“小姐现在美名远播,整个蓝璃国的女子都以小姐为榜样呢。谁让我家小姐不但倾国倾城,又有一身的本事。小姐成了名人,所以今年的花灯会上那些生意人便想到找些画师在花灯上画上小姐,也算是别出心裁。听说只要是有小姐画像的花灯都卖得特别好。” 此话一出,上官箐一眼扫去,这才留意到果然许多花灯上的确绘有她的画像。上官箐顿时嘴角微微一抽,她倒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力。 她很快便想到将她画在花灯上可是侵犯了她的肖像权呢,若是在现代她绝对可以谋取暴利,不过和这个时代的人将什么肖像权绝对是白搭。好在她也不缺银两,再者这副皮囊说到底也不是她的,她不过是一缕寄居在人家身体里的魂魄罢了。 胡思乱想间,上官箐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便在这时,只听采茵十分激动地喊道:“小姐,你看那是谁!” 上官箐抬头顺着采茵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头戴面具的男子白衣出尘,身材颀长,整个人仿若谪仙一般。单凭一份不俗的气质也叫人可以断定面具下的玉容一定倾城绝世。 上官箐在看到那戴着面具的男子时,眼里闪过一抹惊愕的神色。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银叶。 微微失神间,银叶便已经走到她跟前,声音清朗带着淡淡的微笑,“上官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上官箐回话间一阵感慨。 当初银叶应褚俊宇之托陪她一起去了灾区治理瘟疫,后来伤势还没有痊愈的银叶不告而别,想想两人分开已经有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上官箐此刻在这里见到银叶,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之后上官箐没有问银叶之后的去向,银叶也没有开口询问上官箐的近况。两人话都不多,却往往两人并不多说,彼此却似乎心照不宣。银叶走到一处样式新颖、色彩斑斓的花灯前,他给上官箐特意挑了一盏花灯,而随行的采茵、巧鸢也沾她家小姐的光,各自得了一盏漂亮的花灯。能得到天下第一神医赠送的花灯,采茵和巧鸢顿时欣喜若狂,将手中的花灯简直当成跟绝世珍宝一样。 上官箐拿着银叶送给她的小狐狸花灯,又看看采茵手上的小鱼花灯以及巧鸢手上的大白兔花灯,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感觉到银叶好像在哄三个小孩子一样呢? “银叶,为什么我的是狐狸?”上官箐看着那只眯着眼睛、把大半个身体藏在尾巴后面的狡黠可爱小狐狸,疑惑道。 “因为像你。虽说一人一狐,然而神态相肖。”银叶一本正经地道,只是眼中满溢笑意,显然是在调侃她。 不等上官箐搭话,银叶继续道:“你还是一只喜欢招惹桃花的狐狸,若不是怎么引得西池国、烈焰国、天山族那三位为你而争斗不休呢。” 上官箐闻言,顿时满脸黑线。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被纠缠烦躁得要命,怎么反倒成了她的过错。 上官箐也跑到摊前,买了一个七彩花灯,接着向摊主借用了笔墨,随即毫笔在花灯上游走,行云流水间不过寥寥数笔,就已经勾勒渲染出一位丰神俊朗戴着面具的男子,俨然就是站在眼前的银叶。 “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上次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寻到四时神药,否则今日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上官箐将那盏经她加工了的花灯递到银叶面前,眼里一派真诚。 “能为名满天下的上官小姐效劳,绝对是银叶的荣幸。今后上官小姐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银叶必当两肋插刀。” 银叶接过上官箐手中的花灯,望着上官箐的目光满是温柔宠溺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他一定要好好珍藏。 听了银叶的话,上官箐瞬间只觉得内心有一股暖流淙淙流淌。银叶给她的感觉和跟褚俊宇、叶问尘、苏之瑾、慕瑾瑜、慕夕辰等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算不上多久,而且每次见面基本上都可谓是来去匆匆,但是和银叶在一起时她的内心里总是莫名的平和,就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懂她的知己。有时候两人不需多言,一个眼神便已洞悉彼此的想法。 这样的知心好友来之不易,上官箐只想将这份友谊一直维持下去。 一行四人随意地往前走,忽然只见前方一片红光映入眼帘。上官箐抬头一看,被眼前的景色震了震。 那是一面高达十数米的竹棚,上面悬挂着数百张面具。扫视过去,大多类似于戏剧脸谱,或哭或笑,或嗔或怒,或喜或悲,神态各异,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仿佛看见了真人的喜怒哀乐,被束缚于面具中。 在两侧悬挂的两串红彤彤的红灯笼映照下,这些面具都散发着妖异艳丽的感觉。 上官箐定定地看着这面具墙,少顷转头望了一眼银叶,随即对卖面具的摊主指了指竹棚上其中一张面具。 “这位公子,这是你要的面具。”摊主乐将一张面具取下来呵呵地递给上官箐。 上官箐接过面具,巧鸢结了账。只见此刻上官箐手中拿着的那张面具是一张极其平常的面具,长眉如鬓,眼型狭长,随即她便戴了起来。 银叶见状顿时一阵愕然,旋即忍俊不禁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戴面具了?” 面具下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闪动着狡黠的眸光,莞尔道:“朋友间你一直不肯以真面具示我,所以我自然也要以礼相待了。” 银叶闻言,哭笑不得。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介意他每次都戴着面具。 采茵和巧鸢看着戴上面具的上官箐,都露出十分无奈放表情。原本他们一行四人有个银叶先生戴着面具就足够吸引眼球了,如今她家小姐也凑热闹,这不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更将他们四人当作了焦点。 尤其巧鸢看着竹棚上悬挂的那些面具,有些胆怯道:“小姐,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这些面具看着挺渗人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搞怪面具 上官箐看着巧鸢一副骇然的表情,一时间忍不住恶作剧道:“我看这些面具倒是有趣得紧,不如给你和采茵也挑挑。” “小姐,这些面具太可怕了,我可不要。”巧鸢扯了扯上官箐的衣角,想让她作罢。 “是么,灯光效果罢了。”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巧鸢,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箐忽然有了捉弄巧鸢的心思,便笑眯眯地道:“不如这就多买几个送给你。日夜看着,壮壮胆也是好的。” “小姐……” 上官箐正欲开口,却忽然愣住了。因为,她透过面具与面具之间的空隙,看到了对面熟悉的男子。 轮廓分明的脸上浓眉斜入云鬓,狭长深邃的凤眸带着一种慑人心魄的寒意,高挺完美的鼻梁,棱角分明的性感薄唇,下巴孤傲冷漠。此刻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张黑白明烈对比的嗔怪面孔的面具。 拥有如此完美面容的男子不是褚俊宇又会是谁? 一时间,两人相视,皆是一怔。 “褚少主,你怎么在这里?”采茵发觉她家小姐怔怔地站在竹棚下良久,走过去正看到了竹棚那边的褚俊宇。 “惜儿,我刚才去了一趟相府没有找到你,于是就想跑来街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看来我们果真是心有灵犀。”褚俊宇放下手中的面具,唇角漾起温润如水的笑容。虽然面前之人戴着面具,又是一身男子装束,但是他还是识得面具下那双灵动无比的墨眸,这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没有谁的眸子有她的好看了。 上官箐望着眼前依旧熟悉的面孔,不知为何她有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不过上官箐很快就挥去了心头凭空冒出来的这抹怪异感,心中若有所思。 当褚俊宇看到上官箐身后戴着银白面具的银叶时,两人都是明显的一怔。随即褚俊宇有些不自然道:“银叶,你也在啊。” “我应该问你为何在这里才对!”此刻,面具下那双冷眸定定地望着褚俊宇,闪烁出来的冷锐光芒似乎要看穿对方的灵魂一般。 上官箐敏锐地辨别出银叶的口气十分不善。明明银叶和褚俊宇是多年很好的朋友,为什么此刻她会感受到空气隐隐浮现出剑拔弩张的氛围?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是她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上官箐一双灵动的眸子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不知为何自从褚俊宇突然出现后她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一抹不安,隐隐觉得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今天是七夕节,我来找惜儿实属正常。倒是银叶……据我所知你对这种七夕节的灯会从没有什么兴趣。”此刻,褚俊宇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其中想要表达的深意已经显而易见。分明在暗示银叶的出现别有用心。 眼看两人随时都要大打出手的阵势,上官箐皱眉道:“采茵、巧鸢咱们去前头看看。”说完完全无视快要掐架的两人,径自往前走了。采茵、巧鸢两人随即丢给银叶和褚俊宇一记自求多福的表情,接着连忙快步追上官箐而去。 银叶和褚俊宇顿时悻悻尾随其后,虽然两人接下来不至于大打出手,但是却以近乎两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一直争吵不断。 上官箐被银叶和褚俊宇的争吵影响得顿时没了逛街的兴致,正考虑要不要打道回府,只听采茵和巧鸢在她耳畔惊呼道:“小姐,你看那盏花灯实在太好看了!” 上官箐抬眼望去,只见前面搭起的台子上数米高的竹架上挂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灯,其中挂在最高处的一盏做成凤凰形状的花灯最为显眼。只见那只凤凰栩栩如生,凤冠鲜艳,周身绘制的羽毛斑斓夺目,尤其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眸活灵活现。此刻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得华美绝伦。 此时此刻,台子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以年轻女子居多。似乎看出上官箐的不解,采茵便眉飞色舞地充当解说员。 “京城每年七夕节都会举行一次乞巧大赛,若是谁能拿到第一,那么就会被认为能够得到织女的庇佑,今后一定会嫁得如意郎君。”采茵说完之后,仰头眼巴巴地望着那盏最漂亮的凤凰灯,继续道,“那盏最漂亮的凤凰花灯就是比赛的奖品,喻示着来年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 上官箐看着采茵和巧鸢望着那盏凤凰灯露出一脸憧憬的表情,心中微动。如玫瑰花一样的唇微微绽开,含笑道:“你们想要那盏凤凰灯?” 采茵、巧鸢闻言。忙不迭地点头。上官箐淡淡道:“那好,小姐我就帮你们赢回来。” 采茵和巧鸢顿时对她家小姐一阵加油打气。上官箐将乞巧大赛的规则也听了一遍,前几项无非是比赛穿针、女红等一些关于考察女子智巧方面的内容,但是最后一项却是男女搭配一起做游戏。在这一轮女子是否能够胜出还要依赖两人的默契配合。 上官箐一时间黑起一张脸,再次看向采茵和巧鸢时,才发现两人眼里暗藏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上官箐顿时有种自己被这两个丫头出卖的感觉。觉察到这两丫头的目光不停地在银叶和褚俊宇之间转悠,上官箐就知道两丫头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刚才她已经出口答应了要帮她们夺得凤凰花灯,那么她也不能失信于人。她狠狠地瞪了采茵和巧鸢一眼,却发现这两个丫头没有丝毫的怕意,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站在台上主持乞巧大赛的男子看起来四十出头,身子微微发福,一双小眼睛笑起来只剩下一道缝,十分有喜感。男子自称贾员外,讲话时声音清亮又风趣幽默,吸引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等贾员外将所有规则解说完毕时,上官箐取下佩戴的面具交到巧鸢手中,然后从人群中走出径自登上台子。一时间在场之人全都愣住。 上官箐一站上台,瞬间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刻意修饰过的她长眉如鬓,狭眸如丝,神情淡漠,再加上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几乎让人怀疑她是来自九天之上的谪仙。 “咳咳……这位公子,乞巧大赛参选的都是女子。”贾员外望着女扮男装的上官箐,摩挲着下巴,尴尬地说道。 贾员外说完,在场的其他人也顿时点头附和,虽然眼前的白衣人俊美无双,但毕竟是男子,哪有男子参加乞巧大赛的。 上官箐见状也不多言,下一刻她伸手扯下绾发的银色发带,如瀑的青丝瞬间披散下来,百姓中有些眼尖之人忍不住试探道:“您是……金铭公主?”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说的,此话一出其他人越看越觉得像被皇上册封不久的金铭公主。接下来在场之人全都齐刷刷地跪地向上官箐请安。 上官箐对此忍不住扶额,叫众人起身。自从她被封为金铭公主后,就觉得出行极不方便,走到京城哪里都要被人跪拜。此刻望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对她行了跪拜礼,她有些怨尤地瞪了采茵和巧鸢一眼,都怪刚才她一时头脑发热才被这两个丫头给哄骗了。 收到上官箐不悦的眼神,采茵和巧鸢顿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现在本公主可以参加乞巧比赛了吗?”上官箐对着贾员外冷肃道。 “公主不惜屈尊降贵来参加今年的乞巧大赛,这可是我们老百姓的福分才对。”贾员外说话时两撇八字胡微微扯动,笑容可掬,但不知为何上官箐总觉得这个贾员外似乎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她又捉摸不透。 这个时候,台上又陆续上来了六名女子,能够和金铭公主一起参与今年乞巧大赛是何等荣耀之事,若是幸运的话胜了金铭公主夺个冠军,那绝对是一鸣惊人、前程锦绣。 台下的几个评委就绪后,贾员外刚要宣布大赛开始,便在这时一道冷傲略带挑衅的声音徐徐响起,“金铭公主参加乞巧大赛,那本小主也来凑凑热闹。” 上官箐此,脸色微微一变。下一瞬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玉娆怎么会来到蓝璃国。 来不及思考,随即只闻一道香风飘过,随即便看到半空中一抹身影翩然而来,眨眼的工夫便来到了台上。 只见站在台上的玉娆一身轻粉锦衣,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神情冷傲,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宇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来找这个女人了!”玉娆一看到站在上官箐身边的褚俊宇,顿时过去拽住褚俊宇的手臂,一脸的幽怨。 褚俊宇脸上露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眸光闪动,冷漠地将玉娆纠缠他的手放下,冷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玉娆一听,脸上的幽怨之色更甚,斜眸剜了一眼上官箐,冷哼道:“难道只有宇哥哥来,我就不能来了吗?” 上官箐无视玉娆对褚俊宇的纠缠,转头对贾员外道:“乞巧大赛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了。”贾员外对着上官箐嘿嘿笑了两声,转头对玉娆道,“这位小姐也要参加乞巧大赛吗?” 玉娆白了一眼贾员外,嗤笑道:“本小主不是来参加乞巧大赛那来干嘛?” 贾员外连忙诺诺点头,随即开口宣布,“各位小姐,乞巧大赛现在正是开始,第一项比赛的是各位小姐眼明手巧。请各位小姐就坐,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放有针线藤箩,哪位小姐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穿线引针最多,那就是第一项比赛的获胜者,然后以此类推。” 接下来贾员外有详细地说了一下相关的比赛规定,宣布比赛开始后,参加的女子全都屏气凝神紧张有序地穿针引线,平日里这些女子都是在家以做女红针线来打发时间,手上工夫自然利索。但上官箐自从修炼了凤唳九天后,不但耳聪目明不说,手指的灵活程度也提高了不少。虽然她自穿越来很少动手做女红,但如今穿针引线的比赛丝毫难不倒她。 第三百三十九章 针线比赛 第一场比赛下来,她和另外一名女子穿好的针线最多,所以并列第一,第二名是玉娆。第一轮比赛的共有五十多人,最终只挑选了前三十名参加第二轮的比赛。 第二轮比赛的是做女红,以评委所出的春色满园为题做一幅刺绣,依旧规定为一炷香的时间。玉娆绣得是一副百花争艳图,针线细密,颜色绚丽,栩栩如生。上官箐用的是双面绣,这一边绘制的是一朵牡丹,花瓣层层叠叠,用线和光线都十分讲究,活灵活现。尤其是上面点缀的几只蝴蝶,充满了灵动之气,仿佛只要眨动一下眼睛,那蝴蝶就会从绢布上面飞从出来一样。绢布背面则是一枝寒梅,仿佛被上官箐绣活了一般,望着那枝寒梅仿佛鼻息间就能闻到一股清幽的花香。 最终评委一致通过上官箐所作的双面绣获得了第二轮的第一名。接下来又进行了第三轮、第四轮的比赛,无非就是比试一些女子智巧方面的一些环节。等第四轮比赛结束后,台上就只剩下连上官箐、玉娆在内的五名女子了。 “上官箐,今天我不会让你占尽风光的。”玉娆冲着上官箐阴狠地说道。 上官箐懒得搭理玉娆,玉娆对她的恨意她了如指掌,绝对不是说她说几句好话就能和玉娆冰释前嫌。这个女子或许自懂事起就将褚俊宇认作是她的私有物一般,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将那些在褚俊宇身边伺候的丫环全都打杀了。 当下,上官箐对玉娆的话恍若未闻。这时贾员外上台开口道:“接下来乞巧大赛进行最后一个环节,这一环节需要每位姑娘找名男子做帮手,今日的乞巧大赛获胜者就要看和所挑选的男子是否配合得有默契了。” 此话一出,台下围观的围观群众顿时欢呼起来。平时男女大防,基本上连面都见不得,七夕节则另当别论,于是台上几个女子的目光早已经不由自主地瞥向台下心仪的男子。 “惜儿,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拿到第一。”便在这时,褚俊宇缓步上台,信誓旦旦地对上官箐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女子将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纷纷投向上官箐,尤其是玉娆落在上官箐身上的眸光,几乎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上官箐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一脸期待的褚俊宇时,不知为何自从晚上碰到褚俊宇之后,她就总觉得一阵心神不宁,似乎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上官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效劳。”润朗的声音缓缓响起,银叶一步一步走上台。 同时被两大绝世男子所青睐,这一刻不知惹得在场多少女子嫣红。上官箐眸光在同时将手伸向她的褚俊宇和银叶,她略一迟疑,最终一只玉手放进了银叶的掌心。褚俊宇则垂眸遮去了眼底的神色。 不及褚俊宇走下台去,玉娆已经将人拽住,一脸的可怜兮兮。褚俊宇最终阴沉着脸留在了台上。这时其他几个女子也选好了协助她们的男子。 贾员外将接下来比赛的规则详说了一番,原来这一环节是考验男女间的默契程度。男女两人一组,男子用肢体动作或语言来表述该内容,但不能直接说出卡片上的词,女子根据男子的提示来猜测卡片上的内容。 这一环节没有太多的技巧性,主要是考察男女的默契度。这样的游戏在现代比较常见,上官箐没有想到在这个异世也有人懂得这样的玩法。 除了上官箐和玉娆之外,其他几个女子神色间透出隐隐的期待和激动。毕竟平日里都不怎么接触陌生男子,如今这番游戏倒让她们内心里有些跃跃欲试。 上官箐眸光轻转,当注意到玉娆看向褚俊宇透出一抹诡谲难测的目光时,并没有往日注视褚俊宇的脉脉情意时,她眼里闪过一抹不解。但来不及她细想,贾员外已经宣布这一环节开始了。 这一环节分别有一位评委负责每一组答对的数量。比赛开始后,上官箐和银叶默契十足,上官箐全都猜中,台下的采茵和巧鸢看得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叫好。最终以上官箐全部答对所有题目而拿到了这一环节的第一。 “小姐,你实在太了不起了!”采茵和巧鸢迫不及待地跑上台围着她家小姐说道。 “怎么说都有我的功劳吧?”银叶走过来含笑着插话道。 采茵和巧鸢扑哧笑道:“那当然了,银叶先生不但医术高明,没想到和我们家小姐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心意相通。” 上官箐瞪了一眼两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刚才不知为何银叶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金铭公主,您是今年乞巧大赛的冠军,这盏凤凰花灯归您所有了。”上官箐正冥思间,贾员外便将那盏凤凰花灯递到了上官箐面前。 便在这时一抹奇异的香味从花灯的灯芯里缓缓逸出,上官箐霎时脸色一变。 上官箐猛然闻到气息不对,于是连忙屏住呼吸,但还是迟了一步,只感到头昏目眩,视线出现了层层重影。 “上官小姐,你怎么了?”银叶暗觉不好,连忙就往上官箐的跟前冲去。 便在这时,褚俊宇露出一抹诡谲森然的冷笑,旋即出手如电,一掌向上官箐的心口击去。 “啊……小姐!”采茵和巧鸢见状,吓得脸色发青,想要援救却因为离得较远而无能为力。 银叶顿时怒不可遏,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杀气,连忙出手替上官箐解围,却不想还未近身便被玉娆拦下了。发生这样的变故,原本台下围观的百姓顿时吓得抱头逃窜,完全没有想到有人胆敢暗算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 “小姐……”采茵和巧鸢带的哭腔喊道,她们眼睁睁地看到褚俊宇一掌击在了她家小姐的胸口处。 “噗……”一瞬间上官箐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翻江倒海,紧接着喉咙处一股腥甜,下一刻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她一头栽倒在地,一双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居高临下的褚俊宇。明明是同样一张潋滟生华的面容,却透出无尽的森然寒意,这一刻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真的是褚俊宇吗?不知为何,上官箐已经有些混沌的大脑里忽然间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她和褚俊宇认识也有好长时间了,即便褚俊宇喝下天山之心丧失了关于她的记忆,也绝对不会做出暗箭伤人的卑鄙事情。 “你不是……褚俊宇!”上官箐艰难地开口说道。 “哈哈……你不觉得你现在知道的太迟了吗?”男子狰狞地狂笑,随即扯唇道,“现在我就送你上西天,看看褚俊宇究竟会有多痛苦!” 上官箐苦涩地掀了掀唇,一开始见到此人她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但因为是褚俊宇的缘故,她终究没有设防。前世她作为雇佣兵,一直都有着极重的戒备心,如今的她都快变成一朵小白花了。 那边银叶和玉娆还在打斗不停,虽然银叶的武功比玉娆高出不少,但是想要短时间内摆脱玉娆的纠缠也是不易。看着上官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银叶面具下的那双眼泛起可怖的猩红色,整个人简直犹如来自幽冥地狱里恶鬼。 采茵和巧鸢有心营救她家小姐,但是却被凶相毕露的贾员外一直缠斗,实在无暇分身。 上官箐望着男子眼里陡然冒出的杀意,苍白的玉容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她缓缓地阖上了眸子,眼见男子凝聚真力的手掌陡然就要落下,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半空中陡然落下两男子,及时制止了对上官箐下毒手的男子。上官箐失去理智的前一刻,只感到匆匆赶来的云容和东方冷月,接着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最终她沉沉地睡了下去。 “主子,主子?”眼见上官箐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云容和东方冷月一阵惊慌。 当下一股怒气直逼胸口,云容蹲下身子连忙查看上官箐的伤势,东方冷月已经和冒充褚俊宇的男子以性命相拼。 玉娆眼见形势不妙,立刻唤出隐卫出来相助,云容冷笑一声,随即同样出现一批隐卫和玉娆一方人打斗起来。 一时间方圆数里都透出一股血腥和肃杀之气。玉娆不敌银叶,虽然身受重伤,却又不该没有杀死上官箐,于是仍旧和上官箐这方人拼个你死我活。 “一个都不要放过!”银叶冷啸出口。此时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能冻结万物的冷意。此刻,银叶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从这个假冒的褚俊宇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人别有意图,但他终究是大意了才没有保护好上官箐。 玉娆这方的隐卫都是一群死士,他们每次出行任务,从来不会惧怕死亡,可是这一刻却因银叶散发出来的气势而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莫有的恐惧。但是各为其主,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厮杀声、叫喊声、哀嚎声充斥着七夕节的夜晚,刀光剑影中那些一盏盏花灯也被殃及燃烧起来,映红了半边天幕。两方势力拼命厮杀,一时间空气中弥漫开十分浓烈的血腥气息。整条大街上堆尸如山。原本游览赏灯的百姓早已吓得不知躲到了何处。 原本被花灯装饰得华丽热闹的街市顿时成了人间炼狱般的场地。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玉娆那方的隐卫节节败退,最终被一举歼灭。 “将这两人拿下,逼出解药。”银叶上前替上官箐把过脉之后,发现上官箐中毒不浅,而且所中之毒为断肠散。所谓断肠散就是断肠草、鹤顶红、五色梅等毒/药凝练而成。由于分量配置不一,因此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 想到这里,银叶的一双眼睛阴沉得犹如翻江倒海,凝视玉娆的目光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若是上官箐的手腕没有受伤,有琼花仙印护体就不会中毒。 第三百四十章 逼要解药 “交出解药,我可以饶你不死!”冷冽的话语如刀子一般狠狠吐出,凝向玉娆的目光带了无尽的怒火。此刻玉娆和那男子被众隐卫围在中央,采茵和巧鸢、云容以及东方冷月全都怒不可遏地瞪着二人,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我恨不得她死,为何还要交出解药!”玉娆大声冷笑,看着那么多人紧张上官箐,玉娆心中一阵嫉妒。 论长相、才能、出身,她哪一样比上官箐差了,为何一个宇哥哥关心上官箐还不够,还有这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实在太不公平了! 银叶听言,声音更冷道:“那你可想好了,若是你不交出解药,我一定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们两人生不如死!”银叶此话一出,玉娆和哪男子瞬间脸色泛起一抹清白,眸里快速闪过惊恐的神色。 玉娆略一沉吟,冷哼道:“要本小主交出解药也可以,但是你能保证我们全身而退吗?” 玉娆说话时眼中神色不断变幻。这个银叶她只知道和宇哥哥关系特别好,但是却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她不能贸然行事。 原本她是派人打听好专门趁着宇哥哥不在所以才策划了这一切,目的就是要置上官箐于死地,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银叶来。此刻玉娆将银叶恨得牙痒痒,但偏偏现在她受制于人。她不怕死但是却害怕落在银叶手上生不如死。 上官箐总有机会解决,她没有必要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她和上官箐的仇恨今生也无法消弭,所以来人方长。 “只要你交出解药,我改保证没人伤你。”银叶冷肃地说道。虽然他现在就恨不得将这个恶毒的女人杀死,但绝对不是在没有交出解药的情况下。 “那好,本小主就姑且相信你一次。”玉娆说道这里,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黑瓶抛给银叶道,“这瓶子里有两颗药丸先让她服下,可暂时保她性命,若是想要彻底解除她体内的毒素,等我安全离开这里后自然会叫人奉上。” “你……”采茵顿时一阵气结。没有想到这个玉娆竟然如此狡猾,一定是害怕交了解药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才不想一次性将解药交出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儿,否则即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你找出来。”银叶冷硬如铁的声音一字一句从口中逸出,其中透出来的气势丝毫不会叫人怀疑此话的可信度。 “一言为定。”玉娆冷冷一笑,邪眸瞥了一眼昏过去的上官箐,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狠毒的星芒。 银叶打开黑瓶倒出两颗紫色药丸在掌心,检查了下确实是断肠散的解药,这才放心地交给采茵,让采茵给上官箐服下。玉娆和那男子当下正要离开,银叶出声阻拦道:“且慢!” 玉娆和那男子顿住脚步,顿时脸色一变。玉娆冷睨着银叶,嗤笑道:“怎么?你想改变主意了?你可别忘了你虽然是名满天下的医仙,但这断肠草的药方是我配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解得了,你要是想让上官箐死得快一些的话,那就尽管动手好了。” 银叶一双冷眸迸射出寒冰一样的光芒,开口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他究竟是谁?” 银叶说完,一双眸子如鹰隼一般死死盯着玉娆身边那个和褚俊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即便是天下最高明的易容术在他眼中也绝对会看出其中的破绽,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发现一点儿的端倪。若不是一开始他就知道褚俊宇今晚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他也绝对要误以为这男子就是褚俊宇了。 既然这男子不是使用了易容术,那究竟他是谁?为什么会和褚俊宇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这男子究竟是玉娆从哪里找来的?刚才他注意到这男子所使用的武功也出自天山族,这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呵,你想知道?本小主偏偏不告诉你。”玉娆唇角勾起一抹十分诡异的弧度,一双媚眸闪耀出得意的光芒,旋即嗤笑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查。本小主有事暂不奉陪了,等我安全离开后自然会派人将解药送上。” 话音刚落,玉娆和那男子飞身而起,快速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银叶面具的那双眼里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快速地去查看上官箐的状况,心中却疑云重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上官箐没事,否则他绝对放过那两人。 “将这瓶药送到相府去。”奢华的房间里,玉娆身边的一个隐卫吩咐道。 和褚俊宇面容如出一辙的男子坐在圆桌前慵懒地呷着茶汤,等那隐卫接过药瓶快速地出了房间后,男子忍不住皱眉道:“你真要给那个女人解药?” 玉娆闻言,仰脸冷哼道:“银叶的武功非同小可,当初可是说好将解药交出来他才饶我一命,否则你们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银叶的身手你可是见过了,即便是你我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男子闻言,俊美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冷然,“这个银叶究竟是什么来历,看来是个狠角色,今日若不是他插手,凭借你我绝对可以将上官箐杀了。” 说到这里,男子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咬牙切齿道:“该死,没想到一个褚俊宇就已经够叫人头疼了,这个银叶竟然也这么难对付。若是这两人联手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玉娆听言,扯唇道:“宇哥哥自然这普天下最优秀的男子。” 男子闻言,一张俊美的面容顿时阴沉得如欲雨的天空。他冷嗤一声道:“褚俊宇再好,他也只是对上官箐好,看着你被他冷落,我可真替你不值呢。” 男子说话间,手指随即挑起玉娆尖细的下巴,居高临下间微热的气息喷洒在玉娆欺霜赛雪的皮肤上,玉娆顿时伸手甩开男子的触碰,厉声道:“花非烨,你给本小主放尊重!” 男子见状,凝视着玉娆的怒容,似笑非笑道:“玉娆,何必大动肝火呢。本公子和褚俊宇可是长得一模一样,不如本公子就吃些亏,咱们两个也算得上登对,不如你就跟了我得了。” 玉娆一听,脸色霎时一变,冷笑连连,“花非烨,你最好给本小主记好你自己的身份!就凭你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也想取代宇哥哥在我心中的地位?” 玉娆说话间,眉眼间萦绕着缕缕嘲讽的笑意,男子看在眼里,顿时被刺激得气血上涌,一双眸子泛起森寒的冷意,眸子深处又燃烧着熊熊烈火。 他最讨厌的就是面对别人看他时一脸的讥诮和嘲讽。他自问并不比褚俊宇差,可是天意弄人,让他注定这一天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阴影里,他实在受够了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一定要争取拿回原本属于自己却被褚俊宇夺走的一切。 “哼,我的身份是见不得光,可是你呢,还不是在大婚上被褚俊宇直接给抛弃了。”男子睇望着玉娆,狭眸里闪过阵阵冷笑。 “你……”玉娆闻言,几乎气得差点吐血,她最无法忍受地就是听到别人提及那日在婚礼上被褚俊宇抛弃的事。 她一向高高在上,何曾当众被人抛弃,这件事如今早已经传遍了云天大陆,就连天山族的那些下人虽然明里见她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但是私底下早已把她当成了笑柄。 如今被花非烨提起,玉娆只感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怒火燃烧了起来,一双眸子泛着猩红的冷芒,开口道:“那又如何!宇哥哥这辈子注定要娶我,上官箐那个贱人休想得到宇哥哥!” 此刻,玉娆阴狠的话语带着无比决绝的口气,如毒蛇一般萦绕在花非烨的耳边,让花非烨心中泛起难言的嫉妒。为何褚俊宇从一出生便可以理所当然地享有一切尊荣,而他只能作为褚俊宇的影子藏匿在阴暗之处。 他过够了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他一定要夺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他该有的身份和尊荣。 “呵,放虎归山,这次我们已经失手,上官箐今后必然有所防范,今后恐怕要向对上官箐下手就太难了!”花非烨冷肃地说道。 原本他们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上官箐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可是最终因为一个银叶而功亏一篑。这一次真是叫人太不甘心了!他真想看到上官箐死后褚俊宇痛心欲绝的模样,只要能让褚俊宇痛,他就会感到畅快淋漓。 “哼,你以为本小主会心甘情愿地将解药交给上官箐吗?”玉娆说话时,脸上漾开一抹诡异森然的笑容。 刚才她被上官箐的隐卫包围,又有银叶这样的高手助阵,她要全身而退实在困难。她虽然很上官箐,但绝对不会傻到损敌一千自杀八百。既然银叶想要从她这里拿到断肠散的解药,那她就答应和银叶做这笔交易。她还就怕银叶反悔呢,到时还希望银叶能承受这场交易的后果才好呢。 此刻,花非烨听着玉娆所言如此诡谲,心中一动,脱口道:“难道你另有计谋?”花非烨说完,忍不住深思。银叶的艺术名满天下,究竟是不是解药自然无法隐瞒银叶。既然解药都已经交出来了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法子? “到时你便知道了。”玉娆并没有直接回复花非烨的问题,唇畔泛起一抹森冷的寒意。 花非烨察言观色,便知晓玉娆必然是有后招。一时间凝向了玉娆的目光中有深藏的鄙夷和厌恶一闪而过。眼前的女子虽然花容月貌,但绝对是蛇蝎心肠,诡计多端。不过,他很久都没有开荤了,眼下并不介意找这个女人泻火。 想到这里,花非烨看向玉娆的目光带了丝丝的邪气。玉娆此刻只顾暗自得意,并没有注意花非烨的情绪变化。猝不及防间花非烨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第三百四十一章 清白 猛然间失去了行动能力,吓得顿时惊叫:“花非烨,你干嘛好端端地点我穴道!赶快给本小主将穴道解开!” 看着玉娆怒不可遏的表情,花非烨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鄙夷的弧度。若此刻站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是褚俊宇的话,想必这个女子早已经投怀所抱了! 明明他和褚俊宇是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和褚俊宇一母所生,凭什么眼前这个女子每次都会对他投以鄙夷的眼神呢? 他的内心里再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眼神,既然这个女人这么看不起,那么他就偏偏让她感受到他究竟有多么的强! 想到这里,花非烨只感到体内一股邪火正不断往上乱窜,一时间只感到血脉喷张,玉娆一脸厌恶和愤怒的表情更刺激了他的神经。 “变态!花非烨,i赶紧给本小主滚远一些!否则本小主杀了你!”专属于男子的灼热气息喷洒在玉娆的脖颈间,让玉娆忍不住一阵颤栗。 花非烨此刻的行为她自然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她内心一阵后怕,她的清白一直都打算留给宇哥哥的,若是被花非烨玷污…… 这一刻玉娆实在不敢再往底下想了,双眸泛着骇然的神色,色厉内荏地喝斥着玉娆道:“花非烨,你给本小主快滚……” “啪……”不等玉娆骂完,花非烨一只手十分用力地甩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之大将玉娆直打得眼冒金星。 “你个贱人!褚俊宇不要的破烂货,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的造化,还敢如此不知好歹!”花非烨冷笑连连,玉娆猝不及防间挨了一记耳光,一时间难以置信地盯着花非烨,眼神惊惧。 此刻花非烨想要征服玉娆的欲望彻底被唤起,花非烨狞笑着说道:“玉娆,本少爷今日开心,只要你乖乖的还能少吃些苦头,否则本少爷上了你还要告诉褚俊宇!” 此话一出,玉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一颗心顿时落入谷底,连连摇头道:“不,你不能告诉宇哥哥!” 在她的心目中宇哥哥是那样的谪仙般的男子,她绝对不能让宇哥哥知道她被花非烨欺辱的事情,否则宇哥哥今后一定会更加厌弃的。试问宇哥哥怎么会喜欢上残花败柳的她呢? 看着玉娆惊惧的表现,花非烨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他邪魅地勾起唇角,缓缓道:“很好,这样才乖。” 玉娆只觉内心的屈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紧紧咬住牙关,在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一排血印子。眼角隐约有泪珠滑落下来。 “睁开眼,为何不睁开眼,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在本少爷身下承欢的淫/荡模样!”花非烨抱起玉娆将其丢到床上,随即霸道地命令道。 “究竟怎么回事?惜儿是怎么受伤的?”叶问尘和苏之瑾闻讯连忙赶到了相府。 此刻,两人凝视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上官箐,满脸的担忧之色显露无遗。 “唉,叶太子和三皇子,咱们还是出去说吧。”上官霖轩摇头招呼着两人说道。 此地不方便,人多耳杂,换个地好商量,这毕竟也不是什么见的人的事,还是小心为上,要是被别人听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叶问尘和苏之瑾目光定定地望着床榻上的女子,除了脸色由些许的苍白外,倒没有什么异常。站在一旁的银叶见叶问尘和苏之瑾没有出去的意思,轻咳了两声道:“两位,上官小姐刚刚服过解药,断肠散药性刚猛,上官小姐最快醒来也得一个时辰后,还是不要扰了上官小姐的休息。” 银叶说完,上官霖轩向他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虽然他知道叶问尘和苏之瑾是出自关心他的女儿,但毕竟男女有别,这两位此番来蓝璃国又是出于和亲的目的,这样男女共处一室对女子的闺誉总是不好。因为银叶是名满天下的神医,留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随时察看女儿的状况,叶问尘和苏之瑾那就自当别论了。 “我们出去说。”虽然叶问尘和苏之瑾还想多陪陪上官箐,但是碍于眼下形势也只好一起退出上官箐的闺房。 出了房间,当看到跪在小院中央的云容和东方冷月以及采茵、巧鸢时,四人皆是一愣。 “你们这是作何?”上官霖轩上前,叹声说道。 他虽然一直宠爱女儿,但也是明白事理之人,这四人为女儿所用是女儿的手下,一向忠心耿耿。女儿一向谨小慎微,这次中毒完全是因为对方有备而来,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他不会埋怨这四人对女儿保护不力。 “是属下(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此刻,此人都是垂着头语气无比的自责。 平时小姐对他们不知道有多好,从来没有将他们看成下人,可是在危急时刻他们竟然无力保护小姐,如今一想到小姐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四人内心就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感。 “你们起来吧。只怪敌人太过狡猾。”上官霖轩长叹一声道,“本相知道你们一直对惜儿忠心耿耿,若是知道你们现在这样长跪不起,相信也一定不会安心的。” “你们起来吧。若连你们都自责,我银叶岂不是也要跪下向上官小姐请罪。”事实上银叶比每一个人都自责,明明他一早就知道那个男子是冒牌的褚俊宇,可是最终还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而导致上官箐受到伤害。他才是那个最不能原谅的人。 原本跪地的四人在听到银叶一番话后才讪讪地起身,依旧难掩脸上的自责和担忧。银叶对着起身的四人,宽慰道:“放心好了,玉娆已经送来了解药,那解药没有什么问题,现在上官小姐服了药大概一个时辰后就会醒过来。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四人闻言,对着银叶点了点头,脸上均是露出一抹感激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问尘和苏之瑾此刻听到银叶提到“玉娆”,心头猛然一跳。玉娆一向视上官箐为死敌,而玉娆一向有“毒仙子”之名,若是眼下玉娆跑来了蓝璃国,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太平了。 当下银叶便将晚上上官箐中毒的来龙去脉向叶问尘和苏之瑾说了一遍。叶问尘和苏之瑾听后,一张脸顿时阴沉得可怕。虽然西池国和烈焰国一向与天山族交好,但是玉娆一再地想要伤害上官箐,所以也怨不得他们反目成仇了。 “都怪褚俊宇,有了玉娆还要千里迢迢跑来纠缠惜儿,现在倒好把玉娆也给引来了,他倒好人却跑得不见踪影。”苏之瑾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抱怨道。 原本他和叶问尘争夺惜儿就已经够困难了,没想到褚俊宇也跑来凑热闹,这下更是难分难解。如今惜儿被玉娆下毒,出了事褚俊宇倒自己跑得不见踪影。若是没有褚俊宇参和,哪会惹出这么多事情? 叶问尘张了张嘴,原本想替褚俊宇说上一两句话,可是最终将想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俊美的面容上,眉宇间萦绕着深深的担忧。眼下他只盼惜儿能尽快好起来。 “三皇子将所有责任都归罪给褚俊宇,是不是太不公了。”银叶冷声说道,“褚俊宇有多么在意上官小姐,你们应该心里清楚。他不过是恰好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理所以现在才不在。若是他知道发生了今日之事,还不知道怎么担心。” 苏之瑾闻言,冷嗤一声道:“谁不知道你和褚俊宇关系一向亲密,他是你的多年好友,你自然会替他说话了。” 银叶闻言,冷笑一声,看向苏之瑾的目光冰寒得几乎渗人,苏之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便在这时,只听银叶出声道:“褚俊宇有急事要处理,临走前将上官小姐托付于我,如今上官小姐中毒,要怪就怪我保护不利好了。” 苏之瑾听完,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反驳,于是冷哼了一声将头别向一边,不再搭理银叶。 “银叶先生你太客气了,若不是有你恐怕即便那玉娆送上的是解药,我们也不敢让惜儿服下,银叶先生天下闻名,小女之所以中毒完全是因为对方太过阴险。银叶先生无需自责,反倒是本相要好好感谢银叶先生对小女的关心之情。”上官霖轩眼见此刻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于是连忙出来打圆场。 女儿的机警他自然清楚,可是连一向谨慎的女儿都着了道,其他人一时大意那就更情有可原了。自女儿中毒后,看得出银叶对女儿的关心是出自真意,所以他自然不会以怨报德。 苏之瑾眼见上官霖轩对银叶如此客气,忍不住撇了撇嘴,顿时觉得自己的小算盘给打空了。刚才他故意在上官霖轩的跟前抱怨褚俊宇,无非就是想让上官霖轩对褚俊宇的态度差一些。毕竟那日在议政殿里和亲一事被褚俊宇给搅合了,所以眼下他们三人还是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来追求上官箐。 第三百四十二章 保护不力 “上官丞相客气才对,上官小姐是银叶的朋友,即便之前没有褚俊宇的叮咛,保护上官小姐我也义不容辞。”银叶说完,顿了顿,声音透出一抹隐藏的愧疚,“只是银叶保护不力,让上官小姐受苦了。” “银叶先生快不要这么说。” 上官霖轩眼见银叶谈吐不俗,不卑不亢,举止间透出一抹与生俱来的贵气,顿时对银叶的印象更好了。 一时间上官霖轩对银叶的态度比对叶问尘、苏之瑾还要好上几分。他又和银叶说了一番话,然后才惊觉将叶问尘和苏之瑾在那里晾了半天,于是道歉道:“两位实在不好意思。如今惜儿还没有醒来,不如两位先回驿馆歇息,等惜儿醒来了本相叫人去通知两位。” “也好,上官丞相也不要为惜儿太过担心了。”叶问尘略一沉吟便道。反倒是苏之瑾听说上官霖轩的那番话,有些不服气地瞪了一眼银叶,心里对上官霖轩一阵抱怨,为什么只敢他和叶问尘离开,却要将这个银叶留下来,实在有失公允。 此刻的苏之瑾只在心中发牢骚,却完全忽略了银叶会医术,留下来若是上官箐有个什么状况也能照顾上。 当下叶问尘和上官霖轩、银叶打过招呼便要迈步离开,苏之瑾一脸不甘地和上官霖轩挥了挥手,连银叶看都未看一眼,跟随叶问尘的屁股后面走了。 随后银叶和上官霖轩打过招呼,上官霖轩先离开了翠烟阁。采茵、巧鸢忙着去照看依旧昏睡的上官箐,云容、东方冷月则退了下去。银叶走到翠烟阁院角一处,忽然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鸟鸣声,抬头正看到大白在头顶盘旋飞来。银叶顿时双眸一亮,等大白停伫在一株矮小的花树枝桠上后,银叶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纸卷,见四下无人,于是将纸卷绑好在大白的腿上后,伸手抚摸着大白周身雪白的羽毛,郑重道:“把这个带给冥剑让他好好调查一下今日那个出掌打伤上官箐的男子究竟是谁,为何他会和……你们家主人长得一模一样?” 大白像是听懂了银叶的交代,冲着银叶频频点头,随即银叶说了一声“去吧”,大白这才展动翅膀飞上半空,不消片刻大白的身影在苍穹中化作一星白点,最后越飞越远,连原本的白点儿也消失不见了。 银叶负手在原地站立了良久。他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蹊跷。玉娆的性子他很清楚,只要是玉娆憎恨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罢手。可是今日玉娆怎么会好心将断肠草的解药交出来?可是他检测过那瓶药,的确是断肠草的解药,难道真的只是他多想了? 想到这里,银叶眼神飘渺,心绪复杂,虽然他并没有觉察出什么端倪,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感到十分的不安,似乎很快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 银叶绞尽脑汁,蓦地,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霎时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迈步向上官箐所在的房间疾去。 红鸾帐内,弥漫着阵阵淫靡气息。良久,帐内的男女消停下来。花非烨手指挑起玉娆的一抹青丝,唇角邪魅地勾起一弯弧度,慵懒道:“怎么?又在想褚俊宇了?” 玉娆闻言,浑身猛然一颤,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凤眸里隐约可见蕴藏的失落和黯然。 花非烨见状,忍不住讥诮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若是褚俊宇知道你和我的事,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说到此处,花非烨不顾玉娆惨白的面容,继续道:“哦,我忘了,你是清白之身时褚俊宇也对你不屑一顾。可你还倒着往上贴,真是够下贱的。” 被花非烨戳到痛处,玉娆顿时羞恼交加,起身半倚在榻上,厉声道:“那又如何,本小主喜欢宇哥哥,即便在宇哥哥面前再卑微,我也心甘情愿。宇哥哥比你好上千倍,万倍,即便你长了和宇哥哥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你也是见不得光的。你连给宇哥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啪!”花非烨那张俊美的面容上瞬间青筋暴/动,显得十分狰狞。一怒之下顺手便朝玉娆的脸颊上落下一巴掌。他最无法忍受地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刺激他的身份。 花非烨正在气头上,力道不小,玉娆瞬间只感到挨了巴掌的脸颊火辣辣的痛,唇角似乎也有血丝流了出来,半边脸顷刻间肿起老高。 玉娆难以置信地瞪着花非烨,心中又恨又惊。这一刻她实在后悔当初找凤三娘一起合作。这个花非烨性情暴虐,如今又玷污了她的清白之身,一想到这里,玉娆心痛如绞,只觉得自己肮脏不堪,配不上褚俊宇了。 “玉娆,难道你忘了刚才自己承欢在本少爷身下那股骚/劲儿了?”花非烨看着神色复杂莫名的玉娆,忍不住邪笑地出口。 一想到刚才玉娆起初抗拒,随即被他征服后那股妩媚风骚的模样,花非烨的黑眸里就闪过阵阵鄙夷。他就是见不惯玉娆在他面前总装出一副高高在上、冷傲无比的表情,上了床还不是一样的骚/劲十足。明明就是一婊子干嘛还要装成贞洁烈女,这玉娆真是恶心。 花非烨的一阵讥讽让玉娆瞬间变了脸色。一张脸苍白得完全失去了血色。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眼前的花非烨是恶魔,但是刚才那番强烈的承受虽然辛苦,但隐隐地又被花非烨点燃了她身体里潜藏的欲念。 于是干柴被烈火点燃,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灵魂。意乱情迷间望着花非烨和褚俊宇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她便将花非烨幻想成了她念念不忘的宇哥哥。 如今被花非烨不留情面地戳到痛处,玉娆忍不住反唇相讥,“花非烨,你以为本小主是稀罕你吗?谁让你和宇哥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所以刚才本小主便将你想象成宇哥哥了,你那么卖力本小主怎么也得照顾一下你的情绪吧,你说呢?” “真是下作的贱人!”花非烨闻言气得快要吐血了。 刚才看着玉娆流露出来十分享受的表情,大大的满足了他征服玉娆的满足感。可是如今听玉娆这番充满讽刺的话语,他心中怒火狂喷,为何所有人总将他看成褚俊宇的影子?明明他并不比褚俊宇差,只是没有褚俊宇那样好的命运罢了。 花非烨被刺激得七窍生烟,抓住玉娆的头发使劲在床榻的檀木扶手上使劲磕着泄愤。玉娆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痛。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玉娆怒骂着花非烨,可是反倒刺激得花非烨下手更加得凶猛。 等花非烨宣泄够了,用力地将玉娆摔到一边,他扯唇冷冷一笑道:“玉娆,你看不起本少爷没关系,本少主总有一天要让你亲眼看到褚俊宇是怎么在我跟前跪地求饶的。” 玉娆听言,很想开口骂花非烨是痴心妄想,可是此刻她头痛欲裂、目眩不已,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感到有片空洞在无限地扩大。目光迷离地看着一脸狰狞的花非烨,心中又气愤又后悔。当初她真不该找凤三娘,凤三娘将花非烨这个疯子叫来帮她,原本想着能一举弄死上官箐,却没有想到功亏一篑,现在连清白也搭上了。 此刻想到那个白衣翩翩如谪仙一样的褚俊宇,玉娆心头更痛。转眸间看向花非烨时,一双冷眸里飞速地掠过一道杀意。虽然她很快就掩饰了下去,可是却仍没有逃过花非烨的一双利眸。 花非烨冷笑一声,一只大手如铁钳般攫住玉娆尖细的下巴,语气慵懒道:“想杀我?呵呵,本少爷还是劝你仔细考虑一下。虽然你善用毒,令人防不胜防。不过嘛……” 花非烨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下来。玉娆一双媚眸瞪着他。只听花非烨继续道:“你该知道这里有许多我的人,若是你敢杀了本少爷,虽然你可以灭了我的口,但是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将你和我苟合的事会不会告诉褚俊宇。” 玉娆闻言,眸中的神色复杂不已,既惊恐又不甘,渐渐地又转变了无尽的挫败。花非烨欣赏着玉娆不断变幻的神色,最终唇角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甩开玉娆,起身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 玉娆颓然地半躺在雕花床榻上,微微露出的酥胸不断起伏,不知是气是怕。一双眸子空洞着望着天青色撒花纱帐,就像是灵魂被抽去只剩下一具躯壳一样。等花非烨穿戴妥当,他凑近玉娆,一只手轻挑地拈起玉娆的下巴,暧昧道:“本公子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嘛总有一天我会夺得我该有的一切。到时你可要给本少爷擦亮眼睛了。” 玉娆一脸厌恶地将脸转向一边,现在她只要再多看花非烨一眼,都觉得内心无比恶心。明明和宇哥哥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但是为何这个花非烨叫她感到说不尽地憎恶呢。 花非烨眼见玉娆对他如此无视刚要发怒,便在这时外面听到一阵近乎咆哮的声音,正由远及近。 “玉娆,你给本少主出来,快出来!你给上官箐的解药里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骤然间听到这样一道声音,玉娆瞬间脸色变得惨白不一。她实难相信这个时候宇哥哥竟然找来了。若是将他此刻撞到她和花非烨这般情形,那…… 玉娆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连忙伸手推开花非烨,异常焦灼道:“宇哥哥来了,你还还赶紧离开!” 玉娆不敢相信若是被褚俊宇此刻闯进来看到眼前这幅景象,那么今生今世她就连一丝得到宇哥哥的希望都没有了。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宇哥哥知道她和花非烨的事情。 眼见玉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花非烨眉眼间透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玉娆见状,心急如焚地再次催促,“你快走,宇哥哥要是来了,看到房间里现在这幅样子,就再也不会要我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肚子屈辱 “呵,那不更好,让他见见我刚刚在床上是怎么蹂躏他名义上的未婚妻的。”花非烨摩挲着下巴,一脸邪笑地说道。 玉娆听言,顿时气得肺都快要炸开了,遂半威胁半妥协地说道:“花非烨只要你替我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今后什么都听你的。但若是让宇哥哥知道了这件事,大不了咱们来了鱼死网破,反正若是没有了宇哥哥,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丝毫乐趣了。” 花非烨闻言,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等的就是玉娆开口说出今后一切都听他的这句话。如今目的都达到了,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于是手指在玉娆的鼻梁上刮了一下,邪魅地勾唇,“这可是你说的,今后若是本少爷想要你的时候,可不准反抗了。” 玉娆一听,顿时又气又恨,可是眼下迫于形势,她只好忍下一肚子的屈辱,点了点头。花非烨见状得意一笑,随即站起来身影一动,整个人如流星一般从雕花轩窗飞了出去。 眼见花非烨离开,玉娆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整了整自己微乱的发鬓,下一刻只听房间的门扇发出哐当一道响亮的声音,随即房间里便多出一道白影。 此刻冲进房间的褚俊宇透过天青色的纱帐隐约可以看到半躺在床榻上的玉娆,原本就铁青的玉容瞬间又阴沉了几分。紧握的拳头发出一阵啪啪的响声。都怪他大意,虽然明知玉娆不会好心交出解药,但见送来的药丸的确是对症下药的,所以也没有深究。但之后他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仔细一琢磨,终于被他想到了。 原来第一次玉娆丢给他的解药里加了一种名叫玉茗子的花粉,这种花粉无毒,反而有一种十分好闻的香味。当时虽然他发现了药丸里有这玉茗子的花粉成分,但是因为无毒的缘故,他并没有多想,但是现在他才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犯了一个不值得原谅的错误。 “玉娆,将解药交出来!” 褚俊宇站在原地,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浓重着危险气息,一时间连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种冰冷森然的气息。就连躺在床榻上用辈子裹着自己的玉娆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从小和褚俊宇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玉娆还从未见过褚俊宇如此动怒过,虽然她早已料到若是有朝一日被褚俊宇发现其中的端倪,她的宇哥哥一定会震怒无比,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他会发现的这么快,他会如此的动怒。 一时间,玉娆眼光闪动,心绪万般复杂,惊怕、嫉妒、愤怒……五味杂陈。她还从未见过宇哥哥如此紧张过一个人。明明他已经服了天山之心,也已经将关于上官箐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了,为什么还会死灰复燃,让他对上官箐那般的好? 她实在不甘心!明明她对宇哥哥的爱付出了那么多,而那个上官箐几乎对宇哥哥什么都没有做过,她凭什么可以得到宇哥哥的爱,而她却不可以呢? 今生既然让她做了天山族的圣女,那么就是上天注定让她今生和宇哥哥结为夫妻。她知道宇哥哥只不过是现在被上官箐那个妖女迷惑,宇哥哥还不知她对他的好,所以她一定会想办法让上官箐再也不能毒害宇哥哥的,那么宇哥哥迟早会回心转意的。 “玉娆,交出解药,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冷冽冰寒的口吻简直犹如来自幽冥的玄音,玉娆顿时心口一窒,宇哥哥竟然为了那个上官箐,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玉娆一时间双眸泛起一抹淡红。她和宇哥哥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宇哥哥从来都对她若即不离,但是终究对她还是有着几分情意,从来不允任何人欺负她。可是如今宇哥哥为了一个上官箐就要跟她断绝往日情分。宇哥哥实在太绝情了! 不过玉娆很快就将一切怪罪在了上官箐的头上。若是当初宇哥哥没有下天山来蓝璃国,又恰好没有遇到过上官箐,那么现在她已经嫁给了宇哥哥,从此相夫教子,辅助宇哥哥管理天山族。这该怎样的幸福。 想到这里,玉娆对于上官箐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宇哥哥,你让我交出什么解药啊!我可是已经将人叫解药送去了相府。”此刻玉娆敛去心中的复杂情绪,声音透出无比的可怜,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褚俊宇闻言,怒极反笑,“玉娆,你还要再装下去吗?当初你给的解药里含有玉茗子的花粉,这花粉是用来干什么的,想必你比我清楚多了。” 玉娆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错愕地开口,“宇哥哥,这是那个叫银叶的告诉你的?” 褚俊宇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玉娆的问题,而是冷然道:“你快点儿交出蛊药。” 此刻,没有人知道褚俊宇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没有杀掉玉娆的冲动。他实在没有想到玉容竟然如此阴毒狡猾,利用给断肠散的解药,又在上官箐的身体里放了这种玉茗子的花粉。 这种玉茗子的花粉本身并没有毒,但绝对是引蛊的好东西。玉娆是用毒高手,这些花粉又经过了她的特殊处理,所以只要这些花粉进入身体后,玉娆在放出子蛊,方圆十里之内,那子蛊就可以循着玉茗子花粉散发出来的香气来找到需要下蛊之人,然后通过鼻孔钻进那人的身体里。这种下蛊的方法刁钻无比,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若想解除上官箐身体里的蛊毒,那么就必须要让下蛊之人交出母蛊,然后利用母蛊将子蛊吸出来,这是唯一的解救办法。否则那子蛊绝对不会出来。若是想通过其他强硬的法子将子蛊杀死在身体里,那么子蛊一定会不惜以同归于尽地手段和中蛊之人一起死去。 原本上官箐中了断肠散的毒,就已经叫褚俊宇十分自责了,如今玉娆竟然狠毒地给上官箐下了蛊毒,这让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上官箐了。 想到这里,褚俊宇就无比的自责,他真恨自己一再地让上官箐受伤,竟然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他还是什么天下第一公子! 玉娆听着褚俊宇开口就要蛊药,就知道褚俊宇必然是知道了内情,当下也不再佯装。她冷笑着开口,声音透出无比的森然和狠毒,“宇哥哥,你该知道当日你当众宣称取消和我的婚礼,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怎样的奇耻大辱。难道我和你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比不上一个上官箐吗?” 褚俊宇闻言,皱眉道:“玉娆,辜负你的人是我,你要恨杀我就冲我来,你为何要对惜儿下手。从头到尾错不在她。” 听着褚俊宇对上官箐的一味维护,玉娆更被点燃了满腔怒火,她冷笑连连,一字一句道:“宇哥哥,你以为玉娆不恨你吗?我对你恨得不得了,可是我还是无法控制对你的想念。因为我从小到大就只爱你一个男子。可是我却对你狠不起来,既然我无法恨你,那就只好恨上官箐了。若是没有上官箐的出现,现在我和宇哥哥已经结为夫妻了。” 褚俊宇听着玉娆一番不通情理的话,开口的声音透出一番直戳人心的冰冷,“错不在上官箐,你如此所为,只会叫我对你越来越厌恶,越来越仇恨你。” 玉娆听言,身子陡然颤抖了一下,随即凄然一笑,“玉娆何尝不知道宇哥哥心里就只有那个上官箐,我也知道自己所为只会招来宇哥哥对我的厌恶,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实在忍受不了宇哥哥对别的女人的好。那样我会疯掉的。所以只要我除去了上官箐,我相信宇哥哥总有一天会被我的真心所打动。” 玉娆一番强词夺理的话让褚俊宇一双眸子顿时泛起森寒的冷气,他的目光落在纱帐上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时,迸射出鄙夷的冷芒。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作/爱,她只是想要一味的占有。 褚俊宇此刻再没有和玉娆纠缠下去的耐性,他只想尽快从玉娆这里得到母蛊。当下,他冷肃地出口道:“玉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现在只要交出解药,我可以当作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玉娆听后,忍不住喃喃地重复。 她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喜欢的是宇哥哥,这辈子就只认定这么一个人,没有宇哥哥的话她根本活不下去。她何尝不知那些大道理。可是也许她就是为宇哥哥而生,今后也会为宇哥哥而死,这就像是早已经注定的结局,所以她无力改变,也无力从中跳脱出来。 “对,只要你交出母蛊,并且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伤害惜儿,我就不再跟你计较以前发生的那些事。”褚俊宇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得不说虽然褚俊宇对玉娆一直冷漠,但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是有几分情分,所以虽然他觉得玉娆可恶,仍然一直没有下狠手,就是希望给玉娆改过自新的机会, 玉娆嘲弄地笑道:“宇哥哥,恕玉娆做不到。” 听着玉娆如此决绝的口吻,褚俊宇的心头怒火瞬间就被噌了上来,他一步步向玉娆所在的床榻逼近,冷冷的声音简直犹如夹杂了冰霜,寒气渗人,“即使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玉娆只觉纱帐前人影一闪,下一瞬只觉自己的脖颈像是被一把铁钳紧紧地攫住,那般强大的力道让她似乎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有可能她随时都会成为一具尸体。 这一刻玉娆只感到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头晕目眩,她的眸子凝视着居高临下的褚俊宇,只觉眼前的宇哥哥脸色狰狞得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浑身散发出骇人的肃杀之气。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逼迫心上人 玉娆没有畏惧,只有心酸。她的宇哥哥对她如此冷情冷意,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已。她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宇哥哥也能这般拼命地保护她,可是她的期望一次次破灭,直到她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可是她依旧无法放弃对宇哥哥的爱。 被褚俊宇掐着玉颈,玉娆没有丝毫地挣扎和反抗,因为她知道她的宇哥哥绝对不会就让她这样死的。如果她就这样死了,那么上官箐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想到这里,玉娆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就在她感到自己肺里没有一丝空气的时候,褚俊宇突然间甩开了玉娆,失去束缚的玉娆剧烈地咳嗽着,一时间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也不知是由于心情难怪还是因为咳得太厉害的缘故。 “你究竟怎么样才愿意交出蛊药?”这个时候褚俊宇也冷静下来,现在就算他将玉娆杀了也得不到解药,于是他便想到和玉娆做了交易。 玉娆闻言,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片刻之后,一双媚眸冲着褚俊宇露出一抹诡异的神情。 “宇哥哥,我心里怎么想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说话间玉娆一双眸子带着无尽的幽怨和委屈,让人我见犹怜。不过这样的眼神落在褚俊宇的眼中,让褚俊宇忍不住厌恶地错开与她对视的目光。 见到褚俊宇错开目光,玉娆脸上委屈更甚,有些泫然欲泣道:“宇哥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我没办法让自己忘记你,更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想你。” 玉娆说到这里,一双眸子瞬间变得水雾蒙蒙,唇角苦涩地弯起一抹弧度,苦笑一声道:“只要你跟我成亲,今后和上官箐再不往来,我就交出蛊药。” “你休想!”褚俊宇闻言,一双冰冷的眸子怒视着玉娆,脸上露出的厌恶神色毫不掩饰。他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恶毒的女子做他的妻子。既然在他未服下天山之心前已经认定上官箐是他今生执手之人,他一定再不能辜负这个女子了。 玉娆闻言,浑身一震,褚俊宇那般决绝和写满厌恶的表情瞬间让她的一颗心沉到谷底。这一刻她真想质问老天,为何和她一起青梅竹马的宇哥哥对一个上官箐是如此的痴情执着,而对她又是如此的绝情冷心? “宇哥哥,你可知上官箐被我下的是什么蛊毒?”玉娆收起满腹的疼痛和苦楚,仰起脸冷笑着说道。 褚俊宇一听,俊眉顷刻拧成死结。她只知道玉娆擅长下蛊,而且还擅长还几种恶毒的蛊术,因为他一向很鄙弃这种阴毒的蛊术,所以并没有往深一层研究下蛊,至于上官箐被玉娆究竟下了什么毒蛊,他还真不是很清楚,只大概知道是一种很霸道很阴毒的蛊毒。 玉娆此刻一双美眸眨都不眨地紧紧盯着褚俊宇脸上的表情,看着褚俊宇纠结复杂的表情,玉娆的眼角快速地划过一抹得意的神色。宇哥哥那么在乎上官箐那个贱人,如今投鼠忌器,还怕他不答应自己的条件吗?她玉娆从小到大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办不到的。 “我下的是断魂蛊。”玉娆扯唇,一字一句道。 褚俊宇闻言,顷刻心头像是被人猛然砸了一锤。断魂蛊是当今天下最毒的蛊毒。无形无色,每到月圆之夜,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虫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中了此蛊毒的人不过七个月,最终会化为一滩脓血而亡。不过这种蛊毒发作起来即便是意志力十分坚定的人也忍受不住,所以多半都是自尽以求解脱。 这种断魂蛊制作时十分繁琐,先将将特选的蛊王和各种毒虫妖物放进一个大容器里,让蛊王将毒虫逐一杀死,以此来提升蛊王的能力;倘若蛊王不慎反被毒虫所杀,那么吃掉蛊王的毒虫自动成为新的蛊王,直至容器里只剩下一个最强者,蛊毒便练成了。 此刻,褚俊宇一听上官箐中的是断魂蛊,凝视玉娆的眸子一下子泛起血色的红光,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幽冥鬼火,玉娆看得一阵骇然,但是此刻笃定她的宇哥哥一定不敢杀了她。 这一刻,褚俊宇恨不得将玉娆挫骨扬灰,他实难相信小时候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天真烂漫的玉娆竟然变得如此蛇蝎心肠。褚俊宇一双大手紧紧收紧,泛青的指节发出啪啪的响声,一想到此刻躺在床榻上的上官箐,他真害怕自己一时冲动而直接了解了玉娆,最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攥紧的拳头缓缓松了下来。 看着褚俊宇松下来的拳头,玉娆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原处。随即她扯唇优越一笑,淡淡道:“宇哥哥,我刚才的条件你可以仔细想一想,不必急着拒绝。等你考虑清楚了再来这里找我也不迟。” 褚俊宇眉头间拧起一抹深深的褶皱,上官箐所中的蛊毒必要找到母蛊方可引出子蛊,否则别无办法,一时间褚俊宇只感到心里升腾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玉娆见状,眸里闪过阵阵得意。她就说过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人,现在宇哥哥若想保住上官箐的性命那边绝无其他选择,所以来日方长,她不需要现在就宇哥哥多加逼迫。她相信宇哥哥最终还是会选择答应和她成亲的。 相府。 此刻整个翠烟阁都笼罩着一抹淡淡的阴云。床榻上的上官箐还在昏睡,采茵和巧鸢在旁服侍,看着内心一阵焦急。刚才银叶先生离开前叮嘱她们说小姐醒来后就没事了。可是不知为何采茵和巧鸢总觉得当时银叶先生的反应似有所隐瞒。 如今马上就快要一个时辰了,可是她家小姐一点儿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真是担心死她们了。一时间两人胡思乱想之际眼眶泛红,隐隐有泪光在眼中闪烁。虽然老爷和小姐都不会责怪她们,可是她们是小姐的丫头,就要肩负起保护小姐的责任,如今小姐中毒,实在是她们难辞其咎。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采茵和巧鸢心痛如绞,于是暗自拿定主意,若是她家小姐真的有什么不幸,她们就是拼死也要杀了玉娆和那个和褚少主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然后她们再自缢到地府里陪伴她家小姐。 又过了片刻,床榻上的上官箐秀眉微蹙,随即嘤咛一声悠悠醒转过来。采茵和巧鸢两人一直实在上官箐的身边,见她家小姐醒转过来,顿时欣喜若狂,声音略带哭腔道:“小姐,你醒来了。” “小姐,奴婢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小姐,都是奴婢失职,没有保护好小姐。奴婢该死!” 此刻,上官箐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的就是采茵和巧鸢趴在床榻边上嘤嘤哭泣。上官箐见状,心里只感到一阵暖流淙淙流淌。采茵和巧鸢的忠心叫她心里一阵感动。随即又忍不住有些自责,都怪她一时大意才会中了玉娆的圈套,害得这两个丫头平白为她担心。不过想想也难怪,自她穿越而来,除了上次在天山上大闹婚礼时因为不敌褚俊宇而吃亏外,从来都没有吃过亏。如今这次还中毒昏迷不醒,想来一定是吓到了这两个丫头。 “好了,别哭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你家小姐我现在没事了。”上官箐起身含笑着开口安慰道。 采茵拿过一个浅粉色清荷掐金丝锦缎迎枕替上官箐垫在背后,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破涕而笑道:“对,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巧鸢顿时也连忙附和道:“小姐是大富大贵之人,就是阎罗王可不敢收小姐呢。” 此刻,虽然上官箐的脸色还有些许的苍白,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采茵和巧鸢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上官箐眼见气氛有些低沉,有意缓和气氛,于是半开玩笑道:“巧鸢,你说阎罗王不敢收你家小姐我,这不分明是在讽刺我是个母夜叉吗?” “扑哧……”采茵和巧鸢闻言,忍不住随即大笑起来。如今见她家小姐还能有心情开玩笑,便知道她家小姐一定是怕她们担心,所以才会刻意表现得跟没事一样。当下两人自然不忍辜负了上官箐的好心,果然眉眼间原本还凝起的轻愁随即敛得一干二净。 “小姐,你饿了吧。想吃什么奴婢现在就去厨房让人给你做。”采茵端来茶水让上官箐饮了一口后,关切地问道。 被采茵这样一询问,上官箐顿时也觉得自己饥肠辘辘,想了想便道:“那就熬点儿鱼肉粥吧。” 鱼肉粥清润滋补,而且还可以祛除身体里残留的断肠散的毒素,于是上官箐便对采茵如此吩咐。采茵脆声声地应了一声便下去忙活了。 “小姐,你先好好休息。奴婢将你醒来的好消息去告诉老爷。你不知道你没醒来的时候老爷一直皱着眉头在这里陪了你好长时间呢。”巧鸢忍不住开口说道。 “嗯,去吧。”上官箐含笑着颔首。她凝眸瞥了一下轩窗,看得已经月至中天,虽然天色已晚,可想到美男爹爹平日那么宠溺她,若是现在不将她醒来的消息告诉他,那么他一定无法安心。 巧鸢于是欢天喜地地跑出了房间。上官箐将头搭在床榻上,凝望着窗外漆黑深邃的夜色,想到玉娆和那个和褚俊宇长得一模一样的神秘男子,一双秀眉顿时忍不住蹙起。 便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响声,上官箐心中一动,开口道:“你们两个进来吧。” 倏尔,房门打开,只见进来的是云容和东方冷月,两人都垂着头,走近床榻前两人一起跪地。 上官箐见状,蹙了蹙眉,冷然道:“你们这是作何?” “请主子降罪,都是因为我们保护不利,才让小姐中了玉娆的暗算。” 上官箐心中一阵动容。这一世她只感到自己收获颇多,她再也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没想到她的身边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她,内心忍不住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处罚 “你们起来吧。”上官箐沉声道,“离开相府前是我吩咐你们不必跟随的。所以我中毒一事怎么能怪你们,相反若不是你们后来及时赶到救下我,恐怕我已经死了。” 上官箐说完,云容和东方冷月却仍然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上官箐越是对他们宽容,他们就越觉得自己不可饶恕。相反若是上官箐责罚了他们,或许他们的心情还会好一些。 上官箐眼见两人纹丝不动,当下佯装生气道:“好怕,既然你们要我处罚,那就帮我调查清楚那个当初一掌伤我的男子究竟是谁。” 说完,上官箐陷入一阵沉思之中。那个伤她的男子竟然拥有一张和褚俊宇一模一样的脸。她穿越到这个异世,翻阅过不少书籍,对于这个时代的易容术还是比较了解的。即便再高明的易容术也会露出破绽。可是那个和褚俊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根本不像是用了易容术。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上官箐此话一出,云容和东方冷月脸色顿时一阵凝重。两人起身后也陷入一片沉思。他们当时赶到时就看到那个和褚俊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企图要击毙他家主子,若不是后来知道此人是冒充的褚俊宇,他们绝对要以为此人就是真的褚俊宇。 没想到此人竟然利用主子和褚俊宇的关系来暗害他家主子,真是太过卑鄙了。想到这里云容和东方冷月心中顿时升腾起满腔怒火,恨不得将那个伤害他家主子的男人大卸八块。 见上官箐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云容和东方冷月这才稍稍减少了内心的自责感。很快两人退出房间去着手调查上官箐交办给他们的任务。两人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那冒充褚俊宇的男子杀之后快。 云容和东方冷月刚离开不久,便听到一道欣喜激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惜儿,你醒了!”随即便看到上官霖轩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喜滋滋的巧鸢。 “爹爹,惜儿让您担忧了。”上官箐惨白的脸上立刻凝起微微的愧疚之色。 “傻孩子,只要你没事就好了。爹爹担心你也是应该的。”上官霖轩一脸慈祥地望着上官箐,心里直呼谢天谢地。 这一刻深深感受着亲情的温暖,千言万语都不及表达她的感受。上官箐一双凤眸只感激地望着上官霖轩。 上官霖轩上前伸手替上官箐将有些凌乱的发丝理了理,柔声道:“惜儿,你还感觉哪里不舒服?” 上官箐微笑着摇头道:“我很好。” 她语声一顿,忽然想起了银叶。不过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银叶了,于是她略带讶然道:“爹爹,怎么不见银叶了呢?” “惜儿啊,你中毒后银叶先生一直为你忙前忙后,后来你服了解药后,银叶先生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提起银叶,上官霖轩的脸上露出舒爽的笑容。看得出来上官霖轩对银叶的印象极好。 事实上上官霖轩私下已经将银叶作为了未来女婿的人选之一。不过眼下女儿刚刚解毒苏醒过来,身子还很弱,他自然不会说这些话题。 “小姐,香喷喷的鱼肉粥来了,要趁热吃。”不消片刻,采茵手持托盘走了进来。 她将托盘放下,然后端起白瓷印莲花碗,在床榻边坐下伺候着上官箐吃粥。上官箐暗笑这一屋人都将她当成了重症患者,原本她还想自己吃粥,不过采茵死活不让,所以她也就乐得有人伺候。 采茵用玉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确定不会烫着她家小姐,这才将勺子送到上官箐的唇边。上官箐张唇吃了一口,谁料她刚一下咽,只听“哇”的一声尽数吐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 “惜儿,你没事吧?” 上官霖轩和一旁的采茵、巧鸢见状,顿时吓得脸色巨变,担忧地问道。 “咳咳……”上官箐轻咳着,采茵连忙上前替她捶着后背,希望她能舒服一些。 等上官箐恢复过来后,她才淡淡道:“可能是吃得有些急了。”上官箐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此刻疑虑重重。不知为何刚才她只吃了一口鱼肉粥,顿时就觉得喉咙里一阵犯腥,紧接着她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曾经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当下她也未多想,或许是因为她中了断肠散的毒/药,暂时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缘故。 为了不想让房间的三人担心,上官箐顿时像个没事人一样,原本三人还担心着上官箐,眼见上官箐并没有露出一丝不适,于是也只当时因为上官箐吃得有些急,所以才会这样。 “这粥有些烫,先凉意凉。”上官箐开口道,随即目光转向上官霖轩,继续道,“爹爹,女儿没事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上官霖轩见上官箐并没有一丝不妥,想到自己的书房还有一大堆的政事要处理,于是点了点头,叮嘱道:“那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让下人来找我。” 上官箐含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上官霖轩出了房门,上官箐转头对采茵说道:“这鱼粥做得太过腥甜,你去叫厨房做一碗白粥好了。” 采茵闻言,忍不住一愣,厨房做好鱼肉粥的时候她还专门尝了一下,就怕做得不好她家小姐吃不惯,可是她尝了之后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啊。不过采茵随即便想到或许是因为她家小姐刚刚解毒之后还有一些后遗症,所以口味有些偏差也是难免的。于是她便将那碗鱼肉粥端走让厨房去重新做白粥了。 等采茵离开后,上官箐让巧鸢将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等巧鸢说完之后,上官箐凝思了半晌,最后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解药最后是玉娆送来的?” 巧鸢点头道:“是这样的。一定是玉娆惧怕银叶先生,所以不得不乖乖将解药交出来。奴婢当时可是见识过银叶先生的武功,简直和褚少主不分上下。”说到这里,巧鸢赶紧闭上了嘴巴,她一不小心在她家小姐跟前提起了褚少主,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睨了一下她家小姐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暗自放下心来。 “还有没有解药,拿来我看看?”上官箐略一沉吟,出声道。 巧鸢点点头,不消片刻便将解药带过来交给了上官箐,上官箐从瓶中/将药丸倒在手心闻了闻,之前她看过的医书典籍里也有关于断肠散解药的记载,这解药所含的成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小姐,这解药没问题吧?”巧鸢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问题。”上官箐将解药重新交给巧鸢,摇了摇头。虽然这解药的确是检查不到什么不妥,但是不知为何上官箐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玉娆对她恨入骨髓,或许玉娆的确会对银叶有几分忌惮,但是以玉娆那般阴毒狠辣的性子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一时间上官箐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脆不去多想。眼下她最在意的就是等云容和东方冷月打探到的消息。 月色清幽,良辰美景。 静寂的院落里,夏花绚烂,整个院子里都散发出一种浓郁的花香。水榭楼宇建筑的美轮美奂。此处是褚俊宇在蓝璃国的一处隐秘住宅。 此刻,他伫立在窗前,望着天边一轮孤冷的圆月愁眉不展。沉默许久,他才喃喃道:“幸好,幸好昨天刚过月圆之夜。” 断魂蛊在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发作,痛苦程度叫人难以忍受。不过昨天是朔望之日,那么离断魂蛊发作的时间还有快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褚俊宇的一双眸子闪出冷电般的寒芒。这段时间上官箐的身子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他一定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将她体内的蛊毒给解除了。 他从玉娆那里离开后就一直站立在窗前沉思。他一向自诩是个十分冷静的人,可是如今面对此事,让他心绪复杂到极点。他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他会被某一个女子牵引了情绪。他不知在窗前站立了多久,或许是因为心系上官箐的缘故,他的脑海里竟然朦朦胧胧中想起了一些关于上官箐的零碎记忆。 夜凉如水,褚俊宇坐在了水榭上的藤椅上,荷香随风送来,缠绕周围。星月同辉,褚俊宇静静地坐在那里,心绪复杂难言。直过子时,方才有人轻轻地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来。”褚俊宇冷润的声音响起。 随即冥剑推门进入。冥剑上前将一本册子交给云褚俊宇,略一沉思道:“少主,那个男子他的来历掩饰得很好,好象是被人刻意毁掉了许多关于他的东西……是以我们根本就查不出这个人的来历。” 说完,冥剑跪地请罪道:“都是属下无用,还请少主降罪。” 褚俊宇摆了摆手,冷声道:“起来说话。”事实上他早就料到多半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个男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又不像是易容,由此便可以断定来历十分不简单。 冥剑依言起身,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不甘,沉吟片刻道:“少主,要不要对那个男子……” 不等冥剑说完,褚俊宇便摆了摆手,如今还不知对方的身份来历,贸然行动绝对不是上策。 “派人盯住此人,还有玉饶。”褚俊宇略一停顿,继续道,“再有一定要保护好上官箐,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 “属下知道。”冥剑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想到之前自己对上官箐抱有的一系列偏见,冥剑就内心一阵惭愧。这次玉娆小主运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暗害上官小姐,亏他一开始还极力撮合少主和玉娆小主呢。如今看来玉娆小主太过阴险狠毒了。 “少主,对不起,之前都是因为属下对上官小姐有成见,所以才会被玉娆小主教唆,成了玉娆小主的帮凶。”冥剑倏地跪下,对褚俊宇请罪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私下往来 褚俊宇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情绪变化,只淡淡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和上官箐讲。你先起来吧。” 冥剑起身后,只听褚俊宇忽然开口道:“小子,是不是最近追求人家的丫环所以才想要巴结人家主子啊?” 此话一出,冥剑“啊”了一声,随即一张脸瞬间羞红,没想到他家少主竟然知道他和采茵的来往。可是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之前是对上官箐有所偏见,并不是为了和采茵交往而讨好上官箐。 “少主,属下虽然和采茵一直私下有往来,可是属下并不是为了讨好上官小姐现在才说出这番话,属下是真心认罪。”冥剑被自己的主子一冤枉,立刻急声分辨,额头上已隐隐沁出一层薄汗。 看着冥剑急切的模样,褚俊宇唇角轻扬,他不过是和冥剑开玩笑而已,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紧张,于是启唇道:“既然你和采茵交往,就好好地对待人家姑娘,若是有朝一日被我发现你欺负采茵的话,到时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就是你家主子我。” 冥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欢喜得像个纯洁的孩子,连连点头道:“少主,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采茵,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看着冥剑欢天喜地的模样,褚俊宇忍不住撇嘴道:“你小子的终身幸福有着落了,你家少主现在可是惨了。” 说到这里,褚俊宇一脸黯然。现在上官箐中了断魂蛊,玉娆又以和她成亲才肯交出解药逼迫他,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少主,大不了你就和玉娆小主成亲呗,等玉娆小主交出解药后,你再迎娶上官小姐。到时大不了让上官小姐做大玉娆小主做小不就好了?”看着他家少主眉宇间凝起的轻愁,冥剑当下忍不住开玩笑道。 褚俊宇闻言,一张俊脸瞬间铁青无比,忍不住白了冥剑一眼,声音冷然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家少主的好事成不了,你觉得你和采茵的好事还能成吗?” 看着褚俊宇笑得犹如狐狸一般狡黠的样子,冥剑顿时只觉浑身发冷。他顿时苦着一张脸,说道:“少主,我跟您无冤无仇,这么多年追随您没功劳也有苦劳,您干嘛这样害我啊!” 褚俊宇撇撇嘴,冷哼一声道:“你家少主的终身大事都没有着落,你倒是想得美啊!” 冥剑顿时一脸委屈地望着褚俊宇。看着冥剑那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褚俊宇觉得心中的闷气减轻了不少,于是含笑道:“放心好了,你家少主就那么无能连自己的幸福都抓不住?” 冥剑抬眼看着他家少主的面容上顷刻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神采。原本心中搁置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没有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间他家少主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现在看到他家少主重新振作起来,冥剑内心无比欣慰。 接下来主仆两人又议论了一些事情,之后冥剑才退了下去。 相府,翠烟阁。 一日清晨,采茵端着洗漱用具进入房间时,看到上官箐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顿时上前便道:“小姐,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你身体里的毒才刚刚清除,银叶先生说你得多休息。” “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上官箐淡然一笑。现在的她自穿越来在相府已经养尊处优得太过娇贵了。想当初她做雇佣兵时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经常是旧伤加新伤的去执行任务。今早起来她也没有觉得身子有任何的不适,所以便想处理手头上的一些事情。算算时间,云容应该将那个男人的来历调查到了。 采茵见上官箐神色不错,这才放下心来,伺候着上官箐梳洗打扮后,外面便传来巧鸢禀告云容已经候在了花厅。上官箐收拾妥当后,便移步花厅。云容见到上官箐后,先是问询了上官箐的身体状况,这才脸上换作一副愧疚的神色,开口说道:“主子,恕云容无能,无法查到对方的来历。” 此话一出,上官箐脸色微微一变。她建立起来的飞凤阁分布在蓝璃国的各个地方,其实力如今已经渐渐向西池国、烈焰国以及天山族渗透,可以搜罗的消息包罗万象。就算是最辛密的事情也完全没有被搜查出来。迄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上官箐的脸上扬起一抹凝重的神色。看来对方此番是有备而来,特意销毁了一切线索。上官箐抿唇冷笑,不管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她绝对全都消灭干净。 之后上官箐吩咐下去让云容派人留意玉娆和那男子的一切动向。她一向睚眦必报,这次她几乎命丧于玉娆和那男子之手,她绝对让两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等云容离开后,只听巧鸢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进来,神色间气愤和担忧交织。上官箐见状,一双远黛眉微微蹙起,随即心中冷笑连连。没想到刚刚趁着她中毒就有人兴风作浪,倒真是见缝插针呢。不过,恐怕对方的算盘想必是要落空了。 当下上官箐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咱们相府门口围了很多百姓,口口声声说小姐派人掳走了他们的孩子,现在扬言让小姐交出那些小孩。”巧鸳说完,顿时气冲冲道,“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简直无中生有,小姐你掳走他们的孩子干什么!之前小姐对满城的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现在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简直就是一群白眼狼。” 采茵一听竟然是这件事,顿时也同仇敌忾道:“简直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平白冤枉小姐呢!这些人也太不明事理了。” “算了,无风不起浪。必然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这件事,想让小姐我成为整个京城人的仇敌。”上官箐摇头说道。 虽然她只听了巧鸳说了个大概,但是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一定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想借机中伤她的名声。到时她声明狼藉,自然落得个众叛亲离的结果。想到这里,上官箐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随即她带着云容、采茵、巧鸳一同前往大门口。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上官箐便听到喧闹的叫嚷声。 “我要见金铭公主,快让金铭公主出来。” “金铭公主,求求你快放了我孩子,他只有七岁,什么还不懂,您放了他,要抓就抓我吧!” “金铭公主,你现在身份虽然无比尊贵,但是也不能草菅人命啊!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求求你放了他,要用就用我的血。” …… 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上官箐的一张面容顿时冰冷一片。采茵和巧鸢顿时怒不可遏。她们家小姐怎么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此刻她们真恨不得将幕后陷害她家小姐的人抓起来千刀万剐。 就在门外叫喊声此起彼伏时,上官箐主仆四人已经赶到。几乎相府的护卫全都出动了才维持住当下的局势。当能些围堵在相府门口的百姓看到脸色波澜不惊的上官箐时,都微微一愕,只见眼前的上官箐眉目如画,秀丽脱俗,仿佛犹如九天玄女下凡,好些人心里滑过一丝狐疑,这样的女子看起来真的不像那般的心狠手辣。难道是误会了金铭公主吗? “金铭公主,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吗?你要抓就将我抓起来。他还那么小,什么事都不懂。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上官箐刚露面,这时便有六人围堵住上官箐,带着哭腔声声控诉,好像上官箐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上官箐见状,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眸子里闪烁着诡谲莫测的冰寒之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大胆!你们竟然敢在金铭公主面前如此放弃!”采茵一阵冷喝,怒气冲天。她家小姐何等尊贵,怎么能被这几人如此无礼地待。 被采茵这番呵斥,在场之人除了刚刚那围堵上官箐的六人外,其他人皆是露出一副害怕的神色。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上官箐是官家小姐,如今更成了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若不是因为自家的孩子,谁愿意和这金铭公主发生冲突啊! “金铭公主,即便您身份再过尊贵,也不能不顾我们百姓的姓名,草菅人命啊!” “公主,只要你交出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定对公主感激不尽,下辈子衔草结环、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公主,如今家里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如今您抢走了我的孩儿,还怎么让我活下去啊!若是找不到我孩子,我也就不活了!” 上官箐冷冷望着唱作俱佳的六人,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充满了讽刺。原本在场之人经过采茵的震慑已经明显地收敛了激动的情绪,可是现在被这六人一带动,立刻又变得毫不畏惧。那六人见状,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虽然微不可见,但仍然被上官箐敏锐地捕捉到了。 “小姐……”采茵和巧鸢低唤一声,不知自己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上官箐随即向两人抛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两人接受到后,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便在这时,只见上官箐一双水眸凝向呼声最高的六人,冷冷道:“你们既然说我掳走了你们的孩子,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金铭公主专门掳走小孩就是想用童男童女练就邪功,以此来永葆青春。”那六人接收到上官箐凝视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当下硬着头皮回答了上官箐的问题。 上官箐心中一动,旋即淡淡勾唇,“几位又怎么知道本公主是需要那些童男童女练什么邪功啊?” 说到这里,她一双眸子扫了六人一眼,讥诮地说道:“几位此言似乎令人值得怀疑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反思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将目光瞬间都凝在了六人的身上,只见这六人皆是粗布服饰寻常百姓的打扮。今早他们发现自家小孩丢失时也只是发现了留下的字条和一些银两,上面只说是金铭公主愿意又高价买下他们的小孩,并没有再说其他的了。那么这六人所说的金铭公主是要用小孩练邪功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六人眼见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焦点,心中一阵慌乱,不过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其中有一人反应极快道:“草民曾经听我奶奶说过,很早以前有人利用童男童女的精血练一种可以保住青春的邪功,我见金铭公主长得犹如天女下凡,突然之间又掳走了那么多小孩,自然要怀疑你是不是在练什么邪功了。” 此人说完之后,上官箐拊掌含笑道:“说得不错。”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理由虽然说得有些荒诞,但是却也勉强说得通。当下,上官箐将凝视的目光从六人身上移开,出口道:“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你们一口咬定是我掳走了你们的孩子也该让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在场之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便都觉得有理。如果这一切真是金铭公主所为,说出来看她还如何狡辩,若不是她所为,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发现。众人想到这里,于是便有一名妇人主动向上官箐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些百姓昨晚都睡得十分香甜,等今早起来就发现自家的小孩都不知所踪,家里只多了一张纸条和许多银两。纸条上面写到金铭公主高价购买他们的小孩。上官箐专门询问了一下那些孩子的年龄,大致上都是六七岁左右的孩童。于是心中瞬间明了,这是有人故意栽赃她。 当下面对众人的质疑,上官箐启唇道:“请各位仔细地想一想,如果真是本公主所为,我干嘛还要留下那纸条留下线索给自己平添麻烦。省得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找上门来问本公主要你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上官箐微微一顿,正色道:“请大家再仔细想一想,我上官箐会是这样的人吗?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会做吗?” 此话一出,不由得引起众人一阵反思,之前上官箐随上官丞相一起一起前往灾区解决了瘟疫,不知救活了多少人,而她自己差点儿客死异乡。而且对京城的穷苦百姓多次施舍,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菩萨心肠。这样高贵美丽又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呢?更何况如金铭公主所言,若真是她所为,也不应该留下纸条给自己徒增麻烦嘛。 想到这些,众人只觉得之前的确是自己太过冲动,所以才会失去理智认定这件事是上官箐所为。 眼见众人对上官箐的态度大有转变,那六人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其中一人道:“这或许就是金铭公主故意布得一个局,越是漏洞百出这样才能撇清你的嫌疑。所以你正是料定没人相信你会自曝身份,所以才故意为之。” 语毕,众人看向上官箐的目光顿时又变得复杂起来。他们觉得这两方说得都有些道理,可是又无法确定究竟应该相信谁说的。此刻,采茵和巧鸢一阵气愤,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向六人,看得出这六人居心叵测,分明是要将脏水往她家小姐身上泼呢!若不是碍于眼前形势,她们非把这六人好好修理一顿不可。 眼见这六人恶意中伤,上官箐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反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泛着直戳人心的冰冷,六人见状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为何心里随即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便在这时只听上官箐冷声吩咐道:“来人,将这居心叵测冒充百姓的坏人给本公主抓起来。” 此话一出,云容、采茵、巧鸢立刻齐齐出手,他们早就恨不得将这搬弄是非的六人抓起来,好好修理一顿。此刻上官箐此话一出,立刻便出手向那六人招呼而去。那六人见状,顿时脸色一变,想要逃之夭夭,却因为围堵的百姓太多一时间没法溜走,只好动手反击。 那六人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和这边的云容、采茵、巧鸢比起来自然不敌,眨眼的工夫六人就被擒获。上官箐冷眼望着那六人脸色满满的不甘,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六人铁青着脸,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上官箐,充满着无限恨意。 “金铭公主,即便你身份尊贵也不能随便抓获我们啊!请问公主,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金铭公主这是以权压人,我不服我不服!” “金铭公主,不要以为抓了我们六人你就可以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众口,所有京城失踪的小孩儿都是你派人掳走的。” “金铭公主,即便我们被你处死,你也无法抹去你犯下的罪行!” …… 云容点了六人的穴道,此刻六人你一言我一语使出浑身解数抹黑着上官箐。采茵和巧鸢气得银牙紧咬,若不是上官箐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两人早冲过去将那六人强揍一顿了。 等六人各自说完,上官箐优雅地踱步上前,伸手把玩着腰间悬挂的浅碧色掐金缠枝荷包垂下的粉色流苏,唇角轻扬,吐气如兰道:“你们说本公主以权压人,那本公主就要问问了,你们六人乔装打扮成平民百姓故意中伤本公主,你该知道这是犯了死罪。难道本公主不该将你们抓起来吗?” 此话一出,六人齐齐变色,连忙狡辩道:“我等皆是蓝璃国普普通通的百姓,不知金铭公主何故说我等是乔装的。我等更没有中伤金铭公主,这些群众家中也都丢了孩童。金铭公主如此说我等,哎,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六人抵死不承认早在上官箐的意料之内,她仰起脸勾唇冷笑道:“既然你们说自己只是普通百姓,那么请问你们六人有如此身手,完全可以到宫中做侍卫,又何必做百姓如此辛苦。另外,看看你们的手皮光柔滑,怎么可能是辛苦劳作的庄稼人。你们以为本公主是三岁小孩儿好骗吗?” 上官箐说完,在场之人皆看向那六人的双手,果然只见皮肤光滑,完全不像庄稼人该有的粗糙皮厚。那六人见状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此刻想要狡辩可是却一时找不到适当的借口。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心细如尘,完全不起眼的破绽竟然就被看穿了。这一刻六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好啊,这六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连金铭公主都敢陷害!” “这六人乔装成普通百姓,一定居心叵测。小孩子丢失一定和这六人有关。” “若不是金铭公主明察秋毫,咱们都要被这六人诱导得误会金铭公主呢!” “金铭公主,这六人一定不能放了,说不定他们就是掳走小孩的帮凶呢!” …… 此刻,在场之人很快就明白这六人是乔装成普通百姓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陷害金铭公主,从而误导所有人,让京城丢失小孩儿的百姓都恨上金铭公主。如今看来,这金铭公主很有可能就是被冤枉的。 见她家小姐三言两语就扭转了起初对自己极不利的形势,采茵、巧鸢和云容顿时心中一松。看来只要将逼供让这六人说出幕后陷害他家小姐之人,就能知道究竟是谁掳走那些小孩儿的。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栽赃我们家小姐的?”采茵气呼呼地冲到其中一人跟前冷声质问道。 被质问的男子闻言吓得浑身一颤,忽然间像是想到了十分害怕的事情,整张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嘴唇张了张却仍然没有说出一个字。很显然幕后指使之人太过厉害,以至于这六人心中皆十分胆怯。 虽然这六人知道今天若不将事实说出来,很有可能就没办法活着离开。可是他们若是将几人供出来,那么幕后之人也一定会饶过他们。一时间六人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抉择。 似乎看出了六人的顾虑,上官箐启唇道:“你们可仔细想好了,你们若是现在不说出来那么现在就得死,若是说出来起码你们现在不用死。晚死总比早死要好吧。” 那六人一听,微微一愣,随即拧眉沉思,顿觉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既然左右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那么晚死总比早死要多一线希望。想到这里,那六人点了点头,迟疑地开口道:“其实幕后指使我们的人是……” 便在这时,只听“噗”的破空声,随即六道利箭犹如流星一般飞射到六人的身上,下一刻鲜血从中减的胸口缓缓流了出来,溢了一大圈的鲜红色。 云容顿时眼神一冽,上前用手探了一下六人的鼻息,最后对着上官箐摇了摇头。这六人全都已经没有了呼吸。上官箐一双秀眉顿时蹙起。刚才她在看到利箭射来的那一刻就转头朝着射箭之人的藏身处看去,发现那弓箭手在利箭离开弓箭的那一刻就已经入鬼魅一般逃离,身法快得十分诡异。 看了这幕后之人做了两手准备,先是要栽赃她,若是无法将脏水泼到她身上,那么就会杀人灭口,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真是好狠的心肠。 好久,众人才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眼下唯一可能知道掳走他们孩子的凶手的六人也全都毙命了,一时间只感到内心无比的焦躁不安,脸上全都露出一副悲切的表情。 “大家请不要担心,因本公主猜想对方这次是冲着本公主来的,所以你的孩子应该都还安全。”说到这里,等众人的神色略有缓和后,上官箐继续道,“这件事关乎着本公主的清誉,所以本少主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请诸位先不要自乱阵脚。眼下各位先到府衙报官,将自家丢失的孩子的情况做个笔录。本公主统计清楚后再派人详查此事。请大家放心,本公主到时一定会将你们的孩子找回来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寻找丢失的孩子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感激涕零,纷纷跪下给上官箐磕头道:“金铭公主,请原谅我们之前因为一时冲动误会了公主,如今公主以德报怨实在叫我们惭愧。还请公主饶恕我们的莽撞。这次公主若是能够将我们的孩子找回来,我们就算是今后为公主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此刻在场之人都说得十分真诚。上官箐摆了摆手,开口道:“大家起来吧,本公主理解各位失去子女的心情。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稳定心神,齐心协力一同找回丢失的孩子。所以请大家仔细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有关线索。” 随后,众人又向上官箐请罪了一番,才纷纷去了府衙。这一整日府衙里忙得不可开交。等围堵在相府门口的百姓离开后,采茵和巧鸢顿时一脸担忧地对上官箐道:“小姐,你的毒才刚刚解,应该好好休息才对。丢失孩子一事反正现在满城百姓也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奴婢看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自然有官府会管的。” 上官箐知道采茵和巧鸢是一番好意,但这件事关乎重大,由不得她置身事外。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很明显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本公主连累了这些不少的孩童。而且本公主若是不将陷害我的人揪出来的话,心里也着实不痛快。本公主就要让幕后黑手瞧清楚了,否则还以为本少主是个好欺负呢。”上官箐说到这里,心里已然有了幕后黑手的人选。 当下,采茵、巧鸢、云容看到他家小姐如此坚定,也知道再劝无益。只要是他家小姐决定了的事,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不会动摇,当下三人只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认真完成他家小姐交办的任务,这也算是给他家小姐减轻一些负担了。 随后上官箐让云容去调查昨晚京城孩童被掳之事,派采茵去了府衙了解那边孩童丢失报案的情况,又派护卫处理掉了那六具尸体。安排好后,上官箐刚回到翠烟阁,便听到下人禀报上官霖轩来了。 “惜儿,你怎么样了?”上官霖轩一脸担忧地向上官箐问道。 “爹爹,我没事了。”上官箐唇角轻勾回答道。 见上官箐气色不错,的确不像是哪里不妥,上官霖轩这才叹气道:“爹爹刚才下朝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昨晚京城的一些孩童丢失了。而且都谣传说是你掳走了那些孩童。简直岂有此理!” 上官霖轩说到这里,忍不住怒气冲天。他的女儿之前不知为京城的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如此中伤他的女儿。刚才他回到相府,秦忠已经向他说明了百姓围堵在大门口让交出孩童的情况。 上官霖轩想想当时的情形,真恨不得自己当时能在相府为自己的女儿出面。此刻他无比痛恨那个暗中陷害女儿的幕后黑手。自己的女儿乖巧懂事,做事极有分寸,却每每造人陷害,他真恨不得将那幕后黑手抓住大卸八块。 “哎,惜儿,都是爹爹无用保护不了你。”上官霖轩长叹一声。一想到那么多百姓将自己女儿围堵起来的情形,他的内心就感到一阵惭愧,为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而惭愧。素渃临死之前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他,可是这些年他以为自己给女儿的爱足够多了,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女儿总是遭受着别人的欺辱。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这个爹爹做得实在失败。 “爹爹,惜儿不是没事么。”见上官霖轩垂头丧气的模样,上官箐便逗他开心道,“小时候一直有爹爹保护我,惜儿才能长这么大。如今惜儿成大人了,哪还能让爹爹一直保护我呢。现在是惜儿该保护爹爹了。” 看着此刻上官箐拉着自己近乎撒娇的表情,上官霖轩顿时泪光在眼里闪烁。他扯唇含笑道:“好女儿,你是爹爹这一辈子的骄傲。” 父女俩正说话间,相府管家秦忠匆匆跑了进来,回禀道:“老爷、小姐,皇上和璃王来了。” “你先在客厅招呼皇上和璃王,我马上就过来。”上官霖轩正了正脸色,吩咐道。 秦忠当下点头又急忙退了下去。随即上官霖轩和上官箐也从翠烟阁向客厅而去。客厅里,慕瑾瑜和慕夕辰正在用茶,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十分的凝重。昨晚当他们听说上官箐中毒之后,心里无比的担忧。可是如今他们是兄妹,所以不得不避嫌。有时候好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为了保护她,于是才忍住没有前来相府。今日两人一下朝便往相府赶来。虽然他们已经收到消息听说上官箐所中的毒已经解了,但是只要看到上官箐没事,他们才能放心。 “二位皇兄,你们来了。”上官箐一进客厅便向慕瑾瑜和慕夕辰打招呼。 慕瑾瑜和慕夕辰闻声看向掀开珠帘的上官箐,见她神采奕奕没有一丝的不妥,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上官霖轩随后向慕瑾瑜和慕夕辰见了礼,慕瑾瑜和慕夕辰询问了上官箐的身体状况后,随即便将话题引到了今早百姓围堵相府大门的事情上。 “义妹,既然现在已经讨回了清白,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交给府衙去办好了。你放心,朕和皇弟都会盯紧这件事的。你就不要劳心了。”慕瑾瑜看着不过几日下巴更加瘦削的上官箐,一脸关心地说道。 慕夕辰也连忙接话道:“义妹你放心,本王一定将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到时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慕瑾瑜和慕夕辰言语间的真情流露让上官箐一阵感动。但是她却不愿意麻烦两人,于是开口道:“谢谢二位皇兄。只是这件事是由我引起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所以幕后黑手是冲我而来,我怎么能做缩头乌龟。我要亲自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到时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着上官箐说得言辞决绝,慕瑾瑜和慕夕辰都不由得凝起眉头。这个义妹的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做出的决定很难再改变。当下只说那就由上官箐来办,不过若是需要他们兄弟出面的话尽管开口。上官箐欣然应允。两兄弟和上官箐又说了片刻闲话,两人才离开了相府。 与此同时,刚才将那六人射杀的黑衣人已经回去复命。房间里,在座的玉娆身着水蓝色纱衣裹身,衬出锁骨的清秀迷人。一双美眸冷傲淡漠。 六人进入房间向玉娆复命道:“回小主,那六人已经被我等射杀了。” 玉娆闻言,妖媚的面容顿时泛起一丝冷意,启唇道:“这么说上官箐识破了那六人的身份?满城的百姓也没有将上官箐视作仇敌?” 六人一听,顿时有些艰难地开口,“回小主,那个上官箐太过狡猾。原本那六人已经调动起了众人对上官箐的满腔仇恨,谁知道那个上官箐竟然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形势,还说出了六人乔装的身份。” 说到这里,其中一人补充道:“不过小主放心,上官箐好像并不知道是小主安排的。” 玉娆闻言,顿时冷笑道:“蠢货,上官箐怎么想难道还亲口告诉你吗?说不定她心里早就怀疑本小主了!” 言此,玉娆仰起脸,唇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冷哼道:“不过即便她知道又如何,找不到那些孩子看她怎么向那些百姓交代。不管怎样,这些孩子的丢失都是因为她引起的。若是她找不到那些小孩本小主就不信那些百姓会不怨恨她!” “小主所言极是。”六人顿时附和连连。 玉娆瞥了六人一眼,冷嗤道:“你们吩咐下去让那些人将小孩儿看好,一个都不准跑了。这次本小主不但要让上官箐死,还要让她成为被人唾骂的对象。” 六人闻言,急忙点头。其中一人想了想,说出心中的疑问道:“小主,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些小孩呢?反倒将他们关起来?那些小孩昨晚抓回来后就一直吵个不停,吵得属下们心里都烦躁躁的。” 玉娆听言,用看白痴的目光紧盯着说话之人,冷然开口道:“废话,本小主留下来自然有本小主的用意,岂是你们这帮蠢货能懂的?” 那六人被玉娆一顿训斥,顿时吓得连连点头,随后退了下去。 “你打算将那些小孩儿怎么处置?”便在这时,花非烨从一旁的屏风后面转过来,一脸邪笑地问道。 突然出现的花非烨让玉娆明显一愣,身子微微一颤,玉娆微小的反应落在花非烨的眼里,顿时惹得花非烨一阵邪笑。 “你来干什么?”玉娆一脸戒备地对花非烨质问道。现在只要一看到花非烨,玉娆从内心里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昨天花非烨的表现让她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分明就是一个恶魔。 “本少爷自然是来找你……泻火的。”花非烨说到这里,两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向伸向玉娆。玉娆刚想躲避,却已经被花非烨一把搂在了怀里。她想挣扎可是又害怕受到更多的折磨。一时间她只好乖乖地任由花非烨玩弄。很快地房间里充斥着阵阵淫靡的声音。 “小姐,京城一带所有的地方都派人排查过了,仍然没有找到那些孩子的踪影。”此刻云容一脸愧色地对上官箐禀报。 “那么多小孩若是想要带出城恐怕不易。昨日各个巡城的守卫也说了并没有行踪可疑的人出城,所以那些小孩必然还在城中。”上官箐语声微微一顿,继续道,“能一夜之间掳走京城这么多小孩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现在查不到他们的踪迹也属正常。” 昨日采茵从府衙回来得到的消息是府衙统计出来的丢失孩童的案子有一百零八例。凭白丢失这么多小孩儿也追查不到任何线索,这幕后黑手倒真是不能小觑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关键点 “小姐,那我们现在敢怎么办?”采茵在一边着急地问道,心中对那个陷害她家小姐的幕后黑手恨之入骨。 只见上官箐绝美的面容上仍旧淡定从容,她略一沉思,含笑道:“这些天你们派人盯紧京城各个药铺,到时总有收获。” 药铺?盯紧药铺就有线索?云容和采茵闻言,顿时一脸疑惑。 “小姐,奴婢不懂。”采茵咬唇道,“昨日冒充百姓的六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陷害小姐的人里面还有谁受伤了?” 此刻,采茵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云容也凝视着上官箐。采茵的疑问便是他心中的疑问。 “自然不是。”上官箐抿唇一笑,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最近天气变化异常,虽然在夏季也容易受风寒,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身子。” 此话一出,采茵和云容都有片刻的怔愣,暗道他家小姐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样一番摸不着头脑的话。仔细一想,两人皆是眼前一亮。 “小姐,奴婢晓得了。那些人掳走那么多孩子,那些孩子受到惊吓又得不到好的照顾,到时难保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到时必定有人要去药铺抓药,对不对?”采茵一想到其中的关键,立刻惊喜地说道。 上官箐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到时只要抓住这条线索,还怕摸不到那些失踪小孩被藏匿的地方。 “小姐,那要是小孩儿生病了,那些人不管小孩儿的死活怎么办?到时自然不会去药铺抓药了。”采茵再一想,顿时有些担心道。 “不可能,想必那些人掳走孩童还有其他用处,所以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不等上官箐开口,云容便一口否定了采茵的猜测。 上官箐赞赏地看了一眼云容,勾唇道:“云容说得不错,若是那些人对那些小孩的生死不管不顾,那么完全当初直接将那些小孩杀了,也用不着千辛万苦将那些小孩儿掳走不是吗?若是杀了还省事儿。”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采茵闻言,顿时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 “主子,云容现在就下去安排人数盯紧京城的各个药铺,主子只管等消息了。”随即云容便退下安排去了。 “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上官箐接过采茵递来的茶盏,轻划着瓷盖,淡淡问道。 采茵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她家小姐所言的那个“他”是谁,神色有些复杂道:“奴婢也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冥剑了。所以也不知道褚少主现在身处何处。” 等采茵说完,心里对褚俊宇这对主仆一阵怨尤。她家小姐被玉娆下毒险些丧命,可是褚少主竟然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实在叫她为她家小姐愤愤不平。 看着采茵小脸上凝起的愤然之色,上官箐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记得褚俊宇曾经说过素渃当年也是借尸还魂,所以无论如何现在的素渃便成什么样子她都想见一见。若是素渃和美男爹爹今生有缘的话,再续前缘也说不定。 自从她拆穿了相府一干姨娘和庶妹曾经欺辱她的事情后,美男爹爹就再也没有踏进过那些姨娘的后院,想必若不是碍于声誉,美男爹爹一定会将这些姨娘赶出府中。如今眼见美男爹爹便成了孤家寡人,上官箐心中不忍,若是能够找到素渃,也许还能弥补一下她心中对美男爹爹的亏欠。 与此同时,在蓝璃国秘密宅院的褚俊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冥剑正向褚俊宇禀报京城丢失孩童的事情。褚俊宇听完,一张俊脸顿时变得黑沉无比。他的一双手紧紧握住座椅的扶手,指节发出啪啪的声响,隐忍着满腹的怒气。 冥剑感受着他家主子散发出来的强烈冷意,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冥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将话咽回了肚里。不用多想便知道京城被掳走的孩童一定是玉娆小主所为。如今看着他家少主黑沉的面容,冥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家少主。 “少主,这件事我们要不要插手?”冥剑瞥了一眼褚俊宇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褚俊宇摆手道:“不用了。既然她不让慕瑾瑜和慕夕辰插手,自然也不希望本少主插手。”褚俊宇抿唇一笑,“玉娆有多少能耐我自然清楚,这件事上官箐可以搞定。” 褚俊宇说完,眉头紧紧拧起,沉声道:“派人监视叶问尘和苏之瑾。” 冥剑闻言嘴角狠狠一抽,他家少主这个时候还不忘提防情敌,真是叫他佩服啊。褚俊宇将冥剑脸上的异色尽收眼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该死的叶问尘和苏之瑾当初回答不出上官箐的提问,现在还死缠滥打留在蓝璃国,其心思昭然若揭。 这几日褚俊宇已经隐约想起了之前和上官箐在一起的一些记忆。曾经他认定上官箐是他今生所求的女人,现在即便他已经丢失了关于她的一部分记忆,可是他对她的爱意又重新被点燃。今生他决不允许自己错过这个女子。 “少主,上官小姐的娘亲还没有下落,您……”冥剑忍不住提醒道。 当初他家少主可是和上官箐商定找出素渃就算划清和族主夫人的恩怨。可是毕竟人海茫茫,还要找出七年前的人谈何容易。虽然他家少主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但是这已经过去好多天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四大护法之前帮着他家少主动用巫术查探了素渃魂魄的去向,如今元气大伤至少一年之后才能恢复过来,所以这一年之内四大护法是绝对不能再动用巫术了。所以探寻素渃的去向四大护法是绝对帮不上忙了。 不等冥剑说完,褚俊宇便开口道:“眼下只有我运用焚天秘术里的千里追踪了。” 此话一出,冥剑顿时脸色一变。千里追踪是焚天秘术里最伤心神的秘术。千里追踪,顾名思义就是不管一个人身在何处都可以探得这个人的行踪。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不管是人或是魂魄都可以探寻得到。 不过动用千里追踪的弊端就是十分消耗元神,轻则元气大伤,重则恐怕连性命都要搭进去了。此刻褚俊宇说要动用千里追踪寻找素渃的下落,冥剑焉有不急的道理。 “少主不可!您之前的旧伤还没有痊愈,万万不可再动用千里追踪这等大伤元神的秘术了。”冥剑顿时一阵着急道。 之前他家少主被囚禁在寒潭中已经染上了寒毒,现在每当天气变化他家少主身体里残余的寒毒还会时不时发作,如今若是贸然动用千里追踪,其后果他实在都难以想象了。 “若是不运用千里追踪,你觉得本少主还能怎么找到人?”褚俊宇俊眉纠结道,“如今这是唯一能找人的法子了。本少主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叶问尘和苏之瑾在蓝璃国多待一天,那么本少主就少一分胜算。” “可是少主,这千里追踪一旦动用,您的身体……”冥剑有些忌讳道。 “无事,本少主福大命大不会有什么事的。”褚俊宇淡然地说道。不管如何,他都要找到素渃,只有找到了素渃,他和上官箐之间的鸿沟才能消除。毕竟当年是自己的娘亲害死了素渃,所以现在他这样做是帮助娘亲恕罪。 眼下见褚俊宇已经下定决心,冥剑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济于事。一时间忧心忡忡为他家少主担心不已。 褚俊宇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随即对冥剑吩咐让准备了待会施术时需要的一些必备品。冥剑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匆匆地下去准备。 不消片刻,冥剑便备齐了所要的必需品。只见褚俊宇盘膝而坐,双手运起周身功力,瞬间他周身便被淡淡的紫色烟雾笼罩。冥剑站在一边为其护法,双眼紧紧盯着褚俊宇,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之后,冥剑只看到他家少主的脸色忽青忽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冥剑见状,一颗心也随即提到了嗓子眼。 冥剑正心急如焚之际,褚俊宇忽地狂喷一口鲜血,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冥剑连忙上前将其扶住,看着他家少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心中一阵钝痛。 “小主,那些抓来的小孩儿有几人高烧不退,属下不知如何是好。”花非烨刚走,玉娆躺在重重帷帐之后的美人趟上,便在这时一个隐卫匆匆跑来向玉娆回禀道。 “这种小事还跑来麻烦本小主,随便去附近的药铺去抓些药不就行了。”玉娆听着属下向她禀报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顿时恼怒道。 那隐卫吓得猛然一哆嗦,连忙说不敢,心中却感到有些委屈。这两天那些小孩吵个不停,他们的耳朵基本上都要被聒得耳朵失聪了。心中气恼得恨不得将那些小孩全都解决了。可是偏偏主子说要留有活口,所以他们也只能忍受着那份折磨。 “属下知道。这就去药铺抓药。”那隐卫领命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玉娆,她垂头望到自己胸口欢爱之后的斑斑痕迹,一双美眸闪过惆怅和黯然。她实在受够了花非烨,那个男人虽然和她的宇哥哥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面皮,但是却有一个恶魔一般的心脏。现在每次看到花非烨,她都感到心惊胆战。 脑海中掠过褚俊宇的身影时,玉娆的身子猛然一震,下一刻心中对花非烨充满了无比仇恨的情绪。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她的骄傲全都被花非烨所践踏了,她只感到宇哥哥离她一下子变得十分遥远了。 忽然之间,她的眉眼间泛起一抹狠厉之色。如今她的软肋在花非烨手中,若是自己令花非烨一个不快,花非烨一定会将她的事告诉宇哥哥。想到这里,玉娆整个人透出一阵浓烈的杀气。她相信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下一刻,她抿唇冷笑,喃喃道:“花非烨,既然是你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我玉娆心狠手辣了。” 第三百五十章 不屑一顾 手上传来的空荡感让他更觉得愤怒:“这男人为什么这么关心你?原来,从你一开始对本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不顾一切地闹和离,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不是??” 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狂吼,双眼微微涨红,浑身散发的暴戾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胸口因为太过愤怒而一起一伏。 “没有,我并不认识他。”一口否决,她答得坚定。 “你不认识他?本王看到你们都如此亲密了,你却告诉本王你不认识他?”他的眼中透着轻蔑的笑意。 “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步上前,她急切地解释道。 “箐儿,他若不信,你就别解释了,反正现在你已经认识我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原本嬉皮笑脸的墨冰仙却是已经皱起了眉头。 解释?墨冰仙的话顿时让她一惊!刚才,她竟然在向他解释? 箐儿?? 他竟然当着他的面叫得这么亲密? 目光刚落在他拉着她手的地方,下一刻便一把抽回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一边。 被这么猛然一拽,上官箐重心不稳地摔进他的胸膛,鼻间拂过他身上的那股清香,被他有力的手捏住腰部,让她动弹不得。 为什么一想到这女人也许心中想着其他的男人,他就会忍不住地这么愤怒,心中就好像有一股爆发的火气不断翻涌上来? “褚俊宇,事实并不像你所看到的,你别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行不行?”被他紧紧地束缚着腰部,她终于愤怒地抬眸,望着他俊美的脸喊道。 而话刚落,她便感觉对方的另一只猛然扼住了她的下巴,瞬间传来疼痛感,愤怒的脸微微苍白。 “你说本王自以为是?那么刚才本王亲眼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认识他,为什么他三翻两次地来找你?若你心里没鬼,当初你又为什么不愿说出小叶子是谁?” 他说话的时候,怀中的她明显感觉到他气得全身在颤抖,就连捏着她下巴的那只白皙的手背上,都有青筋暴凸。 为什么他要这么愤怒?就算她的真的红杏出墙,他若恨自己,直接甩她一耳光或是辱骂自己一顿后休了她便是,又何必问这么多? “你……放开我…….”眼前的人已经气到有些失去理智,以他的性子,无论现在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既然如此,她也不愿多解释,而且,她凭什么要向他解释? “三王爷,她让你放开她。”墨冰仙一步上前,原只是想拉住上官箐,却没想到才近身,对方二话不说便直接一掌袭来,感觉到异动,立即以箫挡下。 强劲的掌风袭来,那足以将人弹开数十米远的掌风到了墨冰仙这里却变得全无厉害,但见掌风激起他全身的衣摆,在风中狂舞,而他,却稳若磐石,不眨一眼,定定地立在原地,任由那道强风吹得头发朝后扬起,嘴边,却是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自信之笑。 褚俊宇的注意力被拉开,上官箐下巴的束缚也因此消失,见这一掌没起到作用,褚俊宇猛然收掌,一个旋身,带着上官箐退开。 二人相隔五米,目光对视。 忽然,对方平静的脸上又扬起了随意地笑:“三王爷,我们都是文雅人,动不动就用武,不合适。”说着,还举起碧玉箫在眼前晃了两下。 “呵,文雅之人?亏你说得出口!”嘴角轻蔑一勾,他满眼都是嘲弄。 “上官箐,本王不会就这么放开你,你更别想和这个野男人走!”手上再次一紧,他俯下身来,那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瞪着自己,却透着霸道。 另一边,墨冰仙听了褚俊宇对自己的定义,立刻不爽起来:“野男人?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本神医风流倜傥,气度不凡,怎么着也是个俊美男人。” “本王懒得跟你废话,是你自己离开,还是让本王的人送你一程?” “啧啧啧,真不给面子,唉,小箐箐,下次我一定先打听好这三王爷的行程再来看你,省得他打扰到我们。”那墨冰仙一脸无奈地摇摇头,那一声小箐箐却听得上官箐全身汗毛竖起。 “什么?打扰?”他的话让褚俊宇忍不住上前,然对方却望着上官箐一笑过后道:“既然我这么不受欢迎,就先走了,不过,到时可别来找本神医。” 说罢,在众人的眼前,他笑着飞身而去。 “該死的。”愤恨地一甩宽袖,他脸上怒意不平。 “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柳眉微皱,在他被引开注意时,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手上一空,他回过头来,“上官箐,本王警告你,在本王没休了你之前,你休想红杏出墙,另外,为防止这个人再靠近,从今天开始,你给本王搬回新房住。” 他那带着些咆哮和满是霸道的声音充斥她的耳膜,她猛然抬起头。 搬回新房?瞬间满目错愕,可是同时,明明觉得不可置信,可为什么心底深处,却生出一丝不想拒绝的念头?該死,自己简直是疯了,在乱想些什么? 一把压下心底的想法,她的反应很是强烈:“褚俊宇,你不是希望我离你远点吗?你要是不放心,大不了派人去西厢院盯着好了,何必让我搬去新房?我不会搬回去的。”她的态度异常坚定。 她那毫无畏惧的目光直直地和他相视着,他眼中虽是愤怒,但听到她的话,眉头一皱,不容拒绝地道:“你作为本王的王妃,就理应住新房。” “我若不搬,你想怎样?”双眸清澈而坚决,这个該死的王爷,臭脾气还和原来一样,她上官箐又岂是他一吼,就立马服软的人? 果然,她那傲脾气一上来,顿时惹急了褚俊宇。 这个死女人,还是一样喜欢和自己对着干! 望着这个气呼呼的人,那张小脸白皙水嫩,既然是生着气,也还是一样的迷人,他眸光一垂,忽然二话不说,上前就是双臂一张,揽住她的纤腰。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她连惊呼都还没来得及,嘴已经被什么东西堵住。 “唔~~~~”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瞬间变成了不成调唔噎声,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二人之间,拼命地挣扎扭动起来。 腰间被牢牢地束搏住,她整个人死死贴上对方结实的胸膛,而鼻尖,满是他身上的清香,唇间,被狠狠地占掠。 一时间,全部在场的家丁惊愕,直到徐管家闻循赶到,看到这一幕,原本焦虑的目光先是怔愕,然后很快恢复镇定,转眼看到多余的家丁,立刻上前,举起手一个一个从他们的后脑勺拍过去。 所有人立即反应过来,转头望一眼徐管家后,再望望那紧拥着的一对人,立刻全部识相地垂下脸,在徐管家驱赶的目光下灰溜溜地安静离开。 “唔~~~~”怀中的人,在不安分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嘴里满是唔唔之间,征服的yu望让他更加地不愿放开她。 嘴上的甜美,让他眷恋难舍…….嘴被堵住,她感觉一阵阵窒息感袭了上来,心脏早已快得失去了节奏,脑中缺氧,昏沉一片,开始奋力拍打在褚俊宇身上的手速度渐渐缓了下来,自己似乎也慢慢失去抵触之心。 这一次的吻,霸道之中透着轻柔,竟让她浑身摊软,有些失去理智,渐渐沦陷......她的不再反抗,让褚俊宇从沉醉中稍稍清醒,睁开了眼,看到的是她安静下来闭上双眸的绝美容颜,终于渐渐松开了她,深邃的眸中微微闪出诧异........对方的松懈,终于让她得以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吸入肺中,瞬间激醒她的理智,闭着的双眸猛然睁开,那清澈的眸中,仿佛充满了不可置信。 望着这张仿佛是不相信自己的脸,眸光闪烁,他忽然霸道地一句道:“上官箐,不只是你的吻,你的所有一切,在和离前,都是属于本王的。” 他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此时已经脑子空白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反应他的话,周围的一切声音全部消失在自己的心跳中。 这女人怎么了?竟然在发呆吗?她脸上那两陀异样的红晕,越看越觉得可爱,原本愤怒的心情,仿佛瞬间豁然开朗。 没错,这个女人,刚才没有拒绝自己! 意识到这点,他的心,就突然没来由地高兴雀跃,薄唇终于勾起一个弧度,仿佛刚才那个出现的墨冰仙带来的一切愤怒,已经全部忘却,而且此时他的心底,似乎正在相信这个女人的话,或者说,他情愿相信她不认识他是事实。 她眸光一直呆滞着,大大地喘着气,没有任何表情和神色。 “上官箐,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忽然,对方那低哑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语气中,透着得意。 只要看着这女人脸上的红晕,他心里有什么气,都会瞬间烟消云散! 那日,母妃曾说他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为此,他一夜无眠,彻夜思索了所有的环绕心头的疑惑.......最终明确,自己对她,已经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一种让他欲罢不能的忍不住地想靠近她的冲动。 虽然还说不清楚,但是,能确定一点。 上官箐,你是本王的女人,你的一切,都只能是属于本王的,所以本王决不允许再有男人接近你,绝对不能!! 看着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笑着道:“待会本王便派人过来,帮你把东西搬回新房,从今天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本王的掌控之中。”现在的他心情说不出的好,笑望着她的脸,全然没了之前的愤怒。 说罢,转身便离开。 而她,还恍若梦中未醒........风,吹起她的发丝,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轻柔起来,而她的心脏,也在慢慢地恢复它原有的速度。 第三百五十一章 恨之入骨 呆滞的目光,终于一个激灵,闪出神彩。 刚才自己、竟然没有拒绝他! 他的吻,为什么不再像之前那么讨厌了,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的接受了?为什么他的霸道,让她觉得有些开心? 自己是不是疯了? 可是此时此刻,偏偏她的头脑,又清楚非常,因为她不喜欢欺骗别人,更不愿欺骗自己! 一个男子的吻,只有默认了对方,接受了对方,才不会被一个女子拒绝! 其实,所有为什么的答案,她隐隐约约能想到.......只是,她不愿相信,更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分明恨透了这个男人的,对,是厌恶,是恨,是恨啊! 而不是........她突然好想歇斯底里地呐喊,她是厌恶他的,厌恶他的~~~~~可是心底的另一处,又似乎在提醒着她,她刚才分明接受他的吻了,这是事实,是事实! 心里的纠结和矛盾,终于让她瞬间崩溃,一下子跌坐在大理石上。 她感觉自己快疯了,她快被这个让她厌恶到极点的男子*疯了........风吹来,惹得她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在风中抖动,一片叶子缓缓落下,而她的心,也似乎和这在风中悠扬飘荡的落叶一样,失去了重心,虚浮摇摆........这一边,褚俊宇兴冲冲地将事情交待给徐管家后,就自顾自走向书房,留下徐管家一脸错愕,望着他的背影,他苍老的面容上,微微闪出一丝欣慰之笑,王爷和王妃的关系,似乎正在向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褚俊宇回到了屋中,心情还是无法平复,他很兴奋,同时,也很高兴。 那控制不住地愉悦,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刚才没有拒绝他。 这样的情绪,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坐着,最终,变成了在房中的来回踱步。 忽然,外头传来脚步声,处于兴奋状态的他,根本没有发现异常,仍在桌前踱步。 “主子。”直到一声清冷的女声在房中响起,才猛然将他惊醒,刚抬眸,便看到来人却是一直在养伤的随风。 眸光随之一凛,“王府内外,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这个人,是怎么进府的?” 闻言,女子垂下头,沉沉道:“回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求主子责罚!” 听到她有些虚飘的声音,褚俊宇抬起目光:“头一次,他用的是毒针,那么这次呢?” “回主子,那个墨冰仙,不仅毒术厉害,功夫更是深不可测,是属下无能,让他直接近身,点了穴道。” “是你自己冲开穴道的?” “是。”回答的声音有些无力,将手伸入面纱内,放下时,雪白的手背上,是鲜红的血迹。 看见那抹血迹,他微微带着怒意的脸色沉了下来,终于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你先下去吧,给其他暗卫解穴。” 該死的神医,把他堂堂夙隽王府当成什么了,竟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女子应下,只是语气有些迟疑,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离开房门,走出右边拐角,她原本镇定的身影,忽然猛地撞上身边的墙臂,全身有些无力地挨上墙面而立,大口喘着气。 心口闷得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所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希望空气填满腹腔后,自己不会那般难受。 今天的那一幕,为什么偏偏让她看到? 自从那一顿毒鞭之后,主子不仅没有再折磨过上官箐,而且更是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请了大夫治那女人的伤,甚至在她医治过后前去探视,即使被无情驱赶,即使这个女人扬鞭朝他甩去,他还是在她落水的一刻将她救起…..她很清楚,自己的主子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常常犹豫不定,思绪万千,更不会轻易原谅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而他刚才,分明是原谅了,或者说,他其实是相信了那个女人的清白。 这些天,他的所作所为,历历在幕,直到今天他的那霸道的话,终于她明白了,为什么主子能对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容忍。 原因只有一个。 主子,已经爱上她了…….一想到这里,心又是骤然一缩,让她难喘。 自己受伤的这些天,她一直在暗中默默地看着他,远远地看着,绝不逾越,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他的下属,一个永远也触及不到他的暗线。 他是主子,她是他的属下。她和他的关系,仅此而已!! 是啊,仅此而已罢了,她只是一个被他救起后培养的一个常年见不得光的暗影罢了,早就知道得不到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心这么痛…… 挨着墙,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扶在墙上的手松了下去,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恢复原先的镇定。 听说西厢院闹刺客,在洗池洗东西的雨梅立刻赶回了院中。 走入院口,只见平日里一个人都没有的院子,此时已经立了八个士兵,这一阵样,终于让她更加焦虑地推门而去,然面走到里屋时,看到的却是趴在床上,用棉被捂着自己的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她的样子,立刻吓坏了雨梅,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小、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盖在头上的棉被被扑上来的人拼命拉扯,上官箐神游天外的灵魂终于回来。 “小姐,快松手啊!”雨梅急得快哭了,奋力地拉扯着棉被,却不料床上的人猛然一个咸鱼翻身,如挺尸一样坐了起来。 “干什么?你小姐我还没死呢!”心情本来就烦躁得很,这死y头还这么粗鲁。 她的不悦之音,瞬间让雨梅松开了手,“小姐,刚才奴婢听几个家丁走过,说您院中来了刺客,奴婢就立马跑回来了,您没事吧?刚才您捂着头干吗呢?吓死奴婢了。” “没事,那个刺客早走了,行了行了,你继续洗你的东西去,我很累,想睡一会儿。”现在满心思都是褚俊宇和他刚才霸道的一切言行,心情乱烦无比。 “小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像没事啊?还有,外面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士兵?是王爷派来的吗?”雨梅伸手贴上她的额头,一脸奇怪,小姐一惯都是一副事不关己淡定从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垂下脸,她的语气有些无奈:“别问了,我烦得很。” “小姐,您有什么事就跟奴婢说吧,别一个人憋…….” 话还未完,却听到外头传来了响动,这动静也让雨梅停了下来,转身好奇地出去。 “王妃娘娘,老奴奉王爷之命,将您的东西搬回新房去。” 徐管家的声音,隔着那一道巨大屏风响起。 此时雨梅也走出了外屋,只见外屋除了徐管家,还立满了十个家丁。 “徐管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没听错吧,王爷竟然让小姐搬回新房住。 “此事王爷应当已经与王妃娘娘商量过了,你不必多问。”徐管家面色从容道。 见徐管家那面无神色的样子,雨梅终于无法,但脸上满是欣喜地折回里屋。 “小姐,王爷真的想让您搬回新房吗?” “他让我搬我就搬吗?”抬眸,她脸上略带着怒意,她就是讨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行为方式。 此时,外屋继续传来徐管家恭敬地声音:“王妃娘娘,请您现在就移架新居吧,这里的东西,老奴会让人收拾好,替您送去。” 谁要移架,她终于坐不住,起身来到外屋,家丁们见她出来,立即恭敬行礼:“奴才参见王妃娘娘。” “老奴见过王妃娘娘。” 平静地扫望一眼所有人,她转眸,看着徐管家一脸坚决道:“徐管家,你带着这些人下去吧!我不会搬过去的。” 徐管家闻言,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垂眸道:“王妃娘娘,老奴只是奉王爷之命行事,若王妃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去客厅找王爷吧!” “徐管家,我是王妃,难道王爷的话你就听我的你话就不听了?”柳眉一皱,她已经满是不快。 “老奴是王府的人,自当先以王爷为重,王妃,请恕老奴得罪了,来人,动手。”平静地和上官箐对视,他手一挥,示意道。 徐管家那从容的态度,显然让上官箐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徐管家今天的态度,怎得这般强硬? “唉,你们干什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所有家丁在徐管家的吩附下,二话不说就开始搬东西,急得雨梅追上去。 “你........”她气得一步上前,却在对上他平静的目光时,全身的怒气又被自己控制住。 转头,十个家丁搬书架的搬书架,搬梳妆台的搬梳妆台,全然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你们快给我放下,没听到王妃娘娘说不要搬吗?”雨梅拉着书架一角,不肯松手。 “算了雨梅,他们想搬就让他们搬。”终于,她一甩宽袖,瞪一眼那几个搬货的家丁,自己则一步跨出了房门。 “小姐,你去哪儿?等等奴婢。”意识到上官箐的愤怒离去,她连忙屁颠跟上。 一路上,她都黑着脸,径直朝客厅而去。 此时,正是夕阳斜落之时,那红红的余光映在她雪白的衣衫和面容上,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夕阳从左射来,落在门框上。 从厅门口朝里望去,今日客厅两边的四合窗全部大开,红红的光束撒进客厅大片,将那抹悠然坐在椅上的月牙身影映红了一半,还有那张绝美挺立的侧颜,也被落日光旭映出一半阴影,盖在右脸,而那双轻抿的薄唇,却似笑非笑,透着一丝邪魅。 忽然,外面传来守门士卫恭敬而整齐的行礼声:“卑职,参见王妃娘娘。” 回应他们的,却是带着愤怒万分的声音:“褚俊宇。” 闻声,那原本微弯的唇嘴,立即弯出更大的弧度,她当着下人们的面,如此无礼地直呼他的名讳,他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愤怒,甚至,还有点开心。 这个女人果然如他所料,就这么直接闯进来了。 “彭~~~”门被重重地推开,撞上墙面,宽敞的客厅内,甚至有一丝回响。 而身后的雨梅,却被卫兵们莫名其妙地挡在了厅外。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雨梅想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剑鞘,却推不开。 “王爷吩咐的,你乖乖在这儿待着就行。”其中一个士兵冷冷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结局 王爷早就吩咐的?她心中一顿奇怪,但是转念想想,王爷上次都当着敏妃的面救过小姐了,应当不会像以前为难小姐了吧! 如此想着,她不甘地瞪一眼那个说话的士兵,退后几步,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了下来。 当跨入大厅门口,她一抬眸,看到的就是那一抹一脚搁在椅子上,手臂正慵懒地放在搁起一脚膝盖上的男子,那一身被映红的月牙白衣,还有他那张正勾着笑意望着自己的妖孽面庞,一片红色,衬得他更加妖魅,还有那慵懒而霸道的坐姿,那完美的身材,那透着无尽邪魅笑意的脸,仿佛一副被定格的画面。 “本王倒是谁,原是本王的王妃来了?怎么,才两个时辰不见,就想本王了么?”稍稍摆正坐姿,他漫不心经地笑道。 他那带着笑意的声音,终于让她从他的惊艳中收回目光,猛然想起自己此番过来的目的,于是心一横,直接走到他面前。 “褚俊宇,你给我听着,就算你让人把东西搬空,我也一样不会去住新房,所以,你不要枉费什么心思了。”指着他的鼻子,她愤怒警告。 却不曾想,眼前的男子从头到尾,都是淡淡地看着她的愤怒,忽然一伸手,一把握住了她指着他的那只手,嘴边咧开一丝裂缝,挑挑眉,坦然道:“好。” 他的反应这般坦然而干脆,瞬间让她大跌眼镜,连手都忘了抽回。 “你的话说完了吧?那就看看,这桌上,哪些菜,是你喜欢吃的?你嫁入王府都快两个月了,本王却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忽略她的错愕,他一个起身,便是指着桌上那些美味佳瑶,微笑道。 怔怔在望着桌上放满的那些色彩丰富诱人的美食,原来,他早就猜到自己会前来,才摆下这么丰盛的菜瑶?可是,这是为什么? 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度,温暖而轻柔,瞬间,她心头的那股愤怒,竟然莫名其妙地消下了大半。 “你是本王的王妃,跟本王用个晚膳,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么?”眉头一挑,他回身坐上位子。 “懒得跟你废话,就算你让人把东西搬光,我一样不会回新房。” “好,不搬就不搬吧!”忽然,他身子朝后一靠,坐姿随意中透着邪魅。 什么?他就这么轻易地向自己妥协了? 以为是自己幻听,刚想说些什么,却听他忽然又道:“来人,将这些菜,搬去西厢院!” 朝外呼唤一声,立刻有六个y环走了进来,一个个齐身行礼后,开始将菜放入托盘。 看着y环们的忙碌,她有些不明所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这些菜我都不喜欢!” 听着她的话,褚俊宇又是邪魅一笑,咧开一角洁白的牙齿,却不言语。 他笑而不言的态度,让她有些烦躁,干脆不说话,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勾着一抹笑,起了身。 转出厅门,在外等到天都黑了的雨梅终于在看到上官箐时,不再打盹。 兴奋地跑上前去,“小姐.......”才刚叫完,就看到跟在上官箐身后的男子,连忙又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褚俊宇并不作答,只是勾着笑意,望着上官箐的背影。 上官箐转身一看,那个妖孽男褚俊宇也随着她停下的脚步顿住身形。 “你跟着我做什么?” 褚俊宇笑道:“走在你后面,就代表本王跟着你了?” “你........”愤愤地转头,她迈开步子,加快速度。 一路走去,褚俊宇步伐悠然,上官箐的小短腿走两步,他却只要跨一步。 该死的褚俊宇,还说不跟着她! 直到走到院门口,所有的士兵立即朝二人行礼。 “这里是我的院子,请王爷止步吧!”终于,她忍无可忍,一个转身,拦住他的去路。 他俯下身来,笑得连花都要自惭形秽:“错,是我们的院子。” 月光下,他挺立绝美的五官,就这么呈现在自己眼前,这让她的心跳忽然又有些加快。 “奴婢见过王爷。”正当二人咫尺相望时,只见那送菜过来的六个y环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朝褚俊宇行礼。 褚俊宇面带笑意地嗯了一声,忽然绕过上官箐,径自朝房门而去。 “褚俊宇,你给我站住。”回过神来,她气愤地追了上去,却拦不住他的脚步。 “既然你不愿搬回去,那么本王就免为其难,搬到这西厢院来吧!”一步跨入房门,他悠然说道。 “你说什么啊?”一步停在他身上,上官箐惊讶道。 “本王不喜欢说第二遍。”他一脸漫不经心,看到桌上那些丰盛的菜,自顾自便坐了下来。 “褚俊宇,你简直越来越无赖了!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她行为有些粗鲁。 “本王若是不走,你又能如何?”悠然地执起搁着的玉筷,他夹了片菜叶,放入嘴中,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你.........”这已经是她今天第n次语塞了,是啊,自己能拿他怎么办?动武?又打不过他,动嘴?今天他已经让她多次语塞。 “本王今天,就在你这里睡了。”继续吃着,他眸也不抬。 “什么啊?”她再次被惊到。 “本王不喜欢说第二遍。”抬眸看看他,他低头继续吃。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打算赖着不起了,上官箐终于一拍桌面,愤怒道:“吃吃吃,吃不死你。” 说完,转身坐到了里屋的床上。 雨梅跟了进来,隔着屏风朝外望望,轻声道:“小姐,王爷今天怎么忽然赖着不肯走了?” “我怎么知道?”不悦地回应,她坐进被窝,打算今夜不吃饭了。 “哦........”点了点头,雨梅忽然道:“小姐,我忽然想起那些床单还在洗池里没晾呢,奴婢先去了啊!” 还没等上官箐说什么,她忽然跟阵风一样,匆匆向褚俊宇行了礼,就消失了。 这个该死的臭y头,关键时候竟然丢下自己一个人?难道今夜自己真的要跟这个该死的褚俊宇待在同一个屋里? 抱着膝盖,转头望着那个透过屏风,隐约在动的身影,她一脸愤愤,心中将褚俊宇咒骂了一遍。 没过多久,外头的人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本王用完了,撤了吧!” “是。”y环们的声音一致,只见到轻微的叮当声过后,外面就没了动静。 盯着外面许久,那个隐约的身影,似乎还是没有动静。 这个褚俊宇在干什么? 心里疑惑着,正疑惑着,那个坐着的身影似乎已经站了起来,于此,她顿时一脸警惕。 果然,他绕过屏风,直接走向她的床边。 “褚俊宇,你过来干什么?” “你说本王过来干什么?”他眉头一挑,一下就坐到了床边,眸带笑意地望着她。 她立即本能地后退,直接缩到了床角。 “我警告你,别想碰我。”虽然是在躲避,但她说话的口气,丝毫没有畏惧。 “碰了你,会怎样?”不以为然地一笑,他忽然双手撑上床面,朝她的方向倾了过去。 “你若敢碰我,我绝不会放过你。”柳眉一皱,他的bi近,已经让她无路可退,说话气势依旧不减。 望着她清澈水眸中透着的坚定,他俊美的脸上,忽然笑了出来:“上官箐,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本王,刚才又为什么接受了本王的吻?” 一句话,瞬间让她扼言。 该怎么回答? 不小心抬眸,她的目光撞进了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深邃眸子。 是啊,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问着自己。 但是那答案,似乎又很清楚地放在心底.........“回答本王。”忽然,他的笑意微眯,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接受了你的吻又能怎么样?你不是认为,从一开始,我就是以吸引你的目光为目的的吗?”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懊恼,终于一把甩开,她仰面正视着他道。 看着她眼中的愤怒,他的笑依旧不变:“这不是实话。” 以她的性子,若是真不愿意,就算拼尽所有力气,也会把他推开,可是她没有,这样的举动,说明了什么? 他虽然笑着,但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能洞穿她心中所想。 不是实话.........“上官箐,你记住了,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绝不会让那个什么墨冰仙再接近你,所以,从今天起,你到哪儿,做什么,都不会逃出本王的视线范围。” “你要监视我?” “谁让那个墨冰仙总是来找你!哼。”一说到那个墨冰仙,他心中就没来由地气。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看着他沉下的脸,她忽然低声道。 闻言,他忽然抬起眸子,眼中闪着些兴奋:“你现在,是在跟本王解释?” “这是事实,不是解释。”没好气地撇开头,她道。 “呵呵.......”他低声笑了起来,“你的肚子在响。”忽然他一个后退,站直了身子。 闻言,只听咕噜一声,她的肚子果然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该死,她心中暗骂一句,竟然在他面前出糗了。 “我不饿。”嘴上还是倔强。 “你个死女人,不逞一次能,会怎么样?”看着她的倔强,褚俊宇脸色又不好起来。 她抬起眸子,忽然望见了他眼底的那一抹焦虑,甚至,还有担忧,并没有还口。 “本王会让人为你准备晚膳,你必须吃。”忽然一句话落下,他面容微侧,似是外面有什么动静,立即转身出去。 这个男人怎么了?怎么越来越关心自己了? 走出西厢字,他的脚步忽然停下,一抹黑色身影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子?” 回过头来,见是龙音,便道:“有什么事?” “回主子,关于墨冰仙的事,据属下这些天的调查,终于有结果了。”他垂下眸子道。 “哦?说。” “回主子,据探子回复,江湖皆知的墨冰仙前段时间曾在附近几个国家出没,最近却消失踪影,这几日属下派人一路跟踪那人,发现他每到一处便换一副面孔,虽然分辩不清,但他做的事,都是给漂亮的女子医病,且妙手回春,只要经他之手的病人都开始康复,所以,那日来府中的人,确是墨冰仙,没错。” 闻言,褚俊宇眸光微缩,透着复杂之色,又道:“那他和上官箐有何关系?” “回主子的话,墨冰仙这几年四处云游,居无定所,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这些年上官府自备有专治大夫,从未找过其他大夫看过病,不过……..” 那原本平静冰冷的声音忽然有些迟疑,这让褚俊宇眸光微亮,似是来了兴致。 “不过什么?” “回主子,属下曾混入上官府打探这些事情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上官府的下人,称上官箐为二小姐。” “此话怎讲?”他眸中闪出惊讶。 “确切,上官柳氏生下胞胎之事,属下特地找到当年接生的稳婆口中确认过,她一个六旬妇孺,没有撒谎的必要,而且上官箐身份之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上官府上下人人皆知,只是听说上官家大小姐突然疯了,见人就咬,被关在府外,上官家一怕丢面子二怕影响大小姐以后的出嫁,才不让下人去乱传。” “那个高人是谁你可有查过?” “查过了,此人便是为皇上做过祭司的道士陈德荣,十五年前他去上官府化斋,才将上官箐带走的,自此归隐山村,四个月前上官箐回府后,他便是云游天下,不知所踪了。” “呵,原是外头野惯了的y头,难怪在她身上本王感觉不到一点大家之气。”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扶栏,眸中透出思索。 难道这个墨冰仙是在四个多月前认识这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认识他? 龙音等暗线都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其办事能力他很清楚,也十分信赖。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会有这样的离奇身世,这个意外消息实在令他有些惊讶。 食指不断地叩击着,眼中的神色愈加深邃复杂。 终于忽然开口道:“那你可知那大小姐被关在哪里?” “属下知道。” “好,明日随本王去看看。” 从调查结果来看,这个女人的身份并没有那么复杂,但身在帝王家,他也不得不警惕些。 “是。” “另外,关于那夜突然出现破坏本王计划的人,尽快给本王查清楚。” “属下明白了。” 那道黑影应声后,如一阵黑风消失在夜色中。 双手背于身后,他妖魅的丹凤眸微微眯起,闪出复杂的深邃之光。 沉静良久,终于转身,走回西厢院。 回到房中时,抬眸便看到在桌上摆满的食物,然而青花褚釉的碗中干净一片,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个死女人,怎么就这么倔强? 心中有些不悦,他走进里屋,刚想出声发怒,却看到床上之人,竟然已经缩在角落睡着了,心头所有的怒意,在看到她甜美精致的睡颜时,立即散了开去,凌厉的眸光也渐渐转变成柔和。 “你个死女人,饿着肚子还睡得着?”嘴中嘀咕一句,他忽然上前,有些轻手轻脚的将她微微扶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替她盖上被子后,他才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待这个女人,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她磕到碰到。 一缩回手,却见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脸朝着他,那粉色的红唇,嘟囔了几下,模样看着甚是可爱。 不知不觉,他的嘴角又是扬起。 看来这女人对自己的防范心变低了,否则,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睡着。 上官家二小姐…….原来你是上官家的二小姐,一个常年在外面野惯了的y头…….手不知不觉地朝她的脸伸去,那修长而纤美如女子之手的指尖,似触非触地,轻轻从她的脸划至她的下巴,他的目光有些着迷。 床边的落地灯,仿佛变得更加明亮,映着纱帐下,二人洁白无遐的脸,周围的空气仿佛轻了一层,渐渐模糊起来。 外面的月光撒进屋里,静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