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唐僧》 题记,慈恩行 慈恩行: 乘路远,千青过,忽而一掷到长安。 常梦思往觉醒迟,一足已踏未央池。 杨柳巷,华灯街,急步由心向城垣。 街重巷复迷行路,忽见大雁往南飞。 向行急步三百尺,终到慈恩背场平。 仰见云间慈恩塔,霓虹依塔映夜阑。 游倦已是三更晚,青坪石涧留浪人。 暑夜寒风袭夜人,肢疲足痺何足惜? 以前想写唐僧主要是想写他的与女儿国的风月之事,一味地求新鲜。但终于在某个时间没有了灵感,想要的唐僧终于不能从自己指尖诞生,于是我决定暂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写,甚至有时竟然有了放弃的想法。我不甘心,总觉得会写出点儿什么,比风花雪月更好的。于是,我决定亲自去西安体验一下。 在西安只留了四天。 应该说废了不少劲儿才找到唐僧曾经主持过的无漏寺,也就是现代的慈恩寺。自从有了写唐僧的想法后,便对大雁塔有了一种向往。大概是这种向往才使我觉得废了不少劲儿其实并没有废什么劲儿,而有废劲的感觉是在我到了目的地以后,从酸软的双腿和被鞋子磨得生疼的脚上体会到的,当时,脚已经麻木了。 说起来可笑,也让我后悔,不知是为了什么,我竟然在去的第一天晚上露宿在慈恩寺外的公园草坪上。到了后半夜,竟然被保安赶走了。到后来想想,其实故事中有一个情节与此相似。就是唐僧从千年前来到现代,对这个现代必定会有过多过少的不适应。而我,在家里憋了半年,终于有点儿不识人间烟火的感觉,突然就来到了繁华的都市。这种感觉虽然比不得千年的差别,但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儿相似,而我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这样一点,以至到傻乎乎地露宿街头。 原以为夏天这样露宿是件很美的事儿(其实在那里露宿的也有不少人,到后来也跟我一样被保安赶走了),但到了后半夜才发现,原来夏天也可以很冷很冷。我不能看到自己,但我想一定是一副可怜的样子如同叫花子一样倦缩在石条椅上。 其实我是很聪明的,被保安赶走以后,我便根据他们的巡逻习惯找了一处他们不会发现的地方渡过了几个小时。但后来才觉得,我并不聪明。那个地方就是在环绕草坪的剪得很低的青树后面,也在路边。保安从旁边过去的脚步声清晰极了,甚至于我有点惊怕,惊怕我一旦有什么动静被他们听到了便揪我出来,或者还要让我赔偿一些钱,因为我睡觉的地方是在草坪上。 后来,我终于受不了这种惊吓,就光明正大地在黑暗中走出来,到了慈恩寺前六的小园林中。在那里,依然有不少不归的人们,而保安确乎也不赶他们走了。于是,我安心地又睡了。但并没有那么安心,半夜的冷又怎么能安心入眠呢。 醒来是因为寺院的晨钟之声,而那时,天已破晓。于是我开始动身,寻找很早就营业的小摊贩买些东西裹腹。 很没有目的的游荡,看到公用电话时想掏出包里的电话号码的,但终于还是没有掏出来。 直到后来,终于还是找到了朋友那儿。我们又一起游了一次大雁塔。 这次,天还有些亮,有些东西上次没有看清,这次全看清了,但却没有了上次那种兴奋的感觉。不过,此行不枉,那里还有一处景观是值得一去的,那就是大雁塔广场的音乐喷泉。 我特地拿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改编了一首诗来形容,因为我觉得除了李白,没有人能写出更美地形容那喷泉的样子了。 月映慈恩生祥霭,一柱清泉上九霄。 飞腾直上三千尺,疑是白鱼跃楚天。 当然,这只是写其中的一柱,也是最主要的一柱喷泉。其高,足以震撼我的心灵。而大概每天晚上,都有几万人聚集在此观看,也因此我联想到了一个词“盛世长安”,而现在下笔的灵感也来源于此。之后,挤公交车的事情就不便说了,反正是很晚才回到朋友的住处的,然后第二天我便动身回家了…… 楔子 对女人而言,爱情就像脚气一样。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而当感觉到的时候却已经无法自拔了。明知道它是错的,还要继续。只为了享受那疼痛麻木中的一丝畅快,直到最后,终于为了它伤了脚…… 而有的男人却也是如此。直到最后他才发现,原来一直追求的爱并不在脚下… 他一直都在爱中。 而当他苦苦寻找着他要的缘时,才发现,其实缘份一开始就找到了。 他们就像是在一个空间里平行的两条直线,永远没有相交的一天,以至于永远都找不到问题的答案。或许缘份就是这样吧,偏偏以为迟早有一天会来,但它却像是在玩弄我们一样,让一见钟情之后的两人从此错过相遇。而并不相信缘份的人,像是他们玩弄了缘份一般,缘份总让他们相遇,而他们总是错过。又或者,其实谁都是被缘份玩弄了吧。 她的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深埋在心壤里,看不清那是颗怎样的种子,必须等。等泪水一次次地灌溉,才能看到它萌芽,才能看到它开枝散叶,才能知道它是花是草。 第1章 对女人而言,爱情就像脚气一样。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而当感觉到的时候却已经无法自拔了。明知道它是错的,还要继续。只为了享受那疼痛麻木中的一丝畅快,直到最后,终于为了它伤了脚…… 而有的男人却也是如此。直到最后他才发现,原来一直追求的爱并不在脚下… 他一直都在爱中。 而当他苦苦寻找着他要的缘时,才发现,其实缘份一开始就找到了。 他们就像是在一个空间里平行的两条直线,永远没有相交的一天,以至于永远都找不到问题的答案。或许缘份就是这样吧,偏偏以为迟早有一天会来,但它却像是在玩弄我们一样,让一见钟情之后的两人从此错过相遇。而并不相信缘份的人,像是他们玩弄了缘份一般,缘份总让他们相遇,而他们总是错过。又或者,其实谁都是被缘份玩弄了吧。 垂拱四年,大唐国都长安城无漏寺内,祥瑞腾腾。万千个僧众皆盘膝而坐,听那讲坛上玄奘法师讲三藏大乘佛经,正是个: 历尽险恶去西天,求得真经切归还。宁恋故乡一捻土,不爱他乡万两金。 力把梵音传东土,渡得千魂功德至。不辞劳苦把经传,九九归一得正身。 “……迦湿弥罗议理成,我多依彼释对法,少有贬量为我失,判法正理在牟尼,大师法眼久已闭,堪为证者多散灭,不见真理无制人,由鄙寻思乱圣教,自觉已归胜寂静,持彼教者多随灭,世无依怙丧众德,无钩制惑随意转,既知如来正法寿,渐次沦亡如至喉,是诸烦恼力增时,应求解脱勿放逸。”念到此,唐玄奘合起了最后一本《俱舍论经》,面露慈笑。看讲台下成千上万的僧众,站将起身,合掌礼匝道:“阿弥陀佛!” 但见他那身披的锦襕异宝袈裟,朗朗明珠上下排,层层金线穿前后。兜罗四面锦沿边,万样稀奇铺绮绣,八宝妆花,金环束领,辉光艳艳,结彩纷纷。满寺内尽映得祥瑞腾腾,活脱脱个真身罗汉现世。 台下万千僧众亦起身合掌,万人礼匝并众口齐道:“阿弥陀佛!” 玄奘走到讲台道:“法、律、戒三藏真经今吾俱已释译,吾可功遂身退了!”话音刚落,却闻相国寺外人声喧哗,道是陛下亲驾。 唐王武则天率众朝臣径走进来。但见那:千官环佩分前后,五卫旌旗列两旁。执金扳,擎斧钺,双双对对。绛纱烛,御炉香,霭霭堂堂。又见,两曲柄伞,滚凤袍,辉光相映;玉连环,彩凤扇,瑞霭飘扬。珠冠玉带,紫绶金章。护驾军千队,扶舆将两行。 万千僧众忙纳头下拜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奘也忙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王武则天挥袖朝众人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玄奘与万千僧众齐呼过后,站将起身。 唐武王到玄奘身前,两眼紧盯着那锦襕异宝袈裟,恭施于佛礼后道:“恭贺法师功德圆满!” 玄奘回谢道:“谢陛下!” 唐武王道:“法师佛法无边,开坛讲法,普渡我东土人民,实乃我黎民之福。朕替举国黎民谢于法师。”说罢便欲礼将谢。 玄奘客气回道:“陛下言重,我佛慈悲,传我大乘佛经救我东土脱于苦海,贫僧乃是遵我佛诣,不敢承谢。” 唐武王笑了笑,又将眼投于那锦襕异宝袈裟之上道:“自法师取经回国,日日开坛讲法,于今已经九九八十一年,但看法师今时依旧玉面不改,敢问法师有何妙法?” 第2章 玄奘道:“回陛下,我佛如来无量寿,诚心皈依我佛,修得真身成正果,必可免入沉沦,不堕地狱,得超凡入圣!” 唐武王大喜道:“谢法师指点,但朕终日政事缠身,心在这江山社稷,恐无暇礼佛诵经,仅可择数日拈香拜佛。敢问法师,是否有何异宝能与朕长生不老。” 玄奘思忖片刻道:“回陛下,我那三个徒弟当有些。我那大徒弟孙悟空可上天入地,可与他去天宫讨些宝贝与陛下延寿,二徒弟猪悟能乃佛前净坛使者,曾是天宫天蓬元帅,与上界仙人向来交好,三徒弟沙悟净乃金身罗汉,常侍我佛如来左右!” 唐武王笑道:“这些,朕早有耳闻,不过,朕听闻法师有件宝贝,仙娥织就,神女机成。方方簇幅绣花缝,片片相帮堆锦筘。玲珑散碎斗妆花,色亮飘光喷宝艳。穿上满身红雾绕,脱来一段彩云飞。可免入沉沦,不堕地狱,不遭恶毒之难,不遇虎狼之灾。“ 玄奘道:“回陛下,确有这宝贝!”说罢,俯首看看穿于身上的袈裟道:“这锦襕异宝袈裟便是了!” 唐武王再看那锦襕异宝袈裟甚喜道:“不知法师可请与我试于一试!” 玄奘遂脱下递与唐武王。 唐武王触上那宝贝,眼生异采,这一触便能感觉到那宝贝确非凡物。撑将开来,披于身上,顿觉仙气弥漫,祥光捧身。感觉甚妙,竟不想脱下。欢喜片刻后道:“不知法师可将此异宝赠与朕,朕愿请万金易之!” 玄奘一听这话,赫然一惊,面露难色道:“回陛下,这宝贝乃先王太宗自观音大士求得所赠与我,贫僧实在不敢转赠他人,望陛下见谅!” “你这和尚,怎这般不知好歹!”中郎将张昌宗突上前破口骂道。 唐武王止挡了他,并脱下身上的锦襕异宝袈裟还与玄奘道:“既然法师不愿,又是先皇所赐之物!朕却也不便相授了!”说完,再看看那异宝袈裟。 玄奘道:“回陛下,我那大徒弟孙悟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自随我取经于西天,我佛如来便赐于他斗战胜佛之号,与天宫众仙相熟,待贫僧且将他唤来,去天宫讨得些儿宝贝奉于陛下!” 唐武王假笑道:“那就有劳法师了!” 天宫虽有圣品,却无一可抵得这锦襕异宝袈裟。唐武王便是天天听这些长大的,自然知道这锦襕异宝袈裟乃无可替代的宝贝。她本想将此袈裟向唐三藏讨来,改做件凤袍披挂,更因她自小便见法师相貌如斯,今日却依然不改,便早已生计要得此宝。以保青春常驻,容颜不老。可奈何他唐三藏不与授之,自此,便怨恨于他。当然,她却是不能在万千僧众与随从前施威于法师。想他可是太宗皇帝结拜兄弟,这唐姓更是太宗皇帝赐于他,他贤行圣德,为黎民所称讼、爱戴,乱来,恐犯众怒。 玄奘道:“我这就唤我那徒儿前来!”说罢,将面朝那朗朗晴天欲唤,不待他呼出声,便见自西天涌来一大片七彩云,祥光万道,瑞霭千重。玄奘大喜,道是我佛如来至此。 祥云两边开,如来正身见。丈二高身坐莲台,菩萨伽蓝侍两边。 见这厢,玄奘忙整了整身上锦襕异宝袈裟,又端了端顶上毗卢帽,这才纳头下拜道:“阿弥陀佛!” 唐武王见这情形,无所适从。想她平生除法师外,却不曾遇什么佛爷。今日得见如来佛爷正身,却也不免心生虔诚,不自觉纳头下拜。于此时,寺内万千僧众,千万护军及唐武王所带的些将臣,也都朝着那空中如来纳头来拜,道“阿弥陀佛”。 “金蝉童子,今你已功德圆满,我正式授你旃檀功德佛号,适时随我去西方极乐。”如来声语清悠,传遍整个似内。甚至寺外的人也能细闻,看那无漏寺上空,瑞霭千重,祥光万道,也继而顶礼膜拜,众人齐口 “阿弥陀佛”。 第3章 此时,寺内寺外皆是跪拜之人,无一直立,无一不诚。 玄奘直起腰身仰视佛爷爷,欢喜道:“谢佛祖!” “且慢!”如来的话将玄奘面露的欢喜一扫而空,继续道:“可曾记得你曾取经时,与人许的诺么!要入我西方极乐,需了却一切尘缘。当此时,你已功德圆满,就去了了那些尘缘,届时,方可来我极乐土。” 玄奘苦思来,想不起曾与人许诺,道:“望我佛明示!” 却见祥云闭合,祥光收敛,彩云飘西,却有佛祖的语声在虚空荡起:“女儿轮回五道,坚守千百年,诺于来生,当来生了!” 不待玄奘悟得这话中意,便已见彩云飘至不见。苦来思忖,慢将起身。边上唐武王亦起身喜道:“这可是西方极乐那如来之佛?” 玄奘道:“回陛下,正是我佛如来!” 唐武王道:“朕亦听闻那西方极乐土处处瑶花琪草、紫芝香蕙,食之可长生不老!” 玄奘道:“正是!” 赖相国寺里里外外,万千人依长跪不起,却不到如来已去。 唐武王喜道:“西天遥十万八千里,朕闻法师法力高强,有腾云驾雾之法,想请法师为朕摘来一株于朕长生不老,不知法师……” “这……”玄奘闻此言,不知如何作答。想他何曾有腾云驾雾之法,取真经且用去十年光阴,再去取颗草,归来时,这已年迈的唐武王还不知有无福食用之,且闻这阴间生死薄中所载,人之生死有定数,纵有瑶花奇草,也不定能保她长生不老! 唐武王见玄奘思忖不言,便改色道:“莫非法师有难处?” “陛下……”欲言又止,道:“贫僧确是无这腾云驾雾之法,不过,我那大徒弟孙悟空,一个筋斗便是十万八千里,就请陛下让贫僧唤他前来!” 唐武王将信将疑,道:“劳法师!” 玄奘即朝空中呐道:“悟空,悟空……”佛音浩浩荡荡,声虽小,却至远不衰,直传到那东方蓬来不题。 且看那水帘洞中悟空闲来无事,将如意金箍棒变作发梳,梳理着身上的毛,却听闻呼声至,细听来,道是师傅传唤。便将那如意金箍棒又变作锈花针藏于耳中,奔将出去,唤来筋斗云。一跃而上,片刻已到了这无漏寺上空。 相国寺内里里外外跪拜的人刚知是如来已去,道声“阿弥陀佛”,便欲将起身,却不道又自东方飘来朵七彩祥云。同样是祥光万道,瑞霭重重,道是东方来的哪个佛爷爷又到了,又忙屈身拜下。 玄奘喜道:“陛下,这便是贫僧那徒弟来了!”唐武王见此状大惊,看这来势与如来佛祖一般无二,忙俯下身来欲拜。 玄奘忙将她搀止道:“陛下无需行此大礼!” “师傅,唤俺老孙来有何事?”人未道,声先到。话音落,人已突至玄奘身前。玄奘一惊道:“你这顽徒,惊煞为师!” 前面些儿个僧众将卫听这话,抬头相看,只见一毛脸猴腮的毛和尚,不曾有佛祖真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前方来是何方神圣,又不敢问,便不知还拜下去不拜。 玄奘看着,道:“都起来吧,这是贫僧的徒儿。” 下拜者这才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散去。 唐武王亦看去,那毛脸猴腮,煞是惧怕,只道是妖怪。倒曾有耳闻这齐天大圣,却未见真容,原生得这般丑陋。慌道:“法师,这便是你那徒弟么?” 玄奘道:“回陛下,正是贫僧那大徒弟孙悟空。” 第4章 悟空看这女王,上前道:“陛下,不知要俺师傅唤俺来有何事?” 唐武王见这猴儿精,虽古灵精怪,却讲得人话,亦不失礼,又是法师的徒弟,惧意得消。道:“朕听法师话你神通广大,可上天入地,朕相求一异宝来保朕回复青春、长生不老!敢问圣佛可能求来?” 悟空听此言,笑道:“陛下,待我施个法,便可保你回复青春……” 唐武王大喜。 悟空再道:“不过,这长生不老嘛……天人尚有五衰,何况你乃凡人之躯。” 唐武王色变。 悟空道:“阴间自有生死薄,人之生死有定数,执意改之,怕是要坏了规矩的。” 唐武王道:“既如此,不知朕还可活几时?” 悟空道:“就待老孙下去问那崔判官,借来生死薄看看便知!”说罢,他已一头扎入地中不见。 一个小和尚至玄奘旁道:“禀陛下、住持,三十五部已译三藏大乘佛经共五千零四百八十卷,现俱已整理放至藏经楼内,请法师查点。” 唐武王虽急于待悟空归来,却不得不先做了正事儿。便与玄奘同去藏经阁不题。 却说悟空去了冥府,牛头马面见是大圣爷爷来便忙相迎道:“大圣爷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悟空嘻笑道:“俺来找崔判官问个事儿!” 马面道:“容小的去禀报一声!”说罢便进了去。 悟空看他走去,满面讨好的喜色对牛头道:“不必如此麻烦,这地府爷爷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熟得很!”说罢,便要走进去。 牛头忙上前相阻,道:“大圣爷爷,不忙不忙!待马面回来再进去也不迟啊。” 悟空闻言,抓了抓猴腮道:“去你的!”说着,便抬起脚将那牛头踹了个仰翻后径自朝殿内走去。 话表十代冥王已各自回府,崔判官正于森罗殿内瘫坐堂桌后打盹,马面扬言孙悟空来了,吓得他身子一软溜下椅子,跌坐在地上。爬起来时,端了端遮了眼的帽子,却看到,那猴儿正蹲在堂桌上。吓得他又跌坐下去,帽子掉了。从堂桌下爬了出来。 悟空一把将他抓起道:“你怕甚?俺又不会吃你。” 崔判官这才敢转头来看悟空道:“那,那你来作甚?” 悟空松开了他,嘻嘻笑道:“那大唐女皇要俺师傅给她弄甚异宝,想长生不老。俺师傅不会作法,怎依得她。俺师傅便找俺来讨个宝贝,俺没依她。她便要俺来看看她还能活个几时?” 崔判官这才消了惧,道:“下官知道,那大唐女皇应寿享八十一年,正是得九九归一,入轮回可入福道。现年七十五,还得六年可活!” 悟空道:“当真如此?” 崔判官忙下拜道:“大圣爷爷,下官不敢欺瞒。” 悟空道:“好,俺就且信了你。”从桌上跳了下来,蹲下身,将崔判官搀起,笑道:“如今老孙我已经皈依了佛门,不是什么齐天大圣了!” 崔判官却还瑟瑟发抖,站将起身道:“那大圣……不,当是圣佛,可还有甚事?” 悟空道:“没了没了,俺这就走!”说罢已迈出了两步,却眼一斜,忽地就闪到放着生死薄的柜架边,乱翻起来。 崔判官正喜,却见他溜至了柜架边,大惊道:“圣佛这是作甚?” 悟空边翻边道:“俺可不信你说那鬼话,爷爷我亲自查查。” 第5章 黑白无常左一闪右一闪地接着悟空扔出的书。 崔判官道:“圣佛且慢,待下官找来于你看看便是!”说罢,走到了架子边,抽出了一本,翻了了几页道:“圣佛请看!” 悟空接来手中看了看,上道:“武则天,乃人中之凤,该寿八十一岁,善终。”悟空合起薄子道:“嘿嘿,看来你倒是说了实话!” 崔判官气道:“圣佛该是信了吧!” 悟空攀上崔判官的肩道:“消气,消气,老孙信了你便是!” “哼!”判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悟空道:“你可知有甚妙法,能将人回复年轻?” “这……”崔判官虽气,却是颇识大体,并不与他计较,却色难道:“这等妙法从未听闻,不过,太上老君当有仙丹能有此效?” 悟空眼球激灵地转了转。 判官不解道:“圣佛已与天齐寿,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要此妙法作甚?” 悟空道:“判官有所不知,我曾与那唐武王夸下大口说能作法于她回复青春,奈何囊中羞涩,实在没有此法。” 判官道:“下官倒是听闻太上老君那有返老还童丹,不如圣佛去老君那里讨它一粒!” 悟空喜道:“谢了,俺这便去找那太上老君!”说罢,展开身法飞出了森罗殿。钻出了幽冥界,又径入仙界去了。说来也巧,恰遇上了那老君从灵宵殿回来。见是悟空来,忙回过头当作没看见,避开了。 悟空三步并两步追上他道:“老头儿,见俺老孙跑甚?” 老君没好气儿道:“你这猴头,不回去做你那斗战胜佛,却来天界作甚?” 道是六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偷吃他仙丹的事儿还放在心上。悟空道:“看你这小家子气,偷你仙丹已是百年前之事,怎还记心上?” 老君冷哼一声道:“说得轻巧,你可知那些丹得花几时来炼?” 悟空哦了一声道:“不知不知。” 老君没好气道:“万二千年?” 惊得悟空瞪傻了眼,旋即又套近老君,嘻笑道:“老君莫气,莫气!” 老君又冷哼了一声。这才道:“如今你又来天界作甚?” 悟空越发得与他套近道:“想跟老君讨颗丹!” “没有!”听了悟空此话,老君想也不想便回道。罢了还将手从悟空腕中抽出,转过身去欲离去。 悟空忙上前拦道:“老君不要急着走,听俺说说!” “不听!”老君道。说罢便走。 悟空边随他走,边将那事儿道来。 听猴子是来讨返老还童丹,老君收住了脚道:“你与那唐武王吃这返老还童丹作甚?人本年老一岁,吃了这丹,便是年少一岁,她仅剩那六年寿岁,吃了有甚用?” 悟空道:“那老君是另有灵丹了?” 老君一听这话,忙收住了嘴道:“没有!”说罢欲走。 悟空见他腰间悬的个葫芦,便激灵地闪了过去顺手牵了下来,摇了摇,葫芦乓乓作响。揭开盖子,朝里看了看道:“不少哩!” 老君急上前欲抢过葫芦。 悟空身形一闪道:“哪个是那灵丹?” 老君见此情形,便不得不应了他。毕竟那葫芦里可是装了他不少年的心血,他悟空已吃了几千颗了,再多吃些也无用了,就连当饭吃都嫌太小,要是逼急了他,还不定会把这些丹给咽下去。道:“你还我葫芦,我取于你!” 第6章 悟空道:“你可要说话作数?” 老君急道:“我几时哄过你?” 悟空将葫芦还于老君,老君倒出了几颗颜色不同的丹来,从中挑了颗紫色的给了悟空,又将手中剩下的丹装进了葫芦,盖好盖子后道:“这紫蕴还春丹可与她一夜回复年轻!”说罢,揣紧了葫芦,又道:“好了,你快走快走!”说罢,迈开步子就走。 悟空不忘谢了谢老君,他不曾回头来应。悟空便又一个筋斗,回到了凡间。 却说悟空刚站稳,玄奘已与那唐武王从藏经阁回来。见是悟空归来,玄奘急上前道:“悟空!” 唐武王比他更急一步上前道:“你可知朕还能活几时?” 悟空道:“那生死薄里所载,陛下‘该寿八十一岁’。” 唐武王低下头去。 悟空将紫蕴还春丹拿出来递于唐武王道:“这紫蕴还春丹可让陛下一夜回复青春。” 唐武王接过手中,看那仙丹微发紫光,仙气围绕,便想也不想地吞了下去,遂告别了玄奘不题。 只剩了玄奘和悟空两人。想来,自从天西取经归来,已有九九八十一年未曾会面,此时二人单处,竟生出不少久别的亲切。两个缓步于无漏寺内大雄宝殿前的阶上。 玄奘道:“悟空,你可知今日是何日?” 悟空道:“不知!” 玄奘道:“你我师徒自分别至今已过了九九八十一年!” 悟空拍了拍脑壳道:“你瞧俺这记性,九九归一,今日当是师傅功德圆满之日!” 玄奘欣喜道:“不错!”说罢,又沉下脸去道:“不过,佛祖说需了却尘缘才可登极乐!” 玄奘又道:“佛祖说‘女儿轮回五道,坚守千百年,诺于来生,当来生了’这几句,为师思忖多时,不能解其中意,悟空,你见多识广,帮为师想想!” 悟空收住了脚,思忖片刻后,喊道:“师傅!” 玄奘收住脚,回头来看。悟空上前两步至师傅跟前道:“师傅可还记得我师徒四人去天天取经时,路经女儿国之事?” 玄奘想了一阵儿道:“记得,记得!” 话表悟空提到了女儿国国王,玄奘且忆起了当年之事。回到了八十五年前经女儿国一事 …… 国王邀他赏国宝,进去后,便见她栖卧在珠帘后,千娇百媚,正是那: 眉似牙月,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秋波湛湛。千娇百媚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 说甚昭君美,当是赛西施。月里嫦娥若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生平初觉这美人之美,不免心生荡恙。道是慌了心神峦开了话题道是要见国宝。 怎料那斯站将起身,轻移莲步走出珠帘道:“我便是那国宝!”这可乱了方寸。却见此时珠帘不遮,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王母降瑶池。 她靠近来,他第一次觉得那感觉,甚妙。竟不自觉得羞红了脸,汗如雨下。但想曾与唐王许诺“不取真经不复还”,岂能因这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宁恋故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虽是如此,但眼前这国宝,万两金怎堪得比。心中甚乱,便念起经来。却不知那斯循循善诱,终是抵不过,睁了眼,与她两眼相对。不对不要紧,这一对,更乱了。说甚四大皆空,如此美色,如何空得了。道是佛渡众生,谁来渡佛?意志终是战过了心智,为了在先的诺言,只得道“若来世有缘……” …… 第7章 怕是佛祖那诺字因此而来,而他心亦生荡恙。此事久久不敢回想,今日却……想到痛处,不禁唉叹了一声。 “师傅!”思忖间,突听悟空的话音,这才正色道:“悟空,佛祖说的当是此事了!” 悟空道:“怕是此事了。‘女儿’定于女人有牵扯,诺于来生?师傅,你可曾许诺于她。”悟空突问道。 玄奘面露难色,点头道是。 悟空道:“那便是了!”| 玄奘道:“只是这‘轮回五道,坚守千年’又该是何意。想那女儿国国王凡人之躯,最不过百岁寿,如今却才过了八十五年,又如何说是轮回五道、坚守千年?” 悟空道:“想来佛祖的意思是,她经五世轮回,怕是要你去千年后。” 玄奘惊道:“这千年后……怎去得?” 悟空道:“俺这里倒有一宝,可送师傅去!” 玄奘却还惊道:“竟有此异宝?” 悟空自怀中取出一盒道是:“这乃是月光宝盒,用此可自由穿梭时空。” 玄奘道:“不知她轮回何时,何日,怎去得?” 悟空道:“太上老君道法高深,有言道他能未卜先知,何不问他一问!” 玄奘道:“甚好!” 悟空又言道:“那老君对俺老孙不理不采的,怕问不出,就请师傅与俺老孙一道前往!” 玄奘应了他。遂被悟空带上天宫。 片刻间,二人即已来到了太极宫前。悟空领着玄奘径走进去。金、银二童子却来挡路道:“臭猴子,怎敢闯我太极宫!” 悟空道:“你们两上小娃娃,快些起开,我师傅要与老君问些儿事。” 金、银二童子不依,却开口道:“即是如来佛祖亲驾也不行!” 这话可恼了悟空,欲教训教训他二人。玄奘却拦止了他道:“请仙童转告一下老君,贫僧玄奘求见!” 金童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奘道:“你等着吧!”说罢,便走了进去! 悟空欲跟着一起走进,却被银童子拦道:“你想作甚?” 悟空收了脚,朝里望了望道:“不作甚,看看,看看便罢!” 不多时,太上老君带着金童子走了出来,边走来边喊道:“银儿,退下。” 银童这才乖乖站到了一边。 老君施礼向玄奘道:“不知是旃檀功德佛至此,有失远迎!” 玄奘以佛礼回笑道:“早哩,早哩!” 老君道:“不知功德佛找贫道有甚事?” 悟空道:“老君,俺知你有未卜先知的妙法,想求你为我师傅占一卦!” 老君道:“不知占得是何事?” 悟空道:“俺师傅要去的千年后的地方!” 老君一惊道是:“却不知占这千年后所谓何事?” 玄奘即将此事从头到尾述了一遍,却尽量避了那些儿女之事。 老君听完,便道:“恕小仙无能了,我只可占得后五百年,要占得千年,还需要我那道师鸿元老祖,他可前知千年,后知千年!” 悟空听了这话道:“哦?却不曾听你老君竟有师傅!只是他现居何处?” 老君不与理会,对玄奘道:“可于那西昆仑寻得!” 第8章 玄奘礼谢于他后,便与悟空一起去了西昆仑。 巧事,路上竟遇了一位仙人。全身仙气腾腾,身上素衣微散仙光,白须长三尺,白发飘脑后。白绫绕身旁,仙云绕身边。好个法力无法的上古仙人,便是那鸿元老祖。 鸿元老祖笑道:“我知你们将来,便出此相迎!” 悟空将他左右打量了个遍,道:“你便是那鸿元老祖?” 老祖谦笑道:“正是贫道!” 玄奘佛礼相施道:“阿弥陀佛,见过老祖!” 老祖回了礼。将手中拂尘甩了一甩道:“这命盘可知千年后事!”话落,便见身前一片仙光闪,一圆盘现了出来,上有天干地支,清晰可见。 “你知我们我们找你何事?”悟空惊道。 老祖笑道:“知了知了!” 说罢,又甩了甩拂尘,闭眼掐算起来,而命盘中开始命轮转运。片刻后,老祖撑开眼道:“二十二甲子后丙戊年!” 悟空见他那道貌岸然的之相,伸手揪了揪他那长须道:“你可知问此所谓何事?” 老祖却只发笑,任他撒泼道:“知了知了!” 玄奘向泼猴儿使了个眼色道:“悟空!”又与老祖以佛礼相谢道:“亏了老祖了!” 老祖笑了笑,甩了甩拂尘,命盘不见。却见一鹤飞至,老祖道:“快些去罢!”话毕便乘鹤而去。 遂后,悟空带玄奘回了凡间不题。 一晃眼就天黑了,月亮明亮地让人满意。玄奘打开了月光宝盒,却隐隐不安道:“悟空,倘为师去了千年后,若见了她该如何?” 悟空笑道:“俺老孙一生就是个光棍,在此事上与师傅一样,没些儿个经验,嘿嘿,问俺老孙不是找错人了么!” 玄奘道倒蛮起来道:“你这顽徒,想当初,若非你教为师假意应了那女王,到今时,也落不到如此般田地!” 悟空好气道:“师傅,那女儿国是西取真经必经之路,不假意应她,又怎肯让我徒四人过去?且此事是那九九八十一之一难,必逢,不假意应她,又有何计?” 玄奘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儿道:“话虽如此,可今时今日,如何得好?佛言,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去也不行了!” 悟空道:“甚是,甚是!” 玄奘又道:“你可肯与为师一同前往?” 悟空摆手道:“不可不可,此乃儿女情事,俺老孙去了能做甚?” 玄奘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 月光倾泻于宝盒之内,玄奘大声念道:“般若波罗蜜!”但见他身与月光相融,齐卷入宝盒内,宝盒自闭,闪一道光后便与玄奘一同在原地消失。悟空见师傅已去,便转向欲走不题。 话表那玄奘入了时空隧道,但见周边景致不断交替变幻,越来越快,如同置身于大窝漩之中。不知过了几时,周遭事物均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竟猛得一下静止了。不等玄奘晃过神来,便听见“哔”的一声,震耳欲聋,忙捂了耳朵。等声止,这才看清,身前正有一个奔驰小轿车行驶来来。“咯……”的一声紧刹车,轿车停了下来。 玄奘惊道:“何方妖怪,竟敢……”不待他话说完,却见轿车里走出一个身高约十米七左右,体肥腰丰,秃头圆脸,项挂金链,散着一股爷们儿气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来。却说这人站在他的面前还算是个矮子,但那斯却是气势汹汹,赁谁见了都有些彻骨的惧意。但见怪了妖魔鬼怪的玄奘又岂会怕一个凡夫俗子? 敢……”不待他话说完,却见轿车里走出一个身高约十米七左右,体肥腰丰,秃头圆脸,项挂金链,散着一股爷们儿气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来。却说这人站在他的面前还算是个矮子,但那斯却是气势汹汹,赁谁见了都有些彻骨的惧意。但见怪了妖魔鬼怪的玄奘又岂会怕一个凡夫俗子? 第9章 那厮走到他面前,说:“找死啊!” 玄奘疑惑,道:“不知贫僧哪里冒犯了施主?” 那斯一把将玄奘推倒在地上说:“你妈的,你站马路上找死是不是?” 这一推,惹来众多人围观,争着看热闹。大概都在幻想着能看到一部现实版的《喋血街头》。但事情往往不如人意,只见这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约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她将玄奘扶起来,问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而玄奘则是莫名奇妙,听她的语气,似乎跟她很熟似的。却不等他提出疑问,那小姑娘已经看着对面的那位司机诌笑着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说着,就搀着玄奘往路边走。 “以后小心点!”后面的司机也不知是看了这小姑娘的面子,还是真的觉得他不是故意的,还善意地警告了一句。 那小姑娘连忙回头赔笑,说:“对不起,谢谢!”一边说着,还一边点头。 她扶玄奘到了马路旁边,立即严肃起来:“你瞎跑什么呀?跑到马路上不怕车撞死你呀?”她说话的样子还颇有些训子的味道,但又不单纯是这种味道。 玄奘这时才醒悟过来,是这位女子帮自己解了围。忙将双手合十,道:“谢女施主相救!” “女施主?”那女子惊讶地问了一声,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穿的衣服,笑着说:“你哪弄来的这身行头?”再看着他的头说:“还剃了头,真想当和尚啊?”说着,又玩味儿似地笑了笑。 玄奘一头雾水。 那女子说:“好了,回家吧!” “回家?”玄奘更莫名奇妙了。 “对呀,回家!”那女子说:“现在都十点多了,难不成你还想去哪里逛逛?” 玄奘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贫僧初来乍道,尚未找到安身之所。” “初来乍道?”那姑娘疑惑地看着玄奘说。 玄奘笑着点了点头,说:“贫僧初来乍道,如今天气已晚,正想找个安身之所,请问姑娘这附近哪里有寺庙。” 那姑娘没有回答他,而是半眯起眼细细地看着他,仿佛这样可以真正地看清楚一个人。 玄奘看她眼神不对,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确认没有衣冠不整,也没有举止不当,至于有没有灰头土脸倒是没有办法确认的事情。他笑着再问了一次:“请问姑娘,这附近哪里有寺庙?” 那姑娘的眼睛眯的更紧了。 玄奘见状,敢紧收了声,笑容也一并收了回去。 那姑娘看了他半天,突然一个巴掌抡过来,“pia”地一声拍在他的脸上。 他捂着脸看着那姑娘,疑惑地问:“女施主为何打贫僧,不知贫僧哪里冒犯了女施主。” “还装!”那姑娘又抡来一巴掌。 玄奘躲闪不及,又挨上了。路人都能明显地听到那两声响亮的耳光,纷纷投来目光。但似乎这种情节并不比《喋血街头》的场面诱惑力强,所以,路人也只是疑惑地看上一眼,便一笑置之地继续走。 那姑娘气愤说:“陈维,你什么意思?想甩了我你明说,干嘛还要装个和尚来骗我?” 玄奘捂着脸,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说:“这位女施主,你可能认错人了,贫僧不叫陈维,贫僧玄奘,乃大唐人。” “还装?”那姑娘继续说:“我陈晓娴不是没人要,非得缠着你是不是?” 旁边两个路人听到了她的话,其中笑着说:“这哥们真有创意!” 另一个说:“甩妞都甩得这么有文化,真佩服!” 第10章 听了路人的谈笑风生,陈晓娴更加确信她的猜测,反而是更加气愤地看着玄奘。 玄奘委屈地说:“姑娘,你肯定认错人了,我根本都不认识你呀!” 听到这话,陈晓娴气得满眼血丝,指着他说:“好,你玩得绝!我陈晓娴从今以后再能跟你说一句话,我的名字倒过来写!”正说着,她的眼睛已经湿了,说完,泪水也化作两股溪流顺着面颊淌下来。收回指着玄奘的手,擦掉眼泪说:“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看着陈晓娴的样子,玄奘似乎觉得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但他知道,他没有错,他也根本不认识她,只是有些莫名的心痛。 陈晓娴定定地看了他数秒后,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抹着眼泪。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袖子都被眼泪浸湿了。正走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站定,眼泪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细想了一阵后,她又转身朝回走。慢慢地,加快了脚步,变成小跑。她惊讶自己竟然走了这么远,却更心急于到达她们分手的地方。但跑着跑着,便停了下来,又想到了些什么,最后,又转过身回去了。 陈晓娴走后,玄奘这才来得及来看看这个花花世界。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人、事、物都好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上有各种印花图案。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在宽阔的马路上穿行,街灯与霓虹闪耀着鬼魅的光辉,周围的空气散发着刺鼻的异味。脚下是平整的瓷砖铺成的地面,头顶上是看不到一点星光的昏暗的天,只有月亮还挣扎着散发着昏暗的光华。放眼马路,尽是如蚂蚁赶集的车辆,两道街边,都是穿着花俏的人群。有的成群结队嘻笑着同行,有的三三两两相伴着谈笑风生而过,有的独自茫目地游荡,而有的则像是迷恋这里的风景而驻足欣赏,在栏杆上,时而倚着,时而靠着,或者会有一次美丽的同城邂逅的。 看着这个世界玄奘真的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心态去认识它,难道这就是千年后的世界,她是否也跟这里的人一样呢?怎么找? 他找来一个路人问:“这是哪里?” “西安哪!”那人却惊讶地看着他说。 他又问:“那请问长安怎么走?” “长安?”那人指着一个方向说:“一直往西走就到了。” “离这儿有多远?”他又问。 “大概就二十多里吧!”那人说。 之后,他朝那人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依然没有看到一点儿长安的样子,不知道走了有没有二十多里,反正他累了,再也走不动了。看见路边有个长椅,便坐下来歇了会儿。而这时街上的行人已经渐少,只剩赶夜路的车辆三三两两地穿行,街上的霓虹也不知何时悄悄地熄灭。 人总会在停下的时候想到休息,而瞌睡似乎真的就那么善解人意地到来。他困了,走了十多里路,找不到长安,找不到大唐,也灰心了。 终于在总算清静下的街边睡着了。 在这暑夏的夜里,露宿街头其实也算是一件挺美妙的事情。能感受自然风吹拂在皮肤上的清爽,而这并不是电器制造出来的风所能代替的。但后半夜的风却很冷,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吹地冰凉。他把叠枕在头下的外衣又拿了出来盖在身上。渐觉一丝温暖,渐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找到了她,却不知在何时,也不知在何地。她依然如天仙一般美丽,穿戴着女王的衣冠。久别后的重逢,使得他们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不行!”他说了句梦话之后就惊醒了,这样美好的梦对他来说却像是噩梦一样。回想刚才的梦境,竟不禁流下冷汗。想着想着,闭起眼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咚,咚,咚……”一阵幽远的钟声传来,很小,但他听到了。似乎这钟声从千年前的大唐传来至此。他睁开眼,才发现,这时,天已破晓。再细听那钟声。 没错,是无漏寺的钟声,是大唐的钟声。 第11章 穿好衣服,揉了揉迷离的双眼,寻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直到天光大放,太阳从东天边露出头。他才清晰的看见不远处屹立在林立的大楼间的雁塔。突然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不禁一阵兴奋,加紧脚步向那里走去。 终于到了。 在寺前有个花园,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樽铜像。看那手持九环锡杖,极目远放,轻迈开步,像是要走一段很长很长的路。看着这个造像,他不禁心生崇敬朝它恭敬地微躬施礼:“阿弥陀佛!”随后,他绕到石像后,想看下有没有铭文,以便了解一下这位高僧是谁。 铭文刻在铜像后面的一个小石头上,字很小,他蹲下来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铭文上写着“玄奘602年~664年,,唐朝著名的三藏法师,汉传佛教史上最伟大的译经师,中国佛教法相唯识宗创始人。大慈恩寺第一任方丈”。他又绕到了铜相前仔细地看了看,同时摸着自己的五官比对,终于还是没有觉得像与不像。再回头看大寺院,走过了去。 寺院墙高,难挡大雁塔之巍然。塔依然是大雁塔,寺院依然是佛寺院,不同的是,匾上所题的竟成了“大慈恩寺”。这时,他听到了从里面传来众僧们齐声诵经的声音。他确定这就是无漏寺了,只是现在门还没有开。他走上台阶伸手去扣门环,“咚咚咚”铜环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和尚,小和尚见玄奘来却喜上眉梢,说:“无闻法师,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玄奘一愣,想解释说:“阿弥陀佛,贫僧……” 然而那小和尚不等他说完就插嘴说:“您先稍等片刻,待弟子去叫方丈来!” 玄奘想打住他,但那小僧却一脸欢喜地就跑了进去,只留下他一人在门口。但门开着,他虽然没有贸然进去,但也能一览寺内的风光了。 但见那寺内,诸建筑已显出颓唐之色,除新栽的花草树木外,都竟随那钟声作古。 钟鼓两楼已显得有些残破。不想千年后的大唐千般变化,却不想连无漏寺都已不再是起先的无漏寺了。 不等他感慨完便看见刚才那小僧扶着一个低矮的白须老和尚过了来。但见那老各尚,一身艳红的袈裟,脖子上挂着如葡萄般大小的罗汉珠,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款款而来。从这装束上判断得出,那便是现任的方丈。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待方丈走近,赶紧礼上前去道:“阿弥陀佛……”也想说些客气之类(比如打扰了)的话。 大概这寺里的和尚都一个毛病,不等玄奘把话说完,方丈就回了个礼打断了他:“阿弥陀佛!无闻大师,恕罪恕罪,有失远迎啊!” “贫僧……”玄奘刚想解释,又被方丈打断了说:“请大师随我进去说话!” 说完,不由分说地摆出了个“某某优先”的姿势说:“请!” 他那样,玄奘根本没有机会解释自己是谁,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着他往里面走。 那位小和尚一直随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只看着他们边走边说。 方丈说:“上次与大师深讨我佛家文化,受益匪浅,此次,就请大师在此多留些时日,我还有很多问题,好请教大师。” 他疑惑地看着方丈说:“方丈您误会了,贫僧此次来是要寻人……” “寻人?”方丈疑惑地说:“不曾听大师说起在此有相识的人,却不知大师要找的是何人?” 玄奘说:“受我佛诣,贫僧此次前来是要了解一段尘缘。” “了却一段尘缘?”方丈疑惑地看着玄奘好一阵,叹道:“问世界间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大师如此般年轻,为情所困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佛门要戒除七情六欲,倒也是有悖常理。” 第12章 玄奘听了这话,赶紧解释道:“方丈多心了,贫僧面相虽然年轻,但自幼在我佛门长大,自小对佛家耳濡目染,早已断绝了七情六欲。而贫僧此次前来,只因当年一句口失。我佛门人不打诳语,贫僧只是想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原来如此!”方丈说:“大师能有如此开悟,实乃我佛门一大幸事啊!” 说着,两人已经绕过了大雄宝殿来到了西院的一间禅房。 小僧打开房门,方丈又摆出那副“某某优先”的姿势说:“大师,请!” 玄奘也学着他的样子客气地说了声:“方丈请!”两人各有意会,同时迈入房中。 房中有一张老旧的黑漆方桌,方桌靠墙,两边各放了一只老旧的黑漆椅子,桌上面摆着一套白瓷茶具,依然是老旧的,甚至都有些发黄。另外老旧的是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已经泛黄的字,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只在中间写了个大大的繁体“禅”字,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所以,很难知道它究竟算不算是一件古董。 方丈请玄奘坐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随从的小僧走上桌子前,摆好茶具,给他们泡了壶茶。之后,方丈对小僧说:“慧空,你先去忙吧!” 那小和尚向后退了一步,单手合十说了声“是”就退出了房门,并把带上了门。 只剩下方丈跟玄奘两个。 方丈说:“不知大师此次前来要寻的是何人,现居何处。” 玄奘说:“贫僧什么也不知道。” 方丈有些惊讶地说:“大师只为一句口失便能做到如斯地步,实叫人敬佩。只是却不知大师因何口失而为何非要寻到这人。” 玄奘叹了一口气儿说:“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方丈拎起茶壶,给玄奘的杯子里斟上茶,笑了笑说:“问世间,谁能无过,大师又何必如此执着呢?”说完,又给自己斟上。 玄奘说:“世人皆有罪过,罪过或大或小。大者能毁灭一个王朝,小者也可祸及一人。知过能改,而善莫大焉。是故贫僧非执着于此不可!过虽往既可不咎,然我佛慈悲,渡世济人,身为佛门弟子,责无旁贷。故此事是贫僧之事,又是我佛之事,必要执着。” 听完玄奘这话,方丈点了点头说:“大师佛法精深,老衲自叹弗如啊!博爱世人之心,实叫人钦服啊!” 玄奘笑着说:“方丈大师客气了!”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两人同时向门看去,方丈随口叫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慧空走进来说:“方丈、无闻大师,斋饭准备好了。”方丈和玄奘一同站起身来,方丈摆起那副姿势说:“大师,请!” 玄奘已经跟他学会了,有模有样地学来了他那套客气地回了句“方丈请!” 之后,两人随慧空来到了另一间厢房。厢房中有客厅,中间摆着一张圆的黑漆梨花木桌,桌上放着四道菜,两碗饭,两副筷子,周围摆了四张圆凳。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副佛像,上面有落款,也有印章。但纸质白细,没有一点老旧的样子,也不是古董。画的下面是一张香台,摆着三盘贡品和一个香炉。里面还有三根香在燃着,但香炉里已经落满了香灰,看得出,香火一直没有断过。 两人进了房,面对面各占了个座,又是摆出那套动作,互相“请”了一下,这才坐下来。却说儒家说的礼制在佛家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了,每天光说请字就不计其数。 “方丈、无闻大师请慢用!”慧空说着,便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四个菜分别是土豆、洋葱、豆角和青菜。两人又互相“请”了一下,这才拿起筷子端起碗吃了起来。 不知是菜吵得不好还是两人根本就不饿,在吃饭的时候,两人均是闭口慢嚼着。这气氛颇有些严肃,又恐怕是为了得体些,两人都是那样正襟危坐着。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吃。吃饭用的碗很小,按正常人的饭量,一碗根本就不够,但两人各自吃完一碗之后,都放下了筷子。可能吃饭慢的人能体会得到,跟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好意思吃饱,又或者像他们说的一样,食无求饱,量腹而食。 第13章 在规矩的时间里,两人规规矩矩地吃完了饭。恰在这时,慧空就进来了。他把碗筷收拾了,又拎来茶壶和杯子,重新泡了壶茶。又退着说了句“方丈、无闻大师请慢用!”依旧退着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方丈给玄奘和自己的茶杯各斟上茶后说:“大师既然来寻人,不知其名,又不知其居何处,倒不如就在舍寺内住下吧。一来,寻人方便些,二来,老衲也好向大师多讨教讨教,岂不是两全齐美。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玄奘笑着说:“恐怕会不方便吧!” 方丈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玄奘笑着说:“那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丈满意地“嗯”了一声之后端起茶杯,对玄奘说“请”;玄奘也端起杯子回了个“请”后,两人同时端起杯揭开杯盖抿了一小口。 “好茶!”玄奘说。 方丈笑着说:“让大师见笑了!” 玄奘饶有兴致地看着茶杯里的茶水说:“山泉之水,精炒之叶,自然泡出好茶。且看它,色泽碧清,气味香郁,方丈也是精通茶道之人呐!” 方丈笑着说:“让大师见笑了!” 说着,两人又端起茶杯,互相“请”了一下,再抿了一口。 喝完茶,应玄奘之请,方丈带他来到大雁塔下。此时的寺院里,已经有游客前来游玩。 看着巍然地屹立在云间的大雁塔,方丈说:“我佛以身为教,传大乘佛经教以僧众,实叫人钦佩!” 玄奘看着塔顶说:“方丈好学问,不过,贫僧记得,这大雁塔原应有十层,为何如今只剩七层。” 方丈说:“这大雁塔乃是我慈恩寺第一任方丈,玄奘大师从游印度归来后仿照印度的一座塔而建的,起先确有十层。玄奘法师圆寂后三十年,因塔基下陷而致塔项断塌,后经玄宗皇帝命人重新,削减至现在的七层。曾有传言说是这雁塔下建有一处地宫,里面放置着玄奘祖师从印度带回来的许多宝物,还有大量佛舍利。” 玄奘说:“贫僧也曾有耳闻!” 方丈说:“如果真有地宫的话,可能造成这塔基不稳。” 玄奘点了点头。看看周围的游客说:“寺院香火延续至今,依然能旺盛,可谓是大功无量啊!” 方丈笑着说:“这要拜谢祖师所赐啊!” 听了这话,玄奘先是一愣,后又笑着点了点头说:“啊,啊!” 方丈说:“院后有大遍觉堂,堂内有大师所著《大唐西域记》手抄本与从印度佛经的手抄译本,还有舍利等诸多遗宝。” 玄奘将信将疑地说:“玄奘法师何时圆寂的?” 方丈说:“祖师翻译大量印度佛经,积劳成疾,未完成便中道崩殂。于六六四年在玉华宫院圆寂,享年六十三岁。” 听了这话,玄奘掐指一算,二十八岁去往西天,历经十八年后回朝,后又经九九八十一年译经,再到今时,算来已有一百二十七岁,却被说成是六十三岁圆寂,未免有误,况且现在自己好端端地活着。不过,要是自己现在就将真相说出来,估计方丈立即就圆寂了。这样想着,最后还是决定先瞒着吧,圆寂就圆寂吧。 第14章 之后,方丈又带他来到览游了寺里的其他地方。在去大遍觉堂的时候,方丈指着一个香台上的小塔说:“里面所奉的就是玄奘祖师的头骨舍利。” “仅此而已?”玄奘问。 方丈叹了口气儿说:“战争时期,祖师的舍利被一分再分,又在乱世大量遗失,至今只剩九块,分别供奉在不同的地方。” 玄奘惊讶地看着方丈说:“另外八块现居何处?” 两人边说边走出大遍觉堂。方丈说:“1942年,日本侵略军在原大报恩寺三藏殿遗址处,挖掘出一个石函,石函上刻有文字,详细记载了玄奘顶骨辗转来宁迁葬的经过。由于玄奘祖师顶骨的名声显著,各地都想迎请供奉,致使玄奘祖师灵骨一分再分。1943年12月28日,玄奘祖师顶骨舍利在‘分送典礼’后被分成三份,分别保藏于南京汪伪政府、北京和日本。此后,汪伪政府把掌握的这部分被分别供奉在鸡鸣山下的伪政府中央文物保管委员会和小九华山也就是今天南京玄奘寺的所在地。而文物保管委员会保管的这部分,在1973年后,被迎至灵谷寺佛牙塔中供奉。 而北京迎请的那部分被分为四份,一份供奉在天津大悲院,1957年被转赠给印度总理尼赫鲁,被安放在印度那烂陀寺的玄奘祖师的纪念堂中;一份供奉在北海观音殿,‘文化大革命’被毁,第三份则被供奉到成都文殊院;最后一份被供奉到广州六榕寺,亦在‘文革’中被毁。被日本请回的那份,先是安奉在东京增芝上寺,后被移至慈恩寺。1955年,从这份舍利中分出一份,被迎请到台北日月潭玄奘寺供奉。而后,日本的那份又被分出一份,迎请到日本奈良的三藏院供奉。第八份玄奘舍利供奉在台湾新竹玄奘大学,1998年迎请至南京灵谷寺。2003年,西安大慈恩寺又从南京灵谷寺迎请了一份玄奘大师顶骨舍利安奉在新建的玄奘三藏院大遍觉堂中。 历经许多年后,师的灵骨舍利才得以回归。”说着,方丈竟黯然泪下。 玄奘听了之后更是惊诧,生前的粉丝不计其数那是自不必说,没想到这死这么多年后还有这么多粉丝。欣慰地对方丈说:“菩提本无树,祖师不会在乎这些事情吧!” 方丈擦了擦眼泪说:“大师说的在理,佛本无我无物,皆唯识所显。” 玄奘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回到房中。方丈人安排了一间客房给玄奘,从此,玄奘便在这里安心地住了下来。没事的时候就跟方丈与寺院师傅们一起讨论佛经,或者去藏经楼看看佛经,有时,会对一些新生的事物很感兴趣,比如电话机、电灯、水龙头、手电筒、电动剃须刀(被和尚们用来剃头,也包括剃须)、电视、电脑及其生活中的其他事物。因为慧空总侍俸在他的左右,因此每每见到奇怪的东西时往往会向慧空请教,而慧空则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这些东西。有时,他会让慧空从外面给他带些书,比如世界历史,百科全书之类。买书的钱是从方丈那里借的,方丈倒显得挺丈义,一出手就给他几百块,而且往往会摆出不求还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下来,玄奘对现代的世界已经有所了解了。而这时,天气已经变得相当热,慧空看玄奘整日闷在房中看书,就报告给了方丈。方丈立即从别的客房里弄来一台电风扇,慧空又习惯性地给玄奘解说了一下用法。这让玄奘觉得现在的这个时代比大唐好很多,起码热的时候不用拿个扇子晃来晃去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风扇只能让燥热的空气流动起来,比不得自然风来的清爽。所以,每天傍晚,他便会让慧空带着他到寺后的音乐广场去坐一会儿。 却说这音乐广场,中间有大片大片的池子,池子中有许多喷泉。水柱会随着音乐的节奏时快时慢,又会随着音调时高时低。基中,最前面有一柱相当高的泉柱,当响起那种非常高亢的歌曲时,会喷得如十几层楼那么高,尤其壮观,颇有一柱擎天的意思。在音乐响起,喷泉喷出的时候,旁边总是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估摸下来,也有两三千人。但这喷泉喷水的时候只有半个小时,所以往往是在结束后,人们就一轰而散,只留下少许仍逗留在广场内的各处纳凉。 第15章 这天傍晚,音乐喷泉停止后,他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聊天儿。聊得兴起时,慧空突然问:“无闻大师,你想不想吃冰激凌?”慧空知道这位无闻大师就像是山里来的不知道冰激凌是什么东西,就给他比划着说:“很甜,很凉,可好吃了!” 玄奘笑着点了点头说:“去吧!” “唉!”慧空应了一声就蹦蹦跳跳地跑去了。 这时,突然走过来一女子,长发扎成一束重在脑后,上身穿着一件粉色t恤,下身穿着白色的牛仔裤,肩上挎着黑白相间的小包。当她从玄奘身边走过时,玄奘显明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味如同迷药一般,眼前立即浮现出女儿国国王的样貌,这时,他才想起此行到这里的目的。 转头看时,那女子正慢步地走开。但这时,从她身上掉下一张纸巾。他不曾听慧空提起过这种纸巾,以为是像大唐女子所用的娟帕。跟上去,将纸巾捡了起来,轻声地喊道:“女施主请留步!”说着,加紧了两步追了上去。 那女子回过头来,疑惑地仰视着他。 玄奘将手中的纸巾递给那女子说:“姑娘,你丢了东西。”说话时,他紧盯着那女子的面貌。只见她眉似牙月,肤如羊脂,脸衬桃花,秋波湛湛,在彩灯的的照耀下,那容貌被映得分外妩媚。他当时一惊,这分明就是那女儿国的女王。正愁不知如何去找时,却自己送上门来,不禁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女子看了看他手中的纸巾,拿到手里揉成了一团证歉意地笑着对他说:“对不起!”说完,便转身走了,走到垃圾筒那里,将揉成一团的纸巾丢在里面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只留下玄奘一人伫立在那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疑惑地想着她那句“对不起”的意思。又惋惜这样好的机会,后悔没有留住她。 “无闻大师!”慧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手拿着一个冰激凌。走到玄奘跟前,递给了他一个说:“无闻大师!这就是冰激凌。” 玄奘拿在手中,学着慧空的样子舔了舔,只因心中有事,所以这冰激凌是什么味道,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他慧空:“我刚才帮一个女子了手帕,我还给她时,她对我说‘对不起’,这是为什么?” 慧空问:“什么手帕?” 玄奘用手比划着跟他说:“白色的,很薄,好像是纸做的!” “哈哈哈哈”慧空大笑起来说:“那个不是手帕,那个是纸巾,一次性的,用过就扔。” “啊?”玄奘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慧空说:“人家肯定以为你在提醒她‘不要乱扔垃圾’,肯定说‘对不起’喽!” 玄奘叹了口气儿说:“走吧,回去吧!” 说着,两人就朝寺院走回去。 吃完了冰激凌,他们随手就把纸皮扔在了路边,走出一段路之后,玄奘突然停下了,往回走。把他们扔的纸皮捡了起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这才跟慧空进了寺院。 第二天一大早,和尚们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做早课。玄奘也早早地起来了,跟方丈及僧众们比较有地位的师傅们跟弟子们一起做早课。做完早课后,就去吃饭,之后,到藏经楼里看书,或者在自己的房间研究现代的人文地理。 这样又过了几天后的一次早课结束后,他正要与方丈一同去吃饭,去看见一个拿着相机拍照的女子正对着他身后的大雄宝殿拍照。等她把相机从眼前拿开时,玄奘赫然一惊,这不就是当日晚上遇到的那个女子吗? 第16章 方丈见他止步不动,便问:“大师为何不走了?” 玄奘赶紧转过头来,笑着对方丈说:“方丈请先行一步,贫僧随后就来。” 方丈看了看那女子,又看向玄奘说:“好吧!”说罢,单手合十,微鞠一躬,玄奘也回了礼,方丈便走了。 打发了方丈后,玄奘转头寻找那女子的身影。却见她正往偏殿走去,于是跟了上去。 那女子走了偏殿,偏殿正中摆着一樽观世音菩萨雕像,雕像前摆着一方香台。香台上摆着一个四足鼎香炉和几盘贡品。香炉里已经插满了游客进了香,浓浓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殿堂里,散发着浓浓的祥瑞之气。 那女子走近香台,把相机放进了包里。从旁边的香筒里抽出三支香,在旁边烛台上的蜡烛上点燃,退回去,跪在正中的垫子上,闭起眼,虔诚地拜了三拜之后,站起来,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那门外看着她一举一动的玄奘微笑地点了点头,只动嘴唇却未发出声地说:“女施主,看你愁眉不展,可有心事?” 只见那姑娘环看了四周,殿堂内根本空无一人,再看了看观音像,说:“在跟我说话吗?” 玄奘又动了动嘴唇说:“是的,女施主,你可有什么心结。” 那女子再看了看四周,仅有三三两两的香客,但没有发现有哪一个在注意着她。再看观音像,以为是观音显灵。她忙跪下来,双手合十,惊喜地说:“是您在跟我说话吗?” 玄奘说:“是的!” 旁边的一样在拜佛的香客们看到她自言自语,不禁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那女子激动地说:“请观音菩萨为弟子指点迷津!” 玄奘说:“不知女施主有什么困惑?” 那女子说:“菩萨,弟子董金芝,刚进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但最近,经理总是约我出去跟他吃饭,我都拒绝了,他昨天又约了我,我不好意思再拒绝,就跟他去了,但吃完饭后他又约我今天晚上跟他一起去歌厅唱歌,我不想去,请问菩萨我该怎么办才好?” 玄奘说:“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既然他约了你,那你想去则去,不想去则就不必去,不必顾虑什么。” 那女子说:“可是他是我上司,我刚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工作,如果我不去的话,他就会找理由开除我,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顿了顿,玄奘说:“当你用烦恼心来面对事物时,你会觉得一切都是业障,世界也会变得丑陋可恨,倒不如放下一切,一切顺其自然。” 女子问:“那我到底去还是不去呀?” 玄奘说:“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认识自己,降伏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别人” 女子问:“您是说,不去?” 玄奘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女子说:“我懂了,谢菩萨指点!”说完,她站起来。却发现,旁边跪拜着的一位香客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顿时一凛。真是菩萨显灵吗?说出来,不会让人当成神经病吧。 疑惑地看了看观音像后,转身走出了殿堂。走到门看时,看到玄奘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她细看来,好生熟悉。但见他,天庭饱满有博学,地阁方圆有福报。星目如炬,剑眉斜挑,耳轮有福样,唇红口四方,清秀得体非凡类,俊朗不凡是才郞。她向他微微一笑,而玄奘则双手合十,向她微笑着微鞠一躬。 就这样,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第二次相遇便匆匆而散。 第17章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他不知道这次的相遇代表了什么,是缘份,还是因果的循环。而了却这段尘缘的方式,却又必须从相识开始。相识后,再看破,如来佛祖究竟意欲何为? 第二天下午,董金芝又跑到那个偏殿中去,满脸喜色地对菩萨说:“谢菩萨昨天的指点!”说着,又磕下三个头去。但这次,菩萨没有说话。 她跪在地上半天,不见菩萨吱声,便站起来,左顾右盼,这里看看,那里找找,一边找着一边喊着“菩萨,菩萨!”找了好久也听不到菩萨说话,心想是菩萨今天不显灵了罢。便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偏殿。正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刚吃完饭正要往后堂走的玄奘。 她心想,这和尚,年纪轻轻就能披上袈裟肯定是个得道高僧。而这时玄奘也恰好看到了她,两人渐渐走近,相距咫尺处停了下来。 董金芝双掌合十微鞠一躬说:“大师好!” 玄奘也回双掌合十回了礼说:“女施主好!” 董金芝说:“大师,弟子有疑问。” 玄奘说:“女施主请讲!” 董金芝说:“弟子昨天在观音殿里拜佛的时候,观音菩萨显灵了,它跟我说了话……”说到这里,她特意地看着玄奘的眼睛问:“大师,你信吗?” “阿弥陀佛!”玄奘又作了一个礼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女施主既然听到菩萨,就是有,即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董今芝问:“那大师你相信真的有菩萨吗?” 玄奘说:“佛,如来,本无相,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董今芝并没有听明白说了什么,但似乎已经回答了她,只是她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她又问:“大师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做和尚呢?” 玄奘笑着说:“出家能使心无碍,心无碍故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董金芝又问:“那请问大师,怎么样才算是看破红尘了呢?” 玄奘说:“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是故佛门弟子色戒!” 董金芝说:“那么大师已经看破红尘了?” 玄奘笑了笑说:“贫僧自幼遍识佛学,无入红尘,堪破红尘!” 董金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请问大师,缘是什么?” 玄奘说:“缘由心生,心有缘则有,心无缘则无,皆是心生所象。” 董金芝听了这番话,如天象阴霾忽变作万里晴空般豁然开朗。双掌合十,恭敬地鞠躬谢道:“谢大师指点!” 玄奘回礼说:“女施主客气了!” 董金芝说:“大师,今天听大师一席话,弟子心里舒服多了,但平时总因琐事烦恼,以后弟子能不能再见大师,解我心中的迷惑!” 玄奘笑着说:“我佛慈悲,渡一人,功德无量,女施主随时可以来找贫僧。” 董金芝作礼说:“谢大师!” 玄奘回了礼,两人便各走一边。 从这儿以后,但逢假日,董金芝便常来寺院里找玄奘。又因为每次董金芝进寺院都要买三十块钱的门票,为了方便,他们便约好每天在寺院后面的音乐广场上见面。也因此,董金枝并不必只在假日的时候才能与玄奘见面,她每天五点下班也去,反而使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似乎已经成为了董金枝每天必备的工课。而玄奘总是耐心地给她指点迷津,又或者聊天,乐此不疲。久而久之,自然被慧空知道了,而慧空则理所当然地报告给了方丈。但方丈并不引以为然,他说:“不入红尘焉能看破红尘?” 第18章 就这样,送走了暑夏。 有一天,玄奘如同往日一样来到了广场,坐在她们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看着城市的夜景,静等着董金芝的到来。 “无闻大师!”董金芝来了,但这次,她并不是一个人,她带着她的一个女同事。 玄奘见来的两个,由于初次见面,还是礼貌性地作了一个礼说:“女施主好。” “原来是他?”董金芝的同事说。 董金芝惊诧问:“你认识无闻大师吗?” 玄奘疑惑地着董金枝的女同事,觉得好生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董金芝的同事说:“听她说每天都跟一个和尚约会,我原来还不信,现在我终于信了。却没想到,竟是你这个花和尚。” “阿弥陀佛!”玄奘一脸疑惑地说:“这位女施主,你我素不相识,却为何要辱没贫僧?” 董金芝看这气氛有些不对,问她的同事:“晓娴,你真的认识他?” 她的同事愤恨地说:“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她的同事叫陈晓娴,她能从陈晓娴愤恨中感觉得到,她真的认识他,但她同时能看到玄奘脸上的漠然与淡定,她也能感觉得到,他并不认识她。 陈晓娴指着玄奘的鼻尖说:“我告诉你,陈维,金芝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想打她什么主意。”说完,她拉着董金芝的手说:“我们走,”说着就拉起董金芝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董金芝回头看了玄奘一眼,正好与玄奘的眼神交会。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能体会到一些什么。 董金芝被陈晓娴拉着匆匆地走了,只留下玄奘一人伫立在那里,如一樽佛像一般,庄严肃穆。回想起她们走之间陈晓娴说过的一句话,一段记忆立即浮现在眼前。 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险些被车撞到,是陈晓娴把他从公路上拉出来,那时候,她也是把他当作陈维。 但这些莫名奇妙的事情的发生,却无迹可寻,使他颇感疑惑与无奈。他不禁抬头看着昏暗的夜空问:“佛祖,请为弟子指点迷津!” 佛祖并没有显身现,也听不到任何回答他的声音。回到寺里,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开灯也不睡觉,盘坐在榻上,静静地打坐。口中轻念:“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就这样一遍遍地念着,念着…… 陈晓娴拉着董金芝走了好久之后,突然停下下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董金芝一边抚着她的背安慰一边问:“你怎么了?” 陈晓娴依然把头埋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并痛哭着说:“金芝姐,为什么又让我遇到他?我明明说过要把他忘了的,为什么偏偏他又出现呢?” 董金芝既然惊讶又疑惑,她轻声地问:“你真的认识他吗?” 陈晓娴没有说话,只是痛哭着。董金芝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多余了。但她更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分手的,又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们一个怎么忘也忘不掉,而另一个却像是丢失了记忆跑去当了和尚,而且一入佛门就是个得道高僧。 董金芝送她回到家,经过一路地安慰,她总算是罢休了,不哭了。 第19章 这时,董金芝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陈晓娴,擦干了泪痕,开始回忆。她说:“在我家门口不远处有一个书店,我经常去那里看书。有一天……”说话间,她们已经回到家,而董金芝则一直沉浸在陈晓娴的故事里,忘了时间。 陈晓娴讲了两个小时,在回忆起他们的过去时,她竟然能幸福地笑出声来。 听陈晓娴讲的有板有眼,董金枝确定她说的是真的,而“陈维”或者是真的失忆,又或者他突然就看破了红尘而出家为僧。 这时陈晓娴变得相当平静,她继续说:“分手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逛街,一直逛到晚上十点多。逛到幸福路的一家蛋糕店门口时,我看到一块特别漂亮的蛋糕,我在想,在他生日的时候,我要给他一个惊喜,我正想问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 “不见了?”董金芝惊讶地问:“当时他就在你旁边,怎么会不见了呢?” 陈晓娴疑惑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那样不见了。我也纳闷,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走远啊!我就在附近找了找。这时,我看见很多人围在栏杆那里,像是在看什么热闹,有的人嘴里还喊着‘打啊,打啊’的,我挤进去看时,却看见他傻巴巴地站在马路上,被一个款爷推了一下。但奇怪的是,他穿了一身僧袍,还戴着那种帽子,把自己打扮得跟唐僧一样,后脑勺也没有头发,就跟真的和尚一样,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怎么会这样?”董金芝惊讶地问。 陈晓娴若也所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董金芝问:“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那么短时间,他怎么可能又剃头,又换衣服的。” 陈晓娴说:“不会,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把自己弄成那样,但我肯定他就是陈维,我肯定不会认错的。”说着,她低下头说:“不过,后来,他也说他不是。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跟我闹着玩儿的,后来,他愣说自己不是陈维。”说到这儿,她换作一副痛恨的表情说:“哼,我知道,他就是想甩了我,这些都是他早先就计划好的,但别想骗过我。” “你为什么这么断定呢?”董金芝问她。 她说:“曾经,我们在一起照过一张照片,他在那张照片背后写了两句诗,我见过。” “哪两句?”董金芝问。 她边回忆边说:“好像是什么‘世间什么双全法,不负……”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董金芝见她说得实在吃力,替她说了出来。 “对对对!”她说:“就是这句。后来,我查过,这句是佛经里的一句话,现在,他把自己打扮得跟唐僧一样来骗我,这一点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董金芝理解了她为什么会这么想,问她:“那张照片呢?” “我拿给你看!”说着,她拿来相册,一页页地翻,但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她说的那张照片,一边翻着,嘴里还一边说:“怎么找不到了呢?”翻完后,她又重新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出来。 董金芝说:“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她合起相册说:“找不到了,等哪天找到了,我拿给你看。” 董金芝说:“好吧!”说完,看了看时间,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站起来说:“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他把我甩了就算了,我绝对不会让她再伤害你的。” 董金芝尴尬地笑了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和尚,我怎么可能和他……再说,现在事情还没有完会清楚,等清楚了再说吧。” 她打断她说:“他是和尚不错,可他是个花和尚,你千万别信他。” 董金芝见拗不过,就不再多说什么,“嗯”了一声,说:“好了,你想开点儿吧,或许他真的不是陈维呢?你不是就白白难过了吗?呵呵,你早些睡吧!” 陈晓娴似乎真的就听了董金芝的话,笑逐颜开。送她出了门笑着说:“明天放假,去玩,好不好?” 董金芝想了想说:“不行,明天我还有点儿事,改天吧”说完摆了摆手说:“我走了!” 第20章 第二天,寺里的来参观的游客很多。玄奘还如往常一样去藏经楼找书看,当他拿到一本《楞严经》的时候,翻开扉叶,从里面掉下一张照片。他疑惑,是谁将这经照片夹在了书里?捡起来一看,照片中是一男一女,女的是陈晓娴,而男的……短发,上身着白色t恤,下身穿蓝色长裤,再细看时,他认定,那个男人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翻过照片,后面写着两行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回到房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照片中的那个男的相比。除了头发跟衣着,他找不出一点不像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竟然就能找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要知道,在神话故事里这样的事情也是在那种前世今生几世轮回里才出现一次的。对此,他是颇有些疑虑。 这时,“咚咚”两声敲门声,慧空的话从外面传进来:“无闻大师,外面有位女施主找您?” 玄奘把照片放进抽屉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去开了门。 慧空站在门口说:“外面有位女施主找您?” 玄奘说:“请她进来吧!” “知道了!”慧空说着就转身跑去了。不一会儿,慧空带着董金芝来了。门开着,慧空还是敲了敲门站在外面说:“无闻大师,女施主带到了!” 玄奘出门相迎,看是董金芝,就笑着作了个礼说:“女施主好!” 董金芝亦回了个礼说:“大师好!” 玄奘将她请进屋里坐下来,对慧空说:“慧空,这儿没事儿了,你去忙吧!” 等慧空走了,玄奘拿来茶具,沏了壶茶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对董金芝说:“女施主别来无恙吧?” 董金芝微笑着说:“一切都好。不过,弟子这次来是有些事情向向大师了解一下!” “哦?”玄奘说:“女施主请问。”说完,提起茶壶,先给董金芝倒上,再给自己倒上。 董金芝说:“昨天那件事情,我先向大师道歉,在没有经过您的允许下带同事去见您,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唐突了您,还希望您不要见怪。” 玄奘笑了笑说:“女施主言重了!” 董金芝说:“不过,我昨天送晓娴回了家后,听她讲了跟‘陈维’的故事,我以为那不是捏造的事情。而她把大师您错看成另一个人,而且坚信您就是那个人,我想确定一下,您真的不认识她吗?” 玄奘站起来说:“女施主稍等”说着,他站起来,拉开抽屉,取出那张相片给董金芝说:“女施主请看!”董金芝接过照片看了看,惊讶地看着玄奘说:“这是……” 玄奘坐下来,说:“今日贫僧去藏经楼看书,翻开《楞严经》的时候这张照片从书里掉了下来,贫僧当时看到时,也大惑不解。” 董金芝翻过照片看后面的字,念了出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张照片跟昨晚陈晓娴讲的真是如出一辙,难道这就是陈晓娴找不到的那张相片?她问:“照片上这个人真的不是您吗?” 玄奘说:“贫僧从未去过那个地方,况且贫僧初来乍道,所带的衣物只有身上这件,从未有过这种衣物。况且,贫僧的头发一直在刮,所以,照片上的人,定不是贫僧。” 董金芝疑惑地说:“难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巧事,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消失的时候,另一个就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第21章 玄奘笑着说:“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未承想竟会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通过对双方的了解,董金芝发现事情更复杂了。就像是两个交错在一起的空间,本来各自发生自己的事情,却无缘无故地搅和在了一起。 董金芝向玄奘借那张相片,说是有用。玄奘说:“是那位女施主的,就物归原主吧。” 出了大慈恩寺,董金芝用手机联系上了陈晓娴,当时陈晓娴无所事事,正在家里看书,她们约好在陈晓娴家吃午饭。 到了陈晓娴家,董金芝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给陈晓娴看。 陈晓娴大吃一惊,看了看正面,又看了看反面,惊讶地看着董金芝问:“金芝姐,这照片你从哪里来的?” 董金芝问:“这是不是就是您昨天要找的那张?” “是啊是啊,你是从哪里来的?”陈晓娴惊诧地问她。 她说:“是无闻大师给我的,他说这是你的,要我还给你。” 陈晓娴一听这话,暴跳起来说:“怎么会在他那里?”顿了顿,又坐下来想了想说:“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拿走了。怎么样,我说我没认错人吧?” 董金芝定定地看着陈晓娴,一脸严肃地说:“他说这张相片是在翻一本佛经时找到的,而且他说,他根本就不是上面的那个人?” “在一本佛经里?”陈晓娴惊问。 董金芝说:“在大慈恩寺的藏经楼里,好像夹在一本叫《楞严经》的书里。” “这太离奇了吧?”陈晓娴不敢相信,一张照片竟也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件。 董金芝说:“更奇怪的是,他说他是初来乍道,除了身上的那身僧袍以外,并没有带其他的衣服,也没有留过那么长的头发。” 陈晓娴想了想说:“分手的那天,他也是这么说的。” 董金芝说:“会不会是你真的认错人了?” 陈晓娴脑子里一片混乱,发疯似地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看陈晓娴的样子,董金芝都想疯了,这样离奇的事情,平生头一次遇到。 过了一会儿董金芝说:“要不,改天你单独约他出来,再试探一下?” 陈晓娴安静下来,眼珠子转了转,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好,再试探一下!”旋即她又发愁了:“可是,上次我把人家骂成那样,现在却又要约,是不是有点……” 董金芝笑着说:“道个歉而已嘛,没那么难吧!” 陈晓娴一脸无奈地说:“好吧,就试试吧!” 她们约好,约他下星期天见面,因为考虑到他是个大慈恩寺里像是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不知道选择怎么样一处地方合适,所以就近选择了大慈恩寺旁边的花园里的一处亭子里,这样,既高雅又不会觉得造次。 中午,董金芝留下来吃了午饭。随后,董金芝写了一封信,由寺门口的售票员转交给慧空,再转交给了玄奘。 第二天,她们又得回去上班。 她们所就职的的单位是一家名叫“唐都”的房地产公司。最近刚在郊外买了一片地,正在建新楼盘。因为附近有一条小河,所以,他们起了个挺不错的名字叫碧水湾,而陈晓娴则在今天一上班便被通知调到了那里工作。 起初,她还挺兴奋,幻想着那里会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可到了那里后才知道,所谓的碧水湾不过是一条寸草不生的沙河,水浑得连鱼都能淹死,附近也没有山。但从设计图里面看,是碧水蓝天的,跟现实中相比,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更麻烦的事情是,这块地是从当地跟黑社会有染的那些人手里买来的,隔三差五得还得充当公关小姐去陪那些痞子无赖去吃饭,不干还不行。照上司的话说,这是相信他们的能力,把那么一大片楼盘,交给她们全权负责。不过,真正全权负责的是她的上司经理李天翊,她只不过是李天翊的助手,也就是经理助理。而这个李天翊,则就是董金芝口中说的那个很烦的家伙。李天翊每次要应酬的时候,总把陈晓娴带上,一来因为她是分配到这里的所有女员工容貌仪态最出类拔萃的,又因为工作中打交道最多,最熟。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李天翊知道她跟董金芝的关系很好,所以总想多点时间从陈晓娴那里了解一些董金芝的情况。因为董金芝被称作是公司里的第一美女,甚至被谣言称是古城第一美女,所以,即使是身为经理,李天翊也是很小心翼翼地去靠近董金芝。 第22章 通过上次跟董金芝一起吃饭以后,他了解到,董金芝是那种难以接近的人,后来请她唱歌。她去了,但只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坐在那里时,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叫她一起唱歌,她也只是笑着说“不会唱”。即使在走的时候,他要送她,也被婉言拒绝了。 这直让李天翊觉得,董金芝就像一座庄严肃穆且富丽堂皇的王城,要攻下这座王城,没有很高超的战术是绝对不行的。于是,从那以后,他不再贸然地接近她,而是先从其他的地方了解一些情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陈晓娴就成了他的情报源。因为有求于人,他反而得把身份降低一点,陈晓娴倒成了他的上司。不过,花这么大的心思去泡妞,可见这位经理是相当的执着了。 一星期来,两个应酬。对付那些“重生死轻大义的英雄好汉”们,陈晓娴算是使尽了花招,终于是把他们给弄得服服帖帖的。最终,用低价签下了那块地的终生使用权,老板得知此事后,给他俩每人发了一万块钱的奖金,以作鼓励。 有这等好事,陈晓娴就想着让人恭喜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董金芝,遂就打电话给她。 谁知,电话接通后,不等她开口,就听董金芝说:“恭喜呀!” 陈晓娴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说:“恭喜什么呀?陪那帮地痞流氓吃饭吃了两次,我算是经历了这一生中最除恶的事情。我的精神受到严重的创伤,一万块钱够什么呀?” 董金芝说:“知足吧你!才到那里一星期就立了那么大的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晓娴装作很痛苦的样子说:“哎哟,不行了,你快来救救我吧!这个地方就跟地狱似的,我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行了,行了,别得了便宜卖乖了,”董金芝了解她,知道她是装的。 陈晓娴依然装下去说:“哎哟,你真狠心呐,竟然见死不救……” “好了,收起你那套吧。明天就是星期天了,还是想想明天见了那位无闻大师怎么办好吧!”董金芝说。 一听这话,陈晓娴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工作一忙,竟然把那件事情给忘了,唉呀!糟了,真的不知道明天怎么办才好。一星期前也没有觉得事情这么难办,可到现在,怎么觉得那就是件特别困难的事情,甚至比起那帮“江湖中人”更难对付。 董金芝说:“好了,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打扰你了!” “金芝姐,金芝姐,先别挂!这次我真的会死定的,你得帮我想想,明天见着了以后怎么办?你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啊!”陈晓娴一脸焦急地说。而在旁边的李天翊听到了,知道她在跟董金芝通电话,表现地尤其感兴趣,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试图能听到些什么。 “呵呵呵……”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虽然是通过电话传过来的,但依然如银铃般动听。而董金芝的这种笑声,李天翊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以至于听到时,他直觉得一阵陶醉。虽然他听到的声音很小,但依然能陶醉的如同喝了半斤二锅头一样。 董金芝笑着说:“怎么,犯难了?” 陈晓娴急忙说:“唉哟,金芝姐,你就别埋汰我了,赶紧教教我怎么办?” 董金芝说:“行了,行了,你下了班就赶紧回家,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陈晓娴高兴地说:“你真是我的亲姐,我爱你!”说着,竟对电话“啵”地亲了一口,遂后,挂掉了电话。 第23章 “明天你们去哪里?”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陈晓娴吓得心里咯噔一跳,回过神来,知道是李天翊站在后面。转过头,如狂风暴风般指着李天翊的鼻尖大声训斥:“你干嘛鬼鬼祟祟地站在人家的身后?”此话一出,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说:“哦!原来你是在偷听我们讲话,小心我告你侵犯别人的隐 私。” 李天翊一向怕陈晓娴这套,吓得一脸铁青说:“没那么严重吧?” 陈晓娴看了看表,马就要下班了。两手叉腰,摆出一副“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说:“念你初犯,这次就放过你一马,下次再被我逮到话,绝饶不了你!”说完,转过身,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 李天翊见她收拾东西要走,笑着问:“你们明天是不是要一起游玩?我带你们去好不好?”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东西,陈晓娴回头对李天翊说:“别瞎猜,我们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少儿不宜,不能带你去?” “少儿?不宜?”李天翊重复说了这几个字,不禁叫苦,不想为了泡妞,不仅把身份降了下来,就连辈份都给一并降了下来。 陈晓娴又看了看表说:“好了,下班了!”说着,便走出了办公室。 从公司出来后,直接坐车回了市里。 回到家时,董金芝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分开了一星期,姐妹俩再见面时,不免流露出许多激动,站在门口就来了个深情的拥抱,但立即又分开了。主要是怕被街坊邻居看到后误以为是别的什么,更因为,这样抱一下就够了,不必再深情。若是再深情一点,就真的成了别的那什么了。 陈晓娴打开门,两人进了去。 董金芝边坐下边说:“我让人转交给了他一封信,要他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大慈恩寺的旁边花园里的凉亭里等,到时候我们就去那里找他。” 陈晓娴给她们各自倒了一杯水,交一杯递到董金芝的眼前说:“见到他之后怎么说?” 董金芝说:“就按说好的,先向她道歉。他是个礼很重的人,他一定会笑着对你说没什么,接着,会拉一个比如‘孰能无过’之类的道理。如果他真这样说了,他就真的不是陈维,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陈维的记忆。” 陈晓娴问:“那要是他是陈维的话会怎么说?” 董金芝说:“如果他真的是陈维的话,他会说‘没关系’或者‘没什么’,但说这些话时他不会笑着对你说,因为他很愧疚,以他对你的了解,他不会相信你会退一步跟他道歉。” 陈晓娴一饶有兴致地看着董金芝说:“金芝姐,你学什么专业的,怎么分析的头头是道儿的。” 董金芝笑了笑说:“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经济系。不过,也不知怎么的,最近一段时间跟那个无闻大师聊天之后,觉得真的学到不少。” 陈晓娴将信将疑地说:“有那么神吗?就跟真的得道高僧一样?” “不信啊,你去试试!”董金芝笑着说。 第二天,他们如约来到了那个亭子。 远无地就看到了玄奘已经到了,他正坐在那里看书。 只差十几米,就走到了,可是,陈晓娴却停了下来。 董金芝问:“怎么了,晓娴?” 陈晓娴难为情地说:“我还是觉得不应该跟他道歉,万一要是他是的话,那我不是……” 第24章 “你还能吃亏了呀?”董金芝笑着打断了她说:“行了。” “可是……”陈晓娴话没说完,就又被董金芝打断了。 “行了!”董金芝从包里拿出一张笔和一张纸并给陈娴晓说:“你把这个放到你的包里面,要是到时候他还不承认的话,你就想办法让他照着相片上的那两行字抄下来。没有记忆没关系,只要他写的字迹对就行了。” 陈晓娴惊喜地说:“行啊你,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董金芝笑了笑。 陈晓娴说:“那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呀,如果不是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呆会跟他道了歉之后再说什么。” 董金枝笑着说:“好了,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陈晓娴把纸和笔装进包里,看了董金芝一眼。董金芝朝她点了点头,她转身向那个亭子走去。看着亭子里她的背影,每走进一步,她的心里就越忐忑。 听到脚步声的玄奘回过头,一看是陈晓娴,又左右看了看,站起来问:“这位女施主,约僧的不是那位女施主吗?” 陈晓娴百感交集地坐到他的对面,吞吞吐吐地说:“是我,是我让金芝姐约你来的。” 听了这话,玄奘安份地坐下来。他微笑着说:“不知女施主约我来有何事?” 陈晓娴强挤出一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笑容说:“那个,前面两次的事情……” 玄奘看着她的脸在不不断地扭曲,心里也为她着急,到底想说什么? “前面的事情,我想向您道个歉!”却不知陈晓娴从哪里来的勇气,竟顺畅地说了出来。 但她说完后,看到的是玄奘呆在那里看着她,她赶紧说:“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我没有这么想过你会原谅我。”说着,她从包里把照片翻出来,递给玄奘,笑着说:“你看,你跟他真的很像。” 玄奘接过照片,看了好一阵子说:“这个,不就是贫僧要那位女施主还给你的吗?” “嗯!”陈晓娴点了点头说:“你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很像。” 玄奘笑着说:“贫僧也感到很奇怪,世间怎么会有与贫僧如此相像的人呢?” 陈晓娴说:“是啊是啊,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有这么像的,对吧?” 玄奘笑着点了点头说:“那女施主这次来向贫僧道歉,莫不是已经找到他了?” “呃……这个,”陈晓娴没料到会引发出他这样的疑问,苦笑着说:“没,还没!” 玄奘又问:“还是已经有了他的消息?” 陈晓娴摇了摇头。玄奘双掌合十,闭起眼睛为她祈祷:“阿弥陀佛,希望女施主能早日找到意中人。” 陈晓娴看着他清晰的眉目间露出的慈祥,不禁想起了她跟陈维的往事,一幕幕如过场一般浮现在眼前,感觉又竟是那样的真实。甚至,一度地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陈维,但内心理智的那一角喊着“他不是他不是”。 祈祷完后,玄奘看着发呆的陈晓娴说:“女施主!” 陈维一向是叫她晓娴的,但眼前这位却一句“女施主”,如同从天上跌落到谷底一般将她从美丽的回忆中唤醒过来。 玄奘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相信女施主一定会找到意中人的。” 陈晓娴笑着说了声“谢谢”,自此,她竟然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上,竟然再也没有一点陈维的影子了,只是样子很像罢了。他光亮的秃头,身上破旧的袍褂,还有眉心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玄奘把照片还给陈晓娴说:“照片,还给女施主。” 陈晓娴接过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人说:“他人很好,也像你一样高大。虽然他找工作四处碰壁,但我知道,他很有才华,只是别人看不懂他而已。与世人相比,他就像是站在高山上,而我们,只是站在水平面上,要看到他,不仰视是不行的。” 玄奘赞许地说:“果真不凡呐!” 第25章 陈晓娴又笑着说:“他写的字很漂亮,你看!”说着,她把照片后面的那两行字拿给给玄奘看。 玄奘笑着说:“贫僧已经看过了,字里行间确非凡俗之气。” 陈晓娴笑着说:“您是得道高僧,若您见了他真人,我肯定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玄奘笑着说:“能交到这样的君子,贫僧求之不得!” 陈晓娴高兴地说:“如果哪一天我找到了他,我一定会告诉他无闻大师想跟他做朋友,我还会告诉他你们有多么像,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玄奘微笑着看着陈晓娴,化解了以前的误会,也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了,无闻大师,您写字怎么样?”陈晓娴突然问。 玄奘笑着说:“贫僧拙笔,不善书写。” 陈晓娴笑着说:“不能吧,我不信!”说着,她从包里拿出董金芝交给她的纸和笔给玄奘说:“您写两个给我看看!” 玄奘推让说着说:“不行,贫僧写的不行。”他笑着,很容易让人理解成他在谦虚。 “来嘛,就试试嘛!”陈晓娴竟撒起娇来。 对此,玄奘颇有惧意。他说:“好吧,那贫僧就献丑了。”说着,就拿起笔,将纸放平。却没有及时下笔,突然问陈晓娴:“写什么?” 陈晓娴想了想,把照片后面的那两行字给他看说:“就写这几个字吧!” “好!”玄奘立即下笔,一笔一画地写出来。 陈晓娴的心揪得紧紧得,看着他笔下的字一笔一画的显现出来,却又突生起一股矛盾。证明只会有一个结果,也只有两个可能。是,不是?但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她希望的是哪一种结果,是,还是不是呢? “好了!”玄奘放下说着,放下了笔,拿起那张纸递给陈晓娴说:“让女施主见笑了。” 陈晓娴笑着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心慌神乱,竟不知如何是好。 玄奘看到陈晓娴异样的表情问:“女施主,你没事吧?”他不理解,给她看了自己写的几个字而已,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陈晓娴突然站起来,把纸、笔还有相片,一把装进包里,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无闻大师,我还有点事儿,我要先走一步。”说完,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看着陈晓娴神情慌张地走开,玄奘一头雾水。未来得及道别,却见陈晓娴已经走远了。 董金芝正坐在小路边的长椅上跟人通电话,她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今天晚上我已经约了人,真的不好意思。”说完,她看见陈晓娴神情慌张,匆匆忙忙地走过去,她打断了电话那头的人说:“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情,先挂了,”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向陈晓娴追去,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她加紧两步追上了陈晓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晓娴?怎么了。” 陈晓娴转身看了一眼停了下来,一脸惊慌的样子说:“是你啊,金芝姐。” 董金芝看她神情不对,问:“怎么了?” 陈晓娴没说话,从包里拿出那张纸和照片给董金芝,自己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 董金芝也跟着坐了过去,看了看玄奘写的,又看了看照片后面的那两行字。她发现,笔迹竟是惊人的相似,根本就是出自一人之手。她惊讶地说:“真的是他?” 陈晓娴六神无主似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董金芝倒觉得奇怪了,先前见她还坚信那和尚就是陈维,怎么现在验明了笔迹又反而又说不确定了。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6章 陈晓娴郑重其事地看着董金芝说:“金芝姐,我真的不知道。跟他说过话之后,我才发现,他跟陈维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他根本就不是陈维。” 董金芝又比对了一下说:“可是这……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写的呀?” 陈晓娴懊恼地摇了摇头说:“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要说现在,事情算是有了一些眉目,但她们始终也想不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而玄奘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她的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深埋在心壤里,她看不清那是颗怎样的种子,必须等。等泪水一次次地灌溉,才能看到它萌芽,才能看到它开枝散叶,才能知道它是花是草。 周日过后,她如同往常一样去上班。一早便打公车到郊区,一进公司便看见李天翊。李天翊见陈晓娴闷闷不乐,上班时总心不在焉的,就问她:“你还好吧?” 陈晓娴没理他,直接坐到自己的办公桌。 李天翊为她倒了杯水放到她的桌上问:“你们昨天去了哪里?” 陈晓娴只是呆呆地没有说话,连电脑也没有开。 李天翊又说:“昨天我给董金芝打过电话了,她说你们在公园里,还说在那里办正经事儿?你们在公园里办什么正经事儿?” “有必要告诉你吗?”陈晓娴终于开口说话了,但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说:“我告诉你,你跟她没戏,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为什么?”李天翊问。 陈晓娴说:“她现在整天跟那个和尚约会,也不知道是想脱离苦海还是想求佛成仙。” 李天翊先是一愣,又笑着说:“怎么可能跟和尚?”又笑了笑说:“不可能的事儿。” 陈晓娴说:“和尚怎么了,你看现在的和尚,抽烟喝酒,吃肉嫖娼,什么事儿不能干呀?说白了,那就是一种职业。和尚?挣了工资养老婆孩子,钱多了就包二奶,别把和尚当成什么好人。你只要记得一点,没有不色的男人。” 李天翊脸上和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疑惑。 “不过呢?”陈晓娴说:“要把她抢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就看你怎么做了?” 听了这话,李天翊喜出望外地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晓娴说:“现在的女人玩够了老套的浪漫,有的女人还是能被那种老套的浪漫感动,但她不是那种女人。要知道,她那样脱俗的美丽里是那种不同于世俗的气质,放在人堆里也是那么显眼,但在她眼里的所以人都没两样。所以,想要跟她好,你先得把自己弄得也不俗才行。”“怎么弄?”李天翊问。 “站好!”陈晓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天翊,李天翊立即端端正正地站好了。 陈晓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相貌嘛,还行!着装,也还凑合,就是差一点儿!” “差什么?”李天翊问。 “气质!”陈晓娴说:“对,就是气质!她更擅长于发掘人的内在美。” 李天翊摸了摸后脑说:“别的什么都还行,房啦车啦都好办,这气质上哪儿弄去呀?” 陈晓娴说:“谁稀罕你的房车!” “不是房车,是房跟车!”李天翊说。 “我知道呀,房车嘛!” “不是房车,是车跟房。”李天翊依然解释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 “车房,不就是房车嘛!”陈晓娴说。 “唉,算了,房车也好,车房也好,我不跟你说了,”他终于还是无奈了,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哪儿弄气质去?” 第27章 陈晓娴笑着说:“我告诉你,那个和尚可不简单,那相貌堂堂,长得就跟唐僧一样,也像他那样高大,眉是眉眼是眼的,最重要的是他有气质。不仅年轻,而且德高望重,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 “有你说得那么好吗?”李天翊惊疑地问。 “不信呐,哪天,我带你看看去。”陈晓娴说。 “就星期天吧,你带我去看,我就不信他能长得那么好,还有什么气质?我倒要看看,他的气质是什么样的,”李天翊说。 “好,就让你跟人家学学,”陈晓娴说。 晚上,他们一同去跟当地的一个地痞去吃饭。那地痞名叫魏梓良,在行里排行三,人称鬼三,在当地黑社会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都叫他“鬼哥”,至于他那个鬼三的名字由来,无从考究,大概是某文盲不识字,把魏字给念成了鬼字,从此,大家就这么叫了。 他们两来的时候,鬼三已经到了,还声言说是要自己请客。至于请吃这顿饭的目的,其实主要是为了跟陈晓娴联络感情,联络感情的目的是什么就不言而欲了,而李天翊则理所当然地成了旁观者,完全是一个陪客。 吃完饭后,鬼三说是让陈晓娴再陪他去卡拉ok,陈晓娴给婉言拒绝了,说自己还有点儿事儿。李天翊在旁边也显得有些尴尬,但念陈晓娴也并非乐意,他说:“鬼哥,要不改天吧,今天晚上我还确实还有点事儿要做?” 鬼三听到李天翊说的话,眼珠子都不斜过去看他一眼,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儿。 陈晓娴笑着说:“要不,改天吧,鬼哥!” 鬼三瞅了李天翊一眼,顿了顿笑着说:“那好吧,就改天吧!” 董金芝跟玄奘又约在音乐广场见面,他们与坐在广场里的许多情人一样,坐一在个长椅上。长椅的旁边载着许多树,是不是法国梧桐就不得而知了,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在意这样的风景够不够浪漫。 董金芝拿出一个字条交给玄奘说:“大师,曾经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人给了我这样一个字条。” 玄奘将那字条打开来看了一眼说:“好字!”再看那字的内容:前生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缘来几时天自知,莫求菩提须变法。 董金芝拿出他曾给陈晓娴写的那两行字说:“大师,这个是您写的?” 玄奘拿到手中,两两比对了一下,不禁惊讶。 “这个是陈维写的!”陈晓晓又拿出那张照片,把背面的字给他看。 玄奘将三个字体又相比对了一番,不难看出,那是出自一人之手。他想起那天陈晓娴让他写那句诗的事情,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董金芝说:“我在今年春天来天西安,第一次进大慈恩寺的时候,我拜菩萨,希望它能保佑我尽快地找到工作。当时,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张纸条,很巧地就落在我的手中,上面写着‘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缘来几时天自知,莫求菩提须变法’。我当时以为是菩萨显灵,到后来,看到晓娴那张照片背后的那两行字时,我又觉得,是陈维,再到后来,看到您写给晓娴的这两行字,我又觉得,是您!您能否告诉我,您到底是佛,是陈维,还是无闻大师。” 玄奘惊讶地看着董金芝说:“女施主,贫僧确不是无闻大师。” 董金芝惊讶地看着他,不想他会这么说。 玄奘继续说:“但贫僧也并非陈维,亦非佛祖。此事说来话长……”他将他来到这里的事情始末全讲给了董金芝听。 董金芝只听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在眼前坐着的是一个从神话里走出的人物,又或者是从历史中走出的人物。但无论哪一样,这种事情都荒谬之极。 玄奘说:“女施主,恕贫僧冒昧。你与那女儿国国王一般模样,贫僧以为此次便是为你而来。” 第28章 听到这里,董金芝更惊讶了,她问:“那陈维呢?无闻大师呢?还有菩萨呢?” 玄奘还继续说:“贫僧不知。自贫僧来此已有两月,确不僧发生此般事件。佛祖要贫僧来这里,是要了却这段红尘事,几经轮回,贫僧只想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从未想过要做其他事情。” 董金芝压根就不信他的这些鬼话,她想起晓娴说是他个花和尚,现在信了。但于此同时,她又觉得一切事情都有些惋惜。她问:“那大师有没有想过要怎样了却这段尘缘?” 玄奘说:“我一直注意女施主,若贫僧没有猜错,女施主尚未找到意中人。” “不错,那又如何?”董金枝诌笑着问。 玄奘笑着说:“贫僧想,佛祖要我来此,是要我为女施主找到意中人。” “为我找意中人?”董金芝震惊地看着玄奘,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原来她跟晓娴一样,都是自以为是地把他当成是花和尚,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本想的那些,都是错的。不过,这种思想在现代是正常的,谁都相信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谁也都相信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在此时,她的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一股爱慕,她发现了一只灰色的乌鸦,或者是绝种好男人。这爱慕使她的怀疑转变成了信任,那种巴不得去相信的信任。世界仅存的一丝美好,任何人都会想去珍惜,虽然这种美好有些牵强,却寄托着一丝的希望。 其实,许久以来,她一直在找自己的意中人。她一直以为,没有人能够真正懂得她,也没有一个她想去懂的人。凭她国色天香的相貌,自然不少人追,但她只是一味地想去寻找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爱情对她来是说是一个没有准确定义的东西,她宁愿找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也不愿意找一个爱她或者她爱的人。 她认为眼前这个人正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但缘份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找到的是一个和尚。不过,和尚在现代看来,不过是一种职业,清规戒律已经不是束缚思想的枷锁。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千年前,她的花容月貌没有打动他,难说在一千年后同样的花容月貌能不能打动他。 陈晓娴跟李天翊回到公司宿舍后,陈晓娴打电话给董金芝问她现在在哪儿。 董金芝说:“在音乐广场。” 陈晓娴:“又跟那个和尚在一起呢?” “跟陈维在一起?”董金芝说。 “陈维?”陈晓娴先是很惊讶,后来又笑着说:“你又没见过他,跟他坐一起干嘛?” 董金芝说:“他们长得那么像,还用见呀?” “你真的跟陈维在一起?”话说到这儿,陈晓娴有些信了。 “哈哈哈……逗你呢,傻瓜!”董金芝大笑着说。 “要死啊你!”陈晓娴生气地说。 董金芝说:“我现在跟无闻大师在一起呢!” “怎么,你想泡和尚?”陈晓娴笑着说。 “是啊,有这想法!”董金芝越说越调侃。 陈晓娴说:“那姐姐你就使出你的十八般武艺,再加上姐姐你天生丽质,国色天香,赁他看破红尘,也要把他再给拽进来。” 董金芝笑着看了旁边的玄奘一眼说:“女儿国国王怎么样,长得跟瑶池圣母似得,赛西施,比昭君的,人家唐僧不也一样没看上吗?” “唐僧,有几个唐僧呀?”陈晓娴说:“再说,你怎么知道唐僧没动心,要不是取经,我估计他早拉着女王结婚生孩子了?” 董金芝又看了看玄奘,故意很大声地说:“得道高僧嘛,都这样。” 第29章 玄奘听她说的话,脸是一阵红一阵紫的,他知道,她的那些话别有肠肺,但他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他也不想知道。那些话,他再听不下去了,只好借故离开。董金芝并有挽留,她需要安静,安静地思考这些离奇的事情,思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 “喂,喂……”电话那边的陈晓娴还一直地叫着,却听不到这边一点儿声音。喊了半天没人应,她只好挂掉了电话。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她向门看去,门没关。李天翊穿着短衣短裤站着外面,手里拎着一瓶酒,笑嘻嘻地说:“刚才是不是跟董金芝打电话了?” 陈晓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身行头,再看了看他手中的酒问:“想干嘛?” 李天翊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引以为然,笑着说:“睡不着,想跟你来聊聊?” “好啊,进来吧!”陈晓娴说。 两人进了房间,陈晓娴看着他手中的酒瓶问:“你还喝酒?” 李天翊笑着说:“那当然了,男人哪能不喝酒呢?” 陈晓娴脑子里无端闪过一个词——“借酒消愁”,她伸出手说:“拿来,给我喝点儿!” 李天翊惊疑地看着陈晓娴说:“不行,这酒很烈,你不能喝的!” “什么酒不能喝呀?”说着,不由分说地从李天翊的手里把酒抢过来,揭开盖子就往嘴里灌。狠狠地灌进了一大口,只觉得酸、辣、苦、香、甜等各种味道一并入喉,也不知这些味道究竟混在一起是什么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味儿? 她并不是没喝过酒,只是到现在才体会出酒里竟然还夹杂着这么多的味道。好像就是这样,明知道它是苦的,却抵不住它芳香的诱惑,明知道它是酸的,却更想相信它是甜的。直到入到喉咙里才知道,只有酒味。却已经被酒味熏得亦幻亦真,分不清是苦是甜,是酸是辣,只觉得徜徉在那种感觉里,很美妙。可以目空一切,可以不管不顾。 郭沫若曾这样评价李白:酒入豪肠,三分化作剑气,七分呼为月光,秀口一吐就是半个大唐。都知道李白是个酒鬼,自此,陈晓娴才知道李白为什么那句写出那样好的诗,因为他老是醉着的。 看着一口接一口的陈晓娴,李天翊既然佩服又担心,于是上前从她的手中抢过酒瓶问:“晓娴,你没事儿吧?” 只见陈晓娴醉眼迷离地说:“能有什么事儿啊,拿来,再给我喝点儿!” “我的白兰帝呀,我刚打开还没喝一口呢,就被你喝得只剩这么点儿了,”李天翊心疼地看着只剩下瓶底的酒说。“呃”陈晓娴打了个膈说:“小气鬼,不就是一瓶酒吗,喝完了,明天我赔你就是了?” 李天翊赶紧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没多久就灌了个精光,倒拿着酒瓶得意地说:“没了!” 但这时,陈晓娴已经爬着一动不动了。 他把陈晓娴抱起来,放到床上,转身欲走。 “不要走,你不要走!”身后的陈晓娴说。 李天翊转过身来看陈晓娴,却发现她并没有睁开眼。只见她满脸通红,嘴里却不停地说:“不要走,陈维,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原来一向看似坚强,快乐无悠的陈晓娴的内心却是这要的脆弱,甚至,跟陈维分手那么久,竟然没有露出一点儿伤心的样子。她每天都在偷偷地将那些伤心藏起来,这么久以来,竟毫无发觉,在那看似夸张的可爱背后竟已经筑一起座宏伟地伤城。 第30章 她紧紧地抓着李天翊的手,梦里是与陈维分手那天的情景,不同的是,陈维先走了,而她死死地拉着陈维的手,乞求他不要走,她甚至用上了女人的法宝——眼泪,流了很多,多得连睫毛都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但这仍然不能打动陈维。突然,他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换的,竟变成了僧袍,也不知什么时候头上戴着毗卢帽,他又变成了无闻。吓得她赶紧收了手,泪也一并止住了。 埋在心里的那颗种子得到了这些泪水的滋润,终于萌了芽。 李天亦见她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揉了揉被她捏得挺疼的手腕,想了想,他拔通了董金芝的电话。 “喂!”董金芝的声音很低沉。 李天亦笑着说:“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董金芝说:“睡不着,你有什么事儿吗?” 李天翊笑着说:“哦,晓娴刚才喝了很多酒,刚睡着。” “……”董金芝愣了半晌后才问:“她现在怎么样?” 李天翊说:“没事,刚睡着,只是,我刚才才听到她说已经跟陈维分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董金芝说:“已经两个月了。” “那陈维呢,他去哪里了?”李天翊问。 董金芝说:“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陈维,也没有听她说起关于陈维的事情。只是最近才听她说……” “听她说了什么?”李天翊问。 “她跟我说了她跟陈维的故事。” “哦,”李天翊语重心长了哦了这么一声,顿了顿说:“董金芝,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挂记!” “哦,”李天翊终于不知道除了说起陈晓娴的事情以外,还能说其他什么事情。 董金芝却先说了:“我认识大慈恩寺里面的一个大师,要不,让她跟那位大师聊聊,相信她很快就能想通的。” “好啊,”李天翊心里在猜想着,她说的是不是陈晓娴说的那个和尚,倒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看看那位大师究竟长得什么样,看看他有什么样的气质。 第二天,陈晓娴被闹钟吵醒了,洗脸刷牙后,换了身衣服像平时一样去上班了。 李天翊还是早她到了一步,见陈晓娴,李天翊就笑着说:“喂,酒鬼,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陈晓娴被他么一说,才想起昨天晚上喝了酒的事情。她不置可否地一笑说:“托您的福,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李天翊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可是你醉酒后讲了那么多话,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我说了什么?”陈晓娴完全不记得,以为是凭空捏造的。 李天翊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陈晓娴脸色顿时一沉,想起昨天的事情。印象中,自己像是这样喊过。她指着李天翊的鼻尖说:“李天翊,要是你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完了!”李天翊又换作一副恐惧的表情说:“可是我已经告诉别人了怎么办?” 陈晓娴顿时气得头上的青筋暴现,她气冲冲地走到李天翊的跟前问:“你告诉谁了?” “哈哈哈……”李天翊大笑着说:“平时见你一副开心快乐的样子,想不到还有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啊!” 陈晓娴更加生气了,她的私事从来都不会向公司里的任何人说起。就一回,说露了嘴,跟李天翊说起了她跟陈维的关系。当时,李天翊还嘲笑她说:“那家伙是脑袋被门挤了吧,连你都敢要?” 但李天翊却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大笑之后,一切都还恢复正常。其实要说起李天翊,在遇到陈维之前,她确实还觉得李天翊是个不错的对象。那时候刚进公司,有个帅哥上司,女同事之间总少不了些事事非非。竟有传闻说李天翊喜欢陈晓娴,为此,陈晓娴高兴得几天都没睡好觉。但高兴归高兴,喜欢帅哥跟找对象是两码事儿。之后就遇到了陈维,从此,李天翊在她的心里也只能算颗菜了。后来,董金芝来了,倒把李天翊迷得是神魂颠倒的,谁承想,董金芝是一座冰山,除了陈晓娴能够那样厚颜无耻地跟董金芝把关系搞得不错,其他人连门儿都没有。至于李天翊,董金芝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后来,陈晓娴升做了经理助理,李天翊就跟陈晓娴关系搞得不错了,目的是接近董金芝。就连董金枝的电话号码也是从陈晓那里得知的。 第31章 不过,李天翊是那种特自信又特急燥地人。刚要到董金芝的电话号码,就打过去约吃饭。被拒绝了许多次之后,终于没有办法,只好求陈晓娴。陈晓娴勉为其难地跟董金芝说了些什么,董金芝这才答应跟他吃饭。吃过饭以后,又约去卡拉ok,背后找陈晓娴再施加点压力,董金芝那次算是去了,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这让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失败。 男人的失败往往就那么几个方面,得不到心爱的女人,事业的不成功,李天翊偏是那种不肯服输的人。在哪里跌倒,他非要在哪里爬起来,事业是如此,女人也是如此。他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融化那座冰山,一定会攻下那座富丽堂皇的王城。 陈晓娴不再搭理李天翊的无趣,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李天翊说:“星期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空!”陈晓娴想也不想,头也不回地说。 李天翊笑着说:“星期天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不去!”陈晓娴真是惜字如金,但这却是最有效的。 “那我的酒呢?”李天翊倒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说:“喝了我的酒就这样算了?” 陈晓娴怒起心头,直勾勾地瞪着他说:“赔你!” 李天翊起初并没有察觉这表情所是一种前兆,故意理解错意思说:“那说好了,星期天陪我喝酒。”直到说完,他才发觉那眼神那表情,就如同狂风骤雨前的征兆一样,明显觉得有些燥闷,他赶紧溜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半时,他想起陈晓娴说过要带他见那个和尚的事情来,他隔桌相问:“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见那个和尚吗,什么时候?” 陈晓娴想起来,倒是有这么说过,不过现在感觉起来那时候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而到现在,竟然觉得有些不情愿了。 李天翊又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那个和尚?” 陈晓娴思忖半时说:“星期天吧!” “好!”李天翊堆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 半时,李天翊又问:“你不会是带我去寺庙里吧?” “要不然你怎么见到他?”陈晓娴反问。 “呃!”李天翊强笑着说:“不太好吧?” 陈晓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问:“最好是你别去见了,我也省些事儿?” “不行!”李天翊倒急了,他说:“那么厉害的情敌,我怎么能不见呢?要不然我怎么能把董金芝从他的手里夺回来呢?” “嘁!”陈晓娴不屑一顾地说:“就算没有那个和尚,你也没有多少机会。像你现在这样白痴,她一辈子也不会注意你的。” 第32章 李天翊丝毫没有被击倒的迹像,反而更自信地说:“董金芝是我一生的理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追到手,你说这些话根本打动不了我的决心。” 陈晓娴不置可否地一笑,不知道是对于他这种死皮烂脸的精神所不耻,还是对他那样坚持到底的精神所不屑。但无论怎么样,在她的心里,李天翊永远都只能是棵菜了。 一恍又是到了星期天。 董金枝挎着背包从宿舍里走出来,拔通了陈晓娴的电话。 “喂,金芝姐,这么早啊!”能明显听到陈晓娴还打着哈欠说话。 董金芝笑着说:“猪啊你,现在还没起床。” “昨晚上网聊天来着,很晚才睡,”陈晓娴说。 “行了,我先去找无闻,你们一会儿直接去大慈恩寺。” “去那里干嘛?” “是你骗李天翊说要带他去见见无闻的吧!” “哦,天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谁骗他呀,我就准备今天带他去的。” “那就好了,一会儿你带他去寺里就行了。” “不好吧,在和尚庙里跟和尚约会,不会亵渎神灵吧?” “行啦,别贫啦,不乐意的话就别去,看李天翊能放过你?” “哼!我怕他?就不去了,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行了,别说没用的了,我先去了,你们一会儿来啊!” “好!”陈晓娴懒懒地挂掉了电话,准备再睡一会儿。谁承想,刚眯起眼睛,电话又响了。气得她把头捂在被子里,以为这样,就听不到了。但不知是被子太薄还是手机声音太大,依然很吵。这时,她发现,其实她一直喜欢的那个手机铃声原来很难听。 她不耐烦地摸到电话,按了接听,凶巴巴地就冲那头喊:“谁呀!” “呀!”那边当时一愣,半时,又说:“陈晓娴,你造火药呢!说话那么大声,吓人啊!” “你谁呀!”陈晓娴听出是李天翊的声音。 “李天翊!”李天翊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跟猪似的,现在还没起床呢!” “你起那么早赶着买菜去呀?”陈晓娴说:“什么事儿,说。” “今天星期天了,你说过要带我去见那个和尚的,怎么你倒先给忘了,”李天翊说。 陈晓娴真怕了他的那股子认真劲,近乎妥协的口吻说:“改天吧,我家的床今天特舒服,让我多睡会儿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到你家门口了你却跟我说这话,”李天翊那股子拗劲又上来了说:“我不管,你赶紧起来。你要不起来,我直接上去敲你家门。” “你敢!”陈晓娴威胁他说。 “那你就快起来吧!”李天翊得意地笑着说。 陈晓娴爬到窗口拨开窗帘一看,那家伙果然站在门口,穿得人五人六儿的靠在他那辆银色的丰田小轿车上,就跟去谈什么大买卖一样。 他突然朝上面看过来,招了招手,挂掉了电话。 陈晓娴彻底服输了,甩掉窗帘,下了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上厕所,不紧不慢地一项一项进行,还不忘略施粉黛,涂点儿唇膏,描描眉什么的。整个过程下来,用掉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拎上挎包出了门。 第33章 走出门口时,李天翊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时间,问:“将近四十分钟,你在干嘛呢!” “梳头!”陈晓娴得意地笑着说。 “用梳那么久吗?”李天翊惊疑地看了看她的头发,并没有觉得梳得有多好看。 陈晓娴更得意地笑着说:“梳了再梳,梳成这样不行,再梳成那样,最后就梳成这样了。” “那也用不了那么久吧!”李天翊疑惑地说。 “还有化妆!”陈晓娴一边说着,走到车的另一边接开车门。 “唉!”李天翊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车门说:“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呢!” 两人都坐进了车里。 陈晓娴得意地笑着说:“董金芝每天化妆的时间要超过四十分钟,你信不信?” 李天翊问:“往哪儿走?” “直接去大慈恩寺!”陈晓娴说。 “董金芝每天化妆超过四十分钟,你蒙谁呢!据我观察她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见她化过妆,”李天翊自信地说。 “你对化妆很懂吗?”陈晓娴反问一句。 “不是很懂,但化没化妆一眼就看出来了,还用去懂吗?”李天翊说。 陈晓娴笑了笑说:“化妆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最好别瞎猜,也最好别相信你的眼睛。化妆品可以把一个丑陋的女人扮成天仙,也可以把一只狗变成一只熊。” “嘁!”李天翊不不屑了笑着说:“反正我就是肯定董金芝没化妆。” “那她要是真化了妆,你是不是就会放弃追她的梦想?”陈晓娴问。 “要是她真他了妆……”李天翊顿了顿说:“即使她真是靠化妆才会那么漂亮,我也不会放弃,毕竟不是谁都能把自己打扮得那么漂亮,对吧!” “靠!这都骗不到你!”陈晓娴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慈恩寺。 李天翊把车停好后,陈晓娴已经买好了两张门票,一人一张,跟众多的游客一起涌进了这座千年古刹。 打电话通知了董金芝后,董金芝跟玄奘一同出来迎接他们。 玄奘一见到他们便打招呼:“二位施主好!” 陈晓娴一看见玄奘就不由得想起陈维,但她又不能发作,只好强忍着激动,强笑着打了招呼:“无闻大师好!” 而李天翊则显得很惊讶,看这位年轻的高僧,一米八的个儿,非凡的的气质。气宇轩昂?对!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容貌吧。这多少让同为男人的他有些羡慕,甚至惋惜,这样好的相貌却怎么当了和尚? 玄奘见李天翊没回音,疑惑地看了看陈晓娴,又看了看董金芝,她俩都会了意。 陈晓娴看李天翊傻巴巴地望着,强笑着挨紧了他,摸到他的胳膊,用力地拧下去。 “啊!”李天翊痛得叫出声来,不等他责问,便听陈晓娴说:“无闻大师在跟你打招呼呢!” 李天翊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向玄奘赔不是。 玄奘客气地回了他,将他三人请进禅房里叙话。 玄奘泡了壶茶招待他们,这时,四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四个人的相遇,各自的心里都有些百般情结。陈晓娴依然不能把玄奘和陈维分得很清楚,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那个突然消失,这个很巧地就出现了,这样的巧合比世界末日出现的机率还要小。她无法让陈维走出她的心里,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在玄奘的身上寄托了对陈维的思念。 第34章 而李天翊,好不容易有一个和董金芝坐在一起的机会,不仅非常兴奋,更希望这会变成他美好的记忆。但听了陈晓娴造的谣,又不免心生妒嫉,此时的玄奘在他的眼里则是敌人,不过,这样强劲的敌人他是很兴奋的,以至于追到董金芝后他会有更高的成就感。 董金芝呢,似乎真的想要修练到五蕴皆空的境界一般,总是和玄奘在一起。起先,她以为玄奘会被她诱惑,结果却被玄奘感化了,甚至有过剃发的冲动,决心皈依佛门。 但玄奘不会让她这么做的,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好回去向佛爷交差。更因为他的眼前突然灵光一闪,发觉李天翊竟是一表人才,更是眼也不眨地看着董金芝,足见他一往情深。把他和董金芝撮合到一起不是件挺好的事情吗? 陈晓娴见气氛挺紧张,先开口说话了:“上次不辞而别,无闻大师不会怪我吧!” 玄奘笑了笑说:“陈施主严重了!”顿了顿,玄奘说:“对了,听董施主说你近来有琐事忧心,不知可否告诉贫僧,或许贫僧可以为施主分忧解闷。” 陈晓娴惊诧地看向董金芝,却看她会心地一笑,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天翊插上了嘴:“是啊,你跟无闻大师说说,大师学识渊博,一定能帮你化解心里的烦恼。” 陈晓娴更惊诧地看向李天翊,再看看董金芝,感觉像是被他们俩合起伙来诓了似的。 玄奘端起茶壶,给他们倒上茶水。笑着问:“是否有什么不方便?” “晓娴,要不,我们先出去一会儿!”董金芝倒像是挺识时务地说。 “是啊,我们先出去一会儿!”李天亦翊兴奋地说着,竟站了起来,准备跟董金芝一起出去。他心想着,难得能跟董金芝有独处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机会。这样在一旁的陈晓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决心,绝不能让你得逞。 “不用了,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陈晓娴得意地笑着说。李天翊从陈晓娴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用意,瞪了她一眼,又不甘地坐下来。好不容易的一次和董金芝独处的机会,就这让被陈晓娴搅和了。 陈晓娴想了想说:“大师,我最近一到下班的时候就觉得非常烦,没人在身边,感觉自己很孤独。有时候还很害怕,请问大师我该怎么办?” 玄奘思忖片刻后说道:“刚才我从董施主这里了解到你的一些事情,你上班的时候不会让心里的事情影响你的情绪,这固然很好,但下班之后,你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却又没有办法将心里的烦闷释放出来,经过日积月累,自然就会越积越多。” 陈晓娴愣然间发觉真的是遇到了知音人,掩饰地这么好,也被看出来了。 一颗种子的成长不仅需要水的灌溉,还要有阳光的照耀,才会茁壮成长。如果那颗种子已经得到了泪水的灌溉,那么它需要的就是阳光了,这时,玄奘的话,恰似一束阳光照进了陈晓娴的心窗。温暖着心壤,照耀着那座宏伟的伤城。 玄奘起身,从墙角的书柜子里取出一本小小的册子说:“施主的心事,贫僧不便深问。若施主再心烦的时候,可以看看这本经书。” 陈晓娴接过经书,翻开来随便看了看,合起来笑着说:“谢大师。” 玄奘又说:“施主以后可以常来,贫僧愿为施主化忧解难。” “嗯!”陈晓娴笑着点了点头。 董金芝插嘴笑着说:“那无闻大师以后可不得清闲了,我天天来叨扰,已经成了习惯。虽然心里总不好意思,但总是不自觉得就奔这儿来了。以后又多了个晓娴?如果哪天大师真的觉得烦了的话,可别撵我们走哦!” 听了这话,陈晓娴和玄奘都笑了。李天翊也笑了,看着却挺别扭。 第35章 玄奘笑着说:“度一人功德无量,贫僧有幸!”说了这话后,无意间瞟见一直没说话的李天翊,便敛了笑。看了看董金芝,又看向李天翊,又露出慈笑说:“这位施主真是一表人才啊,倒听说施主年纪轻轻就做了公司高管,真是难能可贵啊!” 李天翊受宠若惊,不想这无闻大师竟然注意到了默默无闻地他,赶紧坐直了腰板,露出笑容说:“大师过奖了,看大师也是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寺内高僧,而且大师气度不凡,学识渊博,晚生望尘莫及呀!” 玄奘笑着说:“施主过奖了,贫僧不过略识经书,稍通佛理罢了!” “唉!”李天翊摆手笑着说:“大师过谦了。” “不过,”李天翊站起来,故作学问地问玄奘:“佛家说‘看破红尘’,看大师这样年轻,我想大师一定看破了红尘。但不知道,大师怎么样看破红尘的,大师对红尘的理解又是怎么样的?” 玄奘顿了顿说:“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视观’,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即是,无色,无受赏行识,是为五蕴皆空。目空一切,自然看破红尘。” 李天翊点了点头说:“佛家把所有的事物都看作是颠倒的,看作是不存在的,当作只是意识所定义的结果,但意识又是从何而来呢?按照唯物主义辩证的观点,意识是来自大脑,而大脑则是实体存在的,难道说是意识决定了大脑的存在,才使大脑有了意识吗?” “这……”玄奘遇到了自那烂陀寺回来后第一个难倒自己的问题。 李天翊继续说:“这就像是一个最原始的问题,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鸡蛋?” 玄奘词穷了,想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学过唯物主义辨证的知识,行事只能靠他的那套唯识论。 李天翊越说越得意,他继续说:“地球文明的起源从寒武纪开始已经有三十八亿年了,我不敢猜想,那三叶虫是由意识所生出来的假像?”李天翊站着说话,打心里觉得比玄奘高了一等,倒也是为了让董金芝刮目相看吧。却未承想,玄奘也站了起来,论身高,他自然就比不过,又因为他站起来必然有用意。他可能是害怕了,害怕玄奘会辩出一套惊世骇俗的说法,顿生出无限自卑感。 玄奘说:“这位施主真是博学多闻,但贫僧以为,人生不过百岁寿,论起生命起源太遥远。人类有多少年的文明,亦如是。人生之百年,虽长犹短,生之为物欲,死之无所留。朝露不过瞬息,电光不过眨眼。常言道:尺壁寸阴。终须一死,又何必为争身外物而劳心?” 李天翊觉得自己又矮了许多。 玄奘继续说:“佛家不过是讲于世人一个道理,名利乃身外物,而修持六度,求无上菩提。人之生者,或为己,或为人。我佛慈悲,济世渡人,故佛为人生。” 李天翊坐下来,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盲人瞎马。与佛家比,他那套唯物论根本不值一提。虽然谁都知道科学能战胜迷信,虽然比起佛学,人们更相信科学,但他始终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自己竟然无言以对。或许是科学发展观强烈的现在摒弃一切的封建带来的问题吧? 封建时期会有继承香火和光宗耀祖的观念,到了现代,几乎见不到哪个家族里还会有这样的观念,甚至计划生育的实施让人都不敢生了。生活规律的限制让那些白领没时间生,更谈不到传宗接代的事情。看现在天下,哪个姓氏不是瓜瓞绵绵、桃李满天下?这种情形下,根本不需要考虑后代给不给自己争光,也不必想是不是给祖宗脸上抹了黑或者是光了耀,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从这方面来讲,佛家的学说恰就给当代人的心里一剂猛药。佛家主张个人活得有价值,个人活得洒脱安逸。这样,也就像马克思预言的共产主义体制的社会更趋进一步,倒是有功无过。那时候谁也不争什么世界第一,男人不用成为女人与金钱的奴隶,这样直到世界上只剩下一对男女,再次繁衍人类,再次开启新的人类文明。 36 第36章 听了两人的辩论,董金芝却难得地对李天翊刮目相看了。 玄奘见李天翊无言以对,坐下来,笑着说:“听施主刚才所讲的唯物主义辩证观点,贫僧才疏学浅,想向施主讨个人情,能否借些书给贫僧?” 李天翊惊讶地看着玄奘,心中暗惊,果然是大宗师啊。 玄奘见李天翊没什么表示,尴尬地笑笑了笑说:“贫僧冒昧了!” 陈晓娴和董金芝同时看向李天翊。 李天翊这才反应过来:“哦,大师您误会了,我那里的书多的是,改天我亲自给您送来。” 玄奘笔逐颜开,说:“不敢叨扰施主亲自送来,方便的话,贫僧何时去取吧!” “不用了!”李天翊摆手笑着说:“要不,我看下午我就给您送来。” 玄奘见他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不便说什么,赶忙道谢。 这才没多久,就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玄奘本想留他们在寺里用些斋饭,但李天翊却硬要请他们出去吃。玄奘见留他们不住,便也没跟他们一起出去。他们三人不肯留下,玄奘也不便强求,只好让他们出去了。 李天翊倒是挺仗义疏财,载着陈晓娴和董金芝直接开到了一家三星级酒店门口间停下车。 知道了他停下车是为了在那里吃饭,陈晓娴故作惊讶地说:“你没搞错吧,李经理!吃个便饭要用这么大的排场吗?” 董金芝也劝他说:“是啊,李经理,前面有小餐厅,我们去那里吃就好了。” 李天翊却笑着说:“难得在一起吃饭,我必须珍惜,让好让日后有个美好的回忆不是,”说着,还别有用心地看了董金芝一眼。 但董金芝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眼神里的别有用心,坚持说:“不用那么破费了,随便吃点儿什么东西就行了,”陈晓娴倒发觉了,只是在一边偷笑。 李天翊暗送秋波不成,觉得挺尴尬万分,只好听了她们的话,开到前面的一家小餐馆门前,停了车。 董金芝和陈晓娴刚下了车,餐馆里便走出来一个服务员来接待她们,看到李天翊的车挡了门口,忙说:“先生,这里不让停车!” 李天翊刚推开门,听到这话,站出来左右看了看,在马路的另一边找到了块空地,又钻进车里把车停了过去。 当他停好车进了餐馆,坐下来的时候,她们俩还没有点菜,只是在那里有笑有声地说着些什么。见李天翊来,两人都敛了笑,闭口不语。 董金芝把菜单递给李天翊说:“李经理,你点菜吧!” 李天翊笑着摆摆手说:“我不会点,你们点吧!” 董金芝又把菜单交给陈晓娴说:“那晓娴,你点吧!” 陈晓娴毫不客气地接过菜单,翻开了细细地看。 李天翊笑着对董金芝说:“你总是叫我李经理,显得多生分呀!你直接叫我天翊就行了。” 董金芝愣住了,看了看陈晓娴。 陈晓娴视线只放在菜单上,却插来一句:“什么生分不生分的,人家跟你还不熟呢!” 第37章 李天翊先是不满地瞅了陈晓娴一眼,但反过来一想,还真是像她说的那样。他们根本都不怎么熟悉,就吃过一次饭,气氛都却很严肃,一起去过一次歌厅,半路里她就走了。算起来,她从进公司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他们之间交淡的字数屈指可数。跟别人可以一回生二回熟悉,跟董金芝的话,没个十回八回,肯定熟不了。 就这样,在依然不怎么愉快的气氛里随便吃了一顿午餐。好在有陈晓娴在,才不会使气氛显得尴尬。 送陈晓娴和董金芝回去的之后,董金芝提醒李天翊说:“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无闻大师送书的事情!” “呀!”李天翊拍了拍脑门,笑着说:“要是你不提醒,我还真给忘了!” 董金芝付之一笑,这一笑像春暖花开一样暖和了李天翊的心田。回去的路上,一直美得合不拢嘴,甚至还高兴直哼起歌: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但他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甚至比起路边铺子放在外面的的音响声音更大,或者听得更明显,这可能就是噪音跟音乐的区别吧。音乐的声音再大,人们也不会觉得吵,甚至会觉得安静,但像这种五音不全的噪音,声音再小都会让人觉得吵。细说起来,这也可能是那天为什么董金芝在歌厅里只坐了一会儿就走的原因罢。 他不顾路边行人的视线,一直哼着歌到了家门口。上楼去搬了整整一箱的书,却依然不知疲倦地哼唱着,毫不避讳路过的人看他是用怎样的视线。 到了大慈恩寺门口,李天翊终于停止唱歌了,佛门乃清静之地,严肃喧哗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又想,为了把书送进去买张门票,未免有点不划算。于是到了门口头望了望,一个小和尚走过来,他拉住那个小和尚说:“小师傅,麻烦您给无闻大师带个口信,就说我给他送书来了。” 小和尚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施主请稍等,小僧这就进去通报无闻大师。”说罢,转身又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玄奘满面笑容急步走来,走近了,笑着说:“有劳施主了。” 李天翊笑着说:“大师客气了!” “请施进去饮杯茶!”玄奘说。 李天翊摆手笑着说:“不了,不了。” 玄奘笑着说:“李施主不用客气,贫僧还有些话想对施主交代一下!” “哦?”李天翊惊疑地看着玄奘说:“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玄奘会心笑着说:“贫僧看得出施主对那位女施主一往情深,贫僧是想为施主出出主意。” 李天翊摸着下巴猜想,这和尚到底什么意思? “请!”玄奘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天翊虚头八脑地跟玄奘进去了。 玄奘照例泡了壶茶,两人在桌子两边对坐下来。 玄奘笑着说:“李施主对那位女施主一往情深,贫僧看得出来。董施主有菩萨心肠,是个难得的好人。女施主自幼双亲亡故,一直过着孤苦零丁的日子,性向孤僻,所以会显得很难相处。” 李天翊听了这话,不由心里一凉,先前兴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董金芝的理解,他甚至能切身地感受到董金芝每天面对着家里四面墙壁的感受。 玄奘继续说:“女施主几次三番要求贫僧收她为弟子,但贫僧看得出,她六根未除,尚且倦恋红尘。所以贫僧并未答应她的请求。”说着,玄奘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继续说:“女施主与贫僧有相同的遭遇,自幼无双亲。所以贫僧能体会得到,女施主要作贫僧的弟子并不是为了清静,相反,是为了习惯孤独。她需要的是一个家庭。” 第38章 李天翊听了这番话,发自内心地觉得愧疚。他并没有试图去理解过董金芝贸然地请她吃饭,贸然地请她去卡啦ok唱歌,这些场所对这样一个女子来说太喧嚣了,根本找不到属于她自己的一块地方。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董金芝一个家,给她温暖,不再让她饱受孤独的煎熬。 从大慈恩寺出来的时候,李天翊显得忧重重地,脑袋里反复地响起玄奘说的那句话:她是为了习惯孤独,她需要的是一个家庭。 开车回到家以后,他再也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电话响了也不接。到了晚上,灯也不开,就这样反复想着。直到夜深人静,直到他终于有了一点孤独的感觉。 第二天,如同往常一样去上班,但陈晓娴破天荒头一回地比他先到了。 “这么早啊!”李天翊惊疑地望着陈晓娴,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陈晓娴却看也不看地说:“不是我早了,是你晚了!” 李天翊看了看表说:“不晚啊,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陈晓娴诡笑地看着他说:“你以前可从来都是早早地就来了,怎么,昨天晚上美得一直没睡着觉?” 李天翊愣了一会儿,笑着说:“什么美得没睡着觉。”说完,再不看陈晓娴。 陈晓娴反跑过来说:“人你也见到了,说说吧,什么感想?” “什么什么感想?”李天翊没明白她的意思。 “哎呀,”陈晓娴惊讶地说:“不是让你见了无闻了吗?让你观摩一下,人家的气质是什么样的,你倒好,在人家面前臭显摆,结果被人家给钉死了吧!” “这个呀!”李天翊恍然大悟,笑着说:“那个无闻真的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至于气质嘛,我看我是永远都比不上了。” “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呀!”陈晓娴疑惑地问。 “另外呢!”李天翊洋溢着一脸笑容说:“从今天起,我正式撤销你的工作,以后情报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撤我的职?”陈晓娴一下子急了:“凭什么?” 李天翊憋着得意地笑说:“因为呢,我已经找到一个更可靠的情报员!” “情报员?”陈晓娴一脸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天翊得意地说:“昨天我给无闻大师送书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关于董金芝的情报,可比你给我的那些情报有用多了,所以呢,这件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靠!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开除了呢!”陈晓娴虚惊一场,但转念又一想:“不对呀,那和尚什么意思?他干嘛要告诉你那些?” 李天翊故作神秘地说:“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是秘密!” “不说算了,瞧你得意的样儿,”说着,陈晓娴鄙夷地看了李天翊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生日?对,就是生日,”李天翊想了好久,大叫出声。 陈晓娴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说:“吃错药了吧你!” 李天翊问:“董金芝生什么时候?” “你问这个干嘛?”陈晓娴好奇地问了一句,不过立即就反应上来,诡笑着说:“哦,还来是在打这个主意呀,亏你想得出来!” 李天翊急问:“知道就快说呀!” “不知道,”陈晓娴说:“我们才认识两个多月而已,她哪天过生日我怎么知道?” “我打电话让人事部帮我查!”李天翊说着已经把手机握在手心,准备打。 39 第39章 “唉,算了吧!”陈晓娴叹了一声说:“你呀就别白费心机了,你这招根本没用,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李天翊丝毫不听她的话,已经打通了电话。 陈晓娴再不理他,只专心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太好了!”不过半时,李天翊突然又大叫出声。 陈晓娴很不耐烦地说:“你在上班的时候泡妞能不能不要那么亢奋,你这样会影响别人工作的。” 李天翊挂掉电话说:“你说巧不巧,人事查出来她的生日就在这星期三,也就是后天。幸亏我及时想到了,要不然真的要错过这个机会了。而且你知道吗,今年竟然是她的本命年。” “别高兴的太早,小心期望越高失望越大,”陈晓娴阴沉着脸冷笑着说。 李天翊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想了好一会儿,高兴地说:“我有一个计划!”说着,跑到陈晓娴的跟前,坐在她的办公桌上说:“后天晚上……” 转眼,后天晚上已经到了。 总公司里,到了四点半,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董金芝也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总经理突然出来了,对大家说:“今天晚上董事长要来,跟大家开个会,大家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准时来办公室。要大家加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大家体谅,”说完,不顾一片死气沉沉的哀叹声,径直回了办公室。 晚上七点,大家都准时的来到了办公室,各自三三两两地扎成堆儿谈笑风生着。从落地的玻璃窗向西边望,太阳正拖着疲倦的脸向西下沉,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但这时,总经理还没到。 董金芝看了看表,已经七半了,又看了看左右的出口,鬼影都不见一个。别人在那里有说有笑的,自己一个人坐办公桌那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就打开电脑,想玩玩游戏。谁知,显示器里刚出现windows xp的标志时,周围突然一下子黑了。灯灭了,电脑屏幕也黑了。停电了。 “怎么回事儿?”大家都慌张了,办公室顿时乱成一片。 却在这时,隐隐听到有清脆的音乐声从出口传来,是八音盒发出的。办公室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那音乐声在回荡,才听清,是生日歌。渐渐地从出口那里涌来一团火光,那团火光就像是圣主亲临一般,给深陷黑暗的大家带来了光明与温暖。那音乐声,轻轻地抚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才看清,那团光火是插在蛋糕上的几十根蜡烛所出来的,隐约能看到火光的背后一张清秀的脸,他正慢慢地推着蛋糕走来。 当走近些的时候,才看清,是李天翊。 董金芝笑了笑,心想,他专程跑回来为谁过生日,亏他想得周倒。正当她想着时,却发现,李天翊推着蛋糕朝自己走来。她左右看了看,是小王?小李?小刘?……到底是谁? 蛋糕推到她的办公桌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惊诧地看着李天翊。 李天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说:“生日快乐!” 董金芝一下子懵了,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心跳在瞬间加剧到180次每分钟,大脑严重缺氧。 李天翊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笑着说:“忘了吗,今天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 “今天?”董金芝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点,用呼吸还不怎么规律的嗓门发声:“今天,啊!是今天啊!” “生日快乐!”李天翊温柔地说着,他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竟显得那样细致可观。董金芝盯着那张脸,视线久久不能移开,为什么从前没有注意到呢?其实,这真的是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李天翊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第40章 董金芝看着那双如星炬般的眸子,心跳慢慢地放缓,呼吸渐渐地匀称。这时,她发现,同事们都向她涌过来。 小李说,生日快乐,小刘、小王也说生日快乐,所有的同事,争先恐后地对她说生日快乐。总经理从人群中间走出来,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送给她说:“生日快乐!”接着,所有的人也都将自己准备的那份礼物送来。她只是呆呆地揣在怀里,恁他们一个个地往上堆,直到再也堆不下。这时,陈晓娴出现了,她也微笑着拿着一个礼品盒说生日快乐。 此时,她才明白,总经理说得董事长开会的事情原来是这计划的一部分。而所有在场的人,只是在演一场戏,直到真正的主角登场,一切都回到现实。这么大一群人,在演同一场戏,都只是为了给她过生日?她连想都不敢想?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就是自己生日,犹如在做一场梦。 “快许愿吧!”李天翊微笑着说。 她揣着满怀的礼物,看着李天翊其实真的还算英俊的脸,微微地展开眉梢。 陈晓娴把她怀里的礼物一件件地放到她的办公桌上,说:“好了,许愿吧!” 董金芝闭起眼,心里却一直在打鼓,这不是梦吧!也未曾想出什么愿望,怕大家等得不耐烦,她睁开眼,轻轻地吹了蜡烛。 烛光刚熄灭,便听到一片欢呼声与掌声,办公室的灯哗然而亮。她环视周围每一个人的面孔,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地微笑,她们的笑声里都充满了祝福。将视线重新移到李天翊的脸上时,她发现,李天翊还是原来的李天翊,只是在此刻,却觉得在他的身上发着比灯光更明亮的光辉,而且更暖。 她轻轻地说:“谢谢你!天翊。” “不客气,”他微笑着说出这三个字后,笑容立即僵在脸上,呆若木鸡地问旁边的陈晓娴说:“她刚才对我说什么?” “谢谢你,天翊,”陈晓娴斜着眼瞟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表情很无奈。 李天翊突然喜上眉稍,高兴地看着董金芝说:“这回,我们熟了吧!” 董金芝掩口而笑,清灵的笑声传进李天翊的耳中,使他陶醉到了颠峰。不禁激动,终于看到倾国倾城的笑貌,听到动人心弦的笑声。 总经理站到中间,甩了甩手,示意大家安静。 总经理笑着说:“今天允许大家把办公室弄得乱七八糟,但有一点,明天早上一切都得恢复原样儿!” 听到总经理说这样的话,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呼声,却说忭风舞润,随着一片呼笑声后,办公室立即就被弄得乱七八糟得。几个人抬桌大拼成一张大桌子,又几个人找来椅子,搬来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各种食物果品。就这样,开始了狂欢。 两个多小时后,总算是结束了,大家都拖着高兴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家。 最后,只剩下李天翊、陈晓娴和董金芝。 董金芝说:“你们俩先走吧!” 李天翊询问式地看了陈晓娴一眼,试图从她那里知道董金芝想干什么,但陈晓娴也是耸耸肩,也表示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只见董金芝编起袖子,收拾起桌子上的酒瓶纸袋,他俩这才明白她的用意。 所谓人多好办事,他二人谁也不会让董金芝一人忙活,就帮着手,抹桌子搬椅子,收纸袋扔酒瓶。仅用了十几分钟,办公室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送你们回去!”李天翊说着便找了个大点儿的塑胶袋,到董金芝的办公桌旁边,把礼物一个个地往里塞。塞不完,干脆再找一个。 最后,李天翊拎了两大袋,董金芝拎了一小袋,陈晓娴也拎了一小袋出了公司的大门。 第42章 董金芝并没有动,只是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换作一副紧张的面孔。却也不知为何,轻轻地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只等着嘴唇被另一对嘴唇碰触。 古朴的巷子,昏黄的灯光,近距离对站着的两个人,轻轻地一吻仿佛将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两个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成了永恒。 到了星期天,李天翊专程到大慈恩寺去谢玄奘,谁知,董金芝也去了那里。 玄奘一见他来便笑着说:“恭喜两位施主了!” 董金芝会心地一笑。 李天翊也笑逐颜开。 李天翊诚惶诚恐地说:“其实,是大师跟我透了点儿口风,我才……” 董金芝笑着说:“我知道。” “你知道?”李天翊惊讶于她的坐怀不乱,知道了真相竟然还能笑着。 玄奘笑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二位施主既然有缘,何不早日完婚,贫僧也好功遂身退了。” “结婚!”李天翊惊讶地看着玄奘,董金芝也颇有些惧怕,大概都觉得这和尚的思想有些前卫。 不过,李天翊转念又一想,早日完婚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样一来,就早日实现了他心里所想的事情,给她一个家,她也就不再孤独了。这样想着,李天翊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说着,拔腿便跑了出去。人走了,却听他撂下一句话从门外传了进来:等我! 董金芝莫名奇妙地看了玄奘一眼。 玄奘笑着说:“女施主莫怪贫僧闲手你们的事!” “大师,弟子怎么会怪您呢!”董金芝笑着说:“先前,弟子确实没有想过儿女情事,但那次他推着蛋糕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是会心动的。我以为我已经看破了红尘事,殊不知,未坠红尘,如何看破红尘呢!” 玄奘说:“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只用心,一定会找到意中人的。” 董金芝笑着说:“谢大师提点!” 玄奘照例为她倒上了水,两人又继续聊。 不过多时,李天翊突然夺门而入,捧着一束鲜花半跪到董金芝的旁边。 董金芝当时就懵了,惊讶于他这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又惊讶于他出去这么久是为了买一束鲜花。 李天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铂金戒指。他说:“请嫁给我吧!” 董金芝差点儿没晕过去,哪有这种说风就是雨的人。 玄奘虽然同样惊叹于李天翊的动作之快,但还是挺支持他的,毕竟话是他提出来的。他说:“就让贫僧来为两位施主证婚。” 董金芝慌着说:“可是我们才认识三天,这就结婚,未免有点太草率了吧!” 李天翊说:“虽然只有三天,但我感觉已经爱了你三年,三辈子,三个轮回,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让你后悔,我发誓会一生一世对你好,让你一生一世幸福。” 董金芝看向玄奘,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玄奘笑着说:“幸福的得失往往是在一瞬间。” 董金芝会心一笑,再看向李天翊,接过他手中的花。 李天翊喜上眉梢,取出戒指为她戴上。但依然没有起来,他又作起誓的总姿势说:“刚才所说的话,有无闻大师作证,如有违背,叫我天打五雷轰。” 董金芝笑着拉着他的手说:“好了,这台词都被用了多少次了,还来这一套。快起来吧,别起什么誓了,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了。” 第43章 还未站直的李天翊听了这话,又跪了下去,重新作出起誓的动作说:“如果我后悔了,就叫我……”念董金芝说那台词老套了,又努力地想新的词,嘴里还嘀咕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最后,他笑着说:“如果我后悔,就叫我成为你的狗,这样,就可以天天保护你了。” 听了这话,董金芝一时没憋住,笑出声来。 玄奘也笑着说:“李施主果然别有用心啊!” 李天翊也笑着站了起来。 次日,李天翊和董金芝请了假。李天翊带她去见了父母,他的父母见到董金芝后高兴地合不拢嘴,听李天翊说马上就结婚,高兴得更是连眼都睁不开了。心想,儿子整天忙着工作,托人给他介绍对象吧,不是没时间就是他不愿意见面,婚姻的事情可愁坏了二老,现在倒好,自己把媳妇领了回来,而且这就结婚,算了了一庄大事,二老总算是安了心,只等着抱孙子了。 之后,李天翊又买了些请谏,两个一起填,第二天便去了登记结婚了。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公司,见人就发请谏。他的那些同事们个个目瞪口呆得,谁能料到他们不动声色地关系搞得那么好,前阵子还像是谁都不认识谁似的,这才几天工夫,夫妻的架子都摆来发请谏了。 给总经理的时候,总经理的表情惊讶得更是离谱。 总经理勾着李天翊的肩避开了陈晓娴,把李天翊拉到一边小声地说:“你小子在搞什么东西,刚才过完生日几天啊,就结婚!闹着玩呢?” 李天翊笑着说:“什么闹着玩,结婚这种事情哪里能闹着玩儿啊!我都带她见过我爸妈了。你不知道我妈见了她给乐成什么样儿了,哎哟!别提我心里有多美了!” 总经理说:“可你刚泡上人家才几天哪?三天,逼婚也没有你们这么快的呀。”总经理伸着三根手指给他比划着。 李天翊笑了笑说:“我得紧紧地抓住我的幸福,唯恐不快!” 总经理将手从他的肩上拿开,摇了摇头说:“疯了,真疯了!”转过身又是笑脸对着董金芝说:“恭喜恭喜啊!”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后,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漏掉谁之后,他们又出了门往郊区赶。 郊区这边算上陈晓娴总共只有八个人,先给其他人发了之后,后来给陈晓娴发。 陈晓娴见董金芝来,先是姐妹情深地拥抱一会,才疑惑地问:“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董金芝掏出请谏给她说:“吓吓你!” 陈晓娴接到手中翻开一看,顿时觉得周围不断地旋转,一不小心没站稳,董金芝赶紧扶住她。 董金芝笑着说:“至于吓成这样吗?” 陈晓娴瘫坐到椅子上,嘴里嘀咕着:“疯了,疯了,真疯了!”接着是一片哀怨:“这世界怎么变成了这样,怎么一点儿真实感都没了。”说完,鄙夷地瞅了李天翊一看,把董金芝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你们怎么会……”又翻开请谏说:“还……”但就是说不出来。她不信,打死都不信,哪有这样看待感情问题的人呢。 董金芝笑着说:“虽然是有点突然……” “有点突然?”陈晓娴房间将前两个字说得很重,她说:“差点吓死我还叫有点突然吗?” 董金芝依旧笑着说:“虽然突然,但早早地安定下来,也未尝不是什好事呀!” 陈晓娴说:“我劝你考虑清楚,别到时候后悔!” 董金芝拉开皮包,掏出结婚证给她看。 “啊!”陈晓娴再一次被吓到了,她说:“感情这种事情可以当儿戏,结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怎么这么草率呢?”说着,露出一脸焦急。 董金枝笑着说:“放心吧,我有感觉,一定不会有错的。” 第44章 陈晓娴并不相信董金芝的感觉,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事情是他们自己的,而且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所能做的就是,转过身去,嗤笑着对李天翊说:“看不出来,有一套啊!” 李天翊笑着说:“哪里哪里!” 陈晓娴说:“现在我也不说什么了,祝你们白头偕老吧!” “谢谢!”李天翊得意于陈晓娴那无奈的神情。 “但有一点!”陈晓娴说:“但凡以后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金芝姐的事儿,我决饶不了你!” 李天翊笑得更得意了,他说:“放心吧!来之不易的幸福我不会让它随溜手走的。” 最后,他们带着最后一份请谏来到大慈恩寺,把最后一份请谏给了玄奘。 玄奘看了看举行婚礼的日期,就在这星期的星期天,但他不想在这里呆太久,完成了使命接着就要回去了,毕竟这是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只由衷地祝福他们能够白头偕老。 送走了他们之后,玄奘开始计划回去的行程,想想回去带点儿什么东西。最后,还是没有想到带什么东西比较好,索性给悟空带个冰激淋吧。这样想着,他想起了回去的时候需要月光宝盒。 月光宝盒?他一下子懵了。想起来,自从两个人月前来到这里,一心只为了寻找女儿国国王,结果月光宝盒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说起来,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没有见过月光宝盒,并确定没有掉在马路上。 难道月光宝盒只能去不能回?他是这么猜想的,一这样想,自然就想起悟空来。埋怨道,这悟空怎么也不交待清楚,早知道不能回去就不来了,现在可如何是好?看来,只能求佛祖显灵,救他脱离苦海了。但佛祖并不会有求必应,所以现代人才会说求人不如求己。 难道要永远呆在这里了? 星期天,李天翊和董金芝如期地举行了婚礼。所有收到请谏的人都去了,也包括玄奘。婚礼上遇到了陈晓娴,他们彼此打过了招呼之后便坐在一角闲聊。聊着聊着,竟觉得周围实嘈杂,便走了出去,边走边说。 直到这次,陈晓娴才真正体会到董金芝说的那句“跟他聊过之后学到不少”的感觉。 从此之后,陈晓娴但凡有空,便像董金芝以前那样去叨扰玄奘,就这样直到冬天。 期间,李天翊和董金芝也常来看玄奘,不时地送些棉衣棉袄给他。有时候,他们三个一起来看玄奘,陈晓娴有时也带些衣服给他。 就这样,玄奘渐渐地不去想起回大唐的事情。 有一天,方丈来他的房里找他聊天。他问方丈:“如果一个人到了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却在这个世界里扎下了根,该怎么办?” 方丈说:“没有一个世界属于某一个人,世界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它欢迎到来的任何一个人。世界没有界限,界限是在人的心里!” 听了这话,玄奘矛塞顿开。其实他早明白,只是想求个心安。 很快就到了寒冬腊月。 快过年了,人们通常会打扫一下自己的房间,以求用一个新的面貌迎接新的开始。 陈晓娴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在床头的柜子里发现一个奇怪的盒子。她拿出来看了看,上面刻着奇怪的字符,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打开来,里面塞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她找东西把纸条抠了出来。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两行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为什么又是这句? 她的语文功底很差,自从那张相片上出现这句话以后,她一直没有想过试图去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更好奇,为什么陈维会反复地写这样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停下手头的事情,打开电脑查。之后她才知道,这句诗是一个和尚写的,那个和尚爱上一个女子,但同时佛家有戒律,不可贪图美色。而这句诗的意思是,世间有没有两全齐美的法,既不与佛家的戒律相违,又不负卿本佳人。 45 第45章 难不成陈维以前也是个和尚?陈晓娴的脑袋里突然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想到这里,她突然眼前一亮,自言自语地说:“他也没说他是什么地方人,而且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有什么亲戚朋友?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之前的那些记忆全都是假象,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很长的梦?莫非真的应了佛家所说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样想着,她讶异地说:“难道我得了精神病?”她一下子急了,不会的不会的。猛地瞟见手里拿着的盒子,又开心地笑着说:“对啊,这个字是他写的,这个盒子也是他的,他真的存在!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没有精神病,”她庆幸自己还没有看破红尘。正高兴着,却突然又沉下脸来:“可是,陈维,你在哪里呀!”说着说着就蹲了下去,双臂抱着膝,把头埋得深深地。 一连串的思念使她想起了陈维,想起曾经与陈维一起渡过的日日夜夜,再看今时今日独自一人呆在这个房间里,其实,感觉真的好孤独。本来已经忘记了的,为什么又要想起来呢?突然间的想起,却如同昨天刚发生的一般,那样清晰地刻在记忆里的画面一遍遍过场。 泪水再一次地落下,那颗发了芽的种子在两片胎叶中生出了新的芽,再一次得到泪水的浸润,小苗开始茁壮地成长。 春节如期而至,寺院里准备了一些节目,迎接新的一年。玄奘没有参与,他似乎与这样热闹的场面没有缘份,总不能在这样的气氛里找到丝许留连的感觉。比起这个,他更喜欢在互联网上与素未谋面的人一同交流,或许轻轻地敲打几个字,就已经渡了一个世人。 大年初一那天,玄奘独自坐在禅房里,用佛学社里的笔记本电脑在禅房里上网。 平日那些常来求教的网友们都不在线,或许他们正赶往父母的家里去拜年,或许有的正携家带口地走亲串友,又或者他们正围在一张桌子上其乐融融地吃团圆饭。玄奘的心里空落落的,免不了触景生情。 突然,一个头像亮了,他认得,那个是陈晓娴。未等他笨拙地打出招呼,陈晓娴已经发了信息过来:无闻大师,您大过年的也不休息吗? 玄奘笑了笑,突然觉得暗淡的房间里有了一丝光亮。立即就回了她:女施主好! 陈晓娴:大师,您一个人吗? 玄奘:女施主也一个人吗? 陈晓娴:我刚从家里回来,我爸妈跟弟弟去亲戚家拜年去了,我不想去,就回来了。 玄奘:女施主是有心事? 陈晓娴:大师,问您一个问题。 玄奘:请问。 陈晓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看到这句话,玄奘的第一反应是震惊。曾经这句诗是一条线索,而这句诗到现在才成为真正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出自陈晓娴,但他更觉得其实这句话是自己问出来的。 ……怎么不说话了? 玄奘:女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陈晓娴:我看过一首诗,叫《仓央嘉错情歌》,作者也是个和尚。诗是这样的…… 整篇诗有两千多字,但玄奘只看了几句便赶紧闭起了眼,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玄奘回了陈晓娴:女施主请自重! 陈晓娴:这么快就看完了? 玄奘:荒淫无度,非我佛门生。 第46章 陈晓娴:我看了一遍没看懂,想请您帮我看看的,结果您怎么来这么一句? 玄奘:贫僧身为佛家弟子,不能看,请施主另请高明吧! 陈晓娴:真有这么邪吗?那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就是这首诗里的。 玄奘惊讶,佛心与尘心并存? 陈晓娴:对了,无闻大师,我这里有一个盒子,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字符,好像是梵语,您认识梵语吗? 玄奘回过神来:略通一二。 陈晓娴:那我拍个照片发给您,您帮我看看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陈晓娴便用相机只将上面的那行字拍了下来,虽然有些模糊,但还辨得清。遂即,发给了玄奘。 半时,玄奘:“其确为梵音,译为般若波罗密。” 陈晓娴:“什么意思?” 玄奘:“无上智慧至彼岸。” 陈晓娴:“不明白,能通俗一点儿吗?” 好一会儿,玄奘才姗姗发来:众生因有我执,故陷于烦恼之苦海。倘能从生死烦恼苦海,渡到不生不灭、清净安乐之地,即为到彼岸,即脱离了苦海。即是,以无上之智慧可到苦海之彼岸。 陈晓娴:哦! 半时,又发来:“刚才给你看的那首诗,你怎么说是荒淫无度呢?” 玄奘:作此诗者,杂念太多,遁入空门却思淫邪,非我佛门生。 陈晓娴调笑着打出:有网友评论说,这是一首很好的请诗。你也是僧人,你倒是说说,你有没有像诗里说的那样,“邂逅谁家一女郎”? 玄奘合掌恭敬礼说:“阿弥陀佛!”遂后发消息给陈晓娴:女施主断不可妄猜,贫僧遁自小入我佛门,早已破除七情六欲,不为儿女情事所动。 陈晓娴:真的吗?那你们佛家弟子是怎么样看待女人的? 玄奘:论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者,小可祸及人身,大可倾其王城,实为祸水也。 陈晓娴:哼!你这是典型的歧视女性。你说女子是祸水,那男人们呢?历史上的哪个朝代不是你们男人说了算了。战争不都是你们男人们搞出来的事情吗?女子有什么罪? 玄奘:佛门尤忌三毒,是谓贪、嗔、痴。贪者为图名利色者也,多为男子有。嗔、痴为情者也,多为女子有。嗔者,不宜其家,祸及邻里,不宜其国,祸及朝野。痴者,因爱生恨,过于执枉,愚昧无知,不明如实之事理。 陈晓娴:那男人呢?就没有嗔的和痴的? 玄奘:有不过数几耳。 陈晓娴:你们惹出来的事端,却要把罪责加在我们女人的身上来承担。果然,天下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连和尚都不例外。 玄奘:贫僧若有不道之处,请女施主明示。 陈晓娴笑了笑:那你看我呢,我像是祸水吗? 玄奘:女施主心地善良,聪颖过人。 陈晓娴:没有其他的吗?比如,长得怎么样? 在现实中,她是断不敢这样问无闻大师的。面对他的时候,感觉只能用严肃的态度跟他说话,甚至连说话声音的大小也必须控制在一定的音量范围内,增一分不行,减一分不宜。但是在网上就不同了,她完全当是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跟他聊天,可以畅所欲言。平时不敢说的都可以说,管他谁的法,聊天没有罪。这样往往能释放一些心中的烦闷,不至于积压得太多。但她不知道的是,玄奘看待这个虚拟的世界就如同看待现实世界里一样,任何一句话都会认真对待的。 玄奘:女施主样貌端秀,娉婷袅娜,若蕊宫姝下凡尘。 第47章 陈晓娴:呵呵,看你说得多好,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怎么会不动心呢? 玄奘苦思片刻,这如何回她。想了想,慢慢地打出:女施主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陈晓娴笑了笑,越发得调侃着:我的如意郎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伟岸身姿,端庄相貌,就像你这样的,可惜你是个和尚,要不然我就以身相许了。 玄奘看了这话,顿时红涡晕两腮。 陈晓娴:吓到你了吧!哈哈!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你看过照片的。 玄奘:愿女施主早日盼得郎归。 陈晓娴:谢谢!不过,有时候我会把你错当成他,只是因为他突然消失,你就突然出现,巧合得让我无法相信你们不是同一个人,直到现在,我越来越分不清你们了。 玄奘:若他真有情,定不负女施主相思意。 陈晓娴:如果他不再出现,那我就去缠着你。哈哈,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把你从佛堂你诱惑出来,让你拜不成佛念不成经。 玄奘:为何? 陈晓娴:你说过他定不会负我,如果他负了我,就由你负责喽! ……玄奘不想聊天竟也能惹出这种祸端,不禁叫苦,她这不是叫他帮着找意中人吗? 陈晓娴:对了,大过年的你没有什么事做吗? 玄奘:寺里安排了节目,贫僧乐得清静,就不参加了。 陈晓娴:这样吧,要是你实在烦闷,就出来走走。那么长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你出过那寺院。 玄奘:不知有何好去处。 陈晓娴:可以来我家啊,还有李天翊他们家。说起李天翊他们,金芝姐已经怀孕了,你不知道吧?已经三个月了。 玄奘:真是可喜啊! 陈晓娴:既然这样,你也一个人过年,我也一个人过年,倒不如你来我家吧,晚上把李天翊他们一家叫过来吃年饭。好歹相识一场,你不会拒绝吧! 玄奘被那句“好歹相识一场”给吓到了,不去,倒真显得自己多金贵似的。但去的话,又并非心中所愿。想她女儿家的闺房,怎能随便进出?到底去还是不去呢?却不容他多想,却见陈晓娴又发来: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说好了,呆会儿我让李天翊开车去接你。 玄奘:不麻烦了,我自行动身吧! 陈晓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追到金芝姐是他小子的造化,再麻烦他也得去。再说,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里,你怎么来? 玄奘:就依女施主吧! 却说陈晓娴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把玄奘约到家里吃饭。打电话给董金芝说了这事儿,董金芝开始还不信:“你怎么把无闻大师约到你家里去吃饭呢,这多造次呀?” 陈晓娴笑着说:“什么造次不造次的,他都答应了。” 董金芝不解地问:“你怎么约的他?” 陈晓娴说:“刚才我们在网上聊天来着,寺里面现在忙着准备什么节目,他没参与,没人跟他说话,怪孤独的,正好我也一个人在家没事干,就约他出来了。” “啊?”董金芝惊讶地问:“你在网上约的呀?” 陈晓娴说:“是啊,怎么啦!” 董金芝说:“你真是太自作主张了,我们倒是没什么,可人家无闻大师呢,又不是一般的人,你那样贸然地约人家到家里吃饭,你不觉得唐突吗?” 陈晓娴不耐烦地说:“好啦,反正现在已经约了他了,你们就来了。再说,好长时间没见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恩师’呀,你难道不想见见他吗?” 董金芝顿了顿说:“真拿你没办法了,不过下次可不兴这样啊!” 陈晓娴得意地挂掉了电话,去了厨房准备。 董金芝刚挂掉电话,便见李天翊从卫生间走出来,便笑着说:“天翊,刚天晓娴打来电话说要让我们去她家吃饭,说是约了无闻大师一起。” 李天翊不假思索地说:“好啊,现在就去吗?” 董金芝点了点头。 李天翊转身去换衣服,突然又停下来,又转过身来,疑惑地说:“不对呀,她怎么约无最大师去她家里吃饭呢?什么意思?” 第48章 董金芝笑着说:“没什么,晓娴就是觉着无闻大师一个人在寺里没个人陪着怪闷的,正好自己也一个人在家,也觉得着闷,这不,两人正好都聊天,聊着聊着,晓娴就想请她去家里吃饭。” “她不会有别的企图吧?”李天翊疑惑地问。 董金芝笑着反问:“能有什么企图?” 李天翊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也是,对和尚能有什么企图呢。”说着又转过身去换衣服了。 李天翊把董金芝送到陈晓娴家门口之后,又去慈恩寺去接玄奘。董金芝自行上去了。 却说这是玄奘第一次坐车,一路上心里直发慌。车里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闻着虽然挺香,但依然觉得不如闻外面的空气好。胸腔里好像有股东西,随着车子的微动晃来晃去。虽然系着安全带,却依然觉得不踏实,小心地在周围狭小的空间里找抓的东西。 李天翊看他那举态,惊讶地问:“您怎么了无闻大师?” 只见玄奘紧闭着嘴,面色煞白,紧紧地盯着前方。 李天翊判断得出,这位大师晕车了。于是,赶紧将车停靠在路边,把玄奘扶出来。谁知,他脚刚着地,便“嗷”地一声吐在了路边环卫带的树根上。接着又是“嗷嗷”两声,呕吐物一堆盖在一堆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熏得李天翊赶紧捂住了口鼻。唉,可怜的小树。 终于不吐了,李天翊又跑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甁水给他喝。 玄奘漱了漱口,才觉得好了些。 李天翊笑着说:“原来无闻大师晕车啊!” 玄奘抚了抚胸口说:“贫僧未曾坐过车,未承想……”说着,又觉得一团东西憋了上来。 李天翊见状,赶紧说:“先喝点儿水!” 玄奘又喝了些水,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些。 李天翊问:“大师,您还撑得住吗?” 玄奘吐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点了点头。 李天翊将他扶进车里,自己坐好了说:“就在前面不远了,这次我开慢点儿!”说着,已经启动了车子。接下来,李天翊就真地开得很慢很慢。心想着,载着这样的人开车,恐怕一辈子也会接到超速罚款单。倒担心,会不会接到“车速太低,影响交通”的警告。 左拐右拐,大约行驶了一公里左右,总算是到了陈晓娴家的楼下。 李天翊提早地就松了油门,尽量地不用刹车。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李天翊这才熄了火,下了车。玄奘却还在里面,怕他不知道怎么开车门,又走过去帮他开了车门,将他扶了出来。却不料,玄奘下了车没走出几步,便又是“嗷”一声,吐到了墙根。不过,这次吐出来的全是水。大概能吐的都被刚才那几下子吐了水来,只剩下后来喝的一瓶水。 还真吐了差不多有一瓶,玄奘终于没的吐了,也觉得好了些。李天翊这才扶着玄奘踉踉跄跄地上了楼。 却说董金芝跟陈晓娴正在下厨,董金芝主厨,陈晓娴帮手。听见门铃声,陈晓娴赶紧去开门。打开门一看那阵势,讶异地问李天翊:“这是怎么了?” 李天翊调笑着说:“晕了,吐了!”说着,就把玄奘往里边扶。陈晓娴也搭了把手,两人把玄奘扶到沙发上坐下。 董金芝瞟见客厅里他们那架势,掂着勺子就走出来了问:“大师这是怎么了?” 陈晓娴表现出很无奈的表情说:“晕车!” “啊?”董金芝惊讶地看了看他们俩。 陈晓娴调侃说:“哪里有还会晕车的嘛!” 董金芝责问的眼神看向李天翊说:“一定是你开车开得很快了!” 李天翊一脸无辜地说:“我已经开得很慢了,我一路盯着路边,生怕交警站到我面前让我停车,警告我车速过慢,影响交通!” 第49章 玄奘听到他们的话,插嘴说:“不怪李施主,只怪贫僧,第一次坐车。” 董金芝走过去说:“大师,您先别说话了,先坐那缓缓。” 玄奘点了点头。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从车里走出来,踏实地站在地面上,闻到自然的空气也就好得差不多了。陈晓娴和李天翊则去厨房帮董金芝做饭去了,正好留他一个人,好慢慢地看看房间的四周。 这是典型的二室一厅一厨一卫户型,约有五十平方大小左右。客厅约有二十平方左右,一分为二,一边摆着一套沙发,另有茶几、电视柜。旁边有两道门,分别是陈晓娴的卧室和一间客房。另一边摆着一张饭桌,桌子下面参着四张椅子,旁边两扇门各是厨房和卫生间。整个大厅里的格局简约而时尚,四下里也干净利落,看得出陈晓娴平实很用心地打扫着每一个角落。 他随意扭头看时,猛然间发现在电视机的两边各摆着一张相。左边的比较大,是陈晓娴的单人照。照片里陈晓娴上身着紫色长袖绒t恤,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对单排轮滑,两手戴着露指的黑色皮手套。那时,她长发飘飘,在阳光下摆着一个很美丽的姿势。看得出,那张照片是瞬间抓拍的。要说,那时候的陈晓娴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远比现在清纯可爱得多。而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在玄奘的眼里,却像是有了某种魔力般将他带入了一个幻想中的世界,在这个幻想里,陈晓娴与照片上同样的装束,在某一片空旷的广场上,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双如同燕子般来回穿梭…… “很美吧!”陈晓娴却不知何时端着一盘水果静静地伫在玄奘的身边。 玄奘恍然间回到现实,放下手中的相片笑着说:“女施主真是多才多艺!” 陈晓娴笑着说:“那是陈维偷拍的,要不是这张相片,我才不会喜欢他呢!”说着,竟洋溢出满脸幸福的喜色,遗憾的是,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半时,陈晓娴突然又笑着:“坐下吃点水果吧!” 两人坐到了沙发上。 陈晓娴问:“您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玄奘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着说:“好多了。” 陈晓娴嘻嘻一笑,将水果推到他面前说:“吃点水果吧,有利于肠胃。” 玄奘点头笑了笑,捏了一块苹果,嘎吧嘎吧地吃了起来。 “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了!”随声看去,董金芝笑盈盈地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放到饭桌上。半时,李天翊也两手各一盘端了出来。 陈晓娴带玄奘去卫生间洗了手,四人坐下来开始吃饭。 却说他们想得倒也周到,知道是玄奘不吃荤,洋洋洒洒的一桌子菜里全是素的。无非是土豆青瓜蕃茄青菜,冬瓜萝卜白菜粉条,豆腐菜丸茄子辣椒之类,却是做得有姿有色、有味有香的。 搭配下来,整整十一道菜,看得玄奘是满目琳琅,暗叹董金芝的鬼斧神工。 陈晓娴亦是惊讶地看着董金芝说:“金芝姐,你不会是天天都给李天翊做饭吧?” 董金芝笑着说:“也不是每天,有时也在外面吃。” 陈晓娴佯作一副苦相说:“李天翊,你还有什么遗言?” 第50章 李天翊气得说:“我说,怎么你老是拿我开涮呀!” 陈晓娴大声说:“你知足吧!金芝姐天天做菜给你吃,你还不幸福死呀!” 董金芝笑着打住了他们说:“好了好了,快吃吧,再不吃,就要凉了。”正说着,便夹了一块土豆放到玄奘的碗里说:“也不知道大师的口味如何,随便做了些菜,希望合您的口味。” 玄奘放下筷子合掌恭敬而礼道“阿弥陀佛!”,旋即又笑着说:“施主客气了,我们出家人五蕴皆空,不论食之贵贱,能裹腹即可。不过,施主厨艺非凡,贫僧真是大饱眼福啊!” 却说陈晓娴此时也完全忘记了玄奘是一个和尚的身份,只当他是陈维。现实与回忆交错,令她是一阵喜来一阵忧。如里阳光与雨露同时给养着心壤里的那颗芽苗,正舒枝散叶,焕发出一片盎然的生机。 四人在愉悦的气氛里吃完了饭,此时,已经将近黄昏。 李天翊自然要送玄奘回去寺里,可是晕车的玄奘自来的时候候吐了那么两次,哪里再肯坐车,坚持要徒步回寺,但他们又岂能让他徒步而行。僵持之下,陈晓娴说:“反正离得并不是很远,呆会儿我送他回去吧!” 董金芝问:“你怎么送?” 陈晓娴说:“走路也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再说用别的交通工具他也一样不会踏实。” 玄奘倒是不愿意有人送的,可奈何他根本没记住来得路怎么走,自然就不知道沿哪条路回去,但见陈晓娴肯引路,赶紧就这么答应了:“有劳女施主了。” 李天翊和董金芝见他态度这么坚定,也就不再强求,俩人也不便久留,便先走了一步。走之前,董金芝还不忘叮咛陈晓娴一句:“路上要当心呀!” 陈晓娴却说:“要当心的是你们,另让你家那位开车开得太快!” 送走了他们之后,陈晓娴说:“我去换上轮滑,回来的时候快一点儿!”说着,转身蹿上楼去。 玄奘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知道等一会儿她就下来送他回去了。 不一会儿,陈晓娴穿着轮滑下了楼。玄奘看她的脚,就是像片里穿着的带着轮子的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陈晓娴笑着说:“走吧!”说着,已经向前滑出了一步。 玄奘走得慢,而陈晓娴穿上了轮滑就像是变成了精灵一样,在玄奘的左右,忽来忽去,并摆弄着各式各样华丽的动作。 玄奘想起在她家里看过的那张照片,犹看到当时所生出的幻想就在眼前浮现。不同的是,看到得画面和听到的声音更真实,更具体。不知多久,陈晓娴气喘吁吁地滑到玄奘身边,两人同速而行。陈晓娴说:“知道吗?我从十四岁那年就开始学轮滑,十七岁那年还得过轮滑赛大奖。那个时候只要给我一对轮滑,我就觉得做什么事情都特开心。”说着,她竟然能开心地笑出声来。 玄奘看着她脚上的轮子,勃然心动,平静的心湖里犹如被扔进了颗石头,那颗石头在湖面上蹦跳出好远,直到点出十几圈涟渏,总算沉落到了湖底,但湖面的涟渏依旧在一圈圈地荡开来,久久未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