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你是谁的国》 第一章 骂人背后的哲学 任何事都是说不准的吧，纵韩小旭千想万想，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也有装孙子的时候。这个叫黑子的房东年经的时候练过拳击，他的拳头敲打在门上就如同赛场上打在对手的脸上，如此夯实。韩小旭屏住呼吸，蜷缩在被窝里不敢吭气。他是如此的心疼，心疼那扇门，那可是房东自家的门啊，却被他敲得咣当咣当响。韩小旭鬼鬼祟祟得呼吸，认认真真地听，要不然，他能怎样呢？他能很爷们的打开门劈头盖脸地告诉黑子，我现在没钱，房租的事过几天再说吧？他能这样说吗，类似的话前几次他已经重复过啦，况且他那少的可怜的稿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打到手里呢。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装作一团空气，任凭黑子的暴风骤雨。 狗日的，我知道你小子在里面。黑子扯着嗓子嚷道，你小子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庙。 韩小旭不答。轻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脑袋，堵住自己的耳朵。他忽然想起黄世仁与杨白老的那茬事。 兴许，黑子敲累了，骂了句是个人就能听懂的鸟语，便没了声响。 外面，应景应时地飘起了小雨，雨滴打在窗台上，劈里啪啦的，令人烦躁。 妈的*，韩小旭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继续睡下去。奇怪，这一觉，他却睡得如此安稳如此满足，他梦到了楠楠梦到了小娅。 其实，韩小旭达小是不骂人的，就算被别人指着鼻梁骂得狗血喷头他都不会还口，在他的小小的观念中骂人多俗啊，全世界每小时都会有数以亿计的人再骂街日娘的，那么无趣，那么低级趣味。多少年来，韩小旭一贯坚持自己的“两个凡是”原则，凡是《思想品德》中提出的五讲四美三热爱都要坚决拥护与恪守，凡是被城管人员牵上车的都要矢志不渝得与之斗争到底。也就是说，韩小旭做人是有原则的，你指着他骂不要紧，你要是随地大小便，若是被他撞见，他会跟你玩命的。 韩小旭的妈妈不赞同儿子的什么屁原则。被别人骂，骂到韩家祖宗十八代的棺材里也不还口就是窝囊就是懦夫。韩妈妈每每遇到这种事情总会左右挥动着那只戴着六克拉钻戒的右手，骂到，狗日的，韩家的脸面都被你这龟孙丢尽啦。 韩小旭自己不说脏话也不允许别人说，当然，韩妈妈骂他的时候除外。读小学做班长那会儿，他曾别出心裁制定一条班规，凡说“操你大爷”“妈的*”等污言秽语者，一律一句罚款五毛纳入班费，结果在一周的时间里，男生共罚款一百二十元，女生出于面子和女孩的本分，共说出五十元的脏话，老师，二十。后来，班风果然大整，再也听不到骂人的鸟语。大家都被罚怕了，一个月就那么点零花钱，总不能为了一时之快，饿上几天的肚子吧。于是就会出现如下奇特景象：男生甲一不小心把墨汁溅到女生乙的花裙子上，女生乙此时却像默片中的女演员光张嘴不出声，不要以为她有多谦逊尔雅，只要稍微懂点唇语的家伙都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默默地说，你娘的*，我这可是他妈的新裙子啊，你奶奶的球。 由于不能骂人，以前的言语冲突直接升级为拳脚斗殴，同学之间稍有不悦便会二话不说拳脚相见。由此导致了好几起伤人事件，全校大震。后来有班主任牵头，校长召开紧急班会，废了韩小昊不准骂人的规定以及班长一职。 那个秃了头的小男人一扬一顿地说，像喝醉了酒，或许他是真的醉了也不一定。他盯着韩小旭说，这个，啊，骂人固然是不对的，打架更是不对的，但是事事都是有层次的，你们说，打架和骂人那个层次高一点啊。这个，我们国家要发展，社会要进步，校园要和谐嘛，作为校长的我情愿你们说些不太文明的话也不愿看见你们彼此打的口歪眼斜。 妈的*，韩小旭暗暗骂到，不准骂人还有错啦，骂人还促进人类和谐啦，真他妈的狗屁道理。此时，他忽然发现，原来骂人还是一件挺爽的事，以前的“两个凡是”思想果然如老娘所说的那样，是个屁。事后，他把思想品德书全撕成一页一页的，折成飞机和千纸鹤，送给了邻座的佘楠楠，吓得楠楠半天没敢抬头。 从韩小旭骂出第一句起，他就真的骂上口了，他就真的长大了，首先表现在个头上，站在妈妈面前比她还高半头，妈妈就不再扯着嗓子骂他。是啊，现在儿子已经懂得维护韩家祖宗的颜面了，谁还敢指着他的鼻梁骂他祖宗十八代呢？谁也不想自己被打成半残。可是韩妈妈还是终日惶惶不安，他担心万一儿子一怒之下把别人打成半残怎么办，万一儿子吃了亏被别人打成半残又怎么办啊？她这后半生谁来养啊。 韩妈妈除了担心韩小旭在外面惹事生非外，更担心他的学业。一个大作家的儿子总不能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吧，她总是拿这句话苦口婆心地告诫自己的儿子。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韩妈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个大作家的儿子果然令她妈妈脸上无光，但这不代表韩小旭没有考上大学，更不代表他没有考上大学的天赋。 韩小旭最讨厌妈妈这一点，总是拿他的作家爸爸说事儿，总是在其他女人面前说他老公怎么怎么样他老公的书怎么怎么样。 爸爸那么儒雅谦逊，当年怎么会娶妈妈这个既虚荣又势力的女人呢，韩小旭总是搞不懂，难道当年爸爸贪图妈妈的美色？妈妈真美，爸爸真色。韩小旭想。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放晴啦，韩小旭也被饿醒啦，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有进食。他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背后并把耳朵贴在上面，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他进一步打开一个门缝，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韩小旭大喜，像个花和尚找到了洞房的机会。他悄悄地溜出去，没被黑子看到。 小区的西北角有一条小吃街，这条小吃街聚集了全国各地各路货色，很有特色，最大的特色就是脏点乱点差点。韩小旭顾不了那么多，跑去买了几块烤得发黑的土豆饼。他本想再买瓶三得利喝上一番，可是浑身上下掏了又掏也没有发现一张像样的钞票，只能就此作罢。临走的时候多望了两眼，算是望梅止渴吧。 韩小旭一边啃着土豆饼一边沿着马路边上走，路的左边有一大片油菜地，油菜花开，黄橙橙的，在雨后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娇艳妖娆。不，应该是更加的火热炽烈，如同梵高画笔下的向日葵，欣欣向荣，给人一种生的希望。 生的希望？韩小旭抬头望了望西南角的太阳，骂道，老子生的希望就是能有钱多啃几块土豆饼，最好还能来一瓶三得利，有烧鸡腿烤鸭脖子就更爽了。他像极了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一阵清脆的轿车鸣笛声跟随而来，韩小旭正吃在兴头上没有闲工夫去打理它。可是那轿车依然在他屁股后头肆无忌惮地鸣着笛。他奶奶的，韩小旭忍无可忍，立定转身，看见一辆车牌以苏字打头的蓝色雪弗兰。他扔掉手中的土豆饼，走过去。 他敲了敲车窗，然后拉开车门，一下子坐进副驾驶的位子。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有一阵子没见你了，韩小旭潇洒地关上车门。 木头特诡异地冲他笑了笑，还不是那些破事。 收音机里，某某交通台的女主播声音很暧昧，却不合时宜地播报着一则不太暧昧的新闻：某某高校女生某某某毕业之后求职心切，初次面试，险遭强奸…… 妈的*，木头大骂一句，真是悲哀啊，读那么多书，有个屁用，贞操都保不住，真贱！韩小旭没在意，他还在为刚才扔掉的土豆饼后悔莫及耿耿于怀。 咱们去兜风吧，木头见韩小旭没啥反应，建议到。 韩小旭说，好。 木头搓了搓手，仪表盘上一下子飙到了120。韩小旭打开车载，音量放到最大，linkin park的runaway凌空而来。 i wanna run awaynever say goodbye i wanna know the truth instead of wondering why i wanna know the answers no more lies i wanna shut the door and open up my mind 韩小旭和木头当然不知道这是谁的歌，都是楠楠帮着下的，但是这首歌听着有感觉，他俩便开始在车里大喊大叫，没有一句在调上。韩小旭此时忘记了饥饿，或许是饿过了头也说不定，反正，他像注射了吗啡兴奋不已。他打开车窗，把上半身完全伸出车外迎着风对着其他行车大喊大叫。 妈的*，你们快追啊，他喊。当然没有车追上他们。 临近黄昏的时候，两人爬上车顶，喝起酒来。三得利，此时韩小旭终于获得了生的希望。他不会错过任何一次生的机会，所以他拼命地往嘴里灌。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凝望着西方的晚霞，良久无语。 郊区的空气确实比城区的新鲜多了，城里他妈的又脏又臭，木头打破沉默，然后呷了一口酒继续说，这个时候你就别和我装狗屁清高啦，他缓缓地说，咱们是兄弟。说罢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信封塞进韩小旭的手里。然后跳下车，走进对面的油菜地里撒尿去了。 韩小旭拆开信封，里面懒洋洋地躺着二十来张崭新的“大团结”，摸一摸还有温度，这是钱的温度啊同时也是木头的温度。他的心咯噔一下，傻傻望着木头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当然说不出话来，人这辈子能结识一个好兄弟比和十个漂亮女人上床还痛快还珍贵。 第二章 木头的冷酷出场 韩小旭认识木头的时候，还没有退学，大概是大一下学期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虽然称不上阔少爷，但手上还有几个可以挥霍的小钱，另外，还有一枚戒指。一天，他拉着佘楠楠去开房，他总觉得和佘楠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总要发生些什么才对得起彼此，他给他俩的定义是：虽然谈不上什么爱，情还是有的，不管是什么情，反正有情就行了，有情就好办事了。至于为什么选择今天去，韩小旭也说不明白，或许是前几次佘楠楠对这种要求都没有答应而今天破天荒答应了吧。 但事实证明选择今天是极其失误的。韩小旭拉着佘楠楠的小手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又一圈，很显然他是在消磨时间，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总不能赶个大早去开房吧，他想。或许佘楠楠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当他们沿着大街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却降起了零星小雨。他们急忙跑到公交站牌下避雨，韩小旭的欲望也一下子被雨水浇灭了大半。 妈的*，佘楠楠突然骂到，把韩小旭吓了一跳。 紧接着韩小旭也骂了一句，但他不知道该骂谁，或许是出租车吧。这座城市就是这样，越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租车越是他妈的像本拉登一样逃匿地无影无踪，偶尔来了几辆也已载客。 佘楠楠提醒到，那个谁不是来这边的体育中心开歌友会嘛，大家都跑去看啦，出租车司机们估计也都跑去看啦。 哦，韩小旭应了一声，不过不对啊，敢情大家真的像媒体一贯宣传的那样，真的富裕啦，连出租车司机都歇业跑去看歌友会啦？ 一辆私家车缓缓驶来，车灯刺透雨帘打在他俩的脸上，佘楠楠向韩小旭身边凑了凑，然后又凑了凑。 结果，那辆车在他们面前停住了，一辆蓝色雪弗兰。 请问你们需要帮忙吗？去哪里？这时从车里探出一个板寸来，那张脸在微光的照射下真他妈的俊秀。 韩小旭往车里看了看，回道，金世纪旅馆。 佘楠楠已经跳上了车。 ok，二十块，谢谢。 韩小旭一愣，佘楠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敢情你不是发扬作风学雷锋助人为乐啊？私家车都有了还在乎这几个钱啊。 那小子转过身，嘴角掬出一丝笑来，然后递上一张卡片。 韩小旭看见上面印着一排字，专车接送，竭诚服务，下面是手机号码，但没有姓名。然后，他会意地笑了笑，把卡片揣在兜里。这世道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想到这样子也可以赚钱，韩小旭算是开了一次眼界。当然，当时他还没有“黑车”这个概念。 车子一开，佘楠楠像是得到某种保证似的，立即心情放好喋喋不休起来。她说，今天政治课上，那个死胖子老是盯着我看，色迷迷的样。很明显她说这话是为了让韩小旭紧张她，但是韩小旭此时正在感叹那小子的赚钱方式，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佘楠楠急了，在韩小旭大腿上狠狠给了一拳，大声重复道，我刚才说，今天上政治课的时候，那个死胖子色迷迷地盯着我看，盯着我的胸口看，恰巧今天我……我没戴……罩 哦，是这样啊，韩小旭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为了表示补偿，他说，找个机会，把那老师的腿给卸了，烤成火腿。 佘楠楠咯咯大笑。 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熄火了，韩小旭忙问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人很冷静地说，没事，是我故意熄的。 那人不慌不忙地抽出一支烟，然后掏出打火机，然后咔嚓一声点火，然后狠狠地抽上一口，烟雾在他面前萦绕，氤氲开来。他抽烟的样子像个哲学家在思考。韩小旭后来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感到特别惋惜。当时若能把那部佳能带在身上就好了，拍他，获个普利策摄影奖也不一定。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哪个男人出去和女人上床还带着相机呢？万一又弄出个山寨版*照门怎么收场。 那小子叼着烟道，你们还是学生吧。 韩小旭和佘楠楠完全蒙了，韩小旭担心这小子半路抢劫，打起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势必吃亏。而佘楠楠则担心这小子半路劫色。看来，在危难面前，男人和女人的心理活动还是大相径庭的。 那小子又道，你们是去开房吧。 关你屁事，韩小旭骂道。他听到“开房”这个词的时候心里特别不爽，虽然他确实是去干这事，但自己的目的被别人识破终究不爽，那感觉就像圣女在洗澡的时候被一群臭男人看到了胴体。 韩小旭想到了小时候妈妈的教诲，想到了韩家祖宗十八代的颜面，血压迅速上升，怒火中烧。 关你屁事啊，韩小旭一拳挥过去。他这一拳打的很卖力，但没有控制好方向，早早地被那小子挡了回去。 几辆出租车呼啸而过，估计是他妈的歌友会开完了。 那小子道，你先别急，出于职业道德，我会把你们送到目的地，但是你们出去瞎搞乱搞被我撞见了我就要教训你们一顿，再送你们去金世纪旅馆。 那小子继续抽他的烟，然后忽然一击，但这一拳并没有收到臆想中的效果，或许是光线不好，这一拳同样打偏了，本来是要打到韩小旭脸上，却落到了胸口上。 妈的*，韩小旭骂了一句，像疯狗一般扑过去。这个动作难度系数有点大，因为他忘了打架的场所是在车里，但他还是把拳头狠狠地挥了过去。 紧接着一阵清脆的爆碎声，前窗玻璃裂开一个口子。 佘楠楠尖叫一声，眼泪哗啦啦往外涌。 别怕，有我呢，韩小旭说。 佘楠楠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慌乱地指着韩小旭的手腕。 那小子也停了手，道，你的戒指硬度真大，值不少钱吧。 韩小旭这才感觉右手腕发胀，暖乎乎的鲜血正向外涌。他的右手腕血管被玻璃划了一道口子。 他用左手指了指那小子的脑袋，挣扎了几下，扑通一声倒在后座上。 这件事的结局是，如你想象，韩小旭并没有死掉。他醒来的时候，嗅到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房门没有关，佘楠楠和那小子在门口说些什么，气氛似乎很融洽，后来那小子就走了，佘楠楠回到韩小旭身边。 你会爱我多久？她可怜楚楚的问，眼圈红红的，样子像是哭过。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干嘛问那么傻的问题，韩小旭回道。 佘楠楠道，不是因为这个，你老实告诉我你会爱我多久？ 韩小旭哎呀一声喊疼，其实麻醉剂的药性还没过去，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如果他回答说爱你一辈子，他自己都会为这个虚假的期限内疚一辈子，如果他回答说爱你三两天，他又怕伤了佘楠楠的心。 最后他想了想，道，爱你不是三两天。 他个人觉得这句话很受用，得意的冲佘楠楠无辜地笑了笑。 佘楠楠立即破涕为笑，急忙给他削了一个大苹果。 关于木头的故事，说起来像某部电影的某个情节。 木头原名木子敬，学历，高中肄业。十八岁以前生活在苏州城，单亲，有一妹妹，比自己小一岁，但他却像爸爸一样疼爱着她。木头的妹妹很漂亮，走到哪里，小伙子们都乐意瞟上一眼。木头很担心妹妹的美，因为在他看来，女人一漂亮就容易骄傲，一骄傲就容易轻浮，一轻浮就容易堕落。所以木头总是让妈妈给妹妹买些土了吧唧的衣裳，但是瑕不掩瑜啊，这并不能掩盖住她美丽的光环，就算是这样，小伙子们还是乐意瞟她一眼。后来，一个叫辉子的小混混和他妹妹好上了，正如他妹妹所说，爱情来了，谁也甭想拦，谁也拦不住。 既然妹妹说拦不住，木头也就甭想拦住。拦不住的后果就是妹妹的肚子被辉子搞大了，而不幸的是，辉子却消失了。但是，最不幸的是，妹妹受不了如此打击，也跟着失踪了，有人说她跳进了苏州河，有人说她离家出走了，谁也说不清楚。 在希腊悲剧中，所有始乱终弃的故事都是这样收场的吧。 再后来，木头打听到辉子来到了上海，便跟了过来。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辉子卸了他的肢体，断了他家的香火。 另外，木子还有一个奇怪的原则，如果他恰巧碰到学生去偷欢，必先收拾那男的一顿，然后再把他们送到目的地。据说，他已经收拾了很多学生，他觉得自己在为民除害。 当然，这些片段都是佘楠楠叙述的的，而佘楠楠又是听木头说的。一般而言，转述难免会出现失真现象，谁敢保证佘楠楠在说的过程中有没有进行文学加工，二次创作呢。 佘楠楠眨巴眨巴眼睛道，韩小旭，我告诉你，假如你不能爱我一辈子，你就甭想和我干那事。 韩小旭觉得这句话存在逻辑问题，干那事又不是一个人的事，一个人干叫强奸，两个人干才叫干那事，什么叫你甭想啊。 韩小旭道，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达幼稚园就在一起，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佘楠楠拍拍脑门道，也对啊。 妈的*，韩小旭在心里暗暗骂道，坏老子好事。 不过，韩小旭觉得木头这哥们儿有点意思，不是孬种。韩小旭向来对这类人抱有好感。 韩小旭为了表示对木头的好感，以后每次出去他都会拨电话给木头照顾他的生意。一来二往——木头一人开车过来接韩小旭，然后二人往该往的地方去，两个人惊奇地发现，彼此身上拥有某种自己所欠缺的东西，难免惺惺相惜，擦出友谊的火花。 有段时间，韩小旭总是坐着木头的车满上海转悠。有生意的时候，韩小旭便给木头押车，没生意的时候两个人便干些有意义的事，比如说，去学校周边教训几个偷欢的学生。比如说，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看见有人从车里往外扔垃圾，便追过去指着他们狠狠地骂一顿。再比如说，和交警斗智斗勇。 有时候，韩小旭也帮着木头寻找小混混辉子的下落。 加上佘楠楠，他们便成了金牌三人组。 嗨！他们真像《纵横四海》中的阿海、阿占和红豆。 第三章 闯进男厕的女孩 一天，木头在教学楼下等韩小旭，临走的时候递给他一张纸条。 木头道，操，你们学校真不干净。 韩小旭道，我们学校很干净啊，到处都是鸟语花香。 木头道，干净个屁，你们学校的人不干净。 韩小旭看了看纸条，上面写：一夜五百。 韩小旭问，你在哪看见的？ 木头答，你们教学楼厕所里。 韩小旭又问，男厕女厕？ 木头送了韩小旭一拳，当然是男厕啦。 韩小旭一怒之下把纸条撕成两截，潇洒地扔到车外。被腰斩的纸条随风飘舞。惹得附近的清洁工破口大骂。 木头问，都记住啦？ 什么？韩小旭反问。 白痴，上面的手机号码啊，木头回道。 韩小旭笑着说，我又不想嫖，记那干什么，你要是想，我下车帮你拣去。 木头拉过韩小旭，在他耳边言语一番，然后特诡异地笑了笑。 韩小旭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木头正准备下车去捡纸条，却被韩小旭一把拉住。不用了，我记得，他说。 木头瞪大眼睛道，还说你不想嫖。 韩小旭慌忙辩解道，我真的不想，是那号码的问题，看一遍保你一辈子忘不了，尾数是，你是鸡巴。 什么？木头骂道，你才是鸡巴。 韩小旭又忙辩解道，不是你是鸡巴，是1478。 木头连连点头。 傍晚，韩小旭开始拨打那个号码，木头负责把风，防止佘楠楠突然出现。但是韩小旭一时激动记不起号码是132的还是134的了，索性两个都拨。第一个号码，是位老婆婆接的，听声音，估计老的不成样子了。此时，韩小旭显示出超乎常人的风度，对那老婆婆说，不好意思啊，我打错了，你老人家身体可好啊，你活那么大年纪，真是不容易啊，你儿女还孝顺吧？ 电话那头咳嗽了两声，嘟囔道，奇怪，怎么今天老有人打错电话。 看样子，还真有不少人呢，韩小旭自言自语道。 接着，韩小旭深呼一口气，拨134的号码。 两秒种后，电话通了。韩小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急中生智，道，请问你是李先生吗？ 不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甜滋滋的。 韩小旭心想，就是她了。 那你认识李先生吗？韩小旭故意再问。 电话那头迟疑一会，声音变得更加甜了，你不是找李先生的吧，如果是找我的话，那就今晚九点在金世纪201房见吧。说罢挂了电话。 韩小旭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烫的跟烙铁一般。 妈的*，他骂道，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韩小旭和木头又在车里策划了一阵子，像是预谋第三次世界大战。 晚上，韩小旭为了保证行动的万无一失，便提前半个小时出发。木头因为临时送一对夫妇去机场，迟点才过去。 韩小旭带上一支录音笔，为了保证录音的效果，他先前试录了一首周杰伦的歌。他还随身带了一把瑞士军刀，用以防身。 去金世纪旅馆的路上，韩小旭还仔细查看了最近警局的位置。他还用公共电话试拨了一次110，发现没什么问题。 确保一切正常之后，韩小旭便赶到了201门口，正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一个高挑的男孩忽然破门而出，差点和他发生正碰。 这不是刘主席嘛，韩小旭打招呼道。他在校电视台见过这个人。 对不起，你认错人啦，只见那男孩仓皇而逃。 韩小旭很郁闷，好不容易见一次大人物，还是一山寨。 韩小旭很有礼貌地敲了敲房门，然后就直接进去了，因为房门并没有关。 一个女孩正坐在地板上，埋头往笔记本电脑里敲东西。 韩小旭慌忙退出门外，重新看了看房间号，对，是201，没走错房间。于是他鼓足勇气，再次走进去。 这次，那女孩发现了她，她把耷在前额的长发往后梳了梳，说，你来了啊。 韩小旭嗯了一声，把手插进裤兜里，偷偷打开录音笔。不过他还是迟疑了一下，把这么漂亮的女孩送进警局真是于心不忍。 韩小旭盯着她问，你是学生？把学生证拿给我看。 女孩迟疑了一下。 韩小旭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于是，那女孩从包里翻出一个小本本递过去。 陆小娅？韩小旭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为什么出来做小姐呢，看样子你也不差钱啊，还有笔记本用，穿的还是dior。韩小旭开始套她的话，好让她亲口证实自己的身份，然后再全录进录音笔里，这就构成了证据。 可惜她并没有回答，却递给韩小旭一条长长的浴巾说，先洗洗吧。 韩小旭推辞道，我就不洗了吧。 不洗怎么行，大家都要洗洗的。陆小娅劝道。 韩小旭道，那你先洗吧。 陆小娅冲他笑了笑说，我已经洗过啦。 没办法，韩小旭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浴室。 但他并没有真的洗澡，他担心这是一场色诱，趁他洗澡的时候把他洗劫一空，报纸上经常有类似的新闻，前几天就有一个倒霉的商人被绑架勒索。 韩小旭打开热水器，热水哗啦啦地从喷头里流出来，而自己却握着那把瑞士军刀躲在门后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该死的木头还不出现。 他显然有些神经过敏。 你叫什么名字？陆小娅大声问。 我叫木头，韩小旭保持高度警惕。于是，陆小娅把木头两个字敲进笔记本里。 这是你第几次？陆小娅又问。 什么第几次，韩小旭有点犯糊涂，便大声回道，不知道。于是，陆小娅在笔记本里敲到，次数之多，多到自己不清楚。 接着陆小娅望了望浴室的门，再问，你每次找小姐都出于何种心态，是不是性压抑？ 这下，韩小旭蒙了。他想，如果给所有小姐划分类别的话，这位显然是属于学者型的。他把水量故意开大了一点，装作没听见，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小娅大声重复道，我是问你找小……啊，啊…… 韩小旭听到尖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去。 陆小娅看到他提着刀突然站在她面前，又是一声尖叫，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啦，怎么啦，韩小旭问道。 陆小娅哆嗦着向后挪了几步。韩小旭看见一只蟑螂已经被她踩得血肉模糊。 嗨，你真行，韩小旭见是虚惊一场，竟忘记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随即，几个人冲进房，望见韩小旭有刀，没人敢上，一时几目相对。 为首的男人说，小娅，你没事吧。 陆小娅点点头。 韩小旭见这阵势，心中有点慌，果然诗歌犯罪团伙。万一他们杀人灭口怎么办。 此时，木头及时赶到。木头喘着粗气骂道，妈的*，看谁敢动他一手指头。 韩小旭望了木头一眼，意思是说，兄弟，准备开打吧。 现在人数是二对三，但真正打起来，韩小旭和木头绝对不会吃亏。 为首的男人估计也意识到这一点，对手下说，报警。 韩小旭感到奇怪，没想到这年头小姐竟如此嚣张。 但是木头说，不用了，我已经报了。 陆小娅也感到奇怪，没想到这年头嫖客竟如此嚣张。 没一会的功夫，来了两名警察。一个拿着对讲机，一个拿着记录薄，但没看见笔在哪里。 韩小旭趁警察不注意，偷偷把瑞士军刀藏在裤兜里，然后走到他们面前道，警察大叔，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你们快把他们带到所里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陆小娅。 陆小娅面色绯红。 拿着对讲机的警察没有理会，却径直走到陆小娅的面前问道，小娅啊，你在这里搞什么鬼？好久没见到你爸爸，他身体还好吧？ 韩小旭和木头听到这样的问候，差点晕厥过去，什么狗屁警察。他们竟然认识。 陆小娅站起来很有礼貌的回答道，谢伯伯，我爸他身体好着呢…… 什么世道，小姐的大伯是警察，木头火了，打断她的话。 你说什么，谁是小姐，警察大叔问。 韩小旭指了指陆小娅。 警察把对讲机别到腰上，问陆小娅，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娅忽然变得活跃起来，笑着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先别误会，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做一项关于大学生性心理的课题研究，为了获得最真实的研究数据，才在学校里散布信息冒充小姐。说罢，她把笔记本里的各项记录展示给大家看。 木头也看了看，发现上面居然有自己的名字，在次数一栏赫然写着，次数之多多到自己不知道。 木头看罢，一时气不打一处出，指着韩小旭骂道，狗日的，韩小旭你怎么用我的名字，用就用了还那么糟践我。 韩小旭只能不好意思地冲他咧咧嘴。 陆小娅却异常兴奋地嚷道，你是韩小旭？枝桠文学社的专栏写手？你在文章里经常含沙射影地骂人，大家都想见下你。听人家说你爸爸是大作家韩乐平是真的吗……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投向韩小旭，都想看看这位大人物的儿子。 其实有什么好看的呢？大作家的儿子又没长着三只眼。韩小旭最讨厌别人拿他爸爸说事，就算是他亲妈也不例外。六岁的时候，有位阿姨捏着他的小脸蛋嗲声嗲气地说，哎呀呀，大作家的儿子就是与其他孩子不一样。还没说完，韩小旭上去便把她的假发给扯掉了。有一次，老师让同学们谈谈自己的理想，韩小旭想都没想就霍地站起来说，我的理想就是有一天我和我爸站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会说，看，这是大作家韩小旭的爸爸，而不是说，看，这是大作家韩乐平的儿子。 所以这一刻，当别人再提他爸爸的时候，他感到特别厌恶，转身对木头道，既然是误会，那咱们就走吧。 警察叔叔咳嗽了一声，以此显示自己的存在，要不然他会觉得自己呆在这里特多余。 大家才缓过神来，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 木头于是给两位警察递上烟，但是他翻遍全身也没有找到打火机，要不然他会给那位谢警察点上火，以此证明自己的虔诚。然后，他一五一十地向大家解释他和韩小旭在这里的原因。 韩小旭从裤兜里掏出录音笔加以辅证。然后特别失望地说，本想来扫黄打非的，没想到黄没扫到，倒是打了一身的是非。 谢警察听后大笑，如果是个人都可以扫黄打非的话，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什么。他的言外之意是说，傻逼，这次终于意识到警察的重要性了吧，老子是警察，警察就是警察，你大作家的儿子算个屁。 另外三个一直没机会说话的男人开始发话啦。估计是憋得太久，说起话来不是很顺畅。 为首的那男人说，我是陆小娅的堂哥，这家旅馆是我的，下面是我的酒吧，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吧。这时候，他显示出有钱人的大度。 大家都不说话，不说话的潜台词就是喝就喝吧，正渴着呢。 于是，201瞬间空无一人。 他们一直在酒吧疯到零点。然后木头开车把韩小旭和陆小娅送回学校。 木头叼着烟转头望了韩小旭一眼，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是位大人物的儿子。 此时电子狗报警道，前方红绿灯，请小心驾驶。 韩小旭喊，闯过去。 是谁的儿子有什么关系呢，韩小旭还是韩小旭啊。 陆小娅，这么看来，你是闯过男厕所的喽，韩小旭转移话题道。 陆小娅估计是多喝了几杯，昏头昏脑的想睡觉，便低声回道，这有什么？我进去帖纸条的时候，大家都在上课，里面压根就没人。况且我穿着男装戴着帽子，没人怀疑我。我还以为男厕有啥稀奇的呢，原来只是多了几个小便池而已。 木头哈哈大笑。 韩小旭忽然觉得身旁这个女孩很有趣，竟不禁拿她和佘楠楠比较一番，但是比来比去得出的结果却是她们各有千秋。 真他妈的各有千秋，他心中暗骂道。以前他读过爸爸的一部小说，也是他唯一读过的一部爸爸的小说。他觉得陆小娅和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出奇的相像，同样是长长的头发，水晶球一般的眼睛，只是这部小说的最后几页不知被哪个王八蛋撕没了，韩小旭一直不知道那女孩最后的下落。 晚风吹来，令人沉醉。韩小旭偷偷望着陆小娅，在路灯的照耀下，她是如此的令人焦躁不安。韩小旭感到有一股芬芳暖气从陆小娅的脖颈流出，附在他的脸上。他用食指与中指晃颤颤地去碰触陆小娅的手，企图握住它。 被触动的手神经性地抖动一下，几秒钟后，陆小娅慢慢把头附在韩小旭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手抱着他的左臂。 谁会想到呢？爱情来的如此迅猛。 第四章 二分之一个大学 不知你心目中大学是个什么样子，好也罢坏也罢，反正韩小旭认为大学就是一块烂柿子，黏糊糊地招蝇子养蝇子。如果你家里的钱实在多得花不完，并且你还想在大学里谈几场假模假样的恋爱过几年逍遥的日子，那你就去读大学吧，那里确实是一所相当不错的避难所，而且会向你传授全套避难的方式。如果你只是想简简单单的生存下去，读到高中就足够了，很多生存技能都是在高中之前学会的，大学只能使这些生存技能越来越退化，越来越荒废。 韩小旭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退学，但他很明确地知道一定要退学。 当时应该是大二下学期吧。 只是，韩小旭没料到阻止他退学的第一层阻力并不是来自他的爸妈，而是来自平时最温柔最爱他的佘楠楠。 佘楠楠敲着韩小旭的脑袋瓜子哀求道，你说你说，你要是退学了，我该怎么办？我在学校里不就成寡妇啦。 韩小旭便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终于意识到以前老师逼着他背古诗词的用意了，原来诗词在男人的一生中是如此的重要。这种重要性不亚于男人的烟男人的酒还有男人的生殖器。男人可以用诗词征服女人，也可以用诗词为自己的借口粉饰。韩小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崇拜过老师，没错，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可是佘楠楠有性格缺陷，她总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如果不在自己身边老老实实呆着就不能算是真正属于自己。她以前养过一只卷毛，可是后来那只卷毛老是跑得无影无踪，她一气之下就把它送人了。当然韩小旭不是卷毛，就算卖了她，她也舍不得把他送人，她要把他紧紧地扣在手心里。 这种性格缺陷给韩小旭的退学增添了不少麻烦。但又有什么用呢？ 大作家韩乐平的出现令整个学校沸腾不已。学院专门为他搞了一个欢迎仪式，报告厅的门口赫然挂着热烈欢迎韩乐平先生莅临我院的横幅。院长大人亲自接见。 说白了，欢迎仪式其实就是受聘仪式，学院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拉拢名人的机会。 韩小旭走进报告厅的时候，院长正在致欢迎辞，爸爸坐在主席台正中，一脸木然，主席台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一群着校服装的学生正在听着院长的热情洋溢之词。 “……韩乐平先生不愧是我国现当代文学史上一颗璀璨的明星，不愧是一代文学大师……” 佘楠楠拉着韩小旭在一个角落处坐了下。 佘楠楠指着韩爸爸，轻声对韩小旭说，看见了没，我叫的援兵，只要你爸和院长一通气，你休想退学。 韩小旭道，何必呢？你真的想毁了我？你还嫌每天帮我去签到不够累。 佘楠楠恬然一笑，我愿意，我就是原意。 下面是受聘仪式。 下面我宣布，我院正式受聘韩乐平先生为我院客座教授，院长宣布道。 韩小旭看见旁边有一个男生捧着他爸爸的新书，便问道，你读过韩乐平的书？ 男生无精打采地道，从来没读过，他谁啊？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韩小旭感到奇怪，那你还来参加欢迎仪式？ 那男生很不屑地瞟了韩小旭一眼道，靠，你以为我原意啊，还不是被逼的，学院有硬性规定，不来会被扣学分的。我这也算是为学院做贡献啦，又多了一位客座教授，但这些客座教授他妈的从来不给我们上课，有个*用。 佘楠楠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捧着他的书？ 那男生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欢迎仪式完了找他签名啊，反正不签白不签，书都是学院发的，看样子还值几个钱。 韩小旭听他这样说，恨不得向前扇他两巴掌，那可是他亲爸。但回头想想他也没有什么错啊，也就算了。 欢迎仪式完毕后，果然有一群学生围着韩小旭他爸签名，他爸便乐呵呵地给他们一个个地签。 韩小旭忽然觉得头晕的厉害，便拉着佘楠楠匆匆离场。 韩小旭想着他爸会来找他，便做好誓死都要退学的准备，但直到晚上他爸也没有来，未免有些失望，便叫上木头和佘楠楠去金世纪喝酒，恰巧陆小娅和她表哥也在。 陆小娅的表哥笑着说道，操，今儿够齐的。然后扭头对身旁的服务生说，这桌都是我的朋友，好好招待，酒水钱全免。 木头笑了笑，觉得这哥们够意思。 韩小旭呷了一口冰水道，木头，找到辉子那混蛋了没有。 木头很失望地摇摇头。 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佘楠楠劝慰道。 陆小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好意思问，只好盯着韩小旭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硬咽了下去。 佘楠楠从陆小娅的眼神中察觉出一种很危险的信息。这种讯息在她第一次见到陆小娅就已经攫取到。她以女人独有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叫做陆小娅的女孩迟早会对自己构成威胁。虽然前几次大家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韩小旭向她介绍过陆小娅，但是她始终不能使自己相信，陆小娅只是一个师姐而已。她觉得陆小娅是一个完美的猎手，韩小旭就是她等待已久的猎物。佘楠楠虽然是一个温柔的女孩，但以她缺陷的性格来判断，她绝对不容许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的女人抢走。她甚至觉得韩小旭闹着要退学也和这个师姐有关系。她有好几次问木头关于陆小娅的故事，木头的回答中总是闪烁着韩小旭的名字。这怎能不让她怀疑呢？ 大家聊着相关不相关的话题，谁都没提韩小旭要退学的事。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木头提议去跳舞。 韩小旭说，你们去吧，我有点累。 佘楠楠看韩小旭不去，也摇头表示不去。 木头便把目光投向陆小娅，陆小娅放下酒杯说，好，我去。 陆小娅正要起身的时候，一道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她不由身子一晃，一杯酒水顺势倾斜，溅在韩小旭的衬衫上。陆小娅慌忙掏出纸巾帮他擦拭。佘楠楠却一把把她推开，狠狠地说，有我在，轮得着大小姐你吗？ 陆小娅于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女人的大忌，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喜欢眼前的韩小旭。 韩小旭冲佘楠楠嚷道，你发什么神经。 此时，他倍感矛盾，为什么要冲佘楠楠嚷呢？她是如此的爱他。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向深爱他的女人大呼小叫呢？可是，他确实是这样做了啊，为了一个只牵过一次手的女孩，他狠狠地嚷了她。韩小旭觉得自己特别没有道德。但是道歉已经来不及了，佘楠楠已经闪得无影无踪。 但是，次日一大早，佘楠楠照常在他的楼下等他，没有一点怪罪韩小旭的意思。佘楠楠还是我的佘楠楠，韩小旭心想。 这天，他们逃了课，去逛了商场，又逛了几家唱片店，最后又去了麦当劳叫了双份炸鸡翅，下午又去了游乐场，玩了摩天轮。一直到晚上，佘楠楠也没有回校的意思。 他们坐在长条椅上休息。 佘楠楠低着头，长发全部垂下来，遮住她大半个脸。她的右脚不停地摩擦着地面。半晌才呢喃言语道，今晚我不想回去，我要做你的女人。 如果你是男人，假如你是韩小旭，此时你会有何种表情，你他妈的该怎样做？一个女孩因为害怕失去你而甘愿把身子给你，你他妈的会怎样想呢？反正，韩小旭脑子很乱，比乱麻还乱。他傻傻地望着佘楠楠，觉得他妈的天就要塌下来了。 佘楠楠抬头痴痴地望着韩小旭，嘴角微微颤抖着。她噙着眼泪一句一句地说，韩小旭，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调皮捣蛋，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分开…… 佘楠楠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去，一滴一滴砸在水泥地上，然后摔碎成粉末溅在韩小旭的裤角上。 韩小旭的心都他妈的碎了。他一把搂住佘楠楠。他真想坦白，告诉她他和陆小娅只是一见钟情，但他最爱的人还是佘楠楠。他认为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失去了爱情自由，最起码失去了一大半的自由。所以他的心都碎了。但他知道，要对佘楠楠好，他说过爱她不是三两天的，自己要诚信，做生意讲究诚信，爱情也要讲究诚信。 一个星期后，韩小旭离开学校，他不再奢望办理什么狗屁退学手续，有他大作家身份的爸爸在，学院绝对不会批准他退学，虽然他十有八九的时候都不在教室。 搬家那天，韩小旭叫来木头，因为坐木头的车不要钱，另外还能有个人帮着拎行李。佘楠楠中途逃课跑来，一把搂住韩小旭的脖颈哭着道，你千万别跑远了，我怕想你的时候找不到你。 木头见状笑着道，看你那花痴样，放心吧，不远，一点都不远，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你天天都能见到他，只要你愿意。说罢，他把一本杂志扔上车。 佘楠楠立即安心许多，撅着小嘴说，千万别跑远了，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我养着你。 韩小旭觉得浑身发麻，木头却差点笑翻过去，这个女孩怎能如此天真。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木头忽然来了一句，让韩小旭差点晕厥过去。他说，陆小娅怎么没来？真是太监面前亮鸡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小旭偷偷看了一眼佘楠楠的表情，居然没啥反应，便支支唔唔道，谁知道呢，听说去韩国读书了……具体不清楚。他尽量使自己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佘楠楠听后，眼睛格外亮起来，一种胜利者的微笑跃然嘴角。 但是，韩小旭怎么可能无所谓呢，他太有所谓了。真实的情况是陆小娅昨天晚上找过他。在路灯下面，陆小娅紧紧地抱着他，哭得不成样子。 于是，韩小旭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在拥抱的时候，佘楠楠总是靠在他的左肩膀上，而陆小娅则习惯于靠在右肩膀上。于是韩小旭的两肩总是湿漉漉的。 韩小旭抬头望了一下天，此时陆小娅也许已经在飞机上了吧，首尔的空气是新鲜一点还是更臭一点？ 行李装车完毕，韩小旭对木头说，咱们走吧。 木头道，你确定？ 韩小旭啐了一口大声道，走，快走。 于是汽车缓缓发动，韩小旭连头都没回。但是一辆黑色奥迪忽然向他们驶来，挡住他们的道。 木头骂道，长眼没有，妈的*。 韩小旭却盯着佘楠楠问，是你告的密？ 佘楠楠于是低下头。 韩小旭对木头说，别骂了，这是大作家韩乐平的车。木头一怔，连忙说对不起。 两辆车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下车。这个时候，韩小旭的手机响了。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和你妈来送送你……你二十了吧，我不容许我的儿子在二十岁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上星期我来你们学校，我很失望啊，也许你选择退学是正确的……你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但是你要记住，我和你妈只会给你二年的时间，如果到那时你仍然一事无成，你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出国读书……哦，这两年里，我不会给你一毛钱…… 听筒里夹杂着妈妈的哭声。 韩小旭忽然间觉得有一股气流哽咽在嗓子眼里，憋得难受。 韩小旭说，谢谢……眼圈却湿湿的。 黑色奥迪很快转头开走了。 韩小旭用袖角擦了擦眼睛，骂道，木头，你车里是不是没有空气清新剂啦，空气那么脏把我眼泪都他妈的呛出来啦。 木头没有说话，开着车一路向北。 第五章 其实我也是玩电影的 当然，这都是一年前的事。 一年的时间里会有怎样的变化？木头说变化最明显的是油价，一阵子涨一阵子落但最终还是还是涨了，以前开车到市区只需要三十块钱的油钱，现在则需要三十五块。韩小旭不开车当然不知道油价的变化。但他知道自己的变化。一年间，他搬过三次家并最终搬到黑子这里。以前他的口袋里总是装着钱，而现在的口袋里总是没钱装。以前，稿费很容易拿到手，而如今杂志社也学小企业拖欠农民工工资拖欠写手的稿费。 反正，韩小旭生活紧巴巴的。但是韩小旭却活的很自由。以前虽然很富足，但是没有现在的自由。现在虽然很没钱，却很自在。也很值。 佘楠楠总是三天两头地往韩小旭这边跑，帮他带吃的帮他洗衣服帮他做这做那，韩小旭很感动，甚至有时他会错觉性地认为佘楠楠真的就是他的女人。但是有时他也会忽然想起陆小娅，只是最近想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居然一个礼拜都不会想他。也许这就叫作遗忘吧，韩小旭心想。 昨天，木头给了韩小旭两千块。回来的路上他万分感伤。三得利啤酒一直在胃里翻腾。不知道哪家的黄狗一直跟着他叫，把他吵急了，他操起一块石头用力砸过去，那狗嗷地一声掉头就跑。 韩小旭搞不明白，木头这家伙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老是不见他的人影，一见面就甩给他两千块钱，这算什么？ 但是这两千块钱确实是韩小旭的救命稻草。 首先韩小旭拿着这笔钱把欠黑子的房租给清了。黑子是个见钱眼开的男人，见到崭新的票子比见他亲娘还亲，他很满意地笑了又笑。韩小旭最见不得这种嘴脸，他发誓只要有稿费一来他一定搬家。 韩小旭是个爱未雨绸缪的人，当然他不清楚怎么做才能未雨绸缪，他只是意识到，如果这一顿你吃饱了你还得想着下一顿的着落，这当然不能算作未雨绸缪，这叫迫于生计。 于是他决定找份兼职。 韩小旭只喜欢做兼职，如果是全职就太正儿八经，而韩小旭不喜欢太正儿八经。他总是对佘楠楠说，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全职？其实原因很简单，做兼职就好比做歌姬而做全职就好比做妓女，一个卖艺不卖身一个既卖艺又卖身。我当然不想失身。 韩小旭打电话给佘楠楠说，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兼职，但千万别把我给卖了。 佘楠楠便叫道，废话，你是我的。谁也甭想霸占你。 几天后，韩小旭带着佘楠楠去面试，准确地说是佘楠楠带着韩小旭。因为这份兼职是佘楠楠帮着找到的。佘楠楠有一个同学也姓韩，叫韩笑笑。韩笑笑的老爸是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的老总，就是总被业界人士挂在嘴边的韩小平。老总嘛，有钱，有钱就可以做许多有意义的事，所以一直以来韩小平以扶植青年电影人为己任，已经为国家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电影人才。韩老总不拘窠臼敢于启用新人是出了名的，上到明星下到跑龙套的都要用新人，新的很彻底。。韩笑笑透露说，现在她爸正在投资一部电视电影，片名很有诱惑力，叫《你的的生命如此多情》，摄制组刚刚成立，还缺人手。所以佘楠楠就拜托韩笑笑向她爸说说兼职的事。韩小平一听是新人，想都没想便让韩小旭去公司面试。 老总就是爽快，佘楠楠感叹道。 韩小旭也深有同感道，尤其是特别有钱的老总。 负责面试的是位胡子拉茬的中年男人，后来韩小旭才知道他就是小有名气的宋制片，据说宋制片最擅长炒作，又有点龅牙，所以人称龅牙宋。 宋制片问，我们剧组现在还差一个场记助理，你以前干过这个没有？ 韩小旭答道，以前没干过，但是学过。 宋制片点点头，哦，还是位新人，你学什么专业的？ 韩小旭犹豫了一下，自己是学什么专业的呢？影视编导？但自己也没编导出什么啊。况且自己已经退学一年了算不算学过这个专业呢？ 思索几秒后，韩小旭决定实话实说，我一年前已经…… 但是还没等他说出“退学”两个字，佘楠楠已经在背地里偷偷地给了他一脚。韩小旭立马双手抱腿叫疼不迭。 宋制片不解，忙问怎么回事。 佘楠楠见势急忙代他回答道，没事，他为了考电影学院一连考了三年，一年前终于考上了，所以一提到他的专业他就特别激动。他是学影视编导的，大学在读，他连做梦都想拍电影呢。 宋制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执著的人，很是感动。他拍了拍韩小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明天就来上班吧，好好干。说罢，他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 回去的路上，韩小旭捏着佘楠楠地小手道，我明明一年前就退学了，干嘛要骗他，还说的那么煽情？ 佘楠楠停住脚步，敲了一下韩小旭的脑袋道，你脑残啊你，如果不那么说他能把你留下来嘛。你看他那龅牙样。你牙齿那么白那么齐，他还不嫉妒死，会要你？ 韩小旭觉得在理，慌忙跑到冷饮店给佘楠楠买了一支冰淇淋作为答谢。 上班第一天，韩小旭跟随剧组来到一座公园里，在那里男女主角有两场戏要拍。 韩小旭算是开了眼。剧组里果然全是新人新面孔，但是有几个演员韩小旭在电视里倒是见过，有一个还经常性地闹绯闻，叫徐晓蕾。剧组的阵势拉的很大，光是摄制组的专车就停了好几辆，车上全写着：《你的生命如此多情》摄制组。一到公园，各部门就忙开了，灯光师忙着布光，摄影助理忙着驾机子。最惨的是保安，他们忙着维护现场秩序，但是观看的人太多了，保安的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有人跨过警戒线闯到片场里。 场记递给韩小旭一份分镜头剧本，让他先熟悉一下剧情。 韩小旭便站在那里一页一页地翻看。但是没过一会的功夫他就被副导拽走了。副导说我们现在差群演，实在没办法了，你先盯着吧。 韩小旭慌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可没学过表演。 副导急了，有什么行不行的，我说行就行。 于是韩小旭很快便饰演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角色，一个路人甲。并且在五分钟以后，他又饰演了他生命中的第二个角色路人乙。这次，他和另外一个群演演一对情侣在远处散布。副导对他俩说，即使是充当背景也要演得生动，你们要交流，要真的像一对情侣。 于是，在开演的时候，他俩一边走一边谈。女的问：这部电影的名字叫什么？韩小旭一愣，心想，这个群员怎么那么不专业，连片名都没搞清楚就过来当群演。他回答道，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听到这句话，女群员显然有些激动，含情脉脉地说道，你怎知道？其实我只是稍微多情一点点而已。韩小旭顾忌到在拍戏，强忍着不晕过去。 短短的一个小时里，韩小旭分别饰演了路人甲路人乙以及路人丙。其实他本来还有机会演路人丁的，只是在演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便被导演换了下来。徐晓蕾跑过去对导演说，咱们是不是就那一个群演啊，她指了指远处的韩小旭说，演来演去我就看见他一个人在我身边晃，而且每次造型都不一样，我老想笑场。就这样，导演便把韩小旭换下来了。 好不容易，第一场戏算是拍完了，但是拍第二场的时候却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因为观看的市民太多了，大家听说徐晓蕾在这里拍电影，便纷纷组团过来观看。人越聚越多，噪音越来越打，大家都在喊：小蕾小蕾我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还有几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激动地嚎啕大哭。大大地影响了拍片效果。 后来，副导想出一条调虎离山之计，让徐晓蕾出马把这一群人引走。 剧务举着喇叭冲着人群喊，对不起，请大家让一下，徐晓蕾小姐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现在要赶回机场，请大家让一下。于此同时徐晓蕾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上车，佯装要走，韩小旭也跟了上去，副导对他悄声说道，你好好负责徐晓蕾的安全，千万别被影迷给砸了，剧组可赔不起。 围观的人看见自己喜欢的偶像已经离去，便也络绎离开。 其实，徐晓蕾只是坐车在市区绕了一个小圈，韩小旭第一次与明星坐在一起，不免有些头晕。 徐晓蕾看见坐在身边的是刚才那个群员，不禁再次咯咯大笑。她说，原来你不是群员啊。 韩小旭点点头，其实我也是玩电影的。他们很快便回到原地继续拍戏。一直拍到傍晚，木头载着佘楠楠过来接韩小旭，但是却被保安拦在片场外面。 木头对保安说，我们过来接人。 保安笑了笑道，恐怕这里没有你要接的人吧，说吧你接谁？ 佘楠楠便冲着韩小旭喊。 保安训道，别喊了别喊了，你是他什么人？ 佘楠楠不服气地说，要你管。这时韩小旭走过来，他们互相递了眼色，知道佘楠楠和木头想见徐晓蕾，便对保安说道，这位是我女朋友，而这位，他指了指木头，这位是我的私人助理。 保安傻眼了，眼见着他们跨过警戒线走进片场。他也许会想这年头跑龙套的都能雇助理，看样子我什么时候也得雇一个。 第六章 土鸡变成金凤凰 星期天，为庆祝韩小旭找到工作，木头请大家喝酒，地点还是在金世纪。 但是当韩小旭和佘楠楠赶到的时候，木头却没露影。陆小娅的堂哥上来张罗。 韩小旭嚷道，木头这小子怎么还不来。 陆小娅的堂哥诡异地笑了笑道，大家稍安勿躁，他忙着呢。 听他这么一说，韩小旭就特别来气，他忙个屁啊。 佘楠楠斜着身子看头上的闪光灯，也跟着说，对，他忙个屁啊。 陆小娅的堂哥便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木头这些天一直和一个叫作什么什么兰的女孩鬼混在一起，三天两头地往这边来不忙才怪。木头？他要是木头我就是石头了。 韩小旭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说道，怪不得老不见他人影，真不够意思，重色轻友的家伙。 正说着，木头赶来了，后边还跟着个女的。既然是木头带来的女孩，肯定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兰了，韩小旭便多看了几眼，他觉得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木头的女友：看着舒服。 几天不见，木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韩小旭笑着对木头说，你小子，行啊，几天不见，容光焕发啊。 佘楠楠却说，是回光返照吧。说罢，拿眼瞟了一下那个什么什么兰。 木头傻笑了一番，然后指着身边的女孩介绍道，我女朋友，许兰兰。然后他指着韩小旭和佘楠楠正要介绍，却被徐兰兰打断了。 不用介绍啦，我们认识的。许兰兰莞尔一笑，在佘楠楠对面坐下。 韩小旭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木头做出同样的表情。 佘楠楠开了一罐可乐嚷道，愣什么愣啊，大学同学都不知道。 许兰兰忙补充道，韩小旭，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是同一个学院的呀，有一次上公开课，我们还坐在一起呢。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呢，大作家。 韩小旭哦了一声，表示他已经记起许兰兰了。其实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甚至对上什么公开课都没有什么印象，他逃课太多啦。他说，说说你们的恋爱史吧。 木头笑着道，其实也没啥，她经常乘我的车照顾我的声音，后来就照顾到一块啦。 一听自己的女朋友和他们认识，木头一时兴奋地不知所云。 佘楠楠看着旁边一群跳舞的人，忽然骂了一句，真贱，长成这副模样还出来卖弄风骚。然后她扭过头来问许兰兰，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声音变得格外的尖，她问，好一阵子没见到你啦，大小姐现在在哪高就呢？发达了吧。 许兰兰忽然呛了一口，微微咳嗽几声说不出话来。 木头慌忙拍了拍她的背，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许兰兰娇滴滴地说，没事。 然后木头站起来举杯道，来我们干一杯，祝贺韩小旭找到工作。于是大家纷纷举杯，把玻璃酒杯碰得砰砰响。 酒喝到八九成的时候，许兰兰略带歉意地说自己在学校里还有点其他的事要先走，木头便起身送他。 等他们快到门口的时候，佘楠楠忽然狠狠地甩出一句话，骚货。 韩小旭不解，问骂谁。 佘楠楠把整个身子都搬到沙发上，一边喝着可乐一边问韩小旭，你真的记不起她啦？她在咱们院可是名角呢。 韩小旭道，名角关我屁事。 佘楠楠见韩小旭对许兰兰一点印象都没有，心中莫名地一阵欢喜。她觉得不管是什么性质的男人和许兰兰这样的女人呆长都会坏事的。她说，你不知道，许兰兰可是土鸡变成金凤凰呢。刚进校那会儿，呆头呆脑的还是个乡姑，可是到大一下学期，仅仅只隔了一个寒假，她忽然变得花枝招展起来啦，身上套的全名牌，连走路屁股都一扭一扭的，特俗。有很多人看见她被不同颜色的轿车接走，大家都怀疑她是干那行的。 韩小旭有些惊愕。许兰兰是小姐？那木头怎么办？ 佘楠楠伸了个懒腰道，直接告诉他呗，木头是咱们的朋友，我可不想他被那个女人给毁啦。 韩小旭想了一会，摇摇头道，不行，这样会很伤木头的。木头这个人我最清楚，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我看我们还是先别揭发许兰兰，再等等。 佘楠楠点点头。 木头折回来的时候，酒吧的的士高正在兴头上，韩小旭他们便跑到舞池中央跳舞，关于许兰兰的事，他们只字未提。 第七章 对，他是我爸爸 整个夏日很快就要过去，韩小旭有心无心地细数着每一天的日出。 他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他所追求的，但是还算充实。每个清晨醒来，韩小旭拉开窗帘，总会有白花花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打在佘楠楠的脸上。佘楠楠喜欢睡懒觉，韩小旭总是比她早半个钟头醒来。韩小旭喜欢欣赏佘楠楠熟睡时长发散落的模样。有时，他甚至会觉得睡在身旁的佘楠楠并不是她的女人，而是他的女儿，她是如此地纯真无暇。 韩小旭并不觉得他和佘楠楠住在一起睡一张床有什么变化，他们从下到大都在一起，以前在一起，现在也应该在一起，只不过是更近地在一起。 那陆小娅呢，韩小旭不是在第一眼就爱上了陆小娅了吗？虽然陆小娅已经去了韩国，但是那份喜欢还是存在的心间的吧，韩小旭说不清楚，谁知道呢？喜欢与不喜欢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他真的不善于分辨爱还是不爱，以前体检的时候，医生告诉他患有弱色盲，他不仅分辨颜色有些困难，就连分辨爱情也受了影响。 但是，请相信韩小旭对佘楠楠的忠诚，一个男人并不会因为曾经爱过或者正在爱着某个女人，而废离眼皮底下的爱恋，他喜欢陆小娅或许只是一场梦而已，既然是梦，梦来之后必然一切成空。 韩小旭坐在床头，享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妙曼的夏末之光，他轻声叹道。 佘楠楠微微醒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韩小旭转身默默地注视着这位赖床的女孩。 佘楠楠便撅着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然后霍地掀开被子，把被子整个蒙在韩小旭的头上，然后紧紧地抱着他望着窗外的阳光。 电视电影《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已经拍摄过半，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是前两天主创编剧忽然心脏病发作，现在正在医院里做手术。剧组里缺了编剧，许多拍摄任务都要延迟，但是耽搁一天就是几万块的损害。导演急得直翻白眼。韩小旭也跟着发急，他急着老天什么时候给他一次做编剧的机会，可是到最后老天也没有开眼。龅牙宋很快便笑呵呵地告诉导演，新的编剧已经联系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或者说是锤炼，韩小旭在剧组里已经混的很熟。他除了整理分镜头剧本做好场记外，还做些其他事务。大伙儿总喜欢喊他帮忙做事；小韩，来帮我调整一下机位。小韩，来帮我举一下吊杆。小韩，来帮我调一下白平衡……徐晓蕾有时也喜欢喊韩小旭，不过他总是用很客气地语气请求道，小韩，帮我冲一杯咖啡好不好，谢谢啦。韩小旭便跑去帮她弄咖啡。加上这几天场记忙着闹离婚，什么事都推给韩小旭做，他便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剧组提前收工，大家显得格外高兴，因为剧组在晚上搞了一个party。导演一改以往严肃的表情说道，今晚大家都好好放松一下，那么长时间以来大家辛苦啦。 世界就是如此之小，韩小旭没有想到能在聚会中见到他的爸爸，大作家韩乐平。一开始韩小旭还以为是幻觉。 不过，没过多会，龅牙宋便否决了他的幻觉。他站在人群中向大家介绍大作家韩乐平，这就是我们的新编剧。 韩乐平一眼便看见了儿子，但是还是不确定地迟疑了一下，一直向韩小旭这边看。 徐晓蕾走到韩小旭身边打探道，你认识大作家韩乐平？他老拿眼盯着你。 韩小旭摇摇头道，不认识，他或许是在欣赏我身后的那幅壁画。 徐晓蕾今晚穿的很简单，上身t恤下着橘色褶皱裙，散发出清新秀丽的气息。难以想象她会有如此多的绯闻，韩小旭心里很纳闷。 大家都忙着相互敬酒。韩乐平先是走到导演面前闲聊了几句，然后又走到徐晓蕾面前赞美了几句，最后走到韩小旭面前。他是故意选择这种路线的，只有这条路线到达他儿子面前最近且最自然。他冲儿子微笑，以示赞许。他觉得儿子能参与这么知名的剧组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韩小旭却小声对他爸说道，请不要说破咱们之间的关系，我可不想一直在你的阴影里生活。 韩乐平怔怔地看着儿子，然后用力地点点头，他忽然觉得他的儿子，韩小旭真的长大啦。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整个剧组都知道韩小旭是大作家韩乐平的儿子啦，事情发生地很意外，谁也没有意料到。韩小旭一直以来都认为那是他生命中的一场事故。 那天上午，摄制组在机场拍室外戏，也是一场吻戏。为此徐晓蕾在下面酝酿了很是一段时间才走到摄影机前面。导演喊开始，徐晓蕾便凄厉厉地哭起来。男一号一把抱住她，念台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为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你这个坏女人……求你啦……我求求你……你别走，别离开我……说着说着，男一号已是热泪盈眶。韩小旭在下面听到这样的台词，忽然觉得奇寒无比。 等他们哭得差不多的时候，男一号慢慢托起徐晓蕾的挂着泪水的下巴，含情脉脉地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闯进一名男子，咆哮着向他们冲过来。那男的喊道：不需亲她不需亲她，晓蕾是我的，晓蕾是我的，说着抓起一架菲什么牌的灯架挥过去，徐晓蕾他们都吓蒙了。韩小旭一看不妙，那牌子的灯具好像值不少钱，若被那男人砸了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太可惜了，他绝对不容许此类事件发生，于是韩小旭想都没想便向前一跳挡在徐晓蕾面前准备接住那架灯具，可惜还是晚了一点点，那架菲什么的灯一下子落在他的头上，须臾之间，韩小旭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不要惊慌，韩小旭在几个小时候后便苏醒过来，医生说他只是轻微脑震荡。但他的病房里还是挤满了人，导演啊徐晓蕾啊都在，甚至佘楠楠的妈妈也来了。他听见爸爸说：现在的影迷也太猖狂了吧。然后就是她妈和佘楠楠的抽泣声。 佘阿姨松了一口：没事就好，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家楠楠怎么活，这孩子听说小旭出事了，连遗书都写好了。 韩小旭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特别内疚地望着佘楠楠。佘楠楠却喊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然后小手一挥，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大家由此轻松了许多。 总之，这件事以后剧组里的人全都知道他们的场记助理是大作家也就是他们的编剧韩乐平的儿子。虽然韩小旭还是被大家小韩小韩地喊着，但是已经有没有以前的那份自然了，其他人已经很少使唤韩小旭做这做那。 有一次，韩小旭恰巧碰到龅牙宋，龅牙宋便拉他去喝下午茶问他有没有兴趣节拍影视广告。韩小旭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龅牙宋道：韩乐平先生是你父亲？ 韩小旭答：对，他是我爸爸。 龅牙宋于是自信地笑了笑。慢慢对韩小旭说道：这就齐了，相信我，我最擅长的就是炒作。你看，你形象不差，你可以先接拍一些影视广告，然后我再帮你在各大媒体散布绯闻，然后你就火啦。慢慢来，按我的来，你肯定红。 可是，韩小旭一时半会对“红”这个词没有概念。怎样才能称作红呢？如果按照龅牙宋的理解，徐晓蕾应该算红吧。可是，徐晓蕾似乎一点自由都没有。丧失自由的事，韩小旭从来都不干。 拍摄之余，徐晓蕾请韩小旭去吃西餐。她特别感谢韩小旭，那天要不是他站在她面前替他挡了那一下，说不定她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但是和徐晓蕾一起吃饭，韩小旭觉得很别扭。他并不是不喜欢和这种绯闻满城飞的女人在一起吃饭，而是徐晓蕾总是神经兮兮的让他觉得自己在做贼一样。 徐晓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狗仔队狠的很。 韩小旭应道；放心，你裹的那么严实，没人会认出你的。徐晓蕾还是有点不放心，吃饭的时候一直戴着墨镜。她吃饭的样子很雅观，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韩小旭却替她感到难受，像她这样子吃法，一顿饭估计要耗上个把小时，多浪费生命啊。韩小旭拼命地想着话题，在徐晓蕾面前说什么好呢？如果和她谈论天气谈论小吃街的土豆饼是不是显得太俗啦。于是韩小旭决定和她谈艺术。 听说你毛笔字写得特别棒，自成一体呢。韩小旭带着崇拜的语气说道。 徐晓蕾莞尔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韩小旭答：以前看娱乐报道的时候知道的。 徐晓蕾拿餐巾擦下嘴角道：小时候是练过书法。 韩小旭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好好夸奖她一番了。向女人说赞美之词绝对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准没错。于是韩小旭道；那你真是秀外慧中兰心蕙质多才多艺呢，人长的漂亮不说，还是个大才女。 徐晓蕾扑哧一笑，差点呛着：哪跟哪啊，以前练书法还不是爸妈逼的，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说，你是不是在每个女人面前，嘴都那么甜啊，不愧是大作家的儿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韩小旭一时无语。 第八章 寻找辉子 那天，韩小旭从剧组收工回来，却不见佘楠楠的身影。平常，若是她临时有事一定会电话告诉韩小旭的，所以韩小旭有些纳闷。他掏出手机正准备给佘楠楠拨个电话，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他急忙换了电池，手机立马像患了伤寒病般地连连哆嗦。韩小旭看了看已经有十几条佘楠楠的未接来电。 韩小旭想这下死定了，死就死了吧，还得给佘楠楠回个电话，要不然死得更惨。 电话通了，佘楠楠劈头就问：干嘛呢你？手机怎么老关机，出事了……。 韩小旭隐约听到佘楠楠那边有嘈杂的吵闹声，还有警车的声音，他急忙问道：怎么啦？你快说啊。 佘楠楠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木头出事了，你快来。 韩小旭赶到爱悦娱乐城的时候，门口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旁边横着两辆警车，默默地闪烁着报警灯，为看热闹的人贡献着灯光。 韩小旭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进去。场面有些混乱，还有打斗的痕迹，木头额头上嘴角上都挂着血，不过已经干了，黑乎乎的，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哎呀呀地乱叫，男人后边站着两名男子正在粗口粗气地向警察汇报情况。 许兰兰也在，她站在韩小旭身边，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韩小旭走到木头跟前道：兄弟，还好吧。 木头没有回答，却问：有烟吗？ 韩小旭便递上烟，木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又慢慢吐出来，烟雾在他上空萦绕盘旋。木头道：没事。 此时，一名警察倏忽夺下木头的烟，严厉地说道：还有功夫抽呢。走，到所里慢慢抽。 韩小旭一看便火了，指着警察嚷道：你什么态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警察停下来，上下大量着韩小旭，然后便把木头带上了警车。 木头拉上佘楠楠也跟着去了派出所。去的路上，韩小旭问许兰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兰兰说：晚上，木头和我送人到爱悦娱乐城，因为待会那个人还要用木头的车，所以木头和我就在娱乐城前面的停车场等他。木头看见几个小青年勾肩搭背地从娱乐城出来，木头好像认识他们其中某一个人，便急忙下车冲他喊了一声辉子，那小子便向木头这边看过来，一看是木头，撒腿就跑，木头便没命的追，结果和那小子在一起的几个小青年把木头截住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打起来了。 韩小旭急忙追；那，跑掉的那个人是不是辉子呢？ 佘楠楠抢过话来：兴许是吧，若不是，他怎么一看见木头就跑。 许兰兰不解地问：你们说的辉子到底是谁啊，怎么木头从来没向我提起过？ 韩小旭和佘楠楠便不约而同地答道：我们也不太清楚。 韩小旭第一次进警局，感觉很不良好，虽然以前进过学校的保卫室，但感觉完全不一样，派出所里威严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此时，木头和警察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 警察问：姓名？ 木头答：木子敬。 警察问：你的身份证？ 木头便掏出身份证给他。 警察看了看，道，你不是本地人？职业？ 木头道：没有职业，我来朋友这玩的，刚来没几天。 警察严厉地问：为什么打架？还打伤了人？ 木头回道：我在爱悦娱乐城前面碰见一哥们儿，正想追上去叙旧，却被那几个王八蛋拦住了，他们还骂人，所以…… 警察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所以你就打人，不知道这一阶段正在严打吗，非要往枪口上撞。然后他把目光移到韩小旭身上生硬地问：你就是他的朋友？ 韩小旭忙答道：是的，他是来我这儿玩的，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肯定是误会，误会啦。 警察大声说道：什么误会，人家把他告了，赔偿人家医疗费不说，依法还要拘留。你们在这也没用，都先回去吧。 木头跟着说，对，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 许兰兰掉着眼泪说，不，我在这陪你吧。 佘楠楠看了许兰兰一眼道：你要是愿意在这你就在这吧，我和韩小旭先回去啦，反正在这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还不如回去。 说罢，佘楠楠拽着韩小旭离开了派出所。 这一夜，韩小旭和佘楠楠都没有睡好。韩小旭拍着脑袋说，木头是咱哥们儿，咱们一定要想办法帮他。 佘楠楠想了一会说：那，要不咱们给他们局长送礼。 韩小旭说：送礼多俗啊，万一人家是位青天大老爷怎么办？那咱还不吃个闭门羹。 佘楠楠揉了揉双眼道：错，那要看怎么送，送什么啦。 韩小旭不解地问：请明示。 佘楠楠胸有成竹地说：投其所好呗。你想，是个人总会有所喜好吧，有的官爱财有的官好色有的官喜欢捣鼓其他东西。 佘楠楠摇头道：那万一局长只爱民怎么办？ 佘楠楠耸了耸肩：那就没辙啦。 但是在韩小旭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没辙这个词。 次日大早，韩小旭向剧组请了假。他和佘楠楠没费多少功夫便盘出那个警局局长的底细，细到他家的门牌号。可是这个姓王的局长既不好财也不好色刚正清廉爱民如父，佘楠楠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听王局长的司机说王局长平常喜好收藏名人字画。 佘楠楠极其失望地摇摇头，咱到哪儿给他弄名人字画去啊？ 韩小旭却笑着道：有希望啦。说罢，拉着佘楠楠驱车去了剧组。徐晓蕾一是名人二会书法，正好。 但是韩小旭没有找到徐晓蕾，然后他跑去看通告，发现最近两天都没有她的戏份，副导说她飞到北京拍广告去了。 韩小旭凭空挥了一拳骂道：*他妈的，怎么那么巧。 希望这东西，有时就像爱情，来的越快，去的也越快。韩小旭和佘楠楠已经做好隔三岔五去探监看望木头的准备。 佘楠楠靠在韩小旭的肩上问道：估计会坐多长时间的牢。 几个月吧。韩小旭有气无力地答道。 佘楠楠不甘心地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韩小旭答：或许有，但我还没有想到，要是你老爸是那个局长该多好。 佘楠楠不答应：怎么不说你老爸是那个王局长呢。 韩小旭一时无语。 所幸，希望这东西有时就像爱情，去的越快来的也越快。中午，韩小旭接到徐晓蕾的电话，徐晓蕾说她已经回上海了。 韩小旭听到这个消息犹如将死之人被还了魂，喜出望外。急忙按徐晓蕾说的地址赶到她的酒店。路上，韩小旭一股气买了笔墨纸砚，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韩小旭赶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徐晓蕾急忙递了杯冰水给他，然后说：上午我与尹副导通电话的时候，他说你好像找我。正好北京那边的广告已经弄的差不多啦，所以就飞回来啦。 韩小旭喘着大气说：给我写幅字吧。 徐晓蕾瞪大了眼睛：你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就是让我给你写幅字？不是吧。 韩小旭点点头，随后把笔啊墨啊的亮给她看，表示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徐晓蕾说，给你写，写什么好呢？ 韩小旭纠正道：不是给我写。然后他向徐晓蕾解释向她求字的目的。 哦……哦……徐晓蕾这才明白过来。 徐晓蕾很快在宣纸上写到：心淡如简，清净如菊。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韩小旭认真的看着，暗叹道，果然很漂亮。 书写完毕后，徐晓蕾望了韩小旭一眼，笑着说道：你该怎么谢我？ 韩小旭也跟着笑道：你说吧。 徐晓蕾拿纸巾擦了擦纤白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韩小旭点点头。 韩小旭和佘楠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局长的住处。正想进去，忽然门开了，一个提满礼品的中年人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推出门外。 佘楠楠啧啧称道，王局长抗腐能力果然很强，他家连小孩子都懂得据礼。她想了一会向韩小旭道：咱们不能这么送进去，咱们直接送进他家的报箱里，然后给他留个字条，这样显得更保险。 于是韩小旭便把徐晓蕾的墨宝塞进王局长的信箱里，还附了字条。这张字条该怎么写，他俩着实犯了难。佘楠楠说，写得越煽情越好。韩小旭摇摇头：不行，万一这个局长不认识徐晓蕾是谁怎么办，所以首先要介绍徐晓蕾的大明星身份，然后再提木头的事。 佘楠楠点点头，就这么写。 一切搞定。剩下的只能看木头的造化啦。韩小旭心中暗暗祈祷。 大明星的影响力是无穷的，从徐晓蕾的一幅字就能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木头很快便被放了出来，但必须交上五千块的赔偿金，这不算什么。 木头疑疑惑惑地走到韩小旭面前，问道：你小子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靠，我还以为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哪。 韩小旭谲异地笑笑：你命好呗，碰到一个那么仁慈的局长。哈哈…… 木头将信将疑。然后拉着韩小旭去喝酒。 酒过三旬后，木头嚷道：跑的那家伙肯定是辉子，妈的*，你跑吧，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妈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老子会毁了你…… 第九章 绯闻男一号 韩小旭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上报纸，还是娱乐版头条。以前，他梦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小说会刊在报纸上自己的电影会被拿到报纸上品头论足，但是绝对不是以娱乐绯闻的形式示众。佘楠楠把报纸撕成碎片洒在他头上的时候，他正在全身心地睡觉，全然不知自己的名字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明星徐晓蕾与大作家之子关系暧昧？狗屁！这样的娱记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他们肯定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操蛋。 韩小旭骂道。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佘楠楠指着报纸上的图片叫道，为什么人家偏偏写你而不报道其他男人与徐晓蕾有暧昧。 那张照片明明是韩小旭找徐晓蕾求字的时候被狗仔队偷拍的。那还不是为了救木头，韩小旭觉得自己很委屈，向佘楠楠解释道。 佘楠楠觉得自己更委屈，凭什么自己的男朋友和女明星有绯闻，凭什么？两个人过的好好的，平白无故地又多出一个徐晓蕾。佘楠楠满腔的委屈无处可撒只有把全部过错原装推到韩小旭头上。 换作是其他人，能够与大明星有绯闻，特别是像徐晓蕾这样既娇艳又有才的女明星有绯闻是一件上荣耀的事，甚至有成千上万的男人连做梦都想着和徐晓蕾传绯闻。但韩小旭不是其他人。他恨不得把那个无中生有的娱记的家一把火给烧了。 剧组里依然相安无事，只是韩小旭发现大家看他的目光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当天，韩乐平把韩小旭叫道跟前，训斥他怎么那么不小心。 韩小旭发誓道：下次一定注意。 下午收工的时候，徐晓蕾忽然叫住韩小旭。 徐晓蕾悄悄地说，一起吃个饭吧。 韩小旭的心倏忽凉了半截：徐大小姐，现在我们正在风口浪尖上，万一被哪个狗仔拍到了，我怕你又被八卦上来。 徐晓蕾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说着便把韩小旭拽上车。 餐厅里光怪陆离。韩小旭皱着眉头想，越是光怪陆离，越是有利于狗仔队藏匿。他忙向坐在对面的徐晓蕾建议把墨镜带上吧，说着，自己也掏出一幅墨镜挂上。徐晓蕾说不带，戴着墨镜吃饭多别扭。 韩小旭向四周瞟了一圈，发现果然有很多人看着他俩，像看猴似的。他急忙把墨镜摘下来道：你不是特怕狗仔队嘛，怎么现在倒无所谓啦？ 徐晓蕾边吃便说：以前很怕，现在倒无所谓啦，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跟中邪似的。或许有些东西硬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顺着它应着它来的舒坦。我以前有一朋友，患了病到医院去检查，检查结果还没下来的那几天，他茶不思饭不想整天整天睡不着觉，诚惶诚恐的就怕自己得了绝症，但是后来他得知自己真的患了癌症，他反倒踏实许多，认认真真地享受每一天。我也是这样。 韩小旭惊讶地望着徐晓蕾，仿佛他面前坐的不是女明星徐晓蕾而是大哲学家徐晓蕾。 徐晓蕾接着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经纪人查出来，上次绯闻的幕后策划者就是宋制片。 龅牙宋？韩小旭差点叫出声来。 徐晓蕾道：是的，就是他。 韩小旭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徐晓蕾回道：这还不明显吗？宋制片这是在炒作，把我的绯闻炒出来，变相给电影《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宣传造势。 韩小旭恍然大悟，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一块牛排咽下去。 那就这样算啦？他问。 徐晓蕾深叹一口气：还能怎样？这在圈中是常有的手段。在整个娱乐圈里，任何人都是金钱利益的牺牲品，如果你没有这种心理准备你就别玩。很伤人。 说完，她反倒轻松地耸了耸肩。 韩小旭觉得她就是一阿q，用一整套阿q理论来安慰自己。在韩小旭眼里，徐晓蕾是个可怜的女人。在整个利用与被利用的链条上，她属于被利用的环节上，虽然她闪着光发着彩，但始终是充当别人垫脚石的角色。 难道你就不觉得委屈不觉得心里堵得慌，韩小旭正想问问她，但话到了嗓子眼上有被活生生吐了下去。 送走徐晓蕾之后，韩小旭又找了家酒吧独自酌饮。一种强烈的意识侵蚀到他全身上下，甚至他身边的空气甚至周围的犄角旮旯。这世界太不纯粹。人的社会性泯灭了人的自由，扼杀了人的个性。但又该怎么办呢？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背后抱怨的多，真正顽抗到底的少，聊聊几位抗是抗了，但是抗来扛起仅抗出个忍受出来最终还是缴械投降做了生活的奴隶。韩小旭趴在酒桌上看着杯中映着绿色灯光的酒，大声嚷道：爷要做生活的强奸犯。 韩小旭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他看见自己全身干干净净的，于是便排除了爬回来的可能。他像往常一样喊，帮我递杯水。结果没人回应。他迷迷糊糊地扫视房间，整个屋子空落落的，没有一丝活的气息。韩小旭这才意识到佘楠楠已经不辞而别了。她准是伤心透底，要不然她也不会搬的那么彻底，连张照片都没留下，没给韩小旭任何念想。 酒精已经提前把韩小旭麻醉，他只是感觉到头昏胃痛却没感觉到心疼，抱着大枕头不用片刻便睡着了，只是午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枕头已被泪水浸湿了大片。这不可能是我的，这肯定是佘楠楠的。韩小旭拍拍胸脯，默默告诫自己。 第十章 我不是疯子 痛定思痛，韩小旭绝不会被生活奴役绝不会被金钱左右。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愿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韩小旭拧开水龙头放满整整一池水把整个头潜在里面，足足一分钟也是仅仅一分钟他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离开《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剧组，从此谁爱多情谁多情，都与他无关。 辞职的事很快就落实下来，他再也不想见到龅牙宋这种虚伪的人，他恨不得把他的龅牙给打整齐喽，不过以后没机会了。 为了庆祝自己的解脱，韩小旭喊上木头去喝酒。 木头问：怎么佘楠楠没来？ 韩小旭没答却反问道：许兰兰也没来呀？ 木头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感觉她老避着我。 韩小旭深沉地说道：行，我们就这样单着吧，咱们兄弟在一起就挺好，甭管她们，麻烦。 于是他们就喝起来。 过了一会，韩小旭热情洋溢地宣布道：木头，我要拍部电影短片。 木头愣了半天：韩小旭，你没疯吧，说什么没谱的话。 韩小旭立马反驳道：什么叫没谱啊。思想有多远就能走多远。 木头笑道：以前还是学电影的呢，你以为拍电影光靠激情和天赋就可以啦，纵使你是电影天才，你到哪弄那么多资金。你还是趁早省了这份心吧。 韩小旭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纸和笔，一边说一边演示给木头看：你看，我兼职这几个月，卡里存了两万块，你再赞助我一万，咱不就有三万了嘛。 木头立马打断道：我可没说投你钱，只付出没回报的事我可不干。 肤浅。韩小旭拿笔指着木头道，鼠目寸光。**大学每年都有一届电影节，评委会大奖有十万哪。凭咱这实力，稳胜无疑。咱这绝对不属风险投资。 木头又道：就算我入伙，那也仅有三万啊。差的远哪。 韩小旭回道：越是在艰苦的条件下越是能诞生出伟大的艺术品，咱玩的是艺术又不是钞票。实在不行咱就集资，这年头不是特流行集资嘛。 韩小旭和木头越聊越有兴致，俨然两位艺术大师徜徉在艺术的海洋里，探讨艺术的真谛。 接下来的几天，韩小旭和木头忙着四处筹钱，韩小旭从亲朋好友那每人游说了一千块，父母每人三千。这样韩小旭手里便拥有五万块的拍摄资金。另一方面为了节省资金，韩小旭决定剧组人员全部启用他大学时的同学。木头负责联系影视拍摄器材公司。几天下来，一切搞定，就只差演员啦。 到哪儿去招演员呢？ 韩小旭说：从专业的角度讲，表演就是艺术的二次创作，演员找不好，电影肯定砸。所以找演员咱得慢工出细活认认真真地找，宁缺勿烂。 木头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把脑袋伸到韩小旭面前道：要不咱海选，对，就海选，流行着呢。 韩小旭连连呸道：什么狗屁海选啊，糟践。什么事都要搞得那么大动静，咱要低调，低调你懂吧。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拨云见日般地对木头说：你倒是启发了我，咱就到*大去，我以前在那读过书，知道那儿有一表演专业，资源丰富。 木头说行。 选拨演员的地点选在*大的青年活动中心，时间定在星期六的上午七点。木头抱怨把时间定得太早，怕到时学生们都在睡大觉，没人来参选。木头说：太早，太早，星期六哪个学生不睡到十一二点啊。 其实韩小旭把时间定那么早是别有用意的，拍电影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很要命的事，如果演员连早起都做不到，是很失败的。 估计是宣传做得到位。韩小旭和木头赶到青年活动中心的时候，外面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伍，女多男少。木头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势，悄悄对韩小旭说：咱是不是闹大啦？我还以为她们都起不来呢？怎么一下子来那么多人。 韩小旭讥笑道：这么点真是就把你浩瀚地心灵给震撼住啦？一开始你不是还建议搞什么海选吗？ 木头望了一眼前排最漂亮的女生道：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嗨，我觉得那女孩就行。木头给韩小旭递上一个喜盈盈的眼色。 韩小旭没打理。 选拨正式开始。整个选拨分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个人才艺show，第二个是按情景表演show，时间一分钟。韩小旭和木头端坐在长桌后面，韩小旭负责选拨，木头负责喊“下一位”，除此之外，木头还负责维持现场秩序，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像这样的选拔总会出现情绪过激的参选者。 第一个参选的是张娃娃脸，一脸睡眼惺惺的样，一看就知道严重缺觉。她张口便唱了一首《洗刷刷》：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嘻唰唰 …冷啊冷 …疼啊疼 …哼啊哼 哦…等啊等 …梦啊梦 …疯啊疯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 变成此时对白 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 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你我好像划拳般恋爱 每次都是猜…… na…… …伤啊伤 …晃啊晃…装啊装 哦…想啊想 …藏啊藏 …嚷啊嚷 唉……天天猜 爱……夜夜呆 唉……时时怪 爱……已不再 木头实在忍不住了，格外客气地对那女孩说：姑娘，你还是先别唰啦，请你回去把你的脸唰唰先。于是娃娃脸甩头就走。 木头喊：下一位。 于是又进来一女生。 这个女孩先唱了一首英文歌，韩小旭感觉还行，但木头一句也没听懂。接着是按指定情景表演。 韩小旭说，你先给哭一个。 于是那女孩顷刻之间泪水如注。 韩小旭说，你再愤怒一点。 于是那女孩捶胸顿足。 韩小旭说，假设你男朋友把你甩了，你当时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样？ 于是那女孩仰天大笑。把韩小旭吓出一身汗来。急忙让木头喊下一位。 几轮下来，韩小旭和木头已经体力不支，不是被累得够呛就是被吓得魂飞魄散，选来选去没发现一个理想的。 下午继续选，依然是人潮涌动。估计是表演人才都睡醒了，下午这波人里还真有几个合适人选，没等选拨结束，韩小旭心中已经定下了三女二男。 木头喊：下一位。然后趴在桌子上听外面的动静。 当陆小娅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韩小旭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陆小娅煞有介事地介绍道：各位评委好，我是最后一位选手，叫陆小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