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凌四方(又名紫衣侯传)》 前言 她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开始变暗,逐渐出现凹陷,这毒是她自己调制的,她无怨无悔。 躺在林中,身边摆满了心仪的百合花,唯一的不足就是为她安排葬礼的不是她心中久久不能忘怀的男子。但是她还是满足了,她一生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为家人报仇、为世人称颂,再有就是死在花下。 林中虽然人很多,但是悄无声息。 她合上了眼睛,一滴泪珠还挂在她的睫毛上面随着风不停的抖动,仿佛她还活着一样,天下英雄不约而同的俯首,行了英雄之间最大的礼节。 泰山之巅,十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开始了。这是一场盛会,却也是一场血腥无比的掠杀。成功者功成名就,指点天下,失败者轻则残废退隐,重则魂归地府。 但是江湖就是这么滑稽,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嗜杀是一种罪过,可是就连少林掌门空疏也兴致勃勃地参加进来,真是可笑至极,可悲至极。 大家正襟危坐,仿佛进行一项神圣无比的事情,红木的桌椅摆的整整齐齐,看来主办者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机会下得山去,所以对于这奢侈的准备没有丝毫的在意。 照例这次的大会是上官家负责筹划,上官福勋果真是有福之人,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因着与曾经威赫一时的武林泰斗曾国泰关系密切,承办了第一届武林盛典,之后,虽然曾国泰大势一去不复返,他却成了筹办大会的不二人选。大会纯属公益性质,所有的用都是上官福勋仪应承担,当然为举办大会劳心劳力也不是毫无回报,作为商人的他也不会把钱往水里扔。武林因此上下个个敬他三分,朝廷也因此是对他礼让有佳,所以他做生意无往不利,号称再世陶朱公。屈指一算,他已经承办了七届大会,须发皆白的他早已经过了耄耋之年,今年正是他百岁生辰! 老人家总是在正式比武之前上前将上几句,无外乎点到为止之类的话。只是今年等了半天,早已过了午时,台下开始躁动起来。 终于千呼万唤地,老爷子拄着虎头青玉拐杖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脸上多了份憔悴和不安,不知道是因为多年来举办这种血腥的活动在老了之后开始有所顿悟还是已经快不行了。 “诸位久等。”声音还算有力,“今天的大会还像往常一样请大家自己选择对手,抽签决定比赛顺序,不许互相帮忙,不许使诈伤人……” 这在做的很多都是参加过几届大会的,知道老爷子喜欢絮叨,早就闭目凝神养精蓄锐了。 只是今天,老爷子没说几句就打住了:“今天还有件事情要跟大家宣布。” 对此大家也没有什么惊奇,估计是要宣布下一任接班人吧,老头子福寿双全,子嗣上两位数,孙子辈、曾孙子辈都上了几百号人了,不知道那个有幸继承大统,那可是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啊。 “今天将会是最后一次的论剑大会。” 在座的无一不大吃一惊。 “上官老先生,你没有糊涂吧,为什么要——” “我已经年老体弱,后辈又不思进取——” “算不上理由!”……下面闹成了一片,上官老头满面通红,真不知道都快百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大动肝火。 “别吵了!”只听得一个悠远动听略带媚态的声音缓缓飘来,那声音虽不响,但是穿透力极强,比虎啸狂人陈金薹的虎啸之声只有更胜一筹,断然不输于他。 眼神汇集之处,是个艳丽无比的女子,只见她三十出头,丰韵无限,举手投足妖气十足,丝毫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我替上官老头回答你们的问题,因为从今以后你们都会是我的手下,我可不要我的下属自相残杀。” “好不知羞的娃娃。”曲白廷大吼一声,他可是除了上官以外最年长的前辈了。 “曲大棒槌别叫了,小心中风,连说话都有问题。” “你——你到底是谁?”晓得也敢叫他这个称号的江湖之上没有几个,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你们都忘了吗?真是贵人啊。”女人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眉头微皱、梨花带雨,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霸道妖冶。 “你难道是——是——花千魅?”狼头拳薛宝尖叫道,他曾经疯狂的追求花千魅。 “薛野狼你还认得我?不错,等我做了盟主,我会给你一个肥缺。” 薛宝羞得无地自容,感觉像是被调戏了。 …… 第一章 风云初起 真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常言说得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数百年来的纷争到了此时终于在一个奇女子的温柔一击下,形成了表面上的大一统局面。 玲珑罗刹——这个让多少人望而生畏又让多少人举首仰望的女子,在天地盟的大殿上成功地称霸了江湖。四方城,这座天地盟的总舵祭坛,成为了江湖最高权威的所在。最让人意外的是,这位美艳绝伦的女子,此时才不过是二十八岁的光景!她婀娜的身姿斜靠在天鹅绒的宝座上,只一挥手,便使天下震颤,五湖色变。身边三个年龄相近的七八岁光景的童女乖巧地侍立左右,这情景仿佛就是普度观音像,慈祥和睦又迷人魅惑。相比较之前的那份妖气真是天壤之别,绝对的百变女郎。 从大殿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三个小女孩像往常一样坐在石凳上开始对弈,这三个女孩子分别叫做西林春、南宫夏和北堂秋,都是玲珑罗刹在征战江湖时收养的小孤儿,都是同岁,春稍长其他两人半岁。原本这罗刹女收养的孤儿何止几十,只是因为这三个女孩子的骨骼最为精奇,才收为入室弟子,悉心调教,希望将来可以辅佐自己。 这三人中西林春最让人省心,聪明温柔、顺从乖巧,不论是武功修为还是处理政务都是三人中绝无异议的第一,人又长得如水般玲珑剔透,一眼看去便是个美人胚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一身橙红色的缎子质地的拖地长袍,映衬着她微微红润的面颊,让人怜爱得很。 南宫夏古灵精怪,长得也是精致可爱,翠生生的布衫让她原本机灵的双眼更加有神,可是就是很男孩子气,跟北堂秋就是一对活宝,只是她多少对师父多少有些怕惧,且天生聪慧,只要很少的工夫就能达到师傅的要求,虽然不及春讨师父的欢心,但毕竟不要人担心,所以师父也就不再针对她了。 而北堂秋原本是玲珑罗刹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几乎可以说是从襁褓中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她身边长大。但是,秋只是这三师姐妹中的排行老三,而且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不管用怎样的方法训练她,她总是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整天就想着吃喝玩乐,玲珑罗刹也拿她没有办法,所幸她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能够出尽怪招,让自己化险为夷,勉勉强强、磕磕碰碰的完成师父的命令,所以一直在老末的名次上面支撑,也没有被剔除入室弟子的名单。一身的浅紫色劲装,就像一株盛开的罂粟,幽香正阵阵,诡秘异常。 “果儿,夜宵怎么还没送来?” “果儿姐姐被派到上司监去了,以后诸位小主的晚膳饮食由乐乐侍候,再过半盏茶的工夫晚膳就端过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乐乐?很好听的名字。”和善的春柔柔地赞美道。 “谢谢春小主。” “啊,原来你叫乐乐啊,你以前是不是在膳食监啊。”坐在一边观棋的秋问道。 “秋小主好记性啊。” “没什么,我就光会记漂亮的脸蛋,而且我经常去膳食监偷吃东西,常常打照面的不是?”其实说实话,秋记人面孔的能力还真是很强,并不真地像她所说的光记漂亮面孔,而且这乐乐长得虽然五官端正,但是似乎是发育过早的缘故显得有些老成持重,没有丝毫女孩子的青春活泼的气息,在像秋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心目中断然不会觉得是美的。 “小主们都在玩什么啊?” “围棋,很好玩的,你要不要一起玩?” “乐乐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秋说着把乐乐拉到身边坐下,秋就是这样的自然熟, 如果说她胜过这两位师姐的就是这爽朗的性格丝毫没有被这冷冰冰的城池所感染。 “丫头们,叔叔回来了。有没有想叔叔啊?”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老远就听见他洪钟般的声音。 “饺子叔叔?”第一个站起来的就是秋,她用师父新教的一招飞龙扑月直扑来人身上。其他几个小丫头也纷纷起身,一脸的洋洋喜气。 “叔叔好久没有回来,是不是在外边乐而忘蜀了?” “夏儿,这是不是你新学的成语啊?还挺会举一反三的呢。” “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呢?”夏儿一脸的狡猾。 “是啊,是啊,叔叔答应给北堂带的变脸的玩意儿有没有找到?”秋在男子的怀中也迫不及待地问道。 “带了,还有你要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草,一样不拉地全给你带回来了,现在在我的房间,一会儿见过盟主就带你去拿。”男子虽是高大粗鲁的模样,但是跟这样一群小天使般的丫头们在一起却是满脸的祥和,这景象恐怕在江湖众豪侠心中是想都不敢想的吧,毕竟,这就是天地盟的总护法成蛟,这成蛟从小跟在玲珑罗刹的身边,是她最得力的助手,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健壮而憨厚的男人嘴玲珑罗刹的一片痴心,只是罗刹女永远视而不见,不过他只要能够时时待在她的身边就已经余愿足已。在众多的孩子当中,成蛟最为疼爱秋,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别看现在的罗刹女稳重成熟,当年的她其实并不比秋更求上进,整天就知道带着一帮孩子们到处捣乱,可是有名的孩子王,秋身上有很多的东西很像罗刹女,“西林,你怎么不问问叔叔有没有带东西给你啊?” “叔叔一定会带的,叔叔身上满是香蕈的味道。”春淡定地说。 “聪明,难怪你师父最看重你。”说着,成蛟放下秋,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的小瓶子,托在他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上显得极其惹人怜爱。春露出甜甜的笑,喜滋滋的小心翼翼的从成蛟手中取得了这瓶香蕈,“这是檀婆婆最新的制品吗?” “可不是,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劲才求得的,她那个老人家可是性格古怪的很。” “谢谢叔叔了嘛,只是,她不喜欢我带去的空谷幽兰吗?” “喜欢的很,只是她的古怪侄子抢走了一半,她说什么都要我跟你再要半瓶才给我这瓶子,我是软磨硬泡了好久呢。” “饺子叔叔,快点,我的呢,我的呢。”夏儿拉着成蛟的衣边用力地摇着。 “就你猴急,”成蛟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把弹弓来,那弹弓通体血红,华丽眩目,全身石雕刻着艳丽的杜鹃花。 “哇,好漂亮啊。”还没等夏儿拿来看,秋就一把抢了过来,跟春两个人小心的把玩起来,急得夏儿差点就要动武。 “总护法,各位小主,盟主有请。”盟主的贴身仕婢蓝姬前来召唤,众人才停了打闹。 “我们不才回来吗?怎么又有事情?”秋小声地嘀咕着,被春轻轻拉了拉左臂。 殿上三个不同年纪的男子伫立着,一片阴森的气氛,几个小丫头你往往我我望望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林、南宫、北堂,今天为师还要再给你们上一堂课。”说完,玲珑罗刹转过身,先是扫视了一眼台下的男子,“你们三个就是厉家的三代当家人吧。” 台阶下站着的是祖孙三人,老者是厉泰山,泰山拳的创始人,中年的男子就是现在正名声煊赫的厉擎天,而最小的便是历家的单传,十岁的厉天行。老者回话道:“魔女,不用再多言,想杀便杀,我是不会臣服的。”老人话还没有说完,玲珑罗刹便以她独步江湖的幻影神针让他见血封喉了。 “父亲,父亲”厉擎天狠狠地回视高高在上的玲珑罗刹,“你已经贵为江湖至尊,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我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好,我今天便与你拼了。” “好啊,只是你觉得你有几成的胜算?” 他沉默了:“你会不会放过我的儿子?” “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孩子,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想活下去就替我杀了你爹。”玲珑罗刹一字一顿说地轻柔无比,像是说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身边侍立的几个小丫头都惊呆了。成蛟想要替他们说情,但是被玲珑罗刹一个眼神呵退了回去。那男孩子自从进来就一直保持得极其镇静,甚至比他的父亲和祖父都要显得沉着冷静,而这一点自然是逃不过罗刹女的眼睛,她正需要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手下,所以她要再试他一试。男孩听见这话还是震惊了片刻,那双一直毫无光彩的眼睛顿时显露出逼人的光彩,但是立即又回复了那种漠然,取剑,出鞘,直指他父亲的咽喉,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从容而老练,他的眼神和父亲的眼神相交,厉擎天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只是安详地闭上眼睛,一直紧绷的容颜也放松开来,男孩一语不发,手起刀落,厉擎天应声倒下。男孩没有取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转向玲珑罗刹问一句“你会给我一把新的剑吧”。此时,西林春的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就像所有人公认的,这种场景不要说是她,就连成蛟这样的大男人都是难以承受的。而一旁的北堂秋却是一脸肃杀,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义愤填膺,她不明白为什么可以有人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而无动于衷,自己虽然没有父亲,可是成蛟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如果要让她杀死成蛟还不如让她当即自刎呢。 “饺子叔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了。”孩子就是孩子,一会儿的工夫已经从震惊中抽身出来。 “呦,瞧我的记性,我忘了这回事了,刚刚出去办了件急事,不好意思啊,小东西。” “什么事啊?”秋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成蛟进了屋,毫不客气地开始翻成蛟的包袱,终于在一个蓝色碎花小包袱里面找到了她的宝贝们。 “师父,我来了。” “他是谁?”秋一边摆弄着面具,一边好奇地问道。这男孩一身侠客的打扮,十三四岁模样,英俊无比,绝对不会比师父的宠臣们逊色半点。 “我在外边收的徒弟,聂不凡,刚刚我就是去接他回来的。不凡,过来,这就是我常说的那个小东西。” “见过小东西。”他一脸的笑意。 “什么?怎么连你都这样叫我?你才是小东西呢。”秋不满地撇了撇嘴。 聂不凡畏难地说:“可是你明明就比我矮小啊。” “你——饺子叔叔,你收的什么徒弟啊?” “这叫做小魔女遇上了小魔头,有好戏了。”成蛟笑着打趣着秋。 第二章 第四位方主 话说自从乐乐出现,每当其他两个师姐妹在师父的督促下勤练武功的时候,秋就跟乐乐厮混在一处,探讨饮食的乐趣。两人相交甚欢,但是成蛟却不是十分的赞成她们交往。但是总是执拗不过这位嬉皮笑脸的小主,只得作罢。 “乐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秋小主,今天就不要找我了好吗?我有点事。”乐乐黑着脸,一身的沮丧。 “怎么了你?”秋还没有见过乐乐这样的奇怪举动,关心地问道。 “我……”乐乐话未出口,泪水便满溢而出了。 “到底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头。” “不是,是因为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 “……”秋一时无语,默默的静立在一旁,虽然不说,她其实也十分渴望见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爹娘。 “我之所以来到这天地盟,并不是因为盟主的巧遇,而是我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找来的。我的家人被一帮匪徒杀死我躲在酒缸里面才逃过了大劫,我誓死要为家人报仇,希望能够得到盟主的垂怜,习的一身好本领,可是盟主却认为我是不可塑之才,让我到伙房打杂。”乐乐说得声泪俱下,这个看上去过分成熟的女孩子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在这边兢兢业业的工作的——秋看着她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因为她知道自己远没有影响师父收徒的决定的力量。 “秋小主,我知道你心肠好,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乐乐一问,让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但是看着乐乐那双虽然不大但是充满渴盼的眼睛,秋心一横就答应了,想着师父反正没有禁止自己转教他人,但是后即时被发现也不过就是耍耍无赖就应该能够混过去的。 每天傍晚时分两个人就会在后山的小花园过招,秋然自己练功不十分上心,但是指导乐乐却是极度认真,一年光景下来,乐乐的武功大有长进,但是毕竟练的时间有限,虽然是不分昼夜的自己苦练,但是离秋还是有一大截的距离,秋很是欣赏这个用功的徒弟,不过欣赏归欣赏,她自己还是过着吊儿郎当的生活。 “秋小主,您真没意思,就让我一两次嘛。” “为什么,战场之上无父子,更何况是师徒呢?” “您这样,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那好,为了你的自信心,明天的比试我让你就好。” “但是要让得不着痕迹。”乐乐淘气地撒娇道,像她如此彪悍的女孩子撒娇的样子让人实在有点无法忍受,秋只得答应。 翌日,秋按照约定招招让着乐乐,两人正打得欢快,一行人来到了后山,正好被大家看到了秋被打倒在地的场景。 “北堂秋,你在做什么?” 秋闻言色变,因为这不就是师父的声音吗?她狠狠要了咬嘴唇装出最可爱的表情,一脸无辜的望着师父。 “这是谁,她怎么回我教你的武功?”那娇气的声调里面尽是责备和埋怨。 “师父恕罪,徒儿再也不敢了,只是师父也没有说不可以教别人啊。” “住口,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江湖上最忌讳的就是泄漏武功,你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来人,将这个偷练我武功的丫头拖出去废了。” “师父恕罪,乐乐不过是报仇心切,师父若是有什么不满就请责罚徒儿吧。” “自然也饶不了你,成蛟,把她关道后山禁室,面壁思过一月。” “盟主……”成蛟还想求情,被玲珑罗刹一个眼神吓得收了口。秋来不及再求情就被成蛟一手反提着径直往后山走。急得秋只得大声呼唤站在玲珑罗刹身边的春、夏,让她们帮着求情,待秋的声音渐渐远去,玲珑罗刹才收回看着远方的眼神,用那双迷死天下不少男子的凤眼紧紧的盯住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臭丫头。 “好大的胆子,说,谁让你来探我的武功路数的?” “盟主好差的记性,”女孩的声音微微的颤抖,但是却丝毫不回避罗刹女的眼神,“您曾经答应过我,如果我能够打败您的任何一位入室弟子,您就收我为你的徒弟,现在您亲眼所见,秋小主已经败在我手下了。” “我有过这样的承诺吗?”罗刹女对她的回答有些诧异。 “有过,三年前,薛家村进贡的女娃就是我,可是您却认为我是朽木不可雕,后来我激怒了您,您就许下了这个诺言。” “好象是有这么回事。”罗刹女觉得十分有趣,顿时消了要废她武功的念头,“既然这样,好,我就兑现承诺,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第四位入室弟子,你就改叫做东方冬儿吧。” “谢师父,但是既然我已经打败了北堂秋,是不是应该由我做三师姐呢。” “乐乐,你不要太嚣张了。”春善意的提醒。 “好,”盯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孩子,玲珑罗刹爽快地答应,然后转身,身后一个长得极其俊美的男子很绅士的伸出手挽住她水一般的身躯,两人就这样缠绵着走向罗刹女的寝宫。这个男子就是玉面飞鹰铁中堂,玲珑罗刹众多男宠中最得宠的一位。此时的罗刹女已经是二十八岁光景,这个男子不过二十刚满。 “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今天你做的事情我也不赞成。”在后山的山洞里面,成蛟耐心的开导着秋,但是秋怎么都听不进去。 “秋,总护法,我们来了。”这是春和夏的声音。 “你们可来了,怎么样,师父怎么处置她的?” 成蛟默默地退出了山洞,离开了后山。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那一个。”夏儿半开玩笑的问道。 “先说好消息吧。”秋想也不想地说道。 “好消息是你口口声声念叨的乐乐已经没事了。” “谢天谢地,坏消息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四师妹了。” “四师妹?师傅又收什么人作徒弟了?” “东方冬儿,也就是乐乐。” “什么?开什么玩笑?” “她似乎对师父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你刚刚被带走她就跟师父讲因为你输给了她,所以应该由她做三师姐。”春仔细的分析道,“今天师父之所以无缘无故的来后山,也是因为一张纸条的告密,所以——” “所以你怀疑是乐乐故意引师父来的?”夏儿插嘴道。 “是的。” “但是今天的事还不都是秋你自己搞出来的,你怎么会输给乐乐的?如果你不输,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夏儿略略的埋怨道,原本秋和夏儿关系最为密切,自从乐乐出现,秋或多或少都和夏儿疏远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数落她一下了,“这就叫做引狼入室。” “其实也没有夏儿说得那么严重啦,不过是多了一个师姐妹,既然秋和乐乐关系那么好自然是不会太介意的。” “夏儿说得没错,就是引狼入室。”半天没有说话的秋终于开口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让我今天比试,一定要不动声色的让她一次,说是给她信心,其实她是算准了,让师父看见我被她打败的场景,太可恶了,太可怕了。” 听秋这样一说,春和夏顿时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原来她的心机竟然这样深。 “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师父事情的真相。” “对,我赞成,她可恶了。”夏儿附和道。 “我没有意见。”春淡淡地说,春最是温和,既然春都不反对,说明自己做得没错,秋噌的一下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给她点颜色,若是师父知道她敢这样欺骗师父必定会被错骨洋灰。”夏儿解气地说道。 “等等。”听见夏儿这样讲,秋反而停住了脚步,“你说师父会怎样惩罚她?” “不知道,反正绝对不会仅仅废了她的武功。”夏儿回答道。 “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虽然他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可恨,但是如果让师父知道了,她一定会受到极刑的,为了这样的小事这样做太残忍了。” “可是。” “夏儿,我知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而且从今之后我都会视她如仇人一般,但是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 “我也同意。”春儿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说道。 见这两个人的态度,南宫夏只得气呼呼的发了一通脾气,然后离开了。晚上,躺在冰冷的石头上,望着满天的星空,秋突然觉得很悲伤。终于,成蛟带着睡觉的被褥和热腾腾的米饭来了。 “乐乐这个大骗子!”秋一边大口的吃着饭,一边愤愤地骂道。 “算了,我都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过于相信别人。”成蛟坐在一边安慰她。 “饺子叔叔,为什么人们之间会相互利用?” “小东西,你平时太相信别人了,这江湖的险恶你才触及了不到十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的。” 秋嘟着一张精致的小嘴默默地低下了头。半天,她抬起头来:“其实叔叔早已经知道她接近我的用心了是不是?” “是的,所以我才一再的反对你们交往过深。” “那叔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有时候只有亲身经历了那种切肤之痛才会记住这个教训的,我希望你在早点醒悟,不要等到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才……”成蛟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饺子叔叔曾经遇到这种事情吗?” “不是我。” “那是谁?” “将来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成蛟轻轻的摸了摸秋的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三章 青春年华 转眼间四个女孩已经成为玲珑罗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分管东南西北四方,成为各方的方主。经过多年的苦练,东方冬终于在武功修为上超过了秋,她的紧追也促进了夏儿的努力,总算是没有被她超过。最出色的依旧是西林春,所以几乎所有军政大事都由她一手掌管,夏儿主管军事,冬儿主管政务,秋主管杂务——主要就是关于吃喝玩乐的种种事务,所以她又有一个别号“饕餮客”。自从那件事情以后,秋和冬儿就再也没有过任何的交集,最多就是一起完成师父的任务,但说实在的,师父也很少让她们一起做事,因为成熟稳中的冬儿在师父的眼中远比无所事事的秋要职的托付的多,秋的参与可能还会坏事。 春去秋来,长成大姑娘的四个女孩在江湖上已经是名声煊赫,春善使双剑,江湖排名第八;夏儿善使暗器,江湖排名第十,冬儿排名第十一,善使长剑——原本这是秋的专用武器,但是因为秋当年教冬儿的就是长剑,所以她再也不使剑了,改使长鞭,秋的排名是五十四。 “大师姐,你这次任务完成得真是太完美了。”秋由衷地赞叹道。 “没有啦,只是我这次比较的幸运,遇到的对手比较好说话罢了。夏儿和三师妹都是遇到了极其强悍的对手,真刀真枪的拼搏出来的。”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战法上最厉害的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夏儿边饮了一口西域的葡萄酒附和道。 “不过,秋,你这次没有去真是失去一次立功的机会了。” “我对这种事情才不感兴趣呢,整天杀杀杀的,哪里有我整天泡在美食堆中有趣?” “可是师傅……”大师姐西林春还想说些什么,被秋的一杯美酒又堵了回去。喝着酒,春也觉得秋说得有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喜欢赏赏花观观月呢,只是她和三师妹不同,他是师傅的乖乖女,是众望所归的天地盟继承人。 “今天怎么没有请三师妹来呢?” “为什么要请她?就算是请了,她也不会给面子的,何必自找没趣。再说,大师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之间可是一点交情都没有。” “何必呢,想当初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成为我们方主之一的。”春劝道。 “大师姐,你就是太善良了。”秋不悦的说。 “好了,好了,今天是庆功宴应该高高兴兴的,何必扫兴呢?大师姐,秋说得也没错,东方冬跟我们不是一种人。对了,秋,还有件事情没有跟你说呢。” “什么事情?”秋塞得满嘴的狗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还是有点淑女像吧,要不然人家澹台家可不敢有这样的媳妇。”春好意地提醒。 “是大师姐想要嫁人了吧。”夏儿满眼的奸诈。 “不要胡说。” “一定是了,大师姐满脸写着桃花。”秋也跟着起哄,“快说怎么回事?” “大师姐自己讲。” “好啦,其实事情很简单啊,我这次前去跟西边的神器李家共同对付蓝火神,见到了师傅给我指定的未来丈夫李禅清,他一表人才,跟我又很合得来,他说会请他的父亲尽快地向师傅提亲,让我们早日完婚。”说完,春的面颊已经是一片绯红,原本精致的圆脸蛋就像是熟透了的顶级苹果。 大家嬉闹着,为大师姐这样的绝代美人终于有所归属感到高兴,酒至半酣,楼下缓缓响起高山流水的琴音,三人同时向楼下望去,一个身着青布衫的年轻男子正坐在舞台的正中央,轻轻拨弦,他虽然算不上是美男子,但是自有一种清高的韵味。 “好动人的琴音啊。”春叹道。 “那是秦歌,我新近请的乐师,他的琴音真是一绝,他每天不定时的在我掌管的几个酒楼中表演,自从他来了之后,我的酒楼每日每时都客满。” “这样的奇人你是从那里找到的?” “我在巡访美食的时候看见他落魄得要投河自尽,便想让他到我的酒楼打打杂,谁知道是捡了个宝回来。”说着,秋提着一只鸡腿,也加入了依靠栏杆的两位师姐的行列,楼下的秦歌似乎知道自己的大恩人看着自己,也抬起头很善意的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夏儿和秦歌的眼神交汇了,而且正因为这交汇两个人开始了艰难的爱情。 “西方方主,南方方主,北方方主,盟主有请。” 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酒楼。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听到这样的乐曲呢。” “有的是机会,每个酒楼里面我都有一个专门的包厢,都是观赏舞台和整个酒楼最好的位置,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了,都欢迎你们来。” “聂不凡,师姐们都回来了,你上次答应我们去郊游的事情还算数不?”走到城门口三人恰巧遇到了同样应昭的聂不凡,秋老远的就叫唤道。聂不凡七尺身躯英伟不凡,正应了他的名字,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名门闺秀向他抛尽媚眼,只是谁都知道他的心里只有西林春,可是西林春却只是把他当作自己好哥哥。 “当然算数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奉陪。”聂不凡永远是那样的绅士,对所有人都是那样的礼貌周到。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好了。”夏儿插嘴道。 “行。” 大殿之上免不了一段嘘寒问暖,表彰了三位师姐妹的杰出表现,玲珑罗刹像往常一样问了问大家想要的打赏。 “我什么都不要,这是徒儿分内的事。”春像往常一样无欲无求,冬儿也是一样的话。 “我想求师父一个恩典——”夏儿满脸的调皮。 “好啊,说来听听。” “我想要一个姐夫,春姐姐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师父为她指定的夫婿我们也见过了,师父什么时候让他们正式成婚啊?” “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好办,原本为师也正在考虑这件事情,秋,这件事就有你一手操办吧。” “遵命。”秋笑嘻嘻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边的聂不凡此时的表情,简直是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 第四章 错错错 “好棒的天气啊。”秋和夏儿欢呼着在这茫茫的草原上撒着欢,身后是静静的聊天的聂不凡和西林春。 其实秋一直以来都暗暗的喜欢着这个风度翩翩的大哥哥,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只有完美的天仙般的大师姐,所以每每出去玩的时候她只有远远的偷偷望着他的分。 “你真的喜欢那个人吗?” “不凡哥哥,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你幸福。” “谢谢,像不凡哥哥这样的人一定会找到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姑娘的。” 无言—— 秋蹲在草丛中一脸的沮丧,看着他们幸福的交谈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嫉妒,秋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姐样样都这样的出色讨人喜欢而自己在聂不凡的心目中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说吧,有什么事情?”秋像以往一样往她的专座上面一靠,懒洋洋的问道。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跟秦歌私奔。”说着,夏儿的脸嗖的一下红了。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发什么神经病?” “我没有发病,我要离开天下盟,跟秦歌去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这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你比我要清楚得很。” “因为师傅早已经将我们的姻缘跟她的天下联系起来了吗?” “当然,你,南宫夏儿,作为南方方主,命中注定要跟无影剑的公子冷雪痕结合,帮助师傅控制南方的局势。” “可是,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从小到大,我们为师傅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是时候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你这样一走了之倒是逍遥快活,可是就凭着你们两个可以逃出师傅的控制范围吗?” “我们已经想好了,出了天地盟总舵,我们就一直往东走,然后出海。” “的确,这样就不在师傅的掌控中了。可是这期间有很远的路途,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还没有走到出海口就被抓回来了。” “所以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你知道最近师傅会让我去见冷雪痕,借商讨我俩的婚事暗下查询他们雪之城的最新动向,因为有线报指出他们似有不轨企图。” “然后呢?” “然后姐姐就装作是我替我前去帮我争取时间,反正他们没有见过我,不会穿帮的。” “可是要被师傅知道是我帮你们俩潜逃的话,必定会受重罚的。” “我的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嘛。而且你违背师傅的命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只说是我求你的,但是不知道我私下有这样的计划,师傅最多就骂你几句也会作罢的。”夏儿一脸的诚挚,让秋一点办法都没有。再说,夏儿的后一句倒是实话,作为师傅最不争气的徒弟,师傅倒是对她没有那样的严格,就像是扶不起的阿斗,只好听之任之,不出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便好。 “你这个丫头,只有求我的时候才会这么乖的叫我姐姐。帮你了,但是这件实事在是太重要了,若是不小心让师傅知道了我们两个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不用说那位才情横溢的乐师了,师傅不把他抽筋剥骨才怪呢。还是好好计划一下把。” “就知道这种事情求姐姐是最适当不过的。”夏儿艺就是那副调皮的模样,似乎恋爱也没有让她变得成熟而有女人味起来。 “你看,我先让你的副方主孟刀安排好秦歌,让秦歌在你出发前三天装病不来表演,私下前去潼关,然后你依据师傅的意思按照既有路线前去潼关,到时候我便在潼关跟你实施金蝉脱壳之计,具体说就是,用面纱遮住面颊,只对随行的几位侍卫讲你是脸上出疹子。” “方法倒是简单易行,但是你如何出得了你的宅第?” “这你又忘记了,我的职责是寻访天下的美食,当然可以随时的不需通报的离开天地盟。况且师傅一直都知道我是一个闲不住的家伙,若是留在她身边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所以干脆就不管我了。” “真的好羡慕你,若是我也有你这样的身份,又何必煞费苦心呢?” “好了,有得必有失,况且有我帮忙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话说孟刀是南宫夏最得力的助手,虽然二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且武功并不出色,但是脑筋却好使得很,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对主仆都古灵精怪的让人受不了,但是两人之间却是再好不过的生死之交。虽然不舍得夏儿的离开,但刀依然为夏能够找到真爱感到由衷的欣慰。 准备计划的整个过程中,原本极好说话的刀几乎没有说一个字,但所有事情依旧是办的妥妥帖帖,夏儿身边有刀这样完美的助手让其他的三位方主都嫉妒不已。其实要不是因为刀的存在她和秋的地位应该差不多,但是正因为这位能干的部属,她成为了二师姐。而秋只有屈居第四。 按照原定计划中人来到了潼关,潼关的秋天有点凉意,离别的滋味也不是好受的。秋强打精神,用往常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嘱咐道:“以后就是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刀帮你们准备好了干粮和财物,想必是够用了。为了防止追捕,我们没有准备银票,你们就将就一下吧。要为人妻子了,真的好让人不放心啊,要不姐姐教教你?” “算了吧,你自己还照顾不过来自己呢。”夏儿强忍泪水,狠狠拍了拍秋的肩膀。 “这边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刀也有我照顾,不用担心。真不知道那位冷雪痕是不是位美男子,如果是的话,他和师父指定的穆家少爷之间让我怎么抉择呢?”秋摸着下巴假装充满希冀的样子。 “少臭美了吧。”…… 望着远去的马车,刀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秋也忍不住将嘴唇咬出了鲜血。 可是夏儿的路途并不会这样一帆风顺—— 当晚,夏儿在附近的小镇田园镇歇了下来,秦歌虽然是男子,但是毕竟没有武功底子,经过这长途跋涉已经昏昏欲睡,而夏儿毕竟是久经江湖,丝毫不敢懈怠,安顿好秦歌,亲自去喂了马匹,才睡意朦胧的往客栈的房间走。突然一个飞镖从她左耳边呼啸而过,被她接了个正着。打开一看,心中凉了半截——原来是师傅的笔迹。师傅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夏儿知道在劫难逃,只有拼他一拼了,于是跟着纸条上指示的地点,夏儿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迎面是东方冬,因为背着光只看见她的身形,不远处是师傅的身影。“徒儿不肖,让师傅生气了。”说着,南宫夏儿跪了下来。师傅不言一字,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二师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让师傅的脸面……”看得出来,冬儿嘴上虽然这样责备,但是满眼尽是同情的目光,这样夏儿顿时觉得平时对她的看法多少有点偏颇,但是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终于,玲珑罗刹开口了,用那和往常一样的傲视群雄而又略带柔媚的音调说道:“夏儿,你是我最得意的门徒之一,你的本事是我一手教导的,现今你要离开我如何舍得?你是知道的,这江湖之上所有的有能之士若不能收为己用就会让我寝不安席,你这样的好手让我怎么放心丢在外边?” “师父的意思是?” “给你三个选择,一个是你跟我回去,我会既往不咎;一个是你自刎当场,我不久便会让你的情郎会你于阴曹地府;再有就是你自毁武功遁迹江湖。” 夏儿明白如果自己一点武功都没有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分,到时候,如果师父食言自己和秦歌就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它同样清楚的知道,凭自己的武功想要对付东方冬儿就已经是一场苦战了,更何况是武功深不可测的师父,只有博她一博了,相信师父多少会念着多年的情分不会斩尽杀绝的。她很了狠心,闭上眼,双掌合十,顿时金光四起,夏儿的身上热气翻腾,只听轰得一声,夏儿瘫倒在地,多年的修为毁于一旦,但是夏儿认命了。 “夏儿。”夏儿回首,原来是秦歌,他一觉醒来,发现夏儿不在客栈,便找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夏儿大吃一惊,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惹恼了师父。 “夏儿,我真的好同情你啊。”冬儿的眼中出现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神色,让人害怕。只见她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透了秦歌的咽喉,夏儿一时呆住,继而是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 “为什么?师父你不是说放过我们了吗?” 师父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师父说绕了你们,可是我没有这样说啊。”冬儿一脸奸计得逞的猖狂,“况且,那也不是师父。”话音刚落,长剑又穿透了夏儿的心脏,夏儿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就倒在了秦歌的身旁,那个神仙眷侣的梦就在这个瞬间戛然而止。 原来,刀近半旬的异常举动被细心的东方冬看在眼中。而且通过旁敲侧击她知道了夏儿的出逃计划,一直以来,她都将这三位方主作为自己的绊脚石,那种从小滋生的变态的好强心里让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可以与自己抗衡。这是一次绝妙的机会! 她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了离潼关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她算准了夏儿必定会在这个小镇过夜,便不慌不忙的在一处僻静的小巷中静静的等待,让她的追求者——永远见不到真实面容的易容术第一人龙假扮玲珑罗刹。这一切办得是如此顺当,冬儿激动得亲了龙一口,龙快乐的简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随便出你的小屋。” “遵命。” 待龙走远,冬儿拿出准备好的长鞭和擒龙钩:“现在——北堂秋、孟刀,是你们出场的时候了。” 第五章 无影之城 这边发生的惨景在千里之外的北堂秋和孟刀是无法知晓的,虽然悲伤于南宫夏的离开,但是毕竟年轻,没有永远的忧愁,没几天,两个人就已经能够谈笑风生了——当然是在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因为随行的侍卫虽然没有见过南宫夏几次,总还是分辨得出前几天在轿子里面给他们发号施令的声音的。 “明天就能到无影城了,刀,你知道为什么这座成叫做无影城呢。” “据说是因为这座城的城主当年创造两种武功,一个叫做无影剑,一个叫做无影鞭,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江湖上面便将他的城唤作无影城了。” “无影剑,无影鞭?刚好是我所善使的两件武器,不知道到底谁更胜一筹。” “北堂方主不是不喜欢争勇斗狠的吗?” “我也是随便说一说的,这剑我已经是多年没有拿起,而鞭子也不算是我的强项,我最擅长的还是一张好吃懒做的嘴。” “方主不远千里而来,也让我们无影城的城民们一睹您的芳容才是啊。”人群后,一身锦衣的漂亮男子缓缓前行,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长得也是阴气有余阳气不足,秋从幔帐中往外看了他一眼便觉得夏儿逃婚是对的。 “我家方主因为连日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所以脸上出了些疹子,不宜观赏。” “噢?那实在是一大遗憾,这样好了,既然方主身体不适,这样的轿子也不甚舒适,不妨坐上我专为方主准备的睡塌。”他轻轻拍掌,一个粉色的巨大睡塌由十六名彪形大汉缓缓抬来,他左手轻轻按住秋的轿子,稍稍运功便将秋从轿中托出,轻轻的放在睡塌上面。 秋暗暗惊奇于这个看似羸弱的男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修为。在房间里休息了半天,装扮妥当,外面的仆人来请秋参加晚宴,秋穿着夏儿最喜欢的红色盔甲,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透出一股子灵动,这一点上秋和夏倒是很像,她俩都是以一双“贼”眼著称于天地盟的。 “方主请坐,您的脸没事吧。” “不妨,就是需要一段休息的时间,城主费心了。”秋回答道,丝毫不耽搁吃饭的时间,身边只有刀,倒是不用注意说话了。 “这是我们这边特有的五色鲟鱼,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秋尝了尝,果真入口即化,鲜美无比,这次算是来对了。她津津有味的品尝着,一扫今日的阴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冷雪痕说话谨慎,彬彬有礼,但是缺少了些阳刚之气和霸主风范,秋心下暗暗为夏儿庆幸。 “方主自幼跟随盟主,日子过得可算辛苦?”冷雪痕显得很体贴。 “没有啊,很清闲的。”话一出口秋自知失言,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其实,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关于婚期的事情,此次方主前来有什么吩咐的?” “没有什么,只是师傅催促你们加紧准备,切不可马虎大意,毕竟是我的终生大事。” “在下谨记。” “无隐城据说有一处胜地,终年积雪覆盖,还有一些罕见的珍兽,不知道城主有时间带我去看看吗。” “难得城主有兴致,我这就让管家去办。”冷雪痕轻轻招手,优雅而高贵。身后一直无语的胖管家迅速上前,真难为了他一身的肥肉。 秋继续欣赏着这一桌的佳肴,完全忘却了舞台上表演的各种杂耍舞艺。 翌日,大家准备妥当,来到了鬼林,这边风景如画不说,动物也似乎更通人性,虽然是三伏天,却是皑皑白雪一片,恍若仙境。秋的马似乎水土不服,病了,冷雪痕给秋准备的赤棕马身材魁梧却温顺无比,虽然是刚刚与秋相见,却是格外的熟络。可是就在大家分头追捕猎物的时候这马像是着魔似的狂奔起来,秋其实可以直接从马上跳下来,但是她觉得事有蹊跷,就趴在马背上,任它颠簸。一炷香的时间,这马终于恢复了平静,再放眼望去,已经到了另一片圣境,这边虽然也是银装素裹,但是不同于那种仙境般的感觉,是一种人世间的美丽,偌大的湖面平静无波,仿佛一块碧玉,东南方隐约可见一座汉白玉建造的宫殿,里面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真是惊叹于建造技能的卓越,那雕梁画栋仿佛神来之笔,没有一丝败笔。秋完全震惊了,虽然四方城的建造已经极尽奢华,各种美丽应接不暇,但是在这座洁白无瑕的宫殿面前,显得多了份尘世的纷扰和杂乱,它带着一种祥和的气息,干净柔和,就是秋心中最向往的人间。 那马儿似乎懂得这种宁静,一定不懂得,秋完全沉醉了。恍惚间看到一个潇洒而孤寂的男子的背影,当似乎又是幻象,直到似乎有人靠近,那马儿飞也似的离开了这片净土,秋很恍然,不知道这一切是真是假。 “方主,您刚刚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了您半天。”冷雪痕温柔的问,但是看得出他的紧张,腰间的佩剑滑到身后,显得有些狼狈。 “我——”秋见他紧张,心中生疑,“只不过是看到一个奇怪的野兽追过去罢了。” “方主最好还是跟着在下吧,这里的路很难认,迷路就麻烦了。” “我累了,今天大家都捉到不少的猎物了,可以回去了吧。”狩猎回来,秋放了所有的动物,只留下一只银狐,它皮色晶莹发亮,手感柔和,长相精致可爱,秋实在舍不得把它放回去,而这支银狐似乎十分喜欢秋,总是静静的倚在秋的身旁。 虽然不能露脸,但是这些天的奢华宴会以及种种娱乐都弥补了这一点。一转眼就是半旬,真是欢乐不知时间过,还好孟刀提醒,秋依依不舍地参加了最后的宴会,宴会上,冷雪痕依旧是那样的彬彬有礼,还有点病殃殃。 “城主今天气色不好啊,还是保养好身体吧。” “没事,就是夜里受了风寒,谢谢方主的关心。” “多日以来叨扰了,回去以后我必定向师傅进言。” “多谢方主。还有一事,盟主有没有说我与方主的婚期啊。” “师傅说了,成亲的日子你们先选出几个,最后还得他老人家做主。” “城主,信使来了。” “在下去去就来。” “请便。” “您看这个——” 信读到一半,冷雪痕的脸色顿时阴暗下来。 “城主您看——” “一切照旧,你去跟草人讲,他会有办法的。” “遵命。” 酒至半酣,秋要起身回房,只见冷雪痕双手搭在秋的肩上,紧紧的锁住秋的双臂:“方主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这边还有很多的好戏等着您呢。” 秋也不是糊涂,见这情形已经觉察出一份危险,移动穴位,硬生生震开冷雪痕:“城主莫不是也醉了,已经入夜,是时候休息了。” “秋主子,天气炎热,何不摘下面具让大家一睹芳容。” “你知道我是谁了?”秋先是一惊,接着扯开面纱,傲然地望着冷雪痕。 “南宫夏已经神游地府了,怎么可能在这边和我饮酒作乐呢。” “你说什么?夏儿出事了?” “少装蒜,你下的毒手,还装作不知?” “你不要血口喷人,刀,快准备车马,我们立即回去。” “别动。”歌舞杂耍退去,家丁、持刀卫队、弓箭手等齐齐商场,好不壮观。 原来,冷雪痕刚刚收到了捉拿秋的密信,冬的计策已经成功,得到夏与别人私奔冰且身亡的消息,罗刹女又调查到这件事和秋的联系,而伤口等与她擅长的武器相吻合,而秋的失踪更让人疑窦丛生。 “你凭什么抓我?” “盟主的手谕在此,你束手就擒还有生还的机会。” “我怎么知道你手中的是什么,就凭你们想要捉拿我还不够。”“用不着你相信,如果是平日的你,我们或许会忌惮你的功夫,但是今天——”话音未落,秋和刀都跌坐在地上,面色刹时青紫。 “你用了药?” “是的,虽然你对食物有着极强的辨别能力,但是毕竟是没有吃过的东西,我就不相信你能辨别出来。”冷雪痕显得洋洋得意。 “聪明。”秋运气压住自己体内的毒。 “盟主下了追捕令,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了。” 第六章 玉殿情愫 “来人,将这两个杀人凶手给我杀无赦。” “好你个冷雪痕,就算是南宫方主惨死,盟主也只会让你将我们捉拿,你是想至我们于死地啊。” “看来,北堂秋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糊涂啊。” “原本你管理无影城井井有条,我还想让你接替你哥哥的位置,没有想到你竟然大胆到想要谋害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在四方城不但有奸细,还有内应,而其他几方的城主也或多或少有你的盟友。” “哈哈,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何止不糊涂,说不定你还是几位方主中最聪明的一个呢,只是可惜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雪痕的?”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你们兄妹,或许你不记得了,你们的长相多少有些区别。而且你们兄妹一直粘在一起,这次在迎接我的时候只有你出现,而你哥哥一直都显得很健康,没有你这样的瘦弱,我就产生了疑问。冷雪痕擅长用剑,你擅长用鞭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你虽然佩剑,但是并不重视剑,记得你在狩猎的时候把剑挂到身后,这是用剑之人的大忌,那样敌人出现的时候不能最快出剑。我自己是使鞭的,用鞭子和用剑的人的老茧是不同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你手面上的疤痕绝对不是剑伤。所以你一定不是冷雪痕,但是你不用掩饰长相说明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代替你的哥哥掌管城池,所以一定有着特殊的身份,这个身分最可能就是冷雪迹。” “还有可能是由其他人接替我哥哥啊。” “我确定你一定不是外人,要不你就太厉害了,夺权手段高超的引不起丝毫的波澜,跟你相处的这几天,你虽然尽量使得自己显得冷酷而难以捉摸,但是你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我不相信你可以做到如此缜密;要不就是所有人都背叛了冷家,但是这一点的几率太小。” “北堂秋厉害啊,可惜啊,你现在向世人证明你是几位方主中的能力也来不及了。” “你是在惜才吗?那就放了我啊。” “死到临头还耍贫嘴,真是不枉天下人对你的放任无忌的评价了。”冷雪迹轻轻招手,百弩齐发,真有不把秋她们射成蜂窝不罢休的气势。 “北堂方主你快走,我殿后。” “孟刀,你快走,不要再跟我废话了,我已经中毒了即是想要逃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找到大师姐,觐见师父,速速救我。” 孟刀狠了狠心,转身飞奔开来。 孟刀在秋的掩护之下顺利的逃离了宫殿,秋在众人的追赶下闯进了鬼林,因为是晚上,鬼林的道路就更难走了,跌跌撞撞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体力不支倒地不醒了。再次醒来一睁眼便是一片洁白晶莹的光景,自己正躺在汉白玉雕画床上, 微微抬头看看四周,只见四周全部是汉白玉质地的家具,上面镶嵌了波斯进贡的珠宝和玻璃,闪闪发光。墙壁光洁,似乎也是高档石料雕砌成的,难道这就是仙界? 她想要起床转一转,一阵钻心的疼痛刹那间袭来,不觉得啊了一声,倒回床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嘎吱的声响,像是轮子转动的声音。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子,他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恍似仙人,皮肤白皙,似乎是在屋子里面呆久了而造成的。他眼中微微含笑,用极其柔美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姑娘终于醒了,感觉好些没有?” “你是谁?是神仙吗?”秋问道,觉得这个人的感觉似曾相识。 “不是,我还没有升天呢。”他的声音很淡定,但是富有幽默感,并不像完全超脱尘世。 “你救了我?” “算是吧。” “谢谢,我叫北堂秋。” “不客气,我只是在弥补。” “弥补?弥补什么?” “没有什么,鬼林实在是道路曲折,我作为鬼林的守护者多少有点责任。”男子解释道,声音有些急促,秋没有察觉,她实在太累太饿了。没等美貌男子回答完,就忙不迭的问有没有什么吃的。 “看我忙得都忘记了,这就给你拿吃的。” 只见他轮椅丝毫不沾地的飞出房间,一会儿的功夫,丰富的食物就摆满了梳妆台,秋也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酒足饭饱之后突然想起忘记询问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那人之说是玉殿居士,便怎么都不再讲有关身份的事情了。 大概住了一周之后,秋已经恢复了武功的七成,身上的伤口也全部愈合,所中的毒都得到了清理。平日里面在这个精致的恍如仙境的宫殿中,秋也算是无忧无虑了,就算是喜欢说个不同的她,在这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也不觉得闷,因为这边的风景独好,就算是研究这边的建筑风格等都已经满足了秋的愿望了。这个宫殿也算是奇怪,偌大的地方只有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漂亮男子,连个使唤丫鬟什么的都没有,每天的食物都是一个穿复原过来放下就走的,满桌子山珍海味绝大部分最终还是进了院子里的宠物嘴里,而且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养的这些宠物都是诸如蛇蝎之类的,让人不寒而栗,丝毫没有赏玩的意思。秋被允许随便转悠,只有居士的卧室和一个紧闭房门的房间为禁地, 这一日,闲来无聊的她偶然闯进一间让她终身难忘的房间。原本秋在耍弄一只秃鹫——在玉殿居士众多宠物中秋唯一敢碰的。这一天不知道那只秃鹫发什么神经,刚刚还在发呆,一转眼就窜到那个禁屋了,这一下急坏了秋,毕竟在人家家里如果这只秃鹫破坏了屋子里的什么东西,自己就不好交待了,只得硬着头皮撬开门,说到开门的技术还得归功于以前偷吃宵夜时候专门向神偷千千儿学的这一手绝活。 “这应该是女孩子的闺房吧,”秋心下觉得,“似乎一点人气都没有,但是打扫得很干净,难道这个居士整天就干这件事情吗?他家是不是很有钱啊,他的生活方式真的很败家啊。” “你怎么进来了?”秋正在出神,一个声音钩回了她的魂魄——门口就是居士。秋一脸的尴尬,感觉像做了小偷。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进来的,可是——” “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虽然没有发火,但是感觉得出话中的寒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秋一直沉默不语,平时两人吃饭只听到秋的滔滔不绝,今天因为知道有愧,乖乖的保持缄默。突然外面灯火通明,擂鼓齐鸣,原来是无影城的追兵!秋虽然没有停止进食,但是已经将一只手习惯性的放在自己的腰间,时刻准备遭受突袭,只听得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北堂方主别来无恙啊。”用的是千里传音。 “你们竟然找到这个地方,真不简单啊。”秋大声回应。 “其实没有什么的,这里还是无影城的领地,居士就是我哥哥,所以我怎么会找不到你呢。”只有屋内的两个人听见她的话。 秋这才一惊,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双眼直钩钩的盯住饭桌对面的居士: “没想到你竟然和她一伙。” 居士面有难色,但是依旧点了点头,“北堂姑娘,你不要误会——” 秋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居士只得搁下筷子,示意秋跟他走,秋虽然此时心乱如麻,但是因为自己不识水性,即使突围了,到了水边也是无计可施。罢了,赌他一赌了。 屋外的冷雪迹传音道:“误会?哥哥,这有什么误会的,你身为一城之主,竟然不为本城的将来打算,你救了他会让我的计划全部打乱的。” “今天我可没有中毒,你们想要抓到我没有这样容易。”秋一边紧随居士,一边口头回击,话虽如此,秋心里还是清楚,如果冷雪迹采取疲劳战的话,就算是自己已经基本恢复也绝对会吃亏的。 第七章 回到四方城 话分两头,这孟刀回到四方城却见不到西林春,因为正陷在恋爱中的她整天和她的未婚夫腻在一起。 而东方冬儿的耳目却早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发起了多次的围歼,冬儿的这帮死士还真是威力不小,孟刀虽然聪明绝顶但是毕竟寡不敌众,眼见这就要被这帮凶徒取了性命。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青布衣衫的身影挡在了孟刀的面前,来人二十开外,精神抖擞,一脸和气,却剑剑致命,不愧是成蛟的得意门生,人称慈面修罗的聂不凡。一口气便将这帮杀手除了个干净,只是半个活口都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孟刀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也不好埋怨。“聂都统好久不见了。”聂不凡原本被派出去完成任务,听说夏儿出事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因为他说什么也不相信秋会是杀夏儿的凶手。 来到聂不凡的府第——“这么说,现在秋正在无影城遭受追杀?” “是,所以我一定要尽快的面见盟主。”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是你们做的手脚,我担心盟主会——” “没有时间了,如果不快一点行动的话,北堂方主就会遭遇不测的。” “好,你先在我府里住下,我这就去找师父想办法。” 聂不凡快马加鞭来到成蛟的住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打定主意和蓝姬一块儿去劝说盟主搭救秋。 但是话一开口二人便被撵出了门,蓝姬倒是不屈不挠,在罗刹女身边反复唠叨这件事情。 “难道我真的是老糊涂了,连这样简单的把戏都看不穿吗?”玲珑罗刹终于不胜其烦。 “盟主?”蓝姬吃惊道。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夏儿的致命伤并不是秋和孟刀的杀手锏而是腰间的短刀?那刀没有任何的刀法,只不过就是普通的一刺,夏儿是先被废了武功而后惨遭毒手的,鞭痕是她死后才有的,所以想必是有人想要陷害秋和孟刀。” “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下令不论死活追缴秋?”罗刹女嘴角微微上扬,“那时我想要通过这件事弄清楚三件事情,第一件自然是谁下的毒手;第二件,现在天下分成多少的势力,相互之间又有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我们四方城之中谁和谁之间有间隙;第三件也是最棘手的,无影城到底是否衷心。” “难道您怀疑无影城有异心?”蓝姬不无敬佩和疑虑地问道。 罗刹女没有再说话,但是她脸上的沉着冷静让人放心。 翌日,聂不凡在罗刹女的示意下,带领一个十三人组成的队伍向着无影城出发了,这十三个人是罗刹女的贴身禁卫军,轻易不出来执行任务,看来她对秋还是挺重视的。 第八章 伤者归来 “什么都不用讲了,师父明白这次你受苦了,蓝姬一会儿会跟你讲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看到秋醒了过来,罗刹女才放了心,毕竟,她才刚刚痛失南宫夏,她再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儿们有什么意外了。原来秋依照冷雪痕的指示成功逃脱,但是毕竟刚刚伤愈,连续的逃亡让她在见到接应之人的时候立即昏倒,一直到三天之后才苏醒过来。 盟主离开后只剩下秋和蓝姬两人,秋忍不住问到:“蓝阿姨,既然是这样,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中,你现在不要再问这件事情了,你自作主张的事要不是因为夏儿惨死,盟主必然会追究的,你就安稳一点吧。” “无影城的事情。” “盟主都清楚,不用你再汇报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身负重伤,需要调理,再过一个月就是你大师姐的大婚了,还要你帮忙招呼呢。夏儿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吧。” 秋默不作声,望着天花板发呆。 十日之后,秋就可以走动了,她来到花园里,远远看见举杯邀明月的聂不凡。 “聂不凡,你怎么了,傻傻呆呆的?” “小东西?怎么,伤好一点没有?” “还说呢,这不够意思我受伤回来你都没有看我一次。” “对不起啊。”满身酒气的聂不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不用说,秋就知道一定是因为大师姐的事情,要不然,绅士如聂不凡是不会不探望重伤的自己的。 “聂不凡,你这个笨蛋,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秋嘟囔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们要成亲了。”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可是我一直在幻想,事情还有转机。” …… “你还是少喝一点吧,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很晚了,我把我的披风留给你。”说着,秋取下披风,轻轻的披在他的身上,却被他一下子拥入怀抱,秋多么希望这个瞬间就这样永远继续下去,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此时的聂不凡只不过将自己当作大师姐的替身,她即使再不济也不愿意作为替身。她生生的推开聂不凡,飞也似的逃开了,而她的逃离就注定了一生的错过,因为就在她身后,东方冬儿缓缓走来,同秋一样,她也一直默默的喜欢聂不凡,只是不同于秋的执意,她愿意成为西林春的替代品,因为她在乎的不是聂不凡真正喜欢谁,而是属于谁。当天空最后一摸黑暗消失,聂不凡从漫天的酒气中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睡在冬儿的房间,而身边一丝不挂的冬儿满脸的幸福。聂不凡是那种极其负责的人,所以当冬儿醒来时,他沮丧而真挚的告诉冬儿他会对一切负责的。冬儿激动的扑进他的怀抱,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但是请不要责怪不凡。” “不,盟主,一切罪过在我,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不要再说了。”玲珑罗刹厉声喝道。 “我知道,师父希望我嫁给厉天行,但是——” “既然知道还作出这样的事情给我蒙羞!”玲珑罗刹是真的生气了,她那娇羞的面颊上泛起阵阵红晕,“蓝姬,你把他们两个给我关到大牢里面好好反省。” 晚上,蓝姬服侍玲珑罗刹就寝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替他们求情道:“盟主。” “你想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放心,我不会真的拆散他们,从夏儿的事情之后对于这种婚姻的后果我就想过很多,我只是希望给他们一个教训,叫他们知道不要以为可以胡作非为。” “那厉天行那边怎么交待?” “蓝姬,难道你真的认为我需要跟什么人有所交待吗?” “蓝姬知错。” “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少让我废点心思,不结盟的话我还是有别的办法的。”罗刹女轻轻的拨了拨耳鬓的发丝。 第九章 大婚在即 “孟刀,夏儿的事情我现在分不开身,就劳烦你先查寻着,等大师姐的婚典结束,我就前去和你会合。”秋吩咐道。 “方主重伤初愈,还是小心身体为是,属下自然不辱使命。” “一路保重。” 婚礼现场沸沸扬扬,江湖上面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到场,因为次日就是大婚所以秋的任务极其繁重,玲珑罗刹对东方方主的气也消了让她出来帮手。但是秋和冬儿这对宿命的冤家相互依旧是横眉冷对,各自为营,秋负责前面接客,冬儿就在后面负责安全。而无影城的冷雪痕冷雪迹双双到场,秋忍住满心的不悦跟他们行了礼,冷雪痕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身后的妹妹拉开了。紧接着是穆威——师父为秋找的未婚夫,这家伙完全五大三粗,说话粗声粗气,多了份匪气,少了份风度,秋对他一点好干都没有。 “大师姐今天好漂亮啊,但是怎么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不要胡说,我哪里不开心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是不是因为夏儿?”秋自知失言,于是故意调转话头开始赞叹师父给准备的丰厚嫁妆。 帮助春准备好一切,秋就带着孟刀到外面张罗,虽然一直跟着夏儿的刀对秋的业务毫不熟悉,但是很快就上手了,而原本由夏儿负责的事情暂时由蓝姬负责,具体操作则由秋和刀进行,这一点让冬儿郁闷了很久。 天色渐晚,血红的残阳映照着这一片欢腾的景象。礼成之后秋一直就在外面闲逛,现在她又少了一个姐妹,都说嫁出去的女孩子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没有那种穿同一条裤子的日子了。 正在秋满心惆怅的时候,有一对情侣正经历着更为苦楚的关口—— “你走吧。”西林春缓缓放下手中的剑,眼中满噙的泪水更彰显了她的楚楚动人,殷红的嫁衣衬着她惨白的面颊,充满了。 “你真的不杀我。”被剑指着的正是今天的新郎官,他的衣衫有些凌乱,有些地方还破了,显得有些狼狈。 “你快走,不要多言,说不定我一会儿就后悔了。”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跟我一起走吧。”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师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不能够背叛她。” “那你对我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我既然决定反叛,就料到了这一天,可是我没有料到对你的爱竟然会让我——” “你是在责备我套出你的话告诉了师父吗?” “不,我是在后悔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我就会劝说父亲不要反叛的。” “你走啊——”春被他的真挚深深地感动了,但是春儿清醒地认识到这不是情意绵绵的时候,“追兵马上就会来的。” 他狠了狠心转身钻进树林,转过几层树林,恰好被闲晃的秋装了个正着,看见姐夫这帮狼狈的样子,秋正想上前问话,却被他一剑当头劈来,不由分说两人开始争斗起来,秋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他的剑挡了回来。就在两人不可开交之际,冬儿急急赶来一剑正中其后背,怒目圆睁的李家少爷就这样断了气。恰好那一幕又被春所见,立即昏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秋怒斥。 送春回到她的新房,看见到处在收拾血淋淋的尸体,抓住一个小厮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场婚礼是一场撕博的游戏,冬儿之所以被放出来就是戴罪立功的,而这一切在四方城中几乎无人不知,瞒的就是她这个主事的方主。怒气冲冲的要去找师父说理,却被饺子叔叔拦住了。 “饺子叔叔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我就知道这件事情被你知道之后必定会闹得不可开交的,大家瞒着你也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 “你一直以来就不喜欢掺和战事,如果让你知道这是一场战斗的话你还会乖乖的待在城里吗?但是如果主管此时的你不在必定会让对方起疑心,所以只好不告诉你了。” “连这种事情都瞒着我,我还算什么方主,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了。”气呼呼的挣脱了成蛟,跑到后山发泄了半天,想到还在昏迷的大师姐,她终于平静下来,走到伙房让准备一份燕窝给师姐送去。“春,你没事吧,我刚刚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阴谋。” 春一言不语,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啊?” 春依旧是沉默。 秋只得退出房间:“这是刚煮的燕窝,你趁热吃吧。” 待秋走远,春像发狂一般将燕窝全部打翻,阴沉着声音发誓要为抚恤报仇,她血红的眼睛就像是饥饿的母豹的眼睛。 第十章 远嫁 满心委屈的秋像往常一样来到小时候经常被罚跪的后山,她想尽办法不让自己卷进争斗中,但是今天却让大师姐最心爱的男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同情春,她又抱怨大家什么事都瞒着自己。她很乱,就一个劲的刨土,像是要挖出一个藏在地下的藏身之地。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她的背后想起,“你想要把后山挖空吗?” “谁?” “需要安静的人。” 秋找了半天才看见一个穿着紫色战袍的身影,远远望去甚是养眼,但是秋不记得在这四方城中有这号的人物。 “你是觉得没有见过我所以疑惑万分吗?还是觉得竟然有人靠近都没有发觉,所以很没面子啊?” 他两句话就将秋心中所有的疑虑都讲了出来,让秋着实吃惊了不小。 “北方方主,以巡访美食著称,人称饕餮客,无忧无虑。难道也喜欢这片后山静土?”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你也常来?” “我,住在东方方主辖区内的小人物。”他说的坦荡。 “你就是冷血无情的厉天行?” “冷血无情?好像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我呢。” “我知道江湖上都叫你冷面阎罗,盛赞你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不过在我的眼中你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根本连人都算不上。”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说我似乎有点不礼貌啊。” “我从来就是这样的直爽性格,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希望我讨好你,一来我的地位比你高,二来,我们也不是首次见面,我对你的评价也不是信口开河更不是道听途说。” “噢?” “你还记得多年前你亲手刺死你的父亲的事情吗?” “你也在场?”他的声音依旧平和。 “当然。” “当时有好几个小女孩,你是哪一个?” “狠狠盯住你的那个。” “噢。”只一阵风那紫色的身影就移到了秋的面前,下的秋差点一个酿炝,“你跟以前长得不太像了,我差点没有认出来。” “你退后一点,本方主不是好欺负的。”说着秋将手中的鞭子横在了胸前。 厉天行诡秘的一笑,简直可以算是倾国倾城了,旋儿凭空消失在眼前,秋一时呆住了,使劲的咽了口唾沫。 “聂不凡,好久不见。” “小东西,正好见到面了,我就不再专门找你辞行了。” “怎么,你要走?” “每年都要陪师父一起到各地巡查,今年师父让我自己一个人去,为防止有什么不妥的,我就先出发了。”说完,聂不凡头也不回地从阆苑中穿过。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吗?”秋远远的大声问道。 依旧是背对着秋:“有些事情就不要明说了吧,秋,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祝你幸福。”他的声音里不知道隐藏着些什么,让秋觉得悲伤极了。 原本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秋一时脸红到了脖颈。秋原想跟他说自己要出嫁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原本 虽然后山有了一个奇怪的厉天行,但是秋总不会因为要躲着他而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另找发泄的地方。 “又无端端折磨这些花花草草土地公公了。” “不用你管。” “你的师父还真是有趣,她是不是特别喜欢控制别人的命运啊。” “不用你管,你不是冷面阎罗吗,怎么变得这么热心。” “我就是受不了你整天在我这里闹的乒乒乓乓。” “你才到这里几天啊,这里是我的地盘好不好,再说我也没有闹的乒乒乓乓。” “噢,对不起,我用错象声词了,应该是稀里哗啦。” “你,你偷听我说话!”秋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还未等她飞到厉天行面前厉天行就已经不知所踪了,等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又出气她一通,真是可恶的很。 “你跟东方冬儿还真是一对。” “你别抱怨了,我知道,你喜欢聂不凡,却被人家抢走了,所以就把气出在我的身上。” “你不要胡说,我哪里喜欢他了。” “那你就是喜欢我,所以故意找话题。”他说话油腔滑调,。 “你这个自恋狂。”秋扭头就走,真是天下虽大,自己连个舒心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终于到了出阁的日子,秋一身的珠光宝气,这种隆重的装束抵消了她一向的吊儿郎当,华丽的外表,淡定的神情,所有原本并不看好这对新婚夫妇的人都觉得穆威取得了个好妻子。 各个地方的长官都前来贺喜,就连冷雪痕也来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们俩的身份,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原来这冷雪痕因为未知的原因而成了瘫子,为了防止别的势力因此而对其进行侵占,故而全城人共同隐藏了这个秘密, 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最终有惊无险多亏了冷雪痕的缘故吧,秋不断地帮他们开解,而罗刹女因为还有其他的敌对势力,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便表面上保持这点一种和睦的状态。 见到冷雪痕秋觉得分外亲切,“冷大哥,对不起,上一次只是我一时想不开罢了。”再一转眼,旁边还有一个极其熟悉的面庞——冷雪迹! “你怎么也跟来了?” “穆威请我们前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我们自然是不会缺席的。”冷雪迹冷冷的说,看得出来,她对秋依旧没有好感,而他们和穆威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好啊,人多热闹。” “你真的喜欢他吗?”冷雪痕轻轻地问道。 “什么意思?”秋怵了一下。 “没有什么,随便问问。”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刀骑着高头大马,愈显娇小了,秋谈不上高兴或伤心,就是有点舍不得蓝妈妈、饺子叔叔和师父。而且自从姐夫死后,大师姐的性情就大变,让人担心得很。 幸好路上有冷家兄妹做伴,他们既是来祝贺的又是帮穆家护送迎亲队伍的。冷雪痕依旧绅士,虽然不幽默但是很值得信赖,妹妹虽然牙尖嘴利,处处针对,但是碍于哥哥的面子对秋还算是很有礼待的。 “真没有想到我们还可以想见,而且还有这么长时间要相处,真是出人意料。” “哥哥十年前就已经不再出来了,这次是给你天大的面子啊。” “迹儿,这是怎么说话啊。” “我说的是事实。”冷雪迹顶了哥哥一句,气呼呼的走开了。 “不要责怪舍妹的冲撞,她心肠很好,就是想得太多了。” “算了,冷大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怎么一直没有娶亲啊。” “……”冷雪痕脸上呈现出一种为难的表情,秋自知失言,只得转换话题,“都说穆家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穆威的父亲更有着山大王的脾气,你觉得我会不会跟他们家的人难相处啊。” “虽然我们家跟穆老英雄渊源甚深,但是我对他倒是不太熟悉。穆威年轻气盛,好结交朋友,你有这么喜欢说话,想必会很合得来。” “是吗,那穆威长得如何?” “浓眉大眼,威风凛凛,很有大将之风。” “难道不是跟他父亲一样土匪气息?” “秋姑娘……” “开个玩笑嘛。” “冷城主,我想借我们秋姑娘聊几句。” “蓝姑姑请便,我这就去准备启程的事项。” “再见。” “谢了。” “秋儿,这以后可能很难见面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任性了,毕竟那里不比家里,虽然你依旧是我们的北方方主,但是要想在那里安身立命还是要和婆家的人处好关系。” “蓝妈妈不要担心啦,我一向生命力很强的,倒是您要照顾好自己,师父性情多变,有时候还是少说几句吧,还有饺子叔叔,他那么多年都在等师父,可是我觉得你们真的很配,就在一起互相照顾吧,还有春姐姐,她好像一直没有从那种悲伤中走出来,多照顾照顾她吧。” “你啊,表面上男孩子般的粗心大意,但是实际上还是有温柔的一面的。” “很肉麻呢,走了,不要送我了,那样很让人不好受。” “这怎么行。” “您这些天一直在帮我收拾东西,也没有什么您要担心的,走了。”秋儿将蓝姬摁坐在太师椅上,笑意盈盈的推门走了出去,转过身,一颗晶莹的泪珠地落进她面前的鹅卵石道路上,被击成无数的碎片。 “小姐,秋儿走了。” “是吗。”坐在巨大的红色宝座上,罗刹女跟身边的几个少年代青年打情骂俏着,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蓝姬知道罗刹女不喜欢这种离情别绪的滋味,这一点倒是和她最不争气的徒弟秋儿有些相似,所以也不在说些什么,恭敬的退出房间,站到城池最高的地方向秋儿出嫁的地方眺望,虽然心中极其明白,这只是在寻找一种心灵的慰藉罢了。 经过两旬的赶路,众人终于来到了穆家寨,果真是别有一番塞外风光,高山险滩,湍急的流水、遒劲的古木、瑟瑟的西北风,倒是让秋感受到了一种博大的情怀以及一种悲悯天下的豪情。 “秋姑娘,在下就此告辞,小妹将会将你顺利的交给穆少寨主。”冷雪迹摇一把折扇,温文尔雅的向秋告别。 “哥哥你就进去吧,怎么说都应该参加完婚礼在走啊。” “是啊,冷大哥,我孤身来到这边,你就算我的半个娘家人,送送我好不好。毕竟一别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冷雪痕沉默了片刻,答应了参加婚礼,但是说什么都要婚礼一结束就离开。 “欢迎欢迎,家父正在闭关,我们成亲当日会出关,礼数上多有不周还望见谅。” “我无妨的,老寨主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丝毫不曾懈怠啊。”秋说了一些脸面上的话,就被迎进了大厅,这边果真是北方的粗放气派,既没有瓶瓶罐罐的装饰也没有鲜花杨柳的点缀,张张桌椅都是巨大无比,似乎是为了主人的大肚子准备的。 第十一章 遥远的爱恋 夜黑风高,一间满是皮革装饰的房间里面一对男女正在互诉衷情,这两人便是冷雪迹和穆威。原来这冷雪迹和穆威早已神女有梦,湘王也有心了,只是罗刹女原本就已经把秋许给了穆威,而穆威也是个有野心的家伙,虽心有所属,仍不希望失去这么一个和盟主联姻的大好机会,所以两个人就合计着娶了秋回去再说。当然,雪迹心中很不服气,于是乎再无影城就上演了追杀秋的一幕。 “威哥哥,人家好想你啊。你不知道人家看到那个北堂秋就一肚子火吗?还让人家去接她。”冷雪迹畏在穆威的怀中象一个受了伤的小白兔,一点煞气都没有了。穆威人高马大,体格健硕,就像是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穆威五大三粗,看上去憨厚老实,很有安全感,不知道精明得跟猴子似的冷雪迹为什么会喜欢他。 “你也知道罗刹女何许人也,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男人不按照她的意思办事,北堂秋虽然不如其他的几位方主有势,但是多少能够帮我不少的忙。不过你放心,一旦我取代玲珑罗刹,就会休了她。” “我当然会按威哥哥的意思办,但是威哥哥也不能让我失望啊。” “雪迹,我有说话不算数过吗?” “那北堂秋虽然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哪有猫儿不吃腥,你一定要答应我和她保持适当距离。” “就你事儿多。”说着穆威温柔的刮了雪迹的鼻子,幸福的暖意让处处飘雪的塞外充满了温情。 “见过方主。”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带进了房间,脸上有些雀斑,虽然不算可爱,但也不讨人厌烦。 “这是——” “少爷说方主这次也算是孤身前来,没有带任何的侍从仆役,所以就让我挑了鲍彤侍候您。” “报童?” “不是,这孩子姓鲍,单名一个彤字。” “她似乎还很小啊。” “夫人,彤彤不小了,一定能够很好地伺候夫人。”女孩子倒是凌厉得很。 “夫人?哦。是啊,我已经快是夫人了,你还是先叫我北堂小主吧,你那么叫我,我还真的不习惯呢。” “那小主是不是留下我了?”眼中满是渴盼,让人心中生怜。 “我从来都不习惯被人服侍的。”秋说的倒是实话,她不喜欢永远处在别人的关注之下,所以她觉得自己的房间永远是外人止步的禁区,那些浣洗姑娘们总是直接把洗好的物件放在秋专门的储物房间里,关于房间清理之类的活计她宁可自己亲自动手,也绝对不让工人们迈进半步。 “您就收下我吧,爹爹把我卖到青楼,我好不容易才被少爷收留作您的侍婢,您若是不要我,我就要被送回去了。” “这——”秋为难地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让人放心,“那你就先在外面的房间里暂时住下吧,我不让你进里屋你就乖乖在外面呆着,有什么活你就看着办吧,其他时间你就随便作什么好了。” “谢谢北堂小主。”满心感激地磕了几个响头,让秋有些措手不及。 翌日晚上的接风酒摆的盛大,载歌载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穆威伟人虽略显木讷,但是声音有力,豪气干云,跟秋也不见外:“方主我们来干一杯吧,都说方主乃女中豪杰,饕餮天下,不知酒量如何。” “少寨主,我们江湖儿女怎么能不懂得饮酒?不妨就拿酒坛来?” “果真豪爽!来人,取酒坛!” 两人喝得尽兴,只是一旁的雪迹忍不住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 彤彤这小丫头人小鬼大,做事干净利落,虽然话不多,但勤快肯干,很讨秋的欢心。 不知不觉到了穆家寨已经六日,除了了解寨中相关情况,秋过得相当惬意。 “小主,冷姑娘有事求见。” “冷血迹?请进。” “方主有礼了。” “冷副城主可是稀客,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情么。” “我说过,方主聪明绝顶,果真不错。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明天就是您和少寨主的婚庆大典,少寨主自幼和我们便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误会一直存在,刚刚过来的时候陈管家让我跟你说老爷子要出关了,叫请你到北阁去。” “好的,我这就过去,我们之间有什么恩仇吗,我不记得,你也应该不记得吧。”秋开朗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披上紫色的裘皮披风,取了仇大叔(武器制造专家,每年最多打造一把武器的他只为罗刹女做事)特制的鞭子,疾步走出房门。 这北阁是老爷子的练功禁地,位居险峰,只有轻功极佳的人才能越过巨大的沟壑抵达如仙似画的北阁,从楼上向下俯视,绝对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老寨主好会享受啊,这诺大的山寨就这边风景独好啊。”秋说笑着走进北阁的大门,老爷子正在打坐,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 秋自顾自的坐下,带着一种新奇的眼光打量着四周,这里除了石桌石椅等石质器皿再无其他,老爷子的表情很凝重,秋对于他一致的沉默心中有一丝不满:“不知道老寨主今天让我前来有何事相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老寨主又武功大有所成真是双喜临门。” 老头子终于睁开眼睛,但是那双眼睛让人毛骨悚然,褐红色的眼球带着一丝狂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狮子吼的老寨主? “老寨主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就此告辞,明天礼堂见。” 秋察觉出一丝诡秘,借故转身想走,却不料一下子被老爷子枯柴似的双手紧紧锁住锁骨,动弹不得,秋心中一惊,就算是师父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本事!一招之内将自己制服,难道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秋双肩痛得难以忍受,但是作为四方城的代表,求饶的话实在是不像话。于是灵光一闪,双腿劈开凌空向下坐下,头猛地一抬做了一个她引以为豪的鬼脸,老爷子顿时吓得松手后退了几步,就在这个间隙,秋赶紧活动筋骨运气于双掌,随时准备接受挑战,老爷子的眼睛越发血亮了,秋这才明白事情不对劲,老爷子不是疯了就是运功走火入魔了!可是此时知道也是为时已晚,老爷子攻势凌厉,内息稳重大气,招招致命。而且最要命的是老爷子虽然心智迷乱,但是攻和守同样毫无破绽。所以就算是想禀足力气也无法采用以攻为守的战略。 不一会儿秋已经一身狼狈,头发凌乱不说,连衣裳都是千疮百孔,幸好多穿了几件,要不这下就丢人大发了。 “老寨主,点到为止手下留情啊。”秋忍不住大喊饶命。可是心智已乱的穆老头子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只是步步逼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戴着银制面具,身着飘逸湛蓝丝织布衫的身影挡在秋的面前,那人的嘴角露出熟悉而邪恶的笑意,在秋惊诧犹疑之际,那人已经背后出剑,飞旋着转身如燕子俯冲般直直的钻进穆老头的胸怀,老头原本密不透风的气墙竟然被这种闪电般的集中攻势刺破,狂性大作不可一世的穆老头立时呆呆的往地上一坐,如僵尸一般。 秋气血攻心,但是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她,硬提着一口气,直愣愣的依剑站着,双目圆睁:“你是厉天行?可是你怎么使剑?” “细致入微不是西林方主的特长吗?难道不觉得我的剑也舞得不错?” “你怎么会来这里?” “连声谢谢都不说吗?” “值得吗?你是专门救我的吗?没有别的企图?”秋的声音渐渐微弱,虽然极力克制气息,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虚弱。 “聪明的方主,既然你样样看透,为什么会傻傻地来到穆家寨的禁地?还丝毫没有警觉?” “什么意思?老爷子传话让我来的。” “跟冷家一样,他们也有着相似的秘密。你没有看见,这老头子的下半身空荡荡的吗?”果真!原来他没有下半身! “和冷雪痕决斗之后两人纷纷落下残疾,心中忿恨难平的他甚至的了失心疯,自此被关在此处,穆威定时给他送食物,这就是为什么穆威很少出门的缘故了。” “冷雪痕果真歹毒,三番四次的害我……”话音未落,如一片薄如蝉翼的花瓣她缓缓倒地,紧紧的被厉天行拥在怀中。 “北堂秋,我还是低估你了,没想到我出手的还是太早。” 原来厉天行一直在调查穆老寨主的所在,今天恰好被他发现,却不料半途杀出个陈咬金——北堂秋。他想借老头子的手杀了这个整天仇视自己的臭丫头,但是转念一想不妨救了她,卖个人情,并同时让老爷子重伤她,最好是以后都难以行使方主的职责。却不料这丫头从脉向上看毫发无损,只是气血两衰,调理一番便会痊愈。现在下手加重伤势,实在太过明显,看似粗放的北堂秋的机灵劲儿断然不可小觑,若是弄巧成拙就太拙劣了。但是既然有人诚心害她,就断然不会让伤重的秋活下去,自己的救护就白费了,所以皱皱眉头,制作了北堂秋已死的假象,解开老爷子的穴道,把他打昏在地,把秋带回门派。 “你不是答应我先不要对她下手的吗?” “我说了,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北堂秋自寻死路,” “我们就要做夫妻了,总的表现的亲近一些吧。” “这是托词。” “不管是不是托词,现在她已经被你打下了悬崖,这边水流湍急,也没有办法下去找了,只求她一定要死了才好。” “地上一片狼藉,她的碎衣片钩在悬崖上的石头上,她断然跟老寨主过了招,老寨主丝毫无损,想必她不死也难,又加上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是铁壁金刚也断然不能再活的。” “这最好不过,只是现在我们得演一场好戏,瞒天过海。” “我知道,盟主知道她的死讯必定会来兴师问罪,我们得把这件事推给别人。” “你好像已经想到办法了。”穆威不无爱怜的看着她。 “你这个榆木脑袋,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了,你就放心好了。” “好好好,就你聪明。” “表小姐醒了!” “是吗,很好,就来。” 厉天行一身纯白裘皮袄子,湛蓝的宝石冠子耀人眼目。 “表妹,怎么样,睡了这么久,有没有睡足了?”厉天行带着明媚的笑容,一旁的侍从们都一时无所适从,他们这位迷人的冷面风流恶公子很少这样笑,而且这样笑多数是暗藏杀机。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她这一问说,厉天行自信满满的笑容顿时僵硬了,原本厉天行希望得到对方同样邪恶的笑着的答案“表哥好久不见”。现在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了,但是厉天行就是厉天行:“表妹是开玩笑吗?” “你这人真奇怪,谁是你表妹啊。” “你就是我表妹啊,如果你不是我的好妹妹,那你又是谁?” “我是——”桀骜的苍白面颊上顿时显露出一丝的惶恐和彷徨,“我是谁?我是谁?不——我的头好痛!”披散长发的丫头不断地甩头,像是要把脑子里面的杂乱无章甩清,把哪怕是只有一点儿的记忆揪出来。 “你失忆了?”厉天行举棋不定,“你们都退下,吩咐食府司长袁凯做点燕窝端来。” “是——” “你真的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厉天行试探地问道。 “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女子泪水充溢眼眶,简直找不到任何比她的目光更为楚楚动人的眼神了,就连厉天行冷漠的眼神也稍稍凝重了片刻。 “你是我的表妹,自小没有爹娘,不久前从你隐居的小镇找我,路上遇到了山贼,我救了你,你昏睡了好几天了。” “那真是谢谢表哥了。” “公子,您要的燕窝来了。”食府司长一进门眼睛瞪得铜铃大小,“这不是——” “小凯,你见过的,我的表妹,伊睿凌,不是吗?” “哦,哦,是的,表小姐是不是要先吃点东西?”胖高小伙儿倒也机灵。 “你也认识我?这里还有谁认识我吗?”虽然对失忆的事情有点沮丧,但是看到熟人还是有点归属感。 “没有了,小凯跟我去你们家住过,别人都没有。”厉天行使着眼色抢先回答。 “是啊,公子说得对。” “真可惜。” “睿凌,你先吃东西,我们出去了,等你身体好一些再带你出去逛一逛。” “好的,你们忙。” “公子,那不是,北堂方主吗?怎么变成你的表妹了。” “看不出她失忆了吗?我们门派上下只有你我二人见过北堂秋吧,既然她被人陷害失忆,我们就好好利用她一把。” “不错,因为膳食的关系,只有我去四方城的时候跟她略有接触,她云游四方,很少跟各个势力有什么瓜葛。但是她怎么失忆的?又怎么利用?” “我想她是因为和穆老寨主元气大伤又拼命支撑不想让我有机可趁的从而偷偷运功的时候走火入魔血液灌顶了,以至于淤塞脑子,不记得过去了。关于如何让她发挥最大的效用我还没有想周全,大致的想法是首先让大家认为她已经死了,其次让她把我们当作她最亲近的人,然后慢慢利用她对四方城、对罗刹女的了解对付他们。” “她不是不记得了吗?” “但是有些事情是会条件反射的,而且就算是她不能透露四方城的秘密,那一身的武功、聪明的脑袋、罗刹女等人跟她的亲密关系都是可以用到的。” “我们还是应该小心,她会不会是装出来的?” “没有必要,凭她的聪明劲儿,不会不知道我原本就暂时没有对付她的意思,因为如果借她之手对付其他势力我也是很乐意的,所以完全不必伪装。只是我实在舍不得这个干将,就暂时留在身边吧。” “只要不是被她的美色细心的忘乎所以,我呀就放心了。” “她?美色?”厉天行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外貌,“至今还没有女子会让我失去理智的,你就放心吧,这是你除了做好你的司长,最重要还是勤练武功,熟悉兵法。” “遵命,哥哥。” “隔墙有耳!” “哦!”小凯轻轻用手指触了一下鼻尖,原本远不及于哥哥的相貌大为改观。 “让我进去,我要见见那个狐狸精!”一个身着赤色皮袄、耳后斜插着乳白象牙雕饰的蛮横少女对着大门外的守卫吼道,棕褐色的健硕马儿和它的主人一样蛮横地不断逼近长着毛胡子的那个守卫。 “哟,这不是赤毒花蓝蕊依吗?”说话的是个身着水绿色托底长衫的女孩儿,她的眼神似乎很不友好,蝴蝶状的发髻随着她不断地左顾右盼、上下打量,绕的人眼花缭乱。 “木婉茹?你到这边做什么?你不是你们木家镖局的顶梁柱吗?” “找夫君的事情比天大,就算是皇岗在身也一边靠。” “好不害臊,说什么找夫君,亏你还系数名门呢。” “你来做什么?难道不是来这儿看心上人的?既然是,就不要装淑女,扮矜持。” 木婉茹头一昂,斜眼看了蕊依一眼,毫不客气地甩起马鞭,用力的把对方的马儿逼出了挡住正门的位置。 这个蓝蕊依也不是好惹的,对方明目张胆的挑衅让她粉嘟嘟的小脸上顿时红光四起。正欲发作,身后又呼啦啦的来了一大堆的女人,有的同是江湖上朋友,有的却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中间一个穿着朝服、戴着金质发饰的妇人慈眉善目间自有一份雍容大度:“蕊依,怎么不跟姐姐讲一声就偷偷溜出来了。” “何夫人好。”众人纷纷答礼。 “各位有礼了。”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四方城统辖下最为特别的地方突骨城城主许斐的小媳妇蓝蕊恋。 “姐姐怎么来了,姐夫怎么舍得?” “你姐夫好容易帮你的撮合的亲事,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逃跑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姐夫生气了?”怯生生地问道。 “这还不至于,你呀,快跟我回去吧。” “不要,姐姐难道没有听说厉天行接了个女人到府上住下了,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能离开呢?” 蓝蕊依撒着娇,霸道稚气又可怜兮兮。 蓝蕊恋的脸色未变,但是无人察觉:“你怎么知道的?” “谁都知道泰山门从来就是女人免进的,但是这次却一下子招了六个女佣,一定是住进了女人,这个女人不容小觑,所以你看看四周,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女人们都赶来了,想要了那个女人的小命。” 蓝蕊恋回头看去,果真是名不虚传,各种奇形怪状的女人中甚至有尼姑道姑各一位!还有妓女、官宦家女人、武林上的各路豪侠,真是魅力十足了这个厉天行! “那好,可是搞清楚状况我们就回去,起码和你姐夫一起道歉去。” “没问题!”蕊依的凄楚眼神霎时变成欢快的海洋,还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众人沸沸扬扬,吵成了一锅粥。只听得远处锣鼓喧天,金光闪闪的十六人抬的轿子缓缓靠近众人,看到轿子前面引路的内廷舍人和招摇的旌旗,大家就猜到了轿子里面的一定是皇帝的独女涟漪公主朱涟雨。这个一向深居简出的天之骄女竟然也是厉天行的追捧者!众人心中不免一凉。在众人的簇拥下,公主缓缓下轿,低垂双目,娇态百万,金银丝线配着苏州最顶级的绸缎制作的凤衣将她原本娇柔的身段修饰的完美无缺,头发虽然只是简单的梳理,却和各种配饰完美融合,美艳不可方物。 “不好了,大门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怎么了?”厉天行不慌不忙的翻阅着手中的兵法书。 “不知道外头传出了公子留宿女人的消息,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一大帮的小姐夫人们,在门外信誓旦旦的说是要——” “要怎么样?”厉天行依旧从容,合上书,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人不敢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 “说是要抓小狐狸精。”门童小心翼翼地答道。 “哈哈——再过一炷香的时候让她们到大殿来吧。”厉天行邪恶地笑道。 “睿凌,不好了,出事了,你要不要先躲一躲?” “躲什么?”睿凌嚼着羊腿,满嘴有光的回过头,支支吾吾的问道。 “这——” “表小姐,您不记得公子是万人迷吗,外面的女人听说您住进了大院,都沸腾起来,说是要跟您拼命呀,您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这有什么好躲的?我们是亲戚啊,我出去跟她们讲清楚就是了,躲也不能躲一辈子吧。” 原本厉天行想要借此事玩一玩睿凌的,因为不管怎么说,这群愤怒的女人也是不敢在没有自己允许的情况下进山的。对于睿凌的反应倒是大为意外,都说北堂秋虽是脑满肥肠,却是几位方主中最为多性格的女人,这次见识到了。 “你真的要见她们?” “是啊,表哥、小凯你们先去,我收拾一下这就来。”是啊,一脸油腻一身素衣的睿凌还真是有些丢人。 厉天行和小凯前脚踏进大殿,后脚这群女人就蜂拥而至,但是谁也没有先开口,毕竟在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面前也不能丝毫不拘束一些。 “各位小姐夫人们请坐下,桌子上的糕点小吃应有尽有,都请随意,如果有什么问题一会儿我自会作答。” 大家都只好耐着性子,小口小口的品尝着桌上的食物,但是谁都没有心思细细品尝,这时候的状态或许用食不甘味形容是恰当了。 “伊小姐到——” 玉帘缓缓提起,头顶鹅黄色绒毛头饰,身着同色绣有白色波状花纹拖地宽肩绢衣,淡妆持扇少女款款而来,盛装出场,顿时私下错讹,面面相觑。 少女浅浅一笑,略略弯腰,正要开口却被来自断崖峰的郝云莱抢了先:“果真是个狐媚子,瞧瞧这眼神就不是个良善之辈,不知道出自哪里的馆子。” 出身青楼的念慈萱,一身橘黄的纱衣,要这团扇不干了:“郝姑娘说话带刺啊,我萱萱可没有得罪你,说话留心点。”一转身,又一次上下打量了睿凌,眼神中的不屑显而易见,“这毫无血色的脸蛋儿就是在我们千红院也是挂不了牌的。快看这嘴巴,单薄无肉,太没有质感了。”紧跟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还有这身材,该瘦的地方胖,该胖的地方瘦,简直没有一点可取。” 蓝蕊依也开口了。身旁一直以温婉大度著称的白族歌后苏心怡频频点头。 木婉茹也不是省油的灯:“哟,这鼻梁一点都不正,是被打弯的还是天生的呀。眉毛太淡太粗,耳朵招风、双手粗糙、皮肤裂纹、牙黄眼呆,真是可怜——” “够了!你们还真能说啊,可是我和我的天哥哥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们闲扯,是啊,我就是住进了厉家大院儿,我就是霸占了你们的心仪之人,没办法,天哥哥就是喜欢我,你们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济于事,快点回家蒙上被子大哭一场吧,不要在这里像弃妇一样丢人现眼。”睿凌的话还真着实吓了厉天行一跳,但是随即厉天行就镇定下来,廖有兴趣的欣赏起睿凌的表演。 “你这个女人好不知羞,厉大哥都还没有承认你有这么口没遮拦?”涟漪公主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指着睿凌的鼻子数落起来。 “你又是谁?身后一大帮不男不女的家伙想必是哪位公主了?你不是应当居于后宫自我约束的吗?怎么也跑来凑热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家的女子可没有跟江湖人士结亲的先例吧,趁早回到你温暖的父亲的怀抱,别在外面吃了亏哭着鼻子回家。” “你——”涟漪公主原本不是能言善辩的,加上天性好静,很少与人争锋相对,只是这次事关厉天行,不争是不行的了,可是睿凌字字在理,自己无话可说。 “各位小姐夫人们融小女子劝一句,不要随便听风就是雨,也不要乱抛热情相思,做好自己的本分,过自己的甜蜜小日子不是更好,为何非要得到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徒增烦恼?天色不早,还是请回吧。来人,送客——”众人还想向厉天行求助,这是厉天行一心一意专注的望着睿凌,众人只得骂骂咧咧依依不舍的原路返回。一时间,大殿中安静了许多。 厉天行虽然和大家一样,在睿凌盛装登场的时候大吃一惊,虽然不是初次见面,却是首次失魂落魄。但是追求着如潮的厉天行毕竟见过大场面,像罗刹女之类的美女见的也不在少数,就算此时的睿凌仿佛只应天上有也不过是在这个场景中罢了吧。迅速收回思路的厉天行此时的迟钝其实是看着话语连篇的睿凌,越发觉得自己带回她的决定太对了的得意,瞧着她舌战群雄的架势很有诸葛孔明的风范。针针见血,先兵后礼,有礼有节,火候掌握得分毫不差,看来北方方主往日对自己的伪装确实够深。 “表哥,你不会生气吧?我刚刚说到‘天哥哥’的时候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别介意啊。” “自然,你还真是状况百出,不是说简单的解释一下吗?怎么变成了争辩?” “这也不怪我啊,谁让她们欺人太甚。这帮女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都疯了是不是?我就是长得再不济也轮不到她们数落我,真是气死我了。” “你不是也回击了吗?不要生气了,你把她们打发走我得怎么奖励你呢?” “什么都不用,你以后只要专心致志的对待一个姑娘,不要招蜂引蝶,让我受这般羞辱便是了。” “我什么都 第十二章 神秘的水牢 四方城已经走了两位方主,而西林春似乎自从李家公子去世后就一直行为乖戾,所以渐渐得几乎所有的权利都被东方冬儿掌管了。就连玲珑罗刹的寝宫她渐渐也可以来去自如,只是唯一一处她不能去的地方就是玲珑罗刹的书房,话说这罗刹女似乎并没有什么喜欢的书,但是表现给别的人感觉却是极其喜欢读书,因为她总是每三天便会有一天的时间带在书房里面一个人都不见。东方冬儿自然不会视若罔闻,她趁着玲珑罗刹和她的宠臣们尽情享乐的时候悄悄的窜到了书房,这书房甚是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若是说特别,最特别的就是大多数的书柜上都是积了厚厚的尘土,只有一个书柜倒是似乎经常翻阅,难道是有什么武功秘籍?冬儿蹑步上前,上下翻阅,没有收获,不经意碰到书柜上停落的那只蝉,嘎吱一声,书柜自动打开,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暗道,黑咕隆咚,完全看不到尽头。 冬儿也是大胆,提起裙摆,一跃而入,随着书柜的合拢,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她一边缓缓向前摸索,一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顿时通道中明亮了许多。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转弯口,原本火折子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冬儿也不敢再深入多少,这下柳暗花明,面前竟有了一丝光明,加紧步伐,又是一个拐弯,巨大的瀑布明晃晃就在眼前。只是奇怪的是,这周遭竟然片草未生,光秃秃一片,而瀑布投入的竟是一个人工改造过的方形池子,处处透露着阴森之气。 “小姐,我错了,放我出去吧。”凄厉的女子的叫喊,声音沙哑,满是绝望。 拢了拢眼前的发帘,冬儿仔细寻觅,声音像是从地下传来,隐约可闻,在瀑布巨大的声响中还能投出丝毫,也不是简单的角儿。 遍寻不见破绽机关,冬儿正想放弃,却一眼瞟见了水池中角落里的一点儿异常,别处的水都哗哗地往一个方向流,只有这里的水时不时得冒个泡,造成类似漩涡的现象。 冬儿将长发盘起,屏气凝神,往水中一跳,勉力睁开眼,有个忽明忽暗的环状物品正在眼前,伸手去拉,只听得轰轰作响,斜斜得,头顶上竟然透射出明亮耀眼的光芒!向前探身,毫不费劲得被水拥着进了一个玲珑剔透的洞穴。 冬儿拧干身上的水,正要解开挽着的秀发,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蓝妹妹吗?还没到吃饭的时辰呢,是小姐原谅我们了吗” 循声望去,一个长发垂地、满脸斑驳的瞎眼女子被嵌在石壁上,手脚都被钢索捆住动弹不得。 “你是谁?怎么会到这儿来?”一个浑厚的男音从背后发出,吓了冬儿一跳,回头一看竟然也是个被捆绑镶嵌的人,只是他的状况要好过那女人许多,头发虽长,但是梳理得还算整齐干净,胡须似乎也是定期修理过,脸上算不上干净,但是倒也不像那女人连苔藓似乎都能长出来。 “该我问你们是谁,是玲珑罗刹把你们关在这边的吧。” “你是个擅闯者,还不立即离开,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口出狂言!就凭你们?”话音未落,男子的长发便迎面袭来,紧紧缠住东方的手脚脖子,虽然已经触及剑鞘,却是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放开我,我是玲珑罗刹最信赖的徒儿,你若是对我做出什么,师父不会饶了你的。” “姑爷住手。”瞎眼女人阻止道。 “你叫什么?”男子松开长发,厉声讯问。 “东方冬儿。” “你是她后来收的徒弟?”男子声音柔和了些。 “对啊。” “你是薛家村进贡的薛乐?”女子激动地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难道师父什么事情都跟你们讲?” “不错了,不错了,你是乐儿,我的乐儿。” “你疯了吗?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乱认亲戚。” “我是你娘啊。” “我娘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是胖大爷薛福跟你讲的吧。” 冬儿不得不开始相信:“你还能证明些什么?” “你原本叫做龙残雪,你的父亲就是对面的龙在飞。” “胡说,龙在飞是师父的亡夫。” “请听我把话讲完吧。你的师父在婚后只知道逐鹿中原,吞并天下,完全不顾新姑爷希望隐居的想法,所以我就跟你的父亲日久生情,做出了让你的师父咬牙切齿的苟且之事,而且不久后就有了你。她知道后,表面上依旧对我呵护备至,直到我诞下你她对你也是善待有佳。可是她一统江湖的那一天却下令让人劫杀我们一家三口,你爹引走追兵,我带着你向我的故交薛家庄的二庄主薛大宝投奔求救,但是我知道你师父是那种只要下定决心必定今生无悔的人,加上凭着她的势力没什么做不到的,我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要保住你就要让她以为你死了,我请求薛二庄主将你当作路边买来的女童收下,并告知他如果我们遇难就把你送到小姐的身边,学好本领为我们报仇,但是没有到你学成的时候绝对不要告诉你真相,以防小姐先下手。” “我确实是二庄主收下的使唤丫头,但是仅仅凭这些我还不能相信你。” “你的脖子后面有一块突起,其实是我在那里种下的小玉石,是我们家的传统。” 冬儿二话不说刺开自己细腻光洁的皮肤,随着血液缓缓淌出了一颗极小的玉粒,顿时她的眼睛红润起来。 “娘亲,从小到大我只知道我来四方城是来报仇的,但是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何人,今天我见到了母亲和父亲应该是最快活的日子,但为什么却让我见到你们受苦而无法营救?”她扑倒在母亲的脚下。 “乖女儿,你受苦了,我被关在这里,想了这么多年,我觉得我做的最对不起你的事就是让你从小生活在仇恨里,离开这里吧,离开四方城,去过完全属于你自己的日子吧。” “不,母亲,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 “走吧,我们只是在为自己的过去赎罪,没有救我们的必要。”一直沉默的龙在飞终于开口,声音中满是厌恶和烦闷。 “爹,您为什么像是讨厌我?” 龙在飞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原本寄望着自己的大胆闯入可以获得丰硕成果,却不料得到的竟然是痛彻心扉的相遇。她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走出长长的黑漆漆的甬道,她的嘴角已经挂上了酣然的笑意,她的伪装完美无缺。 而另一方面,落在厉天行手中的“表妹”却真真切切的体味到了无忧无虑的欢愉。 “这个不错,就是味道重了点,你太注重食材,太注重保持它们各自的营养和味道,却忘记了组合之美不是保持而是创造,若是水多加三分,糖减一分,盐少半分,多熬上半个时辰,味道绝对是顶级的。” “表小姐说的是,不过表小姐的嘴还真难伺候。” “食物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连吃食都随随便便,还有什么意思。” “袁凯,受教了。” “从你的表情和声音都明显不屑,你是食府司长,应当比我更加追求味道完美,你这样可是不合格的。”咽下最后一口汤汁,睿凌满意的拍拍肚子,眯着眼睛说道,“这么吃下去,请我一定比徐管家养的白猫还要肥。” 袁凯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小姐总是在说完菜肴的众多不是之后还要风卷残云的吃掉所有的东西,不过说实话,对于这个饕餮客的评价他还是很尊重的。 第十三章 尘封往事 似乎从北堂秋出事之后,我们的目光就集中在四方城的变化以及掌控一切的厉天行身上。 一个决定聪明的男子却被忽略了——冷雪痕。 冷雪痕没有看到秋出嫁,却亲历了她的死亡,原本因着北堂的义气和豪爽,他封存已久的内心渐渐升腾起一股暖流,可是——难道说真的是世间唯有善耍手腕、使心计的人才能存活才能耀眼人前? 冷雪迹虽然陶醉在手刃情敌的快乐之中,但是哥哥的不快也让她着实费神。 “哥,这些天你愁眉不展,是为了北堂方主还是因为鸣姐姐?” “小心说话,杜小姐已经是老寨主的夫人,你再不要没上没下。” “就算是成了穆夫人,我跟她的关系总是不变的,哥哥不也是心心念念的——” “越发没有规矩了。雪迹,你一心一意想要成为姓穆的妻子,当哥哥是聋子瞎子不成?这次北堂秋遇难你多少也脱不了干系,哥哥不说破只是因为你大错已经铸成,不想让你被玲珑罗刹抽筋扒皮。” “哥哥你胡说什么?!她是自己擅闯禁地才遭遇——” “她虽然性情不羁,但总归是知书达理,不会不经邀请而前往公公练功之处,更何况是那般隐秘的所在?” “那可能是因为有莫名人士闯进,她追逐而去——” “鲍彤可是说是你请她过去的。” “那丫头不是失踪了吗?” “你会玩失踪的把戏,我就不会玩浴火重生吗?” “哥哥。” “收敛起自己争强好胜的脾性吧,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引火烧身。” “哥哥——”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冷雪迹知道多说无益,闭上嘴巴,气鼓鼓的出了房门。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门口又传来轻短的敲门声。 “怎么又回来了?你没有其他事可做吗?” “雪痕大哥——”那声音娇柔似春风拂面,断然不是妹妹的声音。这一声仿佛一声响雷扎实地将立沧桑变迁中丝毫不为所动的冷雪痕震住了。见里面半天没有声响,外面的女子将门缓缓推开,迅速的侧进了房间,将帽子掀开,露出一张成熟女人的丰满脸颊。 “穆夫人。”错愕之后,冷雪痕恢复了往日冷静的表情。 “真是好久不见了。”女子忐忑得很,进门之后一直依着门框站着,双手紧紧攥着,像个娇羞无比的小女孩儿, “夫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最好还是明天白天见面的好。” “因为我是有夫之妇吗?”女人有些歇斯底里,但是身子没有挪动,只是面颊微微泛红。 “夫人知道就好。”冷雪痕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依旧显得有些焦虑急躁,“快快请回。” “老爷已经疯了,我从嫁进门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个疯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她在啜泣,甚至于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她就十分熟稔用泪水打动男子的伎俩。冷雪痕虽然心中明了得很,却总是不断中招,而且越陷越深。 “你——不要哭了,到底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求你,求你把我带走。” “不要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我不是耍小孩脾气,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听从你父亲的吩咐嫁给穆寨主,不该不和你远走高飞,以至于你在和他激战的时候弄断了双腿。”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穆寨主现在虽然神志不清,你作为他的妻子就应该谨守妇道,不要这般在别的男人身边哭哭啼啼。” “你难道没有听懂吗?”女子的底线彻底崩溃,她一下扑倒在冷雪痕的脚下,没有最后一丝尊严。一向在冷雪痕心中贵为女神的女子就这样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换成别的男子或许一定不是沾沾自喜就是赶紧为之赴死,但是,冷雪痕反而在这个时候更加清醒,“老爷子自从和你大战之后,表面上胜了你,但是一回到寨子里就疯了,就像雪迹代替你坐镇无影城一样,穆威代替了他的父亲,但是对外宣称他的父亲只是在闭关修炼,这一修炼就炼了五年。老寨主被关在北阁的石房,我则被押在南厅的小黑屋子里,也是一关整整五年,虽然吃穿不愁,夜里还有半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但是没有人理我 ,每当生病了我就希望自己死了算了,起码可以在做游魂的时候回无影城看看你。” 女人说的真切,冷雪痕却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既然老寨主已经疯癫多时,那些虎视眈眈于穆威寨主之位的家伙此时一定会有动作,而杜鸣然此时的出现应当不是巧合:“夫人,你先站起来,隔墙有耳。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想清楚了回答。” “好的。”抽泣着,鸣然慢慢起身,“尽管问吧。” “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想逃跑吗?” “想,每时每刻。” “付之行动了吗?” “没有,我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 “好了,那每天给你送饭送衣还有待你出来游走的都有谁?” “只有两个嬷嬷,她们都是懂武功的,不怕我跑了。” “你今天是怎么跑出来的?” “前些天,我听见嬷嬷们的谈话,知道你来了,就很想出去找你,今天总算是找到机会,刚刚在院子里照例散步,我就说突然肚子疼躲进树丛里面胡乱的跑将起来,然后间看见了雪迹,我就尾随而来。” “雪迹知道你被关押的事情?” “是啊。” “这孩子,我越发不了解她了。” “我知道,你一定还爱着我,无论是你刚刚失神的表情还是你至今未婚的现实——” “你不要误会了,失神是因为没想到这么美的女子闯入眼帘,没成亲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我可以帮你跟穆威说放你出来,但是绝不能带你逃走。此外,你要改口说你的丈夫最近才疯了,否则,不要说你的命,就连穆威的命、雪迹的命,都是危险得很。” “这么说,你不愿意带我走?” “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五年前你选择了你的人生,五年后你没有资格说后悔。”冷雪痕淡淡的说,这样的语气她听过,但是对象永远不会是她,因为鸣然知道,这个愿意为自己拼命的男子就连她被木刺割破了手都会心疼得眼红,可是,五年的时光真的会让如此炽热的爱荡然无存甚至变成一种深深的憎恶吗? “你是不愿意带我走了?”泪水挂在面颊上,雨打梨花般孱弱而妩媚。 冷雪痕没有再开口,他知道只要再说一句话,他挣扎了这么久的努力就会荡然无存。杜鸣然既然已经无可回头的成为了穆家寨的夫人 ,就注定要为了两家的命脉继续痛苦下去而永无逃避可言,那个黑暗中的手就算不是立即也不会在不久从模糊中走出,所以他要留下来,和妹妹以及未来妹夫一起揪出背后的毒箭。 深吸一口气:“夫人,你还是快回去吧,如果问起你到哪里去了,你就说迷路了,明天我会跟穆威商量你的事情的。” 原来,这美丽的妇人是冷雪痕的挚爱,可谓是青梅竹马。但是雪痕的父亲从来不看好这个女子,总是千方百计的让儿子离开她,眼见着儿子的心无法改变,他决定从杜鸣然下手。 鸣然是无影城一个富商的独女,鸣然十岁的时候一家死光,理由大概是富商是反罗刹女的重要人物。女孩儿便被寄养到执行刑罚的冷家门下,仇人之女——一大反对理由。 五年前,许诺了金银珠宝,费下了九牛二虎之力,信誓旦旦的杜鸣然答应了出嫁的事情。出嫁当天,穆寨主亲自迎亲,被蒙在骨子里面的冷雪痕意外获晓了这个事情,于是大闹于城门前,新娘自己揭开了红盖头,站在黄沙滚滚的城门口左右为难。 在老城主的主持下,穆寨主和冷雪痕真刀真枪的大干了一场,最终以冷雪痕双腿被废告终,而杜鸣然也是噙着泪上了花车。救回城中之后,老城主因为刺激过度,没有几天便撒手人寰,一场戏事成了白事。 幸好穆家和冷家唇齿相依,穆威和冷雪迹关系暧昧,这事情才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