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日志》 第一章 我叫梁南，我在为你诉说一个感人的故事…… 旧历七月一日，晴 夏香坐在断桥旁的柳树树荫下，两只雪白的脚丫浸在沁凉的河水中，河水清澈无暇，许多刚出世的小鱼小虾在夏香的脚丫缝隙里游来游去，不时的亲吻夏香的脚底板，弄得她痒痒的，于是她苍白的脸上总能浮现出不自觉的笑意。她身穿一件白衬衫，裤管卷的老高，以免河水把干净的裤子弄湿。她手拿一本诗集在那里静静的发呆，炽热的阳光在河面上寂寞的飘来飘去，天空没有一丝风云。 夏香旁边的这桥名叫断桥，不知是因为战争还是其他原因，桥的一小部分断裂了。只因为这断掉的一截，大家就这样把这个名字叫开了，后人把断掉的那部分重新用普通的青砖马马虎虎的连接起来，好让行人能够继续利用它。 这桥不知是哪个年代所修，所有见过它的人都不清楚它是从什么时候矗立在这条河上的。但它的精湛工艺，奇幻美丽的外表，使人无法想象是哪个聪明的人类种族所修建的，虽然历经无数的风雨，并且有一段已经断掉，但是它看起来还是那么庄重，稳固，也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大气，神秘和灵气。你看它那临水的青石板上累积了几个世纪的被风干了的苔藓尸体，苔藓如此浓厚，竟看不出来桥的本来的面貌了，还有那桥上面被风蚀后的神秘石柱，它本来的图腾是已经看不清的了。桥的两端蹲卧着几只兽，由于年深日久，被风雨剥蚀，已经斑驳陆离的分辨不清是老虎还是狮子了。 这是座双层的坚固石桥，外人从远处看到，都还以为是坚固的双层堡垒呢，但是它还是真的老了，虽然它看上去庄重无比，但是还是没有忍耐住时光的磨蚀，日渐破落了，已经失去了原先的蓄水的功能，巨大的石板水闸也再没有人能够提得起来了，水流无时无刻的从它旁边破损的地方哗哗的流去了下游，白天流着，夜晚流着，白天和夜晚纠结的黄昏和黎明时分也在流着，河水带着鱼群，虾群，带着的一切的欢乐都从破损的挡水板旁流去了，流去大海的方向。 拥有这座古老的断桥的这条河，因为有了这座与众不同的桥而变得欢颜起来，这条河名叫洪卫河，是条很大的河流，不知养育了多少代人，不知哺育了多少种鱼群，牧羊人会在夕辉散开的时候，赶着牛羊来来此饮水。桥上每天都走过无数牲畜，他们清晨过桥去堤岸旁吃草，傍晚踏着黄昏的霞光过桥回羊栏睡觉。还有那些扛着锄头劳累一天的农夫，也都赶着星星的升起前，怡然自得的抽着旱烟回到安适贫苦的家，那烟袋里的火光时明时暗，断断续续的在断桥上闪亮了很多个世纪。 这里有和谐的清闲的农村生活。这里绿树成荫。 从很久以前开始，夏香便喜欢在这座石桥边上逗留，看鱼儿在河水中自由游荡，看河鹭低飞在宽阔的水面，还有青蛙的鼓声，蜻蜓姑娘的舞步，这一切的和谐都使她的凌乱的心情不会变得很沉重，她喜欢一个人坐这里，从她的小时候便开始喜欢。而这个时候生病的的她便越发珍惜在断桥的时光。夏日午后，阳光倦怠，她呆在河流旁不会感觉到异常炎热，周遭是无比的安宁，除了知了寂寞的叫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这些寂静的风景不会使她的心太浮躁，太绝望。天空只有一颗大太阳，在蒸发着河面的水分。 堤岸上除了无数棵落叶树之外，还让农夫们开辟出一些地方种植了地瓜和土豆。时令已近了丰收的季节，远处的玉米田在争先恐后的做最后的努力，在炙烤的阳光下，努力汲取着地下的水分，好让颗粒更加饱满。还有远处绿油油的西瓜田，那些西瓜长的比小孩子光溜溜的脊背还要长、大，也已经快要瓜熟蒂落了。田野是一片丰收前的场景，一切的一切都沐浴在日神的万丈光芒下。 这时那个猎人照旧摇船过来了，他的胡须浓密黑黢，脸膛黑亮。一件薄汗衫透露出一副结实的身板，船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只纯白的大狗。他今天是来取河中的渔网中被困的鱼的，那渔网是他前几天在河水没有上涨时预先下好的，他身兼猎人和渔民。他在以前就看到过夏香在断桥边徘徊，这次他没有很快走开，而是把船摇到夏香旁边，和她说起话来。 “我在这里见到过你好几次了，这里，你很喜欢吗。”那渔人爽朗的对坐在岸边的夏香说。 “恩”夏香很有礼貌又很羞怯的答道。 “你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学呀。你怎么有时间在这里呢，呀，对了，你们应该是放假了。”猎人说。 “没有，我病了，在家休息呢，三个月没有去学校了。”夏香答道。 并问那渔人“你在捕鱼吗，那边是你的渔网么？” “是呀，要不要去看看我捕鱼。”那渔人渴望她能够到他舟上来。 “恩”夏香开心的说，脸上露出了因为好奇而展露的欢乐。 那渔人把夏香搀扶到他的船上来，让她在船尾坐稳。“你在那里读书啊？看你有20岁了吧。” “还没有呢，过了这个七月我才十19岁呢，我在外面读书，在仙台上大学。”夏香的声音很柔顺，言语里透露出大学生的气质。 “恩，是仙台大学吗，那所学校很出名的啊，就连我这不识字的村夫都听说过呢。” “哪有。”夏香羞怯的说，似乎对她的学校这种赞誉受之有愧。 “你好厉害啊，你的学问一定很多了，对了，你手里是什么书？”那渔夫很好奇的样子问夏香，一边努力滑动木桨，往前方的渔网划去。 “是《济慈诗选》。”夏香答。 “那是写的什么，能给我读读吗，我从小还没有读过书呢。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只知道自己的小名。”那渔夫恳求夏香给她读一下书的内容，在他的眼里，大学生都是令人羡慕的，都是非常有学问的，但是他不知道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有多么的可怜呐。 “你的名字叫什么？夏香问他。有机会我可以教你。” “我叫二黑”他憨厚的说，对于谢夏说要教他识字似乎很高兴，脸上露出兴奋的神采。 “我说的是你的大名，不是这个。”夏香对他说 “哦，我的大名叫丰阁，平常大家就只叫我二黑，我差点就把这个名字给忘记掉了。”二黑似乎对他的无知感到羞赧，说话都不好意思了。 “恩，是哪个丰，哪个阁呢？”夏香被他的憨厚逗笑了，连忙问他。 “记得我曾经央求过教书先生教我写名字，但是我没有学会，好像教书先生那时候对我说过什么丰收的丰，阁，亭台驴（楼）阁的阁，我记不清了，呵呵，脑子太笨了。” 夏香笑了起来：“咯咯咯，你真好玩，我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了，下一次教你。” “恩，谢谢你，大学生”丰阁喃喃的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香，”她答道。 他们把船摇到到了渔网边，那是横截河段的渔网，当地人叫他迷魂阵，鱼群游到渔网布的迷宫里面就出再不会出去，慢慢的便集中到一个很小的口袋里，之后渔人便可以把它们束手就擒。 丰阁下水去了。 夏香往四周望去，炽烈的阳光下，除了丰阁的泅水声之外，便没了其他生息，岸边繁茂的菖蒲上停驻着两只很大的红体蜻蜓，它张着的羽翼似乎有夏香的手掌般大小，夏香出神的看着这两只奇怪的蜻蜓，坚固的寂寞在布满阳光的水面上飘来飘去，不肯离开。 丰阁在水中泅来泅去，不时的把水中渔网中的鱼倒进腰间系的布袋里面。 夏香默默地等着他，抚弄着那只丰阁的大白狗，大白狗伸长了舌头，不断的在毒烈的阳光中喘气。 “它叫什么名字啊”夏香向水中的丰阁喊去，用手指着船舱中的大白狗。 “它叫白菜，”在水总忙碌的丰阁说，“白菜过来，”他给白菜下了命令。 白菜很听话的汪了一声，便从夏香的手下窜出，跳进了河水中，只露了一个头在水面上，笨拙的划着四肢向着丰阁泅去，逗得夏香咯咯发笑。 白菜游到丰阁旁边，丰阁把腰上的一个布袋解开挂到白菜的脖颈上，示意它返回去。白菜便很听话的折了回来，重又费力的爬进了舟里，并在阳光下使劲抖擞了一下自己潮湿的身体，把水珠从光滑的皮毛上摇落，一些水珠溅到了夏香的脸上，惹得夏香一阵嗔怒，责怪白菜的冒失，白菜还以为有人夸它能干，兴奋地叫了起来，尾巴在阳光下左摇右晃，油滑的皮毛折射出斑斑驳驳的碎金。再看那个绑得紧紧的湿漉漉的口袋，在舟内来回轻轻摇动，夏香十分好奇，鼓起勇气去解开那袋子，正当她要往里瞧时，一个奇怪的生物从里面滑出来，夏香惊慌失措的往后挪移了一点，生怕那生物会咬到她。 她用惊恐的口吻说：“从袋子里钻出来的那个长长的粗粗的青色东西是什么啊，它的样子怪让人害怕的。” “哦，那是河鳗，你可不要惹他，它的牙齿锋利着呢，在水下它能够把一只青蛙轻易撕碎，小心它会咬你的手哦。”丰阁故意吓唬她说。 还没等夏香缓过神来，从袋子里又滚出了更多的东西，有乱蹦的青蛙，有用尾巴乱摆而出的河鲫鱼，还有体型硕大的黑鱼—那黑鱼爬出来之后就一动不动了，一脸无辜的样子陷入沉思，最后出来的是一只小乌龟，它出来的时候，用它那尖尖的鼻子仰天嗅了嗅，然后继续向船舷爬去。 “那只乌龟要跑了，”夏香紧张的对丰阁说。 “你用个什么东西敲一下它的壳，它便老实了。”丰阁对她说。 “恩”夏香用自己的圆珠笔在那只乌龟壳上轻轻敲了一下，那乌龟便立刻把头缩进去了，看到乌龟的反应，夏香十分开心。之后每当那只乌龟重新伸出头来，她便用圆珠笔再次轻柔的击打它那个青色的龟壳，直到丰阁重新上到船上来——手里提了另两个装满鱼的口袋。 夏香对他说“没想到你收获不少啊，有这么多的鱼。” “不算多呢，多的时候一车都装不完呢，”丰阁故意夸大的说。 “哇，简直不敢相信水里的鱼会有那么多。” “鱼虽然多，但是便宜，这些鱼卖不了多少钱呢，我是个猎人，要靠这些还不够自己吃饭呢。”丰阁说。 “你不种地吗？你没有妻子吗？” “我的腿脚不好，从小就这样，你没看到过我走路的样子，你不知道的，像我这样从小是个孤儿，家境又穷，谁会嫁给一个又穷又跛的可怜人呢！”丰阁用叹息的语气说。 夏香不再言语，虽然她自己也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但在她心中升起对这位猎人的一丝怜悯来。 过了一会，夏香犹犹豫豫的说：“可不可以把那只乌龟送给我？”她的清澈带水的眼中带着渴望的诚恳。 “这个啊，你拿去好啦，这河里面多得是，我不稀罕，有时候如果你在岸上仔细找，你还能够找到很多浑圆的乌龟蛋呢！”丰阁说。 “真的么，我还没见过呢，那一定很神奇。”夏香惊奇的说。 “它们都埋在河岸上干净的泥沙里，夜晚乌龟妈妈会顶着一背星光爬到岸上来看它们的宝宝。” “太好玩了，呵呵，——你家狗狗也很可爱呢。” “她刚生了四个宝宝呢，小宝宝刚学会吠叫。”丰阁说“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可以给你带过来一只，你要早早起床在断桥上等着我，我一早赶去卖鱼，顺便把那只小狗带给你。” “恩，我很想要，”夏香兴奋的说，“谢谢你！”心里便开始期盼那个小狗狗了。 河面的许多白色水鸟贴着平静的宽阔水面滑翔，它们是在觅食，专心致志的寻找着鱼群。一阵热风把河岸的芦苇和菖蒲刮得梭梭作响，那些芦苇和菖蒲的沉重的头梢低低的垂到了水面，似乎是几位怨妇在那里相互倾诉着自己的不幸。 这之后他们便分别了，各自归家。 身穿白袍的金光刺眼的午神缓缓行走于即将丰收的田野，渐渐的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线以外。 夏香把那只乌龟放进了院子里水井旁边的积水小泥潭里，那只乌龟知道获得了自由，便重又伸出头来，它那尖尖的鼻子晃来晃去，似乎是在找熟悉的气息，过了一会，看来它还是对新环境比较满意，渐渐的潜伏进泥水中去了。 夏香给忙着为她收拾床铺的妈妈问好，妈妈为她的病情操劳过度，头发都变成了银丝。夏香心里很难过，家里为了她的病四处借债，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把钱再借给他们了。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但是，爸爸妈妈们还是装出蛮不在乎的样子，尽量在夏香面前露出开心的模样，但是深夜，失眠的夏香不止一次听到爸爸妈妈的房间里传出母亲的啜泣。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电视机，电话机，甚至是爸爸的那个最珍惜的收音机也卖掉了。夏香心里面充满了忧愁，但是她不再哭泣了，久病的身体让她不再发出任何怨言，她已经知道哭泣是没有用呢，所以她在父母面前装出坚强健康的样子，好减轻一些他们心中的担心。 她的母亲是非常疼爱她的，家里就这唯一的女儿，自从她生病之后，母亲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她，好让她在自己身边呆的长久一些。每顿饭妈妈都力求做的最好，为了让女儿她能够睡个好觉，妈妈每天夜里都会起床几次听听夏香房间的动静。这些夏香心里都清楚，她为自己这个沉重的包袱感到难过，她有时候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同学那样子健健康康的生活，她非常怀念学校了，怀念美丽的校园，这个时候樱花已经败了吧，她心中想。她和男朋友开始于樱花盛开的季节。那个男朋友是她初恋啊，她怎么能够不去想念他呢，她想或许他很快就要来看她了，他答应过她在七夕节的时候回来看她，她一直惦记着他男朋友的诺言呢，虽然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他的男友连封信都没写过，也没打过电话给她，但是她不想怀疑他什么，她把这些归结为家里卖掉了电话；信他写过，但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被送信员弄丢了。她还想她的那些同学，想七枝，想玉格。那是她最好的姐妹，她们现在也应该放假回家了吧，她的内心其实是脆弱的，脆弱的经不起一丝风雨的打击就会碎裂，她渴望得到别人的温暖。 她期盼着七夕节快点到来…… 夜，星星挂满深邃的天空，像是很多闪亮的眼睛窥视着大地上的生灵。夏香安稳的躺在母亲为她晒过的酥软的床上，她盖着一件毯子，虽然有点热，但是她很喜欢。她幻想着等她的男友来了之后她要带他去她以前上小学的学校去玩，告诉他以前她小的时候的事情，告诉他那个时侯他们相互不认识，但是现在她是多么爱他……她幻想了很多，嘴角露出甜蜜的笑意。 “晚安，梁南。”他向我打招呼，然后侧身睡去了。 梦里，七只狐狸骑着火把缓缓在雪地飘行，天空的星座移位，重新组合成奇怪的图形…… 我是梁南，我飞翔于广大夜空，夜空空灵。我属于夜晚，属于夜女神，属于森林，属于一切神秘。一个跟随夏香多年的长耳枭。我住在熟睡着夏香的西屋的房梁上，“梁南”是夏香送给我的名字。 旧历七月二日，阴，雷闪 夏香很早起来了，为的是去见猎人丰阁。断桥下的流水在阴天的时候感觉流得更加活泼了，岸边芳草萋萋，隐藏着许多还没有睡醒的水鸟。 夏香没有等多久，丰阁的摩托三轮车便开过来了，那三轮车发出突突的声音，车子已经很破旧了，车身的红漆大片的剥离，发动机的声音轰鸣，尾气是黑色的，整个车显得老态龙钟。 丰阁把车停在桥边，跳下车从车上摸出那只小白狗，脚一跛一跛的上了断桥的二层石板上，他把小白狗递给了夏香。那只大白狗在车上“汪汪”的叫着，像是在给他的孩子道别。 夏香接过狗狗羞涩的说了声：“谢谢。”夏香很喜欢它。 那猎人说：“我要走了，要去集市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香谢绝了，夏香对他说，小心下雨，不要淋着。 猎人和夏香告了别，骑上车，重新发动马达，三轮车突突的离去了，只留下一些淡淡的汽油味飘在空气中。 夏香回家了，她有了一只小狗，她很欢喜，她给他起名叫小白。天边的闷雷滚滚而来，像是海中大浪的声音。 她一上午都在跟小狗狗玩，但是她的心却是一直在等待，在渴望，至于是等待什么，渴望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吃过午饭后，夏香带着小白又一次坐到了断桥上，那雷声离得是那样的近，似乎就在她头顶上盘旋，但是夏香不怕，她突然感到自己已经不再怕什么了，不再渴望活得更长久。她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再惧怕病魔了。 丰阁从集市回来了，给她买了雪花糕，她很开心的接受了，他们在断桥上默坐了一会，彼此听着各自的雷声，不知道这些雷声他们分别理解的是什么意义。 “你每天都来这里么？” “恩。” “你在这里等着什么？” “不清楚，或许是在等我男朋友，或许不是。” “他要来看你么？” “他答应要来，但或许不来。” “他会来的，他应该来，你人很好。”猎人说。 “呵呵，谢谢你能这么说。” “给我读读你的诗吧。” “好” 。。。。。。。。。。。。。。。 “你的病严重么？” 夏香摇摇头，双手抱着膝盖，眼角滑出一滴泪来。 “你去过远方的森林吗？” 沉默了片刻，夏香问他。 “那个原始森林吗，去过啊，我经常去那里打猎的。” “那里真的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有神秘的东西吗？”夏香好奇地问。 猎人沉思了片刻：“没见过，大家都在传说里面充满很多的神秘，森林里隐匿着地母的宝藏，有许多神秘的生物。但是我一次也没碰到过，或许原始森林真的太大了，连我这样常年做猎人也只是见过她的冰山一角，她的许多东西都不了解，我只见到过一只如天鹅一般大小的白色蝙蝠，它在白天飞行，我还以为是只白天鹅在树枝间飞舞，于是我便开枪把它打伤了，当时我害怕极了，我心想我一定是打到了神的使者了，这下我的罪孽大了，我把蝙蝠的伤口包扎好便匆匆离开了。自从那次以后，我打猎时便变得格外小心。至于像人们流传的那些神秘故事，像可以变幻成女人的美丽的天鹅，能治百病的曼德拉草，还有地母神，林牧神，小矮人，地精，树人以及其他鬼怪什么的我就没有碰到过了，那些只是传说罢了，从远古祖先流传下来的野史罢了，不足为信。”猎人沉思了片刻又说：“不过，大家都相信有些动物是有灵性的，是不能够冒犯的，要不然你就会遭罪。” 夏香听得入迷，说：“你相信那些传说吗？” 猎人严肃的说：“我相信，因为森林是非常神秘的，非常不可思议的，它好像是个有思想的人，并且它的那种思想让每个人都琢磨不透。” 夏香想了一会说：“下次打猎你能不能带我去。” “可以啊。” 他们默默坐了许久，最后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雨滴，那雨滴静悄悄的敲打着水面，激起点点涟漪，涟漪慢慢扩大，慢慢相互融合在另一个涟漪里；整个河面开始朦胧起来，低飞的河鹭湿了洁白的羽翼，缓缓的滑过长流的宽阔水面；树叶承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滴，然后重又把它归还给大地母亲，让他们通过地母的怀抱流进深深地泥土…… 于是他们就此告别了。 一夜雨下，黄鼠狼夜里趁着雨声不知把谁家的母鸡衔跑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那颗枣树的树身。地精们欢快的在旷野淋浴，唱歌，跳舞，熟睡的人类看不到他们，他们甚至大胆的走进了村庄，爬上村子里的屋顶，在夏香的房顶的瓦片上跳来跳去，还有的躲进了熟睡的家鹅的翅膀下面。夏香让小白睡在她的床头，小白发出哼哼呜呜的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在找母亲的奶水，楚楚可怜，有时候，他会听到雨夜中的其他狗的吠叫，自己也用稚嫩的声音对这门外的淅淅沥沥的雨水吠叫几声，叫完之后，又发出几声呜呜呜呜的娇嗔的声音，惹得夏香在梦中发笑。 她把这只狗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它。 旧历七月三日，晴朗 玉米地里开始忙碌了起来，农夫们把熟透了的玉米掰下来，用牛车或机动车辆运回家，夏香的家里也是一样。她的爸爸妈妈让她坐在田埂的阴凉下，不让她干任何活计。她无聊的听知了在她头顶的树冠深处鸣叫，手里捧着那本《济慈诗集》消磨着暑热。玉米田里不时传出沙沙的掰棒子的声音——那是丰收的声音，是农夫们的泪水在欢笑。 蟋蟀、蚱蜢、蝗虫、螽斯、蝈蝈还有地蜘蛛、蜥蜴，一切属于地母的生灵都在田埂上寂寞的爬来爬去，它们寂廖的爬行在砍倒后的玉米田地里。有时候也会突然停下来，头仰向白云飘浮的安静天空，似乎是突然地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沉思。夏香想，它们百忙之中停了下来，会不会是突然想起了它们为何而活，为何在这如此丰收的田野爬来爬去，除了寻找食物和配偶，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呢，是谁安排它们活在这里，它们会不会想到这些呢，它们在劳作的时候会不会对一切神秘的未知豁然开朗呢，或者继续茫然的忙碌下去，或许它们永远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只能继续寂寞的生活下去，直到哪天寿终就寝，离开这个白云飘浮的天空和肥沃黄土遍布的大地…… 这个夏天寂寞无处不在。 旧历七月五日，暑热 夏香期盼的人儿今天依旧没有来，她寂寞的度过了一个暑热的上午和下午。寂寞的度过了星辰照耀的夜晚，迎来了这一年的七月六日。而这一年的这一天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会相同，都是独一无二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他总是迈着自己的步伐往前走去。时光总是那么的残忍，总是那么的固执的像个孩子，不理会所有的人面对他的满面泪流。所有人托拽着它的尾巴希望让他减慢步伐，但是他却不会怀有一点犹豫不决而是大踏步的往前走去了，留下拖拽时光的尾巴的人在原地大哭不止。 旧历七月六日，午夜，晴朗，星星很多，像眼睛 你懂日光的强烈吗 它白中藏着黑暗 翅膀在漆黑的夜着火 弄得林牧神很落寞 小女孩，小女孩 你去年夏天的白色裙子哪里去了 你只与清风诉说 你只与泉水诉说 你不与我诉说 那三月的丝雨本不该来 夜里谁的翅膀着了火 让人看清了时光的剥离 第二章 旧历七月七日，七夕节，星晴。 今天，夏香照旧来到洪卫河旁边静坐，小白在草丛里懒懒的睡着觉。那柳树荫里，蝉声寂寞的吹响着这个夏天。阳光继续炽烈的照耀着宽阔的河面，河水却是沁凉的，鱼儿们在深水中自由自在的淌行。它们有的在啮噬水草，有的躲在空空的狭窄的贝壳里百无聊赖的发呆，和夏香一样，寂寞的打发着午后的时间。 夏香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今天是七夕节了，如果今天男友还不来，她便会很失望了。 天空无声的划过一只鸟雀，向着远方的森林里隐去，那个原始森林对于夏香来说充满了神秘。她渴望有机会去森林里走走。他想了解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的，这个时候的她突然很相信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存在在这个人世。大概是因为久病的缘故吧，使她容易突发奇想。 与此同时，在远处，在无限充足的光明的乡村小路上行走着一位对陌生的田野充满好奇的异乡年轻人，他背着一个大背包心情愉悦的走在去往夏香的村庄的充满碎裂的无线温柔的阳光道路上，一路上迎接他得是路边的五彩缤纷的花草和忙碌的秋日田野，这些都令他心情愉悦。他大步的往他要去的方向走去。 下午过了一半了，今天丰阁没有来，大概去了别的地方打猎去了。她静静的看着河中的那只小船，心中突然很想自己坐上去，向很远的远方划过去，划去森林，让任何人都找不到自己。她于是抱起小白向小船走去。 她解开拴在河边的柳树上的缆绳，然后跳进了传中，她双手拿起桨，但是她从来没有划过，努力了好多次，那船纹丝不动，她累得气喘细细，于是只好作罢。 这时，慈祥本分的父亲走过来对她说“夏香，你的同学来看你了。快回家去吧。” 夏香一听，心里立刻生出一种莫名的奇妙的甜蜜感觉。刚才还失望的心情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开心的一跃跳出了小船，抱着小白飞快的我那个家跑去，把父亲远远的抛在了后头。 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董周在跟她的母亲聊着天。 “是你？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么。”夏香一边问，一边寻找看有没有另外得人来，她心想或许万豪藏起来了，为的是给她个惊喜。 母亲看到夏香过来，便起身告退“你们聊吧，我去忙点活计。” 董周看着夏香的眼光满地方乱找，便说“恩，夏香，万豪他有事情不能来，他代表我们学校的棒球队去参加省会的棒球比赛了。他托我来看你，他虽然没有来，但给你带来了礼物。” “你没有去吗，你打球打的蛮好的啊。”夏香疑惑得问他董周支吾了片刻，说，“我没有被选上。” 她听到万豪是因为学校里有重要的事情没有来，并且还给她带来了礼物，她便不再失望了。 她不再想着另外的那个没有来的人了。她笑着对董周说“你还好吧，好几个月都没见你了，你的头发都长长了，嘻嘻。”她看着变了模样的董周说。 董周用手摸着自己头发蓬松的后脑勺傻笑着说“恩，故意留起来的。”董周停顿了片刻又说“你呢，身体还好么，医生怎么说的，有没有进一步治疗。” “同学们都还好么，七枝和玉格都还好么？”夏香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她太惦记同学们没有在意董周的话。 “恩，她们都很好的，就是很惦记你，她们要我代她们向你问好……噢，对了她们托我给你带来了礼物。”说完董周便从那个大大的背包先掏出了两个礼物，一只是笨笨熊，“这是玉格给你的，她想要你搂着它睡觉。”另一个是一个粉红色的相册，“这是七枝给你的，她知道你非常喜欢粉红色，特意给你挑选了这个，打开看看吧。”夏香接过来把小熊放在床上，自己动手翻起了相册，那是她离开学校之前和大家一块照的，照完之后没等着把底片洗出来她便归家了。是七枝自己把照片洗了出来，并且装进了一本精美的相册里，让董周捎过来了。 她安静的轻轻翻开相册。于是她又看到那时她润泽的脸和干净的笑容，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纯真的一位女孩子，她的头发随风飞扬，清秀的她身穿白色的裙子站在樱花纷飞的树下，简直就像一位小仙女。她手捧相册看了又看，脸颊上的小酒窝荡漾着迷人的笑容。 “真好，我很想念你们。七枝，玉格，你们两个家伙。”她自言自语的说董周又掏出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有精美的发卡，有散着香味的核桃木梳子，还有蝴蝶结，衬衫，樱花的标本。等等。他说“这些都是同学送你的，他们还让我带来了一个卡片给你。”那上面写下了他们的祝福的话语。 “恩，谢谢他们。”夏香接过卡片一一看了起来，她的笑容一直非常非常开心。董周看到她很开心，自己也就感到一丝安慰。他的心不再那么伤痛了。 “万豪给我的礼物呢。”夏香迫不及待的问。 “在这里，”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玉质的粉红手镯，手镯从内部散着幽暗的荧光，非常好看。 他要求夏香能够让他帮她带上，夏香满口答应了，当他拿着夏香纤细的手指为她戴戒指的时候，心中涌起一阵疼痛一阵幸福。两种感觉紧密的纠缠在他的内心。 夜晚晴朗，董周和夏香坐在院子里，夏香的爸爸妈妈一块剥着玉米棒子的外皮。好挂在屋檐下，让风和太阳带走玉米的水分，那样就可以保存长久。院落已经挂了很多金黄的玉米，在屋檐下就像一串串金黄面包。漫天飞舞的磕头虫噼噼啪啪的落了一地。在光线中缓缓爬行，小白还没有睡，蹲在夏香的身旁，摇着尾巴。 夏香的父母都以为董周是夏香的男朋友，心里非常高兴，他们觉得他的到来会让夏香开心。 他们不让董周干活，要他多陪着夏香。董周争执不下，便领着夏香出去散步去了，他们踩着清冷的月光踏出了院门。 今天的夜空，银河空前明亮，那白茫茫银河斜贯南北，里面闪烁着无数繁星，在银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织女星和牛郎星。今天晚上的织女星和牛郎星熠熠生辉，格外明亮。 “今天是七夕节呢，妈妈说以前她还是像我这样大的女孩的时候过七夕节可热闹的。”夏香抬头看了看夜空，对这身旁的董周继续说着“妈妈说，在每年的这个夜晚，是天上织女和牛郎在鹊桥相会之时。织女是一个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女，凡间的妇女便在这一天晚上向她乞求智慧和巧艺；也有一些待嫁的女子向她求赐美满姻缘，因为这些缘故七月初七也被称为乞巧节。大家也叫它七桥节。”夏香沉醉于着古老而又浪漫的神话里，兴奋地对着侧耳倾听的董周说着。 “妈妈说她像我这么大的姑娘时，在七月七日的白天，女孩子们会采柏叶、桃枝，取泉水、河水煎汤沐发。人们认为，七夕这天取泉水、河水，就如同取银河水一样，具有洁净的神圣力量。因为在古老的传说中，在这一天里银河的水是和地上的江河在一个神秘的无人相知的地方相通着。因此女性在这天沐发，也就有了特殊意义，代表用银河里的圣水净发，一定会获得织女神的护佑。 还有，在这天晚上，妈妈会和她的约好的五六个，多至十来个女伴们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晚上，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穿针乞巧，祈祷福禄寿活动，礼拜七姐，举行的仪式虔诚而隆重，她们会在月光下摆一张八仙桌，桌子上陈列花果女红，置茶、酒。水果、五子（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还会布置鲜花几朵，束红纸，插瓶子里，花前置一个小香炉。每样用具都精美小巧、惹人喜爱。在案前焚香礼拜后，大家一起围坐在桌前，一面朝着织女星座，默念自己的心事。或者朝天祭拜，乞求天上的仙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红技法娴熟，或者少女们希望长得漂亮或嫁个如意郎等，乞求爱情婚姻的姻缘巧配。这些都可以向织女星默祷。她们会玩到半夜尽兴始散。 还有，妈妈说，传说在七夕夜深人静的时候，抬头真的可以看到牛郎织女的银河相会；或着躲在瓜果架下可偷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在静谧的凉爽的深夜之时如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这个少女日后便能得到千年不渝的忠贞美满幸福的爱情。 这天夜晚，世间很多少女会在夜静人深时刻，对着星空祈祷自己的姻缘美满。“ 他和夏香徜徉在断桥上，仔细的听着天上银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听，他们开始说话了，”夏香说“恩，他们说的什么，听不真切。”董周轻声说。 “反正是些很肉麻的情话”夏香说着扑哧一下笑了。 “你小声点啊，打扰了他们怎么办啊”董周故装嗔怪夏香“嘘嘘”夏香把手指放到嘴边一边发出嘘嘘的声音，一边露出窃喜的面容。 “今天的喜鹊都去了天上了。”他用细微的声音跟董周交谈着，唯恐惊到天上那两位恩爱的神仙。 “恩，他们去搭桥去了。”董周弱弱的说。 断桥的风柔和的吹着，点点浅薄的秋凉沁人肌肤，让人的心情酥软到了极致。 他们安静的坐下，看蝙蝠漫天飞舞。看柳枝随风轻摇着水波，听着远处田野发出秋虫啾啾的鸣声。他们把手放到膝上。眼睛高高向上望着，清亮的目光和天上银辉的星光对接。 “他们会不会落泪。”夏香问他“会的，会落很多泪水”董周说“他们的幸福的相思的泪水会落在树叶上，庄家上，荷花上，水仙花上，还会落在屋檐上，他们的泪水落在大地上就是露珠。” 夏香沉默了，沉浸在天上的浪漫的情怀中。 过了许久，夏香说“真想一直坐在这里，坐到天亮。” “好啊，我陪着你” 夏香犹犹豫豫“不行，妈妈会来找的。她担心我的身体。” 一条大鱼翻开了一个很大的波浪，可能是那条巨大的黑鱼吧。它总是喜欢在夜里舒展筋骨，在夜里仰望星空。野地里跑动着许多矮小的地精，他们在星空下的田野里来回跳动，玩着捉迷藏。蝙蝠在天空中飞舞着，这些神圣的生灵们啊，在旷野不知飞了多少个世纪。曼德拉草在星空下汲取着露水和地母的汁液，茁壮的成长着。 夏香在微笑。像一朵夜空中盛开的黄颜色的葵花。 夜晚11点之后，母亲来叫他们回去休息了，家里没有那么多地方，于是夏香的父亲让夏香跟着母亲睡，让董周睡在夏香的床上，董周过意不去，坚持要睡在院子里就行，夏香的家人当然不愿意了，夏香也劝他让他睡在屋内，董周同意了，于是夏香领着他到她的房间里来，那是个雅致的小房子。坐落在院子的西面，弥漫着薰衣草仔和菖蒲的自然幽香。还有一种夏香身上特有的处子的体香。床头柜上整齐的摆放着许多本书。有关于生物的专业书，也有几本小说和关于哲学书。书的旁边安放着一台精致的小台灯。 打开灯后董周看了看房梁，看到了我，他问夏香“奇怪了，那个是猫头鹰吧？” “恩，她叫梁南，你不要怕它，它很安静的，它即使出去你也不会察觉的，我把它当成我们家族的一员。” “它一直在这里吗？”董周疑惑的问“恩，自从我出生的那天它就在这里了，这是妈妈说的。我很喜欢它，它陪伴着我一直长大，寂寞的时候会跟它说悄悄话，它很灵性。” “它不能听懂你说的吧？”董周问“它能听懂，我猜它能听懂，它只是不会说话，要不然它肯定会跟我聊天的。” “恩。”董周不再说话了，他开始迷惑不解。 夏香帮他收拾下劝他睡下了，然后就告辞就离开了。 董周躺在夏香的床上，闻着床上散发的他心中暗恋的少女的香味久久不能睡着，他甚至伤感的留下了一滴泪水。他害怕夏香真的会离开人世。 他用渴望的眼睛望着我，对着房梁上的我说。 “梁南，你好，你是神吗，我知道猫头鹰很少能活到二十岁的。你不止二十吧，如果你真像夏香那样所说，已经在这房梁上度过了20个春秋，那么你是神吗，你能救救夏香吗，看她多么可怜啊，她是个多么的善良，多么纯美的一个少女，她在人世中还没有得到幸福，你能忍心让她就这样离开吗。你要是神的话，就请你救救她吧。哪怕是让我的生命来换呢。” 沉默了一会，他又说“或许你是主宰不了一个人的生死的，对不起，我要求你太多了。我只是不能接受夏香会离去的现实。能有什么方法让她摆脱病魔吗” 躲在在房梁上暗处的我只是沉默不言。 之后，董周不再言语。 午夜，夏香悄悄离开熟睡的妈妈，轻步走到院子里，她敲了敲董周的房门“睡着吗” 董周知道是夏香，轻声说“没有。” “起来陪我说说话吧。”夏香在门口说。 “恩。”董周利索的从床上爬起来，把门打开。 “别开灯。”夏香说“我怕妈妈知道了担心。” 董周看她穿的单薄，后半夜有点冷，他便让夏香多穿点。 夏香在自己的小屋里找了一间外套穿上。 “我们去屋顶吧”夏香说。 “恩。”董周会答应她一切事情，只要夏香乐意做的事情他都会答应。 他们悄悄地顺着那把挂玉米的梯子爬上了屋顶。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尖尖的屋脊上。 这个时侯，夜开始深沉了，星星已经移位，飘的更加往西。 一只黑猫悄悄从他们的背后无声走过。 “好静啊。” “恩。” “天上的星星好亮。” “恩”董周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那些云彩像丝一样在空中漂浮着，月光把它们映成了好看的透明黄色。 “牛郎织女睡去了吗。”夏香问“他们还会哭吗。” “恩，他们还会诉说钟情的。” “我想要他们那样永恒的爱情，哪怕是一年只见一次也可以。”夏香说。 董周默默了良久，说“你会得到的，你是个惹人喜爱的女孩子。不会有人忍心伤害你。” 西边天地相接的地方，那枚淡黄的弦月正在雾茫茫的慢慢沉下。身边是一些模模糊糊的云影。 第三章 旧历七月八日，白日晴。 清晨，一大早，董周跟着夏香去了土地庙，一路上露水很多，鸟叫不定。明亮的光线充满整个天空。 很多去地里掰玉米的村里人都亲切的问夏香“小夏香，身体好点了吗，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或者是“小夏香这是去哪，你的男朋友来看你了呀？” 问的夏香脸颊红红的，只好讪讪的回答老乡们的发问“不要乱讲嘛，他是我同学。” 而村里人都会用故意的口吻说“恩，同学同学。呵呵。”之后就邪气的笑。然后赶着牛车往前去了。 村里的人们的问题搞得他们俩耳根发红，恨不得立刻跑出村庄，跑到没人的土地庙那里。 最后，他们离开了村庄的界限，才感觉自由轻松多了。 “呀，这些都是昨天他们的泪水吗。”夏香欣喜的望着路边青草上斑斑点点露珠说。 “是啊，真多。”董周也向那些繁重的露珠望去。 “真好看啊”夏香露出她那特有的单纯对着董周说。 “你看，喜鹊们都回来了，他们叽叽喳喳的在说昨夜的浪漫事呢。”夏香对他说“恩，他们也不知疲倦。”董周是个不爱健谈的人。他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只因为他能和夏香在一起。 “在天上是不需要休息的，他们搭鹊桥是件开心的事情，所以他们今天还会精神饱满。”她单纯的说。 “恩。”董周在夏香的单纯下感染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纯真。 那个土地庙在一个青翠的小山脚下，绿绿的山坡在庙后舒展，把小小的土地庙衬托的很有感觉。 他们走到土地庙跟前，那庙其实很小一点，供桌上有以前祭拜的人点过的香灰的痕迹。土地公公的陶塑雕像安稳的坐在庙内，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前来祭拜的人们。 董周把拿来的水果放进土地庙的供盘里，有苹果，石榴，还有两串葡萄。 “一次只能需一个愿望吗？”董周问她。 “不，可以许三个。”夏香说“只要你的心存有诚意，三个愿望都会实现。” 董周不知怎么就十分相信夏香的话来。他决定虔诚的许下自己早已在心底埋藏好的那三个愿望。 他们开始点燃香火了，他们把一簇香烛安放进香炉中。然后对土地神礼拜了三下，跪在蒲团上开始虔诚的许愿。 董周紧随着夏香虔诚的双手合十，眼睛紧闭着，默默地许下了自己三个愿望。 再看夏香，她虔诚的双膝跪在蒲团上面，双眸紧闭，默念着自己的心愿。脸颊旁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浮动，像是一位神的美丽祭祀在默默祈祷。 他们静默了几分种后，便起身要走了，他们最后瞥了一眼土地神，心中渴望着他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夏香突然觉得土地神似乎正在微笑的向她望来。土地神面部表情让她深刻的感觉那是真实的，于是她一路都在琢磨土地神有没有真的微笑。但是最终她轻率地否定了。 在路上，董周断断续续的问她“你，你许的什么愿望？” 夏香故作嗔怪的说“许的愿不能说的，要不然就不灵了” 那一刻，董周感觉她的样子很美，很纯洁。一如一尘不染的小女神。 其实董周许的那三个愿是：第一个“祈求您能够让夏香的病好起来。” 第二个“祈求您能够让夏香的病好起来。” 第三个“祈求您能够让夏香的病好起来。” 夏香的愿望是：第一个“土地公公，不要让爸爸妈妈担心我好么，不要让他们在我死后伤心好么？” 第二个“求求您，土地公公，让身边的他不要为我受累，我知道他爱我，但是我是个将死的人，我不希望再死之前拖累他。求求您不要让他为我而难过。” 第三个“土地公公，请您早早把我带走吧。这样对大家都会好一点。” 第三章(续) 夏香不想立刻回去，她拉着董周去了小山坡，他们躺在树下的阴影里，默默地注视着明亮的天空。 “明天我带你去我的小学吧。原打算带着男朋友一起去的，去看看我童年的影子。但是他没有来？”夏香说，并没有多少失落。 “恩。”董周说。 他们一直聊着有趣的事情，不知不觉太阳快要移位到正南了。风柔和的吹着。一只小鸟在秘密的树冠上面若有所思的鸣叫了一声。 过了一会，夏香起身向山的另一面绕去，董周问她“夏香，你要去哪？” “你在那里等我”夏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我很快就回来的。 “恩，你要小心点啊。” 夏香隐到山那边去了，看不到了，董周只好耐心的等待一个寂静，寂寞，燥热，慵懒的中午到来了。 过了一会，只听见夏香对他喊，快跑，快跑。 董周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他被眼前的情景把他惊呆了，只见夏香两个胳肢窝里夹着两个大西瓜，一拽一拽的笨拙的往前跑着，再看他后面，一只大黄狗旺旺叫着猛追着她。 董周急了，却向夏香跑去，夏香说，向前跑。 董周跑到夏香跟前，接过她手里的西瓜，和夏香一起拼命向前跑着，可是，人怎么能跑得过狗呢，不一会儿，只见那狗越来越近。 狗吠声已经在脚跟旁响起了，董周急中生智，把手上的一只西瓜向狗身上扔去，那狗突然遇到袭击，夹着尾巴往后逃跑了。 夏香气喘细细的停了下来。因为跑的太快，脸上的汗顺着红扑扑的脸蛋流了下来，他们看着摔破的那个鲜红的西瓜，相互对视着笑了，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到了最后，他们两个的笑声充满了这小小的山岗，那是青春的声音，响彻在晴朗的天空。 穿土灰色衣服的小地精闻声好奇的从土地里探出头来，看到原来是他们俩个在发笑，于是微笑着重新返回了地下，不复出现了。 他们走到树荫下把另一只西瓜锤开，喜悦的吃了。 “你好坏，去偷农民伯伯的西瓜”董周笑着说。 “地里西瓜很多的，他人不在，如果在，他也会允许我摘两颗的”夏香边吃边说“就是那只狗不通人理，居然乱咬人。” 董周让夏香逗得乐了“你偷了他主人的瓜，它当然要咬你了。它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 “早知道，我就把我的小白一块叫来，让它咬那只大黄狗。夏香生气的说。 “哈哈，你家小白哦，它都还不知道怎么咬呢，刚断了奶，它见了大狗不吓坏才怪。” “我不管，反正下次我要把小白叫来，让它咬那看瓜狗。” “呵呵，那你要赶紧把小白喂养成大白菜那么大才可以。” “恩”夏香兴奋的答道，似乎沉浸在小白凯旋而归的喜悦中。 午后，他们准备返回了，在路上，他们看到一只老鼠，那只老鼠后脚着地，直立的凝望着夏香，胡须长长地吹到了地面，似乎在召唤者夏香向它靠近。夏香望见了这只奇怪的老鼠，便走了上去，老鼠于是就向前跑，夏香接着跟了过去，老鼠在前面跑着，夏香在后面跟着，不一会老鼠消失在收割后的豆田田野里了。 “它不见了。”跟在身后的董周落寞的说。 “再找找看。”董周说，他愿意陪着夏香干一切夏香喜欢干的事情。 他们于是在田野中仔细找着。 “快看来，这里有个鼠洞”夏香兴奋的说“它一定是回家了。” 董周闻声跑了过来，看了看在草中间隐秘着一个幽圆的洞口，洞前的泥土似乎有刚跑过的痕迹，印着老鼠的新鲜爪印。 “老鼠洞里会有什么。”夏香好奇地问“会有很多他们夜里偷窃的粮食。”董周说“我们把它挖出来吧，那样我们就会有很多粮食，就可以果腹，可以不饿，嘿嘿” “挖出来，老鼠吃什么。”董周怜悯的说。 “老鼠是坏蛋，老鼠专吃农民辛苦种的庄家。”夏香说“可是，可是没有工具啊，用手是不行的。” 夏香向四周望了望，向着左边的地里跑去，不一会她的手里变多了一把铁锨。 “这是从哪里弄得。”董周迷惑的问“这是那户人家的铁锨，他们把铁锨放在了地里。大概回家吃午饭去还没回来。”夏香说“我们先借用一下。” “恩。”董周接过铁锨便刨起土来，湿湿的黄土在田野堆的老高。 他累得满头大汗，可是鼠洞还是曲曲折折，幽深不见底。夏香坐在丰收后的田野，寂寞的等待着，眼睛痴痴的望着那一堆挖出的黄土。黄土渐渐堆成个小圆丘。像是什么东西，夏香感觉很熟悉，但一时没有想出来。她只是眼睛痴痴的望着，望着。 后来，终于挖出了半粒干黄的大豆，大豆的另一半已经被老鼠啮食了。 “快看。”董周捡起那半粒大豆递到夏香眼前。 夏香接过大豆在阳光下仔细的看了看，微笑这对董周说“金黄色的。呵呵继续挖，应该有很多很多。” 董周没有继续挖几铲便挖到了老鼠的谷仓，里面有很多大豆，麦子，玉米，还有整个的豌豆。 “这些食粮为什么在地下不会腐烂呢。”夏香问“老鼠是很聪明的动物，它们的智商很高，它们会把这些收获的谷物分批拿出来曝晒，这样谷物就可以长久保存了。听说它们还会把吃不完的粮食当做种子重在野地里，到了秋天就会收获更多的食物。” “这么说来它们真的好聪明哎。”夏香天真的说。 它们把谷物一捧一捧的从地下捧出。当它们把所有的粮食取出的时候发现最后面有一个钥匙一样子的东西。 “那是什么。”夏香指着那个东西问。 董周把那个东西从泥土中抠出来，把它身上的泥土小心的抹去，看了看说“好像是把钥匙。”然后又自言自语说“不会的，哪会有石头做的钥匙，并且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钥匙。” “拿来我看。”夏香说。 董周把那个石头东西给了夏香。“恩，或许是老鼠当做好玩的东西拉进洞中去了”董周说“扔了吧，很丑，没有用处的。” “你看它是不是在发光。”夏香惊奇的问他“是反的太阳光芒，没什么奇怪的。”董周说夏香凝神的望着手中这个奇怪的石头良久，最后她对董周说“我想留着它。” “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我想老鼠也很乐意送给你的。”董周说。 夏香把钥匙放进兜兜内，突然想到“对了，老鼠呢，那只老鼠还没见到呢。” “对啊，把老鼠给忘了，嘿嘿。”董周讪讪的说他拿起铁锨往另一个分叉的鼠洞挖去，只听见里面发出吱吱的声音。董周很兴奋，于是更加有力的挖着，最终他们听得更加真切了，他们停止了挖掘，改用手刨了，最后一把土刨出来的时候，发现里面卧着两只光屁股的小老鼠，可怜兮兮的吱吱吱叫着。它们下面铺着厚厚的羽毛和啮碎的干树叶。它们的睡床很温暖。“是可爱的小老鼠，大老鼠呢？”夏香问他。 “恩，应该跑了吧，老鼠洞和兔子洞是一样的，总会有很多出口，这样便于他们紧急情况逃生逃生。” “我们把他们的家挖的支离破碎，这些可怜的小家伙怎么办呀！”夏香指着光屁股的两只小老鼠，心情急了，直跺脚。 “是你要让挖的啊，还说老鼠是坏蛋。挖了你又怜惜他们了。”董周故意打趣她“可是小老鼠真的是那么的可怜呐，你看他们多可怜，身子还在颤抖着，他们肯定很害怕，你快想想办法吧。”夏香急的快要哭了。 “你别急，我想办法，别急啊。”董周被她纯真的真情感动了，便安慰她。 董周想了想说“我看还是我们把它们带走吧。” “我们能养活他们吗？”夏香怀疑的问，心中很是焦虑。 “能，只要你能像他们妈妈那样有耐心，它们就会活，就会慢慢长大。”董周自信的说。于是他们满心欢喜的决定要抱着小老鼠回家。 “家中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了。”夏香说“一开始猎人丰阁送了我个小龟，后来有了小白，后来你就来了，现在又有了两只小老鼠” “打你啊，怎么能把我和他们比呢，他们是小动物，我是你同学哎。”董周嗔怪的说。 “嘿嘿。你也是个小动物啊，你像他们那样带给了我快乐。所以你也要归到他们里面去。” 董周心中听后美滋滋的。他不在意自己是什么，只要能够带给夏香快乐就足够了。 “给他们俩起个名字吧。”董周说“恩，让我想想，记得在童年时，我曾经看过一个动画片叫《舒克和贝塔》，是两只聪明的小老鼠，我们就叫他们小舒和小贝好了。” “恩”董周也很开心。 她把两只小老鼠轻轻的放在包包里的一个盒子里。里面垫上了鼠洞里的和小老鼠一起挖出来的那些羽毛和树叶的碎絮。 “这些粮食怎么办啊。没东西把它们拿回去。”董周发愁的问。 “恩，让我想想。”夏香抬起头望着天开始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她说“你把你的外套脱了，” “恩？”董周迷惑了。 “让你脱你就脱麻。”夏香说“可是脱了我就会光膀子了。”董周难为情“我就穿了这么一件薄外套。” “怕什么呀，我又不会非礼你。”夏香说完捂着嘴细细的笑了。 董周无奈，为了让夏香开心，只好把那个体面的外套脱了。交给了夏香。 夏香望着董周洁白的的膀子“你看你，一点肌肉都没有，白的跟女人似的。”说的董周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眼睛东看西看，最后只好低下了头，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 “今天有机会在太阳底下晒一会，保准你的肤色变成健康的古铜色。——会像所有的农民那样健康。”夏香说。 “恩”董周虚心接受夏香的批评和教诲。 夏香眼睛望向那有点晃眼的阳光。说。“太阳能够让所有人朝气蓬勃。”似乎是对董周说，似乎又不是。她仰望天空，脸色凝重。 董周打断了她的沉思，问她“然后怎么办？夏香。” 夏香回过神来，自信的说“你把两个袖口用地瓜藤紧紧系上，然后我们把这些老鼠偷来的粮食装进里面就可以了。” 董周赞扬她说“哇，你真聪明，居然能想到这么完美的一个办法来。我就想不到。” 说的夏香飘飘然，开心的不得了“那是，那是，我比你聪明，嘿嘿嘿” 董周看她非常高兴，心中也很甜美。他快步走到一个一块地瓜田里，选了一根结实的藤茎。把两只袖口绑了起来。 他们两个一捧一捧的把那些大豆，玉米，高粱放进里面。心中无比喜悦。 “老鼠会不会咒骂我们。”夏香突然说了一句。 “不会，老鼠们很善良，他们很勤奋，这点东西一个晚上便又会收集到了。” “可是我们带走了她的孩子。”夏香说，把他们的房子都破坏掉了。一脸忧愁，似乎很后悔做了这些事情。 “他们会很迅速的另外建造一个更好的，如果你能把他们的孩子替他们养大，他们感激你都来不及呢。”董周安慰她说。 “真的吗？”夏香抬起头问他。 “恩”董周的语气坚定，不容许她有半点怀疑，夏香想了想，于是重又开始活泼了起来。 过了一会，夏香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怜的说“我饿了” “恩，我也是”董周回答“怎么办，我们没带吃的，还是赶紧回家吧。” “不要，我们烤地瓜吃。”夏香邪气的笑着。 “你又要偷农民伯伯的地瓜啊。”董周说。 “这次不偷啦，地里面有的是，他们总是刨不完的。”夏香说“我们可以去他们刨过的地瓜田里去寻找遗漏的那些地瓜。”夏香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分外开心，她满心喜悦的大声说“肯定能找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他们两个便拿着那把铁锨往哪个不远处的地瓜田走去，收获后的地瓜秧在田野里堆得老高。 “能找到吗。”董周有点怀疑“能，你是城里的孩子不懂。呵呵。”夏香说。 “于是他们仔细寻找起来。”不时用铁锨挖挖土地。 但是他们找到的都是很细小的，尽管这样，他们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毕竟不是偷人家的。是自己辛苦拾荒得来的。他们心中都很开心。 “董周问她，我们之后该怎么办” 夏香说“恩，当然是要把他们烤熟了。” “怎么做。”董周迷惑的问。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很简单”夏香说，“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先。” 于是他们把地瓜放进董周脱下来的袖筒里，董周已经不再为光着膀子感到害羞了，他感觉光着膀子走在大野之中蛮好，感觉很自然，很惬意，似乎还有点野性，这样一想，他便理解了为什么许多农夫在野地里工作时会把上身脱掉，让自己的肌肤曝晒在阳光中。我们和植物和动物一样，都需要阳光的抚摸，都需要阳光为我们体内注进活力。这样我们的生命才会和其他动物一羊会更加有精神，更加朝气蓬勃，更加健康。 古铜色是世界上最健康的肤色，因为那是阳光赐予的。 他跟在夏香的身后慢慢向一个坡地走去，他们停在一个背风的方向，然后在地上捡了一些去年冬天落下的然后再没人拾起的干树枝。夏香让他把一些土块聚拢在一起聚拢在一个天然的洼陷的地方，让他把那些树枝放在土块的下面。然后就让他把树枝用引火的干麦秆点着。 “为什么这样做呢。”董周一边点着火一边迷惑的问夏香。 “等会你就知道啦，你就只管把火生得很旺就行。”夏香用神秘的口吻对他说。 可是，越想把火点着，那树枝就越燃烧不起来，董周笨拙的怎么也不能把火引得很旺，只见坑里直冒麦秆的轻烟，董周凑到近旁憋住气使劲的吹着，可是那火就是一副欲着不着的模样。把夏香好气。 “你看你笨死了”夏香嗔怪他，气的在一旁直跺脚，可是当董周仰起脸是夏香却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只见董周光着上身，脸上都是汗珠在肆意磅礴的流淌，眼角和腮帮被燃烧过的麦秆的灰烬磨得很黑，眼里噙着被浓烟呛出的泪花。膀子上飘落着很多灰尘。一副滑稽的样子。 夏香笑的喘不过气来，笑的弯下了腰。董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也傻乎乎的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我笨么。”董周问她。 “没，没，没什么”夏香一边笑，一边回答。似乎再笑下去，眼里都笑出了泪花。 董周似乎意识到什么了，正要用手往脸上擦拭，却被夏香制止了“别动，这样很好玩。不要擦拭啊，一会我给你美化一下。”夏香邪气的笑着对他说。 董周见她不让擦，他就不再擦了，他希望这样能使她开心，只要她开心，他做什么都行。 最后，火烧得很旺升起来。夏香让他照看着火堆，自己却去不远处的树林里去了。 待他回来时，手中拿着很多桐树的宽阔的叶子，还有带有苍翠柳叶的柳树藤条。他把这些放在董周身旁，便又去地瓜田那里拿回很多结实的地瓜秧。董周迷惑的望着她在自己身边做的一切。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董周终于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用这些地瓜烤地瓜吗？是不是用同树叶子把地瓜抱起来个、然后扔在火里烤哦。” 夏香不搭理他，动手做了起来。只见她把那些绿色的桐树叶子的柄茎用地瓜秧一一结实的系上，然后再把地瓜秧系呈环状，把这些做好了之后。她提起来她的杰作向董周说“怎么样，像不像一条裙子。嘻嘻” 董周眯起眼仔细看了看，犹犹豫豫的说“恩，不太像。” “哪有，这不很像么”夏香争执的辩解。 董周于是就改口“恩，恩，很像。嘿嘿”董周问她“可是你做这个干什么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夏香不肯立刻告诉他答案。 董周迷惑不解，傻傻的等待着。抹上几道灰黑色烟尘痕迹的脸滑稽透了。 夏香又很快的用柳枝编了一个绿色的柳环。 这时的火堆已经熄灭，夏香用树枝把火堆上的烧热的土块挪了一下，把下面的热灰拔出一个大坑，然后让董周匀称的把地瓜放进热灰里。然后又在他们上面把那些土块盖上，再然后把剩余的热灰拨进土块的缝隙里。许多带有草木味道的轻烟从里面徐徐上升。之后边说“好了” “董周很迷惑的样子，这样就好了么？” “恩，等一会地瓜就会熟了，很香。”夏香对着迷惑的董周说。 董周迷惑不解的说“有点神奇的样子。” “我们耐心的的等吧，在等待的这些时间里让我们做个小游戏怎么样”夏香用怪怪的语调对董周说。 “怎么做”董周问她夏香提着她做的那件树叶裙子递到董周身旁，眼睛邪气的笑着“恩，你把这个穿上。” “恩？；恩！”董周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于是董周把那些树叶从脖子上套了进去，树叶刚好能贴到他的胸脯上。董周低了头看了看，感觉很尴尬，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傻笑了。 夏香看到他那滑稽样，笑的更开心“嘻嘻哈，不是那样，不是那样。” “恩？”董周不解的问她，一脸无辜。 “那是裙子啊，不是衬衫，嘿嘿”夏香开心的向他说“恩！”董周明白过来，把那个树叶裙子脱了下来，然后重穿在了腰上。 夏香审视了一会，摇了摇头，“喂，你把裤子脱了。” “啊？”董周更加慌张了，“这，这怎么可以。我已经裸了上半身了” “哈哈哈，看把你紧张的。”夏香捂着嘴笑着，脸上得笑是天真无邪，“不想脱就不让你脱了，但你只要把裤管使劲往上捋起来就好了，记得要使劲捋啊，越高越好。” “恩！”董周认真的把裤管捋到大腿根。他这个样子便只能看到那树叶做的“裙子”了，他一副滑稽的样子站在夏香跟旁，等待着夏香命令他下一步的行动。 夏香拿起那把柳环戴在董周头上，刚好合适。然后夏香在地上拾起几根鸽翎，几根干草棒插在了董周脑后面。对董周说“恩，不错，刚刚好。” 再然后她把更多的草木灰摸在了他的脸上。“这样可以了”她说。然后她从包包里拿出来自己的小镜子，摆放在董周面前。董周看了自己的现在的相貌之后不禁哑然失笑，只见自己头戴插羽毛的柳环，光着膀子，脸上被夏香画了几道浓黑色的印痕，而且下半身穿着由几柄树叶做的寒碜裙子。活像站在阳光下的一个印第安人。 “你再把鞋子脱掉”夏香命令道。 董周乖乖的把鞋子脱了。等着夏香接着发号施令。 “好啦，接下来该跳舞了，跳印第安舞蹈。” “恩！”说完董周把两只鞋子扔到一边，便滑稽的扭了起来。夏香又扑哧的笑了。 “我来给你打拍子，你踩着节拍认真跳啊。”夏香说“恩！” 于是夏香便双手打起了拍子，董周便顺着节拍左跳右翘。手脚并用。围着夏香转起了圈子…… “你还要发出声音，就是那种野人在聚会时发出的那种野性的声音。让人听了害怕的那种声音。”夏香边打拍子边说。 “恩”董周于是便跟着节拍边跳便叫喊“嗨，嗨，嗨，嗨，嗨……” 夏香开心的要死了，不自觉的自己也跳了起来，也不顾的淑女形象了，他们阳光下唱啊，跳啊，围着依然冒着轻烟的火堆笑个不停。他们的笑声爽朗的笑在有阳光的午后，那午后寂寥的没有其他声音，只有他们的笑声和脚步声，节拍声，欢笑声。他们笑啊笑啊，似乎时间并不存在，似乎他们沉醉于时间，他们不觉的时间有多珍惜，就这样跳跳唱唱不是很好吗，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只是单纯的作游戏，单纯的玩耍，单纯的在这样的午后笑出声音，这本身不就是生命的含义么，生命理应当这样的自由自在。时光寂寞的想溜走就溜走吧，时光想无可奈何的磨损就磨损吧。这样的灿烂的时光算不得浪费，与其相反，比那些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再也不会单纯的人来说，这恰恰正是享受时光的很好方式呢。 如果每个人都能感悟到时光的真谛，会不会也会向他们那样，玩的无比开心…… 最后，他们开心的吃着烤熟的地瓜，填饱了肚子后，游玩耍了好大一会儿，到后来，两个人都困了，边都躺在轻轻的草地上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到他们醒来时，发现已经暮色四合，归鸟返林。一条薄雾像帷幕一样笼盖着远处的田野，田野静悄悄，除了虫鸣和牛车声。 地精们从土地里爬出来，躲在薄雾形成的帷幕里，悄悄地和田鼠说着什么话语。这些夏香他们当然不会听到。 “夏香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天快黑了。你怎么也睡了呀。”小嘴厥的老高“也不叫醒人家。” “恩，对不起，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董周忙道歉说。 “没有啦，是昨晚上让你陪我太晚了。呵呵，这样也好啊，一路上会很凉快”夏香改口道。 又过了一会，夏香仰望着暮色四合的天空忧愁的说“只是妈妈会担心。” “没事，有我在，阿姨会放心的，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董周鼓励她，不想让她担心很多。 “恩”夏香又从哀愁中解脱出来，又露出了纯真干净的笑容。 他们开始往山坡下走去，视野已经模糊不清了，怕夏香会不小心摔倒，董周鼓起勇气用拉住了夏香的小手。他陶醉于夏香处子之身散发出的那种特殊体香。那种香味让他的心得感觉奇妙到了极点。 夏香稍微挣脱了一下，便安静了下来，她的心扑扑的跳着。他们一路无言的往下面走去。 “你看”夏香突然对董周说“看前面。” 两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前面的低矮的天空。 只见前面远方的空气里散着星星点点的绿色光点，那些明亮的小点在空中飞舞着，旋转着，像是一群离家出走的星星在旷野玩耍。 “是流莺吗？”夏香问他“不是吧，这个季节流莺早就隐匿不见了，流莺地光好像也不是绿色的。” “那会是什么，会不会是鬼火”夏香恐惧的问“不是，鬼火没那么好看。” “我有点害怕”夏香凄凄的说“那会是什么” “那是星星的孩子来到田野玩捉迷藏呢。”董周安慰她说“恩”夏香轻轻的笑出声来。纯真的说“我也想和他们一块玩。” “阿姨会担心的，我们要赶紧回家呢”董周说，眼中在黑色的黄昏中充满了迷惑不解。 “恩”夏香回答，眼睛直直的望着天空那一团荧光。 他们一边走，一边望着远方的那些亮点，心中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大路上，从清凉的夜色中传来了牛车的轱辘声音，还有从远远的牛车夫嘴里发出“得得得得”的赶牛声。 当他的牛车慢慢走近他们俩时，突然把他吓了一跳，只听他“啊？”了一声，把牛车叫停住了。 夏香和董周很迷惑，问他“你怎么不走啦” 只见那个赶牛车的人说“你，你们是人是鬼啊，别吓我啊。” “我们是人啊，我是夏香。” “哦。 第四章 旧历七月九日，晴转为阴。 今天，夏香领他去了自己的那所小学，那个日益破落的学校在村的东头，现在是大片大片的绿意盎然的树木充仞于校园。孩子们早已经搬去了另一所窗明几净的楼房学校，所以现在的老校园一片寂静，没有人声，偶或一只孤独的黄鼠狼被他们俩惊扰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来离开现场。躲在荒草丛中眼睛迷离的望着他们俩。 “这就是我的小学了，我所有的童年时光就在这里度过的。”她指着那一排房屋的最西面的房屋说“那是我一年级呆过的，那是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 “那时候的冬天的早晨，我们会挤在西面的校墙上上晒太阳，男孩女孩子们挤在一起，叽叽嘎嘎的乱说话，我们还会在夏天找蝉的幼虫。他们黄昏的时候一个个从地下的小洞中爬出，然后缓缓爬上邻近的一棵大树，在清凉的满是露水的夜色中，努力脱去外壳，变成一只苍翠欲滴的新蝉，蝉翼都还是湿湿的透明色，蝉身是浓绿的色彩。等到天明它就可以自由飞翔了，真的是很好玩。” 她沉浸在了童年的美好时光中“那时候我喜欢穿洁白的裙子。喜欢眺望红色的夕阳，喜欢在清风催动树梢时轻声歌唱。” “那个时侯，同学们都认为我是个奇特的人，因为每当在日光昏暗的傍晚放学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猫头鹰跟着我，它会伏在我的肩膀上，和我一块顶着漫天飞舞的绯红夕阳光线静静地回家。那就是梁南。他们都觉得我的行为不可思议，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梁南已经跟随我多年。带给了我无数快乐。我伤心的时候，寂寞的时候会向它倾诉，它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从来不打断你的话语。 现在的同学们都不在家了，都在外面闯荡，有的混出了头脸，有的过的非常不安，还有的已经嫁人了。只有我，这个可怜的我还会在这时来看看这所破落的母校。“ 沉默良久，夏香伤感的说“时光是残忍的，我们都从一个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慢慢长大了，变成了成年人；但是大了便会有责任，便不再单纯。” 他们信步走进一间破旧的房子，黑板残缺不堪，破旧的桌子罗曼灰尘上。夏香似乎又听到自己坐在这间窄小的房间里和小伙伴们一起朗朗的读书声。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群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她莫名伤感。 她对着悲伤的斑驳陆离的墙壁说忧伤的说“在这个世界上秋天到了，生命却要慢慢消失。”两行泪水随日光滑落，光线漫长，夏香的双眸带着悲伤。 董周见状，连忙劝慰她离开了寂寞的校园。 下午，他们坐在桥头，董周拿着一枚树叶吹动一支忧伤的曲子。曲子在平静流淌的河面弯曲穿行，吸引了过路的鱼群驻足长听。 等董周吹完，夏香对她说“你吹的蛮好呢，我爱听。” “你要学吗。” “恩。” 董周重又给她找了个树叶“这样，把树叶含在嘴里，把舌头卷起，轻轻的抵触到树叶的中部，然后用适当的气流催动它发音。” 夏香笨拙的试了一下，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董周给她演示了很多遍，但是夏香还是没有学会。 “不学了，不学了，太难了。”夏香气得脸红。 “慢慢学，这次不行，下次再来。” 他们就这样在阳光下的断桥上枯坐着。夏香突然看着丰阁的渔网说“我们去把那些渔网的鱼倒出来卖吧。” “额？不好吧，那是别人的。” “我认识他，那个猎人是我的朋友，他不会责怪我的。” “真的？”董周不想让她失望，所以他决定去做。 “恩，你会游泳吗？” “会啊，我游的很好” 他们走到栓系丰阁的小船旁，把绳子解开，他们跳进去，船中散发着很浓的鱼腥味。在炽烈纹丝不动的阳光下那种感觉很美好。董周撑槁，他把小船摇摆不定的向着河中心得渔网驶去，夏香安坐在船艄，像个质朴的天使。 他让夏香在船中坐安定，自己便脱掉上身拿起装鱼的布袋下水去了。夏香在船上给她指点，不一会儿董周便提了满满一袋子鱼回到船上，他们对视而笑。笑声使得芦苇中的水鸟都惊愕的飞走了。 “这么多，嘿嘿。” “这么多怎么办啊，吃也不会吃完。” “我们去集市卖了吧。”夏香说。 “恩”董周说，他们说做就做，他们从家里吧自行车推来，把鱼放到后座上，夏香则坐在车子的前杠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移动在夕阳斜照的故乡小路上。 到了集市才发现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大家都交易完成就要收摊了。他们找了个空地方停了下来。 旁边的卖黄瓜的老头说“你们来的太晚了，大家都散了” 夏香和董周相对着，心中犯愁。只见夏香高声喊道“卖鱼啦，卖鱼啦，新鲜活泼的鱼，给钱就卖。” 这招挺灵，立刻引来几个人过来观看，大家都感觉鱼还是活的，都很新鲜，就产生了购买的欲望。“怎么卖的”有些人问了。 夏香说“随便给钱，随便挑选。” 问的人都笑了。他们挑了一些好的，给了夏香一点钱边走，这样不到半小时，鱼全部卖光了。 夏香数了数一共五十多块钱。夏香和董周推着自行车往回走，一件门面外面高高挂起的飘动的白色裙子吸引了夏香。她放慢了脚步，眼睛直直的望着那件随风飘动的裙子。 董周察觉到了夏香的眼神，便向着忙着收摊的店主人走了过去。他问它那件裙子多少钱。店主回答，马上就要收摊了“八十元卖给你们。” 夏香看了看自己手中五十元钱，心中难免有些忧伤。董周悄悄给店主人说了些什么。那店主人看了看夏香，然后说“你先来试试吧，美丽的小姑娘。” 店主人让他试着穿了下，真是美极了，虽然因为疲累，夏香肤色略显苍白，但是裙子还是把她那瘦削的脸蛋像个小天使一般。 夏香想换下自己的旧衣服。但是让店主人制止了“奥，这件衣服和你挺适般配的。便宜点给你好了，50块钱拿去吧。”夏香喜出望外，立刻给了店主人钱。 夏香和董周开心的走开了，店主人怜悯的目送他们离去。 那件衣服店主人足足赔了30元钱，但是他心甘情愿。 晚上，夏香呆在董周的床边说“明天你令我去那片原始森林吧。” “恩” 第五章 旧历七月十五日，中元节，晴。 他带着夏香去了原始森林，夏香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路颠簸的向着森林的方向进发，接近中午时，他们走到了森林的边缘，虽然太阳高照，但是森林里却阴冷的可怕。因为树木太密，阳光被树叶遮挡，很难落在地面，地面上只有很少的从树缝里掉下来的光怪陆离的斑驳阳光。 “还是不要进了吧，阴森森怪可怕的。”董周说“不要啊，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啊。又没有野兽吃人。”夏香固执的说。 董周自己答应过自己，无论什么事，只要夏香愿意做他都会陪她去做，他便又心甘情愿的乐意前往了。 他们把自行车放在了一棵不大的椴树下面。用锁把它和树锁在了一起。 他们紧紧地相挨着走进了原始森林。越往前走，森林也就越发阴暗，地上满布光滑的苔藓和湿漉漉的青草，稍不留神便会滑倒。古树林立，苍翠盎然。有些古树足有几丈粗，高的抬头往上看看不到树冠的顶部在哪里。这些橡树，松树，柏树，栓皮栎。白桦，黑桦，李树，所有的树木参差不齐的茁壮生长着。杂乱之中似乎又很有规章。很多森林里的居民在这些树冠上做了很多舒适的窝，树干上也是。猫头鹰，蝙蝠，松树，鸟雀的窝随处可见。 董周心里有点发毛，夏香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表现的坚强罢了。 “这样走下去，我们会迷路的。”董周说。 “我们直着走就好了，返回的时候便直着返回，那样就不会迷路了”夏香鼓励他说。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边走，一边夏香问他“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鬼怪。” “科学来讲是不会存在的。”董周说“可是我倒很相信有呢。”夏香说“我想见见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伴随他们的是寂然的啄木鸟的敲击树木的声音“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那是远古而又神秘的声音，不知在森林里回响了几百年。那些精灵们隐藏在树林深处，忙不停的寻找着干瘪的古老树干治病疗伤。 除此之外，不时还会传来几声怪异的神秘鸟叫声。让人听了头皮发炸。有时候身旁的树冠上面会无风而动，弄得树枝树叶沙沙作响，摇摆不定。这多少让他们有些紧张。森林太寂静了，除了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他们走到一个高岗上，不再向前行走了，他们又累又饿，于是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来吃东西，那个地方，周围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蘑菇，有些大的像是一个白色兔子蹲卧在潮湿的树下。地上落了满地的松果壳。仰望头顶可以看到几只可爱的松鼠在这棵壮实的松树上用疑惑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爪子却一刻也闲不住，捧着松果乱啃。它们会无声的从树上轻轻跳来跳去。 夏香给它们打招呼，用带来的干粮引诱它们下来，但是它们都很机警，不肯上当。 他们坐在那里边吃边聊。 “你说会不会碰到什么东西。”夏香问他。 “不会，不可能，顶多会有些奇怪的动物在这里。” “恩。”夏香若有所思，“如果我死了，能经常住在这里也好了，这里多安静啊。静谧的不同寻常，好像世上的所有恩典都聚集在这片森林，我喜欢呆在这里。” “你在瞎说什么啊，哪能轻易说死亡啊。”董周有点怪罪他，不让她乱想。 一只山猫背着它的孩子悄悄从他们背后经过，无声无息。 “每个人都会死的。”夏香犹豫的说“不论他愿不愿意，都会死的。”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董周听了心痛不已，他不允许夏香有这样的想法“不准你这样想，你的病一定能只治好，等凑足了钱就可以动手术把在你体内的那个坏精灵拿出来了”董周心情沉重到了极点，眼睛酸酸的欲落泪滴。 “恩，爸爸妈妈为了我操心太累了。你没看到他们已经明显的苍老憔悴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他们。”夏香突然就哭了起来。起初是一滴滴的泪水在她若有所思的脸颊上缓缓滑落，慢慢的她便细声啜泣起来，后来干脆爬在自己的双膝间嘤嘤痛哭起来，身体哭的颤抖不已。 董周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便靠的夏香更近些，一边用温和的口气劝慰她，一边努力抑制着自己酸楚的双眼以免流出泪水。“坚强些好吗，总会好的。真的，要相信会有希望。”董周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希望能给与她温暖。 夏香默默哭泣，不理会树上松鼠们惊愕的样子。她只想在这个时候，任凭在这个只有她和爱她的人的原始森林里把自己委屈的泪水涌现。 夏香扬起满是泪花的绯红脸颊对董周说“你好傻，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要死的人。” 董周被她的话弄得不知所措。他本不希望让她知道自己心中隐秘的心思——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要喜欢我好吗？”夏香说“我会对不起你，我会伤害到你。” “不要再哭了，会哭坏了身体。”董周安慰她说，董周竭力劝慰她，极力想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渐渐的夏香不再哭泣了，只是满是泪光的双眸凝滞的望着前方，似乎那前方空无一物。 董周给她讲笑话，给她跳曾经跳过的舞，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最后夏香不再伤心了，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董周拿出药来，劝他吃药“该吃药了，阿姨特意嘱咐过的。” 夏香摇摇头说“今天我不想吃，在森林里我不想吃。” “那怎么可以呢，那样你的病会严重的。”董周着急的说。 那就把药片塞进树洞里好了，传说这样病人得病就会好起来。“夏香说。 “这怎么可以啊，这是迷信。”董周劝慰她。 “真的呢，只要你把不想吃的药片塞进树缝里，你的病就会好，以前有人试过的，很灵验。我们也试试好吗，让树吃了药，它会感觉到你的痛苦，那样它会代替你把力量传送给你，让你的病很快好起来，我们试试吧”夏香编制了一个谎言，但是脸上却露出了纯真的无所顾忌的微笑。 “不可以。”董周坚决的说夏香故意装作欲哭的样子，董周见她要哭了，连忙改口说“好吧，答应我就只一次。” “恩”夏香有眉飞色舞起来。 之后他们就找合适的树木，他们最终在一棵古老的松树身上发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裂痕，于是他们把药一颗颗丢到树缝的阴暗深处，当他们把最后一粒——第八粒，丢进去时，从里面缓缓爬出了一只黝黑的小蜥蜴，小蜥蜴刚出来时，把他们吓了一跳，小蜥蜴抬头看了看他们，又趾高气扬的不慌不忙的缓缓向松树的背面爬去。他们俩被蜥蜴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好开心。 “它会不会是神仙。”夏香打趣的说“看它的高雅的动作，应该是个小林神呢”董周说，“恩，是小林神变的”夏香说，“小林神，小林神，你是往哪去，你有没有碰到正在娶新娘的青蛙先生。”于是他们笑的更开心。 他们一直玩到很晚，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森林里天光已经很黯淡。 正打算要回去的时候，他们却突然看到空中闪烁着无数绿色的亮点，就像前一次看到的一样。星星点点的散落在森林中，之后他们缓缓的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集合成一团发光体，绿色的萤光把他们周围的森林照的通亮。那些巨大的树干被染成了神秘的绿色。 他们被眼前的异象惊呆了，他们静静的注视着这些亮点，他们发现这是一群萤火虫，一群比平常更大的萤火虫散着绿光。在他们的四周飞舞着，把他们围在了绿色的光圈里。他们凝视着这些小精灵，谁也没有说话。 之后，那一片由无数萤火虫组成的绿光团，慢慢分开，在他们眼前重新聚合成一条绿色的光带，像是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波漂浮在森林的河床里。那条漂浮的光带缓缓向前移去。夏香拉着呆立的董周缓缓跟了去。 绿光会直接穿过斑驳的树干，在树木的身体里穿行，把整个树身照的无比通亮，有时候会不经意穿过啄木鸟的树洞，于是夏香和董周便能够透过树干的木质看到两只啄木鸟安稳的躺在舒适的窝中，眼睛一眨一眨的。它们并不理会绿光的穿行，似乎对于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了。 夏香拉着董周的手缓缓的跟在绿光后面向前移动，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听到了青蛙的鼓声，伴随着几只天鹅的鸣声。那些声音起初很微弱，但是随着他们向前移动，那种激扬青春的声音也就越来越洪亮了，在走过无数稠密的李树，柏树的屏障之后，他们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波光艳艳的银湖映入眼帘，湖里游弋着几只雪白的天鹅，一只精致的柳木独舟在湖边搁浅着。上面蹲着无数只青蛙，它们和水下的青蛙一起发出嘹亮的交响乐，完全不理会夏香他们的到来。岸边的沙滩上还有几只小龟在玩耍。在他们的脚下不远处，有几个奇怪的光屁股的婴孩坐在一块依依呀呀的说话。他们的头顶上生长着几簇清脆的叶子。其中有一个看到了他们的到来，便起身走向夏香他们，他走到夏香那里，用他的泥土班般的长满须根的小手牵引着夏香向那些小孩中间走去。 董周和夏香被眼前的奇象迷住了，他们跟随者一个小孩着向前走去，他们来到那一群小孩子的中间，眼睛惊奇的看着他们，他们有的坐着，有的卧着，还有几个半个身子还在泥土中。只露出双手和头部和其他小伙伴玩耍。夏香微笑的站在他们跟前，感觉就像他们的姐姐一般亲切。 “你们是谁？”夏香问他们“你们是传说中的曼德拉草吗？” 那些小孩子一个个的使劲的点着头，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他们仰头注视着这位大姐姐。目光苍翠的饱满水分。似乎那双眼睛就是用水做成的。苍翠欲滴。 他们争先恐后的张开手臂要让夏香抱抱。 夏香一个个的报了他们一遍，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他突然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那些绿光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一会他们重又向前方移去，似乎在昭示着夏香往前走，夏香跟着绿光重又走去。那些小精灵们一个个爬起来有的走在夏香前面，有的跟在夏香的身后，夏香抱起刚才第一个小精灵缓步走去，那些刚刚努力从泥土中爬出的便落在了后面，他们不甘示弱的向前跑去，发出咯咯的声音。 绿光飞到独木舟的上空便不动了，示意夏香坐在里面，夏香和董周把所有的娃娃抱进了船上，他们俩也跳了进去，刚好坐稳，那船便自己向前滑行了，满载一船青蛙和婴孩。那些鸣歌的洁白天鹅在小船的四周滑动着。跟着夏香向前游去。湖里的黑鱼静静地爬在船底跟随者夏香。 他们向湖的中心移去，那湖中心有一个小岛，岛上有一个巨大的橡树，几乎占据了整个岛屿。枝繁叶茂的橡树的身体是个巨大的洞穴，树身上长着无数个发光的蘑菇，把树洞照的无比透亮，萤火虫高高的在树洞的上空飞着。他们靠岸之后便慢慢走向那棵大树。他们随着那些流莺的绿光往前走，他们走进了橡树的洞中。 树洞中有几只卧着的狮子和老虎的石像，他们像极了断桥上的那几只模糊地动物图腾。它们分别树立在一座石门的两旁，厚厚的布满苔藓的石门上缠绕了无数槲寄生的枝桠。那些枝桠闪光不定。夏香用手抚摸那座神奇的石门，他们都感到无比惊讶，他们感觉这橡树内部的空间要远比在外面感觉到的要宽敞的多。夏香看到石门的正中有一个黑黑的洞孔，她马上从包包里拿出那把从鼠洞里挖出的那把石钥匙，她把钥匙插进去果然刚好合适，吻合的天衣无缝。她轻轻转动钥匙，石门随之沉沉的打开了，石门开启的时候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的摩擦声音，像是某种音乐那般好听。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间光明的密室，里面堆满宝藏，无数夜明珠和宝石在石室里熠熠生辉，那些光芒把夏香和董周的眼睛刺的眩晕。他们不自主的信步走了进去，眼睛好一阵子才适应下这种宝石闪现的强光。他们看到无数石榴石，紫水晶，海蓝宝，钻石，祖母绿，珍珠，红宝石，橄榄石错落有致的堆积在一个黄金宝座旁边。他们感到无比讶异。 “这会是谁的宝藏呢”董周轻声问她。 夏香摇摇头，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说话。 “我们拿几粒吧”董周鼓起勇气说，“既然是流莺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应该就是天意的吧。” 夏香还是摇摇头。没有言语。 “拿几个吧，哪怕是一个啊，那样你就有钱治病了，你也就不会死”董周说。 夏香迟疑了一下，摇摆不定。因为她猜测不到这会是谁的宝藏，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宝藏。让他知道这些宝藏是为什么。一切的一切她都很迷茫，她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拿去这些宝藏。但是她的病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去动手术，那么也只能死去。她摇摆不定，她的内心在做挣扎。 董周又说“就拿一个吧，我想它主人也是欣然让你拿去的，要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呢？”董周鼓励她。 夏香向董周点了点头，走到那一堆宝石面前挑选了两颗最小最黯淡的钻石。 她向董周说“我们走吧”目光中充满平静，她无力的向着门外走去，董周最后看了一眼宝藏，跟着夏香走了出去。 那苍老的石门吱吱呀呀的缓缓的自动关闭上了，一点缝隙都看不到，密不透风的安静伫立在那里，似乎从没有人来过，从没有进去过，夏香不曾进去，董周不曾进去。 她们走出这个奇异的不可思议的橡树树身，才发现天已黯淡，那些曼德拉草婴孩们早已不知去向。 她们乘着小舟度过了小湖，缓缓向前走去，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彼此想着各自的心情，董周想的是这次夏香有救了，而夏香的心思更重，谁也猜不透她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 “你说为什么让我们发现这些宝藏，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便已注定”夏香沉默良久才对董周说。 “是注定的”董周答她，语气中带有很多兴奋。 “可是为什么。应该有原因的”夏香又问他，自己也在沉思着“是神灵不想让你死去”董周说，一点也没有考虑到用词会不会伤者夏香，因为他太开心了，他认为夏香的病马上就会好转，因为有了这两颗宝石就可以不必为手术费用苦恼。 “即使如此，她为什么会救我”夏香又追问说。 董周答不上话来，沉默了片刻，说“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好了，总之，你得到这些宝石是因为你需要她，也是因为宝石的主人乐意送你的，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她会是谁，但是你看病要紧啊，你先把病治好之后，以后就努力挣钱还她好了。 夏香不再说话，继续沉默。 后来他对董周说“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好么，答应我连我的父母也不要说。 “为什么？”董周不解的问“不为什么，总之，你要答应我不要说起我们在森林里遇到的这些事情。因为这些事情都太不可思议了，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夏香说。 “那你一定要把钻石拿出来治病啊。”董周着急的说“恩，我会的。”夏香说，表情凝重，一脸疑惑。 听到这个董周心中释然了许多。 不知不觉他们走出了森林，董周载着夏香往家赶，天空已是阴沉沉的了，董周有点担心，努力往前瞪着，但是最终在半路上还是下了雨，大雨倾盆，眼前只有迷茫茫的水帘，让人睁不开眼睛，董周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夏香身上，但是无济于事，夏香依然淋得湿透，黑色的湿发紧贴着脸颊上。雨水顺着下巴滴落。他们踩着泥泞的道路，董周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搀扶着她，但是夏香虚弱的身体还是支撑不住，再也走不动了，好几次都差点跌落地面。董周望了望四下也没有避雨的地方，他心中着急，索性把自行车放到路边，一心一意的搀扶着夏香往前走，为了让夏香免受雨淋，他摘了几棵芭蕉树叶子盖在了夏香的头顶，夏香疲惫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董周心痛不已，对她说“来吧，让我背你。”声音里夹杂着无数雨声。没等夏香答应，董周已经把她背在了身上。 他背上夏香艰难的走着，他的脸上的汗珠和雨水混杂着流淌。但是他的脚步坚定，生怕一不小心摔着夏香薄柔的身子。 “谢谢你”夏香无力的说，幸福的趴在董周的背上，头发从董周的肩旁滑落。头顶盖着几片硕大的树叶遮挡着雨水。 父母亲来接他们了，带了两把雨伞，她的父亲无声的从董周背上接过夏香，背着他继续向家走去，夏香似乎睡着了，一声不响。母亲忧愁的脸欲哭无泪，焦急的撑着伞紧跟着他们。董周很愧疚的跟在后面，他觉得都怪他随着夏香的性子来，他心中着急，担心夏香的原本有病的身体淋雨会更加脆弱。他不敢想结果。跟在后面脚步沉重，低着头往前走。 到家了，他们把夏香落脚在自己的房间里。好让她充分休息。妈妈给夏香把身子和头发擦干净。帮她穿上一身干爽的睡衣，把毯子围在夏香的身上。夏香一个劲的咳嗽，但是嘴里却坚强的说“妈妈，我没事。今天我玩得很开心呢，也感觉身体好多了呢。妈妈不用担心。”可是妈妈怎么能不担心，夏香的脸颊发红，用手一摸滚热烫手。妈妈命令夏香的父亲去叫医生。夏香的父亲立刻便顶伞出去了。夏香清醒的意识没有撑多久，便沉沉昏睡过去。那个稚嫩的属于少女的脸蛋隐含着红晕而又苍白的色泽。 董周走了进来“阿姨……”原本他要说声对不起的话语，却被夏香的母亲制止了，她怕打扰夏香。 乡村里的医生很快来了，帮昏睡的夏香量了体温，高烧四十度。 他说“怎么烧到这个程度，我以前嘱咐过你们的。注意点不要让她感冒。这样的感冒容易引发她原本的病更加严重。你们以后可要小心啊，这下必须打吊瓶了”。医生说夏香的父亲在门旁严肃的矗立着。眼睛盯着门外的大雨。夏香的母亲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留下的一滴泪水。 医生麻利的给夏香挂上了吊瓶。夏香梦呓似的说了声“妈妈我没事……妈妈不要怪董周……”可是她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依然昏沉睡着。 医生说“晚上必须有人照看着这孩子，一旦有什么意外，派人立刻通知我。还有这四瓶点滴一定要打完，尽快让她的高烧退却。想必你们也知道怎么做。这瓶打完了就换上其他的。” “恩，谢谢医生，真是麻烦你了”夏香的母亲对医生说，语气可怜。 “这是应该的，只要夏香没什么事情就好，记住以后千万不要让她再因为什么事累着。她要绝对的休息，要绝对的宁静才会对康复有利”医生临走时叮咛说。 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了，大雨渐停，慢慢变为小雨。夏香的父亲抽着旱烟，眼睛凝望着挂了满院的金黄玉米，那些玉米身体上有雨水滑过。夏香的母亲坐在床头，目光含爱的凝视着夏香昏睡的面容，心中洋溢着对夏香全部的爱。董周坐在了一个木凳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今晚上你就凑合着跟我睡一起吧。”夏香的父亲对董周说“恩”董周答道，便默不作声了。 吃过晚饭，夏香的母亲让他早早睡去，夏香让她自己看着就好了。 董周依依不舍的睡去了，但是不知道夏香的父亲那里去了，很久才听到他从外面回来，似乎手中退着一辆自行车，那车子的链条在寂静的飘雨夜咔嚓咔嚓的响着。 他推开无门。脱衣服上了床。良久，却在另一端点着一袋烟默默抽着。整个屋中烟味弥漫。 “董周，谢谢你能够来陪夏香，看得出来，你的到来她很开心很幸福，自从他得病以来我还没见过她真正开怀笑过，但是自从你来之后，她每天都很有活力，我们也很高兴能够看到她开心的生活，夏香得病你也知道，是治不好的，即使开刀也没有希望会痊愈。我们也一直想她能够好起来，家中已经没钱为她动手术了，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可是我们不想看到她有半点闪失，所以我们希望她能够好好的生活，但是今天她突然生病了，我知道这不怪你，她是个有点任性的小孩，她好像都没有长大过，对自己的病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我们希望她能够安安静静的生活，不想让她有半点闪失，所以……所以你还是离去吧，这几天真的很感激你，让她拥有了无数欢乐。” 董周听了很痛心“叔叔，我会离开的，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夏香。我没有照看好她。” “这不怪你的。”夏香的父亲说。 董周辗转反侧，终于还是告诉了夏香的父亲“我们在森林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他们长着根须，却像小孩子那样能够走动。” “什么，你说什么？”夏香的父亲的身子猛不丁的战栗了一下“你们见到曼德拉草了？” “曼德拉草是什么？”董周问他“曼德拉草生长在原始森林里。可以医治百病，什么病都能治，它们虽是植物，但是能够隐遁。你们是不是一看到他们，它们便消失了啊？” “不是，我们靠的很近，夏香曾经还抱过他们。” “什么，夏香还抱过他们？她为什么不逮住他们，那样她就会有救了。”夏香的父亲心潮澎湃。 董周沉默不言了，他一直没有告诉夏香的父亲那些宝石的事情。还有其他神秘一再没有提起，他心中想夏香这样做是有她的打算的。 过了良久董周说“能不能等夏香好一点的时候我再离去”他舍不得，而且更重要的是担心夏香目前的身体状况。 “恩，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夏香的父亲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是夏香的父亲再也睡不早了，他在想那个传说夏香是知道的，她为什么不带一只回来呢。 第六章 旧历七月十七，晴朗 夏香打了两天吊瓶，终于高烧退了下来，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现在终于醒来了，脸色苍白，嘴唇发干，董周一直守候在她身旁，见她醒来心中释然了许多。 夏香的目光迷离的望着头上的天花板。 董周说“你醒来了” 夏香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苍白的微笑，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还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你老是在说梦话，似乎在和另一个人交谈。”董周对她说。 “恩”夏香说。“妈呢？” “她在房间给你做好吃的。”董周说 “你有没有告诉她宝石的事情？”夏香说 “没有，我很想说，但是怕你责怪我。”董周说“但是你一定要跟他们说啊，你的病要紧，不能耽误时间的。” “恩。”夏香说。 “我在梦中看到一个女神。”夏香说沉默了一会又说“她说那宝石是她送我的，让我拿去看病。” 董周说“真的么，那看来真是天意了。”虽然他知道那只是夏香的梦而已，在他心中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鬼神。但是他还是鼓励她让她感觉拥有宝石心安理得。 “在梦里我很开心，我问她为什么要救我，可是她却笑而不答，当我一再追问的时候，她便慢慢隐退进彩雾中去了，只留下我和我的提问站在那里。”夏香若有所思。 “既然是神的旨意，那你就先看病吧。”董周鼓励她。 “恩，可是，可是，我还是心中迷惑不解，她为什么会救我。” “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救得善良姑娘。”董周安慰她。 夏香不再言语了。 这时妈妈为她做的糕点送来了，她微笑着面对着妈妈：“谢谢妈。” “谢什么呀，傻孩子”妈妈看她起色好多了心中非常开心。 夏香吃了一点点事物，便不再吃了，她吃不下。 董周把小白抱了过来，递给夏香，小白嘴里发出娇嗔的声音，用舌头舔着夏香的脸蛋。弄得夏香咯咯笑了起来。 “小舒和小贝还好么？”夏香问他。 “恩，他们都活得很好，毛都长齐了，是时候放他们走了。”董周说。 “恩，等我再好一点便把它们放了”夏香说。 旧历七月十八，晴朗 夏香又挂了两天吊瓶，便恢复了以往的起色，能够下床了，她很开心，整天抱着小狗和董周聊天。董周看她好得差不多了，心中很开心，但是也有难言之隐，他答应过夏香的父亲等夏香恢复的差不多时便要离开了，他不知怎样对他开口。 他们来到断桥，并肩坐在断桥上的青石板上，董周捡起一枚被风飘来的黄色柳叶，含在嘴中，吹响了一支悠扬的曲子，他静静的吹着，夏香静静的听着，水面的风飘来飘去。水中欢快的的鱼群游来游去，相互接吻恋爱着。 渐渐的曲子不再响起，董周很沉重的望了望水面又深情的望了望夏香 “夏香，我要走了”董周忧伤的说，“等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为什么啊？”夏香很是吃惊，不愿意让董周这么早离开她。 “我和你在一起让你受累了，让你淋雨得了一场大病，我的心过意不去。”董周哀伤的说。 “这不怪你的，是我执意要去的。”夏香说“一定是妈妈赶你走了，我去跟她说。” 董周忙说“不是，不时的，是我考虑了几个晚上，是我自己要走的。我想让你静静的养病。”他不敢正视夏香的目光。 “不要走好么，我求你了。”夏香哀求他 “我答应你还会回来见你，等下个月你过另一个生日时我回来看你，好么。” 夏香的眼泪已经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董周用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不要哭了，我答应你还回来，你要好好的活，把那个珠宝交给爸爸妈妈，让他们带你看病去。答应我。” 夏香只是流泪。 “答应我。”董周又对她说，“要不然我去告诉叔叔阿姨。” 夏香连忙说 “我答应你。”夏香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把头靠在董周的肩膀上，两眼望着凄凄的水面，默默的流着眼泪。“告诉我万豪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生病以来他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你男朋友很爱你，大家都不知道你家的联系方式。等我回去把你邻居家的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给你联系，下个月让他们一起来看你，下个月你的男朋友就不用参加省里的比赛了，就会有时间来看你。” “真的吗？”夏香流着眼泪说。 “恩。” “不能骗我。” “恩。”董周答复的的声音很小很小。 第七章 旧历七月十九，晴朗。 当她们分开的时候，夏香哭成了泪人，她眼睛注视着董周一直哭一直哭，却是不说任何话来，她的眼睛痴痴的望着董周，嘴角因为哭泣而嗫嚅着。她的表情让人心痛，似乎在预示着诀别。 董周装作乐观的样子安慰她，不准她哭泣，他一边用手一遍一遍的帮她揩去脸颊上的泪水，一边用温和的语调说“不哭，不哭，不允许你再哭了啊，我答应你还会再来看你，今年正好有两个七月。等到下次的那个到来，我和同学们一起来看你，来给你过生日。叫上七枝，叫上玉格，还有你的男朋友，让他们一起来，给你买很大的生日蛋糕，给你开个生日晚会。好不好，你只要答应我不哭泣我就回来。” “不准食言。” “恩，不准。相信我。” “让他们都要来，让七枝，让玉格他们都要来。” “恩，她们这次都想来呢。” “不许骗人。一定要来” “恩” “拉钩” “恩” 两只青春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夏香破涕为笑了，笑得那样灿烂，像个单纯的七岁小女孩。脸上的泪花还在夕阳阳光下闪出晶莹的光芒。 董周知道她不会再哭了，心里很欣慰。他们就这样依依惜别了，夏香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再难过了。 董周回身给她一个很大的微笑，他的微笑给了夏香很多温暖和安慰。他举起手在空中有力的挥舞着弧线，再一次向夏香告别。 “记着我们的约定啊，你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夏香缓缓举起皙白小手，缓缓的挥着向着远去的背影告别。 董周背对着夏香一个人朝着北方慢慢走去，在转身的一刹那，泪水开始默默流淌，他不去理会这些，只是坚定的往前走着，任凭泪水在夕阳中自由下坠。当他走到确信夏香再也看不到她的时候，泪水越发流的汹涌了，他跑到路旁的一座麦垛旁，匍匐在铺满干草叉的土地上，声泪俱下，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郁积的感情，开始嚎啕大哭，泣不成声。他把自己的头埋进散发着阳光香味的干草叉里，任凭那充满爱情的泪水顺着麦秆的缝隙缓缓流进干燥的泥土，流进地母的体内。他哭的是那么得伤心啊，那么的无依无靠，他的两只手紧紧握着几根麦秆，哭的把整个世界都忘却掉了。 他爱她，可是却救不了她，除了给予她鼓励和温情之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日渐陨落。看到夏香久病而显得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真的好痛啊，他哭的是哭得那么认真，那样的让人感到怜悯，以至于猎人悄悄走近他的身旁他都没有察觉到，猎人静静地站在哭泣的董周旁边，默默地望着他哭泣，他没有打扰他，默默站立了良久，猎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夕阳的光线照满整个大地。整个过程，董周一点也没有觉察。 夜晚降临了，董周停止了哭泣，他默默的躺在麦垛旁，带着泪痕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天际第一颗星星闪现。 他不想动，不想离开。他身子因为哭泣浑身酸软。他打算就这样一直躺倒天明，任凭蚊呐的叮咬，他也一动不动的躺着，静静地凝神望着天际。 “不行，我要救她。”他自言自语道，起身向黑黢黢的森林走去…… 但是他一无所获。他在以前很小心的记过那些路。这次他很确定不会走错，虽然在黑夜光线昏暗，但是还是有月光朗照的。走到那里，他却什么都没有见到，那天的湖，那天的曼德拉草不知怎么就消失了。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森林在更黑的夜色中悄悄矗立着。他泪流满面，于是伤感的返回了。头顶漫天的星星向着远方走去，离夏香越来越远…… 第八章 旧历七月二十，晴朗 正午，夏香寂寞的坐在断桥旁堤岸的柳树阴里。看红色的蜻蜓在芦苇间飞来飞去。思念着刚刚离开的董周。旁边是装有小舒和小贝的笼子。午后的时光似乎是静止了，无声无息的明媚阳光在水面飘来飘去，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董周，你为何走。为何不陪我了。”夏香自言自语到。双手拖住腮帮凝望着滚动的水面，陷入不久以前的回忆，她顺手在垂柳上摘下一枚叶子，试着吹响它，但是她的努力只能使叶子发出微弱的丝丝声。 “为什么我这么笨呢，哎。董周”她轻声叹了口气，叹出了一个人的寂寞和相思。 正当她努力试着吹响树叶的时候，丰阁来了。 “你在啊”他给夏香打招呼。“好久没看到你了。” “恩，我也是，好久没见你了。”夏香回答他。 “昨天下午那个外乡人是你男朋友吗，我看到他爬在麦垛旁哭得很伤心，你们吵架了么。”丰阁问她。 夏香听后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丰阁，她不再言语。让丰阁猜不透她的心思。夏香自言自语到“他为什么骗我啊，他装作很乐观就是给我勇气吗，真傻，真傻，真傻。”夏香自言自语着，一旁的丰阁更是摸不清夏香的心思了。 “为什么给我安慰，为什么掩饰你的伤心啊，董周你真傻啊，我也好傻，居然没有看出来，我应该早就能够猜到他的心思才对，他会为我一直担心的，他会一直担心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傻董周”夏香恍恍惚惚的在自言自语。 丰阁不想打扰她了，便独个划船去了渔网旁边，忙起来，他把被大鱼撞破的那些渔网的部分逐个得用结实的针线重新缝补起来。 夏香把长大了的小舒和小贝放回了大自然。默默地看着他们俩缓缓的消失在河边的草丛中，之后还是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双膝，眼睛凝望着水面，簌簌的落泪。在这优美的断桥旁的水边，她那一身洁白的裙子把她衬托的像是一位忧伤的美丽水泽女神。 二 夏香再一次要求丰阁，“你什么时候去森林，带我一起好么？” “好啊，我后天就要去了，到时候我带上你。”丰阁答道。“你去森林干什么？” “去归还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宝石。” 猎人瞪大了眼睛，对夏香的言语迷惑不解。 第九章 旧历七月十七，晴朗 这天晚上，邻居家来教夏香说是同学给她打电话来，夏香飞快的跑去，他心中想会不会是万豪，会不会是董周，但是是好友七枝打来的。 七枝对她说“夏香，夏香，你还好么。” 夏香说“我很好呢，你呢，七枝。” “你就不用关心我啦，我过得很好，还有玉格，她也很好，她今天有事情，不能给你通电话，说以后再给你打电话。大家都很想你，都期盼着你回校呢。” “恩，谢谢你，谢谢大家。” “这是董周给我的电话号码，他去你们家了？嘿嘿，那小子很久以前暗恋着你，就是没勇气告诉你，指数跑到我这里给我诉说他对你的爱，他还让我保密，到后来你谈了恋爱，他就更加不希望搅乱你的生活。可是，你知道吗。真正爱你的人是他，是董周。他，他，他不让我告诉你真相，怕你的病情受到影响。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让你蒙在鼓里” “什么？” “我不知道如何说，你先答应我听了之后不要伤心好么。” “恩，我答应你，你说吧。” “其实，其实，你男朋友早就不爱你你了，你离校没多久，他又找了个漂亮的美院的女朋友。他早就把你给忘记了。一直惦记你的其实是董周，他放弃了参加省棒球比赛的机会去看你，那个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啊，他的技术那么好，如果去参加的话一定会得奖，会拿到许多奖金。一定会出名，但是他为了你放弃了。” “可是他说是我男朋友去参加那个比赛，所以没有来看我啊。” “夏香，你真傻啊，他在骗你，你也知道他喜欢你。你男朋友的打棒球的技术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能和董周相提并论啊。他去你那里之前找过一次你男朋友，劝你的男朋友能够兑现诺言，在七夕节时去看望你，但是你的男朋友一点也没有那个意思，还把董周臭骂了一顿，说他多管闲事，董周那天把他痛打了一顿，那家伙灰溜溜的走了。他一点都不值得你爱，他是个骗子。” “夏香我说这些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吧？不要不高兴啊，我是因为不想让你蒙在鼓里才告诉你的，我恨死你那个男朋友了，但是董周坚定地放弃了出名的机会来看你，怕你伤心，还瞒着你男朋友重新谈恋爱的事情。” 夏香听了很震惊“那个玉镯也是董周给我买的么？” “是啊，他为此借了同学很多钱，你要好好珍惜啊。千万不要辜负了他。他对你是一片痴心啊，等你病好了你一定要和他谈恋爱。记住哦。” 夏香挂完电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邻居安慰她怎么了 她泣不成声的说“没事……没事，不要…安慰…我，谢谢你大婶，不要告诉妈妈我在哭。” 可是她的肩膀耸得是那样的厉害，她哭得是那么认真，让邻居心疼不已。 她就这样一直在邻居家痛哭了好久，才返回了家里，对这爸爸妈妈装出开心的样子。 当她躺下时，那泪水重新汹涌起来，他用嘴角咬着被子的一角，痛哭着，任凭那些泪水打湿了黑夜。她的心默默思念着董周。 第十章 旧历七月二十一，晴朗 丰阁带着夏香去了森林，同去的还有小白和小白的母亲白菜。他们坐着丰阁的那辆破旧的马达三轮车去了，那马达的轰轰烈烈的声音响彻荒野。夏香气色不错，但是她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包括她的欢声笑语。 她大声对开车的丰阁说“你在森林里见过曼德拉草吗？” “没有。” “上一次我见到了。” “你呐，谁相信呢，那是有灵性的，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听说他们能像人一样走动，你没等把他从地下挖出来，他便在土地中隐遁了，更别说见过了，只会见到他头上的几片叶子。跑到离你很远的地方才会重新出先，多少人都想找到他，能够得到她的人什么病都能治，你的病也能治。” 夏香不再说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森林，丰阁把车子停在森林边，领着夏香钻进去了，白菜领着白菜在前面欢快的跳着。 丰阁掏出猎枪，是一个很老式的枪支，破旧不堪，用着极不方便，每次装药都需要费很长时间，幸好森林里现在很久以来已经没有了凶猛的野兽，要不然会让他措手不及的。 他让夏香走路轻声，他灵敏的谛听着大自然的动静，不一会而他便向树冠中打去，只听见一声枪响，一群巨鸟轰然而飞，树冠上落下簌簌的叶子和几只受伤的大鸟。 “这是什么鸟。” “是禪风鸟。”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看不出上面会有鸟。 靠这个，丰阁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如果经常在大自然中你便会很灵敏，一点细微的响声你便会能够听得真切，并且还能够从声音里分析出是什么动物来。 “这么神奇。” “这没什么，只是人的本能，吃饭的本能而已，如果我不打猎就会饿着，所以便会做到向原始人那样拥有灵敏的听觉和嗅觉在这大自然中。” “那你觉得杀生对么。” “如果是为了谋生便没什么，只要不滥杀无辜就行了。” 他们已经我那个森林里走得很深了，森林阴暗潮湿。 突然丰阁看到一头杜鹿一闪而过，他让夏香在一棵树边呆着，自己带着白菜走了过去，夏香抱着小白百无聊赖的枯坐着，眼睛望向树冠，希望能看到点什么，但是除了几只从密叶中探出头的松鼠外，别无其他。突然，她听到蹄子轻轻扣地声音，她向那边望去，首先他看到了一只美丽的鹿角，他正想大喊丰阁鹿在这里，却突然看到那只鹿拉着一辆精致的南瓜型车子。正当她惊讶不已时，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头戴圣环，身穿和她一样洁白裙子的姑娘，朝着她微笑。 夏香看到这个奇异的女子，心中十分困惑，于是问她“你是地母么？” “咯咯咯”那女子笑了“我不是地母，不过地母要我来接你，来上车吧，夏香。” “那你是谁？”夏香问她。 “我只是一个水泽小仙女而已。” 夏香不自觉的在讶异之中登上了那个南瓜车，只见车子里悬挂着无数宝石把车中照的通亮，夏香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她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地母叫我有什么事。” “咯咯咯。”似乎这个仙女很爱笑，夏香推断大概所有的仙女都是这样的吧，在他们身边不会有悲伤的事情发生。“地母叫你是好事呢，她想给你重生，不让你死去，至于你的名字，是个小林神告诉我们的，也是他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地母，地母这才答应救你的。” “你有名字么。” “哦。你叫我伊娥姐姐好了。我可比你大好多呢，我可有几百岁了，咯咯咯。” “看不出来，你跟我年纪一般相似。”夏香奇怪的问 “我是仙女啊，仙女的衰老是很缓慢的，比这个森林都要缓慢。咯咯咯。” “恩，我相信了，你是仙女。”夏香看着她说 “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信了呢。”那泽仙迷惑的问她。 “因为上次我来过森林，见到过传说中的神秘的曼德拉草，还进去了一个橡树洞，在洞中有很多宝藏，我偷偷的拿了几个。”夏香最后切生生的说。 “噢，那是地母让你拿的，就是为了让你拿去看病的，地母这次是真正救你来了。你可真幸运呢。从来没有凡人见过曼德拉草的全貌，更不要提地母她本人了。”他们穿过幽暗的藤本植物组成的幽长拱廊，那拱廊的地面铺满厚厚的一层金黄色的叶子。南瓜车走在上面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她们聊着聊着已经来到了目的地，还是上一次和董周一起来的那个湖边，只见一个光彩照人的和蔼妇人怀抱一只曼德拉婴孩，身边是和伊娥异样的几个小仙女。背后是那片朦胧的略带雾气的银湖和湖中矗立着大橡树的小岛。那些小仙女看到伊娥来了，就打招呼“伊娥来了，夏香她来了么” 没等伊娥回答，夏香已经从车中轻轻跳了下来。 地母示意她走到她这里来。 “孩子，过来，来我这里。” 夏香默默的走到她身边，脸带微笑。望着那位曾经在梦中见过的女神。 “把这个拿回家去煮了，然后吃了的你便会好了。” 夏香看了看在地母怀抱的扭动的曼德拉草，又看了看地母，满脸写着疑惑。 地母猜透了她的心思：“不用担心，曼德拉他们都是植物的，吃了他们你的病就会好的。” 夏香困惑不解的说：“他怎么回事植物，看他活蹦乱跳得像个小孩。” 周围的水泽小仙女们都说“就植物，是长在土里的。你看他满身布满根须。你拿去吃了，病就好了。”他们都开导她，跟她解释好让她相信那就是植物。 但是夏香始终不信“怎么是植物呢，你看他们活蹦乱跳的，就是个婴孩，我以前见过他们，他们有思想，他们还会微笑。” “即便于此，他们也是植物的。”地母说 “我不要……”夏香说：“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罢了，我不会用她的生命来换回自己的生命的。” “是一只长耳枭哀求我救你。”地母告诉她。 “是梁南？” “恩”地母说，“他是一位小林神， 它不愿看着你死去，他希望用自己剩余的两百年的寿命来换取你在人世的几十年寿命。” “不要，我不要梁南的死来换取我得活” 仙女们都七嘴八舌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你可以生存几十年的机会哦。为什么不要啊，你不珍惜生命么，你看你如花似玉，就像小仙女一样，你宁肯自己就这样在如花似玉的时刻死去么。你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啊，地母都答应要帮助你，你难道就这样轻易拒绝么？” 地母看到泽仙们在身边吵吵嚷嚷，就说：“你们先离开吧，我和夏香谈一下。” “是”她们听命。于是一个个便变作天鹅。乖乖的游进了神湖里去了，一边游弋一边低声鸣叫着，似乎还在讨论夏香的傻。 “你真的这么轻易地舍弃重生的机会么？”剩下的地母神慈祥的问她。“要知道你的寿命命定就要走到尽头了。” “是的，我不会因为我让任何人死去，包括梁南，包括曼德拉草。他们因为我死了，我也不会活得开心。” “确定么？” “恩。” “既然你那么不珍惜生命和机会。拒绝活下去，那么你要保守今天的秘密，不要把你今天所见说给任何人，要不然的话，长耳枭还会死去。以前让你同学知道了这个秘密，已经是违逆了大忌了，是破天荒的，要不是看长耳枭对你真挚的情感，我是不会答应他救你的，不过你的勇气令我很欣慰，你是个不错的姑娘，能够理解生命，素有爱心，宁肯自己接受死亡，也不愿意拿别人的生命去换取自己在人世的时光。或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会祝福你，夏香。” 夏香开怀的笑了。她庆幸别人不会再为自己而显出生命了。她早就在很久以前就不惧怕死亡了。 夏香问她“我还可以再抱抱它吗？” 地母把曼德拉草递给夏香，夏香抱着它，他在夏香的怀抱中吱吱吱嘎嘎嘎的发出响声，还不时伸舒它的一身的根须。 “我送你回去吧。”地母对夏香说。 她把那匹由杜鹿拉的马车换来，让夏香坐了上去。 在车上，夏香掏出了那两枚宝石要还给她。“对不起，地母，我偷拿了你的宝藏。” “噢，那是我故意给你的，我不想收回了，你拿着好了，但是你不能拿去看病了，因为那样做你的梁南还会死的，因为你的寿命命定就应该那么长，任何人都救不了你的。除非是梁南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生命。——我这样说你不会伤感吧？”地母问她。 “会有一点，但是我也不会让梁南为我而死。”夏香坚定地答道 “宝石我可以给别人么？”过一会儿夏香问她。 “只要他们不知道宝石的来历就可以，你随便给谁都好。” “恩，谢谢你。” 转眼就到了夏香曾经呆的那个树下，猎人丰阁还没有来。 “该下车了孩子”地母问她“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就这样选择死亡么” 夏香看了看怀抱中活蹦乱跳的曼德拉草，抬头望向地母，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但是她还是坚定地说出“是” 她把曼德拉草放在地上，那可爱的曼德拉草看了看地母和夏香，轻快的蹦开了，隐逝在稠密的树木深处。 “孩子，我会祝福你”地母意味深长的对夏香说 夏香看了看地母，便向前方那棵树下走去，当她再回头看时，地母的微笑着和鹿车慢慢一块消失了。 夏香坐下等着丰阁，他逐鹿还没有回来…… 第十一章 旧历七月二十二日，阴雨 断桥上，猎人和夏香并肩而坐，天空阴沉。她把小白还给了丰阁。说“大概我是不能养活它了，还是归还给它的母亲吧”那小白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露出幸福的神情。 夏香给了丰阁一颗宝石。丰阁很惊异：“是从哪里弄得？” “不要问，娶个妻子，好好生活吧。” “我怎么能要你如此珍贵的东西呢。” “我还有呢”说完夏香又从口袋掏出一颗宝石“你看，比你的那个都要大。嘻嘻嘻。你就拿着吧。我送你的。” 丰阁满脸惊异“这这这，这得需要买多少鱼才能赚过来啊。” 他惶恐的接受了。 两颗宝石在阳光下散放着刺眼的光芒。 夏香又问他“你对自杀什么看法” “自杀？”丰阁迷惑不解“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夏香答道。 “我觉得每个人都不应该自杀，活着多么美好，不是么。” “那要是那个人真的就要死了，即使不自杀也会病死，自杀反而会让她的痛苦少些，那样的话自杀可取吗。” 丰阁想了想，“我不知道”眼睛疑惑的望着夏香“你说呢？” 夏香想了想说“关于自杀，我认为，自杀的人明显都是打算不想再活，想离开这个世界。这无可厚非，毕竟人都要死，什么时候生你抉择不了，但是什么时候死，你可以自行了断。你有死的权利。你可以利用这种权利，但也可以把死亡交给外因，交给诸如疾病或衰老以及其他。有的人在青春选择自杀，没有对，也没有错，这是不可评判的。 如果你死是因为悲哀，因为不能够很好的处理自己的一些问题。那这种死没什么意义，等你支撑一阵，这些所谓的困扰你致死的烦琐事会烟消云散，你同样可以开开心心的去活几十年。这种人是值得鄙视的，她的死不是因为自己勇敢，相反是缺乏活着的勇气。这种人发现了可以想尽办法救一下。 但是如果你是理解了生命，你已经觉的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真实的存在过了，不想继续存在下去。你带着一种对生命安适坦然的心境离开人世，没有悲伤，没有挂念，那么这种死还是不需要别人指责的。每个人都有对自己生命决断的权利，行不行使这种权利由你决定。 每个人都会死，迟早的事情，衰老会死，生病会死，自杀会死，灾祸会死。每个人都不能逃脱，但只要你理解了生命，只要你觉得没有白活，只要你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存在下去，你想要以另外的形式存在这个星球，以无机物或者是无机物滋养过后的动植物存在在这个星球，那也没什么，只要你不是怀着悲哀而死。而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去死，没有悲伤，没有留恋，没有伤感，那么就死去吧。别人是没有权利干涉的。说不定青春的死亡会比老眼昏花的时候交给死神再死更加凄美。 人生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真理的。你可以说要寿终正寝，终其天年更好。你也可以认为自行了断或许是不错的选择。这没什么好争辩的。人是独立的，有独立的思想，你不能去歪曲阻止另一个人去想什么。” 丰阁听后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对夏香说“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夏香说“我不会的。现在我有了宝石便可以去动手术了。那样病就会好，我不会自杀。”但是她扭过脸悄悄地擦拭了偷偷流出来的一滴泪水。 “那就好”丰阁如释重负，没有察觉夏香的细微变化。 旧历七月二十三日——七月二十七日 这几日，她的病越发严重了，她的眼袋开始浮肿。脸色苍白。但是她在父母面前依然装作坚强的样子。这几日，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会静静的坐在断桥旁沉思，发呆，眼望星辰。不时会在那个蓝色的笔记本上写下自己要写的诗篇。她的父母日益担忧起来。 第十二章 旧历七月二十八日，雷暴 一 这天深夜，天空乌云遮蔽星辰。她从床上爬起，孤独的走向断桥。她孤独的坐在那座神秘的断桥上，大风从四面骤起，西方天际边的闪电时隐时现，照亮了天空低矮的一角，风把河水凉透，把蝙蝠赶回温暖的洞穴。只有夏香依然坐在风中哭泣。她一边在一个本子上默默写着东西，一边默默流泪。间或的隐隐的闷雷声从远方滚滚而来。 是深夜了，突然，大雨皱起，滚滚雷声越来越近，大雨开始拍击河面，滚雷在夏香头顶炸响。但是夏香只是眼含泪水，编制着自己的生命之歌。她不知理会风雨的无情。和山猫在这样的雨夜的悲戚的叫声。努力的在一个笔记本上写着最后的生命诗章…… 大树被风拦腰吹断。夏香的白色裙子随风飞舞。犹如夏香的灵魂飘离了她的身体，对着她干净的舞蹈。 夏香孤单一人陪着风暴中的断桥和夜。黑夜中的田野里，被雨水淋湿的刺猬缓慢的爬回自己家中。 她眼望那撕裂天庭的闪电，眼望这些闪电把夜空一遍遍的照亮然后熄灭，把堤岸的杨树和柳树照亮然后熄灭。整个世界在这样的离奇的光与黑暗交替轮回。是那样的迅速和令人目不暇接。那些亮光一遍遍的把夏香的身体照亮，夏香在这样的夜晚如一个神秘的绝世之人，坐在闪电笼罩的神秘断桥上眼光默然。 大雨下的迅猛，河水暴涨，水流发着巨大的响声从断桥下轰然流去。 夏香被雨水浇透，浑身打着战栗。牙齿在口中磕磕碰碰。夏香只想在这样的夜晚沉睡在冰凉的青石板。 这时，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夏香，夏香，你在哪里？” 夏香故意没有吭声。但是母亲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个角落，她的母亲借着闪电的光芒看到了让她心疼的女儿。 “傻孩子，快跟我回家，又淋雨了”她的母亲轻声责备。 夏香沉重的跟着母亲回家。 旧历七月二十九日，天空格外晴朗，天幕格外蔚蓝 7月29日是夏香的生日，她今天十九了。中午父母给她过了一个温存的生日，给她做了丰盛的饭菜。大家欢声笑语。夏香看似很开心，用最温柔的声音对着父母说话。父母亲看她没什么异样，精神饱满，心中开始平静起来。但是，谁也没想到这顿饭竟是永别。 整个下午，夏香都在房间拾掇着什么。她把书本封藏进橱柜里，把床头和书桌上的灰尘擦拭干净…… 二 吃过晚饭，夏香对妈妈说要去睡了，妈妈便给她收拾好床铺，给她点燃了驱蚊的菖蒲。好让她安心睡眠，当她看到夏香的房间是如此整齐时，感到一丝短暂的讶异。当夏香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的泪水默默流出来，她的泪水无声在黑夜流淌，浸湿了散发着薰衣草香气枕头，她哭得好脆弱啊，整个身子似乎要在泪水中融化掉，她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似乎不是她在哭，似乎是另一个悲伤的夏香对着她在哭泣，她只是静静的注视，注视这个可怜的夏香默默哭泣，蟋蟀一直躲在角落里默默鸣唱，它们在夏夜默默鸣唱着生命之歌；菖蒲的清香缭绕于房。 三 夜深了，夏香停止了哭泣，她起身整理好床铺，她在书桌上铺上一块干净的蓝布，把那颗熠熠闪光的宝石放在了上面…… 她抬头望了望我“再见梁南，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伴我，给了我很多开心和幸福，谢谢你努力地帮助过我，但是我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不希望用你的生命换取我在世上的存在，这样不值得，地母给了每个人一定的时间。每个人都不能违逆。在自然界中不能有例外，要不然自然法则就对每个生灵来说是不公平的了，我不希望自己去亵渎神圣的大自然本身的规律。每个生命都很宝贵，不管时间长短；你比我更加懂得生命，因为你是属于大自然，你了解大自然比我更多，所以你要努力活下去，不要为我的离去伤心，因为我自己都没有多么的伤心呢，生又何苦，死又何哀，只要你在世上珍惜了每一寸时光，那么生命的长短都无所谓了，或许在青春死去要比老眼昏花时候死去要更加美好呢。再见，希望我不再之后你也能很快乐的生活。”夏香深情的望着我，眼角的泪光闪闪烁烁。我拍翅飞到她跟前，绕着她飞了三圈。夏香最后悄悄地走出房门，向着枣树告别，向着葡萄树告别。她一个个柔情的抚摸着它们。婆娑的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吹得叶子嗦嗦作响，那种声音空灵的似乎是在宇宙的深处传来。 那只乌龟在院子里爬来爬去，像是沉思的哑小孩，在跟夜晚的小虫子捉迷藏，它每走几步便停下来，抬头望望天上的繁星，陷入沉思，不能自拔。它过的寂寞吗？在这广袤无垠的深夜里，它寂寞吗。 “再见爸爸妈妈，我永远爱你们。”他对着黑漆漆的堂屋呢喃的说。“下辈子我还会做你们的女儿，做一个不让你们操劳的乖女儿。再见。”她的泪水不自觉的又涌了出来。 夏香抱起孤独的静默的小龟轻轻的向院门走去，她的影子飘飘忽忽的闪过了土墙，缓缓的向前挪移，那是星光照出的影子，斑驳陆离的不可思议。她脚踏星光，缓缓的行走在田野之间，丰收后的田野，虫鸣奔放，争先恐后，似乎是在进行着交响夜曲。他们是在讴歌短暂的生命么，它们唱的是多么欢悦，完全不去想秋之降至，不去想他们的生命会随着秋风飘零，化作泥土。不再理会时间的一切声音。 夏香默默聆听着这些虫鸣，似乎她认为这些虫子是在为她告别。她的脚步轻盈，踏着露水，缓缓的来到了断桥。 她坐在断桥上，仰望一头星座，那些星座的光芒似乎今夜只为她闪亮，她仰望星空，为的是不再滴下一滴泪水，可是她的泪水还是不自觉的悄悄滑落，她动情的凝望着深邃的夜空…… 她静静的对这夜空说：“那是织女星，那是牛郎星，牛郎织女你们今天过得好么。你们刚会了面，一定还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吧。祝福你们哦，你们还能再在明年相会，但我要走了，祝福你们哦。” 她自己对着苍穹倾诉，呜咽。倾诉，哀怨，凄婉，但是并不留恋。她已经义无反顾了。 夏香的泪花中有许多散乱的星星的身影。 “银河里流的是银子吗，要不然我为什么凝神静听的时候，会听到那条河里有磕磕碰碰的声音。 呵呵，还有你，大熊小熊，你们在天上寂寞吗，当你们仰头的时候会看到什么。会不会看到一直闪烁不定得那条长长地弯弯曲曲的闪电。” 她把小乌龟送进了河水中，再见，小龟，你在河里应该更欢快。去吧，去找你的新娘，然后和她生很多很多美丽的孩子。再见了。 四 高远的夜空，星辰遗落，听完这首歌，我就要走了，远方的星座啊，请指引我！ 五 ‘我叫夏香，我生于1988年7月29日午夜，死于2006年7月29日午夜，刚好我在这个人世上19年。我的出生是个美丽的错误，即便于此，我还是认为自己没有白过这短暂的一生。生命可长可短，如果你在生的时候，得到过爱，奉献过爱，敬畏过大自然，那么你便是一个幸福的人。无论地母什么时候把你的生命收回，你都不要产生怨言。 在人类世界之外，依然充满着爱意，那种爱无声无息。不会被凡人所察觉。 再见，我短暂的生命，她含苞待放却没有开放，因为地母分配给我的阳光不够充足。我愿化作泥土，再一次投进你的怀抱，静静地聆听你无声的教诲。’ 她把写的这个便条加进她的济慈诗选里面，连同自己诗作扔进了滔滔的河水中。 她最后一次仰望璀璨的群星，仰望属于她的星座。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葵花班的笑容，在深夜缓缓膨胀，缓缓升高，几乎接近了星星的光芒，她的笑容和星光接吻，她的笑容缓缓的烫过银河，向着夜的东南逝去。 她起身投进了江河，河水接纳了她，接纳了她纯洁的身躯，把她带给了地母。一身洁白的她像一朵水仙漂浮在清澈的夜的河流里。随波逐动。 星空那颗火红的星星摇摇欲坠，最终画着优美的弧线滑向了大海的方向。流星的划过使夜空震颤了一下。 那是狐狸嘴里衔过的火把。燃烧于夜。 六 地精，小矮人，曼德拉草娃娃，还有老鼠小舒小贝和它们的妈妈都跑到了岸边和她告别，他们都是地母的孩子。他们没有泪水，因为他们明白死亡并不是终结。 第十三章 旧历七月三十日 大家都以为她是失足而死，只有丰阁知道真相。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言语。那一刻他的父母亲哭的混天昏地，有情有义。虽然他们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旧历润七月六日 父母把她安葬在她经常逗留的那棵堤岸上的柳树下。好让她继续守候在断桥与河旁边，让她更好的看到天上的星辰。 旧历闰七月七日 丰阁在渔网里发现了夏香散落的诗章和那本《济慈诗选》。他把夏香的诗一一整理，认真保存了起来。 旧历闰七月二十五日 夏香的父母无法忍受夏香离去的悲伤，离开了夏庄，去了远方定居，听说是去了夏香一直向往的那片草原。从此夏庄就不再见到他们了。 第十四章 旧历闰七月二十九日 她的同学来看她，玉格，董周，七枝，都来了。还有其他同学。玉格和七枝抱头痛哭，董周却没有任何声息，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是人群中最悲伤的那个，他的泪水早已哭干。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忍受离别的隐痛，那是一种锥心的煎熬和苦。 午夜，夏香的的生辰，她的同学把硕大的生日蛋糕摆放在她的新坟前，玉格说“夏香，我们来给你过生日呢，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啊……”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七枝在蛋糕上面插了19课蜡烛，一一含泪点着，啜泣的声已经让她的手不能很好的控制行为，点了很久才把所有的蜡烛完全点着。烛光映衬着一张张悲伤而又青春的脸。大家双手合十为夏香祈祷，沉默良久才把蜡烛合力吹灭了。世界忽然一片黑暗。悲伤的面容一一隐匿在无边的黑暗中了。只有漫天的星星依然闪着傻眼睛。大家通宵未睡，一直守候在夏香身边，静静地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安静的给她唱催眠曲，不时会有人啜泣痛哭。 猎人在于船上挑灯寂寞的坐着，眼角满含着泪水。 是何等的柔和的夕阳光线 静悄悄得抚恤着荒草丛生的墓穴 那是你的墓穴 亲爱的你 在黑暗的地下已一月 真希望阳光能带走你睡床的潮湿 为你驱散那些坚固的寂寞 柔和的光线啊 请不要逝去太早 还请你多逗留一会 替我陪寂寞的她说说耳语 可恶的月亮 你为何要赶走太阳 你是认为死者的心 还不够脆弱吗 我痛恨你月亮 让我亲爱的她 又一次的忍受无比的隐痛 渡鸦啊 请你不要打扰死者的安息 你的叫声，过于凄鸣 还请你飞远一些 不要站在墓穴旁的柳树枝头 无所顾忌的歌唱 亲爱的你不要害怕什么 趁着月光的寒冷 我会再一次踩踏着寒露 来看你 脚步之下是无限的痛和思念 路旁的河流啊 你就这样一直流去吧 不要在意我的情绪 带着你的鱼儿 欢畅的东流吧 我还要陪我亲爱的人儿 和她耳语 就在这个夜晚 一直到东方鱼肚白 和她在一起 把这个世界 干净的忘却 旧历润7月30日 清晨，大家要走了，猎人把整理好的夏香的诗交给了董周。大家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夏香。断桥的水继续欢快的流着，干净清澈，微风吹皱了河面，白色的水鸟在夏香的坟墓上空漫天飞舞。 第十五章 八月，深夜 既然夏香已经不在，那我就要离开了，返回森林，回到夜女神身边。我于清凉的八月飞离了夏香的家，离开了夏香曾经馨香的房间，返回了神秘的原始森林。 尾声 《梁南日志》到此结束。以下内容则是鄙人的文字了，也算是为这篇奇怪的文章做个终结吧。————（如果读者朋友觉得这个故事写的还不错，请劳心推荐一票吧。谢谢拉。） 据说，现在文学圈里流传着一本《夏香的诗》，引起了轰动。里面记载了一个名叫夏香的女孩的纯洁的灵魂和思想。鄙人特意从书店里寻了一本，把几首我觉得能够代表夏香思想的诗附在了本书后面，以便读者能够更好的了解和理解夏香这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一生。 附：《夏香的诗》节选 《三月桃花》 是谁抱着桃花哭泣 桃花曾是谁的新娘 桃花曾是谁家的姑娘 是谁在抱着美丽的桃花哭泣 三月的桃花 三月的丝雨 还有三月的泪滴 在这广袤无垠的深夜里 是谁抱着三月哭泣 三月流水汯然 三月马群奔离 三月生命蜕变 三月里的姑娘 哭的一败涂地 无声无息 三月 是谁的心 破碎在深夜 爆发出干脆清凉的一声 三月里抱着三月 桃花中抱着桃花 怀抱里抱着怀抱 在哭 夜很深沉 《我的出生》 我出生在温暖的王国 我的出生错过了末次冰期 那一夜 我又梦见了洪水 梦见了冰雪消融 我不是个天才 也不是野人 我只是沼泽地里的一只孤独天鹅 寂寞温暖过我 让我躲避了受伤 无数次的迁徙 也没有使我太疲惫 我是一只孤独天鹅 只在平静的沼泽水中游弋 《难猜的伤》 难猜的伤 在心的中央 彷徨 白天看不到月亮 夜晚看不到太阳 就让我睡在大河旁 夜晚有死去的鱼的眼睛 透过淤泥 幽幽闪光 《我住在海里》 我站在木筏上 放飞了一只风筝 让它穿过风暴的漆黑 骄傲的大浪也会后退 我在无边无际的海中 放飞过一只脆弱的风筝 我的木筏是我的家 后面的大海是我的家园 我放养了很多只善良的鲸鱼 种植了很多种好看的浪花 我的木筏是我的家 风暴来了 我让风筝 飞出去 陪他玩耍 《出走》 在一个雨夜 我终于背起了行囊 一个人偷偷溜出泥泞的村庄 背后的北风呼啸 二十岁的我没有爱情 就像村头的这颗光秃秃的榆树 呵呵，我要出去了 就在这个没有星辰照耀的午夜 让自己藏匿其中 偷偷的潜行 一路上伴随我的是飞旋的蝙蝠 和饥饿的猫头鹰 或许等到下一个太阳升起 我会走到金灿灿的海滩 吃过霉变的饼干 偷只小船，挂上云帆 驶向那鲸鱼出没的深海 《荡海》 我将把独木舟 往更深的海洋逝去 那里不再会出现珊瑚礁和 愚笨的海岛 那里没有参天树木只有绿汪汪的海藻 鲨鱼的脊背横穿其间就像小山 它们的歌声从独木舟下穿过 被千里之外的的同类所熟听 我只是发呆 任风帆随浪摇摆 手中的桨被饥饿的角鲨嗫食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 那晚上放光的行星和 清晨东方满布的霞光 就让冷潮流把我拖到台风出没的地方 让狂风把我的褴褛的衣物吹向云端 然或吹到没有人记得的温暖海滩 海滩只有海龟世代繁衍 就让我停留在平静的风眼 不要有人怀念 。。。。。。。。。。。 《我梦见》 我梦见雾中的花儿隔着江水哭泣 一位驼背老者把拐杖扔进江水里 梦见一只老鲤翻开滔天波浪 搅得水声哗哗作响 我梦见成千上万只毒蛇 在争先恐后的凶猛过江 梦见泥巴里的青蛙 坐在冬天里失眠 梦见彩云端 立着一只闪光金鸟 我梦见枯萎的枣树开花 花朵上坐着光屁股的小孩 他们在咿咿呀呀的说话 我梦见翩翩起舞的乌鸦 飞在空旷的野地里 我还梦见无人马车 半夜在街上铃儿叮当 我还梦见 雾夜中的隐湖 传来天鹅的鸣声 湖心里一只柳木独舟 拖着一位白衣服的小仙女 她召唤着我 载我驶进另一个梦里 《万圣节》 万圣节 我头顶一只铜南瓜 来见你 街上有黑袍幽灵 满天飞舞的是 看不见的大雪 黑猫白猫斑点猫 围坐在篝火旁 唱着夜的歌 行星听不到 因为太高 万圣节 我头顶铜南瓜 来看你 我死去的 夜来香 。。。。。。。。。。 《我把自己种在雪地里》 冬天的冷血动物们懂得隐居 我要把自己种在厚厚的冰雪层里 寒冷漫长的冬天总要过去 到了春天 我会不会长出一身绿衣 年轮从此在我身上绕来绕去 把我肩上的那窝麻雀 都绕老去 冬天我把自己种在雪地了 到了春天 希望真的能给你 带来一分惊喜 《童话》 我想把你带进童话中 那个我多年的梦想 童话里没有衰老和死亡 让你穿洁白的裙子 住在山间的城堡上 吃天鹅送来的果浆 看古代的仪仗队跳唱 不与巫婆斗争 不要金子 只要长翅膀的小山羊 抱着它一起飞翔 去看妈妈 和 金色的夕阳 《怅想童年》 月亮是盛水的口袋 在更大的水中跳跃 月亮中藏有风信子的魂 月亮赶着金色马车 从东边的海 驶往西边的山 海中有鱼 山中有草 睡眠躲在海山之间 于是 我又看到童年 的蝙蝠，跳动的鱼群 把月光弄乱 我的心更乱 童年不乱 童年的月亮 是一块酥软的金黄面包 想吃 却够不到 《寂寞花落》 我住在回忆的城里 城是空空荡荡 石头寂寞的发狂 三月回来 春暖花开 我住在你的城中，你的石头城 潮打不动 潮打不动的回忆 在你的城堡缠绕 蔓延成雨 三月的细雨 是我对你的思念 是神三月 幸福的寂寞的怀念的泪水 《三月》 也真是的 二月的春风不来 三月的桃花不开 现在呢 春暖的花都开好了 漫山遍野 铺天盖地 可是 可是 这些所有美丽着的花儿 又会有谁能和我一起分享呢 《无题》 你懂日光的强烈吗 它白中藏着黑暗 翅膀在漆黑的夜着火 弄得林牧神很落寞 小女孩，小女孩 你去年夏天的白色裙子哪里去了 你只与清风诉说 你只与泉水诉说 你不与我诉说 那三月的丝雨本不该来 夜里谁的翅膀着了火 让人看清了时光的剥离 《四月（1）》 一身洁白的妹妹 失去王城的公主 走在荒芜的原野 她在寻找哥哥的尸体 她手拿百合花 立在荒草中憔悴哭泣 “哥哥你在哪里” 在公主的头顶 枭叫不定 漫天的星星 翘望着伫立荒原的哭泣的公主 破损的白衣裙开满鲜花 她在寻找亲生哥哥的尸体 她在王城之外已寻找了几个世纪 王城早已斑驳陆离 悄无声息 《四月（2）》 不只是你要把我忘却 我希望鸟也把我忘却 树桩把我忘却 春天把我忘却 还有大水，还有黑鱼 星星、闪电、风 如果再没有黎明 那么请你们一一把我忘却 请把我丢弃 就像丢掉一截木棍 于午夜时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