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子女》 第一章 婚礼 金燃和安均终于结婚了,婚礼上,金燃一直笑靥如花。金燃的妈妈刘清芬却哭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当司仪提议由新娘的母亲讲几句话时,她还哽咽着,出不了声。一般人都会认为她是舍不得女儿,可知情的人都知道其中另有隐衷。当初,金燃和安均交朋友的时候,刘清芬极力反对。她觉得安均太丑,配不上金燃,而且当时安均正处在失业阶段,既没发展,又没前途,她不能让女儿往火坑里跳。可金燃铁了心要和安均在一起,她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像安均那么疼她,爱她,宠她。就算是跟着他挨饿受冻,她也心甘情愿。刘清芬拗不过她,只能以妥协告终。但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担心女儿的幸福生活没有保证。第二个原因大概就是看到了金燃的爸爸,她的前任丈夫和他的现任妻子,手挽着手恩恩爱爱地出现在婚礼上,她顾影自怜,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第三个原因想必就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嫁人了,剩下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连个吃饭睡觉的伴儿都没有了,心里不免生出一种凄凉的况味。既然金燃的妈妈不能发言,金燃的爸爸就起身代表父母向这对新人送上了深深的祝福和殷殷的嘱托。 伴娘肖凌和瑞纤是金燃的小学同学,多年的挚友。在这样的重要时刻,当然得不遗余力,尽职尽责。瑞纤学过美容,负责金燃的化妆,肖凌则担当了跟包的角色,拎着衣服和手袋在金燃的屁股后面一溜小跑。金燃已经换了三套礼服,三个造型,仍不尽兴。非要拉着纤纤再给她化一个烟熏妆。“这恐怕不合适吧,哪有新娘子化烟熏的。”“让你化,你就化。”金燃命令道。瑞纤没办法,只好照做。当金燃黑着眼圈,铁青着嘴唇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果然反响热烈。人们拍着手,起着哄。“新娘子真漂亮。”金燃为自己的创意洋洋自得。 婚礼结束了,人们摸着油光的嘴唇各自散去。肖凌走出饭店,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房东打来的,刚才人声嘈杂,没有听见。肖凌赶紧回了过去。房东在电话里说:“我急着用钱。房子准备卖了,请你下个月务必搬走。” 肖凌回到家,躺在床上,在金燃的婚礼上折腾了一天,她感到四肢乏力。可一想到又要找房搬家,又头疼得睡不着觉。她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两年多了,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更重要的是,小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回忆,储存着她的快乐和忧伤,她抽抽鼻子,仿佛还能闻到吴凯的味道和气息,听到他们俩甜蜜的耳语。她有些不舍。 第二章 瑞纤的恋爱史 瑞纤,原名瞿瑞仙,她奶奶给取的名字。说是生她的时候,家里的水仙花正开。上学的时候,同学们总爱拿她的名字开玩笑,开始喊她小仙女,后来叫她瞿半仙儿。瑞纤开始讨厌这个名字。她把仙字改成了纤。这个字和她的人倒也般配。,睿智灵动的眼神,紧闭的薄薄的嘴唇,配上她高挑的身材,消瘦的肩膀,整个人看上去骨感并透着一丝冷漠。瑞纤学的是法律专业,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助理,并准备冲刺律师资格考试。瑞纤的妈妈离婚后一直单身,独自开了一家小商店,经营各式各样的灭火器材。她们的生活还算宽裕。可是瑞纤的感情生活总是一波三折,每次到了谈婚论嫁的关键时刻,总会节外生枝,最后宣告分手。这让曾茹颇伤脑筋。其实,瑞纤又何尝不伤心呢?t她的前一任男友徐骋是个药剂师,两个人相处了半年多,还算比较融洽。徐骋的父母也很喜欢瑞纤。可就在不久前,他们两个在一起吃饭,徐骋突然问瑞纤:“你爸爸是不是叫瞿建军?”“是啊。”瑞纤说。“是不是在保险公司工作?”“是啊,怎么了?”瑞纤觉得奇怪,她从来没在徐骋面前提过她爸爸的事。徐骋的嘴角浮起一丝异样的微笑,“我叔叔认识他。”“是吗。”瑞纤纤莫名地有点紧张。“那我说一件事,你可别生气啊。”“你说吧。’”瑞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徐骋把头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我叔叔说,你爸爸人品不太好,他现在娶得这个女人以前在夜总会做过陪酒小姐,就是因为她,你爸才和你妈离的婚。他还因为贪污公款差点给开除。”瑞纤的脸腾地红了,像被人当众搧了一个耳光。她起身要走,徐骋一把拽住她,“刚才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嘛。”纤纤甩开徐骋的胳膊,一转身跑走了。 瑞纤哭得既伤心又委屈,曾茹在一旁劝她:,“有什么好哭的,他是他,你是你。你告诉徐骋他们家,这么多年,他也没给过你一分钱抚养费,你们之间早就没有父女情分了,他人品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瑞纤不说话,还是哭。曾茹生气了,“你有完没完?你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你爸给你丢脸了,还是觉得我离婚给你丢脸了?我把你养这么大,吃了多少苦,你连这么句话都承受不了,你也太没出息了。”瑞纤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曾茹还在外面喊:“你想好了,徐骋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因为你爸和他分手可太不值得了。”徐骋也再三跟她道歉,还把父母也搬了出来,可瑞纤就是不愿意再和他交往下去了。她忘不了徐骋在提到她爸爸时嘴角的那一丝轻蔑而嘲弄的微笑,心高气傲的她,不能接受自己还没有嫁过去之前,就被他的亲戚们议论,甚至质疑她的人品。她更不能容忍面对徐骋时,心里总带着这样一丝阴影。 她的再前一任男友,是个结婚狂,也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和瑞纤只交往了三个月,就带着纤纤去选房子,看家具,别人谈恋爱都是吃饭逛街看电影,卿卿我我。可他们俩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商场和售房处。谈论的最多的也是哪个地方的房价更划得来,哪个品牌的家用电器质量更好。他说他的爸爸答应在他结婚时,给他一笔钱,他好像就是为了这笔钱而急于要和瑞纤结婚。他属于那种低收入,高消费的人群。更看重生活的享受。他看着纤纤那辆半新不旧的一厢小汽车说,“这车该换了吧,早过时了。”纤纤说:“这车省油,凑合开吧。”“你结婚的时候,你妈总得给你换辆新车当陪嫁吧,至少要二十万以上的,车太便宜了根本没法开。”纤纤皱皱眉,没说话。男友又说:“你爸也得表示表示吧,平时顾不上你,你结婚的时候,总得补偿一下吧。”瑞纤还是没说话,低着头喝咖啡。对方又说:“我们结婚时,电器和家具都买最好的,这样才耐用,装修倒可以简单一点,现在都讲轻装修,重装饰。电视最少得两,客厅一个,卧室一个。空调最好是三个。蜜月旅游我看就省了吧,单位每年都组织旅游,国内的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了。”瑞纤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按照社会上流行的规矩,凡是男方应该置办的东西,他是越经济实惠越好,凡是应该女方置办的东西,都是越贵越高档越好。“哎,你妈到底给你准备了多少钱的嫁妆,给我透个底,我也好做计划,另外。。。。。。瑞纤实在听不下去了,拂袖而去。这段感情也就此告终。 一来二去,纤纤已过了二十六岁。成了曾茹的一块心病。 第三章 搬家 肖凌很快在一家房屋中介公司找到了一套房子,离市中心不算远,一室一厅,每月房租八百。 她打算去看看房子,可房主没时间,只好改天。她手头已经没有多少现金,全部的家当就只剩下一张二千多元的银行卡。她想先取点现金出来,正往银行走着,手机突然响了。 “凌凌,你在哪呢,妈妈想见你。” 肖凌坐在好利来面包店里,这是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没有一丝的风,温暖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照射进来,倾泻在桌面上。她记得小的时候,爷爷经常带她到这来。让她挑上一块蛋糕,再给她要上一杯热牛奶。现在想想,仿佛舔舔舌尖,还能尝到当年香甜的奶油味。那是她儿时的记忆中少有的一抹暖色。 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米色的大衣,黑色的羊绒围巾,盘着整齐的香蕉头,皮肤白皙,风韵犹存,就是唇色有些苍白,眼皮微微浮肿。 汪莹在肖凌的对面坐下来。“你找我 ,什么事?”肖凌捧着橙汁问。 “我想搬到你那去住。” “为什么?” 汪莹踟蹰了一下,然后说,“我---打算和刘至勇离婚。我们两协商过了,打算把房子卖了,房钱一人一半。” “可我现在正准备搬家呢。” “你不是在那住得好好的吗,干嘛搬家? “房东急着用钱,要卖。不过,我又找到了一处房子,如果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可以搬过去。” “ 那太好了,搬家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你怎么突然想起离婚了?”肖凌忍不住问。 “一句半句讲不清楚,以后再说吧。”汪莹似乎有点心烦意乱,她喝了一口橙汁,问肖凌:“你和吴凯怎么样了?”“分手了。”肖凌神情黯然。 “分开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汪莹从提包里拿出一沓钱,“给你,租房子用得着。”“我不要。”肖凌把钱推开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叫你拿你就拿着。” 肖凌看过房子以后,还算比较满意。房子不大,可是整洁干净,家具也一应俱全,周围有商场超市,交通也很便利。她当即和房主签了协议,并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金燃和瑞纤帮她把行李搬了过来,顺便收拾了一下房间。晚上,肖凌把她们留下来一起吃饭。她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还做了一道她最拿手的南瓜什锦汤。“你的新婚生活怎么样?新娘子。”瑞纤舀了一勺南瓜问。“糟糕透了,早知这样,我就只谈恋爱,不结婚了。”金燃不及把菜咽下去,咕努着嘴说。金燃新剪了头发,刘海齐刷刷地盖住了眉毛,底下露出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穿着粉色的高领毛衣,底下是紧身牛仔裤,高筒靴,像极了卡通片里的纯情小女生。 “怎么会呢,我们三个只有你修成正果,我们羡慕你还来不及呢。”纤纤和肖凌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还不是因为我婆婆,简直气死我了。”金燃余怒未消。 金燃的公公是个海员,去年因病去世了,她的婆婆一定要和儿子儿媳生活在一起。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对她的儿子和儿媳进行严密的看管。金燃家的户口本,房产证,电表卡等等一些终要的东西都是由她婆婆保管的。就连金燃结婚戒指的发票也在她婆婆那里,金燃想把戒指改大一点,去找她婆婆要发票,居然遭到了她婆婆的白眼。“你们年轻人就是事多,一个戒指也要改来改去,当时买的时候怎么不试好了。”金燃咽了口唾沫,尽量保持着礼貌。“妈,您能不能把我们的东西都交给我们自己保管,我们都这么大了,也该学着自己当家过日子了。”“当家?”婆婆眉毛一挑,冷笑一声,“你们住的房子是我的,屋里的东西是我的,你要当谁的家 ?”面对赤裸裸的挑战,金燃再也按捺不住了。“我告诉您,我现在和安均结婚了,我就是这的女主人,谁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生活。”“你怎么这样跟长辈讲话?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怪不得你爸当初把你妈给甩了,照你这样,我儿子早晚得和你离婚。”金燃的唇齿有待磨砺,话没出来,眼泪先出来了。“不许你侮辱我妈。”金燃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安均左劝右劝,她还是不肯回来,安均没办法,只好和她一起住在了娘家。 “还是我妈说得对,结婚前,婆婆千方百计地哄你,结婚后,她又想方设法地对付你。”瑞纤和肖凌面面相觑。瑞纤说:“婚姻生活简直太刺激了。”肖凌暗想,婆婆果然都这样凶猛如野兽,当初如不是吴凯他妈的反对,她和吴凯恐怕还不会分手吧。 第四章 初识 瑞纤的事务所新来了一位律师。男士,叫史向东。四十多岁。高个子,宽厚的背膀,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硕。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瑞纤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瑞纤的心砰然一动。瑞纤想,也许是他毫无棱角的圆脸,和看人时眼中的一抹浅浅的笑意,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只一面,纤纤就在心里把他定义为一个感性而富有魅力的男人。据说,他以前在法院工作,后来改行做律师了。一次闲聊的时候,瑞纤有意问到了他的妻子,史向东语气平静地说:“我的妻子在法院工作,我们以前是同事,现在因为感情不和正准备离婚。”瑞纤暗暗吃惊,这是一个多么坦诚的男人,毫不避讳自己的隐私。史向东大概猜透了面前这个女孩对他的好奇心,又接着说,他有一个女儿,现在上海读书,他的妻子是业内的女强人,处事果敢,作风干练,多棘手的案子都游刃有余,和妻子比起来,他总是稍逊一筹。平时,他们都忙着工作,疏于生活上的照顾和情感上的沟通。现在已经感觉 彼此的心离得越来越远。“哦,原来是这样。”瑞纤点点头,表示理解和同情。 瑞纤开始喜欢上班,早晨也不再赖床,早早起来化妆,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期待引起史向东的注意。如果一天没有见到史向东,她就像丢了魂,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她知道,自己不可遏制地爱上了史向东。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史向东也喜欢她。他爱和她聊天,工作上也不失时机地对她加以指点。她刚咳嗽了两声,他就把药悄悄地放在了办公桌上,她说肚子有点不舒服,他就会给她倒上热水,嘱咐她一定要把饭加热了再吃,他办事回来,还会给她带来一堆女孩子爱吃的零食。。瑞纤想,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好,他的妻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男人都不懂得珍惜。 “我恋爱了。”瑞纤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肖凌和金燃。“你恋父吧,他的女儿都快和你一边儿大了。”金燃瞪大了眼睛说。“你胡说什么。”瑞纤瞪了她一眼。“已婚的男人都爱把自己伪装成可怜无辜的样子,以博得你的同情,这样你才会一步步走进他的圈套。”肖凌说。“不会的,我看得出来,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可别当 第三者啊。”金燃在一旁喊。“什么第三者,他要和老婆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就算当第三者我也无所谓。”瑞纤晃了晃脑袋。“他只说他要离婚,可能不能离成还是回事,弄不好你白把自己搭了进去,也不会有结果。”“他们已经分居了,离婚是迟早的事,我愿意等,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瑞纤神情坚定。金燃和肖凌相视一眼,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第五章 汪莹搬过来了 汪莹搬过来和女儿同住了,她拉来的东西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让肖凌很不耐烦。 “还要这些破烂干什么。” ‘就算是扔了,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吝啬鬼。”汪莹咬牙切齿地说。 “你到底为什么离婚?” “还能为什么,钱呗。”汪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两个保温杯放到茶几上。“他的心里只有他儿子,他儿子上学要花钱,找工作要花钱,交朋友要花钱,买房结婚娶媳妇还要花钱,要是再不和他离婚,我非得让他们榨干不可 。”汪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好像要浇灭心里的怒气。“你知道吗,他现在吝啬到什么程度,如果我不买菜,他就不做饭,如果我不交水电费,他就不开灯,不看电视,不洗澡。唉,” 汪莹坐下来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算是白为他们付出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肖凌冷笑一声。 “我知道你怪妈妈,”汪莹走过去,抱住肖凌的肩膀。“这些年,妈妈是没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们俩再也不分开了。” 晚上,肖凌又失眠了,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和汪莹睡在一张床上了。她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汪莹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肖凌死活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因为她的班里有一个女生,她的继父就对她很不好,还偷看过她洗澡。这让肖凌觉得很恐怖。最后,汪莹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她留下来,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从此她们母女之间好像有了一层隔阂。肖凌从来不主动联系汪莹,有事只和爷爷奶奶商量。汪莹的话她也从来不听,有时甚至还反着来,心里才觉得痛快。她的性格似乎也变了,总是心事重重的,对学习也提不起兴趣,勉强上了三年高中,高考还是落榜了,这让肖凌一度很失意,她恨汪莹,觉得是她毁了自己美好的前途,发誓再也不认她这个妈妈了。可命运有时偏爱和人作对,想不到她和汪莹又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咫尺之外,她望着汪莹熟睡的脸,忽然觉得她老了,她的额头和眼角布满了细细的鱼尾纹,脸色也不太好,这让肖凌不免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她想,也许汪莹并没有错,都是自己太任性了。 肖凌翻了个身,发现手机一闪一闪的,拿起来一看,是吴凯的电话号码。她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上。“喂。” “肖凌,你好吗?”是吴凯低低的声音。 “你呢,你好吗?” “我,我就要结婚了。” 肖凌以为这段时间,她已经把吴凯淡忘了,可听了这话,她的心还是像被揪住了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祝贺你。”肖凌强把眼泪咽了回去。片刻的沉默,两人用听筒感受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肖凌,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吴凯轻声说。 “你说。” “答应我,找个爱你的人,你一定要过得幸福,一定要幸福。” 肖凌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冲出了眼眶。肖凌到现在都不明白,吴凯的妈妈那么坚决地反对她和吴凯在一起,原因竟然是她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她可以嫌她不够漂亮,嫌她不够优秀,或者不喜欢她的性格,可仅仅因为她父母离异,母亲再婚就拒绝她,这个理由让她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也有些不甘心。她想和吴凯的妈妈好好谈一谈,可吴凯的妈妈就是不愿意见她,她和吴凯这段将近两年的感情只好付诸东流。 第六章 金燃在娘家 金燃在娘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顺心。一开始,刘清芬觉得有女儿女婿陪着她,日子过得还不至于太冷清。可她本来看着安均就不顺眼,这么一接触就更不顺眼了。她看不惯安均走路的姿势,看不惯他说话的神态,看不惯他吃饭的样子,总之看不惯他的一举一动。看不惯了就要跟金燃说,金燃一开始还替安均辩解几句,后来干脆给她个耳朵。偏巧有一天,家里的洗衣机坏了,金燃自告奋勇地说让安均找人去修,想借此树立一下安均的正面形象,可一个星期过去了,安均一点动静都没有。刘清芬彻底爆发了。 “看你找的好老公,这么点事都指不上他,说到底是心里没你。” “他说这两天有点忙,过两天就找人来给你修。” ‘忙?他能忙什么正经事,吃饭睡觉玩儿游戏一样也不耽误,就单这点事没时间了?结婚前对你百依百顺,刚结婚没几天,就变了。” 金燃打开电视机,调大了声音。刘清芬依然喋喋不休,“找这么一个人有什么用,要事业没事业,要特长没特长,我早就不同意,你就是不听。” 金燃躺在沙发上,拿靠背垫盖住头。 刘清芬还不尽兴,“论学历,论长相, 论工作你哪样不比他强,怎么说你也算是下嫁,可现在倒好,让他妈挤了的连家都回不去,我都替你觉得委屈。” 金燃猛地起身,掏出手机,拨通了安均的号码,歇斯底里地喊道:“安均你给我听好了,你今天要是不把洗衣机修好了,咱们俩就离婚。” 洗衣机修好以后,金燃想,在娘家住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准备打道回府,可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正巧赶上婆婆过生日,金燃给婆婆定了个大蛋糕,还买了一件毛衣,婆婆很满意。金燃想,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也绝不逃跑,一定要坚守阵地。 第七章 表白 事务所的同事过生日请客,瑞纤和史向东都去了,他们吃完了饭又去唱歌,玩儿到很晚。瑞纤高兴,喝了不少酒,人轻飘飘的。史向东送她回家,车到了家门口,瑞纤却不下车,她扭头看着史向东,史向东也看着她。过了片刻,瑞纤娇声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你就像是我的小妹妹。” 瑞纤借着酒劲把嘴唇凑到史向东的耳朵边儿,“我不做你的小妹妹,我做你的小情人,好不好?” 史向东的手紧攥着方向盘,“我们俩不合适。” “你是指年龄?我不在乎。” “你那么年轻漂亮,那么纯洁,我不能。” 瑞纤不等他说完伸出两只手,捧住史向东的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爱我,我请求你爱我。”史向东的眼里闪着欲火,又想逃避,表情很挣扎。瑞纤放肆地欠起身,在史向东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然后跳下车,跑了。 进了楼栋,瑞纤的心还怦怦跳着,脸上发烧,回味着唇上的余香,瑞纤春心涌动,兴奋不已。瑞纤掏出钥匙来开门,却怎么打也打不开,她发现门在里面被反锁住了,曾茹会不会出事啊?瑞纤越想越紧张。抬起手拍着门,“妈,开门。”过了一阵,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曾茹开了门。 “你不是说和同事玩儿去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怎么把门锁上了,吓了我一跳。”瑞纤进了屋,一抬头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有点面熟,好像是什么单位的保卫科长。“瑞纤回来了,真是越长越像妈妈了。”男人笑着和瑞纤打招呼,一边忙着系衬衣袖口上的扣子。看曾茹,头发有点乱,穿着一件低领的开胸毛衣,红色的胸罩带从毛衣领里钻了出来,格外的扎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怪不得嫌我回来的早。瑞纤心想。“快叫林叔叔。”曾茹说。瑞纤不说话,换了拖鞋径自上楼去了,把地板踩得咚咚作响。“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曾茹在她身后嘟囔了一句。 瑞纤听见大门响了一声,估计是哪个姓林的走了。过了一会儿,曾茹上楼推开她的房门。“你刚才对人家什么态度,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以后,你少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领。”瑞纤把换下来的衣服往床上一扔。 “谁是不三不四的人,我们是朋友,早就认识,这些年要不是他帮着,你妈能赚着钱?你能开上车,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你那么感激他,干脆嫁给他得了。” “我要想嫁早就嫁了,还用等到今天,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别拿我当借口,你要想结婚就光明正大地结婚,我什么时候干涉你的私生活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曾茹气得说不下去了,一转身,摔门走了。 瑞纤倒在床上,昏沉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隐约地听见嘤嘤的哭声。她推门走进曾茹的房间,见曾茹关着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后背微微颤抖。瑞纤不禁为刚才的鲁莽感到后悔,她走到曾茹跟前,轻声说:“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曾茹抽泣着,“这些年,妈妈始终把你放在第一位,处处为你着想,不愿意看你受一点委屈,我已经尽力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第八章 买车 金燃突然间又迷上了买车。她在一家合资企业的质检部工作,每天看着那么多俊男靓女开着自己的小车出出入入,心里艳羡得不得了。她上大学的时候利用暑假时间和几个同学结伴去学了开车,纯粹是为了多曾加一项技能,好为求职加分。那时候拥有私家车还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不像现在,工薪族照样可以买车。金燃郁积了多年的恋车情结终于得以释放。“我们也买辆车吧。”金燃对安均说。 “我们哪有钱买车啊,”安均从杂志后面探出头来。“你没听说油价又涨了吗?再加上养路费,保险费,还有维修费,我们就是买得起也养不起啊。” “就你没出息,别人养得起,,我为什么养不起?自从跟了你,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要你这个老公是干什么的,连这么点愿望都满足不了。” 被金燃这么一数落,安均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金燃又说:“我告诉你,车我一定得买,咱的钱不够,去找你妈借点钱过来。”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安均低着头继续看杂志。 “你妈能那么好心,把钱借给我?” “我去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是你妈的亲儿子,你妈肯定听你的。” “不去不去。”安均摆着手。金燃冲过去,跳到他身上,用手去抓安均的胳肢窝和大腿:“去不去,去不去?”这一招果然管用,安均痒得不行,开口问:“你打算借多少?” “五万。” “不行不行,我妈肯定没有那么多钱。” “那就三万吧。” “要是我妈不借怎么办?” “你就不能策略点。”金燃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凝神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不如这样吧。” 吃过晚饭,金燃主动提出要刷碗,让婆婆去看电视。然后努着嘴向安均使了个眼色。安均磨磨蹭蹭地挪到客厅,嗫嚅着说:“妈,您能不能借我点钱?” 婆婆脸色骤变,这句话显然触到了她敏感的神经。“我哪有钱?你们结婚花的钱还少吗?”“是这样,”安均鼓了鼓勇气,“我们公司的股票马上就要上市了,领导说,内部的员工每人要认购一万股,否则的话,就,就不考虑续签合同。” “有这种事?”婆婆放松了一下紧张的神经。“这也太不讲道理了,人家要是没钱怎么办?”“其实,这也挺划算的,公司是按发行价卖给我们的,上市以后,能翻几番,很多人都借钱也要买呢。” “那,你们打算借多少?”婆婆终于松了口。 “三万吧。”安均说。 “你们连三万都拿不出来?结婚时收的份子钱我可是一分都没要,全给你们了。”婆婆的警惕性又上来了。 “我们已经把钱都拿出来了,就差这三万。”安均的反映还算快。 “那好吧,明天我去银行取钱,不过,可说好了,股票要是一上市,你们就尽快卖了把钱还我。” 金燃在厨房里吃吃地笑出了声。 金燃又用同样的方法从刘清芬那里骗了三万块钱。 她开始向同事讨教买车的经验,以证明她即将成为有车一族。同事说,汽车不宜买太低价的,配置不好,汽车就不耐磨损,安全系数也不高。金燃权衡了一下自己的经济能力,将价位初步定在十万元左右。正巧市展中心有一个汽车展销活动,金燃就带着钱拉着安均兴冲冲前往了。金燃一眼就相中了一台新款的广州铃木,活泼俏丽的车身,优美流畅的曲线,配上高贵的宝石蓝色调,一看就是专为女士所设计。价位也合适。售车小姐极其热情地为金燃做了详细的介绍,小姐的口才极佳,从汽车的性能,发动机的型号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保险杠的独到设计,轮胎的使用寿命,离合的保养等等一大堆专业问题,甚至有的地方还亲自上车为金燃做示范。金燃听得似懂非懂,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专心在听,她手握着方向盘,想象着自己穿着短裙子,长筒丝袜和高跟鞋,戴着墨镜在大街上飞驰。而过的样子,不觉心旌摇荡。 “如果一次交全款有没有优惠?”金燃问。 “有百分之二的折扣。” “我买了。”金燃交了钱,顺便定了座套儿和地垫儿,并交了一部分手续费委托人家代办牌照和保险,然后留下电话,就等着提车了。前后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如同买回一件大衣。 第九章 初成有车族 金燃第一次开车上路,不免有点紧张,两只手攥得方向盘发潮,脚尖像跳芭蕾舞似的紧绷着,唯恐把刹车和油门踩反了。等到渐入状态,又兴奋得嗓子眼儿发痒,打开音响,随着音乐哼着滨崎步的歌儿,好不惬意。金燃开车直奔娘家,她谎称这车是安均单位配给他联系业务的,刘清芬挺高兴,还破天荒地夸了安均两句。金燃把她请上车,带着她做了一次市内观光旅游,人少的路段,挂上五档一路狂奔,吓得刘清芬拉着扶手不住地喊:“慢点慢点,小心小心,红灯红灯。” 自从买了车,金燃每天像做贼一样,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出门,在车里换上大衣和裙子,晚上把车停在小区尽头儿的停车场,再穿上防寒服回家,一切做得不露痕迹,为的是瞒着婆婆,避免引起一系列不良后果。 月底一算账,金燃发现这个月多了一千五百元的支出。“你是不是偷着拿家里的钱了?”金燃怒冲冲地质问安均。 “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哪次花钱不得你批准?”安均赶紧辩白。 金燃又愣神想了一会儿,“都怨你,非要在网上定那个倒霉的水族箱。” “你什么记性?买水族箱不是上个月的事情吗。” “是啊。”金燃开始把目标对准自己。她想起来了,这个月一共加了四次油,每次一百多块钱,还因为把车停错了地儿,被贴了罚单,交了二百元的罚款。因为开了车,她还多去了几次超市,顺带买了两件衣服和一堆放在车里的小饰物。这么一算,估计就差不多了。 “怎么样,对上数了?”安均见金燃不吱声了,问道。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金燃含含糊糊地说,心想,下个月一定要节省开支。可天不遂人意,金燃又偏偏遇上了一件倒霉事。那天金燃加班,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车刚驶进小区,就见前面有个黑影一闪,金燃一激灵,赶紧踩刹车,黑影好像倒下了,半天没见站起来,金燃全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会不会出人命啊,金燃赶紧开门下车。低头一看,车前面蹲着一个男的,正捂着腿“哎呦哎呦”地呻吟着,旁边是撒了一地的盒饭。还好人活着。金燃长吁了一口气。“你怎么样/?伤着哪了?”金燃问。 男人撩起裤腿,拿手一摸,一手的血。 “你出血了,”金燃一见血就发慌,“我送你去医院吧。” 男人强撑着站起来,他穿着一件皮夹克,长头发盖住了半边脸,看上去不像本地人。 “你是怎么开车的嘛,我走得好好的,正要回去给老婆送饭,却让你给撞了,饭也给糟蹋了。”男人埋怨道,果然是外地口音。 “你突然就过来了,我没看清,赶快去医院吧。”金燃打开车门,示意男人上车。 男人还站在原地,面露为难之色,磨蹭了一会儿,然后说;:“小姐,我老婆瘫在床上,还等着吃饭呢,我跟你去医院,谁照顾她呢,她肯定在家急死了。不如你给我点钱,我自己买点药涂上算了。” 金燃一想也好,省得耽误时间。“你要多少钱?” “你给五百块好了。现在药很贵的。” 金燃一听,心想,这简直是讹诈,一点皮外伤就要五百块。今天买彩票肯定能中奖。算我倒霉。她打开钱包,从里边抻出三百块钱,“我就这三百块钱,你如果想要就拿着,不想要咱们就去医院。” “好吧好吧。”男人接过钱,一瘸一拐地走了。 金燃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并没有撞到他,怎么会流了那么多的血呢?就算是撞到了,也不至于太重,因为她明明是踩了刹车的,就算是撞得重,也会是胳膊折腿折,或是脑震荡什么的,也不可能只有腿上流血啊。肯定是遇到骗子了。还不如带他到医院去查一查,都怨自己当时给吓懵了,失去了分辨真伪的能力,白扔了三百块钱。金燃心疼得半宿没睡着觉。 第十章 离婚协议 史向东接过吴云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写着:史向东与吴云因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双方自愿离婚,现达成如下协议。 一 景胜小区十号楼四门203一百五十平米住房一套归吴云所有,户主更名为吴云。 二 婚后共同存款八万元和五千股的股票约七万元归吴云所有。 三 房屋内一切陈设,如家具电器等均归吴云所有。 四 女儿史晶晶随其母亲生活,因其正在读书,史向东每年需支付一万元的生活费和五千元的学费。史向东可随时探视女儿,女儿发生任何问题,史向东必须随传随到。 “如果没有意见就签字吧。”吴云扔给史向东一支笔。 史向东冷笑一声,“这哪是离婚协议,我看你这是要把我扫地出门。 “对,你说得没错。”吴云坐在写字台后面的转椅上,两只胳膊交叉着抱住胸前,神色如同面对审判席上的被告。“说好听点,你这叫净身出户,说不好听点,就是卷铺盖滚蛋。我还让女儿认你,就很不错了。” “我们夫妻一场,做事别那么绝。” “我已经是念在夫妻的情分了,不然不会让你这么称心如意的。”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称心如意,我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史向东激动得站起来。吴云不以为然地一笑,伸手拉开写字台的抽屉,从里边儿抻出几张照片,扔在史向东跟前的桌子上,史向东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几张他和瑞纤的照片,有两张是他和瑞纤坐在车里,另外两张他和瑞纤走在街上,瑞纤的手挎着他的胳膊。史向东想起来了,这是前两天瑞纤让他陪着去买东西时被人照下来的,史向东的脊梁上钻出一股寒气。 “你监视我?” “你放心,手段绝对合法。”吴云把照片拿过来,重新放回到抽屉里。“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居,为什么要躲着我,你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是不是?你们等得不耐烦了吧。”“胡说,我们才刚刚认识,你不要捕风捉影。” “我不想追究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不感兴趣,你不想签,也无所谓。可是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离婚,就必须签这份协议。否则的话,闹到法庭是什么后果,我来帮你分析一下,第一,你必将名誉扫地,被人唾弃,第二你属于过错方,分割财产不会占优势的,第三,女儿会怎么看你,她还会像从前那么尊敬你吗?第四,你的小情人还有没有耐心等下去。你自己考虑。”吴云说完这番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史向东,如同等待着被告在确凿的事实面前认罪伏法。史向东觉得眼前的吴云变得那么陌生,她仿佛褪去了血肉,风化成了一尊冷冰冰的雕像。他原以为两个人暂时分开,能够让他们更加冷静地审视自己,审视他们的婚姻,想不到到头来却适得其反。史向东一用力,手里的钢笔断成了两节,他抓起桌上的那份不平等条约,斯得粉碎,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夺门而去。 第十一章 交锋 瑞纤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史向东了,他只是发过来一条短信:女儿放假回家,暂不联系。然后,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瑞纤心烦,约上肖凌和金燃去酒吧喝酒。酒吧里的人格外地多,可能是请了乐队的缘故。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吧。”肖凌劝她说。 “你看你,有多少年轻人不能爱,偏爱这么个老男人,还是别人的老公。”金燃心直口快。“我是叫你们陪我来散心的,不是来听你们数落我的。”瑞纤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下去。台上传来了女歌手沙哑而伤感的歌声。“雪落有痕 心痛无声 你知不知道今夜有多冷 雪是雨的精灵 你是夜的过客 我是冬天熄灭的火”歌声让瑞纤更加地郁闷和焦灼。她拿起手机想再拨一拨史向东的电话,却发现上面有一条短信,一看号码,正是史向东发来的。“明天上午十点,在锦州道苏杭茶社见,务到。”瑞纤灰暗的心情射进了一线曙光。 第二天上午,瑞纤准时坐在苏杭茶社紫红色的藤椅里,茶社的装饰很现代,家具摆设却是古色古香。一株株高大的绿色植物和精心装饰的假墙把整个空间分割得错落有致,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女服务员姿态优雅地给瑞纤倒上茶,然后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开了。瑞纤想,史向东约她在这里见面,必定是要跟她谈什么事情,或是告诉她什么消息。可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十五分,史向东还没有到,他可是个一向守时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瑞纤焦急地向玻璃窗外张望着。 “你是叫瞿瑞纤吗?”一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问。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脸形消瘦,眉眼清秀,穿着牛仔裤,运动鞋,一件纯白色的毛衣外套,脖子上缠着一条长过膝盖的围巾。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爸爸叫史向东,我是他的女儿,是我约的你。”女孩在瑞纤的对面坐下来,耳垂上的两个小耳钉,一闪一闪地泛着白光,和眼里的锋芒交相辉映。 瑞纤一愣,她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了。“你找我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吧。”女孩从手袋里拿出那几张她和史向东的照片扔在她面前。瑞纤看了照片,一下子懵住了,她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场战争,她不知不觉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爸要和我妈离婚,是不是因为你?”女孩咄咄逼人地看着瑞纤。 瑞纤想,即便她矢口否认,女孩也会认为她故意抵赖,不敢承认。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我不清楚你爸和你妈为什么要离婚,你应该去问他们。” “我就想问你。”女孩不依不饶。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那这个照片你怎么解释?”女孩仍然不肯善罢甘休。 “一两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而且,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女孩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不那么好对付,她把照片拾起来塞在手袋里,用恐吓的口吻对瑞纤说:“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勾引我爸爸,破坏我们家庭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然后转身而去,留给瑞纤一个冷酷的背影。 瑞纤坐在那,欲哭无泪。 第十二章 爸爸回来了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经理却把大家留下来开会,经理是位女性,身高不足一米六,每次肖凌和她对视都禁不住将视线向下滑落两公分。经理表情庄重地对大伙说,过些日子就是店庆了,酒店要搞一台大型的庆祝宣传活动,销售部负责这次活动的策划和筹备工作,因此这段时间大家会很忙,所以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正说着,电话响了,“是,我马上就过去。”经理放下电话说:“总经理找我,你们稍等一会儿。”然后踩着六英寸的高跟鞋一溜小跑而去。大家互相递了个眼神,各自在心里猜测着总经理与经理之间的谈话内容。大约过了一刻钟,经理又踩着她六英寸的高跟鞋一溜小跑而回。待呼吸平稳后,经理说:“总经理最新指示,从下个月起,我们销售部人员每个月的销售指标曾加一万,大家要变压力为动力,不能有半点松懈啊,否则。。。。。”经理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家一眼,大家都读得懂那眼神的含义,无非就是干得好留下,干不好滚蛋。 肖凌从酒店出来已经很晚了,错过了高峰时间,公车上也不那么拥挤了。望着车窗外的点点灯火,肖凌想汪莹一定做好了饭在家等着她,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记忆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她想一定是汪莹催促她早点回家。没想到竟然是姑姑打来的电话,而且还告诉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她的爸爸肖根生从美国回来了。 一进楼道,肖凌就闻到一股菜香,汪莹正做了一桌的鸡鸭鱼肉等着她,汪莹看上去似乎兴致很高,她忙着给肖凌端菜盛饭,还开了一瓶红葡萄酒。 “你知道吗,凌凌,房子卖出去了,妈妈今天去房管局办的手续,这个月底就能拿到钱了。” “真的?” “等咱们有钱了,咱们也去买一套房子,到时候就不用租房住了。” “好啊,咱们还可以去贷款,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对对。”汪莹高兴地附和着女儿。 肖凌端起酒杯,“来,咱俩干一杯。” 肖凌犹豫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把爸爸回来的事告诉汪莹。当年肖根生的背叛让汪莹痛不欲生,她咬着牙发誓,今后就当他死了,谁也不许再提他一个字。年少懵懂的肖凌也不明白,为什么平时那么疼爱她的爸爸居然不要她了,她不知所措,只会和汪莹一起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肖凌却发现自己对父亲的恨就像海水一样在她的心里渐渐退潮了,她偶尔也会想起他,但那只是想,而不是想念。爸爸对于她已经变成了一段遥远的记忆。可自从接到姑姑的电话,她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好奇,她的爸爸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他是带着现在的老婆孩子衣锦还乡,还是已然穷困潦倒,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呢。?她决定去见他,当然不能让汪莹知道。 第十三章 久别重逢 再见到爸爸的时候,肖凌发现这已经不是她记忆当中的那个人了。她记忆中的爸爸年轻,魁梧,强壮,而眼前的这个人消瘦,疲惫,还有些苍老。见了肖凌,肖根生嚅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 “快叫爸爸。”姑姑说着,一边殷勤地给肖凌倒水,拿糖,拿水果。和当初把肖凌赶出家门刘时的样子判若两人。爷爷奶奶刚去世那阵儿,肖凌还没从悲伤中缓过神儿来,姑姑就对她下了逐客令:“你赶快搬家啊,这房子我等着装修。” “姑姑,能不能再晚两天,我一找到房子马上搬走。”肖凌哀求着,她那时候刚刚上班,在经济上还属于一穷二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啰嗦,我告诉你啊,工程队这两天就住进来,你爱搬不搬,大不了你和他们住在一块儿。”姑姑说完,摔门走了。 肖凌咬着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行李去同学家借宿了两天,然后花一百五十元在市郊租了一间小平房。当时正值冬天,平房里没有煤气和暖气,肖凌找房东借来一个生煤球的简易炉子,点火时,笨手笨脚的她经常弄得一身的灰。晚上,锁了门,她还不放心,把能搬得动的东西都顶在门上。火灭了,她蒙着冰冷的被子坐在床上,一边抹眼泪,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有没有异常声响。早晨,五点多就要起床,天不亮就站在车站等车,倒两次公车才能到上班的地方。吃了早点身子还没有暖和过来。汪莹想把她接过去住,她还执拗着不肯答应。后来,她签了合同,涨了工资,才从那搬走,可那段日子却让她刻骨铭心。 肖凌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喊出口。爸爸这个词在她心里封存太久,已经发霉变质。就算喊出来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快叫啊。”姑姑催促到。 “别为难孩子了,”肖根生说,“都长成大姑娘了,走在马路上恐怕都认不出来了。”肖根生的眼角微微泛潮。他问肖凌,“你妈妈还好吗?” 她随便嗯了一声。 “我对不起你们。”肖根生低下头,用忏悔的口气说。 整个晚上,他就是这样带着忏悔的口气向肖凌讲述了他这些年的经历。他到美国还不到一年,那个女人就和他分手了,嫁给了一个开餐馆的台湾老头,他不想就这么垂头丧气地回来,想在美国干出点名堂来。他送过外卖,当过司机,在超市干过理货和搬运,刷过盘子还做过厨师。钱没挣多少,身体却出现了问题,一次炒菜时,突然昏倒,险些得了中风,幸亏抢救及时才没有落下后遗症。前不久,又查出患上了糖尿病,他负担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只能打道回国。。 最后,他对肖凌说:,“我还有一点积蓄,我想补偿你们母女俩,我想赎罪。” 第十四章 初遇摄影师 肖凌联系了一家广告公司,请了一位摄影师为酒店拍一组宣传照。摄影师三十来岁,个子不高,不大爱讲话。肖凌看他扛着那堆摄影器材挺辛苦的,就把他手里的一个包接过来背在自己肩上。摄影师感激地笑笑,笑容略带腼腆。 “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 肖凌问。 “三年多吧。” “是学的这个专业吗?” “不是, 我是学机械电子的,一直喜欢摄影,就干了这行 。”摄影师打开背包。肖凌看了看,又问:“照几张照片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是啊, 这是闪光灯,这是标准镜头,这是广角镜头,这是鱼眼镜头,这是色镜,主要是为了曾加照片的效果。”摄影师支好相机,然后选景,布光,调焦距,对光圈,干得专心致志,一丝不苟。中午,肖凌带他到食堂吃饭,还给他领了一份苹果和酸奶。摄影师一声不响地把饭吃完,然后拿起苹果和酸奶塞到肖凌手里:“这个你们女孩子爱吃,我不爱吃。” 肖凌送他出酒店的时候顺口说:“ 谢谢你啊,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我倒是挺想看看你拍的照片。” “可以,回头我给你打电话吧。” 摄影师神情认真地说。 过了几天,照片传过来了,经理看了很满意,“ 就照这个印吧。”肖凌开始着手进行下面的工作。她几乎把摄影师忘了,没想到一天午后,她真的接到了摄影师打来的电话。 “请问是肖凌吗?” “我是,你是哪位?”肖凌没有听出来他的声音。 “我是刘捷。” “刘捷?”肖凌还是没有反映过来。 “我前两天在你们那拍过照片,你不记得啦。你不是还说过要看我的照片吗?” “哦。”肖凌想起来了,“对不起啊,我这两天太忙,一时给忘了。” “没关系,明天下了班你有时间吗?我等你。” “这,”肖凌犹豫了,她有心拒绝,可想到刘捷专心致志工作的背影,想到他腼腆的笑容,又有些不忍心。“那好吧,明天见。” 刘捷的工作室干净简洁,一个书架,一个电脑桌,一张单人床。里面还有一间储物室,被用来做暗室冲洗照片。 “你住在这吗?”肖凌指着床问。 “是,我家住得远,往返不方便。”刘捷从书架里拿出一摞相册,递给肖凌。然后又给她到了一杯热茶。 “你去过很多地方啊。”肖凌看着那些风景照说。 “我喜欢大自然,喜欢感受季节和天气的变化,其实摄影不单纯是记录,它也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能表达人内心的喜怒哀乐。”说起他的本行,刘捷津津乐道。肖凌发现还有很多照片都表现了强烈的动感,比如运动员的凌空一跃,街上飞驰的汽车,奔跑的马群,飞流四溅的瀑布等等。刘捷说,早年,罗丹在他的《艺术论》中,不承认摄影是一门艺术,就是因为当时的摄影技术不先进,不能表现动感,只是一副静止呆板的画面,现在不同了,摄影不仅能还原,还能夸张和强化。所以他偏爱捕捉动态的瞬间,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展现摄影的魅力。 肖凌发现,在他沉闷的外表之下其实掩盖着一颗激情澎湃的心。 “这是你妈妈吧。”肖凌指着一张刘捷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合影问。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和刘捷有几分相像,眉目之间透着如水的温柔。 “就算是吧。”刘捷说,“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已经找不出一张她的照片了,这是我凭着对他的记忆用电脑合成的,我一直都不喜欢用电脑制成的照片,这是唯一的一张。”不知为什么,刘捷略带伤感的神情,竟然让肖凌有点心疼。 “改天我给你拍一组照片吧,你身上有一种古典的气质,很适合拍怀旧风格的照片。”刘捷说。“是吗。”肖凌摸摸自己的脸,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让她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肖凌起身告辞的时候,刘捷忽然说“一起吃顿饭吧,谢谢你来看我的照片,听我说这些话。” 肖凌回到家,汪莹刚洗完澡,头上戴着浴帽,糊了一脸的面膜。“看我给你买什么了?”汪莹用眼神指了指屋里。肖凌走过去一看,床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打开来,里边是一台手提电脑。肖凌喜出望外。“喜欢吗?”汪莹一边揭面膜一边说,“下星期就是你生日了,这是妈妈送你的礼物,到时候,再给你订个大蛋糕,咱们好好庆祝一下。”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以后,肖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现在汪莹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还是有妈妈在身边的日子好。肖凌忽然想起那天肖根生对她说过的话:我愿意补偿你们母女俩,我想赎罪。自从和肖根生见过面之后,肖凌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撹得她吃不香,睡不好。肖凌这才知道,其实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期待,就是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她想,汪莹刚刚离了婚,正处于感情的空档期,这也许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最佳时机。但她不知道汪莹还会不会接受肖根生。这些年,汪莹真的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绝口不提肖根生一个字。他在她的心里真的已经死掉了吗? 晚饭后,母女俩坐在床上看电视,汪莹一手拿着小镜子,一手拿着摘眉夹,对着镜子修理眉毛。正好电视剧里面播到一对夫妻离婚了又准备复婚的情节,肖凌不失时机地想试探一下汪莹,于是问她:“如果爸爸向你承认他错了,你会原谅他吗?” “他死了我都不会原谅他。”汪莹面无表情地说。 “那如果他现在很可怜,你会同情他吗?” “他那是自作自受。” “那如果他给你一笔钱补偿你,你会原谅他吗?”肖凌还是不甘心。 “你有完没完,”汪莹猛地把手里的小镜子往床上一摔,”我不是说过不提他吗,你忘了。” 肖凌鼓了鼓勇气,干脆实话实说算了。“告诉你吧,我前两天已经见过爸爸了。” “你见过肖根生了?在哪?”汪莹从床上欠起身,扭头看着肖凌。 “在姑姑那。” “他从美国回来啦?” “是。其实她早就和那个女人分手了,他一直在美国打工,现在身体不好,所以就回来了。” “哼。”汪莹从鼻子里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汪莹狠狠地摘下一根眉毛,又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很后悔,希望我们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没告诉他,我们已经当他死了,他后悔也没有用了。”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呢。”肖凌企图说服汪莹。 “原谅?你去问问他,如果那个女人不和他分手,如果他发了财,他还会回来找你吗?现在老了,病了,想起找女儿来了,男人啊,就是认准了女人会原谅他们,才一次一次地伤她们的心。我告诉你,不许你认他。” “可是,”肖凌还要说什么,汪莹却躺下来,一拉被子,把头一蒙:“别说了,睡觉。” 肖凌还是不死心,她想,女人总是爱说狠话,也许见了面心就会软下来,毕竟他么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还有她这个感情的扭带。她瞒着汪莹在饭店定了一个雅间,准备在她过生日的那一天安排他们两个见上一面,她想,如果肖根生在这样温馨的时刻出现,也许会演绎出催人泪下的感人场面。 第十五章 实习律师 瑞纤终于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成了一名见习律师。曾茹一连几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终于有所回报,女儿长大了,有出息了,她的责任也尽到了。如果女儿再找一个如意郎君,那她这一生就了无遗憾了。曾茹又动用了她所有的人际关系张罗着给女儿介绍男朋友。她从众多的候选人当中挑选了一个最为满意的,回家来对瑞纤说:“见见吧,人家是会计师,名牌大学毕业,前途似锦,可别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过过再说吧,工作还没入正轨,我现在没这个心情。”瑞纤推托道。 “也好,那就等等再说。”曾茹见女儿事业心如此之强,也就没有再勉强。 瑞纤当律师的第一天,她的老师沈强要她协助处理一件变更抚养权的案子,沈强从事律师执业二十多年,在业内小有名气,擅长处理家庭案件和民事纠纷。按规定,瑞纤要先跟他实习一年,才可能独立接案。瑞纤见到了她的当事人,是个中年男士,西装笔挺,一派绅士风度。 他说:“我有个女儿归前妻抚养,现在我想让女儿和我一起生活,需要经过什么法律程序?” “这个一般来说不太容易,”瑞纤说,“除非你能证明你的前妻没有履行好监护职责,侵犯了被监护人的权益,换句话说,你前妻的某些行为不利于你女儿的成长,法院才有可能考虑变更你女儿的抚养权。” “这个我能证明,我女儿说,她妈妈经常晚上不回家,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她很害怕,有一次她自己做饭,把手给烫伤了,到现在手上还留着疤呢。而且她妈妈从不辅导她学习,连家长会都懒得给她去开,我女儿说,她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你前妻有固定收入吗?” “有,但是不多。” “您呢?” “我是做管理工作的,年薪十万左右。” “您再婚了吗?” “是。” “那您现在的妻子同意您抚养女儿吗?” “同意,我妻子很喜欢我女儿,她会照顾好她的。” “你女儿多大了?” “十一岁。” “一般孩子超过十岁,法庭是会听取他们的意见的。这样看来,你还是有一定胜算的。你可以考虑起诉。” 瑞纤回到家,曾茹并没有做饭,“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热热吧。” 整个晚上,曾茹都恍恍惚惚的,还总望着一个地方愣神。“你今天怎么了?”瑞纤忍不住问。 “瞿建国今天找过我了。”曾茹说。 “他来找你干什么?”瑞纤一听到瞿建国三个字就格外反感。 “他说,他从武敏华的哥哥那借了十万块钱和人家合伙做生意,结果赔了钱,她哥哥天天追着他要钱,武敏华也因为这事成天和他打架,还嚷嚷着要和他离婚,他也不想再和他过下去了,想从我这借十万块钱给武敏华,然后就和她离婚。”曾茹说完,看着瑞纤的反映。 “你答应他了?”瑞纤问。 “还没有。”曾茹说。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瑞纤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和现在的老婆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找你借钱?他以为他们俩离婚是对你的恩赐,你应该感谢他,还是觉得你以前是他的老婆,你就应该帮他?” “你想得太复杂了吧,他就是想找人借点钱而已。”曾茹说。 瑞纤笑了一声,“你是女老板,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成了白痴了,凭你对他的了解,他的话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你的钱挣得就那么容易,一借就是十万,如果他赖着不还怎么办?再者,你借给他钱,如果让他现在的老婆知道了,会认为你是别有用心,故意破坏他们的婚姻。而且瞿建国也会以为你是以这十万块钱为代价,希望他再次回到你身边。你好好想想吧。” “你这个孩子,就这么点事,被你说得晕晕乎乎的,好了好了,听你的,不借不借。”曾茹抬起手捋捋蓬乱的头发,进屋睡觉去了。走到卧室门口,又扭头对着瑞纤嘟囔了一句:“他毕竟是你爸爸,你可真够狠心的。”瑞纤想,天啊,女人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当初曾茹恨瞿建国恨得咬牙切齿,赌咒发誓地说,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现在倒因为他的无理要求埋怨自己的女儿狠心,真让瑞纤哭笑不得。 曾茹没有想到武敏华会来找她,武敏华比十年前老了不少,虽然施了厚厚的脂粉,做着夸张的发型,仍然掩饰不住她干涩的皮肤,突出的眼袋和满脸的倦容。武敏华一开口就哭了:“大姐,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曾茹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的武敏华就是这样哭着跪倒在她面前,还腆着个大肚子。“我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不能做流产了,大夫说,我的子宫不好,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以后恐怕就不能生了,大姐,我求求你成全我吧。”曾茹一下子傻了。瞿建国居然做了这种事,而且一点征兆也没有,每天照样出去喝酒打牌,赢了钱就大吃大喝,输了钱就砸东西骂人。她万万没想到,他还会做出这么下流无耻的事情来。“你想怎么样?”曾茹脸色煞白地问。 “大姐,你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他如果没有爸爸,连户口都上不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做黑人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曾茹对着她喊。 “大姐,你一定要给我做主。”曾茹哭笑不得,她竟然要她给她做主,这实在太荒谬了。曾茹想把她赶出去,可她又惊又气,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挥挥手:“你走吧,有什么事去找瞿建国。” “大姐。”武敏华还是一个劲地哭。 “快走吧。”曾茹有气无力地说,“如果瞿建国要跟我离婚,我没意见。”听了这话,武敏华像领了圣旨,扭身走了。曾茹等瞿建国回来,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瞿建国一甩手把她推出两丈远,“那是个烂货,谁知道她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曾茹一气之下领着瑞纤搬出去住了,那时瑞纤正准备中考,她又刚下岗,正在四处找工作,雪上加霜,曾茹不堪重负,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没想到武敏华又追了过来,“大姐,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不信,等孩子生下来可以去做检验。”曾茹打电话把瞿建国叫过来,问他打算怎么办。瞿建国两腿一摊坐在地上,一副无赖的样子:“你们俩商量着办吧,我怎么着都行。” 曾茹心灰意冷了,“那就离婚吧,我成全你们。” 十年后,武敏华又是这样哭着站在她面前,曾茹觉得她简直就是她的克星,是一个她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阴影。武敏华完全不理会曾茹的脸色,自顾自的哭诉开了:“我哥哥好不容易存了点钱,就让瞿建国给骗走了,现在我嫂子出了车祸,急着用钱,、他儿子又要结婚,也等着用钱,我哥天天催命似的催着我还钱,能借的人都借到了,没有人愿意帮忙,大姐,你是个好人,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老天爷保佑你,让你的日子过得这么好,我遭了报应,嫁了这么个混蛋,孩子也没保住,大姐我是一天都和他过不下去了,你就。。。。。。”曾茹被她唠叨得心烦意乱,“你先回去吧,让我考虑考虑。” 曾茹瞒着瑞纤从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瞿建国来拿钱的时候,曾茹对他说:“打个借条吧,一年之内必须还清。” “好。”瞿建国痛痛快快的写了借条,还认认真真地按上大红的手印。“这下你放心了吧。”曾茹把钱递给他,瞿建国见了钱两眼放亮,咧开嘴乐了,说了一句:“老婆还是原配的好啊。”听了这话,曾茹的心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蠢事,可她仍然忍不住要做。也许是为了获得某种心理上的满足,抑或是潜意识里有什么期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开庭那天,瑞纤见到了她当事人的女儿,那是一个让人见一眼就心生怜爱的小女孩,一脸的娇柔清秀,两只眼眸清澈见底,只是里面多了一丝不该有的忧郁和恐慌。“你的妈妈是经常晚上不在家吗?”瑞纤俯下身问。 “嗯,她说去见朋友。” “你会自己做饭?”瑞纤一眼瞥见小女孩左手背上的一块伤疤,心不觉揪了一下。 “我会炒鸡蛋西红柿和土豆丝。”小女孩甜甜地一笑。 “你愿意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吗?” “愿意。” “一会儿叔叔阿姨问你的时候,你就这么说,好吗?”瑞纤拍拍小女孩的头。 “好。” 沈强递给瑞纤一份文件:“把这个复印三份,一会儿用得着。” “好的。”瑞纤从二楼的复印室出来,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听到一个男人在打电话,声音如此熟悉,令她不觉呼吸加速。她回头一望,四目相对,果然是他,史向东。瑞纤转身要走,史向东追上来,拦住她:“瑞纤,你好吗?”瑞纤不理他,低头下楼,史向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瑞纤,我知道你怪我,我不该不辞而别,可我真的不想把你搅进去,我不想伤害你。”“你以为这样就不是伤害我吗?”瑞纤抬高了音量。旁边有工作人员用好奇的眼神望着他们,史向东小声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第十六章 不欢而散 肖凌生日那天,她领着汪莹去了饭店,当肖根生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汪莹一惊,继而脸色骤变;:“你来干什么?出去。”肖根生站在那,面露尴尬之色。肖凌小声地哀求汪莹:“爸爸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你就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就知道是你倒的鬼。”汪莹在餐桌前坐下来,面色僵硬。肖凌在心里默默地许下了一个全家团圆的心愿,然后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肖根生递给肖凌一个首饰盒:“这是爸爸送你的礼物。”肖凌打开一看,是一个镶了钻石的白金手链,造型别致,价格不菲。肖根生举起酒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对汪莹说:“为了孩子,我们干一杯,就让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吧。”汪莹慢慢举起酒杯,肖根生和肖凌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她的脸上,好像她喝下这杯酒,他们的命运就会出现重大的历史性转折。汪莹一仰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出人意料地把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啪”的一声,酒杯碎了,汪莹看着肖凌,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认他这个爸爸,以后就别来找我。”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汪莹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也微微发颤,汪莹说完,抓起自己的外套,用眼角扫了一眼呆坐的肖根生,一推门走了。 周末,汪莹对肖凌说:“明天我们单位组织一场舞会,你和我一块去吧。”“不想去。”肖凌说。汪莹有点不高兴,“让你陪陪我就这么难,人家可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肖凌见她说得可怜,只好答应了。 舞会上,肖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饮料。有两个人过来请她跳舞都被她拒绝了,。她看着汪莹不停地在舞池中旋转。汪莹今天做了精心的打扮,看上去容光焕发,人也年青了不少。肖凌发现,整个晚上她都在和同一个男人跳舞。中场休息的时候,汪莹把这个人领到肖凌面前给他们相互作了介绍。。“这是周老师,这是我女儿。”男人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单眼皮,薄嘴唇,皮肤细滑,颇有几分女人的清秀。汪莹递给他一瓶饮料,他却执意要喝茶,还振振有词:“,喝茶既解渴又健身,还有很深的文化内涵,古人说,品沉浮,知进退,苦尽才能甘来嘛。”“ 知道你是老师,不用在这上课了。”。汪莹娇嗔地瞥了他一眼,“,以后有时间,多培养培养我女儿,她人挺聪明的,就是性子太犟了,不懂得讨领导喜欢。要不然的话,早就升职了。”“这属于情商不高,”男人说,“一个人的成功不光依赖智力,更多的时候,还要靠情商,什么是情商呢?情商就是一个人对自我的认知,对情绪的控制能力和与人协调交往的能力,一个人只有。。。。”男人未说完,肖凌猛地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肖凌像是一条机警的猎犬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刚出舞厅的大门,,她就忍不住质问汪莹:“你和,那个男人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你是不是因为他,你才不和爸爸复婚?” “你胡说什么,我们刚认识不久,只是工作上的联系。。” “我只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刘至勇是怎么对你的。,你最好别重蹈覆辙。” “你少教训我,你没权利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汪莹也不示弱,母女俩不欢而散。 第十七章 牵手 肖凌的同学结婚,摄影师早就联系好了,可就在结婚当天,摄影师家里突然出了急事,来不了了。同学急得团团转。肖凌忽然想起了刘捷,立刻打电话叫他来救急。刘捷应声而至,在婚礼上跑前跑后地一通忙活,同学十分感激,对肖凌感慨:“你的男朋友人真好。”肖凌面露窘色。两天后,肖凌要请刘捷吃饭,以示谢意,刘捷拒绝了:“我弟弟住院了,我得抽时间去医院照顾他,改天吧。”肖凌想,出于礼貌,也应该去医院表示一下慰问。医院离肖凌的单位并不远,肖凌买了束鲜花和一个果篮,让刘捷在医院门口等她。住院部在十一楼,两人下了电梯,见走廊里有一支白色的队伍,医生们正在查房。为首的老人满头白发,神采奕然,一看就是位权威人物。肖凌忽然听到一声女人尖利的嗓音:“主任,等等。”一个身形丰满的中年女人,从病房里跑出来,“主任,我儿子什么时候才能下地,他的腿会不会落下残疾啊?” 老主任面色和悦:“不必担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不过现在还不能下床,你可以让他在床上做一些轻微的运动,避免肌肉萎缩。” 送走了医生,刘捷喊道::“阿姨。” 中年女人立刻迎了过来,刘捷说:“这是肖凌,来看弟弟的。” 女人圆圆的脸上立时堆满了笑,有如初绽的牡丹:“谢谢你来看小绪啊。”女人挽起肖凌的胳膊:“走,快进去坐吧。” 刘捷的弟弟正倚在床上看书,大约二十一二岁,人很瘦,细胳膊细腿儿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对肖凌的探望毫无反映,径自低着头看他的书,全然不懂接人待物的礼貌,一看就是一个娇生惯养,任性妄为的家伙。刘捷的继母递给肖凌一杯水,上下地打量着肖凌,眼神有如电钻,极具穿透力。她问了肖凌一大堆的问题,你多大了,在哪上班,工作几年了,那个学校毕业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俨然是婆婆在对未来的儿媳做详细的考察,让肖凌很不自在。刘捷过来解围:“时间不早了,肖凌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刘捷的继母送到门外,还不忘对着肖凌的背影殷勤备至地说:“有时间到家里玩儿,喜欢吃什么对刘捷说,我给你们做。” 走出医院,肖凌说:“你阿姨真有意思,还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呢。” “那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吧,好吗?”刘捷轻声问。 肖凌的脸微微发热,垂下眼帘,没说话。 刘捷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愿意吗?” “让我考虑考虑。”肖凌轻声说。 刘捷还是听出了希望,他大着胆子抓起肖凌的手:“走,买菜去,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刘捷做饭轻车熟路,尤其喜欢煲汤,不过很没有章法,豆腐,萝卜,白菜,莲子,还有红酒,柠檬咖哩,总之抓起什么就放什么,也不管口味是否合适。“书上说,人一天应该吃够二十六种食物营养才全面,女人更应该多喝汤,既美容又滋补。”肖凌端起刘捷递过来的汤,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不过还是捏着鼻子喝完了,喝了几回刘捷做的汤,肖凌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刘捷的女朋友。 第十八章 婆媳之战 精明的婆婆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以前,每天早晨,金燃都叽里咕噜地一通收拾,忙着去赶公车。有时连脸都顾不上洗,抓起包就往外跑,嘴里还喊着“迟到了迟到了。”现在起得晚了,倒不紧不慢的,化好了妆再出门。晚上还经常和安均成双成对地一起回家。有时两个人玩儿到半夜才回来,公车早就没了,也不见打车。婆婆心里纳闷,问过几次,都被两人搪塞回来。倒是邻居大婶的话给婆婆提了醒。“您家买小轿车了,您好福气啊。” “哪有的事,我家买车了,我怎么不知道。”婆婆一头雾水。“我每天都看着您儿媳妇开着小车出出进进的,您怎么会不知道呢。”真有这种事?婆婆半信半疑,她估计到了金燃下班的时间,偷偷溜到存车场附近去蹲堵,果然远远地看见安均和金燃从那辆宝石蓝的小轿车里钻出来,两人手挽着手,一路有说有笑。婆婆急转回家,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有如一颗被安装了定时装置的炸弹,已进入爆炸的倒计时阶段。金燃和安均刚刚踏进家门一只脚,还来不及把大门关上,婆婆便按捺不住地爆发了。“你们两个可真行啊,买车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看到事情败露了,安均吓得不敢吱声,还是金燃比较镇定沉着,“妈,您别生气,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您惦记我们,怕您操心。” “说得倒好听,谁知是不是你的真心话。”婆婆看都懒得看金燃一眼,对着安均一声呵斥:“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安均乖乖地跟在老妈身后进了卧室。婆婆把卧室的门关上了,金燃走过去站在卧室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你跟我说实话,你借我的三万块钱,是不是拿去买车了?”婆婆问。 “是。”安均说。 “买车是不是你媳妇的主意?” “是。” “找我骗钱,也是她的主意?” “是。”金燃气得直咬牙,这个没出息的,还没严刑逼供,就全招了。 “看你娶的好媳妇。”婆婆抬高了嗓门,唯恐金燃听得不清楚。“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道过日子,你看她一个月在家吃几顿饭,动不动就买着吃,还有她柜子里那些衣服,都在那挂着,平时能穿几件啊,现在又花这么多钱买车,养一辆车得多少钱,你们两个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手里头一点积蓄都没有,将来遇到事情怎么办 ,有了孩子拿什么养,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当初就该找个大款,干嘛和你结婚啊。”金燃气得直喘粗气,只能在心里驳斥:我养车养孩子你也要管,又不用你养。当初,你求我和安均结婚的时候,说话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一口一个闺女的叫着,还总说,嫁给安均,可委屈你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婆婆话锋一转,又数落上了安均:“我白养了你这么大了,你爸刚走,你就和你媳妇一起来骗我的钱,我为你操了这么多年的心,现在还给你们当牛做马,却换不来你们的一点孝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地下找你爸算了。”这也太小题大做了。金燃实在听不下去了,推开门对婆婆说::“妈,您放心,那钱算我们借的,我们还您,连本带息一分都不会少。您要不信,我们给您写份字据。” 婆婆抹了一把眼泪,“你说得倒轻巧,当初借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实话实说?我儿子以前从来不骗我,都是让你给带坏了,我现在就走,再住下去,不让你们榨干,也得让你们活活气死。”婆婆一把推开金燃,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安均脸色也沉了下来,气哼哼地对金燃说:“都怨你,我说不买,你非要买。现在你满意了?”金燃愣了,这是安均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她比挨婆婆骂心里还难受。她站在那,眼泪决堤似的涌出来。 婆婆拎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安均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追下楼去,打了辆车送她走。晚上也没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打。金燃一个人躺在宽大席梦思床上,身边空落落的,她和安均结婚以来,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分开过。金燃扭开台灯,望着对面墙上的婚纱照,安均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一脸傻笑,自己娇羞地依偎在他的胸前,一对令人艳羡的幸福鸳鸯。金燃翻了个身,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她起来又盖了床被子,还是觉得冷,她披上衣服下床倒了杯热水拿在手里,又回到床上倚着枕头坐着。她想给安均打个电话,可是又恨安均无情,只心疼他妈,不顾及她的感受,竟然狠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她把电话抓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摸弄了半天,最后,给安均发了一条短信: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如果你还爱我,立刻回家。 第十九章 夫妻之战 刘清芬洗澡的时候,摸到自己左侧的乳房上有一个肿块,金燃带着她去医院检查。刘清芬等在诊室外,探头往里望,见坐诊的主任是个男大夫,对金燃说:“今天回去吧,换个女大夫再来查吧。”“金燃一皱眉:“这是看病,哪那么多事。”刘清芬硬着头皮撩起衣服,解开胸罩,主任伸手摸了摸,然后问:“多大年纪?”“四十八。”“绝经了吗?”“还没有。”“去做个彩超吧。”主任开了个单子。“大夫,我会不会得癌症啊。”刘清芬战战兢兢地问。大夫笑了;“不是长了肿块就是癌症,乳房肿块有很多种,我感觉你应该 问题不大,再做做进一步的检查吧。”从医院回来,刘清芬一直情绪低落,饭也不吃,跟金燃说话还总像立遗嘱似的,“你也老大不小了,遇事多动动脑筋,别什么事都要我操心,我还能跟你一辈子吗,你爸是指不上的,何况他跟别人又生了儿子,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和安均好好过日子。。。。” 金燃不耐烦地打断她:“说什么呢,大夫不是说了吗,就是个纤维瘤,做下去就没事了。” “可这种瘤弄不好也会转成癌的,大夫不是说,还有可能再长吗。” “那是极少数,你别劲往坏处想。”任金燃怎么劝,刘清芬还是搞得要跟女儿生离死别似的,她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放在哪和银行的密码都告诉了金燃,还再三嘱咐金燃千万别忘了,然后有如赴刑场一般壮怀激烈地跟着金燃去了医院。手术是在门诊做的,医生从刘清芬的乳房里取出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肉模糊的物体,还特意让刘清芬过了目,然后送去做病理检验了。处理好伤口,刘清芬下了手术台,面色苍白,四肢发软,金燃扶她上了车,把她送回了家。刘清芬躺在床上,身子不能动,嘴却上满了弦:“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折腾了十好几个钟头,就是生不出来,最后还是大夫用产钳把你夹出来的,你的太阳穴都给夹破了,到现在头上还有个印儿呢。你奶奶见我生了个女孩,就一直不给我好脸色看,在月子里就跟我找茬打架,我一气之下抱着你回了娘家,踩了一道的雪,打那起就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气得奶也回去了,还得了急性乳腺炎,又红又肿针扎一样的疼,打针吃药地折腾了好几个月。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总爱闹病,我三天两头抱着你往医院跑,你爸工作忙,根本顾不上家里,又禁不住你奶奶挑唆,什么事都说是我不对。其实,你奶奶就是盼着你爸和我离婚,再娶一个,好让她抱孙子,她总算是称心如意了。现在我老了,又得了这个病,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我死了不要紧,可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金燃递给她两粒消炎药:“少说两句,吃了药睡一会儿吧。”金燃想,刘清芬这种状态,肯定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掏出电话,给安均打过去,“这两天我得照顾我妈,先不回家了。”晚上刘清芬睡不着觉,明明吃了止痛药,还总说伤口疼,金燃看看,也没有发炎的迹象,“忍忍吧,过两天就好了。”金燃说。刘清芬又没完没了地抖落出那些陈谷子烂芝麻,金燃不胜其烦,考虑到她刚做完手术,强忍着没有发作。金燃怀疑刘清芬得了抑郁症,暗自盘算着,要不要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金燃抽空回家去取换洗的衣服,却发现安均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你怎么没去上班?”金燃问。“我辞职了。” “什么?”金燃立时一肚子的火气,她好不容易托人帮安均在保险公司找了份工作,这才干了没多长时间,他说辞就给辞了。 “你为什么辞职?” “活儿太累了,还总加班加点,工资又不高,我干嘛非得给他们卖命。”安均晃着手里的鼠标。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给你找份工作容易吗,你不是博士硕士,坐在那就能挣钱,累点你就不干了,你不上班,咱们吃什么。” “不是还有你吗。”安均依旧头也不抬。金燃冲上去一下切断电脑的电源。“你还是男人吗,要老婆养活,你当初一个劲地保证能给我幸福,说为了我干什么你都愿意,现在你做到了吗?” “我说了要在家让你养活吗?我不过是想换份工作,至于嘛你。”安均也急了。 “说得倒轻巧,你哪份工作能干的长?我算是看透你了,一辈子也有不了出息。”金燃指着安均的鼻子。安均气得把椅子猛地一推,椅背正好砸在金燃的脚面上,金燃痛得“哎哟”一声弯下腰。安均赶紧上前把她扶到沙发上,解开鞋子帮她揉着脚。“怨我怨我,不生气了啊。”金燃一边哭,一边抡起拳头在安均的背上一通乱捶。“气死我了你。”安均陪着笑脸,一个劲地道歉,金燃最终破涕为笑。 第二十章 浪漫哈尔滨 瑞纤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史向东的腿,一颗一颗地吃着樱桃。史向东忽然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奋斗了二十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你还有我啊。”瑞纤叼着一个樱桃喂到史向东嘴里。“我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你不嫌我是个穷光蛋?” “那样更好,你又老又穷,没人要,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了。” “你不后悔吗?” “你不会让我后悔的,我有这个信心。” 瑞纤的当事人申诉成功,得到了女儿的抚养权,瑞纤喜不自禁,跑去找史向东,一进门就说:“我的第一个官司赢了,你应该祝贺我。”史向东给了她一个拥抱:“你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律师的,我看得出来你有这个潜质。” “我也看得出来,你会是个好老公的。” “我?”史向东讪讪一笑,“我可是被扫地出门的。” “那是你妻子的失败,好男人是被塑造出来的,遇到了我,你就大不一样了。” “你这么有信心?” “当然。” 史向东沏了一杯咖啡递给瑞纤,回到桌子后面坐下,“下星期我要出趟门。” “去哪?” “哈尔滨。” “这么远?去干嘛?” “我接手了一起经济案,被告是哈尔滨的一家建筑公司,下星期要开庭。”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瑞纤眼睛一亮。 “这是公事,又不是旅游。” “可是。。。。” 史向东把手指压在瑞纤的嘴唇上,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我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机票和酒店都订好了吗?” “订好了。” “那你把酒店的电话告诉我,我好给你打过去。” 瑞纤逛了半天的商场,买回来一大包的东西,回到家,进了自己的卧室,锁上门,找出新买的假发套,穿上一身咖啡色的职业套装,又戴上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然后站在镜子前面,望着镜子里的陌生女人,诡秘地一笑。 史向东带了足够的衣服,可哈尔滨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冷。天气出奇的好,冰冻的松花江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片宁静的亮丽。酒店离圣索菲亚教堂不远,史向东坐在车里向外望,道路两边有许多异域风格的建筑,不时有一对对的情侣在建筑物前拍摄婚纱照,他们笑意盈盈地摆着各种亲密的姿态,为这座北方的工业城市平添了些许浪漫气质。史向东进了酒店,总台的服务人员告诉他,“有位女士在会客厅里等您。”女士?史向东满腹狐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并不认识什么女士,谁会来找他呢?史向东走进会客厅,一位女士倚窗而立,侧对着他,她留着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墨镜,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觉得窈窕的身影有点面熟。“请问,你是。”史向东走过去。女人转过身来看着他,然后慢慢摘下墨镜和假发。“瑞纤。”史向东叫出声来,“怎么是你?”瑞纤咯咯地笑起来,“我的化妆术还不错吧。”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下的飞机。” “你不是说好在家等我吗。” “人家想你嘛,怎么,你不想我?” 史向东无奈地摇摇头。他拎起瑞纤的行李,帮她去总台订了一个房间。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瑞纤还毫无倦意,她坐在房间里宽大的窗台上往外望,哈尔滨的夜色正被璀璨的灯光所点亮。在这个陌生之地,她抛开了一切牵绊,自由地想要飞。她踮起脚尖,在窗台上纵情地跳起了芭蕾舞。瑞纤小的时候,曾茹带着她学过一段舞蹈,后来因为手腕受伤,就放弃了。瑞纤优雅地转了几个圈,忽然停下来对史向东说:“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好吗?” 瑞纤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全身被宽大的浴袍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白皙的脖颈和一小段脚踝。她摘下浴帽,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对史向东说:“快去洗吧,水给你放好了。”瑞纤的语气平淡从容,像一个持家多年的主妇。史向东孩子般乖乖地进了浴室。待他出来时,发现瑞纤已斜倚在床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副色调黯淡的油画,散发着一种朦胧和暧昧的气息。史向东走到床边站住了,瑞纤抬起头看着他,然后慢慢躺平,她伸出两只手,解开睡衣的带子,让自己青春的胴体完全地暴露在史向东的视线之下。一股原始的欲望在史向东的在体内迅速升腾。他慢慢地将身体靠了过去。瑞纤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地有些战栗,仿佛祭坛上的贡品她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献了出去。她要与心爱的人融为一体,从精神到肉体。 飞机上,瑞纤的头靠着史向东的肩,娇声说:“我们结婚吧。”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瑞纤仰起脸问。 “我娶你,就一定要给你幸福,可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瑞纤说。 史向东握起瑞纤的一只手,“我要给你买最漂亮的婚纱,带着你去欧洲度蜜月,我还要给你买二百平米的小洋楼,让你抱着洋娃娃在花园里晒太阳。”“和你在一起,我只要二十平米的地方就足够了。” “傻丫头,我可不想这么委屈你,相信我,再等一年,最多两年,我一定和你结婚。” 曾茹从床上爬起来,抓过睡衣穿在身上,走进洗手间冲了把脸,用夹子把头发盘了起来。瞿建国还在屋里微微地打着鼾。曾茹走过去把他推醒:“快起来走吧,说不定瑞纤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她回来怕什么,我是她爸。”瞿建国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曾茹口气烦躁,她后悔昨天晚上不该让瞿建国留下来,只因为喝了点酒,一时意乱情迷。“总得吃点东西吧,你不能让我饿着肚子走吧。”瞿建国提上裤子,系好皮带。曾茹拿出两袋奶和一袋面包。“吃吧,吃完赶紧走。”瞿建国喝了两口奶,往嘴里塞着面包。曾茹问他:“武敏华怎么样,还和你打架吗?” “钱都还给她哥了,还打什么架。” “她不是说不和你过了吗?” “她都这把年纪了,谁还要她,我们到底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没有感情还有交情吧,凑合一天算一天吧。” 曾茹突然起了一股无名火:“我的钱你什么时候还我?”瞿建国咽了嘴里的面包,嬉皮笑脸地凑到曾茹眼前说:“你看我穷得叮当响,那有钱还你,再说,咱俩的关系,你还要我还什么钱啊,我多陪你几次不就得了。” “滚。”曾茹把手里的茶杯朝瞿建国扔过去。 第二十一章 会面 汪莹往眼角抹着除皱霜,肖凌站在她身后,给她卷着头发。汪莹歪着头瞟了一眼肖凌,说:“你就是不知道打扮自己,你看现在哪个女孩子不懂化妆不会保养,女人的好时候就那么几年,等你老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每天化妆太麻烦了,哪有时间啊。”肖凌说。 “养成习惯就好了,想漂亮就不能怕麻烦。这套化妆品送给你吧,韩国货,我新买的。”汪莹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肖凌手里。 “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肖凌看了看,又放下了。 “这孩子,就是这么不听话。”汪莹站起来,“好了,不弄了。”她去厨房洗了洗手,回来又问肖凌:“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跟你妈还撒谎,快说实话。” “刚认识不久,还在互相了解。” “他是做什么的?” “在广告公司做摄影。” “家境怎么样?” “他妈早就死了,他爸又娶了个后妈,给他生了个弟弟。” “是吗。”汪莹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家庭,恐怕以后关系不好处。” “又不在一起生活,有什么不好处的。” “你呀,就是太单纯,总也长不大。他爸还好说,关键是他妈,两个孩子,一个是亲生的,一个不是,你说这待遇能一样吗。” “都长大成人了,还能总靠父母。”肖凌不以为然。 “现在说你不信,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汪莹拿起水果刀,削完一个苹果递给肖凌。肖凌咬了一口苹果问汪莹:“你和那个姓周的老师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普通朋友呗,你放心,我结了两次婚,男人是什么变的,我早看透了,妈妈这次不会再丢下你不管的,只要你一天不出嫁,妈妈就陪你一天。” 刘捷把他的收藏拿给肖凌看,有几大册的邮票,还有一些他从各地网罗来的纪念品,比如黄山的徽墨,五台山的砚台,精美的藏毯,藏刀,还有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木雕石刻。一个喜欢收藏的男人必定是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一个甘于寂寞的男人。刘捷就是如此,在他的身上,全无现代年青人的生活嗜好,他不看电影,不泡吧,不穿名牌,不洗桑拿,甚至不唱卡拉ok,最多也就是上上网,听听音乐,然后就低着头摆弄他手里的那一部单反相机。他不像吴凯,爱说爱笑爱闹,正好和肖凌的性格互补。他不会讲甜言蜜语,不懂得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肖凌和他在一起,经常觉得索然无趣。不过他的身上还是有肖凌看中的地方,比如他的节俭,他的体贴,他的不事张扬和不急不躁,肖凌想,也许他们的爱情不是干柴烈火,迅速燃烧又迅速冷却,更像一杯温开水,味道不浓,却能保持恒温。 肖凌看着收藏,刘捷又照例去厨房煲他的汤去了,过了一会儿,刘捷扎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对肖凌说:“我阿姨说,下星期请你到我家吃饭,我爸也想见见你。” 肖凌犹豫不决,她把刘捷的意思告诉了汪莹,汪莹眼角一挑:“去,为什么不去,摸摸他们家的情况,不行的话,趁早散伙。” 肖凌买好了礼物,还特意给刘捷的弟弟买了一套阿迪达斯的运动服。刘捷的弟弟见了礼物,总算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姐姐,还给肖凌拿了一听可乐。然后悄悄把刘捷拽到一边:“哥,借我点钱。” “干什么?” “我想跟朋友出去旅游,咱妈说什么也不给我钱。” “你要多少?” “最少也得两千吧,我有了钱一定还你。” “等我发了工资再说。”刘捷说完,看看肖凌的脸色。似乎怕她介意。 刘捷的爸爸不善辞令,寒暄了几句,就不再讲话了。肖凌想刘捷肯定是承袭了他爸爸的个性。还是刘捷的继母唱了主角。她一个人张罗了一大桌的菜,肖凌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刘捷的继母一个劲把她往厨房外推:“你是客人,又第一次来,哪能让你干活。”吃饭的时候,刘捷的继母往肖凌和刘捷的碗里各夹了一块豆豉鸡,然后动容地说:“我和老刘结婚的时候,刘捷才五岁,其实那时候我也是个孩子,可我一直把刘捷当成自己亲生的骨肉来看待,老刘工作忙,平时都是我照顾刘捷,他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我做的,毛衣毛裤也是我织的,有什么好吃的,我们都济着他吃,他喜欢摄影,我用攒了一年的奖金给他买了一架康佳相机。现在刘捷长大了,就要成家了,我的责任也尽到了,如果刘捷的妈妈天上有知,也该放心了。”刘捷的继母抬手抹了抹眼角,又旋即换上一副笑脸:“瞧我,高兴的日子,说这干嘛。快吃菜。” “妈,你的菜怎么做得这么淡啊。”刘绪说。 “你哥爱吃淡,这菜合他的口味。” “你也太偏心了吧,这叫我怎么吃啊。”刘绪用筷子敲着碗边儿。 “你就知道吃,”刘捷的继母数落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那么懂事,都让你爸给你宠坏了,学也不好好上,这么大了,不出去找个工作,成天游手好闲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自己不长本事,还能靠父母一辈子。从明天起,你就去你爸的修理场帮忙,跟你爸学点技术,听见没有。” ”肖凌起身告辞,一家人送她到大门外,刘捷的继母更是再三嘱咐要她常来家里玩儿,肖凌隐约感到,她的盛情是在刻意拉开和自己的距离,冷漠虽然是一种疏远,但有的时候过分的热情也同样是一种疏远。 肖凌回到家,汪莹立刻凑上来问:“怎么样?他的家里人对你好吗?” “挺好的。”肖凌说。 “他后妈呢?” “人很热情,既能说又能干。” “表面上热情,谁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可得长个心眼,别让人家给算计了。”肖凌没说话,走进洗手间,拧开热水准备洗澡。汪莹跟了进来又说:“哪天把你男朋友领家来让我见见,也好帮你把把关。” 第二十二章 奉命相亲 曾茹又在催促瑞纤:“人家会计师还等着呢,你到底什么时候见啊?”瑞纤还不想坦白她和史向东的恋情,便找各种理由推托,最后实在推不过去了,只好答应去见。会计师身材挺拔,戴着一副眼镜,人很斯文。他一见瑞纤就颇有好感,找各种话题和瑞纤聊天,偶尔不失分寸地诙谐一下,竭力展示他的个人魅力。瑞纤心不在焉地听着,有时牵牵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会计师一定要请瑞纤吃饭,瑞纤赶忙拒绝:“不必了,我还有事。”会计师不肯罢休,劫持一般把瑞纤强拉上车。“你不怕辣吧,我知道有一家的烤鱼很好吃。” “怎么样,小伙子挺帅吧。”曾茹把握十足地问瑞纤。 “没感觉。”瑞纤懒洋洋地说。 “什么叫没感觉?”曾茹问。 “没感觉就是不喜欢。” “你也太挑剔了吧,这个小伙子我见过,长相好,有事业,介绍人说,家境也不错,你还要找什么样的?” “你烦不烦啊,我的事你就别管了。”瑞纤说完,回自己屋了。 “这可是你说的,好,以后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管了。”曾茹气得在瑞纤的屋外喊。 会计师频频对瑞纤发起攻势,经常打电话嘘寒问暖,下班的时候在事务所外面等着瑞纤。更深人静时也会发来短信:我想你,真希望马上就能见到你。瑞纤回复: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真心的祝你幸福。对方又发过来: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有权利追求你。 瑞纤觉得有必要郑重其事地和会计师谈一谈。她打电话约会计师下班以后见。刚落座就开门见山地说:“对不起,我们俩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是为了应付我妈才和你见的面。” “这有什么关系呢?”会计师扶了扶眼镜,“我说过,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会追求你。”“他比你优秀,我不会放弃他,选择你。” 会计师狡黠地一笑:“不可能吧,如果他比我优秀,为什么你妈不同意,还要把我介绍给你呢。” “可是我们已经相爱很多年了,我们感情深厚,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瑞纤绞尽脑汁地想要说服会计师。 “交往时间越长,缺点暴露的就越多,越缺乏吸引力,这就是审美疲劳,爱情需要激情,而不是习惯和耐性。而且有了比较,慢慢你才会发现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会计师振振有词。瑞纤狠狠心说道:“我们已经住到一起了,我不能欺骗你。” 会计师不说话了,他瞪着瑞纤,表情从惊讶过渡到沮丧,又从沮丧过度到伤心,然后从伤心过度到愠怒。最后他缓缓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这真是太遗憾了。” 瑞纤把手机扔给史向东,让他看会计师发给她的短信,“你如果再不和我结婚,当心我和别的男人跑了。”史向东搂过瑞纤,“好,我答应你,等我手头的工作忙完了,我们就结婚。” 瑞纤这几天一直琢磨着该怎样把她和史向东的事告诉曾茹。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曾茹的骄傲,曾茹盼着她事业有成,然后再找个乘龙快婿好光耀门楣。她绝对不能容忍瑞纤嫁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还离过婚,有一个比瑞纤小不了几岁的女儿。瑞纤想,她和史向东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颇多不顺,曾茹这更是一个关卡,不论智取还是强攻,都会费些周折。虽然瑞纤暗自发愁,但她在史向东面前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不想给他施加压力。 曾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灭火器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曾茹又看好了饮食业。民以食为天,曾茹想,人们到什么时候都得吃饭,虽然利润不高,但细水长流,总会赚到钱的。曾茹想盘下一个面馆干干,她一边忙着四处取经,一边选地段,做预算,瑞纤和会计师的事也顾不上问了。瑞纤不想给她忙中添乱,她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和她谈史向东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肖凌的无奈 汪莹带着肖凌去看房子,六楼的一室一厅,五十平米左右,装修也很新。卖房的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因为正在办出国,所以急等钱用。汪莹和肖凌满心喜欢,对方说,三十八万的房价一分都不能少,如果想买,就一次性付现金,办贷款他们可等不了。汪莹回到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她离婚分到的钱,再加上她和肖凌的全部积蓄,还差两万。汪莹长吁一口气:“豁出去了,大不了找人去借。”汪莹很顺利地搞定了这两万块钱,回来高兴地对肖凌说:“我们总算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看房东的脸色了。”肖凌也兴奋得睡不着觉,盘算着该给她们的新家置办点什么东西。搬家的时候,刘捷身先士卒,事事冲在最前面,一边联系搬家公司,一边去新房子刷浆,拖地,擦玻璃。汪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悄声对肖凌说:“我看这孩子还行,你可要抓紧了哟。” 两个人就这样把他们的婚事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可是令肖凌和刘捷始料不及的是,刘捷的继母忽然告诉他们,再过两个月,刘绪就要结婚了。刘绪的女朋友肖凌见过,刚满二十,一副稚气未脱而又骄横跋扈的样子。有一次和刘绪两人在西餐厅吃饭,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钱不够,还是刘捷跑去帮他们付的钱。刘绪的女朋友居然连声谢谢都没有说,简直和刘绪一样不懂礼貌。 刘捷的继母跟肖凌抱怨道:“现在的孩子可是管不了了,才交往了半年就哭着喊着要结婚,我说你哥哥还没结婚呢,你着什么急啊,怎么也应该再了解了解,可他就是不听我的话,回头让他哥哥好好劝劝他。” “这哪是结婚啊,分明就是跟你们抢房子,争家产。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这样的家庭不好相处,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汪莹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肖凌打开电视机,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刘捷怎么说?”汪莹问。 “他说他弟弟结婚,不会影响我们的。” “屁话。怎么不影响你们,现在你们是既没房子又没钱,拿什么结婚。” “刘捷说,不靠父母,凭他自己的能力也能娶我。” 汪莹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笑话,就靠他那点工资,攒出一套房子来,得猴年马月呀。”“他说我们可以先租房。” “你租房还没租够啊,好不容易咱们有了自己的家,你又要跟他去租房住,你是傻还是贱啊。”“那你说怎么办?”肖凌来了火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散伙算了。” 汪莹见肖凌急了,口气缓和下来:“妈妈不是让你和刘捷分手,相反,现在你们俩应该联起手来对付他那个后妈,她能给小儿子办婚事,就能给你们办,让刘捷跟他爸爸说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后妈做主,刘捷是长子,你是长媳妇,论资排辈也应该你们在先,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性子直,脾气倔,又心肠软,这样的人最容易吃亏,你们现在不为自己打算,什么事都由着他后妈摆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你别这么危言耸听好不好,人家已经够烦的了。”肖凌关了电视,进屋睡觉去了。 汪莹的话对肖凌不无影响,她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对刘捷说:“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从简,但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刘捷答应了。 用两个月的时间筹备一场婚礼的确紧张,装修房子,照婚纱照,订酒席,通知亲朋好友。刘捷这个当大哥的,当然要被委以重任,做了装修队的监工,以确保不延误工期。就连肖凌也被抓了壮丁,陪着刘捷的继母买衣服,订首饰,选家具,做卫生。肖凌难免有情绪:“我这一天够累的了,你阿姨还让我给她干这干那,我还没和你结婚呢,就把我当儿媳妇使唤了。” “别生气了,她就是这个脾气,可能在她心里早把你当成自己家人了。”刘捷说。肖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于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刘捷一向都是如此,从不指责他的继母,也不对他的家人有一丝埋怨,他习惯了言听计从,逆来顺受。不知道是他天生就被赋予了这样一种性格,还是由他的继母后天造就。“走,我们出去吃饭。”刘捷只在有意讨好肖凌的情况下才会带她到外面吃饭。两个人找了一个小餐馆,刚点了菜,刘捷的电话响了,肖凌听到了他的继母高亢的嗓音:“刘捷,你快去那边看看吧,他们把厨房的吊柜做低了,漆也上得不好,你快去叫他们改过来,一定让他们抓紧,告诉他们耽误了工期,可不给他们结工钱。” 房子的装修终于按期完工了。婚礼前一天,刘捷的继母带着刘捷和肖凌一起去看房子。说是看房子,其实是找了两个免费的清洁工。房子是两室两厅,不到九十平米,装修还算讲究,看得出来,木料,地板,瓷砖用的都是质量上乘的品牌货,屋内的电器陈设也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客厅的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卧室的窗帘,床单,家具以及墙纸都是粉红色调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大束紫色的玫瑰。肖凌的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涩,说不清是嫉妒还是难过。刘捷的继母皱了皱眉:“买的都是环保材料,怎么还这么大的味啊。”说着,一边她打开窗户通风,一边递给刘捷和肖凌每人一块抹布:“那两个孩子没时间,只能辛苦你们俩了。”刘捷负责清洁地面,肖凌则认认真真地擦了两个屋子的玻璃,休息的时候,刘捷的继母拉起肖凌的手:“不是我说你们,你和刘捷这么大了,怎么不着急结婚呢?这套房子本来是给你们预备的,谁想到却让刘绪他们抢了个先。刘捷是个懂事的孩子,什么事都不愿意让我操心,不过,你们有什么话可一定得跟阿姨说,千万别瞒我,阿姨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给你们办个像样的婚礼。听见了吗?”肖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所有的话都让刘捷的继母给说尽了。 第二十四章 风波再起 刘清芬的身体基本痊愈,可精神仍旧萎靡不振,还经常失眠,耳鸣,乏力,出虚汗。大夫说是更年期导致的内分泌紊乱。刘清芬索性提前办了退休,安心在家养病。金燃怕她一个人在家寂寞,也容易胡思乱想,就替她在社区的老年大学报了个名,学习插花和书法。金燃想,花能让人心情愉悦,书法又能修身养性,也许会对刘清芬的病有好处。刘清芬也表现得挺有兴趣,每天去按时上课,回家来认认真真地做作业,情绪稳定了,精神也愉快了。金燃总算松了口气。 安均还没有找到工作,每天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网上。金燃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没有热度。以前,她一直以为安均是有能力的,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机会。她相信结婚以后,安均会拼命工作,努力赚钱,给她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她发现安均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懒惰的人,他不在乎穿什么衣服,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他只要吃饱睡好就万事大吉了。结婚以前,金燃觉得他不挑剔,不苛刻,性子平和,随遇而安,让他很有安全感,可结婚以后,这些优点好像都褪变成了缺点,成了好吃懒做,庸碌无为,缺乏进取心。在安均之前,金燃还有过一个男朋友,既有学识又有能力,称得上优秀,两个人交往了一年多,就要准备结婚了,男人却远赴国外留学,从此和金燃断了联系。金燃吃够了优秀男人的苦头,所以看上了平凡而貌丑的安均。可是女人本性爱慕虚荣,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事业有成,而一个懒惰的男人注定是一事无成的。金燃忽然想,怨不得当初刘清芬那么反对她和安均在一起,连她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每天上班之前,金燃总会没好气地对安均说:“记得买菜做饭,把洗衣机里的脏衣服洗了。”安均乖乖地照做,回来时还问金燃,怎么样,菜炒得好吃吗?衣服洗得干净吗?金燃无可奈何。她算计着自己那点工资紧紧巴巴的过了两个月以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安均喊道:“你如果再不出去找工作,就住到你妈那去别再回来了。” 安均的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公司专门推销传送带,把安均招过去上班了,还给他配了一辆车。虽然薪水不高,但总算有了一份固定的收入。金燃失衡的心态稍有缓和,看安均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结婚纪念日那天,两个人还出去吃了一顿烛光晚餐,重温了一下恋爱时的浪漫时光。然而好日子过了没多长时间,两人又起了风波。领工资的日子到了,安均却没有拿回家一分钱。 “钱呢?”金燃问。 “借给朋友了。” “都借给朋友了?”“是。” “你真大方,把钱都借给人家了,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朋友张口求我,我又不好意思拒绝。”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问那么清楚干嘛?你还要当面去问人家。” “对,我就要当面去问问,看看你是真把钱借给人家了,还是在骗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啊。”安均急了,“张群的老婆刚生完孩子,手头紧,找我借点钱应应急,说发了工资马上就还我,你要去逼债是不是?你还有没有点人情味。” 金燃一时语塞,他听说过张群这个人,他的老婆确实刚生了小孩,夫妻俩都是外地人,在这打工多年,以前也找安均借过钱。金燃想,安均不敢骗自己,从交朋友到现在,他还从来没骗过自己。她对安均说:“好吧,这次原谅你。还了钱马上拿回来给我。” 下个月,金燃还是没有收到安均上交的工资,安均的解释是他把钱放在汽车后面的座位上,等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发现车窗被人撬开,钱被偷走了。金燃正擦桌子,一听这话立刻瞪着安均,满目狐疑的问:“报案了吗?” “报案了。” “在哪个派出所报的案?” “打110 报的案。” “能破案吗?” “不好说。” “那你朋友借的钱什么时候还?” “暂时还不了。” “你是不是不打算过了?”金燃一扔手里的抹布。 “我没说不打算过。” “那你为什么撒谎?” “我没撒谎。” “你今天最好说实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不想跟你吵架。”安均决定走为上策。金燃冲上去用身子挡住大门:“不把话说清楚,你哪也别想去。”安均只好回去坐下,可任凭金燃对他怎样狂轰滥炸,就是一言不发。 金燃见问不出实话,只好调整了一下战略战术,把语气放柔和:“你如果想还你妈钱,可以直说,我们是夫妻,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已经攒了一万块钱,准备过两天就给你妈送过去,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什么事,我们都应该好好商量,你不该瞒着我。” 安均对这番话好像并不领情,他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脑后,淡淡地说:“钱丢了就是丢了,信不信随你的便。我妈的钱是你借的,当然得你还,跟我没关系。”金燃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大骂一声:“你混蛋。” 晚上,安均要上床睡觉,金燃踹了他一脚:“滚下去,不说实话,你今天别想睡觉。” “说什么实话?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安均压了压火气。 “钱,你到底把钱拿哪去了?” “你就知道钱,你干脆把我也卖了换成钱算了。” 金燃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把你卖了,你想得倒美,你能值几个钱?既没本事,又没欣赏价值,只怕白送都没有人要。”安均的脸“腾”地涨红了,他一把抓起被单扔在地上,又气哼哼地穿上衣服。“你要干嘛?”金燃跳下床问。安均没理她,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金燃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安均了,给他打电话,他只说先在外面住几天冷静冷静。金燃越想越不对劲,以前她经常耍耍小性子,安均从不和她计较,最后还要把她哄高兴了为止,这次金燃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居然就离家出走了,金燃心里不安,赶紧把瑞纤和肖凌叫来商量对策。 “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瑞纤问。 “反常的地方?”金燃想了想,“你指的是。” “哎呀,你可真够笨的。”瑞纤很老道地说:“比如说你有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其他女人的头发,或是陌生的香水味儿,你有没有在他的手机里发现暧昧的短信,他有没有背着你偷偷地给别的女人打电话或者约会,他最近是不是经常地心不在焉,变得比以前爱打扮了?” “没有啊,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电话不多,也没特别爱打扮。” “那他有没有晚上做恶梦,或者是总愿意在家呆着,好像躲着什么人?” “没有。”金燃晃晃脑袋。 肖凌在一旁说:“别瞎猜了,不就是两个月没给你钱吗,男人都喜欢存小金库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瑞纤不放弃她作为律师的敏锐和洞察力,“他以前一直对金燃百依百顺惟命是从的,为什么现在学会撒谎了呢?再说就算是存小金库,也不该把钱都藏起来啊,可见这里面还是有问题。” 被瑞纤这么一说,金燃更加惶惶然了。肖凌赶紧安慰她:“也许他说得都是真的,再不就是他着急还他妈钱,总之你应该相信他,不要总和他吵架,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晚上,肖凌刚睡着,金燃的电话打过来了:“你说,安均会不会外面真有女人了?”不等肖凌说话,她又自问自答地说:“我想不会吧,他一直对我那么好。” “别瞎想了,快睡吧。”肖凌说。 金燃放了电话,凌晨的时候又打过来:“你说,小安会不会吸毒啊,有一次,他躺在床上,不停的流鼻涕打哈欠,就像是犯了毒瘾一样。他不会是把钱拿去买毒品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安均可就毁了,我该怎么办啊。” 肖凌几乎要崩溃:“求求你别再打电话来了,让我睡会儿吧,我还要上班呢。” 金燃果然没再打来,而且一连两天没有电话,肖凌不免有点担心,下了班过去看她。一进屋,金燃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她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地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满脸眼泪,目光呆滞,肖凌喊着她的名字,她不理不睬,半天没有反应。。 “你到底怎么了?”肖凌过去晃着她的身子问。。 金燃好像恢复了神智,她拖着哭腔说:“ 安均不会回来了,他把他的衣服都拿走了,他说我任性,脾气不好,不懂得关心人,说我和他妈处不好关系,说我不会做饭干家务,说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幸福,有压力,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自从和他结婚以来,我学着洗衣服,,做饭,学着关心他,,照顾他,还千方百计讨好他妈,他为什么还这么对待我,他以前对我那么好,从来不挑我的毛病,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说要跟你离婚了?”肖凌问。 “没有”,金燃擦了一把鼻涕。这些年来,金燃一直沉溺在安均的宠爱和呵护当中,她始终觉得安均对她的爱稳如磐石,无论怎样,都不会动摇,没想到安均居然扔下她一走了之,的确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你别着急,他是一时生气,也许过一段时间,,发现自己舍不得你,离不开你,就会回来了。。” “我想他是不爱我了。”金燃的口气有点绝望。 “他就是真不爱你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振作点”。肖凌递给金燃一条毛巾。金燃总算止住了哭声。 第二十五章 坦白 曾茹说要和面馆的老板就价钱的问题再好好谈谈,又忙得没回家吃晚饭,瑞纤自己泡了碗面,吃完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两集韩剧,不觉恹恹欲睡。忽然听到门锁响,曾茹急匆匆地开了门,大踏步地走到瑞纤面前大声问:“你说,你和谁同居了?” 瑞纤一时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啊?” “我问你和谁同居了?”曾茹怒不可遏,一字一句地问。 “妈,你没事吧,你听谁胡说的?”瑞纤莫名其妙。 “介绍人今天告诉我,是你亲口对会计师说的。” 瑞纤后悔自己为了摆脱会计师一时口不择言,想不到他还是个爱传话的男人。“他总缠着我,我说这话是骗他的,你又何必当真呢。”瑞纤故作镇定地说。 “胡说,别拿我当傻瓜,人家那么优秀你都看不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给我说实话,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曾茹脱了外衣,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瑞纤对面,一副誓不罢休的劲头。 瑞纤犹豫了片刻,心想她和史向东的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不如就此坦白。“好吧,我告诉您,我是交了一个男朋友。” “做什么的?” “律师” “认识多长时间了?” “一年。” “他多大年纪?” “ 四十五。” “多大年纪?” 曾茹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四十五。”瑞纤移开视线,不敢看曾茹的脸色。 曾茹沉默了半晌,又问:“他离过婚?” “是。” “有孩子吗?” “有一个上大学的女儿。”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您不同意。” “你出去旅游也是跟他在一起的?” “是。” “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曾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铁青,“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瑞纤的声音小得可怜。 曾茹没再说话,扭身进了卧室。瑞纤呆坐在那不知所措,曾茹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或是痛哭流涕,这就像是一颗炮竹被点燃了信子却没听到预期的爆炸声,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怖。瑞纤悄悄走到曾茹的卧室外,从门缝偷着往里看,曾茹背对着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瑞纤的心里忽然很难过 ,曾茹的样子刺痛了她,她很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就像小时候犯了错误,扑到她怀里撒个娇,曾茹一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现在她又能对曾茹说些什么呢,除非她和史向东分手,否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她曾经以为认识史向东是她的幸运,她爱得像狂风骤雨,迅猛而热烈,根本来不及顾及曾茹的感受,不知不觉中,她已然进退维谷。她不想放弃史向东,也不想惹曾茹伤心,现在,她只能祈求上帝把她从这种两难的境地中解救出来了。 瑞纤退回来坐到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她多希望曾茹喊她一声,哪怕是把她叫过去痛骂一顿也好。可里面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瑞纤实在撑不住了,她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正做梦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推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她看见曾茹站在她面前,手里拎着一个大的旅行包,曾茹用冷得结冰的口气说:“你走吧,东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从今天起,你没有我这个妈,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第二十六章 圣诞晚餐 又是圣诞节了,早晨起来天空就灰蒙蒙的,到了傍晚下起了零星小雪,不一会儿地面就变得湿漉漉的了。小雪下得越来越密了,被路灯一照,天地一片炫目的朦胧。肖凌,瑞纤,金燃三个人早就约好要在这一天去教堂旁边的安琪餐厅吃饭,肖凌最先到了餐厅,她不想在家听汪莹唠叨:“看你们两个不紧不慢的,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其实肖凌心里也有怨气,又不好对刘捷发泄,好像她急急忙忙地要把自己嫁出去,逼着刘捷娶她。肖凌有时感到自己心力交瘁,她和刘捷的爱情之路似乎还见不到曙光,就像是一个人长跑,本来以为一千米就到达终点了,可跑来跑去却跑成了马拉松,难免失去了耐性。刘捷还是坚持要靠自己的能力买房,虽然他的那点积蓄连首付都不够。“不如先找你们家要点钱,就算我们借的,大不了以后再慢慢还。”肖凌说。刘捷不置可否,肖凌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肖凌想和他吵架都吵不起来,刘捷就像是一堆棉花,任你一拳打过去,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不走样,不变形,依然故我。肖凌有时真想和他分手算了,可又舍不得放弃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晚餐是自助形式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大多是年轻的情侣,拿着托盘,一边夹菜,一边亲昵地嬉笑打逗。餐厅里传来仙境传说的悠扬旋律。“下雪的冬季 粉红色围巾 呼口气都是爱心 我在老地方静静地等你 回想着甜蜜的点点滴滴 ” 金燃和瑞纤也到了。 瑞纤看起来有点神情落寞,没精打采。金燃倒显得神采奕奕,换了新发型,还化了妆,唇彩亮晶晶的,过重的腮红让脸颊泛起了两朵高原红。“怎么样?安均回家了吗?”肖凌问。“没有,不回家正好,我一个人更自由。”金燃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和前几日判若两人。“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瑞纤问。 “他说住在他一个朋友那。”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 “爱回来不回来,我可不想去求他。”金燃舀了一勺沙拉放进嘴里。“我妈说了,男人不能宠,不然的话,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肖凌转而问瑞纤:“你呢,回家了吗?” “没有。” “怎么,你还真要和你妈断绝关系啊。” “她正在气 头上,我想让她在冷静两天。” "还是回去吧,冷静不是办法,你要说服她接受史向东。” “没有用,我给她打过电话,她根本就不听我解释。” “你看你看,我早就说过你们俩不合适,放着那么多年轻人不爱,偏偏喜欢这个老男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金燃在一旁晃着手里的洋葱圈。 “就你好,当初你妈那么反对你和安均结婚,你还不是死活要嫁给他。”瑞纤反唇相讥。“你,”金燃气得狠狠地咬了一口洋葱圈,“我就是前车之鉴,你是不是也想步我的后尘啊。” “我为什么要步你的后尘,安均不是史向东,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没有眼光。”瑞纤情绪欠佳,正好拿金燃出气。 “你,”金燃被驳得哑口无言。 “好了,别吵了,今天是平安夜,你们能不能和平相处一会儿。”肖凌给两个人递过去两杯水果茶。瑞纤喝了一口水果茶,问肖凌:“你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 “是啊,是啊,如果你们打算去蜜月旅行,一定提前告诉我,我有个朋友在旅行社工作,最少给你们打八折。”金燃在一旁插嘴。肖凌苦笑了一下:“结什么婚啊,房子还没有呢。”“他爸爸是开修理场的,买套房子应该不成问题吧。”瑞纤说。 “问题是,他弟弟结婚花了不少钱,而且他根本就没想过找家里要钱。” “他脑子有毛病吧,为什么他弟弟能要,他就不能要,就因为他是后妈?”金燃忿忿不平。“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有时也猜不透他。”肖凌说。 “就算他是后妈,他爸爸总应该关心一下亲生儿子吧。”瑞纤说。 肖凌无奈地摇摇头:“谁知道呢,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诚意和我结婚。” “真巧,你们都在呢。”一个年轻女人女人寒暄着走过来。她们几个一抬头,原来是中学同学陈一雯。陈一雯穿着一件紫色的裙式大衣,化着浓妆,假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刷子,深蓝色的眼影让整张脸看起来透着一股妖媚。全身能戴首饰的地方一处都没闲着,尤其是胸前项链坠儿上的那颗硕大的蓝色钻石很是抢眼。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士,西装笔挺,气度不凡。 “咱们得有好几年没见了吧,”陈一雯说,“你们都忙些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忙着上班,养家糊口呗。”瑞纤说。 在学校的时候,她们都不喜欢陈一雯这个人,陈一雯的父亲死得早,母亲也不出去上班,可她们好像从来都不缺钱花,有传言说她母亲卖淫,还有的同学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她家的床上,几乎一丝不挂,她和她妈两个人围在他左右。从那以后,瑞纤她们都对她敬而远之。陈一雯长得算不上漂亮,可总有一些男同学围着她转,她也总有办法掏空他们的钱包。她的化妆品和衣服都是最时尚的,而且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带饭盒,每到中午都会有男生主动解决她的吃饭问题。放学的时候也会有男生争先恐后地送她回家,这让其他的女同学真是又鄙视又嫉妒。 “瞿瑞纤,听说你还没结婚哪,可要抓紧哦,结了婚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你看我,我老公可不舍得让我出去上班。”陈一雯挽着男人的胳膊,面露得意之色。 “你可真有福气,你老公是做什么的?”金燃忍不住问。 陈一雯伸手从男人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你们自己看吧。”三个人接过名片,见上面写着: 金大贸易公司总经理赵家康 以她的相貌和学历,能嫁个这样的老公,这个女人果然手段不凡,三个人不禁在心里感叹。 “过来坐坐吧。”肖凌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不了,”陈一雯用手扶了扶腰,“我们该回去了,我刚怀孕,他不想让我我太累了,怕对胎儿不好。”陈一雯摆了摆手,“再见吧,回头有机会我们再聊。” 三个人目送着她扭动着并不纤细的腰肢渐渐远去,她们知道,陈一雯其实并不想和她们聊天,她不过是借机炫耀一把。让她们见识一下她有多么的幸福。瑞纤她们忽然都不想说话了,低下头静静地吃东西。仙境传说的乐曲还在餐厅里回响:kiss me now 融化我唇上的雪 第二十七章 离家的瑞纤 瑞纤没有想到瞿建国会来找她,而且一进事务所就闺女闺女地大声叫着,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瑞纤赶紧把他带到会客室。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瞿建国,她和他之间好像天生就缺乏那种父女亲情。她厌恶他的蛮横粗俗,鄙夷他的处事为人,她不明白曾茹当年怎么会嫁给他,而这个人又偏偏成了自己的父亲。在她的记忆里,曾茹和瞿建国好像没有过过一天幸福的日子,他们除了无休止的争吵,就是互不理睬的冷战。父母离婚后,她并无丝毫失落,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她一直盼着这个人能从她的生活里彻底地消失,可偏偏他又找上门来。瑞纤皱着眉头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瞿建国单刀直入地说:“你最好和那个什么律师分手,你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是不是想把她气死?” “你没有资格管我。”瑞纤头一扬,“我现在是跟我妈一起过,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放屁。”瞿建国本色毕露,“走到哪我也是你爸,我想管你,谁也拦不住。”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瑞纤不屑地一笑。“当初我妈为什么和你离婚,你恐怕还没忘吧,你不久前又骗了我妈十万块钱,有这回事吧,你要是真怕她生气,就赶紧把钱还了,然后离我们远点,别来打扰我们。” 瞿建国被激怒了,他扬起手,挥了挥胳膊:“我和你妈的事你懂个屁。别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惹急了老子,照样打你,连那个家伙一块揍。” “你别吓唬我。”瑞纤不吃他这一套,“小心我告你干涉恋爱自由。我现在正上班呢,请你马上走,不然我可叫保安了。”瑞纤走到会议室门口,打开门,示意瞿建国出去。 “好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瞿建国见奈何不了瑞纤,只得悻悻地往门外走。走出门口,又回身对着瑞纤喊了一句:“你妈病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回去看看她。” 瑞纤隔着窗户往外看,不远处是一个广场,一群孩子在广场上晒太阳,高兴地跑着追着鸽子。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总爱拉着曾茹的手,跑东跑西,寸步不离。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曾茹的意志决定着她的意志,上哪所学校,选什么专业,甚至包括梳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和什么人接触一切都在曾茹的安排之下。连瑞纤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背叛她,可能是爱情的不可抗拒,抑或是长年的顺从令她感到一种压抑,或者是她骨子里原本就是一个叛逆的人,总之,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想让步。我长大了,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能力为自己负责。这是她心里的潜台词。虽说如此,她还是无法摆脱对曾茹的内疚,尤其是听到曾茹生病的消息以后。 “我妈病了。”瑞纤神情黯然地对史向东说。 “是吗?”史向东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听了这话停下手里的笔,“你还是回去看看她吧。” “她不会原谅我的,除非我答应和你分手。” 史向东走过去搂住瑞纤的肩膀:“我真不想看着你这么难过,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能理解,我不会勉强你的。” 瑞纤实在讨厌史向东这副冷静的样子,好像他任何时候都处事不乱,包括对待感情。从她搬到他这来的第一天起,他就不停地劝她回去。“你什么意思,觉得和我分手无所谓是不是?” “当然不是,看你这样我很心疼。”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俩分手了,你就好过了,舒服了?” “瑞纤,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史向东也有些急躁。 瑞纤的眼泪忽然流下来,她觉得很委屈,她觉得在这个时候,史向东应该安慰她,鼓励她,和她一起想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逼着她做选择。 “好吧,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史向东见瑞纤哭了,似乎想表示一下妥协。可没想到瑞纤听了这话却更生气了。“你什么也不用做,我这就走,我走了你就轻松了,就高兴了。”瑞纤异常激动,她猛地站起身,她走到衣柜前面,拉开柜门,拿出皮箱,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史向东走过去按住皮箱的盖子,“瑞纤,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 “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瑞纤抹了一把眼泪,“你巴不得我走呢,我走了,你好去找你的老婆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省得我在这碍你的事。”听瑞纤这么一说,史向东猛地一推箱子:“好,既然你这么想,那你就走吧,我不拦你。” 瑞纤哭得更凶了,哭了一阵,见史向东并不来哄她,知道他不想挽留自己,气得一咬牙,拎起箱子推门走了。 曾茹发了两天的烧,嗓子疼得厉害,去医院看病,大夫说是急性扁桃体炎,要她留下来输液。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拿了点药就回家了。她一整天也没有吃东西,想起瑞纤来就生气。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正巧瞿建国给她打电话,她就把瑞纤的事说了。她虽然讨厌他,但潜意识里仍然觉得他是瑞纤的爸爸,就算他再无情无义,孩子的婚姻大事还是应该关心一下,而且她也想找个人宣泄宣泄心中的怨气。出乎曾茹的预料,瞿建国的反映相当强烈,他劝曾茹先不要生气,还一再跟曾茹保证:“你放心,我一定让她跟那男人分手,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眼里还有没有父母,找个四十多岁的人给我当女婿,是他管我叫爹,还是我管他叫爹。”曾茹放下电话,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肚子也好像有点饿了。她浑身酸痛,懒得起来做饭,仍旧在床上躺着,想着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居然身边没有人能给她倒一杯水,端一碗饭,不觉心生凄凉。这时候,外面的门铃响了,曾茹的心欣喜地抖动了一下。会不会是瑞纤回来了,曾茹想,她终于迷途知返了?她赶紧起身去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外的是林成辉。林成辉手里提着两个食品袋:“我去店里了,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林成辉进了屋,把食品袋放到餐桌上:“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份米线,还有你爱吃的南瓜饼。” 曾茹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委屈,她一下子趴到林成辉的肩膀上呜咽起来,林成辉莫名其妙,忙问:“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曾茹抽泣着道出了原由。林成辉听完笑了:“孩子的事你就让她自己做主吧,以后的日子你能替她过吗,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好是坏就随她去吧,就算你逼着她嫁给别人,她也不一定就能过得幸福,你说呢?” “道理是这么讲,可我就是接受不了。”曾茹擦了一把眼泪。 “你不同意,也应该好好跟孩子讲,哪能把她赶出去呢。” “我那是一时生气,哪知道她真走了,我病了也不回来看看我,这孩子也太狠心了。” “她恐怕是不敢回来吧,你还是叫她回家,和她好好谈谈吧,你们俩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林成辉盛了一碗米线递到曾茹手里。 “难道还要我低声下气地去求她,她这么做已经够伤我心的了,我要是再继续宠她,她就更无法无天了。” “可你这样把她轰出去你就舒服了?还不是一样牵肠挂肚。”曾茹放下手里的筷子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前挺听我话的,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就变了,女孩子就是这么傻,一恋爱就什么都不顾了。”“你也是过来人了,应该对孩子多一点理解嘛。”林成辉往曾茹的碗里倒了点汤。曾茹望着眼前这个对她体贴入微的男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在她的胸口翻腾着,似乎要喷薄而出,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一直在她身边关心她,照顾她,她知道他是对她有所期待的,只是曾茹一直回避和他走进婚姻。这几天,瑞纤的离家让曾茹切切实实的尝到了孤独的滋味,此时的林成辉对于她就像是置身孤岛的人看到海面上驶过来一艘救生艇,她已经没有一点拒绝的气力了。曾茹一把拉住林成辉的手,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成辉,我们结婚吧。”出乎曾茹的意料,林成辉毫无惊喜之色,更没有欣然应允,他迟疑了一下,把手慢慢从曾茹的手里抽了出来,“这个,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第二十八章 金燃的婚姻难题 安均还一直没有回家,金燃给他打电话,听到的是,手机欠费停机。她给他的公司打,公司的人居然告诉她安均已经辞职了。金燃觉得安均是在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她想这其中必有蹊跷,。金燃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一个被人丢弃冷落的怨妇,她想还是应该让安均回家,有什么事当面问清楚。刘清芬指点她:“还是先从你婆婆那入手,她肯定知道她儿子在哪,说不定这还是她搞得阴谋诡计呢。”金燃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婆婆因为借钱那件事对她一直颇有成见,宁肯自己孤孤单单地住在一边,也赌气不来见她。安均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婆婆肯定知道内情,也许还是她留住儿子不让他回家呢。金燃决定去婆婆那一探究竟。 婆婆见了她,抬了抬眼皮,不冷不热地问:“你干什么来了?” 金燃赶紧赔上一副笑脸:“妈,我过来看看您,您身体还好吧,这是我给您买的保暖内衣,天气这么冷,您要多注意身体。” “让你破费了,我可受不起。”婆婆并没有去接金燃递过来的保暖内衣,“你还是省着点吧,借的钱还没还清呢。” 婆婆话里有刺,金燃只当没听出来。“妈,安均有没有来过你这?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了,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可真有意思,你自己的老公去哪了你都不知道。还跑来问我。”婆婆揶揄地一笑。 “我们俩吵了几句嘴,他就走了,我打电话他关机了,去公司找他,人家说他已经辞职了。我实在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所以过来问问您。” “你脾气大,说发火就发火,我儿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不是我说你,你这媳妇是怎么当的,,三天两头地和安均吵架,弄得他有家不回,连上班的心思都没了,你这么折腾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金燃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件事全是她一个人的错。她不想辩解,她知道在婆婆面前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就像是一个有过前科的员工,很难再博得领导的信任了。 她耐着性子放柔了嗓音问:“妈,安均这两天有没有来您这住?” “没有。”婆婆干脆地说。“前两天倒是打过电话,不过,什么也没跟我说。” “他一次也没有到您这来过吗?” 婆婆犹豫了一下:“来倒是来过,可就是来看看我,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金燃听着婆婆不耐烦的口气,知道从她这也问不出什么,扭头想走,忽然灵机一动,又放下提包说:“我去趟洗手间。”金燃锁上洗手间的门,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遍,她想看看有没有安均的拖鞋,毛巾,洗漱用品,或是他晾的内裤,结果一无所获。金燃有点失望,只好和婆婆告辞。临走时嘱咐婆婆道:“如果安均回来,您一定留住他,然后告诉我一声。” 婆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金燃关上大门,听见婆婆在里面小声嘟囔:“现在知道着急了,早知这样,当时别和我儿子吵架啊。” 金燃回到娘家,把情况对刘清芬做了如实汇报。刘清芬听完一肚子火气:“我看,就是他妈倒的鬼,两口子吵架,她不说撮合,还火上浇油,一个劲地挑唆,你也是傻,她说没去就没去啊,你就不能多待会儿等等,要我说,你就住在她那,早晚能堵到他。” “我可不想住在那,看她那张苦瓜脸。” “那你就在家一个人守空房吧,哎,咱娘俩怎么都那么命苦,当初你爸也是让你奶奶挑唆得不愿意回家,最后变了心。现在,安均又成这样了,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好男人,当初我反对,你还差点和我断绝母女关系,现在怎么样,结婚不到一年,就让人家扔在家里不管了,你说你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刘清芬又开始唠叨起来。金燃没好气地回道:“没法过就不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得倒轻巧,刚结婚就离婚,你不嫌丢人啊。”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离婚的多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总不能在 一棵树上吊死吧。” “离婚总得有个理由吧,你到底为什么离婚?安均现在就是躲着不见你,可他也没说要和你离婚啊,你现在主动提离婚的事,人家还以为错都在你身上呢,你遇事动动脑子行不行啊,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没心没肺的,平时就知道跟我发脾气,耍性子,现在没辙了吧,你再不长点心眼,说不定哪天让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金燃听得头疼,谎称肚子疼,一头钻进了洗手间。 下班了,金燃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东西,她不想回家,安均不在,她一个人在家觉得孤单冷清。刘清芬那她也不想去,害怕她又会没完没了地抱怨和唠叨。同事魏彬彬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凑过来问:"怎么了燃姐,不想回家?" "胡说,谁不想回家了。"金燃把化妆袋装进皮包里。 金燃对魏彬彬素无好感,魏彬彬刚刚大学毕业不久,来公司不到一年,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属于金燃的晚辈。可魏彬彬却恃才轻狂,从未把她们这些老员工放在眼里,跟她们说话也很随便,缺少必要的尊重,更让金燃不能容忍的是,魏彬彬有时还会对她做一些无聊的小动作,比如上楼的时候扶扶她的腰,过马路的时候牵牵她的手,金燃看资料的时候他也会凑过来,脸几乎贴到金燃的脸上。虽然讨厌,但金燃也对他无可奈何,听说魏彬彬有些背景,公司的某位高层是他的亲戚,所以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你肯定有心事。"魏彬彬盯着金燃的脸,把握十足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会算命?" "你脸色发暗,印堂发黑,委靡不振,没精打采,说吧,是不是和老公吵架了?" 这家伙,专爱窥探别人的隐私。金燃想。魏彬彬见她迟疑着没说话,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猜中了吧。" "别瞎说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活神仙呢。"金燃锁好抽屉,抬腿要走。魏彬彬伸手拦住她:"别走啊,燃姐,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上大学的时候,我可是学生会的心理咨询师。” “你才多大,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金燃推开魏彬彬横在面前的胳膊。魏彬彬又固执地用身子挡住她。“我不懂?实不相瞒,我十几岁就和女人上床了,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在学校里,哪个同学失恋了都来找我给他们做心理疏导,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我是专家,我早把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分析透了,说吧,我保准能一语中的。” 金燃看着魏彬彬额前那一撮挑染成黄色的头发,还有底下那双闪烁着自负的小眼睛,忽然想:也许自己的事他真能帮上忙,至少可以分析一下安均的心理,毕竟他们都是男人嘛。 “那好,那我就考考你。”金燃说,“你说,为什么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呢?” “其实男人并没有变,只是婚前你没有注意到,你不能指望他刚一认识你就告诉你,我花心,我不爱洗澡,我又馋又懒,还脾气不好,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算他说了你也不信,女人总是容易被爱情迷惑双眼,对男人的某些缺点忽略不计,甚至视而不见,有时还自己为他找借口辩白,而且女人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总相信男人会因为爱她而脱胎换骨,结婚后感情渐渐冷淡了,男人的真实面目浮出水面,女人就会哭天抢地地说自己被骗了,其实她是被自己骗了。” 金燃觉得魏彬彬说得不无道理,又接着问:“那男人要是离家出走了,他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一般有三种原因,一是男人对女人不满意,想表示一下抗议,希望引起女人的注意。二是女人对男人管得太紧,男人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毕竟男人是最渴望自由的动物,不想总被女人束缚。三嘛,就是男人外面有新欢了,喜新自然厌旧,当然不想回家了。"魏彬彬笑着把头凑到金燃的脸前,气息也呼到金燃的脸上,“燃姐,你老公属于哪一种?” “去,”金燃一推他的脑袋,“我说的又不是我,你可别借题发挥啊。" 金燃抬腿往外走。魏彬彬在她身后喊:"燃姐,别走啊,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聊聊,我话还没说完呢。" 金燃不理他,径自上了电梯,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了,金燃脑子里把魏彬彬刚才说的话过滤了一遍,她不相信她是被自己骗了,安均以前对她的好也不是装出来的。另有新欢也是绝无可能的是,那安均的出走,只能归于前两种原因,就是对金燃不满,渴望呼吸一下自由空气,既然这样,安均早晚是会回来的,那就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了。这么一想,金燃似乎轻松了一些。 上了楼,金燃慢吞吞地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菜香扑鼻而来。难道是安均回来了?她赶紧环顾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安均的影子,她又跑去厨房和卧室,还是一无所获,餐桌上放着两盘菜,一碗米饭,还有一碗汤,全是平时金燃爱吃的,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还摆着几张光盘,金燃拿起来一看,是她喜欢看的一部韩剧,当时没有看完,金燃的胸口一热,两滴眼泪滚落到光盘上,她赶紧掏出电话给安均打过去,可听到的仍旧是一片忙音,金燃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着膝盖"哇哇"地哭起来。 第二十九章 汪莹的第三次婚姻 周末的时候,肖凌照例到刘捷家去吃饭。刚一进屋,就看见刘绪的新娘子黎娜坐在沙发上哭。刘捷的继母又是拿毛巾,又是递茶水,在屋里来回穿梭。 “怎么了?”刘捷问刘绪。 刘绪叼着支烟,一副不相干的样子:“她爱哭就哭呗,我又没招她。” 旁边黎娜的哭声又高了八度。刘捷的继母赶紧过去安抚:“别哭了,别哭了,我不是说过他了吗,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几句嘴的,过去就算了,别这么没完没了的。” 刘捷掏出两张电影票,递给刘绪:“你和黎娜去看吧,正好出去散散心。 “走吧。”刘绪接过电影票扭头招呼黎娜。 “不去。”黎娜气哼哼的说。 “爱去不去,我自己去,好久都没看电影了,正好去感受一回。”刘绪穿上外衣,又对黎娜说:“你自己在这哭吧,爱哭多久哭多久,没人管你。” “妈,你看他,他总这么欺负我,你到底管不管。”黎娜甩着手对刘捷的继母撒娇。 “管,管。”刘捷的继母走过去佯装用力地对着刘绪的肩膀拍了一巴掌,“带着娜娜一块去,要是再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塞在刘绪的口袋里,“给娜娜买点好吃的,去吧。” 送走了小夫妻俩,刘捷的继母回来对着肖凌叹气:“这两个孩子,没一个懂事的,成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打架,真不让人省心,前两天因为刘绪和朋友出去玩回家晚了,黎娜就把他的手机给摔坏了,今天又因为在黎娜家,刘绪没帮她刷碗,两人又吵起来了,真不知道他们这日子过得长过不长。”刘捷的继母一副身心惧疲的样子,“你们做饭吧,我累了,先歇会去了。” 饭桌上,一向很少讲话的刘捷的爸爸突然间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肖凌的筷子停在半空,扭头望了刘捷一眼。 “再等等吧,不着急。”刘捷慢条斯理地嚼着苦瓜。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抓紧了。” “催,催,你催什么呀。”刘捷的继母掰了一块馒头塞在刘捷爸爸的手里,好像要把他的嘴堵住。“孩子们都大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商量着办,结婚这么大的事不慎重点行吗,你看刘绪,多让咱们操心啊。” 刘捷的爸爸不说话了。 肖凌的心里很不舒服。听刘捷继母的口气,好像刘捷和自己结婚是一件很不慎重的事情。这和她以前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从刘捷家出来,刘捷问肖凌:“我们去哪?”“电影票已经送人了,还能去哪,回家吧。” “你如果想看,我们可以再买。” “不想看。” “我陪你去逛街吧,你不是说要买个花瓶嘛。” “改天吧,我先走了。”肖凌加快了脚步,把刘捷甩在身后。肖凌的心里暗含着一股怨气,又无以言状,她不想和刘捷成天地在马路上闲逛,那是初恋情侣的游戏,她感觉自己现在和刘捷走在马路上,更像是一对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这么长时间以来,刘捷家的大事小情她尽心尽力,逢年过节她礼数周全,可还是不能摆脱刘捷女朋友的身份,宛如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虽然兢兢业业却总得不到升迁的机会。除了偶尔抱怨抱怨,或是给领导甩个脸色,也别无他法。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汪莹还没有回家。这段时间以来肖凌觉得汪莹有点反常。每天早出晚归,还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兰蔻的香水就买了好几瓶,还办了美容卡和健身卡。汪莹是一个存不住钱的人,虽然人到中年,却紧追时尚。这一点和肖凌正好相反。汪莹总说:“你怎么会是我的女儿,一点也不像我。”肖凌也觉得奇怪,估计自己是基因变异的产物。有时她也会埋怨汪莹:“你就不应该生我。” “我生的你怎么了,不缺胳膊不短腿的,长得又漂亮,知足吧你。”汪莹拿出新买的衣服在镜子前比划着。女人心态失衡的时候候一般都要通过消费来调节。肖凌想,汪莹两次婚姻失利,可能让她比同龄人更想留住自己的青春和美丽。汪莹常说,只有身体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才不会背叛自己。钱只有花在自己身上,才是最值得的。 肖凌翻了个身,听到外面门锁响,估计是汪莹回来了。汪莹进了屋,脱了高跟鞋,去厕所洗漱去了,嘴里还轻轻地哼着小曲,仿佛心情不错。 过了一会儿,汪莹轻轻走到肖凌床边,肖凌的鼻子里立刻填满了浓浓的香水味。汪莹小声说:“凌凌,睡了吗?妈妈跟你说件事。” “你说吧,我听着呢。”。肖凌抬了抬眼皮。 “我想结婚,那个男的你见过。”。 肖凌“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子太小,,肖凌实在不知道该躲到哪去,她把自己锁在厕所里,任汪莹怎么叫,也不给开门…… “凌凌,你开开门,你听妈妈说两句行不行。”汪莹拍着门在外面喊。 “你太自私了,只想你自己,从来也不关心我。”肖凌哭出声来。她觉得自己被人愚弄和欺骗了,她又一次遭到了抛弃。 汪莹也哭了,“我不是不关心你,可你也为我想想,你早晚要嫁人的,到时候就剩下我一个人,连个做伴儿的人都没有,我前半辈子没遇上好男人,可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我不可能一直这么命苦,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和他挺谈得上来的,他有文化有教养,我这次肯定不会看错人的。”。 “不听不听”。肖凌用手捂住耳朵。又干脆把手盆上的水龙头打开了,,水哗哗地流下来,溅得她身上湿淋淋的……她站累了,一弯腰坐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不到外面有一丝声响,她开了门走出来,发现汪莹已经走了…… 第三十章 瑞纤回家了 当曾茹看见瑞纤站在门外的时候,不禁心内一阵狂喜。她知错了?醒悟了?还是放不下她这个妈,迷途知返了?不管怎么说,她能回来,至少说明她主动示弱,放弃和自己的对抗了。曾茹这些天来的的怨恨委屈担心,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不过她仍然不露声色地板着脸问:“你回来干什么?” “听说你病了,好点了吗?” “难得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呢。”曾茹给瑞纤扔过去一双拖鞋。她发现瑞纤好像瘦了,眼皮有些浮肿,脸色也不如以前红润了。她有点心疼,她知道这些天瑞纤肯定是和那个姓史的律师在一起,她猜测着,瑞纤回来了,是真的迫于自己的压力和他分手了吗。如果是瑞纤主动提出来分手,他肯定不会痛痛快快的答应,好不容易把这么一个才色双全的未婚少女骗到手,哪能轻易放手呢,指不定怎样对瑞纤纠缠不休呢。瑞纤自然也舍不得他,心里一定很痛苦。再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个人闹了矛盾,瑞纤发现了他的真实面目,所以愤然离开。不管哪种可能,瑞纤都是受了一次伤害,这些天曾茹早在心里把史向东骂了千遍万遍,今天见了瑞纤憔悴的样子,又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对史向东的诅咒。曾茹虽然心里翻江倒海,可仍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口气冷淡地问:“你们俩分手了?”“我困了,先去睡会儿。”瑞纤并没有正面回答曾茹的问话。她见曾茹的样子好像并无大碍,心里踏实了一半。她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躺下来。曾茹并没跟上来,虽然她满腹狐疑,急于想知道瑞纤和那个姓史的到底有没有做一个了断,但看瑞纤现在疲惫不堪,心绪不佳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倒不如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瑞纤把手机放在她的枕头边上,可她并没有接到史向东打来的电话,甚至连一个短信都没有。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瑞纤在心里骂道,她恨自己为什么偏偏爱上这个男人,她为了他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和曾茹反目,可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像一堆点不着的湿柴禾。她想象中的爱情不是这样子的,她觉得两个人一旦相爱,就应该全心全意,毫不保留,即便人不在一起,心灵也是能相互感应的。可史向东让她感觉不到这种灼热,他像天上的风筝飘忽不定,有时出现,有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幼稚得像个孩子,她读不懂他的心思。虽然她一直欣赏他的成熟,可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憎恶他的成熟。难道就是因为他的成熟,因为他经历过一次婚姻,才把他打造得这么狠心,这么冷酷吗。瑞纤越想越气,她暗暗发誓,如果史向东真的这样不在乎她,那就让他彻底地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吧。 曾茹一夜也没有睡踏实,天不亮就起床了,在瑞纤的门外焦急不安的等着。瑞纤刚一打开房门,她就冲上去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样了、如果你还没和他一刀两断,就别想搬回来住。” 瑞纤也气了一夜,恨了一夜,见曾茹这么问,索性解气地说:“我和那个混蛋分手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曾茹听了立刻喜形于色,连忙说:“这才是我的好女儿,过两天,妈给你介绍一个年貌相当的。” 林成辉给曾茹来了电话,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不能和曾茹结婚。他的女儿交了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父母都是干部,有些社会地位,女儿隐瞒了他们离婚的事实,每次重要场合,都是他和前妻结伴出席,现在女儿要结婚了,她希望父母复婚,给他们夫妻俩做一个恩爱和睦的表率。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和前妻只能答应了。听林成辉说完,曾茹沉默了半晌,林成辉在电话那头喊:“喂,喂,曾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放心,我林成辉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谢谢。”曾茹说完放了电话。 第二天,曾茹把灭火器的小店关了,门口立了个牌子:此店出售。林成辉复婚了,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些年,小有积蓄,瑞纤大了,也能自食其力了,而且她又盘下了一个面馆,也算有先见之明。虽然她并不指着男人吃饭,而且有了瞿建国的一次伤害,她对婚姻也失去了那些美好的遐想,但林成辉的离去还是让她承受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打击,好在她曾茹也是个久经历练的女人,还不至于被打垮。 瞿建国又厚着脸皮来找曾茹:“听说你开了个面馆,给我派个差事吧,反正你的钱我也还不上了,你就让我给你打工抵债吧。” “你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可不敢用你。” “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保证。”瞿建国抬起一只手,打了个立正。 “不行,我的店小,雇不起这么多人。” “我白干,我不是说了吗,以工抵债,我就是看你开这么个店不容易,想帮帮你。” “你有这么好心?”曾茹瞟了一眼瞿建国。 瞿建国自知这一套蒙不住曾茹,嘻嘻一笑,又说:“你看单位让我下岗了,我一没文化,二没技术,你就当是收留一个叫花子,赏口饭吃就行。” “你吃定我了是不是?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也早就还清了,我这不是救济所,那十万块钱我不逼着你还,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我是看着瑞纤的面子,才没去法院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就好人做到底嘛,再救我一次。你可别忘了,在瑞纤这件事上,我可是立过功的,要不是我去骂了她一顿,她能这么快回心转意吗。说到底我是她亲爸爸,我的话还是管用的。你让我在你的面馆里帮忙,女儿的婚姻大事我和你一起盯着,保准让你称心如意。” 瞿建国显然吃准了曾茹的心思,这番话多少让曾茹有点动心,瞿建国在瑞纤这件事情上的表现曾茹还算满意,她想既然瞿建国一分钱工钱不要,不如让他到店里去,面馆刚刚开张,要张罗的事很多,多一个劳力总不是坏事。 见曾茹点了头,瞿建国高兴地搓着手:“你放心,我一定干个样给你瞧瞧,证明我瞿建国也不是个饭桶。” 瑞纤开始疯狂地想念史向东,她想念他的声音,他的眼神,想念他的手臂,他的嘴唇,还有他头发的味道,可是她仍然等不到他的一个电话或是短信。她不想放下面子去找他,她每天就这样想着,念着,恨着,在这种焦灼的情绪中苦苦支撑。 瞿建国不知通过什么关系给瑞纤张罗了一个男朋友,他对曾茹说:“那个男孩大学毕业,还在国外留过学,家里面是做生意的,瑞纤嫁过去肯定受不了委屈。”“那男孩是做什么工作的?”曾茹问。 瞿建国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人家跟我说完了,我忘了。工作嘛,肯定错不了,叫瑞纤见面的时候,自己问问不就得了。时间我都定好了,明天晚上七点。”曾茹回来对瑞纤说:“你爸爸给你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明天去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