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主还我身体!》 第1章 还魂 桐市市级人民医院。 特级病房。 玻璃窗外数十年如一日的指示牌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目,初夏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干干净净的路上,每一口呼吸都清新而惬意。 然而,医院里的气氛却不怎么美好。 地下一层是太平间。幽静的走廊安静得吓人。一对约莫五十左右的中年夫妇彼此依偎着,眼眶通红,神情哀痛。妇人捂着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被丈夫轻抚肩膀,已是伤痛万分。 他们的身旁站着一名穿着深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身材修长,笔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平日里被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有些凌乱,唇抿得死紧,握成拳头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细细看,肩胛骨处的布料渗出汗渍的印记,明显是匆忙之间赶过来。 几人面前是洁白的病床,柔软的被子拢着少女的身体。她的面色苍白,巴掌大的小脸略显纤瘦,唇色浅淡,眉目纯真,明明是常年不接触太阳的病容,却精致地令人移不开眼。 可惜啊,可惜。 陪同的医生暗暗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栖家小女儿可以称得上是命途多舛,从一出生就被诊断出智力缺陷,有着最漂亮纯真的面容,却永远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不幸中的万幸是,栖家家大业大,又宠爱有加,从小将女儿当做宝贝疙瘩疼。 ……谁能料到,灾难再次降临在栖家小女儿的身上。就在今天,本应该庆祝十七岁生日却意外从服装店跑出来,差点儿跟一辆车撞在一起。车刹住,人因为受到惊吓突发心脏病,还没来得及拉到医院抢救就离开人世。 尸体要被推到太平间,医生向家属示意之后,在他们悲伤而不舍的目光中让护工推进去。 冰冷的大门推开,合上,已是天人相隔。 栖母眼睛一闭,差点儿昏过去,幸好有父子两人连忙扶住。 “是我的错。”栖家长子栖望深深吸了口气,哑着嗓子,“我为了赶一单生意,推迟半天回来……结果就出了事。” “这事不怪你,妙妙她……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逃不过。” 提起伤心事,栖母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擦擦眼泪,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的护身符:“这是我替她求的护身符,保佑她平平安安,邪祟祸事都离得远远。没想到啊,这竟然成为她留下的唯一的遗物……” 同一时刻。 太平间内 部。 两名管理人员把尸体停好,本应该现在就通知殡仪馆开车来接,家属不同意,只好先将人放着。 “年轻的小姑娘啊,真可怜……” “是啊,唉……” 两人背对着尸体,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凉透的尸体竟然有了异动。 隔着白布,像被惊醒的鸟儿似的,手指关节猛地颤了颤,安静片刻之后,又动了一下。 像是拖着万千的疲惫,她的眼皮迟钝而沉重地掀起一半,露出半截眼瞳。在冷冰冰的惨白的灯光中,她的瞳色极浅淡,就像是最纯净的琥珀,不掺杂一丝杂质,却又过分干净,过分清亮。 “……” 琥珀色的眼瞳闪现一丝茫然困惑,眼珠僵硬地来回转动,观察着陌生而奇怪的环境。终于,她的目光定格在声音响动的地方,两名中年男人背对着她正在忙活,就在她的身旁不远处,还停着两具尸体。 她陷入沉默。 杀千刀的父亲也太狠了。怎么的,不就是吵个架,还要趁着她睡觉的时候让她体验一回坟头蹦迪? 她低下头,看到一览无余的小平胸,忽然意识到这场景明显不是恶作剧,表情刹那间凝固。她拽住身上的白布,缓缓坐起身来。她的动作不快,但太平间太过安静,稍有动静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忙活的两人见了鬼似的慌忙回过头。 六目相对。 “……” “……” 太平间里响起两记惨烈的嚎叫声:“鬼啊!!” 栖母拿着红色的护身符,正在眼泪汪汪地说着伤心事,说这护身符有多灵帮过许多人逢凶化吉。听到两人的惨叫,几人一愣,还没等他们反应,太平间的门咣地被撞开,一道围着白布的纤细身影光着脚冲出来。 时间凝固于这一刻。 栖望被吓了一跳,但好歹保持镇定,只是吓坏了栖父栖母,吓得眼泪唰地倒流回去。 栖母方才还眼泪汪汪说着庇佑女儿的护身符,尖叫一声当成辟邪符甩到对方脸上,栖父也抖成了筛子。只留下栖望一个人僵硬地抱着老俩,和死而复生的妹妹大眼瞪小眼。 被糊了一脸护身符,满眼写着无辜的“栖妙”仰头望着好久不见的栖望。平时她穿高跟鞋看起来跟对方差不多个头,此刻的栖望站在面前,居然比她高出来大半截,简直匪夷所思。她的目光又定格在夫妇两人身上 ,表情愕然。 面前的人,是死对头栖家啊。 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 …… 栖家小女儿死而复生的爆炸性消息在整个医院造成了轰动。若不是怕栖妙受惊,她这样的“医学奇迹”肯定会被一群医生们带着学生过来好好参观一番。经过繁琐而细致的检查之后,确定不仅身体恢复正常,居然还奇迹般地拥有了正常的认知能力。 这一发现,栖家人又惊又喜,栖母又是眼泪汪汪,只想抱着女儿大哭一场。 栖家人暂且先带着小女儿回到家中。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栖妙的灵魂早就换了个人。他们带回来的并不是栖妙,而是借尸还魂的—— 楚家二女儿。 楚悠悠。 栖家。 回到“自己”房间的楚悠悠坐在印着hellokitty的床单上,一头雾水地开始捋清楚细节。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晚,再次因为一些无聊的争吵,父亲跟她大吵一架,说要让她滚出去讨生活,给她几百万让她自生自灭去。楚悠悠是个倔脾气,当场头也不回地连夜出走,开车到别墅区的房子。 她坐在阳台上喝完两罐啤酒,冷静之后倒头大睡。 再睡起来……就到了停尸间。 楚悠悠的脑袋还很懵。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她居然附身到栖家已经去世的小女儿栖妙的身上。好死不死,偏偏楚家的死对头就是栖家。栖家和楚家从父辈开始结着冤仇,无声的战火蔓延至子女身上,即使他们的社交圈多有重合,却是从来不会打交道的关系。 如此紧要的生死关头,楚悠悠却不合时宜地回想起自己曾经当着众人的面调侃过几次栖望,现在阴差阳错,没搞清楚情况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前,她都只能当栖望的妹妹栖妙。 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她抬起头,绝望地盯着镜子里又嫩又清纯的一张漂亮脸蛋,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满脸写着无辜,和自己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对…… 镜子里的女生绝望地捂住脸。 她现在,得适应自己是栖妙了。 以及,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急需解决——她还魂到栖妙身上,那自己的身体呢?该不会尸体已经凉了吧?该不会那堪比后爹的薄 凉老父亲早就把她火化成一堆粉末了吧! 一想到这,栖妙坐卧不安,只想立即冲到楚家去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咚咚咚!”门外响起栖母小心翼翼的声音,“妙妙?你还好吗?” 栖妙不仅死而复生,还恢复正常,就是表情有些浑浑噩噩,一副不太清楚情况的样子。栖家人脑回路异于常人,先是大惊失色,随即没有任何怀疑立即接受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差放64组礼炮来庆祝自己女儿终于回来。 栖妙一回家,就说要自己困了想休息休息,把其他几人拦在门外,留着他们面面相觑。 才思考几分钟,其他人就坐不住,生怕她又出什么意外。栖母的话音刚落,栖妙面无表地推开门,她穿着毛茸茸的小拖鞋,一走还会发出吱吱的响声,声音一响就烦躁得想打人。无奈房间就这么一双拖鞋,她又不想光着脚,只能凑活一下。 栖妙臭着脸,差点一头撞到来人的身上。 介于个子有点矮,她不得不努力努力再努力扬起小脑袋,才能看清楚横在走廊上的拦路虎——栖望。 方才还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在和栖望对视的一瞬间,隔着金丝框眼镜背后的冷静眼眸总让她有些心虚,膨胀而暴躁的气球被戳漏了气,嗖嗖嗖瘪下来。拖鞋蹭在地板上,又发出细小的“吱吱”的响声,让她一瞬间有些尴尬。 栖妙继续跟栖望大眼瞪小眼,她很想赢在气势上,只是脖子梗着着实有些酸。 总是一丝不苟看起来相当严谨冰冷的栖望抿着唇,在栖妙的注视中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栖妙一惊——他终于要对她这个冒牌货动手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栖望先她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触在她的头顶,试探性地揉了揉。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冷硬得像块石头的栖望,手指的温度竟然异常温暖,触碰她的力道柔软得不像话。 栖妙瞬间石化。 她竟然,被对家的儿子,摸头了? 以栖望的角度,便看到懵懵懂懂的妹妹局促地红了脸,一双漂亮的浅褐色眼眸盈着柔软的水雾。他平静如波的心忽然也跟着软塌塌地陷下去半截。栖望没忍住又揉了几下,很显然,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栖望温着声缓缓道:“妙妙,乖。” 栖妙:“……”她先忍了,回到身体再算账。 一晃眼,到了晚饭。 栖望因为生意的问题临时走人,没能留下来吃饭,让栖妙暗地里松了口气。他临走时又揉揉她的脑袋,栖妙没来得及避开,心里窝火得不行。 身旁坐着栖父栖母,栖妙就像卧底在敌营,浑身不得劲。她没有手机,不能联系外界,还得谨慎一点免得被看出不对劲。栖妙使劲地戳碗里的小香肠,这时,栖父忽然开了话头。 “对了,听说对家女儿也出了事,小女儿楚悠悠。” 栖妙动作一顿,立即竖起耳朵。不得不说,从对家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还挺奇特。只是不知道,在栖家人的眼中,她是怎样的形象。 “啊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楚悠悠啊。”栖母话题接得极快。 “对对对,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栖妙的表情僵硬,默默捏紧筷子:“……” 栖父擦擦嘴,手指叩着桌面:“我听一起打牌的老徐说她睡了一晚上性情大变,要跟家里决裂,带着几百万走人,临走的时候把首饰车房都给卖了。” 栖妙吃了一惊,注意力第一时间放在最后一句话上。 什么? 她的首饰,车房,竟然都给卖了?首饰是她辛辛苦苦积攒的!房子还是她自己参与设计的!居然给卖了!卖了!卖了…… “妙妙,你怎么了?”栖母察觉到她的异色,关切地问。 “我口渴了。”栖妙心不在焉地转移话题。 他们对楚家的事不感兴趣,谈了两句便转移到栖妙身上。十几年当做四五岁孩子似的养,现在恢复正常,得融入到同龄人的环境之中,这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个大难题。 两人畅想得天花乱坠,滔滔不绝,就差数数哪家的孩子适合当女婿,栖妙全程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吃了饭,栖妙不假思索地拒绝父母想读睡前故事的可怕想法,在他们眼泪汪汪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啪地合上门。 她换好睡衣,躺在那张柔软的公主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栖妙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小星星,开始思考如何能毫无痕迹的弄到楚家的消息。漆黑的房间里,栖妙握紧拳头。 她一定要搞清楚,那个用着她的身体,帮她和家人决裂,把她东西全卖光的混蛋—— 到底是什么人? 第2章 撒娇 楚家迎来一道惊天消息。 楚家的二女儿楚悠悠一觉醒来,居然真的要和这个家断绝关系,拿钱走人。她表现得异常坚决,动作迅速地找律师拟一份合同,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钱数,以及作为条件她决不会踏入这个家半步。 收到合同的楚父为这件事发了好一通火,在办公室把文件摔在地上,吓得秘书半晌不敢捡起来。 大女儿楚姣姣正忙着开音乐会,没时间回来。这事传出去,倒是让一群外人看笑话。 他们哪能知道,“楚悠悠”的壳子里,早就换了个异世界的灵魂。 楚悠悠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穿越到一本看过的小说中。 她以为自己这平平淡淡小市民的生活就会这么过一辈子,一辈子跟极品亲戚打交道,为柴米油盐的事情烦心。不过,这种生活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体验的人生经历,楚悠悠从来不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直到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楚悠悠迷迷糊糊一觉醒来,被眼前的情况弄蒙了。她居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艳丽的容颜,黑发雪肤,走在街上绝对是众人的焦点。她翻看手机,试图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场景越来越熟悉,却怎么都想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熟悉。 直到聊天列表里名为楚姣姣的女人给她发来好几条信息让她给爸爸道歉。 她的脑袋一懵,顿时恍然大悟:自己竟然穿到和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身上了! 这是一个豪门婚恋文,故事主要围绕着女主楚家大小姐楚姣姣和豪门总裁霍虞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人爱情。楚姣姣温柔体贴知书达理,而身为小女儿的楚悠悠骄纵脾气坏,妖艳品味差,还总是跟身为女主的姐姐过不去。 楚悠悠穿来的时候,正赶上原主跟楚父大吵一架要被逐出家门,拿着几百万独立生活,度过凄惨余生。 “……” 她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半晌,忽然笑出一声猪叫。 楚悠悠已经把名下的房款财产和楚父给的钱算清楚了。几百万加上一堆不动产和珠宝首饰,卖出去足够她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她才不会像原主一样无脑地卷到豪门争斗中,什么男主男配,都跟她没关系,有钱做富婆,包养小白脸,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富婆生活!我来了! 栖家。 此时已 是日上三竿,刺目的阳光大喇喇地照在窗帘上,栖妙的卧室关着门,拉着窗帘,柔软的大床上只露出半张脸,双目紧闭,眉头蹙起。 她在梦中依然拧着眉头,额头渗出点点的冷汗。 “你怎么回事?让你在大家面前表现一下,你看看你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丢不丢人!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一学,自己整天跟着一堆狐朋狗友瞎混,二十多岁还没个正形,一点儿都不像是我的女儿!” 混乱的梦境中,他们站在房间的客厅,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伸出食指指着她,眼看要戳到她的脑门上。背着光她只能看清手指上硕大的玉扳指来回晃动,晃得人眼睛晕。 “简直就是养了个废物!” 废物! 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瞳急剧收缩,胸口快速上下起伏。 “呼……” 栖妙冷静片刻,意识到自己做梦梦到那晚争吵的场景。后来吵得激烈,一个说要断绝关系给钱走人,一个也干脆应下来转身就走。 她转身就走,当时哪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副局面。 栖妙烦躁地擦掉额头的汗,翻身坐起来。 变成栖家小女儿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不会指着她的脑门破口大骂,也不会强迫让她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 只是……朋友不能联系,楚家不能联系,她现在一心只想弄清楚是谁附身到她的身体上作怪,剩下的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一想到辛辛苦苦积攒的东西都被卖光,栖妙就只想立即冲过去当场表演一个武松打虎。 她肉疼啊! 今天醒来继续去医院复查,全程父母和保镖无空隙陪同,栖妙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走。尤其是当她看到保镖大哥凭空捏死一只飞来飞去的苍蝇,就更是萎了半截。 几名医生一听栖妙过来,迅速带着学生隔着玻璃远远围观,那场景比看大熊猫都还兴奋。 栖妙被看得不耐烦,恶狠狠地朝他们瞪了一眼。 然而在他们的视角中,栖妙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咖色的长发松松散散,漂亮的眼睛有些恐惧和紧张地瞟了他们一眼,倏然收回视线,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也太可爱了吧! 栖妙总觉得不太对。以往她瞪别人一眼,别人能怂半截,现在倒好,怎么一群人脸都红了。 身体各项指标基本 正常,只是这副身体的心脏不太好,从小体弱,尽量避免一些剧烈运动和情绪上的刺激。医生特意叮嘱,不许饮酒抽烟,可以少量运动,要保持心情愉快。 栖父栖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们家的孩子从来不喝酒。” 喝遍十里洋场的栖妙听到噩耗:“……” 出去玩不喝酒,那还能喝什么?果粒橙?养乐多?该不会是牛奶吧?栖妙突然呆滞几秒,意识到这件悲惨的事实。 除去喝酒一项不说,她练过的拳击,自由搏击术,她每周去健身房泡出的一身汗水,都没了。现在不仅一夜回到解放前,还不许用小号重练,这岂不是要逼死人。 慎重思考几秒钟之后,她决定,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身体,哪怕没多少钱,最起码过得潇洒自在。再这样下去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玩,日子恐怕是没法过。 栖妙心里一团糟,浑浑噩噩烦躁得很,又不能表现出来。医生问了她许多问题,她都敷衍着回答,就连栖妙都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些什么。 医生询问结束后,在栖父栖母期待的目光中计算许久,抬起头微笑着说道:“心理年龄有十五岁左右了呢,恭喜恭喜!” 栖母流下感动的泪水:“太好了太好了!”孩子总算开窍了! 忽然回过神的栖妙黑人问号脸:“???” 等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医生说,她的心理年龄只有,十五岁…… “……” 栖妙本就是暴脾气,听到医生这么说哪还能忍。她一个刚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的正常发育的女性,居然被人说智商只有十五岁,简直就跟直接骂别人低能儿没什么区别。 她越想越气,眼眶突然一酸,就像是有柠檬汁被挤进去,眼睛又酸又涩,难受不已。栖妙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不料两滴眼泪飞快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啪嗒掉在膝盖上,配上红彤彤的眼眶,那场景,弱小可怜又无助,像个被欺负到气哭的小白兔。 栖父栖母和医生当场呆愣两秒。 栖妙的脸黑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栖母给栖望打电话。桌上还摆着两个硕大的棒棒糖,是医生用来安慰栖妙送给她的,栖妙郁闷到心累,只想趁着父母不注意扔到垃圾桶毁尸灭迹。 在医院的时候本想偷偷跑出去,或是找到一些能够联系外界的方法,谁能料到她走哪儿都有人在看着她, 根本就没办法偷溜出去,栖母就差上厕所都得跟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看护让栖妙身心俱疲。 栖妙这些天算是弄清楚了。 栖父栖母性格软,这个家栖望的话语权最大,有些事情必须征得他的同意,比如说关于栖妙的所有问题。她得想办法讨好栖望——这个认知让栖妙异常悲伤,但目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曲线救国就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栖母毫无察觉地接通电话,打开扩音,笑眯眯地跟栖望汇报妹妹今日最新情况。 栖望隔几小时就发来信息,工作忙的时候也不忘询问栖妙的身体状况,关切程度让栖父栖母感动不已,深深希望他们兄妹两人能和谐友爱,共同扶持着走下去。 “妙妙今天多吃了半碗饭呢。” “妙妙今天有乖乖听话,医生说她身体好得很。” “哦,医生还送了她一个超大的棒棒糖……” 栖妙:“……”这个,真没必要说。 电话另一头的栖望正坐在包厢,西装外套被挂在衣架上,领口的纽扣被拧掉一颗,眼镜也摘了,明显是相当放松而毫无防备的状态。桌上摆着几碟摆盘精致的杭帮菜,一壶茶,桌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一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他们两人方才在谈论着关于一周后宴会的事,被电话打断也无妨。毕竟今天栖望不忙,他也不忙。 栖望听得十分耐心,尽管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栖妙的诊断结果。他的唇角噙着几分笑意,眉眼溢出几分温和。坐在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栖母欢欢喜喜地抖搂一堆琐事后,叫一声栖妙的名字:“妙妙,你有话想跟哥哥说吗?” 栖妙下意识想拒绝。但是强烈的求生欲告诉她,此刻是个好机会。向栖望示好,就是她踏出家门的第一步,事关生死,羞耻心只能暂时往后放一放。 她柔软的小手紧紧捏成拳头,后背僵硬,深深呼吸两口之后,努力地从齿缝间憋出一句话。 栖妙的声音小到差点儿听不见,又细又弱,带着几分软乎乎的示好的意味。隔着扩音器被放大几分,让话筒另一头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哥哥……我、我想出去玩。” 憋出这一句话,栖妙满头大汗,别扭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生平最讨厌别人撒娇,这下倒好,自己打自己的脸。 电话另一边还没给回应,突然,响起一声噗呲的轻笑,听声音就知道不是栖望。 男人的笑意是带着几分懒散的,就连话也慢慢悠悠,搀着几分漫不经心,尾音惯有上扬:“栖望,你妹妹真可爱。”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栖妙就像被点中,表情僵在脸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最让她讨厌的人,便是楚姣姣的未婚夫,也就是她未来的姐夫——霍虞。 而现在。 她扭扭捏捏撒娇的声音竟然被对方听到了。尽管霍虞并不知道是她,栖妙还是难以克制自己的羞耻心被翻了个底朝天的尴尬。 ……她只想当场去世。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3章 宴会 栖妙讨厌霍虞是有理由的。 霍虞是霍家独子,从小天资聪颖,见经识经,求学之路一路绿灯,海外名校硕博连读取得优异成绩,回来便进入了霍氏集团。不过而立之年,年纪轻轻已经成为霍氏集团总裁,一方面是继承家族企业,一方面本人优秀有目共睹。 霍虞是圈子里相当优秀的存在,谁能想到最后跟楚姣姣订了婚。楚家算是大户人家,但比起来霍氏的阶级地位,以及未来霍虞的长久发展,完全算得上是借东风攀龙附凤,飞上枝头。 订婚一事让众人瞠目结舌,但看霍虞一个订婚都拿天价的礼金砸,想必对楚家女儿喜欢得紧。 栖妙对于自己姐夫是什么人,完全无所谓。 从第一眼看到霍虞起,栖妙就知道这个人并非善类。她对霍虞起初只是没有好感,后来发生几件事情让她彻底讨厌起这个人来。她爱憎分明,从来不懂得掩饰心情,因为对霍虞的漠视,楚父发过好几次脾气。 而现在…… 栖母一愣,了然地问:“是霍虞吧?” “是我,阿姨。”霍虞的回答相当礼貌温和,和在楚家的表现略微有区别,倒是让栖妙添了几分意外。 这时,栖望接过话茬:“妙妙想出门的事情,我回去再细聊。”他的语气顿了顿,用更加温和的嗓音叫栖妙的名字:“妙妙,听话,等我回去。嗯?” 栖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对栖望的询问,为了示好她只能别别扭扭地应声。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又传来霍虞的轻笑。霍虞向来是个懒得多笑的人,面对楚父的时候尽管语气客气,两人却像同辈,现在反倒是放松几分。栖妙心想,外界都传霍虞跟栖家有商业上的紧密往来,这话果然不假。 “好好,我这边不打扰,你们继续聊。” 寒暄几句后,栖母笑着挂了电话。全程僵着脸的栖妙听到挂断电话的响声松了口气,她端起阿姨热好的热乎乎的牛奶喝了一口,这时,栖母感慨着说道:“真可惜,若是早几年,妙妙和霍家小子结亲也是不错的选择。” “咳咳咳……” 牛奶呛到气管,辛辣刺痛,呛得栖妙连连咳嗽,眼泪花直冒,栖母吓坏了,连忙帮她抚顺后背。 “这孩子,喝牛奶要慢点儿喝啊。难受不难受?要不要去医院?” 栖妙一边擦眼泪一边飞快摇头。 得亏霍虞已经订婚,要不然指不定栖母会想怎么样呢。 …… 同一时间。 包厢内,两人对坐,霍虞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你妹妹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说着,他的脑海骤然浮现一张过分精致清纯的容颜,上次见还是一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栖妙表情带着幼童的愚笨痴傻,却依然能看出过几年长开了得有多惊艳。 “嗯。医学上的奇迹……我很庆幸。” “以后打算怎么办?十七岁,还有许多事理要懂。” “慢慢来吧。”栖望握着茶杯,提到妹妹眉眼都温和几分,“学得慢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霍虞莞尔。 “栖家果然是栖家。这样吧,等到秋季要不要塞到学校,还有人能结个伴,有几个小辈都在那儿。”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栖望换了个话题:“对了,你那边最近没什么问题吧。我听说楚家也出了事,闹出来还是有些难堪的。”父女决裂,甚至闹到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家丑都捂得严严实实,很少有人公开拿出来说事。 提到这件事,霍虞的手指点了点杯壁,神情若有所思。 “在我的印象中,楚悠悠不至于蠢到以为楚父能这么随随便便放她走。”那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浪费生命,实际对任何事情都清楚通透,懂得见好就收。这种事,不像她的手笔。 毕竟,楚家和栖家情况不同。楚家和大多数的世家一样,女儿是带着身价的交易品,又有楚姣姣珠玉在前。 想走,没那么简单。 原来的栖妙痴傻归痴傻,栖父栖母依然会安排启蒙老师,希望通过智力复健让她以缓慢的速度追赶上同龄人。 以至于现在她偶尔表现出的聪慧让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启蒙老师的功劳。 栖妙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要个手机,转念一想,她用手机的所有记录必定会被栖望知道,若是她登录自己的社交工具的账户,用着她身体的不明人物一定会有所察觉。 打草惊蛇不是栖妙的本意。她清楚这件事不能莽撞。 栖妙醒来的事情,在社交圈都引起了震动。大家纷纷想看看栖家小女儿现在是怎样一副模样,有真心实意的关切,看好戏者亦大有人在。 为 了避免受到伤害,栖家小女儿几乎被捂得严严实实,除去关系亲密的人之外,其余人根本别想见到她。 藏了这么久,什么样的猜测都有,更是有人猜栖妙口眼歪斜,有生理特征缺陷,栖父当初听到流言的时候,差点儿气得掀了麻将桌。他提前退休,跟栖母过悠闲的养老生活,但不代表栖家好欺负。 自此,流言歇了几分,背地被人怎么说就没法管制。 大家都在猜测,栖妙如今恢复正常,栖家人会把她带出来见人吗? 就在众说纷纭的时候,栖父去打麻将,在牌桌上非常自信地表示,过几天宴会一定会带栖妙出席。他要栖妙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放话结束,还没糊一局,就被栖望的电话叫回去。 栖家。 栖望坐在单人沙发上,他的对面是长沙发,栖父、栖母、栖妙并排坐在一起,就像三个挨罚的小学生。 栖望面色严肃,鼻梁架着的金丝框眼镜隐隐有冷光闪烁,栖妙对他这幅表情熟悉的很,栖望在外人面前,永远是这副冷肃的性冷淡模样,唇紧抿着,斜睨一眼能吓死个人。 他这副表情,倒让栖妙找到几分熟悉的感觉。 “爸,妈,你们谁做的决定,让妙妙去宴会?” 栖母是个宠娃狂魔,委委屈屈地说:“栖妙说她想出去,你不是也答应了嘛。” 栖妙那张小脸可怜巴巴地哀求,老两口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昏头转向便点头答应。 “我的意思是咱们需要商量一下。”栖望的声音顿了顿,似是考虑到妹妹能听懂他的意思,话锋一转,又缓和了语气,“我的意思是,妙妙身体不是很好,怕她受到惊吓,这么快就带出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她昨天在后花园慢跑……” “她学会骑自行车了……” “她还懂得跟家里的阿姨聊天……” 栖父栖母每说一句,栖妙便心虚一次。她这些天不是在跟家里的佣人保镖套话,就是在锻炼身体研究路线,忙得不可开交。这副身体弱鸡得很,跑个八百米能跑五六分钟不止,栖妙深感压力重大。 每过一天,她焦虑一天。 没能见到那个女人,她就一天睡不好。 栖父栖母的话没能打动栖望,眼看他万年冰山般的脸色始终没能转好,栖妙磨蹭着毛茸茸的小拖鞋,低垂着小脑 袋,软乎乎的声音呐呐道:“哥、哥哥……”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含着几分棉花糖般黏糊糊的害羞软绵劲儿。 一声哥哥,叫得栖望心都化了,真想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 栖妙百分百确定,这次宴会上楚家人一定会出席,这正是楚父之前曾给她提到过的。她豁出老脸,为了让栖望答应,把一生的羞耻心都用尽了。 做事不择手段的栖妙拿出杀手锏—— 她怯怯懦懦地伸出手,在栖望的注视中,小心翼翼用小拇指勾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 “哥哥……我想出去,想去宴会……” …… 栖望直到在回去的飞机上,对着平板发呆半晌,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个不理智的决定。 他当时一定昏了头。 否则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妹妹要求,让她参加宴会。 不过问题不大,有他和朋友家人在,栖妙半点儿委屈都不会受。 栖望做事非常喜欢总结反思。同样地,在这件事上他也想反思自己。若是下次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还会下意识地答应栖妙吗? “……” 嗯。结果显而易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慕夏ven1个; 第4章 相遇 周三的晚宴,是白家独子白盏的订婚小宴。说是“小宴”,短短一晚上的宴请就足以花费天价金额,更不用提邀请来宾尽是各界名流、豪门名绅贵妇,单是这一张邀请函的分量就不轻。 栖妙一想到即将面对占据她身体的未知生物,又是紧张又是忐忑。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栖家小女儿的灵魂是彻彻底底地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只不过趁着尸体还没凉透,她一介孤魂游鬼附身上去,总算是有个可以待的地方。 以她以往的性格,哪在乎那么多,由着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个栖家还能困住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 每当栖妙望向栖父栖母的时候,他们眼中闪现的温柔与爱意,便让栖妙没办法任性地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她这回可能真得做个人了。 “哎……” 栖妙坐在别墅前的台阶上晒太阳,怕她着凉,阿姨还给她屁股下面衬了个小软垫。 栖妙忧愁地托着腮,仰望着栖家门外碧蓝澄澈的天空。掰着手指算算,她竟然已经有整整十天没能踏出这个家门。十天啊!十天! 昔日哪怕是被楚父关禁闭都关不了她这么长时间。 现在,她的内心就是脱缰的野驴,恨不得冲出去开车环城跑个十圈八圈才痛快。 栖妙又叹了口气。这时,头顶一暗,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她后知后觉地仰起头,便看到这些天无比熟悉的面孔——栖望。 她活了二十多年见过栖望的次数都没有这几天多。 这算是好事吗?毕竟,社交圈里有不少的名媛都对栖望虎视眈眈。 今天天气太好,微光刺目,二楼玻璃折射的光不由让栖妙微微地眯起眼睛。从栖妙的角度能看到他微微低下头,遮帮栖妙遮住大半刺目的光,清隽的眉眼低垂着,溢出几分温柔来。 他轻声问:“跟哥哥说,为什么叹气呢。” 栖妙眼睛一亮,立即找机会表达自己的渴求:“想出去玩。” “明天晚上会见到很多人,妙妙不会怕吗?” 栖妙心里想,怕个屁,她现在就敢当着几千人上台蹦迪。上学的时候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早就习惯被一群人的视线包围,整个桐城就没有能让她抖抖腿的人。 心里这么想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栖妙摇摇头。 栖望 轻轻笑了一声,朝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回去吧,晒太久不好。哥哥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看看?” 一个手指头是什么牵手的方法? ……不过,有礼物?难道是手机? 栖妙对于这种娘里娘气的牵手非常不爽,只是此刻满心都是礼物的诱惑。她纠结片刻,无比别扭地握住栖望的手指头。 他的唇角翘起,手指勾着她柔软的小手,将栖妙牵着带回了别墅。 栖妙抱着期待回到房间,她推开门,笑脸逐渐皲裂。栖妙望着好不容易找各种理由清空的屋子里又被栖望塞满了一大堆新的漂亮玩偶,可以确定一个事实—— 栖望是一名宠妹狂魔。 关键这宠妹的方式能不能换换啊啊啊啊啊! 宴会当天很快就到了。 栖妙被迫起了个大清早,睡眼朦胧昏昏欲睡。栖母异常兴奋地带着她去换衣服,当栖妙看到至少有二三十件小礼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逃不过命运的制裁。 “你喜欢哪件啊宝贝?” “我喜欢……”栖妙突然语塞。 她本想穿一条简单的小黑裙,然而,一排排的裙子别说黑色了,连个暗色都没有,样式款式正好适合十几岁的清纯小女生。 栖妙的手指颤巍巍地指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符合她审美的裙子。 栖母一拍桌子替她决定:“裙子还是上身好看,宝贝儿,你都试试吧!来来来,妈妈给你穿衣服!” “不不不……” …… 为了活命,栖妙最终不情不愿地穿上一条纯白色的小礼裙。纤细的肩带绷着小巧精致的锁骨,柔软的布料妥帖地裹着仿佛一掐就能断的腰肢,栖妙的个头不算高,裙摆长度正好到膝盖偏上几厘米,露出一双笔直匀称的白生生的腿,身材比例被凸显得完美无缺。 她穿着鹿皮做的柔软的平底小鞋子,不带跟是栖母怕她崴着脚。栖妙回忆起自己蹬着十几厘米高跟还能跑起来的风光回忆……决定还是闭口不言比较好。 栖妙穿鞋的时候,看到尺寸才惊了一跳。 明明个头不算矮,一双脚倒是小的很,恐怕童话故事里的仙德瑞拉可以媲美,这个尺码高跟鞋都难买。 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左侧耳鬓别上一个小发卡。 栖妙的唇色本身就是柔软而漂亮的粉红色, 是圆润饱满的樱桃唇,所以连口红都没涂。她没打耳洞,栖母也没准备耳夹,怕她疼。 她坐在车的后排,照了照玻璃,心里郁闷得很。昔日最喜欢涂大红唇,再配上各种夸张而漂亮的耳坠,现在倒好,干干净净得像个要去参加表演的学生妹。 “哟,妙妙看起来很喜欢她的打扮呢。” 栖妙:“……” 位于市中心的豪华五星级酒店,在第一缕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的时候,一辆辆豪车停在酒店门口。栖家人一露面,周围的宾客纷纷投来微妙的目光。 栖望伸出手,把后座的人牵出来。 栖妙一出场,便受到诸多人的注目礼。先是目不斜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随即,看清楚她的模样之后,都不由地吃了一惊。 栖家小姑娘,居然这么漂亮的吗! 同一时刻。 宴会厅位于酒店三楼,陆陆续续的宾客一进来便开始攀谈寒暄,悠扬的小提琴声,彬彬有礼谈吐风雅的宾客,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穿梭的侍者……水晶灯的亮光折射在里晃动的香槟酒杯上,晕染出暧昧的浅金色的光晕。 楚家的两个女儿一出现,便让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她们两人身上。平日里两朵姐妹花极其受人瞩目,一个优雅大方知性美,一个是耀眼的野性美,美得各有特色。 而今天。 大女儿楚姣姣一身齐肩孔雀蓝晚礼服,修长的脖颈上坠着霍虞送她的昂贵的钻石项链,银色的流苏耳坠顾盼间微微晃动,典雅又美丽,倒像个大家女主人的模样。 二女儿楚悠悠就有些奇怪了。波浪卷发被烫直披在肩后,穿着一条到小腿的白色长裙,款式不够正式,几名家门严格的贵妇扫一眼便皱起眉头。 这种underdress的风格居然敢穿到如此重视的场合,小姑娘真是没把白家放在眼里。 还有,那张脸本应该怎么收拾都好看,就是感觉怪怪的。尤其是她画的妆容偏日系,唇色浅淡,眼妆浅淡,本应该美得浓烈的美人,异常适合烟熏妆和大红唇,现在清汤寡水,越看越别扭,像是大病初愈的憔悴。 平日里的楚悠悠自信大方,笑起来是漫不经心的耀眼,看得一群二代心痒痒,此刻的她尽管表现出不在乎的淡然,但依然能感受到她格格不入的拘谨僵硬。 怎么就跟换了人似的? 大家心里都纳闷不已。好好的美人,怎 么没几天就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呢。 楚悠悠从一进门就淡定地接收着目光的洗礼。她的目光穿过一群人,最终落在桌上的甜点。 肚子有些饿了,正好吃点食物。 原主的糟糕品味过于妖艳,她丢掉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换上一些好看而清新的裙子,果然众人看她时都在窃窃私语。楚悠悠装作没察觉到她的目光,自顾自地低头吃东西。 糕点,冷餐,小食,酒水;果然不愧是五星级大酒店,就连吃食也做得相当美味。 “悠悠,好久不见了!” “最近换了妆容吗?还有些不适应呢。” 几名年轻的女性端着酒杯上前与她攀谈。她们的目光微妙地落在她的裙子上——做工不够精致,看不出是哪个品牌,款式还是去年的流行款。几人的目光交流,唇角暧昧不清的笑意多了几分。 楚悠悠不认识她们,微微颔首表示礼貌,在别人眼里,那双凌厉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飘过,反而像是不屑于搭理人的高傲。 她们对情绪感知度极高,表情不再热情,岔开到别的事情上,开始谈论最近新出的包包和首饰,高定礼服,轰趴派对,度假场所。中文夹杂英文,中间还冒了几句不知是法语还是西班牙语,听得楚悠悠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她找借口去洗手间,这才脱离一群女人喋喋不休的气场中。 在别人看来,平时谈起这些相当自如的楚悠悠更像是懒得跟她们交际。 绕了个弯,默默端着几碟东西去角落里吃。楚悠悠不认识在座的人,谁跟她打招呼,她都只能点点头以示敬意。 她不知道的是,以她为中心的议论蔓延开来。 楚家二女儿没规矩围着甜点吃了半小时没停嘴。 楚家二女儿连楚家的合作伙伴都不给好脸色。 楚家二女儿…… 这时,几名男男女女走上前,看到楚悠悠眼睛亮了亮。其中一名年轻的男人走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语气浮夸大惊小怪地说:“姐们儿你今天怎么了,穿着一身破白衣搞得跟个贞子似的?你这给谁披麻戴孝呢?” 若是栖妙在这里,一定会眼泪汪汪地抓住对方的手使劲摇晃。她的发小也是楚父口中的狐朋狗友一号,程栎,两人光屁股好到大的交情。 程栎的确从没见过楚悠悠穿白色,他向来喜欢跟楚悠悠皮, 楚悠悠也从来不把他的狗话当真。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却突然甩开他的手。 她转过身,用程栎从未见过的陌生而冷漠的眼神,冷冷瞥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你有家教吗?” 她的话一出,周围的几人不由低低倒吸一口冷气。 程栎的确没有父母,是舅舅把他带大的。别人谁敢拿这句话说事,他程小霸王能一拳打碎对方的牙齿。看在最好的姐们儿的份上,他居然没发火也是出乎意料。 她的话一出,程栎的笑也挂不住了,有些僵硬地盯着她:“艹,楚悠悠,你把你那句话收回去,老子不跟你生气。”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上的礼让。 楚悠悠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下本就绷着神经,异常敏感。她皱起眉,按捺着烦躁询问对方。 “你是谁?” 这话一出,气氛直接坠入零点。她的语气本就硬了些,在旁人眼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楚悠悠在反问程栎是哪来的玩意儿跟她讲条件。 “……” 身旁几人连忙挤出笑脸,把程栎劝走。若是在这里起了口角,也是给白家难堪,他们平时再浑也不至于没脑子。 程栎气得急眼,低低骂了一句。正当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身旁传来几人的窃窃私语。 “栖家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我现在就敢上去蹦迪。 栖望:? 第5章 摔倒 栖妙对于万众瞩目的场面见怪不怪,她神情自若地挽着栖望的胳膊,迈着小碎步,缓缓朝着大厅走去。栖望一身浅灰色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温文尔雅,俊美绝伦,似是怕妹妹害怕,他的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以示抚慰。 站在众人的角度,栖家人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娇小轻盈的一抹白色吸引过去。 他们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栖家人愿意把这么一个痴傻十几年的小姑娘当做宝贝疙瘩疼。 实在是……太好看了。 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栖家姑娘依着兄长,脸上脂粉未涂,对于她明艳清纯的脸来说,稍作修饰便恰到好处。最美的还是那双漂亮的眼眸,琥珀色的眼瞳在灯光下折射出澄澈而浅淡的光彩,仿佛蒙着一层柔软湿润的雾,波光流转,看谁的目光都是软绵绵的。 然而此时此刻,实际上栖妙正在试图用目光杀死人,她的内心活动是——靠,用我身体的王八蛋在哪?! 其余人:小姑娘看谁都是怯怯的,真可爱!(w) 即刻有宾客上前打招呼,笑意冉冉,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栖妙身上,心里暗暗称奇。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栖家的门第和栖望的能力,再过几年,栖妙长开了,恐怕提亲的人能踏破门槛。 栖父栖母平日在家招猫逗狗,十足的平易近人,今晚换上正装,一位是风度翩翩老绅士,一位是雍容华贵的贵妇,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 “妙妙,这是你陈阿姨。” “这是你范叔叔。” “这是……” 栖妙一进来就在找“自己”的身体在哪里,正试图挣脱栖望的束缚,就被栖望拉住。他摸摸她的头顶,神色温柔:“乖,别乱跑。” 瞬间,栖妙敏锐地感受到来自一群名媛羡慕嫉妒恨的直勾勾的目光。 栖妙:“……”她才不愿意被栖望摸头! 按照他这个频率,再浓密的头发过几年都得成地中海。 栖妙突然开始担心自己的发量了。 一场轮下来,栖妙赫然成为交际的焦点,宴会的东道主白氏夫人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言语之间一副只想把栖妙揣回去的慈爱。 栖母笑眯眯地允诺下次会去做客,届时一定会带上栖妙。 栖妙心里默默把这些人过了个遍。 昔日的对家栖家,跟楚家争夺资源的白家,范家,有过商业纠纷的周家……个个都是眼光毒辣的老狐狸,一个赛一个的人精,望向她的时候就好像要从上至下剥个干干净净。好嘛,她现在就是单刀赴会,独身敌营中。 栖妙淡定表示,她心态好,问题不大。 栖望的脚步顿了顿,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妙妙,你的手是在抖吗?” 栖妙:“……” 好不容易脱离交际圈,栖妙正要找个理由开溜,迎面又撞上几人。 “哟,望哥,这是你的妹妹?” “今天终于见到了,平日里捂得严严实实还不让人看到。” 调笑的话语之间,两名年轻的男宾走上前。栖妙瞟了一眼,发现都是平常不怎么打交道的人,她果然跟栖望犯冲,就连交际圈也完全相反。 他们两人看到栖妙,眼睛亮了亮,丝毫不掩饰对栖妙的兴趣。倚在栖望身旁个头娇小的女孩子,白白软软,怎么看怎么可爱,若不是怕栖望生气,早就上去动手揉两下。 “叫哥哥。” “我是你周渊哥哥。” “那我就是陈哥哥喽。” 栖妙在心里磨了磨牙,使劲瞪他们一眼,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发出调侃的笑声:“望哥,你妹妹害羞了。” ——害羞你个五香麻辣七彩螺旋屁! 栖妙内心恶龙咆哮。 栖望的表情纹丝未动,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朝怀里带了带。栖妙被迫靠在他的胸前,头抵着他硬邦邦的胸膛,浑身上下被笼罩在独属于栖望的气息中。他今天喷了香水,木质调加上柑橘的清香,好闻得紧。 头顶响起栖望清晰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话语,胸腔微微震动,仿佛在栖妙的脑袋顶上弹一曲悠扬的小曲。 “她的哥哥只有我一个。” 两人相视一眼,无奈耸肩:“行行,不跟你争这个了。” 他们几人开始聊生意上的事,栖妙借着肚子饿的名义,好说歹说脱离栖望的束缚,自己迈着小碎步朝女宾多的地方走去。她不动声色地东张西望,四处寻找“楚悠悠”的身影。 栖妙所到之处,周围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转移到她的身上。 栖妙还在东张西望找人,突然,她的视线落在某处,脚步唰地停下,整个人就像是遇到危险的猫儿似的,随时在炸毛的边缘。摆着满满 当当精致甜点的餐桌旁,隔着约莫两三米,赫然是用着她的身体的“楚悠悠”,背对着她正在同另一个人僵持。 和那个冒牌货僵持的,居然是她玩到大的狗头军师程栎。 栖妙一惊:“!!!”贼人! 栖妙想,如果楚姣姣有脑子,就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穿成这副鬼样子出来。廉价的白裙子——真是要命,她什么时候穿过白裙子?疯了吗?这身打扮简直是在给她丢人。 大红唇没有了,涂的事见鬼的咬唇妆,她的波浪长发也没了,她的高跟鞋,她钟爱的首饰,甚至…… 她平日里都会戴着的尾戒,也没了。 周遭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那楚悠悠当众说自己以前品味妖艳媚俗太糟糕,自己都嫌弃自己呢。” “还说什么之前是她愚蠢没脑子,现在不会再这样了。” “她说她自己出车祸忘了点事情。” “谁知道啊,或许就是想甩锅吧,把事情弄得这么尴尬,总得找个借口……” “……” 听到闲言碎语的栖妙缓缓握住拳头,深色冷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好,很好。 用着她的钱,享受着她的待遇和权力,还嫌弃她诋毁她,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她栖妙不当场把这个冒牌货的灵魂打出去,就当场切腹自尽! 似是栖妙的目光过于炽热强烈,原本还在相互对视神色严肃的两人意识到什么,缓缓回过头。 距离他们两人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大理石地面上的两只穿着鹿皮鞋的小脚嫩生生的,纤细笔直的小腿,被布料紧紧裹着的紧致腰腹,巴掌大的小巧柔软的脸精致得过分,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浅淡,透彻,还蒙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正盯着他们两人。 楚悠悠被这样漂亮的人盯着,下意识地反应便是身体绷得死紧,莫名紧张局促,不由自主地收了收脚尖。 她的脑海里开始翻找关于这个女孩子的记忆,却什么也找不到。都怪书里的内容主要围绕着婚后的婚恋甜宠,导致她对这里的人物关系一团糟,方才若不是程栎提起,楚悠悠怎么可能知道他跟原身是朋友关系。 这种一起喝酒一起出去疯玩跑车的“朋友”,在楚悠悠心里已经打上不能再联系的狐朋狗友的标签。 大家左瞧瞧右看看,不由将两人默默对 比。 同样是白色连衣裙,同样是黑长直,同样是脸上没有多少浓墨重彩的打扮,在栖妙那张清纯的脸上恰到好处,干干净净异常美丽,但楚悠悠就不同,反而衬得她寡淡无味,没有精气神在。 两人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程栎方才还气得半死,瞬间注意力像吸铁石似的紧紧吸在对方身上。 不待他上前搭讪,对方忽然迈着小碎步朝楚悠悠跑过去,白色的连衣裙伴随着身体的起伏,就像一朵水莲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大家一脸茫然,楚悠悠也有些发懵地望着她,就在这时,栖妙愤怒地举起软软的小粉拳,气势汹汹,蓄势待发—— [还老子身体!否则要你命!] ……然后,突然平地摔。 她实在是太轻了,摔在地上没个声响,倒是目睹这一幕的宾客们心里咯噔一声,仿佛一块石头砸中胸口,肉痛得不行。 白色的水莲花铺散在冰冷的地面,微微颤抖。她一手撑着地面,勉强维持住尊严。苍白的小脸羞得通红,眼眶盈着泪水,弱小可怜无助还硬憋着。 众人安静几秒:“……” 靠,也太可爱了吧!! 栖妙:“……” 靠,也太丢人了吧! 她竟然能平地摔,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前提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凭空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栖妙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立即从阳台一跃而下,结束自己无用而绝望的生命。 ……她没脸活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雾隐城堞没错了2个;暖暖、和果子罐头1个; 第6章 朋友 站在对面的楚悠悠愣了一下。 她所在的距离最近,怔怔望着看起来摔得不轻的栖妙,下意识地伸出手。 栖妙摔得浑身都疼,身体就跟散了架似的,差点摔成腰间盘突出,她抬起精致的小下巴,目光落在自己熟悉无比的纤长手指上,小拇指的尾端有一道不明显的浅浅印记,是她常年戴着的尾戒留下的痕迹。 “……” 栖妙内心复杂万分。 坐在地上的小白花眼眶泛红,一双浅淡的瞳色蒙着水雾,我见犹怜,楚楚动人。就在众人的安静注视中,她缓缓伸出小手,本应该握紧拳头朝着对方挥去的力道,变成软绵绵的握手。 然后。 就着楚悠悠的力道,栖妙颤颤巍巍地站直。 ——握自己的手是怎样一种体验? 这种体验不是谁想要就能有的。栖妙没忍住多握了两秒,自顾自体会如此奇妙的感觉,手没抽开的楚悠悠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在别人看来,就是栖家小姑娘紧握对方的手,眼泪汪汪,异常感激。 栖父栖母听到响动,脸都黑了,自动代入到楚悠悠那个泼辣的性格该如何欺负如小绵羊般可怜兮兮的栖妙。 两人匆匆冲过去,栖望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们差点儿跟楚父撞在一起。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几人一边走一边瞪着对方,楚父一人瞪俩还颇有气势,配上今天酒红色的西装,活脱脱像个神采飞扬的大公鸡。 事关宝贝女儿,栖父当场炸毛,指着楚父怒叱:“你女儿欺负我女儿,这事我跟你没完!” 楚父也怒了:“你来这里碰什么瓷?我女儿虽然没用了点,但不至于欺负一个小孩子吧!” “你胡说什么,我女儿明年就成年了!” “那我女儿还明年就本命年了呢!” 听得清清楚楚的当事人栖妙表情渐渐凝固:“……” 说她没用……未成年嫌她小……本命年嫌她老……被戳了一刀又一刀的栖妙心中堵着一口老血还不能发泄出来。 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众目睽睽之下,栖妙紧握着楚悠悠的手,因为不得已的羞耻和气愤耳尖通红,她咬了咬红润的唇,抬头凝视着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脸,声音软绵,神态怯怯。 “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 话一出,众人哗然。 楚父:“?” 栖父:“?” 栖母:“???” 楚悠悠:“?!” 事情紧急,栖妙只能出此下策。 看对方难掩眼底的茫然与动作上的拘谨僵硬,想必还没弄清楚目前的情况,更不可能发现占据身体的原主就是面对面的栖妙。 她得想办法和“楚悠悠”取得联系,才能随时把握她的动态去向。 正好借着和楚悠悠交朋友的名义,她就能正大光明地“加入”自己的生活,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楚悠悠的目光忽然落在栖妙身后。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乌黑的瞳色染上一抹惊人的艳丽,握着栖妙的手迅速撤开。栖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拽住胳膊,靠在熟悉的怀抱中。西装冰凉质感的布料擦过她的耳尖,头顶响起栖望平淡的声音。 “抱歉,家妹年龄小,给你添麻烦了。” 楚悠悠的脸颊绯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也很喜欢她。” 栖妙抓住机会:“那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可以啊。” 握着栖妙胳膊的手掌紧了紧,栖妙仰着头,便看到栖望的表情带着几分纵容的无奈,想替她拒绝,又怕栖妙不开心。 对于栖望来说,性情大变的楚悠悠变得比以前更捉摸不透,这样的人不适合跟栖妙打交道,他更是怕在他照看不力的时候,楚悠悠私下灌输给栖妙一些不好的东西。 没有人能一辈子接触不到任何的恶意。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栖妙这一辈子都不会尝到负面情绪的滋味。 在栖父栖母一脸仿佛目睹车祸现场惨不忍睹的表情中,栖妙成功拿到楚悠悠的电话号码。如此一来回去顺理成章就可以要求他们给她买手机。迈向自由的第一步终于要来了,栖妙就差一记小天鹅跳来庆祝自己来之不易的成功。 插曲结束,订婚宴开始。 两家人和订婚的新人站在台上,说着客套的漂亮话。可圈子里谁不知道,订婚的一对新人各玩各的,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他们就连站在台上的握手都显得相当敷衍。 栖妙当然还记得,当她是楚悠悠的时候,楚父早就看中好几家的势力,偶尔无来由的“饭局”都是把楚悠悠带过去, 象征性地看看。幸好楚姣姣与霍虞订婚替她抵挡一波攻势,楚父也在重新估量着她的身价,想把她联姻给更加心仪的合作对象。 吵架的那天,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楚父居然想把她嫁给温家的老三。栖妙当然清楚温家老三私生活糜烂,性格暴戾,只是仗着家大业大,走哪儿都横着走。温老三早就看上她,数次在公众场合言语之间轻佻猥琐,若不是顾着两家有合作,她早就让他做一回清朝的太监。 所以当楚父给出如此荒唐的提议,即使她从没有抱过希望,在那一瞬间也是有失望的。 楚父说,各玩各的,谁也不耽搁谁。 她冷冷问:你当初就是这么跟我妈说的吗。 话一出,变成一个炸.药桶般随时会引爆的争吵的夜晚,直至楚父说要把她赶出楚家。她当然想走,只是楚父就会这么简单让她离开?根本不可能。只要她离开,楚父有的是办法让她在外面活得像条狗,最后逼着她让她自己亲自上门道歉求原谅。 想到这,栖妙缓缓握紧了拳头。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用着她身体的那个人想潇洒地离开这里,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享受着豪门大小姐的权势和钱财,必定要付出代价,她不想自己的身体出任何意外。 栖妙想再次借着尿遁偷偷去寻找楚悠悠,一回头,却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她抬眼,听到熟悉的声音。 “嗨,刚才还没跟你打招呼呢,我叫程栎,是楚悠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程栎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笑得也狗里狗气。他盯着栖妙的时候,就像是一条温顺的大型犬,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栖妙,人也不由自主地挨得近了。 “你是不是不怎么出来玩啊?平时有时间的时候可以我带你,你喜欢什么?明天有时间要不要出去玩?” 程栎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行,此刻却有些语无伦次,明显是有些紧张害羞。 栖妙满脑袋的卧槽:“……”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泡我??? 程栎舔着脸说:“那我就叫你妙妙吧,显得我们俩亲近点。你可以叫我程哥。” ——叫你个鬼! 栖妙强忍着没有举起身旁的小蛋糕糊在程栎脸上让他清醒清醒的举动。她冷静地想了想,正好在这之前一直想和程栎取得联系,程栎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相 信的人。 只不过,以现在这种方式联系…… 栖妙还记得程栎无数次跟她叫嚣,说他这辈子就喜欢大波浪大胸,就喜欢妖艳贱.货,他若是哪天想不开找了个c罩杯以下,他就当场把盘子吞进去,决不食言。他还说过,全世界的女人都死了,窝边草也不会啃到楚悠悠身上,他若是对她有兴趣,就当场把手里的杯子吃进去,决不食言。 栖妙默默在心里狞笑。 好,很好。 她等着让程栎吃餐具的那天。 届时他敢说吃不下去——她就当场把他狗头打爆,决、不、食、言。 程栎突然打了个冷颤。奇怪,难道是空调太冷了吗? 一只手搭在栖妙肩膀上,栖妙沮丧地意识到她原本要去找楚悠悠的计划,看来又得中途夭折。栖望的目光缓缓落在程栎身上,眉头拧起,表情异常冷淡。 程栎脑袋短暂空白,一时间忘了栖望的名字,下意识地把心里的称呼叫出来:“大舅哥?” 栖家兄妹:“?” 栖望的脸黑了。 …… 由于程栎猪队友的成功造作,使得宴会的后半段,栖妙再也没能有任何的机会溜出去,就连借口去洗手间,栖望也要陪她到洗手间门口。她总不能从洗手间的窗户翻出去吧,栖妙恹恹地跟在栖望身后,只能遗憾宣布今天的计划到此为止。 回去的路上,栖父栖母一直在给栖妙洗脑,控诉楚悠悠的不好之处。为了杜绝两人坐朋友的可能性,两人把陈年旧事都拉出来一并说道。 “她五岁那年横行霸道,吓得同学尿裤子。” “她十二岁那年逃课还跟校长顶撞,把楚霄那老贼咳咳咳……也就是她爸,气得当场住院。” “她上大学那年开跑车出去玩差点出车祸,还上了电视。” “她脾气坏爱打架。” “她……” 每说一句,栖妙的表情就僵硬一分。眼看着栖父栖母要把她说成豺狼虎豹一样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栖妙默默打开车窗,任由冰凉的晚风在她脸上胡乱拍打。 她在心里留下沧桑的泪水。 原来,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一个拳打脚踢的混世小霸王吗。 “……” “不过,那丫头还是有优点的。”栖母插嘴道。 栖妙 眼睛一亮,等待下文。 “也只有她能把楚霄气得当场去世了噗……”话一出,两人乐得哈哈大笑。 栖妙在风中凌乱:“???” 两人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徒留栖妙面无表情,表示当事人无法参与到他们欢乐的氛围中。 栖母继续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来,栖望年少无知的时候还……” 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安安静静的栖望忽然打断:“爸,妈,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第7章 盟友 翌日,栖妙收到新手机。 她捧着手机,无语凝视着玫瑰金的外壳,开始怀疑人生。她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和可爱无缘,可现在,浅粉色的墙壁,冰激凌色调的家具和床上用品,精致的布偶,衣柜里一排排柔软的小裙子…… 栖妙在心里流下几滴眼泪,开始祭奠自己今天也没能酷炫起来的人生。 手机里存下三个人的联系方式,备注为哥哥的号码被设定为紧急联系人。栖妙还在捣鼓手机,她必须得装作生涩不会用的样子,才不至于让栖望生疑。 栖望今日依然穿着笔挺的墨蓝色西装,烟灰色条纹领结,再过两小时又要去赴宴。 栖望每天时间金贵得要命,助理安排日程必须精确到分钟,可偏偏是买手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而又简单的事情,他也要自己亲手去做。 他伸手摸摸栖妙柔软的长发。栖妙正拿着手机随便乱翻,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闪烁着雀跃的光,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手机都能让她如此满足,这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连带着感染了栖望,让他几乎要忘记连夜工作的疲惫。 “喜欢吗?”栖望的声音很温柔。 栖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栖望的头发被梳到耳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配上金丝框眼镜,有种工作狂的锋利干练。 只是,眼底难掩疲惫。 早在以前她就无数次听说过关于栖望的事情。女人的口中长谈话题便是男人,那时她便深以为,像栖望这种人大概过劳猝死的可能性要大得多。现如今真正待在栖家,才能感受到栖望的压力。 压力未必来自于他人,而是来自于栖望对自己的严苛约束要求。他把自己狠狠向下压,却忘记人本质上是弹簧,压得越狠,反弹时的后果越严重。 栖妙问:“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她的话一出,就连栖望也愣了愣。 “今天晚上的宴会重要吗?” “不是很重要但是……”多一些社交,多走动对于工作来说只有好处。 “那,晚上留家里吃饭吧。” “……” “哥哥?” 栖望想,他是不是应该调整一番自己的心态,否则每当栖妙一声软软的哥哥,他都会不假思索地答应栖妙任何要求。 栖望已经很久没在家里吃完饭留夜,听到他要回来休息半天的消息,栖父栖母高兴极了,连 忙叮嘱阿姨多做点菜,他们今晚要好好聚一聚。 客厅,兄妹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栖望用手机回复消息处理公事,抱着抱枕的栖妙缩在沙发上,嘴里含着棒棒糖,只见棒棒糖的棍儿上下左右来回晃动,圆溜溜的棒棒糖也从她的左腮划到右边,又划回来。 维持着如此安静的状态,过了很久。 终于把消息回复完毕,栖望意识到栖妙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不知道在捣腾些什么。 他望向栖妙。 然后。 眼睁睁地看着栖妙已经在跟楚悠悠聊天,言语之间净是一堆天花乱坠的彩虹屁,她给楚悠悠的备注是“全世界最好看最酷炫的楚悠悠”。 多可爱的女孩子硬生生活成了一个舔狗。 栖望:“……” 栖妙致力于跟对方打好关系,最好是有办法能试探出对方是怎么来到她的身上。在无法确定对方值得信任,并且也想回到自己身体的前提下,她是绝对不可能暴露真正身份的。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聊天内容如何套近乎,完全没察觉到栖望正在看着她。 “妙妙,你打字速度很快啊。” “啊。” 被栖望这么一说,她的后背一僵,手指停在九宫格上。短暂的安静片刻后,栖妙别过脸,朝着栖望扬起甜甜的笑容,企图用分散注意力的方式让栖望忘记这件事:“我经常看到阿姨们这样聊天的,学起来很简单。” 果然,被她的笑容晃花眼的栖望迅速接受这个回答。 他的妹妹是个天才。这件事理所应当,不值得怀疑。 …… 半下午的时候,阳光正好。栖望说是休息,不过一会儿还是回房间视频通话处理工作去。 栖妙通过一些不着痕迹的询问,大概可以断定以下几点。 对方肯定不是熟人,并且,她生活的地方也不在本市。 其次,她应该生活在普通的小康家庭,对于大额度奢侈品之类没有认知能力。 如此看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才对。若是说人精,混迹在各种社交场合的名媛们才是最容易给她挖坑的人。 “楚悠悠”回复信息很谨慎,并没有被栖望的热情冲昏头脑,栖望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便暂时放下手机。 几个月前,小栖妙曾经在 栖家后花园里撒下一些雏菊的种子。只是雏菊种子播撒下去,一个冬天也没能开花。或许是种植方法不对,亦或是一个冬季太冷,冻死了幼苗。 栖妙闲着也是无聊,赤着脚站在草坪上洒水。 她一边浇水一边自言自语。 “栖妙啊栖妙,你也很希望我赶紧回去吧。这样荒谬的意外属于意料之外,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呢?请道士?风水大师?我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否有点真本事呢……” 她是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一个还魂已经彻底超出自己的认知。 栖妙想,再也不要出现任何令她感到惊悚的认知了,她的小心脏过于脆弱承受不住。 晚宴上,霍虞本来要当面跟栖望谈点生意上的事情,却不料兢兢业业的栖望居然也有偷懒的时候,令他着实意外。 半下午有一个多小时空闲时间,正好顺路可以到栖家,霍虞同栖望打了声招呼,一边坐在车后排看笔记本,示意让司机开到栖家去。 栖家不算熟悉,但霍虞记性好得很,仅仅来过几回,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忆深刻。 宅邸不算大,却错落有致,处处有精心打理的痕迹。 霍虞缓步向前走,黑色的皮鞋踩在青石砖上,两旁的草坪花木简简单单,修剪得恰到好处,既没有过于规矩,又不失几分野蛮的美丽。栖母作为园林设计师,审美可是相当令他中意。 他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循向声源处。 隔着树木影影绰绰的枝丫,依稀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本整齐嫩绿色的草坪被留下一大片地方,看样子应该是播撒过种子,看起来光秃秃的,只有一片荒地似的泥土。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站在草坪上,正在洒水的一道倩影。 她站在一棵大树下,侧对着霍虞,穿着半袖和短裤,黑色的长发被皮筋束起,露出漂亮而纤弱的脖颈。浇水管一会儿便举不住,又换到另一只手上,隔着几米远,园艺工人正在一旁看着,生怕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赤着脚站在草坪上,拖鞋被扔到一边,看样子相当随意。 霍虞的目光定格在她一双漂亮精致的小脚上,就像两只洁白优雅的小天鹅,舒展而美丽。 他的视线很快移开了。 上次宴会临时有事没能过去,倒也听说过一些“轶事”。许久没见过栖家小女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栖妙浇水浇累了,让园丁大叔帮忙关上阀门。她回过头,差点儿迎面撞上霍虞,栖妙吓了一跳,眼睛瞪大,看清是霍虞这个祸害,张口就想骂人。 “你……”第一个字蹦出口,和他四目相视,理智回笼,栖妙瞬间后背冷汗,给硬生生地扭回来,“你……是谁?” 霍虞低头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果然是不一样了。就像是呆板精致的画作终于添上画龙点睛的灵魂,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他玩味地想,怪不得栖望惦记着妹妹,若是他恐怕也会惦记着点。 栖妙紧张到下意识绷紧神经。她对于霍虞这种心思深沉的人精有种天然的防备之心,生怕哪点儿不对劲,让霍虞看出来。 照看的阿姨递过来毛巾擦脚,被霍虞接过,再转手递给栖妙。 “扶住我,别摔倒了。”他的音色低沉却温润,就像是悠扬的大提琴。 栖妙不愿意跟他有任何瓜葛,自顾自地拿起毛巾擦脚。或是被盯得紧张,又或是站久了,身体不舒服眼睛晕,栖妙弓着身体,忽然控制不住地晃了晃,整个人差点倒下去。 她落入带着香烟和龙舌兰气息的怀抱。 栖妙在惊慌失措和晕晕乎乎之余,居然抽空怀念许久没能闻到的酒味。 下一秒,栖妙瞬间清醒,站直了身体。她的目光直冲冲地撞入霍虞眼帘,让霍虞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 他一手轻易地能扶住她纤弱的腰肢,望着那张白净清纯的小脸,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的熟悉感。 ——是哪里不对? 不待他想清楚是怎样的一种熟悉感,怀里的小姑娘忽然脸色一变,她的面色苍白,冒出涔涔冷汗,僵硬的手掌捂住胸口。心脏的绞痛疼得她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无助地张开唇,发出细微的呼声。 “药……” …… 一场意外,吓得栖父栖母连忙赶回家中,就连栖望也吓坏了,生怕栖妙出什么意外。 栖妙心脏病突然发作,好在霍虞反应及时。此刻的栖妙正躺在床上休息,家庭医生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再三叮嘱,让他们一定要注意病人不能过多的运动和暴晒,尤其是情绪急剧起伏更容易引发危险。 栖母连声叫霍虞救命恩人,让栖妙只想揪住身旁的玩偶使劲锤一顿。 她为什么犯心脏病,还不是被这个混蛋给吓的? 栖母说什么都要留霍虞在家里吃饭,好在霍虞的确有事要忙,客气地拒绝。栖妙全程背对着他们,还不忘把被子拽起来盖在头上。 栖父笑着说:“你瞧,这孩子害羞了。” 霍虞看了一眼裹得严严实实如大虫子似的栖妙,不由莞尔。 “那我先告辞了。” “好,下次有时间一定要过来吃饭啊。” 他们出去送霍虞,留下栖妙一人在房间暂且休息。栖妙迅速坐起身,拿起身旁的玩具熊使劲捶两下才解气。 她郁闷地想,这样下去,别说解决自己的事情,或许第一时间就会掉马甲。像霍虞那样的老狐狸,以后再碰面肯定是招架不住。 她得找一个盟友,一个助手帮她里应外合。这个人必须得完全相信,还不容易引起别人的防备。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符合栖妙的条件。 同一时间。 地下车场,正在挑车玩的程栎打了个喷嚏。他忽然有些心虚。 靠,小舅应该没发现他出来玩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我觉得我找程栎可能是自寻死路。 程栎:? 第8章 同伙 楚家。 本应该在几周前就离开的楚悠悠,思来想去,决定把名下的首饰房产全部转化为现金之后再走人,免得带出去招惹祸端。 她信不过楚家的人,更信不过列表里所谓的“好友”,谁知道哪个真心实意,哪个是坑货。 她用的办法十分简单,去奢侈品店变现,去房屋中介处卖掉房产。没想到手里的存货价格都不少,转眼之间加上楚父给的钱,她就从一个贷款奋斗三十年的普通人荣升千万级别的富婆。 楚悠悠在梦里都乐开了花。 待到她离开楚家,自己重新购置房屋,就可以安安心心过吃喝不愁的日子,寂寞了就去包个小白脸,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这些天,楚姣姣一有时间就想找她“谈心”,说是谈心,只不过是想劝她不要离开楚家,否则自找苦吃没有任何意义。 楚悠悠嘴上应声,实际心里敷衍得很,把对方的话都当做耳旁风。 她附身的原主是恶毒女配,和主角的强大光环比起来要什么没什么,整本小说从头到尾存在的意义便是找麻烦,被打脸,被秀恩爱,最后落得一个落魄潦倒的结局。 她对这样的豪门生活毫无兴趣。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道温柔的细声细语:“悠悠,我能进来吗?” 楚悠悠正在敷面膜,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嗯。” 穿着玫瑰色丝绸吊带睡裙的楚姣姣披着长发,白日里像纯情而温柔的百合,到夜晚就开始怒放出几分艳丽的色泽。楚悠悠余光瞥了她一眼,心底暗暗想霍虞真是好艳福。 楚姣姣抿着唇微笑:“你准备走了吗?” “嗯。是来向我说再见的吗。” “为什么执意想离开楚家?你并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楚悠悠双手按住面膜,说:“留在这里才是最愚蠢的决定。” “……你变了。” “我认为是变得更为自己着想了。” 楚姣姣翘起唇:“我等你回来。” 楚悠悠敷面膜的动作一顿。她望向楚姣姣,总觉得那张有几分相似的美人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嘲笑。 她冷冷回应道:“绝不可能。” …… 寂静的黑夜中,一道身影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她的头发被揉成一团糟,呼吸声粗重 ,单薄的脊背迅速上下起伏,一副噩梦初醒的心有余悸的模样。 栖妙像揉搓面团一样使劲揉搓脸颊,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 梦里梦到“楚悠悠”带着她的身体离开楚家,不过几天银行卡被冻结,资产被转移,一个人在大城市辗转,最后不仅没了钱,还有可能没了命。她自己眼睁睁看到这一幕,气得心脏病突发,硬生生被当场气死。 ……可以说是非常憋屈的死法。 一想到这,栖妙就怎么也睡不着。 原本想白天给程栎发信息,她知道程栎大部分时间白天都睡得像个死猪,待到联系上,见面,又是明天的事情。 栖妙不想再拖延,她翻出程栎印的人模人样的名片,发一条信息过去。 “早晨过来找我。” 跑了一夜赛车的程栎正玩得嗨。他穿着黑色外套,蓬松的头发被随意地刨几下,几名女伴铆足了劲跟他搭讪,其中一名身材和长相绝对出挑的美人倚着他的跑车副驾驶车门,妩媚的波浪长发散落,红唇扬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弧度。 她的手指尖点了点玻璃窗。 “程哥,我要坐副驾驶。” 话一出,其他人不由羡慕嫉妒恨。姜吟是新融进来的大美人,对别人都不给好脸色,一心看中程栎。 坐在驾驶座上的程栎一手搭在车窗,手指尖夹着细长的烟。 闻言,他瞥向对方,两人四目相对,姜吟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就在众人起哄喝彩的时候,程栎掐掉烟头,一字一句,语气暴躁:“你他.妈的把我车窗的光堵住了。” 姜吟:“……” 众人:“……” 程栎没有父母,仅凭着父母给他留下的遗产充其量只能算土豪,而土豪是他们圈子里最低层的阶级,尽管他车跑得漂亮,人多金性格好,若仅仅只是个遗孤的身份,不会有这么多女伴锲而不舍地献殷勤。 只是,程栎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的父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后,那时年纪轻轻的舅舅力排众议将他接过来,一养就是十年。他的舅舅腿受过伤,未曾婚育,又深居简出,大家都猜想,搞不好再等个几年,程栎玩够了,他就要过户到舅舅名下,继承对方家业。 若要在桐城做一个黄金单身汉的排名,恐怕就连霍虞都得稍微靠后一些。程栎的舅舅余赦可以说是几年前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一人顶起两家家业 ,以绝对毒辣老练的商业头脑,短短几年时间投资和企业翻倍增长,出了名的“金手指”。 只可惜那样的人是个残废,双腿不能行走,又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虽有天人之姿,但听说性格暴戾冷硬,自然不是良配。 程栎被舅舅的名声庇护着,大家只有跟他交好的份,绝对不会跟他闹掰。 程栎才懒得理会别人的脸色。时间长没带楚悠悠出来,浑身不得劲,十几年的朋友说没就没,再见连熟悉感都没了,让他心里郁闷得很。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声,是短信提示。 [早晨过来找我。]是个没有署名的陌生号。 程栎暴脾气上身,一个电话打过去。这个世界上除去小舅没有人敢这样命令他,也就除了相处十几年的楚悠悠偶尔忍忍。剩下人,谁敢这么气焰嚣张,他是绝对不可能容忍的。 “这是哪个……”狗崽子…… 程栎的话说了半截,忽然没了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是我啊,栖妙。这么晚打扰你了吗?” 方才还暴躁到要打人的程栎眼睛一亮,瞬间盛开出一朵如太阳花般灿烂的笑容,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他的声音放轻了,像是生怕吓到对方似的:“好!天一亮就过去!” 周围的几人面面相觑。 ——谁啊? “不玩了不玩了。我回去了。” “程哥你要去哪儿啊?”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意气风发,满面红光:“去烫头!” 说烫头果然烫头,当栖妙接到电话,披着小外套出门迎接客人的时候,她看到站在客厅四处打量的程栎,诡异沉默片刻,忽然很想转身走人。 程栎的头发烫成时下最流行的中分小卷,被吹得蓬松有型,配上他的宽松t恤和牛仔裤,活生生从一个二十出头的成年人变成初三校园扛把子。 栖妙面无表情干巴巴地扯起唇:“你来啦。” 栖父不在家,只有栖母忙活。栖母虽然不喜爱程栎的生活作风,但看在两家有生意往来,再加上程栎今天异常乖巧,这才放他进来。正好栖妙在家里闷着无聊,有人说说话作伴也好。 程栎眼睛一亮,小狗眼闪烁着湿润的光,就像是见到肉质最好的罐头。 “妙妙!” 栖妙:“汪汪?” 程栎:“?” 栖母目睹两人诡异的对话,差点儿乐得笑出了声。她一笑,栖妙这才想起还有栖母在身边,她眨眨眼睛,对程栎说:“我们去庭院走走,晒晒太阳吧。” 程栎望向玻璃窗外满天阴沉沉的乌云,不禁陷入沉思。 栖妙顺势望向窗外:“啊……” “一样啊。”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望着栖妙的眼神闪烁着动人的光,“你就是我的小太阳。” 坐在沙发上,看着两小只不好出声的栖母听到情话久违少女心泛滥,捂着烧红的脸颊看这出现场直播的偶像剧。 唯有当事人栖妙:“……” 程栎嘴一张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家伙明显要对着她骚起来了。 说骚程栎的确也很骚。栖妙对他熟悉得很,不经意地撩头发,整衣服,制造两人近距离的暧昧机会。他一路上走的心不在焉,眼看着栖妙把他带到小花园的偏僻地方,程栎整个人快活得要飞起来。 栖妙:“……”平时看这家伙还好,今天怎么越看越蠢? 程栎心猿意马,只想牵住栖妙柔软的小手。他的鼻息萦绕着栖妙草莓牛奶沐浴露的香味,不禁热血沸腾,一时间不想将来只想现在—— 面前有一棵粗壮的大树,两人走到大树下,正好可以用来壁咚。程栎背对着大树,和栖妙面对面,开始思考着如何让两人换个位置。 就在他跃跃欲试之际,却见柔柔弱弱的栖妙忽然一脚抬起,越过程栎踩在大树上。她的动作很轻,却很有气势,一时间把程栎镇住了。 非常自然的腿咚,没有任何违和感。 程栎:“……”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呢?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绝对是小姑娘对他有意思的表示。程栎心里一动,竟要低下头,凑向她娇软红润的唇瓣。 “嗷嗷嗷!” 耳朵猛地被拧住,异常熟悉的力道辗转反侧,碾压着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软骨。程栎条件反射地惨叫道:“楚悠悠你疯了……吗……”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程栎愕然地盯着栖妙。 这惨无人道的手法和力道,他感受过无数次,又怎么可能是面前的栖妙。 两人四目相对,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微风掠过,几株樱花树的枝头微微颤动,一片片花瓣 散落在地上。 程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你……谁啊。” 栖妙淡定地收回腿,开始细细抖搂:“幼儿园中班,你尿床的事儿被我发现后恼羞成怒,我们俩打了一架,你被我薅掉几十根头发。” “初一那年,你把隔壁班的男生当成女孩,给人家写了一封情书,错字连篇。被发现之后推到我头上,害得我当着全校的面念了一遍。” “你有一次感冒玩游戏笑出鼻涕泡。” “你玩拳皇超级臭还不愿意认输。” “我帮你追校花帮你写过情书帮你找理由撒谎帮你作弊免得你数学考个位数……” “停停停!!!” 眼看老底都要被抖光,程栎的脸都绿了。 他就跟见了鬼似的,直愣愣地盯着栖妙,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程栎又是揉眼睛又是搓脸,啪地一巴掌拍自己脸上,白白净净的脸蛋红了一片,活脱脱表现一出鬼上身。 程栎的脸色又青又白,表情僵硬,紧张到整个人都在哆嗦:“我没听错吧?你……你……” “嘘,不能说出来。”栖妙严肃地望着他,“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程栎恍然大悟,用一种极为恐怖的表情,颤巍巍地问:“你死了?” 栖妙:“……” 此刻的程栎在她眼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若不是怕被别人发现不对劲,早就拧着程栎的耳朵一顿暴打,谅他也不敢躲开。 栖妙压低嗓门小声说道:“我的灵魂附身到栖妙身上了!” “什么?那、那你身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知道我还至于困在这里吗?” 程栎懵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也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对于“栖妙”来说有多严重。 “妙妙……呃不,悠悠……” “你还是叫我妙妙吧,一定要记住,在任何人面前都绝对不能露馅。” 短短时间,程栎成功从不知情人士转变为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他表情严肃:“你要我做什么?” “有两件事。第一件,弄清楚我被卖掉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第二件,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大师,这件事太玄乎,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目前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第三件事,一定要帮我看着点那个女人,免得她用我的身体做坏事。” 程栎点头如捣蒜,但目光一直瞟向栖妙的小脚。 栖妙反应极快:“你看这里干嘛?” 程栎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会飘吗?” 栖妙:“……” 程栎是耳朵上带着几道红印子回去的。 他没有留下来吃午饭是怕此刻心神不宁露出马脚,现在最重要的是整理思路,弄清楚该怎么做比较好。 回到家,他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忽然捂住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管家吓坏了。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程栎痛苦地摇头。 “完了啊……” 就连骂他的时候都觉得怎么能他娘的那么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大家好,这是我的同伙。 程栎:用词好像不太对?? 看到大家在问男主,肯定不是霍虞就对了_(:3」∠)_ 第9章 同伙 继第一次会谈结束,栖妙和程栎正式结成联盟,由程栎主外,负责放风传递消息,栖妙主内,负责指挥下一步的行动和决定。为了保密性,他们决定把那个女人的名字换为代号“嘤嘤嘤”。 在别人眼里,事情就不对味了。 眼睁睁看着打从程家小子找过栖妙一回之后,栖妙一听到手机消息的震动便眼睛闪亮地迅速拿起手机,偶尔不小心看到手机屏幕,上面明晃晃都是程栎的名字,栖妙有时也会避开他们偷偷打电话,作风行为像极了早恋的少女。 这一行为可把栖父栖母担心坏了。 栖妙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她还单纯,年纪太小,又缺乏许多的生活常识。程栎本性不坏,却也不适合栖妙这样的乖孩子。 晚上,一家三口气氛和谐地吃着饭,忽然传来一阵手机嗡嗡的震动响声。栖母离得近,余光瞥向手机亮起的屏幕,便看到来自程栎的信息。 程栎:“嘤嘤嘤打算离开家了。” 栖母:“?” 栖妙一惊,也顾不得继续吃饭,撂下筷子说一句“我吃饱了”,便飞快地跑到卧室去给程栎打电话,徒留老俩面面相觑。 栖母:“这小子离家出走,给我们妙妙说什么?” 栖父脑洞比较大:“他该不会想把妙妙一起拐跑吧?” 栖母:“……给栖望打电话。” 近些天栖望忙于工作,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偶尔趁空闲打个电话,询问最近的情况。 栖妙跟程栎有联系的事情他清楚,但并不知道两人关系愈发密切,栖父栖母也是怕以栖望严厉的性格必定会棒打鸳鸯,也就没有多谈,他们只想让栖妙多交几个朋友,哪怕是像程栎这样不着调的朋友。 现在倒好,两人居然谋划着一起私奔? 电话一接通,栖母如倒豆子般把事情来龙去脉交待得清清楚楚,还不忘解释自己对私奔可能性的猜想。电话那头的栖望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栖望和秘书两人,原本正在交代接下来的日程安排,中途接了个电话,秘书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栖望示意让他等会儿,继续给另一个号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栖望沉默。 他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望向落地窗。办公大楼的视野极好,从 这个角度俯瞰,可以看到桐城大半的繁华夜景和江面。 栖望等待着,秘书也在一旁傻等。 两分钟后,他重新拨通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 十分钟后。 办公室里再次响起正在通话的提示音。秘书的脚都要站麻了,如惊弓之鸟般盯着栖望瑟瑟发抖。不是因为站立的时间太久,而是以栖望为中心每打一次电话就无限放大一次的糟糕情绪令他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浑身僵硬。 这是他跟着栖望的第五个年头,却是很久都没有见过栖望有如此臭的脸色。 秘书想,不论电话那头是谁,肯定都得完蛋。 栖望沉思良久。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别过脸望向秘书,秘书抖了抖,小心翼翼地谨慎发问:“您要我做什么?” “帮我联系—— 余先生。” 栖妙一个电话就打了将近半小时。她跟程栎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但总能你一句我一句啰嗦个一两小时,还互相嫌弃对方浪费自己时间。 说了这么长时间,中心主旨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拦楚悠悠离开楚家。 既然对方想要金钱潇洒的同时还想要自由,那只能用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只能选择一样。程栎想了半天,决定拉着对方好好谈心,把事情分析清楚,免得对方在外面吃苦头,害得他们也担心。 栖妙表示,如此重要的任务只能拜托程栎了! “咚咚咚。” 门外响起栖母温柔的声音:“妙妙,我能进来吗?” “哦,好。”栖妙瞬间从翘着二郎腿的大姐大姿势变成端坐在床上,还不忘顺手捞起床上的大白玩偶抱在怀里。 栖母打开门,便看到乖巧温顺如小绵羊的栖妙坐在床上,洁白的小脚丫晃啊晃的,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使劲揉两下。 她端着一盘新鲜的草莓放在床头,坐在栖妙身旁,笑意冉冉地说:“我能跟你聊聊天吗?” “好啊。”只是,聊什么呢? …… 栖母花了几个小时时间讲述一大堆古代的传奇和故事,《太平广记》、《聊斋志异》、《搜神记》轮着来,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文学底蕴可以说 是相当丰厚。 听着听着栖妙便明白她什么意思了。栖母讲述的故事无非围绕着几个方面——穷小子拉大家闺秀私奔的凄惨结局、私相授受的傻白甜大家闺秀被骗被小三插足、社会经验少的大家闺秀被油嘴滑舌的男人蒙骗…… 栖妙听得脑袋都大了。 好不容易等到栖母讲得心满意足,端着一盘几乎没动过的草莓离开,栖妙猛灌几口水,满脑子都是王宝钏在寒窑里如何苦等薛平贵的凄惨经历。 对了,程栎那边! 几小时没看手机,还不知道程栎有没有成功地完成任务。栖妙拿起手机,屏幕解锁,便看到程栎的几条信息。 “放心,我马上出发。” “我小舅说要晚上找我谈谈,管他的,问题不大!” “……我好像要被关禁/闭,没事儿,我先干完这一票,问题不大!” “有人来抓我了。艹。不过问题不大!” “我离楚家很近了!等会事成给你发消#%@&%” 看到最后的乱码,栖妙一脸问号:“???” 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小时之前。两个小时了,程栎还没有回复信息,栖妙有种不祥的预感。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2:03,这个点程栎是肯定不会睡觉的。栖妙握着手机犹豫几秒钟,还是决定给对方打个电话。 “嘟、嘟、嘟……” 同一时刻。 程栎的卧室被拉起窗帘,开着亮灯,房间里随意扔着价格昂贵的模型和各种各样型号的耳机,两条床单被系成长条,一侧扔到玻璃窗旁,看作案现场应该是要逃跑。 而始作俑者正恹恹地坐在床上。 他的对面是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身旁是精神矍铄的管家,拿着毯子披在对方的膝盖上。 正在这时,程栎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我的小宝贝呀~小宝贝呀~……” 欢乐的铃声和此刻低沉的氛围格格不入,程栎眼巴巴地张望着,只想管家把他的手机换回来。只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伸出手,管家便把手机递给他。 下一秒,接通电话。 房间里响起一道低哑的嗓音:“喂。” 电话那头的栖妙愣了两秒,脸色一变,立即如见鬼似的飞快挂了电话。 完了,程栎又被抓了! 她认识程栎这么多年,知道程栎一犯事就会被关几天。她从来不敢去余家,更没有和程栎的舅舅打过正面招呼,比程栎表现得还怂。 程栎第一次出使任务,扑街。 “……” 栖妙坐在床上思考片刻,忽然不着急了。她突然想到,以楚父的尿性,是肯定不会让对方跑远的。而让对方哪都走不了的办法就是—— 楚悠悠离开楚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论是老谋深算的楚父,亦或是看不出情绪的楚姣姣,都让她疲于招架,和他们说话每次都得拿出百万分精神,这让她异常厌恶起楚家来。 她算着账上的钱,坐在的士上决定先找个旅馆住一晚,然后买飞机票出去玩一趟,再考虑去哪个城市买套房定居。 司机停下车,说:“您好,酒店到了。” 楚悠悠进入酒店大厅,她预约好最豪华的总统套房和spa服务,就是为了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身份.证和银.行卡被前台接过去,没过多久,前台抱歉地说:“这位女士,还有其他的卡吗,这张卡刷不了。” 楚悠悠吃了一惊:“怎么会?” 她又翻出两张卡递给对方,只见前台拿卡刷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行呢。不好意思。” 楚悠悠拿起手机,便看到滴滴显示扣费失败。 怎么回事? 她连忙查询,发现自己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一分钱都用不了。 楚悠悠慌了神,眼看着前台小姐的眼神愈发的不对劲,她翻了一遍联系人,没有一个人能够信任。楚悠悠咬咬牙,还是点开对话框发信息。 “栖妙,我能向你借点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忽然翻身要做地主了呢(翘腿) 第10章 借钱 楚悠悠是断然没想到自己的银.行卡会被冻结,事先也没准备过零钱。按照一般的穿书套路,她拿钱走人,远离这些渣男渣女,过属于她的潇洒人生。 现在倒好,潇洒人生才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她不明白楚父为什么要停她的卡。说好放她走,事后又反悔,让她猝不及防地当着众人面前丢人,尤其是前台看她的眼神,仿佛真的看穿这个美艳皮囊下的拘谨灵魂,这让她感到相当的羞愤。 她发给栖妙信息,又有些抹不开面子的后悔。 就在纠结的当口,对方回复得飞快。 栖妙:“借多少?” 楚悠悠抿着唇,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两名打扮精致的前台。她还记得自己上辈子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时候的前台也是如此,唇角的机械化笑容掩饰不住眼底的轻蔑。 “……” 前台微笑着说:“女士,普通客房也是有的。” 这一句话仿佛一根针般扎在她的心上。她咬咬牙,说:“就要总统套房,住一周。多少钱?” …… 栖家。 栖妙原本有些睡意朦胧,瞬间被来自特殊提示的铃声惊醒。看到来自冒牌货的求救,栖妙眼睛一亮。 果然,以她对楚父的了解程度,肯定是会做阻止措施的。 她耐心等待着楚悠悠的回复,约莫过了一分多钟,对方打来几个剪短的字:“十万。” 十万并不多。于栖妙来说,还不够她去一般档次的俱乐部最低消费。她立即要答应,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忽然一愣。 ……等等。 她,好像,没有卡。 “……” 这就很尴尬了。 唯一能联系的程栎好死不死被关在家中,别说给她转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成自由身。栖妙尴尬地坐在床上陷入沉默。 不论借多少钱,最终都躲不过栖望的一关。她认命地点开联系人,颤颤巍巍地用小细指头戳了一下栖望的名字。 “嘟……” 一声还没结束,对方便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有风的呼呼声,栖望低低的声音响起:“妙妙?” “啊。那个。”栖妙从未有过开口要钱的经历,尤其对方还是栖望,便更羞耻了。 “嗯?”栖望的尾音缓缓扬起。 贯穿话筒的风声消失,两人之前的气氛突然安静的可怕。栖妙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或许是因为紧张和底气不足,话语声是连她自己都未曾意料到的软绵绵。 “哥哥,能向你借钱吗?” 驾驶座开车的司机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坐在后排的栖望一手握着电话,平日里冰冷锐利的眼眸,不知是不是摘掉金丝框眼镜的原因,竟然沾染上几分温柔。墨色沉沉的夜晚,他漆黑的丹凤眼低垂着,唇角的弧度柔和。 “借多少钱?” 司机:“……” 他们总裁是怎么了,别人借个钱都这么温柔的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说情话呢。害他瞎想半天。 听到栖望如此干脆,栖妙乐开了花,眉眼带笑地说:“就十万。” 栖望的嗓音依旧温柔,像极了夏日的晚风,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清冽的声音中,忽视其中掺杂的几分及不可见的愠怒:“借给谁的?” 栖妙瞬间萎了。 果然,栖望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就把钱给她。她纠结片刻,一想到楚悠悠还在等,便只好全盘托付,把事情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栖妙解释结束,电话那端沉默几秒,就在栖妙以为他真的要生气时,栖望说:“好,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办。” 栖妙不知道的是,她的兄长还以为是程栎那个混蛋离家不成,反而诱拐栖妙借钱。若是楚悠悠,事情倒是好办得多,解释过后几分怒气也全部消散。 栖望帮她?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那……” “听话,早点睡觉。” 楚悠悠在酒店等待许久。她的双腿僵硬,一手扶着行李箱的把手,时间越久,她从一开始的感激到后来渐渐也有些埋怨起来,尤其是当前台第三次向她确认是否需要换房间。 这时,大堂经理快步从楼梯下来,走到楚悠悠面前,白面馒头似的脸挤出笑来。 “请问,是楚悠悠女士吗?” “是我。” “不知道您是栖望先生的朋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我现在就把您带到房间休息。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吗?晚餐想吃什么?……” 两名前台惊讶地瞪大眼睛望向楚悠悠,她察觉到她们的微表情,方才还紧绷的拘谨神经瞬间转为松弛的状态,腰板也不由自主地挺直几分。 楚悠悠的脑海中浮现栖望的俊脸,脸颊微微一红,问道:“栖望是?” “您可能不太了解。这家酒店是他旗下连锁酒店之一。” 话一出,楚悠悠暗暗咂舌。那栖望得多有钱啊! 她的心跳不由开始加速。 一场风波暂且收尾,楚悠悠躺在酒店的豪华大床上闭目养神,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楚父把卡冻结,她只能回到楚家再做打算。 楚悠悠还记得,再过几天,桐城即将举办一场大型宴会,身为恶毒女配的原主去大闹一场,结局自然是被当众打脸回去。 她是肯定不会像原主一样没事找事。 想到这儿,楚悠悠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几分。她穿到这个世界,是否说明她就是主角?若她是主角,那栖望岂不是命中注定的男主,栖妙就是传说中的妹妹助攻? 年轻有为,多金帅气,又是身份特殊的对家…… 或许是深夜的原因,总是忍不住多想。她合上眼眸,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栖望冷静自持的一张俊美的脸。 楚悠悠一整晚都没睡好。 翌日。 栖妙照例跟父母一起吃早餐。栖父栖母爱吃中式早餐,咸粥甜粥馄饨以及各种汤面,小笼包蒸饺烧麦……换着花样来做,偶尔吃腻了也会吃广式早茶。 她吞下一大口滑溜溜的肠粉,吃得心满意足。在楚家吃惯了西式早餐,现在转换口味却比以前更喜欢,治好了她懒得起床吃早餐的毛病。 栖父栖母的八卦之心堪比狗仔队,不过是早晨遛弯的功夫,又收获不少新鲜信息。 例如。 楚家二女儿连夜出走,但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例如。 程栎被关在家中教训。 提及程栎的时候,二老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栖妙身上,却看栖妙正在嚼萝卜糕,压根没有理会他们所说的八卦。两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果然他们家的姑娘没那么容易拐,程栎那个小混蛋,以后休想过来! 他们哪能知道,栖妙还打算着狗头军师出来,两人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 楚悠悠在酒店住了几天。以楚父的角度,是断然不会把她逼得太狠,因为他清楚楚悠悠有一帮朋友,再不济也会找朋友借钱,谁能 料到楚悠悠压根和任何朋友都没了联系。 楚家二女儿被父亲逼得无家可归的事情悄无声息传出去,令楚父面子上过不去,怒气冲冲地打电话要楚悠悠回来。 楚悠悠借驴下坡,回到楚家。 在这一次的对战中,她认为她是赢的一方。 拎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回家,到了别墅大门前,迎面却撞上霍虞。他今日穿得休闲,侧脸清隽,低垂的眉眼没了平日的深沉算计,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傍晚的天气沉闷,天际隐隐约约响起轰隆隆的闷雷声,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被那样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的时候。 霍虞一手抄兜,轻笑道:“回来了。” “管好你自己。”楚悠悠硬邦邦地回复一句后,拉着行李箱快步向前走,却猛地被抓住胳膊。 霍虞的力气极大,只是轻轻一握,就让她生疼。她下意识地仰起头,迎面便是霍虞放大的脸,一双狭长的眼眸细细地瞧着她,那样子,像是要从中窥出个什么来。 两人离得太近,她几乎以为霍虞是要吻她。 朦胧的雷声中,霍虞说道:“你的确变了很多。” 楚悠悠竭力做出面无表情的冷峻,说:“我以前愚蠢,现在不了。”按照书中的描述,身为小姨子的原主对霍虞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故意没事找事也是有霍虞的因素在。 她是绝对不会那么蠢,跟霍虞搭上任何的关系。 霍虞又是一声轻笑。以他惯有的嘲讽语调,道:“恰恰相反。 以前我觉得你不蠢,现在,蠢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两更补偿~~大家久等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雾隐城堞没错了3个;追文开心、三叁弎叄仨?、wersdfxcv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唐画棉36瓶;加一26瓶;可爱本爱、zloet20瓶;酒儿、困困、ljl、发发、3121360210瓶;紫水晶、山的那边5瓶;慧明丘尔4瓶;虫二、24754642、懒懒的我、达摩、来自荒野的女巫、妃宸雪恋、ec1瓶; 第11章 心动 打从上次帮助楚悠悠之后,她对栖妙的态度便好了许多。 栖妙心里想,谁能有她这样郁闷。不仅不能把用着她身体的人怎么样,还得捧着对方,免得对方拿她的身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冒牌货似乎对栖家十分感兴趣,言语之间不经意便会提到栖家,问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栖妙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瞎编。 问着问着,就不对味了。 尽管楚悠悠已经掩饰得相当好,栖妙从小在各种交际圈混大,怎能感觉不到她的话中有话。楚悠悠关于栖家的话题一不小心就会扯到栖望的身上,还会打探栖望平日里的爱好,看样子是对栖望相当在意。 栖妙想,楚悠悠该不会是对栖望有意思吧? 别人喜欢栖望她都可以不管,但是用着她的身体,就绝对不可能跟栖望有任何进一步的接触。栖妙脑补出栖望搂着她的身体亲亲我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不行,她必须要斩断那个女人的念想。 栖妙心里乱得很。 到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向栖家人开口。原以为在这个身体待几天就能回去,原以为或许这些只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境,谁能想到竟然装着装着就装到了现在,未来一筹莫展。 栖妙拿着浇水壶给花浇水,这么些天过去,幼苗一直没长出来,或许就真的不会再长了。 那她呢。 难道她要一辈子用着栖妙的身体吗? 栖妙不由握紧了浇水壶,心想,给她一次机会尝试一下,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回去,她就向栖家人坦白这一切,说清楚…… “浇太多水了。” 后背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提醒,栖妙的柔软的小手被覆住,紧握在他的手心。栖妙被突如其来的提醒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栖望回到家了。 他的衬衫纽扣抵在她的后脑勺,有些硌得慌,令栖妙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却被栖望的大手按住左侧肩膀。 隔着薄薄的纯棉布料,他的手掌温热:“别乱动,小心摔倒。” “哦……好。” 栖望专心致志地浇水,傍晚的温柔日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黑色的短发染上暖色的光晕,好看得不像话。 栖妙有些别扭地想挣脱栖望的大手,无奈她的劲儿实在是太小,根本挣不脱。 “最近 药有在好好吃吗?” “嗯,医生说状态比之前好一些了。” “在家里待得无聊吗?不过没事儿,下个月,你就能认识一些新朋友了。” 新朋友? 栖妙还没琢磨出味儿来,栖望又继续说道:“买了一条小狗陪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栖妙是挺喜欢小动物的,但她原来的身体对动物毛发过敏,没办法亲近,因此当栖望询问的时候,栖妙迟疑几秒。 她的迟疑被栖望误会成害怕动物会伤害她。 “别怕。”栖望轻声安抚她的情绪,晚风中的音色是沉醉的温和。 “哥哥在。” …… 栖望口中的“小狗”,可以说是非常之小,小到栖妙都可以骑上去溜圈。 栖妙盯着面前一米多高的温顺大金毛陷入沉思。 敢问栖望对“小狗”有什么误解? 金毛被培训过,性格温柔又亲人,任由栖妙怎么摸都不反抗,还会轻轻舔她的手掌心,尽管很快有阿姨把栖妙的手擦得干干净净。 如此漂亮的金毛,还可以尽情摸摸抱抱,栖妙很快就把一件重要的事情抛到脑后。 于是。 当狗头军师程栎从家里跑出来之后,欢脱地给栖妙发了信息,却在大门口戛然而止。 他忧郁地隔着栅栏门一米多远,大门里有一条一米多高的大狗蹲在石板路上,和他面面相觑。 程栎:“……妙妙!!!” 程栎怕狗,尤其是大型犬,因为小时候人见人嫌狗见狗嫌,被一条大狗咬伤过手腕,直至现在手腕上的月牙形伤疤一直没能褪。 栖妙这才意识到栖望给她送大狗的用意——为的是防门外的狼。 她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要不,你进来试试?狗很温柔的。” 程栎烦躁地揉揉头发,望着栖妙那张脸,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咬咬牙,狠了狠心,说:“成吧!这狗叫什么名字?我跟它套套近乎。” “狗。” “我知道是狗。我问它的名字?” “狗啊。” 程栎:“?” 栖妙:“我的意思是它的名字就叫狗。” 程栎:“……” 程栎:“你以后养猫是不是叫猫 ?” 栖妙露出鄙夷的表情:“谁养猫会叫它猫,你真没水平。” 程栎:“……” 为了跟狗套近乎,程栎竭力露出善意的微笑,试图让自己的手指不再颤抖。他不愿意在栖妙面前丢人,即使已经知道栖妙壳子里就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姐们儿,却依然不妨碍程栎看一眼心跳加快一分。 他就是吃栖妙这副奶凶奶凶的童颜萝莉样啊! 程栎离金毛近了,方才还温顺趴在地上的大狗猛地站起来,吓得程栎一路“哎哟卧槽”接着又连骂好几句三字经。栖妙看得好笑,憋不住吭哧吭哧笑出声来,笑得眼泪花直冒,她笑到差点儿岔了气,一手捂着腰一手擦眼泪。 笑着笑着,没声儿了。 程栎呆呆望着她,忘了自己方才的窘境,万年厚脸皮居然透着淡淡的赧色:“妙妙,你笑起来真好看。就跟个小仙女似的。” 栖妙笑容凝固:“不是说了,别对我发骚吗。” “……” 为了让谈话快些进行,两人终于决定就这样隔着大门聊天。确定他们的声音不会被监视器录下来之后,栖妙倚着大金毛坐在地上。 她小声问:“你那边怎么样?” “你别说,还真的有这号大师。”程栎眼睛一亮,“我也是听别人介绍的,说是特别灵,专门治离魂的症状。” “绝对靠谱?” “绝对靠谱!” 程栎抬头看了一眼监视器,嗓音压得更低:“你现在不是出不了门吗?这周的宴会让栖望带上你,到时候找个空子,我带你偷偷溜出去见大师,让他看看。这事成不成?” 栖妙没想到程栎动作如此迅速,她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程栎比大拇指:“我找你果然没错。” “那当然。” 程栎看着她,一颗小心脏仿佛在碧波荡漾,他情愿溺死在这片名为栖妙的湖泊中。世间再也没有如此奇妙的感觉,哪怕是最刺激的一场赛车比赛也无法抵得上此刻急速的心跳。 “我要死了。” 正在摸大金毛的栖妙:“什么?” 程栎一手拄着下巴,朝她露出笑容。他今天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和aj,少年气十足,蹲在地上朝她笑的时候,小酒窝能甜死人。 栖妙:“……你又开始发骚了。” “……”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程栎把话题拉回到安全区,“你的东西不是被那个女人卖了吗?我给你买回来了。” “啊,真的吗!”栖妙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又意识到这笔花销恐怕不便宜,“收下这些东西,至少得花一千多万吧?” “你放心,她不识货,被别人坑了,卖的价格还不抵市值五分之一。” 栖妙肉痛:“居然连五分之一的价格都没卖到……那你花了多少钱?” “一毛没花。” 程栎挑了挑眉:“她转手的店铺和房地产开发商,都是我小舅旗下的产业,方便得很。” 栖妙差点儿抑制不住欢呼声。她的小手穿过栅栏,抓住程栎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晶莹的亮光:“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程栎装作不经意地回握住栖妙的小手。 “我也是这么觉得。” …… 结束一场视频会议,栖望坐在椅子上歇息片刻。他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便看到有人给他传来一段录像。监视摄像头的录像很清晰,以俯瞰的角度恰好将两人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收容进去。 隔着栅栏,两人面对面说着话,不知谈到什么,栖妙竟然上前主动握住程栎的手不松开。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满眼羞赧的笑意。 场景美得像一幅画。 “……” 手机突然跳出来电显示的名字,“妙妙”二字在屏幕上闪现,提醒着他接电话。 栖望沉默片刻,接通电话。栖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绵乖巧,和他汇报着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拐到这周的宴会上。 她说,听楚悠悠说这周末有一场宴会,她想去凑热闹,还想去见楚悠悠。 平日里栖妙如此细声细气地撒着娇,栖望早就不假思索地答应。 今天倒好,栖望半晌没出声。 隔着话筒没得到回应,栖妙有些疑惑地叫他:“哥哥?” 栖望的声音很淡:“再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再看是什么意思??? 迟到了迟到了,白天补上第二更嘤嘤嘤!这章留言送个小红包补偿!别养肥啊qwq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楓小黧40瓶;世界第一9瓶;倦爷的小鲸鱼5瓶;凉2瓶; 第12章 抓包 栖望一句再看,让栖妙苦等好些天。 这几日,栖望一直没能回家,栖妙每天在家中闲得要命,又什么事都不允许做,只好每天抱着大金毛摸脑袋,一摸就是大半天。 早晨,栖父喝一口粥,余光飘向大金毛。狗正趴在地上,懒洋洋地吐着舌头,优哉游哉地等待着阿姨帮它添上小零食。 栖父:“唔。” 栖母:“怎么了?你看狗做什么?” 栖父:“你有没有觉得它的脑袋顶有点秃了?” 栖母:“唔。” 栖妙:“……” 该不会是她摸秃的吧? “你别说,好像还真有点。是因为最近脱毛吗?” 栖父:“被我传染了?” 两人围绕着狗秃头的话题展开讨论,栖妙听得头大,找个话题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对了,那个……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吧。怎么啦,想哥哥了?”栖母逗她。 栖妙心下暗道,她的确是想栖望了。只不过她的“想”,和他们想象中并非是同一个意思。 不知道栖望是因为什么事情对她突然冷淡,栖妙心里惴惴不安。要是以往,别人对她这么冷淡,她是决计不会主动跟对方有任何联系,天王老子都不行。 现在倒好,栖妙不仅要揣测栖望的心思,还得讨好他哄着他。 栖妙暴躁得很,按捺住锤桌子的欲望。 明天晚上有宴会,她得忍耐。 闲得无聊的栖妙想出一个闲得无聊的办法。栖望不是不跟他说话吗,她忽然想到程栎以前被一个牛皮糖似的女孩穷追猛打狂轰乱炸,直至他不得不出面跟她见面为止。或许,这个办法她也可以用到。 栖望的手机自从早晨摆在桌子上,嗡嗡的响声就一直没停过。 “嗡……” “嗡……” 每响一次,他便拿起来看一眼。秘书绷紧神经,不知是哪个神经病发疯骚扰栖望。他没等到预料中的栖望的生气,与此相反,栖望看到手机的消息之后,本来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居然噙着几分纵容的无奈笑意。 …… 栖妙骚扰几小时后终于有了成果。 栖望:“明天可以带你过去,但你要保证必须在我身旁,不许乱跑。” 看到他回 复的信息,躺在床上的栖妙猛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她突然良心不安,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是程栎知道,一定会惊讶地表示不敢相信。她以前没心没肺惯了,做事情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自己爽就好。 栖妙犹豫片刻,学着楚父小情人的口头禅,在屏幕上轻点:“那你记得休息,别太累。” 消息发过去,栖妙反复瞅两遍自己发的话,越看越肉麻,忽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忙不迭地把消息撤回。 她果然不会讨好别人啊! 约莫过了几秒钟。 栖望:“好。” 羞耻心爆棚的栖妙:“……” 这一场宴会是邬家女儿的成年晚宴。以邬家的资本本应该赶上今年的名媛成年礼,好巧不巧在成年礼前一周,邬童在国外滑雪摔了一跤,身体多处骨折在医院修养,一修养就是几个月。 说起成年礼,栖妙不禁恍惚记起自己曾经十八岁时,本应该也去参加名媛成年礼。 名媛成年礼的规格极高,每年只有二十个名额和二十个男伴,有来自不同世家的女孩们大放异彩。那时的她说心中没有些许期待都是骗人。 但后来因为一场意外,她永远错失自己十八岁的成年礼。 栖妙的目光落在永远都是话题中心的楚姣姣身上,神色冷然。有些人叫做豺狼虎豹,披着文质彬彬的皮,背地里不知都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小心眼。 楚姣姣没有对方寸大乱的冒牌货发力还真是意外。 栖妙微微眯起眼睛,眸子闪烁着冷芒,只想用眼神杀死她。看到楚姣姣就有种生理性的不爽,真让她感到不愉快。 似是她的目光过于锐利,楚姣姣下意识地别过脸,恰好和栖妙四目相对。 栖妙眯缝着眼眸,冷冷盯着她。 “啊。” 迎着她的目光,楚姣姣的面上浮起一丝疑惑:“你眼睛疼吗?需不需要叫医生?” 栖妙:“……” 她真想借酒消愁啊! 宴会的主人公还未出现。栖妙一直跟着栖望,但与栖望来往的生意伙伴居多,自然对于身后小跟班的栖妙稀罕地瞅个不停,看得栖妙浑身不自在。 楚姣姣介于栖望和霍虞的关系好,自然不介意两家所谓世仇,她提出建议带栖妙到女伴那边玩一会儿,说说话熟悉熟悉。 栖妙多一分钟都不想同她待在一起,但脱离栖望的束缚,她就可以溜之大吉。 也只能暂且委屈一下。 栖妙眼巴巴地望着栖望,栖望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他望向楚姣姣,语速平淡没有起伏,却极有重量:“照顾好我的妹妹。” 像栖妙这样性格单纯又不会融圈子的小姑娘,一开始都容易被欺负。好在栖家家大业大,又有栖望在,论谁也得多照顾栖妙几分。 这种滋味十分怪异。 被对家的儿子叮嘱让自己的姐姐照顾好自己,栖妙的唇角抽搐一下,决定当做没听见好了。 楚姣姣说照顾的确照顾,自来熟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活了二十多年,两姐妹都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如果栖妙此刻是一只猫,一定会当场炸毛,尾巴都高高竖起来。 她绷紧神经,单薄的后背僵硬得像块木头,只想像甩牛皮糖似的把楚姣姣甩开。 可在别人眼里,栖家的小公主穿着一条及膝的小裙子,脊背挺得犹如小天鹅般优雅,她迈着小碎步,有些婴儿肥的白皙脸颊透着绯红,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眨巴眨巴,看着愈发地令人怜惜,真恨不得捧在怀里使劲揉两下。 ……事实上大家的确这么做了。 一群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就像小女生见到好看精致的洋娃娃,一个个爱不释手,摸摸抱抱,不知是谁还偷亲了一口。 栖妙原以为进入仇敌大本营,会被一群女人唇枪舌剑好好立个下马威。她已经脑补出一万种解决的办法,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香风扑鼻,巧笑嫣然,栖妙被摸来摸去,还被迫感受一把什么叫做埋胸。 脸上顶着口红印的栖妙气得发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越想越气,气得她浑身发颤,真想举着拳头上去干架。不待栖妙发作,她的身体反应先行一步,面红耳赤,眼眶隐隐有泪花闪烁。 一群女人先是安静片刻,随即捂着唇发出兴奋的尖叫。 “噫呜呜噫也太可爱了吧!” 栖妙:“……” 她恨透了自己。 对比这边栖妙如众星捧月般的热络,楚悠悠那边就冷清得多。她和程栎决裂的事情在圈子里传开,又跟不少昔日的朋友断了联系,从楚家出走的事情也渐渐传开。大家只觉得她丢人,悄无声息地开始冷落 起她来。 楚悠悠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至少,表面她是如此表现的。 这一次因为楚父的叮嘱,提前让人给楚悠悠送来晚宴服。她心想自己不用花钱也是好的,便换上这条价值不菲的裙子。 待到今晚一过,她就放到闲鱼上卖了,好存点钱。 她轻抿一口香槟,站在角落里,如遗世独立的黑玫瑰。楚悠悠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道挺拔身影上,栖望穿着笔挺的西装,在一群打扮得衣冠楚楚的男性中间依然如此惹眼,优秀得令人难以忽视。 正当她看得有些呆的时候,栖望忽然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罕见地扬起了唇。 楚悠悠的心脏漏跳两拍。 栖望为什么要朝着她笑?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了吗? 同一时刻。 栖望确认栖妙正跟一群女孩子玩得开心,放心地收回目光,却听到身旁同伴的取笑:“栖望我真没发现你是个妹控啊,妹妹才离开几秒钟就魂不守舍的。” “她年龄小,当然得护着点。” “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我也疼。但是现在我只想做你妹夫。” 栖望瞥了他一眼:“你还差得远。” …… 栖妙完全没能意识到栖望时不时地监视着她的举动。 她找到机会,拿出惯用的尿遁借口,拒绝楚姣姣陪伴的建议,顶着满脸口红印,屈辱地朝着洗手间小跑而去。栖妙对着镜子擦掉口红印,气愤地掏出手机。 程栎已经给她连着发了十几条信息。 “喵喵你在哪呢。” “我已经等你等了好久。” “……我被蚊子咬了三个包。” “五个包。” “八个了!” “别鸽我啊求求你了!” 现场绝对不能被栖望发现她和程栎待在一起。栖妙和程栎约定好,趁着人多的时候她从大门口溜出去,大师就坐在程栎的车上,聊完之后迅速赶回去,哪怕是中途栖望打电话,栖妙也能从容不迫地花两分钟时间回到大厅。 栖妙偷偷摸摸地看了两眼洗手间门外,确定没有熟人,迅速迈着小碎步从楼道溜出去。 “你去哪儿?”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吓得栖妙头皮发麻,差点儿跳了一米高。 她 动作僵硬地别过脸,身后是许久未曾见过的霍虞,正一手抄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哇!第二更在一点_(:3」∠)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果子罐头、阿晛、是雾隐城堞没错了、m伦沈、青椒青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和果子罐头22瓶;宋冉20瓶;十一16瓶;12345、青青青青瑶、(???`?)*??*10瓶;ounkei9瓶;倦爷的小鲸鱼5瓶;xxrr果、kiki2瓶;毛爷爷、卓沁雪、沉默的猫、今日抽筋可好、小瓶西、倔强的萝卜头1瓶; 第13章 矛盾 栖妙反应极快,她朝霍虞眨巴着眼睛,一副单纯善良无害的小白花模样:“我……我去了趟洗手间,正准备回去。” “那你走反了。这条路朝大门方向。” “啊,那是我记错了吗?”栖妙不愿意放弃,继续装傻。 “没关系,我记得路。” “……” 栖妙不明白霍虞这种从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要跟她死磕。她忍了又忍,看霍虞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知自己这会儿想出去是完全不可能了。 栖妙讨厌霍虞是有原因的。 总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场合,说着不合时宜的话,不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霍虞拦在走廊中间,栖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两人对峙之际,她忽然变了表情。她蹙起细细弯弯的眉毛,一手捂住胸口,身体抖抖索索地半蹲着,如虾子般蜷缩。 霍虞眼神一变。 他大跨步上前,几步便走到栖妙的身旁,扶着她的手腕:“药在哪?” 栖妙痛得整个人都发颤,使劲摆手,指着掉在地上的包。 霍虞松开手,拿她的包。这时只见栖妙方才痛得站不起来的表情瞬间变为狡黠得意,她趁着霍虞没了防备,飞快地朝着大门口跑去。 他下意识地想搂住她,手指掠过柔软的纱,如风般转瞬即逝。 然后。 如风一半的女子啪叽一声摔倒在地上,滑了一米远才停下来。 栖妙:“……” 霍虞:“……” 大概是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两人皆是懵了懵。栖妙的膝盖痛,手掌痛,不禁大脑思考,生理性的泪水哗哗向外冒,止都止不住。 她努力克制自己疯狂飙泪,越是克制眼泪流得越厉害,抽抽搭搭哭得一颤一颤。 栖妙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就是摔了一跤有什么可哭的啊啊啊啊—— “别哭了。” 头顶响起霍虞的声音。他半蹲在栖妙的面前,拧着眉头,抽出纸巾来给她擦眼泪。他从来没给别人擦过眼泪,用的力道有些大,疼得栖妙止不住向后仰头。 偏偏栖妙的胳膊被他抓着不放,她使劲地推了一下霍虞的手,想让他松开,不料慌乱之间推错地方,手掌啪地打在他的下巴。 霍虞的下巴剃了 胡须,看起来白白净净,却依然扎得慌。 这啪地一下就像是甩了一巴掌,就连栖妙也愣住了。 霍虞狭长的丹凤眼细细瞧她的表情,捕捉到她竭力隐藏的震惊和无措,忽地扯起一抹弧度。只是分辨不清他的笑是否有温度,倒像是皮笑肉不笑。 “挺好的。今天体会了两件从未感受过的事情。” …… 晚宴进行一半,闲言碎语便传开了。 有人说,霍虞看上栖家的小公主,在楼道轻薄未遂,反而被打了一巴掌。传到楚姣姣的耳中,她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她知道霍虞不是这种人,但放任流言随意传播,于她而言也不是好事。 楚父让她务必好好抓住霍虞的心。 只是,连她都不知道霍虞的心到底在哪里。 此刻当事人栖妙正在房间里休息,被医生从上至下检查个遍。只不过是破了点皮,栖望就跟她被打残废似的,脸色差得吓人。 栖妙知道,她今天是甭想离开栖望半步。 唉…… 这样不自由的日子,到底到哪天才能结束啊。 栖妙在心里唉声叹气,把还在门外耐心等待的程栎忘得一干二净。比起酒店里人头攒动,觥筹交错的盛景,外面就显得冷清多了。 程栎站在约定好的地方,看了一眼时间,继续耐心等待。 栖妙说她马上就出来,应该等会儿就快了。 一阵风吹过。 “……艹!又是一个蚊子包!” 酒店大厅。 楚悠悠吃了点儿小食有些渴,自顾自地端起一杯香槟喝。无聊的夜晚很难打发,她真是不懂这些人穿着昂贵的衣服,浪费巨额的钱财消磨时间是怎样一种心理。 无聊透顶,整个聚会都无聊透顶。 楚悠悠看不到栖望,估摸着应该是陪妹妹去,心下不禁有些失落。她忽然记起上次栖妙约她来栖家玩,她当时拒绝得干脆,若是下次再邀约,去栖家倒也无妨。 “怎么在这里不说话呢。” 背后传来楚姣姣从容不迫的询问,于她而言,楚姣姣就像是一道阴魂不散的幽灵。 楚悠悠不耐地别过脸:“跟你无关。” “怎么就跟我无关了。”楚姣姣露出微笑,走到她面前,声音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你看你闹得这 样难堪,现在别说次一点的世家,就连小门小户都看不上你。 为了让你还有点价值,爸爸已经给你找好下家,应该很快就谈妥了吧。” 楚悠悠惊愕地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都二十一世纪,哪来的包办婚姻,简直胡说八道! “嘘,别吵哦。爸爸找人来收容你真是不容易呢。”楚姣姣端起一杯香槟,差点儿就能抵在她的脸上,“那就提前祝你订婚快乐。” “碰!” 楚悠悠气愤到一巴掌挥开她的手。偏偏楚姣姣没拿稳,一杯香槟泼在楚姣姣脸上,周围的人这才转过身来望向声源处。 以他们的角度,倒像是楚悠悠盛气凌人把香槟泼在姐姐脸上。 恰巧邬家小女儿站在台上,本应该是聚光灯焦点的成人礼,瞬间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楚家姐妹身上。 楚悠悠清清楚楚地看到,楚姣姣唇角的笑容很冷。 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楚姣姣是故意的! “两位姐姐,你们没事吧?”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的真诚询问。 两人皆是一愣,便看到栖妙拿着纸巾走上前,笑容纯真,异常美丽:“香槟也会喝醉的哦。我们去洗手间处理吧,别打扰到大家。” 楚悠悠连忙接过话茬:“好好,谢谢你。” 紧张的气氛瞬间化解开,把事情归结在喝多了的原因上,好让大家不再对两人的关系胡乱猜测,栖妙是大功臣。 楚悠悠因为这件事非常感谢栖妙。当她看到栖妙身后面无表情的栖望正盯着自己的妹妹,丝毫的余光都没有分在她的身上,心中便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滋味在噗呲噗呲地冒着泡。 楚姣姣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巧合。她的目光在楚悠悠身上打了个转,又顺着楚悠悠的目光望向栖望,唇角的笑很淡。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每天都很不容易→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贝尔sama20瓶;唐画棉14瓶;枫华、kiki1瓶; 第14章 意外 回到家的栖妙忽然记起大师的事情,连带着想起还有一个苦哈哈的程栎在苦等。 糟糕。 他该不会还在酒店外面等着吧? 栖妙心虚地关上卧室门,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程栎发来的四十八条消息。他不敢给栖妙打电话,只好发信息来表示自己的惆怅之情。 栖妙一条条看下来,直到最后一条。 程栎:……我去医院了,勿扰。 栖妙一惊,连忙回复:你去医院干什么?出事儿了? 程栎:问题不大。被蚊子咬破相了,去看看。顺便说接下来几天都别找我,什么时候消肿什么时候见你。 栖妙:…… 她连大师都没见到。都过霍虞,每次都坏事,栖妙的脑海浮现那张脸,就止不住地恨得牙痒痒。 大概是天生命里八字不合,霍虞就是她的煞星,走哪哪倒霉。 栖妙咚地一声倒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下一次出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啊,她到底找个怎样的借口才能出门呢?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被咚咚敲响。 “妙妙,是我。” 是栖望的声音。 栖妙差点儿忘记栖望今晚在家中歇息,明天大清早就得去赶飞机。他的工作繁忙到栖妙看着都发憷,真不知道栖望是怎么忍下来的。 正好,她要跟栖望谈谈出门的事儿。总怎么憋在家怕是要憋坏了。 栖妙慢腾腾地打开门,忽然愣了一下。倚在门边的栖望刚刚沐浴结束,穿着浴衣,黑色的发丝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摘掉锐利干练的金丝框眼镜,倒显得多了几分柔和。 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栖妙:“我有话想说……” 两人皆是一愣。 栖望:“你先说。” “不,还是你先说吧。” 栖望沉默片刻,问道:“妙妙想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人吗?” 栖妙眼睛一亮:“想!” “那——你要不要考虑去学校,交交朋友?”栖妙的交际圈几乎等于没有,直接放她到各种社交场合的举动太过冒险,还不如让她先去学校待一段时间,熟悉熟悉同龄人的环境。 栖望发现她的学习能力极好,按照目前的进度,估计不过半年时间就能融入到大环境中了。 原本关于上学的提议栖望想搁置一段时间,但当他察觉到栖妙越来越不开心,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寂寞而孤独,他便不忍再把栖妙关在栖家的宝石笼里。 “……”栖妙的笑容突然凝固。 栖望:“如果你害怕,不愿意的话,我们就不去学校好不好?” 栖妙当然不愿意去学校啊! 她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再也不用跟一堆同龄的智障勾心斗角,按照栖妙的年龄肯定会把她放到高中,想想就惊悚。 她下意识反应要拒绝,但大脑在顷刻间冷静下来,告诉她这是一个好机会。 上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能够天天出门,能够接触到许多不同的人,意味着她的出行可能性会更多。而目前,栖妙最需要的便是给她能自由出行的理由。 她知道若是按照现在的状态,再过个一两年,栖望会像对待正常女孩子一样对待她,任由她随意出门。 ……可是这样的时间太久了,栖妙等不及。 她已经不敢想象再这么下去,冒牌货该把她的身体整成什么样子。 楚悠悠当众给楚姣姣难堪的事情很快传开了。这件事不仅影响到霍虞的颜面,还对东道主邬家造成不好的影响。听说楚悠悠被禁足在家中,栖妙听着都觉得丢人。 她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有如此高的频率出现在各种社交圈的八卦中。 栖妙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看着她小脸严肃,一本正经的模样,栖望不由失笑,揉揉她的脑袋问:“腿还疼吗?” 栖妙心里怒吼着莫挨老子!表面却是一副乖巧听话的妹妹形象,眨巴着眼睛摇头。 “不疼了。” …… 翌日,程栎又给她发来信息。 程栎:大师说了,要你们两人的头发。 栖妙陷入沉思。她的头发好弄,楚悠悠的可不容易,得想个办法接触到对方。 楚悠悠被禁足,最好的方式当然是—— “噗!” “噗!” 栖家二老正在喝粥,闻言差点儿喷出来。他们以极快的反应阻止这不优雅的动作,纸巾一拿一按,动作迅如闪电,完美地避免一场灾难。 栖妙点头:“我要去楚家拜访。” 栖 父栖母的表情就像是自家女儿想不开要去垃圾收容所找朋友似的,惊恐万分,连忙摆摆手阻拦她。 “妙妙我跟你讲吼,他们家的人脑子都有问题的。” “就是,一个个没好心眼,坏得很。” “你过去就是柔弱的小绵羊入了狼群,万一受到伤害怎么办啊?” 两人为了阻止栖妙,开启嘴炮模式疯狂吐槽楚家的人,尤其把楚悠悠当做重点攻击对象,听得栖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栖父说的嘴干,目光瞥见栖妙的小动作,不禁疑惑地问:“妙妙,你为什么在抠桌子?” 栖妙扯起僵硬的唇角,幽幽地说:“手有点痒痒,对不起。” 回到房间的栖妙拿起可达鸭一阵暴风雨式狂揍,揍得她满头大汗,脸颊绯红,才泄了气似的仰躺在床上。 栖父栖母也是为了她好才这么说啊。 想到这里,栖妙给程栎发信息:“我明天去一趟楚家,你准备准备吧。” 程栎:“好。你要小心啊。要不要我到时候去助阵?” 栖妙:“不用了。” 她总有种预感,程栎去了指不定会添乱,还是让他守住阵地比较好。 栖妙去楚家的消息传到楚家上下,一个个震惊不已,根本不相信是怎么一回事。两家就差互相扔臭鸡蛋烂番茄,交情坏到掩饰都懒得掩饰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从没想过栖家人有能踏足这里的一天。 栖父栖母坐车把栖妙送到楚家的家门口,就像是要把女儿送出去祭祀河神,老俩如丧考妣,坐在车上就一直唉声叹气。 他们给栖妙塞了一瓶防狼喷雾,细心教她该怎么用,听得栖妙一头黑线,郁闷不已。 她挎着小挎包,谁能知道粉粉嫩嫩的小兔子挎包里装着一瓶辣椒水。 栖父栖母半步都不愿意踏进楚家,只是连声叮嘱栖妙有什么不对就立即拨打110,千万不要犹豫。 栖妙:“……” 楚悠悠站在大门口等她。相比栖家的低调,楚家的别墅要豪华得多。这里是栖妙待过十几年的地方,她对一草一木都熟悉万分,看到门口站着楚悠悠,栖妙飞快收回目光,宠着她露出笑容。 “悠悠。” ……说实话,叫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当成陌生人,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 楚悠悠大概意识到目前四处树敌,只有 栖妙是一心一意为她好。她把栖妙当做小姑子似的相处,态度非常客气地领着她进了门。 栖妙克制着自己东张西望的动作,规规矩矩地跟着楚悠悠四处参观。 客厅,休息室,房间…… 栖妙闭上眼睛都能记得这些地方所在的模样,反倒是楚悠悠有些不熟悉,还需要犹豫片刻才能领着栖妙继续向前走。 栖妙想,只要她到了楚悠悠的卧室,找到她的梳妆台,上面肯定有楚悠悠掉落的头发。 她捡起来偷偷藏起就好。 栖妙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自己果然是个天才。 楚悠悠:“我的房间就不用参观了,没什么可看的。” 栖妙:“……哈?” 楚悠悠说:“想喝下午茶吗?我带你去坐坐。” 栖妙:“不用,我能去你的房间休息休息吗?” 楚悠悠:“不能。房间正在装修。” 栖妙的笑容凝固。 竟然……装修? 楚悠悠:“之前的装修风格太难看,所以我找人重新设计,过段时间就能弄好了。”楚父不让她走,她就想办法在家里折腾,直至他们都受不了她为止。 栖妙忽然对自己的审美产生质疑。楚悠悠该有多不喜欢她的布置,才会把所有东西都换得一干二净? 正说着,大门处传来说话的声音,栖妙回过头,惊讶地发现居然是楚姣姣。想必最近巡演结束,整个人也闲下来无事可干。她穿着一袭改良式旗袍,温柔典雅,楚楚动人,远远朝着栖妙微笑。 栖妙对楚姣姣的存在敏感得很,她不禁皱起眉头。 楚姣姣说:“妙妙过来啦。怎么样,走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休息?” 栖妙的注意力都放在楚悠悠的头发上,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楚姣姣问了几遍才回过神来。 楚悠悠已经把她当做未来的小姑子,自然是怎么温柔怎么来,装作没看到楚姣姣似的拉着栖妙走开。 身后的楚姣姣倒是没生气,只是唇角的微笑有些凉。 楚悠悠带着栖妙喝下午茶,不经意就把话题朝着栖望靠拢,栖妙当然不希望她对栖望产生任何不应该有的情感,拼命把话题扯开。 或许是栖妙的态度表现得太过明显,楚姣姣一开始热情不已,到后面就有些意识到栖妙的潜意识,笑容也渐渐僵硬。 果然,就连栖妙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嘴上说着大家都是平等的,心里却把所有人分成三六九等。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栖妙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赶人。她还没找到捉头发的机会,便看到楚姣姣出现在客厅。尽管她心里讨厌极了这个女人,依然露出善良无害的笑容,跟楚姣姣打招呼。 这一举动对楚悠悠来说,无异于鲜明对比。 栖妙对她冷落,是因为怕她成为栖妙的嫂子;栖妙对楚姣姣热情,是因为楚姣姣是她哥哥朋友的未婚妻。 身后响起一道极小的嘀咕声。 声音很低,栖妙听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是楚悠悠在嘀咕。她愤愤地说:“好赖不分的傻子。” 栖妙的脚步倏然停下,忍了忍,没有发火。从一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人占用后,她着急,愤怒,却意识到对方也是对任何事情都不知情。有时也会因为冒牌货给她丢人心里一阵不爽,但自始至终,她都觉得楚悠悠是无辜的。 她只是觉得对方莽撞,此刻却突然意识到,她不仅莽撞,还没教养。 栖妙脚步极快地朝着楚家大门口向外走。 她需要冷静一下。若是按照以往的脾气,早就上去一拳让对方哭爹喊娘,现在却只能忍一忍,免得突兀的举动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栖妙脚步太快,一出门差点撞到来人。 居然是霍虞和楚父,以及一名陌生的年轻男人。 他们几人应该是刚从大门进来,看到栖妙的瞬间先是诧异,随即相当客套地打招呼,只是楚父的脸色明显有些憋屈。 栖妙满心的不愉快,只想快点离开楚家。 楚姣姣一见到霍虞,对栖妙的表现更加热情,上手就要挽她的胳膊。楚悠悠跟在身后,冷眼看着她们这一对虚伪的塑料姐妹花。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楚悠悠下台阶的时候正好在看着两人,不小心一脚踩空,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抓住身旁一切能够补救的东西,手无助地晃了晃,伸手便抓住楚姣姣的胳膊。 楚姣姣发出一声尖叫。 栖妙吃了一惊——那是她的身体啊!摔跤划破相就完蛋了! 她上手就要拉住楚悠悠,不料霍虞动作更快,上前一步拉住栖妙,免 得她也跟着遭殃。只见姐妹俩跌在一起,吨吨吨地从楼梯滑下去。 栖妙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嚎。 她的身体啊啊啊啊…… 楼下的安保人员连忙将两个人扶起,两人发出哎哟哎哟的痛呼,搞不好得骨折。栖妙心中一痛,仿佛她也跟着摔了一跤似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霍虞要拉着她,却没有上前救楚姣姣。 迎着面,却撞上一双微挑的狭长的眼眸。霍虞第二次用细细端详的目光打量着她,直至看得栖妙头皮发麻,这才嗤笑一声继续说:“栖望该好好教一教你这只小绵羊了。” 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下意识就要去救别人,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栖妙一言不发地甩开他的胳膊,上前查看楚悠悠的伤势,重点观察部位是那张漂亮脸蛋。幸好幸好,没有任何的损伤,否则她得心疼死。 她没有发现,霍虞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唇角微微翘起。 趁着检查的时候人手杂乱,栖妙趁机薅社会主义羊毛,她偷偷拔下一根楚悠悠的头发藏在口袋,也算是意外收获。 另一边可就不高兴了。 楚姣姣是被楚悠悠一把抓住拽下去跌倒的,虽然伤得不重,手上不小心被划了一道。 楚父更是震怒。原本已经要商量好两家结亲的事宜,现在倒好,当场出糗,文家的小子脸色都变了,异常尴尬地望着这场闹剧。 恐怕楚家晚上又是一出暴风雨。 栖妙眼看情况不对,连忙找理由溜之大吉。一想到晚上的大吵大闹,这时候的她忽然一点儿都不怀念楚家了。 司机在门口等她,栖妙一回到家就接受老两口查户口式询问,仿佛她刚从狼窝死里求生。 栖妙淡定回答:“挺好的挺好的。” …… 第二天。 栖父打麻将的时候听说楚家两个女儿跌了一跤,一个摔伤了腿,一个摔伤了胳膊,纷纷躺在病床上养伤。 老两口在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忍不住多看栖妙两眼。 栖妙心里正烦,被他们看得一阵发毛:“?” 栖父表情复杂:“妙妙你……挺厉害的。” 栖妙:“???”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我觉得大家可能有点误会。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 天使: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芒果30瓶;muetmondésir、simple、七夜20瓶;起来练声了9瓶;么么扎5瓶;往生、xxrr果2瓶;十八、卓沁雪1瓶; 第15章 关系 辛辛苦苦被带回来的头发,栖妙第一时间联系到程栎,好让他快点儿交给大师。程栎表示一切包在他的身上,两人愉快分开。 看到这一幕的老两口:“……” 他们愈发开始担心自家的女儿被诱拐跑了。 程栎今天走路带风。带风的不是脚上那双第一次穿的椰子鞋,而是他知道栖妙还在远远凝视着他的背影。 半下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他宝石蓝的兰博基尼上,折射出如宝石般闪耀的光彩。 程栎开车门也是那样潇洒,坐到驾驶座上也是那样潇洒,回头和隔着栅栏门的栖妙挥手的姿势也是那样潇洒。迎着潇洒的日光,他踩在油门上,车嗖地窜向公路远方。 ……然后。 程栎意识到什么,举起本应该抓着方向盘的手。手掌干净洁白。 他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 “艹,手里握着的头发呢???” 栖妙是万万没想到程栎这个猪队友出门就搞丢了头发。她还在期待着过几天,大师就能找出办法好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 这时,栖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那么,占据着她的身体的那个女人会到哪里? “……” 栖妙一边浇水一边陷入沉思。她不禁想到一个惊悚的可能性——万一对方穿到栖妙的身上呢?那岂不是给栖家人带来了灾难? 盘旋于心中的顾虑直至临睡前都没能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栖妙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便给程栎发信息。 栖妙:“你跟大师联系了吗?” 她哪能知道程栎看到消息心虚得很。程栎为了给栖妙交差,短时间又不可能拿到楚悠悠的头发,思来想去,居然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交给大师。 程栎许久才回复:“联系了,你放心。” 栖妙:“好。等结果出来了,我想见一面大师。”若是大师真这么厉害,肯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最好是能让那个女人回到自己的身体,让一切恢复正轨。 程栎又是许久才回复道:“好。” 程栎突然如此正经,还让栖妙有些不习惯。 栖妙:“你没事吧?” 程栎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放回去了。首饰,珠宝,衣服包包,都放 在你的房子里。有时间过去一趟?” 栖妙倒是想过去。 但以现在的身份,她就是拿到那些东西也用不了。栖望细心到她换一条不同颜色的发带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更不用提一样陌生的首饰。 栖妙:“不了,你帮我看着就好。” 她不着急。 翌日。 许是心有灵犀,栖妙带着栖妙去逛街,给她买一些首饰包包之类。 这一回不用担心栖妙像个小孩子似的到处乱跑,两人同其他的正常母女一样,手挽着手,一路欢声笑语,栖母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她的一群小姐妹都在等着她带孩子过去见见。栖母想,也是时候让栖妙认认干妈,熟悉她所在的社交圈。 栖妙感兴趣地四处打量。 她现在的穿衣风格与以前截然不同,装饰和穿搭完全相反。一开始栖妙水土不服看什么都觉得难看,现在倒是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穿搭方式,并且开始找到其中的乐趣所在。 两人坐在包间的沙发上,一边喝饮料一边等着导购小姐捧着样式来挑选。 栖妙默默把目光从夸张的几何图形的耳坠上移开,开始打量一些珍珠耳坠和可爱风格的耳钉。 栖母说:“纠结的话,就全部都买了。” 栖妙一愣。 她自己手上也有不少钱,在钱这方面,楚父从小到大都没有克扣过她。但楚父是从来不会这么说的,他只会嫌弃她好看不中用,嫌弃她除了花钱一无是处。 栖妙说:“挑几样就行了,用不完。” “用不完摆着就行了呀。妈妈叫阿姨给你再首饰出来一间房子,里面只摆首饰和包包好不好?”栖母慈爱地揉揉她的头发,“我们家别的没有,钱比纸还多,你最不应该有的观念就是省钱。” 说着,栖母挥挥手叫导购全部打包。 她还得忙着带栖妙看包包看鞋子,哪能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坐在沙发上的栖妙迎接着导购们艳羡不已的目光,乖乖点头。 栖母一开始说是看首饰,看完首饰又看搭配的包包,看完包和首饰,又觉得衣柜的衣服款式老旧没法搭配,又带着栖妙看衣服,看了衣服又得看鞋子,还有发带、方巾…… 栖妙看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差点儿一条命搭在购物商厦。 这事还没 结束。 接下来几天,栖母便开始拉着她如巡演般去关系好的小姐妹家,让栖妙认了一堆干妈。栖妙本就身体虚,回来居然生了一场病,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害得栖母眼泪汪汪愧疚不已,整天守在房间看着他。 栖望人在挪威,中途听闻栖妙的事,完成手头的工作迅速坐飞机折返回来。 栖妙正睡得迷糊,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人在轻轻触碰她的额头,指尖的触感温柔。栖妙缓缓睁开眼眸,便看到栖望站在床边俯视着她。 栖望问:“你好点了吗?” “唔……没事了……” 头昏昏沉沉的感觉很难受,好在她已经缓过劲来,应该再有几天就能痊愈。栖妙昏昏沉沉之中下意识地拉住栖望的胳膊,他真切的关心令她感到异常温暖。 她没想到栖望会大老远跑回来,尽管栖望关心的,只是他的“妹妹”,并不是她。但能感受到这样的温柔,栖妙已然心满意足。 栖望回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十指紧扣,却忽然感受到坚硬的异物硌到他的小拇指。 他的视线落在栖妙的白皙柔软的小手上。 小拇指上套着一个简单的银色尾戒。 栖望的动作一顿。 …… 一场感冒终于痊愈,栖妙恨不得出去跑两圈撒撒欢。理智告诉她她还想再活几年,终于终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骨折的楚家两姐妹成为众人茶前饭后的闲余谈资。 楚父也觉得丢人,勒令禁止两人出门,直至她们养好伤。 经历上次一事,楚悠悠的态度骤然冷淡许多,对于栖妙的问候连表面上的客气都懒得维持。栖妙自然是不愿意热恋贴冷屁股,现在也没有如此做的必要。 只是,她向来热情的态度骤然冷却,反倒让楚悠悠胡思乱想,怀疑栖妙会不会在栖望面前乱说话,导致栖望对她的印象变差。 她原以为自己会穿到姑嫂和谐全程无虐的简单模式,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楚悠悠心里的想法,栖妙并不知情。她等待着程栎给出一个结果,程栎却说大师需要的时间很长,让她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半个月过去,等来一个新消息。 以楚姣姣的名义,要在楚家开一场小型的聚会,邀请的人皆是和楚姣姣关系不错的朋友。一方面是日常社交,一方面也是要在大家面前展示 一下两姐妹并非是到阋墙的地步。 楚悠悠没有邀请栖妙,反倒是楚姣姣邀请了栖妙。 栖家人本是不愿意让栖妙赴约。但考虑到栖妙也要渐渐学会融入社交圈,楚姣姣又打电话保证他们玩得不是“特别闹腾”,只是聊聊天玩玩游戏之类,他们这才同意放栖妙出行。 放栖妙出门,犹如放虎归山。 听说程栎也要来,栖妙坐在车上内心一阵虎啸猿鸣,到楚家,司机帮她开车门,她嘚瑟到差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然后,差点儿摔了一跤。 脚崴的痛苦瞬间让栖妙的眼眶红了一圈。 慢一步的程栎凑巧撞见这一幕,差点儿噗呲乐出声来。他上前一把搂住栖妙的腰,好让她站稳,程栎这才说道:“你没事儿吧?脚疼不疼?” 栖妙说:“没事。你快松开我。” 以前和程栎关系好,两人没大没小惯了,周边的人也早已习惯他们两人像兄妹似的相处。但她现在是栖妙,若是被别人看到指不定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来。 程栎不在意地在她脑袋顶上揉:“没事儿,程哥哥护着你。” “你想死吗?” 两人毫无顾忌的亲昵举动被站在门口的楚家姐妹看得清清楚楚。楚姣姣接到栖母的电话,答应来门口接栖妙,同样怕楚姣姣刷好感的楚悠悠也出门等着。 两人目送栖妙和程栎一路上说说笑笑,神色各异。 楚姣姣轻笑一声,那副嘲讽的表情竟有几分相似霍虞:“程栎不是和你关系最好吗,怎么现在换了个人?” 楚悠悠紧抿着唇,忽然生出几分危机感。 表面上,她还是一副冷漠的不屑模样:“我不在乎。” 说不在乎都是骗人的。楚悠悠原以为程栎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炮灰,前些天听楚姣姣提到他,楚悠悠这才神色一凛,意识到她错过了什么。 程栎并非是她关注的对象,她的关注重点是程栎的舅舅,此人的名字楚悠悠印象深刻。正是程栎的舅舅导致霍虞生意上出现意外,霍家都连着遭殃,后期数次坎坷让霍家在翻船边缘。 受到的打击之惨烈,楚悠悠记得很清楚。 原因别无其他,程栎的舅舅正是本文最大反派——余赦。 楚悠悠试图跟程栎拉拢关系,以她依稀知道的事情找程栎说话。程栎坐在吧台,闻 言也只是象征性地懒懒嗯一声,没有继续接茬的意思。 在楚悠悠想象中这种不懂事的小姑娘肯定不会受那些人喜欢,不料还没过多久,受到热烈欢迎的栖妙被围成一圈问东问西,俨然成为话题中心。 而她,还是被交际圈遗忘的那一个。 “……” 楚悠悠试图继续找话题,却见程栎端着一杯果汁走到栖妙身旁硬生生塞给她。他当着所有人面,语气暴躁地说:“她喝不了酒,别乱来。” 笑笑闹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些许。 程栎的暴脾气有目共睹,开玩笑的几人都收了心思。只是大家都不禁揣测,程栎这是换了口味?怎么对栖妙这种小姑娘下手了? 众目睽睽之下,栖家的小姑娘蹙起秀气的眉毛,细声细气地说:“蔓越莓汁不好喝。” 原以为程栎会当场发脾气。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毫无怨言地折身重新端一杯果汁塞给栖妙,全程没有半分不耐烦。 ——程栎这是,转了性了? 和程栎平日里玩得不错的兄弟笑嘻嘻地开玩笑:“你们这是什么关系啊?该不会是……” 栖妙:“朋友。” 程栎:“你嫂子。” 栖妙:“?” 作者有话要说:程栎:我觉得我可以解释一下。 这是一条被遗忘的通知—— 下章入v,也就是二十号(周六),会有万字送上。 v了不会鸽的,保证日更! 作者菌努力粗长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知布织、阿晛、羞羞姗、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翳35瓶;阿晛18瓶;wersdfxcv、世界第一、小可爱爱吃肉、边辺琂10瓶;梦苑□□4瓶;贝尔sama3瓶;xxrr果2瓶;十八、nili婷、卓沁雪1瓶; 第16章 生气。 一石激起千层浪,程栎的话让大家震惊不已。无论是否是开玩笑,程栎这番话无异于宣誓主权,告诉别人别动栖妙。 栖妙也愣住了。 她想解释又解释不清,配合程栎一副吊儿郎当的霸道模样,别人不由心生误会,脑补一出凶巴巴的败家少爷欺负小白花的凄惨场面。 “啊,妙妙……” “程栎,这样不好吧……” 程栎平日小霸王当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面对他人小心翼翼质疑的询问,他不耐烦地抓住栖妙胳膊,说:“怎么了?你看她有说不好的意思吗?” 大家:“……”的确是没说呢,就是被你拽得眼眶泛红可怜巴巴而已。 栖妙:“……” 她真是要被程栎的脑回路打败了。 栖妙觉得这件事得跟程栎解释清楚,不由分说拉着他去阳台。幸好楚姣姣的反应极快,开了个玩笑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有人把话题引到她什么时候会和霍虞结婚的事情上,大家这才渐渐把栖妙的事情置之脑后。 栖妙的脚步极快,被拽着胳膊的程栎反倒走得慢悠悠,看她像拽着十万吨重的大石头似的磨磨蹭蹭走不了几步路。 栖妙:“你干嘛?” 程栎说:“你着急什么啊?” 栖妙把他拽到宽阔的阳台上,两人倚着护栏,夜色温柔,轻柔的晚风吹进来,安抚着栖妙暴躁的心灵。栖妙问:“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栖家人本来就防着程栎,他这样大喇喇地宣布,恐怕是短时间别想再踏进栖家半步了。 程栎闻言,忽然微微低垂下头,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他动也不动,瞧得栖妙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只想一记老拳让程栎清醒清醒。这时,程栎说话了。 他说:“妙妙,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以前,哪怕是一个人待着,也没人敢欺负你。你看你现在——” “我现在怎么了?” “你大概还没意识到,你这副模样究竟有多么想让人欺负。” 栖妙浅褐色的眼瞳中倒映出程栎极其认真的脸庞。他低下头,离栖妙只有几厘米的近距离,说话之间,他的喉咙上下滚动,就连音色也哑了几分。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朦胧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一个俊美挺拔,一个娇小纯真,两人无声地凝视着,仿佛是再美不过的一幅油画。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愈发地近了。 栖妙纯净的琥珀色眸子清澈透亮,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柔软动听。 “你又开始发骚了?” 程栎:“……” 程栎单方面认为的暧昧气氛戛然而止。 栖妙保证,若是程栎刚才有半点不对劲的行为,她绝对会一拳打在他英俊笔挺的鼻梁上,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桃花朵朵开。 两人好不容易能当面说会儿话,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吐槽起来没完没了。栖妙满心的郁闷也只有程栎可以说,拉住程栎一时间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又扯到大师的身上。 话一出,程栎眼神飘忽不定,顿时没了方才的兴奋。 栖妙对他的感情捕捉极为敏感。往往程栎这种表情的时候,都是他做坏事不敢被栖妙知道。上一次程栎露出这副表情时,是因为不小心把栖妙很喜欢的一样首饰弄丢了。 栖妙:“……你别说大师那边出了问题。” 程栎:“你先冷静一下。” 栖妙:“这种事如果你出了纰漏,我真的会生气的。” “妙妙……” 话说到一半,程栎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是他超喜欢的乐队新专。栖妙从不追星,但她对程栎的各种细节和习惯记得清清楚楚,比程栎本人还了解他。 程栎神色一凛,像是找到借口,示意栖妙先不要说话:“是大师那边的消息!” 程栎接通电话,栖妙瞬间紧张起来。她屏息凝神,耐心等待着大师的好消息。 大师的说的很简单。 他说的头头是道,将栖妙的情况好好分析一番。并表示,两人的魂魄的确不稳,需要作法助阵。但作法的时间很长,需要耐心等待几个月时间,希望栖妙不要焦躁,免得自己再次发生离魂的情况。 栖妙看他分析的都在点上,听得极为认真,就差使劲点头。身旁的程栎的表情却有些精彩。 电话挂断。 程栎按住栖妙兴奋的小脑袋,神色犹豫片刻,还是继续说道:“你先别高兴,我得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还能有比她可以回去的事情更重要的吗? 程栎说 :“楚悠悠的头发被弄丢了。” “?” “大师用的头发是我的。” “……” 漫长如死寂般的沉默。 程栎挨了好一顿锤。栖妙的拳头砸在他身上软绵绵的,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程栎一点儿都不疼,他反而更心疼栖妙,生怕她把自己的手给弄疼。 一场美梦落空,栖妙的心里落差之大,再加上程栎无意中的神助攻,她一时间心情复杂,真不知道该责怪程栎,还是庆幸他无意间的举动避免两人踏入骗局。 “不是说好大师是真的大师吗?” “可能是被骗了。别打了别打了,你打得我心疼。”程栎好声好气地劝她,生怕栖妙气得犯病,“我再重新找,肯定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好吗?” 栖妙泄了气似的松开拳头,倚在护栏上,忧愁地望着窗外。 她沉默良久。 “你说,如果我换不回去了呢?” 这个问题让程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侧过脸,凝视着栖妙纯净柔美的容颜,她眺望着远方,琥珀色的眸子染上独属于夜色的忧郁的朦胧雾气,依稀有泪光点点闪烁。 程栎说:“你换个角度想想,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你离开那个勾心斗角的家,现在有亲人疼爱,人生重新开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你说的不对。这不是我,这是栖妙,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不可能走两步就喘,她哪怕受到天大的委屈都不会流一滴眼泪。她可以用刺猬的武装裹着全身,刀枪不入,谁都无法伤害她。 程栎按住她的头顶,示意她转过来。 栖妙:“别闹。” 程栎:“你看我的眼睛。你看,里面的人是不是你?你看这副皮囊重要吗?它会让我认错你吗,会让你变得自己都不认识吗?” “……” 在程栎黑黢黢的眼瞳中,栖妙看到了自己。尽管外表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她依然能从中窥出独属于她的艳丽的颜色。 程栎说:“眼睛不会骗人的。所以,你更得小心。” 栖妙抿了抿唇,神色决然:“再等一个月吧。” 如果一个月之后,事情仍然没有解决,她就要向栖家人坦白,不论他们是给予她帮助,亦或是将她扫地出门,事情都得有解决的办法。 她不能这样欺骗别人,欺骗自己。 “你只需要记住,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程栎扬起唇,露出甜甜的小酒窝。 “好。”栖妙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果然是好兄弟。” 程栎:“那什么,我们打个商量,能考虑不做兄弟吗?” 栖妙:“行啊姐妹。” 程栎:“……”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走廊隐隐约约有声音响起。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听得不分明,栖妙愣了一下,听清楚说话者的声音,脸色变了变。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 走廊尽头的声音愈发大了。 “你居然说你对我没意思?” “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靠,老子给你买首饰买包,你照收不误。你现在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啪!” 一记耳光之响,就连栖妙也跟着愣了几秒。随即,她的目光转向程栎,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明白对方心里所想。 被打耳光的必定是秦家老小。他平日里骄纵惯了,可不像别人家的绅士教育,脾气上来连女人都打。果不其然,走廊响起女人的尖叫声,以及男人暴躁的脏话。 喧闹的音乐声盖住两人的争吵,若不是栖妙和程栎离得近,根本没有人会发现。 栖妙下意识地冲上前。 她的身体才骨折不久,不能再受到伤害了。万一被打到脸,她得心疼死。 程栎动作比她更快,先一步跑到走廊,便看到秦家老小正拽着楚悠悠,他的力气不算大,楚悠悠被拽得趔趄,发带散乱,使劲地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程栎:“你们干嘛呢!” “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程栎,但这事是我们两人的事……靠!你松开!” 楚悠悠忽然拽住他的胳膊使劲一咬,秦家老小发出惨烈的痛呼声,使劲推了她一把,恰好把楚悠悠推到栖妙身上,两人撞在一起。 天降横祸,栖妙眼前一花竟然被撞飞了,楚悠悠倒是没事人似的趴在地上。栖妙的后背撞在墙上,她仿佛听到骨头嘎巴嘎巴裂开的响声,整个人头昏脑涨,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程栎眼睛红了。 “妙妙?” 秦家老小正在气头上,一时间口不择言:“撞 到门上送死啊?” 程栎脑袋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筋瞬间绷断,他二话不说上前拽住秦宇真,一拳一拳实实在在地打在对方身上,用力之大看得人心头发颤。 程栎常年练格斗,别看穿着衣服似乎瘦瘦高高,体格壮得要命,对方丝毫没有招架之力,被打得连连求饶。 栖妙扶着腰,疼得差点儿眼泪掉出来:“别打了别打了……”程栎之前因为打架的事情被罚过,这次若是再打架,恐怕又得被关在家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楚悠悠拍拍身上的灰尘,冷冷说:“那种人渣被打活该。” 栖妙气极:“你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 她从小到大没缺过钱,也从来不愿意接受别人尤其是这种明摆着想发展关系的暗示的礼物。一想到楚悠悠用着她的身体拿别人东西,栖妙心情糟糕到爆炸,一时间忘记自己身份逾越。 楚悠悠皱起眉头:“他要送给我,那我就接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你凭什么管我?” 楚悠悠想,她手上正好没钱,东西不拿白不拿,这些公子哥儿有钱,不缺这么点礼物。她哪能想到秦宇真那么小气,不过是几个包还有几条项链,就抓住她没完没了地非要说出个一二三来。 栖妙气得脑袋昏,一句“因为你用着我的身体啊”差点脱口而出,便听到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尖叫惊呼。 打架的动静要比方才大得多,上楼的几人纷纷开始劝架,也有人将楚悠悠和栖妙两人扶起。 栖妙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一碰就疼。 打架还当着诸多人的面,栖妙替程栎暗暗叫糟,更是没发现楚姣姣给别人打了电话。她正要酝酿酝酿,找理由希望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方才还喧闹的几人忽然一静。 后背响起一道过分冷冰的声音:“栖妙。” 栖妙差点儿被吓得当场去世。 从她成为栖妙之后,这还是栖望第一次叫她的全名,看样子是气急了。栖妙顾不得抱怨是谁联系栖望,便听到他的脚步声靠近,然后,一把将她横抱起。 栖妙发出一声惊呼。 栖望目光落在程栎的身上,久久不语,程栎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两人之间的氛围凝重,让栖妙局促不安,生怕栖望对程栎生气。 令她意外的是,栖望的目光挪开,转而落在楚悠悠身上。 楚悠悠全程一直在看着栖望,似是等待着他说些什么话来。她更希望栖望抱的是自己,毕竟真正被推一把的也是她,她才是受害者。 隔着金丝框眼镜,栖望一双微挑的丹凤眼眼神凌厉。当所有人的面,他对着楚悠悠,语气冷得像淬了冰:“希望你离我妹妹远点。” 哗—— 楚悠悠的表情瞬间凝固,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和被羞辱的面红耳赤。 栖望并不关心她的后续反应,抱着栖妙穿过人群,离开楚家。他怀里的栖妙柔软得像一团棉花,抱起来的时候丝毫感受不到重量,这让他的心坠坠地痛。 栖妙:“其实……”其实她没有伤到身体,这会儿一点都不疼了。 “妙妙,如果你无法学会照顾自己,我是不会让你离开家的。” 从栖妙的角度,只能看到栖望线条凌厉的颌骨,还有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栖望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有些迟,起来再看吧~ 谢谢大家能看到这里,留言有红包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叁弎叄仨?、为晞、短腿小柯基、25434990、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甜甜10瓶;凉5瓶;十八、紫水晶、阿东阿西1瓶; 第17章 上学 栖望生气的直接后果便是,栖妙的自由没了。 她又恢复每日抱着大金毛一摸就是一上午的无聊时光。幸好栖望退一步,把手机给她留下来,不至于让栖妙与世隔绝,和整个世界都失去联系。 与整个世界失去联系的是程栎。 他回到家中便没了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被关在家中。按照以往的规律,恐怕这一次得关半个多月才能放出来。 半个多月。 栖妙算算日子,届时她早已入学。 她内心愧疚不已。若是当时能叫住程栎,或是替他说两句话,未必让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说到底,事情不应该怪罪在程栎的身上。 至今对回去的方法都没有头绪,栖妙却丝毫没有气馁。她的处事方法是遇到问题就解决,解决不了也总会有结果,再困难又会苦难到哪里呢。 “……” 栖妙忽然翻坐起身,拿起手机。她对着手机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纠结片刻,指尖颤颤巍巍点向联系人程栎的名字。 “嘟……嘟……” 余家。 管家站在二楼走廊柔软的地毯上,隔着几米远的位置,来自程栎的房间,音响疯狂叫嚣着皇后乐队的《dontstopmenow》,震得地板都在微微颤抖。 幸好房间的隔音效果做的极好。管家可是见识过门被打开的瞬间,仿佛从潘多拉匣子里放出一群会唱歌的妖魔鬼怪,差点让他体验一把瞬间失聪的惊险感受。 程栎发泄的方式无非这几样,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管家见怪不怪。 他莞尔地摇摇头,缓缓走向走廊相对另一个房间。房间门紧闭着,安静无声。 管家敲敲门,推开。 此时正是半上午,外面阳光晒得热烈,房间里却黑漆漆一片。遮光帘将每一缕光都毫不留情地挡在玻璃窗外。 一道身影背对着管家坐在窗边,手里握着程栎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嫩生生的、有些怯怯的嗓音。 “您好,我……我是栖妙。” 他没有出声,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想解释一下。程栎是因为我受到伤害,才对别人动了手,我知道他打人不对,但也希望您……能别关他那么久…… ”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底气不足,到最后声音微弱到几乎要听不见。 男人始终沉默。 就在她几乎以为要搞砸的时候。 这时,一道低哑的嗓音徐徐在房间响起,就像是被点燃的薄荷烟草,好听得紧:“你是程栎的朋友?” 栖妙对于程栎小舅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摸不着头脑,她只能用非常确定的语气告诉对方,她是程栎的朋友,尽管给程栎造成麻烦很抱歉。 他嗯了一声。 栖妙礼貌问候之后,一通短暂的电话挂断。 房间又恢复安静的氛围。 “过两天放程栎出来。”秦家那边算是象征□□代一下,打打架不是什么大事,但至少得给足面子。 “知道了。” “对了,告诉小方,律禾那单生意给栖望。” “咦。”管家短暂疑惑一秒,随即反应极快地答应,“好,我现在就去。” 栖妙在楚家受委屈,这件事算是没完。在楚家的地盘上出了事,当着所有人面受伤,又是栖望当面出马。楚父顾忌着颜面,也得要两个女儿道歉。 楚姣姣落落大方,十分坦然地道了歉,楚悠悠不愿道歉,却碍着自己一分钱都拿不到的危险,只好给栖妙发微信不情不愿地表示歉意。 隔了一天,栖妙慢悠悠地冷淡回复:不接受。 她想通了,既然拦不住对方,还不如撕开廉价的表面情谊。做不到友好的和平协议,不论是心理上亦或是身体上的武力镇压,她都熟悉得很。 栖妙已经不想忍这个女人了。畏手畏脚让她心里烦躁。 她需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没有出来蹦跶的机会。 大概就连栖家人也没想到栖妙竟然会不接受楚悠悠的道歉。楚父被气得不轻,有火不能发,栖家的父母却异常欢乐,恨不得开个趴体庆祝栖妙终于踏出成长的第一步。 对于他们两人的表现,栖妙竟无言以对。 真不知道栖望谨慎礼让的性格是谁教的。 栖妙的不同意像是一个宣战信号,栖父栖母的脊梁骨瞬间挺直半截,找理由对楚家发难也是理所当然。他们两人退休,不代表自家儿子是个废人。 楚家女儿欺负他们女儿。 很好。 那他们就得加十倍连本 带利欺负回去。 栖家的报复来得很突然,就连楚父也没有想到。毕竟栖家是出了名的和平处事,鲜少会故意针对别人。 楚家的生意接连被打压,栖望头一回动怒到在工作上掺杂私人情感,不仅抢了楚家的合作伙伴,还抢了和余赦合作的机会,本应该平稳的上升期,股份居然跌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落在楚父身上,让他心力憔悴,怒火冲天,回家就是把楚悠悠一顿臭骂。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霍虞对于栖望的动作持默许态度,居然没有帮楚家。霍虞的态度让观望的几家不仅开始揣摩他的心意,原本想借着霍虞的东风和楚家合作的心思也暂时被搁置。 若是楚家再出现这样的意外,或许霍虞和楚家的缘分只能维持到订婚结束。 楚父不好过,连带着两个女儿的日子也不好过。 楚姣姣按照父亲的意思,想用柔情蜜意给霍虞吹吹枕边风。她想去霍虞的别墅小住却被劝回去,楚姣姣是个聪明女人,她意识到霍虞很讨厌她的曲线救国,便住了嘴。 楚悠悠就不一样了。 她没有出行自由,被圈在楚家这样的一个黄金国,有钱都花不出去,内心异常崩溃。她忽然开始觉得有钱的日子也不一定是好事,条条框框约束着,有时比坐牢还难受。 楚家一片低迷氛围。 相反的是,栖家歌舞升平,欢乐祥和——栖妙要准备上学了。 当事人栖妙臭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栖父栖母就像跳大神似的在她面前跳来跳去,又是切蛋糕又是开香槟,搞得栖妙一脸莫名其妙。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去上学,又不是过生日。 但是看到栖父栖母高兴的模样,栖妙不想打断他们的兴致,任由他们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他们开始讲栖望上学时候的事情,讲着讲着,栖妙不禁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说起来,栖望和她同班过,也算是有着隔几个桌子的同窗情谊。 ……谁能知道现在成兄妹。 世事难料啊。世事难料。 不过说起来,自从上次一事之后,栖望又是几天繁忙日程。栖妙生怕栖望真的不让她出门,连着几天没打扰他。 栖妙清清楚楚记得那晚栖望动怒的模样。 她生平第一回怂了一次。 栖妙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回到原来的身体,以现在各种乱七八糟 的误会,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跟栖望说话了。 不过,栖望大概从头至尾对“楚悠悠”三个字都是极为厌烦的态度吧。 “楚悠悠那孩子,我以前还是对她印象不错的。小姑娘虽然有些咋咋呼呼,但说到底是个好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跟她姐姐似的。” 听到栖母的评价,栖母有些意外。 她以为所有人眼中的楚姣姣都是完美无缺。楚姣姣维持着一位名媛该有的所有品质,不论是学生时期亦或是现在,两姐妹的鲜明对照,永远是她高高在上。 没人能比楚姣姣更完美了。 不懂就问,栖妙说:“为什么不喜欢楚姣姣?” “妙妙啊,你还小,不知道有些人的温和仅仅只是表面。”栖母轻抚她柔软的长发,眼神爱怜,“那姑娘,心眼多着呢。” 至于心眼怎么多,他们不好同栖妙说。 栖妙忽然有种找到友军大本营的热泪盈眶的感动。 距离入学还有一天,栖妙接受自己要重新当一回学生的残酷现实,沮丧地看着栖母给她挑选粉粉嫩嫩的马卡龙色书包。 不过,能出门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出乎意料的是,栖妙竟然收到来自程栎的信息。她万万没想到程栎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程栎应该也是没想到,兴奋而快乐地出去撒个欢之后迅速联系到栖妙。 他表示,又联系到一个靠谱的朋友,应该能给栖妙想出办法来。 栖妙:希望你不会再找到一个假大师。 程栎:不会不会,你放心吧! 收到栖妙要上学的消息,程栎乐开了花,一阵疯狂爆笑之后叮嘱栖妙好好学习。栖妙翻了个白眼,真想当面锤他。 程栎被列入栖家的警戒线名单,被禁止靠近,只好悻悻然地打消给栖妙庆祝的决定。 栖妙耐心等待一个晚上,栖望都没有回来。她心下一阵纳闷,还以为栖望是真的出了事,连忙叫栖母打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栖望便接通了。 他的解释短暂简单:“工作上最近太忙,没时间回去,所以没办法去送妙妙。下星期就能回来了。” 栖妙总觉得不对劲。 以栖望的性格,就算工作再忙也会抽出时间给她,怎么可能会连开学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错过呢。 还没等她琢 磨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栖望单方面拍板决定。 “对了,明天开学,霍虞会送妙妙。” 栖妙:“什么?!” “霍虞是学校董事,正好过去有事处理,顺路带上妙妙。”隔着话筒,栖望的声音冷静,“有他在,妙妙上学的事情不用担心。爸妈,你们也别跟着去学校了。” 栖父栖母的性格他清楚,栖妙需要独立去处理这件事,不应该有他们的参与。 “……” 栖妙想,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白天见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ersdfxcv、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篅妒崩擞5瓶;卓沁雪2瓶; 第18章 校霸 事实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翌日大清早,栖父栖母精神抖擞地敲敲门叫栖妙起床。栖妙已经习惯一睡睡到半上午的咸鱼生活,耳旁响起门咚咚敲响的声音,让她烦躁不已。她翻了个身,便听到隔着门来自栖母的呼唤:“霍虞要到啦,他说你再不起床,他就来叫你了。” 栖妙:“!” 五分钟后。 全身穿戴整齐头发上别着海星小发卡的栖妙啪地一声打开门,面无表情地走到饭厅。果然如栖母所说,许久不见的霍虞端坐在椅子上,细长的筷子夹住水晶汤包,喂入口中,一举一动优雅从容。 栖妙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开始吃饭。 栖母笑吟吟地说:“妙妙,乖,要叫哥哥。” “不要。” 栖妙柔软的手握住汤勺,缓慢搅动一碗甜粥。她回答的声音干干脆脆,清亮甜美:“我的哥哥只有栖望一个。” 想让她叫霍虞哥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坐在桌对面的霍虞闻言,轻笑一声。这种笑是他惯有的习惯,没有嘲讽,仅仅只是表示他听到了,并给出一个态度模糊的回答。 栖妙清楚他不在意这些事情。 两人简简单单吃了早饭,栖父栖母一路目送栖妙坐在后排,把书包放在座位上,这才依依不舍地同她挥手道别。老俩眼泪汪汪,就像是栖妙要去参军打仗一去不复返似的,栖妙又是好笑又是觉得一阵窝心。 她这潦草的二十多年,倒是在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内感受到楚家从未给过的爱。她望着栖父栖母,心底涌起不舍之情。 霍虞系好安全带,看了一眼后视镜,说:“走了。” “哦,好。”栖妙朝着车窗外的父母两人挥手作别。还没分开,就已经感受到分离的惆怅。 车窗关上大半,风钻过车窗吹在脸上,温热的阳光暖得好似要令人化开。栖妙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霍虞安静开车,栖妙安静坐在后排,两人仿佛互不干扰的两个世界。 这时,栖妙忽然问道:“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霍虞说:“工作忙。” “你不用敷衍我。我知道他肯定遇到了问题。” 霍虞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指尖一点一点,表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栖家的小姑娘 怎么也装病骗人?” 栖妙被噎得顿了顿,半晌,她才说道:“是你要拦着我的。” “你那天,出门是要去见程栎吧。” “……” 栖妙心里一紧。她已经要程栎做事小心再小心,但他们现在的行动受限制,被发现在所难免。霍虞是个人精,栖妙不希望他把靶子放在她身上。 她打开车窗,话语在风声中模糊不清:“不管你的事。” 霍虞不置可否。 红灯停在斑马线前,呼啸的风声渐渐消了。栖妙的长发被吹得有些散乱,她捋了捋头发,有些不耐地望着前方。不知是学校的路远还是时间太过漫长,怎么这么久都没到。 霍虞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手机自带的铃声。栖妙的注意力被他的手机吸引,上面分明写着楚姣姣的名字。 然后,她看到霍虞挂掉电话。 栖妙一愣:“为什么不接?” 霍虞:“忙。” “……” 他的态度摆明,不仅懒得搭理楚姣姣,还懒得找借口敷衍栖妙。栖妙眼睁睁看着他把手机放在原有的位置上,对方安安静静,非常识相地不再打第二个电话过来。 栖妙以为,霍虞多多少少是喜欢楚姣姣的。 “不要胡思乱想,小姑娘。” 话一出,栖妙忽然意识到霍虞通过后视镜在看着她。他仔仔细细地瞧着她那张清纯的脸蛋,忽地扯起一丝弧度:“你让我想到一个人。” 栖妙装作没听懂似的问:“谁?” 红灯转绿灯,后面的车滴滴按响喇叭,霍虞这才收回视线,一边开车,表情若有所思:“算是个,熟人。” 栖妙想,原来在霍虞心目中关于她的评价是“熟人”。他们哪能算熟人呢,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两个手指头,他们应该是世界上最陌生的熟人。 两人至此无言。 他的车平稳行驶到学校大门口,停下。 栖妙抱着书包:“还是不打算跟我说他怎么了?” 霍虞记得栖望的叮嘱,自然是闭口不言。栖望担心栖妙交友不慎,一直观察着程栎的一举一动,发现程栎在联系一些可疑人士后,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加上工作忙碌,耽搁栖妙上学时间,只好让霍虞帮忙送过来。 这段时间栖望一边加班加点忙工作,一边还要查 程栎的行踪,工作强度令霍虞都有些看不下去。 只是,这些话都不能对栖家人说。 他们太过热切的关心只会弄巧成拙。 霍虞说:“需要我送你到班里吗?” 栖妙:“才不要!” 让霍虞送她像什么样子,他又不是她的亲人。栖妙凶巴巴地自己打开车门,挎着小书包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凶巴巴地说:“谢谢了。” 毕竟霍虞是栖望的朋友,她不能太过任性。 霍虞似是没料到栖妙会说一声谢谢,他有些意外地偏了偏脑袋,侧着脸望向栖妙。温热的阳光下,栖妙一条粉色连衣裙,纤细的小腿站得笔直,浅口鞋露出白皙的脚背,那一抹雪白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霍虞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栖妙给霍虞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拎着书包朝教学楼的地方走去。这个点的学生不多,应该是上课时间,栖妙慢悠悠地朝着教学楼走去。 她走到楼下,忽然陷入沉思。 等等,她在哪个班来着? 就在这时,东侧的围墙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引得栖妙下意识朝着围墙处望去。在她安静的注视中,几个人翻过墙跳下来,恰好和栖妙面面相觑。 栖妙想,这难道就是—— “喂,你们几个学生,是不是翻墙进来了!”教导主任下楼,正好抓了个正着。 为首的一个男生一手抄兜,指向栖妙:“不信你问她。”说着,他盯住栖妙,一副不良少年的凶巴巴的模样。他想,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柔柔弱弱怪漂亮的,看起来真好欺负。 然后,他心中“好欺负”的小姑娘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声音果然如想象中一样又软又好听:“是呢。” 几个男生表情凝固:“……” 教导主任立即凶成河豚:“我就知道!” 惩罚是不好惩罚的,这几个学生的背景深厚,学校只不过是次次抓不到把柄,口头教训一下。训斥结束,主任和蔼可亲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栖妙,是转学生。” “啊。”主任的脸上绽放出如菊花般灿烂的笑容,“我等你等了一早晨了。正好,我带你到班里。” 两人走在前面,后面是几个男生跟着。一路上,栖妙都能感受到来自于身后幽幽的死亡凝视。她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 的气息,心情愉快极了,对方越是盯着她,她越是轻松自在。 这才是属于她的大染缸啊! 身后几人:“……” 栖妙被带到三班。班里上自习,还算是安静,栖妙一进门便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高度瞩目。她心里清楚他们这些小屁孩在想什么,听着教导主任的介绍,规规矩矩点点头。 余光瞥见一道冷冰冰的注视,栖妙丝毫不受影响。看来他们非常不凑巧地到了一个班。 她被安排在第一排,距离校霸沉栩十万八千里的位置。沉栩面无表情地路过她身边,停下,冷声道:“你最好小心一点。” 话一出,众人不禁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新来的转学生要倒霉了啊! 语毕,他越过栖妙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不料一步没迈开却被绊了一下,咣咣踉跄几下差点儿一跤摔在地上。 当事人栖妙红了眼眶,仿佛被害人似的用眼神倒打一耙。 “你踢到我的腿了。” 沉栩:“……” 总感觉,遇到克星了。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我就是校霸谢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秒记忆的傻悠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薄%博30瓶;芒果、堂堂正正一颗葱、一口一个小可爱、笙爷、bay10瓶;抽风的蘑菇、慢慢、紫水晶5瓶;妫4瓶;nili婷、溜肩荞麦面、月下弦歌、蘑菇2瓶;肉肉、卓沁雪、999岚茶王、十八1瓶; 第19章 真相。 学校转来一名清纯过分的转学生,不过一早晨时间便传开了。栖妙百无聊赖地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正大光明地发呆走神,享受着日光的温存。上课的老师都被交待过,一个个对于栖妙走神的状态当做没看到似的。 栖妙对于这种无束缚的状态实在是喜欢极了。 然后。 她感受到一记来自背后的凉飕飕的视线。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栖妙百无聊赖地一手拄着下巴,丝毫没把对方当回事。一下课,本应该围着转学生寒暄的热闹场面并没有出现在教室,大家面面相觑,教室依然安静无声。 按照以往的转学生受到这样的待遇,不是惶恐迷惑,就是害怕委屈。新的转学生也不例外。 她趴在桌子上,低着脑袋,单薄的肩膀突然开始一耸一耸。看不清面容但能想象出那张清纯的小脸蛋上挂着泪水,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伤心模样。 周围的同学不禁窃窃私语,就连持续关注栖妙的沉栩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刚才还硬气得很,一转眼就哭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小姑娘果然就是个小姑娘。 沉栩抄口袋,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路过转学生身旁,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他也懒得再为难她,毕竟他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一般…… 沉栩的脚步僵在原地。 方才披散的长发遮住她的脸,没能看清楚她的表情,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栖妙正拿着手机低头看搞笑视频,差点笑到浑身抽搐,一边擦一边差点笑出鹅叫。 ……原来她在看搞笑视频。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栖妙总感觉半下午的时候,那道幽幽的视线更加刺目了。 开学第一天,一个朋友都没交到,当然栖妙来学校上学并非为了交朋友。她顶着各方视线优哉游哉地晃荡一天,终于等到下午放学。 程栎的消息来得及时:“开学第一天好玩吗?程哥哥去接你?” 栖妙:“霍虞会接我。” 程栎明显是吃了一惊,手机滴滴地连着响几声,都是他发来的消息。 “霍虞为什么会接你?” “你跟他怎么搅和到一起了?” “霍虞发现你身份了吗?” 栖妙低头哒哒哒打字:“没发现我 的身份,但是按照目前进展,可能真的要快了。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吧,尤其是找大师的事情,千万别招摇,千万要保密。” 程栎:“我比较担心你。” “没事。”发完这一条,栖妙沉默片刻,又补上一句,“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当然,若是霍虞发现,再将真相捅到栖望面前,问题的确很大。 栖妙惆怅地叹口气。 她背着书包懒洋洋地站起身,一出门差点儿撞到来人。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暴躁冷戾,一个一脸懵逼。 对方哼了一声,斜挎着单肩包从她身旁经过。 “同学!”身后忽然响起栖妙软软的呼唤。 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栖妙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他低头认错。 栖妙诚诚恳恳地说:“我有一个同学,也是像你这样挎包的。 后来他变成了高低肩,走路特丑。” 说完这句话,栖妙便走远了。 沉栩:“……” 他生平第一回体会到被气到升天的感受。 栖妙心情一好就喜欢撩猫逗狗,她看着沉栩挺有意思,果然如想象中一样气得脸都黑了。 栖妙想,现在的小孩还是心里承受能力太低,这点儿风吹雨打都无法接受还怎么得了。 霍虞的车停在学校门口,他平时几乎以中档的小轿车为主,看起来普普通通貌不惊人,是霍虞的风格。 栖妙不情不愿地上前,规矩地坐在后排。 霍虞正在抽烟,见栖妙过来,他掐了烟,开窗通风。栖妙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霍虞瞥了她一眼:“不喜欢烟味?” 栖妙说:“如果你选择好闻一点的,或许我可以接受。” 霍虞又是轻笑。 “不喜欢的东西,怎么样变化都不会喜欢。” 他的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让栖妙放书包的动作停顿片刻。栖妙想,他应该在指明栖妙不喜欢他的事实。 “或许你说得对。” 两人一路上安静无声。栖妙眺望着窗外渐渐模糊朦胧的夜色,一时间有些失神。 “楚悠悠……” “嗯?”栖妙下意识回应。 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表情瞬间有些僵 硬。栖妙坐直了身体,维持着方才心不在焉的模样,继续问道:“楚悠悠怎么了?” 霍虞透过后视镜,余光瞥了一眼栖妙,眼神令人分辨不清。 栖妙压力倍增。 霍虞继续说道:“楚悠悠,离她远点。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不清楚霍虞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更不知道霍虞通过什么方法来断定楚悠悠很“危险”,栖妙含糊不清地唔一声,简单结束话题。 霍虞的车停在家门口,栖父栖母连忙把栖妙抱在怀里,仿佛她是从绑匪的窝巢送了回来。 栖妙安抚性地拍拍二老后背以示安慰。 再次回头的时候,霍虞的车已经行驶在茫茫的夜色中,不见踪影。 能让霍虞一天当两次司机,恐怕整个桐城都没人有过如此体验。栖妙现在心情很复杂,她讨厌霍虞,但他们之间又有些不同的微妙看法改变,让她没有那么讨厌霍虞。 但栖妙仍然对他退避三舍。霍虞城府之深,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存在。 同一时间。 一道身影伫立在办公大楼的落地窗玻璃面前,一言不发。最近他忙得焦头烂额,一方面工作压力大,一方面,是关于栖妙的事情。 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发生。栖望的脑海浮现栖妙生病时,他握住她的手,却看到小拇指上戴着一枚尾戒。银白色,没有任何装饰,是那个人多年来的习惯。 恍惚间,仿佛两人真的有一丁点的联系,他面前的栖妙的身形渐渐与楚悠悠融合为同一个轮廓。 但很快,栖望抛开这个不切实际的想象。 楚悠悠依然活生生地活在这个世界,尽管她现在陌生到令栖望生出几分厌恶之情。或许是最近太过繁忙,总会梦到学生时代的回忆,才会想象着年轻单纯的栖妙笼罩在名为学生的旧梦的想象之中。 栖望微微皱眉。 他把这件事交给素日里最为相信的秘书,在不惊扰程栎的情况下弄清楚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栖望不觉得在余赦的教养下,程栎会变得有多坏。但他不得不更加小心,有时一些意外情况也会导致不必要的伤害。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秘书的来电。 栖望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叙述,沉默良久。 “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 说:嘤头一回更新量这么少大家没跑丢真是小可爱qaq 明天应该有三更的!后面我会慢慢补上! 最近状态不好是因为作者菌作死大概持续十几天每天只吃一顿饭(我是真的忘了吃千万别学我),每天情绪低迷,昨晚低血压到感觉快要猝死才反应过来自己哪不对,今天赶紧按点吃饭就感觉好了一些== 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哇……我是前车之鉴……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慕夏ven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子、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天也要糕冷起来20瓶;满天星10瓶;瞿如5瓶;李橙3瓶;kiki、xxrr果、nili婷、女王陛下、十八、nevermind、余生、一般1瓶; 第20章 伪装 栖妙应该庆幸,霍虞这种大忙人并非每天都有时间送她上学放学。翌日,有配备的司机开着车在栖家大门口等待,栖父栖母依然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把栖妙送到车上。 栖妙哭笑不得地同他们道别。 每天的上学时光异常悠闲。栖妙坐在后排玩手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蒙着一层暗灰色的云,看样子应该要下雨。 栖妙给程栎发信息。 栖妙:“嘤嘤嘤怎么样了?有最新消息吗?” 栖妙:“我就知道你还在睡觉。” 栖妙:“醒了之后记得联系我。” 发完消息,栖妙困倦地揉了揉眼眶。昨晚大概是睡姿不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梦到她的真实身份被发现,栖家把她赶走,楚家也不承认,梦境中的栖父栖母冷漠的脸庞直至醒来之后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还有栖望。他看她的眼神比看冒牌货楚悠悠的眼神要更为冷漠。 他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 这就是栖妙不愿意同霍虞待在一起的原因。和霍虞相处多几分钟,她的心情就更糟糕几分,栖妙想,若是下次还有机会,她宁愿自己走路上学也不愿意让霍虞接送她。 她在他的面前神经绷得太过紧张,反而容易犯一些愚蠢的错误。 学校大门外停着一辆又一辆的豪车,相比之下,栖妙乘坐的黑色奔驰反倒普通多了。她不愿意司机把车开得太近,车辆停在距离大门几十米远的地方,司机给栖妙递一把伞,她斜斜挎着书包,把伞装进去,慢悠悠地挪动到学校里。 栖妙的出现引得周围的学生频频偷看。 昨天听说有转学生,几张偷拍已经在学校的论坛和群里流传开来。那是几张侧颜照。栖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手撑着下巴,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她的奶白色的肌肤光滑清透,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浅淡清澈,五官精致小巧,阳光洒落在她褐色的长发,碎金斑驳,好看得令人意不开眼。 栖妙没走几步就有男生上前搭讪。 大家都以为转学生会露出乖巧甜甜的笑容,亦或是羞涩不敢拒绝。众目睽睽之下,栖妙停下脚步,不耐烦地拧着眉毛。 她说:“不好意思哦。我对你没兴趣。” 男生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栖妙会拒绝得如此直接:“你再… …” “嘭!”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有人经过,书包恰好打在他的后背,打得他一个趔趄。他瞬间暴躁地回过头,不由分说便开始怒叱:“你他.妈走路不……长……” 男生忽然没了声,白白净净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恐惧。 近在咫尺的地方,一个男生穿着宽松的t恤和长裤,他的个头瘦高,脸上写着冷漠,就差在身上贴一张易燃易爆炸,来表达此人此刻情绪的危险性。 赫然是沉栩。 他别过脸,望向对方,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灰白着脸匆忙道歉,不待沉栩发作便溜之大吉。 沉栩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继续朝教学楼走。栖妙脚步轻快地赶上去,跟在他身后,唇角扬起:“今天改双肩包了啊。” 平日里沉栩都是单肩包,今天居然规规矩矩地背着双肩包,看起来真的像是规规矩矩去上学的学生,让其他人好一阵意外。 面对栖妙的调侃,沉栩像是被戳中心事,瞬间炸毛,表情很凶地瞪向她。 “闭嘴。” 面对他的样子,转学生委屈巴巴地和他对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蒙着一层水雾。 沉栩:“……” 他和这种一言不合就眼泪汪汪的生物没法讲道理。 面对对方的注视,栖妙觉得打哈欠有些不雅,她忍了忍,差点儿憋出眼泪花来,却见沉栩就跟见了鬼似的大跨步上了楼。 栖妙学着他的样子三步并两步跨台阶,小细腿没迈开差点儿一头栽在台阶上。 “……”她还是多喝牛奶吧,搞不好会发生一个月长两三厘米的奇迹。 今天学校生活依然很无聊。栖妙清楚前几天不能造次,待到大家习惯她上学、接触陌生人的现状之后,她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自由空间。 午休时间,程栎的信息姗姗来迟。 程栎:“刚醒。” 程栎:“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做事很小心,而且还给了封口费。”事实上是,程栎给钱之后表示,若是对方嘴不严实,他就让对方彻底混不下去,连口饭都吃不到。 栖妙对于那场噩梦心有余悸,收到来自程栎的保证也未能好一些。她叮嘱程栎接下来的动作都要谨慎免得被发现,这才放下心来。 班级举行篮球比 赛,她不感兴趣,一个人在教室偷懒也没人理会。 夏季作息时间的午休长达一两个小时,栖妙有些发困,便眯着眼睛趴在课桌上睡觉,不知不觉间进入梦乡。 沉栩一场篮球比赛结束,汗涔涔地抱着篮球进门便看到这幅场景。趴在桌子上的栖妙睡得正熟,一副乖巧惹人怜的模样。 沉栩怔忪片刻,默默得出一个结论: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一点。 还未到傍晚,天边飘洒起一场雨来,淅淅沥沥。雨滴打在窗台、枝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听着更舒服,栖妙差点儿又睡过去。 坐在第一排还打瞌睡如此明晃晃,就连老师都有些看不过眼。讲得正起劲的数学老师看了一遍又一遍,居然没忍心叫醒。 坐在后排的校霸同学陷入沉思。 比他无视老师更彻底、更有不良学生风范、还总是一副委委屈屈搞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着她的钱的人,他这还是第一回见。 下午自习是测验小题,栖妙也被发了一张卷子,念在她情况特殊,老师给她带了一本《安徒生童话》,封皮精美还带着花花绿绿的插图。 栖妙看了看卷子,拿起童话书翻着看。 她没有同桌,这里原本坐着一个同学,听说出过留学,座位空下来还不到一天便被栖妙占据。她正看《白雪皇后》看得起劲,忽然有人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在她旁边。 栖妙愣了一下,斜睨一眼,竟然是沉栩。 他目不斜视,把卷子摊在桌上:“这里吹着凉风舒服。” 沉栩颇有几分学霸的架势,拿着数学卷子哗哗写起来。这一次的测验成绩会被上交,他不写都不行。 栖妙时不时地看一眼他的卷子,看得沉栩一阵毛躁。 “你看什么?”搞得好像她会做似的。 栖妙看着童话书,漫不经心地说:“选择题dc,你错了四道哦。” 沉栩非常肯定,栖妙绝对是在胡编乱造。他又埋头写了一会儿,实在是写不下去,正大光明地拿起后桌班级第一的学霸的卷子。 选择题明晃晃写着:dc。 沉栩:“……” 他放下卷子,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盯着卷子,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冷声道:“告诉我接下来的答案。” 第二天,测验成绩出来了。 全班只有沉栩拿满分。 数学老师很纳闷。题是自己出,绝对不会有网上的答案,但就连学霸也只拿了九十六分,最后几道大体的解题思路完全不同,沉栩绝对不可能是抄学霸。 他表情严肃地盯着表情复杂的沉栩和正在低头看书的栖妙两人,给出一个结论—— 沉栩同学,有学习数学的天赋啊! “哗——” 栖妙一手拄着下巴翻过一页,继续看下一个故事。 别说,《安徒生童话》可真好看。 连着下了两天雨,地面潮湿泥泞。栖妙撑着白色的小伞走出校门,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这时只见有校外的不良学生骑着摩托车,故意从她身旁经过想吸引她的注意力。轮胎唰地一下,泥点溅得三尺远,大家倒吸一口冷气,都以为小姑娘要被溅得一身泥点,哭成泪人。 这时只见栖妙把伞对准污浊的水花,手肘一转。 啪啪的泥点全部溅到对方身上,搞得对方灰头土脸,当场懵住。 栖妙淡定地从身旁路过,一边朝着电话里继续说道:“啊没事,哥哥,你今天要回来了吗?” 栖望说他今天要回家,许久没见,栖妙还有些紧张。 她这些天在学校表现得不算好,或许栖望会批评她,认为她应该好好学习。 栖妙叹了口气。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当过好学生,完全伪装不来啊。 栖妙满怀心事,朝着司机所在的地方走去。她不知道的是,周围目睹这一幕的同学都开始觉得。新来的转学生,是个狠人。 栖家。 一进门,大金毛就冲上前围着栖妙转个不停。栖妙卸下书包,却被一只手拎住,她仰起头,便看到近在咫尺的栖望。 栖望换上一身休闲的居家服,摘了眼镜。 “妙妙,最近学校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同学们人都很好。” 根据学校老师反馈,栖妙每天都会乖乖坐在座位上,要么发呆睡觉,要么看课外书,虽然没用学习但也从来不会扰乱纪律。只不过她或许是一个人待惯了,不太能融入同学们中间,希望家长能多调节情绪。 栖望抿着唇,说:“你觉得不错就好。” 根据秘书打听到的消息,程栎联系过一个所谓的大师。 那大师什么都看,传说可以治妖邪,治离魂,还能看到别人前世今生,传得玄之又玄。 栖妙让秘书继续打听,花重金终于挖出点消息来。原来程栎找大师是和离魂之症有关。 只是。 程栎给的双方生辰八字,一个是楚悠悠,一个是程栎。 收到消息的栖望沉默许久。 程栎和楚悠悠,离魂,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蹊跷?或许只是他联想太过,程栎做的事情也不一定有真正目的可言。 更何况。最近程栎和栖妙几乎没有联系过。 晚餐时间,栖父栖母的话和平时一样多,说起来就说个没完。栖妙倒是和栖望有十足的兄妹相,少言寡语,默默进食,不想说太多话。 栖望吃了饭,又叫栖妙去书房谈谈心。他问了问学校的情况,以及最近栖妙都有在看什么书,有没有交朋友。栖妙坐在小板凳上,规规矩矩地回答完毕所有问题。 栖望坐在书桌旁沉思,栖妙见他没了话,心下不由松了口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间……” “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什么?” “你的尾戒。” “……” 栖妙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她有戴尾戒的习惯,但这种小装饰品常见得很,哪怕是程栎都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习惯。自从上大学之后,她和栖望几乎没有见过几次,也不认为栖望会记得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栖妙一瞬间脑袋里疯狂转过许多种念头,但表情依然是伪装出的茫然。 栖妙:“这是妈妈给我买的,她说很好看。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学校戴首饰……” “没事的,不是因为这个。”栖望打断她的话。 栖妙:“那?” “没什么。” 灯光下,栖望的表情沉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栖妙的时候,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从外表到灵魂观察得清清楚楚。 “你回去睡觉吧。” “哦,好。” 顶着栖望的视线,栖妙迈着步子朝书房门口走去。这时只见身后有人冷不丁地叫她的名字:“楚悠悠。” 栖妙的心使劲跳了两下,就像有一把手拽住她的心脏握在手中揉捏,令她几近窒息。 她停下脚步,保 持着柔软的、甜美的、毫无防备的眼神回过头:“哥哥?你在说什么?” “……” 栖望说:“我是说,晚安。” …… 回到房间,把门关上,栖妙的后背和额头处已然渗出冷汗来。她的双腿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深呼吸平复心情。 栖妙告诉自己,方才的反应很好,栖望肯定没察觉出问题。 她以为自己做好准备说出秘密,眼下看来其实并没有。她不知道说出自己是楚悠悠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栖妙拿起手机的时候,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她暗骂自己没出息的样,点开屏幕,上面显示着来自程栎的消息。 程栎:“有大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心脏病都要犯了。 我忘了我买了复联零点场的票,当大家看到更新的时候,我已经到电影院了…… 对不起,明天没有三更我就微博直播裸奔,决不食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南城不在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南城不在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贝尔sama2个;攒钱养大大_xback、你说石头到底会不会动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9个;萌之吃吃2个;astupidcat、曼陀韶华、墨蓝、不想洗头、思颖、hide、晶晶打渔、是雾隐城堞没错了、holiday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思颖56瓶;贝尔sama33瓶;j微微凉30瓶;杨洋、囧啊囧20瓶;无翳16瓶;黄慢慢14瓶;随便的名字、ミ☆綸陷,左耳釘、困困、清月晓、起来练声了、墨蓝10瓶;陈墨9瓶;南岸6瓶;火葬、妤笙为绮、城东先生~★5瓶;朝蔓、剩凉菜4瓶;戏颜°3瓶;李橙、little2瓶;真。、呢阿葵、kiki、nili婷、婉、螺螺、混世九命猫?、巧克力1瓶; 第21章 警告 栖妙坐在地上,半晌还没回过神来。方才与栖望的对话是下意识反应,待到她这会儿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一下程栎的事情。 栖妙绷紧神经,生怕有大事情发生。结果果然如她预想中一样,没有好事。 程栎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楚父和文家谈妥,终于决定要和文家联姻,将楚悠悠嫁给文家的次子。这本是一桩极好的门当户对的姻缘:文家次子性格温和,虽然没有多少才华,但好在不争不抢,一心只对艺术感兴趣。 楚悠悠嫁过去就是豪门太太,一辈子的钱财享受不尽。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楚悠悠不但拒绝这门婚事,还当着两家人的面将一杯水泼在文家次子的脸上,说他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 话一出,楚家就跟着遭殃了。 两家本应该谈妥的事情,却因为楚悠悠的一句话彻底谈崩。 文家怒不可遏,当场放话从此跟楚家势不两立,回去第一件事便是断了和楚家所有商业往来。 与楚家不同的是,文家原本就有好几个选择,在这件事上一直无法权衡,这下倒好,不仅两家结怨,更给楚家带来了商业上的打击。 据说楚父生气到给了楚悠悠一个耳光,两人大吵一架。 栖妙听到这件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父的性格她知道,楚悠悠越是这样反抗,越只会得到更加剧烈的反弹的结果。按照楚父的性格,只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找到条件更差的人,快点儿把她塞出去,免得这场祸端延迟更久。 这下,就是楚悠悠再不想嫁出去,也会有一万种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 她明白楚悠悠的心思,但是楚悠悠的办法实在是下下策,也给栖妙带来更大的麻烦。 程栎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只不过是短短几天时间,楚悠悠就能给她制造出如此大的麻烦,栖妙真不知该佩服她,还是该感慨自己多倒霉,摊上这么一个会捣乱的灵魂。 栖妙趴在窗台上,无语凝噎。 “我这边也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怎么了?是出现问题了吗?难不成是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了?” “差不多。”她 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刚才的心情很糟糕。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错的事情,但是现在还来得及挽回。” 她心有余悸,脑海中浮现的是栖望的脸。他以一种冷肃而谨慎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那是栖妙更为熟悉的、久远的眼神。 其实也算不上久远。 上一次,不过是几个月前,她还是楚悠悠,栖望是栖家长子。他们两人是交汇之后渐行渐远的直线,若不是因为现在的一场荒唐意外,栖妙是决计不会和栖望有任何接触的。 正因为如此,栖妙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感受到胆怯,竟没能当着面承认自己的身份。回过神来的栖妙有些瞧不起自己,涌动在心头的复杂情绪从踏出栖望的房门一刻,便开始折磨着她的心。 她错过一次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不论是谁,被三番五次的欺骗都会感到愤怒。栖妙不愿意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她是逐渐喜欢上栖家的氛围,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成为了栖妙。但很快,现实将她从梦境中打醒,告诉她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程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沉默片刻。 “你的意思是你想向家坦白吗?” “嗯。” 栖妙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儿,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独属于月亮的清辉是她从未仔细观察过的美丽,就像这个世界。来到这个家之后她开始学着观察一些从未有过的角度,重新体验着各种细微的情绪。 不论是亲情,亦或是友情。 这种感觉还不赖。 “我是栖妙,我也是楚悠悠。不论是关于栖妙的责任,还是关于楚悠悠的责任,我必须都得要担起来,而不是逃避。” “但是现在……”程栎想说的是现在时机不够适合。 “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栖妙打断了他的话。 “我能做的就是,对爱我的人坦白。我不能再继续伤他们的心了。” 栖妙突然释然。 尽管她知道栖父栖母爱的并非是她。他们把她当做挚爱的女儿。栖望本应该关心体贴的人也不是她,他把她当做自己受过委屈的妹妹。 这周周末是栖母的生日,栖妙不愿在这之前给栖母造成打击。待到生日过了之后,她会坦白这一切。 上一次想坦白是一时冲动,这一回,栖妙想得清 清楚楚。 “我不会再犹豫了。”栖妙说。 同一时间。 楚家。 楚悠悠待在房间卧室,同样望着窗外发呆。她只是想拒绝这门婚事,最好让自己名声变臭,这样一来楚父就是想给她介绍别人,对方也不一定会要她。 楚悠悠盘算得极好——待到楚父彻底放弃她,她就可以再次拿钱走人,这一回楚父是绝对不会再拦着她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需要耐心再等待几天。 “咚咚咚。”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又是楚姣姣。 楚悠悠已经厌倦她一副假心假意过来谈心的模样了。 在这一个月,楚悠悠迫不得已参加过数次社交活动,她以为自己不融入任何圈子、自己一个人呆在安静的角落就可以,谁能想到那些年纪轻轻的女孩都心机深重,不仅在言语之间给她下套,还做出许多令她感到不愉快的事情。 如此一来,更加衬托得楚姣姣如一朵清纯白莲般优雅动人,更显大家小姐风范。 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若是从两人的外貌比较起来的话,其实本应该是楚悠悠更胜一筹。 但若从才华方面比较,楚姣姣从小到大成绩优异包揽各种奖项,擅长钢琴小提琴架子鼓等各种西洋乐器,年级轻轻造诣颇深。而原主,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而已。 楚悠悠心里是有些埋怨的。 若是她穿成楚姣姣,亦或是其他的豪门名媛,像栖家的栖妙那样傻得可怜的小姑娘都能获得万千宠爱,她却要给恶毒女配收拾烂摊子。 世界有时候真是不公平。既然要馈赠礼物,不如馈赠得彻底一些,这样送一半拿一半,更让人心生憋屈。 她现在连出个门都难,哪像是正常人家的豪门小姐,简直像是被监.禁在家中的犯人。 可是——问题在于,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无辜的被卷入书中世界的可怜人而已。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悠悠,我进来了。” 楚悠悠皱着眉,扯上窗帘,这才望向来人:“你过来做什么?” 楚姣姣笑意冉冉地坐在床上,和楚悠悠面对面。这些天楚姣姣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神情略显憔悴,却依然不掩她的娇美容颜。 她一手撑着床,眼神含着 几分笑意,缓缓说道:“我是来跟你谈心的。这几天你想必是憋坏了吧。” “我没有什么能跟你说的。” “那我就直奔主题吧。”楚姣姣坐直了身体,摊开手指一一数,“楚悠悠会英语法语葡萄牙语,会乐器尤其擅长钢琴,平日里除了飙车还喜欢练散打和泰拳,对投资也很有一套……” 楚悠悠的脸色变了,立即打断她的话:“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的话。” 闻言,楚姣姣慢悠悠地停下数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我的意思是,她那样的存在,也只不过落得一个败家子的名声,那是我客气。像你这样要什么没什么,粗鲁平庸又没脑子的东西,用着楚家的钱,还想什么都不做?”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吗?你认为我和父亲都是傻子吗? 走路的姿势、小习惯动作,浑身上下散发着没钱的穷人气息。楚悠悠就是再变化,也不可能变成这副模样。” 从那一夜之后,楚父和她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开始以为是楚悠悠故意为之,好让他们彻底放弃她,但是接下来通过各种细节,楚姣姣便明白,眼下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妹妹。 她了解楚悠悠。 那人别的没有,一身的骨头比谁都犟,哪怕是没钱到沦落街头讨饭,也决计不可能接受陌生男人的赠与,更何况那些包和首饰根本没几个钱,平日里她们是根本不会看在眼里的。 听着楚姣姣的嘲讽,楚悠悠面色煞白。 “我原以为你能做出点什么有用的事情,或许要比楚悠悠更好掌控一点。但是现在,你得清楚,你弄脏我的蛋糕了。” 因为文家的事情,霍虞明显地表现出不愉快,这让楚姣姣深深感受到了危机感。 她不能再让霍虞失望。 楚姣姣每说一句,脸色变深沉一分。 “听着,我压根不在乎真正的楚悠悠是死是活,我只在乎身为我妹妹的身份,对于我的未来究竟影响好坏。 我不管你是谁,接下来,你若是再敢用这样低劣的手法败坏楚家的名声—— 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为什么我上一章发了之后微博突然多了几个关注。就这么想看我裸奔吗?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贝尔sama2个;ast upidcat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4个;暴躁の酥油、是雾隐城堞没错了、含笑半步癫、一世红妆、wersdfxcv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暮暮50瓶;宋冉40瓶;静谧噪音30瓶;贝尔sama、冷月无声20瓶;茶晶玻色子、策策跟你拼惹10瓶;猫口口9瓶;喵大猫7瓶;发发5瓶;南岸、我想恰火锅3瓶;小海、妫2瓶;十八、西红柿、我有两米八、爱嘟嘴的小可爱、林易某、玩水、25724324、nili婷、姬凰1瓶; 第22章 兴趣 栖妙原以为楚悠悠还会制造更多的麻烦,不料她竟然安分下来,接下来连着几天都没能听到关于楚悠悠的消息。 她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楚悠悠被困在楚家的时候,已经感受到来自整个家的人文关怀。 当众羞辱文家就是给楚家难堪,就是给霍虞难堪。 霍虞最厌恶别人家的家庭破事,这一点栖妙记得清清楚楚。 这下,恐怕是要撞到枪口上了。 栖妙坐在座位上懒洋洋地打着瞌睡,身旁的椅子忽然被拉开,有人坐在她的身旁。栖妙讶异地别过脸,便看到沉栩拿着书包塞进抽屉,把多余的书塞进她空荡荡的抽屉。 栖妙:“……”要脸吗这种人? 沉栩:“坐后面看不清。” 这简直是再拙劣不过的一个借口了。栖妙懒得拆穿他,继续拄着下巴打瞌睡。在家里有时还会睡不着,但学校就不一样了,只要老师一张口,仿佛是来自灵魂的洗涤,让栖妙不知不觉间打起哈欠来。 学校就是失眠患者的福音吧。栖妙深有同感。 同桌两人正大光明地坐在第一排走神,哪个都不好管,老师干脆装作没看见。 沉栩枕着胳膊,压低嗓门问:“你为什么要装作不会学习的样子?” 栖妙:“嗯?没有啊,我的确是不想学习。” 沉栩:“……” 栖妙从中学开始就学会藏拙。她不需要隐藏得太深,只要任何奖项与她无缘,只要不争抢楚姣姣的风头,她便可以安然无恙地当着楚家的二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楚父从不吝啬。 大环境下,她懂得自保,更清楚应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 沉栩挑了挑眉:“既然如此正好,这星期所有作业和测验你包了。” 他需要敷衍家里的老头子。老头子才不管他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取得的成绩,只要在众人面前说得过去就行。 两人殊途同归,某方面来说的确算是契合。 栖妙:“哦,我不愿意。” 万一以后沉栩出什么事,给她甩锅,那她岂不是要倒大霉,栖妙才不傻。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在学校里休闲度日,而不是做高危行业。 帮别人作弊属于她一时间的兴趣。 沉栩:“我可以给你给钱。很多。” 栖妙这下感兴趣了:“多少?说来听听。” 沉栩报了个数。这是他每个月十分之一的零花钱,对于一般小康家庭的女孩子来说,吃喝玩乐一两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坐在身旁看起来清纯又善良柔弱的转学生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打发要饭的呢?” 沉栩:“……”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有钱的要饭的。 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飞溅,神采奕奕,两人在台下你来我往的砍价,最终以一个两人都满意的字数成交。 栖妙表示直接给她一张卡就好,不需要赚钱,沉栩算了算,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甩给她。 栖妙确认账上的数目后,非常爽快地答应。 沉栩当天下午便见识到栖妙是如何花费一节课时间写完所有作业的神速。他听到自己的钞票长着翅膀哗哗飞走的响声,忽然觉得,可能砍价砍少了。 “……” 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了。 下午学校有表演活动,人来人往喧闹无比,少一个人似乎也并不重要。栖妙和程栎联系好,决定像以前一样翻墙出门,待到放学之前赶回来就好。 她装作没事人似的,晃晃悠悠到学校后操场一处偏僻的角落,锁定目标。 然后,栖妙努力地踩到台阶上,努力地向上一跳,抱住墙头不松手。 要掉了要掉了要掉了…… 沉栩早就在教室发现栖妙的不对劲,他神使鬼差地一路跟着栖妙,看她正大光明从教学楼走到后操场,趁着别人都没发现然后,翻墙。 眼睁睁看着栖妙双手攀着不愿意松手,就像是嘴巴咬死的小乌龟,两条纤细到仿佛能掐断的小腿正在胡乱扑腾,试图找到一个借力点。 沉栩不禁黑了脸。 栖妙手上渐渐没了劲。她绝望地想,自己以前轻轻松松就能翻过学校的墙,谁能想到这具身体如此不争气。 可恶啊啊啊,她每天都在吃鸡胸肉啊!每天都在锻炼身体啊! 完全没有用啊! 一万个小人在栖妙的心里抱头尖叫疯狂飙泪,都无法形容她此刻内心的憋屈之感。 ……直至双腿蹬到一样东西,吓得栖妙差点儿松开手叫出声来。身下传来一个人冷冷的声音:“别动,踩住我的肩膀。” 居然是沉栩。 栖妙:“好 兄弟!谢了!” 沉栩:“……你能不踩我的头么?” 栖妙:“哦。失误。” 借着沉栩的力气,栖妙终于成功翻过墙,跳下来的时候双腿发软,差点儿又摔了一跤。栖妙看到不远处便是程栎的车,高高兴兴地飞快跑过去,紧接着翻过墙的沉栩便看到她朝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车飞奔过去,头也不回。 沉栩忽然体会到,什么叫做拔吊无情。 …… 栖妙坐在副驾驶上,却被程栎赶到后排。 “副驾驶危险,别坐这。” 栖妙:“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这不是怕万一出现问题,你跑都跑不出来吗?” 栖妙竟无语凝噎。 程栎说得挺有道理,她无言以对。 今天逃课出来主要目的一方面是想放放风,一方面,栖妙想给栖母挑选生日礼物。程栎有vip卡,正好用得上,免得别人看她小姑娘好忽悠。 在程栎面前完全不需掩饰,栖妙兴冲冲地坐在后排,还不忘指点江山:“你开车的技术怎么越来越差了?” “那可不,好久没摸车了。”程栎握着方向盘转弯,“一个人玩突然感觉跑车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你还是快点儿回来吧。” “你那边怎么样?” “还没找到靠谱的大师,但你放心,我觉得很快便会有的。” 程栎带着栖妙去看珠宝首饰,栖妙选了半天,眼看着程栎都快要睡着,才磨磨蹭蹭最终选中一条手链。柜姐包装好,程栎付钱,栖妙拍拍他的肩膀,说:“下次我有钱会还上的。” “得了吧,你能恢复正常就是对我最大的礼物了。”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程栎买了两个冰淇淋,一边走一边舔,像极了两名逃课的高中生。 阳光下,程栎的笑容异常灿烂。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栖妙的身上,迟迟没有挪开。 此时。 象征性陪楚姣姣去买几样首饰的霍虞率先从店里出来,他转过身,却被一处吸引注意力,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霍虞轻笑一声。 脸上盈着满足的笑意的楚姣姣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多看两眼,脸色顷刻间有些许微妙的凝固。 又是栖家的姑娘。 霍虞似 乎,对她很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下一章在一点,么么叽!_(:3」∠)_ 第23章 度假 栖望待在办公室一言不发。 他向往常一样坐在扶手椅上,眺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时,助理敲敲门,走进来说:“栖总,外面有一位女士找您,是栖家的二小姐。” “……” 栖望抿住唇,半晌,他淡淡说道:“让她进来吧。” 楚悠悠这次是冒险找借口从楚家出来,找到栖望这里的。昨夜,她无意间听到楚父和楚姣姣的商量,他们已经想好接下来要把她嫁给谁。 要她嫁的人声名狼藉,男女通吃,幸而有背后的家业支撑才四处沾花惹草。一般人没想过要把自己家正常的女儿嫁过去,也只有楚父能狠得下这样的心。 文家的打击手段让楚家损失不小,再加上栖家的打压,楚父一心只想度过目前的难关,最好的办法便是早日完成联姻,好让他再次拥有一个帮手。 楚悠悠听着他们的商量,脸都白了。 翌日,她找理由参加聚会,连忙去找栖望。她熟悉接下来的剧情,她知道楚家都会在商业上与哪些人合作,只要她把商业机密透露给栖望,楚家只会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届时,就是和谁联姻都没得救。 楚悠悠心中一阵忐忑,她进了门,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栖望一人坐在椅子上。栖望站起身来,他的身姿挺拔修长,面容俊美,挺拔的鼻梁架着金丝框眼镜,一双眼眸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静静地打量着她。 楚悠悠快步上前,站定,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是来帮你的。” 栖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面前的楚悠悠让他无比陌生,像是披着楚悠悠壳子的、一个陌生的灵魂。 楚悠悠继续说道:“我知道接下来楚家将会投资哪个项目,但是前提是,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我希望你接下来能庇护我。” “……” 楚悠悠想,栖望如此厌恶楚家,必定会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此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楚父和楚姣姣两人究竟披着怎样一副恶魔皮的行径交代得清清楚楚,也好让他知道,她有多少的不得已而为之。 栖望收回视线,面对着她期望的面容,冷淡地说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楚悠悠:“等等……” “你可以回去了。” “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知不知道楚姣姣究竟对我说了什么话,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是否是好人,与我无关。你受到怎样的对待,也与我无关。” 他从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更厌恶如此卑劣的途径取得的利益。 “你走吧。” 楚悠悠的眼眶盈着泪水:“我以为你是个正直的人。” 栖望摇摇头。 “或许我是个好人。但我绝对不是烂好人。” 从小父母的教导告诉他,不能随便管教别人家的家事。栖望深以为然。 这和楚家无关。 和楚悠悠也无关。 栖妙耐心等待几天,楚悠悠仿佛销声匿迹一般没了声息。 她想,或许楚悠悠真的意识到问题,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 楚家寂静如鸡,最放心的还是栖妙。只要他们不出事,栖妙就可以安心地等待着周末——当然,她也并不算安心。 从决心坦白那天开始,几乎每一天晚上栖妙都会做噩梦。 梦里的她不是被栖家人怒叱着要她滚出去,就是夹在栖家和楚家中间,总之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程栎保证他一定能将栖妙保护得完好,哪怕两家不要她,还有程栎在。 他连给她住的房子都收拾好了。 栖妙总觉得,程栎似乎隐隐约约希望栖妙被赶出去呢?是她的错觉吗? 周末是栖母的生日,很快,时针跳着到了周末。栖妙一整晚都没睡着,一想到生日结束后她要坦白一切,她神经紧绷,难掩紧张。 大金毛呼哧呼哧舔她的手,栖妙仍然是一副神游的心不在焉的模样。 栖母还以为她是因为要过生日兴奋到睡不着觉,捧着栖妙的脸使劲亲了两口。 “哎哟,我们家妙妙真是可爱到要化了!” 栖妙被亲得晕头转向,连忙把怀中的礼物拿出来。 “这是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们妙妙居然会准备生日礼物了?”栖母欣喜不已,接过礼物盒拆开,她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银白色的手链,脸上绽开笑容。 “真好看,我要赶紧戴在手上!” 栖妙看着她一副喜悦的表情,也跟着勉强扯起唇。栖母能够 开心就太好了,只是不知今日过后,栖母再想起此时的画面,还会不会感到开心。 “对了,妙妙,你快换一身漂亮的裙子。” “要去哪?”栖妙问道。 “过生日当然要去海边玩啊。家里的那套海边别墅搁得要生灰,前些天我便叮嘱人打扫好,我们过去玩,住一晚上好不好?” 栖母笑眯眯的:“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海边呢。” 栖妙想,她怎么可能没去过海边,她的游泳技术堪称浪里白条。只是在栖母面前,栖妙只能穿着小裙子款式的泳衣在海边散散步,捡捡贝壳。 栖妙:“……”突然觉得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 栖望每年休息的日子不多,像亲人过生日这样的日子才会吝啬地休息一两天,休息一结束随即走人继续工作。 栖妙心中暗暗吐槽,他哪是九九六,简直是全年无休的陀螺式工作,保持着永动机的状态转个不停。 栖母是这样计划的—— 一家人先去别墅,待到下午栖望到别墅,他们就能开始庆祝玩乐。 栖母对于晚上的生日非常期待。 打从栖妙出生到现在,她每年的生日都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欢乐。而今年,她收到来自女儿的礼物,收获到多一份的祝福,这是她人生最美满的时刻,没有之一。 目睹栖母从一睁眼便幸福欢乐的模样,栖妙不愿打破她的快乐,默默换好裙子,拎着小包,同栖父栖母坐在车上。 一家三口坐在车后排,一路清风吹拂,怡然神畅。 车辆迅速从高速公路上掠过,风中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连对!” “王炸!” “啊妙妙为什么手气这么好,又要赢了啊!”栖父郁闷到吐血,差点儿想不开要从此退出棋牌界。 栖妙淡定地朝他脸上贴了个纸条。 “你又输了。” 别墅坐落于私人海滩边,海水澄澈干净,波光粼粼。栖妙戴着遮阳帽,穿着一条吊带碎花的沙滩长裙,看得栖母心花怒放,走一路拍一路。 栖妙任由她拍了个够。 她在沙滩上四处转悠,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车行驶到不远处,停下。 栖望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他索性放下工作,早几个小时到达海边的度假别墅。一下车,远远 看到一道纤细的人影站在沙滩上,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风吹得长裙摇曳,她不得不按住帽檐,免得帽子被风吹跑。 她扬着唇,笑容甜蜜。 “你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大家晚安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发发5瓶;十八、春泥又护花十全大补药1瓶; 第24章 坦白 栖妙见到栖望的那一刻,眼神复杂。她从来没想过两人有朝一日会做兄妹,短暂而奇妙的缘分,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栖望缓缓朝着她走来。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天际,天色一片瑰丽的玫瑰红,大片大片地渲染开来。 她柔软白皙的脸颊被抹上一抹艳色,琥珀色的眼眸澄澈清透,笑起来的时候犹如两道弯月牙。风吹得她棕色长发凌乱,长裙的裙摆拍打着她笔直的小腿,虽纤细却美丽。她背对着阳光,伫立在赤金的沙滩上,迎着风,像极了风中的女王。 一瞬间,她的笑容让栖望有些恍惚,不禁想起一些旧日的久远画面。 黑色的皮鞋被沙土弄脏,栖望却毫不在意。 他走到栖妙面前,站定:“回去吧,风吹太多小心感冒。” “好。” 四个人待在这么大的别墅着实空荡许多,好在有栖母的欢声笑语,充盈着每一个房间。 司机带来蛋糕放在客厅的桌上,据说晚上还会放烟火。栖父时不时地说个冷笑话,栖妙在一旁努力捧场咧嘴笑,笑到最后腮帮子都有些发僵。 直至有一块甜瓜被塞到她的口中。 栖望:“吃东西。” “唔……”栖妙含着一大块甜瓜,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含含糊糊地应声。 她的脑海里无数次演变着即将到来的场面。栖妙已经脑补出她说出真相之后,栖母会把放在桌上的生日蛋糕狠狠拍在她的脸上,这导致栖妙看到生日蛋糕不仅没了胃口,还有些惊悚。 没有看到厨师,栖妙心不在焉地来回张望。按照以往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准备下午的吃食,她想找个理由让自己出去溜达溜达。 栖母说:“今天我们自己做饭哦。” 栖妙:“咦?” “每年的传统呢。妙妙今年也可以加入进来。” 来到厨房,果然,厨房里摆着一堆食材,就差有人来动手。栖妙目送栖望熟练地戴上围裙,熟练地准备食材,全程看得目瞪口呆。她是从来没做过饭的,没想到栖望竟然什么都会。 栖望像是意识到她惊诧的目光,侧过脸,问她:“要来帮忙吗?” 对于栖望的询问,栖妙面无表情地表示,她这辈子都没进过厨房,也这辈子都没考虑过给别人做饭。她像那种能给别人帮忙的人吗? 栖望:“可以帮我洗一下蔬菜。” 栖妙:“好哦。” …… 说是帮忙,实际上也没有做出什么有用的贡献来。栖秒全程打酱油,倒是在帮忙的过程中不时被投喂一口,待到饭做好,她的胃也被塞满大半。 一家人气氛和谐地做着饭,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四口,烟火气息十足。 栖妙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庆生,一开始还有些别扭,直到栖父开始哼起歌,跑调被栖母好一阵嘲笑,她也跟着笑起来。 栖望正在熬汤,余光瞥见栖妙笑眼弯弯,笑得极为漂亮。他也跟着轻轻扬起唇。 饭终于做好,一家人自食其力把饭摆在餐桌上。吹着清凉的海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美好的氛围令栖妙几乎要忘记接下来的坦白。 栖父打开两瓶珍藏的红酒,栖妙听到勃艮第三个字眼睛便开始闪闪发光,以为栖父能给她也倒一小杯。 事实上是。 栖家人都在品尝红酒,而她,只配喝牛奶。 在栖望幽幽的注视下,栖妙默默收回手,拿起一杯牛奶猛地一口喝光,竟喝出几分烈酒的架势。 不就是喝酒,有什么了不起。栖妙在心里冷哼一声。 一家人吃吃喝喝,栖望剥好几个红虾,放在栖妙的碗中,栖妙愣了一下,望向他。 栖望目不斜视,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吃饭。” “……” 没吃几口,栖望出门接电话,回来之后便说恐怕今晚庆祝结束之后得回去忙工作。栖父栖母拿他没办法,只好让栖望多吃一点,免得晚上工作肚子会饿。 栖妙则是心里一紧。 她原本想把事情留到明天再说,但是栖望若是现在就走,她的坦白便少了一半的意义。她不禁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吃到中途,栖父切蛋糕,笑呵呵地组织大家唱生日歌。栖妙跟着一家人唱生日歌,她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栖望,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栖望竟然也会一丝不苟地跟着唱起来,声音低沉好听。 栖妙看看他,又看看栖父栖母。蜡烛的烛光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不真实,就像是一场梦境,几乎令她有些恍惚。 切好蛋糕,把中心的一块儿给了栖妙,栖妙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蛋糕,沉默片刻。 栖母见她一口没吃,问道:“怎么啦 ,不喜欢吗?” “不是……没什么。” 栖妙忽然有些食不下咽。 一股汹涌的情绪拍打着她的内心,让她不自觉地拿起栖望的酒杯,在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杯中的一半红酒一饮而尽。略带酸涩的口感顺着口腔掠过,一路上滚起火辣的热流,刺得食道滚烫,一直烧到胃。 栖妙或是许久没喝酒,瞬间被辣得眼眶泛红,使劲咳嗽起来。 “咳咳咳……”她咳得太过厉害,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她狼狈地擦着眼泪,手里忽然被栖望塞了几张纸。 栖父栖母先是惊慌,随即意识到栖妙只是被酒呛到,又忍不住憋笑出声。 栖妙满脸尴尬。 她只是想借酒给自己说出口的勇气,谁能想到竟然会被一口酒呛到,简直是人生之一大耻辱。 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清了清嗓子,此时的嗓音有些泛哑。 借着酒意,栖妙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地说:“对不起,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实在不适合。我本来打算明天再说……”但是,明天栖望不一定在这里。她不如早说为好。 她希望在她坦白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现场。 栖父栖母满脸疑惑:“妙妙,你在说什么?” “我在坦白。想要告诉你们真相。” 迎着他们的目光,栖妙倏然站起身,只听咣当一下,凳子摔在地上她也顾不得。她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对着栖家人说道:“我隐瞒了一个事实,对不起,我不应该瞒这么久。 我不是栖妙,更不是你们的女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觉睡起来灵魂就穿到栖妙的身上,也很抱歉为了我自己,一直没能跟你们说清事实。 事实就是—— 我其实是楚悠悠。” 话一出,众人寂静无声。 栖父栖母怔怔地望着栖妙,一时间表情复杂,半晌都没出声。栖妙说出真相,已经接受好挨骂的准备,她等待着栖母把面前的蛋糕扔在她的脸上,好让她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卑劣。 栖妙低垂着头,等待最终的审判。 就在这时。 栖母捂住唇,颤抖着,忽然笑出声来。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在栖妙懵逼的注视中一边笑一边擦眼泪:“我们家妙妙酒量也太小了吧,半杯酒就已经醉了吗?” 栖妙:“???” 栖父:“是啊,说的话也怪有意思的,要不是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我几乎要信了她的话了。” 栖妙:“……” 面对两人笑得打跌,栖妙努力想维持严肃的氛围:“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可以给你们……”证明一下…… “哈哈哈哈你看她还认真了,真是要笑死我哈哈哈哈……” 栖母抱住栖妙使劲亲一口,把嘴唇上的奶油都糊到了栖妙泛着粉红色的脸颊上。 栖妙正要继续说,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她愣了一下,望向栖望,栖望抬头凝视她,隔着金丝框眼镜,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栖妙。 他拽了拽,小动作分明是要栖妙坐下来。 栖妙和栖望四目相对,用强烈的目光表示自己还没把事情说清楚。栖望又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语气平淡地说:“吃饭的时候不要随意离席,不像样子。” 栖妙抿着唇,不明白为什么栖望不要她继续说下去。她顺着栖望的力道坐在椅子上,一家人又恢复祥和欢乐的氛围,继续吃着饭。栖父栖母时不时地把栖妙方才的语言拿出来调侃,好一阵取笑。 这时,栖望说道:“快吃吧,等会儿不是还想放烟火吗?” “哦对对对……” 晚上的烟火是栖父和栖望一起放的。栖母搂着栖妙的肩膀,两人距离约莫有四五米远,静静地看着父子两人放烟火。 栖父的动作有些笨拙,栖望拧着眉接过来,点燃引信,只见扑簌簌的火花在半空中闪烁,美丽而梦幻。 栖母笑着说:“栖望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呢。” “……是么。” 栖妙望着栖望所在的方向,沉默不语。 烟火放了一半,忽然刮起风来,不过几分钟时间,哗哗大雨迎头浇下,打得人猝不及防,几人连忙回到别墅躲雨。 看这雨势,栖望恐怕是没办法赶回去了,夜路本就不好走,半路打滑危险极大。 栖妙披着栖母递给她的外套看雨。 她的心绪就如同这场大雨,打得她心乱如麻。 栖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他一手抄兜,望向栖妙,潮湿的发丝浸着水意。暴雨之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楚悠悠。” 作 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oliday、是雾隐城堞没错了、羊咩咩、astupidcat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迷风影70瓶;毛线66瓶;silver30瓶;榕榕猪、鹿铭mio20瓶;legion17瓶;黯然销魂酱、亲爱的苦瓜、咕噜的小城堡、起来练声了10瓶;白起的银杏叶、文荒蓝瘦、君墨羽归、倔强的萝卜头、吨吨吨、棕榈大鱼、李橙5瓶;h,开心?4瓶;263349343瓶;葳蕤、梦里什么都有2瓶;戏颜°、微风细雨后天晴、十八、谷歌葛格、混世九命猫?、南岸、龙龙的小公举、en、婉、jueze10124、玩水、綠綠青枝、木yzm1瓶; 第25章 距离 听到“楚悠悠”三个字,栖妙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的耳旁响起轰鸣声,不知是雨夜的闪电,亦或是在大脑回旋不停的嗡鸣。栖父栖母还在客厅窝在沙发看电视,兄妹两人在夜色中沉默地凝视着彼此,许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 “占用你身体的是谁?”一想到对方前来寻求他的庇护,栖望便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怪不得栖妙一心要联系对方,原来是这层关系。 提到占据她身体的冒牌货,栖妙也很无辜。她摇摇头,说:“如果我能知道的话,现在也不至于抓狂了。” “……嗯。” 栖妙不由自主地拽了拽披在肩膀上的外套,问:“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 栖望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让她说出来。但是不说出来,她又怎么能继续隐瞒下去呢。 栖望收回视线,站在台阶前听着雨声。他的面色略显苍白,或许是方才淋了雨,漆黑的眼眸安静无声地凝视着远处,目光的焦点落在模糊的沙滩上。 此刻的天气就像是栖妙的心情,从清空瞬间转为暴风雨,在她的心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栖望说:“在他们心中,你就是他们的女儿。” “……” 闻言,栖妙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柔软的琥珀色眼眸蒙着一层湿润的水雾,投向栖望的时候,声音很轻:“但我始终不是。” “你可以是。” “那,如果有一天,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呢?哪怕这是个梦,也终于会醒来。” “那就让他们的梦能做多久做多久吧。”栖望平静地回答道。 “……”栖妙再次无语凝噎。 栖望的意思是,让她隐瞒这一切,继续当她无忧无虑的栖妙,直至有一天不得不发生变化。 “而我,会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帮助你,直到你不再是栖妙为止。” 栖望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站着,能看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栖望的眼神沉静,在望向栖妙的时候,让栖妙想起她还是楚悠悠的时候。那时的栖望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所有人,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他说:“拜托你了。” 说着,栖望居然朝着她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 “你千万不要这么做!”栖妙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按住 他的肩膀,好让他别再低着头。仿佛这一鞠躬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远,直至划分界限,回到最初的陌生关系。 栖妙的手触碰在他的肩膀。隔着白色衬衫的薄薄的布料,她的手指比雨夜更为冰凉,肌肤的温度印在他的肩膀上,令他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低垂着的发梢搭在额头,遮住栖望的眼睑,他眼里蕴藏着的情绪模糊不清。 他动作极快地站直了身体,向后退一步,站稳。 两人被拉开一米远的距离。 栖妙还维持着要扶起他的姿势,一时间有些茫然,很快她便意识到,此刻的栖妙对于栖望来说,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不仅换了个人,还是他最厌恶的对家的女儿楚悠悠。 纵使栖妙再多么厚脸皮,也有些被栖望此时的态度伤到了。 她的眼神一黯,纤细的双臂垂在宽松的大衣里,两人持续着相对无言的沉默。 门外狂风暴雨,天色阴沉,隐隐有雷电轰鸣的响声。栖妙调整心态,重新望向栖望,尽量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和栖望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算是达成协议。按照你所说的,你会帮助我,那我也会履行身为栖家小女儿的责任。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现在我又骗了你……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轻易打扰你。”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栖妙客气地点点头,重新找回两人陌生的相处模式,披着外套回到卧室。 雨下得更大了。 栖望沉默地望着栖妙消失的楼梯,过了一会儿,他的唇微微动了动,这才说出一句话来:“……不讨厌。” 栖父栖母在客厅看电视,两人开始觉得有些无聊,琢磨着要不要把牌拿出来继续玩。正在两人讨论四个人应该怎么玩斗地主比较合适的话题,栖望走上前来。 他的唇色淡薄,但一双黑眸如雾色般沉沉。 栖母有些意外:“妙妙呢?她在哪里?” “她有些醉了,我送她回房间休息。”栖望说。 当天晚上,栖妙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懊恼地把脸埋在枕头里。吐露真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尽管栖望并没有要把她赶出栖家的意思,但他已经在心里将栖妙赶得远远。 赶到栖妙永远也到达不到的地方。栖妙是这么认为的。 她原本想给程 栎发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程栎打电话。 不过一声,程栎那头便接通电话。栖妙能听到他那边喧闹的笑声,以及熟悉的引擎发动的声响。栖妙立即翻身坐起来,问道:“你又要去玩车?” “本来不想来,但是桑哥改装一辆新车,我就勉为其难过来试试。” 栖妙:“……你这勉为其难的确是挺勉为其难的。” 程栎哈哈大笑几声,试图掩饰尴尬。 “你别说,车看着还挺不错的。” 栖妙忽然想到,这边还是淅淅沥沥的雨,程栎那边怎么什么声都没有:“你没在桐城?” “这不是人飞的更快一点儿吗?” “我还不知道你。”栖妙怒斥程栎的虚伪,“还说什么,没有我连车都不想碰,程栎你就是个大猪蹄子!” “别呀别呀,我错了还不行吗。……” 门外,栖望走到栖妙的卧室门口,心里想着该如何解释一下自己方才并不是她误会的意思。他还没准备好敲门,便听到她在打电话,断断续续的言语传入到耳中。欢声笑语,哪还有两人交谈时的谨慎与客气。 似乎从记忆中总是如此,那个对任何人都像刺猬一样一碰就能扎得满身血的楚悠悠,只有面对程栎的时候,才会卸下浑身盔甲,露出真正的、柔软的另一面。 “……” 他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离开。 栖妙和程栎聊到半夜,最后挂着语音,听程栎开车的声音。 程栎就那么陪了她一晚上,仿佛栖妙也参与到其中。她听着风声、听着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刺耳响声、听着程栎车上的摇滚音乐,还有程栎给她描述的画面。 闭上眼睛,仿佛自己身置现场,与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合在一起。 栖妙连她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话筒的另一边。 程栎坐在驾驶座上抽烟,说到兴头上听着栖妙没了声,这才叫她的名字:“妙妙?妙妙?” 话筒那头传来栖妙均匀的呼吸声,平缓悠长。 程栎关了摇滚音乐,把烟蒂掐断,关上车窗,阻断窗外喧闹的说话声。他斜倚在靠背上,将手机紧贴自己的耳侧,静静听着栖妙睡觉的呼吸。 程栎低垂着眼眸,唇角噙着笑意。 他用自己仅存不多的温柔,低声说:“晚安。” 一觉醒来,外面已然是晴天。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一不小心就会踩得满脚沙土。 早晨五六点的时间,雨停歇之后,栖望便开车离开海边别墅,说是要去忙工作。栖妙听着栖父栖母唠唠叨叨,说着儿子太尽力工作有多么的令他们感到忧愁。 栖妙想,或许栖望并非是为了工作,而是想躲开她。 栖父把手搭在栖妙的肩上,笑呵呵地说:“妙妙醒啦?头疼不疼?回去了阿姨给你熬汤喝。” “没事。”只不过是一两口酒,是决计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栖妙摇摇头,表情乖巧:“我们快回家吧。” 回到栖家,栖妙又是睡了个昏天黑地。目前算是解决一个近期的大难题,尽管结果并非如她想象中一样,不过没有被赶出栖家,也算是一件好事。 为了坦白这件事,栖妙几天都没睡好,她昏昏沉沉睡到晚上才醒来。 若不是栖母敲门把她叫醒,她很有可能会睡到第二天早晨被叫起来上学。 大金毛绕着栖妙转来转去,又到晚餐时间,一家三口坐在桌前,根据栖母的叮嘱,阿姨特意给她煮了一碗热汤,好让栖妙的精神好一些。 最近吃药的次数变少,再加上栖妙经常锻炼,体质比往常好许多,不会像车祸之前,一年有半年时间都在病床上度过。 栖父栖母看着她听话地吃完一碗饭,表情欣慰。 他们家的女儿度过这次劫难,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妙妙。” “嗯?”栖妙咽下口中的莲子,抬起头望向栖母。栖母双手合十,笑吟吟地和她对视。 “明晚又有晚宴哦,妈妈带你过去认识新朋友好不好?” 一听说栖妙在学校里没有朋友,栖母便着急得很。她心想或许是学校环境不同,带着栖妙多认识几位好友的儿女,或许能让栖妙的社交圈扩大一些。 栖妙点点头。 她闲在家里也没有事做,不如出门多走走。按照以往的习惯来看,想必楚家也会出席。 只不过,不知是一个女儿,还是两个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难得早早更,却忘了设定时间,悲伤无限大_(:3」∠)_ 今日的望哥是吃醋的望哥hhh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晶晶打渔、是雾隐城 堞没错了、32285061 第26章 发病 周一晚上的宴会,栖母会带着栖妙出席。这一次不会有栖望的存在,如此也好,经过那次雨夜之后,栖妙不认为他们还能相安无事地拥着臂膀,以兄妹的身份踏进会场。 幸好栖望经常不在家,否则栖妙得尴尬死。 既然栖望说会帮助她,栖妙想,按照栖望的性格必定也会密切地观察对方一举一动,免得“楚悠悠”胡来。拥有一个看起来比程栎更为靠谱的盟友,让栖妙的心里安定不少。 她稍稍松了口气。 挽着栖母的臂弯,栖妙穿着一条及膝的小黑裙,长发披肩,愈发衬得她肤色莹白,肌肤如玉般柔滑无暇。栖母领着她走到哪儿,栖妙便会成为哪儿的焦点。 一路上,栖妙时刻保持着乖顺甜美的微笑,同栖母的朋友们打招呼,其中当然也有之前认过的“干妈”。 栖妙的脸被揉来揉去,揉得她眼眶泛红,敢怒不敢言,惹得一群贵妇们开怀大笑,把她宝贝得要命。 宴会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栖妙依然被迫跟一群贵妇打交道,同时把她介绍给一群小屁孩认识。栖妙在心里唉声叹息,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周围。 奇怪,她好像没看到楚家的两个姐妹。按照以往,她们肯定是会到场的,难道今天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哎哟,这就是妙妙啊,看起来这么乖啊?”面前扑过一阵香风,栖妙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名贵妇搂在怀里,她的脸被迫贴在对方柔软的胸脯上,被迫使劲蹭了两下。 栖妙的脸都黑了。 虽然她现在是平胸,但她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怎么可能用如此屈辱的姿势任由她们来侮辱! “啊啊妙妙也太乖了吧,你看她,害羞得脸都红了!真可爱啊!” 栖妙:“……”胡说,她明明是被气的。 “对了,我家的小崽子和妙妙是同龄……哎是吗?她也在高一?他们好像在一个班哎!”将栖妙捂得紧紧的怀抱终于松开,她如蒙大赦地使劲呼吸几口不带香水的新鲜空气,好让自己有些懵的脑袋清醒一些。 这时,只听到对方继续说:“我家崽子……啊不,我家那小子就在远处呢,我让他过来打个招呼。” 栖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所说的同一个学校的男同学是谁。 头顶忽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客气招呼:“阿姨好。” “ 这位是栖妙,年龄比你小半岁,你应该叫她妹妹呢。” 栖妙:“?”这道声音为何听起来如此熟悉? 她循声望去,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站着一名身材瘦高的男生。他没了平日的桀骜不驯,脱下松松垮垮的t恤和棒球服外套,穿上贴合身材的西装,根根分明的发丝被打了发胶,梳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竟敢多出几分英俊挺拔的优雅气质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栖妙,因为震惊,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凝固住,一时间竟然忘记给栖妙打招呼。 那人,竟然是沉栩。 沉栩的母亲见到他这副模样,瞬间笑得花枝乱颤:“哎呀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小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看呆了。” 栖妙:“……” 沉栩:“……”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有万千的问题想问,一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 沉栩半晌都没能消化这个令他震惊的事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面前纯真美丽的“漂亮姑娘”,分明在前几天为了写作业的事情讹他一笔。 他还记得,栖妙在他吃汉堡的时候可怜兮兮地表示自己也想吃但是家里不允许。沉栩还以为是家里克扣她的饭,不让她吃,连着几天又是给栖妙带饭又是装作不经意地塞给她一堆零食。 每日看着她像仓鼠一样嗑零食,沉栩心中不禁有些成就感,但表面依旧得表现出一副很酷的样子,嘴里嫌弃着栖妙的吃相。 而现在??这他.娘.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栖妙先是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惋惜她的口粮没了。 相比沉栩的不淡定,栖妙显得平静许多。她朝着对方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笑得可爱极了,就连声音也软濡好听,听得人心都要化开:“又见面啦。” 沉栩黑着脸,面无表情地说:“我也没想到。”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揭穿这个小骗子的真正面目。 栖母的脸上满是惊讶:“妙妙,你们认识?” 栖妙笑得灿烂:“是呢,沉栩同学每天上课都认真听课,下课好好学习,考试成绩也非常棒呢。” 沉栩:“……” 危机感笼罩着全身,令他意识到,栖妙是在拿替他考试作弊的把柄来要挟他。他们两人实际是共存亡的关系,一旦一方被揭穿,另一方也别想好过。 他使劲瞪了栖妙一眼, 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只剩下栖妙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像一只小兔子似的惹人爱怜。 沉栩的母亲连忙打圆场:“你看看,果然是小孩子,脾气说来就来,我在家里根本管不住,哎。还是等到下学期就送他出过留学好了,免得在国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去外面吃点苦头比较好。 还是你们家妙妙乖巧,当初我就想生个小闺女,谁能想到连着生了三个都是儿子……” 谈论起生儿育女,几名贵妇颇有心得,开始讨论起孕期的保养和产后恢复的措施,听得栖妙差点儿大张嘴打了个哈欠。她无聊地东张西望,继续祭出尿遁的杀手锏,一个人偷偷溜走。 程栎人还在外地没有回来,栖妙没有狗头军师一起聊天,只好找楚家姐妹的位置,好弄清楚最近的进展如何。 栖妙绕了两圈,没能找到楚家姐妹,反而绕着绕着找不见路。 她有些茫然地来回张望,没能找到栖母所在的地方,却干脆放弃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栖妙听到几名女宾在闲聊。 “听说楚家最近好像在商议婚事。” “是吗,是哪家啊?” “谁知道呢,现在楚家恐怕只怕楚悠悠嫁不出去吧。这个节骨眼,楚家正是萎靡的时候,连霍虞都说不定会和楚姣姣解约,谁要她啊?” …… 栖妙听着几人的窃窃私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果然如她所想,楚父为了避免女儿身价贬值更加厉害,肯定会以更快的速度把“楚悠悠”嫁出去。至于嫁给什么样的阿猫阿狗,对方品性如何会不会好好对待女儿,都不在楚父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初不也是如此么。 一心看上霍虞,打定主意要让楚姣姣找到方法和霍虞联系,不惜代价制造偶遇,就差把楚姣姣浑身喷得香喷喷送到霍虞的床上。得亏楚姣姣一心迷恋霍虞,才跟楚父一拍即合。 她向来都是冷眼看热闹。 霍虞踏进楚家的第一刻,栖妙从他的眼神便能看清楚,这个男人,在乎楚家带给他的东西远胜于楚姣姣。 尽管如此,楚姣姣依然安之若怡。 栖妙清清楚楚记得,楚父和妻子两人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一辈子只有相互埋怨和无尽的冷漠,就连妻子突发疾病躺在床上,他为了一桩生意,竟没能到床前看望一眼。 栖 妙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冷漠。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明白在楚父的眼里,利益永远大于一切。 “……” 栖妙转身离开。 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身体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的。但是目前来说,对于如何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依然一筹莫展。 “啧。”她不耐地皱了皱眉,离开走廊。 从楼梯下来,宾客之中最惹眼的其中之一处便是栖母。她正在跟一群贵妇们聊得愉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栖妙看到她的身旁站着几名打扮精致的青春期小姑娘,立即缩着脑袋走向和栖母相反的方向。 她哪有时间跟一群小屁孩周旋。 栖妙的目光飘向栖母坐在的地方,一回头,差点儿与来人撞在一起。对方反应极快地扶住她,声音是熟悉二十多年的矜持温柔:“妙妙,今天晚上一直在找你呢。” 居然是楚姣姣。 她的身旁站着几名年轻的女宾,年龄与楚姣姣都差不多大,栖妙对于她们的面孔熟悉得很。这些女人经常在楚家出入,和楚姣姣关系密切,一个个憋着劲要上嫁,眼睛净是盯在各种豪门的贵族公子哥身上。 包括栖望在内,一直是重点关注的目标。 身为栖望的妹妹,再加上本身栖妙年龄不大,面容略显稚嫩,看起来单纯无害,丝毫没有攻击力。她们见到栖妙便像见到自己家的妹妹似的,一个个亲密无边,带着栖妙的胳膊到略微安静一些的地方,给她倒饮料喝。 栖家小女儿的身体不好,她们傻了才会不识眼色地给栖妙递酒水。 这些人身经百战,一个个舌灿莲花,能说会夸,简直要把栖妙哄成小公主。栖妙平日里被她们嘲弄讥笑惯了,被她们一个个笑脸相迎,反倒浑身不自在,膈应得要命。 几人见栖妙虽然从小痴傻,没学过多少礼仪,但与她们相处之时落落大方,措辞得体,不由暗暗咂舌,心想栖家的家教果然严格,这才多久,就把小姑娘教的能拿出手来。 不过想想也是,栖家的长子栖望规矩极严,为人冷淡却有风度,果然还是家教好。 谈到栖望,尚处于单身的她们眼睛不禁亮了亮。 “妙妙,平日里会经常和哥哥待在一起吗?” 栖妙摇摇头:“哥哥经常会去工作,很少在家。” 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宠妹狂魔。一想到上次在楚家,栖妙在 聚会的时候受到惊吓,当场被栖望抱回去,她们心里不禁一阵艳羡。 栖望当着众人的面冷斥一声楚悠悠,差点儿让整个楚家都下不来台。因为这件事,楚姣姣被楚父好一顿训斥,让她少和栖家人接触。 “栖望是个很好的哥哥呢。” “是呢,栖家能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兄妹,还是叔叔阿姨教的好。” 栖妙听着她们吹如此明显的彩虹屁,仿佛生怕栖妙还是那个傻子,听不懂她们的意思。栖妙心下冷笑,表面上还是和善友好的:“谢谢你们哦。” “对了,妙妙还没在家里举办聚会呢。” “对呀,你得认识很多新朋友。姐姐们带你一起玩好不好?正好下次一起去海岛度假。” “如果不知道邀请哪些人的话,姐姐会帮你。” 几人一口一个自称姐姐,听得栖妙差点儿绷不住笑来。她努力地维持着天真纯美的模样,说:“可是哥哥不让我随便带别人回来呢。” 所以你们这些女人就别想着用她做跳板来接触栖望。 几人面面相觑,面色略显尴尬,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免得栖妙傻傻地将所有事全盘托付,给栖母造成不好的印象,便不再追着栖妙说这件事。这时楚姣姣也恰当地转移话题,谈起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来。 什么度假啊、时装秀啊、国外的一些交流活动之类,偶尔蹦出几个高端词汇,为了让栖妙融入,还特意给她解释一番。 栖妙看不得她们这副故作姿态的样子,默默端起一杯果汁,好掩饰自己的憋笑。 若是真想让她融入进去,谈谈栖妙也能加入的话题就好,再不济也会控制自己尽量少说外语单词。她们的目的无非在于欺负栖妙懵懂无知,让她觉得她们厉害又可亲。 当初用国际服玩游戏操着法语和网友互怼无压力的栖妙淡定端着杯子,默默忍住不矫正其中一人发音的冲动。 隔着约莫几米远,正在谈生意的霍虞余光瞥见栖妙站在一群人身旁,笑得灿烂的模样,唇角不禁微微翘起。 栖妙还不知道自己的偷笑已经落入某人的眼中。 她们互相吹捧,捧着捧着就捧到楚姣姣的身上。 无非是夸她音乐造诣高,夸她是神童有天赋,年少成才现在又拥有优秀的未婚夫,简直羡煞旁人。栖妙对于她们吹捧的话早已听得麻木,她心下默念着三二一,果然倒数刚刚结束,她 们的话题便扯到同为姐妹的楚悠悠身上。 楚家两姐妹简直是鲜明的对比,一个什么都有,一个一无所有。 只是有栖妙在身旁,她们说的极为含蓄,言语之间捧一踩一,听得栖妙一阵好笑。 楚姣姣非常谦逊地摆摆手:“没有,我们都是姐妹,悠悠也有她优秀的地方。以后楚家还需要我们姐妹俩相互扶持才对。” 她哪能想到,自己口中“相互扶持”的姐妹,此刻正在冷眼旁观,内心大写着嘲笑。 栖妙:我就默默看着你们惺惺作态。 想象中本来应该有附和的认同,或许是栖妙闪烁着星星眼的惊叹声,不料全程栖妙都是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巴掌大的清纯小脸上溢满笑意,几人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无趣,反倒有种被当猴子似的围观的怪异感觉,不由自主地讪讪闭嘴。 楚姣姣问:“怎么了?妙妙?最近上学还愉快吗?” “嗯,大家都很好。”除了你们而已。 “我那天还看到你跟着程栎一起走呢,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楚姣姣扬起唇微笑:“说起来,程栎这以后都不怎么和悠悠联系,反倒跟你亲近一些。” 栖妙不由自主地握紧玻璃杯,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反应。 总感觉,楚姣姣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栖妙笑得天真:“他说我长得好看,他还说他喜欢我。程栎真是个好人。” 话一出,其他几人先是一愣,随即互相交换眼神。还以为程栎打的什么主意,原来是换了口味,看上栖家的小公主。 楚姣姣也跟着怔忪片刻,似是没料到栖妙会这样回答。 她心存试探,是因为上一次霍虞的反应。楚姣姣不信霍虞会对单纯的小姑娘感兴趣,她甚至开始怀疑栖妙或许是表面清纯的白莲花,否则以霍虞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对栖望的妹妹动心思。 听到栖妙的回答,楚姣姣的眼神有些冷。 她是个理智的人,但每每一想到霍虞对栖妙在意的场景,尤其是当她听其他人说,霍虞竟然会抽出繁忙的时间接送栖妙上学,他连陪她都是几个月才能找到半天的时间,不过是上下学,楚姣姣不懂为什么他们两人能单独待在一起。 相比起楚家的一团乱麻,栖家的名声好,又有栖望以一己之力顶着栖家,同时,栖望又是霍虞的好朋友。 楚姣姣不禁 开始想,霍虞最近对她略显冷淡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栖妙吗?难道说,霍虞要和她退了婚约,和栖家结亲吗? 嫉妒心吞噬着她的理智,只是她的表情依然优雅。 “的确,妙妙眼里都是‘好人’呢。霍虞也是好人,对不对?” 栖妙闻言,怎能没有感受到来自楚姣姣的微妙的敌意。 她无辜地睁大眼睛,因为憋着劲,眼眶有些泛红,一张小脸可怜兮兮:“我……不是这个意思……” 栖妙原本只想装装委屈,好让楚姣姣及时收手,免得此时的话题越来越不对劲。不料她只是轻轻地啜泣两声,突然,一阵来自心脏的急剧抽痛撕扯着她的神经,栖妙这下真的是痛呼出声,不受控制地捂住胸口,手里的劲也跟着没了。 “啪”地一声,玻璃杯掉落在地板上,顷刻间被砸的四分五裂,碎了一地。清脆的响声令周围的宾客纷纷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望去。 栖妙疼得面色苍白,手脚酸软到不听使唤,差点儿跪倒在地上。 这时有一道身影快速地上前抱住她,语速极快地询问:“药在哪里?!” 随身一直带着的药就在包中,栖妙颤抖着努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包,大口大口呼吸,好让仿佛安了电动马达似的心跳冷静下来。 对方动作迅速,不过几秒钟便找到药,塞入她的口中,给她服水让他喝下。 栖妙发病的事情一时间引起慌乱。 栖母慌了神地飞奔上前,却见人群中央是霍虞半跪在冰凉的地板砖上,怀中搂着面色苍白的栖妙,就像给小孩子顺气似的一遍遍顺她的单薄的后背。 “妙妙!” “放心伯母,药已经给吃下去了。等会儿送她去房间休息休息吧。” “好好,真是谢谢你了。”栖母急得眼泪差点儿掉出来。幸好霍虞有经验反应快,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故。 现场的宾客见事态稳住,一个个不由议论纷纷。 栖家小女儿出事,是霍虞第一个上前救她。但栖妙好端端为什么会发病呢?身旁紧抿着唇的正在盯着两人的楚姣姣,或许是真正的答案。 楚家和栖家的事情他们怎么能不知道。也有人猜测霍虞或许会因此重新选择。以霍虞这样关切的态度,说不定,和楚家的亲事要黄。 楚姣姣在名媛们面前向来是被羡慕嫉妒的存在,从未有过如此失意的时候。她 平日里算不上傲慢,可绝对是高高在上端着的存在,看她笑话的人一层又一层。 流言的暴风口渐渐引到楚姣姣的身上。 于是,还没等散了宴会,楚姣姣因嫉妒未婚夫和栖家亲密不惜刺激栖妙的消息不胫而走,被他们私下好一阵嘲笑。 这也是栖妙从未想过的事情。 以前,她和楚姣姣站在一起,就像是电视剧上最鲜明的正派与反派,不论发生什么事,无辜的受害者永远是楚姣姣,只因为她看着就像是作恶多端的坏种。 现在风水轮流转,没有人会怀疑到栖家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身上。 楚姣姣百口莫辩,她握住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一阵生疼。她目送着霍虞将栖妙横抱而起,冷漠地斜睨她一眼,跟着医生朝休息的房间走去,只剩下她尴尬而狼狈地跟着一群人站在原地。 别人没说什么,但是每个人的目光都像一根刺。 她难堪到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栖妙有些缓过劲来,意识到她还被霍虞抱着,顿时开始挣扎。 霍虞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别动。” 栖妙力气太小,就连声音也十分微弱:“你没必要把我送到房间休息。” 霍虞平视着远处,语气很平淡。 “我答应过栖望的,力所能及的时候会将你照顾好。”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合一~ 我记得前面有说过哦,霍虞不是男主。当然沉栩也不是=。= 感情线会顺其自然的,请放心!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贝尔sam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东世世、是雾隐城堞没错了、啊呀、贝尔sama1个; 第27章 玩笑 栖妙这一次犯病来得太突然,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待到医生诊治后确定,她只是情绪波动起伏太过剧烈,才会导致突发的心脏病。听着医生的话,栖妙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有气无力地想翻个白眼也翻不动。 她只不过是面对楚姣姣的时候情绪有些波动,谁能想到心脏竟然想罢工。 栖妙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医生还在一遍遍叮嘱,要栖母一定平时多注意栖妙的心情,好让她别遭受大起大落的心境,免得再出意外。 栖母吓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一遍遍地点头,把医生的话都记在心里,生怕栖妙出问题。 待到医生离开之后,栖母煞白着脸向救命恩人霍虞道谢:“今天若不是你,我们妙妙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问题。霍虞,真是谢谢你了。” “阿姨不必客气,我答应过栖望,力所能及的时候会好好照顾她的。” 栖母知道,说是帮忙照顾一下,实则都是客气话。霍虞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的确是上心了。不用任何言语,他真诚的行动便是再好不过的证明。 “好好,我替栖望和妙妙向你感谢。” “您客气了。” 霍虞穿着一身得体西装,衣冠楚楚,温文尔雅。他将袖口挽起,对着栖母继续说道:“我有认识几个技术不错的医生,您有时间把栖妙的诊断证明发给我,我代转交一下。这种心脏问题只要平时注意一些,不会威胁生命的,您还是放心吧。”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栖母感动得一时间语无伦次,只知道一遍遍不停地说着感谢。 “不用的。” 霍虞抿唇微笑,表情得体而礼貌。他别过脸,望向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栖妙,这才俯下.身体说:“平日里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动气。” 面对霍虞的客套话,栖妙沉默片刻,说了一声谢谢。 这一次她的确是应该感谢霍虞。若不是霍虞,虽不致死,但必定是还会遭受到更长一段时间的病痛的折磨。 霍虞将目光转向栖母,客气点头:“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且离开了。” “下次等你有时间,一定会好好感谢。” 霍虞:“好。” …… 霍虞一离开,栖母便坐在栖妙的床边,小声问道:“妙妙啊,那楚姣姣是不是欺负你 了?她说什么了,你跟妈妈讲。” 栖妙不愿讲她和楚姣姣的对话,总感觉像是小孩子告状,要栖母给她出气。此时的她还没有身处小白花身体的自觉,当然也并不觉得大家都会认为是楚姣姣的错。 “没什么,是我自己身体太脆弱。”若是像她以前一样,恐怕还没情绪起伏几次栖妙就得归西。说到底,还是这副身体的问题。 一想到自己竟然当众无意识地摔倒在地上,栖妙便忍不住忧心。 她摔在地上的姿势肯定很丑,指不定第二天所有人的话题都会围绕在栖家小女儿摔得有多难看,多没风度,身体有多没用的话题上。栖妙不想给栖家抹黑丢人,这会让她觉得很愧疚。 躺在床上的栖妙气若游丝,小脸煞白。这副模样让栖母想当然地认为,栖妙只不过是太单纯太软弱,才会被楚姣姣那样的绵里藏针的小辈欺负。她越想越生气,一脸笃定地说:“你肯定是被欺负了!” 栖妙:“真没有……”如果楚姣姣那都算欺负,恐怕从小到大她的委屈比太平洋的水还要更多。 一些毫无用处的语言挑衅而已,她把这种无聊的话放在心上,那才是她的不对。 栖妙心态稳得一批。 她越是这样,栖母越认为栖妙肯定是藏着天大的委屈没有说,心里一阵阵地跟着揪着疼。 当天晚上,栖妙早早回屋睡觉,栖母放心地审视一遍后回到房间,给栖望以打电话的名义告状。早就得知栖妙身体出问题的栖望几小时工作都心不在焉,直到接起栖母的电话,听完一长串絮絮叨叨毫无中心的抱怨,栖望那边沉默片刻。 话筒里传来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她现在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没事儿,已经睡下了。” “妈,关于楚家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好,你要记住,做我们栖家的女儿是绝对不可能受委屈的,一丁点儿都不行。”提起这件事,栖母就一脸怒气,“我就知道那老混蛋把女儿都给教坏了。以前好歹品性还不来的楚悠悠现在都变成那副模样,还不是家教的问题。 现在想把手伸到我们妙妙头上,简直是没事找事!” 栖望:“……”他应该庆幸栖妙不在身旁。 要知道,栖父和栖母当着栖妙的面不知点名批评过多少回的楚悠悠。当事人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一想到那次,栖 妙颤抖着夹菜,他还以为是她的病又犯了。现在想来,肯定是被气得不轻,却敢怒不敢言。 栖望拿着电话,目光望向窗外的夜景,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记忆中张牙舞爪活得肆意妄为的楚悠悠,现在变成乖巧的栖妙,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他倏然又想到,真正的栖妙恐怕早就不存在于人世间。 栖望翘起的唇角又落下,恢复一副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 尽管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但是亲妹妹的离去,终究还是令人伤感。 如果可以,他宁愿真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若是栖妙回到自己的身体呢?栖父栖母恐怕会极为伤心吧。 栖望沉默地凝视着远方。 扪心自问,他希望栖妙回去,还是不回去? “……”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愿意说出来。 栖妙睡了一觉便满血复活。今天本应该去上学,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在家里休息。栖妙想,她现在出不出没什么区别,若是真的出了问题,也会有栖望帮一下忙。 程栎没去现场,却听说栖妙犯病的消息,翌日一大早就来看望栖妙。看着他手里提着花篮和补品的真诚模样,栖母终于开尊口让管事把大金毛先锁在房间里,这才让程栎进门。 程栎穿着宽松的连帽衣和牛仔裤,脚下的鞋子雪白,穿过草丛上的青石板砖走得小心翼翼,活像是跳着轻盈芭蕾舞的小天鹅,看得栖妙一路上乐不可支,笑得眼泪花都要冒出来。 就连栖母也被逗乐了,板着脸勉强憋住笑意。 今天栖母全程坐在两人身旁,生怕程栎说一些不应该出现的话题。程栎不但没感到被拘束,反而说了很多俏皮话,逗得栖母一阵又一阵地笑。一个小时过去,程栎在栖母心目中的位置噌噌连上两个台阶。 栖妙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们俩互动,仿佛他俩才是真正的母子似的。 午饭破天荒留程栎在家里吃,程栎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还趁机放一堆彩虹屁表示听说栖母的手艺很不错,哄得栖母乐开了花。趁着栖母去厨房的功夫,程栎凑到栖妙面前挤挤眼睛。 “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油嘴滑舌。”栖妙白了他一眼,对于他嘚瑟的态度又好气又好笑。 “我这个人做事都有计划的,这是我第一步的铺垫。” “那你第二步呢?” “向伯母表示,你就是我这一生的挚爱。”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小心我揍你。”栖妙推了他一把,程栎笑笑没有接茬,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一想到提亲,楚悠悠被强行联姻的事情还是一件大难题。方才还笑意冉冉的栖妙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她拧着眉,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好与程栎说道。 尽管栖望也知道这件事,但栖望是绝对不会管她嫁给谁。 这件事,也只能跟程栎商议商议。 程栎沉思片刻,说:“我有一个绝妙的好办法。” “你又有办法了?”栖妙对于程栎天马行空的思维感到无比佩服。 “嗯。”他重重点头,“我向楚悠悠提亲吧,前提是你必须回到你的身体,要不然我岂不是吃亏了。” “……” 回答他的是栖妙呼到脑袋上的一巴掌。 “你别乱来!” 程栎哎哟一声,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向栖妙索要医药费,又被她故作嫌弃地推开。 栖母回到客厅,面前便是两人欢声笑语的一幕。她莞尔地摇摇头,心想,若是程栎能懂事一点,或许和栖妙相配也不错。在她眼中,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栖妙,不过若是栖妙由衷地感到开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晚上,日常给栖望打电话聊几分钟琐碎的栖母当做开玩笑似的提到程栎的事,不料栖望却沉默许久。 栖母以为他向来严肃惯了,禁不起开玩笑,笑呵呵地说:“我就是随便说说,妙妙还小呢。” 他们家的小公主留的越久越好。 栖望说:“明天栖妙还是不用上学吧。” “是,她这一周都在家里休息。” “明天我带她出去一趟。” 栖母愣了一下:“你放假了?” “不是。”栖望语气如常地撒谎,“霍虞的一个医生朋友刚好明天要来桐城,我带妙妙过去当面诊断一下。” 一提到栖妙的病,栖母迅速应声。 “好,明天睡醒了跟她说。” “没事,我会回去接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明天三更补上。 关于男主的问题,大家不要吵啊,作者菌不是故意吊胃口,也不是为了评论数多一些,真的别误会我,我不是这 种人啊啊啊啊_(:3」∠)_真正的原因是,这本书因为一些设定问题,前期一直在改(也导致连着几次断更真是对不起),本来的男主也是经过剧情改动之后发生了变化,这几天才确定。作为作者我本不应该提关于设定的事,这是我的失职,但是现在好像引起了大家的误会,那我就提前说明一下。 目前的话,男主确定是栖望。不会有兄妹恋乱.伦这种剧情的请放心,对于没能给确定的回答也很抱歉,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故事会有一个圆满的交代,请放心。不论你们选择继续看还是不看,我都会按照计划继续写完的,谢谢支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2个;肖肖想要一座岛、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 第28章 火锅 栖妙这一觉睡了很久,她是被栖母全方位式轰炸的敲门吵醒的。迷迷糊糊中,栖妙听到栖母说栖望在门口等她,她蹬地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哪怕大脑还是一片混沌的状态,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栖妙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等等。 栖母说,是栖望在等她?等她? 栖妙心里一紧。栖望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有事出去玩的,更何况还在等她,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栖望遇到糟糕的事情了吗?比如“楚悠悠”又闯祸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打了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 她穿着睡衣跳下床,穿着拖鞋便急吼吼地冲出门,迎面嘭地一声,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栖望稳稳接住她,倒是栖妙的鼻尖撞在他的胸腔处,一瞬间火辣辣的痛楚令她止不住地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打着转。 栖望:“走路别这么莽撞。”他的态度和往常一样,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同栖妙说话。 栖妙揉鼻尖的动作顿了顿,这才呐呐说道:“知道了。” 平日里她借着栖家小女儿的名义,在栖望面前没大没小惯了,现如今突然变得乖巧而疏离,栖望处变不惊的神色终究还是多了几分变化。 他抿了抿唇,将方才一瞬间的失落掩饰得完美无缺,表面依然是一副淡定而没有温度的模样。 “去换衣服。” “嗯?”栖妙随即意识到他的话外之意,“我们要去哪?” 栖望:“有一位医生,带你去看看身体。” “……” 他的话让栖妙心中一阵打鼓。栖妙想,肯定不止是看医生那么简单。但她向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更何况,栖望绝对不会对她做出不利的事情。 只是栖妙对于两人即将独处的状况而感到些许的不自在。 今天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大作,恐怕过不了多久将会降下一场小雨,冷风飕飕直往人的骨缝钻。栖妙换上薄款卫衣,外搭蓝色牛仔衣,头发扎成松松垮垮的小马尾。她跟栖母道别之后,一路上和栖望沉默无语,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栖妙坐在后排,尴尬地摸摸鼻子,揪揪发尾辫,栖望手握着方向盘,黑色的车辆缓缓行驶。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栖望说:“墓园。” “墓园?祭奠谁?”她愣住了。 车窗外,冷风席卷着道路两旁的树丛,发出哗哗的狂暴响声,天色暗沉,白日的光影却是昏暗无比,衬着栖望冷肃的脸色,语气也仿佛变为阴沉沉的肃杀。 他缓缓蹦出两个字来:“栖妙。” 话一出,栖妙顿时一惊,已经脑补出栖望是如何从后备箱拿出一把斧头把她哐哐砍倒,接着把她葬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毁尸灭迹。 栖妙:“我还不想死啊!” 栖望:“?” 栖妙:“??” 栖望:“我的意思是,我的妹妹的坟墓。” 栖妙:“……对不起。” 是她这段时间扮演栖妙扮演得太过投入,差点儿忘记栖望真正的妹妹早已在她穿入这具身体之前便离开人世。怪不得栖望会单独叫她出来,还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现在,整个世界只有她和栖望知道,真正的栖妙早已不在人世。也只能他们两人知道。 栖望说:“她的墓碑修好,所以带你过去看一眼,也算是有个交代。” “你说的没错,我是该看看。”栖妙轻轻应声。 他们欠真正的栖妙一个葬礼。 车辆行驶到墓园,栖望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捧雏菊花,花枝鲜嫩,花瓣上隐隐有露水滚动。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排排墓园,最终停下来。 面前的墓碑上写着栖妙的名字,没有照片。 栖妙静静地伫立于墓碑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在她的胸腔翻涌。两人沉默良久,谁也没说话,栖妙闭上眼眸,轻轻地,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谢谢。” 若不是这具冰冷的尸体收留她流浪的灵魂,恐怕这时候,她早已魂飞魄散不见了踪影。她更得感谢栖家,若不是他们对她的悉心照顾,她恐怕一辈子都感受不到这样温暖的关怀。 她欠他们的太多,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偿还得清。 侧立于身旁的栖望旁观着栖妙的行为,半句话没有说。他把一捧雏菊放在墓碑前,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神色低沉而肃然。 两人默然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均是在想着一些事情。 今年的第一缕秋意伴随着一场似下未下的雨渲染开来。墓园里寂静无声。 “咕噜噜……” 栖望:“……” “咕噜噜……” 栖妙尴尬地捂住肚子,羞愤到白皙的脖颈都粉红一片,恨不得钻到石砖的缝隙里不出来。早晨匆匆出门,忘了带早餐,这具身体早就习惯每日的规律三餐,只不过是一顿早点没吃,就饿得饥肠辘辘。 她试图解释一下来挽回自己消失不见的面子:“我是因为……” “去吃饭吧。” “嗯嗯?” 栖望打断她的解释,拉住她的手臂,淡淡说道:“我记得有一家火锅很好吃。” 刮着冷风的天气,若是再下点雨,去吃火锅再好不过,栖望的提议简直说到了她的心里。栖妙愣了愣,没想到栖望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提议。在她的记忆中,栖望永远是一副风度翩翩的从容优雅模样,跟火锅串串这种事情似乎毫不沾边。 栖妙跟着他沿着台阶一路走下去。 好奇心令她蠢蠢欲动:“你会吃串串吗?” “……” “会喝啤酒吗?一边吃麻小的那种。” “……” “吃过路边摊吗?苍蝇馆?” “……” 面对栖妙难得的喋喋不休,栖望选择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试图让她这样毫无意义的行为停止下来,以至于忘记他一直紧拽着栖妙的胳膊没有松开。 栖妙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按照她的想象,栖望的爱好可能会像个古板的老男人一样,比如在家中放cd,端着咖啡悠悠啜饮。 想不到,他竟然也有两副面孔呢。 单方面的询问直至到火锅店,栖妙嗅到一股浓郁的麻辣鲜香的火锅料味道,终于住了嘴。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舌尖分泌着唾液,让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以前的她是无辣不欢,经常跟着程栎朋克养生,一边喝枸杞茶一边吃串串,现在跟着栖望又是另一番的体验。 此刻不过正午,店里刚开门不久,空荡荡没坐几个人。栖望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一个角落坐下,把菜单递给栖妙。 “点菜。” 这家是川式火锅,自然少不了肥牛黄喉鸭肠苕粉之类。栖妙好久没吃,看每样食物都眼馋得要命,不知不觉就点了一堆。她把菜单递给栖望,栖望又加了一份东西,把她点的桂花酒划掉,换为豆奶。 “这家店的豆浆和 酸梅汁都是一绝。你喝豆奶吧。” 栖妙敢怒不敢言,郁闷地喝了一口瓶装豆奶,眼睛突然一亮。浓郁冰凉的口感混着一股豆奶的醇香,竟然出奇地好喝。她咕嘟咕嘟喝了半瓶,被栖望拦住。 “吃点红糖糍粑垫垫,你早晨没吃。” “哦,好。” 栖妙听话地放下吸管,用筷子夹红糖糍粑。外层酥脆内层软糯的口感夹杂着红糖的甜,越吃越好吃。待到火锅菜齐全之后,她已经吃完了半碟。这时的栖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些不雅的吃相被栖望看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四目相对,栖望问:“吃蘸料吗?” 栖妙想了想,这时候再装作一副忌口的小白莲样,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道:“一份吃油碟,再弄一份麻酱,加香菜葱花调味。” 望着她小脸俏红的模样,栖望微微翘起唇:“好,我去拿。” 火辣辣的牛油辣锅汤翻滚着,菜被下入汤底,沾上鲜红的辣椒油,看着人就止不住地吸口水。两人非常和谐地吃起了火锅,就像在家里吃饭一样自然。 栖妙辣得眼眶泛红,吸溜个不停,咕嘟咕嘟又喝完一瓶豆奶。还没吃多少,她便已经有个七八分饱了。 吃着吃着,话匣子自然而然地打开。 栖望说:“楚……那个女人,来找我了。” 栖妙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找你做什么?” “她不想被联姻。” “但是她为什么会找你?”栖妙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仅仅是因为喜欢栖望,就能放心地去做这些事吗?她就不怕栖望会坑她吗?这个女人的做事实在是太草率了,幸亏栖望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那你有没有答应她?” 栖妙问出问题,便有了答案。以栖望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肯定是不会理会的。他向栖妙说这件事,也应该是将事情交代一下而已。 出乎栖妙的意料,栖望说:“答应了。” 只不过是在确定栖妙的身份之后。 栖妙有些意外:“你为什么?” 被她略显惊讶的眼神盯着,栖望举着筷子沉默片刻。他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她碗里,把话题转移开来:“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说三更被打脸的一天,低头orz 保不准不说明天三更,明 天就有三更了呢orz 看到留言很开心,非常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明天也是要努力更新的一天! ps想吃海底捞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贝尔sama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贝尔sama2个;攒钱养大大_xback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3个;馨栀2个;统统都是柠檬汁、是徐今年、肖肖想要一座岛、是雾隐城堞没错了、和果子罐头、黑黑嘿嘿嘿嘿嘿嘿嘿、雾雨魔理沙、阿晛1个; 第29章 婚约 对于栖望帮助楚悠悠这件事,栖妙的心中有喜有忧。喜的是,在这样荒谬而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栖望还愿意帮她,令她非常的感激;忧的是,不知道楚悠悠接下来会制造什么样的大动作。 吃饱喝足,两人在回家的路上,坐在驾驶座的栖望望着窗外的红绿灯,淡淡开口。 “对了。她说,她知道一些楚家的机密,可以用来与我交换。” “什么秘密?”栖妙不由愣住了。 楚父和楚姣姣的口风有多严,她可是领教过。他们若是不想透露给楚悠悠的事情,她是如何都不会知道的。 想到这,栖妙的猜想不禁延伸到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或许,他们利用不知情的冒牌货,给她传递一些虚假的信息,好让栖望的好心被蒙骗,信以为真。 若是栖望真的相信了一些虚假的消息,对栖家的生意场造成伤害,麻烦可就大了。 栖妙坐直了身体,一手搭在靠背上,恨不得挤到副驾驶座上和栖望面对面交谈。 “她都给你说些什么?” 栖望说:“她说,楚家接下来会和程家合作,打压我投资的一桩生意。 再过一个月,霍虞会和楚姣姣结婚,举办世纪婚礼。 余赦将会针对霍虞进行一系列的商业打击,但是记住一定要站在霍虞那边,因为他最终会取得胜利。” “哦,还有。”栖望的话顿了顿,“为了让我相信,她说她还知道一个秘密,楚姣姣的好友斐曼曼,其实是楚父的情妇。” 听到最后一句,栖妙因为吃惊而睁大了眼睛。 如果在之前,她一定相信这些话都是楚姣姣说给楚悠悠的糖衣炮弹,好让楚悠悠信以为真。毕竟,霍虞一个月之后和楚姣姣结婚、霍虞最终会取得胜利这样的话,都像是站在霍虞的角度叙述整个故事。 但是,不仅仅是栖望,就连栖妙也清楚,霍虞三年前和别人对赌的期限即将要到,但他的目标还没有达成,这也正是霍虞和楚姣姣订婚原因之一,楚父之所以拉拢人脉、付出巨额资金,只是想以豁出去的姿态打上霍虞这趟快班车。 若是真有人对霍虞动手,他只会放弃求稳的楚家,险中求胜。 ——或许,会更加看重栖家才对。 这时候的栖妙陡然一惊。或许正因为如此,霍虞也在做两手准备。只是不知道栖望是如何打 算。 但眼下更重要的一点是,楚姣姣根本不可能知道斐曼曼的真实身份,那个女人是楚父安插极好的一道眼线,若不是那个女人在某次和她交谈中有些松懈,不小心被她套出话来,栖妙恐怕也会像楚姣姣一样被瞒得严严实实。 楚姣姣绝对不允许自己身边的女人和楚父有任何不正当关系。所以。 那么问题来了。 究竟是谁想出的这些话? 楚悠悠对楚家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更不是个大智若愚的聪明人,哪怕是她臆想,也绝不可能臆想出这么多相似而略有不同的情节。仿佛是一个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些事情,以一种美好的理想化的角度。 难不成是霍虞?栖妙立即打消这样的想法。霍虞不可能把心思动到栖望的身上,他们的交情不至于此。 栖妙的眼神凝重,配合着她纯美的婴儿肥的面颊,倒显得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模样。 栖望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前方道路。 “不需要想太多。” “她说的有些对有些不对。我想我应该跟你说一下楚家的情况,好让你下次有分辨谎言的能力。” “不用。”栖望打断她的提议。 栖妙神色怔忪地望向他:“为什么?” “不论是否是真,我都不需要了解。” 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披着栖妙壳子的楚悠悠一个真实的反应。其他无足轻重。 而对于栖妙的反应—— 栖望的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在栖妙看不到的地方又恢复平日里冷峻的模样,语气平淡地说:“我比你更想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 栖妙眨眨眼睛,反应过来。 栖望应该是不喜欢她占用着他妹妹的身体吧,因此才会更想让她回去。 栖望的想法理所应当。只是当面被别人用驱赶的态度,心中终究有些不是滋味。 她轻声回答道:“我也会努力的。” 让她回去,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目标。栖妙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但她心里清楚的是,一旦她回到原来的身体,像现在一样和栖家人心平气和吃饭聊天的机会,永远不再可能拥有。 回去的路上一场瓢泼大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透明的玻璃车窗上。栖妙一路上听着雨声,默默凝视着车窗外的景色,两人默然无语,这样的沉默 一直保持到车辆停在栖家大门口。 阿姨拿着两把伞出来接他们,栖望接过其中一把,打开,先一步打开车门,把伞遮在头顶。 栖妙伸出的脚尖短暂犹豫一秒,随即想到若是他们保持疏离的态度,栖母一定会对这件事追问不休,不如还是像往常一样装成关系友好的兄妹关系。 她走在栖望身旁,黑色的伞足够大,将他们两人与这喧闹的世界隔离开来。 栖妙低声说道:“我挺喜欢栖家的。” 栖望目不斜视,将伞向栖妙的一方倾斜更多。 “谢谢。” …… 回到家中,栖母连忙问起关于医生的事情。栖妙和栖望都是撒谎的好手,两人一问一答,将栖母糊弄过去,还真有几分兄妹偷偷出去玩,怕被长辈抓到于是联合起来撒谎的意味。 栖望没待多久便离开了栖家,去忙他的工作。一顿火锅吃得栖妙肚子浑圆,晚饭一点儿都吃不下。窗外的雨下得更大,栖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雨天发呆。 以往这样的雨天,她都会去自己住的公寓倒头大睡,醒来再去觅食,或是找程栎出去玩。 “滴滴滴……”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着程栎的名字。 栖妙愣了一下,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她接起电话,开玩笑地说道:“这就是闺蜜之间的心有灵犀?” “呸呸呸,什么闺蜜。我堂堂九尺男儿,才不要和你做闺蜜。”程栎那头瞬间跳脚,咋咋呼呼的语气令栖妙差点儿笑出声来。 “好吧好吧,姐妹。” “……栖妙你死定了,别让我捉到你。” 程栎恼羞成怒地放了句毫无威胁力的狠话之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对,我是来跟你宣布一件大事的。刚刚得知的消息。” “什么事?关于楚家?” “是的。” 程栎抛下一记重磅炸.弹。 “霍虞要和楚姣姣解除婚约了。” “!!!”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昨天更新的短小的一更orz 基友这几天来找我,五一几天应该都是一更了,过了节假日我会加更补上的!(已经欠你们很多更都记在小本本上) 祝大家节日快乐,出行也要注意安全哇!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2个;十八、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第30章 转折 程栎的话并非虚言,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霍虞和楚姣姣解除婚约的重磅消息闹得满城风雨。 收到消息的栖妙想了想,这件事和她的关系不大,一晚上睡得相当安稳。 待到翌日,她洗漱整齐坐在餐桌旁,栖父像往常一样打了个熬夜的麻将,早晨依然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他给栖妙夹了一块奶黄包,这才笑呵呵地说:“我打麻将的时候又听说了个事儿。” 栖母优哉游哉地咽下口中的粥,毫无期待地接茬:“霍虞的事吧。” “你也听人说了?” “可不是,早早休息的中产阶级,最大的精神娱乐就是各式各样的八卦。”提到这一点,栖母不禁骄傲地摊手,“你看我自豪了吗?我们家栖望和栖妙有成为负面绯闻的八卦中心过吗?太让人省心了怎么办?” “……” 听着栖母的王婆卖瓜,栖妙的眉毛抖了抖,希望栖母不是乌鸦嘴。她当然不想成为八卦中心,只是也得做好被人泼脏水的准备。这样的情况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屡屡出现,有时躺着也中枪,未必是自己做的错,而是成为众矢之的的必然结果。 幸好栖妙有栖家尤其是栖望当做挡箭牌,家大业大好遮阴乘凉。 栖父意味深长地说:“楚家这是要遭殃了啊。” 栖母淡定回答:“霍虞会保留点情面,他不是狠心的人。” 不是狠心的人? 栖妙一边喝粥一边想,栖母的评价,还真是耐人寻味。 …… 外面的流言满城风雨,楚家上下没有透露出半分消息,将消息严守死防。至于当时人楚姣姣的反应,谁也不知情,这些天她一直待在楚家,原本定于下半年的巡演取消,从婚约作废那天开始起从未外出过。 取消婚约这件事,各有各的看法。有人猜测是楚家与霍家合作谈崩,也有人猜测是霍虞与楚姣姣之间产生龃龉。总之将一切的矛头推到楚姣姣身上,导致她一时间处于风口浪尖。 楚姣姣平日里清高惯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睥睨众生的模样,当初把她捧得有多高,现在摔在地上便有多痛。 谁都没想到,这件事的真正起因,是因为“楚悠悠”。 楚家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实则早就掀翻了天。楚父因为这件事雷霆大怒,回来便怒叱楚姣姣办事不利。楚 姣姣这几日感觉天都要塌,整个人失魂落魄,又因被责怪而感到委屈,一时冲动便争吵几句。 紧接着,她万万都没想到,楚父只会落在楚悠悠脸颊上的手,她只会成为劝架的旁观者的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听“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不过几秒钟功夫浮起手掌的红印。 偌大的书房瞬间没了声,安静得吓人。 楚姣姣先是呆愣两秒,随即捂住自己的面颊。泪水顺着眼眶涌出,她哭得羞愤而难堪,大概是从没想到从小到大将她捧在手掌心只会夸赞她爱护她的父亲,有朝一日竟也会像对待楚悠悠一样对待她。 如此荒谬的事实几乎令她难以承受。 楚父面色冷肃地说:“这件事,你认为自己没有错?” “那天——” 那日,霍虞来楚家吃完饭,楚姣姣和楚悠悠都在场。晚饭过后,霍虞同楚父在书房聊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气氛轻松,并没有出任何差错。 霍虞向楚父道别之后,从大门走出去,站在二楼的楚姣姣却看到楚悠悠悄无声息地走到庭院,拉住霍虞。 她以一种嘲笑的态度等着看楚悠悠出糗。霍虞那人向来厌恶别人同他啰嗦一些无用的事。随后,她看到霍虞一手抄兜站在原地,英俊的面容在灯影下模糊不清,楚悠悠话还没说完,霍虞便转身离开。 楚姣姣心想,自己所料果然没错。 谁能想到,霍虞翌日在大家都没想到的情况下突兀地解除婚约。真正的原因只有楚父知道,第一件事便是勒令楚姣姣姐妹两人待在家中,哪都不许走。 仿佛身处云端,突然被一记重锤从天上砸落地狱,楚姣姣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想办法联系霍虞,对方却半句话都不愿与她多说,表现得相当冷淡。霍虞做事情从来没有斡旋的余地,楚姣姣却怎么也想不通,前一天还神色正常,过了一天却忽然翻脸不认人。 待到面色阴沉的楚父回到家,她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在楚父看来,若不是楚姣姣给楚悠悠机会,也不至于在霍虞面前说错话。不知道楚悠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竟然猜中霍虞正在谈的一桩生意,还说可以帮助他。 这下可是犯了霍虞的大忌。他猜忌心强,最厌恶的便是别人背地里插手他的事情,安排眼线监督他的一举一动。正常思维来看,楚悠悠之 所以知道这件事,必定是楚父透露出去。 楚家暗中插手他的生意,越过霍虞的底线,是绝不可能有继续合作的余地。 楚父如遭重创,差点儿突发脑梗。若不是霍虞还留着几分昔日的情面,没有把全部合作投资撤走,恐怕接连重创楚父的企业得破产清算。 他想不通,楚悠悠究竟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事情? 楚姣姣也想不通。 楚姣姣咬咬唇,说:“我可以试探试探……” “不用了。”楚父冷冷打断。 “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目前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搅局。”提起这件事,楚父气得重重咳嗽两声,“所以,你最近就在家里待着吧。对外就说是出去旅游散心。” “可、可是我还有巡演!……” “取消了。” “名媛聚会……” “也取消了。什么都没有了。不需要花这么多钱在你身上,你翻不了身了。” 楚父神色阴沉地望向她,这是楚姣姣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表情。像一位满腹心事的阴谋家,不带任何属于家人的温情,盯着她的时候,就像在打量一件不再值钱只能抛售的二手商品。 “你还不明白吗,霍虞不要你,以你的本事和身份,也决计没有可能再搭上那样层次的第二个人。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 楚姣姣捏了捏拳头,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书房。她从书房走出门后,依然是一副端庄优雅的大小姐模样,若是不见脸上泪痕,模样必定会看起来更为从容。 坐在书房的楚父双手抱拳,抵着下巴思考。 楚姣姣的这步棋,目前没有翻身的余地,还得从长计议。但是他还有迂回的余地—— 那天,跟踪一路的秘书告诉他,楚悠悠去找了栖望。 那么一切或许便说得通了,若是栖望告诉她这些话,又想挑拨霍虞和楚家的关系,也不是说不通。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抓一些证据。 楚父心里有了更为疯狂的想法。 若是,栖望做他的女婿呢?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写文到现在从没有像这本一样陆陆续续断更,是我心态问题,希望大家别对我坑品造成很差的影响(现在说这种话可能来不及了)。这下真的不会有理由请假了,明天 开始加更,不会断更了。还有,绝对不可能弃坑的_(:3」∠)_ 第31章 关系 霍虞同楚家谈崩的爆炸性消息很快在社交圈传开。昔日的楚家女婿重新变为黄金单身汉,谁都对着霍虞跃跃欲试。 当事人霍虞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不过两天又重新出现在各种商业场合,丝毫不提关于楚家的事情。 栖妙想,果然如栖母所说,霍虞居然没有断了楚家所有的合作,给楚父一个缓冲的机会。她以为像霍虞这种人,必定会把所有事情做到最绝,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反而让栖妙对他的看法改观些许。 不过,也仅仅是一点儿。 栖妙对于霍虞的负面看法来源已久。早在几年前,霍虞最初认识楚家姐妹的时候,栖妙第一眼便知道这人心机深沉,后来种种事情果然印证她的想法。 同样,若不是有霍虞的默许推波助澜,她也不至于被楚姣姣害到如此地步。 栖妙能理解这种隔岸观火的冷漠,但也不妨碍她厌恶霍虞。 两回事,她分的清清楚楚。 “妙妙,你看这个小辫儿好看吗?” 栖妙正在想关于楚家的事情,被栖母轻轻巧巧的温柔声音打断,她下意识地望向镜子。镜子里照出一张素白的小脸,软软甜甜,棕色的头发被编成松松垮垮的长辫,发绳是两朵粉色的太阳花,谁看都得夸一声小姑娘真漂亮。 栖妙:“……” 是啊,真他娘的漂亮啊。跟一朵小花似的,一掐就断,看得栖妙手痒痒,表情狰狞。 偏偏在栖母眼中,栖妙一张小脸柔嫩漂亮,眼神湿漉漉的蒙着水雾,圆溜溜的眼睛仿佛在盯着镜子发呆,别提有多可爱了。 栖妙免不了被栖母好一顿蹂.躏,这才放她去学校。 一周没去学校,栖妙在家里闲到快要发霉长毛,下了车愣是走出一头饿狼奔向漫山遍野小绵羊战场的架势。 隔着很远便看到明明规规矩矩走路却莫名带着几分张牙舞爪嚣张架势的栖妙:“……” 栖妙今天心情很好。 看到楚姣姣吃瘪,她还不用跟着受牵累,她忽然懂得霍虞为什么喜欢隔岸观火。既能看个热闹,又不至于引火上身,这种感觉实在是棒呆了。 她哼着歌上楼,风吹得小裙子一阵摇曳。栖妙忘了自己裙子短,被风一吹,白生生的浑圆的大腿露出半截。 栖妙听到楼下传来咣当一声,她站在楼梯最上层讶异地转 过头,便看到许久不见的沉栩非常狼狈地跌倒在楼梯上。 栖妙:“身体这么虚的吗?上个楼梯都能跌倒?”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不带丝毫恶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软绵绵,却偏偏听出几分嘲笑的意味。 沉栩破天荒地脸红了。他面无表情地迅速站直身体,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土,别过脸避开栖妙所在的方向,快步上楼。 他经过栖妙的身旁,恶声恶气地说道:“上楼梯不知道挡裙子的吗。” 语毕,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上楼梯,转交离开栖妙的视野。 栖妙一脸无辜地低头瞧瞧自己的裙子,小辫儿一甩一甩。 这裙子挺长的啊。 才转学没多久就经常早退休息,导致栖妙在学校更是没有交际的机会。她也懒得和一群小屁孩打交道,每日不是看书就是玩手机,享受着美好的校园时光。 沉栩坐在她身旁,两人维系着默契的关系,谁也没有提那天在舞会上的事。只是沉栩应该是通过舞会的意外知道她身体问题,只不过一周不见,凶巴巴的态度好了许多,更不会故意找茬没事找事。 午休时间,栖妙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帮沉栩算题,沉栩目不斜视地玩手机,忽然说道:“喂,你的身体不严重吧。” “嗯?”栖妙写公式的笔一顿,这才缓缓把剩下的答案写出来,“还好,没人气我就行。” “下次不要自己翻墙了。可以找我帮忙。” 栖妙一愣。 她望向沉栩。他戴着耳机正在玩游戏,只是明显心不在焉,没几秒钟就被敌方杀死。被栖妙盯着,他的耳尖泛着粉红色,只是侧脸依然强行冷酷。 栖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示好的方法都是别扭的不行。 “好啊。”她点点头,笑眼弯弯,“那就谢谢你了。” 沉栩这下不仅是耳朵,就连脸颊也火辣辣一片。 两人的互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沉栩向来是荤素不吃的冷酷校霸,性格乖戾谁都不理睬,偏偏对新来的转学生青眼有加,这让一群小女生嫉妒心泛滥,酸得浑身冒泡泡,只想让转学生赶紧离开。 栖妙不喜欢在食堂吃饭,再加上每次栖母怕她娇嫩的胃受不了,总会让司机在午饭的时候给她把饭送过来。 她去楼道接午饭,热腾腾的触感,明显是刚刚做好不久,也 难得栖母一直挂念她。 栖妙回到教室,便看到两名女生正站在她座位身旁,一副偷偷摸摸要做手脚的意思。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使劲咳嗽一声。 “啊!”两名女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尖叫,这才发现栖妙拿着饭盒就站在门口。 栖妙:“你们怕什么,我又不是教导主任。” “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出声的……”吓得她们差点儿当场去世。 栖妙一脸无辜:“你们在我座位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过来打个招呼。”两名女生面面相觑,表情极为尴尬。 栖妙:“哦。你们好。” 两人讪讪离开,没过多久,或是因为不甘心,磨蹭片刻慢腾腾走上前,手里握着一罐可乐递给栖妙,强行挤出笑容来。 “天气太热,给你一罐可乐。” 栖妙吃饭吃到一半被打扰,心情极其糟糕。 她接过可乐,迎着两人的目光,手指扣在易拉罐上,使劲一拽。两人神色一紧,却听到栖妙说:“啊,好难打开。” 两人:“……” 栖妙一鼓作气,使劲一拽,忽然想到什么,把易拉罐对向她们:“抱歉突然想到我不能喝饮料……” “滋滋滋……” 易拉罐被拽开,喷涌而出的可乐夹杂着泡沫疯狂涌出来,猛地喷在两人身上,两名女生发出惨烈的尖叫声,尖利程度堪比海豚音。 明明是她们使劲晃易拉罐,递给转学生等着转学生出糗,谁能想到竟然反过来,丢人的变成她们两人。 罪魁祸首小白花非常惊讶慌乱地拿出纸巾递给她们:“你们是晃了可乐罐吗?对不起,我不知道啊。” 两人吃亏还要被班里其他同学看笑话,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终于忍不住嘤嘤嘤地哭着跑了。 拿着打包的饭站在门口的沉栩看到这一幕:“……” 他本来要警告同学们别欺负栖妙,现在看来,应该是让栖妙别再欺负同学们了吧。 栖妙淡定地坐下来,这才看到沉栩。 “你怎么回来吃了?” 沉栩没说他是觉得栖妙一个人在教室吃饭太孤独,干脆打包回来一起吃。他面色纠结地瞥了一眼栖妙,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吃饭。 栖妙:“哎?你的香菇 看起来不错,我能吃一口吗?” 沉栩:“……吃吧。” 校霸想:这个女生,他惹不起。 栖妙想:香菇真好吃。 一顿午饭和谐解决。 夏季作息的午休时间果然长,栖妙无所事事地玩手机,却忽然有电话打过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栖望的名字,栖妙心想若是重要的事情,栖望断然不会在她身处学校的时候打过来。 她放心地接起电话,果然,栖望单纯问了问她身体的状况。 电话里的栖望声音低沉而温和,恍惚间仿佛栖妙真的是他的妹妹。栖妙半眯着眼睛望向窗外,嗯了一声:“有好好吃药,你放心吧。” 哪怕他的妹妹不在,她也不会随意糟蹋这具身体。 栖望说:“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 简单叮嘱之后,栖望挂断电话,全程让栖妙一脸懵。她并不觉得栖望真有那份闲心给她打电话问候,所以,栖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办公大楼,栖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放下电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中午午休片刻,居然梦到栖妙突发心脏病,一场噩梦惊醒之后,下意识给对方打电话。当他听到栖妙细细软软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他不应该给栖妙打电话的。 栖望的心中生出几分懊恼来,令他不禁皱起眉,神色冷肃。 这时,秘书敲敲门走进来。 “栖总,霍虞先生来了。” 半倚在躺椅的栖望坐直身体:“让他进来。” 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相比栖望的清冷,霍虞显得闲适许多。他翘着腿,啜饮一口咖啡,不急不慢地说道:“关于楚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我是想来跟你谈合作的,栖望。” “我不做风险太大的投资。” “那就建立稳定的关系。” 像是被触到逆鳞,隔着金丝框眼镜,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掀起,一眨不眨地盯着霍虞,眼瞳包裹着一层凝固的冰。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凝固,就连霍虞的散漫笑意也收了几分。 他只是开了个不着调的小小玩笑,没想到栖望的反应如此剧烈,让霍虞好一阵意外。这令他不得 不给出解释,免得栖望生气得不偿失。 “我没说要动栖妙。” 提到栖妙的名字,他的目光微颤,又冷了几分。 栖望收回视线,冷淡地说道:“希望没有第二次。” 霍虞耸耸肩:“我知道了。” 有些事情不能开玩笑。比如关于栖妙,比如关于楚悠悠。 “所以,你想来干什么?”栖望转开话题。 “事实上,的确是想谈谈合作的。”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突然造访我猝不及防地阵亡了。第二更放在明天中午,看样子明天可以三更。大家不见不散(*?▽?*) 第32章 拍卖 栖妙心情太好,上秤一称,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体重悄无声息之中多处五六斤的肉来。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脸上的肉变多,怪不得栖母最近总爱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还感慨栖妙的脸真是好捏。 原来…… 她正沉浸在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当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楚家遭了秧,栖妙心中却毫无波动,并非是她心硬,楚父这样的行为,迟早会遭受到重击,只不过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早。 按照以往,哪怕不是她的错,楚父也会把怒气连带着发泄在她的身上,而不是当做宝贝疙瘩疼的楚姣姣。听说楚姣姣出国旅游散心,栖妙也只是冷笑一声。 她哪能不清楚楚父的套路,自己当初,不也是经常“出国散心”么。 恐怕现在楚姣姣正待在楚家不准出去露面。 栖妙悠悠地端起一杯牛奶啜饮一口。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以楚父的性格,她现在肯定是不好过。不过,目前这些事情都和栖妙没有关系,她忽然觉得不用回去也没什么不好,相对于楚家的腥风血雨,每日都是祥和而又互相信任的栖家,仿佛才是真正的家人应该有的样子。 她淡定地喝完一整杯牛奶,擦拭唇角。 秋老虎的日光烈度堪比最炎热的夏日,一杯温牛奶下了肚,光洁的额头渗出汗意来,令栖妙不禁拿起软布擦擦自己的额头。 今天也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呢。 外出归来的栖母从一辆宾利车上下来,一副贵妇的风范,却在见到栖妙的时候瞬间破功,上前抱住她使劲亲了两口。 “我的宝贝女儿,在外面热不热呀?” “不热不热……”脸上顶着两坨豆沙色口红印的栖妙忙不迭地躲开,免得栖母热情的拥抱令她窒息。 栖母笑眯眯地说:“今天待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栖妙想,无聊倒是不无聊。她拉着程栎玩了一整天的游戏,从早晨到下午没个消停,似乎也不算是无聊。但表面上栖妙依然乖巧点头:“有点无聊。” 所以栖母就让她出去吧出去吧! 似是听到了栖妙的心声,栖母疼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正好,今晚有宴会,妈妈带你过去好不好?” “好啊。”栖妙眼睛一亮。 她许久没能见到楚家两姐妹,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她们两人不会出席。这不妨 碍她打听打听情况,好让她弄清楚楚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晚要参加的慈善拍卖会,栖母已经打点好。听到慈善晚宴,栖妙的心里不禁一颤,她参加过的晚宴不多,上一回还是几年前。还记得那一次慈善晚宴,楚姣姣表现大放异彩,在别人拍卖首饰收藏品的时候,她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拍卖自己的一场小型音乐会,引得现场哗然一片,一举夺得当晚最瞩目的来宾。 也正是那次举动,让霍虞的目光落在楚姣姣的身上。 ——竞拍音乐会成功的,自然是霍虞。没过多久整个社交圈都在传他们两人同游瑞士的传闻,朋友们都在议论霍虞要变成她的姐夫。 两个月之后,议论成真。 直至现在,两个春秋一晃而过,谁能想到现在竟是另一幅模样,真叫人唏嘘。 栖妙跟在栖母身旁,听着栖母与白氏夫人攀谈,两人说着说着也提到这件事上。或许是因为霍虞与楚姣姣婚约接触,令她们想到当初那恍如男女主角相遇一般的完美开场。 白夫人说:“我当初就说过的,楚姣姣行事太过招摇,容易遭人恨。” 栖母颔首表示同意:“是啊,当时一同捐赠的还有几个小姑娘呢,都下不来台。他们家做事太不经考虑。” 栖妙听着两人的私语,表情难掩惊讶。 等等。 她以为他们要夸楚姣姣当时的机智一举,没想到,竟然是在吐槽楚姣姣行事太过招摇? 栖妙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从小到大,每回都是楚姣姣压着她出风头,自然不觉得当时的拍卖一举有什么不对劲,现在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似乎真是如此。犹记得楚姣姣拍卖之后,众人都在讨论着关于她和霍虞的事情,剩下几家小女面色难堪,勉强维持着笑容,仿佛从楚姣姣之后整个故事便已落幕。 原来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身处楚悠悠的身份,她总觉得楚姣姣光芒万丈,浑身散发着宛如女主般的闪耀光亮,做什么事情都如有神助,仿佛命中注定就该如此的顺风顺水,一路走上人生巅峰。 站在栖家人的角度再回味起来,忽然明白楚姣姣为什么鲜少有朋友。并非是她性子淡薄,不愿与别人同流合污,而是楚姣姣的光芒过盛,不论是有意无意,都强行压过别人,没有让他人存在的余地。 栖妙还在发呆,却意外地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楚悠悠所到 之处,自然引起全场瞩目。今日她穿着一条天鹅绒修身长裙,衬得身材修长,凹凸有致,妆容算不上美艳动人,也算得上无功无过。看这副打扮,一定是楚父的作为。 栖妙不禁有些意外。她不明白为什么楚父要把楚悠悠放出来,却不让楚姣姣出家门,眼下楚悠悠并不是一个可以曲线救国的人选。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楚悠悠身上,但当栖妙一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栖妙的强烈存在感吸引。 若说上一回见到栖妙,仿佛还只是一位鲜丽水嫩的清纯小仙女,再次见面,短短时光在她身上又洗涤出新的光彩,竟有些令人意不开眼。 栖妙和楚悠悠对视一眼,忽然觉得面前的这具身体有些陌生了。 或许是因为灵魂的不同,让她盯着那副熟悉不过的面容时,却看到的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妙妙!” 背后响起程栎的呼唤声,栖妙回过头,便看到他笑着走上前,自来熟地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出来放风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棒?” 他的动作过于亲昵,引得栖母频频眼刀伺候,程栎却像没看到似的,一个劲儿朝栖妙身旁凑。 栖母的笑容有些僵硬。 栖妙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小小掐了一把程栎腰间的软肉,掐他脸色一变,立即从放肆的态度变为规规矩矩低眉顺眼,站在栖妙的身旁安静如鸡。 栖妙满意极了。 远远站在人群中的栖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身旁的霍虞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起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他。霍虞顺着栖望的目光望去,定格在异常和谐的两人身上,唇角微微勾起,表情意味深长。 “他们两人的关系不错。” 栖望表情冷淡:“这与你无关。” …… 这一次的慈善拍卖,主要是用于某慈善机构的运营。栖母已经给栖妙准备好拍卖的礼物,按照以往都是由栖妙自己准备,现在由栖母出手,想必东西肯定不便宜。 她做的事情都在为栖妙以后考虑,尽管栖妙并没有要融入社交圈的意思,栖母却替她铺好所有的路,让她做什么都不费劲。 栖妙安安静静地站在栖母身旁,全程一言不发,甚至都没什么动作表情,安静得像一幅油画。但她依然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尤其是春心萌动的年轻男宾们,一个个有意无意地多看一眼。 上 流社会的美人众多,无论是天然、后天、气质型、知性美艳、落落大方,要什么类型有什么类型,只是像栖妙这样美得不像话却很少。 她的琥珀色的眸子就像最纯净的一块宝石,未沾染任何世俗污垢,却闪烁着独属于她的光彩。 楚悠悠原以为大家都会众星捧月式地将她包围,不料众人瞩目的中心是栖家没有长开的小姑娘。 她皱了皱眉,无法理解他们的审美。 不过,今年的主要目标是这一场拍卖会。 楚悠悠还记得,当初在书中描写楚姣姣和霍虞第一次的惊心动魄的见面是怎样开场。她无意争风头,但若是像现在一样把她逼到这个份上,她也只能用自己的计谋来度过。 她有一个绝佳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两更都在晚上~ 第33章 吃醋 栖妙在慈善拍卖会上摸鱼。晚宴因为主办方问题推迟半个多小时,再加上本来开始得比较晚,栖妙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可言说的困意紧紧将她缠绕,令她沉浸在睡梦之中不可自拔。 一件件拍卖品依次被叫价,竞拍出去。栖妙看得无聊,瞌睡虫支配着她的神经,困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 她微微眯缝着眼睛,极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却抵不过轻柔的音乐仿佛催眠曲一样的煎熬。 从一个朋克养生的不良少女到每晚十点钟准时上床睡觉的小甜心,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以往这个时候,栖妙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生物钟提醒她睡眠时间已经到达。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旋转…… 台上的拍卖师神采激昂,精神抖擞地介绍着接下来的一样珍品:“接下来的9号物品,来自栖妙小姐……”栖母给栖妙下了血本,为了给她落个好名声,竟然拿出一件珍藏已久的画师作品,不待拍卖师说完,台下有几名识货的宾客眼睛一亮,忽然来了兴趣。 大屏幕准确地将镜头对准栖妙所在的地方。 “……” 于是,整个拍卖会上的所有宾客都看到栖家的小女儿,那个说话软软糯糯一不小心还能平底摔的小姑娘,挺着笔挺修长的脖颈……打瞌睡。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她站得规规矩矩,没有半分的仪态问题。 屏息仔细观察几秒,便能看到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瞳涣散无光,目光迷离虚幻,毫无众人正在盯着她看的自觉。她努力地掀了掀眼皮却无济于事,头猛地一栽,如小鸡吃米一般晃了一下,连忙抬起头,眼神迷离地望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一副模样,像是幼稚园的小孩硬生生被父母带到严肃的场合,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镜头短暂凝固两秒,又闪回到拍卖物品上。拍卖师暂时没发现问题,站在台下的一个个宾客们都忍俊不禁,噗呲噗呲的笑声此起彼伏。他们的笑声并非恶意,只是看着栖妙这副模样,也觉得似乎此刻的场合极适合睡觉。 霍虞看着大屏幕上的栖妙,眼底荡漾着笑意,眉毛微微一挑,是惯有的不只是嘲讽还是调笑的询问。 “你们家的小公主这么可爱的吗?” 栖望沉默片刻,别过脸望向栖妙所在的地方。 栖母站在栖妙对面,揉了揉她的脸,她茫然地眨巴 着眼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可爱,可爱到只想让人把她拽到怀里使劲揉两下。 “妙妙哇,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栖母才不理睬什么规矩,如果栖妙困了,就去睡觉,她舍不得让栖妙受到任何的委屈。 栖妙睡蒙了,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半眯着眼睛撒娇似的低声说:“不要,我们等会儿一起回家。” “好好好。” 栖母的心都要化了。 迎着身旁几名贵妇艳羡的目光,她捧着栖妙的脸亲了亲,露出亲昵温柔的微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以栖妙为名义的作品拍卖出高昂的价格,大概要成为本场拍卖会中最昂贵的一件捐赠品。只是大家本应该关注的画作却不知不觉偏离到栖妙的身上,时不时就有人回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一眼栖妙还有没有在睡觉。 栖妙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人在偷偷瞄她? 不待栖妙在梦里理清楚思绪,便听到台上有人说到楚悠悠三个字。她一个激灵,猛地清醒,睁大眼睛望向台上。这时便听到台上的拍卖师说:“楚悠悠小姐拍卖的东西比较特殊。她拍卖的是,母亲留给她的钻石项链。” 栖妙:“???” 她当场就想上台掀桌暴走。没想到,楚悠悠竟然想用遗物的幌子来提高身价? 她的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讲。 为了讲述关于遗物的故事,特意多给楚悠悠一分钟的镜头,好让她讲述这件遗物的故事,以及她希望母亲的爱能够播撒到更遥远的地方。每说一句,栖妙的脸色变黑沉一分,就连栖母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栖母担忧地扶着她的胳膊问:“妙妙,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栖妙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没事。” 她的所有纠结都被栖望尽收眼底。栖望收回视线,正要张口,却看到前排有人高高举起竞拍号。定睛一看,竟然是程栎。 拍卖师响亮地道:“五十万!确认第一遍,确认……” 栖望面无表情地举起竞拍号。 “六十万!” 程栎回头看了一眼栖望,心想栖望为什么要跟他抢妙妙的遗物,不假思索地继续加价。 栖望也继续加价。 …… 一开始还低声窃窃私语的宾客们听着拍卖师的一次次加价,不禁渐渐安静下来。一个是有余赦当避风港的程栎,一个是栖家长子栖望,竟然要为一件市价不足二三十万的项链争起来。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栖妙也有些懵了,不明白栖望跟程栎争个什么劲儿。 栖望当然知道程栎和她的关系,怎么突然死抓着这件遗物不松手了呢? 栖妙使劲给栖望使眼色,对方全程目视前方,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多余的眼神。程栎更是不用说,倔劲上头,是怎么也不肯认输,两人一来一往,价格被加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楚悠悠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一出。身旁的女宾小声羡慕道:“你看啊,栖望和程栎都为了你不惜千金买开心呢。” 楚悠悠忽然愣住。 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后,定睛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激烈加价,楚悠悠也不禁开始觉得两个人肯定是为了她才会在这么一件不算很值钱的项链上出重金,只为了让她开心。 楚悠悠的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望向栖望所在的方向。 栖望向来沉静稳重,鲜少做如此幼稚的事情,尤其是与程栎加价。真没想到他冰冷俊美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炽热的心。想到这里,楚悠悠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当栖望拒绝她之后,她以为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谁能想到栖望会主动联系她。 有些人的属性便是如此,闷骚又傲娇,嘴上说着不喜欢她,实际心里一直对她心存爱意。这样的栖望怎能教人不喜欢。 ……楚悠悠华丽丽的误会了。 这边,程栎卯着劲想让栖妙开心。栖妙并没有同他说过栖望知道栖妙的身份,他只觉得栖望是想把东西买了做其他用途,他不愿意多思考,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栖妙开心的笑颜。 程栎打算得很好。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万,手头的零钱不够,就把不想开的跑车卖掉,正好过段时间换新车。 他的心情轻松,一次次举牌竞拍,只是眼看价格涨得飞快,越来越接近五百万的数字,栖望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程栎不由开始怀疑栖望是不是疯了。或者只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栖望和小舅的生意谈崩,想借着这一次机会进行光明正大的羞辱。 下一秒,程栎立即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 站在霍虞身边的栖望脸上没 什么表情。隔着金丝框眼镜,他的面容清冷,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霍虞似笑非笑地望着这出闹剧,依然难掩眼底的惊讶。他认为栖望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不论做什么都会率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感情用事。栖望这么做,恐怕和下一步棋子有关。 霍虞哪能知道他的想法彻底跑偏。其他人也根本猜不到,咄咄逼人的竞拍,只不过是某只名为栖望的醋坛子酝酿许久,一个不防打翻,浓浓的醋味久久难以消散。 栖妙的眉毛狠狠抽了一下,肉疼地看着价格还在持续攀升。 宾客们安静得不像话,一个个都在盯着不断攀升的数目,就连拍卖师的嗓门也有些哑,握着拍卖锤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他们都以为这场拍卖会会以一个天价的数额成交的时候。 这时。 人群之中,又有另一道身影举起拍卖号。 宾客们一片哗然,目光追随着那道高高举起的牌子,却发现竟然是栖家的小姑娘栖妙。她举着栖母的牌号,纤细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在发颤,就差踮着脚尖,生怕拍卖师看不到她所在的地方。 场内又加入三号竞争选手,拍卖师兴奋到差点儿破音:“五百二十万!五百二十万第一次!”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栖妙都来掺和一场。他们连忙去看栖望和程栎的反应,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忽然没了声。 程栎悻悻然地收回手,回过头,只看到栖妙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当然在他人的角度,小姑娘只是含羞带怯地瞟了一眼程栎,没有丝毫别的意思。 当事人程栎异常委屈。 同样的,栖望看了一眼栖妙,又看了一眼程栎,发现两人正在进行着默契的眼神交流。 “……”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拍卖号,一言不发。 此时的场景又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栖妙的加入仿佛像是裁判一声号令,终止即将进入到白热化的拍卖比赛。拍卖师的笑容逐渐僵硬,确认两位先生不再加价之后,终于将小锤轻轻一敲,确定这条项链的最终归属是栖妙。 栖母反而松了口气,大概是没想到栖望会突然在这种地方犯傻。 难道说——栖望还对楚家的姑娘有意思? 真正的罪魁祸首栖妙淡定地喝了一口葡萄汁,她肉疼那五百多万,却只能用表面上 的波澜不惊来掩饰内心的翻江倒海。 这一场拍卖会,全场的关注点本应该以楚悠悠为中心,却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栖妙。直至拍卖结束,大家的话题依然围绕着栖妙。 这也是栖妙未曾预料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栖妙: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俩在争什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0瓶;nili婷、jueze1012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照片 本应该属于栖妙的遗物,现在却通过捐赠五百多万的方式拿到,让栖妙有些哭笑不得。 回来的路上,栖母同栖妙坐在后排,栖妙等待着栖望的解释,却迟迟没有信息。栖妙耐心等待片刻,没能等到栖望的消息,忍不住给栖望发了一条。 栖妙:今天为什么花那么多钱买这条项链? 这根本不是栖望的行事风格。除非栖望的大局观让他意识到项链有其他用途——可是,项链的用途除了还给楚悠悠,让楚悠悠开心,还有其他的作用吗? 若是想把项链还给她,有程栎出价,栖望又何必多此一举。栖妙真是越想越头痛,不明白哪一步出了问题。 坐在身旁的栖母打开盒子,将项链缓缓取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个可怜人。” 栖妙愣了一下,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的母亲。母亲离世已经过去许多年,她几乎要忘记记忆中那张面容,只有偶尔将项链取出,记忆中的温存才提醒着她,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爱过她。 像是被一根针刺痛心脏,栖妙默默望向栖母手中的项链,忽然意识到,她正在渐渐地遗忘关于楚家的过去,将所有的留恋收藏在心底的角落,关上匣子不被打开。 潜意识里的她好像正在与过去作别。 “……”栖妙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栖母所说的可怜人是什么意思。但嫁给楚父这样的男人,若是没有爱恋倒好,深陷其中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栖母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放回盒子里:“这是她第一年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呢。” “啊,原来……”原来是楚父送给母亲的吗?栖妙的惊讶差点儿脱口而出。 她真没想到,这条项链的最初拥有者竟然是楚父。不过或许就连楚父也想不起来,他曾经送过这样一条项链吧。 栖母感慨地摇头:“一个男人,可以毁了他的妻子,也可以毁了他的儿女。她在天若是有灵,一定无法瞑目。” 栖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她花了五百万的事,栖母完全不在意,那条项链也留给栖妙。只是栖母叮嘱栖妙,千万不要把这条项链戴出去,免得惹人是非。遗物这种东西本就不好处理,卖也不可能卖掉,只能当做几百万买了一样没用的东西,扔在家中生灰。 栖妙道晚安之后,回到卧室房间关 上门,郑重其事地把项链摆在抽屉里。 她躺在床上,莫名觉得安心。不是因为有母亲的遗物在,而是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陌生。 栖妙静静地躺在床上,翘着小脚,直至她睡着,栖望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好似已经将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遗忘。 栖妙没有多想。 毕竟,她也猜不透栖望的真正心思。 …… 栖望在慈善拍卖一事,让楚父无比确定栖望确实是在乎楚悠悠的。他心目中把栖望当做女婿的宏图仿佛要成功一半,就连看着楚悠悠的样子都顺眼了许多。 与之相反的是楚姣姣。这些天,她被关在楚家无法出行,眼睁睁看着楚悠悠被楚父带出去参加宴会,还听说关于栖望、程栎的绯闻。 听到传闻的楚姣姣面无表情地坐在餐厅喝下午茶。 她目送着春风得意的楚悠悠打扮得花枝招展经过她身边。 楚姣姣的唇角噙着一缕微笑,不疾不徐地说道:“真以为栖望喜欢你吗?” 楚悠悠背对着她脚步停下来,冷笑着反驳:“你应该担心的是霍虞才对。外界都在传霍虞会向栖家提亲。” 关于霍虞提亲这一绯闻,楚悠悠想得极为透彻。或许是她穿到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过大,导致真正原本是男女主两人的霍虞和楚姣姣解除婚约,彻底没了联系,看样子复合的可能性也不大。 倒不如霍虞早早将栖妙娶了过去,也免得栖妙在栖家碍手碍脚,看得她不痛快。 楚姣姣猝不及防地被刺痛,笑意也渐渐寒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可笑。” 在她心里,比起真正的楚悠悠,面前的女人才是上不了台面的蠢货。她真以为楚父真心实意觉得栖望对她有情义在吗,楚父只不过是想借这样的机会顺水推舟而已。 她望着身材飞扬的“楚悠悠”,嘲笑地扯了扯唇。 真正的赢家,目前还未揭晓。 周末放假,栖妙待在家中撸大金毛。不知是不是最近到了秋天,狗狗开始掉毛,总觉得软乎乎的狗头变得更秃了,这让栖妙不禁陷入沉思。 她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摸了? 庭院里种的小雏菊依然没能冒出嫩芽来。栖妙闲着也是没事干,定期给花浇水。若是等到来年春天,种子都烂在泥土里彻底没得救,栖母便可以让园丁换上新 的种子。 清晨的阳光正好。 听栖母说,今日栖望会回来吃午饭,一家人能够聚起来的时光不多,一大早栖母便到厨房,吩咐阿姨做这个做那个,都是栖望和栖妙爱吃的菜。 栖妙没有帮忙的份,只好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到处走。 大金毛跟在身后,栖妙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尾巴一甩一甩极为殷勤。 栖家别墅后面还有一栋小阁楼,说是杂物室,实际上是把一些不用的东西都搁置在楼里,定期有人进去打扫。 栖妙几次路过都没有进去,今天闲着也是闲着,推开门进去逛逛。一楼的两个房间,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像是小型的展览会。栖妙惊讶地来回张望,看着栖望的众多奖杯奖状被归类放在不同的地方。 走着走着,她眼尖地发现一张毕业照。照片上的一张张脸青春洋溢,熟悉的制服让栖妙下意识地凑上前。当初的她毕业之后连毕业照都懒得拿,跟着程栎出去嗨了几天又闯祸,被关在楚家,哪还记得毕业照这种琐事。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容,目光突然定格在毕业照的左下角。 栖妙有些惊讶地发现,栖望竟然站在她的后排,她正好笑着别过头同别人说话,定格在这一瞬间,仿佛她下一秒就能撞入栖望的怀抱。 “啊……”她对于以前的事情几乎要忘得差不多。 那时候的栖望面容清隽,比起现在,更显得有几分独属于青少年的俊美青春,只是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冷淡。 栖妙很想回忆一些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 记忆中的她和栖望是两道平行线,彼此没有相交的时刻。 咦。 那个是…… 正当栖妙要伸手把相册拿下来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仿佛淬着冰雪,在融融日光下依然无法融化,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 是栖望。 第35章 会面 栖望的一声差点儿吓到栖妙。 她的手一抖,手指碰到相册,相册应声而落,啪嗒掉落在地上。幸好不是用玻璃裱框,免得打碎一地玻璃的结局。 栖望比她快几步上前拿起相框,扣在奖杯后面,好让栖妙完全看不到。 明明没有做偷窥别人隐私的事情,偏偏栖望这么一做,栖妙就有种迷之做贼心虚。她讪讪地站直了身体,说:“你回来啦?” 栖望淡淡嗯了声。 两人此刻的气氛略显尴尬。 房间的窗帘被拉着,门缓缓关上,将最后一缕日光挡在门外,室内的光线昏暗暧昧。栖妙与栖望只有一步之遥,两人面对面站着,瞬间安静下来的氛围令栖妙更加的不自在。 她犹豫了一下,说:“那天,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跟程栎去争那条项链?是有别的原因吗?” 隔着金丝框眼镜,那双狭长的眼眸望向栖妙,短暂停留片刻,又收回视线。 栖望的回答轻飘飘的。 “嗯。” 栖妙继续发问:“那是因为什么?” 她原本不想提到这件事,无奈此刻两人的气氛实在是令人窒息,栖妙一时间大脑空白想不出别的话,只能没话找话说。 面对栖妙的追问,栖望沉默了。 栖妙浑身名为尴尬的细胞在疯狂叫嚣。她该如何能让两人顺利地接到下一个话题?怎么办?怎么办? 栖望:“吃饭吧。” 栖妙:“哦。” 事实证明,果然还是强行扭开话题的办法最有用。 …… 午饭时间,栖父去浣市拜访好友,只剩余栖母和兄妹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旁吃饭。 尽管只有三个人,精致的菜品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全是两人爱吃的菜。栖母笑眯眯地望着兄妹二人,越看越欢喜:“今天你们俩都多吃点啊,怎么一个个的都瘦了,真是让人头疼。” 栖妙想,栖望向来瘦高可以理解,她眼看要从一名轻盈的花季少女变成小胖子,在栖母眼中却是日渐消瘦。真不知道是在养崽还是养猪崽。 眼睁睁看着栖母给她堆上如小山般的菜,栖妙连忙叫着够了够了,免得栖母继续给她夹菜。 栖母一边吃饭一边问:“妙妙,最近学校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每日聊猫逗狗,欺负小同学,欺负小同桌,栖妙的生活别提有多愉快。 一系列的操作导致沉栩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恶霸,就像在看魔鬼。 栖妙当然不在乎。 栖母对于栖妙是个柔软的小甜心这件事相当信任,又将话题转到栖望身上。 “最近工作很忙吗?你也应该学着休息休息了。” 栖望说:“再过几个月,应该会休息几天。” “呀,正好。如果是十二月份的话,我们一家人去滑雪好不好?包个雪场。我也有好久没有滑雪了呢。” “你的膝盖不好,还是少做这类运动。”栖望的语气很冷淡,冰冷的外表下掩藏着关切。 栖妙看看他,看看栖母,唇角微微噙着笑意。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栖家的氛围了。就像一个真正的“家”一样,令她感到十分满足。 或许是因为聊天,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撑得栖妙差点儿没能站起身来。 栖母半下午还有事要做,跟栖望打声招呼之后,换上一身漂亮的裙子,戴着淑女帽,路过栖妙的时候飘过一阵香风。栖妙目送栖母离开,这才凑到栖望身旁。 两人坐在沙发上,栖妙凑近栖望,后者下意识地向身旁躲了躲。 栖妙的热情并没有因为栖望的反应而退散。 她小声问道:“你知道楚姣姣是怎么回事吗?” 尽管跟她无关,却也止不住栖妙的八卦之心。眼下也只有与霍虞关系密切的栖望才有可能知道真相。 栖望:“我也不太清楚。” 总之,以霍虞的想法,是不太可能仅仅是对楚姣姣情变。一定有其他原因,不是换了合作伙伴,就是另有图谋。那天霍虞同他商谈过合作的事宜,栖望迟迟没能同意。 并非是认为霍虞与楚家一拍两散的影响,而是他对于霍虞的不确信。 霍虞行事太过自我,更喜欢冒险,和他的处事风格不同。 栖妙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失望地叹口气,说:“好吧。” 还以为能从栖望的嘴中听听八卦呢。果然,像栖望这样的人,对别人的是非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她正要继续说,栖望的手机屏幕闪了闪。 栖望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楚悠悠的名字。对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今 晚有时间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谈。 后面附上地址,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栖妙第一反应不是激动,反而有一点点的不舒服。这种感觉她十分熟悉,就像是从小到大,她所有的朋友最终都会被楚姣姣抢走,也只有程栎一个人,会永远做她的朋友。 栖妙撇了撇嘴,根本没意识到在说什么:“你们两人的关系不错啊。” 栖望闻言,别过脸静静望着栖妙,细细观察着她眼神中蕴含的意味。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地拍他的肩膀:“快回啊,看她有什么新消息。” 栖望回复得相当简短,只有一个“嗯”字。 距离晚上见面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栖妙忽然拉住栖望的胳膊,露出一副无赖的表情:“我也要去。” 栖望:“你去干什么。” “我就是出去顺便兜兜风。再说了,万一有什么不对劲,我也可以给你通风报信。” 栖望:“……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听到栖望的回答,她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不懂女人。” 以那个女人的表现,就差把栖望生扑。栖望为人正派,不懂楚家的行事方法,栖妙还真怕他狼入虎口,万一出大事就不好了。 软磨硬泡栖望都不同意,栖妙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一双圆溜溜的眼眸蒙着一层水雾,软声央求他的时候,直教人心都软作一团。 直到两人坐在车上,栖望都想不通,他为什么就这样答应栖妙的要求,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相比栖望坐在驾驶座的沉默和纠结,栖妙坐在副驾驶,把音乐打开,把窗户打开,蓝牙连接歌单。原本是悠扬的钢琴曲,瞬间变为重金属摇滚,喧闹的音乐炸裂,直让人血液沸腾,灵魂喧嚣。 栖望:“……” 他真不应该让栖妙上车的。 暮色笼罩着公路,两排的树丛染上橘红色的光晕,与天边的墨蓝相互晕染交织。风吹得栖妙的长发四散,她许久没能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兴奋得脸颊绯红,眼眸闪亮。 栖望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心跳忽然漏跳一拍。 他想,如果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亿万颗星辰定是落入她的眼眸中,才会让她此刻如此闪耀,如此动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短小的我。明天加更么么叽! 第36章 娶我 栖妙是抱着近距离吃瓜的心态跟过去的。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没好事。楚悠悠挑什么时间不好,偏偏选在大半夜,按照楚父的性格,应该不会让她晚上出门才对。 这么一想,栖妙就更警惕了。 虽然觉得楚父应该不会对栖望动心思,但还是提高警戒心比较好。把栖望牵扯到这些烂事中,栖妙已经相当愧疚,若是真因为楚家让栖望吃亏,导致栖家名声受损,栖妙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楚悠悠将地点定在一家俱乐部,她应该是对栖望霍虞有所了解,这家俱乐部两人曾经去过几回,栖妙知道也是因为她有一次在俱乐部撞到两人,当时场面相当尴尬,栖妙不愿意多做描述。 夜色中,伴随着门童的引路,栖妙规规矩矩地扮演着栖家小公主的角色,在外人面前是决计不会表现出对这种场所轻车熟路。 她想,栖望也应该忘记那次尴尬的见面才对。 当时的她喝得有点醉,兴冲冲地一边唱着歌一边拐弯,迎面撞到栖望,还醉醺醺地同两人打招呼,一个叫姐夫一个叫老公,至于叫谁老公,栖妙不想再提。据说当时栖望和霍虞两个人的神情相当复杂,幸好当时的她喝醉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场面有多么令人窒息。 当时的程栎因为这件事笑了她好久,栖妙回想起来也满心的尴尬。 和栖望近距离接触就有诸多的麻烦之处。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想起两个人之前的相处场面,当初觉得没什么,现在冷静想想,栖妙只想尴尬地把脸捂住,最好用吹风机好好吹一吹她满是水的大脑,让她清醒一些。 想着想着,栖妙一不留神差点儿站在电梯里没出来,幸好及时被栖望拽住胳膊,像是拎幼崽似的将她从电梯里带出。 栖望淡淡道:“不是对这里很熟悉吗,为什么会走错路。” 栖妙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果然都记得!全都记得! 栖妙:“……其实也没去几次。” 栖望:“偏偏就被我撞上了,真巧。” 栖妙:“……” 她不应该接茬的。 幸好栖望没有具体提那次醉酒发生的事情,否则栖妙真是要以头抢地,当场去世以表自己的清白坦荡。楚悠悠约栖望在03号房间,栖望把栖妙安排在对门的房间,让她待在屋子里别乱动。 栖妙听话地坐在套房的客厅,桌上摆着一堆零食和饮料,让栖妙感到十分迷惑。如果她没记错,以往进来,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零食和坚果之类,酒柜里摆着一排排的酒,等着他们开瓶。 她郁闷地拿起一瓶酸奶,插着吸管滋滋吸了两口。 这时,栖妙听到门外有动静。她连忙凑到门边,将耳朵紧贴着门,耐心听门外的动静。 可惜大门的隔音太好,两人说的话完全听不到,栖妙郁闷地凑到猫眼上,这才看清楚栖望和楚悠悠两人站在门口。 看着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身体就站在那里,栖妙忽然觉得嘴里的酸奶苦涩难咽,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翻涌。她默默地看着楚悠悠同栖望说了句话,栖望距离她约莫一米多远的距离,神色冷淡。 像是以往面对他一样的沉静冷漠,但又有所不同。栖妙把这归为她跟栖望相处太久而产生的滤镜,她甩甩脑袋,眼睁睁看着两人进了门。 栖妙总觉得,她此刻的行为就像是新婚妻子目睹丈夫和别的女人开房,偏偏那个女人用着自己的身体,好像也不算是出轨。 栖妙:“……” 是时候制止自己这样神经病的胡思乱想了。 同一时间。 房间门被关上,楚悠悠走了两步,站住,栖望同样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以手轻扶眼镜,音色清冷:“你说吧。因为什么事。” 楚悠悠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和栖望独处。她望着那张清冷俊美的面容,一时间竟看入迷了,忘记自己的话。 原主惹得栖望对自己这具身体厌恶无比,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改变栖望对她的印象。 “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忙的。” 栖望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会轻易答应别人模糊不清的祈求。若不是栖妙,他现在是断然不可能站在这里,偏偏当事人十分没心没肺,兴冲冲跑过来看戏不说,更没有身体被夺走的自觉。 楚悠悠咬了咬唇,说:“我想……请你做我的挡箭牌。” “……” “对不起,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相当冒失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父亲会立即把我卖给文家,我不想这么做!” 楚悠悠觉得她真是鬼迷心窍了。 若是她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定会请求栖望帮她脱离这里 的环境,拿着钱潇洒走人。而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栖望,她相信栖望是她命中注定的男主,所有的事情都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面对楚悠悠的祈求,栖望先是安静几秒钟,旋即缓缓望向她。他狭长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张写着哀求的脸。 可那不是楚悠悠。 那个人,就算胳膊腿被打断,就算已经无路可走,也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哀求。哪怕是刻意的示好温柔,也是带着刺的促狭。 曾在年少时期的梦里,他也有梦到过诸如此类的荒诞场景。楚悠悠在楚家的日子不好过,外表光鲜的张扬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当做陪衬,永永远远无法翻身。 那时的他也曾想过,楚悠悠或许会用婚姻的办法来让自己解脱。不论是谁,让她逃离楚家就好。 可是自始至终,一步步走过来,哪怕是再难熬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向别人低过头。 她宁愿烂在楚家,也绝不会以婚姻的方式乞求一个男人把她带走。他栖望不行,程栎也不行。 “……” 迎着楚悠悠的目光,栖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不行。” 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他同样也不会。 楚悠悠眼瞳中燃烧的炽热火焰,瞬间被名为拒绝的寒冰扑灭。她的面色唰地惨白,即使是红唇也无法遮掩她难堪的脸色。 “你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嫁出去吗? 是她误会了吗?若是栖望不喜欢她,为什么那天要为了一条项链争夺不休?为什么后来又要答应她的请求?到底是他反复无常,还是另有原因? 栖望客气而又疏离地点点头:“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抱歉。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我回哪儿?我没有家。” 栖望懒得搭理她,表现异常冷淡,直接打开门要走出去。 楚悠悠冲上去要从身后将他抱住。 电光火石一瞬间,有一道身影从门侧奔出,直接撞入楚悠悠的怀抱。怀里猛然间多了一具软乎乎的身体,她被撞得一个踉跄,惊魂未定之际差点儿尖叫出声。 怀里软乎乎的女生发出的声音也软乎乎的客气礼貌:“谢谢你的热情拥抱哦。” 楚悠悠:“……”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栖妙!也在这里! 栖妙摊开双臂,在她的肩膀拍了 拍,心里一面暗暗感慨自己好不容易练到漂亮的肩胛骨就这么又变成了毫无力量的软肉,一面对楚悠悠说道:“哥哥说要带我出来玩,我找不到他啦,听走廊的哥哥说他在这里,果然找到你们了。” 实际上是,栖妙通过猫眼,看到一名戴着帽子的男人手里拿着相机,动作轻巧地走到楼道角落。他熟练翻动相机的模样,令栖妙立即反应过来。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她是真的没想到,楚父竟然在打栖望的主意。一个霍虞没了,再来一个栖望,真是绝佳的好算盘。栖妙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的,她动作飞快地打开门,没想到栖望也同一时间推开门走出来。 眼睁睁看着身后的“楚悠悠”即将上演投怀送抱郎情妾意的戏码,栖妙以这具弱鸡身体能爆发出的最快速度冲上去,成功替栖望躲开致命一扑。 嘴上说得轻松,她的双手冰凉,因为心情急剧起伏,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栖望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将她从楚悠悠的怀抱中带出来,低头问:“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栖妙摆摆手,语气虚弱不少,“我们还是回家吧。” 兄妹两人离开,留下楚悠悠一人在风中凌乱。 她真不敢相信,栖妙又一次打断了她和栖望感情发展的契机。 …… 栖妙下了电梯,拍拍胸脯,一脸的惊魂未定:“你看到了吗?你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吗?我都让你小心了,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告诉过你,我们家人做事没有底线,你为什么还是放松警惕?” 面对栖妙一连串的质问,栖望一手抄兜,淡淡说道:“她让我娶她。” “我告诉你她……什么?娶她?” 栖妙震惊地结巴了一下,忽然被戳中笑点,差点儿笑出声来。不得不说,这是楚父做过的最愚蠢的打算了,居然想让楚父娶楚悠悠。以前的他讨厌她,现在只会更讨厌用着她身体的陌生灵魂,哪怕是真的拍到什么,栖望也绝不会用什么“名声”之类的条件来答应楚家。 栖妙忽然觉得,楚父智商正在直线下降。 她乐不可支,并没有察觉到身旁一道幽幽的目光盯着她许久,这才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当然得笑了。”栖妙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坐在副驾驶座上,关好车门,“我笑他们怎么会想出如此愚蠢的主 意,为什么会觉得我让你娶我,你就会答应?” 栖望闻言短暂沉默,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或许。” 栖妙正乐得擦眼泪,听到他的话,忽然愣了一下,那双藏着眼泪的湿漉漉的眸子错愕地与栖望面对面注视着,半晌,她反应迟钝地问:“你说什么?” 栖望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我说,系好安全带。” 作者有话要说:栖望:我再说第二遍? 栖妙:不用了不用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21211139、黑黑嘿嘿嘿嘿嘿嘿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贝尔sama10瓶;倔强的萝卜头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弹琴 栖妙敷了一片面膜,坐在床上沉思。 回去的路上,她和栖望两人一言不发,导致栖妙有再多的话都没法说出口。她不是迟钝的人,隐隐约约是明白栖望意思的,但栖妙又完全不明白。 栖望,喜欢,她? 这种荒谬的事情真是想都不敢想。栖妙连忙甩甩脑袋,差点儿把脸上的补水面膜甩飞出去。她冥思苦想片刻,总觉得是自己误会了栖望的意思。他们两人的交际少得可怜,说过的话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再者,以她对外的臭名声,栖望真是疯了才会喜欢她。 栖妙懊恼地倒在床上,打消这一系列不切实际的想法。 眼下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还是未知数。若是真的回不去,她就得做栖望一辈子的妹妹,胡思乱想完全没有必要。 说是这样说,栖妙敷完面膜,做好最后一步的护肤,仍然没能睡着。 她睁大眼眸,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烦死了……” 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栖望方才说过的话呢? 正在她烦心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是程栎。栖妙如蒙大赦地接起电话,终于能找个理由让她分心在别的事情上。 “喂?程栎?” “是我啊。这几天感觉怎么样?”程栎那边是惯有的喧闹,嗓门大大咧咧,幸好栖妙有先见之明,手机距离耳朵半米远,以免魔音灌耳,吵得她脑袋疼。 栖妙依然沉浸在方才的纠结之中,下意识地抛出问题来:“我想问你个事。” 程栎正在夜店,吵吵闹闹吵得他脑壳疼,他骂了一句才把手机紧贴着耳朵。 手机另一头传来栖妙清晰的细小的声音。 “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让你娶我,你会怎么回答?” 程栎当场呆掉。 栖妙只想听正常人的回答平复一下心情。按照她的固有观念,程栎一定会立即哈哈大笑,反驳说他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绝对不可能看上栖妙这样凶悍的女人。 她耐心等待半天,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回复。若不是喧闹的音乐声持续不停,栖妙几乎以为是电话没信号。 栖妙疑惑地眨眨眼睛,正要继续问程栎。 电话那头响起程栎略带沙哑的嗓音:“我刚刚看了一下日历,再有几天就到了国庆节。国庆结婚挺好的。节假日人多 热闹。” 栖妙:“……”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疯啦?” 程栎:“你要是觉得时间不行,我们可以再商量。” 栖妙:“……我在假设!你是不是喝多了,脑袋不清醒了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后,响起程栎干涩的解释:“可能吧,多喝了几瓶。” 栖妙无奈地叹口气:“我就知道你这家伙酒品不好。挂了挂了,你玩你的,我也要睡觉了。” 她挂断电话,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又翻了个身。 栖妙想,原以为程栎能够正经回答一次问题,谁能想到撞的不是时候。下次应该把问题都留在半下午,那时候的程栎刚起床,正是清醒的时候。 她戴上眼罩,决定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论是栖望还是程栎,都绝不可能成为结婚的对象。 再说了,距离结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才不着急。 栖妙瞬间安心,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栖家一片祥和安宁,相比之下楚家简直是腥风血雨。 楚父等着楚悠悠的好消息,他原以为胜券在握,哪能想到如此好的形势之下,楚悠悠竟然都能弄错,把事情搞砸。他恼火不已,发火又无用,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 几日的睡眠充足,让栖妙补足了精神。 这具身体一开始是有些虚弱,好在她坚持锻炼,偶尔晒晒太阳,身体状况比起以前要好很多,时隔几个月,再次去检查的时候,就连医生也有些不敢相信。 栖父栖母激动得要掉眼泪,抱着栖妙一个劲儿地叫她的名字。 栖妙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抱住他们,好让他们安心。 她在给自己的心理做预设。若是她真的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可能真的要用一辈子。一想到这,栖妙的眼神不禁有些黯然。 尽管她原来的身体已经被毁得乱七八糟,却依然想要回去。毕竟她并非栖家的女儿,她总得面对这件事情。 栖母喜极而泣,栖妙只能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太好了,感觉一切都想梦一样。”栖父激动得红了眼眶。 栖妙喃喃自语道:“是啊。” 自从她来到这具身体,一切都像是梦一样。所有的负面记 忆都被正面的美好回忆所替代,让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 栖妙勉强地扯起唇:“真好。” 复查结束,放虎归山……呃不,放栖妙回到学校。她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准确来说,有沉栩在,一般不会有人来动她。 身为校霸的沉栩更不希望有人来找茬。毕竟,他总觉得栖妙应对的措施比他的拳头要狠得多。 坐在身旁座位的栖妙端端正正,乖巧地拿着一本童话书继续看,温暖的日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射在她柔软的褐色长发,她奶白色的皮肤在阳光的反射下几乎呈现透明的色泽。就像是虚幻不存在的人一样。 栖妙:“中午想吃食堂炸鸡,帮我带一份哦。” 沉栩:“……”他是不是变成了栖妙的小弟?是不是??? 他不禁开始质疑人生。 下午有绘画课,栖妙懒得去上,干脆逃课。同学们三三两两去了画室,上课铃声响起,她借着上厕所的功夫从艺术楼溜出来,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 艺术楼对面是行政办公大楼,中间有楼梯连接。栖妙正要下楼,却看到对面有教导主任经过。 开玩笑。 她这种不良学生,怎么可能会躲老师? 几秒种后,躲在教室,栖妙沉思片刻,开始反思自己居然出现乖乖女躲老师的行为。 对于刚才是否是下意识行为,栖妙不愿意细细探究。她郁闷地揉了揉头发,转过身打算离开,却发现空荡的教室里有一架钢琴。 “……” 虽然年代已久,但音色肯定不错。栖妙给出评价。 她望向窗外,确定门外没有人,竟神使鬼差地坐在钢琴面前。她轻抚琴盖,触手冰凉细腻,指尖灵巧地掀开。 黑白色的琴键还没动,在栖妙的眼中却像跳跃的音符,轻盈曼妙。 栖妙抿着唇,犹豫片刻,手指试探性地摆出吊指,垂落在琴键上。这具身体的手指比她要小得多,撑开最大弧度,勉勉强强能摸到音准位置。 柔软的手指使劲向下一按,只听梆地一声,其中却有杂音。 栖妙轻啧,懊恼地皱起眉头,调整手势。 这一次,落在琴键上的指尖不再像方才一样用力,而是轻柔许多。只听轻灵的敲击声一下接着一下,犹如淅淅沥沥的雨滴,又犹如钟声敲响,她弹得缓慢,一边 弹奏一边调整,白皙细嫩的手在琴键上翻飞,犹如两只轻盈的蝴蝶。 以前程栎总是笑她弹钢琴就像是在砸钢琴,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用尽全力,弹奏的音乐曲调大多犹如狂风暴雨,炫技一般的急骤,现在的轻柔悠扬,是鲜少出现在她曲谱上的。 栖妙弹着弹着,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直至一曲结束。 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指头手腕都在微微发颤,许久都没有平息恢复。 弹完这一曲,仿佛心灵得到了治愈,栖妙不自觉地放松许多。她睁开眼睛甩甩胳膊,站起身来,回过头差点儿被吓得当场跳三尺高。 门口赫然倚着一名年轻男人。 他穿着墨蓝色西装,身材修长高挑,那张清隽的脸上带着惯有的似笑非笑。只是此刻的笑容之中还掺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复杂情感。 是霍虞。 霍虞轻笑一声,叫她的名字:“是你么,楚悠悠。” 作者有话要说:栖妙:完蛋,掉马了。 第38章 撞破 栖妙当场懵了。 她短暂地错愕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理智回笼,告诉她绝对不可能表现出被看穿真实身份。她一手撑在钢琴上,歪了歪脑袋,露出茫然的、怯怯的笑容。 “请问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霍虞如此笃定地叫出她的名字。弹钢琴会的人多的去,可能只是察觉到“楚悠悠”的异样,瞎猫撞上死耗子,带着揣测的心理叫她的名字。 若是她真的答应,就失策了。 面对栖妙飞快的反应,霍虞又是笑了一下。 “我记得你弹钢琴的样子。” “……” 栖妙努力回想,依稀记得似乎有在弹钢琴的时候被撞到过,但那时的她就连弹钢琴也是一副桀骜不驯的嚣张模样,有时几乎是在拿钢琴发泄情绪,又怎么会和现在相似。 栖妙抵死不承认。继续维持着迷惑的表情,微笑着说道:“抱歉,你可能误会了。我有学过钢琴。” 至于有没有学,什么时候学,霍虞又没有二十四小时在栖家放监视器,否则怎么可能知道。 霍虞走上前,拦住她通往大门的去路。风吹得窗帘摇曳,两人朦胧的身影倒映在棉白色的窗帘上,轻轻晃动。 栖妙仿佛受到了危险似的下意识后退一步,小腿撞在凳子上,她吃痛地皱起眉头,头顶却忽然响起霍虞的声音:“我猜,醒来之后就变了个人吧。那么,用着你身体的人是谁?” 完全没想到霍虞一猜一个准,栖妙差点儿没绷住漏了馅儿。她紧抿着唇,权当做霍虞胡说八道。 “抱歉哦,我实在不懂你在说什么。快要上课了,我先行一步……” “楚家半个月之后即将面临非常严重的财政问题。你会选择救他们吗。”霍虞打断她的话。 栖妙愣了一下。 她的脑袋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霍虞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霍虞只是找借口脱离与楚家的关系?他知道楚家要遭殃,免得自己殃及鱼池,却绝对不会同楚父提起这件事。 “……” 栖妙想,按照以前,楚家和她存在着共存亡的关系,若是楚家破产,她也会流落街头。她是必定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现在不然。 并非因为她是栖妙,就可以隔岸观火。而是她在逐渐意识到,这栋大宅子金 玉在外败絮其中,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就算自己救了他们,也同样不会有任何用处。 贪婪的人会永远贪婪,只恨她救的不够多。 栖妙仰着脑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露出纯真的微笑:“对不起,楚家的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你问错人了。” 语毕,栖妙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音乐教师。 霍虞背对着门伫立在原地,没有阻拦栖妙离开的脚步。黑色的皮鞋踩在白皙的瓷砖上,向前迈了一步,站定,手轻轻覆在钢琴的琴盖上。修长的指尖划过,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黝黑的眼瞳闪烁着异彩。 栖妙一路上心跳如鼓,背后已然渗出点点冷汗来。 本应该是清冷的秋季,却无端地从五脏六腑燃起一股燥热来,她回到教室,举起水杯便是一阵咣当咣当喝水,看得沉栩一愣一愣的。 沉栩本是趴在桌子上玩手机,看着她这副仓皇的模样,不由问道:“见鬼了?” “差不多。”栖妙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吃了一颗药,这才觉得心里舒服许多。 被霍虞戳穿,可不就是见鬼了吗。 霍虞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以此为条件来威胁栖望,威胁她,以达成和栖家的合作?栖妙心里完全没有底。 这件事同栖望手机里解释不清楚,她只能等着栖望下次回来再同他好好解释一下。 她知道霍虞是个人精,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捕捉得如此之快。 栖妙动作极快地给栖望发了一条信息。 栖妙:有时间吗,有件事想当面跟你说。 霍虞和栖望的关系是很好,但他们是君子之交,未必交心。不过换句话说,以霍虞和栖望的性格,交心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更不用说是同样性格的两个人。 栖望回复得很快:今天下午有时间,我去学校接你。 得到栖望的保证,栖妙松了口气,缓缓坐在椅子上。 这时候的她已经早就把那天的疑问抛到脑后,只想快点儿和栖望商量出对策来。霍虞是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又凭着喜好做事,任性得很。栖妙真的怕他做出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担忧一直持续到下午。沉栩拿着二十分的卷子,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早晨的课间测验不算难,他本来打算拿着成绩回去要个车来玩,现在倒好,二十分,拿回去恐 怕连玩具车都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拿着成绩单在栖妙面前晃悠半天,栖妙这才回过神来。 栖妙:“???” 沉栩:“……二十分。你的工资没了。” 栖妙:“都不允许失误的吗。你真小气。” 沉栩:“……”他竟然无法反驳? 栖妙一整天都在走神,答题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写了几道题就开始走神,压根不知道自己都算了些什么。亏沉栩还一本正经地把答案抄在卷子上,他在质疑自己为何如此愚蠢。 栖妙烦躁地揉揉头发,心神不定地随口道:“对不起啦,我今天有点事,下次一定会圆满完成的。” 正说着,栖望给她发来信息。 栖望:我在学校门口东侧。 第二段附上车牌号和车型,以便于栖妙辨认。 沉栩得到道歉,正要高傲地表示自己勉为其难地接受。这时,铃声突然响起,平日里身体娇弱走路都会摔跟头的栖妙同学居然拿出奥运百米冠军般的气势,如风一般冲出大门。整个过程约莫花了一秒钟时间,沉栩还没回过神来,她便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沉栩:“……” 她真的有理会过他吗?? …… 这边,栖妙心中惦记着霍虞的事情,心底如一团火在燃烧,鼓动着她飞快奔向栖望的车。她脚步不停地冲出大门,朝着东侧跑去,一眼便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路虎。 栖妙完全没有想过,按照栖望的性格,向来只会开轿车。 她不由分说地拉开车后座的门,窜到座位上坐稳。她满头大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纤细的双腿一阵阵地发颤。栖妙顾不得平复自己的气息,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跟你说……” 栖望皱了皱眉,问:“你跑什么。”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巾来递给栖妙,她伸手接住,酝酿着该如何告诉栖望这件事。 副驾驶座上又传来另一道陌生的声音,似笑非笑:“可能是心情太急切了吧。” 栖妙呆立当场。 她维持着拿纸巾的愕然的模样,望向副驾驶座。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衣领,别过脸,朝她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好久不见了啊。妙妙。” “……” 这番话,分明是提醒着她半天之 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奔跑而燥热的身体瞬间像是把空调开到最低的温度,冻得她瑟瑟发抖,表情僵硬。 栖妙动作缓慢地收回前倾的上半身,缓慢地坐回座位,缓慢地擦擦额头的汗珠。 栖望:“你刚才想说什么?” 迎着霍虞的挑眉,栖妙的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霍虞也在看她。 她咬了咬唇,硬生生憋出话来:“……没事。我是想说,我肚子饿了。” 霍虞轻笑一声,语气与当初在电话里的回应如出一辙:“栖望,你妹妹真可爱。” 栖妙:“……” 不过,他们两人是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e??输入中...30瓶;世界第一、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0瓶;jueze10124、nili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别说 原来,霍虞与栖望两人是要去参加一场会议,栖望原本打算接栖妙回去,再和霍虞联系,正巧霍虞此时也在学校,主动提议让栖望搭乘他的车。 之所以霍虞没有坐在驾驶座上,只是因为他不太喜欢开车,干脆让司机下车。 霍虞坐在副驾驶座上,全程淡定闲适,相比之下栖家兄妹一个冷峻淡漠,一个绷着脸,此刻的神情倒是像极了真正的兄妹。 栖妙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 栖望是个聪明人,察觉到栖妙表情的不对劲之后,他全程沉默不语,就像往常一样把栖妙送到家门口。 栖妙干巴巴地说:“那,我走了。” “嗯。回去早点休息。” 霍虞一手搭在车窗边,笑笑道:“需要送你吗。” 栖妙瞪了他一眼,从车上跳下去,背着书包头也没回地朝着大门跑去。 霍虞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栖妙消失的背影,挑了挑眉,眼神中的情绪莫名。 夜色中,车辆平稳行驶,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栖望开车的速度不算快,倒是车内的空气沉闷,令人说不出话来。霍虞望着窗外的夜色,久久凝神。 他回想着今天白天的记忆,以及关于栖妙的一切。 霍虞有过模糊的猜想,但却断然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真相。这令他吃了一惊。 他若有所思地回忆着一些细节。 “栖望。” “嗯。” “有考虑过我上次的提议吗。” 话音刚落,车辆唰地停在路边。栖望一手扶着方向盘,短暂安静片刻,对着车窗外的大楼淡淡说道。 “开会要迟到了。” …… 栖妙夜不能寐。栖望一直没有同她联系,她不禁回想起白天霍虞的表情,霍虞的反应,没一个细节都推敲打磨,只为不错过霍虞的真正想法。 栖妙认为自己过于紧张了。就算霍虞知道真相,他又无法向外界披露,更不会对栖家做出不利的行为。他和栖望私交甚好,是决计不会为了栖妙从而干扰他和栖望的关系。 他应该会像以前一样,漫不经心地做着隔岸观火的旁观者,所有的兴趣都只是建立在对他毫无影响的基础之上。 她安心了许多。 栖妙若是此刻知道霍虞的提议,一 定会震惊到从床上掉下去。 与此同时,同样在开车的栖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车里只剩余他一人,他一手扶着方向盘,行驶的速度极快,银色的车辆如闪电般窜出高速公路。他的车开得极野,速度快到就连栖妙也得感到惊慌。 一路上风驰电掣,速度极快地辗转挪腾,终于到达别墅的大门前,也就是栖家。 守夜的安保人员连忙放行,正要说什么,栖望从车上下来,朝他嘘了一声:“不要打扰到大家。” 深夜突然回来,此番行为若是被栖母知道,一定会心慌意乱,以为又发生了意外。 他回到栖家只是为了找栖妙,不惊动其他人比较好。 天色阴沉昏暗,隐隐有雷鸣响彻,看样子后半夜要下雨。栖望穿着长款风衣,神色冷肃,隔着金丝框眼镜,狭长的眉眼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进了栖家,缓缓上楼,走到栖妙的门前,脚步停顿,轻轻敲门。 “睡了吗。是我。” 栖妙迷迷糊糊有了几分睡意,腾地被门口动静吓醒。她听到栖望的声音,连忙从床上翻身坐起,小声说道:“进来吧。” 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修长瘦高的身影伫立在门口,昏暗的视线中,依然能看清他俊美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眸,正盯着栖妙,神色比平日里淡漠许多。 门被合上,栖妙拉着他坐在床边,压低了嗓门说:“你怎么半夜回来了,没有出事吧?” 以栖望的性格,深夜归来必定是有大事。 不过此刻的栖妙有更重要的事情说。 栖妙已经做好被刨根问底的准备,面色苦恼地道:“霍虞他……” “我知道。” “啊?” “我知道你要说的事情。” 栖妙懵了一下,眨巴着眼睛才反应过来:“那你为什么?”既然已经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还要深夜赶回来? 栖妙对于他这一行为十分不理解。 栖望将目光投在她身上,他凝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从熟悉的面容中寻找着另一个灵魂的影子。他在看栖妙的时候,却总觉得自己是在看着楚悠悠,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就完完全全没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 正因为如此吗?霍虞才向他试探,想知道他的反应。 坐在床边的栖 望低垂着眼睑,神色不明。 栖妙小声问:“怎么了?霍虞是不是说了一些让你为难的话?” 能让栖望有如此反应,必定是霍虞了。栖妙对于霍虞的恶劣一面极为了解,她甚至在猜测,霍虞会不会用这件事来试探栖望,好弄清楚栖望和她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和霍虞……”关系很密切吗。 栖望的话问到半截,突然戛然而止。 他抿了抿唇,面对着那双疑惑的眸子,别过脸,不再看栖妙的表情:“没什么。” 他没有立场去问栖妙如此私人的问题。但栖望脑海里满是霍虞自信的模样,仿佛只要向栖妙提出求婚,栖妙就一定会答应他。 传言楚悠悠曾经喜欢过霍虞,还因此对楚姣姣针锋相对。栖望对于这其中的故事不甚了解,更不愿意去证明是真是假。他选择不去问,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都与他无关。 栖妙被他这样没头没脑的表现弄蒙了。 “哥哥?”她叫习惯了,下意识地叫他的称呼。 不料,这一句却是像点燃了导火.索,他的手忽然撑在床上,身体前倾凑近与栖妙的距离。他的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但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有汹涌的情绪翻滚着,看得栖妙一阵心惊。 两人离得太近,她能闻得到栖望衣服布料被熏香的淡淡香味,能感受到栖望的皮肤的温度。两人骤然安静下来,栖妙几乎能听到他平稳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音。 栖妙一时间忘了躲开,就那么愕然地和他四目相对。 栖望压着嗓子,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你哥哥。” 她也不是他的妹妹。她是楚悠悠。 “……” 栖妙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竟然被栖望此刻过于凝重的表情吓到了。 她想,她是该有多惹栖望讨厌,才让栖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栖望不愿意当她的哥哥,甚至还异常厌恶她叫他哥哥,栖妙心中有些许微妙的情绪翻滚,令她不是滋味。 她正要恹恹张口,只见窗外突然亮如白昼,一道惊弧闪过,如火柴的引子,擦亮整个黑夜。伴随着轰鸣声,栖妙本就神经紧绷,吓得她抖了抖,差点儿叫出声来。 栖妙的唇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 他的手骨肉匀称,指节修长,捂着栖妙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在她惊恐的表情中,门口 咣咣咣敲了两声,传来栖母的询问:“妙妙?” 明明栖望是她的哥哥,此刻却总有种偷.情即将被揭穿的惊悚感。 栖妙紧张到差点儿忘了呼吸。 寂静的房间中,隐隐有风雨的呼啸声,恰好盖过房间里的窸窣杂音。 栖母等待片刻,自言自语道:“没被吓醒就好,那我还是继续睡吧。” 接下来便是栖母脚步渐行渐远的响动。 栖母离开,两人却维持着原有的动作一动不动。栖望一手捂着她柔软的唇,一手按住她单薄的后背,动作像是要把她藏进自己的怀抱中,不被别人看到。 两人挨得极近,栖妙不敢抬头,怕自己的头碰到他的下巴。 她的心跳跳得极快,手心出了汗,胸脯剧烈起伏。柔软的气息扑在栖望的手背上,芬芳的洗发水的香味儿钻入他的鼻息,他的脊背紧绷着,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若不是又一道惊雷,两人恐怕能维持许久这样的姿势。 栖望动作迅速地撤回手,挪开半米远的位置。 窗外,雨打落在窗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两人重新恢复尴尬的死寂的沉默,栖妙的脸还微微有些泛红,不知是呼吸急促的原因,还是情绪异样。 栖望侧着脸望向大门所在的位置,清冷的声音缓缓道:“霍虞心思复杂,希望你能有警惕之心。” “我明白。”她比栖望更不愿接触霍虞。 “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晚安。” 语毕,栖望朝着她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栖妙的房间。 栖妙失去力气仰躺在床上发呆。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却忍不住回想着方才的画面。栖望的心思让她难以捉摸,她越来越搞不懂栖望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了。 善意还是冷漠?栖妙忽然有些分不清。 想了想,她干脆烦躁地用被子捂着脑袋,翻身滚在被窝里睡觉。 同一时刻。 躺在床上的栖望睁着眼睛,久久难以入眠。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手心朝着他,依稀还残留着温软的温度。 他的目光闪烁,情绪复杂。伸展的手指倏然握拳,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补更新哇,不定时掉落,不知道会更几章。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宋想想15瓶;silver、大大大空10瓶;jueze101245瓶;他人即地狱、髅花、小学生3瓶;倔强的萝卜头、公子景w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车祸 楚家这些天风平浪静,倒让栖妙好一番惊讶。 不论是楚姣姣,亦或是楚悠悠,两人就像是一团死火,在黑暗中静静燃烧。栖妙静静等待着楚父的发作,却迟迟没能等到。 接踵而至的便是一个坏消息——对于楚家而言。 楚父投资的生意出了问题,不是一般严重,而是非常严重。若是这一笔烂账算不清,楚家即将面临着亏损天价债款的危险。 接到消息的栖妙愣了愣,忽然明白霍虞为何要对她那么说。 霍虞恐怕早就预料到目前的情况,找理由早日撤资,和楚家断了联系。否则就算霍虞没有掺和到这笔生意之中,届时楚家的账和他不清不楚,就连他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趋利避害是商人的本能,栖妙并不觉得他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错误。 霍虞并不亏钱楚家,相反,这几年楚父借着霍家的名声获利无数,隐隐有跻身更上一层次的趋势。要怪也只能怪楚父太过贪心,被一时的利益迷失双眼,才导致现在这样的惨况。 “……” 说是这么说,栖妙心中还是有种殃及鱼池的唏嘘。 若是她现在身在楚家,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每天早晨睁开双眼的瞬间,栖妙都会下意识地打量周遭的环境,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确认自己是栖妙还是楚悠悠。 看似平静无波的生活,每日心情都是风起云涌。这样的日子究竟哪天能到头,就连栖妙也不知道。 自从那晚的尴尬沉默之后,栖妙与栖望的联系愈发地少。或许是中间有一根线隐隐被挑动,即将引发的后果异常危险,导致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栖妙打算装死装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甚至开始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想太多,按照栖望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在明知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做出不应该的举动。 “你在想什么?”栖妙的脑袋被拍了一下。 她吃痛地皱起眉,使劲瞪一眼程栎。 “你再拍我的脑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好好好。”程栎一边点头一边把牛奶递给她,“今日份营养该补充了。” 他的笑眼弯弯,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栖妙愣了一下,接过牛奶,没好气地嘟囔一声之后咕嘟咕嘟喝 光。 尽管以前前凸后翘,程栎却把她当做兄弟,反而现在变成要什么没什么的平胸嘤嘤怪,程栎反而对她照顾有加。栖妙想了想,认真地对他说道:“这段时间真是感谢你了。” 栖母不允许程栎把栖妙带到外面,程栎便舍出时间来好好陪栖妙。两人待在栖家优哉游哉地喝下午茶吃点心,若是一年前让程栎过这样的生活,肯定得跟她急眼。 来到栖家的时候,他的身上没有烟酒的味道,反而喷了好闻的香水味,规规矩矩像个年轻学生。 她以前总是嘲笑他娃娃脸装嫩,现在似乎没什么不同。 “最近没有交女朋友?” 以前换得异常勤快,几乎隔一个月左右就能换个新女朋友。程栎倒不是说情种或是渣男,他交女朋友就像是找个人花钱似的,买东西从来不心软,也鲜少生气,但是新鲜劲儿过了之后说分就分,哪怕对方拿着刀眼泪汪汪地说要自.杀,他也能够当着面笑笑,不往心里去。 栖妙一直觉得,她能和程栎玩到一起,除去兴趣爱好几乎相同,又是臭味相投,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人,谁也不会伤害到谁。 程栎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拖长声音不耐道:“交什么女朋友。” “你看着就像是个没有身份证的高中生,怪不得人家都嫌弃你。” “哦。那配你不是刚刚好么。” 栖妙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再皮我就打你。” 她的手还没收回,便被程栎手疾眼快地抓住,握在手心。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么。” “……”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嘲笑和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正静静地盯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栖妙使劲拽了拽自己的胳膊,没拽得动:“程栎,你松开。” “我不想松。” “你迟早也得松开的。” “如果……我不愿意呢。” 面对着他认真的表情,栖妙说:“你看我,我是谁?” “你是栖妙,也是楚悠悠。” “那如果我回到自己的身体,你还会喜欢我吗?程栎,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面对栖妙的质问,程栎拽着她的手一顿,被栖妙动作极快地抽回去。程栎的神情略显僵硬,似是被栖妙的问题问住,不待他继续反驳,栖妙说道: “我们相处好歹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你对我没有任何想法,你以为换个壳子就是爱情?你想的太简单了。” 程栎:“但……” “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栖妙的表情也认真许多,“你是我这么多年最好的朋友,程栎。” …… 栖母本来要准备丰盛的晚饭,不料程栎早早离开栖家,连个招呼也没有打。 栖妙坐在院子里撸狗,栖母笑眯眯地蹲在她身后,问:“妙妙,怎么回事啊。是和程栎吵架了吗?” “没有。” 提到程栎,栖妙的表情有些别扭。她绝不愿意程栎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伤害到两人之间的感情。程栎只不过是被这具身体的外貌迷惑,这很正常,栖妙不会去责怪他。 程栎是很容易一时冲动又薄情的人,相信再过不久,又会和她恢复成狐朋狗友的关系。 栖妙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栖母在一旁笑而不语。 小孩子的感情,她就不掺和了。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余家。 程栎从半下午回到房间,关上门便没了声。管家站在门外等待许久,听不到嘈杂音乐的响动,不禁令他更为担心。 程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思。 他的脑海里净是白天栖妙同他说的话。程栎一遍遍重复着她的言语,质问自己的内心。他究竟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仅仅只喜欢着那张皮囊? 只要闭上眼睛,记忆浮现的都是她灵动的笑颜,她表里不一的别扭,她努力让自己凶一点却总是失败的气馁模样。 “……” 程栎深吸一口气,忽然想通了。 哪怕一见钟情,也绝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因为她是栖妙,因为她是楚悠悠才对。那个人的灵魂与外表,他同样都喜欢。他爱的便是她矛盾的体质,这令他深深感到着迷。 “我一定要说清楚……” 程栎确定地同自己重复一遍:“一定要当面说清楚。” 即使栖妙不喜欢他,他也要说清楚自己内心的情感,让栖妙明白他绝不是一时冲动。他对于她的喜欢,也绝不仅仅是流于表面的一个月。 他喜欢她。 他甚至有想过娶她。 程栎的眼中有光芒闪烁。 他会当面说清楚。关于他 的所有感受,一一道明。 栖妙对于程栎的心境变化不得而知。 周末有一场晚宴,因为宴请的东家与栖家关系密切,栖父栖母便打算把栖妙也带过去。 栖父栖母坐一辆车,中途要拜访一位好友,因此把栖妙扔给了栖望。 这让栖妙感到异常尴尬。 她坐在后排,和栖望并肩坐在一起。车门关上,车辆平稳地在夜色中行驶。 前排的司机很安静,后排的两人更是一路无言。栖妙向来外放的性格在栖望的面前总有些施展不开,她的双手拘谨地搭在膝盖上,耐心等待着到达酒店。 栖望抿着唇,侧过脸瞥了她一眼。 那张清纯的小脸上什么都没有写,反而更容易让他想多。 “你……” 他的话音未落,车辆前排的玻璃窗掠过一道白色的光。这一下来得太快,几乎要猝不及防,栖妙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清。 “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尔sama、十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每天都要开心呀、贝尔sama10瓶;jueze10124、绿鱼喜雨5瓶;kik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回归 仿佛一道烟花在栖妙的整个世界炸裂开来。 她这具瘦弱的身体压根来不及反应,便被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紧紧拥抱住,将她的大半个身体护在怀里。 响彻天际的轰鸣声将车撞得变了形,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惯性使得栖妙身体猛然前倾,若不是有栖望护着,怕是会一头撞在前排的车座靠背上不知生死。 栖妙头痛欲裂,大脑一阵嗡鸣,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听到玻璃碎裂的响声,听到窗户灌着风的呼啸,那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 “栖、栖望?”她哑着嗓子呼唤栖望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剧烈的撞击声之后,栖望便趴在她的身上没了声。 车座被撞得变了形,栖妙浑身痛得厉害,但眼下更让她惊慌的是栖望。她艰难地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拽着栖望的胳膊晃了晃,方才护着栖妙的时候仿佛有无尽力气的栖望此刻软绵绵地倒在一边,陷入昏迷。 他的俊脸上沾着血污,有尘土和玻璃碎渣,后脑勺的位置更是有血迹顺着耳朵缓缓流下来,在他白衬衫上绽放出无数朵狰狞的血花。 栖妙的面色煞白,一瞬间心凉了半截。 她的眼眶的泪水藏不住,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她胆战心惊地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凑在栖望的鼻尖,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审判,待到感受到他鼻息间的微弱呼吸,这才长出一口气。 驾驶座上的司机没了踪影,车门被打开。 以栖妙的经验,这一场车祸百分百是蓄谋已久的谋杀。但此刻的她顾不得分析凶手是谁,她嗅到一阵呛人的烟味,心里暗暗叫糟。 “栖望!栖望!” 陷入昏迷中的男人一动不动。 糟糕,再这么拖延下去,燃油燃烧车辆爆炸,他们谁都别想活,叫救护车更是来不及。 栖妙咬咬牙,使劲推开车门,一瘸一拐地跳下去,打开栖望那一侧的车门。他们此刻身处公路,伸手不见五指,更有可能被后来的车辆撞死。 栖妙知道生还的可能性渺茫,却依然不肯放弃,用尽浑身力气抱住栖望的腰,拽着他向外拖。 栖望的身形瘦削,摸起来没几两肉,骨头却极重。栖妙用力到浑身的关节都在发抖,她从未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无力过,她只能死死拽着栖望,就像一只咬住不松口的乌龟,将他从车里拖出来。 每一步都走得极艰辛。 冷风吹打在冰凉的皮肤上,栖妙半分感受不到寒意,与此相反,她浑身燥热,从手肘到指节、指尖,每一寸的皮肤都勒得生疼,疼的她控制不住眼泪,疼得她直哆嗦。 她的脚步不能停。每多停留一秒,就有被爆炸波及的可能性。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灰黑色的浓烟滚滚,被风吹得四散。 “我一定……我一定可以的!” “谁都不可以死!” “好痛啊呜呜呜呜……” 栖妙一边哭一边拽着栖望脱离危险的环境,她精疲力尽,大脑发昏,整个人陷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只知道朝着安全的地方走—— 轰! 一团金红色的火焰以车辆为中心爆开,滚烫的余波冲过来,烧的栖妙面颊发烫,撞得大脑昏沉。 她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看不清前面的路。她只看到满天的黑色裹挟着金色烈焰旋转飞舞,然后,回归为黑暗。 栖妙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的她梦到栖望抱着她,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头里。她还梦到一直有人在哭,不知是栖父还是栖母,哭得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 栖妙心急如焚,一直劝他们别再哭,但却总是无济于事。 耳旁传来医生的低语,却怎么也听不清。迷茫混沌的神志逐渐清醒——栖妙猛地张开眼睛。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着床边的两名白大褂,努力憋出一句话来:“这里是……” “楚女士,您醒了!” “!!!” 栖妙坐在病床上,面对着明晃晃的小镜子,半晌没回过神来。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那占用她的身体的人呢?栖妙的身体又在哪里呢? “……” 习惯了栖家的温暖,再次回到楚家,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听医生说她是突然昏倒在地,送到医院直到现在,楚家没有任何人来看过她,住的也是普通病房。 栖妙自嘲地扯起唇,把镜子放在床头柜上。 这样的生活她应该习惯。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栖妙下意识地望向窗外,以眼神示意医生:“外面是?” “啊,您应该知道,是栖家的兄妹两人出车祸。” 栖妙一愣,立即坐直了身体:“他 们怎么样?” “栖望先生被抢救回来了,但是同行的妹妹……到现在也没能醒过来。范医生做了不好的打算,很有可能是,植物人。” 语毕,医生也悠悠叹了口气:“多好的小姑娘,可惜了。” 栖妙不由愣住。 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没有灵魂的身体,难道不应该死去了吗?还是说那具身体里又有其他人的灵魂? 栖妙的脑袋很乱,半晌都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晚上。 栖妙躺在病床上,冷冷清清。她熟悉的吵闹生活似乎已经离她远去。她想了想,从床上下来,身体只不过是昏厥过去,现在恢复得差不多,要比之前的身体有力量得多。 但是,栖妙却没有半分的高兴。 她不愿意称自己为楚悠悠,更不敢想象栖父栖母有多么的伤心。 楼道的灯光昏暗,栖妙穿着病号服,缓缓走到楼上的vip病房,远远看到栖父栖母正站在病房门口,栖妙下意识地躲在墙后,听着他们的对话。 “妙妙还是没能醒过来吗?” “是啊……”说着说着,栖母便抽噎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啊……等到栖望醒来,肯定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都怪我,我不应该让他们两人单独坐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你别责怪自己,她命中有这一劫,一定会好好渡过的。” 栖父忍着泪,安慰自己的结发妻子:“我们得撑住。” 不论是栖家的家业,还是家务事,都得由他们两人打理,他们必须得撑住。 “凶手找到了吗?” “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可能与楚家有关。” 栖父语气凝重:“这件事,我和他们没完!” “……” 趁着他们还没下楼,栖妙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下来,心情沉重,以至于差点儿撞到来人。 她差点儿撞入对方的怀抱,被对方扶住,栖妙愕然地抬起头,便看到一张熟悉至极的俊美面容。 赫然是霍虞。 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衣冠楚楚,温文尔雅,扶住栖妙的瞬间先是神情一顿,随即松开手:“走路小心。” 栖妙心慌意乱,恰好像极了用着她身体的冒牌货。她匆匆忙忙地点了点头,动作快速地跑下楼去。她能明显地感受到那道 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栖妙回到病房,心跳加速不止。 她快速从抽屉里找出手机来。 眼下也只有程栎值得相信。等到栖望醒来不知何年何月,她还没弄清楚楚家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好巧不巧,正当栖妙打算给程栎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电话也突然而至。 栖妙一接通,对方便叫她的名字:“妙妙,你没事吧!” 程栎这样叫习惯了,栖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说:“你知道是我?” “那当然了。” 程栎的语气略显烦躁,吞吞吐吐迟疑片刻,才说道:“事实上,是有人找上门了。找到我小舅这里。” “谁?” “楚悠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点是,栖妙还会回到自己的身体。 第二点是,为了和穿书女做区分,栖妙一直都叫栖妙。 第三点是,女主待在自己身体时间不会很长,目测甜甜的感情要来啦~ 明天我要做一只码字机,我会努力的(鞠躬) 第42章 回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栖妙是万万没想到的。 通过程栎的描述,栖妙终于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楚父在楚家的生意面临危机的时刻,有人帮他一把,条件之一便是将楚悠悠送到床上。在以前,栖妙绝对不会认为,楚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事实便是如此。 楚悠悠被送到床上,使伎俩逃跑。在逃跑的路上突然昏厥过去,若不是她昏迷的时候被路过的客人发现,送到医院,恐怕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听着对方的惊险经历,栖妙满头冷汗,听得她唏嘘不已。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家愈发变得陌生,愈发让她怀疑这究竟是家,还是一座名为家的牢笼。她坐在床边,感受着窗外的冷风阵阵,让程栎把接下来的话全部说完,长长吐了口气。 程栎问:“目前还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但是以我小舅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是吗。” 栖妙拧起眉头,问:“那,他会如何对待她?” “……不知道。” “……” 玻璃窗倒映出一张脂粉未抹的脸,即使如此,面容也生得艳丽。栖妙凝视着模糊的轮廓,一时间有些恍惚。一切发生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一切,谁能想到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程栎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问:“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吗?” “非常好。”能吃能喝能睡,八百米跑个三分多钟完全没问题。 只不过,她的心情还未曾转换过来。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楚家的生活。栖妙想到这一点,不由轻声叹息。 她真不应该太过习惯栖家的美好生活。 电话那端的程栎误会了,以为她是在害怕自己也遭受到如此待遇,或是被那个冒牌女陷害。他的嗓音刻意放低,好让自己更加温柔:“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哪怕与其他人为敌,他也绝对要把栖妙护在身后。 栖妙噗地笑出声来。 “别说,你说这话的时候,倒有几分人模人样的感觉。” “你胡说什么呢!”程栎龇牙咧嘴地跳脚,隔着话筒都能想象出他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两人像往常一样拌嘴,栖妙的心情反而轻松许多。 自从灵魂换到栖家 ,她就总是幻想着何时能回到楚家。现如今终于如愿,她能够放心地做自己,是一件好事才对。 接下来需要做的,便是要解决一堆烂摊子。 想到这里,栖妙表情严肃地警告道:“接下来这些天,没有我的允许,你千万别主动联系我。就算我们见了面,哪怕是私下两个人,你也绝不能表现出对我热情的样子。” 楚家个个是人精。在她没有解决这几样事情之前,她是决计不会让楚姣姣发现她回来的事实。 “你一个人可以吗?” 程栎的话音刚落,不待栖妙接茬,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感觉我问了一句废话。”她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了解的也有七七八八。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栖妙放轻了声音,眼底含着几分笑意:“如果我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你要是敢对我说谢谢,老子现在就拎着刀去找你。” “想得美。啧。” 程栎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他们之间绝不会有任何的隔阂和冲突,这一点栖妙有百分之百的自信相信。 但她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找的人,却是栖妙意想不到的人选。 栖望。 她在什么时候已经如此相信他? 就连栖妙自己也不得而知。 栖妙沉思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浪费时间。她使劲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前的情况是,只要回到楚家,必定会被楚父第二次请到对方的床上。一旦楚父存了这样的心思,栖妙身处的环境就危险得多。 她得先想办法自救才对。 至于冒牌货楚悠悠,以及其他危机,只能慢慢解决。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被敲了敲,伴随着一只纤纤玉手推开了门,倩影款款走进来。赫然是楚姣姣。 再次直面楚姣姣,栖妙完好地把握着冒牌货的表情,以一种迷茫的、却又满怀愤怒的眼神盯着楚姣姣,愤愤道:“你们都做了什么!” 楚姣姣轻捂着唇,以毫无愧疚的态度道歉:“抱歉啊,真是辛苦你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还需要理由吗?你这副仪态,连上流社会的边缘都混不进去,当然只能充充数,找一个有价值的机会利用一下了。” 楚姣姣的言语间讽刺意味十足:“若是 连这点事情都搞不懂,还不如躺在床上接受命运的安排。” 栖妙拼命掩饰着自己差点儿露出来的嘲弄表情。以往用栖妙的身体用惯了,她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做任何表情都像是被欺负,自己原来的身体可不一样,她哪怕是善意的微笑,也总是因为太过艳丽,容易被曲解为嘲讽。 她冷冷盯着楚姣姣,说:“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接你回家啊。父亲还在等着呢。” 楚姣姣看着坐在床上的楚悠悠,心中又是快意,又是殃及鱼池的怨恨。楚父若是如此拿楚悠悠开刀,那么,下一个还远吗? 她已经失去了霍虞,她不能再失去她的地位,她的生活……她的一切。 因此,她会不留余力地帮助楚父。她想得清清楚楚,宁愿拖一个人下水,也绝不能两个人遭殃。若是楚家必定有一个人被献.祭,肯定不会是她楚姣姣。 她要风风光光地做她的豪门名媛,嫁给一名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而绝不是被人嘲笑的落魄大小姐。 哪怕楚家不再,她也要攀上高枝。 绝对! 楚姣姣拎着小包,以俯视的角度盯着楚悠悠,微笑的面容泛着及不可见的一丝冷意。楚悠悠的那张脸上写满了愤怒,却又显得如此无知。楚悠悠被她玩得团团转是再好不好过的一件事情,她只需要做一把幕后推手,让这只愚蠢的替罪羊做完剩下的事情就好。 她绝对不会想到,此刻坐在病床上的楚悠悠,灵魂又换了个人。 “……” 栖妙和她四目相对,非常敏锐地察觉到来自于楚姣姣毫不掩饰的恶意。 一时间,她又想沉思,又忍不住想笑,竟然觉得楚姣姣此刻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愚蠢。 以往楚姣姣的心思,偶尔她需要猜一猜,有时候被陷害,她也未必能每一次都提前发现。现在倒好,楚姣姣自己毫无意识地把事情快要交代个清楚,所有的意图都在那张温柔典雅的脸上写的明明白白。 栖妙表面上气得浑身发抖,实际上是憋笑憋得在抖。 好,很好! 继续保持着这样的节奏不要停吧!栖妙在心底一阵阵地呐喊。 楚姣姣对此没有丝毫察觉。她以为大局在握,优雅地捋了捋碎发,轻笑着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许久不见,司机又换了一位。栖妙坐在后排,望着掠过 的景色神游天外。她不需要像以前一样随即提心吊胆,她越是表现得放松,表现得毫无警惕之心,楚姣姣反而更相信她。 这真是一件令人讽刺的事实。 楚父正坐在楚家别墅的大厅等着她们两人。 许多日不见,他的鬓角的白发增添许多,人也显得苍老几分。栖妙不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只想说一句报应不爽。楚父的卑劣终于在被逼到绝境之后跳脚。 楚父呷一口茶,把茶盅缓缓放在桌上,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即使他是坐着的姿态,目光依然睥睨着两人,一副淡漠而又高高在上的表情。 “你回来了。” 栖妙当然不需要表现出任何的客气:“不解释一下吗?” 楚父脸色一冷,重重呵斥她。 “放肆,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 若是用着她壳子的冒牌货,面对这一幕即使表面稳住,心里还是会有些害怕。楚父是一家之主,又在商界纵横多年,保养极好的脸上一双眼睛犹如闪电般,只是冷冷一瞥,能看得人心中一阵发颤。 栖妙则不同。 她太熟悉楚父了。他只不过是因为第一次不成功,怕自己再做出第二次逃跑的事情,想用威严来震慑她。 栖妙完全不吃这一套。她装出一副受惊但是强装镇定的模样,瞪着楚父,绝不松口:“我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 楚父细细盯着她半晌,又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是为了整个楚家才这么做。你身在楚家,当然也要共存亡。” ——所以能做出来把自己的女儿卖出去的可耻行为吗? 栖妙听得一阵不舒服,她闭了闭眼睛,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其他两人看来,她这是毫无反驳之力的最后挣扎。 栖妙缓慢地睁开眼睛,望着楚父,目光冷漠到就像在凝视着一名相处了二十多年的陌生人。 她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满意的回答,楚父眼睛微微眯起。 “你去给他道歉吧。亲自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定时了嘤嘤嘤 第一更! 第43章 栖望 给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道歉,还是去俱乐部,楚父什么心思,栖妙哪能不清楚。对方的年龄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两名父辈级别的人物心照不宣地默许了这等勾当,真是让栖妙一阵作呕。 她的面色不显,表现出真的以为仅仅只是个道歉的侥幸,长长出了口气。 栖妙同他们点点头之后,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开大门,栖妙突然愣住了。 她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后退一步左右张望,确定没有走错之后,脑海里瞬间浮现久远的记忆——犹记得当初楚悠悠曾经提到过,她把房子翻修了。 所以说,翻修成眼前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了吗! 栖妙当初装修的时候考虑到别墅的整体风格,再加上个人偏好,将房间装修为安乐窝。面前的房间是日式极简主义,家具以原木为主,色彩明快清新。好看是好看,但却像极了借宿的loft风格,和整栋别墅格格不入。 “……” 栖妙努力适应着面前的小清新,把门关上。 果然,衣柜的衣服都是各种仙女风,颜色以冰激凌色和各种饱和度较低的颜色为主,至于她平日里最爱的红色黑色一件都没有。 栖妙翻了半天,只从一件外搭的衣架上找到一条简单的吊带黑色长裙。 她啧了一声,把裙子扔回去,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道歉的时间被安排好,就在明天。她全程会被人盯着,跑的话倒是有跑的办法,但只要跑了一次,必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楚父下手的力度只会更狠,让她防不胜防。 栖妙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张明媚到张扬的脸上,饱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那个女人需要逃,她还需要? 她只会让他们看到,想让她来入局,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缓缓睁开眼睛。他狭长的眉眼从茫然化为惊心动魄的凌厉,眉骨的伤疤还没好,这让他看起来异常锋利。 坐在椅子上守候的小护士正看得脸红心跳,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眼眸,她的心都跟着颤了颤,一时间大脑空白,忘了反应。 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不顾手背上的输液针,撑着坐起来。他穿着病号服,露出来的脖颈有几处伤口被纱布包裹着,有更多的细碎伤口 还未曾痊愈,被病号服悉数遮挡住。 他环视一圈,神色一紧,哑着嗓子问道:“栖妙呢?” 提到栖妙的名字,小护士记起栖父栖母的叮嘱,小心翼翼地说:“她还在睡着。” “睡着?” 栖望的音色顷刻间冷了几分。 “带我去见她。” “!” …… 翌日,栖妙换上一身漂亮的衣服。她懒得打扮,为了等会儿行动方便,她换上牛仔裤,一件卡其色针织衫,披散着黑色的长发。 栖妙嘀咕着这些天明显能感觉到皮肤不如以前紧致,习惯性敷面膜后,只画了眉毛和口红。 她这样的打扮和那个女人平日里的模样差不多。看着看着,倒有几分习惯。栖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感觉像一名瘦马从良,妖艳贱.货硬要装作良家妇女的别扭模样。 “……”还真是越看越像啊! 久违的吐槽令她又活起来。楚姣姣矜持地昂着精致的下巴,说是把她送到门口,实际上一路都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栖妙懒得陪她作秀,看也没看她一眼,动作利索地上了车,从头至尾都没有跟楚姣姣说过话。 她这副赌气的样子更是像极了曾经用着她身体的女人。 栖妙针对的明显,反而让楚姣姣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有一点点不对,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现在想来应该是她最近神经紧绷,太过紧张。 那个女人能翻出什么水花来,楚姣姣看得清清楚楚。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好消息了。 楚父向她许诺,几天后的宴会会想尽办法让她参加,届时她只需要表现出自己光彩照人的一面,重新挑一名好人选即可。 女宾们不待见楚姣姣,不代表她的男人缘不好。在遇到霍虞之前便发展过几名不错的对象,她现在只需用最谨慎的态度揣测他们的心意,从其中挑一名最适合也最保险的人选,从今往后,她与楚悠悠的人生再也无法相提并论。 楚姣姣满心愉快地进了大门。三点钟预约的和小姐妹去按摩,她还得好好准备一下。 这边。 栖妙坐在车上,一路上无聊到打游戏。她耐心等待着司机把她送到俱乐部门口,栖妙下了车,司机是一名正值壮年的老大哥,全程紧盯着她,生怕她逃跑,直至把栖妙交到另外几人的手里,这才 放心地开车离开。 栖妙略显无聊地左右瞟了两眼戴着墨镜的两名保镖,挑了挑眉,说:“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请跟着我们上楼,女士。”两人表现极为冷漠。 栖妙想,若是她此刻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两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打晕。她非常配合地跟着上了楼,其中一名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拿着房卡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目测两人一定还会守着门,栖妙站在房间,目送两人把门关上。 房间的灯自动亮起。这是一间早已准备好的套房,栖妙的目光落在醒好的红酒上,微微眯起眼睛。说不定其中有药,她得防着点。 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名裹着浴巾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出来,注意力立即定格在栖妙的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啧啧啧,真是好看啊。楚家能有你这样的小美人真不容易。真有几分你妈妈当初的风范。” 母亲被这种场合提起,让栖妙的脸色越来越冷。 对方自顾自地走上前,拿起两个玻璃杯,道上红酒,似笑非笑地朝着栖妙举了举:“过来吧。” 栖妙站在原地定定不动弹。 “你该不会以为,还能像上次一样逃出去吧?” “我当然不这么认为。” “学会及时变通也是一门必修课。”对方轻抿一口红酒,打量着栖妙的视线更加露骨,“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面对他这番看似好心的劝告,她的目光闪烁,从隐忍的愤怒终于变为绝望接受。仿佛四肢挂着千斤重的铅锤,她一步步、缓缓地走向对方,停下。 他将酒杯递给她。 栖妙接过酒杯,手指轻轻晃动,酒红色的液体划了个圈,在透明的玻璃中荡起暧昧的弧度。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 “放首歌吧。”栖妙低垂着眉眼,露出纤细而脆弱的脖颈,“有气氛一些。” 他的心中一阵火热,却知道细细品尝才有滋味,转身去找遥控器。 就在这时,栖妙突然动了。 她把酒杯在酒架上使劲一磕,玻璃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滴滴红酒溅在真皮的白色沙发上,就像是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栖妙动作极快,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上前紧紧捂住他的嘴,一手把只剩下半截的玻璃杯对准他的脖颈。 她低 着嗓子,说:“你要是敢叫一声,我就要你的命。” 男人吓得浑身发颤,但依然保持着镇定,言语模糊不清地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要楚家吗?” “当然是。 不想要了。” 栖妙将布巾塞到他口中,把他五花大绑绑在卫生间。卫生间隔音效果好,避免他的叫声引得门外的两人冲进来。 栖妙一边绑他一边柔声柔气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酒杯都掉地上了。” “你没生气就好。” “去浴室?好吧,你说了算。” 门外的两人听着栖妙隐隐约约的话语,想象着她姣好的身段和精致的容貌,一个个听得血脉贲张,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得更为清楚。 他们哪能知道,房间里的女人正准备把对方绑在浴室。 栖妙估摸着差不多的时间,她就可以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从房间出来,自己走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动静,栖妙还没听清楚,便听到门咣地一声被踹开。她暗暗叫糟,以为是门外的保镖察觉到不对劲,还没完全绑住的男人更是因此得了力,居然挣脱栖妙的束缚从浴室飞快跑出去。 “救命啊!快给我把她按住!” 栖妙一个不防错失良机,连忙起身追上前。她已经做好打人或是挨打的准备,却听到男人发出一声惨叫,被一脚踹到地上。 肥胖的身体重重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如重物滚动的闷声。 栖妙吃了一惊,顺着他所在的地方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他背对着光,五官轮廓模糊不清,唯有一双黝黑的狭长眸子,没有像往日一样戴着眼镜,如沾了墨似的乌黑,看得人胆战心惊。 房间里响起男人躺在地上来回翻滚的哀嚎声,两人之间却安静的可怕。 栖妙张了张嘴,略显干涩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栖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44章 拥抱 再次见面以这样的方式,栖妙真是满心尴尬。 男人捂着肚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翻滚半天,冷汗涔涔,终于清醒过来。待到他看清栖望的面容,脸色变了变,嘴里骂骂咧咧的话瞬间消失,随即又因为愤怒脸红耳赤。 “栖望!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跟你没完!” 面对对方的威胁,栖望目不斜视,全程盯着栖妙,仿佛其他人都是没有生命的背景板。他走上前,在栖妙愕然的目光中拽住她的胳膊:“跟我走。” “走哪儿?” 栖妙哎了一声,被他不由分说地从房间拽出去。 本应该守在门口的两人被揍得满脸鼻血蹲在地上,身旁站着几名黑衣男人,面色冷峻,脸上写着生人勿近。栖妙多瞧了一眼,拽着她胳膊的手便紧了一分,拽得她生疼。 自从认识到现在,不论她是楚悠悠,还是栖妙,栖望都从未有过如此重的力气。 他面无表情地抿着唇,从栖妙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骨,挺拔的鼻梁,以及自始至终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他的眼中隐隐有暴风雨涌动,栖妙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生气,亦或是某些更为复杂的情绪。 “你……” 两人折过走廊,身后是安全通道。 栖妙的话还没说完,他忽然伸出手,啪地一声撑在冰凉的墙上,拉近与栖妙的距离。 她背贴着墙,薄薄的针织衫丝毫不能抵御寒冷,只是面前的栖望要比这堵墙冷得多。那双漆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栖妙想错开脸,又不知该看向何处。 栖妙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他脖颈所在的地方。 衬衫领口解开一颗纽扣,纱布若隐若现。 她一时间忘记自己并非是栖家女儿的身份,下意识地伸出手要看伤口:“你受伤了?” 栖妙伸出的手倏然被紧握住,这让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手冰凉修长,指尖勾住她的手腕,明显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肌肤相处的感觉异常真实,她愕然地抬起头,却忽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她仰着脑袋的时候,能感受到栖望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面颊上、 近到她只要踮起脚,就能吻…… 靠! 栖妙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禽兽不如。栖望好歹当过她半个兄长,在如此紧急的时 刻,他救了她,她反而在这里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她僵硬地转开话题:“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 依照栖望的伤势,在床上躺十天八天休息才是正事,居然在醒来不久就跑出门来,真不知是心大还是命大。 栖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目不转睛。他还记得在昏迷之中,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哭声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他记得炽热的火焰和燥热的温度,却在醒来之后发现她变成了植物人。 听她们说,栖妙竟然在绝境之中爆发,将他硬生生地从车里拖出来。 听她们说,直至救护车到达,栖妙的身体依然紧紧护着他没有松开过。 他不敢想象,那具脆弱的身体究竟是如何竭尽全力把他一步步地带到安全的地方。仅仅只是想象一下,他的胸口便一阵阵地抽痛,差点在父母面前失态。 看到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栖妙,他苍白着脸色,却收到助理的消息。 栖望不顾栖父栖母的劝阻,在得知楚悠悠的行程之后迅速赶到所在的地方。在踹开门的瞬间,他的怒火几乎要将所有理智燃烧殆尽。 幸好来得不晚。 栖妙被瞧得愈发的不自在。她想挣脱来自栖望的桎梏,对方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顺着她的力道,竟然上前将她揉入他的怀抱之中。 “……” “……” 栖妙的脸腾地红了一片,大脑瞬间当机,手足无措忘记反抗,只知道胡乱挣扎几下。 他将她拥入怀中,脸颊抵在她的颈窝,平静的语气之下潜藏着几分隐忍:“别动。” 能够正大光明地拥抱她,而不是借着假兄妹的名头,以兄长的身份拥抱着她。 栖望不止一次地想,若是他们维持着荒唐的兄妹身份,那他一辈子都没有表明心意的机会。见到栖妙的一刹那,他就克制不住想要拥抱她的欲.望。 怀里的女人不像平日一样嚣张跋扈。若是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当场一拳让他见识到占便宜的厉害。 但此刻,她的茫然无措、面红耳赤,都让她变得无比可爱。 栖望低垂着眼睑,语气是破天荒的温柔。 “别害怕,有我在。” 栖妙心想,她一定是受了名为栖望的声音的蛊惑,要么就是被他下了药。否则怎么听到栖望那声温柔缱绻的保证之后,她的 浑身都没了力气,耳尖泛红,赧然的粉色渐渐在她的脸颊上蔓延,令她呼吸燥热,口干舌燥。 栖妙稀里糊涂地想,看在栖望受伤还来救他的份上,就这么任由他多抱两下好了。 …… 此时,一道身影迅速地从楼梯跑上来,却在楼梯口戛然而止,赫然是程栎。 他一路上都在奔跑,收到消息的时候有些迟,再加上被拖延,程栎心急如焚,差点儿闯红灯出车祸。他满心都是栖妙被欺负的样子,越想越焦躁,暴戾的脾气在胸口涌动,支撑着他一口气不歇地冲到俱乐部来。 程栎却怎么也没想到,他面对的竟是两人拥抱的画面。 从程栎的角度,能看到两人正紧紧相拥,栖妙的手无处安放,小心翼翼地拽着栖望后腰处的衬衫,在他的怀中乖巧得宛若一只小绵羊。 “……” 程栎沉默片刻,手紧握成拳头,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快步跑上前,一副在寻找她的模样:“楚悠悠!” 听到程栎的声音,栖妙下意识地一巴掌推开栖望,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贼心虚。 好巧不巧,她的手正好推到栖望的伤口,栖望蹙着眉闷哼一声,栖妙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他回答得云淡风轻,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有程栎在场,栖妙不好多说。她清了清嗓子,问他们两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程栎解释道:“我让人盯着点楚家,就怕你出事。” 他动作自然地拉起栖妙的手腕检查伤势,确定她洁白的肌肤上没有任何伤痕才作罢。栖望的目光短暂驻留在他抓着栖妙手腕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栖望说:“我猜的。” 听到栖望的回答,栖妙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快走吧,我怕楚家等会就来人了。” 程栎面色轻松,甚至带着几分笑:“你怕什么,有我护着你,谁敢动。” 他的话音刚落,栖妙明显能感受到来自某人的锐利视线。 栖妙只想装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45章 酒会 栖妙回到家,迎接她的便是楚父阴沉的表情。楚父一心只想让栖妙搭上这层关系,不料竟然中途出了个拦路虎。他又惊又怒,惊的并非是被栖望打断这桩肮脏交易,而是,这一切都被栖望看到,若是走漏风声,将会对楚家造成极不利的影响。 经历这次事之后,交易谈崩,同时想让栖望做楚家的女婿,无异于痴心妄想。 楚父气得面色铁青,来来回回地在客厅走动,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处理更好。 楚家上下酝酿着低气压,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楚父想,必须要早点弥补坏影响,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把两个女儿搬出来,让她们发光发热。 若是栖妙听到楚父如此形容,恐怕会笑得眼泪都出来。 把自己的女儿利用得如此干干净净,也唯有楚父能够做到了。 …… 栖妙本以为会受到楚父的责难,她早已做好暴风雨来袭的准备,不料楚父尽管面色难堪,并没有向她发难,反而示意栖妙上楼休息。 栖妙难掩惊讶,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的楚父,没事人似的轻轻松松上了楼。 在栖家生活过一段时间,栖妙本就是没心没肺,这下彻底变成乐天派,对于前路的想法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出问题再说。 她仰躺在床上,看到程栎给她连着发了十几条信息,言语之间关切意味十足。 栖妙回复消息表示自己没事。 栖妙:对了,那个女人呢? 程栎:她说她想报复楚家。你怎么想? 栖妙:欢迎至极。 楚家现在已经够乱,栖妙不介意乱上加乱再添一把火。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 关键问题是。 栖妙:你的小舅答应了? 程栎:你觉得可能吗? 程栎这么一说,栖妙竟无言以对。想想也是,程栎的舅舅为什么要对付楚家呢,就算真的和楚家不对盘,以对方的实力,大可不必借别人的力才能完成这件事情。 和程栎的聊天简单结束,栖妙躺在床上继续发呆。 回到楚家已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可她每静下心,想的却都是关于栖家的事情。不知道栖妙的身体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直像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栖父栖母又该有多伤心。她和栖望 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呢。 每一个问题都在头顶盘旋,深深质问着栖妙。 她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借着逛街的名头出了门。栖妙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牛仔衣和灰色宽松长裤,显得如此不起眼。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她把手机关机,悄无声息地回到医院。 病房有看护,不允许随意进出,栖妙站在拐角处,远远地看着模糊的玻璃,真想进去看一眼。 栖妙轻轻叹了口气。 就像是一场美梦猝不及防地破碎。她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方式醒来,梦却先一步抛弃了她。 栖妙凝视着病房的门牌号许久,依旧没有进去的勇气。她慎重思考之后,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栖家人的生活。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还没有道别便分开了。 栖妙还欠一句道别。 她回过头,差点儿被吓得捂住了唇。身后的栖母正站在楼梯间,身形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望着栖妙,久久没有言语,栖妙不由地紧张起来,随即意识到对方根本认不出她。她僵硬地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朝楼梯走下去。 “你是来看妙妙的吗?”栖母突然的提问令栖妙的脚步戛然而止。 栖妙背对着她,脊背僵硬得过了分,许久才摇摇头。 “不……” 只听扑通一声,打断栖妙解释的话语。栖妙吃了一惊,连忙把栖母扶起来:“您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妙妙……妙妙啊……” 栖母眼神涣散,面色惨白,唇色就像是抹了白色的霜,却一直拽住她的衣袖不放。栖妙看得心疼,眼泪在眼眶打转,差点儿没忍住要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说:“我去给你叫医生。” “不、你别走……” 栖妙正在担心,若是栖母不愿意松手怎么办,幸好有人及时赶过来,把栖母的手腕扶住。 栖母的手一直紧拽着她的手腕,拽得她有些疼。栖妙只好一路上跟着他们到病房,好让栖母躺在病床上休息。她眼睁睁看着栖母一遍遍地有气无力地叫唤,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栖妙默默地离开医院,怅然若失。 …… 在楚家的日子有些难熬的多,不用扮演栖家小女儿,却要扮演另一个用着她身体的女人,回来之后依然不能释放天性做自己。 栖妙不由陷入沉思——她是 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在很快,楚父不知是谋划好了什么,晚饭之前让阿姨叫她和楚姣姣一起吃饭,在餐桌上优哉游哉地表示,明晚的宴会两人务必出席。 栖妙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楚父恐怕又是想好了卖女儿的计划。 她夹起一块虾仁喂到嘴里,听着楚父和楚姣姣两人虚伪的问候,低垂着眼眸,掩饰住眼底的嘲讽。 “悠悠,出席的礼服已经给你准备好,记得明晚妆容正式一些。” 楚父一副慈父的模样,大概早就忘记前些天是如何把她卖到别人手中。栖妙食之无味,敷衍地点头以表自己知道了。 正好,明天以楚悠悠的身份出席,不知又会发生怎样的有趣事情。 栖妙敢肯定。 若是楚姣姣还想像坑冒牌货似的坑她,明天一定会在众人面前大出洋相。 她保证。 翌日。 栖妙换上一条酒红色v领长裙,衬得她肤色雪白,妩媚动人。她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折腾一个多小时,时间长没有化妆,居然连眼影都画得异常奇怪,栖妙擦了画画了擦,把好好的白皙皮肤折腾得粉红一片。 她越画越气,差点儿想暴躁到扔东西走人。幸而最后掐着点在出发之前整理好一切。 栖妙和楚姣姣坐在宾利车后排,两人各看各的手机,仿佛是两名互相厌恶的陌生人,这样的姐妹关系,也只有她和楚姣姣独有。 车辆缓缓行驶,楚姣姣低头发了条信息,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晚上,我会定一名新的未婚夫。” “哦。” “你也要努力加油哦。” “哦。” “……你没有别的话想说了么。” “嗯。” “……” 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气死人的态度,几乎要让楚姣姣以为自己的妹妹又回来了。不过若是楚悠悠,一定不会在楚父送她上别的男人的床的事还没过去的前提下,能心平气和地参加宴会,想都不要想。 楚姣姣哪能知道。好端端的暴躁老姐在栖家待了半年,为了避免自己那具脆弱的身体动不动就喘不过气去医院,当然得心平气和,尽量减少情绪波动,好让她能够多活几天。 即使栖妙再生气,也绝不会像以前一样的动怒了。 栖妙优哉游哉地翘着腿玩手机 ,直至到达酒店,一句话都没有同楚姣姣说过。 讽刺的是,两人踏入酒店大门的时候,还得互相给面子,牵着彼此的臂弯。只是这一次,众人的目光久违地纷纷投向栖妙。 她一袭酒红长裙,唇红齿白,妩媚的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几何图形的银色耳坠闪烁着冰冷的质感,尤其是那双妩媚的桃花眼,轻轻一掀,便有无数风情。 前些天,楚悠悠不知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魅力大减,现如今终于回归以往的风采,越看越令人心痒痒。 并肩行走的楚姣姣错以为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矜持地端着精致的下巴,接受着他们的目光洗礼,好让身边的楚悠悠衬得更加不堪。 几名年轻的男宾上前攀谈,他们和楚姣姣打交道比较多,礼貌而又不失风度,只是一边跟楚姣姣说话的时候,余光却瞥向栖妙所在的地方。 栖妙没事人似的端起一杯酒轻抿一口。 或许是因被栖妙的身体影响,或许是因为太久滴酒不沾,她抿了两口,只觉得苦涩的味道在味蕾化开,完全感受不到昔日的愉悦感。 栖妙不服气地继续抿了两口—— 一分钟之后,她出现在甜点的餐桌旁,端着一碟小蛋糕,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起来。 她现在不需要任何风度礼貌。有可能,她还没装几天,楚家树倒猢狲散。楚姣姣心满意足地去做她的阔太太,栖妙则让程栎帮忙转手卖了那些房产和首饰珠宝,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前提是,楚父失去控制她们的能力。 栖妙在这边若有所思,却见正前方人群渐渐聚集,多是以年轻人为主,还有宾客鼓掌鼓励,栖妙愣了愣,端着酒杯上前。 乐队的钢琴师客气地站在一边,原本应该是钢琴师所坐的地方,变成了另一个人。 楚姣姣。 她穿着典雅的中式改良旗袍,侧脸优雅迷人,一瞬间吸引了在场的宾客们的注意力。 栖妙还记得,当初他们都称楚姣姣为“小王羽佳”。她的唇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微笑,看着楚姣姣开始准备演奏。 作者有话要说:被码字软件锁住了……尴尬。 第一更! 第46章 惊艳 不谈弹钢琴的技巧如何,仅仅是那副架势,便有大师级别的风范。 楚姣姣的皙白手指搭在琴键上,朝着乐队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中场休息。今天她是为了展示自己,当然不需要乐队的陪衬。为此,楚姣姣特意挑选她最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是李斯特改编版本的帕格尼尼练习曲之《钟》。 这首曲子,当初楚姣姣弹了两个多月,才勉强拿下,后来惊艳当场。 她已经许久没有在非音乐会的场合弹奏钢琴,但单看那副娴静而优雅的模样,便知一出手不凡。 《钟》最初,就像是模仿机械钟表转动,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响,节奏极快,演奏极难,在高难度的演奏之下还需要把握住其中变化的情感,堪称是一首“大师”试金石。 栖妙站在台下,看着她的双手按在琴键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钟表叮咚。 楚姣姣的这一版要更加的轻柔,当然,她也是怕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弹错出丑。在场的宾客们在各种场合淬炼,一个个耳朵毒的很,若是真的出了差错,一定会被暗地里笑话。 这是楚姣姣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她坐在钢琴旁,弹奏着这一曲钢琴曲,整个人散发着平日里从未有过的飞扬的魅力。她专注的时候,任由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游走,听得人心神舒畅,在场的宾客纷纷点头。 楚姣姣已经能感受到他们落在她身上的闪烁的异彩。 她一不留神弹错几个音,好在无伤大雅。在没有练习准备的前提之下,不看谱子能谈到这样的程度,用天才来形容绝对是谦虚的夸奖。 因此,当她站起来向众人微微鞠躬的时候,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唯有站在第一排的栖妙冷眼相对,连手都懒得抬。 有几名女宾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她们与楚姣姣交好,又向来看不惯楚悠悠,这种场合之下当然忍不住出言讽刺。 “楚悠悠,你是觉得你的姐姐弹的不好听吗?为什么都不鼓掌呢?”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纷纷望向栖妙。 不论什么样阶级的人,八卦起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八卦。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在楚家这样的环境之下,又有霍虞退婚在前,两人很难再选到合心意的丈夫。 楚悠悠不像楚姣姣一样在艺术界享有名誉,又没有当初和霍虞在一起的风光,这种情况之下楚姣姣 的风采只会衬托得她一无是处。 只是连鼓掌都不愿意鼓,可以看出心气有多么高。 栖妙懒懒说道:“我拿着酒杯,没办法鼓掌。” 本应该是找理由下台,对方却不识相地冷嗤一声:“看不上眼的话,不如你也表演一下?” “……”栖妙微微挑眉。 对于栖妙的讽刺,楚姣姣一开始并没有阻拦。直至事情发展略显白热化的时候,她这才假惺惺地摆摆手说:“她不行的,你们别拿我妹妹开玩笑。” “弹一曲吧,钢琴这种基础乐器,大家谁都会。哪怕谈一首《欢乐颂》,也算是大家一起开心嘛。” 楚姣姣抿唇微笑,看似为难地说道:“还是我再弹一首吧。” 楚姣姣心里算盘算得门儿清。这个女人什么乐器都不会,上台也只是出糗,哪怕是被羞辱也绝不会上台做表演,否则接下来面对的将是更大范围的嘲笑声。 她正要继续说,却见站在台下的女人拿着酒杯,说:“那我就来一曲吧。” 楚姣姣的笑容突然凝固,就连方才挑事的几人也愣了愣,没想到她竟然敢答应。 若是在这里丢人,恐怕,楚悠悠是一辈子都别想再踏入上流社会半步。他们都以为她只不过是一时气愤被蒙蔽理智,有旁观的宾客已经在找理由,好让事情不要发展到令人无法扭转的地步。 楚姣姣:“你……” 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当初那个女人回来了。 栖妙越过她,坐在钢琴面前。她喝了半杯红酒,朝着身旁的贝斯手示意接着,这才不急不慢地伸展手指头。楚姣姣看来早有准备,把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栖妙检查一遍指甲,确定没什么大碍,当着众人的面,目光专注,弹下第一段曲谱。 许久没有用这具身体碰钢琴,一段欢快的圆舞曲跑调,引得台下的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嘲笑有人尴尬。 楚姣姣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心中惴惴不安,待到台上的钢琴响起,她悄无声息地轻轻松了口气,还装作体贴姐姐似的对着周围的人微笑着说道:“她不怎么碰钢琴了呢,这样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身旁几人客气夸赞:“的确是。不过有你珠玉在前,还是差得远了啊。” 几人的夸赞把楚姣姣夸得面色绯红,连连摆手。 他们都等待着栖妙自己停下来,免得魔音绕耳。 这时。 坐在钢琴面前的栖妙又活动活动手指,楚姣姣以为她心中难堪,正要假惺惺地替她找个理由,好让她羞愧下来的时候。栖妙忽然朝着他们望去,她侧着脸,长发妩媚,一双桃花眼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栖妙似笑非笑地说:“我要演奏的钢琴曲,也是《钟》。” 话一出,众人哗然,没想到她为了扳回一局,居然想出如此主意,真是太年轻。 不待其他人劝阻,一双洁白的手落在琴键上。就在他们等待着残缺不全的魔音之时,只见那双手突然动了起来。从细碎的琴键敲击到连贯的音乐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犹如蛰伏已久的野兽,猛然醒过来,手指敲在琴键上的声音极响,与楚姣姣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若说楚姣姣是淙淙流水,那坐在钢琴面前的女人便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一声声的响声,瞬间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她仿佛把钢琴当做打击乐器,尽情地把心中汹涌的复杂感情尽数宣泄在钢琴上。 无人出声,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一道疑问在所有人的头顶盘旋—— 这是那个一无是处的楚悠悠吗? 栖妙的手指在琴键上颤动,像两只肆意翻飞的夜蝶,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她。 在年少的时候,她曾经也想过这一幕。在万众瞩目的灯光下,她肆意地弹奏着乐曲,让琴键敲击的声音响彻在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后来,发生太多的事情,她被楚父刻意地断绝任何能够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只因为她不够听话。 她挨过打,也挨过骂,被以出国的理由威胁,还曾经因此挨饿两三天,昏倒在地才仓促作罢。 也就是从病床醒来的第一时间,她放弃自己的梦想,不愿意当楚父的提线木偶。 从那之后,栖妙的演奏只为她自己。哪怕是程栎,也鲜少听到她提及钢琴。 此刻,她的脑海飘过一幕幕年少时期的画面,或是失望,或是痛苦,仿佛命中注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要成为楚姣姣的陪衬,她生来就是别人故事中的配角。 但是,谁生下来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为什么她生下来就只能成为别人的陪衬?仅仅因为她是楚家的二女儿?仅仅是因为,一切在十月怀胎的时候早已命中注定? 可她不是女配啊! 她本应该也拥有属于自 己的人生啊! “嘣!” 手指重重砸在钢琴上,余音沉闷悠长,终止这场不可思议的演奏。众人站在台下悄然无声。 坐在凳子上的栖妙沉默片刻,万众瞩目之下却没了方才的神采飞扬。半晌,她侧过脸,带笑的眼眸中闪烁着泪花。 “我的演奏,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人生而女配,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 第47章 女婿 一语惊醒在座宾客,不知是谁先起头,响起零零星星的掌声,接着,犹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铺天盖地的掌声压过所有人的声音,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真正缘由,但恐怕过了今晚,谁都不会忘记那一抹红裙的惊艳风采,更会被众人津津乐道谈论许久。 栖妙眨了眨眼睛,藏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接过表情愣愣的贝斯手递过来的酒杯,将剩下一半红酒一饮而尽。 她仰着头,纤细修长的脖颈细腻雪白,下颚骨漂亮精致,看得几名年轻男宾傻了眼。 站在不远处的霍虞看着这一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栖妙所在的地方一眨不眨。 台下开始响起谈论声,在场的大多数人的话题纷纷集中在栖妙的身上,他们甚至有人猜测,楚父即将凭着栖妙今天的演奏,获得更多利益。 这一下可好,除了楚姣姣,二女儿也大放异彩,他们若是楚父,怕是要春风得意。 然而,当事人并非有他们想象中的如此高兴。 尤其是楚姣姣,脸色难堪到无法掩饰,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栖妙一下台,她动作极快地走上前,脸颊凝固着僵硬的笑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是你?” 本应该是她今天大出风头,还要当着霍虞的面宣布她的新未婚夫,可是一切都被楚悠悠搞砸了! 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残存着几分理智,她真想一巴掌挥上去! 栖妙把空着的酒杯交给身旁呆呆看着她的侍者,唇角微微勾起,用她惯有的讽刺神情瞥了一眼楚姣姣,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栖妙所走的方向,路过的两旁宾客都在看着她。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仪态优雅大方,缓步走到香槟塔旁,接起一杯酒,轻抿一口,感受着冰凉的酒在舌尖滚动。她已经有几分醉意,漂亮的眼睛氤氲着媚人的色彩。 一名年轻英俊的男性走上前,绅士风度地道:“别喝太多,要出去醒醒酒吗?” 栖妙瞥了他一眼。 “不用。” “很抱歉,我问的有些冒失。你的琴声实在是太过美妙,真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的天才还会隐藏在人群之中。对了,介绍一下我自己,我……” 身后突然有几人倒吸一口冷气,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栖妙此刻的心情极差,还没从旧日的噩梦回忆中清醒 过来,幸好长时间控制脾气,让她不像以前一样轻易发火。她正想着要找一个怎样的理由好让对方知难而退,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不要再喝了。” 栖妙:“!” 她愕然地回过头,便看到身后站着再熟悉不过的人。他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打着条纹领结,纽扣被一丝不苟地系到脖颈所在的位置,十足的禁欲冷漠。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隔着眼镜,他狭长的黑色眼眸凝视着栖妙,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栖家的长子,楚家次女,两人站在那里就足以脑补出诸多故事。 关于栖妙的议论声更加多起来。 栖妙看到他的一刹那,是有些紧张的。她总感觉栖望要说些什么,又怕他会说些什么,她此刻有些晕晕乎乎,没想出来要怎么接茬。就在栖望准备开口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霍虞的声音。 “栖望。”竟然是霍虞。 霍虞出现,吃瓜群众们的讨论不禁更为激烈。 一对是世仇,一对是差点儿做了亲人,一对是朋友,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故事,谁也说不清楚。原本应该出现在宴会上的栖家小女儿出了车祸,就连栖望的脸上也有两道浅浅的疤痕还未褪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上?谁都不得而知。 霍虞的出现打断栖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他回过头,像往常一样地淡漠点头:“你来了。” “我没有找见你,没想到你在这里。”霍虞似乎话里有话。 栖望淡淡说:“或许是人太多。” 两人一言一语,总有些擦枪走火的意思。栖妙看着他们两人,酒意蒸腾着她的神经,尽管面颊上不显,她的动作却是添了几分慵懒,醉意撩人。 她有些不耐地挑挑眉:“你们两人的客套话,能留着私下再说吗?”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周围的宾客装着互相聊天的热络模样,实则一个个心不在焉地竖起耳朵,听他们三人的对话。听到栖妙如此不客气的话语,他们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楚家迟早有一天会栽在她的身上。 方才的惊艳表现并不一定代表两人就能如此被她拿来开玩笑。 果然,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纷纷转向栖妙所在的地方。他们都在等着栖妙是如何自取其辱没事找事,不料,栖望望着她说道:“一口都不许再沾。” 栖妙的脸忽然垮下来。 明明她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还会被管束?她下意识地恹恹答应,却见面对面的霍虞轻笑一声:“栖望说得对,酒喝多了,会伤身。” 周围的宾客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和谐的场面?到底是哪一步不对? 栖妙不情不愿地点头。 一个是栖望,一个是霍虞,她懒得同他们计较,免得自己口头上吃亏,还吃力不讨好。 就这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三人达成友好而和谐的共识。 栖妙气得连着吃了好几块小蛋糕,甜腻的奶油充斥着口腔,让她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本来就没有醉,或许是因为方才情绪太过外放,才会让她一时间忘记自己的形象。 栖妙当然不知道,她破坏了楚姣姣精心准备好的出场,也打乱父女两人的计划。 回到家,楚父盯着栖妙的眼神又爱又气。爱的是,他发现自己的二女儿似乎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将两人的目光紧紧掐在手心,恨的是,二女儿从来不愿意听他的话。 尤其是前些天,他还想把二女儿送到别人的床上。 他现在后悔不迭,把楚姣姣的事情搁置在脑后,使得楚姣姣气得差点儿失态,连招呼都不打,非常没有礼貌地转身大踏步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方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楚父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到底是栖望,还是霍虞? 霍虞曾经是他的女婿,若是再和二女儿搭上关系,不免瓜田李下嫌疑,被别人说得难听。但栖望又是栖家的长子,恐怕在生意上会有长辈多加阻拦,不会带给他太多的助力。 两相比较,楚父迟迟犹豫不决。 栖妙哪能想到,楚父已经连她的嫁妆都想得明明白白。 她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第48章 喜欢 栖妙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的她还在学生时期,意气风发,有无限多的梦想和想法。那时候的她心思单纯,是众星捧月的大家小姐,哪能想到再过几年,就成为别人眼中的败家子,一无是处的废柴。 直至醒来,栖妙的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几年前的画面,熟悉而又陌生。 她仰望着天花板,久久,使劲吸了口气,这才缓过神来。 这些年,简直就像是一场荒唐的噩梦。无数件荒谬的事情布成细细密密的网,铺天盖地将她紧紧束缚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呼……” “咚咚咚。”屋外响起敲门声,询问她是否要吃饭。栖妙眯缝着干涩的眼睛,拿起手机定睛一看,居然已经是半上午。 她懒懒地穿上拖鞋,换好衣服,表情残存着几分睡意。到饭厅坐下,栖妙惊讶地发现,其他两人在等着她。以往栖妙迟到的话,不是受到严厉的苛责,训斥她没有规矩,要么就是干脆不等她直接开饭,今天这样的待遇还是第一回。 楚父抿了口茶,冲着她点头。 “吃饭吧。” “……” 栖妙摸不准他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端起一碗银耳枸杞汤慢悠悠地喝起来。楚姣姣昨晚想必是没睡好,脸色极差,一言不发地小口吃着米饭,沉默得简直不像她。 楚父则是继续茗茶,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直至栖妙喝完一碗汤,他缓缓问道:“昨晚,玩得开心吗。” 栖妙愣了一下。 楚父的话就像是寻常父亲询问女儿一样,让她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在栖家的生活。只是,在栖家是亲切的询问,但在楚家,楚父的话便是没安好心,给接下来的话题做铺垫。 栖妙有预感,这个话题,她一定不愿意同楚父谈起。 栖妙冷淡地嗯了一声。 若是按照以往,楚父早就要发火,今天则不其然。他的脸色犹如三月春风,和煦温暖,看得栖妙差点儿起鸡皮疙瘩,不适应得很。 楚父继续说道:“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大家都在夸你。” 栖妙头也不抬地继续吃饭。 “我还看到栖望和霍虞两个人。不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霍虞”两个字,楚姣姣差点儿 把手里的筷子折断。她低垂着眼眸,将筷子捏得死紧,像是被羞辱了一样面色惨白,却也维持着大小姐的风度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火。 栖妙沉默片刻。 楚父继续和气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虽然两个人都有顾虑,但我还是看你的想法。” 栖妙忽然意识到楚父想做什么。 他的贪欲毫不掩饰,直白到令栖妙的胃一阵作呕,差点儿摔筷子走人。她冷冷把筷子放在碟子上,说:“别想了,哪个都没有。” “可是,现场并非是那回事。” 像是被戳到一样痛点,栖妙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 栖妙:“你知道吗,我曾在十八岁成年礼那天许过愿。” 楚父:“什么?” “我许愿。”她微微勾起唇,唇角的笑意有些泛冷,“你想要的一切,都不会如愿以偿。” 若是还想从她的身上谋得利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楚父原本微笑着的和煦的表情变得有些难堪,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栖妙冷冷道:“我吃饱了。” 语毕,放下筷子走人。 “站住。” 楚父坐在椅子上,语气冷硬地叫住她。栖妙背对着楚父,背影决绝,丝毫没有迂回的余地。 楚父看着她,说:“你没必要为了跟我赌气毁掉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福?” 栖妙重复一遍,带着几分嘲讽:“只要我背负着楚家女儿身份的一天,我就和这个词无关。” 回到楚家,仿佛一切都产生了转机,一切都在变好,但是栖妙知道并不会好下去。这一切就像腐烂的泥,试探性地踩一下似乎没有关系,但是若是真的踏入腐烂的泥沼,只会沾染到浑身恶臭,永远没有出去的余地。 栖妙深深感受到,一切都不会好起来,不论是她扳倒楚父,还是借助嫁人的方式脱离,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个家庭。 …… 程栎给栖妙发消息。 程栎:一开始,那个女人想动用我小舅的关系,小舅没答应,她好像要去找别人了。 这就叫做想想很美好,显示很残酷。程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就像是演偶像剧似的,什么招数都试遍了,愣是连小舅都见不到,他看着都有些同 情。 程栎: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小舅答应了。 栖妙:???帮她报复楚家? 程栎: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弄不清楚。我只想问问你的意见。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程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栖妙。如果栖妙不愿意,他就是硬拦也得拦下来,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栖妙安静片刻之后。 栖妙:这件事,你不用管。 不如说,反而是一种解脱。楚家共存亡,一旦倒塌之后树倒猢狲散,所有人都无法逃开。若是能扔下这个身份,对于此刻已经想开的栖妙来说相当于人生的重新来过。 她关掉手机,长出一口气。 栖妙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哪怕人生天翻地覆。 自从那天的宴会结束之后,几乎所有的话题场合之中不免都会提及楚家的二女儿,那晚发生的事情令人所津津乐道。楚父虽然在栖妙那里吃瘪,但最近过的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只因为一些精明的商人看到能合作的苗头,认为楚家这次必定会更上一层楼,早早向楚父抛出橄榄枝。 栖妙无聊地看着他每天忙进忙出,颇有几分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意。 她想,再过不久,等到对方的报复之后,楚父怕是要体会一下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悲剧落差感。 栖家那边,听说栖母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身体有些虚弱。栖妙听到关于栖母的消息,心里不免一阵难过,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帮到他们任何事,从今往后她只是楚家的二女儿。 栖望联系过她,栖妙却刻意冷淡对待,减少与他的来往。 现在楚家的处境堪忧,再加上两家关系复杂,她不愿意再给栖家造成任何形式上的困扰,免得把栖家也拖下水。 她坐在椅子上,久久凝视着屏幕上显示的栖望前一天发来的消息,直至现在都没有回复。 她也不打算回复了。 栖妙删掉同栖望的聊天记录,免得被别人看到当做把柄。她最近一直做得很小心,只是不想成为被楚家利用的工具。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原来是程栎发的信息。 程栎:我把要紧的事情都忘记了。 栖妙:? 程栎:你回来了,我们还没有庆祝啊!今晚的场子带一个? 栖妙忽然愣住。她仔细想了想,的确,回到这具身体之后,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喝酒飙车,反而每天待在家中,乖巧得像个乖宝宝似的,这一点儿都不像她。人生得意须尽欢,她应该恢复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及时享乐的性格才对。 栖妙:好,晚上见。 程栎:老地方?有好酒,等你。 栖妙回复一个ok。 不像栖家每日欢声笑语,无比祥和,还有一只大金毛可以撸,楚家就算有来客也是安安静静,绝不会存在有人大声喧哗,笑笑闹闹的场景。栖妙待在这里,总感觉像是在蹲监狱,这也正是她不愿意在楚家待的原因。 出门不用报备,甚至没有人会在意她现在在哪里,就算在意也并非是因为亲情。 栖妙换掉睡衣,开着一辆保时捷出了门。市区从不找死飙车,哪怕是在外面也会注意安全,栖妙优哉游哉地开着车驶向一家酒吧。 她熟稔地停车,熟稔地进了门,一瞬间,嘈杂劲爆的音乐灌入耳朵,使劲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吵到大脑都快要爆炸,灯光光怪陆离。栖妙的脚步猛地刹住,差点儿转头离开这个宛若妖魔鬼怪的地方。 她差点儿懵逼地抱住头。 艹。她以前就喜欢在这些地方玩?为什么这么吵??? 真的要,吵!死!人!啦! 栖妙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四处寻找着程栎所在的地方。果然,程栎早就开好酒,坐在包间里等着她。见到栖妙,昏暗的灯光中依稀可见程栎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得栖妙一阵慌。 栖妙纳闷地说:“我怎么感觉你跟一只狼似的。” 程栎:“……你胡说什么呢?” “算了算了,不管了。”她自暴自弃地坐在程栎身旁,今天的程栎没有叫朋友,只有她们两人坐在包间,身旁有几名服务生毕恭毕敬等着点单。 栖妙看着桌上已经摆着几瓶酒,度数不低,瞬间有些怂。 她摆摆手:“我觉得这几瓶就够了。” 程栎一手枕着后脑勺正看着她,闻言愣了愣,疑惑地自言自语:“来大姨妈了?不对啊,我记得你不是这几天啊。” 栖妙:“……” 程栎:“怎么了,今天不想喝酒?” 栖妙说:“我估计这几样也就差不多了。” “嗨,你的酒量我还不清楚?这些都不够你一个人 喝。”程栎以为她时间长没有来这里,有些业务不熟练,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把菜单拿过来,让栖妙看着再点几样。 栖妙眯缝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把菜单看了一遍,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沉默片刻,问道:“给我来一瓶最好的—— 牛奶。” “噗!”程栎喝了一口酒,呛得嗓子火辣辣地疼,使劲拍着胸口咳嗽不停。 栖妙和他们面面相觑,本应该是一张美艳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无辜:“怎么了,没有?果汁也可以的。” 程栎:“……” 经过无言的妥协之后,栖妙的面前摆着一杯热牛奶,以及调酒师调制的几乎没有酒精含量的鸡尾酒饮料。 程栎看着她拿起热牛奶咕嘟咕嘟喝了半杯,郁闷地问道:“这有什么好喝的?” 栖妙扬起唇,笑得很是开心:“我觉得很好喝啊。” 她的红唇边残留着一圈的牛奶,随即意识到似的用舌头舔干净。程栎眼睁睁看着粉色的小舌头顺着唇边滑了一圈,看得他口干舌燥,一股火气涌上心头,闷不吭声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栖妙拍了拍他的肩头:“别喝得太猛了,我才不想等会儿叫人来扛你。” “你看我像是这种喝不动酒的弟弟吗?”程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揉了揉鼻子,接受栖妙现在暂时还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女汉子。 “我喝酒,你喝饮料,也差不多。”他幽幽道。 栖妙赞同地点头。 大晚上喝酒对身体不好,她昨晚还嘱咐家里的阿姨给她泡枸杞茶喝。现在年龄也大了,是时候养生了,要不然哪天身体垮了那还得了。 程栎喝酒喝得心不在焉,总是时不时地瞟向栖妙,唇角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过。 栖妙却不在线上。 她的作息好不容易被扭正过来,每天十点钟准时躺床上准备睡觉,最近在家中也是玩玩手机就睡。现在已经接近凌晨,栖妙渐渐感受到困意,她的眼神迷蒙,坐在沙发上听着喧闹的音乐,居然想睡觉了。 她头一点一点,逐渐来了睡意。 程栎眼睁睁地看着栖妙半眯着眼睛,呼吸均匀,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他的话。依稀可以窥出几分栖妙的可爱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张看了十几年就像是在看自己兄弟的脸,程栎却破天荒地心跳加快几分,有些慌了手脚。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栖妙微微张开的红唇上,圆润饱满,是自己从未察觉过的艳色。 此刻。 程栎终于能回答栖妙的问题。 哪怕是她换了一个身体,他的心动也从未消失过。他喜欢的是她的所有,并非仅仅是一张乖巧漂亮的脸蛋。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望着栖妙半晌没舍得撤开目光。 ……他只想告诉她,属于他的感情。 他情不自禁地缓缓低下头。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不可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只想离栖妙离得更近一些。 他仿佛能嗅到她的长发的柔软芳香。她睡得实在是太过安稳,让程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将栖妙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却看到程栎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体,包间的灯光略显黑暗,否则还能看到他红彤彤的耳尖。 栖妙拿起手机,程栎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是谁?” 她看了一眼程栎,犹豫片刻。 “是栖望。” 程栎的笑意消失在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也不用码字软件作死锁了,最后还是向客服小哥求助了,超级尴尬orz 明天会有双更的,谢谢大家!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ersdfxcv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sh13瓶;是雾隐城堞没错了10瓶;春春、rire、西西5瓶;nili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温柔 栖望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这么晚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有急事才会来找她。 一瞬间,栖妙的脑海里飘过许多种可能。例如栖母生病卧床、那个奇怪的女人作妖、关于栖妙的身体……等等的念头在她心中萦绕,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不是好事,令她心烦意乱。 手机铃声还在一遍遍地响着。 昏暗的灯光下,程栎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声音被嘈杂的音乐声轻易盖过:“能不接么。” 栖妙握着手机的动作顿了顿,别过脸望向他,面带疑惑:“什么?” “……没什么。” 程栎故作轻松地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接吧。” 他的话刚说完,响铃结束。 栖妙看着手机屏幕,心想要不要再打过去的时候,栖望又给她打过来。这一次栖妙直接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栖望安静两秒,清冷的音色顺着手机传入栖妙的耳中:“你不在家。” “是,我在外面。” “你在哪。” 栖望问的没头没尾,让栖妙茫然极了。她绕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什么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栖望很想问,若是没有事情,也不能联系她吗。 只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太喧闹,让他联想到某些画面,嫉妒心猛然间膨胀,酸得他差点儿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只是提醒你,最近楚家不太太平,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 栖妙耐心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没想到栖望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客气两句,挂断电话,徒留栖妙更加茫然。 这种奇奇怪怪的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栖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让她摸不着头脑? 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甚至于有那么一丁点的失望。或许她以为栖望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她,想必是有那么一些挂念的,现在看来的确是她想多了。 想到这,栖妙迅速拿起一杯饮料一饮而尽。 她不应该这么想。 既然已经决定疏远栖望,就不应该希望他再来和她有任何关联。栖望知道楚家即将不好过的消息,却还是在第一时间 来通知她,这份心意栖妙是绝对会记在心中,好好报答。 程栎:“结束了?” 栖妙嗯了一声:“继续喝吗?” “不了,时间不早,回去睡觉吧。” 程栎的话让栖妙有些惊讶。程栎这种人,生物钟完全是美国时间,熬夜从来都没有叫过累,今天还是第一次。或许程栎也跟她一样渐渐地恢复良好作息,成为一名及时养生保养身体的有志青年。 “好,那就回去吧,我们今天都可以早早睡觉。” 栖妙想当然地点点头,拿着包站直了身体。 她没发现的是,程栎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脸色变得更差了。 程栎万万没想到,栖妙不但没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反而真的要走人。他一路上都臭着脸,两人坐在后排,司机先将栖妙送到家里程栎才能放心。 回来的路上,栖妙靠在靠背上,渐渐来了睡意,捂着嘴直打哈欠,眼睛眯缝着怎么都睁不开。程栎等着她发现自己不同于寻常的沉默,等了半天都没有见栖妙出声,他郁闷地别过脸,却发现她居然又睡着了。 她闭着眼眸,睡得正熟,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 “……” 程栎气得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决定装作没看到似的别过脸,冷冷盯着窗外黑糊糊的天色。 “阿嚏!” 栖妙闭着眼睛突然打了个喷嚏,脑袋蹭了蹭靠背,继续睡熟了。 “……” 程栎面无表情地把外套接下来披在她身上,示意司机开空调稍微加温。 他一边给栖妙披外套,表情臭的要命,就差凶巴巴地把栖妙推醒。程栎心想,他真是倒了霉才会栽在这个女人身上,栖妙总有一天得把他给活活气死,他毫不怀疑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沉浸在睡梦中的栖妙对于程栎的满心怨气毫无知觉。 她只觉得睡得更舒服了,以至于到家许久,程栎都没舍得把她叫醒。 栖妙睡着睡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稀里糊涂地翻了个身,迷蒙地睁开眼睛,便发现正对面就是程栎一张毫无表情的年轻俊脸。 栖妙:“!!!你要吓死我!” 程栎:“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居然说我吓到你?” 栖妙:“???” 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向后挪 了一步,拿起手机,时间显示着凌晨三点半。 栖妙愣了一下,抬起头望着程栎:“你没叫我?”就这么傻坐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程栎别过脸,略显不自在地道:“我正准备叫醒你呢。” “哦,是吗。” “别废话,快回去吧,正好还能赶个早饭再继续睡。” 栖妙哭笑不得地说:“这个点吃什么早饭。我先回去睡觉了,你到家记得给我发一条消息。” 她的话一出,程栎原本满心的不高兴和醋意,听到栖妙的关切,酸呼呼的心情瞬间被滴入一大罐蜜糖,他努力维持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只是唇角却在克制不住地翘起。 程栎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那我们下次再联系。” 栖妙朝他摆摆手,下了车,背影渐渐从程栎的视线中消失。 司机坐在前排安静等待着,程栎却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他望向窗外遥远的朦胧夜色,说道:“回去吧。” 栖妙醒来的时候,率先便被一系列的事情惊醒。 首先是楚父的生意遭受到打击,其次,楚姣姣原本板上钉钉的联姻也黄了。栖妙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昨日还在谈论楚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困境,今天就将现实□□裸地摆在面前,让栖妙好一阵唏嘘。 楚姣姣大概是最凄惨的一个,听说她中意的未婚夫被别的女人抢走。据程栎说,抢走楚姣姣准未婚夫的女人,便是曾经用过栖妙身体的那个女人。 果然一个女人狠下心来,什么样的大事都能做成。 如此“丰功伟绩”,连栖妙这种从不八卦的人都有些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楚家上下一片安静,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栖妙安安静静地从楼梯上下来,一道身影背对着她伫立在落地窗面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的背影修长而年轻,必定不是楚父。 栖妙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察觉到她的出现,对方忽然转过身。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领口被拧开两个扣子,头发略显蓬松散漫,想必今天肯定没有好好打理。他向平日一样似笑非笑地望着栖妙,只是不知唇角的笑意是真是假。 栖妙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霍虞说:“ 有事。” 栖妙哦了一声,漠不关心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却被他拦在面前。 她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霍虞盯着她,狭长的眼眸微微挑起,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情感:“你的父亲同我说,希望我娶你。” 他的话一出,栖妙讶异地睁大眼睛,似是没想到楚父居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勾起唇,冷笑一声。 “那他有没有说过,这件事就是我死也绝不可能同意。” 栖妙放完狠话打算走人,她的手腕却突然被拽住,一股大力拽着栖妙猝不及防地踉跄一步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她的眼瞳急剧收缩,震惊地望着霍虞。 他收回手,抄在口袋里,微微向前前倾身体,唇角的笑更深了。 “我认真了。” “……” 栖妙先是睁大了漂亮的眼眸,随即意识到霍虞此刻过于亲昵的距离。她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冷冷地翘起唇:“你信不信,我此刻能直接把你一拳打翻在地。” 想占她的便宜,若是之前的那具弱鸡身体说不定真的会中招,现在的霍虞怕是在没事找事,自寻死路。 她有的是办法让他趴在地上起不来。 霍虞问:“你会这么做吗?” “如果你敢再凑过来,大可以试试。”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带着笑意,一个冷若冰霜,被站在楼上的楚姣姣尽数看在眼底。她的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在拥抱亲吻的两人,面色惨白。 她的人生彻底从今年开始下落入低谷。 她不敢相信,自己顺风顺水的一生居然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说什么也绝对不甘心。以前的自己是聚光灯下的主角,楚悠悠就是脸上蒙着一层灰的配角,永远都是她的陪衬,做什么事都得不到大家的欢心。 如今是怎么了? 难道说,她的好运气都被抢走了吗?这一切本都应该是她的啊! 她手心紧紧掐着,指甲嵌入肉中却像是感受不到滕头似的,就那么呆呆看着两人。 …… 栖妙愤愤然地瞪了一眼霍虞,离开了楚家。 这个家令她感到窒息,现在趁着这样的机会,或许离开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仰着头,迎面是秋日的温暖日光。 整个漫长而短暂的夏日 都是在栖家度过,反而清冷的秋季却让她开始觉得难熬起来。 栖妙算了算时间,没想到她回到楚家只不过是一周多的时间,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她开着车在桐城漫无目的地来回绕圈,满腹心事,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绕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就连栖妙自己也是停下车才反应过来。 她把车停在公园附近。 公园的人不多,附近都是昂贵的别墅群,栖家距离这里不过两公里左右。栖父栖母偶尔会在清晨锻炼,或是拉栖妙一起出来带着大金毛散步。 回想起那些回忆,依稀还在昨日。 栖妙惆怅地望着公园笔直的道路,迟迟没有勇气踏进去。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背后忽然响起极兴奋的“汪”地一声,伴随着脚步如雨点一般吧嗒吧嗒的响声,栖妙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个庞然大物从背后袭击,壮烈扑街。 “……” 趴在地上的栖妙幸好反应的快,护住了身体没有受伤,倒是大金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过于莽撞的行为,绕着栖妙使劲打转,尾巴欢快地摇来摇去,还时不时地伸舌头舔她的胳膊。 栖妙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傻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是她笑着笑着,眼泪都快要从眼眶掉下来。 “你没事吧!” 头顶忽然响起栖母惊慌的询问声,栖妙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有力的胳膊把狗挡在一旁,将她从地上扶起,好让她不再那么狼狈。 大金毛依然绕着栖妙热情地摇尾巴,就像是她当初在栖家一样。 栖妙使劲拍拍身上的灰土。 她生怕对方看出什么不对劲来,没想到栖母一如既往地神经大条,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反而非常愉快地说道:“我们家的狗真是有栖家的温暖和热情啊。” 栖妙:“……” 栖母的夸赞,好像哪里不对? 她面色局促地站直了身体,望向栖母,同对方打招呼。 栖母了然地道:“原来是楚悠悠啊。” “啊,是我。”或许是因为不知所措,栖妙忍不住多解释几句,“想开车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跑到了这里。” 她的解释反倒像是欲盖弥彰。栖妙狼狈地仰起头,便看到许久不见的栖望正在瞧着她。 他看得目不转睛,更 是看清楚她眼底努力隐藏着的翻涌的泪花。 栖望扶着她的动作一顿。 栖母笑得非常温柔,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这是在以往栖妙从未感受到过的温情,在她已经不是她的女儿的前提下。 这份温柔如此令人留恋,栖妙几乎要克制不住盈眶的泪水。 她别过脸,正准备走人,却听到栖母叫住她:“既然都来了,一起去遛遛狗吧。” “啊,我……” “走吧,走吧。栖望也正等着呢。” ——栖望等什么呢。 栖妙有些没弄懂栖母的意思,却也没忍下心拒绝栖母。她接住狗绳,大金毛听话得很,乖巧地走在她的身旁,一声不叫,脚步欢快,像极了往日在庭院溜圈的模样。 栖妙走着走着便放轻松了,拽着狗绳同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倒是栖母在身旁一直询问着栖望最近关于栖家的情况,栖望走在栖妙身旁,语气平淡地像是在汇报最近的情况。 栖妙还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在向她说明栖家的情况。 栖妙连忙甩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栖母是绝对不会把她想到栖妙身上的,就算是想到,被一个对家的女儿欺骗这么久,难道不会生气吗? 能现在像这样并肩走在一起,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几人穿过公园的林荫大道,听着他们两人的一问一答,不禁微微扬起唇,心情轻松愉快,所有的烦恼都从脑海中烟消云散。 栖家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告诉她没有什么事情大不了,所有都抵不过快乐的度过每一天。 哪怕是家长里短也会让她感到快乐。 栖母说着说着,不经意便将话题引到栖妙的身上。 “悠悠,听说你弹钢琴很厉害。” 提及这件事,向来自信的栖妙居然有些害羞,就像是被大家长夸赞似的,耳尖通红。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尽量不直视着栖母,这才说道:“只不过是感兴趣而已,偶尔也会练一练。” 栖母忽然噗呲地笑了一声。 “说起钢琴啊,我们栖望以前还努力学过钢琴呢。年轻就是好啊。” 栖妙愣了愣,下意识地望向栖望,却见栖望刻意地打断话题:“妈,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 不知道为什么,栖妙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急了,像是被触碰到一些不可说的话题。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栖母嗔怪地瞥了一眼栖望,不过难得看到栖望如此不淡定的模样也是很难得的事情。栖望的脸皮薄,经不起她这样的开玩笑,栖母也学会及时戛然而止。 她笑着说:“正好,悠悠开车了吧,你能不能顺路把栖望送到公司啊,他今天还有工作要谈。” 栖妙一愣:“哎哎?” 栖母略显失望:“不可以吗?那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不,可以的,绝对没问题的。”栖妙最见不得她失望,忙不迭地答应。 栖母的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迅速露出笑容来。她接过狗绳,朝着栖望和栖妙挥挥手,和往日里目送着兄妹俩出门的动作神态一模一样。 栖妙:“……” “那栖望就拜托你了哦。” 栖妙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她犹豫地望向栖望,却见栖望推了推眼镜,侧脸没什么表情,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走吧。” 栖妙:“???”这就已经要走了吗! 她尴尬地朝着栖母摆摆手,大金毛还想追着她跑,被栖母一声令下,委屈巴巴地半蹲在地上,一边呜咽一边瞅着栖妙离开了公园。 栖母站在原地,远远凝视着两人离开,落日下的背影如此和谐。 她的眼底有些黯然,又有几分欣慰和高兴。 栖母轻声说道:“都是我的女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合一送上。 今天是5.20,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卖报的小行家10瓶;燕行行2瓶;啦啦啦、凤梨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一吻 两人并肩沉默地走在路上。 栖妙一手抄兜,略显不自在地望向别处,装作找自己车的模样东张西望。 就在这时。 一只手忽然将她带到一旁,让栖妙吓了一跳。她猝不及防地撞入栖望的怀抱,被对方紧紧按在怀里,身后有一辆车掠过,若部署栖望跩她一把,恐怕栖妙得跌坐在地上。 栖妙心有余悸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要挣脱栖望的怀抱,却被他紧箍住腰肢,怎么也逃不脱。 栖妙:“……你松开。” 栖望嗯了一声,依然没松手,他低垂着眼眸,那双狭长的眸子就那么静静盯着栖妙,一言不发。 两人四目相对,栖妙从他的澄澈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惊惶而无措的模样。 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惹得栖望情不自禁地朝着她凑近了—— “阿嚏!” 栖妙一个喷嚏立即捂住嘴,额头磕在栖望的下巴上,她连忙摆手道歉。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狗毛过敏阿嚏!阿嚏!” 栖望没有气恼,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若是此刻仔细端详,定然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赧色来:“去看医生。” …… 从医院出来,暮色笼罩着整个大地,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栖望开车,栖妙手里拎着药,两人安静无声。今天下午去医院,栖望全程都在关照她,令医院的护士们艳羡不已。栖妙很想劝他这只不过是个小毛病,却拗不过栖望,确定没有任何事情才将她放行。 车缓缓停在楚家的门口。 栖妙坐在副驾驶,侧过脸说:“车你先开过去吧,我怕耽误你行程。若是为了避嫌叫司机过来也可以。” 栖望的声音清冷:“不用。我开你的车就好。” “啊,好。那我就下车了。” 栖妙推开车门起身,忽然发现安全带还没解,这一举动彻底将她全程的慌张暴露无遗。她尴尬地试图化解刚才的局促一幕,连忙伸手解安全带:“给忘了哈哈哈哈哈……” 坐在驾驶座上的栖望忽然伸出手,按住她要解锁安全带的手。 裹住她手背的手掌宽大,掌心温热。 栖妙说:“谢谢你,我已经解开了……” 栖望握住她的手向下一按,将锁紧扣住,好让栖妙完全没有逃 脱开的余地。在栖妙呆愣的目光中,他俯身上前,在她的唇角落下如羽毛般的一个吻。他的吻极为克制,不过短暂的瞬间,就像是一场梦境。 “!” …… 直至栖妙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她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手指轻抚着唇角,终于意识到: 她居然,被栖望,吻了一下?! “靠靠靠!”栖妙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只想逃避现实。她不敢相信栖望居然亲了她,更不敢相信她居然没躲开,就这么轻飘飘地接受他的吻,轻飘飘地道别,全程神游天外,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栖妙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就这么发生了,还发生的如此自然。 她努力让自己冷却降温。反观栖望淡定得很,她可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好让栖望看笑话。 栖妙不知道的是,向来有工作狂魔称号的栖望整整一晚上都在走神,就连秘书都吓坏了,以为栖望遭遇了重创,或是栖家又出了问题。 漫漫长夜难眠。 难关有人协助渡过,楚父的脸上光彩几分,人也没了那股强撑的劲儿。 有霍氏企业在,他只会走上坡路,现如今关键靠的就是两个女儿。大女儿楚姣姣,楚父已经给她物色好对象,好让她早些嫁出去,免得二女儿和霍虞结婚的时候被人说三道四,脸上无光。 他并不在乎风言风语,在乎的是名声带给他的影响力。得到霍虞的帮助,楚父一心只想着接下来的合作洽谈,哪还能顾得上两个女儿高兴不高兴。 在他看来,儿女养大终有一天要报答父母,最好也最体面的方式,他替她们铺好了路,这也是为了她们好。 楚父已经想好两个女儿出嫁之后,他能得到多少助力,一想到这里,他便止不住地愉悦。 栖妙哪能想到,楚父连把她怎么卖出去的方式都想得明明白白。 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某种奇怪的情绪里,就连和程栎说话也心不在焉。偏偏栖望还能如往常一般每日问候,只是问候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内容也从公事公办变成了一些细碎的琐事。 栖妙回答也不好,不回答更是不好。 她只想用时间来看清自己的心意。至于怎么处理和栖望的关系,栖妙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干脆打算得过且过,慢慢解决。 只是她忘记栖望 本就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又喜欢早点做谋划。 傍晚,栖妙正坐在躺椅上打发无聊时光。手机忽然嗡嗡响起,是栖望的来信。 栖望:“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晚饭吧。” 栖妙愣了一下。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过去跟栖望说清楚比较好。他们两家的关系成分复杂,栖妙并不希望带给栖父栖母任何困扰,她得早早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掐断才对。 她决定赴宴。 这一次,栖望约的地方还是他们之前去过的那家火锅店。天色阴沉,寒风如刀,吃点儿热乎乎的食材再好不过。栖妙见到吃的两眼放光,瞬间忘记自己本应该一上来就严肃拒绝的事情。 待到酒足饭饱,栖妙这才反应过来。 ——她要说什么来着? 栖望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对面。他摘了眼镜,被烟火气息笼罩着,俊美的面容不如往日清冷到无人接近,沾染着几分柔和的气息。 栖妙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疯了,或是被栖望喂了什么毒.药,才会觉得此刻栖望好看到令她心脏怦怦直跳。 栖望说:“那天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栖妙意识到他在说哪件事,用喝饮料的动作掩饰不自在。 栖望说:“我不应该那么唐突。” 栖妙使劲点头。 栖望说:“我们的生活环境复杂,我应该对大家都负责,也对你负责。” 栖妙使劲点头。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的酸涩。明知道栖望应该是和她一样渐渐清醒了,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做,才会这样坦白地把事情说开。这是一件好事,却令她很不是滋味。 栖妙已经准备好,等待栖望表示那天两人都是一时冲动,就把这当做一个梦忘记就好。 栖望:“所以我打算今晚跟父母谈谈,向你求婚的事情。” 栖妙使劲点头……点个鬼! 她吃惊地望向栖望,是断然没想到栖望会说出这种话来。栖妙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说:“你是不是喝醉啦?你在胡说什么?” “我听说,楚父要将你嫁给霍虞。”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这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理智,说的话也是颇有道理,一时间竟然让她无力反驳,“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你嫁给我。这点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的爸妈会同意的。” 栖望绝不愿意告 诉她,那天之所以会吻她,是因为醋坛子打翻,几乎令他失去了理智,才做出这样的行为。 一想到霍虞会有娶她的可能性,栖望夜不能寐,工作无法集中注意力,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情。 栖妙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栖望的提议不错。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栖望凝视着她,两人中间隔着煮得红油咕嘟咕嘟的火锅,让此刻的场景显得半分正经样子都没有。 就连栖妙也觉得荒谬。 栖望表现得相当淡定:“所以,你的意见呢?” 栖妙:“我的意见?” 什么她的意见,她这是被求婚了吗??? 栖望果然是个没有浪漫细胞的男人,栖妙已经脑补出两人结婚之后,每逢纪念日之类的节日,栖望都会给她送信.用卡或是奢侈品。 那天晚上的暧昧果然都是错觉吧? 栖妙满脸纠结:“我有意见。” 栖望:“比如呢?” 栖妙:“不会觉得太仓促了吗?” 她真正认识栖望才有多久,他们之间甚至不是很了解,最多的一段时间还是以兄妹的方式相处。尽管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欢上了栖望,但不代表他们要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更何况,栖望是以想帮助她的理由,栖妙更不能让他陷入楚家的火坑。 栖望张了张唇,把心底那句话咽下去。一点儿都不久,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仓促。 栖望沉默片刻。 “那我等你。” 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到曙光,再多一天少一天,也并不是那么着急了。本以为遥不可及的两人却因为一场意外重新联系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幸运。 他有的是耐心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感冒,大半年都没生病了滋味真不好受。大家千万别学我,天气一热就开始放纵qaq 今天还在发烧,明天至少有两更的。 爱你们! 第51章 离开 因为栖望的一句话,栖妙失眠到凌晨三点半。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栖望看着她的模样,还有那句“我等着你”。这样想着,栖妙愈发地睡不着了。 待到翌日,她的黑眼圈熬得相当严重,栖妙涂了两层遮瑕都盖不住,只得悻悻然放弃。 今日份的早餐依然是全家人共同进餐。栖妙丝毫没有自觉地自顾自吃了起来,楚父没有生气,用餐巾擦拭唇角,缓缓说道:“今晚的宴会,你们两人要出席。” 栖妙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什么晚宴。” 楚父说:“不用紧张,一个普通的小晚宴而已。” 身旁的楚姣姣低头秀气地吃着煎蛋。她的表情平静无波,就像是看淡了一切,栖妙瞥了她一眼,总觉得楚姣姣心里没想好事。 她如果是能甘愿接受这一切的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联想到今晚的晚宴,栖妙只期待她心中想的那几个人,一个都别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楚父的手指搭在桌上,顿了顿,“是关于悠悠的。” 栖妙抬眼。 “什么事。” “还记得你上次演奏惊艳全场吗?白家的先生前来邀请,问我你要不要参加今年成年礼,作为嘉宾独奏一曲钢琴曲。” 话一出,两个女儿都愣住了。 栖妙一脸的惊讶,不敢相信居然会邀请她。要知道往年都是参加过成年礼的名媛作为嘉宾,再不济也是名声干净,楚姣姣两次都没被选中,大家今年都以为她会被邀请做嘉宾,万万没想到—— 楚父补了一句:“是霍先生首肯的。” 闻言,楚姣姣的面色更是苍白几分。她待在霍虞身边少说也有一年多时间,霍家却从来没有给她铺过路,现在楚悠悠只不过是和霍虞捕风捉影的关系,却走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霍虞对楚悠悠动了情,是真的有想娶她的意思。 怪不得楚父春风得意,不怕霍家再次反悔。若是商业合作,以楚家的实力霍虞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但若是搭上感情一条线,那就不一样了。 霍虞不近女色,楚姣姣清楚得很。越是这么想,她的心就像针扎似的更加痛楚。 霍虞喜欢谁都可以,哪怕是栖家的小女儿,楚姣姣都没这么难受,但绝对不能是楚悠悠。 栖妙听到 霍虞的名字,瞬间又记起栖望对她说过的话。 她不感兴趣地说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霍家的恩情,她是万万不能收的。 三人各怀心思,直至晚上的宴会,栖妙换上衣服,踩着细高跟,忽然有些怀念以前在栖家穿的皮制软鞋子,最近居然踩着高跟崴脚,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华灯初上,觥筹交错,主客尽欢。 栖妙游走在宾客身旁,终于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待着。自从她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似乎变得沉默了一些,不是那么喜欢喧闹的环境。 一直期待着的喝酒、飙车,突然好像也没了滋味。 栖妙忽然有些明白那个用着她身体的女人为什么要独自站在角落里吃东西,这样的环境下,她忽然也有些格格不入的错觉。 她轻抿一口香槟,慢悠悠地站在原地,却不停有人上前搭讪,扰得栖妙烦不胜烦。 今天程栎没有来,霍虞和栖望都没有出现,大概是还在忙,栖妙看不到他们内心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时,栖妙看到楚父笑意冉冉地过来,将她带到几人的面前。 栖妙看到霍虞的母亲,眼皮一跳,便知道不好。 楚父微笑着介绍:“这边是小女楚悠悠。” 栖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叫了一声阿姨。 霍母没有生气,一张脸似笑非笑,反而看出和霍虞的几分相似来:“以后可得改称呼了。你家的姑娘真是养得一个比一个好。” 楚父闻言笑笑。 “是她们自己努力,家庭只是一部分。” 栖妙冷眼看着他们相互吹捧,说着一些在栖妙看来可笑无比的假话。她没想到楚父如此厚脸皮,居然就敢把她直接带过来,亦或是看在栖妙绝对不会在公众面前撕破脸皮的份上才如此肆无忌惮。 栖妙强忍着怒气。 霍母和身旁的几名贵妇用含蓄的目光打量着她,仿佛她是摆在高级料理店里上好的和牛。但是高贵上百倍的价格又有什么用,在他们眼里,就是用来被买卖的牲畜。 楚父笑吟吟地继续说道:“到时候到了霍家,还得好好管教才是。小女上不了台面,哪能跟霍家相提并论。” 一番吹捧让霍母的笑意更加柔和,就连栖妙面无表情的没礼貌也忍耐下去。 栖妙握紧了酒杯。 明明这件事她才是真正的主角,为什么他们却将她当做一个毫无用处的摆件? 栖妙盯着他们,语气变冷:“谁说我要嫁给霍虞了。” 她的声音又清又冷,周围的宾客听了个只言片语,一个个纷纷安静下来,听着几人的动静。 霍母的脸上略微有些挂不住,望向楚父:“你看这是——” 楚父摆摆手:“可能是年轻小辈又闹脾气了,谈恋爱嘛很正常,你别放在心里。” “我有说过我喜欢霍虞吗?”栖妙打断他的话,丝毫不在乎别人看着她,“我永远不可能嫁给他,除非我死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周围的宾客们顿时掩饰不住震惊的眼神,互相低头窃窃私语。 今天可是又听了个惊天大传闻。 霍家有意和楚家结好,但却是楚家的二女儿!最重要的是,楚家二女儿居然拒绝了! 楚父拉住她的手,示意她适可而止。 他维持着良好的教养,面对栖妙的时候唇角微微抿着,声音也是温声细语的呵斥:“这里不是你发脾气的地方,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吧。” “回去冷静?又想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出来吗?” “楚悠悠!” 胸口涌动着一股血气,令栖妙眼眶泛红,声音微微颤抖。她盯着楚父,继续问道:“觉得我让你丢脸了,让你不舒服了?那你又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 以前勒令不许我碰钢琴,现在为什么又要叫我去参加表演? 以前只许你的大女儿风光,只因为她听你的话。二十多年未曾惦记过我,现在惺惺作态什么!” 楚父面色铁青:“住口!你喝太多了,已经失态了,快回去!” “你以为我得到了金钱,得到了普通女孩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但是我也失去了一个作为普通人的权利。 我所能感受到爱的能力,我的自由,我的未来——统统被你扼杀了。” 她就像一只被囚禁在黄金笼里的荆棘鸟,一刻也得不到自由。她的前半生,后半生,都被一根名为生育的线紧紧勾扯,一刻也得不到放松。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没有生在这个家。” 一通话说出来,大概是怨气纠结太久,仿佛整个人都轻松许多。或许是她的话令一些人深有感触,有女宾忍不住眼泪,不动声 色地擦拭掉。这种场合是千万不能哭出来的,只会被别人耻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楚父气得整个人都在发颤,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 “离了这个家,你将一无所有!” 栖妙本没有这番意思,听到楚父的话,却像是找到一个理由。 她背对着楚父正准备离开,忽然别过脸望着楚父,微微一笑,顺从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挑衅。 “那我就试试。” 语毕,她动作轻柔地将香槟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朝着大家微微点头表示歉意,大跨步离开了酒店。走出酒店的一刹那,仿佛整个人脱离了束缚在天上飞。 她的翅膀是那么轻盈,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水的潮意,令她感动不已。 一分钟后。 自由的鸟儿变成了落汤鸡。 栖妙:“……”她是万万没想到中途会下雨,来的时候并非她开车,车钥匙也不在她手里。 栖妙尴尬地跑到大楼底下,淋了一身雨冻得瑟瑟发抖,和门卫面面相觑。门卫好心地给她找来一件外套,栖妙感谢不已,一边拿出电话。 这时,面前驶过的一辆黑色私家车又缓缓倒车,停在栖妙的面前。 她掏出手机的动作顿了顿。 驾驶座的车窗滑下,露出半张清隽而冰冷的侧脸。面对着栖妙如此狼狈的模样,他不带半分嘲笑或是好奇,面无表情地说道:“上车。” “啊?哦!” 栖妙没有问他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更没问他要不要进去。 两人一路沉默着,只听到雨夹雪的雨滴打落在窗户上,发出啪嗒的声响,不清脆,却又极朦胧。 栖望望着窗外,平平淡淡地说道:“听说你从楚家离开了。” 栖妙不自在地别过脸:“消息传得这么快的么。” “之后什么打算?” “有想过重新捡起来钢琴,演奏或者是考级当老师,都够生活了。我现在对生活也没那么多要求,该享受的都享受腻了,所以……” 栖望打断她的话:“那我呢。” “什么?”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微弱的啪嗒雨点声中,一道声音如此清晰。 他说:“你的后半生的人生规划之中,关于我呢。” 作者有话 要说:发烧还是没好,剩下一更明天补上。大家晚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车鱼深深30瓶;keker10瓶;胖胖和尚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真相 一时冲动的决定,自然是没想那么多。 栖妙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敢通过后视镜看栖望的眼睛。她低垂着头,安静片刻后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酒店。” 栖妙一惊:“我可不是那种人!”若是栖望想趁热打铁做点儿什么,那就是他想多了! 栖望:“……就是休息。” 栖妙:“哦。” 她的脸爆红,尴尬到无以复加,只想从车窗跳出去当场去世。 坐在驾驶座上的栖望看着闪烁的红灯,沉默了几秒钟,才面无表情地说道:“笨蛋。” 栖望把栖妙送到酒店,安排她进了房间,叮嘱她不要轻易开门之后,离开了酒店。栖妙趴在窗边,看着他的车缓缓驶离酒店,又莫名其妙觉得有几分失望。 她以为栖望真的会做点儿什么,没想到栖望如此正人君子。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栖妙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安静下来。 栖望是从来不会强人所难的人,没有她的同意,肯定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向来如此,不论是学生时期或是现在,总是在方圆的规矩里做事,唯一的几次出格,全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 栖妙的眼眸闪烁着光,最终低垂着望向手机。她蜷缩在沙发上,给栖望发了条信息。 “一切安全。谢谢你,晚安。” 过了约莫一分钟,栖望回复信息。 “晚安。” 睡到半夜,栖妙半梦半醒,心中惶惶不安,总觉得睡得不踏实。梦里一直出现楚父的脸,出现楚家的佣人们,从她记忆之起,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整栋别墅都是冷冰冰的,人进人出,却仿佛没有人气似的。 “……” “嗡嗡嗡……” 栖妙睡得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却听到程栎急吼吼的声音:“你在哪??” “在酒店睡觉……”栖妙揉揉眼睛,“怎么了?” “霍家完蛋了。他们做了不该做的生意,已经有警车将霍家团团围住。幸好你没在楚家,楚家也有警车停在那儿。” 栖妙捕捉到关键词,瞬间惊醒大半。 “怎么回事?楚家为什么会?” “你还记得上 次那个女人说要跟我小舅合作吗?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总之你们两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做了违法的生意,恐怕你爸也得进去。他算是主谋。” 程栎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店里如此清晰,惊得栖妙浑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我现在才知道,我小舅针对的人,原来是霍虞。” “!” 栖妙顾不得打理头发,随便穿上外套便跑出门去,连夜打车回到楚家。果然,待到她下车,便看到楚家的别墅面前围着几辆警车。 栖妙走近了,一名中年警员瞥了她一眼,目光如刀,像是从上至下将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你是楚悠悠吧。” “是我。” “进去吧。” 栖妙缓缓走到大厅,却发现不仅有楚父在,程栎,霍虞,霍父,楚姣姣,全部站在客厅里,他们见到栖妙面色各异,唯有程栎走上前:“你怎么这么晚跑来了,我正准备叫司机过去接你。” “没事。”栖妙摆摆手,冷静地望着面前的局势,“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证据确凿,等会缉拿归案。” 程栎的嘴唇动了动,似是不忍,低声说道:“楚家这下,怕是真的要散了。” 以这桩生意的金额和影响来讲,楚父被判的年数,至少要十年以上。 栖妙心想,怪不得楚父前些天总是春风得意,仿佛即将要变成亿万富翁,跻身上流社会最高层次一样,原来竟然暗箱操作,想谋取不义之财。 “那霍虞——” 栖妙虽然不喜欢他,却总觉得霍虞并非是愿意夺取不义之财的人。 这时,背后缓缓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 “他是从犯。霍家的生意,他摘不干净。” “……” 栖妙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到一个鲜少出现在大家目光中的男人。居然是程栎的小舅余赦。他坐在轮椅上,膝盖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天鹅绒毯。他的面容清瘦,却难掩容貌俊美。 他的身后站着两人,一名是神态雍容淡定的老管家,另一位是陌生的女人。 见到余赦,楚父和霍父的脸色都变了变。 栖妙则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名长相陌生的女人。她的容貌年轻,只能算得上清秀,接受众人打量时候的自带略显僵硬,却一直在强装镇定。 栖妙有种预感,那就是用过她身体的楚悠悠。 楚父恨恨说道:“一定是你故意钓鱼,你也别想摘干净!” 余赦哑着嗓子,双手合十:“事实上,我一直配合着警方的动向。已经配合了十年。” 十年前的他只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掀不起大风大浪,现在时日不同,当初犯过的过错,他们谁都别想逃开。 楚姣姣不甘地咬住唇,眼眶含着泪,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弱可怜,哽咽的声音楚楚动人,令人不禁升起恻隐之心。 “可是,这和楚家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毁了我的家,我们以后又该怎么办?” 她的楚楚动人并没有引起余赦丝毫怜悯的心。 相反,余赦的回答相当冷酷。 “十年前,我也是这么质问他们的。当初的程栎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父母双亡之痛,谁能感同身受?我的姐姐姐夫被他人害死,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报应,这一切该怨谁?” 话一出,全场震惊。 程栎更是惊讶到失态:“舅舅,他们、他们——”他们竟然是凶手? 余赦冷冷地看着他们,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十年前那场车祸,主谋,都站在面前接受审判。” 被杀死的可怜的知更鸟,终于等到下一轮的报应。 栖妙更是不敢相信。 她以为楚父仅仅只是贪财,谁能想到,竟然动过杀害别人妻子的想法! 楚姣姣继续争辩道:“十年前是十年前,那时候的案子都没有证据,现在——” 余赦打断她的话:“你们的母亲为何突然病逝?每年定期体检,又没有遗传病史,没有不良嗜好,生活规律健康,怎么短短一个月时间生了场大病撒手人寰?” 栖妙每听着他说出一句话来,心脏便跟着颤抖一分。 越是听到后面,她越是不敢相信,她忍不住眼泪,直勾勾地望向楚父。 楚父色厉内荏,丝毫不显慌乱。 “证据呢?” 人都已经火化成灰,是断然找不到证据的。他一口咬死自己绝不是凶手,不出证据根本不可能会承认。 余赦冷冷说道:“那你恐怕忘了,几周前的雨夜,栖家兄妹出车祸的事情。” “!” “警 方已经找到证据,具体是什么,法院见吧。希望你这会儿能够享受几分钟铁窗外的自由空气。” 栖妙怔怔地望向楚父。尽管她恨这个男人,但对方做出的恶行还是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她手脚冰凉,说不出话来。 楚父态度强硬,但依然暴露出几分不甚明显的惊惶来。 栖妙对他的表情清楚至极,当然明白他这副模样的意思。 “……” 她忍不住眼泪。 “竟然真的是你做的……你居然能坏到这种地步!” 楚姣姣怒叱一声:“你胡说什么!一切都还没成定数!” “不,一切早已成定数。” 十年前犯下的恶行,如今,所有人都得偿还,一分一厘全部还得干干净净。 一场夜雨正下得滂沱,仿佛要将一切的不堪洗刷干净。栖妙静静地看着他们把一群人带走,心中五味杂陈。 一切要结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昨天的二更! 话说今天看了看大纲,突然发现快收尾了,我果然是个短小的作者啊……女主回到栖妙的身体之后就是两人甜甜的相处啦! —————— 以下是题外话。 这里应该有小可爱看过我的文《穿成男配他前妻》,因为要出版,原来的名字不能用,得取一个新名字,所以发了一条求助。具体的要求和奖励都在微博,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微博看看。 我的微博是:不才如仆-例当沙汰 非常感谢! 第53章 道歉 警员带着几人离开,楚家瞬间空荡不少。以楚父犯下的罪刑,楚家的房子也免不了被卖掉抵债。楚氏集团破产,她们姐妹两人说不定会背上债务,一夜之间不仅从上流社会变成普通人,甚至或许要做一辈子的劳苦命,这是楚姣姣绝不愿意接受的。 她头一回失态,冲上去要揪住余赦,却被几名警察死死拦住。 楚姣姣哭喊得声嘶力竭:“你们还我!还我!”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只是嗓音已经嘶哑难听,分不清是在说什么了。 栖妙看着她这样哭喊,突然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一夜之间从云端坠落,需要适应的何止是她一个人。但更多的是释然,是解脱之后的豁达与希望。 她和楚姣姣终究是不同的。 楚姣姣希望借着楚家这根梧桐枝头飞上去当凤凰,如今她没了楚家,就算真的想嫁人,又能好到哪里去。这时候除非真爱,否则谁也不会接手。 她们的前半生,踏出这栋房子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 栖妙一时间竟无法去讨厌她。她轻声叹了口气,便听到身后的陌生女人冷冷道:“这一切,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栖妙折身,凝视着那张清秀的面容。 “是你。” “是我。”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吧。”栖妙问。 楚悠悠双手抱肩:“我说过的。是你们惹怒了我,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栖妙真心实意地点头:“谢谢你。” “!” 她的脸色变了变:“你为什么要感谢我?” “因为你做到了我没能做到的事情。” “你难道不应该恨我吗,不会感到悲伤吗?” “不,恰恰相反。”栖妙摇摇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久到她以为已经没了希望,没想到有人替她实现了这个愿望。栖妙此刻只觉得浑身轻松,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楚家,楚悠悠正想上前阻拦,却忽然被一只手铐铐住。 她愣在原地:“你这是要干什么?!”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庆幸,懵懵懂懂转了一圈,不得不接受自己还在书中世界的残酷现实。楚悠悠挣扎许久,终于决定去找本书中 最大的反派,也就是余赦。 利用余赦对霍家的报复之心,她将一些关键性的信息说出,当初也正是余赦从这些事情之中找出打击霍虞的关键点。 只是,当初是霍虞先察觉,所以早些应对,才不至于锒铛入狱没了反击的机会。 现实则不然。 楚悠悠利用此刻霍虞还完全没有进展到发现余赦行为的剧情,上门找到余赦,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在这段时间,她也曾对余赦心动过,更希望能在点滴的相处之中焐热那颗饱经风霜冰冷的心。 谁能想到? 面对着她震惊的神情,余赦一手扶在轮椅的靠手上,缓缓说道:“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信息?若是你说不清楚,必定也是摘不了干系。” 他的话一出,楚悠悠顿时脸色惨白。 她为了让余赦能够相信她,把知道的全部都说得干干净净,哪能想到现在反而成为了被抓的证据? 楚悠悠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我没有参与其中,我是清白的!” “那怎么解释这些信息?” 若不是参与其中,也必定有同谋过,否则绝不会清楚地知道案发当时留下的线索。余赦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个女人,只是她一厢情愿地把一场复仇当做罗曼蒂克的附属品。 楚悠悠眼前一黑。她根本没办法解释,难道要她说,眼前的所有人都是来自于书中的世界? 警察拽住手铐,眼神冷峻:“剩下的话留到警局再说吧。” …… 栖妙没有看到这一幕,事实上她并不关心那个女人的去留。 她本就是懒得八卦别人生活的人,从这一夜开始,她们以后的人生都再无交汇的可能性了。 程栎心情复杂,同栖妙打了个招呼之后,跟小舅一通离开了楚家。 楚姣姣面无表情地问:“你要去哪?” 栖妙回答得十分干脆:“回到酒店,好好睡一觉。” 等明天醒来了,再为新生活做打算。 同样站在身旁,寒风中擦拭眼泪的楚姣姣哭得鼻头通红,闻言冷冷瞥了一眼栖妙:“我们两人还有什么不同吗。以后,你是个普通人,我也是个普通人,你抢走我的东西同样也失去了。” 栖妙唇角微微翘起:“哪有什么夺走,那些东西我从来都没想过需要。” 楚姣姣冷嗤一声,不 置可否。 这时,喧闹之中的楚家大门口缓缓停下一辆私家车,一道清瘦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他的身材修长,肩宽腰窄,或许是因为赶得急了,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白色的衬衫在雨夜中如此惹眼。 他急促的脚步在看到栖妙之后微微放慢,好让自己显得更为淡定稳重些许。 他靠近了,额头濡湿的头发丝暴露方才是有多么着急。 是栖望。 栖妙眨眨眼睛,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她哑着嗓子,轻声说道:“你不应该来的。” 这是对栖家的不负责,更会对他以后造成影响。她以为在楚父被决定即将入狱的那一刻,一切都就强行结束了。 迎着栖妙的泪眼朦胧,夜色之中的男人沉默着,隐忍着没有上前抱住她擦眼泪,而是向她伸出手。 “回家吧。” 他的话音刚落,栖妙泪如雨下。 …… 楚姣姣眼睁睁看着方才还是跟她同样要遭受现实的狂风暴雨的栖妙,被栖家的长子带走了。 此刻的一幕像极了两年前的时候。 她也是这般顶着众人艳羡的注视之中,霍虞向她伸出手,把她带走这个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的黄金牢笼。她以为这一眼便是人生后半部美妙的电视剧的开端,她天真地认为霍虞便是她的一辈子。 如今,什么也没了。 全没了。 楚姣姣苍白着脸跪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几日之后。 栖妙坐在法庭里,听着法官的判决。楚父和霍父的罪刑最严重,再加上有故意杀人的罪刑在先,影响恶劣,量刑极重。如果没有回转的余地,两人恐怕后半生都要待在监狱之中。 作为从犯的霍虞因为不知情,判刑较轻,只需一年零三个月。 听着审判。霍母当场晕厥过去,引得法庭上一阵嘈杂。 只不过短短几天,霍家与楚家纷纷倒闭破产,不动产全部清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们姐妹两人并没有债务背身,都可以做个自由人。 栖妙安静地听完了全程之后,她看到楚父佝偻着背朝法官深深鞠了个躬。几天没见,楚父的头发白了一般,心境所致一夜白头,看着倒有几分凄凉。 栖妙别过脸,不再去看他。 一行人三三两两地走出门。 栖望陪在栖妙身旁,她看到楚姣姣远远站在台阶下望着她,拽了拽栖望的袖子,低声说:“你先到车上吧,我有话和她说。” 两人走到安静无人的地方,楚姣姣远远瞟了一眼栖望所在的地方,冷冷说道:“他对你可真好。” “我来不是说这些事的。” 栖妙从包里掏了掏,拿出房产证递给她。 “还记得我之前房子被卖掉了吗?都在程栎那里。房子里还有不少好东西。我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不过足够你用很久,至于怎么花,不用我讲你自己也清楚。” 楚姣姣怔然地望着她:“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给我?” 栖妙面无表情地塞到她手中:“别误会了,我没那么好心,我只是不想再花楚家的钱了。” “……” 楚姣姣拿着房产证,忽然捂住脸,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半跪在地上,一只美工刀顺着袖子滑落出来,啪嗒掉落在地上。 栖妙看到美工刀,这才意识到楚姣姣方才怀揣着怎样的意图。她不但没有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悲哀。 楚姣姣一定是觉得后半生无望,所以连这样危险的决定都可以毫无顾虑地去准备了。她已经放弃了她的后半生。 楚姣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为你恨我!” “我当然恨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如果可以我压根就不想和你做姐妹。”望着她狼狈的模样,栖妙冷着声,低头看着她,“只是,我们都没办法选择出生而已。” 若是她们两人生在栖家这样的家庭,说不定真的会做相互友爱的姐妹。 这是栖妙在栖家,见证着他们温暖相处的时候所认识到的。她们两人之间的竞争和仇恨,一开始的源头就来自楚父利己主义的偏爱与冷漠的挑唆。 楚姣姣本不应该是这样,她也是。 可惜,这辈子她们是绝不可能做毫无间隙的姐妹。她不会,楚姣姣更是不允许。她们从今以后只能做到老死不相往来。 栖妙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以后,她们都会刻意避开。 楚姣姣低垂着头,盯着手里的证件,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脸颊滑落。她的人生信念,她的价值观都在崩塌,从今往后不复存在。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指责甚至是嫉妒自己的妹妹了,她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霍虞会喜欢楚悠悠,而对她 始终不肯给予一颗真心。 她忽然记起,从幼时母亲把手里仅存的一颗糖给了妹妹的那一刻,正是她第一次嫉妒起妹妹的时候。 可她却忘了,在这之前,母亲把最可爱的玩偶也留给了她。 她只计较自己失去的,却从来不珍惜已经拥有的。 “……” 站在对面的人早已离开,楚姣姣攥紧了手中的证件,哽咽着低声道:“对不起……” 现在说道歉,还来得及吗? 第54章 大结局(上) 栖妙去探监,见了楚父一面。 隔着一层不透风的玻璃,楚父坐在对面,明明前些天还是一个容光焕发的成功人士,现如今,面色灰白,就像是半截腿埋在了土中,已经看不到他的生气。 栖妙握紧了电话,望着他,沉默片刻。 楚父也握着电话一言不发。 栖妙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下次再见面,便是监狱通知楚父死亡的时候。届时她会像楚父对待母亲一样将他火化,变成宇宙中最渺小的一缕尘埃。 楚父依然沉默着。 眼看时间快要到,栖妙看了一眼手机,将万千的复杂心思收入心中。再次面对楚父的时候,她仿佛已经抽身变成了一个毫不相关的普通人,没有感情,也没了怨恨。 楚父忽然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爱过你的母亲?” 栖妙闻言,放下话筒的动作一顿,抬眼望着玻璃对面沉默的男人。 栖妙摇摇头。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她肯定也不在乎了。” “那么,再见。” 栖妙没有回家,反而去见了另外一个人——霍虞。这场意外之中,霍虞或许是无辜的一个,却也脱卸不了责任。出于对亲情的维护,他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最后连带着将自己牵连入狱,可真是人生中的悲剧时刻。 栖妙去看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只是告别的见面。 尽管霍虞还有一年多就可以出狱,但那时候,他和栖妙已经是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 楚家与霍家一夜沦陷,霍虞应该比她更加痛苦。 栖妙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下巴胡茬没刮,蓬松的头发略显凌乱,人比之前憔悴几分,只是一双眼睛依然闪亮。他见到栖妙的瞬间,凤眼微微眯起,倒退一步作势要离开,摆明了是不想见栖妙的。 霍虞在狱中,能见父母,能见长辈,所有关切他的、看他笑话的人,霍虞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唯独栖妙不可以。 他只是想到她,胸口便一阵阵地憋闷。 栖妙站在那儿,霍虞与她距离约莫两米多远,两人谁也没有走近,谁也没有动弹。 栖妙很想说点儿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许久,身后的狱警提醒她时间要到了,栖妙迟疑片刻,缓缓抬起手,朝着霍虞挥动,做出 再见的手势。 霍虞伫立在原地,犹如一座雕像,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地目送着栖妙离开,消失在这间狭□□仄的房间里,终究是没能像往常一样扯起僵硬的唇角。 栖妙的故事还没结束,他的故事也还没结束。 他们之间的故事结束了。 听栖望说,那个用过她身体的女人被审讯,怎么也讲不出缘由来,最后竟然扯到说什么霍虞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余赦是大反派,大家所有的故事她都看过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经心理医生诊断,认为她的情况堪忧,便把她暂时送到精神疗养院。 一个月之后,听说她人间蒸发,谁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栖妙听到这一消息,不禁摇摇头。 她问栖望:“如果霍虞是主角,那么,现在主角进了监狱,反派获胜,这本书究竟谁还算是主角?” 栖望正窝在她的沙发上办公,闻言扶了扶眼镜。 “这并不重要。” 如果非要选择,他希望栖妙是真正的主角。 栖妙租的房子不大,单人沙发的容积有限,栖望腿长,卡在中间就连栖妙都看着难受。但她没有接受霍虞的赠与,也不愿意住在他的房子。这些天她找了两份不错的工作,一份是给别人补习,一份是在餐厅演奏,栖妙从未体会过赚钱有这么不容易。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大手大脚,破天荒学会了节省。 她节省,栖望每次都会带着一堆东西来塞进冰箱里。她总是吃外卖和餐厅的外包,栖望在秘书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给她做饭,要么就把公司的饭叫秘书打包一份,直接送到栖妙工作的地方。 栖妙看着他别别扭扭挤在小沙发里,越看越别扭,趴在沙发上挤了挤眼睛:“喂,你还是回公司吧,在这里……” 她的眼前忽然6一黑。 栖妙差点儿从沙发跌落在地上,栖望顾不得放电脑,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这样的情形之前也有过,只是栖妙没把这当回事。她以为自己没什么事,像往常一样站起身,却突然感受到心脏一阵抽痛,痛得她浑身抽搐,不听话地颤抖起来。 “没事……我的身体健……”栖妙话还没说完便昏死过去。 上天大概和她有仇。 每当她品尝到一丝甜蜜的滋 味的时候,便会用猝不及防的方式将她打回残酷的现实。 栖妙精神恍惚地睁开眼睛,忽然看到一群人沉默地站在病床面前。她坐起身来,同他们打招呼,他们却一个个仿佛看不见似的,低头看着病床上已经没有生命特征的女人。 栖妙:“???”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促使着她缓缓低下头。 “……” 栖妙沉默许久。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身体还躺在病床上啊啊啊啊—— 短短时间,栖妙尝试了躺在身体上、来回翻滚、默默念大悲咒等等方法,始终没能唤醒自己的身体,她的心脏彻底停止跳动,被放在停尸间放了整整三天。医生说是突发性心脏病导致的猝死,早在之前就埋下了病因,只是栖妙一直未曾注意过。 好不容易规律的作息,又因为搬家工作等繁杂事情让身体在崩坏的边缘。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熬夜了! 栖妙眼睁睁地看着栖父栖母站在病床面前哭,一边哭一边叫栖妙的名字。 看着这一幕,栖妙先是震惊之余,随后意识到,他们早就察觉到她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一直在装傻。 他们把她当做自己真正的女儿,并不是一个替代品冒牌货。 一想到这,栖妙的心就一阵阵地揪痛。 栖妙看到程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尽管闻不到,也能从他凌乱的衣衫看出大概是从酒场子跑到医院。他轻轻摇晃着栖妙的肩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脸庞泛着青,肢体僵硬没了生命。 看到程栎这样难过,栖妙也忍不住眼泪。 程栎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她却因为搬家和工作的事宜忽略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栖妙悲伤地看着他。 程栎一手撑在病床上,嘴唇微微动弹,许久,他颤抖着低声说道:“我还没有向你说过。我喜欢你啊。” 栖妙愣在原地。 程栎轻轻碰了碰她冰冷的脸颊:“我愿意一辈子都不说出来,只要你醒,可以吗?” “程栎……” 栖妙呼唤他的声音,程栎却是一声都听不到的。 程栎在她的房间待了很久,整整一下午才被管家带回。房间陡然空荡安静,栖妙有些不习惯地坐在墙角,悲哀地想,或许她以后都要 这么过了,做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孤魂野鬼,就这么飘荡在人世间。 她还看到楚姣姣过来看望她,这是栖妙所意想不到的。 楚姣姣站在尸体面前,沉默很长时间。 “或许母亲那句话对,好人都命短。”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转身离开。 …… 最后进来的是栖望。 栖妙知道,他一直在门外等待着,就像是她的家属一样,安排着大家进去,又将大家送出医院。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透明的眼镜蒙着一层朦胧的雾,看不清他的眼眸。 栖妙站在他身旁,眼睁睁看着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她悲伤地伸出手,那滴眼泪从半空掉落,穿过她的掌心,掉落在地上。 栖妙能感受到那一滴眼泪的温度。是冰冷彻骨,又滚烫得伤人。 她迟迟没能给栖望一个答复,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 栖妙握紧了手,闭上眼睛,强忍着心中的痛楚。 似乎一个人死了之后,才能真正看清周围人与她的关系究竟如何。她原以为自己如浮萍般孤零零地漂浮在尘世之中,哪能想到四海都有关切她的人。 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 …… 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栖妙看不清面前的环境,她依稀看到栖望,便努力朝他伸出手,叫他的名字:“栖望!” 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栖望回过头。 然后,眼前一黑。 栖妙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梦里的她梦到自己短暂的前半生,回顾一遍之后又开始重复她在栖家的生活。她看到后花园的小雏菊一夜之间全部绽放,雏菊花丛之中坐着一名模样纯洁天真的女孩子,正朝着她温柔微笑。 她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是无声的,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动。 栖妙疑惑地观察着她的嘴型,不确定地重复一遍:“回去?” 闻言,女孩冲着她点点头,摘下一朵雏菊微笑。这时的栖妙才发现,这个小女孩,赫然是栖家的小女儿—— “咚!” 栖妙猛地坐直了身体,大脑一阵眩晕,仿佛有一千只锤子敲响她的大脑,敲得她昏天黑地,不知昼夜。 “ 哎呀哎呀你没事吧?” “医生叫你不要乱动啊!” 迟钝的神经缓缓清晰许多,栖妙傻愣愣地别过脸,面色由茫然到疑惑,又由疑惑到震惊。 所以。 “我!又!回来了吗!” 她只想发出一记恶龙咆哮。 那个女孩子说的没错,她果然是回来了。 栖父栖母红着眼眶,心情复杂极了。前脚哭完栖妙,没过多久又跑过来哭她,这种情绪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听到医生说栖妙有了生命特征,他们心中一紧,联想到某个绝不可能的猜想,飞快地赶回来。 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栖父还表现出冷幽默的一面,安慰栖妙:“没事儿,你就当搬了家。” “……”她脑壳疼。 栖妙虚弱地重新躺到病床上。 这时,病房门咣地一声,匆匆赶来的栖望冲到她面前。栖妙脑海里净是他告白的模样,只想拽着他上前吻住他的唇,这样的心情从未有像此刻一样的急切过。 只是。 栖妙眼睁睁地看着栖望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猛然刹车停在原地。 他看着她,就像是这个世界最熟悉而又最无法触碰的人。 栖妙惶惶然地问:“怎么了?” 话一出,她听到一道曾经用过的柔软细弱的声音。这道声音独属于栖家的小女儿,也就说明,他们此刻的关系—— 如果此刻有力气,栖妙一定会冲着上天竖起中指。 这大概是对她人生中最严厉的一次诅咒了。 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fuck.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主旨是,少熬夜。 (摸摸我的秃头) 下章正文结束也别方,只是觉得正儿八经的故事结束了。甜甜腻腻的日常都想放在番外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5章 大结局(下) 栖妙的心情怎能用一句复杂来形容。 这期间,她同栖父栖母好一阵亲切交谈,全程栖望在身旁默不作声,单看他的表情,还以为栖妙真的死去。 栖妙能理解他的心情。她现在就跟死了没两样,只会更加痛苦。 栖妙一时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她安慰自己,原来的身体还在,或许以后会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就在这时,栖父忽然接到电话,说着说着不由吃了一惊。 “什么?你们怎么可以犯这样严重的错误?!” 栖母问:“怎么了?” “他们弄错了尸体,把妙妙……呃不,楚悠悠的身体推到殡仪馆火化了!” 消息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得栖妙措手不及。 她颤颤巍巍地问:“现在阻止还来得及吗?” 栖父望着栖妙,满脸写着遗憾:“就剩下骨灰了。” “……” 完了玩了。 从今往后,栖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栖望结婚生子,她也另寻别人,两人从此各过各的,谁也别再提当年发生的事情。 栖妙心如死灰,栖父栖母的话全部听不进去。医生围着她检查了个遍,还是这家医院,约莫大半年前的时候栖妙活死人复生,现在又是植物人复生,一个个惊叹不已。 栖妙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一个小护士正朝着她划十字,嘴巴念念有词。 栖妙:“???” 主治医师微笑着说道:“别怕,她觉得你是耶稣附体了。” 栖妙:“……” 事实上,她还真是死而复生又还魂。这样的境遇谁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恐怕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答案。 栖妙幽幽地叹了口气。 重新回到栖家,又是以栖家小女儿的身份。在变回楚悠悠的时候,栖妙总希望自己能够回来,现在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理智告诉她这或许是对她和栖望而言再好不过的结局,但胸口涌动着的悲伤轻易无法驱散。 这次大病痊愈之后,栖妙的心脏居然奇迹般地恢复正常,这也说明,她可以渐渐锻炼身体,恢复正常人的体格,以后只要注意身体健康,想像楚悠悠那样飙车喝酒也不是难事。 只是栖妙对于这些都不感兴趣。 她很想找个人抱团哭诉一场,唯一能够倾听她这一切的人,栖妙却迟迟不敢联系。 她想到程栎那天隐忍而痛苦的模样,便狠不下心来,再将他牵扯进这场荒诞的戏剧之中。 没过几天,程栎给她打来电话。栖妙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凑到耳边,雀跃的心情忽然变成忐忑不安,让她许久都没能开口说话。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尴尬的沉默,直至其中一人先开口。 程栎:“你身体恢复健康了吗。” 栖妙连忙接茬:“是的。你最近还好吗?” 她很怕程栎以为自己又有了机会,向她告白。她不愿意捅破这层关系伤害他们彼此,更不想拒绝程栎。 程栎对于这件事的想法似乎也是如此。 他的语气略显释然。 “我大概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你要干什么去?” “去当兵。”程栎低低笑了一声,“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啊。” 栖妙恍然,只是那时候的程栎语气太随意,她没把这件事记在心中。没想到,程栎说的居然是真话。 程栎说:“下次见面可能是明年,也有可能会更久,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什么难处……我可能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气馁地长出一口气。 “妈.的,我最不擅长说这种煽情的话。总之你现在也有人照顾,我很放心。” 栖妙依依不舍,憋不住眼泪,差点儿要哭出声来。 “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那边的生活肯定会很苦……” 听到栖妙的哭腔,程栎烦躁地低声骂了句脏话。 “别哭,能不能别像个娘们儿一样。” 栖妙破涕为笑:“我本来就是个女孩子!” “以前你说这种娘里娘气的话,我肯定要一巴掌拍你脑门上,今天先攒着。”程栎刻意恶声恶气地凶了她一声,说了一半喉头忽然哽咽一声,便没了话。 两人又陷入沉默。 他们从认识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时间,当初的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锋芒毕露的少女,程栎是混不吝的校霸,他们两人相遇之后就如同彗星撞地球,结识的轰轰烈烈,现如今的告别,却是再安静不过。 安静到有 些不像他们了。 程栎安静片刻继续说道:“我明天就要启程了,你不必送我,虽然我知道你他娘.的可能根本都没有想起我来。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希望栖望那个混蛋没有欺负你,否则我要他好看。” “栖望他——”栖妙欲言又止,终是不想同程栎提起栖望的名字。 程栎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心里肯定会难受。 栖妙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没事儿,就是跟你通知一声,免得到部队上用不了手机,你联系不到我会担心。” 栖妙嗯了一声。 “好。” “行了行了,我挂了啊。”程栎语气潇洒万分,“栖妹妹,下次有机会再见!” “等等!” 栖妙急急叫住他。 程栎开玩笑地说:“怎么了,该不会要跟我告白吧?我都说过了,对你这类型不感兴趣。” “程栎。” 她一叫他的名字,他便突然没了声。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栖妙低声说道:“一路顺风。” “切……” 程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尾音发颤:“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挂了吧挂了吧,我这边还忙着收拾行李呢。” 栖妙应声,任由他挂断电话。 终是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电话另一头,程栎使劲骂了几句脏话,眼眶泛红地仰躺在床上。 他还记得那天偷听墙角,却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小舅清清楚楚说着,栖望并非是栖家所生。 那么说—— 就算他真的过去,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反而会平添苦恼。 还是算了吧。程栎告诉自己。 他表白过的人已经死去,化为尘土离开这人世间。 二十年的枷锁终于被驱除,程栎应该替她高兴,而不是用过去来牵绊着她。栖妙需要新的生活,他同样也是,他不能用自私来使几个人同样受伤。 因此,他决定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好让他心里好受点儿。 他们都需要迎接新生活了。 …… 栖妙在栖家依然苦恼不已。 栖父栖 母最近忙来忙去,不知道都在忙碌什么。学校那边迟迟没有去,倒是沉栩在这段时间发了不少短信,看得栖妙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发誓一定会帮他多写半个月的作业。 沉栩气急败坏骂她笨蛋,她也没生气。 栖妙发了几条信息,唇角不禁噙着几分笑意,当然也没看到一道身影渐渐朝着她靠近。 “很高兴吗。”头顶上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声音,吓得栖妙差点儿魂飞魄散。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吭声?”她嗔怪道。 栖望沉默地凝视着她。 这些天,他们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栖妙又刻意避开了栖望,免得让栖父栖母难过。他们两人四目相对,栖妙竟有些心虚地别过脸。 “你走吧,我们两人不能再单独待在一起了。” 栖望一动不动。 “我们现在……” 栖望的嗓音略显低哑,与他平日里的清冷声音不符。 栖妙低声说道:“没有办法了。” 他们两人谁都不能伤了父母的心。 正说着,栖望身后又响起一道比平日要冰冷些许的声音:“栖望,妙妙,你们两人过来。” 栖妙愣了一下。 是栖母? 她的眼神有些慌乱地望向栖望,栖望却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进入客厅。栖妙很想甩开手,只是这一刻的栖望的手掌心太过温暖,温暖到她有些难以松开。 栖妙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忐忑不安。 她意识到栖母紧盯着两人牵着的手,连忙甩开,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栖父咳嗽一声:“今天,是要宣布一件事的。” 栖母点头:“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们两人都看在眼里,所以是时候做出一些措施了。” 栖母心里一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迎着她的目光,栖父双手背在腰后,说:“从今天起,栖望既不是我们的儿子了。” 栖妙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哀求:“对不起,我知道我和栖望的关系困扰到你们,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请你们不要将他从这个家赶出去!” 栖父和栖母望着她许久,这才说道:“你这小傻瓜,在胡说什么?” 栖妙:“???” 栖父笑眯眯地说: “我们的意思是,栖望要变成女婿了。” 栖妙:“哎哎哎?” “其实妙妙你一直不知道,栖望并非我们所生,而是当初收养的遗孤。这两天已经把他的户口转到挚友的名下,也只能委屈栖望了。” 栖望微微点头:“不委屈。” “???”栖妙回过头,震惊地望向他,“你知道?!” “栖望是昨天才知道的。” 两人这些天一直观察着两只小崽的互动,确定他们是真心喜欢,动了情,两人才不顾阻拦决定将栖望的户口挪出去。虽然这样的做法可能遭来他人诟病,但这又有什么,他们开心就好,其他人的想法才不重要。 栖母捂着红彤彤的脸,满眼写着开心:“真是亲上加亲啊。” “对啊,以后就是想离婚都难哦。” “离离离……”栖妙结巴了一下,“我们还没结婚呢。” 栖母大手一挥:“没事,先订婚。等你到法定年龄再结婚。” 栖妙目瞪口呆。 就这样,几日的担心变成虚惊一场,直至回到房间,栖妙还好一阵的失魂落魄,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听到敲门声,不待栖妙拒绝,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来。栖妙表示今天一定要发火让他好看。 结果是。 她猝不及防地被栖望摁住亲到嘴唇肿了才松开。 …… 翌日。 栖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一边喝粥一边悠悠说道:“妙妙现在还小,不能发生性行为哦。” “噗咳咳咳……”栖妙差点儿把一口粥咳出来。 栖望皱着眉,递给她纸巾,音色清冷:“怎么吃饭都这样不小心。” 栖妙想,还不是怪他! 吃了早饭,栖妙披着外套决定出去晒晒太阳。这时,她听到做饭阿姨惊喜的声音从庭院传开:“雏菊花长出来了!” 一家人又惊又喜,脚步匆匆地小跑到后院。一场大雪在日光下融化成雪水,昨日还是皑皑白雪,这时遍地都是嫩绿的草叶生长,勃勃生机。 栖妙喃喃自语道:“太好了。” 梦中的女孩,也在爱着这个家吧。 栖父栖母忍不住眼泪,相拥着哭出声来。 栖望站在栖妙身旁,看了看雏菊的嫩叶,又望向栖 妙,唇角微微翘起。 一个月后。 原本听到栖望并非亲生的重磅炸.弹已经足够惊人,没想到又来一刀。 栖望竟然要和栖妙订婚了! 栖妙看着请柬上的名字,差点儿喷笑出声。“白望,这个名字也太奇怪了吧哈哈哈哈!”坐在办工作旁的栖望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将桌上有些凉了的汤喝光。 栖母说是让他败败火气,事实上的确如此。娶了个小娇妻,能看不能吃,还真是磨人。 栖望低头工作半箱,忽然淡淡说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栖妙笑得擦起了眼泪。 栖望说:“准备好嫁给我了吗。” “……” 栖妙突然噤声。 她回过头,栖望不知何时停下了工作,正凝神专注地望着她。 栖妙微微扬起唇。 “从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甜甜的日常番外啦!还有一些事情没交代,关于成年礼,几年后的小娇妻妙妙,还有成为兵哥哥的程栎(x),都会一一更新的~ 最近几个月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断断续续更新,总是让大家等我真的很抱歉!作者菌写完这本之后大概会休息半个多月,一方面是调整状态,一方面是新文存稿。什么时候存稿够了就开坑~ 新文的话,是一个重生都市文,我果然还是喜欢写搞笑+打脸+虐狗,文名文案还没想好,开了个新预收,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先收藏一下哈~ 番外更新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