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我是皇太子》 第一章 新生 大宋太和八年十二月初七,皇宫长春殿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殿内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喘。 殿内一个面容儒雅的四旬男子,焦躁不安的在殿内走来走去。 内殿里不时传出凄厉的叫声,更是让他担忧不已,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紧张。 这个中年男子是大宋的官家,身为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后宫佳丽众多,然而这些年生下的皇子,都在幼年之时夭折了。 将近不惑之年的官家,几乎已经绝望了,在百官的不断上奏下,甚至都已经生出过继宗室的念头。 或许上天垂怜,就在他要做出过继宗室的决定之时,后宫的朱才人怀了身孕。 得知这个消息,官家欣喜若狂,立即打消了过继宗室的念头。 若是有儿子,他岂能愿意把这江山交给别人。 哪怕那个人有可能是他的叔伯兄弟或侄儿。 文武百官得知消息后,也没有继续上奏。 若是朱才人诞下龙子,官家后继有人,自然不需要过继宗室。 要是生下的是公主,再上奏不迟。 结果未出之前,官家肯定不可能过继宗室,无非是等十个月罢了。 自从朱才人怀孕后,官家每天都会去太庙敬香,祈求祖宗保佑,能够诞下一个皇子。 向来节俭的官家,更是命司天监举行了一次祭天。 终于到了生产之日,官家的心里充满了激动和期望,又担心生下一个公主,让他失望。 终于,内殿的叫声停歇了,里面传来了激动的喊声。 “是个皇子!” 负责接生的都是宫里的稳婆,她们虽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却也知道官家没有子嗣,如今诞下一个皇子,官家必然欣喜若狂,她们也能得到丰厚的赏赐。 官家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声,先是一喜,抬歩就往内殿走去,走了两步停了下来,道:“朕听到里面说生下了一个皇子,会不会是朕听错了?” 天知道他多想要一个儿子,然而真听到生了一个皇子的时候,他又怕自己出现了幻觉。 “官家,老奴也听到里面说生下了一个龙子,恭喜官家,贺喜官家!”李内官激动的说道。 “恭喜陛下喜得龙子!”殿内的太监宫女齐声道。 “哈哈,真是皇子,祖宗保佑,上天保佑!”官家闻言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内殿的房门推开,一个宫女匆匆走了出来,行礼道:“启禀陛下,朱才人诞下的是皇子!” 官家闻言大笑道:“好,今日宫里每一个人都有…” 官家正说着,突然止住了,上前抓住宫女,脸色有些狰狞道:“不对,为何没有哭声传来?” 后宫每个嫔妃生产的时候,官家都会在外守着,可谓是经验丰富了。 孩子一出生,都会大哭不止,除非是死婴。 宫女被官家抓的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忍着疼痛说道:“陛下,皇子好好的,但就是没哭,奴婢也不知道原因。” 官家松开宫女就要往里走,宫女甚至都忘了阻止。 官家来到内殿门口,守着的太监为难道:“陛下,里面还没清理好,不能进去。” “滚开!” 官家推开太监,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拜见陛下!” 里面正忙着收拾残局的宫女稳婆,看到官家进来,连忙行礼。 “朕的皇儿呢?”官家四处张望。 一个稳婆连忙从朱才人身边,抱起一个襁褓包着的孩子,送到官家面前。 官家小心的接过孩子,激动的打量了起来。 初生的婴儿皮肤皱巴巴的,可谓非常丑,但是在官家眼里,这个婴儿比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都要珍贵美丽。 襁褓中的孩子,睁着眼睛看着官家,非常有神。 赵兴有些懵,难道真是好人有好报? 他看到一个孩童掉入水中,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跳下去救人了。 结果脚被水草绊住了,加上那个孩子惊慌之下不停挣扎,他喝了不少水,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赵兴隐隐的看到有别人下水帮忙来了。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意识一片迷茫。 明明有感知,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水里,什么都感觉不到。 好似鱼儿般,前一秒的记忆,下一秒就会忘记。 那种感觉很奇特,无法用文字去描述。 就那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兴感觉到一阵蠕动,然后就如拨云见日般,意识彻底恢复了。 意识恢复后,赵兴经过一阵观察后,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了。 上辈子赵兴也看过那些穿越小说,对于自己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位。 穿越? 好像又不像。 重新投胎? 但是他却有着前世的记忆。 要说是因为没喝孟婆汤,自己也没有关于地府的记忆。 不管怎么样,自己反着是活着的,这就够了。 刚出生的婴儿的视力很差,看到的东西十分模糊。 赵兴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又到了另一个人怀里,却只能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 不过对话赵兴能够听到,得知自己竟然是个皇子,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没弄清楚自己投胎到了哪个朝代,不过从自己刚出生,便宜父亲就跑过来了,足以证明对他这个儿子很重视。 哪怕当不了皇帝,一个亲王总跑不了。 官家欣喜的看着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掀开襁褓看了看。 当看到了小豆丁,才彻底放心。 赵兴:“……” 他倒是想要阻止,但是浑身一点力都没有。 “皇儿为何不哭?”官家看向一旁的稳婆说道。 “陛下,也有孩子出生后不哭的,一般拍一拍屁股就哭了。”稳婆说道。 官家闻言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拍了拍,那力道小的赵兴都没感觉到。 不过赵兴还是配合的扯着嗓子哇哇的哭了起来。 官家见状连忙哄了起来。 赵兴哭了一会,感觉脑袋发晕,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一阵饥饿,无意识中想要说话,却变成了哭声。 感觉嘴里多了什么东西,本能的吸允,吃饱后,再次睡了过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兴每天基本都是在昏睡中度过,偶尔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吃了些东西,就再次睡了过去。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虽然还是清醒时间不多,但是赵兴却能感觉到,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迷迷糊糊的,能够思考一些东西了。 偶尔醒来吃东西的时候,也能听到一言半语。 如今赵兴已经可以确认,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宋朝。 因为他听到自己母亲,说过什么官家。 官家这个称呼,也就只有宋朝的皇帝才会用。 得知这个消息,赵兴有些无奈,这要是重生到了什么汉朝唐朝的,他好歹知道不少历史。 但是宋朝因为积弱的原因,他根本不喜欢,并没有怎么了解过。 赵兴只能期盼是北宋前中期了,若是如此,以自己的身份,也能富贵一身了。 要是北宋后期,说不定还要被金兵给掳了去。 南宋更别提了,偏安一偶,憋屈的很。 第二章 知否? 赵兴也不知道之前迷迷糊糊的那一段时间过去了多久,反正如今他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是小胳膊小腿有了些力气,已经能动了。 眼睛也能看到一些东西了,不过只能看到近距离的,远了还是一片模糊。 这天,赵兴睡醒后,发现是白天,非常高兴。 他平常醒来多是晚上,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赵兴本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却被便宜母亲抱着逗弄,让他很是无奈。 说起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便宜母亲是皇后还是妃子,那些宫女太监都是称呼娘娘。 要是皇后还好,毕竟以他刚出生的时候,便宜父亲那重视的态度,若他母亲是妃子,以后怕是少不了被皇后刁难了。 赵兴被母亲抱在怀里,能够看清母亲的长相,二十出头的年纪,气质温婉很是漂亮。 就在赵兴有些困意,准备睡觉的时间,突然听到了一句话,瞬间打起了精神。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朱才人,不对现在应该是朱贵妃了。 生下龙子后,官家大喜,不仅改元天佑,还大赦天下。 朱才人也被封为了贵妃。 当然了,这一切赵兴还不知道。 朱贵妃听到皇后娘娘来了,连忙把赵兴交给了奶娘,匆匆前去迎接去了。 赵兴得知母亲不是皇后,有些失望。 成为皇子,自然对那个位置有点念想的。 不过既然没有那个命,赵兴也认命了,能当个闲散王爷也挺好。 至于争储,造反什么的就算了吧。 他要有那个本事,上辈子也不至于那么普通了。 而且这还是在宋朝,他对宋朝虽说不怎么喜欢,却也多少有点了解的。 宋朝可以说是宗室造反最少的一个朝代了,而且还没有人成功过。 赵兴虽然有些犯困,却也强忍着,想看看那个皇后对于他们母子是什么态度。 不一会,两个女声有说有笑的传来进来。 “本宫听说福哥儿不闹人?” “回大娘娘,福儿确实不闹人,只有饿了才会哭两声。” “呵呵,都说子女是来向父母讨债的,看来福哥儿是来报恩的啊。”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内殿,落座后,皇后笑道:“不知福哥儿可曾醒来?” 福哥儿是赵兴的小名,当然了他现在还没有大名。 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小名,他也不知道,反正某次醒来,他母亲就这么喊了。 “刚刚妾身去迎大娘娘的时候还醒着呢,妾身这就让人抱过来,给大娘娘瞧瞧。”朱贵妃说着,吩咐宫女去里间,让奶娘把儿子抱出来。 不一会,奶娘抱着赵兴出来见礼。 皇后娘娘摆了摆手问道:“福哥儿可是睡下了?” 奶娘连忙回道:“回皇后娘娘,皇子还醒着呢。” 皇后闻言一喜,说道:“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奶娘闻言连忙把赵兴送了过去。 皇后娘娘小心的接过,一阵打量。 赵兴也在打量皇后,皇后长的并不是很漂亮。 不过这也正常。 后宫的嫔妃肯定一个比一个漂亮,但是皇后却不一定。 皇后更看重的是出身,长相倒是其次。 当然了,要是太丑,也不可能当皇后。 “你看,他看本宫呢。” 皇后娘娘见赵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高兴道。 赵兴从皇后眼睛里看到喜爱和黯然,却没有看到丝毫讨厌和不喜。 这让赵兴有些奇怪,皇后低头看他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到她的眼神。 在一个刚出身不久的孩子面前,也没必要伪装自己。 这说明皇后眼里的喜欢是真心的,并不是装出来的。 见此赵兴也放下心来,只要皇后对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就好,不然他一个庶出,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而且他现在还小,连话都说不了,更别说防备了。 想到这里,赵兴给了皇后一个笑脸。 都说婴儿的笑容有着治愈能力,赵兴不知真假,但是皇后看到赵兴的笑容,笑的很开心,眼中的那一丝黯然也消散了。 赵兴扮了一会可爱,总于顶不住睡了过去。 皇后见状,把赵兴交给奶娘,让她抱了进去。 看朱贵妃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后笑道:“妹妹可是担心官家会把福哥儿交给本宫教养?” “妾身不敢!”朱贵妃闻言连忙说道:“皇子公主本就理应由大娘娘教导!” 在古代,妾室所生子女,按照规矩都该交由正妻教养。 也只能称正室为母,生母只能唤作小娘。 动物都知道护崽,更何况是人。 朱贵妃知道,这件事无法更改,但是她生下儿子才一个月,这也是她第一个孩子,自然充满了不舍。 “作为一个母亲,不想骨肉分离,乃是常理,说什么敢不敢的。本宫也不想做那种让人骨肉分离的恶人,但是这是官家唯一的儿子,哪怕以后官家有别的子嗣,他也是长。本宫福薄没能为官家诞下子嗣,福哥儿作为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交由你教养,本宫愿意,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皇后说道。 朱贵妃闻言神色黯然道:“妾身明白。” “不过你也不要因此难过,本宫没有子嗣,自然会待他如亲生的一般。而且都在宫里,本宫也不会限制他,你也可以去本宫那边看他。官家那边,本宫也和他说了,等福哥儿满一岁后,再送到本宫那边去。”皇后说道。 朱贵妃闻言一喜,连忙起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 随着时间过去,赵兴感觉自己越来越精神了。 睡觉的时间明显减少了很多,清醒的时间多了起来。 而这段时间来找他母亲的后宫嫔妃越来越多。 后宫嫔妃,平日里想要出宫很难,也没有资格接见官眷。 不过消息倒也灵通,见面后都是聊一些汴京的八卦。 之前一个荣贵妃的来过,他也没有在意。 但是当从母亲和人闲聊中听到什么英国公府、宁远侯府这些有些熟悉的称呼,赵兴愣住了。 这该不会是知否世界吧? 一开始赵兴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听到的八卦消息越来越多,他不得不相信了。 从已知的消息来看,现在剧情应该还没开始。 按说当今皇帝没有儿子,他作为唯一的皇子应该高兴才是。 毕竟没有人跟他争夺皇位,自己将来必定能够成为皇帝。 但是赵兴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原剧中,他这个皇子夭折了。 赵兴虽然有前世的记忆,算是生而知之,知否这部剧他也看过几遍。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死的,谈何自救?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生在皇家都夭折了,他又不懂医术,几遍知道了又能如何? 原本因为皇子的身份,赵兴可谓十分高兴,每天那叫一个吃的香睡的香。 如今得知是知否世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章 两位老师 赵兴正烦恼呢,突然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一看正是自己那便宜父亲。 “你看福儿笑呵呵的样子,真好看。”官家抱着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赵兴:“……” 你哪里看出我再笑了,明明是想哭好吧。 赵兴现在的心情,就跟普通人突然得知自己中了大奖,正准备去兑奖,却发现彩票丢了。 他哪里还笑的出来。 往日便宜父亲过来的时候,赵兴还会卖萌讨好一下,现在完全没了心情。 “福儿这是看到陛下心里高兴,每次陛下抱他的时候,他都乐呵呵的。”朱贵妃凑过来打量了一下儿子笑道。 “哈哈,这是朕的儿子,自然跟朕亲了。”官家笑道。 赵兴:“……” “朕原本想就让他以福为名,然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仔细想想觉着不妥,还是以兴为名吧。他将来可是要继承天下,朕未能中兴大宋,希望他能做到吧。”官家说道。 过了年,官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对这个儿子可谓是寄予了厚望。 “兴,赵兴,陛下这个名字取的好。” 朱氏闻言并没有多少惊喜,官家只有几个女儿,没有儿子,谁先生出儿子,几乎就是储君了。 除非皇后能生出皇子,不然后面即便有嫔妃生下皇子,也动摇不了她儿子的地位。 “福儿,听到没有,你以后就叫赵兴了。”官家捏了捏儿子的小脸。 赵兴被捏的不舒服,往常也就忍了,如今心情烦躁,伸着小手,就要把便宜父亲的手给弄开。 他的力气很小,但是官家感觉到后,还是收回了手。 “爱妃,福儿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啊。”官家说道。 朱贵妃:“……” 一个还差几天才三个月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啊。 赵兴一听急了,连忙咧开嘴笑了起来。 上辈子这个名字叫了这么多年,要是突然换了,他还真不习惯。 “陛下,福儿你看福儿笑了,这说明他很喜欢陛下给取的名字。”朱贵妃说道。 “哈哈,喜欢就好。” 官家笑了笑,说道:“对了,朕今天给兴儿定了一门亲事。” “哦?”朱贵妃惊讶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英国公有个女儿,如今才两岁,等过几年兴儿大些了,朕再为他们正式定亲。”官家说道。 赵兴听到便宜父亲说给他定下了亲事,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当听到是英国公之女,也是一愣。 那不就是张桂芬么? 他记得,剧中英国公好像是要把女儿嫁入忠敬侯府,但是亲事还没定下的时候,赶上兖王造反。 等赵宗全登基后,让沈从兴娶了张桂芬。 难道原本张桂芬就被官家预订为儿媳了,只是因为‘他’夭折了,才没成的? “英国公府满门忠烈,两个儿子都在当年和西夏交战中战死,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朕心里多有愧疚,让福儿娶英国公之女,也算是对张家的补偿了。”官家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您也别多想了,那又不怪您。”朱贵妃安慰道。 赵兴听完重要的信息,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 天佑四年春。 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童行走在皇宫大院之内。 孩童长的粉雕玉琢,脸色带着微笑,煞是可爱。 身后一群宫女太监,小心翼翼的跟着,后面还有几个太监抬着一架步撵。 这个孩童正是赵兴,此时他已经三岁多,尚不满四周岁,但是因为他有意锻炼,看着像四五岁孩童一样。 这些年赵兴根据一些事情,大致的推断出时间线。 如今距离剧情展开的时候,大概还有五年。 这个推断是根据顾廷烨的年纪算的。 剧中一开始是袁家去盛家下聘,那时候顾廷烨十五岁。 现在的顾廷烨才刚刚十岁。 这么一算,原来的他,死的时候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按道理说,古代孩童虽然存活率低,但是八九岁的一般都没那么容易死了。 但是古代医疗条件差,真染上什么病,治不好也正常。 知道这些,赵兴也放心了。 他最怕的是原主是幼年的时候死的,那样他也无可奈何。 不过赵兴也没放松,从两岁多开始,就有意的锻炼。 当然了,仅限于早睡早起,每天早晚散散步什么的。 毕竟两岁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真要给自己整废了,那就乐子大了。 一路上,沿途碰到的护卫宫女太监,纷纷停下恭敬行礼,等赵兴走远了后,才会直起身子。 赵兴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痴迷权力了。 这种滋味真的让人感觉很享受。 一路来到龙图阁外,赵兴微微喘着气。 没办法,皇宫太大了。 门口的太监见赵兴前来,连忙上前行礼道:“殿下,陛下说了,您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嗯。” 赵兴点了点头,来到殿前,跨过高高的门槛,最近了殿内。 跟随他而来的太监宫女,只有一个太监一个宫女跟着他进殿,其余人都在外候着。 龙图阁是皇帝办公的场所,相当于御书房,大殿并不奢华,反而显的十分朴素。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便宜父亲,如今的官家崇尚节俭。 这一点不是装装样子,而是真的很朴素。 在赵兴的想法中,身为皇帝吃饭不说像满汉全席那样一百多道菜,怎么也要一大桌子吧。 然而他这个便宜父亲,每次吃饭就几道菜。 这两年还经常给赵兴灌输什么节俭的观念。 对此赵兴很不认同,到目前为止他虽然没有出过宫,但是也听太监说过宫外的事。 汴京城内的勋爵官员过的那叫一个奢靡。 皇帝只要不大兴土木,只是吃喝上浪费一点,能花多少? 光靠皇帝节俭,有个屁用。 当然了,这些他不敢说出来罢了。 大殿内,官家正跟一个年约六询的老者和一个中年男子说着话,看到赵兴进来,笑道:“福儿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一板一眼的行礼道。 “免礼。” 官家摆了摆手,指着一旁的老者笑道:“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进学么,这两位就是父皇给你找的老师。” “学生见过两位老师!”赵兴对着老者行了一个学生礼。 他虽然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不过老者身穿紫色官服,中年男子穿的是绯色官服,这说明老者最低也是三品官,已经能称一声相公了。 而那个中年男子,最低为五品。 宋朝相公并不是宰相的专属,一般到了三品的重臣都能称一声相公。 而真正的宰相,则是称为大相公。 “殿下折煞臣了!” 两人见状,连忙闪过回礼。 “怀德,伯昌,福儿一直吵着要进学,以后福儿的学业,就麻烦你们了。”官家说道。 第四章 习文练武 “臣等必将倾尽所学,教导殿下!”两人连忙说道。 赵兴听到父皇称呼两人表字,就认出了其中一人。 那个穿绯色官服的,应该就是翰林院学士海文优了。 翰林院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处,专门为皇帝出谋划策,管职最高的翰林院学士,也才正五品而已。 也没有什么实际权利。 但是胜在清贵,且能时常面见官家。 而海家更是有一门五翰林之称,是汴京一等一的清贵人家。 当然了,所谓的一门五翰林,并不是说海家一家有五个人同时在翰林院。 这和三国时期袁家自称四世三公是一个道理,指的是海家历代有五人在翰林院任过职。 官家招了招手,一个太监捧着一个戒尺走上前来,送到海文优两人面前。 “这是朕御赐的戒尺,若是福儿学习时懈怠,你们只管责罚,不用顾忌。”官家说道。 “是!”海文优接过戒尺应道。 虽然他和另一个老者都是赵兴的老师,但是他才是日常教导的,那老者身为相公,只会偶尔过去讲讲课。 “福儿,朕已经让人把资善堂收拾出来了,从明日开始,你每日辰时前必须到达资善堂读书,不然若是挨了处罚,朕可不管,明白吗?”官家说道。 资善堂是皇子读书的地方,但是当今官家少年继位,几个儿子生下来一两年内就夭折了,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 “儿臣明白!” 赵兴对于父皇吓唬他的举动并没有害怕。 这就跟送孩子去读书,跟老师说犯错了只管打是一个道理。 真要打了,估计家长就该去闹事了。 以他的身份,又是独子,真犯错了,两人也不敢打啊。 不过赵兴并没有因此就肆无忌惮,毫不在乎。 毕竟读书是他自己要求的,每天生活在宫里,又不能出宫,可谓是无聊的很。 而且他也受够了装文盲的日子,早点读书,也能让人弄点话本什么的解解闷。 官家又叮嘱了一番,就让赵兴回去了。 赵兴分别给父皇和两位老师行了礼,退了出去。 出了龙图阁,赵兴没有走路,而是乘坐步撵回到了仁明殿。 仁明殿是皇后的寝宫,从赵兴一岁后,就搬到了仁明殿来居住。 虽然舍不得生母,但是他也没办法。 他倒是能闹脾气,以父皇对他的宠爱,说不定会答应让他留在生母跟前。 但是这么做,无疑会给他生母招灾难。 毕竟他是唯一的皇子,若是不亲近皇后,谁知道皇后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他搬过来后,皇后对他倒是无微不至,甚至会主动让他过去探望生母。 赵兴走进大殿,才发现那平宁郡主竟然来了。 “儿臣见过母后,见过姑母!”赵兴行礼道。 平宁郡主的父亲,在先帝时期,也就是赵兴祖父在位时,因为救驾战死。 先帝感念其功劳,给其独女封了郡主,接入宫中养在先太后跟前。 赵兴的父亲未继位前,两人以兄妹相称,于是赵兴唤她一声姑母。 平宁郡主在赵兴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行礼了,见赵兴给她见礼,连忙还礼。她这个姑母也不是亲的,赵兴给面子叫一声,她也不敢摆姑母的架子。 “福哥儿过来坐。” 曹皇后笑着招了招手,等赵兴来到她的凤坐前,她往边上挪了挪,让赵兴坐在她身旁。 “你姑母这次进宫,是想让她家衡哥儿给你伴读,你觉得怎么样?”曹皇后问道。 赵兴闻言笑道:“表兄他能来陪我一起读书,自然是极好的,这样我也能有个伴。” 父皇那边本就有意给他找几个伴读,如今还未定下。 后世常拿陪太子读书,来形容自己是陪跑的。 但是在古代可不同,太子的伴读,其实就是为太子培养心腹。 同时也是给朝中大臣的恩典。 赵兴也想找一些伴读,从小培养,作为他以后当皇帝后的心腹。 这几年他也没闲着,努力的了解着大宋内部的局势,可谓是非常不容乐观。 三冗问题非常严重,已经到了不变不行的地步了。 若是能培养一些不错的班底,等他以后当上皇帝,就能提拔心腹占据高位,想要实行改革,也会简单许多。 齐衡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赵兴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多谢殿下。”平宁郡主闻言一喜,连忙感谢道。 她经常进宫,可是知道赵兴在官家心里的地位的。 若是她去找官家说这件事,即便官家答应,赵兴不答应一样没用。 “姑母客气了,表兄他能来陪我读书,应该是我感谢姑母才是。”赵兴笑道。 平宁郡主见赵兴对她这么尊重,眉角都是笑容。 她能有今日的地位,都依赖官家。 赵兴虽说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但是官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也是迟早的事。 赵兴对她这么亲近,齐衡又能给赵兴做伴读,齐家接下来几十年的富贵完全不用担心了。 聊了一会,平宁郡主就告退离开了。 “福哥儿,你父皇给你选的老师见到了?”曹皇后问道。 “已经见了,儿臣知道其中一个是翰林院的海学士,还有一个儿臣没认出来。”赵兴说道。 “呵呵,另一个是你父皇刚从地方上调回汴京,担任同平章事的韩章韩大相公。这两个才能出众,在士林中也有很高的声望,你可要跟他们好好学,知道吗?”曹皇后叮嘱道。 原来是韩章,赵兴闻言有些惊讶。 对于韩章这个人,他并不怎么喜欢。 剧中他帮着赵宗全和太后争权,这并不算错。 毕竟太后和皇帝内斗,于国不利。 但是他支持赵宗全追封生父为皇考,就足以证明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正直。 皇考是皇帝对父亲的称呼,按理说赵宗全继承皇位属于过继了,他只能称呼先帝为皇考。 但是韩章却赞同他追封生父,还说什么称先帝为皇伯。 虽然赵宗全搞出追封这么一出,就是一个和太后夺权的由头。 但这是原则问题,韩章竟然也支持,就让人很反感。 “福哥儿,你怎么了?”曹皇后问道。 “没事。”赵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母后,儿臣想要学武。” “你学武做什么?你可是皇子,将来要继承皇位,只要学习怎么治理天下即可。”曹皇后皱眉道。 “母后,儿臣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并没有别的意思。”赵兴说道。 前身既然没有什么遗传病,那就说明他是因为得了什么病,没有治好病死的。 赵兴不知道前身到底因为什么病而死,也没法预防。 保持良好的作息和卫生习惯外,练武强身健体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曹皇后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还得你父皇答应才行,等晚点我问问他。” 第五章 顾家 傍晚,官家来到了明仁殿。 赵兴生母以前并不受宠,不然也不会只是个才人了。 赵兴出生后,母凭子贵,封了贵妃。 官家稀罕儿子,赵兴在生母跟前的时候,官家几乎夜夜都会歇在那边。 自从赵兴搬到明仁殿这边后,官家几乎都住在这边。 每天傍晚都会回来和赵兴一起吃饭。 无论多么疲倦,只要看到儿子,官家就感觉瞬间充满了精神。 官家一回来,就抱着赵兴,叮嘱他明天进学,好好跟着两位老师学习。 曹皇后则是吩咐人传膳,等膳食送上来后,招呼父子俩过来吃饭。 “走,吃饭去。” 官家抱着赵兴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父皇,您让儿臣自己走吧,儿臣现在重,别累着父皇。”赵兴说道。 作为一个成年人,虽然如今是个孩童,赵兴也不习惯一直被人抱着。 之前那是没办法,现在走路还被人抱着,太羞耻了。 “哈哈,福哥儿都知道心疼父皇了,孝心可嘉。不过啊,父皇身体硬朗着呢,累不着。” 官家哈哈一笑,甚是欣慰,却没有放下赵兴,一直抱到餐桌前才给他放下。 “福哥儿自从会说话开始,就从来不让人操心,自然知道心疼陛下。”曹皇后笑道。 “那是,福儿可是朕的麒麟儿。”官家笑道。 “父皇,先用膳吧,您忙了一天也饿了。”赵兴说道。 “对对对,先用膳,可不能饿到了福哥儿。” 官家说着,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了起来。 赵兴等曹皇后也动筷后,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陛下,今天福哥儿跟我说,想要学武。”曹皇后说道。 “嗯?” 官家一愣,放下筷子看向赵兴,说道:“好端端的你学武做什么?” 大宋本就重文轻武,更何况赵兴还是个皇子,更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 “父皇,儿臣想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您看那些将士身子多魁梧壮硕。儿臣怕吃药,想着练武后身体好,不容易生病,就不用吃药了。”赵兴说着还故意苦着脸说道。 赵兴知道怎么说能打动父皇。 对于几个儿子夭折,老来得子的官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儿子的健康更重要了。 果然,官家闻言有些犹豫了。 朝中文臣身子弱,武将身子强壮,这些他还是知道的。 连续夭折了几个孩子,官家真的有点怕了。 万一赵兴再… 官家想到这里就不敢想下去了。 “兴儿说的对,练武可以强身健体确实要学学。” 官家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宁远侯武艺在军中少有人能及,他那儿子前两年中秋进宫给朕献艺,小小年纪枪法就十分了得,朕明日让他进宫教导你武艺。” “父皇,那您何不让宁远侯家的公子进宫来给儿臣当伴读。”赵兴说道。 知否世界虽然是宋朝背景,但是和正史中的宋朝还是有一些差异的。 而且就算是正史,赵兴了解也有限。 因此原剧中出场过的人才,赵兴自然不会放弃。 顾廷烨出身将门,剧中除了面对小秦氏和曼娘时显的有些蠢外,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这倒也不是不行,他家那小子有点灵性,小小年纪竟然敢跟朕讨赏,不过这性子也需好好磨练一番,让他给你当伴读,让他多学学规矩,收收性子也好。”官家笑道。 大宋重文轻武,这只是在地位上,为了安抚武将,在别的方面多有补偿。 同级的武将地位比文官地位低很多,但是俸禄确实文官的两倍。 赵兴虽然没有被册封为太子,但是作为官家唯一的儿子,和太子没什么不同,只差一个名义罢了。 给赵兴选伴读,不仅是为了给他培养心腹,还有政治方面的考量。 不仅要选一些文臣子弟,武将勋爵子弟也必不可少。 顾家既是勋爵也是将门,从顾家子弟中选一人为伴读,自然可以。 因此赵兴一提,官家也没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曹皇后又把平宁郡主进宫,想让齐衡进宫给赵兴伴读的事情说了一遍。 官家也没说什么,他本身也有这个意思。 吃完饭后,官家直接吩咐内侍去顾家传口谕,让顾偃开明天一早,携次子进宫。 …… 顾家,顾偃开都准备洗漱休息了,却突然得知宫里来人,连忙派人把子女都喊了过来,携带妻子聆听圣谕。 等内侍传完口谕,顾偃开给内侍塞了一些银子,亲自送出了府门。 然后才一脸激动的带着妻儿回到正厅。 “老爷,这皇子才多大,官家怎么会让老爷进宫教导皇子习武呢?”小秦氏皱眉道。 “官家有什么考量,岂是我们臣子可以揣测的?只需依命照办即可。”顾偃开淡淡道。 “可是官家让老爷带二郎去做什么?”小秦氏说道。 她很不想顾廷烨进宫,前两年那次进宫,官家赏赐给顾廷烨一杆红缨枪后,顾偃开对于顾廷烨的态度就不同了。 以前顾偃开对顾廷烨不喜,但是嫡长子顾廷煜身子不好,顾廷烨是嫡次子,以后爵位很可能要交由他继承。 因此即便顾偃开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依旧对他要求十分严格。 不过在小秦氏刻意的捧杀下,顾廷烨经常惹顾偃开生气,让父子二人关系越来越差。 顾偃开对顾廷烨也愈发的失望,甚至对他的要求都没那么严格了,好像要放弃顾廷烨一样。 但是自从那次顾廷烨在宫里向官家献艺,得到官家赏赐后,顾偃开再次重视起了对顾廷烨的教育。 爵位的继承,跟家业传承可不同,并不是指定谁继承就行的。 而是要上报朝廷,朝廷准许后,才能袭爵。 若是顾廷烨再次进宫,讨得官家欢心,她想让她的儿子继承爵位就更难了。 顾偃开不知道小秦氏的想法,闻言笑道:“你懂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听闻官家最近一直再为皇子挑选启蒙授课老师,让我带二郎去,很可能是让二郎给皇子伴读啊。” 勋爵之间,爵位等级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看能不能得到重用,能不能得官家恩宠。 第六章 初见顾廷烨 早些年他蒙官家看重,领兵坐镇西北,很受重用。 顾家虽然只是侯府,但是声势比一些国公府都更胜一筹。 然而这些年随着他被召回汴京,闲赋在家,顾家的影响力自然不如以前。 顾廷烨能成为皇子伴读,将来皇子登基后,必然会受到重用。 如此一来,顾家最起码还能有几十年的兴盛,他自然激动。 小秦氏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自然知道成为皇子伴读意味着什么,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顾偃开却没有留意到,而是看着顾廷烨说道:“你平日里性子跳脱也就罢了,等成了皇子伴读,定要沉稳一点,明白吗?” “孩儿明白!” 顾廷烨也知道轻重,点了点头。 “行了,时间不早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顾偃开摆了摆手。 等子女们离开后,顾偃开夫妻二人也回了房。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一番,上了床榻。 丫鬟吹熄了灯,退了下去。 小秦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 “你怎么了?一直翻来翻去的?” 顾偃开因为心情激动,也没睡着,见小秦氏一直翻来覆去的,皱眉问道。 “老爷,你说有没有可能让炜哥儿也进宫去当伴读?”小秦氏说道。 顾廷烨进宫当伴读,她阻止不了。 但若是她儿子顾廷炜也能进宫当伴读,那么两人就在同一起跑线了。 在她看来,皇子年纪不大,她儿子比皇子也大不了多少,反而更能玩到一块去。 在她的指点下,没准更能赢得皇子欢心。 “你想什么呢?” 顾偃开没好气道:“那皇子伴读名额有限,这汴京不知多少人家削尖了脑袋想让自家哥儿成为伴读,咱家能得一个名额已经是泼天之幸了,你竟然还想让三郎去?” “我这也不是为了顾家着想么?要是二郎和三郎都能给皇子伴读,以后咱们顾家就是汴京一等一的人家了,除了少数几个,谁能和咱们顾家相比?”小秦氏说道。 “福满招灾的道理你不懂么?别说没机会,就算有机会,也不成!” 顾偃开说完,翻了一个身道:“别胡思乱想,赶紧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小秦氏张了张嘴,满脸不甘,却又不敢继续说什么。 虽然让儿子成为伴读没有可能,但是小秦氏并不甘心这么放弃。 而是思考起了应对办法。 想了许久,还真让她想到一个办法。 既然不能做伴读,那就让她女儿成为皇子妃。 哪怕只是侧妃也行。 以顾家的门第,嫡女成为侧妃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件事得好好谋划一番。 …… 不仅是顾家,汴京许多人家都在打着让自家子嗣成为皇子伴读的主意。 官家为皇子挑选老师的事自然瞒不过朝中大臣。 若是皇子众多,哪怕成为太子伴读,一些性格谨慎之人,也不太想让自家儿子去。 毕竟历史上被立为太子,最后却没能成为皇帝的,并不在少数。 但是如今官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官家的年纪,也很难再有儿子了。 因此赵兴的地位可谓非常的稳。 若是家中子嗣能够成为皇子伴读,等于是家族接下来几十年的兴盛有了保障,他们如何不心动? 有那个资格争取的,都在琢磨着怎么把子嗣送进宫里当伴读呢。 赵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香饽饽,被很多人惦记着。 一觉睡醒,直接起床,喊来外面等候的人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 这些年赵兴已经养成了生物钟,每天醒来基本都在卯时半,也就是后世的六点左右。 因此伺候他的太监宫女,早早的便会准备好洗漱器具,等待他起床。 赵兴一喊,十几个太监宫女,便推门进来,一部分伺候他穿衣洗漱,一部分收拾床铺整理房间。 宫女为赵兴梳头的时候,侍立一旁的太监三水说道:“殿下,宫门那边来报,半个时辰前宁远侯父子,就在中宫那边的偏殿候着了。” “嗯?”赵兴一愣,说道:“你去派人把宁远侯父子请去永宁殿,告诉他们我一会就过去。另外,通知御膳房,让他们多送一些膳食去永宁殿那边,记得多送一些。” “是。”三水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去了。 赵兴现在居住在明仁殿,这边属于后宫,顾廷烨父子自然不能进来。 为了让赵兴学武,官家把他读书的时间给改到了辰时半,也就是后世的八点。 还让人把距离资善堂不远的永宁殿收拾出来,给他平常练武用。 赵兴梳洗完成,换好衣服,就离开了明仁殿。 之所以没有去给曹皇后请安,是因为曹皇后每天基本都是辰时末才起,去了也没用。 来到永宁殿,候在殿内的顾偃开父子连忙起身,行礼道:“臣顾偃开携犬子顾廷烨拜见殿下!” “宁远侯不用多礼,快快起身。”赵兴虚扶了一下,打量了一下顾偃开父子。 顾偃开四十左右的年纪,或许因为常年练武,身材魁梧,看着也很是年轻,只是面色微微有些蜡黄。 赵兴记得顾偃开好像有旧疾在身,后来之所以被气死,就是因为生气引发了旧疾来着。 顾廷烨今年才十岁,但是看着比同龄人高了半个头。 “谢殿下!”顾偃开父子谢恩后,起身微微躬身而立。 “宁远侯和令郎还没吃早膳吧?我让御膳房送了一些过来,陪我一起吃些。” 赵兴说着,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谢殿下恩典!” 顾偃开谢恩后,领着顾廷烨来到左边下首的矮案后,坐了下来。 “宁远侯无需如此客气,以后我跟你学习武艺,宁远侯就是我的老师了。” 赵兴说完,吩咐三水传膳。 顾偃开自然不敢真在赵兴面前摆老师的架子。 不过初次见面,赵兴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 之前外面都在传,皇子年纪虽小,却十分知礼,待人和善。 他原本还不信,见面后却是信了。 以赵兴的年纪,这个时候正贪睡的时候,却早早的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见面后十分老成,竟然还知道命人给他们准备饭食,同他们父子一起用膳,完全不像一个才三岁多的孩子。 赵兴可不知道顾偃开的想法,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 古代虽然封建,但是古代却很重视神童,宋朝对神童的重视更是历史之最。 唐朝就设立了童子试,限定参与年龄不得超过十岁。 目的是为了发掘才能出众的孩童从小培养。 到了宋朝,童子试的年纪被放宽到了十五岁。 而且童子试考中的可以直接做官。 若是赵兴是重生到那种十几岁的人身上,突然性格大变,很可能被当成中邪,说不定要被当成邪魔给烧死。 但是他重生后是个婴儿,表现的成熟一点,也只会被人当成神童。 更别说他还是个皇子了。 没办法,他总不能天天卖萌扮可爱吧? 吃了饭后,赵兴和顾偃开父子来到宫殿外的空地上,开始习武。 “殿下年纪尚幼,骨骼脆弱且尚未长成,臣会教殿下一些基本站桩动作,殿下先练着试试,累了就要第一时间停下来,不要勉强,不然会伤了身子的。”顾偃开神情严肃道。 “宁远侯放心吧,我记下了。”赵兴点了点头。 他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又不是好勇斗狠,自然不会勉强。 顾偃开展示了几个站桩动作,让赵兴照着练。 赵兴模仿着顾偃开摆出的姿势,在顾偃开的指点下调整好。 “就这样,站着不要动,累了就停下来。”顾偃开说道。 第七章 蒙学 赵兴按照顾偃开的指点,练习了一柱香左右,就被他叫停了。 “殿下,一开始练得循序渐进,不宜练的时间过长。今日时间已经够了。”顾偃开说道。 他本以为赵兴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叫苦,没想到赵兴性子竟然如此坚韧。 赵兴闻言收了动作,笑道:“辛苦宁远侯了,你先回去把,顾小侯爷在这稍等,等我去给母后请安回来,你随我一同上课去。” “是!”顾廷烨父子连忙应道。 …… 赵兴回了明仁殿,给曹皇后请了安后,回到永宁殿,带上顾廷烨往资善堂而去。 “顾小侯爷,你可有表字?” 赵兴没有乘坐步辇,一边走一边问道。 “臣还没有取表字。”顾廷烨拱手道。 顾廷烨作为勋爵子弟,虽然年纪还小,也是有武散官在身,自然能自称为臣。 “那我为你赐个表字如何?”赵兴有些恶趣味道。 “殿下若是能为臣赐字,是臣的荣幸!”顾廷烨有些激动道。 字一般都是父母长辈取的,赵兴虽然年纪小,但他可是皇子,未来很可能成为皇帝。 赵兴为他赐字,不管好不好听,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赵兴故作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排行老二,就叫仲怀吧,顾家不仅是勋爵也是将门,祖上屡立战功,希望你不要坠了祖宗声名,心怀天下,为国尽忠!” 将门不一定是勋爵,勋爵也不一定是将门。 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的那些武将,都是勋爵,但是被太祖夺了兵权后,历代都没有后人进入军中,那些人只剩下一个爵位了。 不过朝中有不少勋爵是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一统天下的过程中因功封爵的。 这些人家,有一部分早已经没落了,在军中没了影响力。 也有一些世代都有人在军中任职,且官职不低的。 张家顾家就在其中,因此顾家不仅是勋爵,也是将门,在军中有很高的威望。 赵兴看重顾廷烨,不仅是因为顾廷烨的能力,他的家世也是一方面。 只要顾家坚定的支持他,英国公又是他未来的老丈人,等他登基后,掌控军权就会容易很多。 “多谢殿下赐字,臣定不负殿下所望!”顾廷烨单膝下跪,声音洪亮中带着激动。 顾廷烨如今才刚刚十岁,纵然聪慧,心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加上古人从小所受的教育,赵兴为他赐字,让他有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古人的观念和想法,后世之人很难了解。 一些在后世之人看来只是小恩小惠的恩德,甚至在明知道对方是特意施恩的情况下,依旧有许多人为此忠心不二,至死不渝。 赵兴还不知道自己只是赐个字,就让顾廷烨感动不已,见他跪下,连忙将其搀扶了起来。 “仲怀,不用行此大礼!” 宋朝不兴跪礼,平常下人即便见了主人,也只是躬身行礼。 两人来到资善堂时,齐衡已经到了。 如今的齐衡,也才刚刚五岁,见到顾廷烨和赵兴一同进来,很是惊讶,连忙起身行礼道:“拜见殿下。” “表兄不必多礼。”赵兴微笑着虚扶了一下。 齐衡起身后,又向顾廷烨行了一礼,唤了一声二叔。 齐顾两家祖上有亲,论辈分齐衡要晚一辈。 顾廷烨看到齐衡也在,惊愕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以平宁郡主和官家的关系,齐衡能来伴读,倒也正常。 赵兴和齐衡捞了捞家常,想拉进拉进关系。 两人之前也见过几次,不过那时候长辈都在,齐衡十分规矩。 赵兴本以为现在没了长辈,齐衡会放松些。 然而齐衡面对他,十分拘谨,赵兴问什么他答什么,一板一眼的十分无趣。 聊了一会,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不一会,海文优走了进来。 “见过夫子!” 赵兴三人连忙起身行礼。 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即便赵兴是皇子,海文优作为老师,他也得行礼。 不过海文优等赵兴行完礼,又给他回了一礼。 海文优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赵兴原本以为古代没有拼音,识字完全靠记忆硬记。 等正式开始学的时候,才发现古人智慧真不容小视。 顾廷烨和齐衡都已经开始蒙学了,齐衡虽然蒙学不久,却也认识一些字了。 不过教导的主要目标是赵兴,自然以他为主。 顾廷烨和齐衡,只能教什么听什么了。 海文优教导赵兴识字的方法是直音法。 所谓的直音法,就是从所有字音中,各挑选一个最简单的字教会,然后以那个字为注音,教导别的字。 简单来说,yi读音就用衣字表示,只要是yi音的字,全用衣来注音教导。之所以不用一,是因为宋代是繁体字,一还是壹,笔划太多。 当然了,这个方式也有一些弊端,首先都只有一个音,后面还要区分,其次一些生僻字没有同音的字,就没法用了。 不过这样确实能够认识大多数通用汉字。 一堂课教导几个字,然后再简单解释一下每个字的意思,第二堂课则是让赵兴练习书写。 下午也是一样,认字书写。 从这日开始,赵兴每日都是如此。 早上跟顾偃开学武半个时辰,然后来资善堂这边上课,十天才休一日。 而官家那边也开始为赵兴补充陪读团,陆陆续续学堂这边又来了十几人。 短短三个月时间,学堂算上他本人,已经有十八个学生了。 这些人都是汴京勋爵子弟,和文官中位高权重或声望很高的官员子嗣。 年龄从五岁到十二岁不等。 但是除了顾廷烨和齐衡外,赵兴也就和其中少数几个关系比较近,其余的都懒得搭理。 从平常的表现来看,那些人要么才能平平,要么就是草包。 而且还刻意巴结他,赵兴对于这种人自然没有好感。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赵兴的神童之名,也传出了宫,从汴京往天下传播。 都说赵兴有过目不忘之能,任何字一学就会。 赵兴听到这些传闻,微微一笑。 没办法,他本来就识字,虽然宋朝是繁体字,但是大多数繁体字和简体字差距并不大,一看就能认出来。 即便认不出来,海文优一教,赵兴也记下来了。 过目不忘有些夸张了,不过一些东西赵兴看个三两遍几乎都能记住。 或许因为孩童记忆力本就好,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是重生的原因,他的记忆力才变的这么好。 不过他是皇子又不用考科举,对此并没有觉得多高兴。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赵兴进学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赵兴已经学完了这个时代的那些启蒙书籍,认识并学会书写了大多数的常见字。 完成了蒙学,便开始正式学习《论语》。 四书五经是古代教育中,儒家重要的九部经典典籍,若是要参加科举,四书五经是必学的。 而之前一直未出现的韩章,也开始为赵兴授课了。 韩章是大相公,自然没时间天天来给赵兴授课,每隔一天才会来讲一堂课。 讲的则是史书。 李世民曾说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 对于赵兴来说,史书是必学的。 第八章 父皇的教导 天佑六年七月,天气炎热,资善堂内放置了许多装着冰块的盆子,加上身后有太监为赵兴煽着扇子,赵兴并没有感觉到炎热。 “秦始皇虽然一统天下,结束战乱,书同文车同轨,功劳甚大,然他焚书坑儒,导致无数典籍遗失损毁,横征暴敛,大兴土木,这才有了秦二世而亡,总的来说,过大于功!” 韩章从三皇五帝开始讲史,至今已已经一年多了,上个月开始讲秦国一统天下,一直到今日才讲完,最后为秦朝的灭亡,做出了总结。 赵兴暗自撇嘴,对于韩章明显夹带私货的行为,很是不满。 难怪古代除了开国皇帝外,后面的帝王很多都显的很平庸,怕是和那些教导他们的老师不无关系。 《列子·说符》中云:治国之难在于知贤而不在自贤。 怕是这才是那些臣子最想要的皇帝。 秦始皇大兴土木,肯定有过,修长城可以说是抵御外敌,但是阿房宫和兵马俑的修建则完全没必要了。 但是这不代表赵兴认同韩章所说的秦始皇过大于功。 至于说秦始皇严刑峻法、焚书坑儒,在赵兴看来并没有什么错。 乱世当用重典,秦始皇一统天下,纷乱数百年的天下一统,各国律法都不相同,六国贵族也不甘心被灭国。 不这么做,天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稳定下来? 而秦朝的灭亡,有着多重因素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天下统一的时间太短了,六国余孽尚在,即便胡亥不宠信赵高,天下还是会乱,只是秦朝会不会灭亡就不一定了。 不过虽然不认同,但是赵兴却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代儒家是主流,对于焚书坑儒的秦朝,他们自然没有好感。 自己要是说什么,谁知道这些人背后怎么议论他。 韩章离开后,也到了散学的时间。 赵兴和顾廷烨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学堂。 从学堂出来,一个太监就迎了上来。 “殿下,陛下召您去龙图阁。”太监行礼道。 “知道了。” 赵兴听到父皇找他,上了步辇,往龙图阁而去。 ……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躬身行礼道。 “哈哈,福儿来了,快过来,到朕身边做。”官家笑着招了招手。 赵兴上前,来到父皇御案后,也不客气,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官家的御坐也就是俗称的龙椅,比较宽大。 赵兴再有几个月就满六周岁了,不过因为这两年多一直练武,加上营养好,身子长的挺快,看着像八九岁的少年一样。 即便如此,父子二人同坐也不显挤。 别说赵兴是皇子了,就算他被立为太子,坐龙椅也不符合规矩。 但是官家从小就抱着赵兴坐龙椅,每次赵兴过来的时候也让他同坐。 有次还是当着文官的面,那个文官还说什么于礼不和,惹的官家大怒,罚了他半年俸禄。 从那以后,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父皇,您喊我来什么事?是不是打算立儿臣为太子了?”赵兴笑道。 “你就这么急着搬出宫去?”官家闻言并不恼怒,反而哭笑不得的说道。 太子居东宫,这个称呼确实是因为东宫在皇宫东面,但是东宫却不在皇宫里。 而是和皇宫链接,却由另开一门。 若是搬去东宫,也就等于出宫居住了,若是要进宫,也需要从宫门进入。 历史上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就是在李建成进宫的路上埋伏的。 “儿臣都这么大了,再住宫里也不方便。” 其实是赵兴想出宫去看看,皇宫虽大,但是他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了,即便身体里是个成年灵魂,也待的够够的了。 “你才多大啊,等几年再说。东宫那边年久失修,回头朕让工部好好修缮一番,再册封你为太子,让你搬过去。”官家说道。 “父皇,那我明日休沐,您让我出宫玩玩呗?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臣久居深宫不知民间疾苦,以后和那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一样?”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朕可以让你出宫,但是必须带上足够的护卫。” “父皇,带护卫没问题,但是儿臣总不能摆着仪仗出去吧?那样谁都知道是儿臣了,怎么看到民间疾苦?”赵兴说道。 “朕会安排一部分武艺高强之人跟随,其余人暗中保护,但是你绝对不能出城!”官家说道。 “谢父皇!”赵兴闻言一喜。 汴京城那么大,他暂时也没想着出城。 “先不说这个了,朕叫你来,是有件事问你。”官家说道。 “父皇,什么事啊?”赵兴疑惑道。 “朕听说你在资善堂,平日里只和齐家顾家那几个小子来往,其余人都不怎么理会?”官家说道。 “父皇,那些人学识一般,只知道逢迎巴结,儿臣很不喜欢。” 赵兴对于父皇知道他在资善堂的情况并不意外。 说不定他在资善堂那边的一举一动,说了什么,官家都一清二楚。 “福儿,对于那样的人,你可以不喜,却不能疏远。奸也好,忠也罢,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都要用。”官家说道。 “父皇,作为一个贤明的皇帝,不应该亲贤才,远小人么?”赵兴疑惑道。 “福儿可知长江与黄河?”官家问道。 “儿臣知道。”赵兴点了点头。 “长江水清好比忠贤,而黄河水浊好比奸小,不管是长江还是黄河,都能灌溉流域的农田,缺一不可。二者不管是谁泛滥,都会成灾难,都需要花大功夫治理。你明白了么?”官家淡淡道。 赵兴一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官家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当年也以为只重用贤臣,就能把天下治理好。然而推行变法之时,才发现这个想法大错特错。贤的也不一定忠,奸的也不一定不忠,最终还要看你怎么用人,只要能达成目的,是奸是贤并不重要。作为皇帝,不能因为个人喜好,而定亲疏。” 一开始赵兴只和少数几个亲近,他就得到了消息。 之所以一直没说,是觉得赵兴年纪还小,说了他也未必能理解。 而且也想看看赵兴能不能自己反应过来。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了,赵兴始终没有改变,这才亲自和赵兴说了这些。 第九章 初步设想 “父皇,儿臣好像明白了。”赵兴听完父皇的话思索了许久说道。 “哦?” 官家闻言饶有兴致道:“那你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 “所谓忠奸看的其实是皇帝的需要,或者说要看皇帝本身是否贤明。若是皇帝本身不贤,那些所谓的奸臣,在他眼里其实就是忠臣。”赵兴说道。 官家赞赏道:“你说的没错,其实那些所谓奸臣,比那些贤臣更聪明。奸臣懂得审时度势,若是皇帝贤明,他们自然会本本分分的为国效力。但若是皇帝昏庸,他们就会投其所好,获得宠信。并不是说历史上那些明君时期,就没有奸臣,只是他们没有表现的机会罢了。” 赵兴点了点头,历史上这样的人不少。 事实上除了太监,那些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奸臣,能被史书记载的,哪个不是身居高位? 他们能够得皇帝宠信,就得能够进入皇帝的眼帘,若是官职太低,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谈何成为奸臣? 而要升迁就得有功劳政绩,可见那些奸臣并不是只会谄媚君上。 就拿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奸臣高俅来说,受水浒的影响,很多人都以为他原本是个市井无赖,因为踢球踢的好,才得到徽宗的宠信。 但是实际上高俅最开始是苏轼的小吏,苏轼欣赏其才能,将其推荐给了徽宗的姑父那里。 那时候徽宗还未继位,他姑父派人给他送礼,这个送礼的人就是高俅。 高俅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徽宗踢球,大胆展现了一下自己的球技,得到徽宗喜爱把他留在了身边。 若不是他有才,被苏轼看重推荐,以他的身份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到皇帝,哪怕那时候徽宗只是个皇子。 还有六贼之一的童贯,人家早年也是靠着军功升上去的,打过一些胜仗,其中方腊就童贯带兵平定的。 官家顿了顿,给赵兴思考的时间,等了一会才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并不全对,有些人表明贤明,但是实际上只是没有得到机会罢了。若是有机会,所谓的贤臣忠臣,也有可能会成为权臣奸臣。所以不要盲目的去相信那些所谓的忠贤。” “父皇,不是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么,既然都不能相信,为何还要用?”赵兴反问道。 “哈哈,这句话是说给那些臣子们听的,实际上恰恰相反,用人要疑,疑人要用。”官家笑道。 “父皇,用人要疑儿臣明白,但是疑人为何还要用?”赵兴说道。 用人要疑,他还能理解,哪怕信任,也要做好必要的监督和约束。 但是既然不信任了,为何还要用? “每个人有这自己的长处和优点,哪怕不信任,只要在掌控内,这样的人依旧可以用。”官家说道。 官家微笑道:“用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知奸用奸。你只要把这些理解透了,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父皇儿臣不明白,为何明知是奸还要去用。” 疑人要用,他还能接受,毕竟只是怀疑。但是明知道是奸臣,还要去用,他就理解不了了。 “你现在还小,以后慢慢想,很多东西别人告诉你,哪怕你能理解,也运用不好。只有你自己想透了,才是真正的明白。时间不早了,你母后那边膳食应该准备好了,咱们过去用膳。”官家笑道。 …… 晚上躺在床榻上,赵兴还在想着父皇的那段话。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父皇性子太软了。 当初变法,短短几年就顶不住压力叫停下了。 然而父皇的这一番话,让赵兴突然觉得,他这个父皇好像并没有外表看着那么简单。 赵兴仔细想了想北宋时期的两次变法,突然发现,他这个父皇做的很对。 仁宗时期的变法看似有些虎头蛇尾,但虽说没能解决内部积弊,却也没有加剧。 反倒是神宗时期的变法,支持力度倒是大,持续的也久。 然而不仅没能解决内部积弊,反而还加剧了内部各种弊端。 从这一点上看,或许当初他父皇已经看出新政弊端丛生,强行推行下去的后果,所以才那么快停止了新政。 不然新政是父皇他亲自提出来,挑选人主持改革的。 在此之前他肯定预想过新政推行会遇到什么阻碍,没道理短短几年,就匆忙叫停才是。 当然这一切都是赵兴的猜测,不过不管内情是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赵兴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以后要不要实行变法。 这个问题非常沉重,即便他是一个重生者,也没有把握能够成功。 大宋的积弊太重了,并不是说用铁血手段就能变法成功的。 变法动摇了太多人的利益,总不能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可能有人会说不需要全杀,只杀一部分震慑就行了。 若是天下太平,自然可以,然而现在的大宋只是表明太平而已,边上还有辽国和西夏虎视眈眈。 虽然三国之间和平日久,但若是大宋内部出现大的混乱,辽国和西夏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赵兴想了许久,倒是初步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都说重病需要重药医,但是大宋现在就像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更本经不起重药。 只能慢慢医治。 赵兴的想法很简单,不提变法改革,而是一步一步来解决一些弊端问题,以达到温水煮青蛙的目的。 不管是仁宗时期变法还是神宗时期变法。 他们都想一步到位的解决内部积弊,变法涉及到军政民等各个方面,自然阻力很大。 若是只抓一点,也不说变法,而是说整顿什么的。 牵扯到的人只有一小部分,阻力自然就小了。 不过这个计划得仔细考虑周全,现在他对大宋内部的事一知半解,倒也不急。 …… 因为晚上胡思乱想睡的太晚了,赵兴第二天难得起晚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辰时过半了,好在今日休沐,不然都要迟到了。 匆匆洗漱完,赵兴来到了主殿给曹皇后请安。 他到的时候,曹皇后已经在等他用饭了。 “儿臣贪睡起迟了,还望母后恕罪!”赵兴行礼道。 第十章 出宫 “你年纪小,贪睡才正常,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饭。”曹皇后摆了摆手道。 “嘿嘿。”赵兴笑道:“母后,孩儿确实饿了。” “那还不赶快过来,你今天不是还要出宫呢么?你舅舅都在中宫那边等你好一会了。” 曹皇后亲自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父皇竟然安排舅舅随儿臣出宫?”赵兴惊讶道。 这个舅舅并不是赵兴生母朱贵妃的娘家兄弟,而是曹皇后的亲弟弟。 曹皇后出身魏国公府,父母均已经去世,有一兄一弟。 其兄长早逝,没有留下子嗣,爵位由其弟弟曹安继承。 官家和曹皇后感情深厚,即便曹皇后没有子嗣,对其也甚是敬重信任,令其弟担任殿前司都指挥使,掌管宫廷禁军。 “派别人去你父皇能放心?” 曹皇后叮嘱道:“你出宫玩归玩,不要在外乱吃东西,也别往人多的地方去。” “母后,儿臣中午肯定回不来,总不能饿着肚子吧?”赵兴说道。 “我也没说让你不吃,是让你别乱吃。吃之前让人先试过,没有问题再吃。”曹皇后说道。 “儿臣知道了。”赵兴点了点头。 吃了早饭,赵兴就回了自己居住的偏殿换衣服去了。 随行的太监和宫女也各自回房换衣服去了。 不一会,赵兴换了一身紫色的汗衫,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雕刻的玉佩,手拿一把折扇。 若不是年纪还小,端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等换好衣服的太监宫女回来,赵兴便乘坐步辇往中宫而去。 中宫通往后宫的宫门口,魏国公曹安,带着两个青年早就在此等候了。 见赵兴乘坐步辇而来,连忙上前行礼:“臣拜见殿下!” 赵兴等步辇被放下,下了步撵扶起曹安,微笑道:“舅舅,两位表兄,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多礼。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出宫吧。” 那两个青年都是曹安的儿子,长子叫曹勤,次子叫曹勉,两人都在殿前司当差。 “是,请殿下上步辇!”曹安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上了步辇。 往宫外行进的路上,曹安不断的和两个儿子说如何保护殿下。 什么人多的地方不去,时刻注意四周,别让人冲撞的殿下云云。 赵兴一听就知道曹安这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若是要叮嘱儿子,早就叮嘱过了,完全没必要在他面前说这些。 不过赵兴也不生气,曹安这也是无奈之举,他总不能直接来叮嘱赵兴吧,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赵兴听到了。 出了皇宫,宫门口就有一辆马车候在了宫门口。 还有十几个身穿常服,手持武器,孔武有力的壮汉。 这些只是跟随在赵兴身边的,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护卫。 赵兴上了马车,曹安来到车床前,问道:“殿下可有想去的地方?” 赵兴掀开车帘,说道:“舅舅,这都出宫了,就别喊殿下了,不然我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出宫,何须如此折腾?你就唤我福哥儿吧。” “君臣有别,臣岂敢僭越!”曹安沉声道。 “那舅舅就喊我公子吧。”赵兴说道。 “是!”曹安稍微犹豫了会,答应了下来。 “我这也是第一次出宫,不知道哪里好玩,先去顾家吧,把我那伴读顾二郎喊上!”赵兴说道。 “是!” 曹安应了一身,退了下去,上马带着几个护卫在前面开路,他两个儿子则一左一右护在马车两边,跟出来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除了三水和琥珀外,其余人都跟在马车后步行,最后则是七八个护卫殿后。 这样出门的排场,已经相当于王公贵族日常出行的排场了。 宁远侯府本就离皇宫不是很远,不一会便来到顾家门口停了下来。 赵兴让三水去叫门,叫顾廷烨去了。 三水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顾家门房看到来人这么大排场,自然不敢轻视,连忙进去通传去了。 顾廷烨闻讯而来,看到三水的时候惊讶道:“三水公…” “顾公子,我家公子在马车上等你呢。”三水连忙打断了顾廷烨的话。 顾廷烨一听就知道赵兴是隐藏身份出宫的,跟着三水上前见礼。 “拜见殿下,见过魏国公。”顾廷烨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道:“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喊我赵公子即可。仲怀,你知道这汴京哪里好玩吗?” “殿…公子,汴京好玩的地方很多,不知道您指的是哪方面?”顾廷烨问道。 “比较热闹点,百姓爱去的地方。”赵兴说道。 “按照公子所说,大相国寺是个好去处,今日正好是大相国寺开市的日子。”顾廷烨说道。 曹安听到顾廷烨推荐大相国寺,脸都绿了,喝道:“混账,你爹就这么教你的?殿下千金之躯,大相国寺鱼龙混杂,岂能让殿下去那种地方?若是出什么事,你担待的起么?” “是臣昏了头还请殿下恕罪!” 顾廷烨听到曹安的训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刚刚赵兴说要去热闹点,普通百姓爱去的地方,他第一想法就是大相国寺,并没有想那么多。 “舅舅勿要生气,大相国寺开市多热闹,我在宫里也有耳闻,自然不会去犯险。”赵兴摆了摆手道。 其实在顾廷烨说完,他就想去大相国寺瞧瞧的。 然而曹安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他坚持,曹安也没办法。 但是事后他肯定会报上去,以后他再想出宫就难了。 为了以后能经常出宫,赵兴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出宫老实一点。 曹安真怕赵兴非要去大相国寺,见赵兴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除了大相国寺,就属南门大街最热闹了。” 顾廷烨也知道赵兴的安全最重要,不敢在胡乱推荐地方了。 南门大街,又被称为御街、朱雀大街。 不过这个御街并不是皇帝通行的道路,而是按照唐朝长安城的朱雀大道仿造的。 唐朝长安的朱雀大道直通朱雀门,乃是御道。 宋朝仿建的朱雀大街,则是汴京城内最高档的购物街。 热闹归热闹,去的却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赵兴的安全也有保证。 “殿…公子,南门大街确实不错。”曹安赞赏的看了一眼顾廷烨,附和道。 “行,那就过去看看吧。” 赵兴虽然在宫里,但是南门大街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 两人都推荐,去看看也行,顺便给母妃和曹皇后她们买点礼物回去。 顾廷烨要回家牵马,赵兴干脆让他和自己同乘。 等马车动了后,赵兴没好气道:“行啊仲怀,你都学会和我耍滑头了!” 顾廷烨苦着脸说道:“殿下,臣也没办法啊,魏国公那意思都要去找臣父了,臣哪里敢乱给殿下推荐地方。” “怎么?怕你爹揍你,就不考虑我的意思了?”赵兴板着脸说道。 “臣不敢,只是臣也觉得殿下安全为重。”顾廷烨正色道。 “行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记得以我的想法为重。”赵兴说道。 “是,臣记住了。”顾廷烨说道。 赵兴敲打完顾廷烨,就掀开车帘欣赏起了沿路风光。 不得不说,北宋时期的汴京确实繁华。 沿途所见百姓面色红润,衣服上连补丁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过的很富足。 不过汴京乃是国都,这里还是内城,很正常。 “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突然,赵兴看到一座十分气派的建筑门前围了许多百姓。 因为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门头上挂着的牌匾上写着什么。 顾廷烨看了一眼,说道:“殿下,那是开封府衙。” “开封府衙前围了这么多人,肯定是有什么大案子,咱们看看去。”赵兴说道。 第十一章 愤怒 三水闻言,连忙掀开帘子,喊了停车。 曹安也看到了开封府衙门口围了许多百姓,听到赵兴要去看看,担心遇到危险,便提议让赵兴在车上等着,他派人先去打听一下消息。 赵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曹安派人前去打听了一下,等听完打听到的消息,曹安眉头微皱,来到马车前说道:“殿下,打听清楚了。” “说说吧,开封府衙前为何会围了这么多百姓。”赵兴问道。 “辽国出使的人中,有人昨晚在街上和大宋百姓发生冲突,失手打死了百姓,开封府尹没有抓那个凶手,百姓愤怒之下就把开封府衙门给堵了,要求严惩凶手!”曹安说道。 “混账!” 赵兴听完恼怒道:“虽说此时牵涉辽国使臣,开封府尹不好处理,但是怎么也得先把凶手扣押起来才是。” “殿下,开封府尹也是无奈,那个凶手是辽国使臣团的人,辽国使臣拒不交人,他也不好强行拿人。”曹安说道。 赵兴也知道这并不能完全怪开封府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辽国为何派使臣来大宋?” “辽国今年数地大旱,派遣使臣是来商议将今年的赠币全部换算成粮食,早些给他们。”曹安说道。 “哼,想的倒挺美。”赵兴冷笑中还带着几分憋屈。 曹安说赠币,其实现在已经不是赠而是纳了。 澶渊之盟明明是大宋打赢了,却要给辽国纳贡,真是可笑。 不过当时为了面子,说的是赠。 等西夏建国时,大宋出兵大败而归,议和后不仅要给西夏岁币,辽国也趁机大军压境,逼迫大宋增加岁币不说,还让大宋改赠为纳。 虽然只是改了一个字,却也直接揭破了大宋的遮羞布。 当时局势紧张,大宋这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些赵兴最近几年都已经了解了,虽然觉得憋屈,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暂时也改变不了。 每年的岁币都在秋收之后交付,如今辽国竟然派人来让大宋早些纳贡不说,在汴京城还打死了百姓,可见辽国有多嚣张。 这让赵兴感觉胸口像是被堵住一样,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去开封府衙看看。”赵兴冷冷道。 “殿下,外面太乱…” “舅舅,若是我非要去呢?”赵兴淡淡的看着曹安。 曹安对赵兴恭敬,是因为他是官家唯一的子嗣。 不管外面传他多么天才妖孽,并没有太相信,心里也就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然而赵兴现在的这个眼神,莫名的让他感受到很大的威严,不敢反驳。 赵兴见曹安不说话,掀开车帘下了车。 …… 汴京作为国都,开封府尹的级别也高于同级府尹,在品级上低于尚书,却比侍郎高,是正三品官。 事实上开封府尹这个位置十分特殊,除了外姓官员外,宗室子弟担任开封府尹也就意味着是未来的储君。 历史上对宋太宗继承皇位的合法性一直争论不休,其中一个点就是他在太祖继位后一直是开封府尹。 不过如今官家只有赵兴一个子嗣,年纪又小,还没被封为开封府尹。 现在的开封府尹名叫陈廷文,已经五十多岁了。 陈廷文出身寒门,是当今官家继位后加开恩科考中的状元。 颇受官家看重,这才能一介寒门做到正三品的开封府尹。 府衙的办公房内,陈廷文烦躁的走来走去。 看到师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停了下来急道:“怎么样?百姓疏散了吗?” “大人,刚刚侧门有人递交帖子,说是让大人过目。” 师爷没有回答陈廷文的问题,而是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份名帖递给了陈廷文。 陈廷文疑惑的接过名帖,打开看了起来。 看到是魏国公曹安的名帖,先是一愣,然后急道:“走,快随我去迎接!” 在陈廷文看来,曹安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此时过来应该是代表着官家来的。 他被这件事弄的焦头烂额,眼看着官家有旨意下来了,自然着急了。 然而等他急匆匆的来到侧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侧门外站着一群人,最前面的是一个看着七八岁,衣着华贵的少年。 而曹安却陪在少年身后,十分尊敬。 “臣陈廷文拜见殿下!”陈廷文连忙对着少年行礼道。 “哦?你认识我?”赵兴惊讶道。 开封府衙被百姓给堵住了,曹安不敢阻拦赵兴来府衙,却提出让他走侧门。 对此赵兴倒是没有拒绝。 不过守门的那里认识什么曹国公,因此被拦了下来。 他偶尔去龙图阁也见过一些大臣,对于陈廷文却没有印象。 “臣没有瞻仰过殿下真容,不过这个年纪,又能让魏国公居于身后,也只有殿下了。”陈廷文说道。 “你倒是聪明,可办起事来为何如此糊涂?”赵兴淡淡道。 “殿下还是先进去吧。”曹安提醒道。 赵兴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陈廷文连忙上前为赵兴引路,一路领着他来到了他的办公房。 赵兴也不客气,直接来到主位上坐下,因为心里有气,只招呼曹安落座,并没有让陈廷文坐。 “陈府尹,你把辽国使者打死百姓的事情经过给我说说。”赵兴说道。 “是。” 陈廷文行了一礼,说道:“辽国使臣昨天到的汴京,昨晚随行的一个军士出了鸿胪寺游览汴京城时被一个百姓给冲撞了,那个军士恼怒之下打了那个百姓一顿。当时那个百姓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因为动手的是辽国使臣团的人,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士卒也不敢拿人。 等那百姓死后,其家人前来报官,臣去了鸿胪寺,和辽国使臣交涉了。辽国使臣却说他们的人只是打伤了人并没有打死,那是诬陷他们的,拒不交人。 事关辽国使臣,鸿胪寺那边也阻拦,臣实在没办法。然而当时宫门已经落锁了,臣今天一早已经禀报上去了,到现在还没有答复。” “混账!” 赵兴恼怒道:“打死了我大宋的百姓,还说是我们诬陷他。” 赵兴越想越气,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说道:“两位表兄,你们拿着这块令牌去调兵,带人去鸿胪寺把那个凶手给我抓过来。” 这块令牌是他父皇给他的,不仅代表着他父皇的身份,还可以调动一部分殿前司的禁军。 “是!” 曹勤和曹勉闻言看向了父亲,见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上前接过令牌,匆匆而去。 第十二章 非杀不可! 曹勤和曹勉拿着令牌匆匆回到宫里,调了一都人马往鸿胪寺而去。 一都人马只有百人并不多,但是这可是宫廷禁卫。 虽说有官家的令牌,但是今日负责值守的荣显得知消息后,还是禀报了上去。 官家正在和一众重臣商议辽国出使的事,得知消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赵兴遇到了危险。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若是赵兴有危险,曹安不可能不报,也不会只调一都人马。 于是他让人去打听缘由,就继续和大臣们议事。 不过他们商议的并不是关于辽国使臣团有人打死了一个大宋普通百姓。 商议的是要不要答应辽国的要求,提前把岁币给了。 若是以粮食来支付,现在辽国因为大旱的原因,粮草已经涨价了。 以辽国的粮价把岁币换算成粮草,辽国肯定不干。 但要是以大宋的粮价来支付,大宋也不愿意。 毕竟粮食那有银钱和绢运送方便。 官家和群臣商议的就是如何能让辽国满意,而大宋又能省下来一笔钱。 正商议着,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道:“禀陛下,鸿胪寺卿求见!” 官家闻言一愣,还以为辽国使臣又提出了什么别的要求,把鸿胪寺卿传召了进来。 不一会,鸿胪寺卿葛常清一脸焦急,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魏国公的两个儿子手持陛下的令牌,带着禁军来到鸿胪寺,说是奉了皇子殿下的命令,要捉拿那个打死百姓的辽国人。辽国使臣团不愿意交人,两方已经剑拔弩张的对峙了起来。”葛常清都不等官家开口询问,就焦急的说道。 “什么?” 官家闻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声道:“胡闹!来人,传朕旨意,让曹勤曹勉把禁军带回来,令皇子赶紧给我滚回宫来!” “是!” 身侧侍立的刘公公,连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他安排人去鸿胪寺那边传达官家的命令,自己则是亲自出宫找赵兴去了。 …… 赵兴还在开封府衙内等待曹勤他们把人给抓回来,结果人没等到,却等到了父皇身边的刘公公。 得知父皇召他回宫,赵兴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他派人去鸿胪寺拿人的事。 虽然没能亲自收拾了那个辽国凶手,但是赵兴也不敢公然违抗父皇的命令,只得跟刘公公会了宫。 来到龙图阁外,曹安停了下来,门口的太监却说:“陛下有旨,让魏国公随殿下一同进去。” 曹安闻言跟在赵兴后面进了龙图阁。 “儿臣拜见父皇!” “臣拜见陛下!” 官家瞪了一眼赵兴,看向曹安说道:“朕让你保护福儿出宫,是因为信任你,可你倒好,福儿年幼不懂事,你不仅不阻止,还陪他胡闹?”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曹安心里很是委屈,毕竟赵兴拿出了官家的令牌,他能怎么办? 然而却不敢反驳,单膝跪了下来请罪。 “父皇,这都是儿臣的主意,不关舅舅的事!”赵兴沉声道。 “朕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站出来了。”官家恼怒道:“你可知错?” 他本想着以赵兴年幼无知为由,简单的罚下曹安,这件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赵兴竟然还站出来主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儿臣没错!”赵兴说道。 “混账!你命人去捉拿一国使者,一个不好就会引发两国刀兵,你竟然还不知错?”官家喝道。 “父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辽国人当街殴打我大宋百姓,致使其重伤不治而亡,民怨沸腾,岂可因为他是辽国人,就任由其逍遥法外?”赵兴平淡道。 “朕有说不管了么?辽国使臣团的人打伤了百姓,自然需要赔偿。”官家说道。 “父皇,不是打伤,是打死了,杀人偿命这是普通百姓都知道的道理!”赵兴纠正道。 “那你想怎么办?把那动手的人杀了?如今辽国干旱缺粮,若是因为这点小事,给了辽国出兵借口,导致生灵涂炭,难道是你愿意看到的?”官家喝道。 赵兴淡淡道:“父皇都说这只是一件小事,若是辽国因此出兵,就说明辽国本就有出兵的意思。就算没有这件事,辽国也会找别的借口出兵。辽国若是想打,打就是了,我大宋带甲百万,难道还不敢与之一战么?” 曹安跪在后面听的热血沸腾,都恨不得请战了。 曹家先祖在太祖太宗两朝立下赫赫战功,死后被追封为王。 曹安身为曹家后代,不敢说和祖宗相比,也不愿丢了祖宗的脸,一直是主战派。 然而现在文臣掌控大权,武将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赵兴的一番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你说的轻巧,一个稚童妄谈国事。你以为打仗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国库空虚,战事一起,能支撑多久?”官家喝道。 赵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一直以为宋朝军队弱,是因为重文轻武的原因。 现在看来,那只是外在原因,正真的原因是从上到下都在畏战。 打赢了却还要给对方纳贡,这种憋屈的事,连清朝都没这么干过。 清朝人家割地赔款,那也是打输了以后的事。 官家说的不错,打仗打的钱,不管是给辽国纳贡还是给西夏的岁币,看似不少,但是实际上未必能支撑起一场战争。 花这点钱,保持边境和平,没有战事,好像是赚了。 但是国与国之间并不是做买卖,从银钱上来论是赚是亏。 大宋这边一再退让,不仅让辽国西夏得寸进尺,觉得大宋软弱可欺。 更是让军中真正有报国之心的人寒心。 此时赵兴才真正明白,大宋弱并不是因为他重文轻武,而是因为魂丢了。 官家看着赵兴倔强的神情,叹了一口气。 “伯忠,你先回去吧。”官家冲曹安摆了摆手道。 “臣告退!” 曹安闻言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福儿,来父皇身边坐。”官家招了招手。 赵兴闻言来到父皇身边坐了下来,说道:“父皇,儿臣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的。” “你是不是对父皇很失望?”官家说道。 “儿臣不敢。”赵兴连忙说道。 官家微微一笑,说道:“朕为出生的时候澶渊之盟就已经签订了,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对此义愤填膺。后来朕被立为太子,朕也立志要灭辽国平西夏,然而等朕真正亲政后,才发现朕当年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朝廷没钱,打仗不管输赢,兵器盔甲器械都要钱财打造,招兵要钱,士卒战死了抚恤要钱。 后来西夏立国,朝野上下都建议出兵讨伐,结果却大败而归。朕多年励精图治,存的那点钱粮全被耗空了。 那时候朕就明白,打仗打的是钱粮是国力。但是朕仔细研究过从开国至今的赋税收入和各种支出,发作赋税明明比建国之处要多不少,但是开支却要大很多,以至于快要入不敷出了。 朕便萌生了变法图强的念头,可是最后却因过于仓促,阻力太大,朕不得不叫停。 你能由此志气,朕很是欣慰,但是不管是辽国还是西夏都是强敌,现在起刀兵,国力不足,赢了也没任何意义。与其空耗国力,不如先解决内部积弊,富国强军,才是正理。” “父皇,您说的对,但是您想过没有,辽国西夏不打大宋,并不是因为那点岁币,是因为他们本身内部也不稳,无力出兵。儿臣不是说要主动挑起战事,只是想态度强硬一点。此时辽国出现旱灾,若是我们退让,反而更让辽国觉得我大宋怕他们了,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定还会兴兵犯边劫掠。”赵兴说道。 “你还是想杀那打死百姓的辽国人?”官家问道。 “非杀不可!”赵兴坚定道。 官家沉思了一会,说道:“传令荣显,让他带人去鸿胪寺,把辽国打死百姓的凶手抓起来,若是辽国使臣团敢阻止,全部拿下!”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传令了。 第十三章 变法之议 赵兴一愣,躬身道:“多谢父皇。” 他原本以为要废一番口舌,没想到父皇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你是朕唯一的儿子,这天下以后就是你的。既然你说非杀不可,那就杀了吧。”官家毫不在意道。 官家之前跟赵兴说的那些,并不是为了美化自己。 当初他亲政之初确实意气风发,想着灭了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 然而和西夏的战争,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一个西夏都打不赢,谈何收复燕云十六州? 而且和西夏的战争中,让他看到大宋内部的各种弊端,萌生出改革的念头。 这些面对辽国西夏,他一直保持忍让的态度。 时间久了,让着让着都成习惯了。 听到辽国使臣团,有人打死了一个百姓,他甚至并没有动凶手的打算。 并不是他不在乎此事,而是觉得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一个百姓激怒辽国并不值得。 不仅是他,甚至文武百官都这么想的,并没有人提出要严惩凶手。 那个打死百姓的辽国人,在使臣团地位不高,又不是正副使,代表不了辽国皇帝。 就算杀了,辽国也不可能和大宋开战。 这一点不难想到,但是无论是他还是一众大臣,都没人提出来。 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长久的退让,让他们在处理涉及到辽国的事上,第一念头就是退让。 刚刚赵兴的话才让他反应过来。 “父皇,您还有变法之意么?”赵兴突然问道。 官家闻言一怔,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还小,主要还是学习为主,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操心,回去吧。” “父皇,儿臣就是想听听,您不是都说这天下以后迟早要交给儿臣的么?”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反问道:“你觉得该不该继续变法?” “儿臣觉得应该!”赵兴说道:“朝堂诸公老是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轻改,但是儿臣并不认同。祖宗制定规矩法度之时,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局势需要。时间久了,情况局势都在变化,岂能一直守着祖宗之法?” “你说的不错,可是朝堂那些大臣不那么想。变法是肯定要变的,不过变法阻力太大,需要仔细考量。朕调韩章回朝,担任大相公就是为了变法做准备。”官家说道。 赵兴有些惊讶,没想到父皇调韩章任大相公,还有这方面的考量。 那为何原剧中他没有再次推行过变法呢? 难道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死了,打击太大,心灰意冷? “韩章此人能力心计手腕都不差,当年朕有意变法的时候,他也是赞同的,还曾向朕进言,新政过于仓促,弊端很多,难以功成。朕并没有听从,即便如此,他还坚定的参与新政,新政失败后,为了不让朕为难,自请外放。”官家感叹道。 “父皇,儿臣觉得若是推行变法,反对阻力依旧很大。”赵兴说道。 “你刚刚不还说应该变法么?”官家闻言狐疑的看着赵兴。 上次新政的失败,让官家吸取了教训。 他并没有因此断了变法的念头,这些年清理了不少当初反对变法的守旧派。 官家也知道之前新政失败是他过于着急,这次准备稳扎稳打。 他并没有把握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变法,赵兴有志变法,他还是很欣慰的。 官家觉得,他们父子两代人励精图治,肯定能够完成变法,中兴大宋。 “父皇,儿臣并不是反对,而是觉得不需要告诉天下要推行变法,也不需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变法阻力大,根本原因还是官员地主阶级的利益受损了。推行变法包含各个方面,他们自然会报团反对。但若是针对一点,一步一步的解决内部积弊,反对阻力自然就小了。”赵兴说道。 他其实有些理解不了宋朝皇帝和那些大臣的想法。 为什么非要把基调定那么高,喊着变法新政的口号。 说到底,这些都是可以靠权谋解决的问题。 那些反对变法的守旧派,之所以反对,为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利益,并不代表他们都是一条心。 要说玩权谋,赵兴最佩服的还是朱元璋。 人家杀了一茬又一茬,却没人敢造反。 很多人以为是因为朱元璋马上打天下威望高。 其实不然,人家杀的时候都是拉一批杀一批。 变法其实也是一样的,得先稳住一部分,针对一方面来。 在这其中,自然能够清理掉一部分人。 守旧派或许有聪明的能够察觉,但是人都有侥幸心理的,刀没有架到脖子上,总觉得不会动他们。 而变法等于告诉天下阶级人士,我要对你们动手了,不反对才怪。 “可是朝廷内部弊端太多,若是一步一步来,得拖到什么时候去?”官家摇头道。 “父皇,《道德经》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儿臣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儿臣虽然不会做菜,却也听人说过,做菜需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治理国家也是一样,妄想一下子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本就不现实。”赵兴说道。 “那你觉得若是想一步一步来,最先对哪里下手最好?”官家沉吟许久问道。 “盐!”赵兴沉声道:“盐虽然不像粮食那样能够填饱肚子,但是却是任何人都缺少不了的。儿臣闲来无事的时候,曾经查阅过朝廷历年来盐务的收入。现在的人口比曾祖在位时,翻了近一倍,但是盐务收入反而只有那时候的七成,父皇这多出来的那些人口,难道就不需要吃盐么?” 宋朝变法为的就是解决日益严重的三冗问题。 而三冗问题的关键,就是没钱。 宋朝有个很有趣的现象,朝廷每年的赋税区别并不大,但是开支却越来越多。 以至于,几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了。 一旦出现什么天灾,或者战争,朝廷就拿不出钱来。 为了应对这些,就只能加税,如此一来,就会增加百姓的负担。 以至于宋朝发生了数百起造反,这还是史书上有记载的,把那些很快平定,没有记载的的算上只会更多。 内忧外患之下,焉有不忘国的道理。 抑止土地兼并,清量田亩那些想实施起来非常困难,阻力大见效慢。 彻查盐务虽然阻力一样大,但是见效却快。 不管是那些贩卖私盐的盐商,还是利益链上的官员,查出来家一抄,大量银子就来了。 第十四章 小秦氏 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这句话对国家来说,也一样适用。 都说大宋富,事实上这种富裕只停留在数字上。 朝廷税收是高,但是开支一样大。 唐朝的国土面积是宋朝的三四倍,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但是大宋的官员却是唐朝的三倍,军队也是唐朝的三倍以上。 而大宋也是历史上官员朝代最高的朝代。 除此外,唐朝军队几乎不需要花朝廷的钱。 唐朝实行的是府兵制,甚至连士卒的武器盔甲都需要自己出钱打造。 因此在唐朝时当兵的并不是穷人,都是一些小有家资的人。 因为穷人置办不起武器盔甲,根本参不了军。 可能有人奇怪,不给钱还倒贴傻子才会去参军。 其实唐朝也不是不给钱,只是不直接给。 士卒参军家里的田地就会免除税收,除此外打了胜仗还会赏赐金银和田地。 而宋朝是直接给士卒发工资的。 种种原因导致大宋明明财政收入是唐朝的几倍,但是朝廷就是没钱。 光是军费开支就占据了每年国家收入的七八成。 这还是不打仗的情况下,一旦打仗,士卒死伤,药品抚恤就够朝廷头疼了。 而也正因为朝廷缺钱,经常会出现拖欠军饷的事,士卒们连家都养活不了。 这个时代的普通士卒,有几个懂保家卫国这种大道理的? 人家参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军饷都拖欠,士卒还能指望朝廷给抚恤? 可以说,弱宋之名,是各种因素综合形成的,并不单单只是因为重文轻武。 当然了,若是反推,就会发现根源其实还是出在重文轻武上。 重文就要优待文官,不仅给他们高工资,每次开科取士,录取的人数也不能少。 而因为重文,为了安抚武将就得给他们比文官更高的工资。 才会导致朝廷在官员俸禄上的开支越来越大,不能欠官员的俸禄,只能欠士卒的了。 但是到了如今,已经不是解决重文轻武就能解决那些弊端的时候了。 赵兴的想法就是先搞钱,然后把军队战力提升上去。 只要军队的战力上去了,对外可以御敌,对内可以镇压。 查盐务不仅能弄到钱,盐也关系民声,只要做好,可谓一举两得。 “这件事牵扯甚广,容朕好好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官家说道。 “是,儿臣告退。”赵兴行礼道。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父皇按照他的想法来。 若是他的话能够影响父皇,等将来自己继承皇位时,能够省掉很多功夫。 要是影响不了,大不了自己当皇帝后,自己来做。 “对了,人拿下后,朕会让人送去开封府衙,怎么处置你说了算,开封府尹那边朕会交代他的。”官家说道。 “谢父皇!”赵兴高兴道。 …… 从龙图阁出来,赵兴没有上步辇,而是对顾廷烨说道:“仲怀,陪我走走。” 赵兴被突然召回宫,顾廷烨也跟了过来,之前一直等在龙图阁外。 “是!”顾廷烨应道。 “仲怀,我听说你外祖父是江南有名的盐商对吧?”赵兴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一边说道。 “殿下说的没错,臣外祖父确实是江南盐商。”顾廷烨点了点头,不知道赵兴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和你外祖父经常有联系么?”赵兴问道。 盐在大多数朝代都是官营,但是这个官营并不是说官服从生产到销售全部包揽。 宋朝时期的盐,朝廷只负责生产,盐商拿钱向朝廷买盐引,然后拿盐引去提盐。 若是通过正经手段,盐商确实可以赚钱,但是利润却没有那么大。 原剧中,顾廷烨的母亲光是嫁到顾家时陪嫁的银子和各种嫁妆就价值百万两。 后来白家老太爷去世后,还给顾廷烨留下了丰厚的遗产。 白家很大可能也暗中经营着私盐,不然凭什么能积攒下如此庞大的家业? 即便没有,白家作为江南有名的盐商,对于私盐的事肯定也知道。 不管父皇会不会查盐务,赵兴提前了解总没错。 “回殿下,臣外祖父只有家母一个独女,臣母亲难产去世,外祖父觉得是顾家没有照顾好母亲,心有芥蒂,这些年一直没有和顾家联系过,也没来看过臣。”顾廷烨神色黯然道。 “你外祖父不来,你这个做外孙的也该去看看才是。” 赵兴知道其中的缘由,白老太爷虽然因为女儿的死记恨顾家,但是对于这个外孙还是十分在乎的。 不然也不会把家业留给他继承。 赵兴记得原剧中白老太爷开始也经常给顾廷烨写信,只是那些信都被顾偃开和小秦氏给拦下来了,并没有送到顾廷烨手里。 白老太爷估计也猜出来了,为了顾廷烨的前途考虑,没有来汴京看过他。 “臣自然也想,但是扬州距离汴京路途遥远,家父又一直不准,臣不好违抗父命。臣也怕外祖父见到臣生气,有个好歹。”顾廷烨神色黯然道。 赵兴闻言也没再说什么,他本想见见顾廷烨外祖父的,不过顾廷烨现在都十二岁了,算算时间,白老太爷也就两三年可活了。 若是让他来汴京,整不好半路上就一命呜呼了,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仲怀,父皇已经派人去拿打死我大宋百姓的辽人了。人会交给开封府尹处置,你在宫外多多关注一下,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赵兴说道。 “臣遵命!”顾廷烨应道。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赵兴说道。 “臣告退!”顾廷烨行礼退了下去。 赵兴看着顾廷烨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出宫就这样结束了,真是扫兴。 …… 顾廷烨出了皇宫,回到了家里。 小秦氏得知消息后,连忙迎了出来。 “二郎,不是说你陪着殿下游玩去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小秦氏问道。 顾廷烨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回家通知,但是在门口行礼口称殿下,门房还是听到了。 等顾廷烨走后,门房便禀报了上去,因此小秦氏也知道顾廷烨事被皇子给叫走了。 “出了些事,殿下已经回宫了。” 顾廷烨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小秦氏笑道:“二郎辛苦了,马上要吃午饭了,快进屋歇歇。” 顾偃开去了军营,并不在家,中午只有小秦氏领着顾廷烨和顾廷炜,还有女儿顾廷灿一同吃饭。 顾廷灿是小秦氏的第二个孩子,如今才刚刚五岁。 至于顾廷煜,因为体弱多病,平常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同他们一起吃饭。 第十五章 韩章的认同 “二郎,来喝碗汤。” 小秦氏亲自给顾廷烨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 “谢谢母亲,我自己来就行了。”顾廷烨连忙起身接过了汤。 “娘,我也要。”顾廷炜嚷嚷道。 “三弟弟,给。” 顾廷烨闻言,把汤放到了顾廷炜面前。 “谢谢二哥哥。” 顾廷炜嘿嘿一笑,也不客气,端起喝了起来。 “你啊,就知道宠着他。” 小秦氏嗔怪的说了顾廷烨一句,白了顾廷炜一眼说道:“你一会都等不了,我给你二哥哥盛了,不就轮到你了?” “母亲,没关系的,让三弟弟先喝就是了,您不用管我,我自己来。”顾廷烨说道。 “你啊,别事事都依着他,坐着别动。” 小秦氏又给顾廷烨盛了一碗,最后给女儿盛了一碗,这才坐了下来。 “二郎,下次殿下要是还出宫玩,你就把廷炜和廷灿带上,他们和殿下年纪差不多,还能陪殿下玩玩,为殿下解闷。若是可以也可邀请殿下来家里玩玩。”小秦氏笑道。 顾廷烨一听,就知道小秦氏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母亲,殿下虽然年纪不大,其心智却异于常人,有机会孩儿可以试着提一提,成不成孩儿就不敢保证了。” “呵呵,殿下对你那么看重,你只要说了,殿下肯定不会拒绝的。”小秦氏说道。 皇子不仅给顾廷烨赐字,出宫还喊着他作陪,让小秦氏愈发着急了。 而且现在顾廷烨因为要进宫伴读,没有时间出去玩,顾偃开也因此对顾廷烨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她的捧杀招数根本用不上。 若是长此以往,顾廷炜想继承爵位根本不可能。 “母亲,孩儿想去趟扬州,看望外祖父。”顾廷烨说道。 小秦氏脸色一僵,说道:“你为何突然有这个想法?你爹不是说了么,你外祖父接受不了你娘的死,怪顾家没有照顾好你娘,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连一封信都没有了。” “外祖父是长辈,他可以不给我这个外孙写信,也可以不来看我,但是我作为晚辈,却不能不去看望他。”顾廷烨说道。 他之前就有这个念头了,只是父亲不许,加上年纪小没有出过远门,一直犹豫不决。 今天赵兴突然提起,他更想去扬州看望外祖父了。 “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等晚上你爹回来,我跟他说说,看他怎么说。”小秦氏说道。 她在顾廷烨面前一直扮演的都是慈母角色,加上现在有求顾廷烨,自然不好直接拒绝。 “谢谢母亲,父亲最听您的了,您跟父亲说他肯定能答应。”顾廷烨说道。 “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如今你要给皇子伴读,扬州路途遥远,来回要近一月时间,老爷未必会答应。”小秦氏说道。 “没事,我可以去殿下那边告假。”顾廷烨说道。 …… 饭后,顾廷烨他们走后,小秦氏回到后院,进了屋子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大娘子,奴婢倒是觉得二公子去扬州也不是坏事。”杜妈妈把屋内的丫鬟打发下去,微笑道。 “嗯?”小秦氏皱眉道:“当初二郎的奶娘可一直喊着有人害死了白氏,不然那白家老太爷也不会大闹顾家。谁知道白家那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若是让他去了,知道了什么,可就麻烦了。” “大娘子,那白家要是有什么证据,以那白老太爷的性子,怕是早就报官了。当年白氏和那个奶娘也没看到大娘子,只是知道有人在背后乱说罢了。当初侯爷对白氏可是冷淡的很,那白家又不清楚内情,若是他们跟二公子说了当年的事,二公子也会以为和侯爷有关。”杜妈妈笑道。 她在小秦氏未出嫁前就是小秦氏的贴身丫鬟了,当年的事她也参与其中。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小秦氏眼睛一亮,很快眉头皱起:“只是老爷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岂不是更好,以二公子的性子,侯爷不准,肯定要闹起来。”杜妈妈笑道。 “啪!” 小秦氏拍了拍额头,说道:“枉我自诩聪明,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大娘子只是因为着急了,所以一时间想不透罢了。”杜妈妈笑道。 “呵呵,你这个主意倒是好得很,左右都是不亏。”小秦氏笑道。 …… 官家在儿子走后,就一直思考着赵兴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可行。 用了午饭后,命人把韩章给喊了过来。 “臣拜见陛下!”韩章行礼道。 “怀德不用多礼。” 官家摆了摆手,让人给韩章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把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打发了下去,只留下了心腹太监刘公公。 “怀德,你之前说变法需要提拔一些有志之士,现在不是时机。”官家说道。 “没错,上次新政失败,除了过于仓促外,和真正支持变法的人不多,也有很大关系。”韩章点了点头。 “朕现在有个主意,你听听看可不可行。”官家把赵兴那番话说了一遍。 韩章听完沉吟许久,说道:“陛下说的臣仔细想过,确实有可行性。但若是逐一解决朝廷弊端,拖的太久。若是无外敌环伺自然可行,只是如今有强敌环伺,若是朝廷内部一直动荡不安,辽国西夏犯边,该如何是好?” “你说的朕也考虑过,然变法势必要进行,不然继续这样下去,即便辽国西夏不来打,我大宋也难以坚持了。两害相较取其轻,彻查盐务,不会比直接直接变法还要大,朕想查查盐务,看看天下到底有多少蛀虫参与其中。”官家说道。 “陛下英明,臣也觉得盐务可查!不过彻查盐务难度很大,需提前做好准备,不然打草惊蛇,难有成效。”韩章说道。 不管变法不变法,盐务糜烂不堪,也该查一查了。 对于查盐务,韩章并不反对。 “朕知道,这件事如今朕只跟你说了,你好好想想,完善计划,等准备好了,再以雷霆扫穴之势,快速查清盐务。”官家厉声道。 “陛下英明!”韩章称赞道。 “哈哈,这可不是朕英明,这个主意还是福儿想出来的,就连彻查盐务都是他的主意。”官家笑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子殿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实乃大宋之福,百姓之幸。” 韩章听到是赵兴提出来的,十分激动。 当今官家虽说在魄力上有些欠缺,却有中兴之志,勤政爱民,算的上明君。 赵兴作为官家唯一的子嗣,必然是未来的皇帝。 他的重要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官家更重要。 不管是变法,还是如赵兴说的那样一步一步来解决弊端。 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官家如今虽然才四十多岁,但是在古人眼里五十知天命,官家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而且官家因为几个子嗣夭折,受了不小打击,这些年身体一直不算多好,谁知道能活多久。 赵兴虽然提出不直接变法,逐一解决内部弊端,但是本质上也是图变的。 哪怕官家在世完不成,等赵兴继位后,也会继续进行下去。 这才是让韩章高兴得地方。 “哈哈,福儿还小,有点急智罢了。以后还得劳烦怀德用心教导。”官家笑道。 韩章夸赵兴,比夸他还令他高兴。 第十六章 斩立决 官家笑了一阵,问道:“朕已经命人拿下了辽国使臣团中打死百姓的凶手,怀德对此事怎么看?” “臣也觉得应当严惩,辽国使臣态度坚决,坚持要以大宋此时的粮价,把赠币折算成粮食。严惩凶手,也能杀一杀辽国使臣的气焰,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取主动。”韩章沉吟道。 “嗯。”官家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人被抓了后,辽国使臣和鸿胪寺卿说了,想要求见朕,朕没功夫见他们,你去跑一趟,安抚安抚。” “是!”韩章应道。 …… 荣显奉命去鸿胪寺拿人,得的是官家旨意,可不像曹家兄弟那样胆子小,有了赵兴给的令牌也只敢调一都百人,辽国使臣态度强硬一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直接调动一营五百人,来到了鸿胪寺,让辽国使臣交出凶手。 辽国和宋国之间,辽国一直处于强势一方,本就看不起宋人。 加上之前曹家兄弟了来了后,辽国使臣派护卫阻止,对方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荣显带的人虽多,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并不在意,直接带着护卫和禁军对峙了起来。 然而荣显可不是曹家兄弟,他得到的可是官家的命令,见辽国使臣不交人,还带人和他对峙,挥了挥手,身后的兵马直接张弓搭箭矢对着辽国使臣团的人。 辽国使臣此时有些慌了,他们虽然有护卫,但是只有两百人罢了,却都是骑兵,如今战马都还在马厩中呢。 而且他们没有弓弩,此时若是打起来,哪里是对手。 就算打的过有怎么样,这里可是汴京,城内城外有数十万兵马,他就两百人有屁用。 不过他还是觉得宋人只是吓唬他,不敢动手。 荣显也不废话,从身后一个士卒手里拿过弓箭,射伤了一个辽国士卒,冷冷道:“我再说一遍,把凶手交出来,我奉的是官家的命令,若是不交人,以包庇罪论处,全部拿下!” 辽国使臣看出了荣显的坚决,迟疑了一会,还是把人交了出去。 荣显命人把凶手带上,带人离开了鸿胪寺,命令士卒回宫,带着一小队人押着凶手去了开封府衙。 陈廷文在赵兴被召回宫,心里就明白想处置那个凶手怕是不可能了。 亲自出面安抚了百姓,然而却没有用。 正焦头烂额的时候,荣显押着凶手来了,把人交给他后,并告诉他,官家的意思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陈廷文闻言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加头疼了起来。 其实宋朝的律法比很多朝代都要宽松许多,这个宽松不仅仅表现在文官身上。 一般来说,不是故意杀人,只是失手打死,并不会判死刑,基本都是刺配流放。 辽国人虽然打死了大宋百姓,但是抛开身份来说,单从这件事的本质来说,打人的只是下手重一点,并没有真想打死对方,而被打的也没当场死亡。 若是两方都是大宋百姓,只能判个刺配流放。 然而他若是这么判,死者家属和百姓们肯定不愿意。 要是判辽国凶手死刑,辽国使臣那边又岂会愿意? 最主要的是陈廷文不知道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官家真想处置辽国凶手,给百姓一个交代,之前为什么要召走皇子呢? 要说不是,却又把凶手给他送来了。 然而百姓们却不会去想这些,荣显把人送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 群情激愤,要求严惩凶手。 陈廷文现在是左右为难,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只能好言安抚百姓。 说是要审理后,才能审判,让百姓先不要着急。 暂时稳住百姓后,陈廷文写了道折子,命人送去宫里,请示官家该如何决断。 官家看到折子后,没有批复,而是让人送到了赵兴手里。 赵兴看完,批复了一个杀,让太监拿了回去。 官家看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命人把折子送还给了陈廷文。 陈廷文看到那个杀字,就知道不是官家写的,但是既然折子被送了回来,这就说明官家同意了。 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判了斩立决,于次日午时行刑。 古代出于人道,一般死刑都是秋后执行。 只有对于一些情节恶劣才会判处斩立决。 陈廷文清楚,凶手是辽国人,拖的越久,反而容易产生变数,既然官家都同意了,他对辽国人的作为也暗恨不已,自然要快刀斩乱麻把事情给解决掉。 此判决一出,受害者家属喜极而泣,跪在开封府衙喊着青天大老爷。 陈廷文知道后连忙出来,告诉百姓这是官家的决定,他可不敢占这份功劳。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汴京,成为了百姓热议的话题。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一个消息,说官家能够严惩凶手,都是皇子坚持的。 皇子出生时,官家大赦天下,次年就改年号为天佑,汴京百姓自然知道。 不过他们只知道皇帝有了儿子,之前传皇子是个神童异常聪慧什么的,百姓也没见识到,自然没几个当真的。 这个消息传开,一时间汴京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皇子,言之皆是赞赏。 普通百姓只觉得大快人心,但是豪门勋贵却察觉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消息能这么快传遍汴京,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而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官家。 他们从这其中察觉到一个信号,官家这是在为皇子收拢民心,看样子官家已经有意册封太子了。 虽然赵兴是官家唯一的儿子,但是谁敢保证官家不会有别的子嗣了? 没有册封太子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 而一旦册封了太子,即便官家有别的子嗣,也威胁不到赵兴的地位了。 天家无亲,皇帝就算对儿子也十分警惕,防范甚严。 之前官家迟迟不册封太子,哪怕他是官家唯一子嗣,朝臣也不敢接触,深怕引来官家猜忌。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琢磨着怎么向皇子示好了。 那些家中有子嗣在宫里伴读的,更是叮嘱家中子嗣,要想办法讨好赵兴,和他处好关系。 …… 赵兴可不知道这些,本想出宫游玩,看看汴京的风光,结果哪都没去成,让他多少有些郁闷。 中午和曹皇后一同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又去永和宫那边陪母亲说了会话。 次日来到资善堂,从顾廷烨口中得知陈廷文判了那辽国凶手斩立决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要册封太子了 得知此事结果,赵兴也就没继续关注此事了。 至于宋辽之间的谈判,赵兴也没兴趣了解。 对于给辽国送钱,他虽然觉得憋屈,但是他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杀一个辽国人,辽国不可能因此发兵攻打大宋,但若是之间断了岁币,辽国必然会出兵。 别说劝说他父皇了,就算满朝文武大多数都会反对。 经过父皇的提点,赵兴也做了一些改变,开始亲近那些之前他看不上眼的官宦子弟。 这些人见之前对他们十分冷淡,不怎么搭理他们的赵兴,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起来,高兴不已。 为了讨好赵兴,给赵兴介绍着汴京各种好吃好玩的地方,还给赵兴带了一些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 赵兴对此来者不拒,全给收下了。 难怪古代昏君那么多,常言道忠言逆耳。 那些忠臣希望皇帝能够勤勉,但是皇帝也是人,坐拥天下,但凡自制力差一点的,谁不想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赵兴也暗自提醒自己,不能迷失在这些人的糖衣炮弹中。 或许因为大宋这边态度强硬的捉拿了辽国凶手,直接给处死了,让辽国使臣觉得大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软弱。 也或许辽国那边情况十分严重,接下来的谈判十分顺利,大宋这边以大宋现在粮价的三倍折算,用粮食抵扣今年的岁币。 但是这点粮食对辽国来说根本不够,辽国提出用战马换粮。 大宋依旧以目前粮价的三倍价格,用粮食和辽国交易战马。 不要觉得辽国亏了,因为辽国和西夏的封锁,大宋购买战马的价格非常昂贵。 即便是大宋把粮食价格翻三倍跟辽国换取战马,辽国也不亏。 这么做也算皆大欢喜,虽说给辽国粮食,算是资敌,但是大宋若不愿交易,辽国没有粮草,发兵是必然的。 自古以来,汉人和游牧民族的争斗,除了野心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生存问题。 游牧民族以放牧为生,一旦草原出现天灾,缺少食物,地大物博的中原朝廷就是他们劫掠的目标。 而且粮食是消耗品,卖给辽国一些可以避免战争,大宋还得到了一批战马,总的来说还是大宋赚了。 赵兴从这个消息中看出辽国内部应该也有不小的问题。 不然以游牧民族的性子,怎么可能老实的和汉人之间进行交易,怕是早就派兵犯边劫掠了。 这也让赵兴对未来收复燕云十六州更有信心了。 …… 这天,顾廷烨上课时数次走神被海文优训斥了一顿,还被罚了抄书。 下课后,赵兴问道:“仲怀,你怎么了,上课时心不在焉的?” “殿下,臣想告假一段时日,去扬州探望外祖父,求殿下准许!”顾廷烨起身行礼道。 赵兴闻言起身道:“你跟我来,出去说。” 他领着顾廷烨来到外面的一个凉亭,坐了下来,看着顾廷烨说道:“此乃人伦孝道,我自无不许的道理,顾侯那边答应了?” 顾廷烨神色黯然道:“回殿下,家父没有答应,不过臣还是想去趟扬州。” 上次赵兴提过后,他想去扬州探望外祖父的心愈发坚定了。 顾廷烨和小秦氏说了后,小秦氏答应和顾偃开说说。 然而顾偃开并没有答应,小秦氏安慰顾廷烨,让他不要着急,会继续劝劝。 结果这么久过去,顾偃开始终没有松口,顾廷烨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若不是有伴读这层身份,顾廷烨都直接离家出走了。 赵兴闻言没有意外,若是顾偃开会答应,原剧中顾廷烨也不会跟着袁家送聘的船去扬州了。 赵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石桌的桌面,沉吟了一会说道:“都说江南风景好,我也很是向往,想去看看。你先别急,我去求求父皇,若是父皇准许,到时候你随我去江南,顾侯也不会说什么。” 他本想让顾廷烨问问白老太爷,关于私盐的事,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 若是白家真的参与贩卖私盐,白老太爷知道是皇子想要询问的,未必会说。 毕竟这可是死罪,白老太爷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但是白家可不止他这一支。 只有他亲自见白家老太爷给出保证,白老太爷才有可能说。 不过父皇那边未必会答应让他跑扬州去。 “殿下!” 顾廷烨一脸感动的单膝跪了下来,说道:“臣何德何能,让殿下为臣专门跑一趟扬州!” 赵兴正想着怎么劝说父皇答应他去扬州呢,被顾廷烨突然的动作弄迷糊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顾廷烨这是误会了,以为他去扬州是为了帮他。 “仲怀,我想去扬州,是早有这个念头,和你没关系。我若是为了帮你,直接找顾侯替你说说情就行了,何必跑去扬州。”赵兴扶起顾廷烨说道。 顾廷烨闻言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讪讪笑了笑。 “你放心吧,哪怕父皇不准我去,我也会帮你跟顾侯求个情。”顾廷烨说道。 “谢殿下!”顾廷烨感激道。 “快上课了,先回学堂吧。”赵兴说道。 …… 上午两堂课结束,赵兴直接去了龙图阁。 通报后,得到准许,进入了龙图阁。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福儿来找朕,有何事啊?”官家笑道。 “父皇这话说的,好像儿臣有事才会来找你一样。” 赵兴见父皇脸上带着疲惫之色,来到父皇身后,手放在他肩膀上按了起来。 “父皇,您要多注意休息休息,别太累了。” 虽说父皇去世他就能当上皇帝了,但是他现在这个年纪,即便当上皇帝,也只是个傀儡,掌不了权。 而且这么多年,父皇对他倾注了太多的感情,也让他打心底认可了这个父亲。 反正父皇就自己这一个儿子,也没人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赵兴更希望父皇能够长命百岁,这样自己在后面给他出出主意,平常享受生活,多爽啊。 当皇帝虽然好,但是想当个明君太累了。 就拿他父皇来说,不管历史上怎么评价,但是勤政却是真的。 每天天没亮就起床批阅奏章,每天都忙到很晚。 官员一年有三分之一都是假期,但是他父皇却很少休息。 赵兴都曾经想过,若是将来自己当了皇帝,能坚持的下来么? 官家眯着眼享受了一会,笑道:“既然你说没别的事,那一会要是说了,可别怪我不答应。” “父皇,儿臣确实是过来看您的,不过还是有点小事想跟你说说。”赵兴觍着脸说道。 “说吧,什么事?”官家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儿臣想去趟江南。”赵兴说道。 “嗯?” 官家一愣,坐直了身体,转身看着赵兴说道:“胡闹,你跑江南去做什么?” “父皇,儿臣之前不是给您提议彻查盐务么,顾侯的次子外祖父是江南有名的盐商,对于私盐的事情应该知道很多。”赵兴说道。 “盐务糜烂多年,想要查清是分开困难,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没必要专门跑一趟江南吧?”官家皱眉道。 “父皇,仲怀他外祖父年事已高,怕是经不起舟车劳顿,所以儿臣才想着亲自跑一趟。”赵兴说道。 “不成,朕准备年后册封你为太子,此时你不能离京。”官家摇头道。 第十八章 办法 “父皇…” “别说了,别的事朕都能由着你,这件事没得商量。”官家呵斥道。 汴京去扬州来回数千里路古代交通落后,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有水土不服的现象,甚至有人因为长途跋涉,半途生病,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他就这一个儿子,如今才六七岁,哪怕不查盐务,他也不可能答应让赵兴去扬州。 “父皇,您别生气,儿臣不去了还不行么。”赵兴见父皇生气,连忙安慰道。 其实他来到时候,就估计父皇不会让他去,之所以还是提了,一方面是试试,另一方面也是想让父皇重视此事。 “父皇,儿臣仔细想过,彻查盐务不仅阻力大,即便父皇能够压下反对声音,强行彻查盐务,但参与其中的官员得知消息后肯定会清理痕迹,加上官官相护,想要查清非常难。参与其中的盐商肯定知道许多隐秘,只要掌握这些线索,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能打开局面了。父皇不让儿臣去,也应当派一个能力出众之人去扬州见一见仲怀他外祖父。”赵兴说道。 “此时关系到那白家的身家性命,若是身份低了,白家肯定不会说,但若是身份高了,汴京这么多眼睛盯着呢,没准盐务还没查,消息就走漏了。”官家沉吟道。 “儿臣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才想着自己亲自跑一趟的。”赵兴说道。 贩卖私盐不仅是死罪,这也关系到白家赚钱的路子。 哪怕白家没有参与,只是知道一些,白老太爷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但若是赵兴亮明身份,并表示对顾廷烨的看重,为了顾廷烨的前途,就算是断了白家的财路,白老太爷也会心甘情愿。 古代商人地位低下,有再多钱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即便宋朝商人地位比别的朝代高,但是长久养成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 古代有个很有趣的现象,每当天下大乱的时候,最早站队的其实不是世家,而是商人。 像秦朝吕不韦,三国时期最早支持刘备的苏双张世平,刘备入徐州最早支持他的也是徐州富商糜竺,支持曹操的卫兹,这些人都是商人。 唐朝武则天的父亲也是商人,最早资助李渊起兵,才被封的国公。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商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改变自己的阶级。 白老太爷把家业都留给顾廷烨了,自然舍得为了顾廷烨的前途舍弃这些家业。 但是前提是得让他相信,随便派个人去,哪怕有顾廷烨证明,白老太爷也未必会相信。 他那样的人,更相信的是自己看到的,而不是听别人说。 “你想都不要想。” 官家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那顾偃开的岳父年纪大了,也未必不能出远门,顾廷烨不是想去扬州么,那就让他去,要是他外祖父身体尚可,就把人请来扬州。若是确实经不起折腾,朕再想想派谁过去。” “父皇,这倒是一个办法,最好让仲怀带一个御医过去。”赵兴说道。 若是按照原剧的时间线来看,白老太爷应该还能活两三年。 但是白老太爷是病死的还是老死的,剧中并没有提及。 但是赵兴觉得很可能是因为女儿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加上思念外孙,身子垮了。 若是见到外孙,没准不会死那么早。 派个御医跟着去,把白老太爷接到汴京来,也不是不行。 “这都是小事,朕把最好的御医派过去都成。”官家毫不在意道。 “父皇,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说说儿臣册封的事。” 赵兴笑道:“父皇,儿臣册封了太子,是不是就能搬到东宫居住了?” 宫里他早就待腻了,而且住在宫里,他很多想法都没办法实行。 “东宫年久失修,破的不成样子了,你册封太子后,先在宫里住着,等东宫修缮好了再搬过去。”官家说道。 “如今国库空虚,父皇都崇尚节俭,儿臣作为皇子,未来的太子,更要向父皇学习,不应铺张浪费才是。那东宫破就破点吧,儿臣不在乎。”赵兴说道。 封了太子,还得在宫里住,那他封这个太子有何意义。 “不成,朕是皇帝,天下臣民的官家,自然需要以身作则,你是太子,代表皇室脸面,虽不应铺张,却也不能寒酸,东宫一定要修。”官家摆手道。 赵兴能想着节俭,他很是欣慰,但是做父母的都不愿儿子受苦,他是皇帝也是一个父亲,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他说要修缮东宫,并不单单只是想把赵兴多留在宫里一段时间。 赵兴见父皇铁了心不让他搬出皇宫,只能另辟蹊径,说道:“父皇,儿臣封了太子,总要开始接触政务吧?这样住在母后那边就不太方便了,要不儿臣搬到永宁殿住吧。” “你现在还小,即便封了太子,也是以学习为主,接触政务还得等些年,不急。”官家摇头道。 虽说永宁殿也在宫里,但却在中宫,哪有在后宫方便。 赵兴闻言不高兴道:“父皇,儿臣都一再退步了,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个太子儿臣不当了,您看看谁愿意当,让谁当去。” “你…” 官家恼怒的瞪着赵兴,见他好不退缩的和自己对视,最终还是服软了。 “好好好,朕就依你,等你册封了太子,就让你搬去永宁殿。” “多谢父皇。” 赵兴讨好的给父皇按起了肩膀,笑道:“父皇,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册封儿臣啊?” “册封太子兹事体大,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大概是来年开春以后了,具体要看司天监选的吉日是什么时候。”官家说道。 赵兴一听需要等那么久,就有些无语。 不过册封太子,并不是一封圣旨就行了,还得祭天、祭祖等等,时间久点也正常。 陪着父皇用了午饭,赵兴就离开了龙图阁,回仁明殿午休。 下午上课前来到资善堂,把顾廷烨叫了出来。 “仲怀,我去不了扬州,不过顾侯那边我会帮你去说,另外我有事想见见你外祖父,你去扬州的时候,我会派个御医随你去扬州,若是你外祖父身体允许,你就把你外祖父给接到汴京来。”赵兴说道。 “谢殿下!”顾廷烨一脸激动道。 把外祖父接到汴京来,他也能尽尽孝道。 至于赵兴为什么想见他外祖父,他虽然好奇却没有多问。 第十九章 太子妃 第二天清晨,赵兴跟着顾偃开练完武后,接过琥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说道:“顾侯。” “臣在。”顾偃开躬身道。 “我有件事想需要仲怀帮我办一下,需要他出个远门,去扬州一趟。”赵兴说道。 顾偃开一听到扬州,眼神微动,眼睛余光不着痕迹的看着一眼顾廷烨,拱手道:“犬子能为殿下效劳,那是他的荣幸,只是犬子年纪尚小,做事未必周全,臣怕误了殿下的大事。” “顾侯太过自谦了,仲怀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从小受顾侯教导,性格沉稳,他办事我放心,就是怕顾侯舍不得儿子。”赵兴笑道。 “殿下看重犬子,是犬子也是顾家的荣幸,臣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偃开不知道顾廷烨是怎么说动赵兴帮他说话的,但是赵兴都说了是让顾廷烨去扬州帮他办事,尽管他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殿下交代你的事,一定要小心办好,不然纵使殿下宽宏大量饶过了你,为父也不会饶了你!”顾偃开看向顾廷烨沉声道。 “父亲放心,孩儿肯定办好殿下交代的事。”顾廷烨淡淡道。 “呵呵。” 赵兴笑道:“顾侯无需如此,只是小事罢了。仲怀,既然顾侯都答应了,你今日就回去吧,准备准备,尽快出发吧。” “是!”顾廷烨躬身道。 送走赵兴后,父子二人往宫外走去,一路上父子二人都没说话。 出了皇宫,两人上了马车,顾偃开沉默了一会说道:“殿下为何会派你去扬州?” 顾廷烨闻言看向父亲,反问道:“爹,您好像很不愿意我去扬州?” 以前顾廷烨有去看望外祖父的念头,顾偃开没有准许。 那时候顾廷烨只以为是自己年纪小,父亲担心他。 可是如今他都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三了。 这个年纪放在民间,有的都已经娶妻了。 他本以为请小秦氏帮忙劝说,父亲应该会答应。 谁知道,父亲竟然还是拒绝了。 这段时间顾廷烨也在想,为什么父亲会拒绝呢? 以前他并没有去深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仔细想想,顾廷烨发现了多问题。 就算他外祖父因为他母亲的死记恨顾家,但是他父亲作为女婿,总应该去看看他外祖父吧? 哪怕距离远,公务忙,逢年过节派人送个礼总可以吧。 然而这些都没有,甚至顾廷烨突然发现,整个顾家甚至都找不到他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再联想到他父亲一直不让他去扬州探望外祖父,顾廷烨得出了一个让他不愿意相信的结论——当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深想发现不了什么问题,一旦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处处都是疑点。 顾廷烨很快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他父亲是个侯爵,哪怕当初娶他母亲的时候还未继承爵位,但是一个侯府嫡子,为什么会娶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子? 这些疑惑顾廷烨都想弄清楚,但是在顾家他找不到答案,也愈发让他坚定的要去扬州一趟寻找答案。 “你…” 顾偃开怒视着顾廷烨,呵斥道:“你就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爹这话就有些言重了,孩儿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爹好像特别不愿意让孩儿去扬州探望外祖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顾廷烨看着父亲的眼睛问道。 顾偃开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去,说道:“我怎么会不愿意你去,你娘是难产去世,你外祖父就你娘一个女儿,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他怪我没照顾好你娘,也觉得要不是因为生孩子,你娘也不会去世,因此把你也恨上了。这些年我一直有留意你外祖父的情况,他年纪大了,若是见了你,万一气出个好歹,难道就是你愿意看到的?” “孩儿自然不愿意看到,父亲放心吧,孩儿去扬州是为殿下办事的,到时候会远远看一眼外祖父,不会打扰他的。”顾廷烨说道。 顾偃开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有点不放心,但是如今他也阻止不了了。 接下来,马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父子二人神色各异,都没有说话。 等父子二人回到家里,小秦氏见顾廷烨也回来了还有点奇怪的询问了一下。 得知顾廷烨为皇子办事,要去一趟扬州,小秦氏既高兴,心里又有些泛酸。 经过杜妈妈的一番话,小秦氏是乐于让顾廷烨去扬州的。 但是她不信皇子能有什么事需要顾廷烨跑去扬州。 肯定是顾廷烨请求皇子帮忙,皇子为了帮助顾廷烨,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这说明顾廷烨很受皇子信任看重,在皇子跟前说话很有份量,不然岂能说动皇子帮他撒谎。 以皇子对顾廷烨的看重,她的儿子还有机会继承爵位么? 小秦氏也有些庆幸,顾廷烨去扬州得知‘真相’,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若是父子反目,顾廷烨背上不孝之名,哪怕皇子看重又怎么样,一个孝道有亏的人,如何继承爵位? 想到这里,小秦氏高兴的为顾廷烨收拾行李去了。 …… 古代并不是每天都有早朝,早朝的次数是根据当时国家的情况,和皇帝的勤劳与否来定的。 朱元璋是不是历史上最厉害的皇帝,尚有争议,但是人家绝对是最勤劳的皇帝。 在位期间不仅每天都会举行早朝,还有午朝和晚朝。 当今官家虽然也十分勤奋,但是和朱元璋这种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大宋如今是五日一朝。 和赵兴说过要册封他为太子后,过了几天的早朝上,官家就当朝宣布了要册封太子之事。 命礼部准备册封事宜,命司天监挑选吉日。 文武百官自然没人反对,开玩笑,官家就这一个儿子,反对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于是册封太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除此外,官家还宣布英国公之女为太子妃,等其及笄后择期完婚。 随着早朝结束,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开来。 之前其实早有传言,官家有意让皇子娶英国公之女。 甚至这个消息都不算是谣言,为了安抚武将勋爵,不仅给了他们高俸禄,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皇后从勋爵中选。 像当今皇后,就出自魏国公府,官家只有一个儿子,赵兴的正妃也只会从勋爵之中选择。 而大宋如今所有勋爵中,地位权势能和英国公媲美的几乎没有,英国公之女又和赵兴年龄相仿,不管是家世还是别的方面,英国公之女都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在没有公布前,一切都未可知。 如今官家真的宣布后,散朝后,很多人都赶着去英国公府拜访。 第二十章 英国公府 英国公面对接二连三前来拜访的人,直接闭门称病,一个都没见,送来的礼物也全部给送回去了。 英国公府正堂,英国公夫妻坐在上首,堂内除了伺候的丫鬟,没有其余人在场。 “官人,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之前让你早点上书,你却说要考验其人品,一直拖着。现在又说什么女儿成了太子妃,此时上书不合适。那什么时候才合适?”英国公夫人孙氏看着一言不发的丈夫,有些气愤道。 “夫人,我不都说了么,这官家刚准备册封太子,还定下咱们女儿为太子妃,现在这汴京城多少人上赶着要给咱们家送礼?这个时候我若上书过继的事,别人会怎么想?”英国公苦口婆心道。 英国公也是沙场老将,如今更是掌管着西郊大营,向来以军纪严明所著称。 但是面对这个结发妻子,实在硬气不起来。 “你想着别人怎么看你,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见了张家的列祖列宗,列祖列宗会怎么看我?身为张家的媳妇,未能为张家开枝散叶,如今你又不过继,到时候爵位无人继承,我又什么脸面去见张家列祖列宗?”孙氏质问道。 “我也没说不过继,咱们可以先过继,只是上书的事先等等。”英国公说道。 “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女儿只是定亲,还没嫁过去呢,要是等女儿真成了太子妃,你岂不是更开不了口?”孙氏道。 夫妻两人感情很好,之所以争吵是因为过继子嗣的事。 他们夫妇也不是没有儿子,但是两个儿子都在和西夏的战争中战死了。 英国公又坚持不肯纳妾,孙氏为了延续张家血脉,年近四十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怀了孩子。 当初生产的时候,差点命都没了,还说着要先保孩子。 可惜最后却生下一个女儿。 经过那次的事情后,英国公死活都不敢让孙氏再生了,但是他又不远愿意纳妾,于是便提出了过继。 张家传承多年,也是大族,同族子弟肯定不少。 但是英国公担心过继的子嗣品行不端,败坏门风,决定先仔细考察,再做定夺。 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张家过继子嗣,和上不上书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单纯的过继一个子嗣,自然是没关系,你想过继多少都行,朝廷也管不了。 但是张家不同,张家是勋爵,过继的子嗣是要继承爵位的。 前文就提到过,爵位的继承并不是说想指定谁就指定谁,是需要上奏批准的。 事实上正史中,宋朝的爵位是不能世袭的。 但是这个世界和正史有些差异,爵位是可以世袭的。 当然前提条件是封爵的时候就说了世袭罔替的爵位才行,那些降等的爵位和流爵自然不能世代承袭。 可以世袭,就面临一个问题,朝廷想要把爵位回收回去。 朝廷想要回收,但是想要削掉爵位也得有正当借口。 为了收回爵位,于是朝廷便对爵位的继承上有着很严格的规定。 没有子嗣的,想要让兄弟或者侄儿继承爵位,就得上奏官家,官家批准后才有继承权。 不过一般来说,这样的关系官家都不会卡着。 但若是没有兄弟侄儿这种近亲的,想要过继一个血脉更远的同族之人来继承爵位,那么对不起,不行。 如此一来,爵位自然就被朝廷给收回去了。 不过这个不是绝对,朝廷对外的说法是,有功劳着,又没有兄弟侄儿,可以过继远房同族继承爵位。 这个有功劳者,指的是当代爵位者,而不是历代祖先。 英国公虽然没有兄弟侄儿,但是他有功。 加上自己两个儿子是战死沙场,他上奏过继子嗣继承爵位,官家不可能不答应。 不然就寒了天下人的心。 毕竟英国公的儿子是为国战死的,朝廷还不准人家过继子嗣来继承爵位,以后谁还为朝廷卖命? 所以在这个事情上英国公一直不急,想要从同族中仔细挑选合适的人选过继。 然而自从官家找他说,想让他女儿嫁给皇子,英国公就有些着急了起来。 他担心到时候官家同意他过继的子嗣继承爵位,会被人说闲话。 好在官家说的是暂时不公布,他还有时间慢慢考察挑选。 可是就在前不久他挑选出过继人选,准备选个吉日,在族老的见证下完成过继后就上书官家的时候,官家宣布择期册封太子,并宣布了英国公之女为太子妃。 因此英国公就想把过继之事延后。 不然前脚官家定下他女儿为太子妃,后脚他就过继子嗣上书奏请定下继子为爵位继承者,天下人怎么看他? 孙氏眼睛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说道:“我又不是善妒之人,不准你纳妾,是你自己不愿意,你都不知道别人背地里怎么说我。说我比海家嫁出去的女子都厉害,人家海家四十岁无子都让纳妾,我宁愿铁树开花,也不给官人纳妾。活着我受点委屈就算了,若是再没了爵位,死了我都没脸见张家列祖列宗。” “谁乱嚼舌根了?你就告诉我,我倒要上门问问,我家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他们在那嚼舌根么?” 英国公还是第一次听到外面有这种传言,愤怒不已。 “官人有上门质问的胆子?为何又怕别人背后非议,不敢上书?”孙氏擦了擦眼泪说道。 “夫人啊,这能一样么?我不上书,并不单单怕人非议,而是不想官家难做。那南平侯也没有兄弟侄儿,过继了一个子嗣,多次上书官家,官家都没准许。若是咱们女儿没成太子妃,我上书官家答应,别人也没话说。现在咱们女儿刚被定为太子妃,我就上书。即便和这个没关系,也有人会拿这个说事的,你总要为女儿考虑考虑吧?”英国公说道。 提到女儿,孙氏不说话了,过继的儿子也没自己亲生的女儿亲啊。 见妻子松动了,英国公继续说道:“我也没说不上书,反正女儿还小,成亲还得好些年呢,等两年风波平息,我再上书。你也别老惦记这件事了,平常没事多看着女儿学些女工什么的,她以后可是太子妃,成天舞枪弄棒的像什么样子。” 孙氏闻言白了丈夫一样,说道:“女儿舞枪弄棒的怪谁?还不都是你教的?我当初就说了,姑娘家家的不要学这些,你说女儿喜欢,非要教,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你看看你,怎么又说这个,我也没说怪你。”英国公讪笑道。 …… 夫妻二人闲谈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这一切都被门外的张桂芬听到了。 堂外有下人守着,按说张桂芬过来他们该通报的。 但是英国公就这么一个女儿,宠爱惯了。 张桂芬又让下人不要通报,下人哪里敢通报。 见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张桂芬就带着丫鬟翠娥悄悄的溜走了。 回到房间,张桂芬在桌子前坐下,手杵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怔怔出神。 第二十一章 顾廷烨回京 “姑娘,你没事吧?”翠娥有些担心道。 “翠娥,我要是男儿身就好了。”张桂芬语气低落道。 “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可是要做皇后母仪天下的。”翠娥说道。 张桂芬摇了摇头,说道:“这又什么值得高兴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就连想回来看看父母都是奢望。” 翠娥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家小姐,那可是太子妃,未来就是皇后,天下女人中最尊贵的人,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张桂芬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惆怅和忧虑。 三四岁的时候,她就跟着父亲学习武艺了。 那时候父亲看她的眼神中就带着欣慰与黯然,那时候的她不明白父亲的眼神为何那么怪异。 直到有次父亲哄她午睡,那时候她睡不着,想着等父亲走后,就能悄悄起来玩了,便装睡着了。 却听到父亲喃喃道:“你要是男儿身就好了。” 想着父母刚刚的争吵,张桂芬也生出了这种念头,要是自己是男儿身,父母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而争吵了。 翠娥只是一个丫鬟,觉得太子妃身份尊贵。 但是张桂芬出身高门,即便年龄还小,对于宫里的事也知道一些。 并不觉得成为太子妃有什么好的。 得知自己成为太子妃,她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很是困扰。 本想找母亲聊聊,却听到了父母争吵。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男儿身,不仅父母开心,她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而苦恼了。 …… 赵兴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媳妇正在苦恼。 他得知父皇早朝上宣布择期册封他为太子,连太子妃都给定下了,毫无波澜。 毕竟这些事是他早就知道的。 他每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早上练武艺半个时辰,其余时间去资善堂上课。 要说变化也是有的,他除了上课外,休沐的时候还要跟着礼部官员学习礼仪,尚衣局那边经常过来为他量体制作太子冕服常服那些。 很多人看电视时看到宋朝皇帝穿的好像和官员差不多,就是衣服颜色不一样,更加精细一些。 头上一样带着带着有两根长翅的帽子。 实际上那只是皇帝的朝服罢了,除此外皇帝还有冕服常服那些。 太子自然也一样,赵兴之前只是皇子,册封太子,自然要制作相应的服饰。 除此外,他每天的课程也变多了,资善堂的老师也增加了几人。 以前的赵兴只学习四书五经和历史那些。 如今不仅要学这些,还得学习了解大宋各个衙门的职权关系和各种规章制度。 册封太子的好处赵兴还没有感受到,反倒是比以前忙碌了。 赵兴原本还想着休沐的时候出宫玩玩,完全没有那个时间。 …… 顾廷烨这一走,就是两个月,他走的时候才刚刚十月初,回来的时候已经寒冬腊月,将近年关了。 回到汴京,顾廷烨并没有回顾家,而是带着外祖父来到城南靠近内城的一处宅子。 这个宅子是白老太爷决定来汴京前,提前派人来汴京置办的。 “烨哥儿,我这边已经安顿好了,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着,你不用担心,你先回顾家告知一声。” 安顿好后,白老太爷跟顾廷烨说道。 “祖父,我怕我现在回去,会忍不住向我爹问我娘的事。”顾廷烨说道。 “那你也要回去一趟,别忘了你还要调查你母亲的死因。”白老太爷紧紧的握着顾廷烨的胳膊说道。 白老太爷当初知道女儿的死讯赶到汴京,从女儿陪嫁的丫鬟口中才得知女儿嫁入顾家后,过的并没有那么好。 成亲后顾偃开对其十分冷淡,甚至成亲后一个月,才跟他女儿圆房。 女儿之所以会难产而死,也是听到有人胡言乱语,说是她害死了顾偃开的原配,这才气愤之下找顾偃开质问。 却因为过于悲愤激动,摔倒了,最终难产而死。 白老太爷当初虽然恨顾家,却还有一丝理智,便提出让顾偃开彻查府上下人,找出那个胡言乱语之人。 但是顾偃开坚持不肯,让白老太爷以为这件事和顾偃开有关,在顾家大闹了一通。 回到扬州后,白老太爷因为伤心,一直不愿意去想关于女儿的事。 等了几年,度过了最伤心的阶段,白老太爷才有时间去想关于女儿的事。 白老太爷经商多年,能够积攒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心智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稍微一想,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要说顾偃开念着前任,不待见他女儿,也不至于害死他女儿。 即便有这个想法,早就该行动了,也有的是办法。没道理会在女儿有身孕的时候下手。 不过那时候的白老太爷只觉得是顾偃开纵容,所以府中丫鬟才敢胡言乱语,女儿的死顾偃开还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他对付不了顾偃开,不能给女儿报仇,但是对付那个胡言乱语的丫鬟泄愤,还是可以的。 白老太爷觉得那个下人,竟然敢教唆前大娘子留下的子嗣,肯定是前大娘子留下的人。 便叫来常嬷嬷询问此事,却从常嬷嬷口中得知,前面大娘子留下的人,全都被清理了,并没有人留在府里。 甚至在白氏无意中撞到有人胡言乱语之前,她在顾家都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前面大娘子的事。 白老太爷从常嬷嬷的话中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 然而他只查到顾偃开原配秦氏的陪嫁丫鬟,早在他女儿嫁过去之前,就遣散的遣散发卖的发卖,一个都没留下。 至于当初是谁胡言乱语,他根本查不到。 白老太爷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却丝毫有用的现索都查不到。 本来这些他不愿意告诉顾廷烨的,但是没想到顾廷烨会突然去扬州,还不停的追问关于他母亲的事。 白老太爷最终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并让他从顾家内部调查。 “外祖父,您放心吧,我肯定会查清我母亲的死因。不过这次我能去扬州,多亏皇子殿下帮忙。殿下说想要见您一面,我如今回到汴京,也该去禀报殿下一声。”顾廷烨说道。 “烨哥儿,这都到汴京了,你可以说说殿下想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吧?”白老太爷问道。 当初顾廷烨跟他说皇子想见他,他简直难以相信,觉得顾廷烨是为了骗他来汴京,才这么说的。 然而顾廷烨一再保证,这是真的。 但是当他询问皇子为什么要见他,顾廷烨却说不知道。 现在都来到汴京了,顾廷烨还这么说,显然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骗他。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一个商贾,还一直在扬州那边,皇子殿下为什么要见他。 “外祖父,我没骗您,我是真不知道。殿下找您做什么,只有等他见了您才能知道了。”顾廷烨说道。 …… “母后,您能不能跟父皇说说,少给儿臣安排些老师,儿臣这一天天的快累死了。”赵兴抱怨道。 “胡说什么呢,死也是能乱说的?”曹皇后瞪了一眼赵兴说道。 “可是儿臣真的很累,每天都学这么多东西,现在连休沐的时间都没有了。”赵兴苦着脸说道。 “行了,明日不是休沐么,我跟你父皇说说,让你休息一天,不去学礼仪了。”曹皇后看着赵兴小脸带着疲倦,也有些心疼。 “谢母后,那明日儿臣出宫转转去。”赵兴高兴道。 “那可不成,明日有不少诰命夫人会进宫来拜见我,到时候你也要在。”曹皇后说道。 “母后,那都是一些诰命夫人,儿臣在也不方便啊。”赵兴说道。 “呵呵。”曹皇后笑道:“你当她们只是单单来拜见我的?这段时间那些贵妇来拜见我,都带着家中年纪和你相仿的姑娘来,为的是什么,你还不明白么?” 赵兴:“……” 第二十二章 顾廷烨举才 “母后,儿臣还小呢。”赵兴苦着脸说道。 作为一个男人,肯定幻想过三妻四妾美女如云。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皇子,马上就要是太子了,将来更是要做皇帝的。 而且他还是独子,女人少了,别说他父皇了,就算朝中大臣也不会答应。 但是他现在还小,给他安排那么多,也没用啊。 “又不是让你现在把她们纳进来,要是有看的上眼的,先定下,等以后正妃进门了,再纳进来就是了。”曹皇后说道。 “还是算了吧,儿臣现在还小,要是确定那么多妃子人选,传出去影响不好。而且这些人都是勋爵高官,一旦成了外戚,不是好事。”赵兴摇头道。 “福儿能有此想法,是大宋之福。可是官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仅肩负着江山社稷,也要为皇室开枝散叶。”曹皇后说道。 “母后,儿臣明白,但是儿臣若是纳妃,最好还是从官职门第低点的人家中选。”赵兴说道。 宋朝皇后从勋贵中选,除了安抚勋贵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防止外戚坐大。 勋贵虽然不等于将门,但是勋贵若得重用,只能往军中安置。 而大宋对武将防范甚严,并不担心皇后娘家视力过大。 虽说嫔妃不是皇后,但是嫔妃的家族若是权势门第太高,将来诞下皇子,难免会有别的心思。 而且权势门第过高,让他怎么重用? 赵兴知道自己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但是嫔妃的人选他想选择官职不高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根基浅薄,哪怕提拔到高位,依仗的也是他。 没了他,什么也不是。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回头母后帮你在门第低点的人家中挑选挑选。” 曹皇后仔细想想,觉得赵兴说的也有道理。 “行,母后看着办吧。”赵兴说道。 门第低的,哪怕自己不喜欢,也无所谓,让曹皇后随意折腾去吧。 “我记得海家有个嫡女和你年纪相仿,听说模样也不差,教养极好,海家清贵,给个侧妃位置也行。”曹皇后说道。 “母后,海家不行。” 赵兴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海家一门五翰林,虽然清贵,但是门生故吏众多,不能再让海家之女进宫了。” 海朝云确实不错,但是赵兴却不打算要。 主要是海家在文官中影响力太大了,哪怕他再忠心,也不能让海家再成为外戚。 很多人可能不了解翰林院,只以为翰林院清贵,没有什么权势。 确实,翰林院的官员权势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 翰林院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的私人秘书、智囊。 翰林院的所有官职都是为官家一个人服务的。 除了为官家出谋划策,拟诏那些外,还负责担任科举考官。 实际权利没有什么,但是影响力可不小。 但是翰林院的官员可不是一直待在翰林院的。 官场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相。 前文说过,相公并不单单指宰相,朝中三品以上的文官,都可以称之为相公。 也就是说,想要升到三品以上,必须要有翰林院任职的经历。 海家一门五翰林,并不是说海家同时有五个人在翰林院任职,这个说法和三国时期袁绍常挂在嘴边的四世三公意思差不多。 指的是海家从建国至今,家族历代有五个在翰林院任过职。 去掉现在还在翰林院的海文远,海家之前四个在翰林院任职的,已经出过一个宰相两个尚书了。 海家在文官中的地位,整个大宋,能与之相比的屈指可数。 大宋本就文官一家独大,以海家的地位,若是再成为外戚,影响力就更大了。 赵兴甚至怀疑,原剧中海家把女儿嫁给盛长柏,除了看重盛长柏这个人外,也是怕引起皇帝猜忌,不敢和高门的联姻。 赵兴虽然不懂权谋那些,也知道对于皇帝来说最重要的是平衡。 所以海朝云再好,也不适合当他的妃子。 “行吧,那母后回头帮你再选选。”曹皇后说道。 “多谢母后,不过儿臣现在还小,母后慢慢选就是了,不用着急。”赵兴说道。 “知道了,你还教起母后来了。”曹皇后笑骂道。 赵兴陪着曹皇后聊天的时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行礼道:“禀殿下,宁远侯二公子求见殿下,如今在永宁殿那边候着呢。” “母后,儿臣有点事要处理,先告退了。”赵兴行礼道。 “去吧,早些回来陪你父皇用膳。”曹皇后叮嘱道。 “是!” 赵兴应了一声,走出了大殿。 一路来到永宁殿,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顾廷烨。 “臣拜见殿下!” 顾廷烨离开汴京也才两个月,外表变化并不大,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变化非常大。 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眉宇间带着一丝忧郁。 “免礼,坐吧。” 赵兴摆了摆手,道:“之前你来信说,你外祖父答应来汴京,现在人是否已经到了?” “回殿下,臣外祖父已经到汴京了。因为要安排交代家中事物,这才耽搁了这么久,请殿下恕罪。”顾廷烨说道。 “这是人之常情,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赵兴不在意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我正好休沐,到时候去见一下你外祖父。” “岂能让殿下屈尊降贵,应该由臣带外祖父进宫拜见殿下才是。”顾廷烨连忙道。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带他外祖父来,是因为他外祖父没有官身,想要进宫需要提前报备,得到准许才行。 即便是赵兴这个皇子,也不能随意召人进宫,得禀报官家后才行。 “我明日休沐,正好准备出宫玩玩,这乃是顺便的事。”赵兴说道。 顾廷烨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把他外祖父的住处告诉了赵兴。 赵兴让三水记下,笑道:“都说江南繁华,人杰地灵,仲怀这次去扬州,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回殿下,臣一心探望外祖父,只是沿路领略了一下,并没有详细了解。不过江南确实人杰地灵,臣在江南碰到一个少年,年纪比臣小一些,却才学渊博,谈吐不凡。臣与之聊过几次,自愧不如,甚为佩服。”顾廷烨说道。 “哦?” 赵兴目光微动,问道:“此人竟然能让仲怀都觉得佩服,可见其才能确实不错,不知姓何名甚?” 第二十三章 人才济济的盛家 “此人乃是扬州通判盛大人之子,名叫长柏。”顾廷烨说道。 赵兴在顾廷烨说的时候,就猜测有可能是盛长柏,没想到还真是。 没想到顾廷烨比原来更早去了扬州,还是和盛长柏结识了。 看样子两人还是如原剧中那样惺惺相惜,成为了朋友。 难道这就是宿命? “是个好名字,《论语·子罕》中云: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赵兴称赞道。 “此人之才,臣并没有过誉,殿下向来爱才,此人加以培养,必然能成为栋梁之才。”顾廷烨说道。 赵兴自然知道盛长柏的才能,盛长柏少年老成,为人正直。虽然剧中并没有过多的体现,但是从他处理盛老太太被下毒之事上就能看的出来。 最重要的是盛长柏虽然为人正直,却又不迂腐,这一点更难能可贵。 盛长柏本就是赵兴看重,未来准备重用的人才。 “仲怀既然如此推崇,证明其才能肯定不差。我会请父皇召其入宫伴读。”赵兴说道。 有的人若是改变其原有轨迹,未必会有原来的成就。 但是盛长柏并不会如此,他少年老成,性格坚韧。 这样的人找弄到身边来培养,甚至会超过原来。 “臣代长柏多谢殿下!” 顾廷烨见赵兴这么说,心里很为盛长柏而高兴。 “你为我举才,我应该感谢你才是。若是此人真如你所说,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赐。”赵兴笑道。 又和顾廷烨聊了一会,见时间不早了,宫门也快落锁了,就让顾廷烨回去了。 …… 官家回到仁明殿,没有看到儿子有些奇怪。 曹皇后解释了一番,然后把之前跟赵兴闲聊的话,跟官家说了一遍。 官家对于赵兴想要休息一天,并没有反对。倒是听完曹皇后说赵兴对于纳妃的看法,赞赏道:“福儿年纪虽小,想的却很是周全。他以后继承皇位,若是后宫嫔妃有许多出自勋爵高门,确实不妥。不过也得从勋爵高门选几个,要是全是低门的,也不妥。” 对于皇帝来说,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政治,甚至宠幸哪个嫔妃都有深意。 像皇帝选秀女,各州府都会选,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虽然勋爵高门不能多纳,但是也得纳。 不然那些勋爵高门就会想,皇帝是不是有意打压他们了。 赵兴的想法确实不错,却过于片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想着让他纳海家嫡女做侧妃,福儿却说海家一门五翰林,不宜在给恩宠。”曹皇后说道。 “这点福儿倒是说对了,海家姑娘确实不宜进宫了。”官家赞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官家有数,那我就不管这事了,官家自己头疼去吧。回头我让人打听一下低门的,为福儿选几个才色俱佳的。”曹皇后说道。 两人正说着,赵兴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赵兴行礼道。 “福儿回来了,来到父皇跟前来坐,父皇有事问你。”官家招了招手。 曹皇后则是吩咐太监去传膳去了。 “父皇。”赵兴来到父皇边上坐了下来。 “听说那顾家二郎回来了?”官家问道。 “嗯,他外祖父也到了汴京,儿臣准备明日去见见他外祖父。”赵兴说道。 “好。”官家点了点头,说道:“若是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回宫后来给父皇说说。” “是。”赵兴应了一声,说道:“父皇,仲怀不仅把他外祖父请来了,还给儿臣举荐了一个少年才俊。” 说着把盛长柏的身份说了一遍。 “哦?”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扬州通判朕有点印象,为官清廉,政绩斐然,还写的一手好字。” 赵兴对于父皇知道盛紘并不意外,毕竟原剧中盛紘刚入京上朝的时候,父皇就夸赞过他写了一手好字。 “儿臣想召其子入宫伴读。”赵兴说道。 说起来,盛家也算人才济济,当然了,这和剧中多以明兰视角有一定的关系。 但是不可否认盛家确实人才不少。 盛长柏就不说了,盛紘其实也不差。 虽说他偏爱林小娘,不怎么讨喜,但是在做官上,绝对算是长袖善舞了。 盛紘一开始靠的是王家,但是他大舅子还在地方上,盛紘已经成为京官了。 当然了,盛紘绝对算不上那种大公无私的好官。 更多的是靠着他的八面玲珑,小心谨慎。 但是天下哪有那么多大公无私的官,正是因为盛紘圆滑谨慎,从不与人结党营私,不管在哪做官,都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若是天下都是这种官员,当皇帝的都能笑醒了。 除此外,还有大房的盛维,能够赚下那么大的家业,经商的能力也不差。盛紘升迁打点,靠的都是他给送的银子。 盛家大房的次子盛长梧也不错。 在老家成亲之时得知有人造反,第一念头就想着归营。 赵兴虽然是重生者,但是知否是宅斗剧,朝堂的戏份不多。 他所知有限的人才,肯定都不能放过。 “这是小事,回头朕让内侍省派人去一趟就行了。” 官家对于赵兴想要召盛长柏为伴读,根本没有反对。 正如他说的那样,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父皇,您让去扬州的人,走之前来见见儿臣,儿臣有点事要交代一下。”赵兴说道。 “嗯。”官家点了点头。 谈完正事,官家又拿赵兴纳妃的事来教育他。 听完父皇的话,赵兴也知道自己之前考虑问题太过片面了。 赵兴很虚心的听着,前世他就一个普通人,哪里懂什么政治权谋。 虽说他有上辈子的记忆,头脑清醒。 但是在看待很多问题的时候,难免有些理想当然了。 这些正是他欠缺的,一边听父皇说,一边仔细思考,明白了很多他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难怪古代打天下的时候,那些诸侯走一路收一路,不仅收人才,还会收女人。 像刘备入徐州收糜竺,入蜀又收了吴氏。 李世民打入关中时,也纳了韦氏的女子,还是一个丧夫的女子。 在古代联姻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很重要的联姻手段,国与国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皇室和大臣之间的联姻,其实都是带着政治因素的。 …… 第二天一早,赵兴收拾停当,给母后请了安,又去生母那边问了安,然后在曹勤的保护下出了宫。 马车在白家宅院门口停下的时候,顾廷烨已经搀扶着白老太爷和曹勉等在门口了。 在赵兴出宫前,曹勉就提前带人来到白家,将白家管控了起来。 赵兴在白家,哪怕只是一杯茶,从取水就有人试毒,然后一直到烧好做茶,全程都有人监视,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十四章 内情 “拜见殿下!”顾廷烨祖孙俩上前躬身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 “殿下里面请!”顾廷烨邀请道。 赵兴点了点头,走在前面,一行人进了宅子。 来到正厅,赵兴在主位上坐下,笑道:“白员外,仲怀,你们都坐吧。” “谢殿下。”两人感谢一声,在下首坐了下来。 赵兴看向曹家兄弟,说道:“二位表兄,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这…” 兄弟二人有些犹豫,不过仔细想想,厅内只有赵兴和三水,还有顾廷烨祖孙俩,好像也没什么危险,于是便行礼退了出去。 “白员外,听说白家在江南有好些家盐庄,不知是不是真的?”赵兴问道。 白老太爷一怔,不明白赵兴为何问这种问题,不过不敢多犹豫,说道:“回殿下,白家确实经营着一些盐庄。” “江南私盐泛滥,不知白员外可知道其中的一些内情?”赵兴没有兜圈子,直接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白老太爷目光微闪,别看他只是一个商人,但是能积攒下那么大一份家业,自然有着独特的智慧在。 赵兴向他询问私盐,显然是朝廷想要对盐务下手了。 沉吟了一会,白老太爷拱手道:“草民斗胆,在回答殿下这个问题前,可否问殿下一个问题?” “白员外但说无妨。”赵兴说道。 “敢问殿下对大宋的盐务了解么?”白老太爷问道。 “大概了解一些,盐户制作出盐,然后卖给朝廷,由朝廷统一销售。”赵兴说道。 他最开始对盐务并不太了解,之所以选择盐务为第一个目标,是因为在原剧中,赵宗全当了皇帝后彻查了盐务。 其次就是他了解到,大宋盐务的利润,一度占据了朝廷收入的一半。 这段时间,他学习朝廷制度,专门了解过关于盐务的事。 盐并不是朝廷直接安排人生产制造的,而是由盐户生产,朝廷收购后统一销售。 大宋的盐之所以占据朝廷收入的比例的一半,其实是朝廷把盐当成了一种收税的手段。 朝廷缺钱并不会直接给百姓加各种苛捐杂税,而是提高盐价。 因为盐是官营,盐户只能卖给朝廷,朝廷给的价格自然不会高,而售卖的定价权却是朝廷掌控的,利润自然非常高。 “那殿下知道私盐是从哪里来的么?”白老太爷问道。 赵兴闻言一怔,他之前以为私盐是有人暗中造盐,或是通过高价偷偷从盐户手里购买来的。 现在听白老太爷的意思,好像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殿下,草民一大把年纪,也没多久好活了,殿下想知道的,草民都可以告诉殿下,只求殿下能够答应草民一个条件。”白老太爷说道。 “外祖父,您…” 坐在一旁的顾廷烨听到外祖父竟然向赵兴提条件,有些担心。 “仲怀!” 赵兴摆手制止了顾廷烨,道:“白员外,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殿下不问问草民说的条件是什么?”白老太爷问道。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赵兴淡淡道。 白老太爷先说自己没多久好活了,又说让赵兴答应他一个条件。 显然是告诉赵兴,自己现在无儿无女,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若是赵兴不答应他的条件,他是不会说的。 而赵兴也笃定,白老太爷不会提出什么离谱的条件来,毕竟他女儿死了,外孙还在呢。 “殿下英明!” 白老太爷目露佩服,看向顾廷烨说道:“烨哥儿,你先出去。” “外祖父,我…” 顾廷烨看了看外祖父又看了看赵兴。 “仲怀,你先出去,我和白员外单独聊聊。”赵兴开口道。 “是!”顾廷烨行了一礼,有些担忧的退了出去。 “白员外,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赵兴问道。 “殿下,此事不急,草民先把私盐的事跟殿下说说。”白老太爷说道。 “你就不怕我知道想要知道的后,就不答应你的条件了?”赵兴微笑道。 “殿下一言九鼎,既然已经许诺了,自然不会失言。”白老太爷说道。 赵兴不置可否,微微颔首,让白老太爷开始讲述关于私盐的事。 “私盐其实就是官盐,收购盐的官员,在从盐户手里收盐的时候会缺斤少两。卖给盐商的盐中,也会添加碎石,增加重量。”白老太爷说道。 “这不可能!”赵兴难以置信道:“若是如此,那些盐商又为何会买?且从未有人告发?” 要是真按照白老太爷说的那样,那盐务的问题就太大了。 这说明整个负责盐务体系的官员几乎都有问题。 不然不可能瞒这么久,让他父皇一点察觉都没有。 “盐是官营的,盐商得先从朝廷买盐引才能有盐,有了盐引才能开设盐庄卖盐,谁敢告发?而且买到盐引的盐商,可以用更低的价格买到同等数量的好盐,就更没人告发了。”白老太爷说道。 赵兴听完脸色阴沉,已经基本相信了白老太爷的话。 难怪大宋这些年人口激增,经济繁荣,盐务的收入却不增反降。 那些负责盐务的官员,收盐的时候缺斤少两,就能从盐户手里白得一批盐。 在盐中增加杂质,这样他们又能得到一批盐。 盐商从朝廷买到的盐,有着许多杂质,哪怕回去用筛子筛后去除了杂质,但是重量却会少很多,自然不乐意。 哪怕盐商想赚这份钱,只能忍着不敢告发,时间久了也难免会传出来一些风言风语。 但是拿到盐引的盐商可以用比朝廷还低的价格,买到同等数量的好盐。 如此一来,他们拿盐的成本并没有增加,相反得到的盐却比以前多了。 这样就形成一条完整的利益链,不管是盐务的官员,还是那些盐商,对于此事都会守口如瓶,闷声发大财。 许久,赵兴回过神来,说道:“多谢白员外告知,不知白员外的条件是什么?” …… 从白家出来,赵兴也没有玩的心思了,直接乘车回了皇宫。 整个盐务上下官员都有问题,可谓是触目惊心。 回宫的路上,赵兴在想,为什么盐务会糜烂成这个样子。 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缺乏有效的监督,且朝廷对于文官过于宽容,缺少了威慑力。 第二十五章 无力感 宋朝有个很有趣的规定,那就是不杀士大夫。 甚至还流传出一个太祖皇帝在太庙立了一个誓碑,上面刻着不得杀士大夫和言官,后代皇帝继位去太庙拜祭时,需要去誓碑前宣誓的故事来。 事实上,有没有所谓的誓碑尚没有定论。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大宋历代皇帝从没有说过不杀士大夫的话。 都知道朱元璋杀起贪官来非常狠,但开国太祖杀的也不少,史书记载就杀了数千人。 然而随着重文抑武的情况越来越重,文官一家独大。别的朝代还有武将、勋爵、外戚和宦官这些势力平衡。 在大宋却没有这些所谓的制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形成了不杀文官的潜规则。 文官违法,轻的罚款,严重点的就是被贬,最严重的也就是流放。 朱元璋惩治贪腐的手段那么狠辣,依旧还有人铤而走险,大宋如此宽松,官员就更肆无忌惮了。 若是大宋对贪官的惩治非常重,哪怕依然会有人贪,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个盐务系统同流合污,当皇帝的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赵兴不相信整个朝堂没有人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 从原剧中赵宗全想要彻查盐务,满朝文武几乎都在反对来看,朝中很多人其实都知道。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们都参与了其中。 这些官员应该都有着自己的利益链,所以他们即便知道,也不会说。 而在赵宗全查盐务的时候,不管在不在这条利益链上,都会反对。毕竟谁知道皇帝查了盐务后,会不会查别的。 查盐务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吏治。 若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哪怕查清楚,要不了几年,问题还会出现。 赵兴有点想要组建一个类似锦衣卫那样的机构。 从长远来说,这样的机构存在是弊大于利的。 这样的机构从本质上来说,是很难限制的。 但若想改变大宋积弱的情况,内部积弊就必须解决,要想解决内部积弊,一个监察天下的机构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要想建立这样的机构,阻力必然非常大,谁都不想自己头上悬着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利剑。 具体如何做,赵兴还需要仔细考虑考虑。 胡思乱想中,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赵兴下了马车换上步辇,一路来到了龙图阁。 官家正在批阅奏章,得知赵兴过来,放下笔,让人传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走进大殿行礼道。 “福儿来父皇身边说话。” 官家招了招手,然后对刘公公说:“让他们都下去吧。” “是!” 刘公公行了一礼,带着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见到顾二郎的外祖父了?都说了些什么?”官家拉着赵兴在身旁坐下,笑着问道。 赵兴把白老太爷说的给父皇重复了一遍,气愤道:“父皇,这些人简直该杀!” 官家听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过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愤怒,沉吟一会问道:“他就这么简单告诉你了?” 既然盐商拿到盐引,就能以低价买到和盐引数目相同的好盐,这说明白家也参与了私盐。 按道理,没那么容易就和盘托出。 “父皇不信?”赵兴问道。 “不。”官家摇了摇头,说道:“朕信,只是朕觉得有些奇怪,你是不是许诺他什么了?” “儿臣什么都未许诺,不过他却提了一个条件,让儿臣为他查明他女儿的死因。”赵兴说道。 没错,白老太爷的条件,就是请赵兴帮忙查清他女儿的死因,也没有要求赵兴一定要做到。 “就这么简单?”官家惊讶道。 “儿臣一开始也有些奇怪,仔细想想大概明白了。那白员外就一个女儿,早已经去世了。如今就剩顾廷烨这一个外孙,家业很可能都会留给顾廷烨。他应该猜出朝廷要查盐务,所以就没有隐瞒。”赵兴说道。 他去见白老太爷的时候,也曾想过白老太爷会权衡利弊,不愿意多说,或者为自己争取利益。 然而白老太爷全都没有,让他颇感意外。 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白老太爷精明的地方。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都一把年纪了,也没几年好活了。 他只有顾廷烨这么一个外孙,就算要考虑利弊、利益这些东西,也是为了顾廷烨。 白老太爷应该从顾廷烨口中知道,赵兴对他非常看重。 若是他借着这件事来为顾廷烨争取利益,不仅帮不到顾廷烨,反而还会害了顾廷烨。 若不是女儿的死成为他心中的执念,甚至他连那个条件都不会提。 毕竟那个时候提条件,多少有些威胁的意思。 所以他才先说了赵兴想知道的,最后再提出自己的条件,也没让赵兴做任何保证。 也就是说赵兴虽然答应了,但哪怕他不做也行。 “朕知道了。” 官家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吧,对了,派人去扬州的事朕已经交代过了刘公公,你走的时候可以问问他,人选好了没。” “父皇,现在盐务的事已经了解清楚了,您打算如何处理?”赵兴问道。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现在也应该先暗中收集证据,不能打草惊蛇。福儿,你要记住,做任何事都要谋定而后动。这件事牵扯甚广,不能着急,朕会处理的。你现在好好学习就行。”官家笑道。 “是,儿臣告退!” 赵兴原本还想问问父皇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官员,不过如今问这个问题太早了,便没有问出口。 出了殿门,门口候着的刘公公连忙躬身行礼。 赵兴停了下来,说道:“刘公公,父皇说让你选人去扬州,你选好了么?” “回殿下老奴已经选好了,因为殿下出宫了,就没让他过去,老奴一会就通知他去拜见殿下。”刘公公连忙说道。 “行,我现在去永宁殿,你让人来永宁殿找我。”赵兴说道。 “是!”刘公公连忙应道。 …… 赵兴回到永宁殿,叹了一口气,大宋的情况他发现自己了解的越多,反而越觉得无力。 光一个盐务就问题这么大,可想而知其他方面的问题怕是也不轻。 好在前面有个父皇顶着,自己给他出出主意,让他慢慢折腾去吧。 第二十六章 人老成精 顾廷烨和外祖父一起送走赵兴,赵兴一走,宅子里的侍卫也都跟着撤了。 看着马车远去,顾廷烨搀扶着外祖父回到厅堂软榻坐下,说道:“外祖父,您怎么能像殿下提条件呢?” “你是怕殿下生气?”白老太爷看着外孙笑道。 “也不全是,殿下气量应该没有这么小,只是孙儿觉着这样不妥。”顾廷烨说道。 白老太爷笑了笑,让顾廷烨在他身旁坐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殿下不是小气之人。以后你跟在殿下身边,用心为殿下效力即可。” 赵兴猜测的不错,不过有一点赵兴没有想到。 白老太爷提出这个条件,也有试探赵兴的意思。 他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是人老成精,也知道官场十分凶险。 官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赵兴将来必然会继承皇位,顾廷烨作为赵兴的伴读,以后很可能受到重用。 旁人只觉得这是好事,但是他却不这么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以赵兴的年纪,即便再聪慧,城府也不可能太深。 他说要赵兴答应他一个条件,才愿意说。 若是赵兴一听他要提条件,就表现出不悦或者大怒,说明他并不是气量很高的人。 白老太爷这么做也是仔细思量过,哪怕赵兴真的大怒,也不至于对他祖孙俩怎么样,最多会因为此事而疏远顾廷烨。 但是这在他看来是好事,跟在一个气量不高的主子身边,并不是好事。 然而赵兴并没有表现丝毫的怒意,稍微犹豫了一下,连条件是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 小小年纪就能如此,不管是气量还是城府,都说明赵兴不简单。 顾廷烨跟在他身边,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有什么事。 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顾廷烨。 “外祖父,您和殿下提了什么条件?”顾廷烨问道。 “我请殿下帮忙查你娘的死因。”白老太爷道。 “什么?”顾廷烨一愣,说道:“这种事岂能麻烦殿下帮忙。” “殿下会不会查,能不能查出来,其实都不重要。”白老太爷笑道。 要说他提条件是为了试探试探赵兴,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提前预防了。 他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女儿具体的死因,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顾偃开想要把这件事捂住,并不想揭开。 家丑不可外扬,不管白氏的死因,还是当年顾家娶白氏的隐秘,这些都是丑闻,顾家为了脸面,自然会极力掩盖。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肯定是想弄清女儿的死因为女儿报仇的。 一旦查出什么,顾廷烨夹在其中很难做,以顾廷烨的性子,到时候很可能和顾家那边闹的很不愉快。 真到了那个时候,外人不知道内情,顾廷烨肯定会背上忤逆不孝的名声。 白老太爷并没有指望赵兴真的能查出什么,只是让赵兴知道这些内情。 将来顾廷烨和顾家闹的不愉快,赵兴知道其中的内情,不会因此对顾廷烨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不得不说白老太爷考虑的很周全,只是他不知道赵兴对顾家的恩怨情仇一清二楚。 顾廷烨有些不明白外祖父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 “呵呵,以后你就明白了。”白老太爷微笑道。 …… “殿下,人来了。”三水行礼道。 赵兴回过神来,看了三水身边躬身而立的太监一眼,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叫刘三石。”刘三石恭敬道。 奴婢并不是丫鬟的自称,奴指男,婢指女,因此只要是下人,都可自称奴婢。 “哦?” 赵兴问道:“你也姓刘?和刘公公什么关系?” “回殿下,刘总管是奴婢的义父。”刘三石说道。 “刘公公能收你为义子,说明你也是个机灵的。这次你去扬州传圣旨,召扬州通判之子来汴京侍读,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办。”赵兴说道。 “殿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为殿下办妥。”刘三石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说道。 能为赵兴办事,只要办好了,就能在赵兴这里留下印象。 要是能得赵兴看重,留在身边听用,对他来说就是一步登天了。 “你到近前来。”赵兴招了招手说道。 刘三石闻言上前,在几步外停了下来,躬身等待赵兴吩咐。 赵兴小声说了几句,说道:“明白了吗?” 刘三石还以为赵兴要吩咐他办什么大事,听完后愣住了。 听到赵兴的询问,才回过神来,躬身道:“奴婢明白了。” “这件事你办好了,回来我重重有赏,但必须烂在肚子里,哪怕刘公公那边也不能说,不然什么后果你应该明白。”赵兴淡淡道。 “是,殿下放心,奴婢绝不会泄露半分。”刘三石连忙保证道。 “嗯,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奴婢告退!”刘三石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赵兴看着刘三石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让刘三石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他以宠妾灭妻的借口敲打敲打盛紘。 前世看剧的时候,他最喜欢的角色就是明兰和张桂芬了。 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他马上就是太子了,哪里需要在意这些。 齐衡是他的伴读,只要他不死,齐衡也不可能去盛家借读,自然和明兰没有任何交集。 而顾廷烨也一样,如今白老太爷已经来了汴京,后面也不可能去扬州了。 并不用担心他们会和明兰有什么感情纠葛。 但是赵兴心疼明兰,不想她遭受丧母之痛。 虽说明兰的成长和她小娘的死,还有盛老太太的教导有很大关系。 但是赵兴又不用她有那么高超的心计手段,而且以卫小娘的性格,她若活着,教导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去。 唯一的问题就是明兰现在还小,又在扬州,按道理赵兴一个皇子,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赵兴想帮明兰都没办法。 赵兴思来想去,这件事只能从盛紘那里着手了。 以盛紘那谨慎圆滑的性子,被敲打后肯定会限制告诫林小娘。 古代官员的衡量标准,不仅有政绩,还有道德方面。 孝道、宠妾灭妻都属于道德有亏。 因此盛紘虽然宠爱林小娘,却从不敢灭妻,外面并不知道。 如今被敲打,他或许会疑惑赵兴怎么知道的,但是他敢来找赵兴问么? 第二十七章 优柔寡断 连着下了几场雪,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学堂终于放假了,等年后上元节后才会继续上课。 不过赵兴也没有完全清闲下来,每天还是要上礼仪课。 经过司天监的一番挑选,来年三月初八便是最近几年最好的吉日,于是赵兴册封太子的日子便被定在了天佑七年三月初八。 如今满打满算,距离册封之日也不到四个月了,因此即便马上过年了,赵兴也得每天学习礼仪,为册封做准备。 盐务的事,赵兴自从上次把白老太爷的那番话告诉父皇后,就没有主动询问过。 不过平常一起用膳的时候,父皇会跟他说一些。 听着父皇的意思,如今已经在收集证据了。 赵兴曾经问过父皇,是准备对盐务进行改制,还是整顿。 父皇的意思是改制牵扯太大,这次只打算整顿盐务。 而且还是只清理一部分负责盐务的重要职位,其余的只打算罚俸调整官职作为处罚。 对于这样的整顿,赵兴很不满意。 在他看来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大刀阔斧的一次彻底解决。 当然了,盐务牵扯到的官员太多,以如今的情况,想要严惩所有牵涉其中的官员不太现实。 最好的办法是严惩一部分官员,以做震慑,然后借机对盐务的制度进行改制。 盐务糜烂成这样,固然有官员的因素,制度方面肯定有问题。 真要按照父皇这样处理,以大宋对文官的处罚力度,根本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而制度也没改革,所谓的整顿盐务,最多只能短时间让那些蛀虫收敛收敛,要不了多久还会如当初那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赵兴跟父皇说了以后,父皇却说以稳为主,若是大刀阔斧,易生祸端。 赵兴此时算是看出来了,父皇确实有心改革图强的,又顾虑太多,优柔寡断。 虽说他之前给父皇提议改革循序渐进,先从盐务着手,父皇也答应了。 但是在父皇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具体的决策,赵兴并不能影响他。 父皇之所以和他说这些,并不是和他商量,询问他的意思,只是想言传身教罢了。 赵兴之前萌生出望父成龙的心思,想着父皇在位的时候循序渐进的改变朝廷内部的一些弊端,等自己将来登基,也能轻松一些,现在看来有些痴心妄想了。 难怪老话说靠人不如靠己,这个便宜父皇是靠不住了。 不过现在自己还小,即便册封了太子,短时间也别想插手朝堂之事,还是慢慢培养一些心腹人才吧。 …… 在赵兴立志发奋图强的时候,刘三石乘坐的船抵达了扬州码头。 扬州作为江南重城之一,又在运河流域,自然十繁华。 虽然此时距离过年只有三日了,但码头上依旧热闹非凡。 当看到一队禁军士卒,拥着一个太监服饰的人,从一艘大船上下来,喧闹的码头立刻安静了几分。 刘三石没有理会那些围观的百姓,吩咐人去雇佣马车,又安排了人先去扬州城通报。 …… 扬州城,通判后衙,便是盛家现在的居住地了。 现在年关将近,扬州各个官衙都已经封印闭衙,休沐了。 宋朝官员不仅俸禄丰厚,假期也非常多,平常例行休沐加上逢年过节的假期就占据了一年三分之一的时间。 过年休沐从年前七八天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年后过完上元节,差不多休息一个月时间。 当然了,这么长的假期,也不可能完全不处理公务,不过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其余的都会留到年后再处理。 盛紘是今年年初到扬州上任的,盛紘本就圆滑,到任一年时间,已经和扬州大小官员相处的十分融洽了。 扬州本就富庶,这一年又风调雨顺,没有出现什么大案,让盛紘心情大好。 官员年前少不了拜访应酬,盛紘虽然是扬州通判,执掌扬州政务,但是上面还有知州。 休沐后,盛紘就去拜访了知州,接下来就在家里招待前来拜访他的一众官员。 忙碌了好些天,才清闲下来。 这天盛紘正在书房里考核两个儿子的学业,长随冬荣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君,刚刚外面来了一个甲士,说是汴京来的天使马上就要到了,让主君赶紧准备。”冬荣不等盛紘询问,就行礼说道。 “什么?” 盛紘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惊骇不已。 一般来说,官家下达圣旨,需要中书省复核签发,然后才会下达下去。 中书省复核签发后,会派人提前通知接旨的官员,传旨的具体日子。 没办法,古代又没有电话,交通又慢,要是传旨的时候人不在家,总不能让天使等着吧。 但是盛紘并没有接到通知,如今突然有人上门说天使马上要到了,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对方是骗子,另一种则是这个旨意并不是公事。 若只是私事,旨意自然不需要通过中书省,官家随便派人传达就行了。 第一个可能盛紘直接就排除了,谁有那么大胆假传圣旨,还诓骗到了通判家里。 虽然不知道官家为什么有私旨下给他,但是现在盛紘也没时间多想,回过神来就急道:“快,让人打扫中院,准备香案!” “是!”冬荣应了一声,小跑着下去准备了。 “你们快去,通知你们母亲妹妹准备接旨!”盛紘又对两个儿子吩咐道。 “是!”盛长柏和盛长枫行了一礼匆匆而去。 盛紘则是匆匆的来到了寿安堂。 “母亲!” “出什么事了?” 盛老太太正跟华兰坐在软榻上闲聊说笑,见盛紘脸色焦急的走了进来,心里一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华兰则是起身行礼,退到了一旁,把位置让了出来。 盛紘现在哪有心情坐啊,礼都顾不上行了,急道:“刚刚有甲士上门,说有汴京的天使到来,就快要到了。” “天使到底因何而来,尚不可知,不用慌乱。可让人准备香案通知大娘子他们?” 盛老太太出身侯府,盛紘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儿子已经命人准备了,大娘子那边也让柏儿去通知了。”盛紘说道。 “那你赶快回去换身衣服,咱们去门口候着!”盛老太太说道。 现在沐浴是来不及了,只能换身衣服了。 “是,儿子这就去。”盛紘躬身一礼,匆匆离开了。 盛老太太让华兰回房换衣服,自己也进了房换了一声衣服。 等华兰换了衣服回来,搀扶着盛老太太往外走去。 来到门口等了一会,盛紘带着王大娘子和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赶了过来。 至于妾侍自然没有资格出现。 “母亲,要不要来人通知一声知州大人?”盛紘来到母亲跟前行礼问道。 “不用了,既然没有提前通知,就不是公事,现在是福是祸尚不知道,加上时间仓促,也来不及了。”盛老太太摇头道。 “来了!” 盛家一家人在门口冒着寒风,等了大约一柱香左右,远远的看到一队甲士护着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连忙低喝一声,提醒众人检查一下着装。 不一会,马车来到近前停了下来,盛紘和盛老太太在前,王大娘子领着几个孩子在后,迎上前去。 “扬州通判盛紘,携盛家老小,恭迎天使!” 刘三石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微笑道:“盛大人客气了。” 官家召盛家哥儿为侍读,谁知道未来前途如何,单是这一点他就不敢拿架子。 发个单章说明一下 很多人吐槽说让刘三石暗示盛紘主角有意纳明兰为妃有点毒。 扑街作者也是从善如流,已经大改了一次,改为主角让刘三石借着盛紘宠妾灭妻的事敲打一下盛紘。 说实话,写知否这种小众小说,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若是为了赚钱,完全可以写那些更火的小说同人。 明兰这个角色我个人是很喜欢的,当初看了电视又去把小说给看了了两遍,说实话,这是我看的第一部女主小说,也是唯一一部。 剧也看了几遍,觉得不过瘾,于是便动了写同人小说的念头。 我虽没有存稿,但是剧情也提前就构思好了,并不是临时起意。 按照我原本的想法,主角交代了刘三石,刘三石肯定不会,也不敢往外说。 盛紘为人谨慎圆滑,只是暗示的情况下,没有实际证据,也不可能往外说。 我之所以急着让刘三石暗示盛紘,是因为想让明兰少受点苦。 但是有个读者的评论很有道理,盛紘确实不会往外说,但是肯定会对内说。 而且盛紘必然会因此对明兰和卫小娘好,林小娘必然会更加想要除掉卫小娘。 如此一来,就与我这么安排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于是我就采纳了这位读者的建议,改为用盛紘宠妾灭妻来敲打他。 之前阅读过的也可以把前面几章刷新看一下。 有很多读者说很毒,我给大家道个歉,没办法文笔有限,很多想表达的东西可能没表达出来。 可能这些人都已经弃了,看不到这些,不过我还是要道个歉,感谢你之前的支持。 另外再感谢一下一直一来支持我的读者,拜谢大家了。 也有人一直喊着加更,但是新书期每天四千字,不要多更是编辑交代的,若是更新太多,会影响前期推荐。 打赏月票什么的大家随意就好,知道自己写的差,也不求这些,只求大家给点免费的推荐票就行了。 我之前就说过,单天推荐票破百,次日加更一章。 前天昨天加上我自己投的七票都要差一点,不过还是很感谢大家。 原本我想着是今日加更一章的,不过因为大改了几章内容,耽误了太多时间,今天肯定不行了。 不过后面我会加更一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八章 惴惴不安的盛紘 “天使,里面请。” 寒暄了两句,盛紘把刘三石迎了进去。 来到中院,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香案,刘三石站在香案后,盛家一家人则是在在香案前躬身而立,等待刘三石宣读圣旨。 宋朝不兴跪礼,不过在接圣旨的时候礼义繁琐,并且需要下跪接旨。 这指的是通过通过中书省签发的旨意,这次的属于私旨,并不需要跪接。 刘三石也没废话,等盛家人准备好后,直接宣读了官家旨意,召盛紘嫡长子盛长柏入京为皇子伴读。 听了圣旨,整个盛家人都愣住了。 盛紘原本还未突然而来的旨意而忐忑不安,没想到竟然是一块天大的馅饼,直接把他砸的脑袋晕乎乎的。 “盛大人,接旨吧!”刘三石微笑提醒道。 盛紘回过神来,晕乎乎的谢恩上前接过圣旨。 直到拿到圣旨的时候,他才有了一丝清醒,从衣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塞给了刘三石,美名其曰喜钱。 刘三石对于盛紘的懂事很是满意,笑着说沾沾盛大人的喜庆,把银票接了过来。 “长柏,快领天使去正厅堂稍歇。” 盛紘朝身后的盛长柏吩咐一声,看向刘三石笑道:“天使,我先将圣旨送到祠堂供奉,一会再来陪天使说话。” 顾廷烨得官家赏赐一杆红缨枪,都被顾家给供奉在祠堂,更何况是圣旨了。 “盛大人请便。”刘三石笑道。 盛紘送圣旨去供奉,盛长柏则是引着刘三石进了正堂。 王大娘子连忙吩咐下人把准备好的茶水点心送过去,包括跟随来的禁军,全都没落下,每人还给了十两银子。 女眷不好出面,天使去了正厅,就各自回房了。由盛长柏和盛长枫暂时作陪。 盛长柏成为了赵兴的伴读,刘三石也不敢轻视,有几分交好的意思,特意找他闲聊。 然而聊了几句后,刘三石对盛长柏就更重视了。 盛长柏如今也才十一岁,小小年纪面对他十分平静,闲聊间礼数周到,丝毫不紧张,显的很是老成。 刘三石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是在宫里混,还能被官家跟前的心腹太监刘公公收为义子,自然是有点能力的。 刘三石不仅很懂得察言观色,看人的眼力也不差,盛长柏学识怎么样他不知道,就这沉稳的性子,以后前途就差不了。 正聊着,盛紘回来了,寒暄了一阵,盛紘旁敲侧击想要打听官家为何会召自己儿子去宫里伴读。 赵兴要册封太子的消息早就传遍天下了,盛紘自然也知道。 等几个月赵兴册封后,盛长柏可就是太子伴读了。 听到圣旨内容的时候,绕是自认为城府很深的盛紘,也晕了好一会。 直到去了祠堂的时候,才冷静了许多。 任何事都有缘由,他一个扬州通判,屁大点的官,官家可能连他这个人都未必有印象,怎么会突然召他儿子去宫里给皇子做伴读呢。 刘三石自然听出了盛紘的试探,也没隐瞒,直接告诉盛紘是顾廷烨向皇子推荐的盛长柏。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自然乐的卖盛紘一个面子。 闲聊了一阵,刘三石提出有话单独和盛紘说,盛紘闻言连忙让两个儿子和厅内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听说盛大人有个美妾,对其宠爱有加不说,除了名分外,其余方面甚至能和正妻比肩,不知可有此事?”刘三石笑吟吟的说道。 盛紘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额头上就渗出冷汗:“没…没有的事,我身为读书人,岂能不知伦理纲常,怎么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 古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句话很好理解,就是立身要正道德品行高尚,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小家。 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官员自己的家都管不好,怎么能做的好官。 在对官员的评判上,政绩能力什么的只是一方面,反而更看重道德品行。 所谓齐家,并不是让男人去打理好家宅内务,指的是家风。 不敬尊长、宠妾灭妻、未能教育好子女,这些都是家风不正的体现。 宋朝对文官宽容,弹劾官员贪污受贿,可能也就罚点俸禄被贬官罢了。 但若是道德有亏,被人弹劾,可能就要丢官问罪了。 盛紘确实有些宠妾,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并不敢灭妻。 然而他给林小娘的待遇已经超越了妾室的范畴是肯定的。 不过这只是家宅内的事,外人并不知道。 刘三石提起这事,盛紘自然不觉得是刘三石八卦。 他猜测很可能是官家准备征召盛长柏为伴读的时候,调查过盛家,因此才让刘三石敲打他一番。 正因为如此,盛紘才怕。 刘三石对于此事并不关心,只是为了完成赵兴的交代,见盛紘否认,淡淡道:“殿下对贵公子好像挺看重的,盛大人没有最好,不然道德有亏,影响了贵公子的前途可就不好了。” “是是是,多谢刘公公提醒。” 盛紘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现在看来官家只是想敲打他一番,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刘三石在盛家留了一个多时辰,谢绝了盛家晚上设宴款待,带着人去了扬州驿站。 虽然现在宣完了旨意,但是如今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也要给盛长柏收拾准备的时间。 回京的时间就定在了年后初三。 刘三石随行的有几十个禁军,进城的时候城门口的士卒自然要盘问。 等刘三石进了城,士卒们就上报了上去。 刘三石在盛家和盛紘闲聊的时候,扬州大小官员几乎都得到了消息。 扬州官员也知道这不是明旨,纷纷派人前去打听消息。 得知天使去了盛家,等天使离开后,纷纷赶到了盛家。 古代的圣旨可不像一些影视剧中那样都是由太监宣读的。 别的不说,明朝时朱元璋禁止太监识字,字都不认识怎么宣读圣旨? 实际上,通过中书省签发的圣旨,是由专门的官员前去宣读的,并不是太监。 只有像这样的私旨口谕什么的,才是由宫里太监前去宣读传达。 因此扬州官员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盛家,毕竟文人清高,如今也没有掌控大权的太监,他们自然不至于赶过来巴结一个太监。 要是传旨的人是官员,他们怕是在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来示好结交了。 扬州一众官员上门,目的是为了打听旨意的内容。 盛紘前脚送走刘三石,因为刘三石的那一番话,心里惴惴不安,见扬州官员到来,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待。 第二十九章 盛老太太的告诫 盛紘对于儿子被召去给皇子做伴读的事,也没有隐瞒,却没有说具体原因,别人问起也推说不知道。 然而越是这样,扬州一众官员心里越好奇,自己在心里脑补了起来。 有的人觉得是盛紘岳家那边发力帮忙的,毕竟王老太师当年也是相公,更是两朝元老。 死后不仅追封了太师,更是配享太庙,王家老夫人还有着诰命在身。 虽说王老太师去世好些年头了,但是王家还有几分余泽,谁有能说的清? 也有人猜测是盛家老太太找娘家勇毅侯府帮忙了。 盛老太太和勇毅侯府之间的事,扬州官员也不清楚,有这样猜测也正常。 然而盛紘对这些只是笑而不语,三缄其口。 盛紘是个聪明人,直接说了,虽然自家儿子成了伴读,这些人依旧会对他客气,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最多只是表面客气罢了。 他什么都不说,这些人反而猜不透,对他的好处更大。 扬州一众官员见盛紘不说,加上自己的脑补,果然对盛紘非常客气,甚至都有些讨好的意味。 扬州知州更是当场提出想和盛家联姻,想让自己嫡三子娶盛家长女。 其他人闻言眼睛一亮,纷纷有样学样。 盛家好几个女儿呢,嫡长女没机会了那就嫡次女,嫡女抢不过别人那就庶女。 一些人家有女儿的,也开始推销起了自家的女儿来。 古人之所以在乎门当户对,在乎嫡庶,虽然有各种因素存在,但是说直白点为的还是利益和面子。 现在盛家在他们看来起飞在即,未来前途无量,要是能和盛家攀上关系,对他们好处巨大,谁还在意什么嫡庶。 盛紘面对这些人的联姻要求,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这些人中虽说大部分他看不上,却也有几个官声不错,有些背景的。 嫡子嫡女不考虑,庶子庶女完全可以考虑。 只是他虽然心动,却并没有完全迷失在这些人的恭维中,还有理智在。 现在答应看似是他占了便宜,但是等盛长柏成为伴读的事传开,肯定又门第更高的人家愿意和盛家联姻。 而且现在除了长女,其余的子女距离娶妻嫁人还有好些年头,他若是能更进一步,到时候可供选择的也会更多,完全没有必要着急。 于是便以长女养在老太太身边,亲事需要询问老太太,而其他子女都还小的借口推脱了。 众人都被拒绝,心里难免有些不快,却不敢表露出来,便陆续告辞离开了。 …… 寿安堂 盛老太太洗漱完坐在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妈妈走了过来,说道:“老夫人,还在想柏哥儿进宫伴读的事呢?” “进宫伴读看似是件好事,但是其中的凶险也不小。不过柏哥儿虽然年纪不大,却少年老成,我并不担心。我就是想着他一人去汴京生活,有些放心不下。”盛老太太说道。 “老夫人都说柏哥儿少年老成,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到时候派几个得力的跟着去打理起居不就行了。”房妈妈说道。 “你说的倒也是,不过那汴京的宅子多年未曾住人了,还得提前派人去先收拾一番,修缮是来不及了。”盛老太太说道。 “这些哪里需要老夫人操心,老婆子听说,大娘子那边已经安排刘昆家的明日一早就带人赶去汴京收拾宅子了。时间不早了,老夫人该歇下了。”房妈妈笑道。 “也是,这个大娘子虽然有时候犯糊涂,但是这种事上还是清醒的很,哪里需要我操心。”盛老太太自嘲一笑,准备上床睡觉。 “老夫人!” 就在这时崔妈妈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君来了。” “怎么这时候来了?告诉他我要睡了,要是事情不重要,明天再说吧。”盛老太太说道。 “老夫人,奴婢刚刚跟主君说了,主君说是有急事要见老夫人一面。”崔妈妈说道。 盛老太太闻言,沉吟一会,下了床。 房妈妈连忙拿起衣架上的衣服,伺候盛老太太穿了起来。 不一会盛老太太穿好衣服,来到了外间。 “母亲!” 盛紘见母亲出来,连忙起身行礼。 盛老太太压了压手,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接过崔妈妈递过来的手炉,说道:“我听说扬州那些官员都想着和咱家联姻,这个时候提出联姻的都是趋炎附势之人,不可深交。” 扬州一众官员想和盛家联姻盛老太太是知道的。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盛紘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却是她养大的,对于盛紘的脾气性子她很是了解。 盛紘虽然处理家事上有些糊涂,但是做官方面盛老太太还是很认可的,因此听说了这事也没放在心上,觉得盛紘不会如此短视。 然而现在那些人刚走,盛紘就急着来找她,她还以为盛紘迷失在那些人的糖衣炮弹中,有些心动了,找她来商量此事来了。 “母亲说的是,这些孩儿也明白,都给回绝了。”盛紘说道。 “那你过来是?”盛老太太疑惑道。 盛紘看了看厅内,因为盛老太太快要休息了,丫鬟基本都下去休息了,只有房妈妈和崔妈妈两个老妈子在。 这两人跟在盛老太太身边多年,是盛老太太的心腹,他也没避着两人,有些尴尬的把刘三石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盛老太太听完也觉得是官家召盛长柏进京做伴读前,调查过盛家,怒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对林小娘过于宠爱,迟早要酿成大祸,可是你偏偏不听。我又不是你生母,不想惹人嫌,一直唠叨,懒得去管这些了。现在出了事,知道来找我了?” “母亲,您虽然不是儿子生母,但是您扶育儿子成人,为儿子聘名师教导成才,更是为儿子聘妻立业。生母有生我之恩,母亲您有养我之恩。在儿子心里都是一样,岂敢不听母亲之言。儿子给林小娘体面,也是想着林小娘是母亲这边出来的。”盛紘说道。 “这么说,这件事还怪我了?”盛老太太有些讥讽道。 “儿子不敢。”盛紘讪讪道。 盛老太太也懒得跟他废话,说道:“这次只是敲打,你只要约束好林小娘,把她当成寻常妾室一样,自然就无事了。可若你要不改,不仅你自己前途堪忧,还会连累柏哥儿,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母亲放心,儿子以后一定一视同仁。”盛紘连忙保证道。 盛老太太不置可否,淡淡道:“我乏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三十章 站起来的王大娘子 “儿子告退,明早再来给母亲请安。”盛紘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冬荣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出了寿安堂见盛紘一直没说话,问道:“主君,今晚还去林小娘那歇息么?” 盛紘回过神来,说道:“去葳蕤轩吧。” 冬荣闻言便引路往葳蕤轩而去,来到葳蕤轩外,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院门才被一个老妈子打开,盛紘走了进去。 里间的卧房内,王大娘子卧在被窝里,靠着床头坐着,一脸兴奋的和刘妈妈说着话。 都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她还沉浸在盛长柏成为皇子伴读的惊喜中。 正当王大娘子事无巨细的交代刘妈妈要准备哪些东西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便让刘妈妈去看看。 刘妈妈出了里间没多久,就匆匆回来说道:“大娘子,主君来了。” 话音刚落,盛紘就走了进来。 “官人!” 王大娘子连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现在天冷,你穿的薄,就不要折腾了。” 盛紘摆了摆手,冲刘妈妈说道:“让人送些热水来,我洗漱一下。” “是!” 刘妈妈应了一声,去边上的耳房把那些已经睡下的丫鬟叫了起来。 盛紘这些年很少在葳蕤轩这边歇息,按照往常的时间王大娘子早就睡下了。 今日因为太过兴奋,洗漱完上床后一直睡不着,把丫鬟都打发下去休息,留下刘妈妈陪她说话。 盛紘来到床边坐下,说道:“明日你把林栖阁那边的下人撤掉一些,那边的下人有些太多了。” “嗯?” 王大娘子一愣,回过神来并没有欣喜之色,反而疑惑的打量着盛紘,道:“官人吃醉了酒,都说起胡话来了。” 林小娘的林栖阁,丫鬟老妈子加一起近二十人,比她这个大娘子院里伺候的人都不少。 王大娘子自然不乐意,当初为了这个事,没少闹过。 但是盛紘却说,王大娘子这边只有一个如兰,华兰在盛老太太那边,长柏也单独住了。 林小娘那边有哥儿姐儿,下人才安排的多了些。 而且数量比王大娘子这还少了两个,并没有越了她去。 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王大娘子也不是毫无肚量之人,她并不排斥盛紘纳几个妾,甚至为了对付林小娘,还主动给盛紘纳了几房妾。 对于这些妾室,她也没有刻意针对过。 之所以和林小娘不对付,一来是盛紘对他过于宠爱,基本上都在林小娘那常住。 其次就是给林小娘各方面的待遇,严重的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作为当家主母,按理说家里的开支,包括下人的身契都应该由她掌控。 但是林小娘身边的下人,身契都在林小娘手里,盛紘更是给她置办了不少田庄铺子,孩子也在林小娘跟前养着。 可以说正妻能够拿捏妾室的手段,她一个也没有。 唯一能够拿捏的地方,也就她正妻的身份了。 但是林小娘是良妾,加上有盛紘护着,她拿捏不了不说,每次还被气的不轻。 现在盛紘突然跟她说,让她撤掉一部分林栖阁的下人,她简直不敢相信。 盛紘闻言瞪眼道:“我没吃醉,你是当家主母,这个事你不去,难道让我去不成?” “那撤掉多少?”王大娘子试探着问道。 “留下十个吧。”盛紘犹豫了一下说道。 “要是林小娘不答应呢?”王大娘子问道。 倒不是她怕了林小娘,实在是被盛紘的话弄的有些忙懵了。 “你是大娘子,内宅的事都归你管,她不过一个妾室罢了,还能由得她不同意?”盛紘说道。 王大娘子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盛紘为何态度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等刘妈妈回来,本想找她询问,盛紘在这又不方便。 一直到盛紘洗漱完,脱衣上床,丫鬟把灯熄了,王大娘子都还晕乎乎的。 这一晚,王大娘子失眠了。 即便如此,或许心中对收拾林小娘有执念,第二天天刚刚亮,就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时候,盛紘已经不在了。 刘妈妈带着人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把昨晚盛紘的话跟刘妈妈说了一遍。 “你说官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妈妈沉吟了一会,说道:“大娘子,不管主君什么意思,既然是主君吩咐的,大娘子照做即可。” 她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念头就是因为盛长柏成为了皇子伴读。 但是仔细一想不太可能,盛紘或许会因为盛长柏成为皇子伴读,多来葳蕤轩这边过夜,却也不会因为这个收拾林小娘。 “你说的也是,等会给老太太请了安,就带人去林栖阁那边。反正是官人说的,正好借这次机会把她身边那几个心腹给处理了。”王大娘子笑道。 “大娘子不可!”刘妈妈连忙劝道:“现在主君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这些年和林小娘的争斗中,很多时候占理的都是王大娘子。 然而王大娘子每次抓到机会,都想借题发挥好好收拾收拾了林小娘,最后反而吃了挂落。 在刘妈妈看来,对付林小娘不能操之过急,只要合理,盛紘也说不出什么。 要撤掉林栖阁一部分下人,不管撤掉的是不是林小娘的心腹,林小娘都会闹起来。 而这件事是盛紘开口的,林小娘要闹,只会惹得盛紘不喜。 但若是王大娘子去动林小娘的心腹,盛紘肯定不高兴,岂不是帮了林小娘。 “这可是官人自己开口的,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抓住,以后可未必会有了。”王大娘子反驳道。 刘妈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了好一会,才终于让王大娘子答应不动林小娘的心腹。 收拾停当,王大娘子就带着如兰去了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请了安。 回到葳蕤轩,让如兰自己一人吃早饭,她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让刘妈妈召集了一群粗使婆子,雄赳赳气昂昂的直接杀到了林栖阁。 林小娘得知消息,匆匆走了出来,看着王大娘子带着一群人在院子里,质问道:“大娘子,你这一大早带这么多人闯进我院子,这是想干嘛?” “呵!” 王大娘子冷笑一声,说道:“官人说林栖阁的下人太多了,让我撤掉一些。” “不可能,老爷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你撒谎!”林小娘讥讽道。 “我一个正头娘子,当家主母,管理家中下人本就应当,至于跟你一个妾室撒谎么?” 王大娘子说完,也不理会林小娘,在刘妈妈让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林栖阁的一个丫鬟,说道:“你去把院子里的丫鬟都给叫出来!” 第三十一章 拨乱反正 那个被王大娘子指的丫鬟,并没有动,而是看向了林小娘。 王大娘子见丫鬟不动,看了身侧的刘妈妈一眼。 刘妈妈会意,上前就是一巴掌:“贱婢,大娘子的吩咐都敢不听!” “王若弗!”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王大娘子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这一巴掌等于是扇在她脸上了。 若是她不管,以后她院里下人,包括盛家其他下人怎么看她? 盛家除了几个院里伺候的下人,还有不少是负责各项事物的下人。 这些人最会见风使舵,见林小娘受宠,大娘子都奈何不得,不少人都暗中投靠了她。 今天的事情传开,她就彻底颜面扫地了,那些人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听话了。 因此林小娘被气的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甚至直接叫出了王大娘子的名字。 “你一个妾室,也敢直呼当家主母的名字?给我掌嘴!”王大娘子冷笑道。 “真是疯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老爷不会任由你胡来的。” 林小娘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头,直接往外跑去,准备找盛紘告状去。 王大娘子也没拦着她,任由她去了,看向那个被打的丫鬟,喝道:“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去把所有人都给叫出来!” “是!” 那个丫鬟挨了打,见林小娘都跑了,哪里还敢不照办,连忙进去叫人去了。 不一会,林栖阁的丫鬟除了跟着林小娘离开的雪娘,都被叫到了院子。 墨兰和盛长枫则是躲在屋子里,从门缝里往外看,不敢出来。 王大娘子让刘妈妈直接念名字,等她念完后,说道:“刚刚念到名字的都去收拾东西,会重新给你们安排事情做,以后就不用在林栖阁这边伺候了。” 有个还不知道情况的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挨了一巴掌,所有人都老实的去收拾东西去了。 …… 却说林小娘从林栖阁出来后,一路往盛紘的书房而去。 快到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把衣服头发弄的凌乱些,然后在走了过去。 盛紘的书房除了他自己和盛长柏外,就连王大娘子没有准许都不得进入,林小娘自然不敢强闯。 等冬荣进去通报后,不一会盛紘走了出来。 一见到盛紘,林小娘就委屈的哭了出来,加上她衣服头发有些凌乱,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怎么了你这是?”盛紘看到林小娘这样,心疼的上前询问。 林小娘添油加醋,声泪俱下的道出了自己的委屈。 说王大娘子带人直接闯到她院子里,要撤掉一部分她院子里的下人,她不过问了两句,王大娘子就要让人打她。 林小娘刚刚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要是没有盛紘发话,王大娘子不敢那么做。 她不明白盛紘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并没有重点提撤掉下人的事。 盛紘闻言有些恼怒道:“我只是让她撤掉一些下人,怎么还打人呢?我去看看!” 现在天使还在扬州呢,这要是闹出点动静给天使知道了,岂不是更加证实他治家无方。 林小娘跟在盛紘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盛紘怒气腾腾的带着林小娘来到林栖阁,此时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丫鬟,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到了院子里了。 “官人。” 王大娘子看到盛紘过来,刚想说话,盛紘瞪了她一眼,说道:“跟我进来!” 说完直接进了林栖阁的正厅。 林小娘路过王大娘子身边的时候,还给了王大娘子一个得意的眼神。 这些年和王大娘子争斗,她已经摸透了王大娘子的脾气性格。 王大娘子就是爆竹脾气,一点就着。 哪怕被王大娘子抓到什么把柄,在王大娘子要找她麻烦的时候,只需气气王大娘子,就能让王大娘子失去理智。 最终闹到盛紘那里,就成了两人都有错,被各打五十大板。 看似两个人都没占到便宜,但是她一个妾室能和正头娘子斗个旗鼓相当,其实她已经赢了。 这也是盛家除了几个院里伺候的下人外,其余的下人大多都投靠她的原因。 而且每次两人斗起来,惹得盛紘生气,她能放下身段讨好盛紘,王大娘子却放不下。 不仅不去讨好盛紘,还会和盛紘斗气。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善解人意,一个蛮不讲理,盛紘自然越来越喜欢她。 两人进入了正厅,盛紘看到进来的两人,把王大娘子训斥了一顿,说她不该动不动就想打人,完全没有大娘子的肚量。 王大娘子直接炸毛了,叫道:“官人好不讲道理,她一个妾室当着下人的面竟然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若不罚她,岂不是成了笑话?” 这就是两人的差别了,但凡王大娘子能好好说,再抹点眼泪,盛紘都会站在她这边。 但是王大娘子一说话就咋咋呼呼的,强势的很,别说古代了,就是后世的男人,又几个喜欢这样的? 林小娘看到这一幕笑了,就在她以为盛紘会向往常那样把两人都训斥一遍,这件事不了了之的时候,盛紘看向了她,问道:“大娘子说的可是真的?” 林小娘眼中的笑意凝固了,却不敢撒谎,毕竟刚刚外面那么多下人都听到了。 她点了点头,解释道:“老爷,妾身也只是一时气急。” 解释的时候,轻声细语,还一边擦着眼角,好似有万般委屈一般。 往常盛紘还吃她这一套,但是今日的盛紘却十分反常,淡淡道:“你有错在先,大娘子要罚你并没有错。不过念你是情急之间,这次就算了。把大娘子选出的那些下人的身契拿给大娘子。” 盛紘喜欢林小娘不假,但是对于盛紘来说,最在意的还是面子、前途和盛家。 和这些比起来,林小娘也要靠边站。 直白点说,盛紘最在意的其实是他自己。 在他觉得不影响自己前途和盛家未来的时候,哪怕明知道林小娘有错,他也会偏向林小娘。 但是刘三石的敲打,让他误以为他宠妾灭妻的事已经让官家知道了,现在自然是不偏不倚。 林小娘张了张嘴,但是看到盛紘平静的目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的把身契拿了出来。 王大娘子赢得胜利,正要叫刘妈妈把身契挑选一番,盛紘开口道:“家里下人的身契本就该大娘子掌管,林栖阁自然也不该例外,这些身契大娘子都拿去吧。” “老爷…” 林小娘急了,再也坐不住,只是她刚一开口,就迎上了盛紘严厉的目光,也不敢说话了。 主要是她现在想不明白,盛紘为何态度转变这么大。 王大娘子好似怕盛紘后悔一样,让刘妈妈把身契都带上,说要去安排那些下人,就走了。 屋内只剩盛紘和林小娘二人,十分安静。 “以前我一再对你纵容,让你犯了不少错。从今以后你最好本分点,不然给你的那些田庄铺子,我都会收回。枫哥儿和墨儿也不会留在你跟前。”盛紘说道。 “紘郎,就是衙门办案也得讲证据,让人死个明白。妾身到底犯什么错了,紘郎要这样对我?”林小娘红着眼,带着几分哀怨的看着盛紘,质问道。 “去年死的那个姨娘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当我真不知道么?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没有追究。以后你要是再敢做这种事,别怪我不念多年情分了!” 盛紘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第三十二章 亲族 盛紘其实很清醒,所以他即便宠妾,各方面偏袒林小娘,但是远达不到灭妻的地步。 而林小娘也是个聪明人,她敢对那些妾室下手,却从未想过害王大娘子,包括他们的孩子。 因为宋朝律法严格禁止了将妾室扶正,妻妾名分一旦定下永远没有更改的可能。 即便正妻去世,也不允许把妾室扶正。 林小娘也出身官宦人家,自然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做的那些事,盛紘即便清楚,却因为对林小娘的喜爱,装作毫不知情,容忍了下来。 但是刘三石的话,让他误认为是官家对他的敲打,因此在处理林小娘的问题上非常果决,并不会有任何动摇。 盛紘走后,林小娘瘫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如墨。 她实在想不通,盛紘为何突然转变这么大。 她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盛长柏被召为皇子伴读的原因。 然而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可能。 至于王大娘子,她根本没有考虑过。 王大娘子要是有这本事手段,早就用出来了。 雪娘走了进来,看着魂不守舍脸色难看的林小娘,行了一礼说道:“小娘,大娘子只留下了十个人,其余的都被带走了。” 林小娘闻言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带走就带走吧,你去查查昨日接旨后,老爷他见过哪些人。” 事出反常必有因,既然不是盛长柏和王大娘子的原因,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而盛紘接旨前一天还在她这里过夜,昨天也一切如常。 这个转变很可能是在接旨后发生的。 雪娘闻言匆匆而去,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小娘,主君昨天送走天使后,扬州大小官员就来了。主君设宴款待,等那些官员了离开后,又去了老夫人那边,大约一柱香后就出来了,回了葳蕤轩。”雪娘说道。 林小娘听完眉头微皱,难道是因为盛老太太? 可是盛老太太从知道她和盛紘苟合之事后,一直看她不顺眼。 为此还训斥了盛紘一顿,心灰意冷,从此几乎从不过问盛家之事。 然而林小娘想来想去,除了盛老太太的原因外,别的可能更小。 虽然不知道原因,她心里还是觉得盛紘态度的转变和盛老太太有关,心里暗恨不已。 可是盛老太太院里都是她的人,守的简直水泼不进,她就算想报复,也找不到办法。 …… 赵兴并不知道扬州发生的事,过年前一天,他总算清闲了一天,接下来一直到上元节结束,他都不用学习礼仪了。 早上起床洗漱完,自己在院子里跑了两圈,然后站了一会桩,收拾一下去给曹皇后请安。 和曹皇后一起吃了早饭,赵兴来到了永和宫。 得知儿子过来,有段时间没见儿子的朱贵妃,竟然亲自迎了出来,拉着儿子好一顿打量,嘴里还念叨着瘦了。 “母妃,儿臣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学习礼仪,未能时常来陪母妃说说话,还请母妃恕罪。”赵兴歉意道。 虽然两人是母子,但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到了一定时间就不能外出行走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读书学习礼仪,有近一个月没来过了。 “母妃都知道,母妃不怪。”朱贵妃压下心中的激动,拉着儿子进了宫殿。 “快,让人多送些福儿爱吃的点心过来。” 朱贵妃拉着赵兴坐下来,吩咐道。 “母妃,儿臣来的时候和母后说了,中午在这边陪您用了午膳再回去。儿臣想吃您做的菜了。”赵兴笑道。 “好好好,母妃一会就去给你做,你想吃什么?”朱贵妃惊喜道。 “只要母妃做的儿臣都爱吃。”赵兴说道。 “你啊,还和以前一样,嘴甜的很。”朱贵妃笑骂道。 “母妃冤枉儿臣了,儿臣说的都是实话。”赵兴故作委屈道。 母子二人叙了一会家常,朱贵妃说道:“对了,前两天陛下来这边歇息,跟我说年后你舅舅就要来汴京了。” “父皇给舅舅升官了?”赵兴皱眉道。 朱贵妃口里的舅舅自然不可能是曹安,而是赵兴的亲舅舅。 朱家以前也是官宦人家,赵兴的外祖父三十多岁就是正六品的转运使,要是一直活着,前途也不差。 可惜英年早逝,留下一子一女,家道中落。 朱贵妃的兄长,也就是赵兴的亲舅舅那时候才十几岁,学识一般,父亲又去世了,没了约束。 便开始流连勾栏瓦舍,彻底荒废了学业。 二十出头,考了几次才考过了县试,这辈子几乎和做官无缘了。 然而朱贵妃长大后却生的十分漂亮,他便萌生了让自家妹妹参加秀女选拔的念头。 那时候赵兴的外祖母已经郁郁而终了,长兄如父,朱贵妃只能顺从。 凭着过人的样貌,朱贵妃被选为了秀女,最后更是受到官家喜爱,封为了才人。 朱贵妃成为才人后,赵兴的舅舅也得到了好处,被授了个从七品的县令。 后来朱贵妃母凭子贵,封了贵妃,赵兴的舅舅也水涨船高,成了一州通判。 赵兴皱眉是因为对这个舅舅没什么好感,并不是他让自己母亲参加秀女选拔,而是他这个舅舅官声很差。 以前赵兴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一个才人的哥哥,靠着裙带关系当了县令,根本没人看的起。 毕竟官家后宫嫔妃众多,一个才人的兄长,谁会在意? 因此那时候他还算老实。 然而这一切从赵兴出生就变得不一样的。 赵兴可是官家唯一的儿子,作为他的舅舅以后的国舅爷,自然不缺巴结他的人。 结果他那舅舅那叫一个来者不拒,更是仗着身份在地方上肆意妄为,即便赵兴在宫里都听说了一些。 要不是他是赵兴舅舅的这层身份,弹劾他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此时朱贵妃告诉他,父皇说他舅舅要来汴京,而不是舅舅写信告诉他母亲,显然是父皇又给他升官了。 “嗯,陛下说升你舅舅为右谏议大夫。”朱贵妃说道。 “母妃,您难道没劝阻父皇?”赵兴皱眉道。 宋朝言官机构有两个,一个是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 另一个就是谏院,谏院的职责则是风闻奏事。 简单来说就是听到什么传闻风言,觉得有上奏必要的都可以上奏。 除此外还有纠正皇帝过错的职责。 而谏院最高的官职就是谏议大夫,宋朝以左为尊,也就是说赵兴的舅舅直接成了谏院的二把手了。 赵兴倒不是怕他干不好,而是不想让舅舅来汴京。 如今赵兴册封在即,他来了汴京巴结他的人更多。 以他在地方上干的那些破事来看,到了汴京估计也不会收敛。 第三十三章 刘三石归来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要劝阻?”朱贵妃疑惑道。 “母妃,舅舅他在地方上贪赃枉法,许多人因为儿臣的原因给他送礼,他全都收了。他祸害一方父皇还能装作不知道,等他到了汴京要是也这么干,朝堂那些相公可不会顾虑儿臣,视若无睹。”赵兴说道。 大宋对文官处罚轻,虽然产生了很多弊端,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各朝各代都不缺乏那些脾气上来了,皇帝都敢怼的官员。 但是更多的人虽然正直,却有所顾虑没有那么大胆子。 然而大宋对文官的处罚非常低,彻底打消了这些人的顾虑。 赵兴的舅舅要是来了汴京还不知收敛,那些人可不管他是不是赵兴的舅舅,一样会上书弹劾。 到时候父皇夹在其中为难不说,真要处罚了他舅舅,朱贵妃该伤心了。 虽然对于这个舅舅没什么感情,但是赵兴知道母亲对这个兄长很有感情的。 不想母亲因此而伤心难过。 “啊?” 朱贵妃闻言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舅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在宫里虽然算不上与世隔绝,但是外面的消息也十分闭塞。 兄长给她写家书,也不会提这些,自然不知道自家兄长在外干了什么。 “母妃,儿臣会拿这种事骗您么?舅舅若是来了汴京,和在地方上一样,到时候不仅父皇为难,儿臣的名声也会因为舅舅受到影响。”赵兴说道。 “那等你舅舅来了汴京,我到时候规劝规劝他。”朱贵妃说道。 赵兴见母亲还是想让舅舅来汴京,犹豫了一下也不说什么了。 算了,母亲想亲人近些,偶尔能见到,也是人之常情。 大不了等人来了自己想想办法敲打一番。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赵兴就起来了。 起来后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习武,今天是除夕,他需要和父皇一起去太庙祭拜。 从赵兴两岁多开始,这种事每年都会经历。 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祭拜太庙,告诉祖宗这一年的功过。 赵兴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了皇子衮服。 这种衣服十分华丽,衣袖宽大,十分不便。 只有祭天、祭祀祖庙等重要场合才会穿戴。 赵兴因为还未成年,并未带皇子冕冠。 收拾停当,前去和父皇母后汇合,三人步行前往太庙。 古代祭祖,男丁才能进入祖庙祭拜,女子只能祖庙外等候。 而皇家更为严格,太庙主殿,只有皇帝太子才能进入祭拜,赵兴如今还是皇子,不能进入,更别说曹皇后了。 来到太庙,司天监已经准备妥当,官家进入正殿内祭拜历代皇帝,赵兴和曹皇后则跪伏在殿外等候。 等官家祭拜完出来,两人才起身,一同去东边的偏殿祭拜,历代皇后和宗室,然后又去西边的偏殿祭拜历代功臣。 太庙最早只供奉历代皇帝的灵位,后来则是在太庙东西二侧各建造配殿十五间,东边用来供奉历代皇后和宗室,西边则是供奉历代功臣,也就是俗称的配享太庙。 一番祭奠下来,已经接近中午,回了仁明殿换回了常服,前往紫宸殿参加家宴。 这一日宗室中和官家血脉相近的都会入宫参加家宴。 官家虽然只有赵兴这一个儿子,却还有两个女儿,除此外还有七八个侄儿,如今都是郡王。 其中就有邕王和兖王,对于这两个草包,赵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就算是赵宗全这个以后当了皇帝的,赵兴都不在意。 他不死,这些人完全没有丝毫机会。 都知道宋朝重文轻武,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宋朝对于宗室的防范更严。 要说重文轻武是因为吸取唐朝藩镇拥兵自重的教训,那么防范宗室也是吸取了唐朝的教训。 唐朝皇位更迭,几乎都带着血腥。 因此终宋一朝没有武将拥兵自重,也没有出现宗室谋反的情况。 至于说剧中兖王谋反,更多的是被逼无奈。 他和邕王争夺储君的位置失败,若是等邕王继位,肯定不会放过他,自然要搏一搏。 如今因为他的存在,这些人又没有威胁,有什么好在意的。 除夕次日,文武百官进宫参加大朝会给官家拜年,而汴京有诰命在身的贵妇,也会进宫给皇后拜年。 勋爵和三品以上的文官,可以携带子女一起进宫。 这不仅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也是为了考察官员子女的能力和品性。 顾廷烨就是前几年随父参加中秋宴会时,在官家要求下展示了一下武艺,找官家讨赏,得了官家赏赐的红缨枪。 中午官员及其子嗣是由官家在中宫的集英殿设宴款待,而女眷则是皇后在仁明殿设宴款待。 往年赵兴都是留在后宫跟在曹皇后身边,今年因为距离册封不远了,官家把他带在了身边。 席间官家还选了一些武将子嗣献武,文臣子嗣献诗词。 凡事被选中的,不管表现如何都有赏赐。 倒是君臣融洽,十分和谐。 …… 年后初七,朝廷各个机构就恢复了工作。 朝廷各个衙门,自然不可能像地方官员那样,一直歇到上元节后才开衙办公。 这些和赵兴没有什么关系,过年期间,他还求了父皇出了两次宫,在汴京城内逛了逛。 这两次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让他好好的领略了汴京的繁华。 作为现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汴京城内的常住人口就突破了百万,加上流动人口,长期维持在一百五十万以上。 这个数量放在后世,并不算什么,但是在没有高楼大厦的古代,已经称的上恐怖了。 距离上元节还有两天的时候,刘三石带着盛长柏抵达了汴京。 盛家在汴京有宅子,不需要刘三石安顿。 到了汴京,刘三石叮嘱盛长柏这几天不要出门等候召唤,就回宫复命去了。 刘三石回宫后,先去内侍省那边交了差,然后去见了刘公公,送上了从扬州带来的特产,讲述了去扬州的经过。 然后又去见了赵兴。 赵兴得知刘三石回来了,让人把他领了进来,把人都打发了下去。 “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赵兴问道。 “回殿下,奴婢按照殿下的吩咐,已经跟盛通判提过了。事后奴婢命人密切关注了盛家的动静。”刘三石说到这里有些紧张。 赵兴只让他敲打盛紘,并没有让他监视盛家的情况。 他却觉得赵兴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用意,自作主张命人监视了盛家那边的情况。 “哦?”赵兴闻言笑道:“盛家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盛通判被奴婢敲打后,第二天就让其夫人撤掉了不少在那个宠妾身边伺候的下人。”刘三石说道。 “还有呢?”赵兴问道。 刘三石闻言一喜,赵兴既然追问,就说明赵兴确实对这些有兴趣,他赌对了。 刘三石压制住激动的心情,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第三十四章 御下之道(加更) 林小娘在盛家可以说除了名分外,所有待遇不比正头娘子差。 盛紘被敲打后,除了没有收回给林小娘的田庄铺子,和对孩子的教养权外,其余的优待全都给取消了,完全按照正常妾室的标准去对待。 赵兴听完也放心了,林小娘之所以敢作妖,就是因为盛紘一再纵容。 说白了,她敢做那些依仗的是盛紘对她的宠爱,如今盛紘对她的态度转变如此大,林小娘自然不敢作妖了。 如此一来,卫小娘应该不会有事了。 当然了,这一切得知前提是盛紘的态度不会再次发生转变。 以林小娘的性子,肯定不会甘心,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讨好盛紘。 但是盛紘会么? 盛紘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从他到汴京后的行为就能看的出来。 在地方上他能宠着林小娘,甚至做出让妾室掌家的事来,但是到了汴京后,他就不敢了。 因为他怕被人抓到把柄,影响名声。 这次赵兴让刘三石敲打他,他肯定以为是官家在敲打他,哪里敢再犯。 事实上和赵兴想的差不多,盛紘突然的态度转变,林小娘肯定不甘心。 刘三石在扬州的时候,盛紘甚至连林小娘那里都没去过。 林小娘找各种理由要见盛紘,全被盛紘让人给挡了回去。 等刘三石离开汴京后,盛紘倒是去了林小娘房里,把林小娘高兴坏了,使出全身解数伺候盛紘,让盛紘好好的享受了一把。 然而她旁敲侧击打听盛紘为何态度转变这么大的时候,盛紘却闭口不言。 林小娘没办法,只能装委屈拌可怜,想要恢复以前的待遇和地位。 然而以前百试百灵的招数,完全没有了用处。 林小娘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每天琢磨着怎么讨好盛紘。 结果盛紘光享受服务,什么都不答应。 直到有一天盛紘喝醉了,才告诉她实情。 得知实情后,林小娘心如死灰,她总算明白盛紘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转变这么大了。 即便心有不甘,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也不敢再作妖了。 以前她作妖,即便盛紘知道,但只要她不留把柄,盛紘就不会追究。 但是现在不同,盛紘对她可不会容忍了。 为此林小娘心情郁结,还生了一场病,差点丢了小命。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发生的,赵兴对此也不清楚。 听完刘三石的讲述,赵兴沉默一会,说道:“这次辛苦你了。” “能为殿下办事是奴婢的荣幸,不敢说辛苦。”刘三石连忙说道。 “你事情办的不错,但是却不该自作主张。”赵兴淡淡道。 刘三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慌乱道:“奴婢罪该万死!” 赵兴看着刘三石没有说话,刘三石说的那些,他确实感兴趣,但是这些赵兴并没有让他办,全是刘三石揣摩他的心思,自作主张办的。 哪怕符合赵兴的心意,这种风气也不能长。 下位者揣摩上位者的心思这并没有错,但是却不能说,更不能去做。 一旦纵容,让他尝到甜头,以后不管办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想着去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赵兴不说话给了刘三石极大的压力,冷汗唰唰的往外冒。 许久,赵兴开口道:“你虽然有苦劳,但是功过不能相抵,领二十板子吧。” “多谢殿下开恩!”刘三石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 “领了板子回去养好伤,就来我跟前听用吧。”赵兴淡淡道。 赵兴敲打他也是见他机灵,想留在身边听用,不然完全没有必要。 三水虽然忠心,却不够机灵,他身边需要一个机灵点的人。 刘三石问言一喜,激动道:“多谢殿下!” “三水,带他去领板子,你负责监督。”赵兴摆了摆手道。 “是!” 三水应了一声,带着刘三石出去了。 “三水公公,你叫三水,我叫三石,咱们还真有缘。” 出了大殿,刘三石有些讨好的看向三水。 赵兴既然要留他在身边听用,自然不会借着打板子把他打死。 然而却派了身边的三水前来监督,就是在告诉刘三石,三水是他信任的人,就算他来了也得老实点,别想着和三水争地位。 刘三石也明白,因此才想着讨好讨好三水,跟他处好关系。 “你姓刘,我没姓。”三水面对刘三石的讨好,板着脸回了一句就没有搭理他。 刘三石讨了一个没趣,也不敢多说了。 三水带着刘三石来到殿外,喊了两个太监对刘三石行刑。 等准备好后,两个负责打板子的太监看向了三水。 打板子有很多道道,要是往死里打,别说二十板子了,几下就能打死人。 因此宫里打板子的时候,回根据上面的意思来。 三水虽然算不上机灵,但也不傻,赵兴说让刘三石伤好了之后来听用,自然不能往死里打。 但既然要让刘三石回去养伤,也不能打轻了。 于是说道:“正常打。” 两个行刑的太监一愣,一般来说打轻点会说用心打,往死了打则是着实打。 正常打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愣了一会两人总算反应了过来,既没有特意加重,也没减轻。 即便如此,二十板子下去,刘三石也是皮开肉绽,不养个一两个月基本下不了床了。 刘三石猜测的不错,赵兴让三水监督,确实是暗示他就算来他身边听用,地位也在三水之下,不要想着和三水争地位。 但是赵兴还有一层用意,三水对于他交代的事会不折不扣执行,让三水监督,三水不会揣摩他的意思,自然也不存在特意加重或减轻的意思。 刘三石这个人爱揣摩人心,若是打轻了他肯定会多想。 但是打重了也不行,不然二十板子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所以赵兴才让三水去监督。 二十板子挨完,刘三石自然没法行走了,被人给抬了回去。 刘三石被送回来没多久,刘公公就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你不是说替殿下办的事办好了么?”刘公公脸色难看道。 当初刘三石见完赵兴,他还向其询问过皇子交代他办的什么事。 刘三石告诉他,皇子叮嘱过不能外泄,刘公公也就没有再问。 之前刘三石去见他的时候,他还问过给皇子殿下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刘三石还自信的告诉他办妥了。 结果却被抬了回来。 刘三石也不敢告诉他自己替皇子办的具体的事,只是把自己自作主张,惹的皇子生气,挨了二十板子的事说了一遍。 “蠢货!” 刘公公听完骂道:“你平常不是挺机灵的么?这次怎么这么蠢?竟然还敢自作主张,你以为殿下年纪小就能是你随意糊弄的?” “义父孩儿已经知错了,不过殿下让孩儿伤好后过去听用,孩儿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刘三石说道。 “因祸得福?”刘公公冷笑道:“你若不收起你那些小聪明,就是大祸临头!” 第三十五章 初见张桂芬 一般来说,宫里的太监年老后就会被放出宫回家养老。 然而刘公公作为官家身边的心腹太监,不管是他经手办的事,还是无意中了解到的一些隐秘,都注定了他要么在官家去世后给官家陪葬,要么老死在宫里。 所以他才会看刘三石机灵,收他为义子。 要不然他收义子也会收个身体完好的,何必收个太监。 以前他很欣赏刘三石的聪明,在宫里只有聪明人才能混的好,才能活的久。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刘三石确实有点小聪明,却是自作聪明。 他揣摩心思没错,但是却不该主动去提。 若是赵兴问起,他再把那些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机灵却不逾越。 这样也能防止万一猜错了,给赵兴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他偏偏想着邀功,主动去提,给弄巧成拙了。 “义父孩儿已经知错了。” 刘三石虽然被罚,但是心里并没有太过警醒,现在见刘公公说的这么严重,才真正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也就殿下仁厚,不然打死你都是轻的。等你去殿下身边听用的时候,最好收起你那些小聪明,殿下让你做的就做,没让你做的,最好别做。”刘公公冷声道。 “孩儿谨记义父教导,绝不敢再犯!”刘三石连忙说道。 刘公公见刘三石认错态度不错,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又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养伤,就离开了。 从侧门进入龙图阁,悄无声息的来到正在批阅奏折的官家身后站立。 官家不知疲倦的批阅着奏折,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眼睛酸涩,才停了下来。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陛下!”刘公公轻声唤了一声。 “何事?”官家问道。 “老奴那个义子从扬州回来了,之前殿下…” 刘公公把刘三石被赵兴处罚的事情说了一遍。 官家听完微微一笑,有些欣慰。 赵兴那点小手段自然瞒不过他,虽然手段有些粗糙,但是以赵兴的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很难得了。 “对了,你那义子没和你说福儿交代他办的是什么事?”官家问道。 刘公公面色平静道:“事关皇子殿下,老奴岂敢询问。老奴的义子也没有说,陛下若是想知道,老奴让他过来,陛下亲自询问询问。” “不用了,福儿基本都在宫里,和扬州那边能有什么交集,无非是和那盛家有关,不是什么大事。” 官家摆了摆手,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让人去吏部把扬州通判的履历给取来。” 他对盛紘的唯一印象就是书法不错,因此知道有这么个人,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大宋官员这么多,他也不可能都记得,能给他留下一丝印象的,已经非常难得了。 之前赵兴说想要召盛长柏做伴读,包括赵兴说让派去传旨的人出发前去见他一次,官家都没怎么在意。 如今听到刘公公再次提起,他倒是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盛家有什么特殊的。 …… 赵兴等三水监督完回来,就让三水去办理下盛长柏入宫伴读需要的手续,让人给送过去。 考虑到盛长柏第一次入宫,还派人去告知顾廷烨盛长柏到京的消息,让他等上元节后学堂开课之时,带盛长柏进宫。 安排好这些,赵兴就没有去管这事了。 …… 古代过年并不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上元节才是一年最热闹的时候。 每年上元节,朝廷都会重金打造一个由许多花灯组合起来的巨型花灯,在宫门外的广场上点燃。 因为花灯巨大,像一只巨鳌,也被称之为鳌山。 届时不仅汴京百姓可以过来观赏,官家也会携文武百官和官眷们在宫城上赏花灯,与民同乐。 上元节傍晚,官家和皇后分别在集英殿和仁明宫设宴招待了入宫的官员和官眷。 酉时过半,天色黑了下来,官家便带着文武百官和一众宗室来到了宣德门的城楼山。 官家和文武大臣上了城楼不久,曹皇后带着几个嫔妃,也在一众官眷的簇拥下登上了城楼。 男女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赵兴跟在父皇身边上了城楼,展目望去,只见整个汴京城内灯火通明,十分绚丽。 宫门外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广场中央有个巨形花灯没有点亮,禁军以花灯为中心将百姓隔绝开来。 随着官家一声令下,用了近一柱香,巨形花灯内的所有蜡烛都被点亮,将整个广场照的宛如白昼。 眼前万家灯火,歌舞升平的景象,让官家很是高兴,笑道:“诸卿此情此景,应当有诗词助兴。在座都是博学多才之士,若能赋诗作词,不仅能助兴,也是一段佳话。” “陛下,臣略有所感,愿意献献丑。”一个中年官员起身行礼道。 这种能在官家面前露脸的机会难得,虽然诗词作的再好,官家也不会当场给人升官。 但是能给官家留下印象也是好的。 今日能入宫陪官家一起赏灯,文官最低五品才有资格。 到了他们这一步,升迁可不是吏部能够直接决定得了,而是需要上报官家过目。 当一个官职空缺,吏部会给出几个人选,上报官家,官家会从中挑选一人。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官家对谁有印象。 那个官员作了一首词,听着还不错,得到了官家的夸赞。 其余人见状,备受鼓舞,争相做诗赋词。 赵兴听了一会,就没什么兴趣了,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是现场作的。 “父皇,儿臣想去母后那边看看。”赵兴侧头小声道。 “去吧。”官家闻言点了点头。 赵兴起身一礼,然后在三水几人的陪伴下,去了右边女眷所在的方向。 相比较男人们,女眷们就有放开许多。 座位相邻的贵妇三五成群的说着话,曹皇后身侧左右分别坐着荣妃和赵兴的生母朱贵妃,此时她们正笑着和面前的一个看着七八岁的小姑娘说着什么。 看到赵兴过来,那些闲聊的贵妃纷纷起身行礼,原本有些嘈杂,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曹皇后看到赵兴,笑着招了招手:“福儿,快过来。” “儿臣见过母后、母妃、荣妃娘娘。”赵兴行礼道。 “不用多礼,到母后跟前来。”曹皇后笑道。 赵兴闻言上前,在那个小女孩边上停了下来,笑道:“儿臣在那边觉着有些无聊,过来陪陪母后和母妃。” “呵呵,我们刚刚正说到你呢。” 曹皇后笑了笑,指了指那个小女孩说道:“这位是英国公之女。” 张桂芬欠身行礼道:“见过殿下。” “张姑娘免礼。” 赵兴伸手虚扶了一下,打量了张桂芬一眼。 第三十六章 忠与不忠 虽说贵妃进宫有时候会带着子女,但是英国公夫人一直以女儿尚小为由,并没有她进宫。 初一那日进宫拜年,倒是带了,可惜赵兴跟在父皇身边,并没有见到。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张桂芬比赵兴还大一岁多,若是按虚岁算,今年已经十岁了。 但若是算周岁,还得几个月才满八岁。 身穿一件浅蓝色对襟襦袄,梳着朝天髻。 虽然面容稚嫩,却没有同龄人该有的灵动。 赵兴也不好多看,微微点头,看向曹皇后笑道:“母后说刚刚正在说儿臣,不知道说儿臣什么呢。” “呵呵,说你小时候的事呢。”曹皇后笑道。 赵兴有些无语,看来在古代长辈喜欢说一些孩子小时候的糗事,好在他小时候没什么糗事。 “福儿坐下说,张家姑娘你也坐。” 曹皇后喊人在边上加了两个软凳。 “谢母后!” “谢皇后娘娘!” “陛下那边做什么呢,让你感到无趣跑这来了?”曹皇后等两人坐了下来问道。 “父皇让诸公作诗赋词助兴,儿臣学识尚浅,听不太懂,觉着有些无趣。”赵兴说道。 左侧的朱贵妃闻言嗔怪道:“你知道学识尚浅,更应该留在那边,虚心学习才是。” 右侧的荣妃没有说话,眼睛深处带着一丝不甘和羡慕。 之前她最受官家宠爱,平日里官家去她那边的次数最多。 整个后宫除了曹皇后,就数她最尊贵。 官家无子,荣妃也想过自己能怀上孩子,生下皇子。 虽说官家不可能因此废掉曹皇后,立她做皇后。 但是曹皇后比她大了十几岁,肯定熬不过她。 将来曹皇后去世,她就是大宋最尊贵的女人。 可惜官家经常浇灌,她也没能怀上孩子,反倒是朱贵妃,一年都得不到几次宠幸,却怀上了孩子,生下了皇子,母凭子贵,现在地位都超过了她。 不仅官家现在去她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安排座位,也是朱贵妃左,她在右。 但是她心里即便万分不甘,又能如何? 在场的人可没人去留意荣妃的神色。 曹皇后闻言笑道:“福儿三岁就开始读书,寒暑不断,从未叫苦,海学士都曾在官家面前多次夸赞过他,你也不要对他太过苛责了。” “大娘娘说的是。”朱贵妃闻言也不反驳,微笑着点了点头。 赏灯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赵兴一直留在这边陪曹皇后和母亲说着话。 张桂芬只有在问到她的时候才会说两句,其余时候都是一言不发。 赵兴一直在留意这个未来的媳妇,只见她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整个人十分安静。 散场后,赵兴随曹皇后回了仁明宫,路上曹皇后笑道:“刚刚我见你一直偷偷打量那张家姑娘,对于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可还满意?” “母后,人是父皇选的,自然是极好的。” 赵兴闻言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心,还是被曹皇后给发现了。 “福儿,勋贵人家的姑娘,性子稍微刚烈些,不像那些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一样娇柔讨喜。但你马上要册封太子了,将来是天下万民的官家,也是天下臣民的表率。即便不喜,也不能因此冷落了她。”曹皇后叮嘱道。 勋贵人家,虽然好些都已经不在军中效力了,但是祖上都是武将,其对子女的教导和文官家庭还是有些差异的。 更何况像英国公家这样的将门。 曹家也是将门,当初她和官家成亲后,夫妻关系也不是很好。 男人嘛,谁不喜欢温柔贤淑的。 但是勋贵人家出身的姑娘,贤淑肯定没问题,温柔和那些文臣人家的姑娘比起来就要差点意思了。 因为自身的出身,曹皇后对张桂芬很有好感,因此才叮嘱了几句。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的。”赵兴点了点头。 古代的规矩虽然封建,但是很多规矩都有存在的道理。 不说他前世看剧的时候本身就喜欢张桂芬,就算他不喜欢,也不会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曹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着吧,明天就要继续去上课了。” “母后您也早些休息,儿臣告退。”赵兴行礼道。 …… 次日,赵兴又开始了跟着顾偃开学武的日子了。 顾廷烨因为要领盛长柏入宫,并没有跟着顾偃开一起过来。 练完武,赵兴回仁明宫用了早饭,乘坐步辇来到了资善堂。 赵兴到的时候,他的那些伴读都已经到了。 他也看到了顾廷烨身边那个陌生的面孔。 不用想,此人就是盛长柏了。 盛长柏才刚刚十岁出头,目光却十分平静,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要不是长相稚嫩,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成年人。 “拜见殿下!” 学堂内正在闲聊的众人见赵兴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来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廷烨带着盛长柏走了过来,行礼道:“殿下,这位就是盛长柏了。” “草民盛长柏拜见殿下。”盛长柏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微笑道:“仲怀向我推荐了你,说你才华过人,我就求了父皇,召你入宫给我做伴读。来汴京可还习惯?” “多谢殿下关心,草民并无不适之处。”盛长柏说道。 “嗯,时间快到了,入座吧。”赵兴点了点头道。 盛长柏已经到了身边,以后有的是时间。 第一次见面,赵兴也不好表现的过于看重。 而且盛长柏为人刚正,也不需要特意拉拢。 不一会,海文优来到了学堂,众人行礼后,开始了正式上课。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兴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每日早上练武锻炼身体,然后上学。休沐之日学习规矩礼仪。 在学堂中间休息的时候,赵兴也会和顾廷烨、盛长柏他们闲聊,谈论古今。 谈论最多的还是各朝各代规章制度中的利弊,谈论时赵兴会在其中给他们灌输一些思想。 这才是他召盛长柏来京做伴读的用意。 思想这个东西和忠心与否并没有直接关系。 有的人虽然忠心,思想却十分顽固,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准则。 当他们认为是对的事,哪怕知道其中的利害,也不会退步。 赵兴印象最深的就是明初的一场科举舞弊案。 当时因为录取的全是南方学子,北方学子怀疑存在舞弊,群情激愤下把宫门口堵住,讨要说法。 朱元璋闻言大怒,命人彻查此时。 得到的结果却让朱元璋瞠目结舌,这次科举没有任何问题。 正所谓文无第一,同样一篇文章有人觉得写的很好,给的评价很高。 也有人会觉得文章过于华丽,却言之无物给了低分。 包括主考官的偏好,都有可能产生争议。 可以说要是真较真起来,哪怕没问题,也能查出一些问题来。 但偏偏他派了一堆人去查,一点问题没查出来。 朱元璋为这些人的公正感到很是欣慰,但是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北方学子肯定不会接受,而且也不利于北方的稳定,更不利于朝堂的稳定。 于是想着让主考官重新阅卷,录取一部分北方学子,再找些替罪羊,给北方学子一个交代。 然而当时负责科举的那些人,宁死都不愿意,说要是这么做,就是对南方学子的不公。 你能说这些人不忠么? 能被朱元璋选出负责科举的官员,自然不蠢,难道看不出只录取南方学子的危害吗? 但是他们的思想和性格,让他们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愿意做出变通。 赵兴不仅需要忠心的人,还需要一些和他思想相同的人。 而给人灌输思想,在其思想未完全形成前是最好的时候,一旦其思想形成,就很难影响了。 第三十七章 舅舅 表兄 二月初,赵兴的舅舅一家到了汴京。 官家赏赐了一套汴京内城的宅子,虽然只有十几亩,却也非常难得。 大宋建立已经近百年了,内城几乎没有什么空置的宅子了,朝中很多三四品官员都只能住在外城。 无他,买不到,也买不起。 赏赐的宅子早早就让人修缮打扫过了,朱家抵达汴京,直接入住了赏赐的宅子里。 抵达当天,朱家人还没有安置下来,汴京就有不少官员派人送上了礼物,并下了拜帖,准备近期上门拜访。 …… 官家得知朱家到了汴京,第二天特许朱贵妃出宫探望,赵兴也得了一天假期,陪母妃一同前去。 朱贵妃知道兄长一家要来汴京之时,就陆续准备了不少礼物,得到准许后,早早的便把礼物收拾好,次日一早带着儿子一起出了宫。 一路上,朱贵妃很是高兴雀跃,自打进宫后,已经十多年了,除了家书来往外,也就赵兴刚出生那会,兄长和嫂子过来探望过她。 赵兴坐在母亲跟前,却没有那么高兴。 昨天朱家抵达汴京,就有许多人上门送礼的事,赵兴已经听闻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作为他的舅舅,这个时候更应该避嫌才是,可是他那个舅舅对于送来的礼物和拜帖全都来者不拒的给收下了。 古代朝代更迭,很喜欢吸取前朝的弊端,而制定一些规矩制度来防范。 但是历史上出现多次外戚专权,甚至还有外戚夺位的,但是历朝历代依旧非常喜欢用外戚。 这是因为皇权的需要,需要外戚来平衡朝堂各方面势力。 外戚的富贵荣华都得益于皇帝,外戚想要长盛不衰,就必须维护皇权。 而且外戚是很好提拔给予高位的,就像赵兴的舅舅这样,连进士都没考中,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县令,成为了正四品的谏议大夫。 这要是放在别的人身上,朝中肯定又不少人反对,因为朝廷有朝廷的升迁制度,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做的太离谱。 但是这样的事放在外戚身上,就没人反对了,好像本就该如此一样。 赵兴以后要做皇帝的,大宋内部文臣一家独大,虽然这些人也不是一条心,但是在触碰到他们共同的利益时,这些人就会抱成团。 他自然也想过扶持外戚,来制衡文官。 但是外戚这个东西,用好了就像霍去病卫青那样,成为巩固皇权的帮手。用不好就成了王莽、何进那样的把国家给搞亡了。 以前对于舅舅的事情多是听闻,毕竟离的远,传到汴京有多少水分,赵兴也不清楚。 因此他对这个舅舅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抱着几分希望的。 但是舅舅昨天到达汴京后的行为,已经让赵兴彻底对他失望了。 尽管已经决定以后不会重用这个舅舅,赵兴也不能任由他胡来,心里还琢磨着该怎么敲打敲打他,让他老实老实。 在赵兴胡思乱想中,马车停了下来。 “娘娘、殿下,已经到了。”马车外随行的太监开口说道。 宫女掀开车帘,赵兴先下了马车。 探出身子就看到宅门前,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妇人,带着几个少年少女躬身等在门口。 见到赵兴出来,齐声道:“拜见殿下!” “舅舅舅母,你们真是折煞我了,快快免礼,不然母妃该骂我了。” 赵兴连忙踩着娇凳下了马车,上前扶起了舅舅。 “大哥,大嫂!” 随后下车的朱贵妃,语气有些激动的喊道。 “拜见贵妃娘娘!” 朱世全领着一家人再次行礼。 “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朱贵妃嗔怪道。 “呵呵,礼不可废。”朱世全笑道。 “这是喻哥儿吧?” 朱贵妃看向大哥身后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有些缅怀道:“当初我离家的时候,才刚刚会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大侄儿是她当初在家时就出生了,后来一直没有见过。 “回娘娘,正是景喻。”舅母孙氏连忙回道。 “景喻见过娘娘!”朱景喻连忙上前见礼。 “叫什么娘娘,喊姑母。”朱贵妃有些不悦道。 朱景喻闻言看向母亲,见母亲微微点头,再次行礼道:“见过姑母。” 朱贵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招过赵兴,说道:“福儿,这是你大表兄。” “见过表兄!”赵兴拱手道。 朱景喻连忙回礼道:“殿下…” “表兄。” 赵兴笑着打断了朱景喻说道:“今日我和母妃是来探亲的,表兄无需如此生分!” “是啊,都是一家人,喻哥儿不用生分。”朱贵妃笑道。 朱景喻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才唤了一声表弟。 “这个是远哥儿?” 朱贵妃又指了指另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问道。 朱世全一共有三子一女,当初朱贵妃进宫的时候只有朱景喻出生了,其余的她都没见过。 不过朱世全在信里都告诉了她,对于几个侄儿侄女的名字年龄,她都记的很清楚。 其中次子和四子都是庶出,分别叫朱景远和朱景言。 两人一个十五岁,一个刚刚十岁。 唯一的女儿排行第三,是嫡出,今年十一岁。 挨个认了认,朱世全和孙氏把赵兴母子请了进去。 来到正厅,朱世全让妹妹和外甥上坐,但是赵兴坚持不肯,在左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朱贵妃和兄长坐在主位,孙氏领着几个孩子在右边坐了下来。 叙了叙思念之情,朱贵妃看向侄儿,笑道:“喻哥儿年纪不小了,亲事可曾定下?” “没呢,之前在泉州,不少人有意和咱家结亲,你嫂子非说要等他考中功名再为他议亲。”朱世全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怒气。 赵兴闻言诧异的看向舅母孙氏,听舅舅的意思他是愿意的,但是舅母坚决没有答应。 考中功名再议亲,为的就是娶个门第高的,有个好岳家,对前途有帮助。 盛老太太当初就是这么做的,为此不惜把娘家那边给得罪死了。 但是朱家作为他的母族,想要和朱家联姻的人家,门第自然不会低。 这种情况下,孙氏依旧没有答应,看样子这个舅母是个清醒的。 朱贵妃闻言,说道:“嫂嫂,喻哥儿是家中嫡长子,如今已经十九了,也该成亲了。考功名也不耽误娶妻不是?” “娘娘说的是,喻儿考了两次乡试没过,我也有意为他议亲了。不过还未选到合适的,娘娘作为姑母,可得费点心才是。”孙氏笑道。 第三十八章 人间清醒 “我平常待在宫里,对外面也不了解,哪里知道哪家姑娘好?可不能耽误了喻哥儿。那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每年春秋之季都会举办马球会,汴京勋爵官眷几乎都会带着子女前去,这马上开春了,到时候嫂嫂可以带喻哥儿去玩玩。”朱贵妃笑道。 “娘娘好歹也在汴京,总归听说过。我这些年一直在泉州,哪里知道汴京哪家姑娘好啊。”孙氏笑道。 赵兴目光微闪,好像明白了舅母的用意。 之前舅舅提起表兄的婚事,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很显然为了这事夫妻间争吵过。 但是一直咬着不松口的孙氏,见到他母亲后,却突然松口了,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朱贵妃帮忙选人。 孙氏这么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想让朱贵妃帮着寻个高门。 另一种则是把朱景喻的婚事交给朱贵妃决定,让朱贵妃用作联姻拉拢。 赵兴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官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从他出身就注定了皇位是他的。 天下想要投机取巧的人家自然不少,想和朱家联姻的高门肯定也有。 要只是为了选个高门,没必要非要找朱贵妃帮忙。 只是朱贵妃是个政治小白,完全没有领会到嫂子的用意。 “舅母说的倒也是,母妃您回头就帮着舅母打听打听。”赵兴微笑道。 朱贵妃闻言也没有多想,笑道:“嫂嫂都开口了,我自然得帮帮忙,不过嫂嫂也不能把希望完全放在我身上,我之前说的吴大娘子办的马球会,嫂嫂也去看看。” “嗯,到时候我领喻儿去看看。”孙氏点了点头。 “殿下,远儿和言儿之前在泉州书院读书,眼下来到汴京,学业的问题还没解决,你看能…” “舅舅。” 赵兴闻言就知道朱世全要说什么,连忙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两位表兄的学业确实不能耽误,朝廷有规定,五品以上官员可以送一子嗣入国子监读书。等回宫我会向父皇求个旨意,让两位表兄都去国子监读书。” 朱世全刚开始脸上还带着笑容,听到后面脸上笑容却凝固住了。 刚想说些什么,孙氏就开口道:“多谢殿下。” “舅母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兴笑了笑,看向舅舅说道:“舅舅明日直接让两位表兄去国子监就行了。对了,大表兄呢?要不要也去国子监进学?” 朱世全的想法他明白,无非就是想让朱景远和朱景言进宫伴读。 可是朱家作为他的母族,单是这一个身份就不得了了。 若是他再让朱家两个表兄入宫伴读,恩宠太过了。 舅舅是个清醒的也好,偏偏有些拎不清。 要是赵兴答应下来,到时候怕是上门给他送礼巴结他的人更多了。 刚刚舅母的反应也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舅母是个聪明人。 朱世全见赵兴直接定性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本来的意思是想让两个儿子入宫伴读,然后让女儿给赵兴做侧妃。 如今被赵兴这么一说,后面的话他也开不了口了。 朱景喻闻言拱手道:“多谢殿下,不过今年乡试快开始了,我准备在家备考,就不去国子监了。” “喻哥儿,这次你可有把握?”朱贵妃闻言关心道。 虽然侄儿考不中,也能荫官,但若是能金榜题名,也是光宗耀祖之事。 会试考过了才是金榜题名,但想参加会试,则必须要考过乡试。 “天下英才众多,侄儿也没多大把握。”朱景喻说道。 赵兴闻言对这个表兄好感倍增,先不谈学识如何,明知道有个即将要被册封太子的表弟,就算不通过科举也能做官,还要去参加科举,其心性就差不了。 …… 中午,赵兴和母亲在朱家用了午饭,又闲聊了一阵,就离开了。 临走前,赵兴告诉舅舅,他身为谏议大夫,乃是言官,平常还是要少和朝中官员来往。 朱世全闻言根本没有多想,笑着应了下来。 赵兴见此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但是他并不担心他不懂,毕竟有个聪明的舅母在,回头肯定会点他的。 要是舅舅能收敛还好,要还是不收敛,他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朱世全领着一家人在门口看着禁军护着马车远去,才进了宅子。 一进门,朱世全就不悦道:“我本意是想让远儿和言儿入宫伴读,殿下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就出声感谢做什么?” “官人,你真以为殿下没明白么?我们远在泉州,都曾听闻殿下聪慧异常,官人那点心思殿下能听不明白?殿下要是不明白,为何在官人没说完就打断了官人的话?”孙氏反问道。 “不可能!”朱世全不信道:“入宫伴读本就是件小事,我可是殿下的亲舅舅,殿下怎么会不答应?” “官人既然知道是殿下的亲舅舅为何不知避嫌?但凡有人上门送礼,官人全都收下。万一这些人中有人犯了什么事,到时候求上门来,官人帮是不帮?”孙氏说道。 “别人送礼只是正常来往,你扯这些做什么?”朱世全有些不悦道。 “以前殿下没有出生为何没人给你送礼?而且送的礼已经远超正常来往的了。官人,殿下临走前的那句话就是在提醒你,让你少和朝中人来往。官人你若是还不收敛,到时候舅甥情分还能有多少就真不好说了。言尽于此,官人好生思量思量。” 孙氏说完,直接走了。 朱世全闻言脸色一变,在他心里自己收点礼并不算什么大事。 当然了,这和那些人送的礼物丰厚,他实在舍不得拒绝也有关系。 之前孙氏也说过他好几次,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是一想到赵兴刚刚走的时候那番话,他不禁在想,难道赵兴真的在意? …… 赵兴回到宫里,就和母亲分开了,来到龙图阁求见了父皇,把安排舅舅家的两个表兄去国子监读书的事说了一下。 这只是小事,官家自然不会拒绝,直接让刘公公派人去国子监那边知会了一声。 “父皇,儿臣舅舅的事您应该知道,为何还要把他调来汴京,给予高位?”赵兴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官家闻言一笑,反问道:“你觉得你舅舅的事严重么?” 第三十九 父皇的真正用意 赵兴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儿臣觉得很严重,舅舅他是儿臣的亲舅舅,却在地方上鱼肉百姓…” 赵兴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父皇说道:“父皇调舅舅来汴京,难道就是为了避免舅舅他为祸一方?” 父皇显然对朱世全所做之事都一清二楚。 但还是把他调到了汴京来,给予高位。 朱世全来了汴京,虽然位高了,但是权利却不重。 谏议大夫是正四品不假,但是谏院的工作就是风闻奏事和规劝官家的过错。 若是论工作性质来说,天下任何事他们都能弹劾,连官家的一些决定,他们也能站出来反对。 然而他们却没有调查审查的权利。 朱世全来到汴京后,要想捞钱,只能通过别人送礼,或者就是抓到一些官员把柄以此做威胁。 这两者虽然也严重,但是相比较鱼肉百姓来说,反倒是要轻不少。 这个轻并不是说事情轻,而是造成的影响轻。 朱世全在地方鱼肉百姓,时间久了,消息必然会传开。 到时候无疑会给赵兴和皇室抹黑,毕竟在百姓眼里,他是皇子的舅舅,属于外戚。 到了汴京他哪怕胡作非为,普通百姓也很难得知,真要出什么事也好遮掩。 也就是说父皇调他来汴京,是在保护他。 这个猜测很荒谬,但是根据父皇的表现来看,赵兴觉得很有可能。 “你只说对了一半,大宋宗室众多,等你将来做了皇帝,你的那些嫔妃都是外戚。宗室也好,外戚也罢,仗着身份为非作歹的多了去了,以后有你头疼的。”官家说道。 赵兴闻言一怔,父皇是想借着这件事考验他? 官家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笑道:“朕还有许多奏折要处理,你先回去吧,告诉你母后,晚上不用等朕用饭了。” 赵兴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起身行礼道:“父皇也要保重龙体,注意休息,别太操劳,儿臣先告退了。” “嗯。”官家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 赵兴回仁明宫的路上,还一直思考着父皇的话。 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想岔了。 这并不是一个考验,要是父皇有几个儿子,考验他还正常。 可是父皇就他一个儿子,考验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赵兴让他不满意,他还能把皇位传给别人不成? 赵兴思考许久,好像大概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父皇把朱世全调到汴京来,确实有些保护他的意思。 但同时也有让赵兴敲打他的意思,同时也在试探赵兴。 看看赵兴会不会因为是至亲,就对朱世全所做之事视若无睹。 毕竟赵兴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不能任人唯亲,放任亲族胡来。 若是朱世全并没有收敛,赵兴也对此不管不顾,很可能他父皇就要动手了。 想到这里赵兴心中一惊,他虽然对这个舅舅没有什么感情,更没有什么好感,但他的母亲对这份亲情很在意。 父皇要真对他舅舅下手,他母亲肯定会很伤心。 “希望我最后那番话能起作用吧。”赵兴叹了一口气道。 …… 接下来几天,赵兴一直让人留意舅舅家的动向。 或许他的敲打起了作用,上门送礼求见的人虽然还是络绎不绝,但是朱世全全部都给拒绝了,不仅礼物没收,人也没有见。 这让赵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那些送礼的人并没有因为朱世全不见而停止,反而送去的礼物更加贵重了。 朱世全在地方上干的事,包括一开始到汴京的表现,都证明了他是一个贪财的人。 这种人突然不收礼,显然不符合常理。 送礼的人稍微一想,认为朱世全是觉得礼物轻了,所以才不收。 他们骂的同时,反而更加高兴了。 朱世全越贪婪越好,到时候找他办事,只要钱给够了,不担心他不答应。 这些人的反应,也是赵兴不放心的原因。 他这个舅舅明显是个贪婪的人,因为他的敲打收敛,并不是说他就彻底大彻大悟了。 随着礼物越来越重,保不准又会心动了。 赵兴思来想去,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从根源上解决。 于是喊来三水,吩咐了几句。 三水听完,便匆匆领命去了。 …… 朱府 朱世全已经上任几天了,他是右谏议大夫,平常工作非常清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谏院内的官员虽然有小部分对他恭维讨好,其余人对他的态度中并没有恭维和讨好。 这些年他都被人恭维讨好惯了,现在差别这么大,让他颇为不爽。 朱世全也不想想,那谏院是什么地方。 自古言官大多都清高的很,谏院干的又是怼天怼地的工作。 哪怕官家被他们抓到问题,他们都敢怼。 只要他们占据大义,哪怕是官家也得退让。 不然直接就给你来个死谏,想博个青史留名。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朱世全的身份,而去巴结他。 当然了,谏院也不全是这种人,还是有些人并不想为一个虚名不要命。 所以有一部分人对朱世全恭维讨好。 当了几天差,便到了休沐之日。 早上吃了早饭,便有送礼的人带着礼物上门。 朱世全看到礼单上罗列的礼物,强忍着心痛拒绝了,让管家送客。 连着送走了几波人,朱世全都快心疼的无法呼吸了,干脆告诉管家,再有送礼的人一律回绝打发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进来,说道:“主君,府门外突然来了几个禁军,说是殿下派他们来站岗的。” “殿下派禁军来给我站岗?” 朱世全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大喜,禁军站岗这可是整个汴京都无人能有的荣誉。 这一刻朱世全觉得孙氏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皇子是他亲外甥,哪有外甥不向着舅舅的。 他觉得赵兴那天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就是提醒他为官之道,并不是暗示他不能收礼。 一想到这几天拒绝了那么多礼,朱世全就气的差点吐血。 “走,去看看去。”朱世全说着往外走去。 来到府门口,就看到四个穿着禁军盔甲的壮汉,腰胯着刀,精神抖擞站在那里。 “是皇子殿下派你们来的?”朱世全问道。 “回大人,正是殿下派我等来的,殿下说汴京虽然治安很好,却也有些宵小之徒,为了避免冲撞大人,命我等在此站班守卫。”左侧的一个士卒中气十足的说道。 “那辛苦诸位了。” 朱世全笑着点了点头,出门站在外面看了看,门口有了几个士卒站岗,档次一下就上去了,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欣赏完,朱世全背着手,哼着小曲进了府。 进门后就吩咐管家,接下来但凡来送礼的,全都收下。 然而他刚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带着疑惑,朱世全又掉头回去了。 第四十章 册封之日 等来到府门口,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提着东西的小厮被门口的禁军士卒给堵住了,正在争论着什么。 “怎么了?”朱世全开口道。 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看到朱世全一喜,说道:“朱大人,我家主君命我前来给朱大人送些礼物,他们却说要全部打开检查。” 朱世全闻言看向其中一个士卒,皱眉道:“殿下派你们来站岗,你们站岗即可,为何对前来的客人无礼?” “大人!” 那个士卒躬身一礼,说道:“殿下交代过,为了保证大人的安全,上门之人携带的东西不仅要检查,还需登记造册记录下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这是我的客人,没有任何危险,不用检查。”朱世全说道。 “职责所在,还请大人见谅!”士卒拱手道。 朱世全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这个外甥派禁军前来站岗,哪里是为了给他体面,这明明就是派人来监督他的。 “行了,你们回去吧,告诉你家主君,以后不用再派人送礼了。”朱世全摆了摆手说道。 “是!” 那个管家闻言,应了一声,行了礼就要走。 然而却被士卒给拦住了,说是奉了命,必须检查,若是不给检查,只能抓人了。 “放肆!” 朱世全恼怒道:“你们如此肆意妄为,可曾把我放在眼里?” 士卒闻言只是说自己奉命行事,让朱世全完全无可奈何。 最后那个送礼的人,也只能把带来的礼物让禁军检查记录了下来,才得以离开。 朱世全怒气冲冲的进了宅子。 …… 一上午时间,守在门口的禁军拦住了十几家派来送礼的,将他们送来的礼物全部检查记录了下来。 直到消息传开,才没有人继续前来送礼。 朱世全气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直喝着闷酒。 孙氏也不劝他,带着儿子女儿们吃完,就丢下他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在孙氏看来,赵兴这么做对于朱家来说是好事。 她也担心朱世全忍不住诱惑,给家里惹来祸事。 …… 赵兴傍晚散学回到仁明宫,就拿到了今天上午去他舅舅家送礼的名单。 谁家派去的,带去的礼物有哪些东西,记录的十分详细。 粗略的看了一遍,赵兴冷笑不已。 这些送礼的大多都是四五品的官员,其中官职最高的竟然是礼部右侍郎。 要知道礼部侍郎可是正三品,从品级上来说,比朱世全的官职还高。 而且这些官员送的礼都不轻,折算成银子,少的在一两千两,多的在数千两了。 要知道这些礼物最多算见面礼,只是为了向朱世全卖个好而已。 大宋给官员的待遇是高,以这些人的身份来说,这些钱也就他们几个月的俸禄罢了。 但这些人哪个不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 出手这么阔绰,倒是真有钱的很。 …… 此人赵兴早早的便来到了资善堂。 他到的时候,那些伴读才到了几个,看的赵兴这么早过来,都有些惊讶,连忙停止了闲聊,对着赵兴行礼。 赵兴摆了摆手,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书看了起来。 那些人也不敢闲聊了,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起了书。 伴读的学子陆陆续续到来,看到赵兴竟然已经到了,都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钟表这个东西,但是他们在宫里伴读,根本不敢迟到,自然不可能是他们来晚了。 自从他们入宫伴读开始,赵兴都是最后到的。 虽然他们想不通赵兴为何今日来的这么早,却也不敢多问,行了礼便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孟宪飞和两个相熟好友,一路说说笑笑的走进了资善堂的院子。 进了院子,孟宪飞见十分安静,还和两个同伴说今日他们来的最早。 说笑间,三人走进了资善堂内,一进来看到大半位置上都坐着人,正在看书,愣了愣。 接着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赵兴,三人这才明白为何学堂内如此安静。 顾不上多想,三人连忙上前行礼道:“见过殿下!” 赵兴的目光从书上挪开,抬头看向三人,最后停在了孟宪飞身上。 “你叫孟宪飞,父亲是礼部右侍郎对吧?”赵兴淡淡道。 孟宪飞不知道赵兴为何突然询问这个,不过还是应道:“回殿下,家父正是礼部右侍郎。” “听说你们孟家挺有钱的?”赵兴问道。 “回殿下,草民家里全靠父亲俸禄养活,但因为人比较多,家资一般。”孟宪飞回道。 赵兴微笑道:“是嘛?那为何给我舅舅送礼时那么大方?一出手就送了价值五六千两的重礼?” 孟宪飞闻言额头上渗出些许冷汗,昨日散学回到家里,他听父母谈话,知道赵兴派人去了朱家,把所有送礼的人的身份和送去的礼物都给记录了下来。 他母亲还有些担心,但是他父亲却说,赵兴这么做是为了警告那些给朱家送礼的人,不会有事的。 毕竟官员直接送礼走动,升迁打点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现在赵兴明显是要追究的意思啊。 “怎么不说话?”赵兴看着孟宪飞微笑道。 孟宪飞有些荒乱道:“回殿下,这事草民也不清楚。” “你看,我就是问问,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流了这么多汗,快擦擦。”赵兴语气温和,一脸关心道。 “草民觉着有些热,多谢殿下关心。”孟宪飞感谢一声,也顾不上掏手帕,抬着胳膊用衣袖擦了擦。 “父皇向来节俭,我这个皇子平常的月钱也不多。你回去问问孟侍郎,能不能也给我送点礼。”赵兴微笑道。 “是,草民回去就转告家父。”孟宪飞连忙道。 “嗯,时间不早了,一会夫子该来了,去吧。”赵兴摆了摆手说道。 “是!”孟宪飞如蒙大赦,行了一礼,便和两个同伴走了。 赵兴和孟宪飞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在耳里,有些庆幸自家没有给朱家送礼。 事实上能被选为赵兴伴读的,家里官职都不低。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并不会在局势不明的时候做什么。 等到傍晚散学,这些伴读回去后,这件事也彻底传开了。 这下也没人敢继续往朱家送礼了。 …… 进入三月,草长莺飞,天气慢慢回暖。 这也预示着,赵兴册封太子之日不远了。 册封之事从官家当朝宣布后,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如今该准备的早已经都准备好了。 赵兴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每日斋戒沐浴,为册封做准备。 刚开始斋戒还没什么,然而一连吃了几天的素,赵兴就有些受不了了。 让三水偷偷给他弄了些肉食,这种事自然瞒不过曹皇后和官家,不过两人也心疼赵兴,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转眼便到了三月初八,册封之日。 这日一早,天还没亮,赵兴就起床在一群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厚重华贵的冕服,前往了太庙。 第四十一章 孔嬷嬷 不得不说司天监的人有点道行,提前数月选定的日子,册封之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赵兴来到太庙之时,朝阳初生,橙红色的阳光照射下来,经过太庙周围建筑的琉璃瓦折射,十分绚丽。 太庙外的广场中央,一座祭台拔地而起,祭台下文武百官分左右站立,中间留下一道铺设着红毯的过道。 官家站在祭台阶梯前,赵兴踩着红毯一步一步来到官员稍前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跪伏在地。 礼部尚书捧着圣旨,来到正前方,展开念道:“诏曰:朕绍膺骏命,慈旻恩荣,诸道昌平。国荫天道之眷,承日月之隆,粟积绢垒,以为晟盛。朕之长子赵兴,乃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赵兴虽然不是长,但是前面几个兄长都是早夭,按照规矩是不计排序的,因此他就是长子。 圣旨一般来说分为诏曰、制曰、敕曰三种。 诏曰顾名思义就是要昭告天下,一般有重要政事,或皇帝继位,册封皇后太子这些。 赵兴三跪九叩,接过太子册封诏书和宝册金印后,交给身后的三水,然后转过身来,接受百官参拜。 文武百官跪伏下来,齐喝道:“东宫已正,恭贺陛下,恭贺太子殿下,大宋江山,千秋万代!” 大宋虽然不兴跪礼,但是在册封太子和皇帝继位时都需跪伏参拜。 这一拜,定的是君臣名分。 赵兴之前虽然是皇子,但是皇子还是臣,太子却是储君。 赵兴伸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道:“诸卿免礼!” “谢太子殿下!”文武大臣谢恩后,这才起身。 官家看着赵兴,微笑道:“福儿,随朕祭天吧。” “是!” 赵兴躬身应了一声,跟在父皇身后,登上了祭台。 古代皇帝都自称受命于天,册封储君自然需要祭天。 若是皇帝登基,早早的便会在城外选风水宝地搭建祭台。 但是赵兴只是册封太子,不需要如此麻烦,只是在太庙外的广场上搭建了一座祭台。 登上祭台,在司天监监正的主持下,父子二人完成了繁琐的祭天仪式,最后把香插进了祭台中央的大鼎内。 祭完天便是祭祖,往日赵兴祭祖,只能在门外跪伏等候,如今他已经成为太子,有资格随父皇进入太庙正殿。 太庙正殿并不奢华,反而十分朴素,供奉着十余个排位。 他父皇是大宋第四任皇帝,如今还在世,正常来说,只有三任帝王牌位。 不过古代都喜欢追封,建国后,给一大堆老祖宗追封了帝号。 祭祀完祖宗,赵兴又随父皇一起给左右偏殿的宗室历代皇后和配享太庙的大臣进香。 等一切忙完,已经过了中午了。 集英殿内,已经设好了宴席,宴席结束后,册封之礼也算是完成了。 …… 宴席结束,赵兴回到仁明殿,换了冕服,身穿常服前往了正殿。 “儿臣拜见母后!”赵兴行礼道。 “太子来了。”曹皇后打量了赵兴一眼,笑道:“穿着太子常服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母后,您就别打趣儿臣了。”赵兴说道。 “呵呵,过来坐。”曹皇后招了招手。 赵兴闻言上前,自有太监搬了软凳放在曹皇后侧边。 坐下后,赵兴拱手道:“母后,儿臣近日就要搬去永宁殿了。” 曹皇后有些不舍道:“你就这么急着搬走?我虽不是你生母,却一直待你视若己出,你就如此狠心?” 她一生无子,赵兴已经在她身边养了多年了,她打心里把赵兴当成自己的儿子。 “母后,儿臣年岁渐长,不宜继续留在后宫居住。母后对儿臣的恩情儿臣都知道,在儿臣心里,母后和儿臣的生母并不区别。”赵兴说道。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场面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曹皇后对他视若己出,他又岂能感受不到。 别的不说,曹家也有适龄女子,但是曹皇后从未提过要让他纳曹家女子。 赵兴偶然得知,曹安的夫人辛氏,曾经入宫见曹皇后的时候就提过,想让曹家女子给赵兴为侧妃,却被曹皇后给拒绝了。 若是曹家姑娘成为侧妃,有曹皇后这个姑母在,完全能和太子妃分庭抗礼。 曹皇后拒绝,也是担心这方面。 为了赵兴,她完全舍弃了曹家的利益,赵兴又如何不感动。 “你说的母后也明白,不过你搬去永宁殿,也还是在宫里,晨醒昏定一样不能少,不然可别怪母后让人把你抓回来。”曹皇后笑道。 她也知道赵兴年龄增长,不可能一直留在她这边,只是女人在这种时候难免有些感性。 不过她毕竟是皇后,知晓轻重。 “母后放心,儿臣不仅晨醒昏定样样不少,休沐时也会时常来陪母后说话,就是怕母后到时候烦了。”赵兴笑道。 “你啊,就是嘴甜,要真是这样,我巴不得呢。” 曹皇后笑骂一句,看向一旁的朱内官,说道:“把人喊进来吧。” “是!” 朱内官应了一声,朝一个小太监示意,小太监闻言匆匆从侧门出去,不一会领了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老嬷嬷走了进来。 “拜见大娘娘,太子殿下!”老嬷嬷行礼道。 “免礼!” 曹皇后摆了摆手,看向赵兴说道:“这位是孔嬷嬷,是宫里的女官,早年负责教导新进宫的宫女规矩礼仪,后来又去教导选进宫的秀女规矩礼仪。你搬去永宁殿,大小事也得有个人管着,冯嬷嬷管理衣食还行,别的方面就差了些意思。孔嬷嬷最重规矩,办事很有章法,让她替你管着,我也能放心。” 赵兴闻言一怔,这不就是教导盛家三兰规矩的孔嬷嬷么。 不过按照原剧情,现在距离她出宫还有好些年头呢,曹皇后安排她来帮赵兴管理宫女太监,倒也正常。 赵兴搬出仁明宫,也算自立门户了,宫女太监都需要安排人管,他又没有成亲,自然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管。 宫女太监也讲资历的,孔嬷嬷在先皇后时期就是女官了,又负责过宫女培训和秀女培训,在宫里也是老资格了。 “谢母后!” 赵兴看向孔嬷嬷说道:“以后要辛苦孔嬷嬷了。” “太子殿下折煞奴婢了。”孔嬷嬷行礼道:“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之前的冯嬷嬷和李公公那些伺候你的人你全带过去,我另外让人又挑了二十个宫女十个小太监过去伺候。”曹皇后说道。 冯嬷嬷和李公公,都是曹皇后身边的老人,赵兴搬过来后,伺候的宫女分别有两人掌管。 除此外赵兴身边还有十五个宫女和五个太监伺候起居。 这还是因为居住在仁明宫,这十七个人只负责伺候他起居,别的事都有人做。 如今赵兴搬走,伺候的人自然也要增加。 第四十二章 称孤道寡 原本的十五人,加上现在增加的三十人,算上冯嬷嬷、李公公和孔嬷嬷这就是四十八人了。 还有个在养伤的刘三石,一共四十九人伺候他一个。 看似非常多,但盛老太太做姑娘的时候,就有三十多人伺候。 她不过一个侯府嫡女罢了,赵兴可是太子。 也就现在还没搬去东宫,不然的有一两百人。 搬家的事已定,却不需要赵兴操心。 他虽然被册封了太子,因为年龄的原因,不需要去早朝站班,还是以学习为主,和之前的区别并不大。 不过也不是一点变化没有,资善堂的老师多了起来。 以前教导赵兴的只有韩章这个大相公和海文优这个翰林学士。 韩章事物繁忙,上课时间有限,主要还是海文优。 册封太子后,父皇又安排了几个大儒,还有礼部尚书申相公,和吏部尚书庞相公,轮流过来为他上课。 以前上课时,都是他向韩章和海文优行学生礼,两人后行礼。 如今则是变成了他们先行君臣之礼,赵兴再行学生礼。 天地君亲师,没有册封太子之前,皇子也还是臣,他们是授业之师。 但是如今赵兴是君了,自然就反过来了。 赵兴上了几天课,家也搬好了。 这天赵兴散学后,先去给曹皇后请了安,就兴冲冲的来到了永宁宫。 虽说他平日里每日都是在这边习武,但是和搬过来居住还是有所不同。 正式搬到这边居住后,赵兴也有了常驻的护卫。 官家调了三营禁军,三班轮换,日夜护卫永宁殿。 大宋军制,百人为都设都尉,五都为营设指挥使。 保护赵兴的三营分别由曹家兄弟和庆元侯嫡长子方中荣担任。 庆元侯虽然在原剧中没有出现过,但是也不简单。 祖上是在太宗时期因功封侯,既是勋爵也是将门。 在汴京侯爵府中,不比宁远侯府差多少。 只是当代庆元侯一直在北方防御辽国,并不在京。 以后赵兴入住东宫,这些人都会跟他去东宫。 曹皇后精心挑选的宫女太监赵兴也都见到了,这些宫女都十五六岁的年纪,姿色上等。 能入宫做宫女的,除了家世清白外,模样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古代皇帝嫔妃的来源,除了从勋爵文臣人家中挑选外,选秀女和宫女也是主要来源之一,不漂亮怎么行。 不得不说古代出现那么多昏君不是没有缘由的,从小在这种骄奢淫逸的环境中长大,昏庸也正常。 以赵兴的身份,这些宫女可以说完全任由他予取予求。 当然了,以他的年龄,只能想想罢了。 永宁殿的主殿内,赵兴端坐主位,让人把正在当值的方中荣叫了进来。 不一会,身穿盔甲的方中荣跟在三水身后,走进了大殿。 “臣拜见太子殿下!”方中荣行礼道。 “免礼,赐坐。”赵兴摆了摆手道。 “谢殿下!” 殿内侍立的太监闻言连忙搬了一个软凳送了上去。 方中荣谢恩后,坐了下来,心里却在思考赵兴找他来做什么。 他来到东宫当值已经有几天了,这还是赵兴第一次找他。 “孤听闻方指挥有个嫡亲妹妹前不久刚刚及笄,如今正在议亲,尚未定下?”赵兴说道。 册封太子后,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称我了。 事实上,之前赵兴也该自称本皇子才是,但是他觉得别扭,一直自称我。 成为太子就要自称孤,身后每天还有起居郎跟随,必须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起居郎从名字看好像是负责起居的,实际上是负责记录太子的一言一行。 这样的人皇帝身边也有,以后等皇帝去世后,记录下来的内容都要编撰为史。 起居郎每天会记录他所做的事,说的话,甚至连晚上和谁同房都会记录下来,同时还会提醒所犯之错。 赵兴一开始不习惯自称孤,但是身边的起居郎听到就会提醒还跟他摆道理,跟唐僧念经似的。 一来二去赵兴已经习惯了。 “回殿下,舍妹确实刚刚及笄,正在议亲。” 方中荣一头雾水,不明白太子殿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太子殿下看上他妹妹了?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太子殿下才七八岁,他妹妹都十五了。 “孤有个表兄,今年十九岁,尚未婚配。孤想为他们保个媒,如何?”赵兴微笑道。 这些年随着对朝廷内部的情况了解更多,赵兴愈发觉得想要清除那些积弊太难了。 不过有一点赵兴很明确,兵权他必须掌控。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英国公之女是他未来的太子妃,顾廷烨是他伴读,这些年也培养出了足够的忠诚。 要是能让表兄娶方家嫡女,军中有影响了力的勋贵他就拉拢到了三家。 其实赵兴最想拉拢的还是忠敬侯府郑家。 原剧中赵宗全登基后,就把沈皇后的妹妹赐婚给了忠敬侯府,为的就是拉拢郑家。 由此可见郑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有多高。 郑家祖上在太宗皇帝未继位前就是其心腹,继位后更是提拔其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掌管宫内禁军,可见对其有多信任。 也就上一代忠敬侯前几年因病去世了,袭爵的嫡长子还年轻,不然郑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比顾家还要高。 可惜郑家这一代就兄弟两人,没有合适的人选。 “殿下,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这件事臣做不了主,需要回去禀报家母。”方中荣说道。 赵兴微笑道:“这是应当的,你下值回去后问问令堂,你转告令堂,孤也就这么一说,愿意与否由她和庆元侯决定。” “臣记下了。”方中荣说道。 这话听听就行了,要是当真就输了。 …… 方中荣下值后,回到了家里,直接来到了母亲所在的院子。 朝廷并不禁止大臣武将带家眷赴任。 但是边关将领却是不允许把家小全部带上,为的就是防止武将轻易投降,因此方家人都在汴京。 “母亲!”方中荣行礼道。 “荣儿回来了,快坐下说话。”程氏笑道。 方中荣坐下后,说道:“母亲,今日太子殿下单独见了儿子。” “殿下找你何事?”程氏问道。 “太子殿下说要为三妹保媒,想让三妹嫁给右谏议大夫的嫡长子。”方中荣说完,还把赵兴最后说的话跟母亲说了一遍。 程氏能成为侯府主母,出身也不差,自然不会把赵兴的话当真。 沉吟了片刻说道:“那朱家是太子生母的舅家,倒也配的上你三妹。只是殿下那个舅舅之前官声不好,殿下为此还用了些手段才让他老实下来。应下这门亲事是福是祸很难说啊。” 第四十三章 彻查盐务 方中荣闻言问道:“母亲的意思是拒绝此事?” 程氏苦笑道:“太子殿下都开口了,若是拒接,岂不是驳了殿下的面子?” “那母亲的意思是?”方中荣疑惑道。 “这门婚事只能应下来了,好在那朱家嫡长子我也听过一些,品行不错。”程氏叹气道。 她虽然可以以要询问自家官人为由拖延,但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赵兴的舅家,自然非常受到汴京勋贵官宦人家的关注。 加上之前赵兴为了不让舅舅收礼,派禁军去朱家门口站岗,事情经过都传遍了汴京。 古代人家联姻,除了门第还会考虑对方父母和本人,并不单单只看门第。 毕竟古代一家人要是犯了大罪,其亲族也会受到牵连,这也是古代那么重视联姻的原因。 一旦双方联姻,也算是荣辱与共了。 后世常说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这个说法在古代也非常适用。 在程氏看来,朱世全过于贪婪,不然作为外甥的太子也不会用那种办法,这也是她说不知是福是祸的原因。 但是赵兴开口方家无法拒绝,程氏仔细斟酌后,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那孩儿明日当值时,直接告诉殿下母亲答应了此事?”方中荣问道。 “你就说我答应了,不过要告知你父亲后,才能定下亲事。”程氏说道。 “是,孩儿明白了。”方中荣说道。 …… 此日,傍晚散学归来的赵兴得到方中荣的答复,并不惊讶。 他这个太子地位之稳固,和历史上号称史上最稳太子的朱标也不差。 毕竟他连个竞争者都没有,能不稳么。 因此方家不可能拒绝他的提议。 晚上吃了饭,赵兴便来到了永和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妃。 朱贵妃听完,高兴道:“那方家三姑娘我也听说过,品行绝佳,你倒是为你表兄挑了一门好亲事。” 朱贵妃没有提方家姑娘长相的问题,就跟程氏没有考虑朱景喻的前途问题是一个道理。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正妻人选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贤惠。 妻子不好看还可以纳妾,但正妻是要掌家的,若是不贤惠却没办法弥补。 而程氏不考虑朱景喻的前途,是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可以荫封的。 荫封也不是武将勋爵的专属,大宋优待文官,按照规定,文官五品以上就可以荫子。 缺点就是不通过科举入仕的,前途有限,很难登上高位。 但是朱家是太子殿下的母族,自然不需要考虑这些。 “母妃满意没用,还得舅舅和舅母满意才行,儿臣这段时间学业繁重,没时间出宫,母妃回头可以召舅母入宫,跟舅母说说此事。”赵兴说道。 “放心吧,你舅母知道了,不知道多高兴呢,她肯定乐意。”朱贵妃笑道。 …… 时间进入四月,经过数月的准备,官家在早朝的时候宣布要彻查盐务之事。 此言一出,直接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站出来反对,说盐务运行多年,并无问题。 和盐务没有牵连的人则默不作声,看起了热闹。 整个朝堂中,只有以大相公韩章为首的少数人赞同此事。 就在那些反对的官员以为阻力太大,官家会放弃的时候,官家直接让人把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证据拿了出来,把这些人的嘴给堵住了。 “诸卿怎么不说话了?盐务如此糜烂,你们说说该不该查?”官家淡淡道。 “陛下,臣也没有想到盐务竟然有如此大的问题,臣有失察之罪。只是盐务之事牵连甚广,应当从长计议才是。”盐务使硬着头皮说道。 盐务使是盐务司最高官员,掌管天下盐务。 盐务的问题,他自然知道,也难逃其咎。 官家都把证据摆出来了,他自然无法阻止官家彻查盐务,只能想办法拖延了。 只要能拖延一段时间,官家派人彻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官家闻言冷笑道:“朕要是没记错,温卿作为盐务使,掌管天下盐务已有五年了吧?” 温玄躬身道:“回陛下,确实已经五年了。” “盐务问题如此严重,温卿上任五年,真的只是失察之罪么?”官家淡淡道。 温玄闻言额头上渗出冷汗,说道:“陛下,臣有罪。” 官家盯着他看了一会,才说道:“既然你说你有罪,那就先在家待着吧,等朕彻查完盐务,再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罪!” 温玄闻言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取下乌纱帽,躬身道:“臣遵旨!” 说完,便一脸颓废的抱着乌纱帽退了出去。 满朝文武见官家直接罢免了盐务使,都是一惊,看来官家这次是来真的了。 “余相公!”官家沉声道。 “你曾经担任过刑部尚书,盐务牵扯太大,朕想交由你来彻查,你可有信心?”官家问道。 “老臣如今情况不明,没把握能够将盐务彻查清楚,但是陛下点了老臣的将,老臣能保证,会竭尽全力,将盐务彻查清楚。”余相公说道。 “余相公老成持重,刚正不阿,这件事交给你,朕也放心。” 官家微笑颔首,说道:“彻查盐务之事,就由余老相公为主,御史台和谏院派人随行,宁远侯顾偃开领兵五千随行护卫,务必要将盐务给朕查清楚了。” “臣等遵旨!” 余相公、顾偃开和御史台谏院的主官出列应道。 “退朝吧!”官家摆手道。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躬身齐喝,等官家离开后,才神色各异的离开大殿。 和盐务有牵扯的官员愁容满面,即便没牵扯的,也都忧心忡忡。 官家如今态度坚决的要查盐务,还一副不查清楚不罢休的样子。 谁知道官家查完盐务还会不会查别的。 一些人心中甚至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官家难道又有了变法之意? …… “官人,你怎么了?” 平宁郡主见齐国公回来,刚想打招呼,便看到齐国公心不在焉,脸色奇差。 齐国公来到平宁郡主身旁坐下,接过侍女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把茶盏放下,让厅内伺候的人都下去。 “官人,到底出什么事了?”平宁郡主问道。 “官家早朝下旨,命余相公彻查盐务。”齐国公说道。 “以前不也查过么,官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平宁郡主闻言不在意道。 第四十四章 虎头蛇尾 “这次不一样。”齐国公严肃道:“官家当朝把盐务使给罢了官。” “什么?” 平宁郡主闻言惊呼一声,此时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盐务使可是正三品官职,只比各部尚书略低,却高于各部侍郎。 就这么被罢免了,可见官家这次是动了真格了。 “官人,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吧?”平宁郡主有些担忧道。 齐国公可是京畿路盐务转运使,这个官名乍一看是管理盐务调拨运输的。 转运使最早是唐朝设立的,最开始的职权也确实是这样。 但是到了宋朝,转运使的权利就增加了许多。 像齐国公担任的京畿路盐务转运使,负责的不仅是汴京及周围数州的盐务,还有着监督盐务和盐务账目的职责。 齐国公担任转运使,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只是这其中的水太深了,他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却也拿了不少好处,选择默不作声。 官家若是深究下来,齐国公的罪名也不小。 齐国公闻言苦笑道:“这要看官家想查到什么地步了,官家若只是敲山震虎,我应该只会被申饬。但若是官家真要彻查清楚,很可能就要被问罪了。” “这可怎么办?” 平宁郡主急道:“要不我进宫去向官家皇宫求个情?” “不成,如今局势不明,不能进宫求情。”齐国公摇头道。 “可是等局势明朗,再求情已经晚了。”平宁郡主说道。 “咱们家不缺富贵,那个钱我并不想拿,但是盐务牵扯太广了,为了让他们放心我也只能拿了。我虽说拿了钱,但是并没有参与其中。若官家真要问责,无非就是罢免官职,倒也不至于夺爵。 我就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衡儿的前途,衡儿给太子殿下伴读,殿下对他也颇为看重,要是因为我的事影响到衡儿前途,以后让我如何面对衡儿?”齐国公叹气道。 作为父亲,自然想自己在儿子心中是个正派形象。 齐国公实在不知道,若是齐衡得知他受贿,还因此影响了齐衡的前途,他要怎么面对儿子。 “官人,这可怎么办啊?” 平宁郡主是个骄傲的人,因此对于齐衡这个唯一的儿子,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而齐衡也没让她失望,虽然出身高贵,却完全没有汴京那些勋爵子弟的恶习。 从小用功读书,还立志参加科举,以科举入仕,并不想靠祖辈余荫荫封。 虽然如今才十岁,但是汴京勋贵人家谁人不夸? 一想到这件事不仅会影响到自家丈夫,还会影响儿子前途,平宁郡主更加着急了。 “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事情究竟如何还不知道呢。盐务牵扯到的人太多了,官家不太可能真的严查清楚。”齐国公安慰道。 盐务牵扯的可不仅是主持盐务工作的官员,各地地方官员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却从未有人捅破此事。 即便查清楚了,官家也不可能全部追究。 他的罪责不算重,只要官家不追究到底,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 下朝后,不少关系相近,或者有共同利益的人聚集在一起,都在讨论官家彻查盐务的事。 一些参与其中的人纷纷前往温家,想找温玄商议对策。 温玄得知后心里暗骂,一个都没有见。 官家这次态度坚决,如今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这些人竟然还敢来找他。 不见归不见,但是温玄还是让人提醒了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清理罪证。 官家虽然掌握了一些证据,但那些证据比较片面,并不能证明整个盐务体系都有问题。 只要最后查出的问题并不是特别大,他还有官复原职的机会。 不然他很可能就要荣休了,他如今才刚刚五十,可不想回乡养老。 为了自救,温玄甚至派人暗中引导舆论,散布关于盐务中存在的问题。 温玄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曝,而是想民愤。盐务问题这么多,损害最大的还是百姓的利益。 既然盐务官营问题这么多,那不如放开由民营。 温玄清楚盐务收入对于朝廷的重要性,一旦舆论四起,为了平息民愤,官家就不会严查盐务。 不然其中的丑闻内幕被公开,百姓必然群情激愤,反对朝廷官营盐务。 不得不说温玄的办法确实引起了百姓的愤怒。 盐的价格贵,百姓又不能不吃,一些家里穷的,只能用醋布来代替食盐。 百姓不明真相,只以为盐贵是因为朝廷官员贪污,导致盐价居高不下。 一时间舆论四起,给朝廷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实际上呢,盐价高确实和朝廷有关系,朝廷根本没办法去解释。 看似那些官员贪污,并没有损害百姓的利益。 实则不然,前文就提到过,朝廷在缺钱的时候,为了不直接加税,就会提高盐价,变相的达到加税的目的。 这样有个好处,若是朝廷直接增加明目给百姓加税,地方收税的时候必然会在这其中捞好处,百姓的负担更大。 而增加盐价,对那些连盐都吃不起的百姓来说,并没有增加他们的负担。 毕竟他们本身就吃不起。 而朝廷抬高盐价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朝廷缺钱。 而那些人贪污,导致朝廷利益受损,也是间接原因。 官家虽然因为舆论有些焦头烂额,不过并没有影响他彻查盐务的决心。 各路盐务官员,得知消息后就开始清理证据,但是官家在下旨彻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很多证据。 余相公拿着官家提供的证据,历时半年,终于把盐务‘查清’了。 之所以打个引号,是因为现有的证据只能查到这一步了。 最后查出牵涉其中的官员一百七十六人。 官家得知后直接将其中二十多个主犯流放,其余一百四十多人,有一半直接被抄家罢官,剩下罪责轻的则是被罚款贬了官。 温玄见只牵扯到这么点人,就知道官家没有彻查到底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他自问那些人也不敢供出他,他最多算是失职,官家应该不会动他,无非下旨申饬一下,罚几个月俸禄罢了。 然而就在他幻想官复原职的时候,宫里却有个内侍上门。 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是第二天温玄就上书以身体不好为由告老还乡。 官家没有挽留,甚至连荣休的追封都没给,就这么答应了。 彻查盐务整个过程赵兴都没有参与,但是大概经过他却都知道。 对于这次彻查盐务,赵兴只有一个评价——虎头蛇尾。 看似处理的人不少,但是朝廷和盐务相关的官员就有上千人。 结果处理了五分之一还不到,除了一个正三品的盐务使外,只动了两个转运使,和十几个转运副使。 其余都是一些官职不高的官员。 赵兴知道想把那些官员全处理了不现实,但是官职高的动的太少了,震慑力并不大。 …… 齐衡散学回到家里,却发现府内气氛十分不对。 叫住一个下人询问,才知道今天官家下旨申饬了他父亲。 具体原因,下人并不知道。 知道这个消息,齐衡询问了一下父亲的下落,匆匆往后院而去。 第四十五章 顾廷烨请辞 “爹娘!” “衡儿回来了。” 愁容满面得齐国公和平宁郡主见齐衡进来,挤出了一丝微笑。 “爹,孩儿听闻陛下下旨申饬父亲,不知父亲犯了何错?”齐衡行了礼,就急忙问道。 “衡儿,你爹他担任京畿路转运使,盐务糜烂,未能察觉,有失职之责,因此官家才下旨申饬了你父亲。不仅你父亲,出了被查处的官员,很多和盐务相关的官员都被下旨申饬了。”平宁郡主微笑道。 齐衡闻言却有些怀疑,要是真的如此,那为何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父亲母亲愁容满面呢。 齐国公转移话题道:“衡儿,今日可有什么课业?” “先生们倒是没有留下课业,不过太子殿下给我们出了一道题,孩儿正想向父亲请教。”齐衡说道。 “哦?” 齐国公闻言说道:“殿下给你们出题,这是对你们的考验,不知是何题?” “殿下说盐务之所以糜烂,虽然问题在人,但是制度上也有所缺陷,让我们想想如何完善盐务的制度,防止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孩儿对盐务并不太懂,想麻烦父亲跟孩儿说说。”齐衡说道。 齐国公闻言一怔,太子殿下出这样的题目,难道是因为官家有意对盐务进行改制? 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是对盐务的糜烂情况还是有个大概的了解的。 官家这次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显然是为了敲山震虎,并不像是要对盐务进行改制的样子。 这么看来,应该是太子殿下的想法。 虽说太子现在没有丝毫权利,但这只是暂时,将来等他登基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盐务改制与否,对齐国公影响不大,他是细思极恐,觉得太子好像有变法的意思。 这个念头有些荒诞,毕竟太子才七八岁,即便聪慧,但是年纪还是太小了。 但是太子年纪不大,听闻盐务糜烂,就有对盐务改制的念头,以后年纪增长,掌握权利,看到大宋内部各种弊端,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不管是盐务改制,还是变法也好,实际上对于齐家这样的勋爵影响都不大。 但是如今不同,齐衡可是太子的伴读,将来若是太子重用齐衡,和齐家就有关系了。 “父亲。”齐衡见父亲出神许久,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齐国公回过神来,说道:“为父在思考怎么和你说。如何防备为父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为父就把盐务大致的流程跟你说一遍,你自己想想,若是想不到什么办法也无妨,毕竟你年纪尚小,殿下也不会怪罪。” “是,孩儿明白。”齐衡应道。 齐国公把盐务运转的流程详细的和齐衡讲述了一遍。 齐衡听完沉吟一会,若有所思道:“父亲,若是对盐引发放做些文章,是不是能够很好的防止盐务糜烂?” “呵呵,你说的确实有些可行,但是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这是殿下再考验你们,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就怎么去写。”齐国公说道。 “孩儿明白了,多谢父亲告知,孩儿现在就回房好好想想,看看该怎么去写。”齐衡说道。 “嗯,去吧。”齐国公微笑颔首,说道:“等会用饭,再让人去喊你。” 齐衡行礼,走了出去。 “官人,你既然说是太子殿下对衡儿的考验,为何不指点指点衡儿?他若是答的好,也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平宁郡主说道。 “现在露脸,未必是好事啊。”齐国公叹气道。 “为何?”平宁郡主疑惑道。 齐国公把自己心里刚刚那个荒诞的念头,跟平宁郡主说了一遍。 “不会吧?官家都不打算变法了,太子殿下才多大,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平宁郡主惊呼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官家不打算对盐务改制,太子却有这个念头,以后的事谁说的清?”齐国公说道。 “如此一来,衡儿确实不宜表现的冒尖。要不要叮嘱衡儿一下?”平宁郡主问道。 “那倒不用,衡儿年幼,也写不出什么来。而且衡儿那边也没法解释。”齐国公摇头道。 平宁郡主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 次日课间休息的时候,赵兴把盛长柏齐衡和顾廷烨几人叫到了资善堂后面的亭子里。 “孤昨天给你们出的题,不知道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想法?”赵兴问道。 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赵兴见状,直接说道:“则诚你先说说。” 盛长柏闻言行了一礼,说道:“殿下,草民对于盐务不是很了解。殿下曾经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草民昨日回去后,只顾着了解盐务运转流程,尚未来的及思考这个问题。” 赵兴微微颔首,看向齐衡,说道:“元若,你来说说。” “回殿下,臣对盐务也不了解,不过家父担任京畿路盐务转运使,臣昨日回去后请教过家父,有个粗浅的想法。”齐衡起身躬身说道。 “坐下说。”赵兴压了压手说道。 “臣觉得可以新设一衙,产出的盐全部交给这个衙门,由这个衙门负责引引发放。如此生产和售卖分开,相互对账,可以很好的避免官员在这其中做手脚,进行贪污。”齐衡说道。 “原若此言倒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正如你所说有些粗浅。不过短时间内元若就能想到这么多,也实属难得。”赵兴夸赞道。 其实齐衡说的虽然有点用处,但是却不多。 产销分开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这样一来,也只是短时间有用罢了,时间一久,又会诞生新的问题。 而且大宋朝廷机构本就臃肿,很多部门的权利职责都出现了重叠。 若是遇到问题就靠着新增部门机构来分权解决,只会让本就臃肿的官员体系更加臃肿。 当然了,赵兴也没指望能有什么办法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甚至他给几人出这个题目,都没想过他们能够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只是为了锻炼锻炼他们罢了。 “仲怀,你呢?”赵兴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顾廷烨问道。 “殿下,臣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建议。”顾廷烨回过神来拱手道。 赵兴闻言让盛长柏和齐衡先离开,留下了顾廷烨。 “仲怀,孤这几天见你都好像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了?”赵兴问道。 顾廷烨闻言咬了咬牙,躬身道:“殿下,臣想请辞!” 第四十六章 一笔巨款 “请辞?” 赵兴一愣,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进宫给孤伴读了?” “殿下恕罪,臣外祖父年事已高,臣想送其回扬州,留在其身旁尽孝。”顾廷烨说道。 赵兴轻敲桌面,沉吟一会,说道:“这件事你和你外祖父说了?” “还没有,臣准备先求殿下准许,再告知外祖父!”顾廷烨说道。 赵兴看着他说道:“你没说实话。” “臣…” “仲怀!” 赵兴打断了顾廷烨说道:“欺骗孤可是大罪,之前的事孤可以既往不咎,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顾廷烨闻言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嘶哑道:“上次臣外祖父见殿下时,曾提出让殿下帮忙查命臣母亲的死因。这段时间臣也一直在暗中查此事,发现…发现…” “发现和你父亲有关,你不知道如何面对父亲,所以想要逃避?”赵兴说道。 顾廷烨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赵兴,点了点头。 赵兴对于此时并不意外,要是按照原来的发展,顾廷烨应该会在一年多后,白老太爷去世后,去扬州继承家产时,才会知道他母亲的死有问题。 他觉得母亲的死和顾偃开有关,一边是生母,一边是父亲,不知道如何面对,于是跑去了白鹿洞书院。 现在顾廷烨提前得知了,想要逃避也正常。 赵兴沉默许久问道:“你为何会认为此事和你父亲有关?” “臣暗中调查,发现当年很多下人都被发卖了,其中不乏一些数代在顾家为奴的家生子。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臣的父亲了。”顾廷烨说道。 赵兴有些无语,顾廷烨很聪明的一个人,但是前半生一直在被女人骗,先是小秦氏,后面还有个朱曼娘。 他难道就没想过,顾家能做到这些的,还有个小秦氏? 宁愿往自己生父身上想,却也不愿意去怀疑小秦氏。 真不知道该说小秦氏伪装的太好了,还是顾廷烨太蠢了。 “这件事孤也让人查过,虽然还没有眉目,但是据孤查到的一些线索来看,应该和你父亲无关。”赵兴说道。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顾廷烨惊喜的看着赵兴。 顾廷烨对他父亲的情感很复杂,他的一些行为看着很像是叛逆。 其实不然,顾廷烨其实非常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和关爱。 而顾偃开虽然对白氏没有感情,但还是很爱顾廷烨这个儿子的。 因为嫡长子体弱多病,他把顾廷烨当成接班人培养,对他要求十分严厉。 即便顾廷烨做的再好,他心里欣慰,面上却不会表露出来,更不会夸赞。 自古以来都有严父慈母的说法,顾偃开只想着扮演好严父,却忽略了那个慈母并不是顾廷烨的亲生母亲,慈也是装出来的。 长久以来,父子之间的矛盾和隔阂就越来越深。 顾廷烨之所以查到顾家当初发卖了许多下人后,觉得母亲的死和顾偃开有关,就是因为他想到了顾偃开这些年对他的态度。 他觉得顾偃开之所以这么对他就是因为不喜欢他。 但是顾廷烨对顾偃开还是有着很深的父子之情。 所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父亲,只能选择逃避。 “孤没有必要骗你,如今只能查到这件事和你父亲无关,其余的尚没有头绪。”赵兴说道。 他觉得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顾廷烨只要回去仔细想想,应该就会对小秦氏有所怀疑了。 很多事情只要有了怀疑,哪怕不是,自己心里也会往那方面去脑补。 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小秦氏干的,只要顾廷烨有所怀疑,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多谢殿下!”顾廷烨此时没想那么多,完全陷入了这件事和父亲无关的惊喜中。 他潜意识里,本身就不愿意去相信母亲的死和父亲有关。 但是种种迹象都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如今赵兴的话给了他不相信的理由。 “现在你还要请辞么?”赵兴问道。 “臣有罪!” 顾廷烨单膝跪下说道:“臣外祖父经过御医的调养,如今身子硬朗,之前是臣欺骗了殿下,请殿下治罪!” “这次就算了,以后若是再敢欺瞒孤,就别怪孤不留情面了。”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宽宏大量。”顾廷烨谢恩道。 “对了,你帮孤问问你外祖父,让他留意留意,看看朝廷彻查盐务后,私盐问题有没有得到遏制。”赵兴说道。 “是!”顾廷烨应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学堂吧。”赵兴说道。 “殿下,臣外祖父说愿意献二十万两银子给殿下。”顾廷烨说道。 “哦?” 赵兴一怔,很快明白了白老太爷的意思。 这次彻查盐务,虽然对于那些官员的处罚有些轻,但是对于那些和官员勾结的盐商就没有留情了。 不少盐商都被抄了家,也因此得了大量的银子。 不过白家并没有受到追责,毕竟白老太爷不仅道出了很多隐秘,不少证据也是得到他的指点才收集到的,也算有功了。 这白老太爷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送出二十万两来。 要知道大宋一年的赋税加上别的收入换成银子,也才一亿两出点头。 而这其中官营的茶马盐铁商那些就占据了大半。 一般的小县城,几年的赋税可能才有二十万两。 不过一想到白家嫁女的时候,陪嫁的现银就有百万两,更别说金银首饰那些了。 由此可见盐商有多赚钱了。 当然了,白家并不单单只经营盐,还有别的生意。 对于这种送上门的钱,赵兴也没理由拒绝,沉吟了一会说道:“你代孤好好谢谢白员外,告诉他这个钱先放他那放着,等孤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派人去取。” 他现在住在宫里,这么一大笔钱根本没地方放。 被父皇知道了,估计也留不下来,因此先放在白老太爷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是。”顾廷烨略一犹豫,就应了下来。 这个钱其实是想通过赵兴交给官家的,但是看赵兴的样子,显然是要私吞了。 顾廷烨本想提醒赵兴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四十七章 生病 赵兴想要私藏下这个钱,并不是为了享受。 父皇虽然节俭,但是对于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十分大方的。 赵兴的吃穿用度的花销,不比官家和皇后少多少,他要钱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之所以留着,是准备用来做生意。 大宋虽然赋税收入高,但是支出也很大,每年结余很少。 在暂时不能通过变法节流的情况下,开源自然是个很好的办法。 赵兴作为一个穿越者,太高深的东西捣鼓不出来,一些简单的东西还是大概知道原理的。 随便捣鼓一些出来,不管是在大宋内部销售,还是卖往辽国和西夏,都能赚取大量财富。 这件事赵兴心里早有想法,只是受限于居住在宫里,难以实行。 除此外,还有本钱也是一个问题。 别看他是太子,但是每月花销都是有定数的,父皇虽然对他大方,但那也是在吃穿上,每月的月钱还是固定的。 赵兴居住宫中虽然吃穿不花钱,但身边伺候的人逢年过节也是要赏赐的,一年到头也剩不了多少钱。 这二十万两倒是解决了赵兴本钱的问题。 本钱有了,赵兴更想搬出宫了,然而父皇一直以东宫还未修缮好为由给拒绝了。 时光荏苒,转眼来到天佑八年秋。 修缮了近两年的东宫,总算是修缮好了。 赵兴得知消息,缠了父皇许久,父皇总于答应,准他年后搬入东宫居住。 让赵兴高兴了许久,然而这天一个消息,让赵兴高兴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这天盛长柏说其父亲来汴京述职,要告假两人陪陪父亲。 穿越多年,赵兴都已经快忘记了一个慢慢忽视的问题。 那就是前身的死。 他并不知道前身是什么时候死的。 但是剧中盛紘入京为官第一次上朝的时候,百官逼迫官家过继宗室,立为储君,惹得官家大怒。 那些官员也不傻,不可能在官家刚刚丧子的时候,逼迫官家立储,由此可以判断,那时候前身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如今盛紘来汴京述职,年后就会来京,算上到任的时间,应该还有半年左右。 赵兴估算前身的死应该是在今年过年前。 虽说赵兴穿越后,一直习武锻炼身体,身体强壮,这些年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 而且因为他的穿越,原本的轨迹也被改变了。 但是赵兴心里还是有些慌,毕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他不知道前世是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死。 他强身健体,只能有效的防止生病,万一前身是有什么遗传病呢? 毕竟他父皇前面几个儿子都死了,哪怕古代婴儿存活率低,但这可是皇家,各种条件算是天下最好的了。 偏偏官家的儿子都死了,女儿却有两个长大成人了。 谁敢保证是不是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遗传病。 赵兴不停的安慰自己,那些都是巧合,他是自己在吓自己,但心总跳的很厉害。 因为心神难安,上课时经常走神,还被授课的老师说了几次。 …… 这些年赵兴基本形成了生物钟,每天亥时入睡,卯时初起床。 前后几乎很少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这天三水和琥珀领着宫女太监候在寝房外,眼看过了时间,赵兴并没在往常的时间起床,开始也没在意。 毕竟赵兴再自律,偶尔也有失眠导致第二天起来晚的时候。 但是等到卯时正,顾偃开父子都到了永宁殿来,三水总算感觉到了不对劲,在殿外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留了一支蜡烛没有熄灭,这盏灯是为了赵兴起夜,或者有什么需要,伺候的人进来能够看见。 不过此时天色未亮,门窗关闭,偌大的寝宫内,即便有一盏烛火,却也显的十分昏暗。 等掌灯的宫女点燃房内几个烛台上的蜡烛,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 三水来到床榻前,躬身道:“殿下,殿下。” 喊了几声都没有动静,三水脸色一变,扒开围帐,看到赵兴躺在床上,面色发红。 “殿下,殿下。” 三水轻轻的推了推赵兴,见他依旧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感觉有些烫手。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好了,殿下得了热病,额头烫的很,快去请御医过来。” 三水的惊呼,好似往平静的水面抛下一块巨石,惊起巨浪。 殿内的宫女太监慌乱的往外跑去,有的去找御医了,有的去禀报官家和皇后去了。 他这一声惊呼,也把床上的赵兴给惊醒了。 赵兴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昏沉,脑袋空白,嘴巴干涩,本能的说道:“水…我要喝水。” 然而声音低不可闻,三水根本没听到。 三水吩咐完,面带焦急的转过头,看到赵兴眼睛微睁,惊喜道:“殿下,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 说完却没听到赵兴出声,只是嘴巴动了动,三水见状连忙凑到近前,才隐约听到了赵兴在说水。 “快把温水拿过来。”三水连忙吩咐道。 因为赵兴明天起来洗漱完都有喝一杯温水的习惯,三水一开口,就有一个宫女端着温水送了过来。 “快,把殿下扶起来,小心些。”三水接过温水吩咐道。 那个宫女闻言连忙小心的把赵兴扶起来,自己坐在床头,让赵兴靠在她身上。 三水小心的喂了赵兴喝了点水,水一入喉,赵兴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赵兴虽然还觉得脑袋昏沉,意识却慢慢恢复了。 赵兴感觉浑身无力,看了看三水,声音虚弱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现在已经过了卯时正了,您没事吧?”三水问道。 “孤感觉脑袋很晕,让孤再睡一会。”赵兴说道。 三水闻言,连忙让宫女把赵兴小心的放下了。 躺下后,赵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意识消失前,赵兴暗道自己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赵兴心里一阵苦笑,自己这个太子啥都没享受过呢。 …… 赵兴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苦味给刺激醒的。 “咳…咳…咳咳…” 刚有意识,赵兴就感觉嘴里充满了浓郁的苦味,刚想说话就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福儿醒了!” “福儿,你怎么样?御医,御医,快来看看福儿怎么了?” 第四十八章 召见 赵兴咳了好一会,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这才看到父皇、曹皇后和母妃三人围在床边,正激动中带着担忧的看着他。 三人眼眶微红,眼中还带着泪光,眼珠布满了血丝。 床前一个头发胡须银白的老者正在为他号脉。 见到赵兴看了过来,官家激动道:“福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儿臣没事,让父皇母后母妃担心了。”赵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此时他脑袋还有点昏沉,却比上次醒来的时候好多了,能够思考了。 赵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是发烧了了,就是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曹皇后和朱贵妃喜极而泣,吩咐人去弄些吃食过来。 “陛下。” 御医号完了脉,把赵兴的手放进被子,站了起来。 “如何?福儿的病情如何了?”官家连忙问道。 “回陛下!” 御医躬身道:“太子殿下是邪风入体引起的风寒,如今燥热已经在慢慢消退,只需按时服药,修养些时日便没有大碍了。” 官家闻言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做的很好,近日你就留在这边,等福儿好了,朕有重赏。”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先告退了。”御医说道。 “去吧。”官家摆了摆手。 御医走后,几人又开始对赵兴嘘寒问暖,询问了起来。 赵兴也从父皇他们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多了,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突然患病昏迷,可把官家吓的够呛。 当时得知消息的时候,差点就急的昏了过去。 而赵兴的病则是风寒,按照御医猜测,他在晚上睡觉时做了噩梦,出了一些冷汗。 结果他又蹬了被子,导致邪风入体,生了风寒。 赵兴听闻后,心里一阵苦笑,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蹬被子,但是御医猜的不错,他那天晚上确实做了噩梦。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这段时间一直胡思乱想,昨晚睡觉的时候就做了几个梦。 没错,就是几个。 梦中具体的情况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在梦里死了好几次。 有病死、也有下毒,甚至还有被人刺杀。 也就是说他这次生病完全是因为自己吓自己导致的。 等宫女把吃食送来,母妃亲自喂他喝了两碗粥,赵兴就借口说自己困了,要休息。 让父皇他们也回去休息。 虽然他之前一直在昏睡,但是从父皇他们脸上的疲倦和眼中的血丝,就能想象到他们得知消息后有多担心。 等父皇他们离开后,赵兴却没有丝毫睡意,把三水叫来,询问了一下他昏迷后的情况。 在他昏迷不久,御医就过来,后脚官家曹皇后他们都急忙赶了过来。 当听到御医的推测,官家愤怒之下,下令把伺候贴身他的几个宫女拖下去打死。 在官家看来,是不是赵兴蹬被子导致的风寒都不重要。 赵兴生病,这些伺候的人肯定有责任。 毕竟按照规矩,哪怕赵兴睡觉时,也要有人守着,时常看一看。 而且他心中的怒气,也需要有地方可以发泄。 还是曹皇后求情,说赵兴如今患病,先留那些人一条生路,就当为赵兴祈福了。 官家这才留了她们一命,不过还是令人每人打了二十板子,要了半条命。 赵兴听完后,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去找御医,让他配些药,给受罚的人送去吧。” 是他自己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屋里守着,不让那些宫女留下来守着的,这件事并不能怪她们。 “是。”三水闻言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赵兴看了一眼屋内侍立的宫女,本想让她们下去的,一想到那些受罚的宫女,知道此时让她们下去怕是非常难,便让她们放下了围帐。 不知道是不是大病一场的原因,赵兴之前有些惶惶不安的心,此时却异常平静。 哪怕再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死,心里也波澜不惊,好似突然大彻大悟了一般。 赵兴之前因为胡思乱想,已经形成了心病。 此时他也想明白了,与其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吓自己,还不如活好当下。 自己一个重生者,也算是活了两世了,怎么都不亏。 心里释然,加上病还没有完全好,赵兴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慢慢的睡了过去。 …… 赵兴休养了好几天,身体才彻底恢复了过来。 他这一病,牵扯了很多人的心。 有为他担心的,也有盼着他死的。 那些盼着他死的,自然是那些宗室子弟。 在朱贵妃怀赵兴前,朝中文武就曾上奏请官家过继宗室。 若是赵兴病死,以官家的年纪,几乎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那时候只能从宗室子弟中挑选过继,立为储君了。 得知赵兴生病,那些自觉的有机会被选中的人无一不盼着他死。 赵兴并不知道这些,等病彻底养好,便回到资善堂继续读起了书。 …… 大宋立国近百年,内城的宅子基本都有主了,外城靠近内城地段的宅子,就成了官员的首选。 积英巷在外城城东,靠近内城不远,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朝中三四品官员。 盛家老太爷当年中了探花后,就在此处置办了一套二十多亩的宅子。 盛紘金榜题名,一直在地方上做官,宅子便空置了下来。 这些年,不少人联系盛家想要买下这套宅子,都被盛紘给拒绝了。 盛长柏入京后,一直住在这里。 此时盛家正堂上首坐着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正是盛紘。 另一个四十来岁,面色儒雅,看着好似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 实际上却是一个商贾,此人乃是盛家大房的盛维。 盛维虽然是商贾,早年却也读过书,曾和盛紘一起进学。 只是他在读书上却是没有什么天赋,便弃文从商,在盛老太太的资助下,经过多年打拼,也挣下了不小的家业。 盛紘能有今日,固然有王家帮衬,和他本人圆滑谨慎有关系,但是盛维的资助也至关重要。 这次盛紘入京述职,他也带了大量银子过了,给盛紘用做打点。 “大哥,吏部已经有了任命,升我为尚书台任,正六品。”盛紘笑道。 “真的?”盛维惊呼道。 他虽然经商,对于官职也有些了解。 尚书台任具体干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尚书台可是相公们办公的地方。 也就是说盛紘这次升迁直接成了京官。 “吏部官员亲口说的,自然不会有假。”盛紘笑道。 “那我们之前送的礼会不会轻了些?要不再补送一份?”盛维说道。 “过犹不及,等我入京后,有的是机会。”盛紘沉吟了一会说道。 “主君!” 就在这时,冬荣匆匆跑了进来,说道:“外面来了天使,说官家召主君入宫面圣。” 第四十九章 太子侧嫔 “官家召见?” 盛紘先是一愣,急道:“天使呢?” “已经进门了,现在应该快过前院了。”冬荣说道。 盛紘闻言连忙喊上盛维迎了出去。 两人刚跨过中院的门,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太监打扮的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禁军,在门房引领下往这边走来。 “盛紘见过天使!”盛紘两人连忙行礼道。 那太监看向说话的盛紘微笑道:“盛通判,官家有旨,召盛大人入宫面圣,马车已经在外等着了,盛通判随我走吧。” “是!”盛紘不敢多问,也不方便交代什么,跟着内侍走了。 盛维跟在后面,出了门看着盛紘上车走了。 …… 马车内,盛紘犹豫了一会问道:“天使,不知官家召见所谓何事?我这也好有个准备。” 说着还掏出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所谓述职,其实就是达到一定品级的官员,在升迁前的一次面试考核。 按照朝廷规矩,四品及其以上的官员升迁,是由官家直接定夺的。 而五六品官员的升迁,则是由吏部决定的。却需要上奏官家过目。 上奏官家时,会附带其之前的为官政绩和历年考评,包括述职时的情况,供官家参考。 盛紘的升迁只是吏部那边定下了,还需官家批阅后才会彻底生效。 不过五六品官员属于朝廷中层官员了,人数众多。每次大考后,得到升迁的也非常多。 官家不可能全部仔细查阅,基本都是粗略看看,很少改动。 因此盛紘才会告诉盛维,他升迁已经定下了。 现在官家的突然召见,让盛紘心里很是没底,不知是福是祸。 “盛通判你这是做什么?” 那太监推拒不收,说道:“我只是内侍省负责跑腿的太监,哪里知道圣意。” “呵呵,公公辛苦奔波,这点银钱,公公拿着喝点茶水。”盛紘说着把银票塞了过去。 拿都拿出来了,不管这个太监能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个钱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太监推脱几下,这才收了下来。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虽然不知道官家召见盛紘的目的,却笑着提醒道:“盛通判无需担忧,以盛通判的官职,官家召见只会是好事。” 盛紘稍微一想,暗骂自己昏了头。 以他现在的官职,连见官家的资格都没有,即便他犯了什么错,也没资格让官家亲自处置他。 是不是好事不敢说,但肯定不会是坏事。 可是他却被官家突然召见给弄懵了,根本没去细想。 “多谢公公提醒。”盛紘拱手道。 “盛通判客气了。”太监摆了摆手笑道。 …… 盛紘被带进宫后,就被领到了龙图阁外,被搜身等待了一会,才被带进了龙图阁内。 进了龙图阁,盛紘也不敢四处张望,低着头跟着领路的太监身后。 等领路的太监停下,盛紘也停了下来。 “陛下,人带到了。”领路的太监行礼道。 “臣,扬州通判盛紘,拜见陛下!”盛紘连忙行礼。 官家坐在御案后,摆了摆手让领路的太监退下,微笑道:“免礼。” “谢陛下!”盛紘谢恩后,微微佝偻着身,低着头站在那。 官家打量了一眼盛紘,只见盛紘斯文俊秀,文质彬彬,微笑着点了点头。 古代选官有‘身、言、书、判’四条重要的标准。 第一个身就是指体形外表,外表当然是相貌堂堂,体形魁武的好,不过也不是选帅哥,基本的标准就是五官端正,不能是容貌奇丑,有碍观瞻的。 科举一甲的探花,文采可以不是前三,但一定要长的好看。 盛紘的父亲当年是探花郎,盛紘的长相自然不差。 因此官家见了盛紘,第一印象就觉得很不错。 “朕看过你的履历,这些年在地方上任职勤勉尽责,造福一方,深受地方百姓爱戴。”官家称赞道。 “陛下谬赞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臣应当做的。”盛紘说道。 “呵呵,要是天下的官员都如你这般想,就好咯。”官家感叹道。 这话盛紘没法接,也不敢去接。 “朕看了吏部奏上来的官员升迁调动的扎子,其中就有你,升你为尚书台任。朕原本想破格提拔你的,但是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尚书台是诸位相公办公的地方,你去尚书台任职,也能多学习学习。”官家说道。 那次召盛长柏来京伴读后,得知赵兴特意交代去扬州传旨的太监,帮他办一件事。 官家虽然没有过问,却让人简单的调查了一下盛紘。 这一查他发现盛紘还是个人才,这些年一直在地方上任职,每到一个地方,都把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官声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盛紘不像很多官员那样,喜欢结党,这一点最让官家欣赏。 那时候官家就打算提拔提拔盛紘,但是后面因为事情太多,就给忘了。 吏部上报的五六品官员的升迁调动,他确实会粗略的看看。 在名单上看到了盛紘的名字,这才想起盛紘这个人。 不过看到吏部对盛紘的新任命,他思考一番后,并没有更改。 朝廷有两个地方最锻炼人,一个是翰林院,另一个就是尚书台了。 他觉得把盛紘放在尚书台锻炼锻炼,也方便以后重用。 “多谢陛下,臣一定潜心学习,为国效力。”盛紘有些激动道。 虽然他还是升为尚书台任,但是他现在可是在官家心里挂上号了,只要他不犯什么错,以后前途自然差不了。 官家微微颔首,勉励了几句,说道:“对了,朕听说爱卿的嫡次女和太子年纪相仿,爱卿为官清廉,岳父又是已故的王老太师,教养自然不会差,朕有意等其及笄后,让太子纳爱卿嫡次女为侧嫔。不知爱卿可否愿意?” 太子妃嫔和皇帝的妃嫔一样,都是有品级的。 太子侧嫔为从六品,盛家嫡女,又是已故王老太师的外孙女,也够资格了。 官家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盛紘此人有才能,又不结党,想要将其提拔起来,给赵兴打造一套班底。 另一个原因,则是盛长柏。 对于赵兴身边的伴读,官家也一直有留意。 资善堂的老师都是官家选的,询问赵兴学业的时候,偶尔也会询问一下那些伴读的情况。 所有伴读中,就属盛长柏的评价最高。 海文优对盛长柏此人更是赞不绝口,言其有状元之才。 海文优作为翰林学士,官家智囊,时常给官家举荐人才。 而他举荐的人才,个个能力不俗。 可见其看人眼光。 他能如此称赞盛长柏,证明盛长柏确实有过人之处。 让赵兴纳盛家嫡女为侧嫔,也能收盛家之心。 “小女能侍奉太子殿下,是她也是盛家的荣幸,臣自然愿意!”盛紘躬身道。 第五十章 盛长柏的担忧 “父亲,您说什么?官家说要让太子殿下纳五妹妹为太子侧嫔?” 盛长柏散学回到家里,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震惊的看着父亲。 “嗯,这是今日官家召我入宫当面说的,官家说等如兰及笄后,就让太子殿下纳她入宫。”盛紘说道。 “父亲,这事怎么能答应呢?”一向少年老成,性格沉稳的盛长柏此时也不淡定了。 “柏哥儿,如兰能成为太子侧嫔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怎么看你的意思好像是什么祸事一样?”盛维疑惑道。 盛紘回来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高兴了好久。 “伯父,我家五妹妹的性子您也知道,她的性子要是有大姐姐一半,这确实是好事。但是五妹妹她心思简单,性子却又十分娇纵,她要是入了宫,怕是是福非祸啊。”盛长柏叹气道。 盛长柏现在虽然才十三岁,但却早慧,家里很多的事情他其实都一清二楚。 只是作为小辈,很多事情他都不方便说罢了。 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性格如何他很清楚。 以如兰的性子,一旦入宫,不说后宫的勾心斗角,单单她那脾气,指不定能惹出什么事来。 “不会吧,如兰她毕竟年纪尚小,娇纵些也正常,好好教养一番,等大了自然就懂事了。”盛维反驳道。 因为王大娘子瞧不上盛家大房,如兰受其母亲影响,对盛家大房那边的人也只是表面尊敬。 小孩子又不会隐藏情绪,盛维早就感受到了。 但是盛老太太对大房有恩,他十分感激,连王大娘子的轻视他都不放在心上,更别说一个小姑娘了。 他觉得如兰现在还小,等大了自然就好了。 “大哥,其实我也觉着如兰的性子不适合入宫。但是官家开口,我如何拒绝?”盛紘说道。 盛紘看人方面,就连盛老太太都十分佩服,自家女儿什么性子他又岂能不知。 盛长柏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今之计,父亲回去后,还是去求求祖母,让她老人家辛苦辛苦,教导教导五妹妹吧。不求五妹妹如大姐姐那般,却也让她能收拾性子,不至于将来进了宫惹下什么祸。” “为父也是这么想的,等这几年把和袁家的婚事定下,为父就回扬州。”盛紘说道。 “大哥,如今情况不同,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盛维说道。 盛紘到汴京述职没多久,那忠勤伯就领着嫡次子袁文绍亲自登门,想要求娶盛家嫡长女。 盛紘见那袁文绍长相英武,又是有爵之家,虽然没有当场答应,却也心动了。 事后让人打听了一下袁文绍,得知袁文绍如今在五城兵马司当差,也没什么不好的名声。 便想答应这门婚事。 盛维之前对此事也没说什么,毕竟是盛紘嫁女,而且袁家是勋贵人家,盛家也算高攀了。 可是如今情况不同,官家可是开口要让如兰给太子做侧嫔,哪怕要及笄后才能入宫,盛家却也不可同日而语。 等消息传开,自然有更好的人家愿意与盛家联姻。 要是盛紘已经答应了,他也不会说这个话,盛维虽然是商贾,却很重信义。 但是之前盛紘只是有这个意思,并没有给袁家答复,算不上背信。 “不用考虑了,袁家二郎我见过,人很不错。为人老实肯干,又有个伯爵府可以倚靠,将来自有前途。”盛紘摇头道。 当初官家派人去扬州召盛长柏入京伴读的时候,扬州大小官员上门想要联姻。 盛老太太曾说,这个时候想要联姻的都是趋炎附势之徒。 对于盛老太太这番话盛紘很是认可。 …… “什…咳咳…” 晚上赵兴来到仁明宫,陪父皇母后一起用饭。 当听到父皇的话,一紧张被呛到了。 “福儿,你没事吧?”曹皇后连忙上前为赵兴顺着后背,说道:“你这孩子急什么啊,快喝口汤顺顺。” “母后,儿臣没事。” 赵兴断起汤喝了几口,感觉好受了很多。 官家也紧张坏了,见赵兴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训斥道:“你平常礼仪是怎么学的?食不言的道理都不懂么?” 食不言并不是吃饭的时候不说话,毕竟汉家酒桌文化都流传了数千年了。 食不言指的是嘴里有食物时不说话。 “父皇儿臣知错了。”赵兴先是老实认错,然后问道:“父皇您刚刚说的是盛家嫡次女?” “嗯。”官家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想纳盛家嫡长女?那盛家嫡长女比你太多,不合适。” 赵兴:“……” 父皇这口吻好像盛家就两姑娘一样。 不过这也正常,庶子庶女在古代地位是极低的。 一些在乎脸面的人家,还会为庶女寻个低门的嫁了。 要是不在乎脸面的,庶女一般只能给人做妾,甚至还会跟着嫡女陪嫁。 以赵兴的身份,选妃嫔,也不会考虑庶女,更何况还是一个六品官的庶女。 这些年父皇和曹皇后也帮他定下了几个妃嫔人选。 其中就有余相公的孙女余嫣然。 当初官家让余相公负责彻查盐务,很多人暗地里找余相公求情。 然而余相公铁面无私,没有丝毫留情。 单单彻查的过程中就遭遇了数次刺杀。 好在官家早有防备,命顾偃开带兵随行保护,这才没让余相公出事。 即便如此,余相公也得罪了不少人。 为了安余相公之心,官家就册封了余相公孙女余嫣然为正四品的太子良媛。 等余嫣然及笄后就会入宫。 除此外,曹皇后也帮赵兴选定了几个妃嫔人选。 算上太子妃和官家前不久定下的如兰,赵兴现在没过门的妃嫔人选就有六个了。 即便这种情况下,赵兴也没向曹皇后提明兰。 一来是他现在和明兰没有任何接触,解释不清。 其次就是明兰的身份了。 之前的赵兴并不急,毕竟明兰年纪还小,等盛家来了汴京,慢慢想办法就是了。 谁成想父皇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对于父皇母后给他安排女人,赵兴这些年已经慢慢认命了。 那些稍微有点家业的,都有几房小妾,他一个太子,又是独苗,妃嫔怎么可能少。 这一点哪怕他反对都没用。 但是父皇定下如兰,明兰怎么办? 他总不能纳了如兰,再纳明兰吧? 可是父皇已经定下了,金口玉言,也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官家并不知道赵兴的想法,还跟赵兴讲述他这么做的目的。 第五十一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月中下旬,连着下了两场雨,天气也慢慢寒冷了起来。 盛紘敲定和袁家的婚事,便带着几分激动和忐忑,乘船回了扬州。 从汴京回扬州的水路是顺风,只用了七天,船便停在了扬州码头。 下船乘坐马车回了扬州城。 因为有下人提前报信,王大娘子得知消息后,便吩咐厨房准备热水酒菜,派人去通知小辈随她一同去门口迎接。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看到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等马车停下后,盛紘从马车上下来,王大娘子连忙带着几个孩子上前见礼。 盛紘询问了一下家中情况,又问了一下儿女学业,一家人才往宅内走去。 “官人,柏哥儿在汴京过的怎么样?可曾瘦了?”王大娘子问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盛长柏去汴京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虽说每隔几个月,王大娘子就派心腹去汴京给儿子送东西,顺便看看儿子的情况。 但毕竟不是亲眼看到,王大娘子总有些放心不下。 “柏儿在汴京一切都好,教导太子的乃是朝中和翰林院的学士,个個都是饱学之士。他跟着伴读,也受益良多,我在汴京考了考他的学业,长进了很多。”盛紘说道。 王大娘子闻言高兴的同时,更加思念儿子了,问道:“那柏儿今年过年会回来么?” “柏儿倒是想回来,不过我没答应。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月余时间,舟车劳顿辛苦不说,还耽误学业。”盛紘说道。 王大娘子闻言眼神一暗,她虽然也想儿子有个好前程,但是她更想儿子。 “再说了,年后咱们一家就要去汴京了,折腾他做什么。”盛紘说道。 “官人。” 王大娘子惊喜道:“你这次升是升到汴京去了?” “嗯。”盛紘含笑点了点头。 以他的性子,在任命文书没有下来之前,这种事他并不会说出来。 但是如今可是官家金口玉言,断无出现变故的可能。 “太好了。” 王大娘子闻言高兴坏了,她连盛紘升到汴京是什么官职都没问,完全沉浸能够见到儿子的喜悦中。 “官人,我已经让人备了热水,准备了酒菜,你快去沐浴一番,再来用饭。”王大娘子说道。 “这些不急,先去拜见一下母亲。”盛紘摆手道。 来到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见了礼,盛紘把去汴京述职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过他并没有提官家召见,让如兰给太子做侧嫔的事。 盛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地方升入京,这一关最难。你这次能够跨越这一步,除了祖宗庇佑,也要多谢那些为你打点的人。” “母亲说的是,几位世叔的恩情孩儿都记得,孩儿准备到了汴京后,再登门向几位世叔道谢。”盛紘说道。 “你如今行事愈发老道了,自己拿主意便是。你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快回去沐浴一番,好好歇歇。”盛老太太说道。 “母亲,孩儿这次在汴京还为华儿定了一门亲事,因为路途遥远,来不及提前告知母亲。”盛紘说道。 “祖母,爹娘,女儿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盛紘此言一出,盛老太太倒是没有多大变化,王大娘子却是愣住了。 但要说反应最大的还是华兰,闻言便脸色羞红的告退了。 “去吧。”盛老太太微微颔首道。 华兰欠身福了福,就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退了出去。 “官人,华儿的婚事伱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王大娘子急道。 从去年开始,王大娘子便投入了为女儿选婿的工作中去了。 挑来挑去,不是她不满意,就是她满意了盛紘不满意。 不过王大娘子并不着急,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女儿挑个好的。 没想到盛紘去趟汴京回来,竟然直接给定下了。 “我不是说了么,因为距离太远,来不及写信回来告知。”盛紘说道。 盛紘之所以急着定下,除了看袁文绍不错外,也是被王大娘子给弄烦了。 王大娘子选女婿的标准是,家世要好,公婆和善,妯娌要好相处的,本人还要上进的。 这样的好人家就算真有,愿意把姑娘嫁过去的多的是,又怎么会看的上盛家。 因为这个,夫妻俩没少起争执。 因此他在汴京相中袁文绍后,干脆就把婚事给定下了,根本没有告诉王大娘子的意思。 不过改变也是有的,袁文绍过了年就二十了。 虽说古代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成年,代表着成年,可以嫁人娶妻。 但实际上,平民百姓根本不遵守这些,十二三岁嫁人娶妻都很常见。 大户人家读书知礼,倒是会遵守女子及笄出嫁,但是男子基本不会等到二十岁再成亲。 一般十七八岁成亲才正常。 像袁文绍这样马上二十了还没成亲的,已经算是大龄剩男了,因此袁家的意思是尽快成亲。 古代定下亲事,三书六礼一套繁琐的礼仪走下来,到定下日子成亲,少的要大半年的时间,久一点的用一年多都很正常。 袁家显然不想等那么久,意思是在年前完成三书六礼下聘,年初就完婚。 这要是之前的盛紘就只能答应了,但是如今的盛紘并不愿意答应。 毕竟盛家本来就属于高攀,婚事又如此仓促,肯定会有些闲言碎语,说他攀龙附凤什么的。 于是他向袁家透露了自家嫡次女已经被官家定为了太子侧嫔的事。 这件事并没有公布,袁家自然不知道,但是袁家相信盛紘没有胆子拿这种事撒谎。 虽说只是个太子侧嫔,但是官家嫔妃和太子妃嫔根本不能看品级,看的是受不受宠。 现在太子还小,盛家姑娘也没有进宫,但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因此袁家也不敢摆高姿态了,答应一切礼仪按照正常程序走。 盛紘把袁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又把袁文绍一顿夸,王大娘子也接受了现实。 “你带孩子们先下去,我有点事单独和母亲说说。”盛紘说道。 王大娘子闻言不情不愿的行礼领着几个孩子走了。 盛老太太闻言就知道盛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挥手把屋内的下人也打发了下去。 盛紘便把官家召见和官家让如兰入宫为太子侧嫔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之前还夸你行事老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等蠢事!你自己女儿什么性子你不知道?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那宫里可比比海还深,这种事你也敢答应?”盛老太太脸色难看道。 “母亲,官家金口已开,儿子如何能够拒绝?”盛紘一脸委屈道。 第五十二章 林小娘的小算盘 “我看你不是拒绝不了,你是根本不想拒绝!”盛老太太说道:“官家向来宽厚,又是私下召见,你即便拒绝,官家难道还会因为这种小事问罪于你?” 盛紘被盛老太太说的哑口无言,当时他确实是能拒绝的。 他并不用直接拒绝,只说如兰早已经和人口头定下了亲事,官家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根本不会去查证。 只是当时官家先表示了对他的看重,他担心影响自己前途,这才没敢拒绝。 “母亲,儿子当时面见官家,紧张之下,哪里考虑的了那么多。”盛紘说道。 “你紧张考虑不了这么多,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伱这当爹的都答应了,那就等如丫头及笄后,送她入宫就是了。”盛老太太冷着脸说道。 “母亲,如兰那丫头从小被她母亲宠着,性子有些娇纵。儿子担心她将来侍奉不好太子殿下,想着让她跟在母亲跟前多学学规矩,改改性子。”盛紘说道。 盛老太太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还敢答应。如今还想让我调教,你岂不知本性难移?如丫头都已经八岁了,如何能改的过来?” 如兰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性子,而是她的心思简单。 在盛老太太看来,如兰那心性,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她都应付不来,竟然还让她入宫。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心机手段差了,别说立足了,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最重要的是后宫争斗,也是会辐射到娘家的。 “母亲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儿子也不求如兰将来能得太子欢心,只求她能老实本分,不给自己和盛家招来祸端。”盛紘说道。 “呵。” 盛老太太冷笑道:“现在怕了?宫里那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你不懂?你那些妾室除了林小娘谁不是老实本分?结果呢?” 盛紘被盛老太太说的呐呐无言,神情尴尬。 “如丫头我可以教,但是大娘子那边你自己去说,她要是来我这闹,我就撒手不管了。” 盛老太太训斥了一通后,还是接下了这件事。 如兰进宫的事已经改变不了了,哪怕她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即便不能彻底改变如兰,让如兰能够收收性子也是好的。 但是以如兰那娇纵的性子,若想扭转过来,就必须得下重手,王大娘子那边肯定舍不得。 “母亲放心,大娘子那边儿子会去说,绝不会让她胡闹。”盛紘闻言大喜,连忙保证道。 “希望如此吧。”盛老不置可否道。 …… 盛紘回到葳蕤轩,沐浴更衣后,来到厅内用饭。 王大娘子在一旁布菜倒酒伺候,询问着关于袁家的情况。 盛紘却没有跟她说袁家的情况,而是把伺候的下人打发下去,说道:“从明天开始,让如兰搬去寿安堂那边去住。” 正在倒酒的王大娘子闻言手一抖,酒都洒了出去。 然而她根本顾不上这个,把酒壶放下,说道:“官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让华儿去老太太那边,我尽管不舍,却也没说什么。如今华儿马上要出嫁了,柏儿在汴京,我身边就一个如儿,你还要夺走?” “你这说的什么话?寿安堂离葳蕤轩能有多远?你要是想如兰了,随时可以过去看看。这几年你也不怎么给母亲请安,多去去怎么了?”盛紘说道。 王大娘子刚进门的时候,对待盛老太太这個婆婆还算尊敬,晨醒昏定从来不少。 但是自从林小娘的事发生后,她就恨上了盛老太太,几天才会去问一次安。 等去了汴京,这种不孝的情况可能不能有。 “官人说的轻巧,那你怎么不让林栖阁的那个去?”王大娘子撇嘴道。 盛紘把官家让如兰给太子做侧嫔的事说了一遍,说道:“母亲她侯府出身,当初还曾进过宫,我让如兰搬去寿安堂,也是让她跟着母亲学学规矩。” “官人,你说什么?如兰要进宫给太子殿下做侧嫔?” 王大娘子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的晕乎乎的。 她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宫里的凶险,而是那尊贵的身份。 “没错,宫里规矩森严,我便求着母亲教导教导她规矩。”盛紘说道。 “那也不用让她住在寿安堂那边吧,而且我教的也挺好的。”王大娘子说道。 盛紘脸色古怪的看着王大娘子,把王大娘子看的有些发毛。 “官人,你这么看着我做甚?”王大娘子疑惑道。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如兰那性子都被你宠的娇纵成什么样了?我跟你说这件事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盛紘冷冷道。 “官人,如儿还小,娇惯一些不是很正常么?怎么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王大娘子一听就不乐意了。 “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而且你去看如兰可以,但是如兰的管教你不得插手,她若找你哭诉,你也不准去找母亲哭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盛紘说完,饭也不吃了,直接拂袖而去。 出了葳蕤轩,盛紘直接移步来到了林栖阁。 林小娘得知消息后,连忙热情的迎了出来,把盛紘迎了进去。 “妾身听枫哥儿和墨兰回来说,老爷来年就要升为京官了,大姐儿还说了一门勋贵人家的亲事,老爷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林小娘微笑道。 “别提了。” 盛紘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道:“如兰那性子要是进了宫,不知道能惹出什么祸来,她竟然还如此不清醒。” 自从那次被敲打以后,林小娘也不敢作妖,而是想着各种办法讨好盛紘。 盛紘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过于宠爱林小娘太蠢了。 那时候林小娘虽然千依百顺,但是经常也会闹闹性子。 哪像现在这样,不仅千依百顺,也不闹性子了。 因此每次烦心的时候,盛紘就来享受一翻林小娘的柔情伺候,又什么事也愿意跟她说。 反正就是不提高林小娘的待遇和地位。 林小娘闻言脸上笑容一僵,华兰要嫁入伯爵府,就让她很不爽了。 这要是如兰再进了宫成为太子的侧嫔,即便将来盛老太太死了,她也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她又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林小娘一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心不在焉的陪盛紘说着话,一边在心里苦思对策。 没多久,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说道:“老爷,五姑娘性子直率,这种性子进入宫里确实容易吃亏。说不定,还会连累老爷和盛家。” “所以我才求母亲教导教导她,不求她能得太子殿下喜爱,至少也别惹出什么祸来。”盛紘叹气道。 “老爷,光是如此并不保险。这女子嫁入高门,有些人家会从同族或者家中庶出姐妹中选个机灵的陪嫁过去。墨儿打小就机灵,又喜欢诗词,若是让墨儿随五姑娘陪嫁入宫,到时候也能规劝提点五姑娘。”林小娘说道。 盛紘闻言惊讶的看着林小娘,说道:“你能舍得?” “妾身自然舍不得。” 林小娘眼眶微红,说道:“墨儿若是陪嫁进宫,连个名分都没有,我这做娘的岂能舍得?可是这关系到盛家的荣辱,妾身再不舍,为了盛家也愿意。” 如兰进宫是侧嫔,墨兰要是跟着陪嫁过去,名义上其实就是丫鬟。 但是林小娘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家女儿比如兰强多了,自己再教墨兰一些手段,未必不能赢得太子殿下的欢心。 只要能赢得太子殿下的欢心,名分自然就有了,甚至到时候地位比如兰还高。 到时候,盛家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第五十三章 诰命夫人 盛紘闻言有些意动,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说道:“墨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岂能让她给如兰陪嫁,连个名分都没有。” “老爷,妾身知道你心疼墨儿,但是这件事关系到盛家的未来,墨儿是盛家人,享受了盛家的富贵,自然要为盛家牺牲。”林小娘情真意切的说道。 “这件事不用再说了,如兰年纪尚小,还有可塑性,让母亲调教几年,应该能改改她的性子。”盛紘神色坚决道。 嫡女入宫就算了,他要是再陪嫁个庶女过去,别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议论他呢。 盛紘这个人很好面子,哪怕林小娘的提议,也不愿意答应。 林小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反正还有时间,等盛紘明白如兰朽木不可雕也的时候,自然会考虑她的提议。 …… 赵兴可不知道盛家的事,这天上午收拾停当,在曹勤的护卫下,出宫往朱家而去。 今天是表兄朱景喻的大喜日子。 来到朱家的时候,朱世全和孙氏已经领着子女,等在门口迎接了。 除此外,还有很多宾客,把朱家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从马车上出来,众人齐声行礼道。 “免礼。” 赵兴摆了摆手,笑道:“舅舅,今日是表兄的大喜日子,孤代母妃前来送個贺礼。” 随行的宫女,捧着一个个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各种精致的首饰。 这些首饰都是宫廷都造处的工匠打造的。 不仅手艺高超,其纹式和样式只有宫里的贵人才能用。 只有得宫里赏赐才能拥有佩戴,私自打造佩戴就是违制。 “多谢贵妃娘娘,多谢殿下!” 朱世全满脸笑容的谢恩,让人接了过来,邀请赵兴入院。 “表兄已经去迎亲了?”赵兴问道。 “回殿下,一早就出发了。”朱世全说道。 古人拜堂成亲的时间都在黄昏之时,不过迎亲都是一早就出发。 为了显示隆重热闹,会兜个大圈,在将近中午抵达女方家里,接到新娘后,再兜一个大圈赶在将近黄昏之时到家,完成婚礼。 赵兴点了点头,随着舅舅来到正堂。 坐在主位上陪着聊了一会,快到中午就离开了。 朱家嫡长子娶妻,十分热闹,汴京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会前来。 人员杂乱,赵兴身为太子,自然不方便在这种场合多留。 要不是朱世全是他舅舅,他派人送个礼,就足够表示恩宠了。 之前被赵兴那么一弄,没人敢继续给朱世全送礼了,今日好不容易有这么正当送礼的借口,许多人准备的礼物都十分贵重。 一整天朱世全的嘴高兴得都没合拢过。 次日新媳妇敬茶的时候,一个下人匆匆的跑了进来。 “主君,刚刚宫里来人通传,说马上有天使上门传旨,让。” 朱世全刚了儿媳的礼,正叮嘱他们夫妻和睦,早些为朱家开枝散叶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跑进来的下人给打断了。 “什么?” 朱世全一愣,回过神来就吩咐下人准备香案,然后带着一家老小迎了出去。 在门口等待了一会,一队禁军护着一辆马车行了过来。 不一会,马车在门口停下,一个中年太监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 “右谏议大夫朱世全携家小恭迎天使。”朱世全行礼道。 “朱大人客气了。” 传旨太监对朱世全十分客气,毕竟这可是太子的亲舅舅。 寒暄了一阵,太监被迎了进去,中院内已经摆好了香案。 太监也不耽搁,等朱家人站好后,宣读了圣旨。 圣旨内容很简单,就是加封朱家长媳方氏五等令人,也就是俗称的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分为一等到九等,一等最高,九等最低。 所谓的诰命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利,只是一种有俸禄的荣誉。 古人常说封妻荫子中的封妻,指的就是诰命。 按照常理来说,五品及以上官员的母亲妻子都够资格封诰命。 但是为了显示诰命的珍贵,一般只有一二品官员,是品级到了直接封,其余的都需要一定的功劳了。 孙氏在之前就已经被封了四等诰命夫人,如今朱家嫡长媳妇刚刚进门,也被封了诰命,可见其恩宠。 朱世全高兴的谢了恩,给传旨的内官塞了点银子,把人送走。 进了宅子就说道:“夫人,一会你就递个扎子,明日带儿媳妇去宫里谢恩。” 诰命夫人自然不仅仅只有荣誉那么简单。 逢年过节,宫里有什么宴席,诰命夫人都能参加。 除此外,她们可以直接向皇后递交扎子求见,进宫找皇后唠家常什么的。 没有诰命的人,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封了诰命,按照规矩是要入宫谢恩的。 “我知道了,一会就去写扎子。”孙氏点了点头。 一家人回到正厅,继续完成敬茶,然后去祠堂祭拜祖先,把方氏记录进族谱,才回到正厅用饭。 饭后,朱世全和孙氏直接来到了后院。 进了屋子,朱世全就把下人打发下去,说道:“要是宫里准许你明日入宫,进宫拜见了大娘娘后,别忘了带着儿媳妇去拜见一下妹妹。” “这个官人不提醒,我也晓得的。”孙氏说道。 “你见了妹妹,顺便跟她提提梓姐儿的婚事。”朱世全提醒道。 “官人,你还不死心?” 孙氏闻言急道:“官家和皇后已经为太子殿下定下了几个妃嫔了,要是有这个意思早就开口了,娘娘她虽然是太子生母,但是太子名义上已经过继到大娘娘名下了,对于太子的事,娘娘她根本插不上嘴,官人何必给娘娘添麻烦。” “我说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齐国公的独子。”朱世全说道。 “齐国公的独子?” 孙氏闻言一愣,说道:“齐国公夫妇就那么一个独子,宝贝的跟什么样。那小公爷全然不像别的勋贵子弟那样,反而立志要科举入仕。汴京多少公侯人家有意和齐家结亲,平宁郡主都没有答应,能看上咱家梓姐儿么?” “咱们去说肯定不行,但若是太子殿下开口,齐家肯定会答应的。”朱世全自信道。 儿媳妇出身侯府,若是女儿再嫁入公府,加上太子舅舅这个身份,朱家也是汴京一等一的人家了。 第五十四章 东宫班底 “父皇,那方氏不过刚刚进门,您怎么就给封了诰命?儿臣觉得这样对朱家恩宠有些太过了。” 赵兴散学才得知父皇给方氏封了诰命,便来到龙图阁求见了父皇。 他那舅舅就是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之前经过他的敲打,一年多倒是老实了不少。 父皇现在这么赏,赵兴担心他又开始膨胀了。 “呵呵。” 官家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赏赐可不是给朱家的,而是给方家的。你开口方家答应了,朕自然要给方家好处,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可是父皇直接赏赐方家不就好了。”赵兴疑惑道。 “方家本就不缺恩宠,你看看这个。”官家拿过一個扎子递给了赵兴。 赵兴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很多人名,还有官职。 官职都是东宫的官职,而那些名字都是朝中重臣和勋贵。 “年后开春,你就要搬去东宫了,东宫属臣也该安排了,这是朕暂时拟定的人选。”官家说道。 一般太子加封后,就该设立一套东宫班底。 但是当时因为赵兴还居住在皇宫内,官家并没有安排。 赵兴仔细看了看,按照父皇拟定的名单,大相公韩章为太子少师、余相公为太子少傅、英国公为太子少保。 礼部尚书为左詹事,吏部尚书为右詹事。 翰林院学士海文优担任詹事院院事。 宁远侯顾偃开和庆元侯方舟为侍卫亲军左右都指挥使。 其余职位都是朝中重臣担任。 “父皇要将庆元侯调回来?”赵兴惊讶道。 “朕确有此意,庆元侯随甘老将军在北方坐镇多年,如今北方平稳,也该让他回汴京歇歇了。”官家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庆元侯既然在北方坐镇多年,对北方边境十分熟悉,还是让其留在北方坐镇为好。北方虽然和平多年,但是儿臣听闻之前秋冬之季,常有小股骑兵进入大宋境内劫掠。庆元侯一手打造的防御措施,让辽国吃了不小的亏,近几年几乎不敢前来劫掠了。一旦让庆元侯回京,北方边境附近的百姓又要遭受辽过袭扰了。”赵兴说道。 檀渊之盟后,辽宋之间就进入了和平期。 但是辽国常有小股骑兵进入大宋境内劫掠,也就是俗称的打草谷。 北方边境无限可守,根本防不胜防。为此大宋曾多次谴使入辽质问,但是辽国对此的解释是和辽国无关,并不是辽国派的人。 虽然明知道是辽国干的,但是大宋这边也没有实际证据,加上底气不足,不敢和辽国开战,只能忍着了。 后来庆元侯前往北方坐镇,费尽心思打造了一套防御体系,让辽国小股打草谷的骑兵吃了大亏,这才让辽国收敛了许多。 赵兴敢劝是因为父皇想调庆元侯回来,只是单纯的想调他回来,并不是因为担心他拥兵自重什么的。 大宋的正规军都是禁军,边军同样是,而且有轮换戍边的制度。 按照规矩,三年就要轮换一次,完全杜绝了武将拥兵自重的可能。 “朕调庆元侯回来,自然会派别人去接替,有庆元侯打造的防御措施在,继任者只需要萧规曹随,效果也是一样的,并无什么影响。”官家说道。 “按照父皇所说自然没问题,但是官员武将谁不想展现自己的才能,怎么可能萧规曹随。万一继任者不按照庆元侯的办法,到时候苦的还是北方百姓。父皇,北方百姓已经够苦了。”赵兴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让庆元侯继续在北方坐镇吧。”官家沉吟了一会说道。 对于调不调庆元侯回来,在他看来都一样。 他只是觉得庆元侯和家人分隔两地多年,想让其回来和家人团聚团聚。 赵兴说的也有道理,他斟酌一番也就同意了。 “等你搬去东宫后,就要开始学习处理政务了。朕会命人把每天批阅过的扎子抄录一份,送去东宫,你每天都要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多向海学士请教请教,也可以入宫问朕。等几年朕就让伱担任开封府尹,着手接手政事。”官家说道。 “儿臣一定会用心学习,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赵兴说道。 “嗯。”官家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儿臣告退!”赵兴行礼后退了出去。 …… 孙氏递交进宫谢恩的扎子后,很快就得到了曹皇后的准许。 虽然册封诰命夫人的旨意是官家下达的,但是诰命夫人入宫谢恩,却是有皇后负责接待。 宋朝皇家和大臣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明清时那么森严。 加上孙氏又是赵兴的亲舅母,曹皇后见了孙氏和方氏后和颜悦色,还赏赐了一些首饰布匹。 聊了一会,没等孙氏主动开口,就让人领她们去朱贵妃那里坐坐。 …… “拜见娘娘!” “嫂子,这又没旁人,不用如此多礼。” 朱贵妃摆了摆手,招呼孙氏坐下后,冲方氏招了招手,笑道:“来,过来些,让姑母瞧瞧。” “是。” 方氏缓步上前,来到朱贵妃跟前。 朱贵妃让人搬了个软凳,拉着方氏在跟前坐下,打量了一眼方氏,从手上取下一个羊脂白玉镯子,塞到方氏手里,微笑道:“这是姑母给你的见面礼。” “娘娘,这太贵重了。”方氏连忙推辞。 “都说了叫姑母。” 朱贵妃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笑道:“长者赐,快收下。” “是。”方氏闻言,只能收了下来,欠身行礼道:“谢姑母。” “这就对了,都说勋爵人家出身的姑娘性格落落大方,你也别拘着。如今你进了朱家门,需尽快为朱家开枝散叶才是。”朱贵妃笑道。 方氏闻言脸色微红,说道:“侄媳知道了。” “嫂子,你们中午就在我这边用饭,晚点再回去。”朱贵妃说道。 “是。”孙氏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嫂嫂,家里可还好?”朱贵妃问道。 “都好,如今喻儿成了亲,我也安心了,就等着抱孙子呢。”孙氏微笑道。 “听到没,你婆母这是在点你呢。”朱贵妃笑道。 方氏哪怕出身勋爵人家,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被这样打趣,也有些挂不住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朱贵妃见她脸皮薄,也没继续打趣她,而是聊起了家常。 在孙氏刻意的引导下,不知不觉把话题聊到了女儿朱丹梓身上。 孙氏在话中暗示,想把女儿嫁给齐衡。 昨天朱世全跟她提了这件事,她仔细想想确实心动了。 齐衡家世好,还非常上进,可是说是理想型女婿。 而且太子对齐衡也颇为看重,两家联姻,不仅她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对太子也有帮助。 朱氏听了,也没多想,只说有机会,会试探试探平宁郡主的意思。 中午孙氏和方氏在宫里用了饭后,陪着朱贵妃聊了一会,才告辞离开。 出了宫,上了马车,方氏犹豫了一下,说道:“婆母,儿媳觉得您刚刚不该提那事。” 第五十五章 入住东宫 “嗯?”孙氏闻言疑惑的看着方氏。 对于这个儿媳她还是很满意的,不仅出身好,为人落落大方。 不过方氏才进门两人,婆媳交流也不多,对于这个儿媳的性子她还不太了解。 “婆母想让小姑嫁入齐家一方面是因为齐家门第好,齐家小公爷出身高贵却努力上进。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太子殿下对齐家小公爷也颇为看重。两家联姻,小姑能有个好归宿,对于殿下也有帮助。儿媳说的可对?”方氏问道。 孙氏刚刚和朱贵妃提这件事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暗示,并不难猜。 “嗯。”孙氏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而是问道:“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说我不该提这件事?” “儿媳之前就听闻过太子殿下聪慧,若是殿下有这個想法,婆母不提殿下也会安排。万一殿下没有这个想法,婆母提出来,岂不是让殿下为难?”方氏说道。 她自己怎么嫁入朱家的,她也清楚。 因此她觉得太子殿下在这方面有着自己的盘算。 孙氏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并没有错,但是这件事不该跟朱贵妃去说。 刚刚朱贵妃显然是被孙氏给说动了,这要是朱贵妃让太子殿下办此事,而太子殿下又有别的安排,必然会多想。 “哎呦,我真是犯糊涂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孙氏急道。 “婆母,您也不必担忧,太子殿下要是真有自己的打算,必然不会答应。只要您以后不提这件事,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在意。”方氏安慰道。 “嗯嗯嗯,我不提了。”孙氏连连点头。 孙氏虽然有些智慧,但是孙家门第也不高,目光还是短浅了些。 她觉得自家丈夫说的有道理,这才跟朱贵妃说了这件事。 如今方氏把这其中的利害说的这么清楚,她哪里还敢提。 …… 赵兴散学后,如往常那般先是去给曹皇后请了安,聊了一会。 从曹皇后那里出来,准备回永宁宫。 刚从仁明宫出来,一个太监迎了上来,说是朱贵妃请他过去一趟。 虽说朱贵妃是他生母,但是他在名义上已经过继到了曹皇后的名下。 即便是生母,他也不好每天去看母妃。 基本上都是三五天才去一次。 朱贵妃差人来请,他也没有在意,还以为是想他了,便往永和宫而去。 …… “儿臣见过母妃。”赵兴行礼道。 “福儿,快坐下说话。” 朱贵妃微笑打量着儿子,说道:“几日不见,看着又高了不少,也不知道给你做的衣裳合身不。” “母妃,您做的肯定合身。”赵兴说道。 “你啊,就是嘴甜。” 朱贵妃笑道:“对了,你舅母和喻哥儿的新媳妇今日进宫谢恩,大娘娘恩准她们到我这来坐了坐。你舅母跟我提了梓姐儿的事。” “表姐怎么了?”赵兴问道。 “梓姐儿没事,就是她过了年就十四了,也该张罗婚事了,你舅母有看中的人家了。”朱贵妃笑道。 “表姐尚为及笄,有些太早了吧?”赵兴惊讶道。 “哪有姑娘真等了及笄再挑选人家的,一般提前几年就会先寻摸着。等到及笄后,才会谈婚论嫁。”朱贵妃说道。 “舅母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赵兴哪里懂这些,他上面虽然有两个姐姐,但是在他出生时都已经嫁出去了。 这也是他和那两个姐姐,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原因。 年龄差距摆在那,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面,有感情就怪了。 “伱舅母看上了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的独子齐衡了。”朱贵妃笑道。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虽然朱家是外戚,但是朱家已经和方家联姻了,他并不想让朱家再和齐家联姻。 他那舅舅不堪大用,但是他那表兄,经过这一年多观察,为人还是不错的。 赵兴还准备将来提拔重用,若是朱家再和齐家联姻,势力有些太大了。 “母妃,这件事怕是不好办。平宁郡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紧,多少公侯人家想与其结亲,都未答应。”赵兴说道。 “就是因为不好办,所以你舅母才跟我说这件事。我听的出来,你舅母是想让你帮帮忙。我也觉着那齐衡挺不错的,你找机会问问看。”朱贵妃说道。 “儿臣试试吧,不过成与不成,儿臣也不敢保证。”赵兴说道。 “嗯。”朱贵妃点了点头,笑道:“你开口想来齐家应该不会拒绝。” 赵兴闻言微微摇头,此时他才感受到母亲和曹皇后的差距。 曹皇后为他选了几个妃嫔,却从未想过让曹家女子进宫。 并不是说曹皇后不在乎自己娘家,只是她清醒的知道,曹家女子不适合进宫,而去曹家也不缺富贵。 但是朱贵妃不同,一门心思为娘家争取好处。 直白点说就是目光短浅。 陪母亲聊了一会,赵兴就告辞回去了。 至于母亲提的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齐国公府说起来,已经算是没落了。 还是因为齐国公娶了平宁郡主,才得了一个京畿路盐务转运使的肥差。 因为平宁郡主的原因,齐家本就亲近皇室,根本不需要通过联姻的这种方式。 即便要联姻,也不可能让齐家和朱家联姻。 …… 时间飞逝,转眼便来到年关。 年后过了上元节,赵兴便搬出了皇宫,入住了东宫。 东宫位于皇宫东侧,占地两百多亩。 东宫只是一个统称,由多个宫殿群组合而成。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太子办公,及一众属臣的办公之所。 后半部分则是太子和妃嫔居住场所和园林。 东宫建筑典雅大方,加上是刚刚翻新过的,看着比年久失修的皇宫都要奢华几分。 赵兴搬入东宫后,伺候的宫女太监增加到了两百多人。 毕竟两百多亩, 护卫也变成了左右两军。 大宋军制比较混乱,不过常规的都是一营五百人,五营为一军。 也就是说,赵兴的护卫变成了五千人。 赵兴入住东宫后,读书的地方也从资善堂搬到了东宫的文德殿。 对于赵兴来说,搬到东宫的好处就是他可以随时出门,不像在宫里,出宫非常麻烦不说,宫门每天早早的就关闭了。 第五十六章 父皇的恶趣味 “臣,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看着这位未来岳父,微笑着虚扶道:“英国公不用多礼,快请坐。” “谢殿下。”英国公谢过后,坐了下来。 “孤找英国公过来,是想请英国公在孤休沐之日来东宫教教孤兵法。”赵兴说道。 英国公虽然是太子少保,属于东宫使臣,但是并不需要前来东宫坐班。 不仅是英国公,其余那些东宫属臣也只是名义上的,并不需要来东宫坐班。 只有那些教导赵兴的,会前来东宫给赵兴上课。 “殿下,要学兵法?”英国公闻言惊讶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大宋周围强敌环伺,孤身为太子,又岂能不通军事。” 英国公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此时还需经过官家同意才行。” 他没有问官家同意没有,而是说要经过官家同意。 要是官家同意这件事,就不是赵兴找他说了。 “孤学兵法,只是为了了解军务,而去是在孤休沐时学学。英国公愿意教,孤自然会去跟父皇说。”赵兴说道。 “只要官家同意,臣自然会倾囊相授。”英国公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道:“英国公先回去吧。” “臣告退!”英国公起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倒是谨慎。”赵兴看着英国公的背影喃喃道。 他想要学习兵法只是一个借口,只是想了解大宋的军务。 英国公在军中威望最高,朝中无人比他对军中大小事物还了解。 只是他没想到英国公竟然会如此谨慎。 赵兴也知道英国公在担心什么,英国公之女是未来的太子妃,他本人在军中又有极高的威望,若是和储君来往过密,谁知道会不会引起官家猜忌。 哪怕官家就赵兴这么一个儿子,赵兴地位稳如泰山,他依然不敢答应。 “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倒是有些飘了。”赵兴自嘲一笑。 其实自古以来太子最难当,表现的过于优秀,可能会引起皇帝猜忌。 要是表现平庸,又怕让皇帝不满。 而去还有很多兄弟盯着这个位置。 一般来说,当了太子后,越要小心谨慎。 赵兴因为没有任何竞争者,潜意识中就忽略了这一点。 摇了摇头,赵兴让三水吩咐下去,他要去宫里一趟。 ……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呵呵,朕听闻福儿出宫后,乐不思蜀,天天傍晚乔装去逛夜市,今天怎么有空到宫里来了?”官家摆了摆手笑道。 赵兴知道父皇这是拿话点他呢,来到父皇身后,讨好的为他捏着肩膀,说道:“父皇,儿臣那是体察民情。” “贪玩就是贪玩,说什么体察民情。那你说说,这汴京的百姓过的如何?”官家笑骂道。 “汴京乃天子脚下,乃是天下最繁华之地,百姓过的自然不差,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儿臣从其他地方来汴京的商贩口中所了解,其他地方的百姓过的就比汴京百姓差远了。而且汴京勋贵官宦人家奢靡成风。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这個官家,日子过的可能还不如那些臣子呢。”赵兴说道。 “同族兄弟分家后有过的好的也有过的不好的,天下何其大,自然不可一概而论。”官家摇头道。 “父皇说的儿臣也明白,只是儿臣读史书,明白一个道理,百姓所求不多,无非就是安居乐业,填饱肚子。去年蜀中有数万百姓受人蛊惑,发动了叛乱。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官府未能及时安置好百姓,这才引起了叛乱。而那些官员拿着朝廷给的高额俸禄,过着奢靡的生活,却不思报效国家。父皇乃是大宋官家,却每天过的如此节俭,就是为了给天下人做表率。”赵兴气氛道。 “这天下乃是我赵家的天下,朕以身作则,也是应当。好了,不说这个了,说吧,你来找朕何事?”官家问道。 “儿臣想休沐之时,跟英国公学学兵法,了解军务。”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皱眉道:“胡闹,你身为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只需学习如何治理好天下即可,学兵法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要亲自上战场打仗不成?” “父皇,儿臣主要的目的是了解军事,儿臣觉得一个好的皇帝,可以不懂兵法,却不能不懂军事。”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沉吟道:“宁远侯不是一直在教你习武么?你和他学习就成了,若是让英国公去教伱,朝中相公们知道了,又该来烦朕了。” “倒是儿臣考虑不周了,只想着英国公更利害些。”赵兴说道。 他倒是忽略了文臣得知他学习兵法的反应了。 以那些文臣的尿性,肯定希望未来的皇帝,是那种儒家思想中的圣君。 “知道就好,做任何事情,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官家叮嘱道。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赵兴说道。 官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儿子虽然聪明,但是在一些想法上却表现的有些天马行空,忽略了一些基本的问题。 不过赵兴也有个优点,稍微点拨,就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送去的扎子看的怎么样了?”官家问道。 “父皇,您别提了,明明几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那些大臣写扎子的时候非要废话连篇,好似不这样不能展现他们的文采一样。给儿臣看的头大如牛,后来儿臣学聪明了,只看最后一段。真不知道父皇每天批阅那么多扎子,是怎么看下来的。”赵兴吐槽道。 那些大臣写一个扎子,少的有数千字,多的有上万字。 洋洋洒洒跟写作文一样。 赵兴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就是废话多了一点,逐字逐句的看,生怕遗漏了他们想要陈述的事情。 结果看了几个发现,前面通篇大论都是废话,最后几百字才是要说的事。 他干脆只看后面的内容和尚书台批阅后的意见和父皇的答复。 “哈哈。”官家闻言哈哈大笑道:“朕当初摸索了许久才摸索出这个办法,你倒是精明,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父皇,您既然知道,为何不申饬他们,令他们整改?这样费笔墨不说,还浪费时间。”赵兴奇怪道。 “为什么要让他们改?”官家笑道:“他们既然喜欢写,让他们写好了。让他们多费些心思和时间不是挺好的么?朕也不会去看,偶尔心情烦躁,再看看,还能解解闷。” 赵兴:“……” 这话听着怎么像后世的无良领导,折腾下属写文案一样。 …… 扬州 上元节过后,新任扬州通判就到任,盛紘花了半个月时间和其完成了交接。 盛紘很会做人,在扬州任职期间,和扬州官员相处的都很不错。 自从年前升迁文书送到扬州后,每日宴请不断。 如今交接完了,还有两天就要离开扬州了,难得清闲了下来。 回到家里,盛紘就来到了寿安堂。 “父亲。”正在陪盛老太太说话的华兰和如兰见盛紘进来,起身行礼道。 盛紘微微点头,然后向盛老太太行礼。 “坐吧。”盛老太太颔首道。 盛紘落座后,冲两个女儿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母亲说说话。” “是。”两人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母亲,儿子看如兰比之前长进了不少,辛苦母亲了。”盛紘说道。 第五十七章 盛老太太的决定 盛老太太微微摇头道:“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如丫头的性子已经养成了,我最多只能给她收收性子罢了。” 一开始被送到盛老太太这边来,因为盛老太太管的严,她没少闹情绪。 盛老太太也不惯着她,狠狠一顿收拾。 王大娘子知道了,心疼坏了,要不是有盛紘拦着,怕是早就来寿安堂大闹一通了。 如兰虽然心思简单,却也不傻,眼见闹脾气被收拾的更狠,加上有华兰的劝说,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也老实了下来。 但是盛老太太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如兰的老实只是迫于无奈,并不是性子有所改变。 因此,她并没有盛紘那么乐观。 “母亲,儿子看着如兰如今挺乖巧的啊。”盛紘说道。 盛老太太撇了他一眼说道:“她现在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出了这个屋檐,没了管束,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盛紘闻言面色有些讪讪,他总觉得盛老太太好像在拿话点他。 想要反驳,却底气不足。 以前盛老太太没少因为他对林小娘过于宠爱而说他,但是他每次都说会改,实际上也只是暂时收敛收敛,然后就故态复萌了。 “有些东西并不是管教就能教会的,表面上看着像是听进去了,心里却当成了耳旁风,我又能如何?老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不吃那堑,永远也长不了智。”盛老太太微微摇头道。 在她看来,如兰那性子,除非吃个大亏,不然根本改不了的。 盛紘越听越觉得盛老太太这是在说他,有些尴尬道:“母亲,既然如兰朽木难雕,不如给她安排个机灵点的陪嫁,您觉得如何?” 这段时间林小娘一直在给他说这件事,盛紘本就心动,只是碍于面子,不想这么做。 但是如今听到盛老太太的话,再次考虑起了这件事。 毕竟面子虽然重要,总比将来如兰进宫给家里惹来祸端强吧。 盛老太太闻言眉头微皱,沉吟道:“这個办法虽然荒唐,但是如今看来却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只是家中几个姑娘,也没有合适的。大房那边也没有合适。” 盛老太太出身侯府,对于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了。谈不上反感,却也不怎么认同。 以如兰的性子来看,这也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母亲觉得墨兰如何?墨兰从小聪慧,是个懂事的,若是她将来陪着如兰入宫,也能提点规劝如兰。”盛紘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如兰和墨兰水火不容,你觉得如兰能听的进她的话?你虽然平常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但是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精明的,怎么这个时候犯起了糊涂?”盛老太太冷声道。 她之所以说家中没有合适的,就是因为墨兰心眼太多,而去和如兰从小就不对付。 至于明兰,说实话存在感太低,盛老太太也没注意到她有什么优点和缺点。 虽说入宫心眼多点是好事,但是墨兰受林小娘的影响,什么都要去争。 这种性子入了宫,弄不好比如兰更容易惹出祸来。 盛紘竟然能提出让墨兰陪嫁入宫,简直是昏了头。 “母亲息怒,儿子也是想着墨兰聪明,能够规劝如兰。两人不和也只是年纪还小,母亲好好调教调教,她们自然会明白姐妹情深的道理。”盛紘说道。 “我可没那个本事,你现在是盛家主君,伱要是不怕她们将来给盛家惹来大祸,那你就这么办吧。”盛老太太冷笑道。 不管是如兰还是墨兰,脾气都随她们生母,甚至因为年纪的原因,心性比起她们生母还要差上一截。 她俩凑到一起,跟王大娘和林小娘凑到一起有什么区别? 两人见面就得掐架,还姐妹情深呢。 “母亲息怒,儿子也只是有这个想法,既然母亲说不合适那就算了。” 盛紘连忙认了个错,沉吟了一会说道:“大哥家的品兰和如兰年纪相仿,要不问问大哥的意思?” “胡闹!” 盛老太太喝道:“先不说品兰的性子率真,她可是大房的嫡女,大房更是主脉,哪有让主脉嫡女陪嫁的道理?” “母亲,儿子就是这么一说,既然您觉得都不合适,那便算了。”盛紘连忙说道。 盛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等到了汴京,你让明丫头到我院来吧。” “母亲,您的意思是让明兰那丫头随如兰陪嫁入宫?”盛紘一愣,惊讶道。 不仅盛老太太觉得明兰存在感低,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一样。 要不是盛老太太提,他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至于明兰有什么优点和缺点,他更是没有丝毫印象。 “我只是让你把她送过来,至于成不成还得看看她品性如何。实在不行,只能让如兰一人入宫了。”盛老太太说道。 她对明兰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卫小娘印象很深。 在盛老太太看来,明兰小小年纪,就能在兄弟姐妹中没有丝毫存在感,虽然有不受宠的原因,和她小娘的教导也有很大关系。 不管明兰是性子本就老实,还是因为受了小娘教导,由她陪嫁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指望如兰入宫能够争宠什么的,要是她能受明兰影响,老实不冒尖,没有任何存在感,也能躲避后宫的争斗。 至于究竟要不要这么做,还需看看明兰的品性才能决定。 “是,等到了汴京,儿子就把明兰送过来。”盛紘说道。 “卫小娘那边你先别和她说这件事,就说林哥儿还小,怕她照顾不过来,就把明兰先放我这边养着。”盛老太太叮嘱道。 盛紘之前受到刘三石的敲打,冷落了林小娘一段时间。 王大娘子本就长的一般,因此那段时间盛紘经常去卫小娘房里歇着。 一来二去,卫小娘就怀了身孕,生了个哥儿取名盛长林。 如今已经大半岁了。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盛紘知道盛老太太是在提醒他,事情没有定下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说。 …… 赵兴还不知道盛家有意把他心心念念的明兰陪嫁入宫,他现在每天忙碌的紧。 上次和父皇提过想学习兵法后,他每天休沐顾偃开就会来东宫教他兵法。 因为赵兴经常傍晚乔装打扮出去游玩,官家说了几次见他还是不改,干脆让人把年前的扎子也给送了一份过来,让赵兴看。 为了防止赵兴敷衍了事,还特意安排人过来监督,让赵兴把那些扎子全都看一遍。 赵兴之前看扎子,都是前一天的扎子。 这些扎子尚书台和父皇那边都处理好了,让他看就是为了让他了解朝中大事,还有诸位相公和他父皇在面对这些事情是如何处理的。并不需要他做任何批复和决断。 扎子虽多,但是赵兴摸到敲门后,看起来还是很快的。 如今父皇让人把年前两个月的扎子都送来让他看,整整十几个大箱子的扎子。 赵兴每天根本没有时间出去玩了。 第五十八章 蝗虫之患 赵兴散学后,回到书房,看着书桌上堆积的扎子,就头大如牛。 花了一个多时辰,把当天的扎子看完,赵兴伸了个懒腰。 “殿下,晚膳已经好了,先用膳吧。”三水提醒道。 “嗯,孤确实有些饿了,你让人把晚膳送书房来吧,孤就在这吃。”赵兴说道。 “是。”三水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晚膳被送了过来,赵兴用了晚饭后,去花园散了一会步,回到书房继续看起了扎子。 最开始赵兴看扎子的时候,以为这些扎子里说的都是一些国家大事。 后面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地方官员有很大的自主权的,多数事情几乎不需要上奏。 而需要上报中枢处理的事情,许多各部门直接就处理了。 真正需要上报给皇帝的其实没有那么多。 很多人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皇帝每天需要看的奏章不多? 其实不然,按照规矩,地方官员不管有事没事,定期都需要上一个扎子。 扎子的内容是向皇帝陈述地方的情况。 最开始赵兴看的很认真,以为通过这种方式能够了解地方的情况。 但是仔细看了一些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些地方官员的扎子,基本都在吹嘘地方上风调雨顺,百姓怎么怎么安居乐业。 要是光看这些,大宋天下绝对说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然而可能么? 因此后面他看扎子先粗略看看,对于这种陈述扎子,直接丢一边不看了。 赵兴随手拿起一個扎子,展开一看,是去年十月初的。 内容好像是官员下乡巡视,看到这里,赵兴就没兴趣了,刚准备合上丢到一边,眼睛余光看到了两个字,连忙仔细看了起来。 这份扎子竟然是盛紘写的,当然了,他之所以细看,并不是因为扎子是盛紘所写,而是上面的内容。 扎子中写着,扬州下辖的几个县,在入秋后几乎没怎么下雨,县令下乡巡查,发现乡间土地里蝗虫遗子有点多,认为来年有蝗灾之患,奏请在扬州实施以蝗易粮。 水灾、旱灾和蝗灾是古代最严重的自然灾害。 这三种自然灾害,在古代发生频繁,而且能影响到粮食产量。 民以食为天,更别说在粮食产量低下的古代了。 因此防范水灾、旱灾和蝗灾便成为了历朝历代一直在做的事情。 古人也有这自己独特的智慧,长久受到蝗灾的袭扰,慢慢的摸索出一套防范蝗灾的办法。 宋朝时期,人们意识到鸟类、蛙、蟋蟀、蛾甚至寄生小虫等都能吃蝗虫,因此颁布“禁捕蛙令”来保护这些天敌。 人们还发现蝗虫不喜欢接近麻类以及各种豆类植物,因此有意识地多种植这类作物以对付蝗虫。 古人也知道夏秋两季是蝗虫产卵的季节,古代虽然没有后世科技发达,弄不清蝗虫产卵所需要的环境。 但是古人根据每次蝗灾发生的情况,也能摸索出大致的情况。 每次蝗灾发生,都是夏秋之季少雨,甚至干旱。 因此朝廷有规定,一旦出现夏秋少雨的情况,官员就要下乡巡查,若是土地里蝗虫遗子(虫卵)较多,就需要上报朝廷。 朝廷会通过以蝗易粮的办法,鼓励百姓去挖蝗虫卵,和官府换取钱粮,来遏制蝗灾的发生。 然而对于这份扎子,尚书台的批复是扬州附近的州县并没有上报这种现象,只是个例,成不了气候,不必在意。 父皇批阅后,只写了一个阅。 这种批复就是说他看过了,赞同相公们的决断。 赵兴翻找了一下扬州周边州府在这个时间前后送上来的扎子,果然这些扎子都没有提过。 若是光从这些扎子来判断,确实像是个例。 但他可是穿越者,赵兴记得清清楚楚,盛紘刚入京参加早朝的时候,早朝上确实提到了江南数州有发生蝗灾的迹象。 “这些人真是该杀!”赵兴心里十分恼怒。 扬州上报了,附近的州府却没上报,显然是那些官员根本没有按照朝廷的要求下乡巡视。 甚至有可能那些官员已经察觉了,却没有上报。 因为当时正是三年大考的时候,一旦证实有蝗灾之患,这些区域的官员不可能有所调动。 因为他们对当地熟悉,能够更好的做好防范蝗灾的工作。 若是此时调动,换个连地方都不熟悉的官员过去,还怎么主持防范蝗虫? 不管是渎职,还是为了升迁而隐瞒了这件事,在赵兴看来,这些人都该死。 江南可是大宋产粮重地,蝗灾一起,及时控制住还好,一旦没有控制住,导致粮食大规模减产,问题就十分严重了。 要不是现在宫门关闭,赵兴都准备入宫了。 因为此事,晚上赵兴失眠了。 第二天起来后,他洗漱完,就带着那份扎子入宫了。 ……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官家摆了摆手道:“今日也不是休沐,你怎么一大早跑宫里来了?” “父皇,儿臣昨晚看了一个扎子,夜不能寐。于是便一大早入宫求见父皇。”赵兴说道。 “扎子?” 官家一怔,他仔细思索一番,并没有想起近日出现了什么大事。 “父皇,您看看这份扎子。”赵兴把手里的扎子递了过去。 官家接过一看,微笑道:“朕还以为什么事呢。当时扬州通判尚在汴京述职,这封扎子是底下县令报给他的,他不敢忽视,就写了一封扎子上报。朕看了扬州附近州府的扎子,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想来是扬州下面几个县的县令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小题大做,扬州通判又不知道情况。” “父皇,蝗灾之事如何重视都不为过。儿臣认为应当派人去扬州及附近州府巡查。如今还未开春,百姓尚未春耕。若是真有出现蝗灾之像,也可号召百姓除蝗虫。”赵兴说道。 “福儿,这样有些太小题大做了。扬州富裕,百姓养鸡鸭的不在少数。扬州一地就算蝗虫多些,鸡鸭和飞鸟、蛙蟀都是以蝗虫为食,成不了气候的。要是真照你说的做,不仅劳民伤财,百姓愚昧,不明情况下,引得人心惶惶。”官家说道。 “父皇,就算不派人下去巡查,也要勒令扬州及附近州府的官员巡查一番,上报一下情况。”赵兴急道。 他虽然知道江南有蝗灾发生,却没办法跟父皇明说。 “好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算算时间,距离扬州通判到京赴任,也就剩下半个月时间了,近期盛卿就该抵京了,到时候朕召他来,问问情况。”官家毫不在意道。 赵兴张了张嘴,既然盛紘马上要到汴京了,江南蝗虫成灾的消息应该也快报上来了,也不急于这点时间了。 第五十九章 过慧易夭 “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多看扎子,学习诸位相公和朕是如何处理政务的,国家大事还不是你该操心的。”官家说道。 最开始见儿子聪慧,官家是很高兴的。 但是赵兴从小就懂事,少年老成,慢慢的官家心里就生出一股担忧。 正所谓过慧易夭,慧极必伤。他担心儿子过于老成,心思太重,会影响寿命。 上次赵兴生那场病可把他吓坏了。 官家虽然希望赵兴能够成为一个贤君,却更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 “父皇,儿臣明白。儿臣先告退了。”赵兴行礼道。 “去吧。”官家摆了摆手道。 …… “大相公,您看看这些扎子。” 申相公拿着几份扎子,神色严肃的走进了韩章的办公房。 “幼平,出什么事了,竟让你脸色如此凝重?”韩章惊讶道。 “江南数州上报,言当地蝗虫幼虫比往年多了数倍,恐有蝗虫之患。”申相公说道。 “什么?” 韩章闻言一惊,连忙接过扎子挨个看了起来。 “居然如此严重,为何之前没有上报?” 看完扎子后,韩章脸色十分难看。 他身为大相公,也曾在地方上任职,对于地方官员上奏的那一套,十分了解。 但凡是功劳,就会往大了说,但若是有什么过失,反而会比较保守。 这些扎子里说的是田间地头的蝗虫幼虫比往年多了几倍。 但若真是如此,其实也算不上严重,可是这些人却上报了,足以证明问题比他们上奏所说的还要严重许多。 “也不是没有上报,我看到扎子后,就查阅了那几州去年呈上来的扎子,发现扬州通判去年十月曾上过一封扎子,言扬州下辖的几个县发现蝗虫遗子比往年多。”申相公说道。 “那为何没有上报?”韩章问道。 “上报了,这份扎子当时是陈相公处理的,陈相公查阅了一些扬州附近州府的扎子,并没有类似情况,觉得是扬州官员大题小做,于是就做了不予理会的批注上报给了官家,官家看后也没重视。”申相公说道。 “胡闹,蝗虫之事干系重大,即便是小题大做,难道就能忽视?这些州县官员,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对蝗虫之事都隐瞒不报,简直罪大恶极。” 对于那些官员为何不报,韩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越是因为如此,他才越是生气。 韩章发了一通火,拿着那几分扎子就往外走去。 “大相公,您这是…” “我去见陛下!” …… “臣拜见陛下!”韩章行礼道。 官家摆了摆手道:“大相公面带怒意,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韩章身居高位多年,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了。 如今却面带怒气,这让官家很是诧异。 “陛下,扬州、苏州…等五州上报,言今年蝗虫幼虫较往年多了数倍,有蝗虫成灾之迹象。请陛下过目。”韩章双手捧着扎子沉声道。 “什么?” 官家闻言一愣,说道:“真有蝗虫之患?” 韩章闻言一怔,带着几分惊讶与疑惑,问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官家回过神来,让内侍把扎子取过来,说道:“朕让太子看看去年的扎子,学习诸位相公理政之经验。前几日太子拿着去年扬州通判上的扎子来找朕,言江南恐有蝗虫之患。” “恭喜陛下!太子殿下虽然年幼,却嗅觉灵敏,将来必能成为一代明君。”韩章称赞道。 韩章扪心自问,若是去年他看到那封扎子,或许也只会稍微重视一点,并不会太过在意。 对于一個官员来说,干的好只是一方面,还得会表现自己。 地方官员,天高皇帝远,要想表现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扎子了。 扬州上扎子,看似在上报扬州有可能出现蝗灾。 但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在表现自己。 官家看了就算不重视,也会对扬州官员的勤勉留下印象。 即便官家重视,派人下去查,证明没有此事,也只能说扬州官员过于小心,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怪罪。 韩章为官多年,对这些弯弯道道很是清楚。 但是赵兴看到一份几个月前的扎子,却能如此在意,急忙忙的过来找官家。 可见赵兴有多么的心系百姓。 “呵呵。” 官家自嘲一笑,说道:“朕还跟太子说不要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倒是朕疏忽大意了。” “陛下总领天下,何等忙碌,是臣未能及时察觉,怎能怪陛下。”韩章连忙说道。 “好了,错了就是错了,你也不用为朕开脱。” 官家摇了摇头,接过扎子看了起来。 看完扎子,官家沉默了一会,说道:“从这些扎子看来,问题很严重,大相公认为该如何补救?” “陛下,如今蝗虫还是幼虫,只需号召百姓以蝗易粮,问题不大。”韩章说道。 “嗯。”官家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就交给大相公处理了。另外,对于这几州的官员严格审查,知情不报着一律流放,渎职者贬官。后日早朝,朕会公布此事的。” 此时官家有些庆幸去年彻查了盐务。 彻查盐务不仅提高了盐务收入,查抄那些官员和盐商还得到了大量的钱财。 要不然现在朝廷真拿不出什么钱来了。 “臣遵旨!”韩章应道。 …… 盛家一家人二月初从扬州出发,抵达汴京已经二月中旬了。 留下下人运送行礼,一家人便乘车先进了城。 盛长柏虽然知道父母要来汴京,却不知道具体日期,因此只是让人打扫了庭院,自己还是在东宫那边伴读。 “母亲,您还是住主院,儿子已经让人修缮过了。”盛紘搀扶着盛老太太进了宅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不用了,东边那个院子挺不错的,我住那吧。”盛老太太闻言摇了摇头。 当初她嫁给盛老太爷就住在主院,看到熟悉的场景,免不了要回想过去。 盛紘劝了几句,但是盛老太太坚持不肯,只能做罢了。 虽然一路舟车劳顿,但是等安排好院落,行礼被下人运送回来,就各自回去指挥下人收拾屋子去了。 盛紘则是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卫小娘的院里。 “见过老爷!” 卫小娘屋内的下人不多,亲自动手跟丫鬟一起收拾着屋子,看到盛紘来了,连忙停下手里的活,上前行礼。 “怎么还自己动起手来了?”盛紘四处打量了一下问道:“林哥儿呢?” “林哥儿睡着了,这边乱就给他放到隔壁屋子了,明兰看着呢。”卫小娘说道。 “这屋里确实挺乱的,让她们忙着,咱们出去说话。”盛紘说道。 “是。”卫小娘点了点头,跟着盛紘走了出去。 “明丫头的东西你就别动了,让人直接送去老太太那,以后就让她去老太太那边住着。”盛紘说道。 第六十章 花与草 卫小娘一愣,有些慌乱道:“老爷,明兰她不懂事,若是送去老太太那边,难免给老太太添麻烦,要不还是让她跟着妾身吧。” “我看明丫头挺懂事的,华兰快出嫁了,如兰那丫头脾气娇纵,让明兰去陪陪老太太,也能给如兰做个伴。再说了,如今林哥儿尚在襁褓之中,你也忙不过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盛紘说道。 “是。” 卫小娘张了张嘴,虽然心里万分不愿,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行了,你忙吧,我现走了。”盛紘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小娘,小娘!” 卫小娘呆立原地,直到明兰的喊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小娘你怎么了?”明兰仰头看着母亲问道。 “我没事。”卫小娘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不是让你看着弟弟么,怎么跑出来了?” “弟弟他醒了哭闹,小蝶姐姐和李妈妈已经去哄了。”明兰说道。 “哦。” 卫小娘点了点头,伸手道:“走吧,跟我回屋,我有点事跟你说。” “嗯。” 明兰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母亲的手,跟着母亲进了屋子。 卫小娘拉着明兰来到如意桌前坐下,说道:“刚刚你爹过来说,让伱明日搬去老太太院里。” “不,我不要。” 明兰闻言连连摇头,扑到卫小娘怀里,哭着道:“我不要离开小娘。” 听着女儿的哭声,卫小娘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她还是狠下心,把女儿从怀里拉出来,蹲下身子,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认真道:“明兰!这件事是你爹决定的,你必须得去。” “我不要了离开小娘。”明兰泪流满面,不停的摇着头。 “不准哭!”卫小娘低喝一声,严厉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须得去!你要是再耍性子,以后就不要叫我小娘!” 明兰闻言顾不上哭泣了,急道:“小娘,我去还不成么,你别不要我。” “这才是乖孩子。” 卫小娘揉了揉女儿的头说道:“小娘以前教你的,你还记得么?” “女儿都记得。”明兰点了点头。 “那你跟小娘重复一遍。”卫小娘说道。 “凡事不要冒尖,不要掺和几个姐姐的事。平常要和她们保持距离,受了委屈也不要和她们发生争吵。”明兰说道。 “光记住可不行,还得做到,知道吗?”卫小娘叮嘱道。 “女儿记下了。”明兰点了点头道。 “嗯,去玩吧。”卫小娘拿出手帕给明兰擦了擦脸说道。 “女儿告退。”明兰欠身福了福,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她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往院子外走去。 等在门口的小桃跟在后面,见明兰越走越快,小跑了起来。 “姑娘,你等等奴婢。” 明兰好似没有听到般,出了院子往花园而去。 她之所以知道这个花园,还是之前进门后,盛紘一路介绍时记下的。 明兰进入花园,看到一個凉亭,走进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姑娘,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小桃气喘吁吁道。 明兰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不远处的花坛,说道:“小桃,你看那花坛里一棵草都没有,但是路边却有,知道为什么么?” “奴婢知道,因为有人定期清理,长出的杂草都被拔掉了。”小桃说道。 “知道为什么要拔掉么?”明兰问道。 “奴婢不知道。”小桃闻言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进入盛家不过半年,之前看过有人定期锄草,但是为什么要锄草,她就不知道了。 “因为那些草冒尖了,抢了花的养分,所以要被拔掉。”明兰说道。 “奴婢明白了,路边的小草因为没有和花争抢养分,所以就没人理会。”小桃笑道。 “呵呵,原来小桃不傻嘛。”明兰惊讶的看了一眼小桃。 “人家本来就不傻,是姑娘一直说我傻。”小桃不满道。 “是是是,是我错了。” 明兰笑了笑,转头看向水面平静的池塘,目光中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惆怅,说道:“我原本只想做路边的一棵小草,可是偏偏有人想把我往花坛里种,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姑娘,你说的奴婢怎么听不懂?”小桃茫然道。 “听不懂就对了,你要是能听懂,我也不会和你说了。”明兰笑道。 “姑娘,奴婢虽然还是听不懂,但是总感觉你是在嘲笑奴婢笨。”小桃呆呆的说道。 “哈哈,有你在身边,我的心情也能好许多。” 明兰笑道:“走吧,咱们回去吧。” “哦。”小桃点了点头,跟着明兰往回走。 明兰路过花坛的时候,看到花坛里种植的花才刚刚吐绿,而泥土里还有一些残余的小草。 这一刻明兰才真正明白,她从来不是花坛外的小草,本来就是花坛内的。 …… 次日,盛紘去吏部报道,盛长柏前往东宫伴读。 明兰则是带着小桃,几个粗使婆子抬着行礼,来到了寿安堂。 林小娘得知这个消息后,气的把她喜爱的茶盏都给摔了。 盛紘和盛老太太商定后,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但是如今明兰搬去了寿安堂,其中的深意她岂能不知。 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却被卫小娘母女摘了桃子,她岂能甘心。 然而她就算万般不甘,盛紘不在家,她也没胆子去寿安堂闹,只能在屋里摔东西出气。 盛老太太居住的东院是除了主院最大的院子,房间不少。 明兰来到寿安堂,丫鬟带去了房间安置下来,然后才领着她来到寿安堂正堂。 “孙女见过祖母。”明兰福了福。 “嗯。”盛老太太微微颔首,说道:“你刚来这边,什么都不熟悉,有什么事跟我说,或者跟房妈妈说都行。” “孙女知道了,多谢祖母。”明兰应道。 “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盛老太太起身,领着华兰三人来到了偏厅,开始教授三人礼仪规矩。 这些华兰和如兰都学过,反倒是明兰是个新人。 因此盛老太太纠正了一下华兰和如兰的动作,就让她们自己练习,然后单独教导明兰。 明兰学的很认真,但在做的时候却总是出错。 一旁正在练习的如兰,看到盛老太太训明兰,笑开了花。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兰觉得自己比起明兰算是聪明的了。 有明兰在,以后自己也能少挨些罚了。 “笑什么笑?” 盛老太太眼神锐利的看着如兰,说道:“行礼的时候面带微笑,你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如兰闻言连忙收起笑容,保持微笑,不敢胡思乱想了。 第六十一章 阅兵 “拜见殿下!” 东宫西侧校场,赵兴身穿常服,站在高台上,身旁一边是左军副都指挥曹勤、曹勉,另一边则是右军副都指挥方中荣和薛庆。 今日休沐,赵兴心血来潮,前来看看军队的训练。 东宫左右两军护卫,名义上是由宁远侯顾偃开,忠敬侯郑骏担任都指挥使。 实际上两人并不插手东宫护卫的具体事务,只是挂个名。 看着下面数千人排着整齐的队列,单膝下跪行礼,赵兴也有些热血沸腾。 “免礼!”赵兴沉声道。 数千人的队列,即便他喊的再大声,也只有前面的人能够听到。 不过校场两侧有骑着马的传令兵,闻声后就会纵马大喊着,传达命令。 高台上,旗兵打着旗语,士卒同时高喝谢殿下后起身。 “开始吧。”赵兴侧头看向曹勤几人说道。 “是!”几人行了一礼,下去准备去了。 “咚咚咚~” 不一会,厚重的鼓声响起,校场中的士卒开始操练了起来。 不管是士卒日常训练,还是战场之上,都是靠旗语、鼓声和一些乐器来完成。 因此才有了擂鼓助威、摇旗呐喊、鸣金收兵等成语。 士卒们在鼓声中,井然有序的演练着各种军阵。 “宁远侯觉得这些士卒演练的如何?”赵兴侧头问道。 顾偃开每天早上都会来教他习武,在他休沐的时候,也会过来教他兵法,为他讲解军中的情况。 赵兴过来观看士卒操练,顾偃开自然也在。 “变阵时十分流畅,可见平日里,训练有素,这是一支精锐之师。”顾偃开说道。 “孤问的是和西郊大营的士卒比起来如何?”赵兴问道。 这两军可是从殿前司抽调出来的,自然是大宋军队中最强的。 殿前司是宫廷禁军,战力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家世清白。 官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在护卫上自然上心,这些人都是从殿前司禁军中挑选的精锐。 “西郊大营最精锐的士卒,也要稍逊一筹。”顾偃开说道。 “宁远侯觉得,若是大宋军队都如眼前这般,比之辽夏军队,孰强孰弱?”赵兴问道。 顾偃开沉默了一会说道:“殿下,这是不可能的事。殿前司的禁军每日都会训练,而别的禁军除了刚开始时训练比较勤外,其余时候都是三日一训,平日里只是简单的训练一下器械运用。” “若是减少军队的数量呢?兵法不是说兵在精而不在多么。” 顾偃开的意思赵兴都知道,古代物资匮乏,营养摄入不足,士卒根本经受不起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 这个训练是指训练体能,军阵那些。 平日里只会训练类如器械运用等不怎么耗费体力的。 甚至和平时期,为了节省开支,十天半個月操练一次都很正常。 因为训练时和不训练时,所需要消耗的粮草是不一样的。 要想让西郊大营的几十万禁军如殿前司的禁军每日操练,军费的开支就会增加。 赵兴的想法是裁掉一部分军队,节省下来的钱粮用来练兵。 “殿下,臣是个粗人,只会领兵打仗,对于这些并不太懂。”顾偃开说道。 想要裁军哪有那么简单,大宋的军队数量多,除了北方无险可守外,另一个原因就是朝廷把那些流民和叛军中青壮都给编入了军中。 要是裁军,这些人如何安置? 这种敏感的话题,顾偃开并不想掺和。 赵兴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偃开,转头继续看起了士卒演练,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士卒本就精锐,加上知道赵兴这个储君在观看,训练时十分认真,气势高涨。 虽然这只是训练,并不能代表战力,但是给赵兴带来的震撼很大。 等将士们演练完,赵兴又对他们说了一通鼓励的话,然后告诉他们,已经命人准备了肉食,中午给他们加餐。 把士卒感动坏了,大声喊着‘殿下威武’。 在士卒的高喝声中,赵兴带着人离开了校场。 “孤今日有些别的事,就不跟你学习兵法了,你先回去吧。”赵兴说道。 “是,臣告退!”顾偃开躬身道。 “殿下!” 顾廷烨躬身道:“臣有些事跟殿下说。” 顾廷烨不仅是伴读,也陪赵兴一起练武,即便是休沐,也会来东宫。 “随孤来吧。”赵兴说着上了步辇。 顾偃开看了一眼顾廷烨,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 来到春和殿,赵兴来到主位上坐下,摆了摆手道:“仲怀坐下说吧。” “殿下!” 顾廷烨单膝跪了下来,拱手道:“求殿下为臣做主!” “何需行如此大礼,你有什么事起来说。”赵兴说道。 顾廷烨起身,躬身道:“臣已经查出生母之死和臣如今的继母有关。” 赵兴轻轻敲击着桌面,并没有任何意外。 自己已经提醒过他,白氏的死和顾偃开没有关系,他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顾廷烨就真的蠢了。 “你有证据么?”赵兴问道。 要是有证据,解决小秦氏并不难。 只要求曹皇后下个暗旨,赐死小秦氏就行了。 对外说是暴毙病逝都行,证据确凿下,不管是顾家还是秦家都不会声张。 就算外人知道,也只会以为这是为了保全顾家脸面,没人敢私下议论。 但若是没有证据就麻烦了,小秦氏身为侯爵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的。 没有正当理由,曹皇后不可能答应的。 凭白无故赐死一个有诰命的侯爵夫人,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臣没有!”顾廷烨神色黯然道。 上次赵兴提醒他后,顾廷烨回去仔细一想,就怀疑到了小秦氏身上。 毕竟整个顾家能做到这些的除了顾偃开也只有小秦氏了。 之所以他一开始没有怀疑小秦氏,是因为从小小秦氏就对他很好。 缺乏母爱的顾廷烨,从小秦氏身上感受到了母爱,心里一直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敬重。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顾廷烨慢慢的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经过几次试探,他才意识到小秦氏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顾廷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暗地里一直在查。 前不久他总算从顾家一个老仆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在他母亲难产去世前,小秦氏曾经以看望他大哥顾廷煜的名义去过顾家。 而顾家很多老仆,虽然名义上都是顾偃开开口让发卖的,但实际上都是小秦氏做的。 然而小秦氏做的太干净了,他根本找不到证据,才求赵兴帮忙,因为除了求赵兴,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没有证据,孤也无法帮你。”赵兴摇了摇头道。 第六十二章 只有香如故 “仲怀,不管做的再干净总会有痕迹可循,只有你找到了证据,孤才能帮你。”赵兴说道。 “臣明白了,多谢殿下。”顾廷烨拱手道。 “这件事你告诉你外祖父了么?”赵兴问道。 白老太爷身为盐商,能够挣下偌大的家业,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初余相公负责彻查盐务,就曾遭遇了多次刺杀。 那些盐商很多豢养了不少死士,抄家的时候,就曾遇到顽强的抵抗死了不少人。 白家老太爷肯定也养着一些死士,谁知道他知道了害死女儿的凶手,会不会派死士刺杀小秦氏。 不管成不成功,在汴京这个地方动用死士,父皇都不能容忍的。 要是白老太爷因为这个被处死,顾廷烨会不会受到牵连先不说,他也不敢用顾廷烨了。 “外祖父年事已高,臣怕他承受不了,没敢告诉他。”顾廷烨说道。 “嗯,这件事确实不宜告诉白员外。你先暗中查找证据吧,只要有证据,其余的一切都好说。”赵兴说道。 “臣明白,多谢殿下,臣先告退了。”顾廷烨行礼道。 “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顾廷烨离开后,赵兴沉思了起来。 如今搬出皇宫已经有段时间了,自己的赚钱大计也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让他头疼的是人选的问题。 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身边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然后就是那些伴读了,都不合适。 赵兴想要打造一个遍布大宋各個重要城市的商业网络,再依托这个商业网络辐射,组建一个遍布天下的情报系统,替他搜集情报。 大宋也有类似明朝锦衣卫的组织,被称为皇城司。 但是皇城司的主要职责是监视各地异常动态,防止叛乱。并没有监察百官的权利和职责。 其实最开始,皇城司也有侦察监督官吏的职权。 但是大宋官员有点刚,官员们非常反对皇城司的存在,皇帝不听强行组建,但是派去地方的探子,地方官便悄悄的把那些探子抓捕起来杀了。 因为皇城司招用的探子,多是一些地方上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即便皇帝要追究,地方官员也有借口。 还有头铁的,抓到人后打了一顿板子,捆缚送到京城。并责怪皇帝不信任天下俊杰,专门宠任狐假虎威的恶棍。 在巨大的阻力下,皇城司的存在只对民,不对官。 即便将来赵兴登基,想要组建一个监查官员的特务机构,一样会遭到反对。 而且赵兴也担心组建起来的特务机构会像明朝的锦衣卫那样权利过大,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 要说古代对于特务机构最重视的朝代就属于明朝了。 但是明朝为了限制锦衣卫设立了东厂,为了限制东厂设立了西厂,后来为了限制东西二厂又设立一个内厂。 一来是因为当时的皇帝对于之前的特务机构已经不信任了,二来也是因为他们的权利太大了,为了平衡限制。 没有官方身份,组建的特务机构也只有收集情报的功能,并不会出现权利过大的情况。 而去隐于暗中,文武百官也不容易察觉。 当然了,赵兴并不打算把经商和收集情报交给一个人去做。 既掌控钱财,又手握情报,一旦有什么异心,岂不是养出个铁胆神侯来。 但是想要建造情报系统,首先就要有钱,所以替他赚钱的人能力非常重要,而且还要忠心。 赵兴思来想去,倒是有一个人选,那就是盛维。 不过究竟要不要用盛维,他还没有考虑清楚。 华兰出嫁的时候,盛维肯定要来汴京,赵兴准备见见他再做决定。 …… 休沐前,海文优留下课业,让赵兴他们做诗词一首。 古代文人非常喜好诗词,抛开各种因素不谈,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诗词对文化功底要求很高,容易传播,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才华。 海文优让众人作诗词,就是为了考验众人所学。 次日上课的时候,海文优让人把众人所做诗词收了上来。 赵兴身为太子,他的诗词自然是被放在最上面的,因此海文优先看到的就是赵兴的。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海文优越看眼睛越亮,当看到最后的那句‘只有香如故’时,忍不住称赞道:“好,好一个只有香如故!殿下这首词写的真秒,臣自愧不如!” 赵兴微笑道:“海学士谬赞了。” 开玩笑,这可是陆游的词,能不好么。 可能有人说这首词前半阙渲染梅的落寞凄清、饱受风雨之苦,这是陆游借梅的凄苦以泄胸中抑郁,感叹人生的失意坎坷,并不适合他。 其实品读诗词,有两重意境,一种是诗词的表面意思。 另一种则是根据作者当时的经历,感受作者想要抒发表达的情感。 赵兴身为储君,他写出的诗词,给人的感悟自然也不同。 要是从他的身份来品读,可以理解成他在借词喻人,这个人并不是个体,而是泛指,指的是天下官员。 学子寒窗苦读,就好似驿外断桥边的梅。 最后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也可以理解为让天下官员初心不改。 “殿下谦虚了,这首词不仅用词很好,立意深远,实乃难得的佳作。”海文优夸赞道。 赵兴笑了笑,没有说话,大宋文风鼎盛,他一个太子,虽然文采好坏没人敢说什么。 但是抄些诗词文章,无疑能让天下文人更加认同。 此时还不是图穷匕见的时候,稳住那些文臣还是很有必要的。 文章他记不住,诗词还是能记得一些的。 海文优当着众人的面,把赵兴的词读了一遍,赵兴又收了一堆彩虹屁。 接着海文优又把其余人的诗词看了一遍,选出几个不错的当众朗读,夸赞了一番。 赵兴也赏赐了那几人一些进宫的文房四宝。 这堂课海文优并没有教四书五经,而是为众人讲解赵兴和那几份写的不错的诗词。 下课后,海文优向赵兴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开了。 第六十三章 藏拙的明兰 皇宫,垂拱殿 官家听着韩章讲述完江南的情况,恨声道:“这群尸餐素位的蠢货,为了考评升迁,连这种事都敢瞒?” “陛下息怒,如今发现的早,地方官府已经组织百姓捉蝗虫了,影响并不大。”韩章说道。 “这么说还是有影响了?”官家问道。 “影响肯定有,扬州及附近几州的粮食产量应该会较往年减少一些。”韩章说道。 “会减少多少?”官家问道。 “应该不会超过三成。”韩章说道。 “什么?” 官家难以置信道:“大相公不是说影响不大么?怎么会减少这么多?” 虽然韩章说不超三成,但肯定也超过两成了,不然韩章不会这么说。 江南可是产粮重地,扬州附近数州粮食减产两成,也会引得粮价上涨一些。 这万一别的地方要出现什么天灾,问题就更严重了。 而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一想到这里,向来仁厚的官家,都有种宰了那群官员的冲动。 “因为快到春耕了,百姓没有太多时间捉蝗虫,蝗虫虽然成不了气候,影响还是有的。”韩章说道。 官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几州的官员审查结果怎么样?” “回陛下,据调查,并不存在隐瞒不报的情况,那几州最近七八年都未曾出现蝗灾了,因此官员都有些懈怠了。”韩章说道。 “这比隐瞒不报还可恶!” 官家怒声道:“他们隐瞒不报,至少说明他们做了,这些人必须要严惩。” 官家在御案后来回度步,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说道:“这些人玩忽职守,却还能一路升迁,吏部那边也有问题。尚书台和御史台那边派人审核他们这些年的考评评定,看看有没有问题。一旦发现问题,负责其考评的官员一并处理!” “是。”韩章应道。 “陛下,海学士求见。”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官家说道。 太监行礼退下,不一会,海文优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海文优行礼道。 “免礼。” 官家摆了摆手道:“伯昌此时不应该在东宫教导太子么?” “回陛下,臣前日留下功课,让太子殿下和伴读们以‘景色’为题,作一首诗词。太子殿下作了一首词,臣叹为观止,自愧不如,特来呈给陛下一阅。”海文优说道。 “哦?” 官家闻言饶有兴趣道:“拿来给朕看看。” 海文优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很有文人风骨,能让他说出自愧不如的话来,可见赵兴的词写的是极好的。 海文优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刘公公连忙上前接过,呈送到了官家手里。 官家接过展开看了起来,这首词字数不多,很快官家就看完了。笑骂道:“词写的确实不错,就是字丑了点。大相公文采斐然,当初可是中了榜眼,你来看看太子这首词写的如何。” “陛下和伯昌都夸写的好,自然是极好的。” 韩章说着,接过太监送过来的词,看了起来。 “如何?” 官家等韩章看完,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韩章面露思索之色,闻言沉吟道:“陛下,太子殿下这首词,意境深远,这是以词喻人啊。” 官家闻言一怔,刚刚时间太短,他还没来得及细品。但是经过韩章这么一说,他仔细品味了一番,叹气道:“若是天下官员都像梅花那般零落成泥碾作尘,还能香如故。朕就能如这座大殿之名般,垂拱而治了。” 韩章和海文优闻言都沉默了下来,他们虽然从小学习儒家思想,却也知道天下大同只能存在幻想之中。 人心和人性都是复杂的,想要所有人都如梅花那般香如故,根本不可能。 “伯昌,将这首词刊登在邸报中,让天下官员好好看看。”官家说道。 邸报是由宣政院刊印关于朝廷的政令和一些官员任免等消息的报纸。 发放给官员阅读,让天下官员能够更好的了解朝廷的政令,并能及时执行。 官家把这首词刊印在邸报上,除了敲打敲打天下官员,同时也是为赵兴扬名造势。 “臣遵旨!”海文优应道。 “你们下去吧。”官家摆了摆手道。 “还请陛下把殿下手稿给臣。”海文优躬身道。 “伯昌有过目不忘之能,这首词不过寥寥数十字,莫非还记不住?” “非是臣记不住,只是这是太子殿下第一首词的手稿,臣想将其装裱收藏。”海文优微笑道。 官家闻言笑骂道:“太子这字写的如此难看,有什么好收藏的。爱卿书法也是一绝,教导太子时不要藏私才是。回头朕亲笔抄录一份,赐你收藏便是。” 这可是自己儿子的第一首词的手稿,他哪里舍得给别人。 “那臣就多谢陛下赏赐了。”海文优高兴的行礼谢恩。 …… 朝廷邸报分为每日、每月、每询三种。 每日邸报只对汴京官员,地方官员只有月报和询报。 海文优离开后,就来到宣政院,把咏梅默写出来,告知官家交代了,刊印在邸报上。 宣政院的人得知是太子所作诗词,自然不敢耽搁,当即就排版刊印在了次日的邸报上。 次日随着邸报的发放,没多久,赵兴这首词就传遍了汴京,士林中的学子闻之对赵兴的才华赞赏不已。 …… 盛家,明兰搬来寿安堂已经有些时日了。 平日里除了蒙学识字,就是学习各种礼仪,做茶插花。 她暗中努力学习,作为一个穿越者,她自然明白技多不压身的道理。 身为一個女子,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太多了。 男人还可以发奋读书,考取功名。 女子却只能学习各种技能,以求能嫁个好人家,做个贤妻良母。 但是在明面上她却不敢冒头,表现出一副笨笨的样子,学的比如兰还慢。 生怕被当成了冒尖的草,给‘拔’了。 她的做法为如兰分担了不少火力,如兰不仅没有针对她,反而处处照顾她。 明兰挨罚,被打了手板,如兰就把王大娘子花重金找人配的药膏送给了明兰。 生怕明兰伤的重了,需要修养不能前来参加学习。 常言道,人老成精。 明兰作为一个穿越者,身体里有着一个成年的灵魂,学习这些东西自然比同龄人快的多。 加上她回去后多有练习,可谓是进步神速。 她在盛老太太和房妈妈面前却要装出一副进步缓慢的样子,自然被两人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于是盛老太太就让房妈妈前去调查。 第六十四章 你就是一个陪嫁 “老夫人,我问过丹橘了,六姑娘每日晚上都会在房里练习,而且并不像学习时那样怎么都学不会,反而做的有模有样的,六姑娘这明显是在藏拙。”房妈妈说道。 明兰搬来寿安堂,只带了小桃一个小丫鬟,于是盛老太太又让房妈妈给她安排了一个丫鬟。 寿安堂的丫鬟都是房妈妈一手调教的,面对她的询问,自然不敢隐瞒。 盛老太太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家里几个姑娘,就华兰最出挑,没想到这個不起眼的明丫头才是最出挑的那个。” “老夫人,大姑娘温柔敦厚,稳重有礼。六姑娘怎么能和大姑娘相比?”房妈妈反驳道。 “华兰确实稳重有礼,却机变不足。她若是嫁个和善人家,自然能和和美美,一帆风顺的。但是从到了汴京后打听的消息来看,那袁夫人偏爱长子长媳。那长媳还是袁夫人的娘家侄女,将来过了门,少不了要被婆婆妯娌刁难。 华兰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太守礼了,又不懂变通。即便受了刁难,也只会受着。”盛老太太摇头道。 “那也不能说明六姑娘就比大姑娘强吧?”房妈妈说道。 “若是明丫头只懂得藏拙,充其量就如她小娘一样想要明哲保身。她聪明的是故意让我们知道她在藏拙。”盛老太太说道。 “老夫人的意思是六姑娘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房妈妈闻言惊讶道。 “你去询问丹橘的时候,她可曾有过犹豫?可曾说明丫头交代过她不要跟人说?”盛老太太反问道。 房妈妈想了想说道:“那倒是没有。” “你觉得一个懂得藏拙的人会轻易相信一个刚到她身边不久的丫鬟么?她既没有交代丹橘不要往外说,也没有避着丹橘练习那些,不是故意让我们知道是什么?我甚至怀疑她是故意表现出异常,让我们察觉的。”盛老太太说道。 “不能吧?六姑娘既然藏拙,为何又要故意让我们察觉她是在藏拙?”房妈妈疑惑道。 “这才是她聪明的地方,她藏拙是为了不冒尖,若是她表现的比如兰还好,你觉得如兰能容她?而且大娘子那边知道了,心里也会恼怒。虽然她在我这,大娘子不能对她如何,但是她还有小娘和弟弟呢。大娘子要想找借口收拾卫小娘还是很简单的。 若是她瞒着所有人藏拙,每天都会挨罚。她故意让我察觉,我在惩罚的时候自然就会手下留情。 这正是她聪明的地方,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藏,在什么人面前不藏。”盛老太太说道。 “这六姑娘小小年纪心机也太深了吧。”房妈妈惊讶道。 “女人要想过的好,就得心机深一点。华兰要是有她一半的心机,我也就放心了。”盛老太太说道。 心机并不是贬义词,一个人只要不去害人,有心机是好事。 她自己就有心机,但是高傲的性子让她不屑去用。 当初她要是能够放下心中的骄傲,何至于如此凄惨。 “这倒也是,毕竟六姑娘将来是要随五姑娘陪嫁侍奉太子殿下的。六姑娘有此心机,也是好事。”房妈妈说道。 “唉。” 盛老太太叹气道:“要是可以,我真不想让她随如兰入宫。小小年纪就要学着去藏拙,她心里岂能不苦。” 房妈妈看出盛老太太是动了恻隐之心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道:“要不我交代打手板的人,下手轻一点?” “不用。” 盛老太太摇头道:“无需刻意交代,按往常一样吧。” “老夫人既然知道六姑娘是在藏拙,为何还…” “并不是所有事都会如她预想般的发生,我倒是想看看,她意识到自己的计策没用的时候,会怎么做。”盛老太太说道。 …… 明兰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全都被盛老太太看穿了。 她来寿安堂虽然不久,但是在这之前已经仔细分析过家中几个人的性格了。 盛老太太出身名门,有学识有计谋,却性子孤傲。表面看着心硬如铁,实际上却是一个心软的人。 明兰认为自己表现出是在藏拙,以盛老太太的性子肯定不会揭穿她,还会在处罚她时手下留情。 她虽然想要藏拙,但是天天被打手掌板也受不了啊。 打手掌板的人,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打人疼却又不伤骨,当时有些微肿,但一晚上基本也就消肿了。 加上有如兰送的药,两只手轮换着来,基本能达到无缝衔接了。 这谁受的了。 因此她在学习的时候故意做出一副明明能做好,却做不好的样子,就是想让盛老太太察觉到异常。 然而一连几天过去了,盛老太太好像跟没有察觉一样,打手板时也没有丝毫留情。 这让明兰有些苦闷,莫非是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盛老太太没有察觉道? 就在明兰胡思乱想时,听到教导蒙学的女夫子读出的词,愣住了。 这个大宋虽然和她所知道的那个宋朝有不少诧异的地方。 在宋朝之前的历史和她所知道的都是一样的。 只是宋朝建立后,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些诧异,导致有一部分原本历史上的名人,并没有出现。 但她还是能断定现在应该是宋朝仁宗年间。 这首词明明是南宋时陆游所写的词,却偏偏出现了。 当听到女夫子说,这首词是太子殿下所作,明兰脑中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太子不会也和她一样是穿越者吧? 既然自己能够穿越,有个穿越者老乡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明兰就有些激动。 穿越是一件很孤独的事,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很难接受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思想。 刚穿越时,她甚至都不打算活了。 毕竟在古代,庶女地位低下不说,还是做妾的好苗子。 她虽然不是学历史的,却也知道古代妾室地位有多低。 虽然以她的身份,就算给人做妾,也是贵妾,不可能被拿去送人换妾什么的,但是她也难以接受。 然而再难以接受,她也没有自杀的勇气,只能慢慢认命了。 好在经过了解,她的便宜父亲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让女儿给人做妾的。 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担忧还是有的,毕竟古代是盲婚哑嫁,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有个太子老乡,自己仔细选个靠谱的男人,求老乡帮个忙赐婚,她那便宜父亲也不敢说什么。 激动过后,明兰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太子是不是穿越者她还不敢确定,而且太子身份尊贵,她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该如何确定呢? 第六十五章 樊楼(求首订) 樊楼位于汴京内城御街北端,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内有廊道飞桥,明暗相通。 在内城,建筑的高度有着严格的限制,一般来说,距离皇宫近点的地方,建筑不能超过三层。 樊楼距离皇城虽然还有段距离,但是周围最高的建筑最高的也就三层罢了。 而樊楼的中间的楼宇却高四层,在这附近算是鹤立鸡群了。 樊楼中间的楼宇四层,朝南的一面有一处宽大突出来的部分,叫做廊檐,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阳台。 站在这里,因为没有遮挡,可以看到远处的汴河景象。 此时夕阳西斜,一轮红日挂在天上,把汴河照得波光粼粼,河里一座座的画舫,河岸上来往的行人,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赵兴舒服的躺在摇椅上,身处廊檐,向外观看,无比的轻松惬意。 上次被父皇说了一顿,还令人把之前的扎子送给他看,赵兴倒是老实了几天。 忍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赵兴散学后,再次微服外出游玩。 边上的案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只红泥小火炉上烧着一壶热水。 水烧开后,宫女彩蝶跪坐在案几前,熟练的开始做茶。 宋代做茶,是碾茶为末,注之以汤,以筅击拂,也谓之“点茶”。 简单来说就是先放茶粉于茶盏中,加入少量的沸水调成糊。然后再一边搅动一边添加沸水,直到沫饽渐生,形成粥面,茶才算做好。 味道喝起来有些怪异,刚开始赵兴还有些不习惯,慢慢的也习惯了下来。 “殿…公子,茶好了。” 彩蝶端着做好的茶送到赵兴跟前。 做茶的时候需要不停搅动,等做好的时候已经只剩温热,并不烫。 赵兴接过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和之前的琥珀做的茶,味道有些差异,让赵兴有些不太习惯。 可惜琥珀年龄已经满了二十岁,赵兴已经放她出宫归家嫁人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宫女满二十五岁方才会放其归家嫁人。 赵兴觉得这一点太苛刻了,男子都很少二十五岁才娶妻的,二十五岁才放宫女出宫,基本也只有给人续弦了。 琥珀伺候他好些年了,赵兴让曹勤从东宫护卫中,找了一个尚未婚配的低层武官,把琥珀许给了他。 对于那个武官来说,娶的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自然不能以寻常宫女视之。 而对于琥珀来说,嫁给一个武官,就算官职不高,那也是官。 大普通士卒军饷不高,但只要是入了品的武官,比同品的文官俸禄还高,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加上她曾伺候过赵兴,那武官也不敢薄待她。 赵兴砸吧砸吧嘴,回头还是要让人把炒茶给弄出来才行。 可惜现在也没什么水果,不然榨点果汁喝也行。 他这个年纪,还是少喝点茶为好。 “殿下,舞姬来了。”刘三石走过来说道。 “哦。” 赵兴看了看天边即将消散的晚霞,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就赏赏舞吧。” 樊楼并不是单纯的饭店,而是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也算是青楼。 很多人对青楼有所误解,认为青楼就是那种地方。 其实不然,大宋的娱乐场所分为四个等级,分别为青楼、茶肆、下处和私窠。 下处和私窠才是真正的风月场所,做皮肉生意的。 私窠是面对平民,而下处则稍微档次高点。 茶室和青楼则属于品质上等的场所,茶室主要服务于文人雅士,提供文艺表演,被视为文化和艺术的场所。 而青楼则主要服务于富商和官宦家的公子,被视为纯粹的娱乐场所,但其规格较高,进入有一定的门槛,需要一定的文学功底,甚至要求客人题诗一首来助兴。 历史上很多文人才子都喜欢去青楼,还留下了许多风流韵事。 用通俗的话来说,青楼茶室里的姑娘属于卖艺不卖身。 当然了,这个卖艺的比那些卖身的收费要贵的多。 不过这一行吃的毕竟是青春饭,当容颜老去,哪怕才艺再好,也没有用。 因此这里面的女子卖艺的同时也在挑金龟婿,寻找愿意为她们赎身的人。 虽然做正室不可能,但是做个妾室还是没问题的。 樊楼相对高雅一些,只提供舞姬和唱曲的艺人,并没有花魁什么的。 之前赵兴就来过两次,父皇知道了并没有说什么。 不是溺爱,而是在他眼里,这并不算什么。 要是赵兴去广云台那种地方,父皇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赵兴来到屋内,就看到屋内已经站着两个身姿妙曼的女子,和几个乐师。 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最会察言观色,见到赵兴进来,两个舞姬就盈盈下拜行礼。 赵兴摆了摆手,来到主位上坐下,说道:“开始吧。” “是!” 几个乐师来到一旁,把带来的各种小鼓放下,坐在鼓前。 其中两人来到编钟前敲击了起来,那几个鼓师也敲击拍打了起来。 编钟和鼓声结合在一起,响起的乐声节奏快速、刚劲。 两个舞姬随着乐声旋转蹬踏的舞动了起来。 “殿下,这是胡旋舞,唐朝非常盛行,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白居易的《新乐府·胡旋女》中云:胡旋女,出康居。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就是称赞的胡旋舞。”刘三石凑到赵兴跟前微笑道。 “不错。” 赵兴微微颔首,面露欣赏之色。 不要误会,他就是单纯的欣赏舞蹈。 这两舞姬虽然长的还不错,但是跳舞时穿着的服装很是保守,不知道是这个舞蹈需要,还是刘三石特意交代过。 反正赵兴第一次来樊楼,就曾经告诉刘三石,他观舞不需要那种妩媚妖娆的舞,舞姬的衣着也不能暴露。 毕竟他现在的年纪,看那些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正在赵兴欣赏舞蹈的时候,一二十岁左右的锦衣青年,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来到了樊楼。 一楼的大厅里中央有一个高台,一群舞姬正在上面翩翩起舞。 高台四周都是雅座,许多食客正在一边用饭一边欣赏舞姿。 看到如此阵仗那些食客不仅没有害怕,还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就连高台上的舞女都没有停下,依旧在跳着舞。 求个首订! 第六十五章 樊楼(求首订) 樊楼位于汴京内城御街北端,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内有廊道飞桥,明暗相通。 在内城,建筑的高度有着严格的限制,一般来说,距离皇宫近点的地方,建筑不能超过三层。 樊楼距离皇城虽然还有段距离,但是周围最高的建筑最高的也就三层罢了。 而樊楼的中间的楼宇却高四层,在这附近算是鹤立鸡群了。 樊楼中间的楼宇四层,朝南的一面有一处宽大突出来的部分,叫做廊檐,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阳台。 站在这里,因为没有遮挡,可以看到远处的汴河景象。 此时夕阳西斜,一轮红日挂在天上,把汴河照得波光粼粼,河里一座座的画舫,河岸上来往的行人,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赵兴舒服的躺在摇椅上,身处廊檐,向外观看,无比的轻松惬意。 上次被父皇说了一顿,还令人把之前的扎子送给他看,赵兴倒是老实了几天。 忍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赵兴散学后,再次微服外出游玩。 边上的案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只红泥小火炉上烧着一壶热水。 水烧开后,宫女彩蝶跪坐在案几前,熟练的开始做茶。 宋代做茶,是碾茶为末,注之以汤,以筅击拂,也谓之“点茶”。 简单来说就是先放茶粉于茶盏中,加入少量的沸水调成糊。然后再一边搅动一边添加沸水,直到沫饽渐生,形成粥面,茶才算做好。 味道喝起来有些怪异,刚开始赵兴还有些不习惯,慢慢的也习惯了下来。 “殿…公子,茶好了。” 彩蝶端着做好的茶送到赵兴跟前。 做茶的时候需要不停搅动,等做好的时候已经只剩温热,并不烫。 赵兴接过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和之前的琥珀做的茶,味道有些差异,让赵兴有些不太习惯。 可惜琥珀年龄已经满了二十岁,赵兴已经放她出宫归家嫁人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宫女满二十五岁方才会放其归家嫁人。 赵兴觉得这一点太苛刻了,男子都很少二十五岁才娶妻的,二十五岁才放宫女出宫,基本也只有给人续弦了。 琥珀伺候他好些年了,赵兴让曹勤从东宫护卫中,找了一个尚未婚配的低层武官,把琥珀许给了他。 对于那个武官来说,娶的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自然不能以寻常宫女视之。 而对于琥珀来说,嫁给一个武官,就算官职不高,那也是官。 大普通士卒军饷不高,但只要是入了品的武官,比同品的文官俸禄还高,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加上她曾伺候过赵兴,那武官也不敢薄待她。 赵兴砸吧砸吧嘴,回头还是要让人把炒茶给弄出来才行。 可惜现在也没什么水果,不然榨点果汁喝也行。 他这个年纪,还是少喝点茶为好。 “殿下,舞姬来了。”刘三石走过来说道。 “哦。” 赵兴看了看天边即将消散的晚霞,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就赏赏舞吧。” 樊楼并不是单纯的饭店,而是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也算是青楼。 很多人对青楼有所误解,认为青楼就是那种地方。 其实不然,大宋的娱乐场所分为四个等级,分别为青楼、茶肆、下处和私窠。 下处和私窠才是真正的风月场所,做皮肉生意的。 私窠是面对平民,而下处则稍微档次高点。 茶室和青楼则属于品质上等的场所,茶室主要服务于文人雅士,提供文艺表演,被视为文化和艺术的场所。 而青楼则主要服务于富商和官宦家的公子,被视为纯粹的娱乐场所,但其规格较高,进入有一定的门槛,需要一定的文学功底,甚至要求客人题诗一首来助兴。 历史上很多文人才子都喜欢去青楼,还留下了许多风流韵事。 用通俗的话来说,青楼茶室里的姑娘属于卖艺不卖身。 当然了,这个卖艺的比那些卖身的收费要贵的多。 不过这一行吃的毕竟是青春饭,当容颜老去,哪怕才艺再好,也没有用。 因此这里面的女子卖艺的同时也在挑金龟婿,寻找愿意为她们赎身的人。 虽然做正室不可能,但是做个妾室还是没问题的。 樊楼相对高雅一些,只提供舞姬和唱曲的艺人,并没有花魁什么的。 之前赵兴就来过两次,父皇知道了并没有说什么。 不是溺爱,而是在他眼里,这并不算什么。 要是赵兴去广云台那种地方,父皇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赵兴来到屋内,就看到屋内已经站着两个身姿妙曼的女子,和几个乐师。 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最会察言观色,见到赵兴进来,两个舞姬就盈盈下拜行礼。 赵兴摆了摆手,来到主位上坐下,说道:“开始吧。” “是!” 几个乐师来到一旁,把带来的各种小鼓放下,坐在鼓前。 其中两人来到编钟前敲击了起来,那几个鼓师也敲击拍打了起来。 编钟和鼓声结合在一起,响起的乐声节奏快速、刚劲。 两个舞姬随着乐声旋转蹬踏的舞动了起来。 “殿下,这是胡旋舞,唐朝非常盛行,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白居易的《新乐府·胡旋女》中云:胡旋女,出康居。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就是称赞的胡旋舞。”刘三石凑到赵兴跟前微笑道。 “不错。” 赵兴微微颔首,面露欣赏之色。 不要误会,他就是单纯的欣赏舞蹈。 这两舞姬虽然长的还不错,但是跳舞时穿着的服装很是保守,不知道是这个舞蹈需要,还是刘三石特意交代过。 反正赵兴第一次来樊楼,就曾经告诉刘三石,他观舞不需要那种妩媚妖娆的舞,舞姬的衣着也不能暴露。 毕竟他现在的年纪,看那些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正在赵兴欣赏舞蹈的时候,一二十岁左右的锦衣青年,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来到了樊楼。 一楼的大厅里中央有一个高台,一群舞姬正在上面翩翩起舞。 高台四周都是雅座,许多食客正在一边用饭一边欣赏舞姿。 看到如此阵仗那些食客不仅没有害怕,还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就连高台上的舞女都没有停下,依旧在跳着舞。 求个首订! 第六十六章 纨绔子弟(求首订) 汴京作为大宋国都,权贵子弟众多。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权贵子弟之间自然不可能一团和气。 相互斗气,甚至动手的情况都不少见。 不过这些权贵子弟也知道轻重,就算相互动手,也不会波及到旁人。 因此尽管一楼的食客身份都比较普通,却也丝毫不害怕。 在锦衣青年带人进入樊楼的时候,就有人禀报了樊楼的掌柜。 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到领头的男子,微笑道:“这不是甘大公子么,您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您这是?” 锦衣男子满脸怒气,看到掌柜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说道:“苏掌柜,我是来找魏三郎的。你让人给我准备个包厢,多准备些好酒好菜,等我收拾了他,就去享用。” 苏掌柜闻言也不劝,反而微笑道:“甘大公子,樊楼的规矩您懂吧?” “我自然知道,放心打坏多少都会照价赔偿的,银子我带够了。”锦衣男子说道。 樊楼有个规矩,打架可以,只要不牵涉他人,打坏的东西照价赔偿就行。 不过这个价并不是市价,而是樊楼的价。 樊楼作为汴京最高档的娱乐场所,所用东西本就是最好的,打坏后,樊楼开出的价格更是翻了几倍。 因此很少有人选择在樊楼动手,毕竟在樊楼打次家,代价太大了。 至于不赔,根本没人敢。 樊楼的背景一直是个迷,但是前些年有两个国公子弟在这大打出手,最后又不愿意赔偿,最后被樊楼的护卫直接扭送去了开封府衙。 他们父亲知道后,不仅没敢来找樊楼的麻烦,反而把儿子揍了一顿,命人把赔偿的钱给送了过来。 “既然甘大公子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来人,给甘大公子领路。”苏掌柜招来一个小厮吩咐道。 …… 中间楼宇三层的一个包厢内,七八个青年正围坐在一起吃酒说笑。 “我说魏三郎,怎么不请我们去广云台,这樊楼的酒菜虽好,却没有美人作陪,难免有些无趣。”一个青年笑道。 另一个瘦高青年调笑道:“伍兄你离京数月刚刚回来,不知道魏兄坑了甘家大郎一把,如今那甘大郎正四处找他呢,吓的魏兄好些日子没敢出门了,选在樊楼也是因为这里安全。要不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魏兄怕是都不会出门。” 被称为伍兄的男子,闻言来了兴趣,问道:“魏兄伱怎么坑了甘大郎,把他气成这样?” “你别听楚四郎胡说,我哪里坑他了,就是赢了他点银子,他输不起。”魏三郎撇了撇嘴道。 “哪里是一点银子啊,你赢了他三千多两,还赢了他一块上等羊脂白玉的玉佩。银子还好说,重要的是那块玉佩。本来说的好好的,回头人家拿银子来赎,你却给送出去了,他不找你拼命才怪。”另一个青年笑道。 “我哪知道他一个男人竟然戴个玉佛,而且我也等了他几天,他自己迟迟不来赎。我还以为他不要了呢,恰好我祖母过寿,我就拿去做寿礼送给祖母了,我总不能问我祖母要回来吧?不然你们以为我愿意惹那个二愣子啊。”魏三郎摇头道。 “魏兄,我看你还是想办法把那块玉佩还给他吧。以甘家大郎那脾气,你不给他,他怕是要追你一辈子。”一个青年提醒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魏三郎有些烦躁的端起酒杯昂头喝了下去,说道:“我原本想着去我祖母那把玉佩偷回来的。谁知道那玉佩我祖母很是喜欢,给戴在了身上,我…” “砰!” 魏三郎话还未说完,包厢门就被人踹开了。 他刚愤怒的想要骂人,就看到了怒气冲冲走进来的甘家大郎。 “魏三郎!还我玉佩,不然今天我要你好看!”甘大郎怒喝道。 甘大郎本就一脸横肉十分装实,此时怒气冲冲的样子更显恐怖。 魏三郎咽了咽口水,说道:“甘大郎你别乱来,那玉佩是你自己不来赎的,给我点时间,我肯定把玉佩还你。” “你当我傻么?这段时间我几次去你家找你,你都躲着不见,今日你要是不给我玉佩,我就打断你的腿。”甘大郎喝道。 “甘兄,我可以为他做保,三天内肯定让他把玉佩还你,而且一文钱都不要你出。”伍二郎说道。 “不行,你们都是一伙的,肯定想帮他骗我。” 甘大郎根本不信,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魏三郎胸前的衣服,将其提溜了起来,怒喝道:“你究竟给不给!” 甘大郎大喝的时候中气十足,声音宏厚,吐沫乱飞,喷在魏三郎脸上。 魏三郎却连擦都不敢擦,急的都快哭了。 …… 赵兴正在欣赏舞蹈,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眉头微皱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刘三石闻声匆匆而去。 不一会,刘三石便回来了,行礼道:“殿下,甘国公府的嫡长孙在三楼和吏部右侍郎家的二公子打起来了,不少人正在围观。” “樊楼不是皇城司产业么,有人敢在这里动手?”赵兴惊讶道。 没错,樊楼正是皇城司的产业。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汴京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勋贵人家几乎都知道,只不过无人提罢了。 “回殿下,樊楼有规矩,打坏了东西只需赔偿即可,并不禁止有人动手。”刘三石说道。 “这个规矩倒是有趣,谁定下的?”赵兴问道。 刘三石闻言有些犹豫。 赵兴见状,惊讶道:“该不会是父皇定下的吧?” “正是。”刘三石点了点头。 赵兴闻言不禁有些无语,看来自己这父皇挺缺钱的啊,弄出这么个办法捞钱。 赵兴沉吟了一会,道:“曹勤,你带人去,把那些人都拿下,给送去开封府衙,告诉开封府尹,没有孤的命令,就把那些人关着,不准放人。” “是!”曹勤闻言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赵兴虽然是微服出来玩,但是明里暗里也有数百护卫跟随,整个四楼都被他的护卫给守护了起来。 曹勤得到赵兴的命令后,直接带了几十人来到了三楼。 第六十七章 冤情? “殿下,这些都是官宦勋爵子弟,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是不是…” “你是说有些不妥吧?” 赵兴打断了刘三石的话,道:“他们打断了孤的雅兴,孤关他们几天怎么了?这些人靠着祖辈余荫,将来都要荫封的,就这个样子,以后能指望的上他们?” 刘三石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 “怎么停了,继续吧。”赵兴说道。 乐师们闻言继续奏乐,两个舞姬其中一个却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求殿下做主!” 赵兴眉头微皱,道:“你有什么事需要孤做主?” 对于女子能猜出他的身份他并不意外,刚刚曹勤和刘三石都称呼他殿下,他也自称孤。 这里的女子并不是寻常舞姬,而是教坊司调教后送过来的。 教坊司里的女子一些是罪犯家眷,其中还有一些是官员获罪,而没入教坊司的。 大宋相对宽容,一般来说非大罪不会牵连家人。 就像林小娘那样,家里虽然被抄了家,但是她却没有被罚入教坊司。 这个女子能通过称呼猜出他的身份很正常。 “奴婢的父亲原是歙州通判,五年前歙州发生旱灾,朝廷调拨的赈灾粮食走水被焚烧一空,因此被问罪流放去了容州。”女子说道。 “你的父亲是李道全?”赵兴问道。 这件事他有些印象,五年前歙州发生旱灾,朝廷紧急调拨粮食赈灾。 然而先期运送过去的数万斤粮食,还没赈济灾民呢就因为发生火灾,全部被焚毁了。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后续的赈灾粮食运抵需要时间。 因为官府未能及时救灾,引发了叛乱。 父皇得知后大怒,派人前往歙州彻查,彻查结果是火灾完全属于意外。 但是出了这么大的是,作为一州主官的李道全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判了流放,家小没入教坊司。 “是。”女子点了点头。 赵兴皱眉道:“这件事虽然只是意外,但是伱父亲也确实失职了,算是罪有应得,你求孤也没有用。” “殿下,若是真是奴婢父亲失职,奴婢自然无颜求殿下,可是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奴婢的父亲是被诬陷的。”女子哭诉道。 赵兴闻言看向刘三石,刘三石会意,让乐师和另一个舞姬退下,跟着出去了。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而且当时朝廷可是派人下去彻查了此事,为何你父亲没说?”赵兴问道。 “殿下,奴婢没有证据,但是奴婢的父亲有。这件事是当时的歙州录事干的,此人和钦差勾结,诬陷奴婢的父亲。当时为了平息民愤怒,钦差上报朝廷后,根本没有押送到汴京三司会审,判了流放就直接押送去了容州。”女子说道。 赵兴闻言面露沉吟,当初他还小,对这件事并没有太过关注。 不过他也知道,当时父皇好像非常生气,直接判了流放,确实没有三司会审。 按照规矩,大案重案都是要在御史台的监督下,由刑部和大理寺再次审理,三司会审后意见统一方能定罪。 李道全作为一州通判,六品官员,自然不可能那么草率的定罪。 当时父皇的做法,是不符合规定的。 不过当时歙州因为赈灾不及时,引发了叛乱,为了平息民愤,特事特办也正常。 这个自称李道全女儿的女子说的也确实存在可能。 “你叫什么名字?”赵兴问道。 “奴婢名叫李婉灵。”李婉灵说道。 “这件事孤不能听你一面之词,需要调查调查。一会你跟孤回东宫,等孤调查清楚,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孤一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赵兴说道。 他现在连李婉灵的身份都不能确定,自然不可能相信李婉灵的一面之词。 “多谢殿下!” 李婉灵激动的不停的磕着头。 虽然赵兴没有直接答应为她父亲平反,但最起码让她看到了曙光。 赵兴摆了摆手道:“彩蝶,你先领她去换衣裳。” “是。”彩蝶应了一声,领着李婉灵退了出去。 两人刚出去,刘三石走了进来。 “殿下,奴婢确认了那女子的身份,确实是李道全之女。另外那些乐师舞姬奴婢也交代过了,不会乱说的。”刘三石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说道:“明日你去查查,当初派去歙州彻查此事的是谁,还有当时的歙州录事。” “是!”刘三石应道。 “曹勤怎么还没回来?”赵兴皱眉道。 说曹操曹操到,赵兴话音刚落,曹勤就走了进来,行礼道:“殿下,参与打架的人,都已经抓起来送去了开封府衙。” “行,时间不…”赵兴看到曹勤的脸青肿了一块,惊讶道:“你的脸怎么了?” “回殿下,那甘大郎抓着魏三郎不肯放手,臣想去分开两人,被他打了一拳。”曹勤有些尴尬道。 “真是个二愣子,连孤的人都敢打,这下关他们的理由更充足了。”赵兴冷笑道。 那甘家大朗他也听说过一些,小时候他生母就病死了,因为受了些刺激,脑子有点不正常。 倒也算不上神经病,就是有时候一根筋。 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孙,前几年就荫封了武职,入了军中。 结果这家伙进入军中,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和人打架。 他从小练武,长的人高马大,力气又大,又是一根筋,打起来没轻没重的。 在军营里打伤了好些人,最后闹到他父皇那里。 被夺了官,留了个武散官给打发回家了。 曹勤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子,是曹皇后的亲侄儿。 也是汴京顶级的公子哥了,如今更是掌管着赵兴的护卫,整个汴京的二代圈子里,谁不认识他。 也就这二愣子敢动手了。 “走吧,回东宫。”赵兴起身道。 …… 回到东宫,赵兴让人把李婉灵带去安置,自己就回寝宫洗漱睡觉了。 他这边倒是睡的正香,但是那几个被抓的公子哥家里却一阵鸡飞狗跳。 那几个公子哥被抓走后,他们的随从就急忙回去报信去了。 他们家里得知自家儿子在樊楼打架,还被太子给撞见了,命人给抓着送去了开封府衙,差点没气死。 生气归生气,但是总不能不管吧,于是便让人备车,去开封府衙想要把人给领回来。 此时开封府的官员已经下堂回家了,只有小吏在。 曹勤派人送人过来的时候,专门交代过不能放人,那小吏哪里敢放人,只能隐晦的告诉了他们,太子交代过不能放人。 那些人此时才察觉到不妙,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太子殿下生气,想要收拾收拾他们的儿子。 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宫门已经关闭,他们想进宫找官家认错都不行。 只能先回去了。 第六十八章 父皇的固执 次日一早,几家人早早的来了皇宫,进宫找官家认错去了。 之所以不去找赵兴,是因为在他们眼里,赵兴还是个孩子。 赵兴叮嘱不让放人,也是孩子气。 若是去求赵兴,赵兴未必会答应。 官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对一群人前来找他认错,大概知道原委后,就安抚了几句,说会训斥太子放人,让他们先回去等待消息。 等人走后,官家说道:“去查查怎么回事,太子行事向来有分寸,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交代开封府衙那边不要放人?” “陛下,这件事皇城司那边已经报上来了,老奴正准备跟您说呢,那几位大人就来了。” 刘公公说着,把昨天樊楼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混账!” 官家闻言恼怒道:“他才多大,就敢把樊楼的舞姬往东宫领?” 能被送去樊楼的,都是罪犯和犯官的家眷。 这些人原本大富大贵,却被罚没到教坊司这种地方,心中岂能没有怨气? 赵兴竟然把这样的女子往东宫领,万一那女子疯狂起来想要报复,对赵兴下手怎么办? “陛下息怒,殿下把那女子带回去,并不是因为沉迷女色,而是…”刘公公把其中的内情说了出来。 虽然刘三石叮嘱过那些乐师和舞姬不要乱说,但是樊楼可是皇城司的产业,这种事哪里敢隐瞒。 “这么说,那件事当初有冤情?”官家皱眉道。 “后面殿下把乐师舞姬都打发走了,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刘公公说道。 “你派人去把太子召来。”官家说道。 李道全的事是他亲自定下的处罚,而他之所以不经过三司会审,是因为当初派去彻查的那个官员上书说,歙州百姓群情激愤,应当尽快处理李道全,平息民愤。 当时官家对李道全的失职,本就十分恼怒,加上为了平息民愤,就从重处罚,连三司会审都省掉了。 现在看来,自己有可能被耍了,这让官家如何不怒。 …… 赵兴正在用早饭,得知父皇召他入宫,还以为是因为那几个纨绔子弟的事,换了身衣服,就前往了皇宫。 “儿臣见过父皇!”赵兴行礼道。 官家摆了摆手道:“朕听说你从樊楼领回去一个女子,还是李道全的女儿,她说李道全之事存在冤情?” “回父皇,确有其事。只是这件事尚未得到证实,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儿臣原本准备让人查明后,再禀报父皇的。”赵兴说道。 “她可有证据?”官家问道。 “她没有,但是她说她的父亲有。据她所说,当初他们一家身陷囹圄,她父亲曾说过有证据,等三司会审时就能洗脱罪名。”赵兴说道。 官家沉默了一会,说道:“一会朕让人跟你回去,把人带走,朕会安排人来查的,伱就不用管了。” “是。” 赵兴应了一声,问道:“父皇,若是这其中真有冤情,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些那些欺君的官员?” “欺君之罪,罪不容赦,朕要让他们如同当初的李道全一般。”官家怒声道。 “父皇,儿臣觉得太轻了。欺君之罪,其罪当诛!”赵兴说道。 和李道全一样,不就是本人流放,家人没入教坊司么。 在赵兴看来,这样做还是太轻了。 所谓流放就是发配去偏远蛮荒之地,充斥人口。 这种地方条件艰苦,对养尊处优的官员来说,去那种地方和死没有区别。 但是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官员谁没有几个故交好友? 只要有人给他们花钱打点,日子并不难过。 官家皱眉道:“刑不上大夫,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奈何欲轻坏之?” “父皇也说了是未尝轻杀,不是不杀。儿臣读太祖太宗本纪,太祖太宗对官员贪赃枉法深恶痛绝,可是杀了不少贪官污吏的,何来不杀士大夫之说?”赵兴反驳道。 赵兴受后世历史影响,一直以为大宋不杀士大夫。 然而随着他深入了解,看了前面三个皇帝的本纪,发现大宋前面三个皇帝都有杀士大夫的例子。 反倒是他父皇继位数十年了,从继位至今,没杀过一个文官。 这让赵兴萌生出一个念头,会不会大宋不杀文官的潜规则是从他父皇这里形成的。 毕竟他父皇将来的庙号可是仁宗。 皇帝的庙号都是文官给拟订的,显然这个仁对的是文官,而不是百姓。 你对百姓再好,对文官不好,也不可能得到仁宗的庙号。 不杀士大夫,从好的方面来看,这是一种仁政,给予读书人和士大夫们更多的尊重,毕竟需要他们来治国嘛。 但从坏的方面看,首先是皇权失去了制约臣子的一种最有效手段,其次就是,以士大夫为主体的文官集团会因此而漠视法律。 因为对于文官来说,违法的成本太低了。 赵兴也不是非得让父皇杀文官,只是像这种欺瞒皇帝,构陷官员之人都不杀,如何震慑天下官员? “当时是立国之初,乱世当用重典,太祖太宗如此做,自然没错。但是如今天下太平,当施以仁政,以仁德治天下。”官家说道。 “父皇,仁德治世并没有错。但也要恩威并施吧?对待兢兢业业,一心为公的官员自然要仁。但对于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官员自然要严惩。”赵兴反驳道。 “惟贤惟德,方能服人。自古以来,对待官员严苛的帝王不少,难道就没有贪官污吏了么?唐太宗说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朕对这句话很是认可,历史告诉朕,一味的杀戮是没有用处的。”官家摇头道。 赵兴有些无语,自己这父皇受儒家思想毒害太深了。 确实光靠一味的杀戮肯定没用,却也能震慑一部分人。 最少让其有一定的收敛。 “治理国家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还小,当以学习为主。这些等你大了自然能明白。”官家说道。 “是。” 赵兴知道想扭转父皇的思想太难了,也不多废口舌,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 “等等。” 官家叫住了赵兴,说道:“那几个纨绔子弟教训一下就差不多了,把人放了吧。” “父皇,儿臣原本只是想着小惩大诫,给他们一个教训。毕竟以他们的家世,将来都是要荫官的。然而儿臣让曹勤去拿人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束手就擒,还把曹勤给打了。他们这么做等于是在打儿臣的脸,要是如此轻易放过,儿臣这个太子还有何威严?”赵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关他们几天吧。”官家说道。 儿子的威严他自然要维护,因此也没说让赵兴立刻放人。 第六十九章 开解 赵兴回到东宫,就让人把李婉灵给喊了过来。 “奴婢拜见殿下!”李婉灵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道:“你的事孤已经告诉父皇了,父皇已经安排人调查了。另外父皇还派人来接你走,会先把你安置下来,若其中真有冤情,自然会还伱父亲清白,你也会脱离教坊司。” “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将来奴婢恢复自由之身,必会给殿下立块长生碑,日日供奉。” 李婉灵留下了激动的泪水,跪下对赵兴磕着头。 “别,孤是储君,遇到这样的事自然要管,你无需感谢孤。”赵兴摆了摆手。 开玩笑,他一个大活人给立块碑供奉,虽说是长生碑,却也感觉怪怪的。 把李婉灵交给父皇派来接人的太监,赵兴就上课去了。 …… 那几家本以为向官家认了错,自家孩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然而等了一天了,人还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再次入宫向官家请罪,官家却把他们训斥了一顿,说他们教子无方,竟然连太子派去的人都敢打,还有脸来求他放人。 他们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也不敢争辩,更不敢求官家放人,灰溜溜的走了。 他们也知道这件事的根源还是在太子身上,只要能求得太子原谅,他们的孩子才能放出来。 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 于是从皇宫出来后,就回家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前来东宫求见赵兴。 赵兴正在上课,刘三石也不敢打扰。 等赵兴下课后,才禀报了这件事。 赵兴询问了一下,小声交代了刘三石几句,刘三石就领命去了。 …… 甘大郎和魏三郎他们的父亲都在东宫前殿等待消息。 “刘公公,太子殿下怎么说?” 见到刘三石回来,赵兴并没有过来,连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各位,我已经告知了殿下,只是殿下如今正在气头上,你们还是等几天再来吧。”刘三石说道。 “刘公公,不知如何才能让殿下消气?”魏三郎的父亲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其余人有样学样,纷纷掏出银票想要贿赂刘三石。 对于他们来说,儿子关几天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受点苦。 如何让赵兴消气才是最重要的。 “各位大人,这可使不得。”刘三石连忙拒绝道。 “老夫想请刘公公帮着美言几句,也没多少钱,刘公公拿着喝点茶水。” “是啊,刘公公就收下吧。” 在众人的劝说下,刘三石才故作无奈的收下了银票。 “各位,不是我不帮你们美言,而是几位大人的小郎君做的过分了,连太子殿下派去的人都敢打,殿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得让殿下气消了,我才好帮几位大人说说好话。”刘三石说道。 “那不知如何才能让殿下消气?”魏三郎的父亲问道。 “殿下平日里喜欢把玩一些奇珍异宝。”刘三石说道:“殿下说了,让各位大人把带来的礼物都带回去。” 刘三石先说太子喜欢奇珍异宝,又说让他们把礼物带回去。 他们就算再傻也知道太子对他们送来的东西不满意了。 因此也没再说什么,告辞离开了。 …… “这些都是他们送来了的?” 赵兴中午散学后,回到东宫正殿,看着案几上摆着十几个盒子,随手打开一个,只见里面放着一颗浅蓝色拳头大小的珠子,拿出来打量了起来。 “正是,奴婢看了,都是一些难得的珍宝,像殿下手里的夜明珠,这么大的就连宫里都不多。”刘三石说道。 赵兴撇了撇嘴,什么夜明珠,不就是萤石么。 把其他的盒子都打开看了看,有玉器,还有名人书法和画作。 “这些东西要是都卖了能值多少钱?”赵兴问道。 “额。” 刘三石闻言一愣,说道:“殿下,奴婢对这些的价值也不太清楚,应该最少都能值个七八万两吧。” “呵。” 赵兴冷笑道:“这些人倒是挺有钱的,把这些东西收起来送库房去吧。” “殿下,他们还给了奴婢一些银票,一共有一千三百两。” 刘三石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双手捧着递给了赵兴。 赵兴撇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是他们给你的,你给孤做什么?” “奴婢是为殿下办事,哪里敢要他们的银子。”刘三石连忙说道。 “这次你也辛苦了,留下一百两,其余的平分给东宫下人吧。”赵兴说道。 “谢殿下赏。”刘三石高兴道。 “你派人去开封府衙那边知会一声,把人放了吧。” 赵兴笑了笑,这刘三石确实机灵。 “是!” 刘三石应了一声,叫来人把那些宝贝都拿走了。 “本来以为能弄个两三万两就不错了,看来还是低估了大宋这些官员的身家了。”赵兴嘀咕道。 他让人把那些纨绔子弟拿下送去开封府衙,就是想给他们点教训,顺便从他们几家要点好处。 这几家的大方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他们能拿出价值七八万两的东西给他送来,就说明这些都是见的光的,并不怕查。 由此可见这些官员富裕到什么地步了。 然而朝廷却年年缺钱,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讽刺。 …… “老夫人。” 丹橘和小桃的行礼声,惊醒了坐在如意桌前杵着胳膊发呆的明兰。 见到盛老太太和房妈妈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道:“祖母!” 盛老太太微微颔首,来到明兰跟前坐了下来,压了压手道:“坐吧。” “是。”明兰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房妈妈领着丹橘和小桃退了出去。 “手还疼么?”盛老太太问道。 “不疼了。”明兰摇了摇头道。 “之前你白天学习的时候,虽然总是做不好,态度却很端正。这两天为何频频走神?”盛老太太问道。 “孙女错了,以后会专注的。”明兰低头道。 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因为从你五姐姐那知道了你将来要随她陪嫁的事,心里难受?” 明兰闻言低头不语,她虽然年岁尚小,懂的却比如兰多很多。 陪嫁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明白。 “我出身勇毅侯府,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对我可谓是千依百顺,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忧愁为何物。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我却一眼相中了你祖父。尽管父母不愿,在我坚持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在我觉得能一生顺遂的过完一辈子,婚后和你祖父感情并不和睦。我性子骄傲,心情郁结,自怨自艾了许久,才明白什么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盛老太太讲述这段往事,语气十分平淡,毫无波澜,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五章一万一千字,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支持。 今天没了哈。 第七十章 大智若愚 “有时候你觉得是好事,结局未必是好的。有的事你觉得是坏事,但结局却未必是坏的。而且你陪嫁之事,并没有定下,未来如何尚未可知。”盛老太太说道。 “祖母,孙女明白了。”明兰说道。 “哦?” 盛老太太饶有兴致道:“伱明白什么了?” “未来如何都是未知的,勇敢去面对,就算是坏事,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变成好事。自怨自艾,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坏。”明兰微笑道。 盛老太太闻言愣住了,没想到明兰竟然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来。 许久,盛老太太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盛老太太起身往外走去。 “老夫人,六姑娘没事吧?”房妈妈问道。 “呵呵,那丫头比谁都清醒。”盛老太太笑道。 …… “殿下不好了!”刘三石急匆匆的跑进了书房。 赵兴正在看着扎子,闻言没好气道:“天塌下来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奴婢知错了。”刘三石躬身道。 “说吧出什么事了?”赵兴问道。 “殿下,今日早朝御史中丞冯德广当朝弹劾殿下。”刘三石说道。 “弹劾孤?” 赵兴闻言愣住了,他可是太子,大宋的储君,竟然有人敢弹劾他? 不过一想到那些御史连他父皇都敢怼,弹劾他也不是不可能。 “他弹劾孤什么?”赵兴好奇道。 他如今都没参与政务,那冯德广弹劾他做什么。 “他弹劾殿下乔装前往青楼,还把青楼女子带回了东宫,又失太子威仪,请官家严管太子殿下,御史台有许多官员都附议了。”刘三石说道。 “不对,孤微服出去游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樊楼也不是第一次去,之前他怎么不弹劾?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赵兴皱眉道。 御史中丞是御史台一把手,御史台有人跟着附议很正常,赵兴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冯德广弹劾他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官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又不可能换太子,冯德广难道不知道这种弹劾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还会引来他的不快。 冯德广要是那种刚正不阿之人倒也正常,但是冯德广明显不是,不然早就该弹劾他了。 “殿下,冯中丞在五年前是侍御史,官家派去查歙州灾粮被烧之事,就是派的冯中丞去。”刘三石说道。 “原来如此。” 父皇让他不要管李道全的事情,赵兴就让刘三石不用查了,因此并不知道冯德广就是当年被派往歙州的查案的人。 现在经刘三石提醒,一切都能想通了。 冯德广应该知道他带李婉灵回东宫的事,心里起了疑。 毕竟他现在才八岁多,也不至于贪花好色,更何况李婉灵虽然长的还算漂亮,但是赵兴身为太子,身边的宫女模样不比李婉灵差,也不太可能会看上李婉灵。 因此冯德广担心他带李婉灵回来,是因为李婉灵跟他说了什么。 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弹劾。 “父皇怎么说?”赵兴问道。 “官家只是说知道了,并没有说别的。不过汴京百姓都在称赞冯中丞刚正不阿,勇于进谏。”刘三石说道。 “砰!” 赵兴闻言拍案而起,怒生道:“可恶!” 冯德广为了隐瞒当年的事弹劾他,反倒赢得了好名声。 如此一来,自己的名声岂不是臭了? 虽然百姓不敢当众议论储君,但是私底下肯定会说。 “殿下息怒!”刘三石和三水被吓了一跳,连忙劝道。 “呼。” 赵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有办法让孤出口恶气?” 冯德广显然有些做贼心虚了,这也证明李婉灵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父皇派人把李道全带回来,冯德广下场必然凄惨。 但这都需要时间,赵兴可忍不了那么久。 “这…” 刘三石一脸为难,御史中丞可是正三品的高官,他哪有什么办法。 “殿下!”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行礼道:“甘国公之孙,甘家大郎在外求见。” “甘大郎?”赵兴闻言一怔,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说是来向殿下道谢的。”小太监说道。 “道谢?是来道歉的吧,让他回去吧,就说孤…等等,把他带来见孤。”赵兴说道。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便领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走了进来。 壮汉目测一米九,面肉横生,身材十分装硕,把身上的锦衣撑的鼓鼓涨涨的。 “殿下,甘家大朗带到。”小太监说道。 “臣拜见殿下!”甘大郎躬身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让领路的太监退下,说道:“免礼吧。” “谢殿下。” “你来找孤所谓何事?”赵兴问道。 “臣是来感谢殿下的。”甘大郎瓮声瓮气道。 “你确定不是你父亲让你来道歉的?”赵兴问道。 之前小太监禀报说甘大郎是来道谢的,他还以为是小太监听错了。 如今见甘大郎还是说前来道谢的,让他有些奇怪。 他只听说甘大郎有点愣,没听说他傻。 自己让人把他关进了大牢,他却来感谢自己。 感谢什么?感谢自己把他关牢里去么? “殿下,臣当时动手也是因为那魏三郎不还臣生母给臣留下的玉佩。殿下命人把我们关进了牢里,放出来后,那魏三郎就把玉佩给臣送回来了。臣要了好些次他都没给,还躲着臣,这次突然归还,肯定是因为殿下的原因。所以臣就来感谢殿下。”甘大郎说道。 “你为何会觉得是孤的原因,才让那魏三郎把玉佩还你的?”赵兴问道。 甘大郎挠了挠头,憨笑道:“臣也不知道,就是感觉。” 赵兴:“……” 这是大智若愚么? 其实通过甘大郎的诉说,他就大概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他不知道魏三郎为何占着甘大郎的玉佩不给,但是这件事双方家长应该是不知道的。 因为他的原因,事情闹大了,魏三郎被放出去后,他父亲肯定要问他和甘大郎发生矛盾的原因。 这才有了归还玉佩之事。 但是看甘大郎的样子,显然不知道这些。 “既然你来感谢孤,为何空手而来?”赵兴问道。 “殿下,臣因为惹了祸,爹把月钱给臣断了。还不让臣出门,臣是翻墙跑出来的,也没钱买礼物。要不臣给殿下磕个头吧。”甘大郎说着就要跪下。 “等等!” 赵兴连忙拦住了他,说道:“磕头就算了,你要是真想感谢孤,就帮孤个忙。”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甘大郎确实是个憨货,不过这样的人用着也放心。 “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一定做到。”甘大郎拍着胸脯说道。 “你凑近些。” 赵兴招了招手,等甘大郎靠近,小声说了几句。 甘大郎听完,把胸脯拍的梆梆做响,说道:“殿下放心,打人臣最在行了。” 第七十一章 父债子偿 “记住下手不要太轻,但也不能太重。”赵兴叮嘱道。 他有些担心甘大郎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给打死了。 “殿下放心,臣知道轻重的。”甘大郎说道。 “要是他们家里长辈去你家讨要说法,你也不能把孤供出来知道么?”赵兴说道。 他肯定不可能让甘大郎去打冯德广他们,不过正所谓父债子偿,打打他们的儿子孙子出出气总行吧。 “臣绝对不会出卖殿下的。”甘大郎保证道。 赵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三石,弹劾孤的有哪些人,你给甘大郎说说。” 等刘三石把参与弹劾他的人跟甘大郎说了几遍,确保他都能记住后,赵兴就让他走了。 “殿下,这样不会出事吧?”刘三石有些担忧道。 “能出什么事?那甘大郎以前没少和人打架,也没听说他把人给打坏了。”赵兴不在意道。 “殿下,那甘大郎前脚来过东宫,后脚就对弹劾殿下的那些人家中子孙动手,他们肯定能猜到是殿下指使的,他们肯定会去官家面前告状的。”刘三石提醒道。 “知道就知道,孤还怕他们不知道呢。只要甘大郎不承认是孤指使的,他们告就告吧,父皇不会理会的。”赵兴毫不在意道。 他对自己这个父皇还是很了解的,虽然两人理念有些不合,但是父皇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并不会因为理念不合就,就减少对他的重视。 冯德广他们弹劾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他的名声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 自己收拾他们,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管。 刘三石闻言也没再说什么了,他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要是再废话只会引起赵兴的反感了。 …… 甘大郎从东宫离开后,就去了内城那些权贵子弟最喜欢去的场所打听了起来。 因为还是上午,那些人家年轻一辈的子弟都没出来,他根本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他打听到冯德广的小儿子冯明松今天包了一艘画船,邀请了几个朋友中午的时候游览汴河。 得知这个消息,甘大郎高兴坏了,冯明松邀请的那些人,几乎都是御史台官员的子嗣,刘三石告诉他的那几家的子弟都在其中。 甘大郎来到码头,打听了一些,得知冯明松他们还没到。 他本想雇一艘画船,奈何囊中羞涩,只能雇了一艘乌篷船。 在码头附近的河面盘旋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冯明松和七八个公子哥有说有笑的上了一艘画船。 等画船开动后,甘大郎让船夫跟上。 画船是楼船,正常来说航行速度比乌篷船快多了。 不过因为是游玩,速度并不快,乌篷船想要跟上并不难。 甘大郎等到已经远离了码头,附近也没有别的船只,对船夫吩咐道:“撞上去!” “这位公子您说什么?”船夫闻言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对着那艘画船撞过去。”甘大郎再次重复了一遍。 “公子人家那可是楼船,我这小船撞上去,楼船最多晃动晃动,咱们弄不好就要翻船了。小老儿一家都靠这船养活呢,公子就别难为我了。”船夫可怜巴巴的说道。 “废什么话,船要是翻了我陪伱。”甘大郎瞪眼道。 船夫看着甘大郎瞪眼的样子有些害怕,然而让他撞船他还是不敢。 能乘坐那种画船的都是非富则贵,他哪里敢撞。 “起开!” 甘大郎见船夫不动,一把船夫推开,抢过船桨,自己摇了起来。 虽说他不会摇船,但是画船目标大,距离也不远,乌篷船还是歪歪扭扭的朝着画船侧方撞了上去。 甘大郎力气很大,乌篷船速度很快,好在是斜着撞上去的,乌篷船被荡开卸掉不少力,虽然摇晃的厉害,却也没有翻船。 而画船受到的影响小,却也比之前晃的剧烈不少。 二楼的船舱内,冯明松和那些公子哥,每人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在说笑,突然的摇晃把他们吓了一跳。 “去问问怎么开的船!”冯明松恼怒道。 刚刚船摇晃把他面前的茶盏晃倒了,茶水都流到了他的身上,虽然茶水不烫,却也把他衣服弄湿了。 “是!” 一旁的随从闻言连忙跑了出去。 “你们怎么开的船,差点把我的船撞翻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冯明松几人闻声一愣,起身来到敞开的窗户边往下看去,就看到甘大郎踩着一艘乌篷船的船头,正在从画船的船舷往船上攀爬。 “甘大郎?” 冯明松几人看到甘大郎,脸色一变。 他们和甘大郎虽然没有接触,但也听过甘大郎的威名。 汴京许多勋爵子弟都被甘大郎给打过。 “难道我们的船撞了甘大郎的船?”冯明松疑惑道。 “这不可能。”其中一个公子哥说道:“画船开的不快,又这么显眼,乌篷船看到也会避开,怎么可能撞到一起?”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甘大郎还说我们把他船撞了。”冯明松说道。 “冯兄,这个等会再说吧,那甘大郎已经上来了。”另一个公子提醒道。 冯明松低头一看,发现刚刚攀爬船舷的甘大郎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脑子不好,咱们赶紧去赔给不是,给他哄走。”冯明松说道。 几人刚出船舱,还没下楼,就碰到了咚咚咚往上走的甘大郎。 “甘大郎这都是误会,肯定是船夫走神了,这才撞了你的船,我给你陪个不是,一会定好好收拾收拾那些船夫。”冯明松说道。 “你们当我傻不成?我刚刚差点就落水淹死了,你们三言两语就想算了,想的美,看打!” 甘大郎本来就是为了来打人的,也不跟他们废话,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去打人。 “快把门堵住!” 冯明德几人吓得连忙进了船舱,吩咐随从关门。 “砰!” 几个随从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插上,就被甘大郎一脚给踹开了。 “好啊,撞了我的船还想跑!” 甘大郎冲上前去,抓住一个公子哥,就是一顿胖揍。 几个随从上前想要拦住他,被他几脚踹飞。 一柱香后,船舱哀嚎一片,冯明松几人叫的那叫一个凄惨。 甘大郎严格执行了赵兴的命令,没把人打死,却也下手不轻,冯明松几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 打完人后,甘大郎直接回了乌篷船,扬长而去。 甘大郎走后没多久,那艘画船便掉头快速的回了码头。 冯明松他们的随从叫了几个帮闲,把几人抬下了船,送上了马车。 一路上冯明松几人哀叫连连,引的许多人围观。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有人看到冯明松的裤子部位湿了。 冯明松几人还没被送到家,各个版本的故事就传开了。 第七十二章 所谓圣君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赵兴耳里。 赵兴听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甘大郎办事效率这么高,而且还下手这么狠。 他本意是想让甘大郎收拾他们一顿出出气,没想到甘大郎直接把他们打的断手断脚。 这样虽然很解气,但是甘大郎接下来有麻烦了。 权贵子弟打架的不在少数,但是都遵守一个潜规则,下手不能太狠,几乎都是皮外伤,这样家里的长辈也不好插手。 但是打断手脚性质就不一样了。 赵兴沉吟了一会说道:“三石,你派人注意下被打几家的动静,还有甘家那边的动静。” “是。”刘三石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 “大夫怎么说?” 冯德广正在坐班,得知自己儿子被打匆匆赶了回来。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昏睡了过去的儿子,冯德广脸色阴沉的向妻子询问道。 “大夫说胳膊断了,要修养数月才能好。”候氏红着眼说道:“老爷,你可得为儿子报仇啊,那甘大郎下手如此之重,松儿差点就成残废了。” “我知道,你好好照顾松儿,我肯定会为松儿讨回公道。”冯德广说道。 他总共就两儿子,长子已经快三十了,靠着荫封和他的打点,这些年一直在地方上做官。 小儿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四十多岁了,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因此从小对其就十分宠爱,自己都没舍得打过。 如今见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冯德广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安慰了妻子几句,冯德广边出了房间,把冯明松的随从叫过来询问了起来。 当得知不仅他儿子,跟他儿子一起的其他几个公子哥都被打,有的被打的比他儿子还狠的时候,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权贵子弟相互打架,失手打伤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甘大郎这样明显像是在蓄意报复。 冯德广询问了一下随从,得知自己儿子近期也没得罪过甘大郎,心里就更疑惑了。 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宫里告状,而是派人去调查其中的缘由,又派人去把其他几个挨打的公子哥长辈给请了过来。 和冯明松一起的几个公子哥,父亲或祖父都在御史台任职,很快就赶了过了。 冯德广询问了一番发现他们几家的儿子或孙子,近期也没有任何矛盾,让他更加疑惑了。 “冯大人,那甘大郎下如此重手实在太过分了,必须去官家面前参甘家一本,讨个公道。” “是啊,这已经不是小辈之间的打闹了,甘大郎下如此重手,这就是在行凶。”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了起来。 冯德广压了压手,说道:“老夫的儿子也被打了,和伱们一样痛心。这次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一起去求见官家,讨一个公道。” 冯德广和几人商议了一番,便一起去了皇宫。 …… “陛下,刚刚收到消息,那甘家大郎把御史中丞和御史台几个官员家里的小辈给打了。而且下手颇重,几人要么断手要么断脚。”刘公公说道。 皇城司对天下别的地方的监控力度并不高,但是对于汴京的监督却很严密。 甘大郎打了冯明松几人,下手还那么重,皇城司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这点小事也来烦朕,在汴京城内行凶,让开封府衙将其抓起来,关半个月吧。”官家说道。 要是平常他听到这种消息,必然十分愤怒。 但是当听到挨打的有冯德广的儿子和御史台官员的子孙,官家反而有点高兴。 对于冯德广他们弹劾赵兴,官家心里也是充满了恼怒。 “若是冯德广他们来求见,就说朕已经严惩了那甘家大郎。另外派御医去他们几家为其医治医治。”官家说道。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等刘公公回来,官家问道:“对了,那甘大郎为何会下如此重手?” “甘大郎和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矛盾,不过甘大郎打人前去了一趟东宫。”刘公公说道。 “哈哈哈~” 官家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公公虽然没有明说,实际上已经在暗示这件事是赵兴指使的。 这种手段没有一点城府,还有些孩子气。 然而官家不仅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反而十分高兴。 赵兴从小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这种孩子气他可是从未看到过。 …… 冯德广几人来到宫里,却被告知官家已经对甘大郎做出了处罚,连他们的面都没见。 得知这个消息,几人自然满心不甘,不过他们可没胆子强闯,于是决定等过几日早朝的时候,当朝弹劾。 官家可以不见他们,总不能躲着不上朝吧。 从皇宫出来,冯德广的随从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冯德广听完,目光一凝,接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刚刚随从告诉他,甘大郎早上去了一趟东宫。 冯德广自然也能猜的出,这件事和赵兴有关。 赵兴猜的不错,他就是得知赵兴把李婉灵带回了东宫,才弹劾的赵兴。 虽然李婉灵第二天就被送回了樊楼,但是他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这次弹劾也是为了试探赵兴和官家。 现在从赵兴的态度来看,这个太子殿下并没有外面传扬的那么睿智,反而有些冲动。 如此一来他反而放心了。 …… 赵兴得知甘大郎被抓进了大牢,让刘三石专门去了一趟开封府衙打点,不要让甘大郎在牢里受苦。 至于别人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他根本不担心。 这次让甘大郎去收拾冯德广他们的子嗣,除了出气外,他还有另一个目的。 随着年龄增长,赵兴发现海文优他们在教导他的时候,经常有意无意的给他灌输所谓的圣君思想。 所谓圣君,就是能警惕武将勋贵势力,远离宦官势力,一切主要依靠文官集团进行对国家的治理。 能给予文官集团完整相权,皇帝也没有分化瓦解文官集团的手段,美其名曰圣人垂拱而治。 简单来说,他们需要一个天资平平、缺少权谋、勤勉听话,推崇儒家学说的皇帝。 特别从他上次抄了那首词以后,这种现象就尤为明显。 赵兴觉得是不是自己这些年表现的太好了,引起那些文官的警觉了。 这样做也能让文官放松一些。 第七十三章 吴大娘子的马球会 “今年乡试临近,汴京倒是更热闹了几分。” 赵兴透过车帘,明显可以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比往日多了很多书生打扮的学子。 大宋科举分为县试、乡试、会试。 县试是在县内进行,乡试则是在路治所进行。 京畿路指的是汴京周围的几个州,汴京城并不在其中。 路治所在陈留,但是京畿路的乡试却是在汴京的贡院举行。 京官的子嗣若是参加乡试,也是同京畿路的学子一同举行的。 “殿下,科举可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虽说乡试不比会试,但通过乡试才能获得参加会试的资格。京畿路乃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人口众多,前来参加乡试的学子自然多。”刘三石笑道。 赵兴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马车在开封府衙门口停了下来。 赵兴刚下马车,开封府尹陈廷文得知消息匆匆赶了出来。 “臣拜见殿下,未能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陈廷文行礼道。 “陈府尹不用多礼,孤也没让人提前通知,你何罪之有?”赵兴摆了摆手道。 “谢殿下。”陈廷文侧身道:“殿下里面请。” “孤就不进去了,那甘家大郎的刑期到了,孤是来接他的,是不是该放人了?”赵兴说道。 “臣这就让人放人。”陈廷文连忙叫来一个小吏吩咐了几句。 没等多久,甘大郎就被人领了出来。 他衣服干净整洁,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是坐牢的样子。 “殿下!”甘大郎看到赵兴,面带喜色的上前行礼。 “孤是来接你的,随孤走吧。”赵兴说道。 “是!”甘大郎应道。 “陈府尹,孤先走了。”赵兴说道。 “臣恭送殿下!”陈廷文躬身道。 赵兴带着甘大郎上了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离开了。 “怎么样?在里面没吃苦吧?”赵兴问道。 “臣在里面天天有肉吃,没吃苦。”甘大郎摇了摇头道。 “那都是殿下让人安排的。”刘三石说道。 赵兴赞许的看了刘三石一眼,这些话他不好说,刘三石来说,自然是最合适的。 “臣还以为…多谢殿…砰!” 甘大郎还以为这是他家里安排的,得知是赵兴安排的,感动坏了,忘了在马车里,起身就要行礼谢恩。 虽然赵兴的马车十分宽大,但是甘大郎的身高目测有一米九,马车内他哪能站的直,头直接撞到了车顶。 “小心些,别把孤的马车撞坏了。”赵兴笑骂道。 “殿下恕罪,臣…” 甘大郎手足无措的就要解释,赵兴摆了摆手道:“你先坐下。” “是。” 甘大郎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伱是为孤办事进去的,孤肯定不能不管你。不过你这次下手有些重,那几家弹劾了你爹,你回去你爹怕是要收拾你。”赵兴说道。 “没事,臣皮粗肉厚的,我爹打我都不疼。”甘大郎挠了挠头,憨厚一笑。 赵兴目视甘大郎,甘大郎打人的经过他都知道了。 甘大郎没有直接冲过去打人,还先碰个瓷,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赵兴甚至有些怀疑他那二愣子的名声是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但是现在一看又不太像。 “你是为孤办事,自然不能让你回去再受罚。孤准备安排你进入东宫禁军中当差,这样你爹知道了,就不会责怪你了。”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甘大郎闻言高兴的谢恩。 “不过你到东宫当差后,不准再像之前在军营中那样,胡乱打人了。”赵兴叮嘱道。 “殿下,臣不是胡乱打人,是那些人说臣是傻子,臣才打他们的。”甘大郎有些委屈道。 “你放心,东宫的禁军没人会这么说你,要是有人这么说你,你打人孤恕你无罪。”赵兴说道。 “好!”甘大郎点了点头。 …… 赵兴把甘大郎带回东宫,直接丢给了曹勤,并让曹勤交代下去,任何人要是敢说甘大郎傻愣的话,直接清除出去。 曹勤得到命令,领着甘大郎离开了。 按照赵兴的命令安排甘大郎做了都尉,给他发了腰牌,就让他先回去了,等盔甲打造好了,就会通知他来报道。 没办法,甘大郎身材高大,军中根本没有合适他的盔甲,只能专门打造了。 甘大郎领了令牌,便乘坐刘三石给他安排的马车,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 次日,下午散学的时候,赵兴把盛长柏留了下来。 带着盛长柏来到花园,在花园闲逛着。 “则诚,孤听说令姐出嫁的日子快到了?”赵兴问道。 “回殿下,臣长姐的婚期定在四月初八。”盛长柏说道。 “那就只有一个月了?三水记下日子,到时候备一份贺礼送过去。”赵兴说道。 “是。”三水应道。 “多谢殿下恩典!”盛长柏躬身道。 虽然他五妹妹是未来的太子侧嫔,但是太子侧嫔不过从六品罢了,并不算什么。 更别说如兰还没有进宫呢。 但是赵兴在他姐姐出嫁的时候派人送贺礼就不一样了。 这代表着赵兴对盛家的重视。 这样他大姐姐嫁入袁家后,袁家也不敢轻视。 赵兴摆了摆手道:“对了,令姐出嫁,你伯父肯定会过来,到时候你带他来东宫一趟,孤想见见他。” “是!” 盛长柏虽然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 又逛了一会,赵兴就让盛长柏回去了。 …… 三月中旬,乡试落幕,赵兴对此并没有多关注。 大宋每次县试都有数十万人参加,最后的会试也有数万人参加。 最终录取也不过两三百人罢了。 通过乡试的,全国加一起有数万人,有什么好关注的。 乡试结束,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便遍邀汴京贵妇参加马球会。 吴大娘子每年春秋之季,都会举办一场马球会,邀请汴京贵妇,携带子女前来聚会。 算是汴京有名的一场盛会了,许多官眷削尖了脑袋都想参加。 毕竟汴京官员勋爵众多,也不可能人人都请。 每次马球会吴大娘子只会给汴京五品以上官员和勋贵人家下帖。 赵兴搬出皇宫至今还未出过城,得知消息后,便想去凑个热闹。 第七十四章 金明池 永昌伯爵府 吴大娘子正在思考这次的马球会有没有什么疏漏。 举办马球会看似为她积攒了大量的人脉,但是举办马球会并没有那么简单。 汴京豪门之间并不是一团和气,若是碰面了,少不了唇枪舌剑,这些都需要她去协调。 而且汴京时常会冒出来一些新贵,这些都不能有所遗漏。 不然别说积赞人脉了,还会得罪很多人。 因此每次马球会,吴大娘子都是提前数月就开始合计,过程中也在不断调整。 即便快开始了,她也不断的在查漏补缺,生怕出现任何疏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吴大娘子。 吴大娘子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大娘子,东宫的刘内侍来了。”向妈妈说道。 吴大娘子闻言,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很快冷静了下来,问道:“老爷可曾去迎?” “主君已经把人迎去了前厅,不过刘内侍说这次登门是有事找大娘子,主君派人请大娘子赶紧过去。”向妈妈说道。 “找我?”吴大娘子一怔,说道:“可说了什么事?” “没说,传话的人只说让大娘子赶快过去。”向妈妈说道。 “你让人去回个话,就说我换身衣服就过去。”吴大娘子说道。 “是。”向妈妈应道。 吴大娘子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身衣服,往前厅而去,路上还在思索太子殿下派人登门究竟为了什么。 等到了前厅,也没有想出头绪来。 “见过刘内侍。”吴大娘子冲刘三石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了。 “伯爵夫人客气了。”刘三石连忙回了一礼。 “刘内侍请坐。”吴大娘子招呼一声,来到永昌伯身旁坐了下来。 “夫人,太子殿下想去你举办的马球会看看,特派刘内侍来知会一声。”永昌伯说道。 “永昌伯言重了,殿下是派我过了询问一下是否方便。”刘三石微笑道。 “太子殿下能来,臣妇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方便。”吴大娘子笑道。 尽管她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表露出来。 对于官员来说,最不情愿的就是请皇帝吃饭。 其一就是安全问题,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可能命都没了。 就算安全,吃的好坏也是个问题。 吃差了,皇帝不开心麻烦。吃的太好,皇帝觉得你是个贪官怎么办? 太子是储君,更是官家唯一的儿子。 招待他和皇帝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赵兴年纪小,心思更难猜。 万一心血来潮想上场打个马球,或者来回途中遇到危险,永昌伯爵府都有责任。 而赵兴的身份摆在那,她既不能拒绝,也不好劝阻。 “不过马球场在城外西郊的金明池旁,殿下出城,官家那边能答应么?”吴大娘子问道。 “太子殿下已经请示过陛下了,伯爵夫人不用担心。另外为了保证殿下的安全,马球场的防卫需要交给东宫的禁军。”刘三石说道。 “这是自然,如今距离马球会只有三天了,不知禁军什么时候接手?”吴大娘子问道。 “明日一早,就有禁军前往马球场接管,伯爵夫人可要提前知会一声,避免发生什么冲突。”刘三石说道。 “刘内侍放心,一会我会亲自前往马球场交代下去。”吴大娘子说道。 “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刘三石起身道。 永昌伯和吴大娘子挽留了一下,然后把刘三石送出了府。 看着刘三石乘坐马车远去,吴大娘子转身就要往里走。 “等等!” 永昌伯叫住吴大娘子,几步上前,说道:“这次是个好机会,伱到时候多在殿下面前提提大郎。” “老爷不是常说我开马球场抛头露面不好么,怎么现在又让我去殿下面前为大郎说好话了?要说还是老爷自己去说吧。”吴大娘子说完,转身便走。 她性子高傲,不屑做出那等把庶子养废的事来,却也不会帮庶子谋划。 “你…” 永昌伯脸色难看的指着吴大娘子的背影,却无可奈何。 永昌伯爵府能成为汴京众多伯爵府中数一数二的存在,甚至比起一些已经落魄的侯府都要强不少,多亏了吴大娘子。 而且吴大娘子娘家世代簪缨,他也没底气休妻。 …… 刘三石回到东宫,把事情经过禀报给了赵兴。 赵兴听完,说道:“让曹勉和方中荣一同带兵前去接管金明池别苑和马球场的防务。” 金明池最早是为了操练水军而凿,太宗皇帝继位后又将其扩大了许多,成为了一个方圆十余里的人工湖泊,并在周围和水上修建了许多建筑,每年都会携带文武百官前来观看水军操练。 随着各路诸侯被灭,水军的用处没有那么大了,金明池就成为了皇家别苑。 吴大娘子的马球场就在金明池不远,赵兴前去观看马球,中午便会去金明池别苑午休。 “是!”刘三石应了一声,前去传令了。 …… 太子殿下会出席马球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汴京豪门。 许多接了帖子,原本并不打算去的人家,都改变了主意,准备前去。 不管是自家哥儿被太子看重,还是姐儿被太子看中,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一时间许多人家都让家里的秀娘连夜为子女做身新衣裳,准备在马球会当天穿。 …… 转眼便到了马球会这天,一大早顾廷烨和齐衡便来到了东宫。 今日参加马球会,两人也会随他一起,陪伴左右。 赵兴乘坐马车,顾廷烨和齐衡骑马跟在两侧,在数百禁军的护卫下,出了城。 出了城后,道路就变得颠簸了起来。 等马车来到马球场的时候,赵兴都快被颠簸的吐出来了。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刚从马车上出来,吴大娘子便领着两个少年上前行礼。 “免礼。” 赵兴挤出一丝微笑,看向吴大娘子身后的两个少年,说道:“这两个就是梁夫人的两位小郎君吧?” “正是。”吴大娘子回了一声,侧头道:“炳儿、晗儿,快向殿下见礼!” “臣梁炳(梁晗)拜见太子殿下。”两人行礼道。 “不用多礼。”赵兴微微颔首道。 “殿下,里面请!”吴大娘子说道。 赵兴点了点头,在吴大娘子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围帐。 “殿下,炳儿经常来马球场玩,对这里十分了解,不如就让他留在殿下跟前为殿下讲解。”吴大娘子说道。 “行,就让他留下吧。今日孤是客,伯爵夫人是主,你去忙吧。”赵兴说道。 “那臣妇就先告退了。”吴大娘子欠身一礼,领着梁晗离开了。 感谢书友1508…5780的万赏,成为第一位舵主。 让你破费了,无以为报,只能为你加更两章了。 这几天温度太高,我上班用手机码字,码一会手机就烫的不行,只能等几天休息的时候再为你加更了,抱歉哈。 感谢我想取如兰的打赏,感谢各位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七十五章 你也可以如她那般 赵兴四处打量了一阵,马球场呈长方形,左右两侧搭建了高台,高台上围成一个个围帐,供客人休息观看马球。 此时有一些围帐内已经坐了人,多数还是空着的。 看台上的围帐高低一样,大小也是一样,只有位置有所区别。 但是赵兴的围帐底下的看台是加高过的,围帐也更大。 “这两侧的围帐是谁家的?”赵兴问道。 “回殿下,左边是英国公府的,右边则是魏国公府的。”梁炳回道。 赵兴闻言微微点头,看向顾廷烨和齐衡说道:“仲怀,你和元若马球打的都不错,一会可要下场打一场给孤看看。” “殿下,若是赢了,可有赏赐?”顾廷烨笑道。 “难怪父皇说你胆大包天,前些年问父皇讨赏,现在讨赏又讨到孤头上来了,果然大胆。”赵兴笑骂道。 “殿下,臣这不是想着殿下若是有赏,其他人也更有动力,这样对臣也有点挑战性。”顾廷烨笑道。 “你倒是自信,岂不闻骄兵必败?别一会孤加了赏赐,伱却赢不了。到时候看孤怎么收拾你。”赵兴笑道。 “殿下放心,臣必胜!”顾廷烨脸上虽然带着微笑,语气却满是自信。 “成,等一会孤就加赏,孤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赢。”赵兴说道。 “那臣就先谢殿下赏了!”顾廷烨起身躬身一礼,好似赏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说笑间,前来参加马球会的人也陆续到达。 一些身份足够的,也会领着子女前来给赵兴行礼。 赵兴都是微笑应对,脸都快笑僵硬了。 “臣妇拜见殿下!” 一个四旬美妇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进围帐行礼道。 “舅母快快请起。”赵兴连忙起身虚扶道。 这个妇人并不是孙氏,而是魏国公曹安的夫人严氏。 “谢殿下!”严氏谢恩起身。 赵兴看向严氏身后的少女,笑道:“有段时间没见,思雨姐姐又好看了不少。” “殿下又打趣我!”曹思雨跺了跺脚娇嗔道。 “雨儿,不得无礼。”严氏瞪眼道。 “舅母不碍事的,孤和思雨姐姐玩闹惯了。”赵兴笑道。 曹思雨是曹安最小的嫡女,从小就受宠,还经常随严氏进宫,赵兴和她也十分熟悉了。 “殿下宽厚,但雨儿再有两年就要及笄了,该给她收收性子了。”严氏说道。 赵兴闻言爱莫能助的看了曹思雨一眼。 “殿下,臣妇先告退了。”严氏见又有人前来拜见,行礼说道。 赵兴见曹思雨祈求的看着他,说道:“舅母,让思雨姐姐留在这陪孤说会话吧。” 严氏闻言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临走前,还叮嘱曹思雨老实一点。 严氏走后,又来了一个贵妇拜见,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曹思雨四处看了看,眼睛一亮,说道:“殿下,我去找张三姑娘玩了。” 说完礼都不行,风风火火的跑了。 “殿下,家妹她…”护卫在一旁的曹勉想要解释,却被赵兴给打断了:“好了,孤知道思雨姐姐的性子,无妨。” 说实话,一开始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他还是很享受的。 但是时间久了,却感觉十分孤独。 像曹思雨这样在他面前不拘束的人,已经不多了。 等人到齐后,一个中年男子一手提锣一手拿鼓,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来到马球场中间,用力的敲响了锣,把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马球会正式开始,第一场彩头为金镶玉镯一对!” 赵兴叫来刘三石吩咐了两句,刘三石行了一礼匆匆而去。 中年男子连喊几声,又拿起玉镯展示了一圈。 马球会前来的都是汴京权贵人家,虽然彩头只是博个乐,但也不能太寒酸了。 这一对玉镯,材料加上工艺,没个几千两拿不下来。 展示一圈后,中年男子正准备离开,刘三石叫住了他,跟他小声说了几句。 等刘三石离开后,中年男子又敲了敲锣,大声道:“太子殿下说了,夺头彩者,每人赏玉带一条!” 玉带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其余人佩戴属于逾矩。 但是官家太子赏赐的除外,和黄马褂类似,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此言一出,引起一片哗然,许多原本不打算下场的公子哥也准备下场争一争。 “仲怀,元若,彩头孤已经给了,拿不拿的到就看你们了。”赵兴笑道。 “殿下放心,臣和元若必定能夺得头彩!” 顾廷烨和齐衡行了一礼,前去报名去了。 往年的马球会,即便提供的彩头价值不菲,但是这些贵族子弟都比较克制。 有两组人报名后,其余人就会等下一场,一场就能决定胜负。 然而这次有赵兴加的彩头,也顾不上保持风度了。 短时间就有数十人报名,如此一来就需要进行淘汰制了。 分组协调需要些时间,因此一时半会还开始不了。 赵兴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殿下!” 曹思雨的声音传了过来,赵兴寻声望去,愣住了。 曹思雨竟然把张桂芬给带了过来。 “臣女拜见殿下!”张桂芬欠身行礼道。 “免礼!” 赵兴回过神来,说道:“思雨姐姐,张姑娘,请坐。” “谢殿下!” 两人谢恩后,张桂芬刚准备坐下,曹思雨却抢过软凳,搬着放在赵兴侧边,说道:“张妹妹,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哪能坐下面。” 张桂芬愣在原地,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她虽然已经被定为太子妃,但是毕竟还未成亲,哪能坐赵兴身边。 但是曹思雨已经这么说了,她不坐也不好。 “咳咳…” 赵兴轻咳两声,说道:“你就坐这吧。” 说完,瞪了曹思雨一眼。 曹思雨这么弄,不仅张桂芬有些左右为难,赵兴也一样。 赵兴若是呵斥曹思雨胡闹,张桂芬就有些下不了台了。 好在宋朝风气并不像明清时候那么严格,让她坐自己身边,也不算什么。 曹思雨不仅不怕,还像赵兴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怎么谢我。 “是。” 张桂芬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上前坐了下来。 “殿下,马球会快开始了,我出去看看。”曹思雨说着行了一礼,都不等赵兴说话,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围帐里除了赵兴和张桂芳,只剩下了伺候的宫女太监。 “再有两年就及笄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赵兴摇了摇头。 “臣女倒是觉得曹家姐姐这样挺好的。”张桂芬轻声道。 赵兴闻言侧头看了张桂芬一眼,张桂芬有着丝丝的忧郁气质,和《红楼梦》里的林妹妹有些相似。 不过林妹妹有些病态,看着我见犹怜。而张桂芬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英气,给人的感觉反倒是阴郁。 “你也可以如她那般。”赵兴说道。 第七十六章 好像不一样 “以前我也如她那般。”张桂芬幽幽道。 英国公夫妇对她十分宠爱,以前她活的比曹思雨还要肆意。 可是自从官家宣布要册封太子,并定下她为太子妃后,父母虽然对她的宠爱没变,但是他的生活却变了。 也不在让她习武了,说她已经定为太子妃了,要是还和以前那般学习武艺,骑马射箭,传扬出去有失威仪。 以前的她最烦那些书香门第的小姐,还觉得她们每天循规蹈矩,很是可怜。 现如今她也活成了她们的样子。 张桂芬时常会想将来入宫后的生活,看似尊贵,却只能待在深宫大院之中,和那笼中鸟有什么区别? “你不想嫁给孤?”赵兴听出了张桂芬的意思。 “臣女不敢!”张桂芬连忙说道。 “你说不敢,是因为孤的身份,英国公府不敢拒绝,你也不敢拒绝对吧?”赵兴淡淡道。 “臣女…” “别说了!” 赵兴打断了张桂芬的话,说道:“孤没有怪罪的意思,孤知道伱是不愿意余生都待在深宫大院之中,循规蹈矩的过一辈子。” 张桂芬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赵兴,没想到赵兴竟然能说出她的心思。 赵兴微微一笑,说道:“孤说了,你也可以如思雨那般活泼生动、潇洒恣意。孤也不喜欢太过循规蹈矩之人,身边所有人都对孤恭敬有加,若是未来枕边人也一样如此,孤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张桂芬侧过头去,不敢和赵兴对视,轻声道:“殿下,马球赛开始了。” 赵兴闻言往场上看去,只见两队人已经上场了,并没有看到顾廷烨和齐衡。 “你会打马球么?”赵兴问道。 “臣女不…学过。” 张桂芬本来想说不会,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口。 赵兴微微一笑,经过他刚刚那番话,张桂芬眉间的郁结已经消散了不少。 他通过张桂芬的几句话,加上她一脸忧郁的样子,就猜出她应该是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恐惧。 用后世的话来说,她这种情况算是婚前恐惧症了。 “孤刚学骑术不久,骑术并不精湛,等过几年孤陪你打。”赵兴说道。 “嗯。”张桂芬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也不是赵兴耳朵好,可能都听不到。 赵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把目光看向了场中。 马球比赛分为两队进行,一队四人。 场上八人纵马狂奔,你来我往,甚是激烈。 这是赵兴第一次看马球,他甚至连马球的规矩都不懂,却看的津津有味。 张桂芬却无心看马球,不时的偷看赵兴。 她发现赵兴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怎么老是看孤,难道孤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赵兴笑道。 或许是之前赵兴的一番话,让张桂芬放松了不少,闻言说道:“就是觉得殿下和臣女所想的有些不一样。” “那在你心中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赵兴问道。 “在臣女心里,殿下应该是一个敏而好学,宽厚仁慈之人。”张桂芬说道。 “呵呵。” 赵兴听完捧腹大笑,说道:“是不是英国公夫妇经常在你面夸赞孤,说孤怎么怎么好?” 张桂芬想了想好像真是如此,自从她被确定为太子妃后,不管是父母,还是身边接触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称赞赵兴。 “孤虽然是太子,却也是一个人,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孤也一样。外面的称赞,有的是因为孤的身份,有的则是有很多人希望孤是一个那样的人。”赵兴说道。 张桂芬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上午时间,总算决出了最后的胜利者。 不出意外,最终夺得胜利的是顾廷烨和齐衡另外两个他并不认识。 见到赢得胜利的四人往这边走来,张桂芬起身道:“殿下,臣女先告退了。” “嗯。”赵兴点了点头。 张桂芬欠身一礼,带着丫鬟走了。 “殿下,臣幸不辱命!”顾廷烨行礼道。 “拜见殿下!”齐衡几人行礼道。 “不错,孤刚刚可是看的热血沸腾,都想亲自下场打一场了。”赵兴笑道。 “多谢殿下夸赞。”四人齐声道。 “玉带孤回头会让人给你们送去,仲怀,元若带上他们一起,随孤去金明池用膳。”赵兴说道。 …… 赵兴离开后,吴大娘子也安排人给那些贵妇送去饭食。 因为人数太多,又在城外,午饭相对比较简单。 英国公府的围帐内,英国公夫人看着女儿吃饭时心不在焉的样子,放下手里的碗筷,说道:“芬儿,好好吃饭,别老是走神。” “知道了母亲。”张桂芬回过神来说道。 英国公夫人本想询问女儿在太子围帐待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犹豫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知女莫若母,她也察觉到女儿这几年变的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根本原因她也知道,却无力去改变。 但是刚刚女儿回来后,看着倒是开朗了不少。 “英国公夫人!” 就在这时,刘三石微笑着带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走了过来。 “刘内侍,可是殿下有何吩咐?”英国公夫人连忙放下碗筷起身道。 刘三石向英国宫夫人和张桂芬行了一礼,微笑道:“殿下让我给英国公夫人和张姑娘送些菜来。” 身后的小太监提着食盒上前放下,打开食盒,把里面的几道菜端了出来。 “多谢殿下赏菜!”英国公古夫人和张桂芬谢恩道。 刘三石说了声慢用,就带着人离开了。 “殿下真是有心了,快尝尝,别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心意。”英国公夫人说道。 “嗯。”张桂芬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菜,心里很是欢喜。 赵兴让送菜,自然不可能只给英国公夫人和张桂芬送。 像曹家、齐家、朱家这些关系亲近的都送了。 至于那些已经确定是他未来的妃嫔人家,并没有送。 毕竟张桂芬是未来的太子妃,其余的人只是妃嫔,要是和张桂芬一样得到赐菜,就有些不妥了。 午饭过后,赵兴休息了一会,又来到马球场。 “仲怀,元若,陪孤去投壶玩玩吧。”赵兴说道。 马球他现在还打不了,不过马球场除了马球外,还有投壶和捶丸等消遣的娱乐项目。 顾廷烨几人闻言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一行人拥着赵兴往投壶的场地而去。 相比较马球,投壶捶丸反而更受世家公子小姐青睐。 如今很多勋贵子弟,甚至连马都不会骑了。 投壶和捶丸的场地挨在一起,许多公子小姐三五成群的正在玩着。 见赵兴过来,连忙停了下来,躬身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众人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孤和你们一样,都是过来玩的,你们玩你们的,不用拘束。” 说着就带着顾廷烨几人,去了刘三石让人清理出来的场地。 虽然赵兴说不用拘束,但是太子殿下就在附近,怎么可能不拘束。 甚至不少人干脆不玩了,聚在一旁观看赵兴和顾廷烨投壶。 每当赵兴投中,就有一群人叫好,弄的赵兴跟街头卖艺一样。 而去赵兴明明筹数落后顾廷烨,偏偏顾廷烨投中没人叫好,他投中了一群人叫好,弄得他很是尴尬,也没有玩下去的兴趣了。 几下把手里的箭投完,赵兴没好气道:“孤输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知道给孤留点面子。” “殿下,可是您说的让臣不要留手的。”顾廷烨笑道。 他看的出来赵兴并没有真生气,也不害怕。 “孤让你不留手,你就不留手啊。”赵兴瞪了他一眼,说道:“走吧,这么多人看着,跟看耍猴一样,不玩了。” “殿下要是想玩,臣私底下陪殿下玩。”顾廷烨笑道。 “算了,孤要是天天在东宫投壶捶丸,海学士他们该说孤玩物丧志了。到时候你就成了谄媚储君的奸佞了。”赵兴摇头道。 “偶尔玩玩也无妨,劳逸结合嘛。”顾廷烨说道。 “元若怎么不说话?”赵兴问道。 “殿下知道的,臣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臣更喜欢读书。”齐衡说道。 “元若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光是死读书,读再多书也只是一个书呆子,知行合一才是正途。”赵兴说道。 “知行合一?”齐衡闻言仔细品味一番,说道:“殿下的意思是不仅要读书,行为上也要效仿圣贤?” “你理解错了,孤的意思是,知识和行为要合二为一。圣人之言虽好,但是千百年来,沧海桑田,很多情况和圣人所处的时代已经不同了。要在实践中,印证、调整、反思自己的所学,你明白么?”赵兴说道。 “臣好像明白了殿下的意思了。”顾廷烨说道。 “哦?” 赵兴笑道:“那你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就好比打仗一样,千百年间,流传下来各种兵书,但战场上并不是按照兵书执行就能打胜仗,需要根据战场情况灵活运用。不然就会如战国时的赵括,三国时的马谡一样,空有其才,却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顾廷烨说道。 第七十七章 怒火 “仲怀说的不错,读书若是为了明礼,修身养性,平常多读读书,倒是无妨。但若是为官,光靠读书是没有用的。 朝廷每次开科取士,无数人参加,最终能金榜题名的不过两三百人,这些人中,哪个不是饱读诗书之士? 然而这些人,有的能够成为好官、有的人成为了贪官,还有一部分是庸碌无为的官员。 是因为他们书读的少了么?”赵兴说道。 “臣好像明白了。”齐衡若有所思道。 “不急,你现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平常也不要一门心思只想着读书,累了可以歇歇。无事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把所见所闻结合自己所学,一一去印证。”赵兴说道。 他之所以和齐衡说这些,是因为齐衡平常所提的观点,有些太过理想主义了。 不过这也正常,齐衡出生高贵,不懂民间疾苦。 “是,臣明白了。”齐衡说道。 下午申时,马球会结束,赵兴乘坐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先行。 各家的马车跟在后面,形成了一条长龙。 汴京经过多年发展,城外附近数里,也形成了一个个集镇。 其繁华程度,并不比城内差多少。 快到集镇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赵兴掀开车帘问道。 “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道,曹指挥已经派人去前面查看了。”刘三石说道。 赵兴闻言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不一会,刘三石禀报道:“殿下,前面有人溺婴,孩子的母亲不愿意,闹了起来,引得许多人围观。曹指挥已经派人去驱赶了。” “你说什么?” 赵兴掀开车帘,难以置信道:“既然有人溺婴,为何不管?” “殿下,这种事没法管啊。”刘三石说道。 “什么叫没法管?婴儿就不是人命了?光天化日之下溺婴,还有没有王法了?”赵兴喝道。 “殿下,刘内侍说的没错,这种事太常见了,官府都不好管。”顾廷烨说道。 “放屁,什么叫官府不好管。刘三石传孤命令,务必要把孩子救下来。”赵兴喝道。 他要是不知道就罢了,这件事发生在他眼前,他要是不管,良心难安。 “是!”刘三石应了一声小跑着传达命令去了。 赵兴从马车上下来,说道:“随孤去看看。” “殿下,那边百姓太多了,不安全,您还是在马车上等待消息吧。”顾廷烨劝道。 “仲怀,孤听你的意思,好像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赵兴问道。 “臣之前去扬州,路上看到过几次。听人说这在很多地方都很常见,不过汴京这边倒是很少见。”顾廷烨说道。 “那伱怎么没和孤提过?” 赵兴听到顾廷烨的话,呼吸一滞。 顾廷烨去一趟扬州,都在路上都见到过几次,可见每年被溺死的婴儿有多少。 一想到这里,赵兴难受的都快无法呼吸了。 赵兴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去。 很快,赵兴来到了最前方,此时百姓已经被禁军驱逐的远远的,给隔开了。 场中只有一个身着沉香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那中年男子正点头哈腰的和曹勉说着什么,而那个女子则坐在地上,一脸喜色的抱着一个婴儿。 路边上还堆着一堆木柴,地上有个熄灭的火把。 看到这里赵兴怒气更甚,这那是要溺婴,这是要活活给烧死啊。 赵兴走上前去,怒视着中年男子道:“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养不起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中年男子虽然不知道赵兴的身份,但是周围的那些士卒身穿禁军盔甲,他还是认的出来的。 见这些禁军对赵兴恭敬的样子,中年男子也知道赵兴身份不简单,闻言呐呐无言。 “放肆,太子殿下问你话没听到么?”曹勉呵斥道。 “噗通。” 中年男子听到赵兴是太子,腿一软瘫软在地,哭嚎道:“太子殿下,草民要烧的是草民的女儿,也不犯法啊。” “混账!《宋刑统》中规定,子女不孝,父母杀子无罪。你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难不成还能对你不孝?你当孤不懂大宋律法不成?”赵兴喝道。 各朝代对于父母杀子的处罚标准都不一样,有的朝代甚至对此没有处罚。 按照大宋律例,除非子女不孝,不然父母打死子女是要被流放的。 这种规定在实际应用中很难判定,毕竟在孝道至上的古代,和父母顶嘴都可以定为不孝。 但是这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就是想给她扣上不孝的帽子也不可能。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还敢欺瞒孤,罪加一等。”赵兴冷冷道。 “殿下,草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啊,草民家里就草民一个独苗,但是草民家里妻妾一连生下几个都是女儿。草民找高人算过,说只有将最后这个女儿烧死,下次才能生出哥儿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草民这也是为了尽孝啊。”中年男子说道。 “混账!”赵兴气的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怒声道:“是不是孤还要夸你?” “来人,把他拿下,送去开封府衙,依律严惩!”赵兴冷冷道。 “太子殿下饶命啊。”中年男子哭嚎道。 “太子殿下开恩啊。” 抱着孩子的女子见赵兴下令抓人,连忙向赵兴磕头求情。 “他要烧死你女儿,你还要为他求情?”赵兴难以置信道:“你可知道孤若是这么放过他,他说不定还会对你女儿下手。” 女子闻言还是不停的磕头,苦苦哀求赵兴手下留情。 赵兴气的都不想管了,然而想到这毕竟是一条人命,终归有些不忍,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按照律法来,带走!” 说完赵兴,不顾那男子和女子的哀求,转身就走。 …… “夫人,前面有个员外要烧死女婴,殿下知道后大怒,命人阻止了,还让人把人给抓了。” 前面赵兴的车驾停了下来,后面的官眷马车也都停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见前面还没动静,不少人就派了下人前去打听消息。 英国公府的下人把打听到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 英国公夫人听完,叹气道:“真是造孽,怎么能狠的下这个心啊。” “那个孩子的母亲也是个糊涂的,殿下要为她主持公道,她竟然还哀求殿下开恩。”张桂芬说道。 “唉,这也不怪她。那女的一看就是个妾,男人因为她被抓走了,回去后家里的大娘子肯定会把责任都怪在她头上。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英国公夫人说道。 张桂芬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真希望太子殿下能够重视此事,能够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有些地方认为初胎生女,如不溺死,则必连育之女,而得子必迟,所以完婚即期得男,有生女者当必抛溺。这种事太多了,如何管的过来?”英国公夫人摇头道。 “难道地方官府都不管么?”张桂芬震惊道。 她出身高贵,又一直生活在汴京。 汴京官宦人家,不管是为了前途还是脸面,都不会做这种溺死抛弃女婴的事来。 因此她虽然偶尔听到过一些,只以为是个例,但是如今听母亲的意思,这种事非常常见。 “民不举官不究,官府如何管?”英国公夫人摇了摇头。 “或许殿下有办法呢?”张桂芬喃喃道。 通过今天的接触,张桂芬知道赵兴和她原本所想的并不一样。 而从赵兴得知这件事后,愤怒的亲自前去处理来看,赵兴对这种事也非常反感。 她觉得赵兴或许能想到办法解决这种情况。 …… 接下来的路程,赵兴心里一直憋着气。 从顾廷烨和那些围观百姓的反应来看,显然对于这种事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溺死婴儿这种事,竟然在所有人看来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兼职让赵兴毛骨悚然。 回到东宫,赵兴把顾廷烨和齐衡留下,来到前殿。 “仲怀,元若,坐吧。” 赵兴摆了摆手,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说道:“仲怀,你说之前去扬州的途中看到过几次,你就没有打听过,为何有那么多百姓溺子?” “回殿下,臣也让人打听过,这种现象在民间时有发生,并不是大宋才有。这种现象从战国时期就已经形成了,《韩非子》中也有记载,父母之于子也,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顾廷烨说道。 “简直荒谬,这天下人谁不是女子所生,若是都这般,以后天下岂不是只剩下男人了?这简直在草菅人命!”赵兴越听越怒。 上辈子他就听说农村有人生下女儿将其溺死或者抛弃的,没想到这种行为竟然是从古代遗留的。 “殿下,以前只是溺女,如今不少百姓甚至连儿子都会溺死。”顾廷烨说道。 “为什么?”赵兴皱眉道。 溺女他多少还能理解,重男轻女嘛,毕竟古代粮食产量不高,女儿养大了却是别家的。 有的还有和今天碰到的那个中年男子一样,是因为迷信导致的。 但是溺死儿子,就让他有点想不通了。 感谢拂晓晨曦的打赏。 感谢各位兄弟的月票推荐票支持。 第七十八章 可怕的事实 “臣开始也觉着奇怪,后来跟船上的人打听后得知,很多百姓溺死子女,是因为养不起。”顾廷烨说道。 “养不起?”赵兴一愣,说道:“是因为丁税?” 宋代规定,男子二十为丁,六十为老,只要是在二十至六十岁的男子都需要交丁身钱。 而丁税也就是俗称的人头税,不管你有没有田地,有没有收入,只要符合年龄的就必须得交。 按理说二十岁已经成年了,也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了,丁税也不需要父母来负担。 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朝廷缺钱的时候,就会把需要缴丁税的年纪给提前。 导致男丁在没有自力更生的年纪,就需要缴纳丁税了。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许多百姓没有田地,靠着当佃户为生,根本无力扶养那么多孩子,只能把孩子给溺死。” 赵兴闻言沉默了,古代可没有那么多避孕措施,百姓生孩子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都说多子多福,但是对于那些连田地都没有的百姓来说,未必是福。 没有田地给别人当佃户,就要接受那些地主的剥削,加上还要缴纳朝廷的苛捐杂税,生活已经无比艰难了,根本无力扶养那么多孩子。 对于子女多的,不就只能溺死么。 人其实就是动物的一种,有了自己的文明,知道了礼义廉耻。 但是在陷入了绝境的时候,人和动物没有什么不同。 动物在恶急的时候会吃掉自己的孩子,保证自己能活下去。而人在恶急的时候会吃土吃树根,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会和动物一般。 不过人是高级动物,对自己的孩子下不了手,于是便选择易子而食。 动物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会放弃比较弱的孩子,保证强壮的子嗣能够存活。 人在养不活的时候,同样会这么做。 溺死女婴,可以说百姓愚昧,但是连男婴都溺死,那是得何等绝望才能做出这样的抉择? 而且那些溺死女婴的,全都是愚昧的么? 可能也有很多是因为养不活吧。 既然养活的子嗣有限,自然会选择男丁。 赵兴今天见到有人想要溺死婴儿,心里满腔愤怒。 当听到很多地方溺婴成风,他也想过用严苛的律法来禁止这种现象。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根源竟然在朝廷身上。 百姓若是能够养活,怕是溺婴这种事情,也会少很多吧。 “孤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赵兴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 “殿下,你没事吧?”顾廷烨有些担忧道。 “孤没事。”赵兴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没事,赵兴不是一个圣母,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知道这些尽管会愤怒,却也不会如此难过。 但是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明知道百姓过的水深火热,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窒息。 顾廷烨和齐衡闻言,起身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元若伱没事吧?” 出了东宫,顾廷烨看向有些魂不守舍的齐衡。 “仲怀,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齐衡回过神来问道。 这件事不仅对赵兴冲击很大,对他的冲击也非常大。 因为出身的原因,齐衡根本不知民间疾苦,他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种惨剧发生。 “事实比我说的还要残酷。”顾廷烨说道。 “没有办法解决么?”齐衡问道。 “如何解决?天下田地大半都在地主乡绅士手里,想要耕者有其田何等困难?不然你以为殿下刚刚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殿下他明白,短时间内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顾廷烨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殿下雄才大略,我相信殿下将来必然能解决这些,我们将来用心辅佐殿下即可。” “嗯。”齐衡坚定的点了点头。 “天快黑了,回家吧。”顾廷烨说道。 …… 顾廷烨和齐衡走后,赵兴命人找来大宋所有和土地相关的政策看了起来。 一直看到深夜,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朝廷竟然没有任何抑止土地兼并的政策。 要知道古代土地兼并是历朝历代都非常头疼的问题。 而历朝历代为了抑止土地兼并,想出了很多办法。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阻止土地兼并,大宋却放任自流,可想而知土地兼并有多严重。 此时天下土地已经大半集中到了少数人手里,百姓为了生存,只能沦为佃户了。 佃户虽然不是奴隶,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奴隶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佃户辛苦一年,得到的粮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一旦脱离地主,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为了活下去,也只能任由地主剥削了。 “殿下,夜深了,您还没用晚膳呢。”三水提醒道。 “呼。” 赵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让人把吃食送过来吧。” “是。”三水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饭食被送了上来。 “三水,你是怎么进的宫?”赵兴问道。 三水跟了他好几年了,他担心触动了三水的伤心事,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回殿下,奴婢的父母是佃户,后来遭了灾,那地主又不管,奴婢一家就成了流民。当时有人带头造反,很多流民为了活下去,就跟着造反了。后来朝廷派兵平叛,青壮都被充了军,奴婢因为年纪小,就被选入了宫里。”三水说道。 “那你父母呢?”赵兴问道。 三水有些黯然道:“奴婢的父母跟着叛军攻打县城的时候死了。” 难怪大宋农民起义这么多,那些地主掌控大量田地,出现天灾人祸的时候,却不管底下的佃户。 对于地主来说,最不缺的就是佃户了,任由这些佃户自生自灭,来年再招一些就是了。 佃户没有丝毫抵御天灾的能力,等朝廷得到消息安排赈灾需要时间,那时候百姓已经被逼无奈的造反了。 “你恨朝廷么?”赵兴沉默了一会问。 “奴婢不敢,虽然奴婢被去势成了太监,最起码吃喝不愁了,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三水说道。 赵兴发现三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确实充满了感激,并不是因为在他面前才这样。 古代的百姓真的很质朴,质朴到成为了太监,都不曾怨恨过朝廷,反而感激朝廷给了他安身立命的地方,让他吃喝不愁。 第七十九章 钓鱼 吃完饭,赵兴回了寝宫,洗漱后上床躺了下来。 等宫女熄灯退下后,赵兴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一直以为大宋最大的弊端是三冗问题,现在看来,土地兼并的问题并不必三冗问题轻。 如今大量田地都在地主豪强和官宦世家手里,即便实行田亩改革也没多大用处。 赵兴思来想去,想到了清朝时期实行的摊丁入亩。 顾名思义,就是取消所有苛捐杂税,把这些全部折算,平摊到天下的田亩中去。 这样一来田多的需要多交税,田少的少交,没田的不需要缴税。 没有了苛捐杂税,也能防止地方官府衙役在收税的时候层层加码,剥削百姓。 当然了,凡事有利有弊,摊丁入亩也不是没有弊端的。 地主豪强缴纳的税多了,他们就会加倍的剥削百姓,而且隐田的情况也会更加严重。 赵兴也只知道摊丁入亩的大概情况,具体怎么实施,和其中的弊端是如何防范的,他就不清楚了。 胡思乱想,直到天色泛白,赵兴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三水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无精打采的。 上课的时候因为精神不佳,还被海文优说教了一通。 下午散学后,刘三石就前来禀报,开封府尹陈廷文求见。 赵兴让刘三石去把陈廷文给请了过来。 “臣拜见殿下。”陈廷文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道:“免礼,陈府尹坐下说话吧。” “谢殿下。” 陈廷文谢恩落座后,拱手道:“殿下,臣过来是想问问殿下,昨日殿下让人送来那人该如何处置?” “若是按照大宋律法,该如何处置?”赵兴问道。 “回殿下,按照大宋律法,此人无罪。”陈廷文说道。 “无罪?” 赵兴闻言恼怒道:“他大庭广众之下,想要烧死孩子,还无罪了?” “殿下息怒。按照律法,为人父母者,杀死自己的孩子,当处流放。可是此人并没有成功,按照律法,确实无罪。”陈廷文说道。 按照律法,若是谋害别人,哪怕没死,也要受到处罚。 然而父母谋害自己的子女,没有杀人未遂之说,成功了也只是流放罢了。 “孤若是要让他有罪呢?”赵兴说道。 陈廷文为难道:“那男子的家人,还有他的妾室,今日都来官府为其求清。事情已经传开了,要是强行判罪,怕是有损殿下名声。” “你的意思是百姓都认为他无罪了?”赵兴问道。 陈廷文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赵兴有些心灰意冷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臣明白了。”陈廷文应道。 “你退下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自己因为这事一阵愤怒,结果倒好,在百姓眼里这并不算犯罪。 那自己还费那个心做什么? …… “姑娘,夫人让你赶快去正厅一趟。”翠娥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屋子。 “母亲可曾说唤我何事?”张桂芬询问道。 “好像是东宫来人了。”翠娥回道。 张桂芬闻言一怔,说道:“快,伺候我更衣。” 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服,张桂芬来到了正厅。 进了正厅就看到刘三石正在和她母亲说着话。 “见过张姑娘!”刘三石见张桂芬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张桂芬微微欠身回了一礼,又向母亲行了一礼。 英国公夫人让女儿在身边坐下,说道“刘内侍,我女儿也来了,不知伱有何事找她?” “夫人,奴婢有些话需要跟张姑娘单独说说,您看…” 英国公夫人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正好我还有点事,你们说吧。”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不知刘内侍有何事需要单独和我说?”张桂芬疑惑道。 “张姑娘!” 刘三石躬身道:“奴婢想请你去看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了?”张桂芬闻言一惊。 “太子殿下自从那日马球场归来途中,看到有人想要烧死自己孩子,十分愤怒。殿下本想严惩那人,开封府尹却告诉殿下,按照律法那人无罪,就连汴京百姓都这么认为。从那以后,一连几天太子殿下都未怎么说话。奴婢没办法,只能来请张姑娘过去劝解劝解殿下。”刘三石说道。 “可是我也不知该如何全解殿下啊。”张桂芬为难道。 听了刘三石的话,她也能猜出几分赵兴的心情,虽然心里也为赵兴担心,却不知该如何劝解赵兴。 “那日张姑娘陪太子殿下说了会话,太子殿下心情一直很好。只要张姑娘过去陪太子殿下说说话就行了。太子殿下一直这样闷着,奴婢怕太子殿下闷出病来。”刘三石说道。 张桂芬闻言犹豫了一会,说道:“我得请示一下母亲。” “多谢张姑娘。”刘三石感激道。 “刘内侍稍坐,我去去就来。” 张桂芬说完离开了正厅,来到后院找到了母亲,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想过去?”英国公夫人听完后问道。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英国公夫人说道。 虽说两人未成亲,张桂芬前往东宫有些不合适,但是女儿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她实在不忍心阻止。 “谢谢母亲!”张桂芬见母亲答应,展颜一笑。 “既然要去,就赶紧去吧,早去早回。”英国公夫人说道。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 …… 东宫后花园内的湖泊凉亭中,赵兴躺在摇椅上,手上拿着一根鱼竿正在垂钓。 突然,水面上的浮漂下沉了几下,没入水中。 赵兴感觉鱼竿传来一阵拉扯之力,连忙坐直了身体,用力的抓住鱼竿。 “看来这里的鱼都不小啊。” 赵兴喃喃自语,开始溜起了鱼,直到感觉鱼挣扎的力气变小,才把鱼往回拉。 “三水,快拿抄网抄鱼,别让它跑了。” “殿下放心,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跑不了。” 三水拿着抄网,趴在凉亭围栏前,随时准备抄鱼。 等鱼被拉到近前,他看准时机,将还在扑腾的鱼抄入网中。 “殿下,这条得有三四斤重。”三水把抄网提起来笑道。 “不错,中午让人红烧了。”赵兴笑道。 不远处的岸边张桂芬回头看向刘三石,好像在问,太子殿下哪里像心情郁结需要开导的样子? 刘三石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凉亭中看着鱼微笑的赵兴,面对张桂芬的目光,连忙解释道:“张姑娘,奴婢哪敢骗你,之前殿下确实连着沉默寡言了几天。今天更是让人告假没去上课,奴婢这才去请您过来。” “既然殿下没事,那我就回去了。”张桂芬说道。 “别啊,您来都来了,若是这么走了殿下该责怪奴婢了。”刘三石哭丧着脸说道。 第八十章 王安石 “殿下,那好像是张姑娘。” 三水眼睛余光看到了岸上的张桂芬和刘三石,不过此时张桂芬是背对着这边,他看不真切。 “张姑娘?” 赵兴闻言一愣,张桂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过他还是转头看去,好像还真是。 “刘三石!” 赵兴喊了一声,往那边走去。 “张姑娘,你看,殿下都过来了。”刘三石说道。 张桂芬闻言转身一看,赵兴真在往这边走来,现在想走也不行了。 犹豫片刻,只能迎了上去。 “臣女拜见殿下!”张桂芬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臣女…” 张桂芬闻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我是担心你,专门来开解伱的吧。 “殿下恕罪!” 刘三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是奴婢见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好,便自作主张去请了张姑娘过来。” 赵兴闻言就猜出了个大概,说道:“混账,什么时候你都做起孤的主了?从今日起,你给孤滚去打扫马厩去。” “是,多谢殿下宽恕。”刘三石连忙道。 “还跪这做什么,赶紧滚。”赵兴没好气道。 “是是是!” 刘三石起身一礼,退了下去。 “既然殿下无事,臣女就先回去了。”张桂芬行礼道。 “来都来了,急什么。” 赵兴微笑道:“留下来陪孤说说话,正好孤刚刚钓上来一条鱼,中午你尝尝看。” “是。”张桂芬闻言应道。 “三水,把鱼送去厨房,让厨房中午多做些菜。”赵兴吩咐道。 “是,奴婢记下了。”三水应道。 赵兴看向张桂芬,微笑道:“陪孤走走吧。” “嗯。”张桂芬闻言点了点头。 赵兴领着张桂芬沿着湖岸散步,宫女太监还有张桂芬的丫鬟远远的跟在后面。 “臣女听说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好,现在看来殿下已经想通了?”张桂芬说道。 “呵呵,孤这几日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那人明明做错了,但是在大多数百姓眼里,却不觉得他有罪,是不是很可笑?”赵兴说道。 “百姓愚昧,不知道殿下的苦心,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张桂芬安慰道。 “孤开始确实很生气,但是孤后来也想明白了,这种陋习已经流传太久了,百姓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是百姓愚昧,是孤犯傻了。若是不能扭转百姓的观念,即便强行处罚了那人,也没有任何的震慑和教育意义。”赵兴说道。 “那日的事情臣女也知道,当时臣女和母亲也曾讨论过。母亲说,若是殿下强行处置了那人,那个孩子和她母亲,在家里的日子必将更加艰难,甚至很难存活下去。”张桂芬说道。 “是啊。”赵兴叹气道:“不说这些了,孤听闻英国公过继了一子,为何没有上报宗正府?” 宗正府是管理宗室子弟的,同时也掌管着勋爵的爵位继承。 勋爵人家有儿子的可以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度,没有子嗣的,过继就需要上报宗正府记录审核。 只有得到批准的将来才能继承爵位。 “父亲是想再考验考验他,因此暂时没有上报。”张桂芬说道。 “英国公是怕有人说闲话吧?你回去告诉英国公,英国公府满门忠烈,谁也没有资格说闲话,让他直接上报宗正府就行了。孤听说过继的嗣子已经有十六七岁了,回头让他来东宫听用吧。”赵兴说道。 “臣女多谢殿下!”张桂芬欠身道。 “和孤客气什么,孤说了,孤不喜欢循规蹈矩,以后没人就别自称臣女了,听着别扭。”赵兴看着她笑道。 “是。”张桂芬脸色微红,撇过头去,不敢和赵兴对视。 中午张桂芬在东宫用了饭就告辞离开了,赵兴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去了皇宫。 ……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福儿来了,到朕身边来。” 官家招了招手说道:“朕听闻你今日告假没有去读书?” “回父皇,儿臣这几日因为一些事心情有些烦闷,就告假休息了一天。”赵兴说道。 “嗯。”官家微微颔首,问道:“可是因为溺婴之事?” 东宫的情况他一清二楚,知道赵兴这几日因为什么心情烦闷。 “嗯。”赵兴点了点头。 “想通了?”官家问道。 “儿臣已经想通了。”赵兴说道。 官家欣慰道:“你是太子,将来要管理整个天下。这种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一点小事就烦闷,将来如何能够管理好整个天下?遇到事情,得去想解决办法,而不是生闷气。你看看这个。” 官家说着从桌案上拿起一份扎子递给了赵兴。 赵兴接过扎子,展开一看愣住了。 这竟然是一封主张变法的扎子。 赵兴看了一眼父皇,然后继续看了起来。 这封扎子不仅主张变法改革,还细数了大宋的各种弊端。 最后以晋武帝司马炎、唐玄宗李隆基等人只图“逸豫”,不求改革,终至覆灭的事实为例,建议立即实现对法度的变革。 看到最后的署名,赵兴再次愣住了,上这道扎子的竟然是王安石。 宋朝两次最重要的变法改革,一次是范仲淹主持的,另一次就是王安石主持的。 不过王安石变法,后世毁誉参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很多人假借新政的名义排除异己。 导致新政不仅没能惠及百姓,反而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很多人看到其中的弊端,反对新政,王安石却不予理会。 导致朝堂中新党和旧党斗的不可开交。 这次变法不仅没能解决朝廷积弊,还导致朝廷内部党争愈发激烈。 “父皇有意再行改革?”赵兴试探道。 “如今时机并不成熟,而且此人虽然有才,却有些持才傲物,尚需磨练一番。朕想调他入东宫给你担任太子洗马。”官家说道。 王安石所提的变法之策,官家很是认同。 但是坏就坏在他最后的比喻上了。 王安石却以晋武帝司马炎、唐玄宗李隆基等人只图“逸豫”为例,让官家听了很不舒服。 司马炎和李隆基都是前期是明君,后期成了昏君。 王安石这么比喻,好像在说他前期英明,后期昏庸一样。 因此官家给王安石打上了持才傲物的标签。 第八十一章 疾风如火 “父皇,儿臣观此人的扎子,倒是对此人有些兴趣。”赵兴笑道。 太子洗马,并不是给太子洗马的。 洗,读(xian),通先。 在太子出行时,洗马骑马走在太子前面引路,是太子的侍从官。 和大户人家公子跟前的长随差不多。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太子洗马的品级可是从五品。 不过听父皇的意思是不打算让王安石担任朝中官员了,只担任太子洗马。 东宫那些官职,虽然有品级,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权利。 如今的东宫官员都是朝堂官员挂名的,赵兴实际上也指挥不动。 让王安石担任太子洗马,算是明升暗降了。 不过赵兴对这个安排却很满意。 赵兴对摊丁入亩,只知道大概,其中的利弊他也不甚了解。 原本他是想说给盛长柏几人听听,看看几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犹豫一番后,还是放弃了。 要想实行摊丁入亩,阻力肯定非常大。 盛长柏几人还年轻,万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就麻烦了。 他这次进宫见父皇,其实就是想把摊丁入亩这项政策跟父皇说说,看看父皇的看法。 现在他却打消了这个想法,王安石变法虽然没有成功,却不代表他的那些变法措施有问题。 赵兴准备等王安石来了后,把摊丁入亩说给他听听,看看王安石的看法。 “既然如此,朕就下旨召他入京。”官家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说道:“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儿臣有些日子没进宫给母后和母妃请安了。” “去吧,你母后这两天还念叨你呢。”官家笑道。 …… 赵兴从龙图阁出来,去陪曹皇后说了会话,又去看望了母妃。 宫门快关闭的时候,才从皇宫出来,走的时候还从宫里顺了几匹马走。 因为辽国和西夏的封锁,大宋非常缺马,顶级战马就更加稀缺了。 即便是皇宫马厩里能称的上宝马的,也就那么几匹。 赵兴直接让人牵了两匹宝马,和几匹上等战马。 两匹宝马都是汗血宝马,一匹毛发是淡金色的,即便赵兴不懂相马,也看的出这匹马十分神骏。 另一匹则是一匹是枣红色的小马驹,听负责养马的内侍说才两岁多。 出了皇宫,赵兴让曹勉亲自跑一趟,把枣红色的马驹送去英国公府,送给张桂芬。 人家今天专门跑来看他,总该送个礼什么的。 回到东宫,赵兴下车后亲自牵着马,送往马厩。 自从搬入东宫后,他就开始和顾偃开学习骑马。 顾偃开也给他讲了一些和马相关的事情。 顶级宝马性子都比较烈,并不想普通马匹那样温顺,需要和其相处一阵,亲自喂马洗马培养感情,才能尝试乘骑。 当然了,也可以强行驯服,但是赵兴现在还没那个本事。 东宫马厩马匹不多,只有十余匹,这些都是轮换为赵兴拉车的。 赵兴牵着马来到马厩,远远的看到刘三石正在刷着一匹马。 见到赵兴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礼:“拜见殿下!” “免礼吧。” 赵兴打量了他一眼,说道:“看你干的有模有样的,倒是挺适应的,干脆以后就留在这洗马吧。” “殿下让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刘三石说道。 “是么?”赵兴淡淡道:“孤让伱去找张姑娘了?孤之前就跟你说过,孤不喜欢有人自作主张。” “奴婢该死,奴婢是见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好,担心殿下才自作主张的。”刘三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兴看了他一会,说道:“这次孤念你是关心孤,就饶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孤就让你去负责东宫的夜香。” “多谢殿下宽恕。”刘三石连连叩首。 “起来吧,给孤腾出一个马厩来。”赵兴说道。 “是!” 刘三石连忙爬了起来,喊来几个负责马厩的太监,清理出一个马厩来。 “殿下,马厩已经清理好了,把马给奴婢吧。”刘三石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 赵兴牵着马进入马厩,把马栓好,又给马槽里添了一些马料。 “孤得给你起个名字。” 赵兴琢磨了一会说道:“叫金乌怎么样?不行,金乌被后羿射了九个,马叫这名字,不是得挨射么?” 想了好几个,赵兴都不太满意。 “干脆就叫疾风吧。”赵兴最终给取了个名字。 …… “姑娘姑娘!” “翠娥,又怎么了?你别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回头余妈妈要是训你,我可不帮你求情。” 张桂芬坐在窗前杵着下巴发呆,被翠娥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姑娘,太子殿下派人给你送了一匹马过来。”翠娥说道。 “什么?” 张桂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哪敢骗你,马已经放在马厩了。”翠娥说道。 张桂芬闻言便匆匆往外走去。 “姑娘你等等奴婢。”翠娥连忙追了上去。 张桂芬对马厩十分熟悉,以前经常跟父亲一起过来洗马。 来到马厩就看到其中一间空置的马厩里多了一匹枣红色的马驹。 张桂芬喜欢马,对相马也懂一些,一眼就看出这是匹上等宝马。 来到马厩前,伸手想要摸摸马头,小马驹闪躲开来,张嘴就要咬张桂芬。 “啊,姑娘小心!”翠娥吓的脸都白了。 张桂芬早有防备,并没有被咬到,欢喜的看着小马驹,说道:“好马。” “姑娘,会咬人的马就是好马么?不是说不吃回头草的才是好马么?” 翠娥见自家姑娘没被咬到,松了一口气,闻言疑惑道。 张桂芬苦笑不得道:“谁跟你说不吃回头草的马才是好马。” “那…” 翠娥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寻声望去,就看到英国公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各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见过父亲,兄长。”张桂芬行礼道。 “芬儿怎么来马厩…如火怎么在这?” 英国公看到女儿微微一笑,话还没说完,看到马厩里的马驹愣住了。 宫里的马厩他去过几次,一眼就认出了这匹马驹。 “爹,您是说这匹马叫如火?”张桂芬问道。 英国公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就是宫里的御马如火,虽然比以前看着大了些,但是它左耳朵尖是白色的,不会有错。它怎么会在咱家?” “爹,是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张桂芬说道。 第八十二章 张丰 “既然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那你好生照料吧。”英国公说道。 “女儿知道了。”张桂芬说道。 英国公和张丰把马牵进马厩栓好,又亲自给添加了马厩。 英国公很喜欢马,他的坐骑也是一匹宝马,从来都是自己亲手照料,不用下人帮忙。 “走吧,时间不早了,该用饭了。”英国公拍了拍手说道。 “兄长跟父亲去军营,还习惯么?”张桂芬问道。 张丰是英国公从宗族过继的儿子,今年刚刚十六岁。 年初在宗族族老的见证下,正式过继给了英国公。 过继后,英国公每次去军营,都会把他带在身边教导。 “现在已经习惯了。”张丰腼腆一笑。 “父亲,太子殿下说让兄长去东宫听用。”张桂芬说道。 英国公闻言停了下来,说道:“太子殿下今天来府上了?” “没有,是女儿去了趟东宫。” 张桂芬把刘三石过来找她,她去东宫后,赵兴和她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既然太子殿下有旨,你明日就过去吧。”英国公看向张丰说道。 “是!”张丰应道。 “记住,去了以后,若是太子殿下要给伱授予高位,一定不能接受。你如今刚从军,什么都不懂,先从底层慢慢来。”英国公叮嘱道。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张丰恭敬道。 …… 次日上午,张丰来到了东宫,说明来意,验明身份后,被带到了前殿。 等了近半个时辰,刘三石走了过来,微笑道:“张公子,太子殿下还需上课,暂时没时间见你,太子殿下让奴婢带你去军营。” “劳烦公公了。”张丰拱手道。 “张公子客气了,跟奴婢来吧。” 刘三石领着张丰来到军营,把张丰的身份跟方中荣说了一遍,说太子殿下吩咐,让方中荣安排张丰当个都尉,就告辞离开了。 方中荣听完十分疑惑,张丰可是英国公过继的儿子,将来不仅要继承英国公爵位,等赵兴登基,他就是国舅爷了。 然而赵兴却交代他给张丰安排一个都尉的差事。 虽然想不通,不过他还是按照赵兴的吩咐做了,吩咐人去喊来一个营指挥使,方中荣就和张丰聊了起来。 等了一会,营指挥使到了后,他交代一番,就让其把张丰给带走了。 这个营指挥使也不傻,知道张丰身份不简单,于是一路上都在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张丰的身份。 张丰并没有说,只是说自己是托关系进来的。 营指挥使见打听不到,也不生气,带着张丰回到军营,召集手底下的几个都尉过来,让张丰和他们认识了一下。 然后就把张丰交给其中一个都尉,让其带张丰几天。 于是张丰就开始了正式的军营生活。 其实张丰心里落差还是挺大的,昨天英国公还叮嘱他,太子若是给他安排高位,让他们不要接受。 张丰也答应了,都做好了拒绝的准备,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想着,太子殿下若是要授他高官,该怎么去拒绝。 谁成想来了后别说高位了,太子殿下连他的面都没见。 原本张丰还安慰自己,太子殿下是因为在读书没有时间,有空就会见他了。 然而一连等了半个月,都休沐了,太子殿下都没见过他。 张丰只是都尉,按照规矩,半个月才能有三天假期。 到他放假离开东宫的时候,依旧没有得到太子召见。 傍晚,英国公回到家,得知张丰回来了,让人把张丰喊来了书房。 “父亲。”张丰行礼道。 “坐吧。”英国公摆了摆手问道:“在军中可还适应?” 之前张丰虽然也每天跟他去西郊大营,却没有具体职务,而是被他带在身边学习。 “太子殿下让孩儿担当都尉,掌管一都兵马,还有人带了孩儿一段时间,孩儿已经适应了。”张丰说道。 “都尉倒是挺不错的。”英国公微微颔首道:“你在军中一定要虚心学习,不可仗着自己的身份胡来,知道么?” “孩儿明白。”张丰说道。 “对了,太子殿下见过你么?”英国公问道。 “太子殿下没有见过孩儿,都尉就是太子殿下直接安排的。”张丰说道。 英国公闻言沉吟了一会,很快明白了赵兴的用意,也没根张丰解释,又聊了一会,直到下人过来喊他们去吃饭,父子二人才离开了书房。 …… 四月初八,盛家长女出嫁。 盛紘虽然进京不久,但是其为人圆滑,和同僚的关系相处的很不错。 加上盛王两家在汴京也有不少故交,盛家嫡长女出嫁,倒也十分热闹。 盛家正堂,高朋满座,盛紘面带微笑的和宾客们闲聊。 冬荣脚步匆匆的走进正堂,从侧边绕过,来到盛紘跟前,小声说了几句。 盛紘听完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宾客们疑惑的询问了起来。 “各位,太子殿下派人送上贺礼,我得去迎接谢恩,先失陪了。”盛紘向宾客拱了拱手,匆匆往外走去。 宾客们闻言一愣,盛家有女被选为太子侧嫔的事,许多人都知道。 不过并没有人因此太过在意。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其实有些夸张了,这是把后宫的宫女都算进去了。 但是皇帝的妃嫔几十上百都算少的。 赵兴身为太子,将来的妃嫔自然也不会少。 除了太子妃和受宠的那几个外,根本不用在意。 盛家姑娘又没有进宫,能不能得宠还不一定呢,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巴结盛紘什么的。 但是太子殿下在盛家嫡长女出嫁的时候,专门派人送一份贺礼,这说明盛家在太子殿下心里还是有不小的地位的。 宾客们心思各异,纷纷跟了出去。 “刘内侍,快请进,喝杯喜酒。”盛紘微笑道。 “呵呵,我也想讨杯喜酒喝,可惜还要回去复命呢。”刘三石笑着拒绝了,说道:“太子殿下命我送来的贺礼,恭贺盛大人嫡长女和忠勤伯爵府嫡次子新婚大喜。” 说完招了招手,身后几个提着锦盒的小太监把礼物送上。 盛紘连忙让人接过,说了一堆感激的话,又给刘三石塞了点茶水钱。 这个钱算是喜钱,又是盛紘主动给的,刘三石收的心安理得,在盛紘的相送下,带着人离开了。 刘三石一走,宾客们便让盛紘把贺礼打开看看。 盛紘却说那样太失礼了,让人把贺礼拿了下去。 尽管如此,但是宾客们对盛紘的态度更热情了几分。 …… 寿安堂,华兰的房间内,王大娘子正絮絮叨叨的叮嘱华兰,许多话这段时间都说了许多遍了,但是王大娘子还是不厌其烦的说着。 就在这时,刘妈妈带着几个捧着锦盒的丫鬟走了进来。 “大娘子,大姑娘,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一些贺礼过来。”刘妈妈激动道。 “看来长柏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快打开看看。” 王大娘子闻言也顾不上唠叨了,让人把锦盒都给打开了。 盒子内装的都是各种首饰。 “你看看这些首饰,一个比一个精致,不愧是宫里打造的。快,给华儿换上。”王大娘子催促道。 “娘,要不还是留在家里吧。为了女儿出嫁,娘已经把您的陪嫁大半都给女儿了。这些首饰还是留着给如兰将来进宫时戴吧。”华兰说道。 第八十三章 盛维 “傻丫头,你戴着这些出嫁,看你那个婆婆还敢刁难你不。这些是太子殿下给伱出嫁的贺礼,自然都要给你陪嫁过去。”王大娘子说着让丫鬟们赶紧为华兰换上首饰。 之前在扬州,听盛紘说那袁文绍怎么怎么好。 但是到了汴京一打听,王大娘子才知道,那袁文绍确实不错,但是那袁家大娘子,只喜欢嫡长子,不怎么喜欢嫡次子。 这还罢了,袁家嫡长媳,还是袁大娘子娘家的侄女。 有这层关系在,华兰嫁过去日子肯定不好过。 然而亲事已经定下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如今华兰出嫁,太子殿下送来贺礼,晾那袁大娘子也不敢太过刁难华兰了。 华兰还想推辞,但是王大娘子根本不听,不仅把华兰原本的首饰都给换上了太子让人送来的,多余的也让人给装进了华兰的箱笼里。 将近中午的时候,袁家迎亲的队伍来到了盛家。 袁文绍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因为习武的原因皮肤比较黑,看着比同龄人还要成熟几分。 虽然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经过细心打扮,但是和三十来岁斯文白净的盛紘站在一起,更像是同辈人。 不过这种情况在古代很是正常,一般大户人家续弦,哪怕四五十岁了,娶的也是黄花大闺女,别说看着像同辈了,即便比岳父大的都很常见。 过完礼后,盛长柏背着姐姐送上了花轿,盛家人和宾客一直送到门口。 袁文绍躬身一礼,上了马,小厮牵着马走在前面,后面是花轿和陪嫁的丫鬟下人,在后面就是长长的抬嫁妆的队伍。 长长的队伍,绵延七八里长,十分热闹,沿途的百姓指指点点的看着热闹。 …… 深夜,前去送亲的盛维和盛长柏才回到盛家。 盛维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盛长柏还好,因为年纪小,倒也没人怎么灌他。 第二天早上,盛长柏得知大伯父已经起了,便来到了盛维的院子。 盛维刚洗漱完,见到盛长柏过来,还以为请他过去用饭的,笑道:“我先去给二婶请个安。” “伯父,此事先不急,侄儿有件事跟您说。”盛长柏说道。 “怎么了?”盛维疑惑道。 “太子殿下前段时间跟侄儿说,等伯父来汴京,让伯父去趟东宫,想见见伯父。”盛长柏说道。 “太子殿下见我?”盛维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没你没弄错吧?” “这种事侄儿怎么可能弄错。”盛长柏摇头道。 “太子殿下怎么要见我?你早怎么不说?”盛维说道。 “侄儿要是早说了,伯父还能安生么?”盛长柏说道。 “呃…” 盛维想想也是,要是他早知道,这几天怕是要一直胡思乱想了。 “太子殿下有说见我何事么?”盛维问道。 “太子殿下没说,不过侄儿觉着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因此父亲那边都没告诉。一会吃了早饭,侄儿就说陪伯父出去逛逛。等见了太子殿下,看看殿下说些什么,再决定说不说吧。”盛长柏说道。 “如此也好。”盛维点了点头。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确实不宜说出来。 两人商议了一番,来到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请了安,被盛老太太留下在寿安堂用了早饭。 吃了早饭,盛维主动提出,想要游览一下汴京城。 盛紘听了觉着有点奇怪,盛维经商偶尔也会来汴京,这些年为他打点来汴京送礼,也没少来。 可以说汴京盛维来过很多次了,以前也没见他要出去游玩什么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提出自己陪盛维一起。 盛维却说他事物繁忙,让盛长柏陪他就行了。 盛紘本身也不想去,见盛维这么说,便叮嘱盛长柏好好陪盛维游玩。 盛长柏应下后就让人备车去了,等车准备好,就和盛维出了门。 …… “草民(臣)拜见太子殿下!” 东宫大殿,盛维和盛长柏躬身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打量着盛维。 盛维虽然是商贾,身上却没有商人的市侩和精明,反而给人一种很儒雅的感觉。 若是不知其身份,说是教学的夫子都不会有人怀疑。 “谢殿下!”两人谢恩后,直起了身子。 “如今东宫花园百花盛开,孤听说则诚闲暇之余也喜丹青,不知可否为孤画一幅百花图?”赵兴微笑道。 盛长柏知道赵兴这是要支开他,躬身道:“殿下若是不嫌弃,臣愿献丑一试。” “三水,你领则诚去花园吧。”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应了一声,领着盛长柏出去了。 “来人,赐坐!”赵兴说道。 “谢殿下!” 盛维谢恩后,等太监送上软凳,小心的坐了下来。 “孤听人说盛员外善于经商,短短十余年,便赚下了偌大的家业。”赵兴微笑道。 盛维不知道赵兴到底何意,谨慎道:“草民蠢笨,读书不成只能靠着长辈帮衬,在老家经商混口饭吃。” “盛员外不用谦虚,孤找你来,是想让你替孤经商,不知你可否愿意?”赵兴问道。 盛维闻言愣住了,他得知赵兴要见他后,想过无数的可能,却从未想过赵兴竟然是找他帮赵兴经商。 一般官员同族中会有人经商,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登基后坐拥天下,竟然想要经商,他实在难以理解。 “殿下若是缺钱,草民还有点家资,愿意献给殿下。”盛维试探道。 “孤是缺钱,但是你的钱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赚来的,孤如何能要?孤的意思是孤出本钱,你为孤经营,这件事孤不方便出面,你对外面不能透露和孤有关,名义上就是你自己经营的。”赵兴摇了摇头说道。 “敢问殿下让草民经营什么生意?”盛维问道。 经商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商贾都有背景,很多东西的经营权其实都已经被瓜分完了。 要是小商贩开个店铺什么的,倒是没有问题。 但是赵兴身为太子,肯定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赵兴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张递,说道:“你看看这个。” 第八十四章 睿智的盛老太太 边上侍立的太监,接过纸,送到了盛维的手上。 盛维接过纸张看了起来,只见上面有字有图,看的他一头雾水。 “这两张纸,有图的是蒸馏器,用这个把酒蒸馏后,能让酒更加的烈。另一张则是肥皂团的制作方法,比现在的肥皂团造价更低,却更好用。”赵兴说道。 古人好酒,许多诗人在诗词中都写到了酒。 光看那些诗词,会觉得古人酒量非常好。 但实际上古代的酒度数都不高,像大宋现在市面上最好的烧酒,也才十几度罢了。 像那些黄酒、果酒度数就更低了。 不过赵兴弄蒸馏酒,并不是为了在大宋卖,而是想卖往辽国。 辽国地处北方天气寒冷,十分好酒,越是烈酒越喜欢。 辽国人限制战马流入大宋,若是能弄出一些烈酒,肯定非常受辽国贵族喜欢,到时候以酒换马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肥皂就是为了赚钱了,大宋现在已经有了一种被称为肥皂团的东西了。 不过据赵兴了解,肥皂团是用天然皂荚捣碎,细盐加上香料等物制成的,造价不便宜,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用的起。 要是把肥皂捣鼓出来,卖的比肥皂团便宜一些,根本不愁卖。 而且这玩意是消耗品,可以源源不断的赚钱。 “殿下,朝廷可是有禁酒令的。”盛维提醒道。 “这个孤自然知道,孤既然让你做,自然有解决办法。”赵兴说道。 酿酒需要消耗粮食,古代粮食产量低,大禹更是将酒称为‘亡国之物’。因此各个朝代都有限酒、禁酒的政令。 宋朝自然也有,不过宋朝的禁酒令和别的朝代不同。 别的朝代是为了减少酒的产量,而宋朝的却是为了垄断。 朝廷严禁百姓酿酒来卖,也禁止买私人酿造的酒。 可以自己酿酒喝,但是买只能买朝廷的。 赵兴根本没打算在大宋卖酒,自然不用担心这些。 不过现在东西都没弄出来,他并没有跟盛维说自己的打算。 盛维闻言心里苦笑,虽然不知道赵兴要怎么做,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赵兴的一些计划,还有拒绝的可能么? 他有些后悔接这两张纸了,原本他询问赵兴想要做什么生意,是想等赵兴说出来后,告诉赵兴行不通,以此来打消赵兴的想法,达到拒绝的目的。 却没想到赵兴直接给了他两张纸,上面所写所画的,完全是现在没有的。 盛维不知道赵兴从哪里弄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造的出来。 但是他看了,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殿下,草民可以一试,不过殿下所说之物,草民闻所未闻,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盛维说道。 “呵呵,你放心,你只要按照孤说的去做就行了。”赵兴笑道:“孤给伱准备了一套宅子,还有城外的一座皇庄,就用皇庄之人。” 赵兴从宫里搬出来后,父皇给了他十几个皇庄,这些庄子的产出就是用来供应东宫的用度的。 古代可没有专利保护法,保密就尤为重要了。 “是。”盛维应道。 接下来赵兴跟盛维详细的说了一下蒸馏器和肥皂的制作方法和需要注意的地方说了一遍。 他对这些都只知道理论,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盛维找人一遍一遍的试验。 聊了一个多时辰,说的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孤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能不能把东西做出来就要看你了。”赵兴说道。 “草民记下了。” 盛维闻言有些苦笑不得,总感觉有些儿戏。 只是如今已经答应了,他只能做下去了。 …… 回去的路上,盛长柏并没有询问盛维,赵兴和他说了什么。 赵兴既然将他支开,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要是询问,反而让盛维为难。 回到盛家,已经快中午了。 吃午饭的时候,盛紘还询问盛维玩的可好。 盛维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付了过去。 吃完饭后,下人把残羹剩饭扯下去,送上了茶水。 “二婶,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宥阳。”盛维说道。 盛老太太闻言一愣,惊讶道:“不是说好的华兰回门后再回去么?可是在家里过的不开心?” 说着,看向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一直看不起大房那边,她还以为是大娘子说了什么话,让盛维心里不舒服,这才急着走。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看汴京如此繁华,准备到汴京来经商,回去把家里安排一下。说不定母亲也会跟我来汴京,到时候还能经常来陪二婶说说话。”盛维笑道。 王大娘子开始听到盛维要走,还有些高兴。 现在听到盛维要来汴京经商,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她觉得盛维之所以要来汴京发展,无非是看华兰嫁入了伯爵府,如兰也是内定的太子侧嫔了。 见二房发达了,想要来占便宜。 “大哥要是能举家搬来汴京,那可是好事是,到时候咱们兄弟离的近,平常也能经常走动走动。”盛紘笑道。 他能有今日,王家的帮衬固然重要,盛维提供钱财帮他打点也很重要。 盛维要是能来汴京,以后帮他打点也更方便了。 盛老太太目光微动,她一眼就看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并没有盛紘那么乐观。 “你有正事,也不好多留你。既然你明天就要走,就陪我多说说话。紘儿,你让人帮着收拾一下,把船安排好。”盛老太太说道。 “是。”盛紘行了一礼,就带着王大娘子和盛长柏兄弟走了。 “你们两个去午睡吧。”盛老太太看向如兰明兰说道。 把人都打发走,屋内就剩下了盛老太太和盛维了。 “你没说实话吧?”盛老太太看向盛维问道。 盛维闻言苦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二婶。”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汴京了,却突然提出要出去游玩。回来后又说要举家搬来汴京,我虽然不太懂生意上的事,却也知道汴京的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你在宥阳那边经营多年,已经打下了根基,不可能贸然换地方。你和柏哥儿出门,应该是去见了太子殿下吧?”盛老太太说道。 “嗯。”盛维点了点头,把赵兴让他帮忙经商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他并没有说赵兴具体让他做什么。 第八十五章 无为而治 盛老太太闻言也没细问,沉吟了一会说道:“那家里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排?” “松哥儿也跟我学习经商有几年了,做的也不错,我准备把老家生意交给他打理。”盛维说道。 “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松哥儿的亲事得抓紧了。”盛老太太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回了宥阳,去趟文家商量商量。”盛维说道。 盛维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女儿,第二个孩子才是儿子。 虽说比盛华兰大几岁,不过哥儿成亲的年纪比姑娘晚一些,如今亲事定下,尚未成亲。 “嗯。”盛老太太微微颔首,叮嘱道:“给太子办事,若是办好了,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但若是出什么差错,就成了祸事了。你切记,一定要公私分明。” “多谢二婶提醒,我记下了。”盛维说道。 “伱性子沉稳,我倒是不担心。你之前没有当众说,应该是太子殿下交代过,二房这边我会看着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盛老太太说道。 盛老太太虽然不懂做生意,但是她觉着以太子殿下的身份,不管是明着做还是暗着做,赚钱是肯定的。 盛维没有直接说出来,显然是太子交代过不让泄露。 到时候盛维赚了钱,盛紘和王大娘子还以为都是盛维的钱,到时候指不定会动什么心思。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一个宗族有人做官有人经商。 做官的能保护经商的族人不被别人欺压,而经商的族人则能给做官的族人提供钱财打点,让他们能心无旁骛的做好官,不至于为了钱财铤而走险。 要是钱真是盛维赚的,他也应该加大对盛紘的帮助。 但这些钱是盛维帮着太子赚的,又不能明说,到时候难免因为这个生嫌隙。 “多谢二婶。” 盛维觉得赵兴说的有些儿戏,根本没想这些,如今听盛老太太这么说,心中一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赚了钱,若是没有盛老太太帮忙,盛紘开口找他要钱,确实有些麻烦。 ………… 第二天一早,盛维就在盛紘父子的相送下,带着盛紘让人准备的一些礼物特产乘船离开了汴京。 宥阳离金陵不远,从汴京回去因为是逆流,需要半个多月。 盛维抵达宥阳安排家务事的时候,官家拍去容州接李道全的人,也秘密的押着李道全来到了汴京。 官家得知消息后,召见了余相公,命其亲自调查这件事。 余相公得到命令后,前去见了李道全,聊了一个多时辰,才一脸凝重的进宫见了官家。 “余相公,李道全说了什么?”官家问道。 “陛下,李道全说当初歙州大旱,朝廷调拨的先期赈灾粮运抵达歙州前,当时的歙州州录事周为民,就找到他,暗示他推迟赈灾,并许诺了他大量的好处。李道全怒斥了周为民,并没有答应。后来还有许多官员私底下找到他,对他进行了劝说,他全都没有答应。结果灾粮运抵歙州当晚,暂放粮食的粮仓就走水了。”余相公说道。 “不是说他有证据么?什么证据?”官家问道。 他不可能只信李道全的一面之词,最重要的还是证据。 “李道全说,在朝廷派去的人到达歙州前,他就调查过。当时看守粮仓的衙役都被人杀死了,有一个衙役因为闹肚子,逃过了一劫,偷听到了纵火之人的谈话,说是歙州录事周为民指示人放的火。当时李道全觉得此事牵扯甚广,隐而不发,知道出这么大的事,朝廷必然会派人下去调查,准备等钦差到了后,直接上报钦差。 然而钦差抵达后,直接命人把他拿了下来,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就说是因为他失职,才导致灾粮被烧。李道全知道钦差是被人收买了,并没有说出那个衙役。准备到了汴京后,再说出来。”余相公说道。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问道:“别人难道就不知道有个衙役幸存?那些人烧粮的目的是什么?” “李道全说看守的衙役是他安排的,别人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而那些人烧粮的目的是为了高价售粮,和百姓手里的土地。歙州多年以来,一直风调雨顺,许多百姓都有田地。灾荒一起,粮家疯长,普通百姓只能卖田换粮。”余相公说道。 “砰!” 官家拍案而起,愤怒道:“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一州百姓死活,真是该死!” 虽然如今还未证实,但是李道全说的有理有据,只要找到那个衙役,去歙州一查,很快就能查清。 李道全也不敢在这上面撒谎。 因此哪怕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官家已经信了七八分。 要知道歙州当年虽然灾情十分严重,但是歙州多年来风调雨顺,百姓也还算富裕,有一定抵御灾荒的能力。 要是灾粮没有被烧,及时赈灾,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恐慌。 可是因为灾粮被烧,引发了叛乱,最终虽然被平定了,却也死了十余万百姓。 这让一向宽仁的官家,都忍不住动了杀心! “陛下息怒,如今事情究竟如何,还尚未查清。”余相公安慰道。 官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余相公了,尽快查清此事,若事情属实,把参与其中的官员,和勾结官员的地方豪强,全给朕查出来。” “是!”余相公应道。 余相公走后,官家看向刘公公,说道:“派人给朕查查冯德广,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官家向来推崇无为而治,从未让人暗中监督过臣子。 然而冯德广就是当年他派去歙州的钦差,若是一切属实,不仅意味着他识人不明,也意味着他被人给骗的团团转。 之前听赵兴说,包括看完皇城司从李婉灵口中询问到的口供,官家都没觉着冯德广有什么问题。 毕竟那时候李婉灵才多大,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官家只觉着冯德广是受了蒙蔽。 即便上次冯德广带头弹劾太子,他也没有多想,觉着冯德广敢于直言是个忠臣。 赵兴让人收拾了冯德广的儿子,官家不忍责怪赵兴,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后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还派御医前去为其医治,赏赐了一些珍贵的药材。 如今才发现自己可能被骗了,官家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第八十六章 皇城司 樊楼,表面上是有前后左右中五栋建筑组成的建筑群。 实际上在樊楼左边那栋楼的边上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小院看似和樊楼没有任何关系,其中也有围墙阻隔,但是小院和樊楼之间却有密道链接。 皇城司其实分为明暗两个部分。 从名字来看,皇城司就是掌管皇城的侍卫。 皇城司掌出入之禁令,凡周庐宿卫之事、宫门启闭之节皆隶焉。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皇城司是皇帝宿卫,还掌管着皇宫宫门的关闭和开启,和殿前司一样属于官家亲卫。 而且皇城司和殿前司不同,其独立于三衙之外,由官家直接领导,其余人没有任何调动的权利。 太祖皇帝从中分出一部分人,专职监察百官和探听民情。 这一部分也就是暗部了,后来因为阻力太大,只剩下探查民情了。 这一点和早期的锦衣卫差不多,明朝的锦衣卫一开始就是皇帝的亲兵,后来皇帝赋予了他们监督百官的权利。 正因为如此,皇城司的存在感非常低,百官也根本不怕,这也是很多官员明明知道樊楼是皇城司的产业,还敢上樊楼来的原因。 这要是汴京很多官员明明知道樊楼是皇城司的产业,依旧过来消费的原因。 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怕皇城司。 这要是换成明朝的锦衣卫试试,别说去锦衣卫的产业玩了,就是路过锦衣卫衙门门口,都会选择绕道走。 皇城司暗部的总部内,只有十余人在,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无所事事的闲聊着。 就在这时,一个其貌不扬的瘦弱男子,走进了院子。 男子看着三十来岁,瘦弱的好似风大一点就能将其刮跑。 然而当男子推开门走进屋内,屋内正在闲聊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看向男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 “见过提点大人!”众人行礼道。 殷汉章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诸位,咱们的机会来了。刚刚刘公公派人前来通知,让我们调查御史中丞冯德广,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用什么手段,三天内尽可能的调查出关于冯德广的消息,越详细越好,若是谁敢懈怠,别怪我不客气!” “是!”众人闻言只觉后背一凉,连忙应道。 别看殷汉章十分瘦弱的样子,脸色还有些病态,但是此人十分喜欢钻研刑罚,经常拿活人试验历史上一些失传的刑罚,十分瘆人。 整个皇城司暗部,都对其惧怕不已。 殷汉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安排工作。 等人都领了任务离开后,殷汉章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虽然因为百官阻止,但是历代皇帝并没有完全放弃皇城司,只是由明转暗了。 当皇帝有需要的时候,也会让皇城司暗中调查官员。 但是当今官家推崇无为而治,自从登基后,就没有用过皇城司。 以前樊楼的收入都是皇城司的经费,还需另外补充。 然而当今官家登基后,不仅断了皇城司的经费供给,甚至连樊楼的收入,都有一部分要上交给宫里。 这导致皇城司人员一再减少,殷汉章都觉得可能再过几年,皇城司的暗部都要被彻底裁掉了。 没想到官家竟然让皇城司调查朝中官员了,还是一个正三品的御史中丞。 只要这次做的漂亮,让官家看到皇城司的作用,官家必然会对皇城司重视起来。 有殷汉章督促,皇城司无人敢懈怠,短短三天时间,就收集到许多冯德广的罪证。 当然了,这些罪证中有证据的不多,毕竟时间太短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取证。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有佐证,并不只是靠着猜测和听说。 殷汉章拿到情报后,把其中毫无根据的剔除,整理归纳后,交给了刘公公。 当刘公公把这些情报交给官家后,官家也有些惊讶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回陛下,这是城皇司送上来的,奴婢也没有看,不知道是否有用。”刘公公说道。 “短短三天能查出什么?不是毫无证据,就应该是凭空捏造的。”官家微微摇头。 他觉得自己不用皇城司是对的,一个皇帝耳目聪明固然重要,却也不能被人蒙蔽。 言官可以风闻奏事,那是因为朝廷会派人调查。 但皇城司却不能如此,因为皇城司的存在相当于皇帝的耳目,很容易影响他的判断。 虽然官家对皇城司的情报没抱什么希望,但是送都送来了,他还是打开看了起来。 然而越看官家脸色越难看,这上面详细的记载了冯德广利用职务帮助别的官员升迁,收受贿赂的事。 哪些官员,什么时间前去拜访冯德广,带了多少礼物,在冯德广家里待了多久,都记录的十分详细。 虽然这其中只有一些佐证,就连官员给冯德广送礼,也只描写了礼物体积的大小,具体送的什么,价值几何,并没有说。 但是官家结合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就能推断出,这其中有不少都是真的。 官员考评升迁虽然是由吏部来决定的,但是御史台却有能力进行影响。 一般来说七品以下官员的升迁,吏部可以直接决定。 七品以上三品以下就要上报给相公们审批,而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则是由官家直接决定的。 然而不管是报给相公们审批,还是报由官家审批,都会选出两到三个候选人,附带上他们近几年为官的考评和律例,供相公们和官家参考。 看似决定七品以上官员升迁的是相公们和官家,其余人影响不了。 但是御史台恰恰有能力影响。 御史台风闻奏事,弹劾过后,就需要对其进行调查,若是在升迁阶段被调查,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自然不能升迁,只能在另外的人中选。 若是其中三人有两人被御史台弹劾,最后剩下一人,那官职自然就落到那人头上了。 虽说官家和相公并不是非要从吏部上报的人选中挑选,但是吏部上报的人,在考评各方面都是比较符合的,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参考吏部推举的人来挑选。 第八十七章 官场顺口溜(为舵主加更) 官家对三品以下官员任命很少插手,印象不深,但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升迁都是他定下的,印象很深。 三品已经算是高官了,每年的变化非常小,他自然记得非常清楚。 去年刑部右侍郎年老致仕,吏部报上来的两个人中,官家本来倾向于另一个的,结果官家看中的那个被御史台弹劾,官家只能任命另外那个升迁接任。 在皇城司送来的情报中,最后升迁的那人,在那之前多次去过冯德广家,每次登门,都带着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体积不大,但是抱着的随从却颇为吃力,皇城司推测其中装的应该是金银。 官家回忆了一下最近几年官员的升迁,发现每次自己看重的人,最终都被弹劾了。 官家以前没有怀疑,是因为不少人最后调查结果都是确有其事,有些虽然最后证实是子虚乌有的,但也属于正常。 毕竟御史台是风闻奏事,并不需要证据。 “让皇城司继续调查,朕要实证。”官家语气冰冷道。 要说之前官家动了杀心,只是因为愤怒,事后气消了,并不会真的杀人。 但是此时官家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操纵官员升迁,自古以来都有,但是冯德广连三品以上官员升迁都敢操纵,完全把他当成傻子了,这一点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是!”刘公公还是第一次见官家发这么大火,闻言应了一声,连忙下去通知了。 …… 殷汉章得知消息后,用力的握了握拳头。 他把那份情报送上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没底,毕竟其中很多东西证据并不充足。 不过他仔细思考后,还是选择报了上去。 最终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官家让他收集实证,这证明官家已经相信了情报的内容。 只要接下来把事情办的漂亮些,必然能让官家重视起皇城司。 然而一连几天调查下来,效果并不好。 冯德广为人谨慎,虽然登门给他送礼的人不少,但是礼物都装在箱子里,并不知道具体价值。 官员之间相互送礼,已经是种潜规则了。 每次有人送礼,冯德广都是单独见的,边上根本没有其他人。 即便有,也是冯家的心腹老仆,忠心耿耿,总不能把人抓回来逼问吧。 而去年刚刚经历过三年大考,官员调动过了,现在属于冯德广收礼的淡季。 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殷汉章急的不行,甚至动了钓鱼执法的念头。 然而仔细一想根本行不通,品级低的官员,连见冯德广的资格都没有。 品级高的,也不是他能说的动的。 …… 余相公秘密派人前往歙州,寻找当年幸存下来的衙役,搜集证据。 然而他派的人来到歙州,并没有在李道全提供的地址找到那个衙役,一番打听后才得知,那个衙役已经举家迁移了。 那个官员知道事情麻烦了,要是那衙役只是迁移还好,万一是被人灭口就麻烦了。 于是他一边派人按照询问到的线索,追查那个衙役的下落,一边派人回汴京禀报给余相公。 自己则留在歙州查找现索。 然而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周为民如今都调往别的州担任通判了,其余的官员不是升迁就是调去了别的地方做官。 当年被烧的粮仓,如今都已经重建了。 不过他仔细调查后,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当年发生旱灾前,歙州的田地有六成都在百姓手里。 现在已经不足三成了,而且都是一些土地贫瘠,价值不高的田地。 这些田地几乎都是当年旱灾的时候,百姓以极低的价格卖给那些地主的。 他还打听了一下李道全和周为民两人的官声,发现李道全的官声非常好。 按理说当初灾粮被烧,官府公布的是李道全疏忽所致,百姓应该恨李道全才是。 然而百姓却对李道全称赞有加,反倒是周为民的官声很差。 …… 赵兴并不知道李道全已经被秘密带到了京城,父皇正在调查这件事。 他每天习武读书,看看扎子,和疾风培养培养感情。 距离盛维回宥阳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迟迟没有回来。 父皇说把王安石调到东宫担任太子洗马,王安石也迟迟未来。 这让赵兴有些等急了,这天进宫给曹皇后请安后,跑去龙图阁见了父皇,想询问一下王安石的情况。 然而等他见了父皇,却发现父皇脸色很难看。 “父皇,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赵兴疑惑道。 从他记事起,就几乎没有见父皇生气过。 “福儿你看看这个。” 官家看到儿子脸色缓和了几分,闻言再次怒气填胸,拿起桌案上的一张纸张递给了赵兴。 赵兴上前接过,看了起来,当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十分古怪。 这上面写的竟然是冯明松和几个公子哥的对话记录。 最让他意外的是冯明松说的话。 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升迁重用。 这不是后世官场的顺口溜么,难不成古代就有? 不过仔细想想,自古以来的官场,好像确实差别不大。 就是这个冯明松有些坑爹,还告诉众人说这是他爹说的,只要能够领会,在官场就能混的风声水起。 这傻子难道不知道樊楼是皇城司的产业,竟然敢大放厥词,这下好了,看父皇气成这样,冯家接下来要大祸临头了。 其实是赵兴冤枉了冯明松,虽然那些官员不怕皇城司,不过还是有点忌惮的。 交代过家中子嗣,却樊楼玩可以,不准胡言乱语。 加上很多官宦子弟,根本不知道家中的一些事,就算说出一些东西来,也无伤大雅,这才不禁止家中子嗣去樊楼。 冯明松再傻也不敢去樊楼胡言乱语,他根本不是在樊楼说的。 殷汉章盯着冯德广见效果不大,便另辟蹊径,把目光放在了冯明松的身上。 没成想,监视冯明松的效果出奇的好。 这番话足以证明冯德广平常没少贪污。 不过赵兴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他在樊楼大放厥词被皇城司报了上来。 “父皇,就因为这个生气?”赵兴问道。 “朕不该生气么?这个天下还是不是大宋天下了?官员升迁,全靠送礼了,朕这个官家算什么?”官家怒声道。 “父皇,儿臣听过另一个说法,您要不要听听?”赵兴说道。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现在父皇对冯明松这番言论十分生气,说不定拱拱火,父皇一怒之下,就把冯家父子给宰了。 他之所以想让父皇杀文官,是担心将来文官拿这一点来限制他。 论语有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这句话是说,哪怕父亲教的思想不对,父亲死后三年不改,是为孝道。 反之,就是不孝了。 古人讲究从父,也就是说父亲在世,得听父亲的,不听就是不孝。 哪怕父亲教的思想道德不对,也得遵循。 就算是错的,三年也不能改变。 古代十分重视孝道,臣子们也经常拿祖上的规矩来限制皇帝。 若是父皇一辈子没杀过文官,将来等他登基后,要想杀文官,就该有人跳出来说他不孝了。 虽然赵兴不在乎这些,但若是父皇能杀文官,哪怕只有一个,将来那些文官也不能拿这点来限制他了。 之前许诺万赏的那位兄弟加更两章,这是其一,还欠一章。 我每天更新六千以上,并没有把其中一章算成加更,今天是四章八千字,还了一章。 剩下一章,后面有时间就会还的。 十分感谢各位的订阅和月票推荐票支持,打赏月票这些需要花钱的,我就不求了,大家随意就好,免费的推荐票,大家可以动动发财的小手给我哈,拜谢大家了。 第八十八章 双喜临门 “什么说法?”官家好奇道。 “儿臣听人说过官场的一个为官之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明哲保身,但求无过。”赵兴说道。 “砰!” 官家闻言拍着桌案说道:“这不是尸餐素位么?” “儿臣以前也不信,觉着有些夸张。但是父皇想想,那冯明松都在外面大放厥词了,可见其父亲平常没少干类似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就没人有所察觉么?可是谁告发过?”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仔细一想,冯德广弹劾官员也不是自己亲自上阵,而是指挥手下官员干的。 那些人和他同流合污,自然不会说。 但是他不信一个御史台全成了冯德广的一言堂了。 肯定有和冯德广不是一条心的,但偏偏没人揭发弹劾过冯德广。 这不正是赵兴刚刚说的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 官家越想越气,他一直相信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美好约定,不愿意打破和文臣士大夫间的默契,觉得君明臣就会贤。 即便当初新政有很多人反对,他也不曾怨过那些反对的大臣。 因为新政确实弊端很多,在他心里那些反对新政的一样是贤臣。 但是一连串的事都在告诉他,这些大臣并没有表面那么贤。 赵兴见差不多了,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询问起了王安石的情况。 得知王安石最近就会抵达汴京,就告辞离开了。 赵兴上次回去后,仔细想过。父皇少年登基,那时候还未掌权,文撑着父皇年幼给他灌输不杀士大夫,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无为而治的思想。 可以说父皇是文臣教育出来的老实孩子,他恪守着皇权,祖制,宗法乃至社会潜规则为他编制的一切规则制度,从不逾越。 要想打破这些,靠一两次劝说是没有用的。 只有让他认识到大宋最真实的情况,才能打破那些文臣给他灌输的思想,解开身上的枷锁。 因此赵兴并不急,慢慢来就好。 ………… 五月下旬,盛维一个人再次回到了汴京。 原本他是想把母亲和其他的孩子接过来,但是和亲家一商量,把儿子的婚期给提前到了九月中旬。 满打满算不到半年时间了,于是商量后,由老母亲和妻子为长子张罗婚事,他先一个人来汴京做前期准备工作。 等儿子成亲后,留儿子打理宥阳生意,一家人再搬来汴京。 盛维这次来汴京,带了一些老仆,直接入住了赵兴送的那套宅子。 赵兴给他的宅子距离积英巷也就隔了两条街,占地七八亩。 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就这么一套宅子都值几万两银子。 留下下人打扫宅子,他去了盛家一趟。 第二天便来到东宫求见赵兴。 赵兴得知盛维回来了,十分高兴,课都顾不上上,找了个借口请假,见了盛维。 关心的询问了一下盛维家里的情况,得知他的安排也没说什么,让他尽快把东西给弄出来,尤其是蒸馏器,并让他有什么困难直接找刘三石帮忙解决。 现在都快五月底了,把蒸馏器捣鼓出来,多屯点酒,入秋时卖到辽国去。 大宋这边入秋,辽国那边就该冷了。 加上冬天经常下大雪,秋季是交易的好时节。 没准今年就能弄回来一些马匹。 大宋打不过辽国,虽然有种种因素在,但是缺少马匹,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 虽然不能说有足够的骑兵就能打的过辽国,但也能缩小一些差距。 盛维离开后,第二天就前去接手了皇庄,让人开始打造蒸馏器。 简单的蒸馏器具并不难,没用几天就弄好了。 照着赵兴的吩咐,弄了一些酒,让人试着蒸馏。 经过蒸馏后,果然酒香比之前浓郁很多,让不怎么好酒的盛维,都有种尝尝的冲动。 好在他记的赵兴的叮嘱,最开始出来的酒不能喝,等了一会才接了点酒尝了尝。 经过蒸馏的酒确实比之前烈了不少。 蒸馏出足够的酒后,他又让人进行二次蒸馏。 等二次蒸馏的酒出来,他带着两坛前往了东宫。 …… “殿下,酒已经制作出来了,虽然更烈了,但是味道却并不怎么好。”盛维说道。 “孤看看。” 赵兴看着抬进来的两个酒坛,上前揭开一个闻了闻。 闻起来和后世的劣质白酒好像没什么区别。 至于好坏他也说不上来,毕竟他上辈子也不爱喝这玩意。 赵兴用手沾了点酒水,放在嘴里尝了尝。 “呸呸呸。” 赵兴把嘴里的酒吐掉,难怪盛维说味道并不怎么好。 入口十分辛辣,比他上辈子喝的劣质白酒还难喝。 这样的酒哪怕度数高了,口感太差了,估计也不会有人喜欢。 赵兴皱眉想了想,拍了拍额头,喜道:“孤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三水让人去搬几坛酒来。” “是!”三水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几个太监抬着两坛酒进了大殿。 赵兴让人舀出一壶来,然后加入一些蒸馏酒进去。 之所以口感差,是因为没有经过勾兑。 赵兴不懂勾兑,随意加了一些,让盛维尝了尝。 “殿下,这酒虽然还是很烈,但是口感却好了很多。”盛维尝过以后眼睛一亮道。 “就按照孤刚刚那么试,多找一些爱酒的人试酒,调配出最好的口感来。”赵兴说道。 “是!”盛维应道。 “殿下。” 就在这时,刘三石走了进来,行礼道:“有个叫王安石的拿着吏部的任命文书在外求见。” “呵呵,今天还是双喜临门。盛维,你把酒带回去吧,等调出最好口感的酒,再给孤送来,孤送给父皇尝尝。”赵兴说道。 “是!” 盛维行了一礼,带着酒离开了。 “去把人领进来吧。”赵兴吩咐道。 “是!” 刘三石退了出去,不一会领着一个三十来岁,身材消瘦,神色有些木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王安石走进大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 据他所知,太子殿下今年也就才八九岁罢了,竟然就开始饮酒了。 古代八九岁饮酒,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如今不到晌午,大殿内就有如此浓郁的酒味可见没少喝。 “殿下,人带来了。”刘三石行礼道。 王安石回过神来,躬身道:“臣王安石拜见太子殿下!” 感谢浩然、lht的打赏。 感谢各位兄弟的月票和推荐票支持。 第八十九章 王安石的执拗 赵兴微笑道:“免礼,来人给王洗马赐坐。” “谢殿下!” 王安石躬身道:“殿下年龄尚小,还是少饮酒为好。且酿酒需要耗费粮食,殿下乃是储君,若殿下爱酒,必会导致上行下效,嗜酒成风,于国不利。” 赵兴:“……” 对于王安石他还是有些了解的,王安石性格十分固执,他认为对的就会坚持,有着拗相公之称。 一见面就把他这个太子给说教一通,也就他知道王安石的性格,不然肯定因此心生不快,从而疏远他。 难怪父皇对王安石不喜欢,却又把王安石给弄到他身边。 “王洗马之言孤记下了。”赵兴微微颔首道。 王安石闻言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不讨喜,但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即便知道了,还是说了出来。 在说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赵兴会发火的准备,没想到赵兴竟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之前闻到酒味,升起的不好印象,也消退了不少。 “王洗马给父皇上的扎子孤看过,有些地方不是很懂,不知王洗马能否详细的给孤说说?”赵兴微笑道。 王安石一愣,即便向来性格沉稳的他,闻言心里也有些激动。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对于一个臣子来说,特别是王安石这样有理想抱负的人来说,十分渴望自己的理想抱负被君主认可。 他多次上奏,建议变法,但都石沉大海,官家并没有理会。 赵兴身为储君,又是官家唯一的子嗣,将来必定能登上皇位。 相比较官家,他更渴望得到赵兴这位储君的认可与支持。 大宋弊端太深,王安石并没有乐观的认为变法很快就能取得成效。 毕竟官家已经老了,变法从实行到稳定需要长久的时间来过渡。 只有保持政策的稳定性,才能变法成功。 赵兴年纪尚小,若是他能坚定支持变法,用个几十年时间,完全能够解决大宋的积弊。 王安石很快冷静了下来,跟赵兴讲述多年在地方上的所见所闻。 王安石出身官宦人家,从小就跟随父亲宦游各地。做官后,又在多地担任县令通判主政一方,了解民间疾苦。 他先是讲述这些年了解的所见所闻,又指出朝廷的各种弊端。 最后详细的阐述了自己想出的几个改革措施——青苗法、农田水利法、免役法、市易法、方田均税法、保马法。 赵兴记得应该还有一些,不过想想现在的时间,倒也正常。 此时距离王安石主持变法,还有好些年,其余的应该是他后面想到增加的。 通过王安石的详细讲述,赵兴对于王安石的这些变法主张,也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青苗法,其实就是在百姓青黄不接或者无钱买粮种时,官府以极低的利息借钱借粮给百姓度过难关。 以防止地方地主豪强剥削百姓,同时也能防止土地兼并。 百姓人家,总有各种原因导致生活困难,需要从地主豪强手里借钱。 但是地主豪强所要的利息非常高,还是利滚利,基本都无力偿还。 最终只能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来偿还。 这是古代土地兼并最常见的手段。 而农田水利法、方田均税法,一个是兴修水利,一个则是彻查隐田。 前者不用多说,后者在古代也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 一个朝代建国之初回丈量天下田亩,但是到了中后期,朝廷记录在册的田亩数量,比开国之初会少很多。 那一部分就是被隐藏了下来。 可能有人说,朝廷又不傻,明明记录在册的田亩数量变少了,难道发现不了么? 确实发现不了,因为被隐藏的田亩,都属于合法的。 打个比方说,靠近河岸的田地,只要上报说经常被淹,无法耕种,自然就能从官府的记录中去除。 地主豪强和官府勾结,利用各种借口,把良田变成了荒地,达到隐田的目的。 免役法是缴纳钱财来免除徭役,官府就可以拿这些钱招徭役。 如此一来,有钱人可以不用服徭役,穷苦百姓又可以在闲暇之时,多个赚钱的路子。 至于保马法,则是给北方百姓发放马驹,让百姓为朝廷养马,来抵扣赋税。 这样做朝廷可以省掉许多人力物力,百姓也能获得好处,还能为军队提供源源不断的马匹。 王安石提出的这些建议,乍一看都是很好的办法。 然而这其中也有很多弊端。 就拿保马法来说,赵兴记得明朝好像也用过类似的办法,却把北方百姓弄的苦不堪言。 常言道,家财万贯,带毛不算。 马这个东西肯定有生病的情况,朝廷给的马驹,要是病死了算谁的? 要是算百姓的,以马匹的价格,百姓哪里赔的起? 要是算朝廷的,百姓就不会用心,甚至有人故意把马给养死的。 还有青苗法,其本意是好的,然而如今土地兼并已经十分严重了,天下有田的百姓已经不多了。 这个时候实行青苗法,有多大意义? 赵兴把这些弊端一一给王安石指了出来。 王安石听完后说道:“殿下,任何政策都是有弊有利,不可能完美无缺,只要朝廷做好监督,利大于弊即可,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赵兴眉头微皱,他对于王安石的固执有了更深的认识。 正常来说,有人点出其中的弊端,作为提建议的人应该去想怎么解决这些弊端。 但是王安石的意思,好像是他看到一点弊端就不愿意变法一样。 赵兴承认王安石说的有道理,任何政策都有利弊,但是在没有实施前,尽量完善不是应该的么? “王洗马说的,孤也明白。但是你想过其中的阻力没有?别的不说,当初新政为什么会失败,王洗马想过么?”赵兴问道。 “正是因为积弊太深,才需要通过变法来改。在臣看来,此时的大宋就如已经患了重病的人,必须得下重药才有效果。至于殿下所问,新政为何会失败,臣也考虑过。当初新政实行的太过仓促,弊端很多,那些反对之声,只是一个催化剂。即便没有人反对,以当时的情况,新政还是会失败。”王安石说道。 第九十章 相谈甚欢 “你说的对,也不对。”赵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臣所言何处不对?”王安石问道。 “你说的新政肯定会失败,孤认可。但是孤觉得你说因为新政弊端太多,即便没人反对,最终也会失败,孤不认可。恰恰相反,孤觉得哪怕新政没有弊端,最终也会失败。”赵兴说道。 “殿下为何会这么认为?”王安石皱眉道。 难道他之前理解错了,赵兴并没有变法的意思,之所以和他聊这些,是因为他不断上奏,惹得官家不喜,让赵兴通过这种方式来劝他? “在孤看来,变法就等于是分大饼。一张大饼,朝廷和百姓吃的少了,自然有人吃多了。所谓的变法也好,改革也罢,就是要把那些人嘴里的大饼拿出来一些,给朝廷和百姓吃。这样朝廷和百姓肯定乐意,但是那些原本把大饼吃到嘴里的人,能愿意么?这些人就包括了天下地主乡绅和官员,父皇可以决定大饼谁吃多谁吃少,但是具体还得官员执行,伱觉得他们会怎么做?”赵兴说道。 在赵兴看来,变法成功与否,根本与变法的政策是否存在弊端并没有直接关系。 有弊端改就是了,变法本身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有弊端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就像一个王朝建立,最开始制定的规矩和法度,也是通过不断修改,最终才行成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然而到了变法,怎么就变成了有弊端就直接取消的? 而且变法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并不是单指某一件事。 变法是从民生、官员、军事多方面进行的,没道理所有的政策都有弊端吧? 但是新政被叫停后,全部被一刀切,恢复到了从前。 这就足以表明,所谓的弊端根本不是新政失败的原因。 哪怕新政再好,一样有一堆人跳出来反对。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在有的时候并不是对的。 就像现在,整个天下的权贵阶级,地主豪强阶级,都属于既得利益者。 政策再好,他们不配合执行,百姓得不到切实的利益,如何得民心? 相反,地方官员做出任何事来,损害的却是朝廷的声誉和公信力。 赵兴记得,历史上王安石变法,不仅没让百姓获得好处,反而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后世伟人评价王安石言:而卒以败者,无通识,并不周知社会之故,而行不适之策也。 大体是说他对于整个社会的实际情况,了解的太少而又不知变通,然后急于求成,盲目实行一系列政策,最终在许多小人们的明阻暗挡之下,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才造成变法失败。 所以变法的成功与否政策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人。 王安石闻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神色坚定道:“殿下说的这些臣自然明白,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赵兴闻言一怔,然后自嘲一笑,王安石固执归固执,但是作为一个时代的顶尖人物,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 自己自以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虽然没有王安石聪明,却比他懂得更多,对人家一通说教。 或许这就是穿越者的通病,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熟知历史。 却忘了历史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能够青史留名的,有几个简单的? 人家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却没办法解决罢了。 沉默许久,赵兴问道:“既然王洗马知道这些,难道就没想过怎么解决么?” “解决之法在官家和殿下,不在臣。只要官家和殿下有重开日月之心,这些问题都可迎刃而解。”王安石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 赵兴深深的看了王安石许久,忽然笑道:“王洗马所言,正合孤的心意。” 王安石的意思很简单,作为臣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 成不成的因素在官家和他这个储君身上。 王安石自然知道改革变法阻碍重重,也知道地方官员会阳奉阴违。 而解决的办法就是杀! 当然了,并不是杀掉所有反对和阳奉阴违的人,而是以杀来震慑。 这样做很可能引发大的动乱,所以他才说,要看官家和赵兴有没有重开日月之心。 赵兴此时才算真正认识了王安石。 王安石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足以证明他其实知道变法成功的可能不大。 但是他还是愿意去做。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如此执拗吧。 王安石闻言神色动容的看着赵兴。 赵兴笑道:“大宋是赵家的大宋,孤身为太子,将来也是这天下的官家。王洗马都有虽万千人吾往矣之勇气,难道孤没有么?” “大宋能有殿下,乃大宋之福!”王安石起身,深深一礼。 “王洗马快快请起!”赵兴起身上前扶起王安石,正色道:“孤虽有此决心,却还需良臣帮助。以后还要辛苦王洗马助孤!” “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安石神色肃穆道。 “哈哈,好!” 赵兴大笑道:“坐下说!” 回到位置上坐下,赵兴说道:“你之前说的青苗法,孤觉得很不妥。此法虽然可以缓解土地兼并,然如今土地兼并已经十分严重了,手里有田的百姓并不多,意义不大。孤之前见有人当众要烧死一个女婴,十分愤怒。后来听人说,这种事情很常见,百姓愚昧,觉得烧死女婴可以生下儿子。也有很多百姓是因为养不起而这么做。孤听完很是痛心,让人调查了一下,方知土地兼并已经严重至此。 孤苦思冥想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所有苛捐杂税,平摊到天下田亩中去。如此一来,无田的百姓不用交税,田多的人家则需要多交税。孤将此法称为摊丁入亩!” 王安石闻言眼睛一亮,仔细品味了一番,激动道:“殿下此法比臣的青苗法好了千百倍,臣倒是班门弄斧了。” “孤久居深宫,只有个大概的想法,此法存在的利弊孤也不甚清楚,需要劳烦王洗马为孤将此法完善。”赵兴说道。 “殿下放心,臣必然会竭尽全力,将此法完善。”王安石说道。 “倒也不急,孤如今还年幼,暂时也用不上。你慢慢完善,一定要尽可能的发掘其中隐藏的弊端,等将来实行的时候,不至于出问题。”赵兴说道。 “臣明白了!”王安石躬身道。 赵兴这话等于是在告诉他,变法只有等将来登基后才能实行。 王安石也知道变法不能急于求成,倒也不急。 接下来,赵兴又和王安石细聊了很多,中午留王安石在东宫用了饭,才让他回去。 第九十一章 怒火 冯德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箱子,微笑道:“张少卿你这是?” “这是下官老家送来的一点特产,给冯中丞尝尝鲜。”张元贞笑道。 “呵呵,老夫掌管御史台,最见不得官员之间相互送礼了,张少卿就不怕老夫到官家面前弹劾你?”冯德广淡淡道。 “冯中丞说笑了,不过一些土特产罢了,不值钱。” 张元贞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在暗骂,要不是带着礼,怕是门都进不来。 “呵呵,既然只是些土特产,那老夫就收下了。”冯德广微笑道。 “冯中丞尝尝看,要是合胃口,下次下官再让人从老家捎些过来。”张元贞说道。 冯德广微微颔首,笑道:“礼部右侍郎生了重病,已经上了扎子告老还乡了,听说张少卿很有机会,老夫先恭喜了。” “无论担任什么官职,都是为官家为朝廷效力,而且谢传俭比下官资格更老,也轮不到下官。”张元贞笑道。 前些日子礼部右侍郎生了重病,养了这么久,虽然保住了一条命,说话却有些不利索。 只能上扎子请辞,官家已经批准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空出一个这么大的坑,自然有无数人想跳进去。 经过诸位相公商议后,选出了两个人选,就是他和谢传俭。 张元贞在太常寺少卿的位置上坐了五六年了,本来去年就该动一动的了,另一个和他相争的,各方面比他都差不少,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却在关键时刻被御史台给弹劾了,最终另一个人升上去了。 事后张元贞调查才知道,他的竞争对手给冯德广送了礼。 张元贞又不傻,御史台早不弹劾晚不弹劾,偏偏在他升迁的关键时刻弹劾。 他虽然心里对冯德广恨的要死,但官场就是一个金字塔,越往上位置越少,也越难升。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能正四品就是他的终点了。 因此他哪怕再恨冯德广,也知道谢传俭为人刚正,应该不会给冯德广送礼,为了万无一失,还是不得不来给冯德广送礼。 “张少卿这句话老夫就不认同了,官场比拼的是能力,又不是资历,要不然为何有的人当官几十年,也就是个六七品的小官,有的人却能成为相公?你是太常寺少卿,所做之事和礼部本就有些类似,伱的官声老夫也听过,老夫觉得你这次的机会更大。”冯德广笑道。 “那就借冯中丞的吉言了。”张元贞闻言,知道这次稳了,笑的很是开心。 又聊了一会,张元贞就告辞离开了。 冯德广把张元贞送出门外,回到正厅,打开张元贞送来的箱子,只见里面放着一锭锭的金子。 看到金子,冯德广并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撇了撇嘴道:“难怪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正四品。” 张元贞还不知道自己送去的礼被冯德广给嫌弃了,不然肯定叫冤。 就是送这些金子也让他很肉疼了。 他虽然是个正四品,但是却在太常寺任职。 太常寺掌管祭祀和一些典礼,平常根本没有什么油水。 六部官员还能收到地方官员的孝敬,毕竟人家是实权部门,不缺巴结的人。 太常寺虽然不是清水衙门,却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当今官家可是节俭的很,举办个祭祀什么的,都是能省就省,他们这些官员能捞的油水十分有限。 “爹。” 就在这时,冯明松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昨晚又去哪鬼混了?酒气到现在还没散?”冯德广皱眉道。 “和几个朋友去光云台玩了玩。”冯明松一脸不在意的坐了下来,看到箱子里的金子,嗤笑道:“这是谁啊,竟然送金子来,这么大个箱子,能装多少点?” 送礼总不能抬个大箱子去,一般都是一个小木箱,装一些银票或者值钱的珍宝。 以这箱子的大小,也就装个几百两,哪怕是金子,无非就值几千两银子罢了。 冯德广对儿子的态度很是无奈,不过就这么一个儿子在跟前,又是老来得子,他对冯明松宠爱异常,舍不得训斥,闻言说道:“太常寺少卿送的。” “爹,你可别帮他,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冯明松说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看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赶紧滚回去再睡回。”冯德广呵斥道。 要是换了别人,他还真让人把东西给退回去了。 但是他本身和谢传俭就不对付,去年也断了一次张元贞的机会,若是把事情做绝了也不好。 哪怕这次张元贞不送礼,他也不会让谢传俭上去,自然没有把钱退回去的道理。 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跟冯明松说。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 “不睡了,我今天中午还有约,先走了。”冯明松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去。 …… “官家,这是皇城司命人送来的密报。”刘公公拿着一封封着火漆的信,来到官家身侧说道。 官家闻言放下了御笔,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越看官家脸色越难看,信里的内容是关于张元贞带着礼物去冯家的事,除此外还有张元贞的长子最近几天四处到金店换金子的记录。 宋朝虽然把金子作为流通货币使用,但实际上因为金子的产量,加上首饰和各种金银器的需求,金子很少被当成货币来使用。 张元贞为了给冯德广送礼,让儿子去换了不少金子回来。 殷汉章一直苦于找不到证据,当得知礼部右侍郎请辞,就知道机会来了,一直密切监视冯家和两个候选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就被他找到了证据。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这些金子被送给了冯德广,但是只要接下来御史台弹劾谢传俭,官家自然能够判断。 许久,官家收起信,递给刘公公,说道:“烧了吧。” “是。”刘公公接过信,拿到一旁的烛台点燃,丢进痰盂中。 官家则继续平静的看起了扎子,只是那阴沉的脸,证明他心里充斥着怒火。 …… “臣等拜见陛下!” 次日,天刚刚泛白,大庆殿内响起了文武百官的参拜声。 “众爱卿平身吧。”官家撇了一眼人群中的冯德广,收回目光淡淡道。 “谢陛下!”文武百官谢恩后,直起了身子。 冯德广直起身后,总感觉心惊肉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然而他仔细一想,却又想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感谢我想取如兰的打赏。 第九十二章 赵兴的不满 “有事早奏!” 在司殿太监一声唱和下,早朝正式开始了。 先是由大相公韩章宣上奏了关于对扬州及周边数州官员调查和处理结果。 扬州及周边数州,今年年初蝗虫幼虫比往年多了许多倍,在当地官府的号召下,百姓以蝗换粮,已经把蝗灾的可能消除了。 事后自然要对渎职官员进行追责,历经数月调查审理,如今也有了结果。 按照官家的意思,从众处理,几州的官员都判了流放。 其余属官县令,降职的降职,罚俸的罚俸。 官家听完韩章的汇报,淡淡道:“就按照大相公拟订的处置办吧,吏部尽快选定官员接任,不能引起乱子。” “是!”韩章和吏部尚书应道。 接下来又有一些官员上奏,并没有什么大事,官家一一处理了。 眼看着早朝到了尾声,一个御史台官员出列道:“陛下,臣要弹劾中书省给事中谢传俭,其老母病重,却不回乡探望,乃是不孝之举。” 随着这个官员的话音落下,文武百官纷纷看向一个身材消瘦的五旬老者。 老者正是谢传俭,面对众人的目光,面色十分平淡。 “谢爱卿,你有何话说?”官家看向谢传俭问道。 “臣无话可说!”谢传俭躬声道。 论语有云:私德有亏,难持公器。人无私德,则不能立身。 古代对孝道的要求十分严苛,就连皇帝死后的庙号都要带个孝字。 常言道,忠孝不能两全。 把忠和孝放在一起并论,可见孝道有多重要。 谢传俭的母亲其实并没有生什么重病,就是得了风寒,为了不让儿子担心,隐瞒没有说。 病好了以后才写信告诉了他,即便如此,谢传俭也让夫人带着孩子回乡探望去了。 然而这些没办法争论,他母亲生病是真,他没有回去看望也是真。 说什么之前不知道,没有任何意义。 人群中的张元贞闻言脸色露出一丝喜色,看来礼部右侍郎的位置稳了。 官家淡淡道:“这件事朕也听说了,谢爱卿为官清廉,至今也没在汴京置办家宅,老母亲不想给他添麻烦,不愿来汴京,一直留在老家。其母生病,也不愿让他担心,隐瞒没有告诉他,等他知道时,老母亲病已经好了。这并不能算有违孝道。相反,谢爱卿和其母亲,乃是天下官员和母亲的楷模。礼部右侍郎空缺,谢爱卿品德高尚,为官清廉,擢升其为礼部右侍郎!” “陛下,臣有话说!” 冯德广本以为官家会训斥谢传俭几句,谁成想官家对其一顿夸赞,直接让谢传俭担任礼部右侍郎。他再也坐不住了,出列躬身道。 “冯爱卿有何话要说?”官家眯着眼说道。 “陛下,就算谢给事中之前不知情,知道后也应当告假回乡看望才是。”冯德广说道。 “谢爱卿虽然没有回去,却也让其夫人带着孩子回去了,这是孝,他留在朝中为国效劳乃是忠。冯爱卿觉得有何不妥?”官家淡淡道。 “臣不知道这些,还望陛下恕罪。”冯德广见官家都这么说了,纵然心有不甘,也不敢说什么。 “御史台本就是风闻奏事,何罪之有?不过冯爱卿身为御史中丞,不能光顾着为朝廷尽忠,有空还得把子女教育好才是。朕听说,冯爱卿的儿子跟人说什么当官的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光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才能提拔重用。” 官家语气平淡,但是听在冯德广耳朵里,却好似一个惊雷。 冯德广背后冷汗直冒,额头上都渗出了不少冷汗,却不敢擦拭,躬身道:“陛下,犬子胡言乱语,臣回去后定当好生教导。” “既然如此,爱卿就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好生教教儿子吧。”官家说道。 冯德广闻言一惊,这等于是暂时给他停职了,他嘴巴动了动,神色颓废的行了一礼,说道:“是,臣多谢陛下!” “退朝吧。”官家说完,起身离开了。 “恭送陛下!”百官齐呼道。 …… 散朝时,不少人看着一脸颓废的冯德广,都有些玩味。 冯德广担任御史中丞后,得罪的人可不少。 有道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断了别人的前程,和断人财路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冯德广做事小心,一些有背景的,或者深得官家看中的,他并不会惹。 因此即便很多人对其恨的牙痒痒,却苦于没有证据,对其无可奈何。 如今看到他被官家责罚,自然心里畅快的很。 御史中丞,一个正三品的官,就这么被停职了。 随着早朝结束,没多久这件事就被传遍了汴京,成为汴京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甚至有不少人说,路过冯家的时候,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声,应该是冯中丞在教训儿子。 …… 东宫,盛维把经过多次试验,勾兑好的酒给送了几坛过来。 赵兴正想着安排人把酒送到宫里,让父皇尝尝,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十分不满。 他还以为父皇已经查清了李道全的事,却不愿意声张,这就算是对冯德广的处罚了。 不怪他有这种想法,毕竟当初冯德广是父皇派去的,认真算起来父皇也属于识人不明了。 若是事情传开,对父皇也有些影响。 作为皇帝,为了皇帝威严,为了脸面,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赵兴却接受不了,要面子可以,最起码要让冯德广受到重罚,要让李道全一家恢复名声吧? 赵兴也不让人送酒了,直接告假,自己带着酒进了宫。 ………… 见到赵兴,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官家微笑道:“朕就知道你会来。” “父皇,您对那冯德广的处罚也太轻了吧?诬陷忠良,欺上瞒下,简直死不足惜,就算不杀,也不该如此轻易放过啊。”赵兴说道。 “呵呵。”官家轻轻一笑,说道:“谁跟你说朕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伱读了这么久的书,还跟着宁远侯学了一段时间的兵法韬略,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兴一怔,惊讶道:“这是父皇的谋划?” “没错。”官家微微颔首道:“如今歙州之事正在调查,但是他操纵官员升迁之事,却没有丝毫证据,朕这么做,就是在等人落井下石。” 赵兴闻言品味了一番,好像有些明白了父皇的用意。 冯德广算的上是位高权重了,那些恨他的人苦于没有证据,敢怒不敢言。 御史台可是有着监查百官之权,能够风闻奏事。 要是不能一竿子把他打死,人家报复起来,没几个官员能不怕的。 你告人家需要证据,人家告你却不需要。 哪怕最后查出来,是子虚乌有之事,人家连句道歉都不用。 再说了,官员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即便公德没有问题,那私德呢? 天天被一群御史给盯上,屁大点的事都能被翻出来,谁受的了? 第九十三章 商议 父皇让冯德广停职,虽然算不上严重的处罚,却也让那些人看到了希望。 必然会有些人想要痛打落水狗。 到时哪怕不能提供确凿的证据,也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父皇,儿臣明白了。”赵兴说道。 “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官家微笑道。 赵兴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官家听完说道:“虽然不全对,却也八九不离十了。福儿你要记住,要想做好这个官家,手段很重要。不要因为愤怒,影响了你的判断。朕对冯德广也十分愤怒,却不会因为愤怒失去理智。”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赵兴说道:“对了,儿臣给父皇带来点好东西。” “哦?”官家饶有兴致道:“什么东西?” “父皇容儿臣卖个关子,东西在殿外,儿臣去让人拿进来。”赵兴说道。 “伱别忙活了。”官家看向刘公公,说道:“你去跑一趟。” “是!” 刘公公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捧着一个酒坛走了进来。 酒坛并不大,看体积也只能装个两三斤的酒。 “原来是酒啊,朕什么好酒没喝过。”官家哑然失笑道。 “父皇,这个酒儿臣保证不比宫里的御酒差,而且你没喝过。”赵兴自信道。 “是么?”官家想道:“朕到是要看看,什么酒竟然不比御酒差,朕还没喝过。拿酒盏来,给朕倒一盏。” “陛下,这个酒得让人先试试。”刘公公有些为难道。 古人可不傻,并不会像电视上那样,用银针验过后没毒,就认为没毒了。 皇帝的膳食都要有人先试毒,并且等待一定时间后无事,皇帝才会吃。 就连赵兴平日里用膳都是如此。 “福儿还能害朕不成?赶紧倒酒!”官家说道。 “刘公公放心吧,这个酒带进宫前孤已经让人试过了。”赵兴说道。 他自然不可能毒害自己的父皇,为了以防万一,他带进宫前已经让人试过了。 刘公公闻言也不敢多说,要是再劝,就好像怀疑赵兴下毒一样。 让人拿来一个酒盏,刘公公打开了酒坛的塞子。 捧着酒壶倒起了酒。 酒液从坛中流出,落入盏中,酒香也散发开来。 官家嗅了嗅夸赞道:“酒香浓郁,光闻酒香,确实是极品美酒。” “父皇这个酒有点烈,你喝的时候慢慢喝。”赵兴提醒道。 “呵呵,什么烈酒朕没喝过?” 官家闻言毫不在意,接过酒喝了一大口。 只见官家原本红润的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变的更红了。 “咳咳咳~” “父皇,您没事吧?” 赵兴吓了一跳,连忙给父皇顺着后背。 原本大宋最烈的烧酒也就十几度的样子,经过蒸馏勾兑的酒确有二三十度。 喝惯了低度酒,突然喝这么高度的酒,能受的了就怪了。 “朕没事!” 咳了一会,官家总算缓和了过来,惊讶道:“怎么有这般烈的酒?” “父皇,您说这个酒,辽国人会不会喜欢?”赵兴微笑道。 这玩意要是在大宋境内卖,喜欢的人还真不一定多。 毕竟都习惯了十几度的酒,未必能适应。 但是辽国不一样,人家喝酒虽然有嗜酒的原因,也是为了御寒。 “你的意思是这个酒能够大量酿造?”官家惊讶道。 “没错,儿臣偶然得到的酿造方法,想用酒跟辽国换马。父皇觉得可行么?”赵兴问道。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辽国人确实爱酒,不过能不能换来马匹朕也不知道,毕竟辽国人也会酿酒,之前也没试过。” 游牧民族是马背上长大的,优势是士卒身体更加强壮和骑兵。 而汉人的优势则是兵法、器械和守城。 但是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之后,得到的不仅是城池,还有汉家百姓。 许多器械和技艺,辽国也都有掌握。 像酒这个东西,辽国也有能力酿造。 因此大宋这边从未用酒和辽国换马,都是直接卖给辽国的。 “不过这种烈酒倒是可以一试,你把酿酒的方法给朕,朕让人酿造一些卖给辽国看看辽国人是否喜欢。”官家说道。 “父皇,这件事交给朝廷不合适,还是让儿臣来办吧。”赵兴说道。 酒本来就是官营的,交给朝廷倒也没什么。 但是蒸馏酒这个东西太简单了,交给朝廷来操作,很容易泄露。 而且以那些官员的尿性,能不能换来马都难说。 赵兴的想法是,先送一些人给辽国的贵族们尝尝,若是辽国贵族喜欢,就以酒换马。 辽国贵族要是不愿意,想要买,他根本不会答应卖。 但是交给朝廷官员负责就不一样了,辽国人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用马来换,他们说不定就会答应卖给辽国了。 其实辽宋边境是有互市的,也能用钱买到马匹。 然而辽国聪明的很,不仅卖给大宋的都是次等战马,数量少不说,价格还十分昂贵。 辽国就是欺负大宋没有获得战马的渠道,必须得买。 要是卖酒给辽国,哪怕卖的再贵,也只能买到次等战马。 而且辽国说不定也会趁机抬高价格。 “你可有把握?”官家问道。 “只要辽国贵族能够喜欢上这个酒,儿臣就有把握!”赵兴自信道。 辽国和大宋不同,虽然辽国建国后,也学习汉家王朝中央集权。 但是游牧民族本身是部落制,即便中央集权,也没有汉人那么彻底。 更何况,马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属于财产的一部分,家家户户都有一些马匹,那些贵族手里更多。 又不是和辽国朝廷做生意。 只要那些贵族喜欢上这个酒,换马自然不成问题。 官家沉默了一会,说道:“那就交给你来办吧。” 他本身也没抱多大希望,让赵兴锻炼锻炼也好。 “父皇放心,儿臣肯定能换来马匹。”赵兴说道。 他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父皇,是因为根本瞒不住。 不管是运酒出关,还是运马回来,都要经过边境。 盛维的根基在宥阳,又不做跨过贸易,在边境那边没有丝毫关系。 到时候肯定要找方中荣的父亲帮忙才能通关。 父皇不答应,这一关就过不去。 和父皇聊了一会,赵兴就回了东宫,让人把盛维找了过来。 “拜见殿下!”盛维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孤需要你带一些酒,亲自跑一趟北方边境的宋辽互市。” 第九十四章 天塌了 “殿下是想把这个酒运到宋辽互市去卖?”盛维闻言一愣,说道:“殿下,这个行不通啊,大宋的商人在宋辽互市一样要守朝廷安排的官员管理,酒是禁止商贾出售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孤都会安排好,另外孤还会安排人随行保护你。”赵兴说道。 “是!”盛维见赵兴这么说心里也有底了。 赵兴把具体如何操作,详细的跟盛维说了一遍。 这次去并不是直接卖酒,而是送。 大宋这边,能到宋辽互市去做生意的,都是有一定背景的商贾,辽国那边也一样。 只需要给那些长期活跃在宋辽互市的辽国有份量的商贾每人送一些酒,这些酒肯定能到辽国贵族手里。 说完后,赵兴又问了关于肥皂的进展,得知目前还没太大的进展,也有些着急。 他手里只有白老太爷送的二十万两银子,就算把之前勒索来的那些礼物卖掉换钱,也不到三十万两。 听着很多,但是用来买酒蒸馏,和辽国换马,能换多少马? 酒本身就不便宜,而蒸馏是把酒液中的酒精给蒸馏出来,因此蒸馏酒的成本更高。 就算他把酒的价值定高些,但是辽国战马的价格也一样高。 换来的战马他又不能拿来卖,还是得有进项才行。 至于问父皇要钱,赵兴压根没想过,父皇可是穷的很。 上辈子赵兴一直以为皇帝坐拥天下,朝廷的钱就是皇帝的。 但是真正了解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朝廷是朝廷,国库的钱只能用于朝廷,皇帝也不能挪用。 而皇帝的花销都是内藏库提供的,而内藏库的钱财来源就是皇庄那些。 不过若是要修宫殿什么的,就需要国库掏钱了。 虽说换来战马是给军队使用的,可以让国库掏钱,但那些大臣肯定会要求把蒸馏酒的配方交给朝廷。 而且朝廷国库也没什么钱,不然就算马贵一些,只要舍得花钱,又不是买不到,大宋也不会这么缺马了。 反正将来天下都是他的,赵兴也不在乎这些。 不过前提是得尽快有进项,不然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盛维得到赵兴的吩咐,回去后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半个月后,盛维带着十几车酒,在方中荣的保护下,前往了北方。 方中荣除了保护盛维外,也是负责联络他父亲为盛维提供方便的。 除此外,甘大朗也在其中。 北方边军的两个将领,一个是甘国公甘老将军,另一个就是庆元侯了。 赵兴让他们儿子和孙子前去,加上有父皇的密召在,两人肯定尽心尽力。 …… 皇宫,龙图阁内 余相公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免礼。” 官家摆了摆手问道:“余相公,可是李道全的事情有结果了?” “回陛下,正是!” 余相公将手里的几张纸捧起,说道:“这是那个衙役的口供,和派去歙州的人调查到的线索,请陛下过目!” 他派去歙州的人经过一番查找,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个衙役的下落。 得到衙役的口供,也就有了证据。 边上的太监上前接过,送到官家面前。 官家接过看了起来,当看到歙州及底下数县,在当年那场旱灾中被地主豪强兼并了数万亩土地,官家怒不可揭。 “这些人全都该死,粮价被他们提高十数倍甚至几十倍,田地的价格却被他们压的极低。只是付出了少量的粮食,就兼并了大量的土地。为了兼并土地,不惜买通官员放火烧了赈灾的粮食,弄的百姓造反,最终却让朝廷来收拾烂摊子!”官家咬牙切齿道。 “陛下息怒,这些人死不足惜,陛下因此气坏了龙体就不值得了。”余老太师劝道。 “呼~” 官家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传旨,由余相公为主,刑部大理寺为辅,将这件事彻查清楚!另外,派人把御史中丞冯德广抓起来,关入刑部大牢!” 现在虽然还未证实和冯德广有关,但是官家停了冯德广职后,已经有不少人上奏弹劾冯德广了。 只是缺乏证据,还在调查。 当年歙州旱灾,冯德广是钦差,如今即便没有确凿证据,两件事合在一起,已经可以拿人了。 “是!”负责拟旨的翰林院庶吉士应了一声,连忙奋笔疾书。 …… “爹,我求求你,让我出去玩玩吧。我都在家憋了半个月了,都快疯了。”冯明松哀求道。 “疯了总比丢了命强,要不是伱胡言乱语,我能有这么大麻烦?如今好些人都已经上扎子弹劾我了,说不定咱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冯德广怒喝道。 他虽然这段时间没出门,但那么多人弹劾他,他怎么可能收不到消息。 “爹,你不是说了么,他们没有证据,有什么好怕的!”冯明松毫不在意道。 “啪!” 冯德广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怒喝道:“逆子!给我滚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要是再敢踏出院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也省的你出去给我惹祸了。”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神色焦急的走了进来,捧着冯明松的脸看了一下,看着微肿的脸庞和上面的五指印,心疼道:“松儿疼不疼?” “娘…嘶…” 冯明松都被打懵了,就算冯德广之前被停值回来,也只是骂了他一通,并没有打他。 听到母亲的话才回过神来,刚一开口,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吸了一口冷气,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哭什么哭!”冯德广喝道。 “老爷!”妇人怒视着冯德广,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你冲他发什么火?” “都十七岁了还是孩子?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一直宠着他,他怎么会成这样?”冯德广喝道。 之前听到有人弹劾他,他确实不在意。 他虽然拿了钱,但也都办了事,这种事,那些给他送钱的也不敢留下证据。 真要是出事,大家都不会好过。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官家始终没有让他复职的意思。 而且今天不知为何,他一直心惊肉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让他十分烦躁。 “老爷没宠?现在反倒是怪…” “主君不好了!” 就在这时,管家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天还能塌下来不成?”冯德广喝道。 “主君,外面来了个刑部官员,带着一队衙役过来,说是来抓主君的。”管家急道。 冯德广闻言脸色巨变,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院外走进来一群人。 “冯大人。”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红色官府的中年男子,走进大厅微微一礼,腰还没弯下去,就直了起来,微笑道:“陛下有旨,将冯大人收入刑部大牢,劳烦大人跟下官走一趟吧。” 第九十五章 雄州城 官员犯罪,是由大理寺审理,刑部只有派人参与审理,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然而官家却让刑部直接拿人。 从立国至今,让刑部捉拿官员的次数很少,而这些官员没有一个能完好脱身的。 在带队来捉拿冯德广的刑部官员眼中,冯德广已经完了,自然不会对他多客气。 “我家官人可是御史中丞,就算要抓,也是大理寺来抓,刑部凭什么抓人?”冯德广的夫人怒声道。 “住口!” 冯德广拉住了夫人,冲那个官员微笑道:“可否让老夫跟贱内说几句话?” 那个官员犹豫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得快一点,而且不能脱离下官的视线。” “多谢!” 冯德广感谢一声,拉着妻子走到一旁,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走了回来,微笑道:“走吧。” “走!” 刑部官员也没让人把冯德广给押起来,而是让两个衙役跟在冯德广左右,带着冯德广离开了冯家。 冯德广被带走后,冯德广的夫人连忙来到书房,按照冯德广所说,找到一个机关,打开了密室。 冯夫人走进密室,顺着阶梯来到底下,只见密室内摆了许多博古架,上面放着各种珍宝。 除此外还有一些木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冯夫人看都没看,在一个博古架上翻找了起来,很快找到夹层打开,拿到了一个账本。 翻开一看,上面写着许多人名。 冯夫人拿到账本后,匆匆离开了密室,然后按照上面的名单,和儿子分头带上礼物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 御史中丞被抓,很快传遍了汴京。 对于百姓来说,只是给他们增加了一些谈资,真正在意的没几个。 别说一个御史中丞了,就算是官家驾崩,对普通百姓来说也没多大干系。 但是对于汴京官场来说,却是一个惊雷。 有人喜之,有人担心,也有人漠不关心。 然而次日,为冯德广求情的扎子,如雪花般堆满了官家的御案。 官家手上拿着一张纸张,上面写的确实冯德广被抓后,冯夫人和其子冯明松去过的人家。 “看来这个冯德广交友倒是广泛,其夫人和儿子不过找了十几家,为其求情的官员却有数十人。”官家冷笑道。 冯德广被抓才多久,大多数人连冯德广具体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却为其求情,这显然是犯了大忌。 官家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冯德广这些年捧起来的,担心冯德广把他们供出来,这次帮冯德广求情。 官家随意拿起几份扎子看了看,竟然还看到了大理寺卿的扎子,说官员审查应当由大理寺来,让刑部抓人不合规矩。 “把这些扎子都拿下去,所有上扎子为其求情的,罚俸一月,大理寺卿罚俸半年!”官家淡淡道。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让人把扎子都拿了下去。 …… 为冯德广求情的人,被罚了俸禄,不仅没有担忧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们为冯德广求情,除了担心冯德广把他们供出来外,其实也是在试探官家的态度。 官家都下令刑部抓人了,很可能是已经掌握了不少的证据,他们的事说不定官家已经知道了。 正所谓法不责众,这些官员都知道,这些年贿赂冯德广的人不少,官家不可能全部追责。 现在官家只是罚他们一个月的俸禄,就说明官家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不然官家完全可以不予理会,等拿到证据后,挨个问罪。 …… “殿下,这是臣根据殿下所说,拟订的摊丁入亩的详细章程,请殿下过目。”王安石捧着一份厚厚的扎子说道。 三水上前接过,送给了赵兴。 赵兴让人给王安石赐坐,看了起来。 这份扎子粗略一看有数万字,让赵兴有些头疼。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看了起来,不得不说王安石确实厉害,他所制定的制度,十分完善,很多赵兴没有想到的,他都提了出来,并制定了防范措施。 最后王安石还提出,若要实行摊丁入亩,则需要清量天下田亩。 赵兴看完沉思了一会,说道:“王洗马所制定的制度,十分完善,孤暂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兴一利,必生一弊。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没有,你再好生思量完善完善。等孤将来担任开封府尹之时,会上奏父皇,看看能不能在整个开封府试行。只有经过实践,才能发现一些我们想不到的疏漏,也能及时调整。 不然贸然推行全国,出现什么纰漏,影响太大了。” 王安石闻言眼睛一亮,夸赞道:“殿下英明,择一地试行,确实是个好办法!” “王洗马平常无事,也可去了解了解开封府各方面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弊端,制定改进的办法,等将来孤担任开封府尹时来试验实施。”赵兴说道。 “是!”王安石应了一声,说道:“殿下要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先告退了。” “嗯。”赵兴点了点头。 王安石走后,赵兴便接着看起了扎子。 …… 雄州城,乃是北方边城之一,常年驻扎数万兵马,防备辽国。 虽然是边境城池,又地处北方,但是雄州城内却十分热闹,并不比南方一些大城差多少。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雄州北城外有个宋辽互市,宋辽两国的商人可以在互市内交易两国的商品。 互市并不是每天开放,而是定期开放。 因此长期活跃在互市的大宋商贩,平常都居住在雄州城内。 盛维一行人,经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来到了雄州城。 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后,盛维找来方中荣说道:“方将军,殿下说市引你能解决,如今已经到了雄州,市引什么时候能办好?” 市引是进入榷场的资格凭证,官府会核对货物种类和数量后,开具市引,商人拿着市引才能进入榷场交易。 市引不仅是一个入场凭证,官府也会根据上面记载的数量和最后离场时剩下的货物数量来进行收税。 然而他们带来的是酒,根本经不起检查,更别说办市引了。 “盛员外在客栈稍歇,我出去一趟。”方中荣说道。 盛维闻言点了点头,也没询问。 第九十六章 秦国王 方中荣这一去就是近两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他不仅带回来了市引,还带回来一个消息,下次开市是三天后,有人会帮他们约好辽国那边比较有名的十几个商贾,直接见面谈即可。 盛维闻言很是高兴,原本他最忧心的便是怎么联系那些辽国商人。 毕竟他是第一次到边境互市来,所带的东西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展示。 没想到这一切赵兴都给安排好了。 盛维性子十分谨慎,生怕酒被人发现,接下来几天一直待在客栈里没有外出。 三天转眼而过,这天一大早,雄州城内各家客栈的商贩都带着自己的货物,往北城门而去。 盛维并没有着急,而是等到中午过后,出城的人少了后,才带着货物出城。 互市每隔十天开启一次,每次持续十天。 事实上只有八天时间,第一天是给商贩进场的时间,最后一天则是给商贩收拾东西离场的时间。 而和辽国的商贾所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盛维并不着急。 互市榷场,经过多年发展,和一座小型城池并无区别。 盛维来到榷场的城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士卒在检查入城商贾所带的商品,并不担心。 之前方中荣就告诉了他,他们的市引是免检的。 盛维也听人说过,只要有背景或者花钱打点,就能拿到免检的市引。 不管是携带一些违禁商品,还是隐瞒数量,对于商贾来说,都能多赚很多钱。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当盛维拿出市引后,直接就被放行了。 进入榷场后,先去租借仓库把货物存放下来,又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榷场的经营权,以中轴而分,宋辽双方一人一半。 当然了,这指的是酒楼客栈仓库那些,并不限制商贾进入对方的区域。 商贾愿意,也可以把货物存放辽国的仓库,只要能放心就行。 安置好后,等到晚上,盛维和方中荣,带着一车酒,往辽国区域的百香楼而去。 辽国区域和大宋区域没什么不同,所见之人除了打扮和宋人不同,大多数都是汉人面孔,很少看到契丹人。 说起来辽国算是最早使用一国两制的。 辽国设立了南北二院,其中南院就专门用来管理汉人的,也会任用一些汉人官员。 辽国那边前来榷场交易的商贾多是汉人,契丹人并不多。 一来是商人地位低下,二来也是因为契丹人并不善于经商。 不过辽国的商贾虽然多是汉人,背后却都有契丹贵族支持。 来到百香楼,方中荣和小二沟通了一番,盛维和方中荣被带到了三楼的一个包间。 包间内此时只有四个人正在闲聊,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两个护卫。 见到盛维和方中荣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抱着酒坛的护卫,其中一人有些失望道:“原来是酒啊,早知道就不来了,浪费时间。” “是啊,不过庆元侯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先看看吧。”另一人说道。 “各位,在下盛维。”盛维拱了拱手道。 “盛兄,你所带的商品只有酒?”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回了一礼问道。 “没错,不过我所带的酒,比市面上所有的酒都要烈许多。”盛维说道。 “哦?” 几人闻言瞬间来了兴趣,说道:“盛兄可否打开给我们尝尝?” 辽国会酿酒,大宋朝廷也出售酒给辽国,酒他们并不感兴趣。 但是契丹人喜好烈酒,听到盛维说是烈酒,他们就来了兴趣。 “呵呵,人还没到齐,等齐了后我让人打开给大家尝尝。”盛维微笑道。 几人闻言虽然有些不爽,却也没说什么。 盛维坐下后,和几人聊了起来。 这几人都是汉人,不过辽国当今皇帝重用汉人,而且他们这些人从祖上就受辽国统治,对大宋也没有任何归属感。 聊了一会,其余人也陆续到来,十几个辽国商贾,竟然没有一个契丹人,全是汉人。 盛维也没有卖关子,让人打开酒,倒给众人品尝。 一时间,屋内酒香四溢。 光闻味道,众人就知道是好酒,品尝完后更是眼睛一亮,向盛维询问起了价格。 “各位已经品尝过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这个酒造价昂贵,百两银子一斤!”盛维说道。 “开什么玩笑,一匹战马不过五十两银子而已。” “就是,盛兄这是把我们当傻子么?百两银子一斤酒,有几人喝的起的?” “盛兄是不是说错了,是百两一坛?” 一听到盛维的报价,众人直接炸毛了。 百两一斤贵么? 说起来真不算贵,但那指的是数量稀少的陈年老酒。 盛维带来的酒虽然好,他们却能品的出来,这是新酒。 这说明这个酒是能批量酿造的。 物以稀为贵,东西再好,只要数量多,也卖不上价。 “各位,我并没有开玩笑,因为这次是第一次交易,可以以半价销售。不过以后就要恢复原价,而且以后交易我不要钱,要马。”盛维说道。 辽国商人对于盛维要马并不惊讶,榷场交易,大多都是以物易物,很少收银子。 换到的货物运回去还能再赚一笔。 然而这个价格让他们很不满,可是盛维咬死了不松口,最终只能不欢而散了。 回到客栈,方中荣有些疑惑道:“盛员外,我虽然不懂经商,却也知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你咬死了不松口,把人都给得罪了,接下来怎么办?” “方将军不用担心,刚刚是因为人多罢了,接下来肯定会有人找过来的。”盛维笑道。 商人逐利,在乎的根本不是买东西的成本,而是这其中是否有利可图。 方中荣将信将疑,然而盛维话音刚落,就有人来禀报,说有人求见。 盛维微微一笑,让人把人带过来。 方中荣则是起身站在盛维身后,扮演一个护卫。 很快,人被带过来了,正是刚刚见过的辽国商人其中之一,名叫李戈。 见面后,李戈就说愿意以五十两一斤的价格,把盛维所带的酒都买下来。 然而盛维并没有答应,只答应卖一车给他。 无论李戈怎么说,盛维都不松口,即便他提出可以加钱,对方依旧没有答应。 李戈见盛维油盐不进,沉吟了一会说道:“盛兄,你不是要马么?只要伱答应只和我一人交易,我答应以后都可以用马来交易。盛兄应该知道,我大辽对马流向大宋是有限制的。别人可拿不出多少战马和你交易。”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答应只和你一人交易,毕竟你能提供的战马也有限。”盛维淡淡道。 “我和他们不同,我是秦国王的人,战马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李戈说道。 盛维根本没听过什么秦国王,更没有相信李戈的话,刚想拒绝,感觉到后面的方中荣拉了拉他。 “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盛维说道。 “行,我等盛兄的好消息,我相信整个大辽的商人,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大量提供马匹了。”李戈很是自信的说道。 盛维恭维了几句,把人送走,回到屋内说道:“方将军,你刚刚为何暗示我答应?” “盛员外不知道大辽的秦国王?”方中荣惊讶道。 “没听说过,听这称呼好像是辽国的附属国?”盛维疑惑道。 方中荣哭笑不得道:“秦国王是辽国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第九十七章 屠刀难开 “这么说他是辽国亲王的人?”盛维惊讶道。 “前提得他说的是真的才行。”方中荣说道。 “要是他真是辽国亲王的人,那就更不能答应了,一个亲王怎么可能拿大量的马来换酒。”盛维摇头道。 方中荣闻言就知道盛维是以为辽国的亲王和大宋的亲王一样,没有任何权利,说道:“要是他背后真是辽国的秦国王,还真能提供大量战马。” 说着他把关于这个秦国王的情况跟盛维说了一遍。 秦国王和辽国现在皇帝一母同胞,是先辽皇最小的儿子。 先辽皇驾崩后,两人的生母,也就是当时的皇后想要扶持年纪小的秦国王继位,好方便她掌权。 秦国王却将这件事告诉了现在的辽皇,导致皇后被废。 事后秦国王被封皇太弟,辽皇对其也十分信任。 “那他怎么可能出卖辽国的利益?”盛维皱眉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方中荣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具体如何决断还得你来决定。” “先等等其他人,看看他们的条件。”盛维说道。 然而等了一个多时辰,除了李戈外,其余的商贾一个都没来。 “我现在相信他是那个秦国王的人了。”盛维苦笑道。 那个李戈能来,其余人却没有来,有些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人都畏惧李戈,或者被李戈告知过,所以才不敢来。 不管哪个可能,都证明李戈后面的背景很强。 “那现在怎么办?”方中荣问道。 “不急,殿下说了这些酒本来就是诱饵,只要能流入辽国就行了,卖给谁并不重要。”盛维说道。 他不想卖给一个人,是为了以后交易做准备。 若是只卖给一个人,不利于后面谈判。 不过既然现在出现了李戈这个变故,卖给他也无妨。 只要酒能被辽国贵族喜欢,那些辽国商人自然会像闻到腥味的猫,主动找过来。 有了决断,盛维也就不等了,让方中荣回去休息去了。 第二天,盛维并没有主动去找李戈,而是待在客栈,耐心的等候了起来。 若是他主动找过去,李戈必然会趁机压价。 两人现在比的就是耐心,谁先主动,谁就占据了上风。 李戈也很有耐心,一整天都没再次登门。 盛维干脆让人收拾东西,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这下李戈再也坐不住了,在盛维出客栈的时候,来到了客栈。 “盛兄,我一直等你消息呢,伱怎么要走也不打个招呼?”李戈笑道。 “呵呵,我看辽国的商人对这个酒好想不感兴趣,准备运到西夏那边试试。”盛维微笑道。 “盛兄,我都说了,我对这个酒很感兴趣。若是可以,这次也可以用马匹交易。”李戈说道。 “既然你如此有诚意,咱们坐下详谈。” 盛维邀请李戈进了客栈,让人重新开了一间房。 “不知李兄打算怎么交易?”盛维问道。 “现在普通战马一匹五十五两,一匹马换一斤酒如何?”李戈说道。 “一匹马换一斤酒可以,但是我要上等站马。”盛维说道。 “不可能!”李戈脸色难看道:“上等马一匹能卖一百多两银子,盛兄要是没有诚意,那就不用谈了。” 普通战马只能用做轻骑兵,上等战马可是能给重骑兵使用。 这样的战马辽国数量也有限,每年卖给大宋的更是稀少。 “李兄别着急,我没说一斤酒换一匹上等马,我可以用四斤酒换一匹。不过我不要被阉割过的,只要种马。”盛维说道。 辽国人出售给大宋的战马,都是被阉割过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阉割过的马脾气更加温顺,便于控制。 除此外,也是不想让大宋得到种马,大量培育战马。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请示一下,这次只能用普通战马交易。”李戈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次就用寻常战马交易吧。我这次带了一千多斤酒,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交易?”盛维问道。 他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李戈没有直接拒绝,说明以后还是有机会。 “三天。”李戈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三天把马调来!” “好,那就三天后交易。”盛维说道。 …… 汴京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当年歙州灾粮被烧一案被调查清楚了。 而冯德广收受贿赂,操纵官员升迁,也查到了大量的证据。 官家直接下令抄了冯德广的家,查出来的银钱加上各种珍宝,价值已经超过了百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冯家的几个宅子和拥有的大量土地,可谓是触目惊心。 除此外,还搜出一份账本,上面详细的记录着这些年给冯德广送过礼的官员。 这其中除了京官外,还有很多地方官员,总人数都超过了两百人。 其中官职最高的,就是如今的大理寺卿。 牵涉的人太多,官家也不好深究。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让向来仁厚的官家动了杀心,当朝大发雷霆,下旨将冯德广死刑,家眷没入教坊司。 然而官家此言一出,满朝文官大惊,包括大相公韩章都出列为其求情。 有说冯德广是言官,不能杀。 有的则是说有祖制规定,不能杀士大夫。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目的只有一个,冯德广不能杀。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冯德广死不死和他们没关系,哪怕冯德广死在流放路上,也没人会因此掉半滴泪。 但是绝对不能让官家开杀戒。 一旦官家开了杀戒,将来手滑了,死的可能就是他们其中之一了。 即便是那些自诩忠臣清流的,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官家的刀或许不会落到他们头上,但是他们的后代呢? 只要官家不开杀戒,对于后面皇帝来说,这就是真正的祖制。 因为反对阻力太大,官家也有些动摇了,虽然没有答应不杀,却也没有把圣旨下达下去。 退朝后,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汴京。 国子监的学生,许多人结伴来到皇宫外静坐,为冯德广求情。 赵兴得到消息后,立马让人备车,前往了皇宫。 第九十八章 演戏 宣德门是皇宫宫城正门,此时宣德门外的广场上,近百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在御道两侧席地而坐。 也不喧哗,十分安静。 赵兴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些书生来宫门口静坐,为冯德广求情,只是为他们自己罢了。 国子监是大宋最高学府,其中的学子,除了那些官宦子弟,靠着家世进入外,其余学子要么是各地州学推荐,要么是会试落榜,却名次考前的。 那些官宦子弟将来几乎都能得到荫封,而其余学子能进入国子监,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以说,在宫门口静坐的这些人,将来大半都能做官。 他们为冯德广求情,为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赵兴放下窗帘,马车进入了宫门。 进入宫城后,赵兴下车换乘步辇,往龙图阁而去。 …… 龙图阁内,官家拿着御笔,久久没有落下,干脆放下笔,有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传旨,冯德广流放岭南,其家眷全部充入教坊司。”官家说道。 昨日散朝后,韩大相公和其他几个相公便一同前来求见劝说,官家已经有些动摇了。 得知今日一早,国子监的学生前来宫门口静坐,官家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打算饶冯德广一命。 官家性子本就软,从小受儒家思想影响,立志做一个圣君。 之所以对了冯德广动了杀心,也是被冯德广所做之事给气的。 此时他气也消了一些,加上这么多人反对,他也只能妥协了。 翰林院坐班的庶吉士,闻言连忙按照官家的意思拟订了一封圣旨,交由官家过目。 官家正看着,一个太监走进来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官家摆手道。 太监闻言行礼退下,不一会,赵兴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免礼!”官家微笑道:“你先坐下等等,等朕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了,再跟你说话。” “父皇,儿臣有要事想跟父皇单独聊聊。”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犹豫了片刻,让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 “说吧,什么事?”官家问道。 “父皇打算怎么处理冯德广之事?”赵兴问道。 “朝中官员和国子监学子都为其求情,朕打算饶他一命。”官家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不能饶。”赵兴摇头道:“这件事已经不是如何处置冯德广的问题了,而是要维护皇家威严。君无戏言,父皇当朝下旨,若是因为官员和国子监的学子不答应就妥协,皇家还有何威严?” 官家闻言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这件事事关皇家威严,不然他也不会犹豫这么久,昨天早朝时那么多人反对,他就直接答应了。 “父皇想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没有错,但是也不能让士大夫凌驾于皇权之上。若是今日父皇妥协,以后但凡有违反文官意愿的事,还会如今日这般。若是如此,父皇这个官家,于傀儡和异?父皇,冯德广必须死,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宋姓赵!”赵兴掷地有声道。 他对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那一套理论嗤之以鼻。 魏晋两朝不也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么? 并不是说赵兴排斥士大夫,自古以来也涌现出很多名臣,即便是以前世家垄断官场的时候,也有不少一心为国的。 但那毕竟只是少数,多数人还是有着私心的。 而文官势力太大,必然会争权夺利,相互争斗,不仅于国不利,也会导致皇权受到极大的限制。 可能有人会说,皇权本来就要有一定的限制。 这一点赵兴也认同,然而这个限制指的是有一定的制衡,不能让皇帝为所欲为。 可是实际上文官势大的时候,利用各种手段规矩来限制皇权,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拥有更大的权利罢了。 这种限制没有任何意义,真正的明君不需要限制,而昏君又限制不住。 反倒是一些平庸点的皇帝,碍于种种原因,被他们几乎给变成了傀儡。 但是劝说父皇肯定不能这么说。 官家闻言身躯一震,沉声道:“朕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竟然还没福儿看的明白。你说的对,冯德广必须死!” 打动他的并不是那句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宋姓赵,而是以后但凡有点不如意文官还会如今日这般。 官家虽然性格宽仁,有些优柔寡断,但是他并不蠢。 虽然这些年很多人给他灌输一些思想,但是就连赵兴都知道前面的历代皇帝都杀过文官,他能不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祖制么? 只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对他影响太深了,而且他对文官宽仁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样能让赵家天下千秋万代。 可是他决不能容忍皇帝成为傀儡。 “父皇英明!”赵兴本以为父皇不会这么容易被劝说,想了许多劝说的办法,没想到只说了几句,父皇就被说动了。 官家沉吟道:“冯德广要杀,不过得委屈福儿一下了。” 赵兴虽然没有明白父皇所说的委屈上什么,不过还是说道:“只要能维护皇家威严,儿臣愿意受点委屈。” “嗯。”官家微微颔首,喝道:“来人!” “陛下!” 刘公公闻声走了进来,躬身等待吩咐。 “太子大逆不道,顶撞了朕,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官家一脸怒气道。 赵兴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父皇,难道父皇刚刚想通了只是装出来的? “陛下…” 刘公公闻言一愣,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官家给打断了,怒喝道:“怎么?还需要朕再说一遍么?” “是!”刘公公不敢再废话,连忙喊了两个太监进来。 “孤自己会走!”赵兴说完,一脸失望的看了一眼父皇,走路出去。 他此时也反应了过了,父皇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 之前父皇还犹犹豫豫的,结果他一进宫,父皇反而坚定的要杀冯德广。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出这件事和赵兴有关。 父皇可以开杀戒,但决不能是受他影响。 不然天下官员会怎么想? 虽然他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朝堂官员也不可能支持别人上位。 然而他毕竟还年幼,若是他表现的杀心太浓,对他将来也不好。 父皇罚他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让他们误以为他是来为冯德广求情的。 如此一来,必然会给文官留下一个太子宽仁的印象。 第九十九章 韩章 太子进宫为冯德广求情,惹得官家大怒,被打了二十板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汴京。 听说曹皇后因此和官家大吵了一架。 当天下午,官家就下了圣旨,冯德广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家眷没入教坊司为奴。 皇帝的圣旨并不是说下达后就能直接生效的。 大宋虽然设立了枢密院和三衙来分掌兵权,三司掌控财政,但是本质上实行的还是三省六部制度。 中书省负责起草拟订诏令,门下省负责审核,尚书省负责执行。 门下省若是觉得官家的诏令有问题,可以进行封驳。 没有门下省的签发,官家的诏令就下达不下去,尚书省也不会执行。 虽然门下省有封驳官家诏令的权利,但是官家对于冯德广的处置,并不违反律法,门下省也无权封驳。 诏书送到尚书台,韩章看完后眉头微皱。 “大相公,现在怎么办?要不您再去劝劝官家?”尚书台的官员纷纷找到了韩章。 “门下省已经签发了,如何能朝令夕改?”韩章撇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执行吧。” 众人还想再劝,韩章却没有给他们机会,直接离开了尚书省。 出了尚书省,韩章并没有去见官家,而是出了皇宫,前往了东宫。 …… 东宫,赵兴送走前来探望他的曹皇后和母妃,让三水把鱼钩准备好,前往后花园钓鱼。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他如今有‘伤’在身,暂时不方便露面。 此时已经快七月底了,天气正热。 傍晚时分,起了风,花园的湖泊边种了许多树,微风习习,倒也凉爽。 赵兴躺在摇椅上,身侧还有两个宫女为他扇着风,一点不觉得热。 端起边上冰盆里冰镇的西瓜汁喝了一口,十分悠闲。 “殿下,韩大相公求见。”三水说道。 赵兴闻言一愣,想了想说道:“把人请过来吧。” “殿下,您要不要先回寝宫?”三水问道。 “不用,孤就在这里见他。”赵兴摇头道。 韩章身为大相公,和他这个太子一直保持着距离。 平常来东宫授课,都是教完就走,私下没有任何交流。 此时找过来,证明苦肉计并没有瞒过他,再演下去也没任何意义。 赵兴不认为韩章过来,只是为了证明他是不是真挨打了。 “是。”三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不一会,韩章在三水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 远远的,韩章就看到凉亭中,正在钓鱼的赵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显然早就猜到了。 “拜见殿下!”韩章来到凉亭中,在赵兴背后躬身行礼道。 赵兴闻声并没有起身,微笑道:“韩大相公不用多礼,坐吧。” 一旁的太监闻言,连忙抱着一个软凳上前,放在赵兴侧边。 “谢殿下!”韩章来到凳子前躬身谢过,坐了下来。 赵兴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西瓜汁,说道:“孤挨了二十板子,却完好无损的在这钓鱼,大相公好似一点不意外?” “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官家也只有殿下这么一个子嗣,自然舍不得下重手。”韩章说道。 赵兴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大相公来求见孤,有什么事么?” “臣并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来问问殿下,对冯德广之事如何看?”韩章说道。 赵兴不答反问,道:“大相公觉得父皇对冯德广的处置可有不妥之处?” “臣觉得并无不妥,冯德广操纵官员升迁,罪大恶极,理应处以极刑!”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一怔,看着韩章没有说话。 他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韩章了。 一开始他因为前世看剧的影响,对于韩章好感不多。 不过随着这些年他了解了韩章的生平,也认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片面了。 韩章是新政的拥护者,不过他虽然支持新政,但是也曾多次上奏指出新政的一些弊端。 因此不仅惹得革新派有些不喜,守旧派对他也很不喜。加上他当时官职不高,新政失败后,他并没有受到牵连。 然而他在新政失败后,主持新政的范大相公等人被贬时,却又为范大相公等人求情。 在范大相公等人被贬后,韩章也上书自请出京。 这些年在地方上政绩斐然,十几年前才再次被调入京城,一路升迁成为了大相公。 在赵兴看来,韩章应该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的心里只有国家,并没有任何私心。 所以他才会在推行新政的时候支持,却又点出新政的一些弊端。 并没有想过去讨好革新派,也没在意过守旧派的想法。 包括他支持赵宗全利用追封只事来夺权,都是为了朝廷考虑。 然而在处置冯德广的问题上,他又持反对态度。 赵兴还以为他看走眼了,韩章也是有私心的。 可是此时韩章的意思又好像很支持处死冯德广。 韩章的种种表现太复杂了,要么这其中另有缘由,要么这一切都是韩章的伪装,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当初他支持新政,可能是因为这是官家主张的,但是他又看出新政弊端太多,阻碍重重不可能成功。所以点出新政的一些弊端,这样做也不会被彻底打上革新派的标签。 而自清出京,也是因为他明白,守旧派虽然没有把他当成革新派,却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自请出京,也算是以退为进。 不过这一切都是赵兴的猜测,若是真如他所想的那般,那这个韩大相公就有些太可怕了。 “既然如此,那么大相公为何反对父皇处死冯德广?”赵兴问道。 “殿下觉得臣支持与否重要么?”韩章反问道。 “孤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赵兴淡淡道。 韩章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在说,他支持还是反对,并不能左右这件事的结果。 这一点倒也没有问题,即便韩章支持,其余文臣全都反对,父皇还是会动摇。 若是父皇坚持,也不会因为多他一个人反对,就会动摇。 这个逻辑看着好似没有问题,但根本狗屁不通。 就算父皇动摇,韩章要是能够劝说,还是能让父皇坚持下来的。 韩章说道:“臣心里赞同将冯德广处死,但是冯德广却不能死。这么说殿下满意么?” “为什么?”赵兴皱眉道。 赵兴被韩章的话弄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殿下对当年的新政怎么看?”韩章问道。 “新政过于仓促,弊端太多。”赵兴说道。 “殿下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新政的问题所在。”韩章夸赞了一句,追问道:“殿下觉得大宋需要变法改革么?” 赵兴闻言脸色一沉,说道:“大相公到底想说什么?” 第一百章 想法 “殿下,陛下跟臣说过,当初彻查盐务是殿下主张的,这说明殿下有改革变法之志。然若想变法改革,冯德广就不能由官家下旨处死。”韩章说道。 “笑话,冯德广有那么重要么?”赵兴冷笑道。 “他没有,但是官家的态度很重要。”韩章神色认真道。 赵兴眉头微皱,好像有些明白了韩章的意思,说道:“大相公指的是这样会激起有些人的反抗?” “没错。” 韩章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彻查盐务,虽然很多人反对,但也仅限于朝堂之上。因为很多人都心存侥幸,即便真差到他们也不会丢了性命。但若是官家杀了冯德广,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可就不会有人再心怀侥幸了,因为一个不好,丢的就是命。” “简直荒谬!他们有没有侥幸心理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能造反不成?”赵兴不屑道。 “造反自然是不敢的,但是想推行变法必然会更加困难。”韩章说道。 “那大相公想过没有,正是因为父皇过于宽仁,这才导致这些人完全没了畏惧之心。”赵兴反驳道。 “臣自然知道,不过一切要以大局为重!”韩章说道。 “大局为重?什么是大局?”赵兴冷笑一声,说道:“大相公这次来是想让孤去求父皇收回成命的?孤明确告诉大相公,孤是不会去求情的,大相公准备怎么办?去找父皇死谏?” “臣来的时候已经让尚书省按照陛下的旨意执行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只会尽力劝阻,若是死谏,岂不是成了佞臣。”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大相公,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臣告退!”韩章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赵兴看着平静的湖面,陷入了沉思。 韩章担心的是一旦开了杀文官的头,会激起文官的反抗心理。 这种想法有些太可笑了,妄想以怀柔的手段来解决大宋的积弊,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事实已经证明,一味的仁慈并没有用,感化不了那些人的。 …… 秋天万物凋零,古人认为秋天是肃杀蛰藏的季节,因此处刑死囚,基本都是秋后问斩。 不过也有判处斩立决的,这种情况下就不用等到秋后了,只需验明正身,就会直接处死。 三天后,冯德广在汴京城内的菜市口被处死,引得许多人前去为官。 当今官家十三岁继位,至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这还是被处死的第一个文官。 汴京文官心里都有些戚戚然,在冯德广被处死后,连相互之间的争斗都暂时停了。 以前他们一直以为,做了关就等于有了免死金牌了,文官的身份比勋爵人家的丹书铁券还好用。 可以说冯德广的死,对他们的震慑非常大,一些人行事都收敛了很多。 就连地方上送来的冰敬,都没人敢收,全部被退了回去。 不过这种震慑持续不了多久,人心总是贪婪的,总有人会铤而走险的。 君不见,明初朱元璋杀的人头滚滚,甚至把人剥了皮,依然还是杀不完贪官污吏。 有人说是因为明初给的俸禄太低了,朱元璋出身低,他完全把臣子当成了地主家的长工来用。 但是宋朝是历史上官员俸禄朝代最高的朝代,历代皇帝对官员都很好,不还是有那么多贪官污吏。 不过赵兴在乎的并不是震慑力,而是父皇打破了他继位开始没有杀文官的规定。 将来等他登基后,所谓的祖制在也限制不住他了。 …… “臣(草民)拜见殿下!”方中荣和盛维行礼道。 八月初,盛维和方中荣完成交易,回到了汴京。 完成交易后,盛维就把交易的情况详细的写了下来,命人送回了汴京。 在他们回来前,赵兴已经知道了大致的经过。 这一次盛维一共带了一千二百多斤酒去宋辽互市,除了送人的,一共换了一千一百多匹马。 不过这些马,都被留在了北方,并没有带回来。 朝廷有规定,商贾在宋辽互市交易换到的马,朝廷会挑选收购。 能做战马的马匹,都要卖给朝廷,不能用做战马的,才能由那些商人自己处置。 因此这些马都被盛维直接卖给了朝廷,带回来近六万两的银票回来。 说实话,赵兴原本定这么高的价格,也是想试探试探辽国商人的态度。 像大宋市面上常见的酒,最好的也就十几两一坛,算下来一斤几两银子。 当然了,这指的是新酒,不是那种成年老酒。 差一点的几文钱一斤的都有。 他这个酒虽然好,但是卖一百两银子一斤,可以说是天价了。 他的底价是二十两一斤,让盛维便宜行事,没想到盛维竟然以一斤酒一匹马的价格,从辽国换回来一千多匹战马。 虽然这只是第一次交易,后面还得看辽国贵族对这个酒的接受能力。 不过赵兴对这个酒很有信心。 “快快请起,这一行辛苦你们了,来人赐坐!”赵兴笑道。 招呼两人坐下,赵兴又详细的询问了一遍。 这些年,赵兴也算懂得了一些御下之道。 虽然他已经大致知道了过程,却也要给盛维他们讲述的机会,一来是能够更加了解,二来也是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等盛维讲述完,赵兴拍了拍手,几个宫女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件件做工精细的首饰。 赵兴看向盛维,说道:“这次辛苦你了,令郎马上就要大婚了,孤给你两月假期,这些是孤的贺礼。” “多谢殿下!”盛维激动的起身谢恩。 赵兴夸赞盛维几句就让他先回去了。 “中荣,伱觉得那个李戈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赵兴问道。 这些年他学习之余也会了解一些辽国和西夏的情况。 秦国王这个人赵兴自然知道,是当今辽国皇帝的弟弟。 当年他们的母亲,是想立秦国王为帝的,却被秦国王给告发了。 赵兴不信他对皇位一点想法没有,秦国王当初告发他母后,应该是知道自己机会不大,即便当上了皇帝也成为了傀儡。 所以才告发了他母后。 若是能让辽国内乱,即便不能乘机收复燕云十六州,也能让辽国乱上一乱,削弱辽国的实力。 “能一次调动那么多战马,他应该没说假话。”方中荣说道。 “嗯。”赵兴微微颔首道:“孤给你几日假,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即便那个李戈真是秦国王的人,地位也高不到哪去,只能后面慢慢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和秦国王联系上了。 只要他有野心,肯定愿意得到大宋的助力。 第一百零一章 匆匆五年 东宫校场中,两道人影手持长枪,正在你来我往的交手。 其中一人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壮硕。 另一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长相英俊,气质温文尔雅。虽然在和人比试,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好似游刃有余般。 事实上场中的情形确实如此,少年正压着青年打,占据着上风。 又战了十几回合,少年挡开青年的长枪,没有回击。 而青年也收枪后退,抱拳躬身道:“殿下武艺进展神速,臣已经不是对手了。” 少年笑骂道:“仲怀,你现在也学会了拍马屁了,别以为孤看不出来,你一直在让着孤呢。” 刚刚交手的两人正是赵兴和顾廷烨,如今已经天佑十四年春了,赵兴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因为营养好,加上从小练武,赵兴看着跟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样。 这些年赵兴一直没有停止练武,不过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武艺虽然还过的去,但是和顾廷烨比起来还差的远。 不过他也不在意,练武对他来说就是强身健体的一种方式。 即便将来有机会御驾亲征,也是在后方坐镇罢了,不可能亲自上战场。 和顾廷烨比武,不过是平常发泄多余精力的一种方式罢了。 面对赵兴的话,顾廷烨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和赵兴比武的时候确实留手了,毕竟赵兴可是储君,要是伤到赵兴,不仅他就连整个顾家都要遭殃。 一旁侍立的三水,见比武结束,连忙送上了帕子,赵兴接过擦了擦汗,把帕子丢给三水,说道:“孤就先走了!” “恭送殿下!”顾廷烨躬身道。 两年前,顾廷烨就没有再读书,进入了东宫禁军之中。 如今已经是掌管了一营的指挥使了。 赵兴离开军营,回到书房,处理起了扎子。 去年年初,父皇就开始让他处理政务了。 尚书省处理过的扎子,会先送到东宫给他批示,然后再送给官家批阅。 赵兴批阅了十几份扎子,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身后的奉茶宫女送上茶水,赵兴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刚准备继续批阅扎子,三水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三十多岁,十分瘦弱,脸色苍白,显的有些病态,正是皇城司提点殷汉章。 赵兴选来选去,没有找到负责情报的合适人选。 后来得知冯德广的很多罪证都是殷汉章查到的,便问父皇把人要了过来。 殷汉章本以为在查冯德广的事上好好表现一番,就能让官家重视皇城司。 然而官家根本没有在意,对皇城司的态度还是如当初那般。 因此当被调到赵兴身边,赵兴让他辞掉官职,负责为他组建情报系统,殷汉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这样就没了官职,但是赵兴可是太子,能得到赵兴的重用有没有官职已经不重要了。 “拜见殿下!”殷汉章躬身道。 “免礼。” 赵兴摆了摆手,把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打发了下去,才开口问道:“伱来见孤何事?” 殷汉章负责情报系统,一般来说,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来见他的。 “殿下让臣调查白氏的死因,已经有眉目了。暗探已经找到了几个当年宁远侯府发卖的下人,人还在来京的路上。这是口供,请殿下过目!” 殷汉章从衣袖中掏出几张纸张,送到了赵兴手里。 赵兴接过看了起来,看完后,淡淡道:“查了几年才查到,孤很不满意。” 赵兴也知道,从无到有建立一套情报系统,又没有朝廷支持,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赵兴对这个情报系统期望很高,如今四年过去了,现在才查到几个顾家发卖奴仆的下落,赵兴还是有些不满的。 “臣一定会加快速度!”殷汉章没有去辩解,也没有去说其中的困难。 “孤让你调查开封府田亩和隐田情况,查的如何了?”赵兴问道。 “回殿下,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能调查清楚了。”殷汉章回道。 “去吧。”赵兴微微颔首说道。 “臣告退。”殷汉章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赵兴看着桌案上的口供,手指敲击桌面,陷入了沉思。 口供一共是三个人的,说的是小秦氏在白氏出事前,曾经以看顾廷煜的名义去过几次顾家,暗中跟顾廷煜说,害死他母亲的是白氏。 然而这些口供却不能证明小秦氏是故意通过这种方式想要害死白氏的。 赵兴沉吟许久,让人把顾廷烨喊了过来。 “殿下!”顾廷烨走进书房躬身行礼道。 “你看看这些吧。”赵兴把口供递了过去。 顾廷烨上前接过,看了起来,当看到其中的内容,拿着纸的手紧紧握起,身躯颤抖。 虽然这些不能作为直接指认小秦氏的证据,但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证明他母亲的死,就是小秦氏使的手段。 当年他母亲和常嬷嬷散步的时候,听到有人跟顾廷煜说是他母亲害死顾廷煜的母亲,赶过去时人却跑了,并没有看到正脸。 因此即便常嬷嬷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仲怀,你先别急,这些并不能作为证据。等那几人到了汴京,详细的询问一番,或许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 顾廷烨深深一礼,说道:“殿下放心吧,臣不会乱来的。” 五六年前,他就大致确定小秦氏就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这么多年都忍耐了下来,自然不会冲动。 “你先回去吧,等人到了汴京,到时候孤再通知你。”赵兴说道。 “是!”顾廷烨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 “官家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曹皇后一边伺候官家更衣,一边问道。 此时才将近傍晚而已,官家十分勤政,除了赵兴小的时候,想念儿子时,会放下政务过来看看,平常来她这边,基本都是天黑以后了。 “呵呵,如今有福儿帮着朕处理政务,朕也能轻松些了。”官家笑道。 虽然赵兴处理的扎子,他还要看一遍,做出最终的批示。 但是一般不怎么重要的事,他简单看看,赵兴处理的没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去改动,倒是省了许多事。 “官家,我听人说,福儿天天都批阅扎子到晚上,他白天还要读书,您也不怕把福儿给累着。”曹皇后埋怨道。 “他将来可是要继承天下的,自然要累些。不过他书读的也差不多了,朕打算这次科举让他来当主考官,等科举结束后,就不让他接手开封府尹,不用继续读书了,不时让人给他讲讲经义就行了。”官家说道。 第一零二章 辽国变局 “这些官家自己看着办就行了,臣妾有些忧心的是福儿都十四岁了,却一点不开窍。那东宫的宫女换了一茬又一茬,我还让人特意选了一些貌美的,可是他一个都没宠幸。”曹皇后皱眉道。 古代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而冠,意味着可以娶妻生子了。 但是实际上,寻常百姓人家,男女十二三岁成家的都很常见。 大户人家的姑娘倒是及笄后才会嫁人,但是男子十七八岁也就成亲了。 然而十七八岁成亲,不意味着男子十七八岁才会那啥,许多在十三四岁都会宠幸房里的丫鬟。 一些家中是独苗的,在十二三岁有庶长子的都很正常。 不然万一还没等到十七八岁成亲呢,就出什么意外,还怎么延续血脉? 赵兴是太子,更是独苗,都十四岁了,好像对女人一点不感兴趣,可愁坏了曹皇后。 官家闻言眉头微皱,虽然赵兴身体健康,但是他也想赵兴能够早点留下血脉,这样他也放心。 “福儿毕竟没有尝过个中滋味,不开窍也正常,你让宫里嬷嬷调教几个宫女送过去看看。”官家说道。 为了防止东宫的宫女勾引赵兴,伤了身子,东宫的宫女都是严格调教过的。 平常穿着朴素,还不准打扮,更不准在赵兴面前搔首弄姿。 官家觉得派几个宫女主动些,肯定能让赵兴开窍。 “我已经试过了,派去的人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结果被福儿给罚去做粗活去了。”曹皇后说道。 官家:“……” 赵兴不沉迷女色,他本来应该开心的,但是赵兴表现出对女色一点不感兴趣,他又着急了起来。 “这福儿成婚还得等几年呢,而且他要是以后成了婚也这般,可如何是好?”曹皇后担忧道。 “会不会是福儿喜欢年纪稍微年长些的?你要不安排几个大些的去试试?”官家说道。 “明日臣妾让人选几个送去试试。”曹皇后想了想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如此了。 官家因为这事,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前往龙图阁处理政务的时候,脑子里也一直再想这件事,根本静不下心来。 想了想,命人把顾偃开给喊了过来。 顾偃开得到官家召见,一路上还在想着官家召见他的目的。 谁知见了官家后,官家一直顾左言它,语无伦次的,弄的他一头雾水。 过了许久,他总算是明白了官家的意思,离开龙图阁的时候,脸色还有些古怪。 ………… 中午散学后,赵兴回到宫殿用膳,发现多了几个面生的十八九岁的宫女。 “孔嬷嬷这是母后让人送来的?”赵兴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几个宫女长相貌美,而且都精心打扮过。 上个月曹皇后就给送了几个过来,赵兴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但是当那些宫女老是往他跟前凑,晚上还要给他侍寝,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算上上辈子,他都活了三十多岁了,如今又是一个少年身体,常年练武,精力那叫一个旺盛。 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要说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想过那啥,纯属扯淡。 但是这具身体刚刚十四岁而已,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于是直接把曹皇后送来的几个宫女给打发去干粗活去了。 没办法,这些女子都是精挑细选的,还精心打扮过,他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这下倒好,又送来几个年纪大些的来,这是觉得他喜欢年纪大些的么? 赵兴承认,这次的比上次更有诱惑力,这年纪放在后世也不犯法了,确实让他有些心动。 “让她们去打理花园吧。”赵兴压下了心里的冲动说道。 孔嬷嬷张了张嘴,曹皇后让人送这些宫女来的目的,她自然知道,不过看赵兴不容置疑的脸色,她也不敢再劝,让人把这几个宫女给带走了。 “孔嬷嬷,你还有几天就要离宫回乡了吧?”赵兴问道。 孔嬷嬷如今已经六十出头了,去年就申请离宫回乡了。 “回殿下,奴婢怕是要在汴京再盘旋一些日子。那盛家老太太和奴婢有旧,得知奴婢如今要出宫了,非要请奴婢去盛家住上几日叙叙旧。”孔嬷嬷微笑道。 “这些年辛苦嬷嬷了,孤让人备了些银子,嬷嬷走的时候带上,回乡置办些田地铺面,也能安享晚年了。”赵兴说道。 这些年东宫内务都是孔嬷嬷和冯嬷嬷打理,两人把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也算劳苦功高了。 像孔嬷嬷这样的宫女,其实很可怜,一辈子待在宫里,也没成家无儿无女,老了后只能依仗兄弟的子嗣了。 “多谢殿下。”孔嬷嬷感激道。 “嬷嬷下去忙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奴婢告退!”孔嬷嬷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赵兴用了午饭,刚准备去睡个午觉,一个太监前来禀报,说盛维求见。 “快去把人请过来。”赵兴吩咐道。 这些年,盛维按照赵兴提供的方法,相继把肥皂和香水弄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为赵兴赚取了大量的钱财,特别是香水,非常受贵妇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亲睐。 虽然而且古代没有定香剂,香味并不持久,一瓶用不了多久,但是依然不影响贵妇和豪门千金的喜欢。 不一会,盛维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等他见了礼,赵兴让人赐坐,问道:“那李戈要伱亲自去北方见面,说了什么?” 当年盛维第一次前往宋辽互市,和自称是秦国王手下的李戈搭上了线。 在盛维回来没多久,辽国皇帝就驾崩了。 新君继位后,秦国王耶律重元被封为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并准许其见皇不拜。 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和大宋的开封府尹有些类似,除了外姓,宗室子弟只有储君才能担任。 得知这个消息后,赵兴想起了一则传闻。 有传言说,耶律重元当初告发萧皇后,当时的辽皇感念其兄弟情谊,封其为皇太弟,并许诺将来会把皇位传给耶律重元。 如今辽国新君继位,册封耶律重元皇太叔,还封了他天下兵马大元帅,显然是在安抚耶律重元。 那则传闻究竟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耶律重元肯定是有了野心,并且能威胁到新君,不然辽国新君不可能封他天下兵马大元帅,还允许他见皇不拜。 双方这些年交易一直没有断过,五年下来换回了数万匹战马,其中还有数千匹是种马,在北方建立了一座马场。 数万匹马看着很多,但是正常骑兵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 而且在训练过程中和平常的使用中,战马也是有损耗的。 数万匹战马,能训练出一万骑兵就很不错了。 赵兴不是不想多换,但是耶律重元也不傻,一直卡在交易数量,每年只愿意交易几千匹战马,多了只愿意用别的支付,要是不答应,宁愿断绝交易。 赵兴虽然可以找别人,但是别的商人能够提供的战马也有限,又考虑到耶律重元身份的原因,赵兴一直只和他一家交易。 除了前几次,是盛维亲自带人去交易,后面都是派别人去的。 然而年前李戈那边传信来,想要见盛维一面,年后盛维就带队去了。 “殿下,李戈提出想买一些武器盔甲。”盛维神色严肃道。 第一零三章 科举主考官 “想买武器盔甲?” 赵兴闻言不惊反喜,耶律重元要买武器盔甲,就说明他有野心,甚至打算造反。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告诉他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让他等消息。不过他却提出要见我背后之人一面。”盛维说道。 “见孤?” 赵兴闻言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李戈提出要见他,应该是耶律重元授意的。 为的是弄清楚盛维背后之人的身份。 酒在大宋属于官营,盛维敢用酒来交易,还能出现在宋辽互市中,不难判断出盛维背后之人是大宋权贵。 但是具体身份就难以判断了。 不对,或者耶律重元已经知道盛维背后的人就是他了。 盛维手里掌握着肥皂、香皂、香水这些赚钱利器,自然不可能没有人觊觎。 赵兴虽然没有明着出面,但是每次盛维遇到麻烦,都是他派人出面解决的。 盛维背后是他,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辽国在大宋的探子也不少,未必不知道这些。 那么李戈提出要见盛维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兴沉吟了一会,说道:“你回复他,孤可以见他,让他来汴京一趟。” “是!”盛维应道。 “好了,你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赵兴说道。 “是!”盛维行礼道:“草民告退!” “等等!”赵兴叫住了盛维,问道:“孤记得伱另一个儿子一直在习武,武艺如何?” “回殿下,草民的小儿子不喜读书,也不喜欢经商,偏偏喜欢舞刀弄剑,臣就给他找了一个武师让他跟着学武,已经学了四年多了,武艺只能算稀疏平常。”盛维说道。 “今年多大了?”赵兴问道。 “已经十六了。”盛维说道。 “这样吧,让他来东宫当差吧,孤让人给他在军中安排一个职位。”赵兴说道。 盛维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自然要给他点好处,才能让他死心塌地。 让盛长梧来东宫当差,也算是收买人心了。 “草民代犬子多谢殿下恩典!”盛维激动道。 大宋商人地位虽然不像别的朝代那么低,甚至还允许参加科举。 然而长久养成的观念,让很多人本能的看低商贾。 就连同是盛家人的王大娘子,都看不起大房。 盛维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多少有些芥蒂的。 只是他长子不是读书的料,次子也不喜读书,让次子习武,也是想着将来能进入军中博一个出身。 常言道好男不当兵,那那指的只是普通士卒,若是能成为军官入了品,即便不如文官,好歹也是官了。 盛维原本想的是找盛纮帮忙安排一下,自己再花钱为儿子打点打点,没想到赵兴竟然提出让他儿子来东宫当差。 “这都是你应得的,以后没有外人,在孤面前也别自称草民了,称臣吧。孤短时间没有办法给你安排官职,但是将来孤肯定会给你安排个官职的。”赵兴说道。 “草民…臣多谢殿下!”盛维激动道。 打发走盛维,赵兴也没了睡意,想着耶律重元派人见他的目的。 不管耶律重元知不知道他这个大宋太子就是盛维背后之人,这次见面都没有那么简单。 买武器盔甲应该只是一个试探,辽国本身就有打造武器盔甲的能力。 以耶律重元的身份,想要弄到这些并不难。 这次说不定能从中捞取一些好处。 胡思乱想中,三水提醒他该去上课了。 来到学堂,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赵兴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一一点头回应。 赵兴到了没多久,海文优走了进来。 “拜见殿下!”海文优行礼道。 “海师免礼!”赵兴摆了摆手,然后随着同堂学生一起起身向海文优行礼。 见完礼后,海文优微笑道:“上次的文章,太子殿下和盛长柏、齐衡…几人写的尤为不错,大家可以借鉴学习一番。” 面对海文优的夸赞,盛长柏依旧是木纳的样子,赵兴和齐衡则非常淡然。 自从那次赵兴跟他说过,要知行合一,齐衡就转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只是闷头读书,休沐时会到汴京附近的县城看看,了解民间疾苦。 平常也会去汴京的茶楼酒馆,听听那些宾客谈话,了解一些其他地方的情况。 去年齐衡甚至提出要外出游学,可惜平宁郡主没有答应。 这几年齐衡改变很多,整个人看着也成熟了许多。 其余几人则有些激动的看向赵兴,赵兴适当的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 下午散学后,赵兴得知父皇召他入宫,便明日备车前往了皇宫。 来到龙图阁,门口的太监行礼道:“陛下说了,殿下来了后直接进去即可。” 赵兴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正在处理扎子的官家,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微笑道:“福儿来了。” “父皇!”赵兴躬身行礼道。 “免礼。”官家摆了摆手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闱了,这次会试朕想让你做主考官。” “让儿臣做主考官?”赵兴闻言一愣。 “没错,而且就连这次会试的策论考题朕也打算由你来出。等科举结束,朕就会让你担任开封府尹,这次科举选出的人才,你可以随意挑选。”官家说道。 他虽然才刚刚五十,但是已经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这次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等成长起来的时候,估计赵兴都已经继位了。 所以他才让赵兴主持科举。 不仅这次,以后的科举他也打算让赵兴来主持。 “父皇真的让儿臣担任开封府尹?”赵兴惊喜道。 这件事他去年就提过了,不过父皇并没有答应。 按照父皇的意思,是打算等他十六七岁再让他担任开封府尹。 君无戏言,朕既然这么说了,还能有假?到时候海卿会辅佐你,杂事都由他去办,你只需要出题,并且在会试时露个面就好。”官家说道。 “儿臣明白了。”赵兴说道。 “对了,听说你母后给你送去几个宫女,你给打发去花园打理花草了?”官家问道。 赵兴闻言装傻充愣道:“儿臣身边有那么多人伺候,也用不了那么多人。这不是马上要开春了么,花园那边缺人手,儿臣就给安排过去了。” 官家张了张嘴,他本想跟儿子说说的,但是又有些说不出口,想到自己的安排,也就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你回去后,抓紧把策论考题定下来。” “是!”赵兴应道。 “你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你母后和母妃了,去陪他们说说话吧,晚上留在宫里陪朕用了饭再回去。”官家说道。 “那儿臣先告退了。”赵兴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 盛纮的温柔乡 赵兴出了龙图阁,脑子里还在想科举考题的事。 宋代科举最重要的就是策论了,说到底科举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而策论考的是士子对政治见解、治国理念和对当前的局势及未来局势的分析。 然而在赵兴看来,策论涵盖的内容太多,每次科举策论题的侧重点都不一样,并不能很好的选拔人才。 赵兴想要尽可能的出一个比较开放性的题目,减少对士子们的限制。 晚上赵兴在宫里陪父皇和曹皇后用了晚饭,才离开皇宫回到东宫。 洗漱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许久,对科举考题有了些大致的想法。 第二天上午,赵兴让三水去学堂那边通知一下,今日上午不去学堂了,又让人把王安石给找了过来。 他对自己的考题有些没有底,想要听听王安石的意见。 这时赵兴也发觉自己身边现在能用的人才太少了。 别的人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科举考题事关重大,他有些信不过。 在赵兴和王安石商议的时候,官家也命中书省拟旨,由太子担任这次科举的主考官,翰林学士海文优为副考官。 这个消息还没公布出去,汴京很多官宦人家就得知了消息。 科举才学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押题。 一般来说,会试的策论题都是由科举主考官出的,殿试才会由官家出题。 很多人对金榜题名有些误解,认为会试考中,就是金榜题名了。 实际上殿试后的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榜。 不过这样理解其实也没错,因为会试考过就是官了,殿试定的只是最终名次。 每当科举主考官定下后,士子们就会根据主考官的性格和为政主张来押题。 这玩意和后世刷题是一样的,有些成绩一般,结果高考的时候运气好,遇到的许多题目类型都是以前做过的,知道解题步骤,超常发挥。 押题也是一样,若是猜对了有了准备,自然就能事半功倍。 而主考官的为政主张,甚至比押题更重要。 举个例子,主考官不赞同变法革新,士子策论文章却倾向于变法,哪怕文章写的再好,也不可能考中。 因为主考官是要阅卷的。 然而这次的主考官和出题人是太子,这就让那些家里有子弟要参加这次科举的官宦人家有些抓瞎了。 他们根本猜不出赵兴会出什么题目,而且以赵兴的身份不可能亲自阅卷,无非就是看一些名列前茅的文章。 这等于说,出题的是赵兴,但是阅卷的却另有其人。 海文优是副主考,肯定是他,这倒不难猜。 然而赵兴身为主考官,肯定会挑选一些来看。 万一他们顺着海文优的胃口去答题,文章却被赵兴看到了,引得赵兴不喜怎么办? …… 盛家 盛纮当年在扬州被刘三石敲打后,对林小娘的态度就改变了许多。 不过总的来说,林小娘的待遇还是超过了妾室的标准。 等到了汴京,盛纮担心被言官抓到把柄,就更加克制了,就连去林小娘房里都没有那么勤快了。 这么多年过去,林小娘也认清了现实,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和女儿的身上。 若是儿子能够金榜题名,女儿将来能够嫁入高门,盛纮也不会这么薄待她。 因此来到汴京后,就央求盛纮为盛长枫请个名师。 盛纮抛开别的方面不说,在子女的教育上还是颇费心思的。 嫡长子在东宫伴读,能够得到朝中相公和大儒们教导,不需要他操心。 但是次子的教育他也没有忽视,亲自去信把庄学究给请来了家中教导盛长枫和三个女儿读书。 今年盛长柏和盛长枫都要下场参考,林小娘得知主考官是太子殿下就动了心思。 盛长柏是太子伴读,很受太子重视,说不得能知道太子会出什么题目。 于是趁着盛纮休沐在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又沐浴精心打扮了一番,让人去把盛纮给请了过来。 盛纮有些日子没来林小娘这边,听到林小娘请他过去,也有些想念林小娘了,便来到了林栖阁。 看到精心打扮过的林小娘,盛纮也有些出神。 盛纮妾室不少,不过其余妾室容貌上比不上林小娘和卫小娘。 不过那些妾室和卫小娘一样,穿着朴素,还不怎么打扮,见了他以后老老实实的,不问话都不说话,跟木头人一样。 男人嘛,特别是文人都喜欢花前月下,红袖添香的调调。 这也是古代那么多文人墨客都喜欢逛青楼的原因。 不过盛纮爱惜羽毛,只能在林小娘身上感受到那种感觉了。 林小娘微笑着行了礼,上前拉着盛纮往里走,笑道:“妾身听说老爷这些日子公务繁忙,每天回来的都很晚,难得休沐,妾身亲自下厨做了些老爷爱吃的菜,又让人温了一壶酒。” “你倒是有心了,除了这个没别的事了?”盛纮问道。 “老爷说的什么话,好像我找老爷就有什么目的一样。” 林小娘拉着盛纮来到桌边坐下,闻言不满的扭过身去。 “你看看,我就是问问,怎么还生气了?”盛纮连忙哄了起来。 林小娘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等盛纮哄了一会,就做出一副气消的样子,为盛纮倒酒,招呼盛纮吃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林小娘脸色微红,更显娇艳,看的盛纮食指大动。 林小娘见时机差不多了,脸上笑容一收,神情有些低落的开始诉说起了委屈。 什么盛纮对她冷淡厌弃了,大娘子怎么为难她了。 盛老太太教导如兰和明兰规矩,却又不教墨兰了。 加上她恰到好处的挤出几滴眼泪,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偏偏盛纮就吃这一套,揽在怀里柔声安慰了起来,说什么这里是汴京,他要注意影响,以后会多多来看林小娘云云。 林小娘考在盛纮怀里,柔声道:“妾身也知道老爷的难处,自然不想给老爷添麻烦,当初妾身选了老爷,就做好受委屈的准备了。” 盛纮闻言心里一软,他宠爱林小娘,除了林小娘会来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和林小娘是真爱。 林小娘当初明明能嫁给别人当正头娘子的,却甘愿给他做妾。 因此盛纮对林小娘还有一份愧疚在。 “老爷,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把枫儿和墨儿给教养好。这不是马上要会试了么,这次主考官是太子殿下,二哥儿在东宫伴读,对太子殿下有些了解,老爷看看能不能跟二哥儿说说,让他抽空教教长枫。”林小娘说道。 第一零五章 无题 盛纮闻言被林小娘一系列手段弄得有些晕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皱眉道:“这马上要会试了,这样做不是耽误了柏儿么?” 要是在盛纮心里排个序,家族和他的脸面肯定在第一位。 其次就是盛长柏了,因为盛长柏是家族的延续。 而且盛长柏自己也争气。 他虽然爱屋及乌,对盛长枫这个儿子也一样喜欢,但是盛纮心里清楚,就算抛开嫡庶不谈,盛长柏各方面也比盛长枫强的多。 “老爷,妾身自然知道二哥儿的学业同样重要。妾身就是想着柏哥儿散学回来和平常休沐在家的时候,让枫儿去跟他一块读书,二哥儿有闲暇就教教枫儿,没有就算了。二哥儿打小性子就稳重的很,枫哥儿在这方面差远了,让他在二哥儿跟前受点熏陶也是好的。”林小娘说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以己度人,她觉得就算盛长柏知道科举考题,也不会告诉盛长枫,这种事跟盛纮说,也没用。 因此只想让盛长枫待在盛长柏跟前,这样就能通过盛长柏看什么书,写的文章,大概判断出来。 哪怕不行,和盛长柏看一样的书,总归是有用的。 盛纮闻言脸色一缓,林小娘说的这个办法,倒是对盛长柏没有什么影响,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林小娘见盛纮答应,高兴坏了,说道:“老爷,听说老太太请了一个宫里的老嬷嬷来家里,教导五姐儿和六姐儿规矩,能不能让墨兰也去学学。墨兰没有她们命好,能够进宫侍奉太子,但是学些规矩,以后也能说个好些的亲事不是。” 盛纮闻言眉头再次皱起,说道:“母亲请孔嬷嬷是来教宫里规矩的,墨儿学这些有什么用?” 若是按照原来的发展,盛老太太请孔嬷嬷来家里,是为了教明兰她们规矩和插画做茶那些。 然而因为如兰被选为太子侧嫔妃,盛老太太自己都亲自教导了好些年了。 不过盛老太太还是邀请了孔嬷嬷来家里,一来是叙叙旧,二来也是让孔嬷嬷教教如兰宫里的规矩。 而且孔嬷嬷在东宫当差,对太子的脾气性格了解,也能让如兰在进宫前对太子殿下有些了解。 这些盛老太太和盛纮说过,在盛纮看来,墨兰又不进宫,学这些没什么用处。 “老爷,那可是宫里的嬷嬷,墨兰跟着学学,哪怕什么都没学到,将来议亲说出去人家也会高看一眼。”林小娘说道。 盛纮想了想,觉得林小娘说的也有道理,说道:“回头我跟母亲说说。” 林小娘见自己目的达到,也不再说这些,尽心的服侍着盛纮。 …… “仲怀,你来找孤有什么事?”赵兴问道。 今天休沐,赵兴上午把送来的扎子都给处理了,中午饭后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想着去钓鱼放松放松,顾廷烨就来了。 “殿下,臣…” 顾廷烨脸色古怪,有些难以启齿。 “仲怀,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怎么吞吞吐吐的。”赵兴奇怪道。 顾廷烨咬了咬牙,拱手道:“殿下,今日休沐,臣想请殿下一块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赵兴闻言笑道:“孤还以为什么事呢,正好孤也有些无聊。不知道你想带孤去哪逛逛?” “殿下不是喜欢看话本么,听说最近出了一些新话本,臣陪殿下去书店逛逛。”顾廷烨说道。 “成!那就去看看。”赵兴点了点头。 平常他显着无聊,喜欢看一些话本解闷。 不过他很快感觉到有些不对,平常顾廷烨也没陪他外出,若只是单纯的请他出去玩,没道理会吞吞吐吐的。 赵兴并不担心顾廷烨要对他不利,因此也没追问,他倒是要看看顾廷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赵兴换好衣服来到东宫门口的时候,顾廷烨和一众护卫已经换了常服等在了门口。 等赵兴上了马车,顾廷烨翻身上马,跟在马车边上。 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家书铺。 这家书铺赵兴来过几次,已经是熟客了,掌柜的看到赵兴进来,笑道:“赵公子、顾公子来了。” 掌柜只知道赵兴姓赵,并不知道赵兴具体的身份。 赵姓虽然是皇姓,但是并不是说普通百姓就没有姓赵的了。 “嗯。”赵兴点了点头,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话本?” “有有有,有不少呢。” 掌柜的喊来一个小斯,让他带赵兴去选书。 赵兴跟着小斯走了,顾廷烨却没有走,而是跟着掌柜小声的说着什么。 赵兴看了一眼也没有多想,挑选了一些话本,就让三水付钱去了。 “殿…公子选好了?”顾廷烨迎了上来。 “嗯。”赵兴点了点头,问道:“你刚刚跟掌管的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臣就是打听一些书。”顾廷烨说道。 赵兴闻言也没多想,问道:“现在去哪?” “听说广云台最近出了一个魏行首,艳压群芳,不仅精通诗词,曲艺更是一绝,要不去看看?”顾廷烨说道。 赵兴脸色古怪道:“伱要带孤去广云台?” 广云台和樊楼虽然都是青楼,但是樊楼属于那种即便放在后世都是正规的娱乐场所,但广云台就不同了。 广云台是汴京最大的情色场所,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 顾廷烨敢带他去那种地方,被言官知道了,不弹劾他才怪。 而且父皇知道了也饶不了顾廷烨。 等等,这该不会是父皇授意的吧? 之前顾廷烨是东宫伴读,如今更是在东宫当差,可不像原剧中一样是勾栏瓦舍的常客。 以顾廷烨的性格,做不出带他去青楼寻欢的事来,而且顾廷烨也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出去说!” 赵兴说着往外走去,出了店铺,等顾廷烨跟了上来,说道:“说吧,是不是父皇让你这么做的?” “臣就知道瞒不过殿下!”顾廷烨苦笑道。 这件事准确来说是官家找顾偃开暗示的,官家不好开口,想着顾廷烨跟在赵兴身边多年,便让顾偃开吩咐顾廷烨来办。 这种事顾偃开也有些难以启齿,对顾廷烨一阵暗示。 顾廷烨明白了大概意思,思考该怎么跟赵兴说这事。 思来想去,直接开口肯定不合适,便想着带赵兴去广云台转转。 当然了,他并没有想让赵兴真的宠幸那些青楼女子,只是想带他去感受一下氛围。 赵兴笑骂道:“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孤说,别搞这些小心思。” “是,臣知错了。”顾廷烨连忙认错,然后问道:“那这广云台殿下还去么?” “去个屁,回东宫去!”赵兴没好气道。 第一百零六章 科举考题泄露? 回到东宫,赵兴就把顾廷烨给打发走了。 回到正殿,看到两个太监各自抱着十几本话本一愣,皱眉道:“孤就选了十几本,怎么有这么多?” “殿下,另外的是顾指挥为殿下挑的。”三水说道。 “拿来孤看看。”赵兴说道。 三水闻言连忙把顾廷烨给的那些接了过来,送给了赵兴。 赵兴看到最上面的那本封面上写着赵姬秘史,拿起翻开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写的是吕不韦和赵姬的故事。 事实上,古代的话本有的是杜撰古代名人的一些故事,也就是所谓的野史。 也有一些是虚构出来的人物。 赵兴一开始以为这本是野史,但是看了一会才发现不对劲,这哪是什么野史,明明就是风流韵史。 一些关键段落,还配了图。 赵兴把其余翻看了一下,全是这种。 “把这些书都拿去跟孤烧了。”赵兴有些恼怒道。 自己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怎么能看这种不健康的东西。 “是!”三水吓了一跳,不知道赵兴为何发怒,连忙上前把那些书拿了下去。 赵兴揉了揉眉头,有些苦恼,父皇和曹皇后为了他的事也算是操碎了心。 其实赵兴也明白,古代男子房里就有通房丫鬟,是非常常见的事。 通房丫鬟和妾室还是很有区别的,这些丫鬟基本上在娶了正妻就被打发了。 也有的会被留下来,继续担任通房丫鬟,要是有了孩子,才会被抬姨娘,也就是成为妾室。 就像盛长柏那样的人,在娶海氏的时候,房里也有几个通房。 海氏进门后,把那些都给打发了,为了显示贤惠,特意给盛长柏留了一个。 赵兴知道,这个不解决,怕是接下来类似的事不会少。 他虽然自问还算坚定,但也未必能受的住诱惑。 想了许久,赵兴想了一个办法。 当晚,一个消息在东宫太监和宫女中传开了。 太子殿下留下宫女夏蝉侍寝。 得知这个消息,宫女们无不羡慕。 夏蝉要是知道所有人都在羡慕她,怕是要欲哭无泪。 一开始被赵兴留下,她也激动坏了。 然而赵兴根本没有宠幸她,只是让她在寝宫内打地铺。 还让她明早起来后,走路时要故作不自然。 赵兴这也是没办法,只能通过这种手段让父皇和曹皇后安心了。 第二天早上,赵兴醒来后就把夏蝉给叫了起来,让她赶紧把地铺收拾好,不放心的还叮嘱了几句,让然后才把已经候在外面等待伺候他洗漱的人叫了进来。 洗漱完,赵兴就出去用饭去了。 赵兴走后,冯嬷嬷走了进来,询问起了夏蝉。 夏蝉得了赵兴的交代,自然不敢说出来,红着脸语焉不详的答复着冯嬷嬷。 古代成亲洞房时,都会在床上铺设元帕,第二天检查元帕上是否有落红,以此来确定贞洁。 但是夏蝉不过一个宫女而已,赵兴柳她侍寝又是临时起意,自然没有这些准备。 于是冯嬷嬷询问了几句,又让她走了几步。 夏蝉虽然按照赵兴所说,故意做出不自然的样子,但是冯嬷嬷可是宫里的老嬷嬷,眼光那叫一个毒辣,一眼看出了问题,神色严肃道:“你说实话,昨晚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宠幸你。这件事可是要禀报官家和皇后娘娘的,你若是敢说假话,后果如何,伱应该清楚。” 夏蝉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冯嬷嬷听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往外走去。 …… 赵兴还不知道自己的谎言一下就被揭穿了,用了早饭就去跟顾偃开练武去了。 看到顾廷烨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脑海中就浮现出白天看的赵姬秘史中的内容,加上屋内还有个夏蝉,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要不是夏蝉还小,他怕是正忍不住了。 即便如此,昨晚梦中也梦到了周公的女儿。 顾廷烨看到赵兴瞪他,缩了缩脖子,他也很无奈啊。 …… 冯嬷嬷离开东宫,去皇宫见了曹皇后,把昨晚的事情跟曹皇后说了一遍。 曹皇后听完反而更加担心了起来,赵兴知道让夏蝉装作走路不自然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都不懂。 但是偏偏能忍的住,这就让她忍不住多想了。 要知道,古代权贵玩的可是很花的,有个成语叫龙阳之好,说的好男风的事。 许多贵族甚至男女通吃,暗中豢养着一些美男。 好在曹皇后仔细想想,赵兴虽然和顾廷烨几人走的很近,却没有留几人在东宫过夜啥的,不像是好男风的样子。 不过,曹皇后还是不放心,等晚上官家过来的时候,把这件事跟官家说了一遍。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哈哈大笑了起来。 “官家,我都快急死了,你怎么还在笑?”曹皇后说道。 “哈哈。” 官家又笑了一阵,才停了下来,说道:“你怎么会担心福儿好男风,福儿在马球会上不是经常叫英国公之女和余相公的孙女去陪他说话么。朕笑是笑福儿的克制能力。福儿留下那个宫女却不宠幸,显然是知道了我们的担心,想让我们安心呢。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福儿却有如此毅力,朕很是欣慰,不该笑么?” “福儿有毅力是好事,可是血脉延续怎么办?英国公之女今年就及笄了,要不来年让他们完婚?”曹皇后提议道。 “不行。”官家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完婚了,之前给他定下的那些妃嫔差不多都要及笄了,到时候都要纳进宫。福儿到底还小,贪色伤身。” 有时候做父母的就是这样,左右都会担心。 赵兴不好女色,官家担心,要是太好女色,官家还是会担心。 “那怎么办?”曹皇后问道。 官家沉吟道:“暂时先这样吧,余家那姑娘快及笄了,等她及笄了,就让她去东宫伺候福儿。” “这样余相公会不会有意见?”曹皇后担忧道。 太子妃没有进门,肯定不能先纳妃嫔。 余家姑娘去东宫,暂时就没有名分。 要是余家门第低点还好,这种好事巴不得呢,怎么会有怨言。 但是余相公可是朝堂相公,位高权重,自然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 “这件事朕会问问余相公的。”官家说道。 …… 赵兴还不知道自己计谋已经被拆穿了,差点被曹皇后当成了喜好男风。 冯嬷嬷回到东宫后,对夏蝉一顿叮嘱,夏蝉也不敢告诉赵兴,事情已经败露了。 赵兴每天上着课,偶尔去礼部听听科举的安排,没隔几天留夏蝉在他寝宫住上一晚,继续演着戏。 这天赵兴正在批阅扎子,殷汉章前来求见。 赵兴本以为是顾家当年被发卖的几个奴仆送到汴京了,等听完殷汉章的话愣住了:“你说什么,会试策论考题泄露了?” 他虽然已经定下了会试策论考题,但是却没有交给礼部,至今为止只有他和王安石知道。 难道是王安石泄露的? 以王安石的性子,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而且他出的那考题说实话,泄露不泄露并没有多大影响。 第一零七章 一个圈 “回殿下,臣也是无意间得知有人在兜售科举会试策论考题,。就让人调查了一下,发现…发现考题好像是伴读盛长柏泄露的。因为他是殿下的伴读,买的人还不少。”殷汉章有些迟疑道。 赵兴闻言一怔,沉默了一会说道:“尽快把这件事查清。” 盛长柏泄露考题简直是无稽之谈,他根本就不知道考题是什么。 不过这件事不仅关系到盛长柏,同样也关系到他。 等科举结果出来,那些落榜的人中肯定有人心有不甘。 一旦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说他任人唯亲,故意透露考题给身边的心腹,事情闹大就麻烦了。 现在必须把事情查清,严惩散布谣言之人。 “是!”殷汉章行了一礼匆匆而去。 打发走殷汉章,赵兴面露冷色。 这些年他虽然对东宫那些伴读并没有刻意疏远,但是对盛长柏几人是最看重信任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顾廷烨从军不会参加科举,也就只有齐衡和盛长柏会参加这次科举了。 每次会试,卖押题的情况很常见,但是这次有人利用盛长柏的名义来做这种事,赵兴甚至怀疑是不是为了针对他。 不过究竟如何,还要看最终的调查结果。 …… 殷汉章禀报赵兴前,其实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 得到赵兴的吩咐后很快就把事情经过给调查清楚了。 前去禀报给了赵兴,赵兴听完后也有些无语。 枉他想了许多各种阴谋,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盛长枫做的。 事情起因是盛长枫和几个公子哥一起喝酒,喝醉了后告诉他们说这次的策论题应该和盐铁有关。 那些公子哥不信,问他为何如此笃定,盛长枫说他兄长回去后每天都看盐铁论,还特意查找历朝历代史书中和盐铁相关的记载。 这些公子哥都知道盛长枫的兄长在东宫伴读,问他是不是他兄长从太子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盛长枫却笑而不语,他还没有昏头,知道这样的话不能乱说。 那些公子哥也知道轻重,倒也没有四处宣扬此事。 然而当时有两个小厮送酒进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其中一个小厮,留了心眼,把这个消息卖给了一家书铺。 每次会试前,汴京各大书铺就会综合主考官的情况,和近几年的时政,押一些题卖给那些平民书生。 那家书铺得知是东宫伴读的弟弟说出来的,其实也没当真,不过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噱头,就把这个消息给买了下来。 书铺的东家也不傻,自然不可能对外说这就是考题,对外说的是他们书铺押的题。 不过为了销量,还是暗示了那些学子题目的来源。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考题泄露了,还是东宫伴读泄露的。 不过这件事只是在小范围传播,那些书生也不傻,万一这个消息是真的,他们就占了先机,自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万一传的人尽皆知,弄不好还会更改考题。 殷汉章组建情报系统,汴京自然是重中之重,汴京茶楼客栈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都有他的耳目,这才能够得知。 赵兴得知结果后,也放下心来,只要背后没有什么阴谋就行。 不过这件事也有些不好处理,哪次会试,都有一些关于考题的小道消息。说起来,盛长枫也没有说这就是考题,后面传成那样,也是以讹传讹。 然而这件事到底是因盛长枫而起的,就盛长枫那个性格,若是不收拾一下,以后还不知道弄出什么事来。 盛长枫的死活赵兴不关心,可是现在的盛家不同,盛长柏是他的伴读,盛如兰是未来的太子侧嫔。 而盛纮平日里也不不结交奉迎,在很多人眼里,盛家是他的人。 盛长枫在外胡言乱语,自然也会影响到他。 打发走殷汉章,赵兴正琢磨着如何收拾盛长枫呢,一个太监走进了禀报道:“殿下,海学士求见。” “请进来吧。”赵兴说道。 太监躬身退下,不一会领着海文优走了进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海文优行礼道。 “海师免礼。”赵兴摆了摆手,给海文优赐了坐,问道:“海师来见孤,有何事?” “殿下!”海文优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扎子,道:“臣和礼部官员已经将科举考题拟订好了,请殿下过目。” 三水上前接过扎子,送到了赵兴手里。 赵兴接过看了起来,很是中规中矩。 会试只有三科,分别是经义、诗赋、和策论。 经义考的是士子对于书本的了解,同时也是考察学生的核心思想以及思维能力。 并不是说你把书背得滚瓜烂熟就行了,考的更多的还是能力、心性、思维这些。 很多大儒,之所以被称为大儒,并不单单因为他们学识渊博,最重要的是他们对于四书五经那些经典,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 诗赋考的则是文学功底,策论前文说过,就不多做表述了。 结合赵兴所知的前几次会试考题,这次的考题算是四平八稳了。 “题目出的尚可,海师和礼部各位官员,都是老成持重之辈,孤并无意见。”赵兴说道。 海文优闻言放下心来,虽说赵兴只负责出策论题,但他是主考官,其余考题也要给他过目才行。 “殿下,如今会试还有月余就要开始了,不知策论题可曾定下?” “孤已经出好了。” 赵兴在桌案上翻找了一会,找出一张纸张,递给了三水。 “请海师斧正斧正。” 三水那着纸张送给了海文优,他接过展开一看,愣住了,看向赵兴问道:“殿下可是拿错了?” “没拿错,这就是孤出的题。”赵兴微笑道。 “可是就这么一个圈让士子们如何答题?”海文优说道。 没错,赵兴给他的纸张上只有一个圈。 海文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考题,别说那些参考的士子了,就是他看到都有些懵。 “海师,科举的目的是什么?”赵兴问道。 “是为了朝廷选才。”海文优说道。 赵兴微微颔首,说道:“常言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没有人能方方面面都精通,寻常题目都有侧重,有些士子明明在别的方面有所建树,偏偏会试时策论题所考的是他不擅长的,因此落了榜,岂不是会落掉很多人才?有违科举的初衷。” 第一零八章 孔嬷嬷的建议 “殿下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无题,让士子们自由发挥?”海文优说道。 赵兴微微摇头,说道:“完全无题自然不行,这个圈就是用来干扰的。” 科举毕竟是选官的途径,这个圈本身也是一个考题。 既可以理解在规则内,也可以理解在规则外,具体如何理解,就要看士子自己的思维能力了。 海文优闻言仔细一想,有些明白了赵兴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说道:“殿下,这样出题古之未有,这件事需要上奏官家定夺才行。” “嗯。”赵兴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孤会上奏父皇的。” 海文优闻言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海文优,赵兴便去了宫里,把自己所出考题和目的,跟父皇说了一遍。 官家闻言沉思了片刻,并没有反对。 赵兴这样出题,虽然以前没出现过,不过也有些可取之处。 他让赵兴主持科举,也是想让他挑选一些可用之材,自然不会阻止。 …… “拜见殿下!” 这天散学,赵兴把盛长柏留了下来。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孔嬷嬷在你家还好吧?” “孔嬷嬷和臣祖母是故交,臣家里上下将其视为长辈,不敢怠慢。”盛长柏说道。 赵兴微微颔首,微笑道:“孔嬷嬷在东宫侍奉多年,这突然一走,孤还有些不习惯。趁她还在汴京,孤想去看看她。明日休沐,孤去则诚家里游玩一番,不知可否欢迎?” “殿下能屈尊降贵来臣家,那是整个盛家的荣幸,岂又不欢迎的道理。”盛长柏躬身道。 “呵呵,那孤明日就去叨唠叨唠。”赵兴说道。 盛长柏离开东宫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赵兴去盛家的目的。 赵兴说是想去探望孔嬷嬷,显然是借口。 盛家就在汴京城,要是真不舍孔嬷嬷,派人召来东宫即可,何须亲自跑一趟。 然而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赵兴的用意。 回到家里,得知父亲还没回来,盛长柏想了想前往了寿安堂。 …… 孔嬷嬷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来到了寿安堂正厅。 盛老太太见她进来,连忙招呼她坐下,让人奉上茶水。 孔嬷嬷呷了一口,放下茶盏,说道:“我自认为在宫里这么多年,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准的很,却在你家六姑娘身上栽了跟头。” “怎么说?”盛老太太饶有兴趣道。 “看你这样子是早就知道了。” 孔嬷嬷嗔怪的瞪了盛老太太一眼,说道:“我原本以为她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也钝钝的。没成想却看走了眼,竟是个大智若愚的。她看似学的最慢,实则学的最快的就是她。” “唉。”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丫头从小不受宠,上面有两个嫡出的姐姐,哪里敢冒尖啊。” “伱把她调教的这么好,将来肯定不会差的。”孔嬷嬷安慰道。 盛老太太神色一黯,转移话题道:“你看我家那五姑娘如何?” “五姑娘虽然有些娇蛮,但是性子直爽没有什么心机。以太子殿下的性子,即便不喜欢,也不至于厌烦。不过宫里那个地方,我不说你也该明白。是是非非的太多了,以她的性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孔嬷嬷自然知道盛老太太问的是什么,以两人的关系,她也没有隐瞒。 她在宫里多年,各种腌臜事看的太多了。 那些不争不抢的嫔妃,不明不白死的不在少数。 “她那性子以前还要娇纵,这些年被我调教一番,已经好了许多。”盛老太太叹气道。 “好了,你也别太过担心。那英国公之女的性子我也了解一些,和当年的靖安皇后性子差不多。也不会为难五姑娘。”孔嬷嬷说道。 盛老太太闻言并没有放心多少,宫里的争斗可不局限于太子妃和嫔妃之间,嫔妃和嫔妃之间的争斗一样不少。 即便英国公之女是个好相与的,但是别的妃嫔呢? 如兰经她这么多年调教,性子没有以前那么刁蛮了,然而遗传王大娘子的爆竹脾气还是没有改,一点就着。 “你说让明丫头跟着陪嫁过去如何?”盛老太太问道。 “你能舍得?”孔嬷嬷惊呼道。 她来盛家虽然没几天,但也看出来盛老太太对明兰十分喜欢。 陪嫁入宫,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有个名分。 要是运气不好,可能一辈子就是一个宫女了。 而且这种情况和宫里正常的宫女不同,等到了年龄也不会放出宫去。 最终可能要跟她一样,在宫里待到老了,才能放出宫来。 “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是那宫里有多凶险你是知道的,当年靖安皇后都…如兰进宫哪怕过的不好,也是她的命。但是她那性子我真怕她惹出什么祸来,牵连整个盛家。”盛老太太说道。 这些年的相处,她对明兰是越来越喜欢了。 要是有选择,她自然不愿意让明兰陪嫁入宫。 孔嬷嬷闻言沉默了一会,恨铁不成钢道:“你聪明一世,却总是犯糊涂。当年你明明可以再嫁,过的和和美美的。偏要把庶子过继到名下,把他培育成才又如何?现在还要为盛家操这个心。” “好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你说我犯糊涂,我哪里犯糊涂了?”盛老太太问道。 “太子殿下虽然年纪不大,但心里却很有主意。殿下对你那孙儿很是看重,你让你那孙儿去问问太子殿下不就行了。”孔嬷嬷说道。 “问什么?”盛老太太有些没听明白孔嬷嬷的意思。 “就让他跟殿下说,说五姑娘性子直爽,想陪嫁一个庶出妹妹过去。殿下聪慧一听就知道是担心五姑娘入宫后受到欺负,以殿下对你那孙儿的看重,必然会护着些,你也就不用担心了。”孔嬷嬷说道。 “如此一来岂不是惹人嫉恨?”盛老太太说道。 “你放心吧,殿下眼里容不得沙子,殿下若是没有什么表示,搞一些小动作也不会在意。但若是殿下开口了,还有人搞小动作,殿下必然不会留情的。”孔嬷嬷说道。 盛老太太闻言没有说话,心里有些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崔妈妈走了进来,躬身道:“老夫人,二公子来了。” 崔妈妈说完,盛长柏就走了进来。 “祖母慈安,嬷嬷慈安。”盛长柏行礼道。 盛老太太微笑着摆手道:“不是说了么,如今科举临近,有时间就多看看书,不用过来请安。” “祖母,孙儿过来是有件事跟祖母说。今日散学,太子殿下找到孙儿说明日要来家中做客。”盛长柏说道。 第一零九章 盛家 “太子殿下要来家中做客?”盛老太太闻言一惊,看向了孔嬷嬷。 孔嬷嬷闻言也一脸的诧异。 “嗯。”盛长柏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说想过来看看孔嬷嬷。” 盛老太太闻言并不相信,盛长柏能想到,她自然也能想到。 太子殿下要来盛家,绝不会是因为孔嬷嬷,这不过一个借口罢了。 尽管知道,但是这种事却不能说破。 “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大娘子一声,让她赶紧准备准备。”盛老太太说道。 “是,孙儿告退!”盛长柏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这件事你怎么看?”盛老太太看向了孔嬷嬷。 孔嬷嬷闻言苦笑道:“说实话,我自问看人很准。你那孙女我也是暂时走眼罢了。但是太子殿下我是真看不透,我真猜不出太子殿下来盛家的目的。”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伱猜不出太子殿下的目的,太子殿下的喜好总知道吧?”盛老太太说道。 孔嬷嬷闻言也没藏私,把赵兴的喜好说了一遍,叮嘱道:“你记得让五姑娘好生打扮一番,太子殿下之前参加马球会的时候就曾多次请英国公之女和余相公的孙女过去说话。殿下来了,说不定要见见五姑娘。” “嗯,我记下了。”盛老太太点头道。 这件事她也听说过,说起来赵兴这样的做法有些于礼不合。 张桂芬和余家大姑娘虽然都已经定下为太子妃嫔,但毕竟没有成亲。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单独相处,也没人拿这个说事。 “我之前跟你说的,明天就是个机会。”孔嬷嬷说道。 “嗯,我心里有数。”盛老太太面露沉吟道。 …… 王大娘子得知太子殿下要来家中,欢天喜地的指挥人打扫庭院和屋子。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栖阁,林小娘连忙让人把盛长枫和墨兰叫了过来。 “明日太子殿下要来家中,这是个机会。墨儿明天早上早些起来,过来娘给你打扮打扮。要是有幸面见太子殿下,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林小娘叮嘱道。 “娘,太子殿下纳妃,怎么可能从盛家纳两个。再说了,殿下怎么可能会见我,这不是白费功夫么?”墨兰撇嘴道。 “你懂什么,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万一呢?你难道想一辈子被如兰那丫头踩在你头上?”林小娘喝道。 墨兰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恨色,自从如兰被定为太子侧嫔后,林小娘就一直叮嘱她不要和如兰斗气。 没办法,就连盛纮在如兰没有犯什么大错的时候,都对她和颜悦色的。 她要是和如兰斗气,吃亏的还是她。 这些年她没少受如兰的气,却不敢反击。 “墨儿。” 林小娘揽着墨兰的肩膀,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说道:“你不管是模样还是才学都远超如兰和明兰,那如兰不能换,明兰还不能换么?只要太子殿下稍微表现出对你有些意思,你爹那边必然会答应换人。只要进了宫,凭你的样貌和娘这些年教你的手段,赢得太子殿下的欢心还不是简简单单。” “妹妹,我觉得娘说的有道理,这事可以争取争取。”盛长枫说道。 他平日里结交的那些公子哥,对他那叫一个客气,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太子伴读的兄长,和一个未来的太子侧嫔的妹妹。 然而这个兄长和妹妹,都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关系一般。 若是他亲妹妹能够进宫侍奉太子殿下,甚至成为太子殿下的妃嫔,那些人必然对他更加客气。 “你别光说你妹妹,你是哥儿,明天肯定要跟在你爹身边作陪的,记着好好表现,万一能得太子殿下看重,咱们娘三就真翻身了。”林小娘说道。 “娘,你放心吧,我到时候肯定好好表现。”盛长枫拍着胸脯说道。 却说盛纮回来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先是去见了盛老太太,商议一番后,又去盛维家里,请盛维明日过来帮忙招待太子殿下。 现在盛维也算是太子的人了,有盛维在场,即便不是什么好事,看在盛维的面上,也不至于太为难盛家。 …… 第二天上午,曹勤带着一队禁军和内侍,先来到了盛家。 等赵兴到达后,喝的茶水,用的点心,从开始到送到赵兴手里,全程都有人监督。 寿安堂的一间房内,如兰盛装打扮,衣服也换了一声新的,正在和明兰说着话。 得知东宫侍卫已经进门了,太子殿下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她有些紧张道:“六妹妹,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见我?” “五姐姐,你是想让太子殿下见你呢,还是不想太子殿下见你呢?”明兰笑道。 “我也不知道。”如兰闻言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现在已经十三岁了,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一些事也都懂了。 宫里如何凶险她并不清楚,却也多少知道一点。 她已经注定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了,这个身份既给她带来了尊贵,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平常她也会跟着王大娘子出去走动,认识一些官宦勋爵人家的小姐。 因为这个身份,那些门第比盛家高的,对她都十分和气。 一开始如兰为此十分得意,有次却偶然听到那些人背后议论她。 说以她的性子,将来进宫肯定得不到太子殿下喜欢,下场如何凄惨云云。 正是因为这样,如兰心里很是担心,担心将来太子殿下不喜欢她,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跟打入冷宫差不多。 “五姐姐,你放心吧,太子殿下人待人很和善的。”明兰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如兰疑惑道。 “我是听嫣然姐姐说的。”明兰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其实她见过赵兴,还和赵兴说过话。 有次在马球场,她和余嫣然正在说话,赵兴找了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 太子殿下给她的感觉没有丝毫架子,待人和善。 其实明兰心里对赵兴充满着感激,前些年她偶然知道,父亲这些年转变这么大,都是因为当年被太子身边的人敲打过。 盛纮的转变,让她小娘和弟弟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她心里自然感激。 两姐妹在谈论赵兴的时候,赵兴乘坐马车来到了盛家。 盛家门口,盛老太太和孔嬷嬷在前,盛纮和盛维兄弟在两侧,王大娘子站在盛纮边上,盛长柏和盛长枫、盛长梧站在后面,等待赵兴的到来。 见一队禁军护着马车驶来,盛家人等马车停定后上前,躬身道:“恭迎太子殿下!” 赵兴从马车里探出身来,微笑道:“免礼。” “谢殿下!” 赵兴踩着轿凳下了马车,看向孔嬷嬷微笑道:“嬷嬷看着气色不错,孤也就放心了。” 感谢千针为界的打赏。 感谢各位兄弟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一十章 装糊涂 在门口寒暄了一阵,盛纮把赵兴请到了前厅。 盛老太太她们陪着说了一会话,女眷们就告退离开了。 赵兴看向盛维有些责怪道:“孤不是说了让长梧去东宫当差么,怎么这么久了没有动静?” “回殿下,犬子之前一直在学武,不懂什么规矩,臣这些日子正在教他些规矩,正想着这几天带他去面见殿下呢。”盛维说着让盛长梧上前来见礼。 “草民盛长梧拜见太子殿下。”盛长梧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打量了一眼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以后你就跟在仲怀身边吧。” “是!”盛长梧应道。 “仲怀。”赵兴侧头看向一旁侍立的顾廷烨,说道:“先安排他当个都尉,平常你多教教他。” “是。”顾廷烨应道。 盛维闻言十分高兴,顾廷烨的身份他是知道的,而且深得太子殿下信任。 自己儿子跟在他身边,以后前程差不了。 赵兴看向盛纮身后站立的盛长枫,微笑道:“这位就是盛中侍的次子吧?” 如今盛纮已经成为了正五品的中侍大夫了。 “回殿下,这正是臣次子盛长枫。”盛纮说着给盛长枫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前见礼。 “草民盛长枫拜见太子殿下。”盛长枫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免礼。”赵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盛中侍两个儿子都一表人才,孤听闻此次盛中侍的两个儿子都要下场参加会试?” “正是,不过臣两个儿子都太年轻了,才学浅薄,就是去适应适应科举氛围,没指望他们能够考中。”盛纮微笑道。 “既然只是去适应适应,那就让则诚一人去吧。孤看盛中侍的次子过于年轻,下次再参加吧。”赵兴淡淡道。 “呃…” 盛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刚刚不过是谦虚客气罢了,谁成想赵兴直接开口让盛长枫下次再考。 不过盛纮也是个人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肯定是盛长枫哪里得罪了赵兴。 或许这才是赵兴今日来盛家的目的。 不仅是盛纮,厅内其余的盛家人,也愣住了。 “殿下,草民…” 要说最惊愕的还要数盛长枫,他听到赵兴对他一顿夸赞,还想着赵兴会考验他的才学,正想着等赵兴开口,就把自己做的一些诗词读给赵兴听,没想到赵兴竟然让他下次再参加会试。 他如今不过十六岁罢了,哪怕等三年也无所谓。 然而赵兴的话却表达了对他的不满,一旦传扬出去,弄不好他这辈子都考不中了。 他刚想开口询问,盛纮连忙打断了他,说道:“殿下说的极是,犬子太年轻了,需要在家好好沉淀几年。” 虽然他不知道盛长枫哪里得罪了赵兴,但是赵兴没有直说,显然是不想说。 一旦询问,赵兴把缘由说出来,弄不好后果会更严重。 “嗯。”赵兴微微颔首,看向盛长柏说道:“则诚带孤去四处逛逛吧。” “殿下这边请。”盛长柏说道。 盛纮看着赵兴离去,回过头看着盛长枫的眼神充满了怒火。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太子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爹,孩儿也不知道啊,孩儿天天在家读书,门都没怎么出,更没见过太子殿下,怎么会惹太子殿下生气?”盛长枫一脸茫然道。 “逆子!”盛纮气的给了他一巴掌,低喝道:“伱要是没有惹太子殿下生气,太子殿下怎么会不让你参加这次会试?” “纮弟!”盛维连忙拦住了盛纮,说道:“如今太子殿下还在家中,这个时候不是教子的时候。长柏跟太子殿下去了,说不定太子殿下会跟他说明原因。等太子殿下走后,问明原因再教训他也不迟。” “哼!”盛纮冷哼一声,说道:“给我滚回房去。” ………… 盛家宅院虽然不小,但是很多地方都不方便带赵兴去。 盛长柏便领着赵兴来到了花园。 赵兴一边走,一边说道:“则诚就不想问问孤,为何不让你弟弟参加会试?” “殿下这么做必然是因为臣弟弟做了什么混账事。”盛长柏说道。 “你那弟弟在外跟人胡言乱语呢。”赵兴微微摇头,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件事臣也有责任,还请殿下责罚!”盛长柏躬身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赵兴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不过你跟你父亲说说,你这弟弟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你是孤的人,你妹妹也是孤的侧嫔。盛家和孤牵连太深,一言一行都当注意。” “是,臣定会告知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三弟弟。”盛长柏说道。 “这次会试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科举结束,孤就要接任开封府尹了,孤会从新科进士中,挑选一些人帮孤。”赵兴叮嘱道。 他虽然知道盛长柏这次科举会考中,然而如今有了他这个变数,盛长柏还能不能考中,就不确定了。 “臣定当尽力而为。”盛长柏说道。 赵兴点了点头,见盛长柏有些欲言又止,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殿下,臣妹妹性格有些娇纵,家父怕她将来进宫后侍奉不好殿下,便想让一个庶出妹妹陪嫁入宫。”盛长柏说道。 赵兴闻言一喜,他原本还想着怎么纳明兰入宫,这盛家倒是上道,竟然主动提出让明兰陪嫁。 等等,盛长柏说的庶出妹妹到底是他的妹妹,还是如兰的妹妹? 要是说的是他,也有可能是墨兰。 墨兰虽然长的漂亮,但是那个性子,赵兴并不喜欢。 赵兴也不想自己以后的后宫跟那些宫斗剧一样,暗中各种争斗。 张桂芬作为太子妃,也是他将来的皇后。以张桂芬的性格,只要其她嫔妃不做妖,她也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而父皇和曹皇后为他挑选的妃子人选中余嫣然属于那种性子柔弱,没什么心机的。 如兰虽然有些娇纵刁蛮,但是心机也不深。 赵兴也知道他后宫嫔妃不可能都这样,但是也接受不了墨兰这种心机太深的。 说起来明兰心机也不差,但是明兰是个聪明人,她会用一些手段来保护自己,却不会害人。 墨兰就属于那种有心机,却有很蠢的。 这样的最麻烦。 他可不想以后为天下大事操心,还要为后宫争斗烦恼。 “不知令尊想让你哪个妹妹陪嫁?”赵兴问道。 “是臣的六妹妹。”盛长柏说道。 赵兴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高兴,沉吟道:“你的意思孤明白了,暂时孤不好给她名分,不过等她将来有了孩子,孤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盛长柏:“……” 他很想说太子殿下你理解错了。 昨晚祖母把他叫过去,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告诉了他这么做的目的。 谁成想他说出来后,赵兴却会错了意,还以为他是为明兰要名分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赵兴的目的 赵兴其实也明白盛长柏的意思,就是故意装糊涂。 自己明明喜欢,又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傻子才拒绝。 “正好孤有些无聊,你去把她们叫来陪孤说说话。”赵兴说道。 “是!”盛长柏闻言,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盛家花园有个不大的池子,池边有个凉亭,赵兴来到凉亭坐下,等待了起来。 …… 盛纮把盛长枫赶回房,得知赵兴和盛长柏去了花园,知道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便和盛维前往了寿安堂,把赵兴不让盛长枫参加科举的事告诉了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听完,看向了孔嬷嬷。 “太子殿下待人宽仁,一般来说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殿下都不会处罚太狠。不让你那三孙儿参加这次会试,必然是他做出什么事惹怒了太子殿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太子殿下既然做出了惩罚,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只要以后不再犯就没事了。” 孔嬷嬷说完,看向盛纮说道:“本来我是一个外人,有些事不好多嘴。不过既然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就多嘴几句,有得罪之处,盛主君勿怪。” “嬷嬷说的哪里话,您和家母是故交,就是我的长辈,能得您教诲,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岂敢怪罪。”盛纮连忙说道。 “凡事都讲一个规矩,但凡大户人家,子女都是由正妻教养的,没有让妾室教养子女的道理。”孔嬷嬷说道。 正室教养子女,不仅仅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更是因为正室和妾室的出身和眼界不同。 大户人家的正室,都出身名门,教养极好。而小妾出身低微,眼界狭隘。 当然了,事无绝对,毕竟不是亲生的,嫡母对庶子庶女都不怎么上心。 这还是算好的,庶女还好,反正以后要嫁人的,但是庶子不同,很多嫡母都是把庶子往废了养。 不过庶子庶女交由正室教养,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能促进家族内部和谐。 不管是养废也好,还是不伤心也罢,那都是往正室想要的方面去发展。 将来也不至于太过针对。 但是交由妾室来养,正室必然会针对庶子庶女,这种针对也会影响到嫡庶之间的关系。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这样对于庶出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古代本身就存在各种阶级差,嫡庶之间就属于其中一种。 她来到盛家以后,得知这个情况,就觉得盛家内部太过混乱了。 “嬷嬷教训的是!” 盛纮闻言其实心里有些不以为然,面上却一副受教的模样。 他之所以让妾室教养自己的孩子,对于林小娘的宠爱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他自身的经历。 就在这时,盛长柏走了进来,等他见礼后,盛纮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太子殿下可曾说为何不让枫儿参加会试?” 盛长柏把其中的缘由说了一遍,说道:“太子殿下说了,这次的事到此为止。” “逆子!” 盛纮听完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晕了过去。 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盛长枫没有明说,但若是真追究下来,整个盛家都要受到牵连。 “好了!”盛老太太喝道:“殿下既然说了不追究了,那这件事就过去了。伱要想教训儿子,等殿下走后再说。殿下尚在家中,绝不能闹出什么事来。你和维儿去正厅等着吧,万一殿下去了正厅没人,就失礼了。” “是!”盛纮连忙应了一声,看向长柏说道:“你也快去殿下身边陪着。” “殿下让五妹妹和六妹妹过去说话。”盛长柏说道。 “那快让如儿明儿过去啊。”盛纮催促道。 “这里我会安排,你先去正厅吧,我有几句话要叮嘱柏儿。”盛老太太说道。 “是。”盛纮闻言行了一礼,和盛维走了出去。 “柏儿,殿下怎么说?为何还要叫明丫头过去?”盛老太太问道。 盛长柏苦笑道:“孙儿按照祖母说的和殿下说了,不过殿下好像理解错了,说暂时不好给六妹妹名分,将来会给六妹妹一个名分的。” “这…”盛老太太闻言一怔,看向了孔嬷嬷。 “你先让五姑娘和六姑娘过去,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孔嬷嬷说道。 盛老太太闻言吩咐房妈妈前去通知如兰她们,又让盛长柏先过去陪赵兴说话。 等盛长柏走后,孔嬷嬷说道:“以殿下的聪慧,不可能听不出来。而且太子殿下纳妃也没有从一家纳两人的道理。应该是太子殿下看上六姑娘了。” “可是太子殿下连明丫头都没见过,怎么会…” 盛老太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明兰确实见过赵兴。 去年马球会回来的时候,她听跟在明兰身边的丫鬟说过,还询问过明兰。 得知赵兴是去找余嫣然的,就没有太在意。 难道就那个时候看上明兰的? “好了,太子殿下既然说了会给六姑娘名分,又对六姑娘喜欢的紧,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孔嬷嬷安慰道。 盛老太太嘴巴动了动,让明兰陪嫁入宫,她还没有真正决定下来,这下好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然而事已成定局,也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 赵兴在盛家和如兰明兰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并没有留在盛家用午饭。 这个时代礼教还是比较森严的,即便他是太子,见面闲聊几句已经顶天了。 而且两姐妹现在也就十三岁,暧昧点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其实见如兰明兰,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明兰。 他知道明兰在盛家日子不好过,他见了如兰和明兰,加上之前跟盛长柏说的那句话,明兰在盛家的日子必然会好过很多。 包括他在马球会上,让人喊余嫣然过来说话,也是这个目的。 赵兴离开后,盛纮就让人把盛长枫拖到祠堂外狠狠打了一顿。 就连林小娘苦苦哀求也没理会。 反而剥夺了林小娘教导女儿的权利,让人把寿安堂和葳蕤轩之间的小院子收拾了出来,让墨兰搬进去居住。 至于盛长枫,因为是男子,年纪也大了,前几年就已经搬离林栖阁了。 为了防止两人见林小娘,盛纮还将林小娘禁足在林栖阁,没有他的准许,盛长枫和墨兰都不准进入林栖阁。 王大娘子得知这个消息,高兴的都想放爆竹庆祝了。 就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说是东宫内侍来了。 盛纮连忙出去迎接,见到来人后,十分客气道:“三水公公,你这是?” 只见盛家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三水乘坐的,另一辆却没有车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油布盖了起来。 “呵呵,太子殿下让奴婢送些布匹过来,说是给盛家五姑娘和六姑娘做几身衣服。” 三水笑着指挥人把车子上的油布揭开,只见上面放着数十匹布匹。 感谢千针为界的打赏。 感谢各位兄弟的订阅和月票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戈 赵兴之所以让三水送布匹过来,是因为在盛家见到如兰和明兰的时候,如兰打扮的花枝招展,明兰虽然头上也带了一些不错的首饰,在衣着上却比如兰差一截。 其实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盛家没想到赵兴会提出见明兰,只让如兰特意打扮了。 当赵兴提出要见如兰和明兰的时候,再为明兰打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赵兴并不知道这些,让三水送布匹过来只是表明他对明兰的重视。 担心盛家不能理解,他还特意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如兰一份给明兰。 毕竟如兰才是他的侧嫔,明兰只能算是陪嫁丫鬟,总不能不给如兰送,只给明兰送。 那样明兰在盛家不仅不会好过,只会更难过。 三水交代清楚就告辞离开了,盛纮让人搬着布匹来到了寿安堂。 盛老太太人老成精,一听就明白了赵兴的用意。 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在没有告知赵兴之前,明兰陪不陪嫁入宫,还存在变数,如今已经彻底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赵兴能这么做,说明他对明兰还是很在意的。 …… 赵兴前往盛家并不是微服去的,没多久汴京很多人家都得到了消息。 一开始很多人还在猜测赵兴去盛家的目的,当得知赵兴让身边的太监送了一车布匹去盛家,就有了答案。 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赵兴的真正目的,只以为赵兴是对盛家五姑娘很是喜欢。 原本汴京很多对盛家不怎么在意的人家,都改变了对盛家的态度。 康王氏听说这个消息后,特意跑去盛家见了王大娘子。 “妹妹,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说的怎么样了?”康王氏问道。 王大娘子这几天很是开心,林小娘被禁足,子女也不准养在身边,更不准去探望。 因为太子殿下命人送来布匹,盛纮现在对如兰更重视了,自然而然的对她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 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盛纮会经常去卫小娘房里过夜。 不过卫小娘老实本分,并没有因为受宠,就持宠而娇,王大娘子倒也不在意。 现在听到康王氏的话,却是脸色一沉,说道:“姐姐,我都说了怕是不成,跟老太太说了被她一顿说教,就连官人也没给我好脸色。” “妹妹,咱们两家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的?那老太太就是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你嫁到盛家,妹夫能有今日?如今长柏受太子殿下重视,伴读在侧。如兰更是未来的太子侧嫔,这不都是伱的功劳?可是你看看那老太太,见咱们王家对盛家没了帮助,连门都不让我进。这不是忘恩负义么?”康王氏一脸气愤道。 “谁说不是呢。” 王大娘子闻言也有些气愤,说起来她刚进门那会对盛老太太这个婆母很是尊敬。 毕竟她一进门,盛老太太就把管家权给她了,也没叫她站规矩,刁难她什么的。 可是林小娘的事,全被她怪在了盛老太太头上。 从那以后,她就在心里记恨上了盛老太太。 嫁入盛家,王大娘子一直有着深深的优越感,毕竟她可是太师之女,父亲配享太庙。 如今听康王氏这么一说,她更觉得她对盛家居功至伟。 盛纮这些年升迁靠王家帮衬,自己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 两个女儿一个嫁入伯爵府,一个是未来的太子侧嫔。 儿子是太子伴读,深受太子看重。 “妹妹你再和妹夫和你那婆婆说说,不行就闹一闹,他们还敢对你怎么样不成?我女儿可是你外甥女,给你做了儿媳妇,还不是对你唯命是从。以如今盛家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将来太子殿下登基,妹夫说不定能当相公。何必娶个高门的回来给你添堵?”康王氏说道。 王大娘子越听越觉得自家姐姐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姐姐放心,明日我去请安的时候就跟老太太说。” …… “盛兄,这汴京还真是热闹,比辽国的上京城还要繁华。”李戈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景象感叹道。 “哈哈,这毕竟是我大宋国都自然热闹。”盛维笑道。 “盛兄。” 李戈放下窗帘,说道:“我此时已经到了汴京城,盛兄也可告知我,你背后之人的身份了吧?” “李贤弟急什么?我这不是正要带你去么?”盛维微笑道。 “盛兄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问了。”李戈说道。 接下来他并没有询问盛维背后之人,很有耐心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盛维招呼他下了马车。 李戈四处打量了一眼,脸色一沉,说道:“盛兄,这是你家吧?” 辽国虽然有自己的文字,但是辽国的汉人大多都同时学习辽国和大宋的文字。 李戈在两国互市经商,自然认得汉字。 “这确实是我家,不过你要见的人也在。”盛维笑道。 “那就劳烦盛兄带路了。”李戈说道。 “李贤弟请!” 盛维领着李戈进了宅子,带他来到一个院落。 院门口四处有许多身穿常服的壮汉,李戈一眼就看出这些人应该是出自军中。 “爹!”盛长梧守在院门口,见盛维来了,躬身行礼。 “嗯。”盛维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公子等的客人,我带他进去见公子。” 盛长梧现在是赵兴的护卫,即便他们是父子,也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父亲,他可以进去,不过他那些随从不能进去。”盛长梧看向李戈身后的那些随从说道。 “李贤弟,这些人得留下来了。”盛维说道。 “自然可以,不过要麻烦盛兄帮着我提下礼物了。”李戈说道。 他知道,在汴京这种地方,若是对方要害他,他这些护卫在不在都改变不了结果。 不过他这次带了不少礼物送给盛维身后之人,一个人可提不下。 盛维闻言看向盛长梧,见他没有反对带礼物进去,说道:“自然可以。” 盛维和李戈两人把那些礼物接过,盛长梧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就见到院子里四周站了很多护卫。 看到两人进来没有任何表示。 两人一路走进了正厅,李戈看到正厅的上首坐着一个少年正在品茶,身侧站着两个人。 其中那个身材壮硕的青年,从他进来后,锐利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李戈见过大宋太子殿下。”李戈行礼道。 赵兴放下茶盏,淡淡道:“别试探了,直接说你的目的。” 李戈要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就没必要提出要买武器盔甲,再说想和盛维身后之人详谈。 而是一开始就挑明身份,提出要见赵兴了。 赵兴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猜测 李戈见赵兴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微笑道:“公子的身份不同,我的目的自然也不同。” “盛维送客!”赵兴淡淡道。 “是。” 盛维看向李戈,伸手道:“请!” 李戈一愣,没想到赵兴脾气着么大,一言不合就要赶他走。 盛维见他没有反应,再次催促了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急忙道:“这位公子,我有个大买卖想和公子谈,不过必须要知道公子的身份才行。” “早这样不就好了。”赵兴微微一笑,说道:“说吧,什么买卖?不管什么买卖,以我的身份都能吃的下。” 之前不说自己的身份,是为了给李戈一个下马威,此时这么说,等于是承认了他就是大宋太子。 李戈躬身一礼,说道:“燕云十六州,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赵兴没有纠正李戈的称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买卖孤很感兴趣,坐下说吧。” “谢殿下!”李戈谢过后,坐了下来。 “具体说说吧。”赵兴说道。 “殿下应该知道我背后之人的身份,我这次前来,就是代背后之人和殿下谈笔生意。大宋在关键时刻出兵攻打辽国边境,事成之后,愿意将燕云十六州拱手相送!”李戈说道。 赵兴闻言沉默不语,许久开口道:“如何让孤相信你的身份?” “殿下如何才能相信?”李戈反问道。 他明白,赵兴所说的如何才能相信他的身份,其实意思是他背后之人怎么才能保证承诺。 “我需要你背后之人亲笔写下契约,承诺事成之后把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赵兴说道。 “这不可能!”李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殿下应该明白我为何敢直接跟殿下说这些,亲笔契约绝不可能,殿下可以提提别的要求。” 他敢直接说,就是因为赵兴没有证据。 即便赵兴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辽国那边也会认为这是离间计。 但若是亲笔写下契约,等于是给大宋留下了把柄。 一旦大宋不信守承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他背后之人麻烦就大了。 至于做假,他想都没想过。赵兴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有确认的办法。 “你们都不信任孤,让孤如何信任伱们?而且孤的父皇和满朝文武都不愿挑起战争,孤手上没有有力的证据,如何说服他们?”赵兴说道。 “殿下,应该清楚,所谓的契约也不一定靠的住。若是大宋在关键时刻出兵,完全能直接夺会燕云十六州。”李戈微笑道。 赵兴闻言面露沉吟道:“这件事孤要好好考虑一番,暂时不能给你答复。” “呵呵,汴京繁华,我也打算好好游览一番。”李戈笑道。 “既然你有如此雅性,就让盛维领你好好逛逛。”赵兴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李戈起身行礼道。 “嗯。”赵兴微微颔首,等李戈和盛维出去后,说道:“仲怀,你对此事怎么看?” “殿下,臣也听过一些传言,如今的辽皇前些年刚继位的时候,因为忌惮耶律重元的实力,为了安抚他,册封其皇太叔,兵马大元帅。不过这个辽皇颇有手段,短短几年拉拢到不少人效忠,实力已经隐隐的超过耶律重元了。 不过此人究竟是不是耶律重元的人还有待商榷。”顾廷烨说道。 “这一点不用怀疑,孤已经确认过了。”赵兴说道。 他自然不可能相信李戈的一面之词。 自从让殷汉章组建情报系统开始,辽国和西夏就是重中之重。 不管是辽国还是西夏,本身就有很多汉人,安插探子并不难。 只是安插的探子地位都不高,打探不到什么隐秘的消息。 不过李戈的消息还是打探了不少,此人确实是其中一个为耶律重元经商赚钱的商贾。 这样的人耶律重元手下还有不少,李戈因为是汉人的原因,在耶律重元手下并不是很受重视。 这些年,因为和盛维交易的原因,弄到了一批美酒。 耶律重元拿着这些美酒,不仅换取了大量的财富,还拉拢了不少辽国贵族。 李戈也因此水涨船高,他的妹妹如今已经是耶律重元长子的小妾了。 顾廷烨并不知道这些,不过见赵兴如此自信,他也能猜出几分,明智的没有去问,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人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想利用大宋,在关键时刻牵制辽国一部分兵力方便耶律重元行事。另一个可能就是想试探大宋的态度,会不会在辽国发生内乱的时候出兵。不过不管哪个可能,臣觉得辽国都不可能交还燕云十六州。” “你的想法倒是和孤不谋而合。”赵兴点了点头,道:“你觉得这其中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或者说在辽国内乱的时候,有没有机会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 “机会肯定是有,然而官家和朝堂诸公,怕是不会答应出兵。”顾廷烨说道。 “是啊。”赵兴闻言有些头疼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不管耶律重元是什么目的,出兵都是对大宋更为有利的。 若是能有机会夺会燕云十六州自然最好,就算夺不回来,让耶律重元谋反成功,也是好的。 耶律重元要是成功了,辽国必然会乱上很久。 可惜,他父皇和朝堂诸公,怕是都不会同意。 这也是赵兴得知李戈要来见他的消息,一直没有告诉父皇的原因。 “殿下,不管出不出兵,都不能直接回应,最好模棱两可一点。不过却能尽可能的给耶律重元提供一些帮助。”顾廷烨说道。 “孤明白。”赵兴微微颔首,道:“不过此事也不能太急,先晾着他。对了,你的事如何了?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么?” 那几个顾家十几年前发卖的奴仆,已经被送回汴京了。 赵兴直接把人丢给了顾廷烨。 顾廷烨神色黯然的摇头道:“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赵兴闻言并不意外,这些人只能证明小秦氏在那个时间段去过顾家,并不能证明她那么做是故意要害白氏。 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只是被发卖那么简单了。 其实直接把小秦氏身边的老妈子给绑了逼问,肯定能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然而按照大宋律法,奴仆除了谋逆大罪外不得告主,即便告了提供的证据也不会被采纳。 “不过臣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顾廷烨说道。 “什么办法?”赵兴问道。 “正所谓做贼心虚,若是那几个奴仆的存在暴露,臣那继母很可能会想着杀人灭口。如此一来,说不定能抓到证据。”顾廷烨说道。 “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你也不要心急。等会试结束,孤就会接任开封府尹,到时候再行动。”赵兴说道。 若是能帮顾廷烨报仇,顾廷烨不仅不会被家长里短给拖累,也会死心塌地的为他效力。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正的目的 “臣明白,多谢殿下!”顾廷烨感激道。 “和孤客气什么。”赵兴摆了摆手道:“三水,去打开看看,李戈都送了些什么来。” “是!” 三水上前把礼物都给拆开,只见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老山参和一些各色宝石,除此外还有一些珍惜皮革。 “倒是大方。” 赵兴虽然不懂鉴别人参年份,但是从体积和品相来看,即便宫里都不多见。 “仲怀,你拿两支人参,回去给你外祖父补补身子。”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赏赐。”顾廷烨谢恩道。 …… 那次见面后,赵兴一直没有在见李戈,一直忙着科举的事。 三月十六便是会试开考之日,如今已经三月十二了,满打满算只剩下四天了。 古代从科举出现开始,科举舞弊就没有断绝过。 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历朝历代不断的完善着防舞弊制度。 先是糊名,为了防止阅卷官通过笔迹判断出答卷人的身份,答卷收上来后,还会有专人誊抄,把誊抄的答卷送给阅卷官批阅。 整个过程都有着非常严格的监督。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再严密的防护措施,还是会被人抓到漏洞。 赵兴作为主考官,若是他监考的会试被爆出存在舞弊,他的脸就丢进了。 因此他自然不能当甩手掌柜,不仅上奏父皇,从东宫调护卫接手贡院在会试期间的防务,还结合了他所知道的作弊方案,设立了一套严格的防范措施。 赵兴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安排,没有发现疏漏,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盛员外求见。”一个内侍走进殿内行礼道。 “让他进来吧。”赵兴说道。 不一会,盛维走了进来,见了礼后说道:“殿下,李戈有些等不及了,想要见殿下一面。” “呵,孤还以为他很有耐心呢,你带他来吧,这次孤就在东宫见他。”赵兴说道。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李戈倒是能忍,每天在盛维的陪伴下,四处游玩。 下午,赵兴在东宫大殿接见了李戈。 李戈之前还对赵兴的身份有些存疑,此时也彻底放下心来了。 “已经过去数天了,不知殿下考虑的如何了?”李戈行了礼后问道。 “孤要负责这次会试监考,事务颇多,倒是怠慢伱了。你的提议,孤已经上奏了父皇,可是父皇说宋辽有兄弟盟约,大宋乃是礼仪之邦,不能违反盟约。孤想着等科举结束再劝劝父皇。”赵兴一脸可惜道。 李戈闻言有些焦急道:“我随身在辽国,却也是汉人。燕云十六州乃是汉土,如此天赐良机,要是错过,以后怕是再也难寻了。” “哦?”赵兴惊喜道:“这么说你是心在曹营心在汉了?既然如此为何不留在大宋,为孤效力,孤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殿下,我虽然心向大宋,但是家人都在辽国,实在割舍不下。不过殿下若是信的过我,我倒是可以为殿下提供一些消息。”李戈脸色诚恳道。 “哈哈,孤求之不得。不知你可否告诉孤,这次来大宋的真正目的?”赵兴问道。 “殿下想知道,我自然知无不言。”李戈说道:“我背后之人乃是辽国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先帝曾答应将皇位传于他,最后却失言了,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耶律重元自然不甘心,想要发动兵变,夺回皇位,想要得带大宋的帮助。”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赵兴一脸震惊,说道:“这么说这确实是个天赐良机?” “没错,若是大宋能够在关键时刻出兵,牵制辽国兵马,耶律重元很有可能成功。届时守城士卒人心惶惶,大宋必然能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李戈说道。 赵兴闻言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暗淡了下来,叹息道:“可惜现在孤没有掌权,父皇又不听孤的,一心想要积蓄实力,攻打西夏。” “攻打西夏?”李戈一愣,眼睛深处有些喜色,说道:“为何要攻打西夏?” “之前西夏自立,父皇派兵攻打,却吃了败仗,失了颜面,自然要灭掉西夏洗刷耻辱。”赵兴摇头道。 “殿下不能劝劝陛下么?这次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李戈说道。 “孤何尝不知道,然而父皇铁子心要如此。”赵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吧,后面我会继续劝说的,你安心在汴京等等。” “殿下,我不能在汴京久留,不然耶律重元该怀疑我了。”李戈摇头道。 “可是事没办成,你就这么回去,不是一样危险?”赵兴担忧道。 “这就需要殿下的帮助了。”李戈微笑道。 “孤能帮你什么?”赵兴疑惑道。 “我这次来除了求殿下说动陛下在关键时刻出兵相助,还有个目的就是多买些宫廷御液回去。只要殿下多卖些宫廷玉液给我,我回去就能交差。”李戈说道。 赵兴闻言心里冷笑,嘴上却说道:“你也知道大宋缺马,能不能说服耶律重元用战马交易?” 这些年他虽然答应以别的方式交易,卖给了李戈一些酒,但是在数量上卡的一直非常死。 物以稀为贵,量要是太大了,耶律重元也不傻,自然不可能以那么高的价格和他交易。 其次也是担心这样交易的多了,耶律重元不愿意拿战马来交易了。 “殿下应该也知道,辽国对于流入大宋的战马数量有着严格的限制。耶律重元此时正在密谋大事,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被抓到了把柄,不可能答应的。”李戈摇头道。 赵兴闻言有些不太情愿,李戈见状连忙劝说了起来,说若是他办成此事,就能赢得耶律重元的信任,也能更好的为赵兴提供消息云云。 赵兴装出一副心动的样子,最终答应了下来。 让李戈和盛维对接,有什么消息直接联系盛维即可。 李戈表了一番忠心后,跟着盛维走了。 “仲怀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赵兴问道。 “臣觉得除了耶律重元想谋反外,其余的都不可信。臣现在已经几乎可以确认,他更多的是试探,耶律重元并不希望大宋真的出兵。”顾廷烨说道。 “没错,孤也是这么想的。如此看来,耶律重元并没有打算发动兵变,而是想通过类似刺杀的方式夺权。”赵兴说道。 对于李戈的效忠他压根不信,李戈若是真想效忠他,怎么也该拿出些有用的消息来证明他的重要性。 同时也会提出一些条件,为自己争取利益。 然而这些他都没有做,显然不正常。 李戈所谓的效忠,更像是为了骗他想办法让大宋出兵的。 赵兴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是李戈的目的真是这个,那么就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因此赵兴猜测,李戈这么做,就是想确定大宋是不是真的不会出兵。 后面的谈话也印证了这一点,李戈虽然表现出一副很想让大宋出兵的样子,但是除了说这是天赐良机外,就没有说出什么更有诱惑的点。 要是耶律重元真的很希望大宋出兵,完全可以拿一些城池诱惑大宋。 说某某城有他的人,大宋出兵就会开城门放宋军进去云云。 然而这些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收买人心 其实历史上李世民和朱棣就是很好的两个宗室谋反的模版。 一个是发动小规模兵变,掌控住关键的人物,快速间完成夺权。 另一个则是一步步打过去,最终夺权。 若是耶律重元使用有一种方式,自然更希望大宋出兵牵制部分辽军。 至于大宋会不会乘机夺回燕云十六州,根本不是耶律重元那时候该考虑的。 毕竟要是谋反失败,万事皆休。要是能够成功,哪怕丢掉燕云十六州,也还有机会夺回去。 但若是他想要用小规模兵变夺权,自然不想大宋出兵。 毕竟那时候他尚未彻底掌权,人心惶惶,大宋出兵会出现什么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正是基于这些,赵兴才判断李戈所谓的效忠,就是为了试探大宋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出兵。 之所以不装的像一点,也是想误导赵兴,让赵兴误认为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大宋出兵。 而且他万一装的太像,本来大宋是不打算出兵的,结果因为他的原因出兵了,他怎么跟耶律重元交代。 至于耶律重元想要酒,也很好理解。 如今被赵兴取名为宫廷御液的酒,非常受辽国贵族喜欢。 耶律重元想要大量的酒,来拉拢一些辽国权贵。 当然了,酒只是敲门砖,能不能拉拢,还得看他许诺的好处。 赵兴之前就预想到这种可能,因此即便辽国贵族中有不少人联系到盛维,开出的价码比和李戈交易的还高,他都没有答应。 在辽国那边,始终只和李戈一个人交易。 目的就是想让耶律重元能用酒来拉拢人,即便不成让他多赚点钱,也能多几分资本。 赵兴也想过能不能利用这次的事情占点便宜,仔细思考后还是放弃了。 即便辽国发生内乱,以大宋现在的情况,想要一次性夺回燕云十六州几乎不可能。 若是不能把辽国赶回草原,夺个一两州回来,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会把大宋拖入战争的泥潭。 当年太祖太宗数次北伐,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虽然都失败了,却不是一点收货没有。 曾经也夺回了一些城池,最终还是被夺回去了。 要想解决辽国和西夏的问题,还是要先解决内部的积弊,先强国才行。 以大宋的经济及人口,只要解决内部积弊,对付辽国和西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就拿辽国来说,再有几十年就要被金国给灭了。 他现在不过十几岁,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完全可以趁着金辽打起来的时候,夺回燕云十六州。 因此赵兴并不急于一时半会的。 …… 天佑十四年三月十六,赵兴早早的便收拾停当,乘马车前往了礼部和此次监考的官员汇合。 这次会试,除了赵兴这个主考官,海文优这个副考官外,还有十六个监考官。 这些人是负责考试时巡查的。 “拜见殿下!” 见赵兴到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赵兴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说道:“孤年岁尚小,又是第一次主持科举,还要劳烦诸位尽心辅佐,方能不负父皇所托。”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众人齐声道。 该说的这几天都安排好了,到了会试当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赵兴见时间差不多了,说道:“诸位随孤去贡院吧。” 贡院就在礼部隔壁,并不远,一行人出了礼部大门,也没有乘车搭轿,直接步行去往了贡院。 贡院门口,此时被赶考和送考的人挤的满满,十分嘈杂。 东宫禁军在礼部到贡院之间隔开了一条道路。 当看到一群官员簇拥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这次会试是太子殿下主考所有参考学子都已经知道了,因此对于走在前面少年的身份,非常明朗。 赵兴面带微笑朝着周围学子点头打着招呼。 进入贡院,赵兴带着众人在考场简单巡视了一番,来到前殿坐了下来。 到了巳时,贡院外参考学子在禁军的指挥下排队,数十个小吏开始检查核对学子身份,放士子们入贡院考试。 那些负责监考的官员也出去监督去了,只留下了赵兴和海文优两人在殿内。 赵兴觉得有些无趣,说道:“海师,陪孤出去看看吧。” 海文优自然不会反对,跟着赵兴走了出去。 学子们进入贡院,还要接受检查。 会试持续九天,每科考三天,期间不得离开考间,吃喝拉撒都要在考间内完成。 因此考生还要携带被褥和吃的东西,倒是笔墨纸砚那些,贡院会提供。 为了防止夹带,学子们都需要脱衣检查,身上的衣服和携带的被褥不能有夹层。 一旦发现异常,就会被取消参考资格,严重的还会被问罪。 出了屋子,赵兴脸上又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这个笑容就是他的面具,时间久了,赵兴已经有些习惯了。 一番巡视下来,赵兴不禁感叹,古代科举是真的苦。 虽然现在是三月间,天气不热,但是考场内条件有限,学子们带的吃食几乎都是一些馒头。 条件好些的,无非就是带一些点心。 然而科举搜查十分严格,携带的馒头点心,都会被掰开检查。 先不说那些检查的人手干不干净,单单就是掰成这样,还怎么吃的下去。 赵兴皱眉道:“海师,为何不给参考学子提供吃食?” 科举到了会试这一关,剩下的也就只有数千人了,就算提供吃食,也花费不了多少钱。 “殿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些学子考中者就是官了,这么做也是让他们明白这个官身来之不易。如此将来做官时,才能经得住诱惑。 而且学子们答题时不能受到干扰,要是提供饭食,就要统一时间,若是有人在沉心答题,必然会受到干扰。”海文优说道。 “那喝水呢?”赵兴问道。 “考场倒是会一直提供热水,学子有需要,可以招手示意过往巡逻的衙役,衙役看到后就会为其添加。”海文优说道。 赵兴闻言沉吟道:“海师让人通知下去,就说这次会试会提供米粥,需要的学子像添加热水一般,示意巡逻的禁军即可。” “这…”海文优闻言有些为难。 数千人,连续九天提供米粥,需要的粮食也不少。 问题是这种事并不是嘴巴一张就行了,得尚书省同意后,户部司才会拨粮。 现在时间上也来不及。 赵兴知道他为难什么,说道:“这件事孤会让人去办的,所需米粮由东宫提供。” 无非是花点钱罢了,和好处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这数千人,云集了天下各地最精英的一部分。 他这么做,不管是考中还是落榜的都会心生感激。 等那些落榜的学子回去后,这件事也会很快的传遍天下。 花这点钱就能收买天下读书人之心,简直不要太划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考生们懵了 海文优见赵兴这么说,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赵兴才是主考官,又是他出钱粮。 而且他多少能猜测出赵兴的用意,更不会反对了。 赵兴让三水去安排此事,和海文优又逛了一圈就回屋里歇着去了。 很快,这次会试期间,会提供米粥的消息就传开了。 参考的学子对太子殿下这个举动赞不绝口。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赵兴也不在意,文人都有一个通病,喜欢用道德去标榜一切。 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哪怕知道赵兴这是在收卖人心,也还是会称赞赵兴的这种行为。 就是不知道等他们看到策论题目的时候,会不会在心里骂他了。 数千学子,一直忙到中午,才全部完成核对搜查,进入了各自的考舍。 考舍是一间很窄的小屋,和后世的厕所大小差不多,门只有一半,方便巡逻的士卒和监考官员了解学子的情况,给学子添加热水。 学子们进入号舍后,嘈杂的贡院安静了下来。 考生们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迎接考试。 有的考生进来的早,都已经收拾好了,想着之前通知会提供米粥,看到有士卒巡逻经过,连忙拿起装水用的竹筒来到门口挥手示意。 不一会就有两个士卒抬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走了过来,结果竹筒,给这个学子舀了一竹筒的米粥,递给了学子。 全程双方一句话没说,两个士卒就抬着木桶走了。 学子端着米粥来到床榻前坐下喝了起来。 米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稀,虽然也算不上稠,米却也不少。 喝的时候还有些烫嘴,把米粥喝完,不仅浑身充满了暖意,肚子也有了饱腹感。 就连有些忐忑彷徨的心,都安定了不少。 书生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了劲,心里也对赵兴充满了感激。 末时,考卷便发了下来,第一轮考的是经义题。 考生们拿到考卷后,有的看完卷子并没有急着答,有的则奋笔疾书了起来。 整个贡院除了偶尔士卒巡逻发出的脚步声外,十分安静。 会试期间,整个贡院都是封闭的,赵兴和一众监考官员也要住在贡院里。 不过他们的条件比考生们强多了,不仅住的是单间,还有小灶吃。 赵兴用了午饭,就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一直睡到申时正后才醒,洗了把脸,便在顾廷烨的陪同下,四处闲逛了起来。 看着狭小考舍里奋笔疾书的学子们,赵兴也没有打扰。 时间飞逝,转眼六天过去,诗赋题也考完了。 明天就是最后的策论题了。 “仲怀,你说他们明日看了考题,会不会骂孤?”赵兴笑道。 顾廷烨脸色有些古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科举已经开始了,考题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几日赵兴闲着无聊,把考题告诉他,还让他写了一篇文章。 刚得知考题的时候,顾廷烨也愣了许久,有种狗咬王八,无处下口的感觉。 反正要是他是参考的考生,看到考题后,肯定会在心里问候出题的人。 当然了,这些肯定不能说出来。 “时间不早了,孤回去睡觉了。”赵兴也没为难顾廷烨,打了个哈欠说道。 说实话,古代科举有点太磨人了,他监考了几天都有些受不了了。 而那些考生,在狭窄的考舍里,没有活动空间不说,连话都不能说,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赵兴还在考生中看到许多头发胡须银白的老者。 此时赵兴总算明白范进中举后为什么会疯了。 这些老者要是考中,估计不会比范进好多少。 这几日有不少人病了,好在没有死人。 会试一旦开始,贡院大门不到结束,除非有圣旨,否则不得打开。 要是生病了,只能熬到科举结束,熬不到只能等死了。 这样的艰苦环境,还真应了海文优之前说的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了。 那些考了几十年的人,突然考中,不疯才怪。 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杂念,赵兴很快就睡着了。 科举虽然有很多诟病的地方,但却是给天下平民子弟提供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没有科举前,平民子弟几乎永远没有做官的机会。 几乎都被世家给垄断了。 所谓的寒门子弟,并不是很多人以为的平民子弟。 寒门子弟是落魄的世家,才有资格称寒门。 有个词语叫诗书传家,平民子弟想要读书,呵呵… …… 会试第六天傍晚,就收了答卷,第七日早上才会发下策论题的考题。 因此考生们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喝了热粥后,考生们精神状态都不错。 等发卷的梆子声响起,考生们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研墨。 十年寒窗,甚至数十年寒窗苦读,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 策论题占分比例非常高,即便前两轮发挥的有些不好,只要策论文章写的好,也还是有机会考中的。 考生们陆续拿到考题后,第一时间看向了考题,想看看自己押没押对题。 当看到题目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什么题目?这也能算是考题? 这是考生们看到考题后大多数人浮现的想法。 要不是考场不得说话,怕是都有人要大声质问是不是弄错了。 考题就是一个圈,不是字而是图。 也就现在没有阿拉伯数字,不然考生们还得分辨这是个零还是圈。 考生们都有些发懵,这画个蛋,是让我们写个蛋么? 说实话,单子策论题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考生们按照按照正常的解题思路,首先就得回忆起,书中哪里出现过这个字。 然后联系上下文,确定这字在其中所表达的释义,最后再围绕这点进行展开延伸论述。 可眼下让他们答个屁啊。 策论简单来说就是策略和论述。就画个圈,连字都不是,让他们怎么答? 一些考生实在没办法,只能向发卷的小吏询问,是不是题目弄错了,忘了印字了。 按照规矩,考生不得和巡逻士卒、发卷的小吏有任何交流,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正所谓法不责众,加上那些小吏也觉得弄错了,也没追责,而是把此事报了上去。 其实不用他们上报,那些监考官,在考卷发下来的时候,也拿到一份考卷。 他们虽然是监考官,但是再此之前并不知道考题。 所有知道考题的,包括参与印刷的人,都被严密监控了起来,只有等到会试结束才会解除。 往年监考官们闲着无聊的时候,在知道策论考题的时候,也会根据考题写篇文章。 一来上解闷,二来也是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学。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余嫣然 这次主考官还是太子殿下,若是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脸,得到太子殿下的另眼相看,将来自然前途无量。 这么好的机会,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 然而当他们看到考题后,和那些学子一样懵了。 不过他们到底做了多年的官,心智各方面比那些考生强多了。 很快回过神来,聚集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商量了一阵,也没人能弄清题目的意思,于是干脆组团去找赵兴去了。 赵兴正闲的和顾廷烨两人在比武,得知一众监考官求见,便听了下来,让他们进来。 “臣等拜见殿下!”众人行礼道。 “现在答卷刚刚发下去,你们不去监考,跑来见孤做什么?”赵兴摆了摆手问道。 “殿下,臣等看到策论考题,实在难解其中真意。那些考生怕是更加难以理解,不知殿下可能为臣等解惑?若是考生问起来,臣等也好回答。”一个监考官员说道。 “孤还以为什么事呢,考题是一个圈,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圈可以视作规矩。题目即可以理解在规矩内,也可以理解为在规矩外。简单来说就是没有限制,让考生们自由发挥。科举上为国选拔人才,人无完人,各有所长。孤觉得不该有太多的限制,让他们自由发挥,一展所长。”赵兴说道。 “呃…” 所有人听了都有些无语,这话咋一听很有道理。 但是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 这就好比写个‘一’字,要是让一个小孩来看,问他这是什么,答案肯定是‘一’。 但若是让一个成年人来看,大多数人第一反应也是‘一’,但是又会忍不住去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这还是普通人的思维,更别说这些考生了。 “殿下,那臣等就这么回答考生?”一个官员问道。 “不!”赵兴摇头道:“要是考生们有疑惑,就告诉他们考题没有错,其余什么都不要说。”赵兴说道。 十几个监考官面面相觑,不过既然赵兴这么说了,他们按照赵兴说的去办就行了,反正赵兴是主考官,有什么问题也算不到他们头上。 于是便告辞离开了,刚回到公房,过来询问的小吏就来了,询问是不是考卷弄错了。 一个官员跟这些小吏说了几句,小吏便退了下去。 这些小吏离开后,便前往各自区域,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铜锣的士卒。 士卒敲锣,吸引了考生的注意力后,小吏大声道:“考题无错,若是再有喧哗着,取消会试资格!” 很快原本有些嘈杂的贡院,再次安静了下来。 即使他们许多人还是不明白考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只能抓耳挠腮的想着如何答题。 许多人一天不吃不喝,头发都被揪掉许多,眼中带着血丝,一个字没有写出来。看样子被考题弄得快疯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也有一些聪明,大致明白了考题的意思,开始泼墨挥笔。 不管他们怎么想,时间却不会停止。 日升月落,三天时间转眼而过。 三月二十五日,天色刚刚泛亮,无数人流往贡院方向汇集。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家中子弟参与了这次会试的,也有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贡院门口的守卫,远远的将人群隔开,在门口留出一块空地,方便考生出来。 辰时过半,贡院内梆子声响起,小吏在禁军的监视下,开始收答卷。 这些答卷从收取到封存,都会有禁军全程监督。 巳时,贡院大门打开,学子们按照区域,分批离开贡院。 “雄儿靠的如何?” “二郎,考题难不难?” 九天时间,吃喝都在一个狭小的考舍里,洗澡换衣服更别想了,那味道可想而知。 然而围观的人群顾不上嫌弃,看到自家儿子出来,连忙挤开人群,迎了上去,询问了起来。 “呜呜~” 面对父母亲人的询问,一些那些形如枯槁的考生,直接痛哭了起来。 这次科举太难为人了。 一时间贡院外,询问声,痛哭声,还有衙役催促百姓赶快离开的声音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等到快中午人群才散开,赵兴直接回了东宫,好好的泡了个澡。 贡院内虽然也能洗澡,但毕竟条件有限。 赵兴在泡澡的时候,这次科举策论题的题目已经传遍了汴京。 即便题目是太子出的,一样惹得群情激愤。 那些家中有子弟参与这次科举的人家,更是直接上书,弹劾赵兴。 官家得知后,把这些人交过去训斥了一番,接着赵兴出题的目的就传了出来。 听完原由后,那些愤愤不平的参考考生也沉默了。 赵兴那一套说辞,完全是在为他们着想,他们还能说什么? 加上赵兴让人为考生准备米粥,一时间没人再议论考题的事了,全都变成了对赵兴的称赞。 赵兴沐浴完,就收到父皇召见的旨意,前往了皇宫。 官家本想训斥赵兴几句,他也没想到这次考题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想让赵兴以后不要再胡闹了。 然而见到赵兴后,看到他好像瘦了一些,有些心疼,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几日苦了你了,好好休息几天,扎子朕就不让人送过去了。”官家说道。 赵兴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多谢父皇!” 说实话,他这个太子当的并没有那么舒服,每天读书看扎子,闲暇时间十分有限。 如今东宫学堂已经停了,父皇又让他休息几天不要看扎子,他总算能够好好休息几天了。 “对了,余相公的孙女前几日已经及笄了,朕跟余相公说了,让她提前去东宫伺候你,等伱将来娶了正妃,再给她名分。”官家说道。 赵兴一愣,说道:“父皇,这不好吧?如此做余相公心里必然不会情愿。”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明日人就会搬去东宫,你是太子,应该知道江山社稷为重的道理,血脉延续,一样关乎江山社稷的稳定。”官家说道。 得,又逼他生孩子。 看父皇铁了心了,赵兴也没说什么,和父皇说了会话,又去见了曹皇后和母妃,傍晚时分才离开皇宫。 次日上午,赵兴正在钓鱼,三月底的阳光晒在身上正舒服,赵兴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殿下,喝点茶吧。”一道温柔的声音惊醒了赵兴。 赵兴刚想发怒,看清后一怔,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奴婢刚来!”余嫣然低着头说道。 赵兴眉头微皱,说道:“称什么奴婢?以后自称臣妾吧。” 余嫣然闻言张了张嘴,她如今没有名分,是以宫女身份入的东宫伺候赵兴的,自称臣妾于礼不合。 但是她性子柔弱,又不敢拒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赵兴看到自己好像吓到她了,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凉亭内侍立的宫女太监,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宫女太监应了一声,行礼后有序的退了下去。 余嫣然心里更加紧张了,以前赵兴虽然叫她去说过话,但是边上还有下人在,真正独处这还是第一次。 “坐。”赵兴指了指边上的石凳说道。 “谢殿下。”余嫣然欠身一礼坐了下来。 赵兴打量着余嫣然,感受到赵兴的目光,余嫣然本来低着的头更低了,脸上浮起一抹红霞。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朝阳宫 余嫣然不仅性子柔弱,身上的气质也给人一种柔弱感,能够很好的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抬起头来。”赵兴说道。 余嫣然闻言抬起头来,眼神含羞带怯的有些躲闪,不敢和赵兴直视。 “来东宫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赵兴微问道。 “嗯。”余嫣然再次低下了头,耳朵根都红了。 赵兴见状摸了摸鼻子,本想和她说说话,让她放松些。 如今反倒是让她更紧张了。 而且总有种欺负小姑娘的感觉。 父皇把余嫣然送过来的目的他也明白,无非就是觉着他之前在马球场叫余嫣然去说过几次话,既然不喜欢寻常宫女,那就把他喜欢的给送来。 余嫣然的到来,让赵兴有些头疼。 父皇都这么安排了,要是他不吃,父皇该怀疑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万一派御医来给他检查,那多尴尬。 而且余嫣然也知道她到东宫来,意味着什么,要是赵兴不吃,余嫣然都会多想。 总不能跟余嫣然说两人都太小了,等几年吧。 “就你一个人来的?没带个丫鬟什么的?”赵兴问道。 “奴…臣妾是来伺候太子殿下的,而且臣妾的那些丫鬟也进不了东宫。”余嫣然小声道。 她的那些丫鬟,自然不能随便带进东宫。 赵兴从余嫣然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彷徨。 想想也是,一个姑娘家,就这么离开了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连说些体己话的人都找不到。 赵兴冲亭子外的三水招了招手,三水连忙小跑了过来,躬身道:“殿下!” “你派人去余相公府上,就说孤说的,让余家把伺候余姑娘的丫鬟都送到东宫来。”赵兴说道。 “是。”三水应了一身,匆匆而去。 “多谢殿下。”余嫣然闻言十分感激,起身欠身行礼。 赵兴摆了摆手道:“坐下说。” 等余嫣然坐下后,赵兴说道:“暂时孤不能给伱名分,不过孤会让人给你收拾个院子出来,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还是你原来的丫鬟。另外孤会交代下去,你若是想回家看看,或者出去找闺中密友玩,随时可以去。” 余嫣然闻言激动的又要起身行礼,却被赵兴给拦住了。 “好了好了,不要动不动就行礼,陪孤四处走走吧。” 赵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 余家 自从余嫣然走后,余老夫人就有些心思不宁。 “老爷,你说这种事怎么能答应官家呢,这太子妃都还没有进东宫呢,嫣然就先去了。嫣然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被未来的太子妃给记恨上了,她哪应付的了。”余老夫人生气道。 “官家开口,我能拒绝么?你也不要担心,嫣然性子柔弱,不争不抢。英国公的姑娘我也听说过,是个心胸宽广的,不会难为她的。”余相公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嫣然生下皇孙呢?”余老太太反驳道。 “你当皇家是寻常人家啊?自古以来,皇长子不是嫡子的多了去了。我之所以答应,除了陛下开口,不好拒绝外,嫣然这个时候去东宫也是好事。不然哪怕官家怪罪,我也不会答应。”余相公说道。 “这没名没份的能有什么好处?”余老太太问道。 “我今年就要致仕了,正所谓人走茶凉,到时候还能有几分面子?嫣然性子柔弱,要是等太子殿下娶了太子妃,再纳她进宫,必然不止她一人,你觉得她能得太子几分宠爱?一入宫门深似海,现在没人跟她争,她若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将来哪怕不受宠,心里也有些盼头。”余相公说道。 余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一个老妈妈急匆匆走了进来,说道:“老爷,老夫人,东宫来人了。” 余相公一愣,连忙问道:“人在哪?” “已经请去前厅了。”老妈妈说道。 “不会是嫣然在东宫犯了什么错吧?”余老太太担心道。 “不要瞎想了,人才去多久,能犯什么事?我先去看看。”余相公安慰了一下妻子,便往前厅而去。 余相公来到前厅,正在喝茶的刘三石就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道:“见过余相公。” 赵兴搬入东宫的时候,曹皇后安排的李公公,算是东宫太监总管。 不过这几年李公公已经基本不管事了,三水主内,刘三石主外。 一般外面的事,都是刘三石安排的。 三水得了吩咐后,就让人把赵兴的话传给了刘三石。 刘三石没有安排别人来,而是亲自来了余家。 “内官客气了!”余相公回了一礼,招呼刘三石坐下后,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派内官前来,有何吩咐?” “呵呵,殿下怜惜余姑娘身边没人伺候,让余相公把之前伺候余姑娘的下人送去东宫。”刘三石笑道。 余相公一听就听出了刘三石话里蕴含的意思,说道:“内官稍歇,老夫这就去让人把人都找来。” “余相公请便。”刘三石笑道。 余相公叮嘱下人好生伺候,就离开了正厅,回到了后院。 “老爷,东宫来人,为了什么事?” 余相公离开后,余老夫人就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见余相公回来,急忙迎了上去问道。 “是好事。”余相公把刘三石的来意说了一遍,笑道:“东宫宫女多的是,哪里缺人伺候。殿下让把伺候嫣然的下人送过去,说明殿下对嫣然很重视。你快把人召集起来,好生叮嘱一番。” “我知道了,这就让人去喊人。”余老太太高兴道。 ………… 星儿看着坐在那发呆的余嫣然,说道:“姑娘,都深夜了,殿下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余嫣然回过神来,神色有些黯然道:“许妈妈呢?” 今天来东宫的时候,她心里充满了彷徨。 但是赵兴待她很好,不仅给她安排了院子,还把原本伺候她的丫鬟给要来了。 白天带她逛了花园,午饭晚饭也是和她一起吃的。 一天下来,她原本彷徨的心,安定了不少。 晚饭后,赵兴说有事情要处理,让她先回去休息。 回到院子,余嫣然就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等待赵兴的到来。 然而一直等到深夜,赵兴都没有来。 余嫣然在来东宫前,家里的老嬷嬷就教了她一些男女之间的事,还给她看了一些图画,让她学习如何伺候人。 沐浴的时候,许妈妈还叮嘱了许多。 余嫣然虽然心里羞的不行,却也知道今晚意味着什么。 她虽然现在无名无份,今晚却是她的洞房花烛。 赵兴不来,就跟新婚之夜,夫君不愿意去入洞房一样。 “许妈妈去打听太子殿下歇下了没有。”星儿说道。 正说着,许妈妈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激动道:“殿下派人来传让姑娘去朝阳宫侍寝,快伺候姑娘梳妆!” 第一百一十九 主动的余嫣然 东宫分为前宫、中宫和后宫三个部分。 前宫是东宫官员办公,和赵兴平日里待客的地方。 而中宫则是赵兴的寝宫和办公的地方。 后宫包含了花园,和很多院落,这些院落就是东宫妃嫔居住的地方。 中宫名为朝阳宫,朝阳是初升的太阳,东宫是储君的住所,意指储君是大宋的朝阳。 已经深夜了,朝阳宫的书房内灯火通明,赵兴坐在书桌前拿着话本,久久没有翻页。 三水走到赵兴跟前,小声道:“殿下,余姑娘身边的老嬷嬷,刚刚过来询问殿下歇息了没有。” 赵兴闻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跟她说,让余姑娘来朝阳宫吧。” 他原本想着自己在书房待的久一点,余嫣然那边见迟迟没有消息,说不定就睡下了。 然而一直等到深夜,余嫣然还在等待,这样弄下去怕是要等到天亮了。 “是。”三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赵兴起身伸了个懒腰,离开了书房。 回到寝宫,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完,褪下了外衣,穿着里衣坐在床榻上。 不一会,余嫣然被宫女领着走了进来。 “拜见殿下!”余嫣然微微垂首,欠身福了福。 余嫣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灯下的她,肤若凝脂,白嫩的脸庞透着红润的光泽,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因为年龄自带的青涩,好似都消散了几分。 余嫣然微微垂首,看不到赵兴在看她,却好似能感受到赵兴的目光,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脸色愈发红润,有种人比花娇的感觉。 “咳咳…” 赵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伺候余姑娘卸妆更衣。” “是!” 屋内的宫女闻言,应了一声,引着余嫣然来到梳妆台前为她卸妆。 卸完妆,宫女又伺候余嫣然更衣,整个过程余嫣然一直低着头,任由宫女摆弄。 很快,余嫣然的外衣被褪下,只剩下了一件抹胸亵衣。 “熄灯退下吧。”赵兴说道。 宫女闻言把屋内的灯都熄灭,只留下一盏起夜灯,就行礼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一盏微弱的烛火,殿内十分昏暗。 赵兴坐在床榻上,看着余嫣然站在屏风跟前垂这头一动不动,微微摇头,起身走了过去。 余嫣然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脑袋晕乎乎的。 “啊!” 突然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抬起头,发出一声惊呼。 “别叫!”赵兴低喝道。 余嫣然此时才发觉,原来自己被赵兴给抱了起来,看着赵兴近在咫尺的脸,吓的连忙闭上了眼睛。 赵兴抱着余嫣然来到床边,把她放在床上,看余嫣然闭着眼一动不动,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赵兴无语道:“你往里去去,不然孤睡哪。而且晚上有点凉,赶紧盖上被子,别冻着了。” 主要是他快受不了了,余嫣然此时只穿了一个抹胸亵衣,露出了香肩和锁骨,后面却是空的,只有一根丝带系着。 刚刚抱她的时候,感受着她后背的丝滑,让赵兴心里很是燥热。 余嫣然闻言晕乎乎的脑袋有了一丝意识,睁开眼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赵兴微微摇头,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淡淡的清香不停的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有种莫名的烦躁。 余嫣然进了被窝后,头也缩在被窝里。 感觉到被子被掀开的时候,她紧张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赵兴躺下后,就没了动静。 房间内很是安静,安静到余嫣然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赵兴的呼吸声。 迟迟不见赵兴有任何动作,余嫣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脑中有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是要她主动? 余嫣然想到嬷嬷教的那些东西,犹豫许久,压下心里的羞涩,伸出手往赵兴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赵兴念着自己胡拼乱凑的经文,好不容易的平静了下来,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摸了过来。 赵兴有些无语,都这么主动的么。 原本赵兴想装作睡着了,然而余嫣然的手却非常准,从他里衣的斜口伸了进去。 当余嫣然的手触碰到他胸膛的肌肤,让他一个激灵。 赵兴伸手按住了余嫣然的手,另一只手将余嫣然紧紧搂在怀里,下把抵在她头上,低声道:“睡觉,别乱动。” 余嫣然被赵兴抱在怀里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恢复了思考能力,听着赵兴均匀的呼吸,她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失落…… 赵兴是真睡着了,抱着余嫣然柔软的身体,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他反而感到一阵宁静,没多久便睡着了。 次日,赵兴迷迷糊糊醒来,意识尚未清醒,感觉手中一阵柔弱,本能的捏了捏。 “嗯~” 余嫣然发出一声低吟,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赵兴听到低吟声,已经彻底清醒了,也知道自己手里握的是什么了。 没想到余嫣然竟然还挺有料的。 见余嫣然睁开了眼睛,赵兴连忙把手抽了回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余嫣然感觉胸口火热的手离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脸红如血。 不过她看到赵兴起床,好像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你再睡一…” 赵兴转身想要让余嫣然再睡一会,正好看到余嫣然掀开被子做了起来。 她身上的抹胸亵衣,不知是昨晚被某人无意识的解开了,还是睡觉时把后面的丝带给弄开了。 抹胸是用柔软的丝绸所做,随着余嫣然的坐起,滑落了下来。 余嫣然见赵兴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抹胸亵衣竟然滑落了下来,惊呼一声,扯着被子遮盖了起来。 赵兴摸了摸鼻子,说道:“时间还早,伱多睡一会。” 说完他就抬步往外走去。 余嫣然也顾不上羞涩了,露出头来急道:“殿下稍等,奴…臣妾这就起来伺候殿下更衣。” “孤不是说了么,时间还早,让你再睡一会。”赵兴说道。 余嫣然有些不安道:“可是伺候殿下是臣妾应该做的,不然嬷嬷该罚奴婢了。” 赵兴有些霸道道:“这东宫孤说了算,孤让你睡你就安心的睡,谁敢处罚你?” 说完,赵兴转身便走,来到内间,唤来宫女伺候他洗漱。 洗漱完,赵兴叮嘱道:“冯嬷嬷,时间还早,让嫣然多睡会,不要进去打扰。” “是!”冯嬷嬷闻言还以为昨晚赵兴宠幸了余嫣然,她身子不便,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余嫣然哪里睡的着,赵兴出去后,她就起床自己穿起了衣服。 等她自己收拾好,来到外间的时候,赵兴已经洗漱好出去练武了。 冯嬷嬷见余嫣然出来,微笑道:“殿下还说让余姑娘多睡会,余姑娘怎么自己起来了,也不喊一声,奴婢好安排人伺候。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伺候余姑娘洗漱。” “多谢嬷嬷。”余嫣然感谢道。 “余姑娘太客气了。” 冯嬷嬷安排几个宫女伺候余嫣然洗漱,自己带着几个宫女进里间打扫屋子去了。 来到里间,冯嬷嬷直奔床榻,掀开被子,就看到有些褶皱的元帕,依旧洁白无瑕,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她不死心在床榻上检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有落红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章 父皇的身体 之前她因为高兴,忽略了很多,现在仔细一想,余嫣然脚步自然,完全不像承受恩泽的样子。 不会太子殿下还是和之前一样,让余嫣然打的地铺吧? 想到这里,冯嬷嬷打开柜子检查了一下,发现柜里的铺盖并不像动过的样子。 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太子殿下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和一个女子同床共枕,却没有发生什么,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带着疑惑,冯嬷嬷来到外间。 此时余嫣然已经洗漱完了,正在梳妆。 冯嬷嬷没有说话,等在一旁,等余嫣然梳完妆,她把宫女打发走后,才说道:“余姑娘,昨晚你是不是和太子殿下同床而眠的?” “嗯。”余嫣然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太子殿下有没有…” 经过一段让人面红耳赤的对话,冯嬷嬷大致知道了昨晚的情况。 余嫣然在来东宫前,有老妈子专门教导过,昨晚也主动了。 但是赵兴昨晚还是没有碰她。 冯嬷嬷听完,眉头紧锁,离开东宫前往了皇宫。 …… 赵兴练完武,回到朝阳宫的时候,得知余嫣然已经回自己的院里去了。 便让人去把她喊过来,和自己一起用早饭。 等了一会,余嫣然才来到朝阳宫。 看到余嫣然眼眶红红的,好似哭过一样,赵兴一愣,皱眉道:“怎么了?难道冯嬷嬷处罚你了?” 之前他都交代冯嬷嬷让余嫣然多睡一会了,冯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不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怎么会处罚余嫣然。 “没有。”余嫣然连忙摇头。 “那你眼睛怎么哭了?”赵兴问道。 “臣妾没有哭,是眼睛进了沙子。”余嫣然小声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赵兴语气提高了几分。 还进了沙子,是把我当傻子吧。 余嫣然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有些柔弱,说难听点就是逆来顺受,见赵兴有些生气,心里就害怕了,低着头道:“殿下伱是不是嫌弃臣妾?” 赵兴昨晚没有碰她,她开始也没有多想。 但是等回到院里的时候,许妈妈见她毫无异常,觉得不对劲,就询问昨晚的情况。 余嫣然虽然害羞,在许妈妈的追问下,还是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许妈妈听完后,得出一个结论,赵兴不喜欢余嫣然。 余嫣然听完后,就哭了起来。 对于古代女子来说,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 夫为妻纲。 作为女人,不能得到自己男人的喜欢,自然十分伤心。 赵兴听完有些哭笑不得,把屋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打发下去,看向低着头站在那的余嫣然,说道:“过来。” 余嫣然抬起头看了赵兴一眼,眼眶中还带着泪珠,不过还是听话的走上前来,在距离几步外停了下来。 “再上前一点。”赵兴说道。 余嫣然闻言又往前走了几步。 赵兴伸出手拉着余嫣然的手,微微用力,余嫣然就到了他的怀中。 “孤昨晚不宠幸你,不是孤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太小了。”赵兴凑到余嫣然耳边说道。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气,余嫣然的耳朵都红了。 余嫣然闻言抬起头看着赵兴,说道:“可是臣妾已经及笄了。” 赵兴:“……” 好吧,他刚刚的话有些蠢。 在余嫣然或者所有人的思维中,女子及笄就意味着成年,可以嫁人生子了。 “你只要记住,孤并不嫌弃你就行了,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赵兴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嗯。”余嫣然脸色羞红,目光有些闪躲。 看着余嫣然可爱的样子,赵兴有些冲动,低头吻了下去。 余嫣然一愣,好一会才闭上了眼睛。 许久,赵兴喘着粗气松开了余嫣然,说道:“好了,陪孤用饭吧。” 余嫣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从赵兴怀里起身。 …… “儿臣拜见父皇!” 赵兴饭后本想和余嫣然一起散散步聊聊,彻底让她安心,却被父皇派人叫来了宫里。 “朕听说你昨晚留余相公的孙女侍寝,却又没有宠幸。福儿,你跟朕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官家神色有些严肃道。 他就赵兴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赵兴传宗接代呢,不然也不会做出让余嫣然提前去东宫的事来。 之前赵兴不宠幸宫女,他还为此感到欣慰,觉得赵兴很有克制力。 但是赵兴之前数次在马球会上喊余嫣然陪他说话,显然是有些喜欢的。 余嫣然他也不宠幸,官家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赵兴苦笑道:“父皇,儿臣真没有问题,儿臣就是觉着自己还小,怕伤身体。您放心,等几年儿臣肯定让您抱孙子。” “你说的是真的?”官家有些不相信道:“福儿,你是储君,子嗣关乎重大,若身体真什么问题,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宫里御医医术高明,肯定能医治好的。” “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儿臣从小练武,身体强壮着呢,能有什么问题?”赵兴无奈道。 和别人谈论这个问题,总觉得怪怪的,哪怕是自己的父亲。 “那就…咳咳…” 官家话还没有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父皇,您没事吧?” 赵兴连忙上前为父皇顺着后背,喊道:“来人,快去请御医。” “朕…咳咳…朕没…咳…没事,不用请御医。” 官家咳了一会,感觉好受了一些,拦住了赵兴。 “父皇,还是让御医来为你看看吧。” 赵兴见父皇咳嗽虽然停了下来,脸色却有些苍白,担忧道。 官家看向刘公公,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带着殿内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福儿,坐下说。” 官家往边上挪了挪,给赵兴腾出位置说道。 “父皇,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儿臣?”赵兴坐了下来问道。 算算时间,现在距离原剧中官家驾崩好像也没几年了。 虽然那时候官家驾崩有一部分是兖王造反的原因。 但当时官家的身体其实已经快不行了,兖王造反只能算是催化剂。 虽然这个时空他并没有夭折,但是父皇这些年因为操劳过度,加上几次子嗣夭折的打击,身体状况就很不好。 如今父皇才不过五十出头,却十分苍老。 “朕也不瞒你,这些年朕确实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也是朕这么急着想看到你有子嗣的原因。”官家面带微笑,神色十分平淡。 “父皇!”赵兴闻言眼眶一红。 虽然父皇性子有些软弱,不够强硬,很多事情的做法,赵兴很不认同。 但是父皇对他的感情却是真的,赵兴在他身上能够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别哭!”官家揉了揉赵兴的头,微笑道:“你是太子,未来大宋的官家,怎么能哭!朕还能撑几年,你现在还小,朕也不放心。” “父皇,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以后不要那么操劳了,多休息休息。”赵兴强忍住泪水说道。 “你要是不想朕操劳,就早些留下血脉,到时候朕早些把皇位传给你,也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官家笑道。 他对皇位并不留念,要是赵兴现在大个几岁,他真想把皇位传给赵兴,自己过些清闲日子,为赵兴保驾护航。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和平相处 “不对!” 前往仁明宫的路上,赵兴突然反应了过来。 哪怕按照原来的发展,父皇也还能活一两年。 而他的存在给了父皇希望,父皇怎么也要比原来多活几年吧。 但是父皇刚刚的表现,却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这该不会是父皇故意演给他看的吧? 想到这里,赵兴脚步加快了几分。 来到仁明宫,见到曹皇后,少不得被她一阵念叨。 赵兴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听着。 等曹皇后说累了,才说道:“母后,儿臣刚刚见父皇脸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曹皇后一愣,说道:“官家这些日子,身体一直无碍啊。叫御医去看了么?” “父皇说没事,不然叫御医。应该是累着了,母后平常多劝父皇好好休息休息。”赵兴说道。 赵兴松了一口气,抛开感情不谈,他也想让父皇多活几年。 若是父皇去世和原来时间相同,那时候他最多十六七岁。 以他的年纪,登基也掌握不了大权。 要么就是选几个顾命大臣,要么就是让曹皇后垂帘听政。 不管哪种可能,都不是赵兴想要看到的。 历史上顾命大臣专权的太多了,万一出现这种情况,他还要和大臣斗智斗勇。 至于曹皇后,赵兴也有些不放心。 虽然如今看着曹皇后对他很好,但是权利这种东西诱惑力太大了。 原剧中赵宗全登基后,曹皇后就垂帘听政了,后来却不愿意放权。 按照情况来看,曹皇后好像是对赵宗全没能萧规曹随,保持先帝在位时对辽夏的态度。 但到底有没有舍不得权利的因素在,谁又能说的清呢? 自己到底不是曹皇后亲生的,就算是,人家武则天为了权利还废掉了自己的儿子呢。 而且他将来掌权,也不可能保持父皇对辽夏的态度。 真让曹皇后垂帘听政,说不定两人一样会发生矛盾。 曹皇后的话无疑证实了父皇是装出来的。 也有可能不全是装的,父皇对自己的身体多少可能也有些了解。 不过从如今的情况来看,父皇的身体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事。 …… 会试结束没几天,又到了吴大娘子举办马球会的日子。 这天一早,赵兴带着余嫣然乘坐马车,前往了马球场。 这几天余嫣然都是和赵兴同吃同住,几天相处下来,余嫣然面对赵兴的时候,倒是越来越自在了。 或许是马上能见到祖母了,余嫣然眉眼都带着雀跃。 赵兴牵起余嫣然的柔荑,放在手里把玩,说道:“孤不是说了么,要是想回去了,随时可以回去看看。” “臣妾就是觉着离开家没几天,回去不太好。”余嫣然说道。 她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回去。 赵兴微微摇头,说道:“那马球场也没什么意思,一会到了,你去和余老夫人说说话,中午咱们去金明池用饭,下午就在金明池完。孤让人弄了个马球场,偶尔也会去打打马球。” 以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在马球会上下场打马球,就让人在金明池皇家别院里弄了一个。 平常闲着无聊的时候,也会带着顾廷烨他们一起去那边打打马球。 “多谢殿下!”余嫣然开心道。 …… 来到马球场,赵兴就让余嫣然去找她祖母了。 自己则是来到了他的专用围帐。 英国公夫人和张桂芬已经到了,围帐就在他隔壁,赵兴让三水过去把张桂芬给请了过来。 “拜见殿下。”张桂芬行礼道。 “免礼,过来坐。”赵兴微笑道。 张桂芬比他还大一岁多,去年已经及笄了,只是因为他年纪的原因,两人还没成亲。 这几年赵兴每次马球会都会喊她过来聊聊,面对赵兴她也没了以前的拘谨,闻言带着一阵香风,来到赵兴身边的软凳坐了下来。 “你把如火带来了么?”赵兴问道。 “带来了!”张桂芬眼睛明亮道:“殿下下午要打马球吗?” “嗯。”赵兴点了点头道:“孤骑术又长进了不少,今天下午咱们一定要赢仲怀一次。” 去年他就带着张桂芬去金明池的马球场打过马球,那时候他和张桂芬一组,对面是顾廷烨和齐衡。 一开始两人刻意相让,被赵兴骂了一顿,不敢让了。 最后结果就是赵兴和张桂芬输了。 “好!”张桂芬笑道:“这次咱们肯定能赢。” “对了,下午孤还要叫两个人过去,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赵兴说道。 “殿下说的是余大姑娘么?我和她已经认识了。另一个是谁?”张桂芬疑惑道。 赵兴说要介绍人给她认识,自然不可能是男人。 “不是嫣然,下午伱就知道了,其中一个也会打马球,而且打的还很不错。”赵兴笑道。 “那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认识认识了。”张桂芬说道。 赵兴之前就把余嫣然给喊过来让她认识,目的是什么她也知道。 无非就是想让她们提前熟悉,将来能够和平相处。 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态,哪怕她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未来的夫君也不可能不纳妾,更别说是太子了。 对于这方面她还是看的很开的,只要赵兴心里有她,而那些妃嫔老实本分,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去针对她们。 听到赵兴介绍她认识的人中,有个会打马球的,她倒是有些兴趣了。 不过赵兴已经定下来的几个妃嫔,她都知道,好像没有马球打的好的。 马球很多女眷都会,但是打的好的很少。 …… “祖母!” “嫣然!” 余老太太激动的拉着孙女一阵打量:“怎么看着好像瘦了。” 对于马球会,余老太太这个年纪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次过来,也是知道赵兴喜欢来参加马球会,想着会不会带她孙女过来,这才来的。 “哪有,孙女都感觉自己胖了呢。”余嫣然笑道。 “快坐下,让祖母好好看看。” 余老太太拉着余嫣然做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余老太太看了一会,眉头微皱,对帐内的下人说道。 “祖母,怎么了?”余嫣然见祖母神色不对劲,疑惑道。 “嫣然,你为何还是处子之身?是不是太子殿下嫌弃你?” 以余老太太的眼力,是不是处子之身还是能分辨的。 刚开始她太过激动,倒是没留意,后面越看越不对劲了。 “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样。”余嫣然红着脸,小声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殿下觉得自己年纪小,怕伤了身子,才没有宠幸你的?”余老太太一脸不信的看着孙女。 “嗯。”余嫣然点了点头,说道:“祖母要是不信,可以问问许妈妈,这几天孙女都…都是…是在殿下寝宫歇息的。” 余老太太自然不信,把许妈妈叫过来一阵询问,才不得不信。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邀请 “你还知道回来啊!” 王大娘子见如兰和明兰回来,瞪了她一眼。 一来到马球场,如兰就不愿意待在围帐里,吵着要去玩。 王大娘子本来是不同意的,虽说如兰的性子这些年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风风火火的。 如兰可是已经内定的太子侧嫔,她还是想让如兰表现的端庄一些。 然而却耐不住如兰一再的哀求,心软答应了下来。 得到应允,如兰便欢天喜地的拉着明兰跑了。 王大娘子派人去找了几次都不愿意回来。 要不是眼看着就要中午了,四处游玩的人都回围帐等待用饭了,怕是如兰都还不会回来。 面对母亲的话,如兰嘿嘿一笑,压根不在意,叫着口渴了,让丫鬟给她倒水喝。 “喝了水赶紧洗个脸,头发都黏住了。”王大娘子没好气道。 如今已经三月下旬了,今天太阳又不错,如兰疯玩了一个多时辰,出了些汗,有几根头发都黏在额头上。 “知道了,知道了。”如兰有些不耐烦,喝了水,就和明兰去洗脸去了。 “还有一年多点就及笄了,还一点心都不长。” 王大娘子摇了摇头,眼睛余光看到一旁安静坐着的墨兰,觉着有些碍眼。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到现在盛纮都没解除林小娘的禁足。 墨兰一开始三天两头找盛纮为母亲求情,后来也老实了下来。 以王大娘子的性子,自然不乐意带墨兰来,但是盛纮拿着她是嫡母来说事,她尽管不乐意也得带着了。 墨兰来到马球场后,那叫一个老实,也不出去玩,就安静的在围帐里坐着。 王大娘子让她出去,她都不出去,让王大娘子很是郁闷。 倒也不是王大娘子有多好心,马球会说到底就是一个上层女眷社交的场所,贵妇之间都会相互走动。 盛纮如今虽然还是个五品官,在汴京不算什么。 不过因为盛长柏是东宫伴读,女儿又是未来的太子侧嫔,还是有不少贵妇会来找王大娘子聊聊。 这人来了,她总要介绍墨兰吧。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见面了也不好夸长相,大多都是夸子女。 墨兰喜好读书,虽然是受林小娘影响,但她安静的坐在那,倒也有些诗卷气。 那些贵妇来了,自然会夸赞几句。 王大娘子听了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却还得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自然越看墨兰越觉得碍眼。 既然碍眼,就不能多看,省得给自己添堵,王大娘子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盛长柏,微笑道:“柏儿,会试还有多久能放榜啊?” 会试一般都是半月后放榜,王大娘子岂能不知。 她这么问就是想给墨兰添堵,毕竟盛长枫这次没能参加。 而且林小娘和墨兰如今的日子,也算是拜盛长枫所赐。 为此墨兰还和盛长枫大吵过一次,这段时间连话都没说过。 王大娘子的一惯作风就是,谁让我不舒服,我就让谁不好过。 盛长柏聪慧,哪里不知道王大娘子的用意,却也不能不回答,只能跟王大娘子说了起来。 王大娘子听完,又微笑着追问盛长柏有没有把握什么的。 正当母子二人说着话,墨兰神色有些荫翳的时候,一旁的刘妈妈说道:“大娘子,有内官来了,好像是奔咱们家围帐来的。” 王大娘子闻言连忙往外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太监从对面,越过马球场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此时马球场中已经没有比赛了,倒也无需绕路。 “柏儿,那是不是太子殿下身边那个叫…叫…” 王大娘子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名字来。 盛长柏说道:“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三水。” “对对对!”王大娘子点了点头,有些激动道:“是不是太子殿下派人来找如兰去说话了?” 盛长柏也不清楚,说道:“也不一定是来咱们家围帐的,先看看吧。” “肯定是,这附近几个围帐家里官职也就比你爹高点,连个勋爵人家都没有。”王大娘子说道。 说话间,三水已经越过了马球场,来到围帐的台子底下,踩着阶梯往上走,目标正是盛家的围帐。 王大娘子和盛长柏连忙起身相迎。 “见过内官!” “王大娘子和盛二公子客气了!”三水回了一礼,说道:“太子殿下请盛二公子和五姑娘还有六姑娘去金明池一同用膳。” “是!” 王大娘子有些激动道:“快去把五姑娘和六姑娘喊来!” 这几年赵兴每次来马球会,中午都是在金明池别院用膳休息。 也会邀请一些人一同去金明池用膳。 但是基本都是一些男子,女子只有张桂芬一人得到过邀请。 如今自家女儿也得到了邀请,王大娘子自然很是激动。 至于明兰,则是被她给忽略了。 “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三水说道。 …… 前往金明池,赵兴还是和余嫣然同乘一车。 张桂芬虽然是未来的太子妃,但是两人毕竟还未成亲,不方便同乘一车。 余嫣然现在已经是他的姬妾了,两人都同床共枕了,自然没什么。 赵兴马车后面跟着几辆马车,正是张桂芬他们乘坐的。马车来到金明池别院,没有停留,直接驾车进入了金明池,来到观战台停了下来。 所谓的观战台,是一个建在湖面上的三层阁楼。 金明池当初是为了操练水军而建,太祖太宗经常会来观看水军操练。 后来被改成了皇家别院,原本的观战台就被修建成了一栋三层阁楼,名字却没有变。 马车停下后,赵兴和余嫣然从马车上下来,张桂芬他们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张桂芬下了马车,就看向了从后面马车下来的如兰和明兰。 看到明兰的时候,张桂芬一怔。 倒不是她认识明兰,前文说过,张桂芬对赵兴已经定下的妃嫔人选都特意了解过,但是明兰却不在此列。 若是别的场合还有可能陪着姐妹一起出席。这种场合,除了齐衡他们那些男子外,只有赵兴未来的女人才能来。 “你带她们先去三楼,孤和元若他们聊聊。”赵兴冲张桂芬说道。 虽然两人没有成亲,但张桂芬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自然不能让余嫣然作主招待。 他让张桂芬和余嫣然几人先上去,也是想给她们相互认识熟悉的时间。 总不能自己亲自为她们介绍吧。 “是!”张桂芬应了一声,看向如兰和明兰说道:“二位妹妹,跟我走吧。” 如兰和明兰冲着赵兴福了福,便跟着张桂芬进了阁楼。 “咱们也走吧!” 赵兴招呼了一下其他人,带头往前走。 “元若,则诚,伱们这次科举考的如何,可有把握?”赵兴问道。 说起来,这还是科举后赵兴第一次和齐衡他们见面。 第一百二十三章 齐人之福 “回殿下,臣真没什么把握。”齐衡苦笑道。 盛长柏则是面无表情道:“臣也没什么把握。” 他面无表情,倒不是对赵兴不敬,而是他一直如此。 盛长柏的面相天生就适合做官,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殿下,实在是您出的策论题太难了,幸好臣没有参加科举的意思,不然臣怕是头发都要被自己给揪光了。”顾廷烨说道。 会试的时候,是他带队接管的贡院巡逻和防卫。 他作为指挥使,自然不用事事亲为,闲暇的时候也试着做了一下考卷。 最终也被那策论题给难住了。 “哈哈,孤只是想要把题目给放宽些,让考生们能够少些束缚,更好的一展所长。”赵兴微笑道。 盛长柏说没把握,应该是谦虚,齐衡他就不确定了。 不过不管两人考不考的中,赵兴都打算让他们考中。 毕竟自己才是主考官,只要两人考的不是太差,有的是操作空间。 科举过后,自己就要接任开封府尹的职位了,一些想法也能试着去实行了。 不过这个想法,他并不打算告诉两人。 文人都有些傲气,若是知道自己考中是赵兴安排的,两人心里必然会不痛快。 ………… 张桂芬带着余嫣然几人来到观战台三楼。 三楼整个就是一个大厅,四周都是窗户,十分明亮。 这里是用作和臣子宴饮观景的地方。 大厅两侧摆着一个个桌案,面朝南方的方位是一个高台,那里是主坐。 作为和臣子宴饮的地方,自然实行的是分餐制。 张桂芬并没有在大厅停留,而是领着几人来到了北边的露台。 露台视野开阔,能够将整个金明池一览无余,还能看到远处的马球场。 露台上放着一个如意桌,四周放着几个圆凳。 这是赵兴专门让人安排的,分餐制太有距离感了,若是招待臣子,自然可以。 但是带妹子来,离那么远算怎么回事。 而且在这里用餐,能够很好的欣赏景色。 “坐吧。” 张桂芬说着在正对金明池的主位左边坐了下来。 “五妹妹六妹妹,快坐吧。” 余嫣然和明兰是闺中密友,去过几次盛家,和如兰也认识,见两人有些拘束,在右边坐下后,招呼道。 “是!” 如兰和明兰对视一眼,有些忐忑的来到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她们就好似妾室面见正室一样。 一时间,四人间气氛有些尴尬。 余嫣然虽然和张桂芬见过几次,但因为性子的原因,两人并不是很熟悉。 她倒是和明兰如兰比较熟悉,不过现在张桂芬才是正主。 张桂芬虽然心胸豁达,却也是个十六岁的姑娘罢了。 这还没出嫁呢,就上演了正室见妾室的戏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她到底出身高贵,教养极好,很快平静了下来,说道:“嫣然妹妹我们已经见过几次了,倒是和二位妹妹是第一次见。我是谁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就不介绍了。二位妹妹介绍一下吧。” 如兰有些被张桂芬的气场给震慑到了,起身有些结巴道:“我…我是…是盛家五姑娘,叫盛如兰。” “五姑娘不必紧张,坐下说话就好。”张桂芬微笑道。 “是。”如兰闻言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明兰起身福了福,说道:“我是盛家六姑娘盛明兰。” “两位妹妹的名字起的都是极好,不愧是书香门第,探花郎的孙女。”张桂芬夸赞了一声,让明兰坐下。 接下来,张桂芬完全掌控了主导权,和几人聊了起来。 虽然原剧中,张桂芬婚后自怨自艾,有些摆烂。 但那是因为那是一场政治联姻,加上沈从兴并不喜欢她,性子高傲的她自然不会放下身段去讨好。 如今虽然还是政治联姻,但是赵兴对她很重视,多年慢慢接触下来,她一颗心已经系在了赵兴身上。 可能有人觉得太假,其实这也是古代女子所受教育所导致的。 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婚姻都是盲婚哑嫁,不管喜欢不喜欢,成亲后都要试着去喜欢。 对于古代女子来说,自由恋爱什么的比后世听到存在盲婚哑嫁还要稀奇。 赵兴也没做什么,就是马球会上叫她过来说说话,送了一匹马。 再有就是逢年过节让人给送些布匹首饰和宫里的点心过去。 这些放在后世女子根本不会在意,说不定心里还会骂你舔狗,但是在古代女子心里已经是很浪漫的事了。 因此她面对这场婚姻是持很积极的态度。 赵兴想让她和未来后宫的嫔妃和平相处,她也不会因此委屈自己去迁就,还得看她们的性格才行。 张桂芬原剧中婚姻经营的一团糟,并不代表她没有手段。 其实张桂芬和、盛老太太还有吴大娘子很像。 她们性格骄傲,明明有手段,却不屑去用罢了。 此时张桂芬并不消极,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就体现了出来,主导话题,没聊多久,就大致摸清了如兰和明兰的性格。 当然了,这只是大致,两人有没有伪装自己,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试探出来的。 “我听殿下说,二位姑娘马球打的极好?”张桂芬微笑道。 “回张姑娘,我打的一般,我六妹妹打的很好。”如兰说道。 虽然因为赵兴的出现,很多事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是因为赵兴经常去看马球的原因,很多人都以为赵兴喜欢马球。 因此盛老太太在教导如兰和明兰的时候,也教了两人打马球。 如兰对这玩意不感兴趣,只能算是会了。 倒是明兰对马球很有天赋,一些技巧一学就会。 “哦?”张桂芬看向明兰,说道:“殿下说下午不去马球场那边了,就在这边玩。金明池也有个马球场,下午咱们一起打一场。” 虽然接触不久,也就聊了一会,但是三人中,张桂芬印象最好的反倒是明兰。 余嫣然性子柔柔弱弱的,以张桂芬的性子,虽然不会讨厌,却喜欢不起来。 而如兰虽然看似大大咧咧的,面对她却有些拘束。 反倒是明兰,恭敬的同时,说话有条有理,并不拘束。 “张姑娘既然有雅兴,我自然愿意相陪,就是怕球艺不精,坏了张姑娘雅兴。”明兰说道。 她本来不想过多的展现自己的,但是如兰都已经说出来了,她也没法拒绝。 对于张桂芬她还是保留一份警惕的。 虽然张桂芬表现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几分真几分假谁知道呢。 从小所处的环境,让她不太相信妻妾能够和平相处。 更何况她连妾都算不上。 “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赵兴的声音传了过来。 “拜见殿下!”四人连忙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 赵兴面带微笑来到张桂芬和余嫣然中间的位置坐下,说道:“别站着,都坐。饿坏了吧?一会饭菜就来了。” 看着四个带着青涩的美人,赵兴心里乐开了花。 也就古代才能光明正大的左拥右抱,享受这种齐人之福。 后世即便能够享受,也要偷着藏着。 当然了,这是四人性格导致的,要是换了一些心眼多的,哪能这么平静。 “我刚刚和六姑娘约着下午一起打马球呢。”张桂芬微笑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明兰和余嫣然 “哦?”赵兴闻言突然萌生一个想法,笑道:“不如下午你们四个分组打一场,让孤欣赏欣赏?” “殿下要是有此雅意,自然可以。”张桂芬说道。 张桂芬都答应了,余嫣然几人,自然没有反对的资格。 “那就这么说定了!”赵兴道。 因为赵兴的到来,几人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又变得拘谨了起来。 主要还是如兰和明兰,张桂芬现在面对赵兴很是自然,余嫣然同床共枕了几天,也差不多。 只有如兰和明兰这才是第二次见赵兴,说话时小心谨慎的,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这种情况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缓解的,以后慢慢相处就好了。 一开始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赵兴还是非常享受那种天下独尊的滋味的。 但是时间久了,他却感到非常孤独。 以他的身份,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在几人身上浪费这么多心思,包括张桂芬也一样。 但他毕竟是个人,谁都不想找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做个单纯的打桩机。 像顾廷烨盛长柏他们,赵兴其实是想当成朋友处的,但是无论他们在他面前如何自如,却始终恪守着君臣之礼。 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是这样,那样他哪怕坐拥天下,也不会开心。 说起来,确实是有些矫情了。 闲聊中,饭菜被送了上来,还有一壶果酒。 大宋的烧酒最多也不过十几度,这种果酒几乎没什么度数,跟后世的果汁饮料几乎差不多,也不伤身。 “孤让人随意做了一些,你们看看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就让人从新做一些。”赵兴说完先动了筷子。 “都吃吧,殿下很随和的,不要拘谨。”张桂芬微笑道。 这话主要是对如兰和明兰说的。 如兰和明兰见几人都动了筷子,也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不过她们吃菜的时候很是优雅,入嘴的时候还用衣袖遮挡一下。 “叮~” 御厨做的菜味道自然不用多说,两人正细细品味,突然听到碗筷碰撞发出的声音。 寻声望去,才看到竟然是赵兴发出来的。 看到赵兴吃饭的模样,两人都是一愣。 七八岁的时候,她们就跟着盛老太太学习礼仪了。 按照盛老太太要求,吃饭时不仅不能发出咀嚼的声音,像碗筷碰撞的声音更是不能发出。 还要细嚼慢咽云云,总之规矩一大堆。 这些年两人不知道挨了多少手掌板,才在吃饭的时候姿势仪态十分优雅。 按理说赵兴身为太子,姿势仪态应该非常标准才是。 然而此时赵兴虽然谈不上狼吞虎咽,却也没什么仪态。 张桂芬和余嫣然一个为他布菜,一个不时的用手帕为他擦嘴。 赵兴正享受着张桂芬和余嫣然的伺候,一抬头就看到愣在那的如兰和明兰,说道:“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么?” “没…没有。” 两人连忙摇头道:“菜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赵兴笑了笑,又低头吃了起来。 如兰和明兰看着赵兴的吃相,原本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在她们心里,赵兴是高高在上的。 此时她们却发现,赵兴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 赵兴见张桂芬和余嫣然老是忙着伺候他,说道:“你们也吃,不用管孤。” 饭后,歇了一会,赵兴便让人带张桂芬她们睡午觉去了。 金明池作为皇家别院,自然有住的地方。 因为张桂芬在,赵兴也不好让余嫣然跟他一起睡,然而他来到房间上床躺了一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还是派人去把余嫣然给喊了过来。 当抱着余嫣然柔软的身体,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赵兴很快睡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赵兴还在感叹,真是由奢入俭难啊。 …… “仲怀,元若,今日伱们可别再让着孤了!” 赵兴骑着追风,身边是骑着如火的张桂芬。 追风经过他三年喂养培养感情,才真正收服。 赵兴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骑它了,此时它正兴奋的在原地不断踏步,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狂奔了。 “殿下,臣哪里敢啊。”顾廷烨苦着脸说道。 上次放水,可是被赵兴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那开始了,你们要是赢了孤和张姑娘重重有赏。要是输了,就去东宫帮孤打扫马圈去。”赵兴笑道。 “殿下,能赏臣一坛酒么?”顾廷烨眼睛一亮说道。 赵兴虽然没在大宋卖蒸馏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父皇送一批。 逢年过节设宴招待群臣的时候,父皇就会拿出一些。 因此宫廷玉液在权贵之中十分出名。 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个酒是宫里的御酒,产量很低。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酒和赵兴有关。 而顾廷烨就是其中之一。 “哈哈,你要是能赢孤,赏你两坛!”赵兴不在意道。 “殿下,这可是你说的。”顾廷烨战意十足。 盛长梧临时担当发球员,来到场中央,用力的把球抛向了天空。 “驾!” 四人齐声一喝,双腿轻轻夹动马腹。 胯下的马屁如离弦的箭矢般疾驰而去。 ………… “嫣然姐姐,殿下一直这般么?”明兰看着场中纵马奔驰,脸上带着微笑的赵兴说道。 “嗯,殿下很喜欢玩,却又不是玩物丧志的那种。用殿下的话说是闲暇之余的放松。”余嫣然笑道。 “哦。”明兰点了点头。 “对了。”余嫣然拉了拉明兰,小声道:“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要跟着五姑娘陪嫁入东宫?” 看到明兰跟着来金明池的时候,余嫣然很是惊讶。 她们两人是多年的好闺蜜,十分要好,但是明兰从未跟她说过此事。 还是在了路上的时候她询问赵兴才知道的。 “那时候祖母她们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没有确定。”明兰说道。 “原来如此。”余嫣然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以后我们就能永远不分离了。” “嫣然姐姐,你在东宫过的好么?”明兰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挺好的啊,我一开始去的时候心里十分忐忑,担心这担心那。殿下待我去很好,让我彻底放松了下来。”余嫣然微笑道。 “可是这毕竟是妾啊。” 明兰自然看的出余嫣然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不管太子妃嫔还是官家妃嫔,其实还是妾。 只是比寻常的妾尊贵很多罢了。 明兰虽然心里对赵兴很是感激,因为赵兴的原因,她小娘弟弟和她,在盛家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但是因为小娘的原因,她心里很排斥给人做妾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要陪嫁入宫,但是盛老太太告诉她并不一定,她心里始终还抱有希望的。 但是自从上次赵兴去盛家后,这件事就彻底定了下来。 最初的那几天她心里很难受,总是魂不守舍的。 要不是舍不得祖母和小娘还有弟弟,她都有自尽的想法了。 余嫣然闻言看向明兰,正色道:“明兰,我没你聪明,但是我觉得妻也好,妾也罢。只要对我好,过的舒心就好了。哪怕做正妻,所托非人,还不是要过一辈子。” 余嫣然性子柔弱,缺乏主见,对于是妻是妾并没有那么执着。 当然了,这也和赵兴的身份有关。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犹未尽 明兰闻言一怔,诧异的看了余嫣然一眼。她没想到余嫣然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不过每个人的思想并不相同,余嫣然说的虽然有道理,却过于理想化了。 现在好,并不代表以后好。 而且她并不觉得妻妾之间真的能够和谐相处,更多的不过是妾室老实本分,换来正室的大度吧。 就像她小娘那样,王大娘子觉得她老实,没有威胁,所以从来没有针对过她。 她虽然也可以学她小娘那样,但是张桂芬真的会像王大娘子那般么? 这一点上明兰心里是保持怀疑态度的。 成为妾室,也意味着没有退路,若是正妻,哪怕过的再不好,也还有和离的可能。 “明兰你怎么了?我总感觉你有些怪怪的。”余嫣然疑惑道。 “没…没什么。”明兰回过神来,看向马球场,说道:“看马球吧。” 她心中的那些想法,并不打算跟余嫣然说。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本来就没得选。 场中,在赵兴的辅助下,张桂芬将球击进了球门,得到一筹。 两人骑着马慢行来到场中央,赵兴笑道:“仲怀,元若,你们没放水吧?” “殿下,张姑娘的如火速度又快了很多,刚刚是臣大意了。”顾廷烨说道。 马球受场地限制,马的好坏虽然有影响,却不能成为决定性因素。 赵兴送给张桂芬的如火,前两年就成年了,去年也骑乘如火和顾廷烨他们一起比过。 虽然赵兴让顾廷烨他们不要相让,顾廷烨他们也没有相让,但这指的是在能保持安全的情况下。 赵兴是太子,若是打马球的时候摔下来伤到了,顾廷烨和齐衡自然难辞其咎。 因此在打马球的时候,他们会去计算赵兴和张桂芬的马速,防止出现紧急情况,让马受惊。 如火或许因为憋的太久了,奔跑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速度超出了顾廷烨的预料,以至于在他拦截的时候出现了偏差。 “哈哈,那再来!”赵兴笑道。 再次发球,双方伱来我往的挣抢了起来。 赵兴很享受这种纵马奔驰的感觉。 一柱香后,这场马球赛落下了帷幕,最终赵兴还是以一筹之差输了。 对此赵兴并不在意,他享受的只是过程罢了。 允诺顾廷烨和齐衡一人两坛酒,赵兴就把两人给打发走了。 不仅是他们,其余人他也给打发走了。 一时间马球场只有他和张桂芬她们,还有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接下来自己女人要下场打马球了,自然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看。 赵兴骑着马来到看台前,翻身下马,把马缰丢给一旁的太监,走上了看台。 “殿下喝点水吧。” 余嫣然端起茶盏递给了赵兴,等赵兴接过喝的时候,她又拿着手帕为他擦着脸上的汗。 赵兴把茶盏的茶一口喝尽,说道:“张姑娘在等着你们呢,快去换衣服吧。” 姑娘家来参加马球会,很少有人下场打马球,更多的是交际。 因此来到的时候,打扮的都花枝招展,穿的衣裙也不适合骑马。 “嗯。”余嫣然点了点头,接过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冲一旁的如兰和明兰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换衣服。” 如兰和明兰冲赵兴福了福,就要跟余嫣然走。 “等等!”赵兴叫住了她们,说道:“六姑娘留一下,你们先去。” 明兰一愣,不知道赵兴为何单独留下她,不过也只能停了下来。 余嫣然给了明兰一个微笑,然后就带着如兰走了。 赵兴来到桌案后坐了下来,冲明兰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殿下!”明兰缓步来到赵兴身边,在几步外停了下来。 “孤知道你打马球很厉害,一会不用留手,张姑娘性格爽利,即便你赢了她也不会生气。相反,你要是故意留手,她知道后反而会心里不快,知道吗?”赵兴叮嘱道。 “是,臣女明白了。”明兰点了点头。 赵兴微微颔首,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带她换衣服去吧。” 明兰跟着宫女出了看台,心里还有些疑惑。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她马球打的好的? 而且自己要按照太子殿下说的那样不留手么? 刚刚的马球赛她也看了,张桂芬马球打的是挺不错的,但是明兰有自信,张桂芬在这方面不如她。 按照明兰一惯的性格,肯定会藏拙的。 但太子殿下这么说了,自己若是藏拙他会不会生气? 赵兴并不知道明兰心里的想法,他之所以让明兰不要留手,就是知道张桂芬和明兰两人的性子。 张桂芬性格爽直,非常讨厌那种耍小手段性格作作的人。 像余嫣然那种性格柔弱的,她虽然不喜欢。但是余嫣然并不是故意做出来的,她不喜欢归不喜欢,却谈不上讨厌。 但明兰若是明明马球打的好,却故意输给她,她不知道还罢了,一旦让她知道,在她心里,明兰就属于那种心眼多的,就会生出厌烦。 而对于明兰来说,藏拙是她的生存法则,已经形成了本能。 若是他不说,明兰肯定会选择藏拙。 很快,余嫣然几人换了衣服,骑着马来到了场中。 而张桂芬也换了一匹马来到场中。 之前和顾廷烨他们打马球,张桂芬知道她和赵兴不如顾廷烨他们,因此骑着如火,愿意去占一些马上面的便宜。 但和余嫣然她们打,她不屑这么做,便换了一匹和余嫣然几人差不多的马。 四人分成两队,张桂芬和余嫣然一队,如兰明兰两姐妹一队。 发球后,双方便催马直奔球场中央。 赵兴坐在看台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不过他看的是人并不是球。 四女现在穿的都是那种比较紧身的衣服,又束了襻膊,显的英姿飒爽。 虽然赵兴夸过明兰马球打的好,但其实张桂芬并没有在意。 她出身勋爵人家,从小跟着父亲习武骑马。 盛家却是文官人家,如兰明兰比她小几岁,马球又能厉害到哪去。 然而交手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太低估明兰了。 明兰马球打的非常好,各种高难度的技巧信手捏来,让她都感到有些自愧不如。 明兰开始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不过想着赵兴的交代,她也没有留手太多。 加上张桂芬的大意,进了第一个球。 进球后,她就在留意张桂芬的脸色。 发现张桂芬不仅没有不快,反而大声为她叫好,神情很是兴奋。 余嫣然和如兰两人半斤八两,只能算是会打。 到了后来,几乎是张桂芬和明兰在单挑。 一场马球赛结束,最终明兰和如兰一方获得了胜利。 张桂芬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提出要再来一场。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阅卷 “好了!” 赵兴喊道:“天色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打吧。” 张桂芬看了一眼天色,只能作罢,招呼几人一起骑着马前往了马厩。 来到马厩,把马交给马夫后,张桂芬兴冲冲的拉着明兰说道:“你的马球跟谁学的?打的这般好?” “是跟我家祖母学的。”明兰说道。 “难怪!” 宋朝虽然风气还没有受程朱理学影响,变得那么严格。 但是因为文风鼎盛的原因,文人都不怎么喜欢马球这些,觉得很是粗鄙。 更别说是女子了。 即便勋贵人家,在培养子女时,也慢慢向书香门第看齐。 但是盛老太太是勇毅侯独女,深受宠爱,当年在家里和张桂芬的情况差不多。 即便很少有女子打马球,勇毅侯也没有阻止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做姑娘的时候,在马球场上也留下了一段传奇。 张桂芬小时候也听过盛老太太当年的一些传说,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谈论的人越来越少了,她都快要忘记了。 现在听到明兰说是和盛老太太学的马球,她也不感到惊讶。 “以后有时间,咱们再一起约着打马球。”张桂芬微笑道。 吴大娘子的马球场并不是只有马球会时才会开,平常一年四季都是开门的。 随时都可以过来玩。 在张桂芬看来,明兰马球打的这么好,肯定是喜欢。 女子能喜欢马球,性格必然不是什么娇作之人,对明兰的好感直线上升。 “嗯。”明兰点了点头。 四女一路闲聊来到了看台,赵兴让她们坐下休息。 “殿下,我和六姑娘她们约好了,以后有空一起打马球。”张桂芬微笑道。 “行啊,孤一会交代一声,以后你们要打马球,直接来这里就好。”赵兴说道。 他那父皇节俭,平常根本不出宫,别说来这里了。 金明池几乎等于成了他的别院了。 赵兴巴不得张桂芬她们经常约在一起玩,联络感情。 在他看来,后宫争斗,争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闲的太无聊了。 没事不就喜欢相互斗么。 对了,回头把麻将什么的给捣鼓出来,让她们没事聚在一起打打麻将,偶尔打打马球什么的,多促进和谐。 赵兴记得城外还有个皇家别院有温泉来着,回头带她们泡温泉去。 不过这个计划得等等,现在带她们泡温泉,也不能一起泡。 泡澡还得一起泡才热闹,没看后世很多人就喜欢冬天去大澡堂子泡澡么。 咳咳…不能想多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沐浴更衣回去吧。”赵兴说道。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晚上总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吧。 赵兴倒是无所谓,张桂芬她们肯定不行。 …… 赵兴休息了几天,宫里又继续送扎子来了。 不过他如今不用读书了,只需隔几天需要听一场翰林学士讲经,倒也颇为悠闲。 那次过后,四女的关系增进不少,没过几天张桂芬组了个局,一起去金明池玩了一天。 这次赵兴并没有去,很多时候还是要让她们单独相处相处,自己在那她们说话也不方便。 晚上赵兴询问余嫣然,得知她们相处的挺融洽的也就放心了。 四人性格各不相同,但是张桂芬能够容人,余嫣然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明兰虽然很有手段和城府,但她心思通透,是个聪明人。 有的人虽然聪明,却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明兰聪明的同时,却又非常清醒。 至于如兰,性格虽然有些娇纵,但是经过盛老太太调教,已经收敛了许多。 而且如兰性格虽然娇纵,却不傻,在张桂芬面前还是很老实的。 得知这些,赵兴也就放心了。 这天一早,赵兴乘车来到了礼部。 礼部尚书亲自等在门口迎接,领着赵兴来到一处防守森严的院落,就告退离开了。 这里就是会试阅卷的地方。 按照规定,阅卷官在批阅答卷期间,全程封闭,不得和外人接触,外人也不允许进入。 礼部尚书不参与批阅考卷的工作,自然也没资格进入。 赵兴也只带了三水和顾廷烨进入了院子,其余人全部留在外面。 “臣等恭迎殿下!” 海文优带着几十个阅卷官等在院子里,见赵兴进来,躬身行礼。 “免礼,诸位辛苦了。”赵兴微笑道。 “这些都是臣等的本份,不辛苦!”众人齐呼道。 “孤听说考卷已经全部批阅完了?”赵兴问道。 他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海文优让守卫传话,说考卷已经全部批阅完了。 如今距离会试结束,已经过去十三天了,还有两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 “回殿下已经批阅完了,臣和诸位阅卷官共选出二百七十三份答卷,特请殿下过目。若是殿下没有异议,就揭糊名登榜。”海文优说道。 “带孤去看看。”赵兴说道。 “殿下请!” 海文优带着赵兴来到一间公房,房内摆放着一口大箱子。 “殿下,这里就是选出的二百七十三位考生的答卷。”海文优说道。 “打开箱子。”赵兴说道。 三水闻言连忙上前打开了箱子,赵兴随手拿出一份,并没有去看诗赋和经义,直接翻找出策论答卷看了起来。 会试虽然只有数千人,但是若从县试开始算,每次参加科举的都有数十万人。 两百多人,基本上是数千人中挑一个了。 虽然赵兴出的考题有些奇葩,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答卷,文章写的还是非常不错的。 他手里这一份,讲述的就是如何治理黄河水患。 长江黄河都是母亲河,但是在古代百姓心中,黄河这条母亲河并不受喜欢。 因为在古代平均两三年黄河就要泛滥一次。 黄河的治理是历朝历代都无比头疼的问题。 赵兴不懂水利,看不出这篇文章中提到的一些办法是否可行。 不过他心里非常欣慰,至少文章谈的是事实,并不假大空。 一上午时间,赵兴都待在礼部,观看选出来的答卷,而且只看策论文章。 这些文章涉及到方方面面,甚至赵兴还看到几份陈述朝廷利弊,提出如何解决的。 一些文章中提出的观点,赵兴都很认同。 看来自己这次出题,倒是选出来不少人才。 不过赵兴也不认为光从文章就能看出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人才。 即便是,也只能说明他有才。 很多人有才归有才,但是才能只是他们的晋身之资。 一些文章中提出要如何如何善待百姓,但是说不定写文章的这个人做了官,一样还是会剥削百姓。 就像《悯农》的作者,赵兴上辈子学到悯农的时候一直有个好奇,为何学别的诗词老师都会讲述一些与作者相关的典故,再不济也会简单介绍一下作者。 偏偏教悯农的时候,提都不提。 长大后才知道,写悯农的一点都不悯农。 所以一个人才能如何,和他是不是好官并没有直接关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开封府 因此即便他看到一些人的文章隐隐有提议变法的意思,他也没觉得这些人就是真心实意想变法。 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谁知道这些人的文章是不是刻意为之。 历史上王安石变法,支持他的人中很多都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更何况这些还未入仕的学子。 不过赵兴也没有全盘否定,反正这次科举选拔的人才,按照父皇的意思,可以由他随意安排选用。 当然了,也要符合规矩。 一般来说,新科进士授官,最高的状元也就从六品的翰林修撰罢了。 其余人中少数七品,其余的都是八九品罢了。 不过对于赵兴来说已经够用了。 两百多份答卷,哪怕他只看策论文章,没有一两天时间也看不完。 赵兴一上午,也就随意抽看了几十份罢了。 “就按照你们选定的揭糊名登榜吧。”赵兴吩咐道。 “是!”海文优应道。 中午,赵兴就在这边用的饭,午饭过后休息了一阵,海文优就把揭开糊名后的名册送了过来。 赵兴看了下,一甲共有二十五人,二甲五十二人,剩下的全是三甲。 不过,这只是会试名次,最终名次还得看殿试结果。 大宋一甲和明清时候不同,明清时一甲只有三人。 但是在大宋,一甲一般都在十几二十几人之间,只有前二名会被授予状元榜眼之称。 而探花看的是长相,会在一甲中挑选长的最美的。 没错,就是最美的。 古代夸男子长的好看,也是用美,不然也就没有美男子的说法了。 当年盛家老太爷就是探花郎,不然也不会引得盛老太太一见钟情,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要嫁给盛老太爷了。 扯远了,赵兴在榜单第九名看到了盛长柏的名字。 而齐衡则排在二甲二十六名。 赵兴不记得盛长柏原来排多少了,不过一甲第九哪怕是会试的排名,也非常高了。 至于齐衡,原剧中压根没考中。 对于两人的表现,赵兴很是满意。 虽说他可以操作一下,但两人能凭真才实学考中,自然是最好的。 “就按这个,上报父皇吧。孤就先走了。”赵兴说道。 “臣恭送殿下!”海文优躬身道。 ………… 回到东宫,赵兴让人把殷汉章找了过来。 “臣拜见殿下。”殷汉章行李道。 赵兴摆了摆手,说道:“孤让你查的东西查的如何了?” “回殿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臣整理一下,明日就能给殿下送来。”殷汉章说道。 “你先给孤说说大概的情况。”赵兴说道。 “是!”殷汉章沉吟了一会,说道:“开封府下辖十六县,田地只有不到二成在百姓手里……” 赵兴闻言面无表情,汴京乃是京城,勋爵权贵遍地,这些人家哪家没有个数百上千亩的土地。 加上属于皇家的皇庄,百姓手里没有多少田地很正常。 通过殷汉章的讲述,赵兴对开封府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汴京周边和附近县城,几乎已经没有普通百姓手里有田地了。 远一点的几个县,倒是有不少百姓手里还有田地。 所谓的不到两成,也是平均下来的。 汴京附近的一成都不到,远点的县城可能有个三四成。 毕竟在天子脚下嘛,有个天灾什么的朝廷赈灾迅速,也没人敢在眼皮子底下做的太过分。 而且汴京周边隐田的情况几乎没有,远一点的县城倒是有这种情况。 “证据掌握了么?”赵兴问道。 殷汉章抬眼看了赵兴一眼,底气不足道:“只掌控了一部分的证据。” “行了,孤没有怪伱的意思,不过你要抓点紧,另外不要光盯着隐田查,但凡有隐田的人家,所有罪证都可以收集。另外开封府下辖的县,但凡有官员不干净的,一样可以收集证据。证据越多越好。”赵兴说道。 汴京到底是天子脚下,殷汉章如今又没有官方背景,很多东西都没那么好查,赵兴也不会一味的责怪。 “是,臣明白了。”殷汉章松了一口气。 “不过孤不想看到捏造证据的情况发生,明白么?”赵兴淡淡道。 这种情报机构是把双刃剑,情报机构相当于他的眼睛,能让他了解天下的情况。但也能蒙蔽他的眼睛,让他看到一些他们想让他看到的。 “臣明白!”殷汉章心中一凛,恭声应道。 正所谓居养体,移养气。 赵兴虽然平常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但是身为太子,这么多年已经养出了一些威严来。 刚刚赵兴的话虽然语气平静,但是殷汉章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捏造证据这一点,绝对不能犯,不然必然万劫不复。 “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臣告退!”殷汉章躬身退了出去。 赵兴沉思了一会,把剩下的扎子处理好,让人送去宫里。 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傍晚。便前往了余嫣然的院子。 虽然赵兴让余家那边把余嫣然的丫鬟给送来,但是余家也只送了一个老妈子和几个余嫣然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过来。 赵兴又让冯嬷嬷安排了一些宫女过来。 此时院子里有不少宫女正在忙碌,见到赵兴过来,就要行礼,被三水给制止了。 赵兴一路来到余嫣然的屋内,余嫣然坐在软榻上正在做着女红,见赵兴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行礼道:“臣妾见过殿下!” 赵兴摆了摆手,让许妈妈她们退了下去,三水也跟着退了下去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赵兴拉着余嫣然来到软榻前坐下,看了一眼做了一半的衣服,笑道:“给孤做的?” “嗯。”余嫣然点了点头,微笑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臣妾给殿下做两身薄衫。” “孤看着比宫里绣娘的做的还好,真是心灵手巧。” 赵兴拿起看了看,放了下来,夸赞道。 “臣妾就是随便做做,殿下不嫌弃就好。”余嫣然笑道。 “孤怎么会嫌弃。”赵兴抓起余嫣然的手说道:“不过做归做,不要累着自己。” “嗯。”余嫣然心里一甜,微笑道:“臣妾挺喜欢做女红的,不累。” “嗯。”赵兴微微颔首,说道:“过段时间孤就要忙了,明日孤带你出去玩玩。” 余嫣然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殿下要带臣妾去哪里?” “去泛舟汴河,游览下沿河风光吧。”赵兴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福宁公主 第二天赵兴并没能如约的带余嫣然出去泛舟汴河。 倒不是他有什么事耽搁了,而是下雨了。 次日赵兴按照往常的生物钟醒来,听到外面传来的下雨声,也懒得起床了,难得赖了回床。 东宫的房子,隔音效果还是很好的,此时门窗关闭都能听到雨声,可见下的不小。 虽说雨天泛舟,别有一番情调,但那也是蒙蒙细雨。 瓢泼大雨能有什么情调。 于是他侧过身子,抱紧些余嫣然,头埋在她脖颈处,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在赵兴动的时候,余嫣然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来是省灯油钱,二来也是娱乐活动匮乏,闲着无事可做。 虽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占一些便宜,做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不过赵兴怕自己控制不住,也不想让自己难受,都比较克制。 因此两人天天晚上睡的都比较早。 她现在有些习惯赵兴的生物钟了,每天赵兴醒来的时候,她也差不多睡够了。 此时赵兴一动,她就醒过来了,感受到脖颈处赵兴呼吸间喷吐出的热气,感觉有些痒痒的。 特别是还有个什么东西顶着她,让她身体一僵,十分不自在。 同床共枕有段时间了,她更是伺候过赵兴沐浴,虽然还是处子之身,却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于是她轻轻的挪动,想要离顶着她的东西远一点。 她的动作非常轻,生怕吵醒了赵兴,当她好不容易挪动了一点距离,见赵兴没有醒过来,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赵兴一条腿压在了她的腿上,在她脖颈处亲了一口,说道:“别动,再睡一会。” 余嫣然红着脸道:“殿下,您醒了。” “嗯,不过今天外面雨有点大,出去玩不了了,再睡一会。”赵兴说道。 “哦。”余嫣然闻言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两人真的又睡了过去。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 洗漱完,一起坐下来,吃着早饭。 赵兴喝了一口米粥,有些失望道:“外面雨还没停,今天看来是不能出去玩了。” “殿下,没事的,以后总有机会的。”余嫣然柔声安慰道。 余嫣然温柔的声音,确实很能抚慰人心。 赵兴原本有些烦躁的心,也消散了不少,点了点头道:“孤吃完去批阅扎子,要是雨停的早,咱们再出去。” …… 吃完早饭,赵兴便前往了书房批阅扎子,余嫣然则回了自己院子继续做起了衣裳。 相比较出去玩,她更喜欢安静的做做女红。 “殿下!” 赵兴处理了十几份扎子的时候,三水走到他身侧,轻声道:“福宁公主来了。” “皇姐来了?”赵兴闻言一愣,放下了手上的笔,问道:“皇姐人在何处?” “奴婢已经让人带福宁公主去了朝阳宫正殿。”三水说道。 赵兴闻言起身往外走去,路上还在思考福宁公主过来的目的。 他父皇子女一共二十多个,但基本都是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算上他,如今只剩下二女一子。 也不怪父皇身体不好,任谁承受二十来次的丧子之痛,不疯都已经是心志坚毅之人了。 虽然是公主,但因为子嗣不多的缘故,官家对两个女儿也十分宠爱。 不过赵兴和两人的关系却不怎么亲近。 在他出生的时候,福宁公主已经出嫁了,福临公主是在他两岁多出嫁的。 根本没有相处时间,尽管两人偶尔会入宫,却也不太敢往他跟前凑。 因为官家子嗣夭折几率太高了,甚至生出了各种流言。 其中就有说她们两个的存在克皇子,好在官家并没有相信这些谣言。 但是她们的生母吓的够呛,但凡有皇子出生,都让她们躲得远远的,不让她们去看望。 赵兴出生后,两人都先后嫁人了,她们刻意保持距离,加上年龄的差距,关系自然不清净。 就连他搬到东宫来,两个姐姐也只是派人送了一份贺礼,人都没有来。 如今突然登门,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 赵兴来到正殿,也没想出福宁公主来的目的,不过他也不急,见了面,福宁公主自然会说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 福宁公主见赵兴进来,起身行礼道。 要是赵兴没有册封太子,她作为姐姐自然不用行礼。 公主也好,皇子也罢,和太子有着本质的区别。 储君也是君,皇子公主只是臣。 “皇姐快快请起,你是孤长姐,无需如此。”赵兴微笑道。 福宁公主虽然不是最长的,但是她前面的皇子公主都是夭折的,她自然就是最长的。 “我虽是你长姐,你却是储君,礼不可废。”福宁公主微笑道。 “都是一家人,这也没旁人在,无妨的。皇姐请坐。” 赵兴招呼福宁公主坐下,也没主动询问她的来意,和她闲聊了起来。 闲聊了一阵,福宁公主说道:“皇弟,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伱。” “皇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赵兴微笑道。 “听说皇弟昨日去了礼部,可是会试的名次定下了?”福宁公主问道。 赵兴双眸微缩,面不改色道:“已经定下来了,不知皇姐询问这个是?” “驸马他侄儿参加了这次科举,我想询问一下他中没中。”福宁公主说道。 赵兴眉头微皱,福宁公主说的是问问中没中,但是他却不会天真的认为只是问问。 反正明日就是张榜的日子了,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 福宁公主下嫁的是父皇亲舅舅家的第六子,也就是他父皇的表弟,名叫李杰。 说起来这层关系有点乱,不过父皇并不是嫡子,和李家的关系就如同他和朱家一样。 名义上他父皇已经过继到了先太后名下了。 不过父皇的舅舅,十年前已经去世了。 “皇姐,孤虽然是主考官,但是实际上也就挂个名头罢了,实际上都是海学士负责的。考中的学子有两百多人,孤哪里都能记下。明日就张榜了,皇姐要是实在着急,孤差人去问问?”赵兴微笑道。 “不用了,我主要是来看你的,这个事也就顺带问问,不用麻烦了,反正明天就张榜了。”福宁公主摇头道。 她不知道赵兴是真没听懂她的暗示,还是不愿意答应。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打算继续说了。 又坐着聊了一会,福宁公主就告辞离开了。 赵兴挽留了一下,见她坚持要走,便亲自送她出了东宫。 “皇弟回去吧,下次我有空再来找你说话。”福宁公主说道。 “好,下次记得把孤的外甥带来玩玩。”赵兴微笑道。 “好。” 寒暄了几句,福宁公主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赵兴转头时露出一丝微笑,自己这个便宜姐姐倒也知趣,还算不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放榜 古代公主出嫁被称为‘尚公主’,公主嫁人后,也不是居住在婆家,而是在公主府。 驸马更像是上门女婿,还是那种继承不了家业的。 在大宋,驸马不能担任实职,福宁公主的驸马李杰,如今身上就有个平海军节度使的虚职。 这要是在唐朝,节度使权利极大,掌握一地的军政大权和土皇帝差不多。 到了宋朝,节度使已经成为了有名无实的虚职了,一般宗室子弟、外戚都会被封个节度使什么的。 李杰才学不凡,在书画上的造诣更是极高,如今不过三十多岁,他的书画在士林中很受追捧。 这导致李杰自视甚高,却又因为驸马的身份,不能真正的做官,对福宁公主这个妻子很不喜欢。 福宁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李杰既是官家表弟,又是官家女婿。 加上舅舅去世后,官家即便知道李杰对福宁不好,夫妻不合,也只是训斥了李杰几次罢了,并没有处罚他。 这就更加让李杰有些肆无忌惮了。 此时李杰正左拥右抱,和两个丫鬟调情,听到福宁公主回来了,便理了理衣服,前往了福宁公主的院子。 按照规矩,驸马见公主也是要行礼的,然而李杰并没有,进了屋子就来到福宁公主身边坐下,问道:“太子殿下答应了么?” 福宁公主问到一股香味,眉头微皱,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逝,说道:“我已经问过了,殿下没有答应。” “怎么会?”李杰不信道:“你可是殿下的长姐,殿下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是不是你没有和殿下说?” “你要是不信,自己去东宫问便是。”福宁公主淡淡道。 “伱…” 李杰闻言有些恼怒的瞪着福宁公主。 对此福宁公主根本不怕,李杰敢冷落她,却没有胆子动她。 “哼!”李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公主,您为何不把驸马对你的态度告诉太子殿下?官家久居深宫,有些事不了解,加上李家是官家生母的娘家,官家有所顾虑。但是太子殿下可未必会在乎这些。”老嬷嬷有些不岔道。 “算了,哪能事事如意,我的出身已经胜过天下绝大多数女人了,岂能奢望更多,就不给皇弟添麻烦了。”福宁公主摆手道。 …… 四月初九,天微微亮,贡院外的龙虎墙外,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会试不是殿试,若是殿试后的金榜,就会在东华门唱名,然后有衙役根据考生留下的地址,前去报喜。 会试张榜,需要自己跑过来看榜,要是派下人前来也可以。 不过大多数学子,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考中没有,根本等不及,都是自己亲自跑来的看榜的。 加上一些亲族和凑热闹的人,还有一些富商带着下人随从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榜下捉婿,每次会试放榜都热闹非凡。 说起来榜下捉婿也算是一个传统了,对于那些富商来说,既然自己家儿子考不上,那就找个考上了的女婿。 他们捉婿也不是见人考中就捉的,而是会根据对方的衣着名次来选择。 名次太高的,根本轮不到他们,汴京那些官宦人家都不会放过。 而那些衣着不凡的,家里都有权有势,不管名次如何,都不可能娶富商之女。 捉婿也不是逼婚,还得人家本人愿意才行。 每次放榜时,都有很多衙役在附近巡逻,看到有人捉婿,也不会组织,只会跟在后面。 为的就是保证考中的学子安全。 那些富商把人捉回去,若是对方不愿意,只能送上一点钱,把人送出来。 因此那些富商的目标都是那种衣着寒酸点,名次在中后的学子。 那些学子出身低,即便进了官场没有关系,又没钱打点。 而富商有钱,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一辆马车距离贡院还有段距离,就停在了路边。 如兰出了马车,站在车厢门口跳首张望。 “这么多人,怎么挤的进去啊。” 乘坐另一辆马车的盛长柏,下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说道:“赶紧下来,像什么样子。” 如兰吐了吐舌头,却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下了马车,明兰则随后下了马车。 “二哥哥,这么多人,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如兰说道。 “我都说了不来,你非吵着要来,先等等吧。”盛长柏摇头道。 以他的性子,并不想自己跑来查看的。 本来是想让书童过来看看,但是如兰却吵着要来看榜,王大娘子也有些心急,催着他来看看。 明兰则是被如兰给拉着来的。 贡院附近的道路可谓是四通八达,加上他们停车的地方距离那边还有些距离,倒也不拥挤,兄妹三人就站在马车边说着话。 “则诚!”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驶了过来。 车帘掀开,齐衡探出头来冲盛长柏喊了一声。 很快,马车停在对面路边,齐衡下了马车,带着不为走了过来。 “元若,你也亲自来了?”盛长柏惊讶道。 “家父家母非要跟着来看看。”齐衡笑着解释了下,冲如兰和明兰拱手道:“见过两位姑娘!” 如兰和明兰欠身福了福,回了一礼。 盛长柏让如兰和明兰上车上等着,和齐衡在路边聊了起来。 对面的马车上,平宁郡主放下车帘,说道:“听衡儿说,盛家长子学识比他还好些,盛家五姑娘还被定为了太子侧嫔。这盛家倒是好福气。” “哈哈,咱们家衡儿也不差。他的文章我找人看了,评价很高,这次应该能考中。衡儿若是考中,就是从立国开始第一个考中进士的勋爵子弟了。”齐国公笑道。 提起儿子,平宁郡主也一脸笑容。 大宋立国百年,却没有一个新爵子弟考中过进士的。 “这次衡儿若是考中,也该把亲事给定下了。”平宁郡主说道。 “夫人相中了哪家的姑娘?”齐国公问道。 他虽然是国公,但是齐国公府能有今日的地位,其实都是靠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性格强势,家里大事小事基本都是她做主。 齐国公听到平宁郡主这么说,就知道她已经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我看中了申相公家的嫡女,咱们是勋爵人家,文官中没什么关系,若是能娶申相公之女,衡儿将来前途也会顺畅很多。”平宁郡主说道。 虽然齐衡是太子伴读,和太子关系不错。 但是太子又没有登基,有个好岳家帮衬,对齐衡的前途有很大的好处。 “申相公虽然在几个相公中比较低调,但是申家世代簪缨,出过两个相公了,他的嫡女配咱们家衡儿自然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申家会不会答应。”齐国公说道。 勋爵看似尊贵,但是那些相公和六部尚书其实并不是很热衷和勋贵联姻。 “衡儿没考中自然不好说,若是考中了,申相公应该不会拒绝,到时候我亲自登门试探试探。”平宁郡主说道。 齐衡还不知道父母正在商量着他的婚事,和盛长柏聊了一阵,见龙虎墙外围着的人群少了很多,两人便带着随从往龙虎墙而去。 随从开路,两人很快挤到了龙虎墙前。 一甲的认输虽然不多,但是榜单上的名字却很大,十分显眼。 齐衡一眼就看到了盛长柏的名字,激动道:“则诚,你位列一甲第九!” 第一百三十章 训斥 “什么?一甲第九?” 附近看榜和看热闹的人闻言纷纷看向了齐衡和盛长柏两人。 虽说每次科举最终名次看的是殿试,但是会试的排名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但凡会试一甲的,殿试最低也会排在二甲。虽然不是绝对,但也显少有例外。 也就是说盛长柏只要殿试不犯傻,不写一些敏感的东西,殿试几乎已经确定最低都是二甲了。 不要小看二甲,一甲才多少人? 每次不过十几二十多个罢了。 而且这只是最低,若是高了可就不好说了。 弄不好还能中个状元都有可能。 人群中那些等着捉婿的富商闻言很是激动,然而看到两人的穿着,再想想盛长柏的名次,就面露悻悻之色。 这样的人,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些富商。 盛长柏并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在齐衡看到他名字的时候,他自己其实也看到了。 绕是他少年老成,看到自己考中了,且名次很高,也有些愣神。 齐衡的惊呼让他回过神来,几乎在回神的瞬间,他就恢复了冷静。说道:“元若,找找你的名字吧。” 说话的时候他面色平淡,只有嘴角微微上扬,表现了心里的高兴。 “哦,好!” 齐衡看到盛长柏毫无波澜的样子微微一怔。 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中了一甲第九,会何等欢喜?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有些太不沉稳了。 “元若,你也中了!”盛长柏微笑道。 “哪里?” “那里,二甲二十六名。” 齐衡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激动了起来。顺着盛长柏所指,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兴奋道:“则诚,我真的中了!” “嗯!”盛长柏也为齐衡感到高兴,等他冷静了一些,说道:“走吧,咱们回家报喜去。” 齐衡点了点头,两人挤开人群,便分开了,各自奔着各家马车而去。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没有下车,马车外的下人远远的看到齐衡过来,就激动的禀报道:“主君,大娘子,公子回来了,满脸喜色应该是中了。”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闻言连忙下了马车。看着走过来的儿子,两人神情激动的上前迎了两步,说道:“衡和可考中了?” 齐衡躬身一礼,说道:“孩儿不负爹娘所望,考中二甲二十六名!” “好!好!好!” 平宁郡主连喊了三声好,声音都带着颤抖。 她心高气傲,对待唯一的儿子也要求极严,如今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先回去,咱们回去好好庆祝庆祝。”齐国公见四周好些人正在看着他们,压下激动的心情说道。 “对对对,一定要好好庆祝。之前我说把樊楼包下来庆祝,衡儿非不让。”平宁郡主说道。 在齐衡参加会试前,她就想把樊楼在放榜之日包下来一天,摆流水席大肆庆祝一番。 樊楼作为汴京最有名的酒楼,包下一天贵是贵了,但是他们家根本不缺钱。 不过却被齐衡给严词拒绝了。 要是以前的齐衡,自然不会拒绝,毕竟他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然他不会去瞧不起普通百姓,但是对于包下樊楼庆祝这种事也不会觉得不妥。 不过这些年受赵兴影响,齐衡成熟了不少,觉得这么做不仅过于奢靡,也太高调了,在平宁郡主提出要包樊楼庆祝的时候,被他给拒绝了。 平宁郡主在这些小事上倒没有拒绝儿子。 另一边,盛长柏也告诉了如兰明兰自己中了一甲第九。 两人都为盛长柏感到高兴。 三人乘车回到了盛家,盛纮和王大娘子已经等在门外了。 就连华兰今日都特意回了娘家,等待消息。 得知儿子考中一甲第九,王大娘子抱着盛长柏喜极而泣。 好一阵,才在华兰和盛纮的劝说下控制住了情绪。 命人放爆竹,撒钱施粥,还要摆流水席。 吩咐下去后,一家人拥着盛长柏前去寿安堂报喜去了。 盛老太太得知后,也是高兴不已。 都说富不过三代,却也有另一个说法叫三代出贵族。 所谓的世代簪缨,可不但代代有人做官,而是代代有人能够通过科举入仕。 大宋有荫封制度,到了五品就能荫封子嗣了。 但是这种荫封多是闲职,即便担任实职,前途也很有限。 只有代代有人科举入仕,加上长辈的帮衬扶持,才能称的上世代簪缨。 如今盛长柏考中了,盛家三代有人做官,也就盛老太爷死的早,中间出现一段时间的断层,加上盛纮没有得到父辈帮衬,比起那些几代都有做官的人家差上一些。 盛老太太很快冷静了下来,听着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疑惑道:“外面为何如此热闹?” “母亲,是儿媳吩咐人施粥撒钱,好好庆祝庆祝。”王大娘子笑道。 “胡闹!”盛老太太脸色一沉道:“如今不过会试罢了,半个月后就是殿试了,此时不静心读书,为殿试做准备,庆祝什么庆祝?” 说完还瞪了盛纮一眼,说道:“你也是参加科举的人了,伱娘子不懂,你还能不懂?” “儿子因为高兴,有些昏了头了。” 盛纮脸色一变,喝道:“快去,让人都停了。” “祖母,爹娘!”盛长柏躬身道:“我先回去看书了。” “嗯,去吧。”盛老太太看着一脸平淡的盛长柏微笑着点了点头。 “坐吧。” 盛长柏走后,盛老太太看着一脸悻悻的王大娘子,脸色缓和了几分。 “母亲,柏儿如今已经十八了,会试也考中了,这婚事是不是也该定下了?”王大娘子说道。 “等殿试结束再说吧。”盛老太太说道。 “亲事也不需要柏儿操心,不会影响他的。儿媳觉着康家的外甥女挺不错的,两家又…” 这件事王大娘子之前提过,被盛老太太给骂了一顿。 如今盛长柏考中功名,她觉得自己有功于盛家,于是借着机会再次提了出来。 “够了!” 盛老太太冷冷道:“长柏的婚事我自有主张。” “母亲,兆儿那丫头您也是见过的,乖巧的很,配柏儿…” “你是把人给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么?”盛老太太打断了王大娘子的话,沉吟道:“康家若是想和盛家联姻,大房的长梧尚为婚配,康家若是愿意,我可以保这个媒。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柏儿可是你的儿子,若是有个好岳家,对他前程也有很大的帮助。到底是姐姐亲,还是自己的儿子亲,你想清楚了。” 王大娘子闻言沉默了下来,姐姐自然没有儿子亲。 但是在她看来自家儿子得太子看重,女儿又是太子侧嫔,根本不愁前途,娶谁根本不影响。 然而看着盛老太太坚决的神情,她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这件事我得问问姐姐才行。”王大娘子说道。 “她要愿意你就跟我说,若是不愿意就算了。”盛老太太说道。 “是。”王大娘子被说教了一通,也没脸待在这了,起身告退离开了。 华兰急着去安慰母亲,也跟着去了。 盛老太太让如兰明兰先下去,屋内只剩下她和盛纮两人了。 “海家的事你没告诉她吧?”盛老太太问道。 “之前还不确定,孩儿便没说。”盛纮说道。 “没说就好,上次海夫人话里透露的意思,只要长柏这次能考中,愿意将嫡女下嫁。等会试结束,我亲自去海家提亲,在这之前先不要告诉她。”盛老太太说道。 没错,这次是海家主动暗示有意将嫡女下嫁。 海文优教导赵兴,同时也教导着盛长柏。 他对盛长柏很是喜欢,觉得他此次考中的机会很大。 便让自己的夫人找到盛老太太暗示了一番。 毕竟海家门第比盛家高多了,加上又是嫁女的一方,总不能女方主动来男方提亲吧。 海文优这么做也有他的目的,海家一门五翰林,在士林中影响力很大。 若是在和高门联姻,难免会引来猜忌。 最重要的是海家如今有些青黄不接,小辈很是平庸。 他对盛长柏很是看好,并不在意门第的高低。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余嫣然的助攻 会试放榜的事赵兴并没有多做关注,只是在会试放榜后,让殷汉章把所有考中的学子调查一遍。 等他担任开封府尹后,肯定会有一些动作,与其用一些官场老油条,还不如用一些小白。 这些人不管为人如何,初入官场,还得到太子的启用,必然卯足了劲想要表现自己。 对于赵兴安排的事,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办好。 赵兴让人调查,也是想摸个底,有个大致的了解。 会试过后,有的人高兴一阵后就潜心读书,准备接下来的殿试。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也有不少人觉得会试能够考中,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并没有指望殿试能够一鸣惊人。 每天声色犬马,好不逍遥。 对于这种人,直接被赵兴打上不能用的标签了。 有自知之明和纵情享受可是两码事。 刚考中进士,就开始享受了,这种人能有什么大用? 随着殿试一天天临近,太子殿下将在科举结束后担任开封府尹的消息也传开了。 储君担任开封府尹很正常,不过这个消息释放了一个信号,太子要开始接触政务了。 虽说赵兴在这之前就已经正式处理扎子了。 但是他的批语,最终还是要官家拍板,并没有决定权。 担任开封府尹就不同了,这意味着整个开封府的大小事物他有直接决定的权利。 认真算起来,汴京各部门官员,虽然不受开封府管辖,但是他们本身却在开封府的管辖内。 官宦勋爵人家,要是犯了什么事,又不是职务上的,就归开封府管了。 打个比方,两个公子哥斗气大打出手,开封府就有权直接抓人。 赵兴即将担任开封府尹的消息传开,汴京勋爵官宦人家,纷纷叮嘱了家中纨绔子弟最近老实一点。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立威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 谁也不想家中子弟被当成了出头鸟。 除了汴京勋爵官宦人家外,开封府下辖各县的官员得知消息后也是一凛。 赵兴这些年一直有宽仁之名,但是都只是传闻罢了。 以他们的身份,还没有资格接触赵兴,哪里知道赵兴真正的脾气。 因此这段时间那叫一个用心,除了一些事情的时候更是铁面无私。 一时间,开封府各县吏治清明,汴京城内的纨绔子弟销声匿迹。 赵兴得知这个消息后,笑了笑也没在意。 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住,哪怕等他接任时再传开,也会如此。 突然空降一个领导下来,还是太子爷,下面的人没有摸清性格脾气前,都会老老实实。 这是人性,在任何时候都是通用的。 ………… 时间非逝,五月初,天气已经有些微热了。 赵兴在余嫣然的伺候下换上她做的薄衫,张开手任由她帮自己理着衣服。 “衣服做的不错。”赵兴笑道。 “殿下喜欢就行。”余嫣然笑了笑,转身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双鞋子,蹲下身子为赵兴换上。 “咦…” 赵兴配合穿上了鞋子,跺了跺脚,称赞道:“这个鞋子穿着很舒服,嫣然真是心灵手巧。” 新鞋子刚上脚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余嫣然给他穿的明明是新鞋子,却和那些穿过一段时间的鞋子一样,并没有不适感。 相反感觉比那些穿了有些日子的鞋还要舒服一些。 “这鞋子可不是臣妾做的,是六妹妹专门为殿下做的。”余嫣然笑道:“六妹妹做鞋子很有一手,她会根据一个人走路的习惯来做鞋子,做出来的鞋子穿着什么舒服。” 明兰对于陪嫁入东宫的事,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以她的性子,心里不情愿,自然不会给赵兴做鞋子。 这双鞋还是余嫣然拜托明兰做的,说是替她为赵兴做的。 虽然古代没有什么留住一个人的心就要留住他的胃的说法,但是这种概念还是有的。 其实留住一个人的心,并不限定厨艺,简单点说,就是让人离不开。 余嫣然觉得明兰在做鞋子上就有这方面的天赋。 明兰是陪嫁入宫的,身份比较尴尬,将来未必能得到赵兴的宠爱。 若是赵兴习惯了她做的鞋子,自然也就离不开她了。 作为好闺蜜,余嫣然还是想帮帮明兰的。 因此拜托明兰帮赵兴做一双鞋子,并承诺不会告诉赵兴。 赵兴没想到明兰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知道余嫣然的小心思,笑道:“那孤以后的鞋子就全交给她了。” 换好衣服,赵兴边离开了东宫,前往皇宫。 来到龙图阁,赵兴躬身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福儿来了。”官家微笑道:“这是殿试最终的名次,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 “是!” 赵兴上前接过看了起来,状元名叫潘纶,榜眼名叫姚兴田,探花名叫张宗学。 盛长柏排名一甲第五,齐衡则是二甲二十名,说起来两人在殿试的名次都提高了一些。 状元榜眼赵兴都有些印象,这两人会试时一个第一一个第三,文章他都看过写的很不错。 探花他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这是父皇和诸位相公根据殿试成绩定下的,儿臣没有意见。”赵兴说道。 按照父皇的意思,这只是初步定下,若是他想改也可以。 也就是说他想把盛长柏或齐衡定为状元一样可以。 不过赵兴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历代科举,状元混的不如那些同期的一二甲进士的也不是没有。 所谓名次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高低确实影响到将来的前途。 但是对于有背景的人来说,考上进士大家就一个起点,接下来拼的就是关系背景了。 除非你真的才华过人,引得官家或相公看重,才能平步青云。 但是这样的人数次科举能出现一个就不错了。 就拿当今官家来说,在位三十多年了,科举三年一次,还不算恩科那些。 也就是说,官家在位期间已经举办过十几次科举了。 每次科举录取两三百人,就有数千人了。 但是现在朝堂中的六部尚书和几个相公,过半都是先帝时期考中的进士。 还有一部分是官家没有亲政时考中的。 真正在官家亲政后才考中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所以状元什么的意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盛长柏和齐衡本就是他的人,以两人的名次,将来他重用两人,也没人会拿这个说事。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这么公布了。后日跨马游街后,有个琼林宴,到时候你来主持吧。”官家说道。 东华门唱名后,礼部会组织新科进士跨马游街,次日官家会赐宴于新科进士。 不过一般官家都是去露个脸勉励几句,就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家威严 “对了,你准备让谁担任开封府少尹?”官家问道。 开封府少尹是负责协助府尹处理府衙政务的,却并不常设。 只有储君担任府尹的时候,才会设立。 毕竟储君担任开封府尹也是为了锻炼处理政务的能力。 开封府作为国都所在之地,权贵遍地,有着很好的锻炼效果。 但是储君事情比较多,不能真像府尹一样每天当值做班,需要人辅佐,于是就多了一个少尹。 “父皇,儿臣想让东宫洗马王安石担任开封府少尹。”赵兴说道。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之前让他担任东宫洗马已经是破格提拔了,如今再升迁有些不妥。让中侍盛纮去吧。” 赵兴张了张嘴,说道:“是!” 说实话开封府少尹的位置,赵兴并不想让盛纮来担任。 盛纮为人太过圆滑了,自己要是做一些事情,他未必会支持。 不过仔细想想赵兴也想开了,圆滑也有圆滑的好处。 以盛纮那性子,必然不敢和他公开唱反调。 而要是有什么麻烦事,让圆滑的盛纮去处理最好。 王安石性子比较直,若是让他处理,弄不好会弄巧成拙。 这么一想,赵兴也就没有拒绝。 官家见赵兴没有反对,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在他看来,王安石是太子洗马,完全和赵兴一条心了。 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让王安石担任开封府少尹并不合适。 官家又询问了一些赵兴接任开封府的打算。 听到赵兴说刚上任会先熟悉,没有什么打算,更加满意了。 毕竟开封府衙运行体系完善,若是赵兴想着做出一番成绩,还没熟悉就想着大刀阔斧的要整这整那,他真要失望了。 …… “殿下,福宁公主驸马来了。” 马车刚在东宫门前停下,刘三石就迎了出来。 赵兴目光微闪,说道:“人在何处?” “在正殿等着呢。”刘三石说道。 “孤知道了。”赵兴点了点头,进了东宫。 一路来到东宫大殿,赵兴就看到了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 李杰见赵兴走了进来,连忙起身微笑行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看了一眼这个既是他表叔,又是他姐夫的人,暗道古代是真的乱。 很多人都觉着古代礼教森严,其实乱的很,表兄妹成亲他还能理解,如今这都差了辈分了。 不过一想到唐朝时期,李世民杀了自己的兄弟,把他们的女人给纳入了后宫,李治纳了父亲的女人不说,还给立为了皇后,也就释然了。 有人说那是因为李世民有鲜卑血统,并不在乎。 这就有些扯淡了,毕竟李世民虽然有鲜卑血统,却是被同化后的,也是以汉人自居。 朝堂大臣也都是汉人,与有没有鲜卑血统有屁关系。 只能说这种类似的事,虽然有些违背常伦,但是在古人眼里又是可以接受的事。 赵兴撇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来到上首坐下,说道:“不知姐夫来找孤何事?” 李杰前来的目的,应该是和福宁公主来的目的一样。 或者说福宁公主就是受他指使的。 上次福宁公主提了一下,被他拒绝后就没有再提了,让赵兴有些诧异。 后来仔细想想好像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福宁公主过来找他根本不是本意,因此也不在乎他答不答应,更像是来走个过场。 福宁公主和李杰这个驸马感情不合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古人讲究家丑不可外扬,既然穿出来了自然不是捕风捉影。 不过父皇曾经询问过福宁公主,她却没有承认,因此也没深究,只是派人去训斥了李杰。 从上次福宁公主的表现来看,赵兴觉得很可能是真的。 因此对于李杰自然没有丝毫好感。 哪怕他和福宁公主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姐姐,更是皇家公主。 李杰敢怠慢公主,简直是在打皇家的脸。 说起来这事也怪父皇,他性子过于仁慈,这种仁慈在皇帝身上,其实就是皇权的软弱。 看看人家唐朝的高阳公主,和辩机厮混,驸马还在外面守着。 赵兴倒不是想让大宋公主学这个,但最起码皇室的威严要有吧? 赵兴想要变法,想要强宋,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为天下百姓做些事,但是更主要的还是想要维护自己的统治。 他若不是太子,才不会费这么多心思。 赵兴不是什么圣人,说到底也是有他的私心的。 因此赵兴对于这种无视皇家威严的人自然十分痛恨。 李杰见赵兴面无表情,心里有些打鼓,该不会福宁公主跟赵兴说了什么吧? 以前逢年过节宫廷宴席上,他也见过赵兴几次,赵兴每次脸上都是带着温和的微笑,平易近人。 李杰咬了咬牙,不甘心放弃自己的目的,说道:“听说殿下马上就要接任开封府尹了,臣有个侄儿才学都很不错,臣想向殿下求个恩典,让他在殿下身边效力。” “哦?”赵兴淡淡道:“不知叫何名?孤回头让人跟吏部那边说一声,把人调过来。” “回殿下,臣的侄儿只是个举人,还没有官身。”李杰有些脸红道。 他脸红并不是羞臊,而是被赵兴气的。 若是有功名在身,他何必前来求赵兴。 “姐夫这话就让孤有些为难了。”赵兴说道:“朝廷有朝廷的规矩,要么科举入仕,要么荫封,这一介白身让孤如何用?” “殿下,咱们可是亲戚啊,哪里是外人能比的。您是太子,何人敢多嘴?”李杰听出了赵兴的拒绝之意,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放肆!”赵兴拍案而起,冷声道:“孤是太子,若是不遵守规矩,任人唯亲,天下人如何看孤?更何况,天下宗亲外戚何其多,若是人人都来向孤讨官,要科举做什么?孤叫你一声姐夫,你别不自重!” 李杰脸色涨红,赵兴的这番话可谓是一点面子没给他留。 虽然心里愤怒不已,却不敢表露出来。 “殿下说的是,是臣孟浪了。”李杰说道。 “以后这样的事孤不想听到,伱回去吧。”赵兴淡淡道。 “臣告退!”李杰躬身行礼道。 “对了,好好待孤的皇姐,孤可不像父皇那么好说话。自古以来,公主改嫁的并不是没有。”赵兴淡淡道。 李杰闻言心中一寒,自古以来公主改嫁的自然有,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原来的驸马死了。 有病死的,也有被处死的。 至于和离,想都别想。 普通人家都很少和离,更何况皇室公主。 “是,臣记下了。”李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东华门唱名 赵兴看着李杰离去的背影,心里冷笑。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很可能根本没有什么用。 父皇训斥过他几次了,不也没见改么。 那些文臣还有这些外戚,都已经被他父皇纵容的习惯了。 冯德广的死,确实有一定的效果,但是长久养成的习惯,并不能让这些人真正感受到皇权的威严。 李杰可是父皇舅舅的儿子,以父皇的性子,即便赵兴想要收拾他,也不可能。 因此李杰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给震慑住。 不过赵兴也不在意,等他登基了,自然有的是机会改变这种风气。 最开始赵兴认为改革变法之所以难以施行,阻力太大,是因为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他也试着去想各种平衡这种矛盾的办法。 但是后面他才慢慢发现,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只是很浅显的原因。 说到底就是皇权和官员的碰撞,所谓的利益只是表像,最关键的因素还是皇权不够强势。 倒不是说皇权强势了,改革变法就能随意屠戮,把反对的人都杀了。 官员都是会权衡利弊的,在明知不可逆,或者说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时候,他们就会计较其中的得失。 他们反对改革变法,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不假,但这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反对的代价不大,自然愿意去做。 但若是反对的代价超过了他们的预期,聪明的人就不会反对,而是会顺从,从而为自己谋取新的利益,来弥补丢失的空缺。 然而谋取新的利益,意味着有风险和不确定性,在皇权不够强势的情况下,他们不会也没有必要去冒那个风险。 开国皇帝为何那么强势? 并不是说当时的文武大臣都没有私心。 只是他们清楚,站在皇帝这一边才是最好的选择罢了。 到后面,皇权一点点的被限制,他们看到了限制皇权的好处,自然会站到限制皇权的那一边。 不过想让皇权强势,也没那么简单,如今赵兴还未登基,想这些有些太远了。 …… 自从韩大相公喊出那一句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便把科举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每逢科举殿试放榜,便是整个汴京都是最重大的事迹之一。 大宋皇宫坐北朝南,东华门便是皇宫东边侧门。 这日一早,距离东华门百步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这些百姓站在道路两侧,把道路中间给空了出来。 倒不是说百姓不想靠近围观,也不是百姓素质高特意留出了道路。 而是东华门乃是皇宫侧门,百步内普通百姓不得靠近。 至于中间留出道路,则是供报喜的衙役通行的。 此时东华门门口,已经有数十个衙役等待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敞开的东华门走出来几个官员。 这些官员是礼部的,负责这次唱名。 几个人官员在东华门门口站定,说了些感谢朝廷官家的话后,便从身后官员手里接过圣旨,展开念了起来。 早就等待在一旁的衙役,在那个官员唱出名字后,便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随着一个一个名字念出,一个一个衙役纵马而去。 这些衙役都是根据金榜题名者留下的地址,前去报喜的。 家住汴京的,去家里报喜。那些外地赶考的学子,则会留下所住客栈的地址。 第一个前去报喜的衙役,很快来到内城的一家客栈,在客栈门口大声唱出了金榜题名者的姓名和籍贯。 很快,一群人拥着一个书生出来,书生面带喜色的给了衙役喜钱。 衙役高兴得接过喜钱,说了几句吉祥话,就上马离开了。 对于衙役来说,报喜可是美差,没有关系连选上的资格都没有。 大宋文风鼎盛,对于读书人十分重视。 哪怕是家境贫寒的学子,进京赶考的时候,都会得到当地官府的资助。 当地富商得知后,也会送上一些钱财,结个善缘。 因此能进京参加会试的学子,手里都是有一些钱财的。 像那些电视上中赶考学子没有盘缠,穷困潦倒的情况根本不会存在。 金榜题名可是人生四大喜,对于前来报喜的衙役,出手自然大方。 报喜衙役一走,那个书生被一群人围着道喜,没多久传来阵阵欢呼。 很可能是那个考中的学子说了什么类似今天全场消费全由我买单的话。 随着接到喜报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在汴京各个客栈都有发生。 虽说会试考中就等于是进士了,但是以前的科举,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会试过了,殿试却因为表现太差,最终没能金榜题名的。 因此那些会试中榜的学子,心还是悬着的。 如今喜报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金榜题名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哪怕是当朝相公,也不能保证自家后代一定能金榜题名。 虽然以他们的官职,子嗣可以得到荫封。 但是荫封和考中科举入仕,可谓是天差地别。 即便是朝中相公的子嗣后代有人中举,都会大肆庆祝一下,这些考中的学子的喜悦可想而知。 但是赵兴却高兴不起来。 樊楼三楼,面朝街道的一间包厢,此时窗户敞开。 赵兴站在窗前,眉头微皱的看着底下的街道。 汴京很繁华,百万常住人口,加上流动人口,常年人口都在一百多万。 这放在后世不算什么,大多数市斗不止这点。 但是这可是古代,并没有高楼大厦。 人口多,加上又是国都,又多繁华不用多做表述。 往常内外城的街道都十分拥挤,热闹非凡。 但是今日却不同,倒不是说街道上空无一人,但是所有行人都特意的把街道中间的路给空了出来。 樊楼附近是汴京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平常车水马龙。 然而今日很少看到马车经过。 并不是说被堵住了,而是那些大户人家今日有默契的没有出门,就是方便衙役报喜。 不管是大户人家不出门,还是百姓刻意把中间道路留出来,朝廷都没有明确规定需要如此。 而是长时间形成的默契。 赵兴觉得,这种默契并不完全是素质的体现,而是文人地位的体现。 “仲怀,孤没记错,科举结束没多久,就是武举了吧?”赵兴问道。 “回殿下,今年武举定在了九月。”顾廷烨说道。 “九月?那也快了,孤怎么没有听到有人议论此事?”赵兴问道。 顾廷烨面对这个问题沉默不语,就连朝廷都对武举不重视,更何况百姓了。 赵兴见顾廷烨没有说话,也没在意,答案他其实早已经知道了。 他对重视文人,并不排斥,毕竟治理天下还得靠文人。 但是大宋的这种重视,有些太过了。 都说飞鸟尽,良弓藏。兔死走狗烹。 但是大宋如今强敌在侧,还没到那个时候,重文可以却不能轻武。 第一百三十四章 顾廷烨的成长 朝廷对于武举都不重视,可见武将的地位有多低。 也不怪普通百姓都不愿意让子嗣从军。 大宋虽然施行的是募兵制,但是主动前来从军的并不多。 大多数的兵马都是发生天灾叛乱的时候,从流民和剿灭的叛军中抽调的精壮。 除此外还有很多囚犯,被发配充军。 这样好处也是有的,流民叛军中的青壮充入军中,剩下的也就没了威胁,还能补充兵力。 但是弊端也非常多,朝廷养那么多兵马,除了北方无险可守,需要大量兵马来保障安全外,另一个原因就是无法安置。 就像现在,大宋和辽国西夏已经和平数十年了,朝廷根本无需养这么多兵马。 然而这些人多是青壮,裁军后无处安置,一个不好就会酿成大乱。 因此朝廷不仅不能裁军,在出现天灾叛乱的时候,还要把青壮继续充入军中,养着他们。 军中鱼龙混杂,还有很多是囚犯,于是便有了好男不当兵的说法。 在赵兴看来,这显然是利大于弊的。 “走吧!” 赵兴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兴趣了。 出来樊楼,上了马车,余嫣然见赵兴愁眉不展,担忧道:“殿下,您怎么了?” “孤无事,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赵兴微笑道。 大宋的积弊太多,他早就知道,刚刚看到东华门唱名的热闹景象,再想想无人问津的武举,有些感触罢了。 倒也不会因为这些有太大的波澜。 “臣妾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快中午了,要不先回东宫?”余嫣然说道。 “嗯,那就回去吧。”赵兴点了点头。 余嫣然掀开车帘吩咐了一声,然后在赵兴身边坐了下来。 “殿下,臣妾为你按按头吧。”余嫣然说道。 赵兴闻言,挪动了一下,躺了下来。 余嫣然拖着赵兴的头,放在她的腿上,为他按了起来。 她的手很是柔软,带着一丝凉意,加上她刻意学过,按的很是舒服。 马车摇摇晃晃的,赵兴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赵兴睡的很浅,马车停了下来,他就醒了过来。 “到了?” “嗯。”余嫣然点了点头。 赵兴坐了起来,微笑道:“下车吧。” 余嫣然看着赵兴脸上的笑容,也露出了微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赵兴的情绪已经能够影响她的情绪了。 赵兴下了马车,伸手扶着余嫣然下了马车。 “长梧,今日怎么这般高兴?孤看你一直在笑。”赵兴看了一旁的盛长梧说道。 盛长梧一愣,说道:“殿下,臣没笑啊。” “还没笑,我都看到了,嘴就没合拢过。”顾廷烨说道:“殿下,这小子昨日定了亲,今天就一直傻笑。” “我没有。”盛长梧才十六七岁,被顾廷烨这样打趣,脸有些红了。 “哦?”赵兴笑道:“怎么没跟孤说一声?到时候孤也好送份贺礼。定的是哪家姑娘?” “回…回殿下,是…是康家的姑娘。”盛长梧有些结巴道。 虽然康王氏把康家弄得一团糟,但是有兄长和盛纮这个妹夫帮着掩盖,外人并不知道。 盛长梧也不知道康家那些破事。 康家虽然现在没落了,但是当初能娶到王家嫡长女,可见那时候康家还是有些权势的。 盛长梧对于能娶个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后,总会压制不住心里的欢喜,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康家姑娘?” 赵兴闻言一怔,没想到盛长梧娶的竟然还是康家姑娘。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康王氏想要把女儿嫁给盛长柏,看重的既是盛长柏的前途,也是盛家的权势。 如今盛家比原剧中还强,赵兴这只小蝴蝶,也影响不到这件事。 原剧中在盛老太太不同意的情况下,康王氏都愿意答应把女儿嫁给盛长梧。 不就是因为盛家大房有钱么。 此时盛维替他打理生意,盛长梧还进了东宫当差,康王氏更加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仲怀,伱还有脸打趣人家,你看看你都二十岁了,亲事都没定下。宁远侯也真是的,到现在还不给你议亲。”赵兴笑骂道。 说实话,对于顾偃开一直没帮顾廷烨议亲,赵兴也觉得有些奇怪。 原剧中顾廷烨是因为跑去白鹿洞书院读书,后面又要考科举,给耽误了。 顾廷烨落榜后,因为曼娘的存在,主动为自己挑起了妻子。 说起来还有些尴尬,要是按照原来的发展,顾廷烨选中的就是余嫣然。 后来因为曼娘一闹没娶成,反倒是把顾偃开给气死了,最后娶了明兰。 如今余嫣然和明兰都成他的了。 不过赵兴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因为他的存在并没有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顾廷烨也不可能去余家求亲更别说娶明兰了。 所以自己也不算是抢了顾廷烨的人。 “殿下,臣家里已经在张罗了。”顾廷烨说道。 “哦?” 赵兴闻言就明白了顾廷烨的意思,他不说顾偃开已经为他张罗了,而是说家里在为他张罗,很显然是小秦氏在张罗这件事。 “走吧。” 此时还在东宫门外,说这些也不方便。 进了东宫,余嫣然就回后宫了。 赵兴则是带着顾廷烨来到了书房。 “仲怀,后日琼林宴过后,孤就会接任开封府尹,你现在可以行动了。”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顾廷烨激动道。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你记住,这次不能死人。”赵兴叮嘱道。 汴京毕竟是大宋国都,一旦死了人,事情就不好办了。 “臣明白!”顾廷烨点了点头。 虽然他恨不得小秦氏死,但有的时候死反而是解脱。慎戒司就是那种生不如死的地方。 “你心里有数就好。”赵兴微微颔首,说道:“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东宫了,好好把这件事给办好。” “是!”顾廷烨躬身道:“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先告退了。” “去吧。”赵兴微微颔首。 说起来,这件事对于顾廷烨也是一个锻炼。 这个锻炼并不是说他如何去做这件事,而是他这些年的隐忍。 他明知道是小秦氏害死他母亲的,还能隐忍这么久,没有让小秦氏察觉,无疑是一种很大的成长。 顾廷烨的性子本质上说是那种很冲动的人。 原剧中背负着气死父亲的骂名,被赶出家门,促进了他的成长,让他变的成熟稳重。 如今他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这些年的隐忍,一样让他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赵兴对于顾廷烨的期望是很高的,他希望顾廷烨能够成为一个帅才,顾廷烨的成长让他自然很是欣慰。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请君入瓮 顾廷烨离开书房就回了军营,报备后,把营中事物安排好,就换了便装离开了东宫。 他和石头骑着马,慢悠悠的回到了宁远侯府。 回到家后,顾廷烨就回了房,没一会,就有丫鬟来报,说小秦氏来了。 顾廷烨得知消息后心里冷笑,面无表情的来到外间。 “二郎,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午饭用了么?”小秦氏见顾廷烨出来,微笑着起身问道。 “母亲。”顾廷烨行了一礼,说道:“孩儿已经吃了。” 顾廷烨的表现和往常一样,但是在他行礼低头的时候,眼神微冷。 小秦氏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一怔,认真的看着顾廷烨的神色。 然而顾廷烨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小秦氏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她的错觉。 “母亲你怎么了?”顾廷烨故作疑惑道。 “没…没事。” 小秦氏回过神来,微笑道:“你先坐下,我这次过来是有事跟你说。” “是。”顾廷烨坐了下来,说道:“不知母亲有何事要跟孩儿说?” “伱也不小了,亲事也该定下了。我娘家有个侄女,为人端庄娴淑,已经及笄了,尚未婚配。你要是同意,我跟你爹说一声,挑个日子托人上门提亲。”小秦氏说道。 “母亲,孩儿有些好奇。前两年父亲就说要为我议亲,母亲却以各种理由推脱,该不会就是为了等母亲娘家侄女及笄吧?”顾廷烨撇了她一眼淡淡道。 小秦氏脸色一僵,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呼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激动了。很快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我哪里是推脱,我这不是想给你选个好姑娘么?你爹说的那几个我都打听过,虽然外面传的名声不错,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好。我到底不是你生母,这要是给你娶个表里不一的回来,到时候不仅能你会怨我,外人都会骂我。” 说着,小秦氏眼眶微红,一副继母难当,万般委屈的样子。 “母亲你看看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孩儿开个玩笑吧了,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父亲拿主意就行了。”顾廷烨微笑道。 “二郎现在大了,就连我都打趣,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小秦氏嗔怪的瞪了顾廷烨一眼,说道:“既然你不反对,那我跟你爹说一下,看看他的意思。” 说完小秦氏和顾廷烨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顾廷烨微笑着把她送到门口,冷眼着看她离去的背影。 “对了!” 就在这时,小秦氏突然转身。 “母亲还有何事?”顾廷烨连忙换上了微笑。 “我让厨房给你煲了汤,一会好了就会送来,别忘了喝。”小秦氏说道。 “多谢母亲。”顾廷烨感谢道。 小秦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一路回到自己院子,来到房内坐下,小秦把屋内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向妈妈。 小秦氏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刚刚顾廷烨很不对劲,他说是开玩笑,但是以前顾廷烨对她很是尊敬,从未开过那种玩笑。 若说顾廷烨行礼低头时眼神中的冷意是她的错觉,那她刚刚转身看到顾廷烨冷眼看着她又该如何解释? 虽说顾廷烨很快露出了微笑,但是小秦氏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不会吧?”向妈妈说道:“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所有一切都被清理干净了,二公子怎么会知道?” “你别忘了白家那老不死的前些年可是被他接到了汴京,那个老不死的可是一直都认为白氏是被人害死的。”小秦氏说道。 “可是二公子不是把这件事怪到了老爷身上了么?那时候还跟老爷吵过几次。”向妈妈说道。 白老太爷来汴京好几年了,顾廷烨又时常前去探望,自然瞒不过顾家这边。 顾廷烨也没有隐瞒,为此还和顾偃开吵了几次。 小秦氏也因为这个,加上顾廷烨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才放下心来。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他说不定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件事,如今已经查到了一些。”小秦氏说道。 “大娘子放心,即便二公子查到了什么,也没证据的。”向妈妈安慰道。 小秦氏皱眉思索了一会,说道:“现在他到底查到了什么我们不清楚,也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太被动了,你安排些人盯着他点。” 她想要知道顾廷烨到底知道多少,这也决定了她接下来怎么对顾廷烨。 若是顾廷烨知道的不多,还只是怀疑,还是有机会扭转过来的。 “是!”向妈妈闻言应道。 …… 次日,顾廷烨出门没多久,石头就小声提醒道:“公子,有人跟踪。” “不要回头,当做没有发现就行了。”顾廷烨说道。 石头闻言点了点头。 今日乃是新科进士跨马游街的日子,汴京城比往日还要热闹几分。 顾廷烨也不得不刻意放慢脚步,不让跟踪的人跟丢了。 半个时辰后,顾廷烨来到外城城西的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顾廷烨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让石头前去敲门。 不一会,院门被一个中年女人给打开了。 等院门关闭后,跟踪的人才从一个角落里出来,在附近找人打听了一番,匆匆离去。 …… “你说什么?” 小秦氏听完向妈妈的话,脸色难看道:“他已经找到了以前发卖出去的下人?” 一般大户人家,若是下人知道了家里的丑事,这个下人肯定活不了。 但是对于那些知道不多的下人,都是找人牙子给发卖了。 这个发卖可不是把人卖给人牙子,而是给人牙子钱,让人牙子把下人给卖到那些偏远地方去。 “难怪他昨天的态度那么古怪!”小秦氏喃喃道。 “大娘子,以二公子的性子,若是真确定了,必然不会像昨日那般。而且那些下人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无非是一些猜测罢了。没有实际证据的。”向妈妈安慰道。 能被发卖的下人,基本都是不知道内情的。 之所以发卖,是防止他们私底下议论罢了。 “很多时候有没有证据根本不重要。”小秦氏微微摇头。 哪怕没有证据,顾廷烨只要信了,以后必然会防着她。 她想要对付顾廷烨就难了。 而且她想到了顾廷烨那冲动的性子。 此时顾廷烨没有爆发,很可能是想要找到证据。 但若是顾廷烨迟迟找不到证据呢? 会不会直接去开封府告她? 虽说奴不能告主,但是已经发卖了的,可就不是顾家的奴仆了。 小秦氏倒是不怕,反正那些人知道的不多也没有证据。 她怕的是一旦闹开,她的名声就毁了。 不行,那几个人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庸官和贪官 这天一早,赵兴换上太子常服,前往了皇宫。 汇合了父皇,父子二人乘坐马车,出了皇宫乘坐马车,往琼林苑而去。 琼林宴并不是在皇宫内举行,而是在琼林苑内举行。 琼林苑乃是皇家别院,位于汴京城西。 太祖皇帝规定,在殿试放榜后,赐宴庆贺。 太祖皇帝第一次赐宴就是琼林苑举行,因此被称为琼林宴。 自此以后,每次科举殿试后,都是在此处赐宴。 其实除了太祖皇帝每次殿试后的赐宴都会亲自出席外,后面的皇帝只是偶尔来一次罢了,其余时候要么派储君主持,要么派大相公主持。 然而当今官家恪守祖制,殿试后官家亲自赐宴,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就是祖宗规矩,他自然不会违反。 因此从他登基后,每次琼林宴他都会出席。 赵兴没有乘坐自己的马车,而是随父皇乘坐了天子车驾。 这还是赵兴第一次乘坐天子车驾,倒不是说父皇不允许,而是父皇平常压根不出宫。 不愧是天子车驾,十分宽敞,好似一座移动的宫殿一样。 赵兴记得历史上张居正的轿子需要三十二个人抬,听说里面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来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是真的,父皇这个天子车驾好像还真比不上。 赵兴打量了一阵就没了兴趣,收回目光,说道:“父皇,科举结束,是不是要举行制科了?” 制科又称为大科、特科,是为了选拔非常之才而举行的不定期非常规考试。 最早推行制科的是唐朝,为了在非常时期选拔人才的。 打个比方说,朝廷要打仗,缺乏人才,就会举办制科,以此为题,选拔人才。 要想变法,就以变法为题来选拔人才。 制科并不限制参考人的出身。 但是到了大宋,制科就成了官员的专属。 众所周知,大宋官员非常多,每次科举考中的,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得到授官。 其余的只能封个文散官,等待机会。 很多考中进士的人,可能到死都没真正当过官。 为了安抚这些人,于是便把不是常制的制科,变成了常制。 朝廷定期会举办制科,让那些没有得到授官的人,还有那些底层官员参加。 表现好的就能得到授官,有官的也会得到升迁的机会。 “怎么,你是想监考还是想出题?”官家笑道。 “儿臣马上要担任开封府尹了,哪有那个时间。儿臣是想求父皇,让儿臣在这次制科里面选几个人才用用。”赵兴笑道。 科举选拔出来的到底还是新人,赵兴便把主意打到了制科上。 制科有不少已经做了几年官的人,已经有一定的经验了。 这样的人有经验,但是步入官场并不久,还是可以一用的。 “成,真到时候把成绩好的那些文章送你看看,你看着挑选吧。” 官家对此自然不会拒绝,大宋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了。 每次制科根本不会选多少人,无非就是给那些没有得到授官的人一个希望罢了。 “多谢父皇!”赵兴笑道。 ………… 十年寒窗无人知,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句话算是对金榜题名的学子最真实的写照。 琼林苑的大殿内,近百新科进士,每人站在一个桌案后,面朝上首主位的方向站定,等待官家的到来。 值得一提的是,琼林宴只有一二甲的人可以参加,三甲的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这些人衣着不同,年龄不一,但是精神面貌却几乎相同。 踌躇满志,神采飞扬。 “陛下,太子殿下到!” 一个内侍高声唱喝,站立的新科进士,齐齐的弯腰行礼,道:“恭迎陛下,恭迎太子殿下!” 官家和赵兴走到高台的主位前停了下来。 “免礼!”官家说道。 “谢陛下!” 众人齐声谢恩,直起身子,眼帘低垂。 “诸位都是层层选拔,最终金榜题名的学子,乃是大宋读书人中的精英,更是朝廷未来的栋梁。希望尔等能够上报朝廷,下安黎明。”官家说道。 “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人齐声道。 赵兴听的有些乏味,这些显然都是安排好的,不然哪里能做到如此统一。 官家可不知道赵兴的想法,不然怕是要气的给他一脚。 官家面带微笑,微微颔首,坐了下来,道:“都入座吧!” “是!”众人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赵兴则是在侧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奏乐!”官家吩咐道。 很快,殿内鼓瑟吹笙,一队舞姬走进大殿,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官家坐了大约一柱香左右,喝了几杯酒,就先行离开了。 “诸位都坐吧,随意一些,不用拘谨。”赵兴说道。 “是!”众人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赵兴挥退舞姬,说道:“唐朝孟郊金榜题名后,留下一首登科后。今日诸位不如就以自己登科后的心情,赋诗词一首,以酒佐诗。” 众人闻言一喜,这是给了他们在太子面前表现的机会啊。 若是他们的诗词,能够引得太子殿下称赞,对于他们接下来授官也有很大的帮助。 赵兴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微笑着看着底下皱眉苦思的学子。 他提出让他们作诗词,只是觉着无聊随口这么一说。 并不是为了考验他们。 还是那句话,有才不一定有德。 相比较才能,赵兴更欣赏一个人的德行。 后世有个争论题,一个是清廉的庸官,一个是能干的贪官,哪个危害更小。 于对于这个问题众说纷纭,大多数人都倾向于选择能干的贪官。 理由是不怕伱贪,就怕你不干。 能干的官员哪怕贪一点,也总比尸位素餐、昏庸无能的官吏强。 例子是清朝的和珅把朝廷的米贪污了,换成糠赈灾,这样反而对百姓好,因为没有贪官会去贪污糠,糠就能到达百姓手里。 于是,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贪官是有大智慧的。 这句话就和“贪污两亿的官员不会贪污两百万”一样的可笑。 在赵兴看来,一个清廉的庸官,哪怕能力不足,最起码不会去祸害百姓。 就算因为他的庸碌,导致百姓利益会受损,却也比贪官主动去祸害百姓要强的多。 大贪都是从小贪养起来的,养成大贪后,确实不会去祸害百姓,但是那些和他一个派系的,或者为了巴结他的人,祸害的难道不是百姓? 所以赵兴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诗词做的好,就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学子们不知道赵兴心里的想法,大多数都在苦思冥想,想要在赵兴面前表现自己。 新科榜眼姚兴田看了一眼距离他不远,面色平淡的状元潘纶。 潘纶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带微笑,察觉到姚兴田的目光,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姚兴田对于压了他一头的潘纶十分不爽,潘纶点头是在向他打招呼,但是他看着潘纶脸上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衅。 于是起身道:“殿下,臣愿意献丑一试。” “哦。”赵兴饶有兴致道:“原来是榜眼,那你就把佳作读出来,让孤和诸位欣赏欣赏。” “是!” 姚兴田酝酿了一下,朗声道:“玉宇琼楼高百尺,青云直上九天长。胸中自有凌云志,不负韶华不负光。” 感谢破灭的风华、书友2024…0524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接任开封府尹 “写的很不错。”赵兴微微颔首。 实际上这首诗只能算是一般,但是这种临时出题,现场做诗词,并没有那么简单。 能写出这样的诗,也还过的去。 “谢殿下夸赞,臣献丑了。”姚兴田躬身谢过,坐了下来。 坐下来的时候,还看了潘纶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 这首诗其实是他得知自己中了榜眼后,高兴之下写出来的,并不是现场所作。 而且这首诗他还没有完全完成,不过他这两天也在完善这首诗。 他这首诗虽然不是成品,却也用了两天时间打磨过。 他不信别人能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作出一首比他这首还好的诗。 姚兴田能考中榜眼,城府还是有的,那个挑衅的眼神,目的是为了激潘纶。 这种场合不可能去评判诗词的高低,但是在场的都是新科进士,自然不缺评判能力。 今日可是琼林宴,若是他的诗词能盖过状元潘纶,随着琼林宴结束,必然会传开。 虽说这样改变不了他是榜眼的事实,却能提高他的名声。 而且赵兴这个太子殿下可是在场的。 能在太子面前压潘纶一头,说不定能引得太子看重。 潘纶的座位排在姚兴田前面,他那个眼神,赵兴也看到了。 赵兴眼神的余光,也在留意潘纶的表情。 这些学子中,给赵兴留下印象的不多,潘纶就是其中之一。 会试时,潘纶的文章他看过,是从贫富贵贱的角度来写的。 虽然并没有提出要变法什么的,却影射了如今大宋内部贫富差距巨大,贵者对百姓的压迫。 潘纶并没有留意到赵兴在关注他,面对姚兴田那带着挑衅的眼神,他十分淡然的微微点头。然后就低头看向了面前桌子上的佳肴,品尝来起来。 姚兴田一怔,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难受。 “故弄玄虚。”姚兴田心里冷哼一声,端起桌上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他认为潘纶这是怕了,所以才不敢接招。 姚兴田甚至想要直接开口,用言语来逼迫潘纶作诗词。 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么做,难免会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赵兴却和姚兴田看法相反,他能够看出潘纶并不是装出来的淡然,而是真的不在意。 这让赵兴更高看了潘纶一眼,潘纶可是状元,大宋立国百年,有此殊荣的不过数十人罢了。 哪怕一个性子很沉稳的人,高中状元后,也会狂喜几天。 但是潘纶在面对姚兴田的挑衅,依旧能保持淡然,非常难得。 赵兴可不觉得一个状元会连姚兴田眼神中的挑衅都看不出来。 虽然有了姚兴田的起头,但是接下来作诗词的人反而并不多。 姚兴田落座后,好一会都没人起身。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姚兴田作的诗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在仓促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他们此时起身,自然会被众人拿来和姚兴田做比较。 那就真的是献丑了。 没人甘愿做称托别人的绿叶。 赵兴在姚兴田起身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轻浮。 你一个榜眼先来,等于是打了样了,让别人怎么办? 这样做无疑会得罪很多人。 赵兴见没人作诗词,也不催促,提出作诗词本就是为了玩,也没要求每个人都必须作一首。 过了许久才有人起身作了一首词,虽然一般,赵兴也不吝啬夸奖。 …… 次日一早,赵兴换上紫色官服,腰束玉带,乘车来到了开封府衙。 宋朝官服相对朴素,不同品级的官员,着不同颜色的官服。 三品以上为紫色,五品以上为朱色。 正所谓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就是如此了。 开封府尹是正三品,但是当储君担任是却是从一品。 哪怕赵兴身为太子,担任开封府尹,也需要穿官服。 大宋官服没有别的朝代那么花里胡哨,整个就是一身同色的衣服,衣袖宽大,并没有过多的纹饰点缀。 赵兴的官服也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开封府衙门口,陈廷文领着开封府衙的一众官员等待在门口。 开封府下辖的官员包括判官、推官、府院、六曹等。 此时这些人神情都有些忐忑,太子担任开封府尹,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是福是祸还不可知。 人群中只有两个人很是开心,一个就是原来的开封府尹陈廷文。 这开封府尹说好当也好当,说不好当也很难当。 汴京是天子脚下,要是出现什么大事,朝堂相公和官家也就处理了,根本轮不到他头疼。 但是坏处就是,勋爵和达官贵人太多了,一些看似是小事,处理起来也很为难。 如今卸任了,还升迁了,他自然高兴。 另一个则是盛纮了,开封府少尹可是从四品的官。 虽然不常设,但是他的品级毕竟是升上去了。 “殿下来了!” 陈廷文远远的看到一队禁军护着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提醒了一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官帽。 其余人神色一肃,理着自己的衣服。 等马车停定后,陈廷文带着一众官员上前,躬身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赵兴一脸微笑的从马车上下来,抬手道:“免礼!” 说完,赵兴打量了一眼众人,在陈廷文身侧看到了盛纮。 “殿下里面请!” 陈廷文把赵兴请到了府尹的办公房内,为他介绍了一下开封府的一众官员,就离开了。 陈廷文走后,赵兴看着屋内的十几个人,微笑道:“孤对开封府的事物也不懂,接下来还得靠诸位协助。” “殿下言重了,这些都是臣等的本分。”开封府通判郭子玄恭声道。 赵兴微微颔首,说道:“以后大家还是各司其职,碰到有什么棘手的事再报给孤。” “是!”众人应道。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盛少尹留下。”赵兴摆手道。 “臣等告退!”郭子玄等人行礼退了出去。 “坐吧。”赵兴冲盛纮摆了摆手道。 “谢殿下!”盛纮行礼后坐了下来。 “以后开封府大小事物都要你协助孤处理,要多多费点心。伱如今也不熟悉开封府的情况,要尽快熟悉。”赵兴说道。 “是,臣明白!”盛纮应道。 “那孤就先回去了。”赵兴说道。 盛纮一愣,第一天接手,赵兴竟然什么都没过问,随意说了几句就走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亲自把赵兴送出了开封府。 ………… 郭子玄回到自己的公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头眉星。 他本以为太子殿下上任,会说一些什么,可以判断出太子殿下的态度。 然而太子殿下就那么随意一说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钓鱼 短暂的接触,他连赵兴接下来对开封府的态度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他的师爷走了进来,行礼道:“大人,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 “这就走了?”郭子玄闻言一愣。 他们从赵兴那边出来,分别后他回到公房,屁股还没坐热呢,赵兴竟然就走了。 “少尹大人送太子殿下出去了,大人要不要去送送?”金师爷说道。 “太子殿下既然没有通知,我赶过去做什么?”郭子玄摇头道。 “郭通判!”外面响起了一道呼喊声。 郭子玄闻声冲金师爷点了点头,金师爷便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竟然是开封府衙左右判官和几个推官。 开封府除了府尹外,通判和判官,推官这些就是府衙官职最高的几个了。 “你们怎么都一起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郭子玄让人送上茶水,把人打发下去,故作疑惑的看着几人。 左判官何玉安微笑道:“郭通判何必明知故问,殿下来了没多久就走了,显然并不像过问开封府的一些事情。以后这开封府就是郭通判做主了。” “是啊,郭通判可得请客才行啊。”其余人附和道。 郭子玄脸色一沉,说道:“诸位言重了,就算殿下不怎么管开封府的事,那也有少尹做主,怎么能轮到我做主?” “郭通判难道就甘心听少尹的吩咐?”何玉安笑眯眯道。 “何判官慎言!”郭子玄脸色阴沉道:“盛少尹可是官家任命的少尹,他的命令我们自然要遵从!” 郭子玄心里自然不甘,他是通判,原本陈廷文在的时候,他就是开封府的二把手。 如今赵兴接管开封府,还多了一个少尹,等于说他从二把手变成了三把手。 那盛纮原本官职还没他高,如今一跃和他品级不说,实际上还是他的上司,他岂能甘心。 然而他也不傻,虽然赵兴现在表现出好似不怎么想插手开封府事务的样子,但这只是第一天罢了。 赵兴究竟是什么态度,还尚不可知。 哪怕赵兴不管,但盛纮儿子是太子伴读,女儿是太子侧嫔,他也没胆子和盛纮争权。 何玉安几人,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不就是想让他做那个出头鸟,来试探赵兴的态度么。 他才没那么蠢。 ………… 赵兴回到东宫,得知余嫣然在花园游玩,就前往了花园。 远远的,赵兴就看到余嫣然在亭子边向池塘里撒着鱼食。 余嫣然身后的丫鬟星儿,看到赵兴过来,说道:“姑娘,殿下来了。” “星儿你又打趣我,今天是殿下上任的第一天,才去了多久,怎么可能回来。”余嫣然嗔怪道。 “姑娘,我说的是真的,你看那。”星儿冲着赵兴过来的方向努了努嘴。 余嫣然转头看去,看到赵兴正往这走来一愣,连忙放下装着鱼食的木盒,迎了上去。 “见过殿下!”余嫣然摆手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往亭子内走去,微笑道:“又喂鱼呢。” “臣妾闲着无聊,便过来晒晒太阳,顺便喂喂。”余嫣然说道。 赵兴来到亭子边,往水中看去,只见亭子下面的水面一群肥硕的锦鲤聚在一起缓缓游动,等待着投喂。 “少喂些,别给它们撑死了。自从伱来了以后,它们都变胖了,都没以前好看了。”赵兴说道。 “臣妾觉得挺好看的啊,锦鲤不是胖一点才好看么?而且鱼怎么会被撑死,殿下又逗臣妾。”余嫣然娇嗔道。 “这个孤可没骗你,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鱼可是贪心的很,你一直喂它能一直吃,最终把自己活活撑死。”赵兴笑道。 “不会吧?” 余嫣然眼睛瞪的老大,难以置信道:“吃饱了不就吃不下了么,怎么会把自己撑死。” “呵呵,这些鱼儿的进食欲望就和人的贪心一样,它们哪怕是吃饱了,也不会感觉饱,还是会吃的。”赵兴说着,从桌子上的鱼食盒子里,抓了一把鱼食撒了下去。 上辈子他养过锦鲤,专门查过方法。 才知道锦鲤是没有饱腹感,还有着不断进食的欲望,只要有人喂就会一直吃。 当然了,说活活撑死有些夸张,因为当它实在撑不下了,自然就吃不吃了。 但是因为吃的太多,容易导致胃部膨胀,进而导致死亡。 这一点,在赵兴看来,和人的贪心一样。 有的人有了一万就会想要十万,有了十万就想要一百万。 当达到自己的目标的时候,就会想要更多。 其实很多人,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早些收手,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总克制不住自己的贪欲,最终也死在了自己的贪欲上。 “殿下不是说鱼儿喂多了会撑死么,怎么还喂啊?” 余嫣然没有听出赵兴话里的意有所指,也信了赵兴的那番话,见他又给鱼儿投喂,想着自己刚刚已经喂了不少了,有些担心鱼儿被撑死。 “孤就是想让它们撑死。”赵兴心里暗道。 “哈哈,孤不喂了。”赵兴拍了拍手道。 “殿下,你今日不是第一天上任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余嫣然疑惑道。 “孤是在钓鱼呢。”赵兴笑道。 他去了开封府衙,却没有久留,就是为了让开封府的那些官员,还有很多关注他的人安心。 若是他一接任,就表现出要大干一场的样子,所有人都会老实下来。 赵兴可没时间跟他们捉迷藏。 他表现的漠不关心,那些人开始或许会怀疑,但是时间久了,就会觉得他是真不想管开封府的事。 这也很正常,历代储君担任开封府尹的时候,大多其实也只是挂个名罢了,并不会插手具体事务。 余嫣然闻言还以为他是想钓鱼了呢,吩咐人去取鱼竿去了。 赵兴听了也没阻止,因为他今天是第一天接任开封府尹,父皇连扎子都没让人送来。 现在也没事可做,钓钓鱼消遣一下也好。 等鱼钩拿来,就有太监为他穿好鱼饵。 赵兴躺在摇椅上,拉着余嫣然坐在怀里,一手抱着余嫣然,一手拿着鱼竿,那叫一个悠闲。 对于这种亲密,余嫣然一开始是很不习惯的,但是时间久了,也慢慢适应了。 ………… 一连几天,赵兴连开封府衙门都没去。 开封府的官员心思各异,难道赵兴真不打算插手开封府的事务? 关注赵兴的不仅有开封府的官员,还有官家。 官家从赵兴接任开封府尹开始,就没让人往东宫送过扎子。 他觉着赵兴接任开封府尹后,刚开始需要熟悉开封府的大小事务会比较繁忙,不想让让赵兴太累了。 官家还等着看赵兴接任后会做些什么呢,哪成想赵兴除了第一天去过一下,一连几天都没去过开封府衙门。 让人一打听,得知赵兴每天就和余嫣然厮混。 这可把官家给气坏了。 赵兴要是真的沉迷女色也就算了,那也算是努力为了大宋开枝散叶不是。 然而据冯嬷嬷说,余嫣然还是黄花闺女,根本没有破身。 官家都有种把赵兴叫过去臭骂一顿的冲动了。 好在最后官家还是忍住了。 总得来说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更何况担任开封府尹的事,前两年赵兴自己都主动提过。 若是赵兴真不想管,当时也没必要主动要求。 官家认为赵兴肯定是有什么盘算,他倒是要看看赵兴到底打算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污 钓鱼最重要的就是耐心了,这一点赵兴恰恰不缺。 他一连几天,没有去开封府,就连东宫的门都没有出。 却一直在关注着开封府衙那边的情况。 可是这次钓的鱼好似非常精,别说上钩了,就连靠近钩的迹象都没有。 赵兴虽然不缺乏耐心,却也知道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 仔细思索了一番,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鱼儿之所以不咬钩,是因为鱼儿有所顾忌。 而这个顾忌就是盛纮。 盛长柏是他的伴读,盛纮的女儿还是他未来的妃嫔。 这种情况下,鱼儿怎么可能咬钩。 要想钓到鱼,必须得想办法让鱼儿放松警惕才行。 但是赵兴不可能等待太久,想了许久,赵兴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人把殷汉章叫来吩咐了几句。 殷汉章听完,神色古怪道:“殿下,真要这么做?” “孤让你做的,你怕什么?”赵兴淡淡道。 “可是陛下万一让人查下来该如何是好?”殷汉章担忧道。 “父皇那边若是查,自然有孤解决,你的脑袋掉不了。”赵兴说道。 “是,那臣就去办了。”殷汉章躬身道。 “去吧。”赵兴摆了摆手。 ………… 当天下午,一个消息传遍了汴京。 太子殿下接任开封府尹后,只去过一次开封府衙,没多久就离开了,自此后,一连几天都没去过开封府衙。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太子殿下沉迷女色。 这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而赵兴痴迷的人,就是余相公的孙女。 余嫣然进东宫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她是妾室,又不像娶太子妃那样,还要大操大办。 但是这件事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如今传开后,倒是人尽皆知了。 谣言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余相公的孙女长的成鱼落雁,闭月羞花,才让太子殿下痴迷。 甚至还有人拿商之妲己,周之褒姒,唐朝杨玉环这些祸国殃民的女子来说事。 说余家大姑娘魅惑太子殿下,应该处死云云。 总之各种谣言满天飞。 官家得之后大怒,他可是知道根本没有这么会事。 对于有人背后诋毁太子很是愤怒,命人彻查此事,很快便查到了殷汉章的头上。 官家得知消息后,命人把赵兴给喊了过去。 “父皇!”赵兴行礼道。 官家摆了摆手道:“伱们都退下!” “是!” 殿内的宫女太监行礼退了出去。 “外面再传你沉迷女色,是你让人传播的?”官家皱眉道。 殷汉章是赵兴向他要过去的,官家虽然记不住殷汉章的名字,刘公公却记得。 在查到是殷汉章散播的消息,刘公公禀报的时候就提醒了官家。 官家一听,就知道这件事和赵兴脱不了关系。 “儿臣就知道瞒不过父皇。”赵兴笑道。 其实他压根没打算瞒,父皇能这么快查到殷汉章,也是赵兴交代他不必做的太隐秘。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父皇查到。 要不然,父皇让人查下去,说不定自己让人组建情报系统的事情就暴露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你?”官家说道。 “外面说儿臣将来继位,会是昏君。”赵兴微笑道。 “你还笑的出来?”官家冷声道:“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父皇,儿臣…”赵兴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官家听完沉吟了一会,说道:“这点小事至于费这么大功夫么?” “对于父皇来说事小事,可是对于儿臣来说就不是小事了。”赵兴说道。 “可是你的名声怎么办?”官家皱眉道。 “父皇放心,等事了后,儿臣自然有办法扭转过来。”赵兴说道。 “算了,你如今也大了,朕也不能事事替你做决定,你自己看着折腾去吧。”官家摆了摆手道。 “那儿臣就告退了。”赵兴躬身道。 ………… 汴京城内主要街道上,经常有五城兵马司的士卒巡逻,治安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汴京哪怕再繁华,也有一些比较破旧的地方。 这些地方居住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人员密集,鱼龙混杂。 城西,靠近外城城墙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这样的地方。 要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城中村贫民区。 这里不仅有一些普通民宅,还有一些店宅务建造的廉租房。 没错,在宋朝已经有廉租房了。 汴京城人口众多,朝廷为了减少居住压力,成立了一个名为店宅务的机构。 店宅务就是负责朝廷公租房的管理、租赁与维修。 城西这边的公租房,都是那种小单间,是租给那些最底层人住的。 这种地方混乱不堪,哪怕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会到这边来巡逻。 汴京宵禁制度早就被取消了,夜市会持续到次日快天亮的时候,可以算是一座不夜城了。 但是这块鱼龙混杂的地方,反而每天早早的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里居住的都是最底层的人,劳累了一天,回到家都早早的睡下了。 到了亥时,这里一片寂静,几乎没有几家亮灯的人家了。 这晚天上一轮半月,给了这里一缕光良。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忽隐忽现。 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他们可以走在阴暗的地方,若不是路过一些路口时没了遮挡,怕是都不会显露身影。 不时的传来几声犬吠,这几道身影连忙蹲伏下来一动不动。 接着屋里传来一阵谩骂声,却没人出来查看。 几次过后,这些身影也胆大了许多,听到犬吠并不停留。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人摸到一处有些破旧的宅子附近,躲在一个巷子里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翻进了宅子。 不一会宅子内发生了打斗声,打斗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平息了下来。 接着宅子内灯火通明,宅门打开,一个人影跑了出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出去的那个人,领着一队衙役回来了。 没多久,衙役押着四个人离开了。 ………… 盛纮早上起床,洗漱完去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请了安,便回葳蕤轩用早饭去了。 这段时间盛纮的心情可谓是非常好。 儿子金榜题名,又和海家嫡女定下了婚事。 自己还升了官。 回葳蕤轩的路上,盛纮嘴里还哼着小曲。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行礼道:“主君,大房的三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主君。人在正厅等着呢。” “长梧有急事找我?”盛纮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连忙改道,往正厅而去。 …… “二叔!” 等在正厅的盛长梧,见盛纮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盛纮摆了摆手,问道:“长梧,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没错,昨晚有几个贼人潜入城西的一处人家,欲行不轨,被主人家给抓到了,人现在就关在开封府衙的大牢里。殿下让二叔务必保证那几个人的安全。”盛长梧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顾廷烨的志向 盛纮闻言眉头微皱,却没有询问赵兴为何要这么做,而是问道:“殿下可还有其他安排?” “没有了。”盛长梧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这么早过来应该还没用饭吧,留下和我一起吃点吧。”盛纮说道。 “多谢二叔,不过侄儿还要回去向殿下复命,饭就不吃了。”盛长梧说道。 “也是,差事为重。你回去禀报殿下,就说我一定会按照殿下吩咐,保证他们的安全。”盛纮说道。 “是!”盛长梧应了一声就走了。 盛长梧走后,盛纮把冬荣叫来吩咐了几句,冬荣应下后,就匆匆的去了。 ………… 赵兴跟着顾偃开学了快十年了,不管是基础还是招式都已经学会了。 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到了这一步,看到就是个人天赋了。 顾偃开现在的作用更像后世的健身教练,担心赵兴在练习的时候不注意伤了身子。 在赵兴练完武后,顾偃开就告退离开了。 “仲怀,你说你那继母现在知道她派去的人被抓了么?”赵兴问道。 “这事臣也有些奇怪,今早臣出门的时候,她和往常无异,臣也不知道她是不知道,还是有恃无恐。”顾廷烨说道。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等抓到的那几个人的身份查清楚就知道了。伱放心吧,开封府衙那边孤已经交代过了,那些人不会有事的。”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家母大仇能报,臣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殿下大恩的。”顾廷烨单膝跪了下来。 “起来!” 赵兴板着脸说道:“怎么孤要不为你报仇,你就不为孤效力了?” “臣不是那个意思,臣…” “好了!” 赵兴摆手打断顾廷烨的话说道:“孤知道你的志向,孤帮你是不想你成天因为你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费神。你将来能完成你的志向就是对孤最大的报答了,明白吗?” “是,臣定当不负殿下所望。”顾廷烨沉声道。 “孤等着!” 赵兴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转身离开。 顾廷烨看着赵兴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前几年的一次对话。 那次赵兴询问他和盛长柏几人的志向。 顾廷烨答的是收复燕云十六州。 收复燕云十六州,不仅是太祖太宗两代皇帝的夙愿,也是军中将门和还活跃在军中的勋贵人家中有志之士的夙愿。 当时赵兴就说,若是将来对辽国动兵,不以他为将,也会让他担任先锋。 …… 赵兴回到朝阳宫,余嫣然已经在等着他用饭了。 “殿下。”余嫣然行礼道。 看着余嫣然眼睛红肿,情绪不高的样子,赵兴拉着余嫣然坐了下来,说道:“还在因为外面的谣言不开心呢?” 赵兴封锁了外面的谣言,不想让余嫣然知道,可是瞒了几天,还是被余嫣然知道了。 余嫣然得知后,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昨天晚上赵兴安慰了许久,才让她情绪好了一些。 “臣妾没有。”余嫣然否认道。 “既然没有,那给孤笑一个。”赵兴挑起她的下巴,让她对视着自己。 余嫣然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你撒谎了,孤要惩罚你。”赵兴说道。 “殿…唔…” 余嫣然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许久,赵兴才松开余嫣然,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这下心情好些了么?” 余嫣然这才从晕乎乎中回过神来,一想到殿内还有伺候的宫女太监,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心里羞涩不已,眼眶里泪水已经在打转了。 “别哭!” 赵兴捧着余嫣然的脸,拇指擦掉她刚要滑落的泪水,然后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孤会心疼的。” 说起来这件事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他让人散播的谣言。 余嫣然靠在赵兴怀里,原本有些不安羞涩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殿下,臣妾没事了。”余嫣然轻声道。 赵兴松开余嫣然,见她情绪确实稳定了,微笑道:“吃饭吧。” 余嫣然起身为赵兴盛了一碗粥,放在赵兴面前,又拿起碗给自己盛了起来。 “殿下,你今日会去开封府衙么?”余嫣然问道。 “不去。”赵兴摇头道。 余嫣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虽然情绪已经稳定了,却不代表她不在意外面的谣言了。 若是赵兴能每天都去开封府衙,外面的谣言自然会慢慢平息。 但是她的性子柔弱,让她向赵兴提要求,她又开不了口。 赵兴知道余嫣然心里的想法,却不可能那么去做。 如今目的还没达到,若是半途而废,余嫣然的委屈不就白受了。 ………… 宁远侯府 小秦氏有些心烦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停了下来,看了过去。 “怎么样?成了么?” 看到进来的是向妈妈,小秦氏快步上前问道。 “大娘子,先进去说吧。”向妈妈提醒道。 小秦氏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虽然屋内的丫鬟都被她打发走了,但是也不能站门口说这些。 带着向妈妈进了里间,小秦氏来到软榻前坐下,端起茶盏喝起了茶。 向妈妈把房门关上,来到小秦氏跟前,低声道:“大娘子,事情失败了。侯爷说派去的人一夜未归,派人前去打听了一下,说是被人捉住报了官,人现在已经在开封府衙门了,侯爷已…” “啪” 小秦氏听到派去的人被抓了还送去官府了,手上的茶盏掉落腿上,滑落到了地上。 官窑的白釉茶盏,落到地上碎裂开来。 好在茶水已经有些时间了,只剩一些温热,并没有烫到小秦氏。 “大娘子,您没事吧?”向妈妈关心道。 小秦氏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死死的抓着向妈妈的胳膊,说道:“大哥他怎么说?” 向妈妈之前口中的侯爷并不是顾偃开,而是小秦氏的兄长东昌侯府。 东昌侯府和宁远侯府是世交,但是东昌侯府早就没落了。 这也是当初顾老侯爷为了保全顾家,逼迫顾偃开休妻另娶,后来秦家还愿意把小秦氏嫁给顾偃开续弦的原因。 因为秦家舍不得顾家这条大腿。 让小秦氏的儿子继承爵位,更符合秦家的利益。 这次的事她不方便从顾家派人,便让她大哥东昌侯派的人去做。 “侯爷说他会找人把人给救出来的,反正没有死人,找人把这件事定为盗窃,把人捞出来送走就不会有事。”向妈妈说道。 “蠢货!”小秦氏冷声道:“这件事就是一个陷阱,你赶紧再跑一趟,告诉他决不能去开封府捞人,等我过去了当面说。” 小秦氏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之前顾廷烨表现出的异常根本不是他知道了什么,而是在给她下套。 此时若是去开封府捞人,不是明摆着承认这件事是东昌侯府派人干的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命如草芥 向妈妈得了吩咐匆匆而去,小秦氏喊来下人,让人备了马车,换上衣服,出了门乘车去了东昌侯府。 秦威正准备出门,向妈妈就来了。 听完向妈妈的话,就在家里等待着妹妹的到来。 等小秦氏到了后,秦威挥退了下人,说道:“妹妹,向妈妈说你说这是一个圈套,是什么意思?” “大哥,这件事怪我,是我小瞧那个孽种了。那几个人根本就是他给我下的诱饵。”小秦氏脸色难看道。 秦威一听急了,说道:“那怎么办?他们虽然不会供出我来,但是他们的身份可经不起查。” 东昌侯府好歹也传承了百年,哪怕落魄了,一些心腹下人还是有的。 他派去的就是家里的护院,那些人都是家生子,不可能会背叛的,但是这些人的身份却不难查。 “大哥,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慌。”小秦氏说道:“我已经有办法了。” “妹妹,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出来。”秦威催促道。 “大哥,你在开封府衙有认识的人么?一定要是那种关系特别好的。”小秦氏问道。 “那些文官什么样伱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什么关系好的。唯一有点关系的也就开封府通判郭子玄了,之前亮哥儿惹了点麻烦,我给他送了些礼,找他帮忙摆平的。”秦威说道。 勋爵看的根本不是爵位高低,而是看的是否受重用。 秦威一个侯爵,如今也不过担任五城兵马司的东城都指挥使罢了。 看似品级不低,其实压根没多大权利。 五城兵马司就是负责汴京城内的治安的,连处置权都没有。 盛家会觉得袁家高不可攀,那是因为盛纮当时不过一个六品通判罢了。 要是换成盛纮有现在的官职,压根就看不上袁家。 文官和勋爵,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表面客气罢了。 “有这层关系就够了,大哥你这么…”小秦氏详细的把自己的办法说了一遍。 秦威听完眼睛一亮,夸赞道:“还是妹妹聪明。” “大哥,宜早不宜迟,你快些去吧。记得大方一些别舍不得钱,花了多少,到时候我给你。”小秦氏说道。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秦威保证道。 送走小秦氏,秦威就前往了开封府衙,求见了郭子玄。 郭子玄得知秦威找他,眉头微皱,并不想见。 他和秦威没什么交际,也就之前帮他儿子摆平了一个麻烦。 这种事很常见,汴京勋爵官宦遍地,总有一些纨绔子弟会惹是生非。 秦威找他肯定是有所求,现在赵兴是开封府尹,局势未明前,他并不想管这些破事,以免给自己惹来麻烦。 不过秦威毕竟是个侯爵,他也不能不见。 郭子玄犹豫了一番还是出去迎接了,他打定主意,不管秦威所求何事,都不答应。 “见过东昌侯!” 开封府乃是京畿重地,郭子玄这个通判虽然比别的地方高,是从四品的官职,但是侯爵却是从三品。 因此他见了秦威,也是要行礼的。 不过他也就微微拱手一礼。 “郭通判客气了。”秦威回了一礼。 寒暄几句,郭子玄把秦威请去了功房。 等小厮奉上茶水,他把人打发了下去,询问秦威来意。 “说起来实在有些丢人,昨晚家中几个奴仆偷了一些贵重物品逃出了府去,今日才发现。我这次过来,是来报官的。”秦威说道。 “嗯?”郭子玄一愣,说道:“东昌侯就为了这个?” 逃奴的事情时常都有,就算要报官,也用不着秦威自己亲自跑一趟吧? “我这不是怕传出去丢人么,麻烦郭通判费点心,尽快把这些恶仆找到。等找到了人,我非得活活打死他们不可。”秦威一脸愤怒道。 郭子玄闻言并没有觉得不妥,逃奴还是偷了主家贵重物品的,主家本身就有权利直接打死。 “这本身就是开封府衙该做的,我会交代下去的。”郭子玄说道。 他本来想着不管秦威说什么都不答应,却没想到秦威就是为了这个。 正如他所说,这件事本身就在开封府衙职权范围内,也不违反规定,自然就没了拒绝的道理。 “那就麻烦郭通判了,等人抓到了,我必有重谢。”秦威笑道。 “东昌侯客气了,这种事本身就是我职权范围内,当不得谢。”郭子玄大义凛然道。 要是平常,他自然来者不拒,但是现在他真不敢收。 而且只是一个小忙而已,秦威也不可能送多重的谢礼。 “谢还是要谢的,我府上的逃奴一共四个人,都是青壮。画像我也带过来了。”秦威说着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画像。 “四个,还是青壮?” 郭子玄闻言一愣,昨晚抓了几个入室行凶的犯人,刚好四人也都是青壮,难道就是东昌侯府的逃奴? 这件事还是他今天来衙门后知道的,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那里都是一些平民,还没有死人。 这样的事还不至于让他一个通判来亲自处理。 “不瞒东昌侯,昨晚在城西抓到几个入室行凶的贼人,询问他们的身份,他们却一言不发。我让人拿画像去对对,看看是不是东昌侯府里的逃奴。”郭子玄说道。 “哦?要是如此就太好了。”秦威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郭子玄把金师爷叫了进来,让他拿着秦威带来的画像去对对,看看昨晚抓来的那几个人是不是东昌侯府的逃奴。 金师爷带着画像离开了,不一会便回来说道:“大人,画像上的正是昨晚抓到的几个人。”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郭子玄摆了摆手道。 等金师爷走后,郭子玄看向秦威说道:“东昌侯也听到了,贵府的逃奴已经被抓到了。不过我记得昨天晚上衙役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搜到什么贵重的东西。如今他们还牵扯到一个入室行凶的案子,我会让人一块调查的。” “郭通判,实不相瞒,这几个人并没有偷什么东西。而是知道了家里的一些丑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问下去,难免…”秦威说到这里顿了顿,说道:“我想麻烦郭通判想办法给他们带句话,再给他们提供个方便。” 郭子玄闻言眉头紧锁,对于秦威的话他并不惊讶。 按照律法,主人不得随意处死奴仆,哪怕奴仆犯错,也要先报过官府后,才能打死。 不过奴仆的命没人会在乎,一般人家打死奴仆,只要理由过得去,再罚点钱,官府也不会深究。 奴仆知道一些不该做的的被打死了也很正常。 虽然他有些好奇,那几个奴仆到底知道了秦家什么丑事,却没有探究的意思。 谁家还没有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丑闻。 秦威说的带话,无非就是威胁他们自尽。 至于方便,则是让他给那些犯人自尽的机会。 要是平常,这都是小事,几个奴仆而已,还是逃奴,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去追究。 对他来说只是小事罢了。 但是如今他并不想答应。 就在郭子玄想要拒绝的时候,秦威比了一个手势,说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之喜 郭子玄本想拒绝,听到秦威的话后却止住了。 没办法,秦威给的太多了,他心动了。 秦威见郭子玄面露犹豫,没有催促,面带微笑等待郭子玄的答复。 郭子玄犹豫了一会,说道:“要带什么话?” 秦威闻言露出一丝微笑。 ………… “盛大人。”张宗适行礼道。 “张录事不用多礼,请坐。” 盛纮招呼张宗适落座,让冬荣奉上茶水。 张宗适是开封府司录参军事,不仅负责管辖六曹,开封府衙的监牢也归他管。 盛纮在赵兴接任前几天就来开封府上任了,张宗适是第一个倒向他的。 盛纮当了这么多年官,手段什么的自然不缺。 通过简单的调查,盛纮已经初步相信了张宗适的投靠。 盛纮让张宗适隐瞒了此事,并没有人知道。 赵兴让他保证昨晚抓来的几人安全,这件事交给张宗适自然是最合适的。 “盛大人,刚刚郭通判的师爷去见了那几个人,还用他们家人威胁,逼他们自尽。还贿赂了牢头,暗示牢头提供方便,让他们自尽。”张宗适说道。 开封府衙的监牢虽然归他管,却不是直管,盛纮交代他后,他就把负责管理监牢的官员叫过来仔细叮嘱了一番。 郭子玄派人去监牢所做的事,很快就有人禀报他了。 得知消息后,他就立马过来告诉盛纮。 “什么?” 盛纮闻言一惊,赵兴让盛长梧叮嘱他务必要保证那几个人的安全,他就在思考赵兴的目的。 然而赵兴除了派盛长梧说要保证那几个人的安全,就什么都没说了。 他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赵兴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现在听了张宗适的话,盛纮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赵兴的目的该不会就是郭子玄吧。 盛纮沉吟了一会说道:“张录事,务必要保证那几个人的安全,我出去一趟。” “盛大人,这件事不能拖太久了,不然郭通判那边必然会怀疑的。”张宗适提醒道。 “我知道了。”盛纮点了点头。 ………… 或许是因为外面的谣言,也有可能是父皇觉得他不去开封府衙,不想让他闲着。 经过上次的谈话以后,又继续让人把扎子送了过来。 赵兴处理完扎子,伸了个懒腰,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三水回道。 赵兴听到快到午时了,便准备去吃饭。 人还没离开书房,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道:“禀殿下,开封府盛少尹求见。” “带他过来吧。”赵兴说道。 “是!”太监领命退了下去。 “三水,你去告诉余姑娘,就说孤有事,让她不用等孤了。让人送饭菜来书房,记得给盛少尹准备一份。”赵兴说道。 “是!”三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赵兴回到书桌后坐了下来,等待盛纮的到来。 不一会,盛纮被太监领了进来,行礼道:“臣拜见殿下。” 赵兴微微颔首,说道:“给盛少尹赐坐。” “谢殿下!”盛纮谢恩坐了下来。 “盛少尹来见孤,所为何事?”赵兴问道。 “殿下,臣…”盛纮把张宗适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兴有些诧异的看了盛纮一眼。 没想到盛纮倒是有些手段,这么快就拉拢到了司录参军事张宗适。 张宗适的职权,在开封府也能排进前五了。 不过赵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盛纮可是官场老油条了,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他这些年就白混了。 而且与其说张宗适倒向盛纮,不如说是倒向了他。 赵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原本他只是为了帮顾廷烨报仇,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他让盛纮保证那几个人的安全,本意上并没有想过盛纮真能保住他们。 抓到人后,没有大张旗鼓的查,就是给小秦氏灭口的机会。 光凭那几个人,想要收拾小秦氏并没有那么容易。 但若是小秦氏买通人害死开封府衙监牢关押的犯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原本按照赵兴的猜测,小秦氏只会收买一些监牢里的狱卒,毕竟这种事对于狱卒来说非常简单。 而且狱卒身份低微,也方便事后灭口。 赵兴让盛纮务必保证那几个人的安全,为的就是让盛纮上心。 别人被弄死了,下手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才发现。 却没有想到小秦氏找的竟然是郭子玄,简直是给他一箭双雕的机会。 盛纮见赵兴不说话,安静的坐在那,目光微垂。 三水走进书房,行礼道:“殿下,饭菜送来了。” 赵兴回过神来,看向盛纮微笑道:“盛少尹还没用午饭吧,陪孤一起吃点。” “是!”盛纮有些激动的应道。 能和太子殿下单独用膳,可是极大的荣耀。 “传膳吧。”赵兴吩咐道。 三水吩咐下去,不一会,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 两个太监抬着一个矮几放在盛纮面前。 宫女把饭菜摆好,就退了下去。 菜并不多,每人只有六道,也没有上酒。 “孤下午有事,酒就不喝了。”赵兴说道。 “臣还没下值,也不便饮酒。”盛纮微笑道。 “盛少尹真是严以律己,动筷吧。”赵兴说完,便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盛纮是个妙人,赵兴吃饭并不是那种细嚼慢咽的,但也不算狼吞虎咽。 不过可能不符合一个太子的身份。 盛纮开始是细嚼慢咽的,但是看到赵兴的吃相,立马调整了一下,吃相比赵兴的还要豪放几分。 当赵兴看向他的时候,盛纮还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平常在家也是这般,有些失态了,请殿下恕罪。” 瞧瞧这说话的水平,要不是赵兴知道盛纮的性子,单单这一顿饭就会对他好感大增。 “无妨,孤也不喜欢太端着。”赵兴摆了摆手道。 饭后,盛纮感谢一番就要告辞离开。 赵兴说道:“孤和你一同去开封府衙。” 说完,赵兴就吩咐三水,通知人备车。 等马车准备好后,乘坐马车同盛纮一起去了开封府衙。 ………… 郭子玄正在午休,突然被一阵吵杂声给惊醒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可是通判…” 郭子玄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金师爷的大喝声,话还没有说完,就没了声音。 郭子玄脸色微变,连忙下床拿起官服披在身上,衣裳不整的出了门。就看到院子里有十几个禁军,金师爷被两个禁军强行控制住,嘴巴也被布团给堵住了。 “唔…唔…” 看到郭子玄出来,金师爷剧烈的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变得含糊不清。 “住手!”郭子玄怒喝道:“这里可是开封府衙,谁让伱们在这抓人的?本官要去官家面前参你们一本!” 那两个禁军理都没有理会,拖着金师爷出了院子。 郭子玄冲上去想要拦截,盛长梧拦住了他,淡淡道:“太子殿下请郭通判过去一趟!” “哼!”郭子玄此时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冷哼道:“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没有让禁军在开封府衙随意抓人的道理。” “这就不劳郭通判操心了,殿下还等着呢,郭通判跟我走吧。”盛长梧说道。 郭子玄脑子疯狂转动,想着应对办法。 赵兴明人抓走他的师爷,还让人带他过去,显然是因为他为秦威办的那件事。 不过郭子玄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傻子。 他知道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赵兴的目的显然就是他。 或者说赵兴在等待能够敬猴的鸡。 赵兴从上任开始,除了第一天来过一次开封府后,就没有来过,为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等他们跳呢。 郭子玄之前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后来还是打消了。 在他看来,赵兴年纪不大,应该没有这么深的城府才是。 加上秦威给的太多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才答应来下来。 郭子玄心里一边大骂秦威坑他,一方面想着脱身的办法。 盛长梧却不管这些,催促他赶紧走。 郭子玄只能跟着盛长梧,去往赵兴的公房。 郭子玄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路上就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金师爷给了他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不太可能出卖他。 哪怕金师爷买通的人愿意指认,也缺乏足够的证据。 他好歹是一个从四品的官,没有实证,哪怕是太子又能如何? 当他来到赵兴公房,见到赵兴的时候,很淡定的行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郭通判倒是很淡定。”赵兴微笑道。 “臣有些不明白殿下的意思。”郭子玄故作茫然道。 “孤也懒得跟你废话,你无非是觉得你那个师爷不会背叛你。你那个师爷可不是奴籍,他说的话是可以作为证据的。你觉得孤告诉他只要他说了,就饶他一命,他要是不说就死定了。你觉得他会说么?”赵兴淡淡道。 “殿下你…” “你是想说孤这是逼供?你可是开封府通判,不可能不知道哪怕是屈打成招的口供一样有用吧?”赵兴冷笑道。 郭子玄闻言沉默了,他自然知道刑讯逼供是合法的。 赵兴这种以性命威胁倒是不合规矩,但是他有证据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当年事,当年情 郭子玄凄然一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这件事毕竟没成,以他的罪名最多也只是贬官罢了。 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至于太过害怕。 “你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多说多错?反正以你的罪名,也就贬官罢了。”赵兴说道。 郭子玄闻言依旧沉默不语。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不可能没有其他的问题,据孤所知,那个金师爷跟随伱十几年了,应该知道不少你的秘密。你是不是觉得无非是流放罢了,凭你的人脉,那些人必然会照拂你,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赵兴面带微笑道:“可是孤不会让你好过,你是活不到流放的地方的,没了你,会有人照顾你的家小么?到时候孤…” 对于这种人,你和他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没有用的。 只有威胁才是最有效果的。 赵兴话还没有说完,郭子玄就面如死灰,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殿下,您想要臣做什么,直接说吧。”郭子玄说道。 赵兴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半个时辰后,郭子玄被带了出去。 “殿下,您真的要这么放过他?”顾廷烨问道。 “怎么?你想让孤食言?”赵兴反问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贪污了这么多钱财,殿下还给了他致仕还乡的机会,有些太过宽容了。”顾廷烨说道。 “仲怀,郭子玄虽然不算好官,却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千金买马骨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赵兴微笑道。 郭子玄招供出来不少人,今日过后,肯定有人能猜出来。 若是郭子玄下场太惨,以后谁还会配合? 当然了,赵兴之所以准许他告病请辞,也是因为他虽然贪财,却没有做什么大恶。 这才让他交出这些年贪的钱财,放他一马。 “殿下高瞻远瞩,是臣愚昧了。”顾廷烨惭愧道。 “别拍马屁了,带着郭子玄的口供,咱们去东昌侯府。”赵兴说道。 他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是小秦氏在背后操纵,没想到秦家竟然也是帮凶。 “是!” 顾廷烨一想到马上就要大仇得报了,就无比的激动。 ………… 赵兴来到了东昌侯府,秦威得到消息后连忙把赵兴迎了进去。 秦威还不知道郭子玄已经把他供出来了,见到顾廷烨都还笑着打了个招呼,责怪顾廷烨好久没来家里玩了。 顾廷烨看着秦威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 以前他跟小秦氏来过几次东昌侯府,秦威对他很好,他还喊秦威舅舅。 这一切都只是骗局罢了。 “殿下请坐。”秦威请赵兴坐下,就吩咐人上茶。 “茶孤就不喝了,仲怀把东西拿出来给东昌侯看看吧。”赵兴说道。 顾廷烨拿出郭子玄的口供,上前递给了秦威。 秦威带着疑惑,展开口供看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了下来,气愤道:“殿下,这都是污蔑。” “哦?”赵兴淡淡道:“这么说东昌侯没有去过开封府衙找郭通判帮忙?” “殿下明察,臣确实去开封府衙找过郭通判,可那是因为臣府上有逃奴,想请郭通判帮忙寻找,并没有让他帮忙害死那几个奴仆。按照大宋律法,逃奴臣本就可以直接处死,何必让郭通判帮忙,而且还是在开封府衙的牢房内把人弄死。”秦威一脸委屈道。 “可是东昌侯府的逃奴已经招供了,他们是奉命前去杀住在那个宅子里的三个人。东昌侯想要灭口,自然合情合理。”赵兴淡淡道。 “殿下,那些贱奴是偷了府上的东西,故意污蔑臣的。还请殿下明察!”秦威急忙辩解道。 “东昌侯!” 赵兴懒得和他废话,低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狡辩?光凭他们和郭通判的供词,已经能够定你的罪了! 汴京城内派人刺杀,事情败露后,还收买开封府衙的官员,杀人灭口。夺爵都是轻的了。” “殿下,臣都是被冤枉的啊,臣…” 秦威还想辩解,赵兴直接挥手打断了,说道:“你派人去杀的是谁孤都知道,其中的原因孤也知道。孤不想跟你多废口舌,秦家祖上也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孤也不想夺了秦家的爵位。但是小秦氏必须送去慎戒司,至于顾家那边,你自己想办法沟通。若是明日没有结果,孤就把这件事上报父皇,到时候秦家就等着被夺爵问罪吧。” 说完,赵兴直接拂袖而去。 “殿下,殿下!” 秦威喊了几声,见赵兴没有停留,急道:“二郎,你帮忙求求情啊,你母亲她对你视如己…” “住口!” 顾廷烨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秦威冷声道:“她不是我母亲,她也不配。”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赵兴上了马车,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很想趁这这次的机会,夺了秦家的爵位。 可是他仔细思考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确实,这次的事情足够夺了秦家的爵位。 但是其他勋爵必然会人人自危,觉得这是朝廷想要收回爵位。 哪怕有正当理由,那些勋爵也会这么想。 毕竟这些勋爵许多都传承上百年了,谁家没有点腌臜事? 谁知道朝廷会不会查他们? 虽然先帝时期夺了好些个爵位,也是那些人参与了立储之争。 而且父皇在继位后,还给一部分人家复了爵。 此时动秦家,影响太大了。 这次收获已经够大了,赵兴也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将来若是变法,勋贵也是可以拉拢的。 虽然勋贵大多数都没什么权利,但是也不容小觑。 变法对勋贵来说其实是最没什么影响的。 相反,勋贵大多没有什么实权,变法对他们来说还是好事。 但是勋贵最喜欢的就是明哲保身,毕竟有爵位在,富贵就有保障。 若是胡乱掺和,丢了爵位反而不值当。 动一个秦家,意义不大,完全没有必要。 从秦家离开后,赵兴回到了开封府衙。 郭子玄供出的可不仅只有秦威,还包括了开封府衙的一些官员。 赵兴只动了几个问题严重的,对于那些情节比较轻的并没有动。 即便如此,也会让开封府衙上下人心惶惶,乱上一段时间了。 他这个开封府尹,自然要在开封府坐镇。 ………… 赵兴离开后,秦威思考良久,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他虽然不愿意,为了保住秦家爵位,也别无他法了。 秦威让人打听了一下,得知顾偃开在西郊大营,便派人把顾偃开请了过来。 顾偃开来到秦家待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面色阴沉回了宁远侯府。 回到家后,顾偃开直奔后院。 小秦氏见到顾偃开回来,微笑道:“官人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顾偃开来到主位前坐下,看向向妈妈说道:“你们都退下!” 向妈妈闻言看向了小秦氏。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顾偃开冷声道。 向妈妈闻言不敢耽搁,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官人,你怎么了?” 小秦氏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年白氏来质问我,还说有人跟廷煜说,是她害死廷煜的母亲。那个人就是你吧?”顾偃开质问道。 小秦氏脸色一僵,说道:“我不知道官人在说什么,官人该不会是吃醉了酒吧,怎么胡言乱语的。” 顾偃开看着小秦氏,说道:“二郎找到了当年家里发卖的下人,你知道后便让你大哥派人去刺杀。刺杀的人却被抓到了,你又让你大哥收买开封府通判,想要灭口,这些已经被太子殿下知道了,还拿到了证据。” “什么?” 小秦氏脸色一白,瘫坐在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爬到顾偃开跟前,抓着顾偃开衣袍下摆说道:“官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救不了你,不过太子殿下仁慈饶了你一命,只要求把你送去慎戒司。”顾偃开说道。 小秦氏听到顾偃开说太子殿下仁慈饶了她一命的时候,面露喜色,但是当听到要送她去慎戒司的时候,笑容凝固了。 “哈哈哈~” 许久,小秦氏疯狂的笑了起来。 “官人说的太子殿下仁慈,是指把我送去慎戒司,保全了顾秦两家的颜面吧。” 顾偃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你所作所为,死不足惜,殿下饶你一命,不是仁慈是什么?” “死不足惜,好一个死不足惜。”小秦氏讥笑道:“当年白氏死的时候,官人就没怎么伤心,如今说我死不足惜的时候,也没半点伤心的样子,官人真是好狠的心呐。 官人一颗心给了姐姐,心里可曾有我半分?” 顾偃开睁开眼睛,皱眉道:“我们说你的事,提你姐姐做什么?” “呵。”小秦氏冷笑一声,说道:“因为我恨她,恨她把你的心全占据了。小时候我就很羡慕她,她体弱多病,正常人家谁愿意娶她,但是你不顾家里反对,坚持要娶她,婚后更是对她呵护备至,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今天是三章并的两章,字数还是六千。 昨天晚上和朋友喝酒,结果开车撞树上了,附近有监控,我又喝了酒,都不敢报保险,修车估计要两三万,给我郁闷死了,脑子有点乱。 说这些不是给大家卖惨的,而是提醒大家引以为戒,喝酒千万不要开车哈。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秦氏的后手 小秦氏缓缓讲述着自己爱上顾偃开的过程。 出身高门的小秦氏,从小到大没少听到一些高门大户的腌臜事。 但是顾偃开却是一个异类,愿意娶她姐姐那种病秧子,夫妻俩感情甚好,婚后还没有纳过妾。 对于古代的小姑娘来说,这种男子可是无比稀少。 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小秦氏就难以自拔的爱上了顾偃开。 其实当年哪怕顾偃开不休了她姐姐,以她姐姐当时的情况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时候她父亲就有意让她嫁给顾偃开续弦。 无意中偷听到这段谈话的小秦氏欣喜若狂。 可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得知顾偃开休妻的消息。 小秦氏和姐姐感情不深,对于她的遭遇并没有多同情。 然而白氏却成为了她嫁给顾偃开的阻碍。 最后她费尽心思,嫁入了顾家,却发现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顾偃开并没有像当初对待她姐姐那般对她。 有次她发现,顾偃开经常会去祠堂对着她姐姐的牌位说话。 那时候小秦氏才明白过来,顾偃开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她姐姐。 顾偃开听完小秦氏的讲述,面无表情的起身。 “明日一早,会有人送你去慎戒司的,我会安排一下,你在里面只要老实些,日子不会难过的。” 说完,抬步往外走去。 “顾偃开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爱我姐姐,伱最在乎的是顾家。不要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我这些年做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么?你都知道,不过你心里怀着对我姐姐的愧疚,不愿意揭穿罢了。”小秦氏声嘶力竭的喊道。 顾偃开脚步停顿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走了出去。 ………… 顾廷烨傍晚回到家里,进门后就感觉家里气氛有些不对。 “二哥哥!” 顾廷炜从角门里窜出来,拦住了顾廷烨。 顾廷烨复杂的看了一眼顾廷炜,问道:“什么事?” “母亲她怎么了?她刚刚把我叫过去,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还一直哭。”顾廷炜说道。 “我都不在家,怎么会知道。”顾廷烨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些累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等等。”顾廷炜连忙说道:“母亲说让你过去一趟,她想见你。” 顾廷烨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转身往小秦氏的院子走去。 “二哥哥你等等我。”顾廷炜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来到院外,向妈妈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顾廷烨和顾廷炜到来,欠身福了福,推开了院门。 顾廷烨走了进去,顾廷炜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向妈妈拦住了。 “向妈妈你拦着我做什么?”顾廷炜急道。 “大娘子说了,只见二公子一人。”向妈妈说道。 顾廷烨走进院子一直到厅内都没有看到一个下人。 只有小秦氏一人坐在软榻上。 往日的小秦氏十分重视形象,脸上时常挂着微笑。 现在的小秦氏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神情狼狈。 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 “你来了。”小秦氏抬起头看了顾廷烨一眼,声音有些嘶哑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顾廷烨走到一旁的凳子前坐了下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虚以委蛇的必要了。 “呵呵,这些年我倒是小瞧你了。”小秦氏说道。 顾廷烨目光一寒,说道:“我以为你会自尽,毕竟进了慎戒司,生不如死。” “我若是自尽了,你的气如何能消?我会去慎戒司,为我所做的恕罪,只求你不要难为廷炜和廷灿。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和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小秦氏说道。 顾廷烨闻言有些索然无味,他来见小秦氏,本以为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但是不知为何,心里非常烦躁。 “这些就不牢你操心了。”顾廷烨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其实我和你娘都是苦命人,你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姐姐一人。我这些年做的事你爹都知道,却因为对我姐姐的亏欠,装作毫不知情。呵呵…哈哈…真是可笑。”小秦氏像疯了一样的大笑了起来。 顾廷烨听到这里,脚步停了下来,衣袖中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指甲刺进肉里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就这么走了出去。 小秦氏听到顾廷烨的脚步声远去,才止住了笑声,冷冷的看着外面,喃喃道:“顾廷烨你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以为有太子帮助,就能为你母亲报仇了?痴心妄想!” 小秦氏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是她后面也反应了过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顾廷烨的算计。 而顾廷烨能做到这一切,离不开太子的帮助。 “大娘子。” 向妈妈走了进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小秦氏。 “廷炜走了?”小秦氏问道。 “奴婢已经劝回去了,大娘子这件事真的不告诉炜哥儿么?”向妈妈问道。 “不能说,廷炜心思简单,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若是知道了,瞒不过顾廷烨的。廷炜不是顾廷烨的对手。”小秦氏摇头道。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向妈妈说道。 慎戒司是什么地方,她也知道一些,小秦氏一旦进去了,几乎是出不来了。 小秦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侯爷他还在祠堂么?” “在的,主君从这里离开后,就去了祠堂,一直没出来过。”向妈妈说道。 “顾廷烨,你别让我失望啊。”小秦氏喃喃道。 ………… 顾廷烨从小秦氏院里出来,脸色阴沉如墨。 “公子,你没事吧?” 等在院外的石头,有些担心道。 “我爹在哪?”顾廷烨问道。 “听人说侯爷在祠堂。”石头说道。 顾廷烨点了点头,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小秦氏说的那些,他其实之前也想过,却没有深想。 或者说,不敢去想。 但是小秦氏捅破后,顾廷烨却不断的会去想。 小秦氏做的那些顾偃开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他之前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来到祠堂外,石头停了下来,顾廷烨一个人走了进去。 祠堂供奉顾家历代祖先,还供奉着丹书铁券。 平常就连顾廷烨,都不得随意进入,更别说石头这样的下人了。 顾廷烨走进祠堂,就闻到浓郁的酒味。 顾偃开坐在蒲团上,怀里抱着一个牌位,地上放着几个酒坛,手里拿着一个正在往嘴里灌酒。 …… 石头等在祠堂外,没多久便听到祠堂里面传出阵阵争吵,急得不行,却又不敢进去。 好一会,顾廷烨眼睛通红,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公…” “走,陪我出去喝酒。”顾廷烨说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状元的含金量 第二天赵兴起床练武的时候,发现顾偃开父子都没来。 赵兴也没在意,以为他们是因为小秦氏的事。自己练了一会,吃了早饭,便乘车前往了开封府衙。 来到开封府衙,赵兴让人把开封府大小官员都召集了过来。 只是相比较赵兴第一次来,少了好几个人。 “拜见太子殿下!”众人行礼道。 “嗯。”赵兴微微颔首道:“张录事!” “臣在!”张宗适出列行礼道。 “你暂时兼任通判一职,协助盛少尹处理好开封府公务。”赵兴说道。 “是!”张宗适闻言一喜,虽说赵兴只是让他兼任,但实际上他已经是开封府通判了。 任命需要有吏部公文,需要一些时间。 赵兴又把其余空缺安排了一下,说道:“盛少尹,通知开封府下辖的县令,三天后来府衙,孤要见见他们。” “是!”盛纮应道。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等他们退出去后,赵兴让三水研墨,把开封府衙人员调动的情况写了下了。 忙完这次,赵兴带着写好的扎子,前往了皇宫。 ………… 龙图阁,官家看着桌上几道请辞的扎子,听着刘公公讲述着昨日开封府的事。 听完后,再结合赵兴这段时间所做的事,他就大致明白了赵兴的想法。 “还是太年轻了。”官家微微摇头。 “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这时一个内侍走了进来行礼道。 “呵。”官家微微一笑,说道:“朕正想找他,他倒是自己来了,让他进来吧。” 内侍领命退了出去,不一会赵兴走了进来。 “父皇。”赵兴行礼道。 官家摆了摆手,让赵兴坐下,把人都打发了下去,拿起桌子上的扎子,说道:“今日一早,开封府通判在内的五个官员递交了请辞的扎子。你之前不惜自污,为的就是这个吧?” “儿臣就知道瞒不过父皇。”赵兴在父皇面前没有丝毫隐瞒,笑道:“儿臣接管开封府,那些官员必然会老老实实的,这样儿臣就找不到立威的机会了。若是不立威,后面儿臣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容易被扯后腿。无奈之下,儿臣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的身份和官员有着本质的不同。 若是开封府衙只是换了个府尹,开封府的官员会仗着自己的资历或者背景,不给新府尹的面子,甚至还会想着架空新府尹。 如此一来,就给了新府尹发作的机会。 但是他是太子,开封府衙上下官员自然会老老实实的。 然而这些人只是表面老实,若是他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难免会扯他后腿。 赵兴可不想后面自己做事的时候,还要跟他们斗智斗勇。 官家微微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伱应该没说全,这么做也是想表现出一开始并不像对开封府衙的官员动手,是他们自己犯了错。对吧?” “父皇目光如炬,儿臣这点心思您一下就看出来了。”赵兴笑道。 确实,他想要立威,但是却不能自己主动去找茬。 一旦他这么做了,虽然能起到震慑的效果,但是其余的官员必然会让人心惶惶。 哪怕赵兴现在没有动他们,他们也会提心吊胆。 觉得赵兴之所以现在不动他们,是不想一下子动太多的人,影响了开封府衙的运转。 等将来他们可有可无的时候,就会秋后算账。 如今是郭子玄有错在先,赵兴处置他也是顺理成章。 不仅能起到震慑效果,也能让他们安心。 不然以他的身份何必费那么大心思? “手段太稚嫩了,他们一开始或许想不明白,但是时间久了肯定能想明白的。” 官家微微摇头,说道:“不过你在处置郭子玄他们倒是做的很好。” 官家最满意的还是赵兴处置郭子玄几人,让他们交出贪墨的财产,自己请辞,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实际处罚。 官家倒不是心软,而是郭子玄他们所做的那些事不能深究。 郭子玄几人所做的事,牵扯到很多汴京勋贵和官员,若是不快刀斩乱麻,那些和他们有所牵连的人,必然会害怕。 可能有人会说,牵扯的多不是更好,刚好有借口收拾那些人。 但是世上很多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先不说法不责众,单单这其中很多事情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如何追究? 但是赵兴快刀斩乱麻,没有深究下去,那些和郭子玄他们有所牵连的人,必然会感激赵兴。 “父皇满意就好,儿臣还怕父皇骂儿臣呢。” 赵兴说着拿出自己写的扎子,说道:“父皇,郭子玄他们请辞,空缺出来很多官位,这是儿臣拟订的名单,请父皇过目。” 官家接过展开一看,当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诧异的看着赵兴,说道:“新科状元,你就给他一个从七品的县令?” 一般来说,新科状元授官都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盛纮做了十几年官,也不过一个从六品,但是新科状元在授官的时候直接就是从六品。 可以说状元的起点,甚至是绝大多数人的终点。 这就是状元的含金量。 “父皇,儿臣倒是挺看好新科状元的,这么安排也是想磨练磨练他。”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微微摇头,也没多做评价,反正他都说了这次科举赵兴主持,选出来的赵兴也可以随意安排。 当把赵兴递交的扎子看完,官家沉吟了一会说道:“新科进士两百多人,但是你只选了十几人,其余的怎么安排?” “剩下的让吏部按照惯例安排就行了。”赵兴说道。 这十几个人是他根据殷汉章调查的消息,精挑细选出来的。 倒不是说两百多人只有这十几能用的,而是赵兴现在要不了这么多人。 官家闻言就知道剩下的赵兴不打算要了,点了点头,说道:“朕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儿臣还没想好。” 其实赵兴已经有了大致的打算,却不想告诉父皇。 官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回去吧。” “儿臣告退。”赵兴行礼退了出去。 又去陪曹皇后和母妃聊了会,才离开皇宫。 第一百四十六章 满意的,不满意的 殿试结束,新科进士都还在汴京,等待授官。 一般来说,授官是在殿试半个月后,授官后,新科进士会有一段假期。让他们衣锦还乡。 如今殿试结束才七八天,距离授官还有些时间。 大多数新科进士都忙着交际,每天应酬不断。 潘纶却是个例外,他是状元,很多人想要宴请他,都被他推辞了,每天待在所住客栈,也不出门。 这天,潘纶正在看书,书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主君,有个吏部小吏来找,说是让主君前去吏部,接受任命。”书童兴奋道。 “嗯?”潘纶闻言一愣,如今距离授官还有好几日,怎么会突然提前了。 不过他也顾不上多想,整理了一下衣服,让书童把人请了进来。 “见过状元郎。”小吏见到潘纶很是客气。 官是朝廷命官,是由朝廷任命,领取朝廷俸禄而为朝廷服务的。吏则不同,吏是官员任命,从官员处领取俸禄为朝廷命官服务的。至于权利,自然也是有的,官员的权力来自于朝廷,而吏的权力便是来自于各级官员了。 来人不过一个寻常跑腿小吏,潘纶可是状元,自然恭敬。 “客气了。”潘纶回了一礼,问道:“授官还有些日子,今年为何提前了?”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内情。”小吏答道。 潘纶闻言也没多问,更没有怀疑过小吏的身份。 这里可是汴京城,还没人敢冒充官府小吏,来骗他一个新科状元。 潘纶跟着小吏出了客栈,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往吏部而去。 到了吏部,潘纶被带到了一个公房。 此时公房内,已经有七八个人在了。 “潘兄。” 见到潘纶进来,这些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潘纶面带微笑,挨个回应后,坐了下来。 “则诚!”潘纶向旁边的盛长柏打了个招呼。 他和盛长柏是在排队进考场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聊过几句,感官很不错。 “子美。”盛长柏回了一礼,把边上的齐衡介绍了一下。 相互见礼后,潘纶问道:“则诚,你可知这次授官为何提前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总归不上坏事。”盛长柏微笑道。 潘纶微微颔首,也没继续询问,和盛长柏两人闲聊了起来。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然后就没有人来了。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按理说授官都会提前通知的。 这种临时通知,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到现在也就他们十几个人,其余的人都还没到。 要不是知道这里是吏部,怕是很多人都要怀疑自己被骗了。 即便如此,也三五成群的小声谈论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却是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官员。 官员进来后没有废话,直接宣读了他们的任命,并让人送上了文书。 这些人都发现,他们的任命有个共同点,都在开封府任职。 有的是开封府衙,有的则是在下辖的县。 能够考中进士自然没有傻子,稍微一想猜出了几分。 太子殿下担任开封府尹的事他们都知道,加上这次仓促的授官。很多人都得出了个结论,他们应该是被太子殿下给选中了。 一想到这里,许多人都有些兴奋,同时有些同情的看向潘纶。 潘纶是状元,按照惯例授官可是能直接进翰林院的,还是从六品。 如今却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县令。 虽说比他们大多数人的官职还是要高。但十几个人中,被授县令的除了潘纶,盛长柏和齐衡。 盛长柏还好,怎么说也是一甲第五,但是齐衡才二甲而已。 也就是说,潘纶这个状元的起点和二甲一样。 面对众人的目光,潘纶很是平静。 吏部的官员宣读完任命,让人送上公文,让他们明日前去开封府衙报道。 就让人领他们去量尺寸,领官服。 正常授官后,有回乡的假期,在这期间就会给他们制作官服。 不过吏部还是有一些新官服,就是不怎么合身罢了。 看现在的意思,却是要让他们明天就去报道上任。 十几人中,除了少数几个,其余的家都不在汴京。 考中进士,自然想衣锦还乡,好好风光一下。 但是现在却没人感提。 ………… 吏部官衙在内城,距离齐国公府并不远,齐衡和盛长柏他们分别后,就乘坐马车回家了。 平宁郡主得知消息,匆匆迎了出来。 “衡儿,你被授了什么官?”平宁郡主问道。 吏部突然来人通知齐衡前去吏部授官,其余任何消息没有透露。 “回母亲,孩儿被授了尉氏县县令。”齐衡微笑道。 平宁郡主闻言眉头微皱:“怎么是县令?就算不进翰林院,进谏院或六部也好啊。” 她对官场的一些道道也是懂的,一般来说,直接被下放到地方的,前途都很有限。 最好的就是去翰林院,其次则是去谏院御史台和六部这些地方镀金。 “不行,我要去宫里一趟,求求官家给你换个官职。”平宁郡主说道。 “母亲,孩儿觉得挺好的。”齐衡连忙拦住了母亲。 “好什么好?伱都没成婚呢,去当什么县令。而且你知道这样多影响你的前途么?”平宁郡主喝道。 “母亲!”齐衡神色认真道:“您就让孩儿自己做一次主吧。而且尉氏县离汴京不远,孩儿回来也方便。” 齐衡这些所有事都是被平宁郡主安排好的。 就连他想在汴京附近游历一番,平宁郡主都不答应。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理由离开家,他自然不愿意放弃。 “你做主?你懂什么?这可关系到你的前途。”平宁郡主脸色难看道。 她本就是一个掌控欲很高的人,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听到齐衡要自己做主,她心里更不高兴了。 “这次授官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齐衡说道。 “什么?” 平宁郡主闻言眉头微皱,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孩儿岂敢欺骗母亲,这次授官的只有十几个人,且都在开封府任职,就连新科状元,也和孩儿一样,被授了县令。”齐衡说道。 平宁郡主一听就连状元都只被授了县令,脸色缓和了下来。 “既然是殿下的安排,那就只能如此了。等你成亲的时候再求求殿下,把你调回汴京。”平宁郡主说道。 齐衡张了张嘴,他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不过为了不刺激母亲,最终什么都没说。 ………… 相比较平宁郡主,王大娘子得知消息后,就高兴坏了。 王大娘子虽然出身不低,但是从小被养在叔叔家。 见识和她的出身并不匹配,加上她心思都在内宅之上,很多东西都不懂。 除了状元榜眼探花,其余一甲不进六部就是去地方担任县令。 盛长柏在开封府担任县令,离家近不说,还是天子脚下,她自然十分满意。 不过盛纮傍晚下值回来,得知这个消息,眉头紧皱。 他预想的是让盛长柏进翰林院,如今盛长柏已经和海家嫡女定亲了。 这个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海家一门五翰林,根本不需要特意打招呼,在选官的时候,翰林院那边都会选择盛长柏。 翰林院待几年,再外放为官,进入六部,这可是入相的路。 然而他知道这是赵兴安排的,事已成定局,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皇权不下乡 别人满意不满意赵兴不知道,但是赵兴肯定是满意的。 翰林院算是皇帝的秘书处,确实很锻炼人。 但是赵兴不可能等盛长柏他们在翰林院锻炼几年再用他们。 他要在开封府试行自己的一些想法,看看会遇到多大的阻力。 若是他这个太子亲自下场都做不成的事,将来哪怕做了皇帝,也一样行不通。 ………… 次日上午,十几个穿着不怎么合身官服的新科进士,带着任命文书来到了开封府衙。 一个小吏把他们带到一件公房内稍歇。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小吏来到公房,领着他们前去面见赵兴。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众人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微笑道:“孤没给你们归乡假期,让你们之间上任,你们不会怨孤吧?” “臣等不敢!”众人齐声道。 没能回乡肯定有人心里有怨言,但是他们哪里敢怪赵兴。 “伱们的职位已经定下了,有的留在府衙,有的要去下面县里任职,不管在哪里,孤都希望你们能够恪守本分。你们都是孤选出来的,孤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不想将来亲自处置你们。”赵兴淡淡道。 “臣等定当谨记殿下叮嘱,不负殿下厚望!”众人齐声道。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在府衙当差的会有人带你们去上任,去县里当差的就先休息几日,过两天各县县令都会来汴京,到时候,你们随他们前去上任就行了。”赵兴说道。 “是,臣等告退。”众人行礼道。 “潘纶留下。”赵兴说道。 其余人行礼退下,只剩下潘纶站在那里。 “坐吧。”赵兴说道。 “谢殿下!”潘纶谢恩坐了下来。 “你是状元,按说会授个从六品官,哪怕不进翰林,也会进六部,孤却只让你担任个县令,你觉得委屈么?”赵兴问道。 “臣并不觉得委屈。”潘纶神色认真道。 赵兴看不出潘纶所说是真是假,沉吟了一会说道:“你会试的文章孤看了,文章好似有变法改革之意,为何写的那么隐晦?是怕写的太明,考不中么?” “臣写的隐晦还是直接并不重要,官家和太子殿下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潘纶说道。 “哦?”赵兴饶有兴致道:“这么说你确实支持变法?” “臣支持的不是变法,而是强国。”潘纶纠正道。 “何解?”赵兴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 “变法改革,若是方法对了,可以强国。但若是方法不对,不仅不能解决朝廷积弊,反而还会加重朝廷的问题。”潘纶说道。 赵兴眼中露出欣赏之色,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潘纶的意思很简单,他支持变法改革,但是前提是方法要对。 若是方法不对,他就会反对。 这一点恰恰是赵兴最欣赏的。 赵兴沉吟了半晌,说道:“你接任县令后,尽快熟悉县里的情况,孤到时候有事情交给你办。” “是!”潘纶应道。 “去吧。”赵兴摆手道。 “臣告退!”潘纶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吧。”赵兴喃喃道。 他很看好潘纶,但是人都是善变的,随着地位权利的提高,能够保持初心的可不多。 ………… 转眼几天过去,开封府下辖的十几个县令都赶到了汴京。 对于太子殿下的这次召见,很多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开封府衙这边好几个重要官员同时请辞,还有一些低级官员被抓,包括三个县令。 他们虽然官职都不高,嗅觉却十分灵敏,很容易判断出其中的联系。 他们这些人中,除了少数几个,大多数人屁股都不怎么干净,自然害怕了。 不过赵兴见了他们后,并没有说追究的意思。 只是告诉他们,回去后清量所管县内的田亩数量。 赵兴这几天也看了开封府衙关于下辖各个县的田亩档案。 像开封府这种地方,基本没有开荒的地方,田亩也不会增加。 但是他看到的档案,却发现各县的田亩比太祖时期的记录少了近三成。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神色各异,却没有太过在意。 不过赵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脸色一变。 “孤让你们清查,你们别给孤敷衍的的报下县里的田亩数量,而是要派人下去清量。届时孤会派人下去暗查,一旦发现实际田地和你们上报的不符,就别怪孤不客气了。”赵兴淡淡道。 众人闻言心里一惊,隐田的情况他们这些父母官就算不清楚,也多少知道一些。 甚至一些人还在其中收了好处。 但是此时没人敢反对。 “殿下,勋贵官员的田地也需要清量么?”一个县令起身问道。 “怎么?勋贵官员就不是大宋百姓了?”赵兴淡淡道:“若是有人与你们为难,就来找孤。” “臣明白了。”说话的官员躬身道。 “孤只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要是办不到,别怪孤不客气。”赵兴说道。 “是!”众人齐声道。 赵兴并没有说其他的,中午宴请了这些县令,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盛长柏他们,也上任去了。 这次对于生盛长几人是个很大的考验,他们刚刚上任,对于县里的情况都不熟悉,却要在一个月内完成清量土地。 “介甫,你说这些县令有多少会阳奉阴违?”赵兴问道。 “殿下之前杀鸡儆猴,这些县令应该没人敢阳奉阴违了吧。”王安石说道。 “介甫。”赵兴笑道:“你太低估人心了。即便他们怕,但有的时候却由不得他们。” “殿下是说那些地主乡绅会逼着他们不去清量土地?”王安石说道。 “不一定是逼,也有可能是利诱。介甫你在地方上当过官,应该听说过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吧?”赵兴问道。 皇权不下乡,意思是皇权只能管到县一级,再往底下,靠的就是地主乡绅和宗族祖老协助管理了。 可以说,县令若是没有地主乡绅支持,每年朝廷的赋税他们都收不上来。 一般县令上任都会宴请县里的地主乡绅。 长此以往,县官和这些地主乡绅之间哪怕没有利益往来,也会在一些事上偏袒地主乡绅。 因为赋税是地方官员一项很重要的考核,而且地方官员要想修桥铺路,做些政绩出来,也少不了地主乡绅的支持。 可以说,县令真正管辖的民,其实就是这些地主乡绅,而真正的百姓是归地主乡绅管的。 不管是拿了地主乡绅的好处,还是帮地主乡绅做过一些事情,他们都有把柄在地主乡绅手里。 那些地主乡绅不会一上来就拿这个威胁,但是这些县令也不可能态度很强硬。 清量土地的事,根本进行不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早朝 “殿下是想等着他们犯错,借机把他们清除?”王安石有些不确定道。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赵兴把三个空缺的县令都安插上了他的人。 “若是孤真是这个想法,你觉得如何?”赵兴反问道。 “殿下,这么做很不妥。”王安石沉吟了一会,说道:“县令是一县父母官,贸然换人光是熟悉理清县里的大小事务,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可以换掉几个人震慑一下,却不能全换。” “你说的孤都明白,孤这么做是有别的打算。”赵兴微笑道。 这些赵兴自然考虑过,在赵兴看来,知人善用,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是基于自己看人的眼光。 但是有的时候,很容易会被蒙蔽的。 最高明的用人方式是,把不合适的人放在一个位置上,还要让他们发挥出自己想要的作用。 他让盛长柏他们担任县令,为的是磨练他们。 现在三个县令的位置空出,哪怕他调别人担任,一样要面临要从头熟悉的局面。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比盛长柏几人要经验丰富点。 但这正是磨练的目的。 这些他并没有告诉王安石的意思,王安石见赵兴不说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殿下下令各县县令清查田亩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朝堂怕是有很多人要坐不住了。” “哈哈,孤等着呢。”赵兴笑道。 赵兴下令清查开封府境内的田亩,看似和朝中官员关系不大。 但是深层次的影响却非常深。 被隐没的田亩,已经不在官府的册子中了。 也就是说这部分田亩是不用交税的,而且清查出来后,也是无主的。 若是清查出大量隐田,不仅税收会增加,朝廷还能得到大量无主的田地。 如此一来,官家看到好处后,会不会想着清查天下的田亩? 朝中官员谁家没有一些田地? 哪怕是平民子弟,当了官以后,都会买很多田地。 他们在汴京附近买的田地或许没有隐田的情况,但在家乡的土地绝对有。 一旦赵兴清量土地,查出大量隐田,官家看到好处,想要清查天下田亩,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所以在一开始就会有许多人站出来反对,想要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联合,因为已经影响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了。 开封府下辖的县都在汴京四周,距离汴京这么近,那些县令和汴京的一些官员都有来往。 这些官员离开没多久,太子殿下要清查开封府田亩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在百姓之间传开,但是汴京大小官员,在晚上的时候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件事。 ………… “殿下,殿下,该起了。” 赵兴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了,低声道:“知道了。” 说完他小心的拉开帘帐,想要下床。 虽然赵兴动作很轻,还是惊醒了余嫣然,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殿下,要上朝了么?” 余嫣然身上只穿着一个红色的亵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睡觉的时候不老实,还是某人的手不老实,亵衣的带子已经被解开了。 随着她坐起,亵衣滑落,露出大片春色。 余嫣然毫无所觉,说道:“殿下,臣妾伺候你洗漱更衣。” 赵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床,放下帘帐挡住了春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孤要去上朝,伱再睡一会。” 余嫣然闻言也没坚持,躺下继续睡了起来。 赵兴梳洗完,火气总算下去了一些,换好衣服离开东宫,乘坐马车前往了皇宫。 他成为开封府尹,自然要早朝站班。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参加早朝了。 路上赵兴还在暗骂,不知道谁定下的早朝时间,寅时早朝。 换算到后世也就是凌晨三点钟,近些的官员还好,凌晨两点左右起来收拾妥当赶去皇宫也来得及。 住的远的估计半夜十二点就要起床梳洗了。 好在如今只是五日一朝,要是天天上朝,人都要整疯。 赵兴打定主意,等将来自己登基,就把早朝时间给改了。 半夜早朝不是神经病么。 对了,还得改为十日一朝,甚至一个月一朝也行。 倒不是赵兴懒,而是早朝这玩意根本没多大意义。 上次赵兴参加过一次,无非就是商议一些未决的事。 平常有什么事,都是官家召集相公和六部尚书商议的。 只有一些商议不出结果的事,才会拿到早朝上商议。 当然了,早朝存在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防止皇帝被蒙蔽。 若是没有早朝,许多官员连求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向皇帝递交的扎子,能不能到皇帝手里都不一定。 但是早朝,只要在汴京任职的六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有什么事可以当朝上奏。 在赵兴看来根本没有用处,根源还是要看皇帝昏庸与否。 赵兴觉得做皇帝还得向嘉靖学习,人家在位几十年,过半都不上朝,皇位坐的却稳稳的,“帝王之术”被他玩得炉火纯青,将群臣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过前提是他能解决大宋积弊,解决辽夏这两个邻居。 胡思乱想中来到皇宫门口,文武百官还在外等候,赵兴却能直接进宫。 换乘步辇来到大殿外,赵兴干脆坐在步辇上睡了个回笼觉。 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三水给叫醒了。 赵兴揉了揉眼,站了起来,发现文武百官已经排好班,在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等他们踏上阶梯的时候,赵兴来到文官队列前,带头走进了大殿。 赵兴身为太子,站在文官最前列,就连韩章这个大相公,也要在他之后。 文武百官站定后,司殿太监得到通知后,高喝道:“陛下驾到!” “儿臣恭迎父皇!” “臣等恭迎陛下!” 赵兴和文武百官躬身道。 官家走到龙椅前,坐了下来,挥袖道:“平身!” “谢(父皇)陛下!” 谢恩后,躬着身的文武百官才直起身来。 “有事早奏!” 随着司殿太监的一声唱喝,早朝正式开始。 先是一个官员出列上奏,官家询问大臣们的意见,一番争论后有了结果,便下旨执行。 随着时间过去,一桩桩的事情被处理了。 这时候,该议论的也议论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御史谏官们出马的时候了。 不过他们可不是来提出政见的,而是出来弹劾别人的。 自古以来言官们都有一个特权,叫做“风闻奏事”,意思就是说只要他听说了哪个官员有不对的地方,不用掌握什么证据,就能在朝堂上弹劾对方。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朝堂争辩 这样一来,被被弹劾的自然不乐意了,然后两边的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朝堂上争辩起来。 官家就在上面听着,时不时来一句“可有此事”“此事当真”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 大臣们听得津津有味,颇有些吃瓜群众的感觉,一时间朝堂大殿好像菜市场一样嘈杂。 “好无聊啊!” 赵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站在最前列,连点遮挡都没有,上辈子练出的‘站着睡觉的’绝技,看来是没机会施展了。 赵兴甚至琢磨自己是不是要练练睁眼睡觉了。 不然以后早朝有的熬了。 “太子,可有此事?” 赵兴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父皇喊他,有些茫然的抬头道:“父皇您说什么?” 官家瞪了他一眼,说道:“刚刚御史大夫罗会弹劾你命开封府各县清量田亩,乃是浪费人力物力,可有此事?” 赵兴一怔,没想到这些人的动作这么快,昨天自己才下的令,今日就有人弹劾自己了。 赵兴回头一看,大殿中央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是你弹劾孤的?”赵兴淡淡道。 “没错,正是臣。”罗会丝毫不惧的和赵兴对视。 “孤让人清量开封府的田亩,怎么就浪费人力物力了?”赵兴反问道。 “如今田间麦子结穗,再过不久,便是收成之日,此时清量田亩,必然会踩踏庄稼。而且官府派小吏衙役下乡,百姓们也需要招待。这些人最是贪心,吃拿卡要,都是常事。殿下可想过这些?”罗会说道。 赵兴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伱说的话看似是为百姓着想,实则狗屁不通。” “殿下乃是国之储君,竟然用这种粗鄙之言羞辱朝廷官员。”罗会先是怒斥了赵兴,然后对着官家躬身道:“陛下,臣弹劾太子殿下,也是为朝廷为大宋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殿下不纳良言,还羞辱于臣。臣实在无颜立足朝堂之上,请陛下准许臣辞官!” “太子!”官家板着脸说道:“朕为你选了那么多明师,你书都读哪去了?还不快给罗卿道歉。” “父皇,儿臣知错了。”赵兴先是躬身向父皇认错,然后转身朝罗会躬身道:“孤给罗御史陪不是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殿下…” 罗会连忙躲开,不敢受赵兴的礼。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赵兴已经转过身去,说道:“父皇,儿臣已经陪了不是,不过儿臣也要弹劾罗御史。” 官家闻言目光平淡道:“弹劾什么?” “儿臣弹劾罗御史目无君上,逼宫胁君,应当将其处死,以儆效尤!”赵兴说道。 赵兴话音一落,引起一片哗然。 就因为罗会弹劾赵兴,赵兴就奏请将其处死,这杀心未免也太重了吧? 其中最激动的还是罗会,他本以为赵兴道歉后,自己说几句场面话,这件事就过去了。 赵兴想清量土地的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谁成想赵兴竟然想要他的命。 “难道就因为臣弹劾殿下,殿下就要将臣处死么?若是如此,臣甘愿赴死!”罗会大义凛然道。 “罗御史难道没听懂孤的话么?孤是弹劾你目无君上,逼宫胁君。”赵兴淡淡道。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何曾逼宫胁君了?”罗会反驳道。 “你刚刚因为一点不如愿,就要请辞,要是以后人人都如你这般,但凡不如意就以请辞逼迫父皇,那么天子威严何在?”赵兴冷声道。 “臣…” “你身为臣子,还是言官,觉得有不妥之处,进言本是应当。却不该威逼父皇。此举更是给天下人做了一个不好的榜样,不该杀么?” 赵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罗会被怼的哑口无言,脸色涨红,差点都要吐血了。 官家听到赵兴的话后,看向罗会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他虽然性子温和,却也不愿意被人动不动拿请辞死谏威胁。 赵兴见罗会不说话了,有些不屑,就这还当喷子呢。 没错,在他眼里,御史就是喷子。 “太子此言差矣。”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道:“罗御史刚刚请辞,并不是威胁陛下,而是因为太子殿下羞辱了罗御史,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罗御史乃是受了羞辱才想请辞的。” 罗会闻言感动的都快哭了,他刚刚就想解释,但是赵兴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赵兴见自己偷换概念被揭穿,继续胡扯争辩了起来。 一时间朝堂比之前更加热闹。 “放肆!” 官家脸色铁青道:“朝堂之上如此争吵,成何体统!” “儿臣(臣)失态了,请父皇(陛下)责罚!”赵兴和那几个争辩的官员连忙躬身认错。 “哼!”官家冷哼一声,说道:“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儿臣恭送父皇。” 赵兴笑的很开心,他的目的就是通过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让这件事没有个定性。 他虽然能够跟这些人讲道理,但是反对的人何其多,自己一张嘴哪里讲的过那么多人。 只要父皇没有开口说不让他清查田亩,他就能继续查下去。 赵兴是最后一个出大殿的,他本以为父皇会喊他过去,却没想到父皇并没有派人召他过去。 “殿下!” 候在外面的三水,见赵兴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走吧,回东宫。” 既然父皇不召见他,那他就回去补觉去了。 上了步辇,赵兴说道:“给顾查查御史大夫罗会。” “是。”三水应道。 ………… 回到东宫,天色还没有完全亮,余嫣然已经起来了,正等着赵兴用饭。 吃了饭后,赵兴直接搂着余嫣然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中午了。 梳洗完,三水走了过来,说道:“殿下,御史大夫罗会的消息已经查到了。” “哦?”赵兴说道:“给孤说说。” 三水把查到的信息讲述了一遍。 赵兴听完,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个罗会是有人暗中推出了试探他的。 但是据三水查到的信息,这个罗会乃是平民出身,为官清廉。 如今一家七口人还居住在城东一个租来的小宅子里。 “御史大夫可是正三品,哪怕为官再清廉,做了十几年官,也不至于一家人租宅子住吧?”赵兴皱眉道。 感谢书友2020…9580的打赏 第一百五十章 罗会 像明朝海瑞死后,下葬的成问题的这种情况,在大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倒不是说大宋没有清官,而是大宋官员俸禄高。 大宋是历史上所有朝代中,官员俸禄最高的朝代。 正三品的官员,若是平民出身,没有家族帮衬,在内城买宅子不可能,但是外城的宅子还是能够买的起的。 然而罗会竟然一家人挤在一个小宅子里。 海瑞因为死的时候,连棺材都买不起,被人称为大明第一清官。 但很少有人知道,海瑞有好几个妻妾要养,平常花销大,这才是他剩不下钱的原因。 不然哪怕明朝官员俸禄再低,也不至于死后棺材都买不起。 但是罗会俸禄明明不低,只有一妻两子一女,连个妾室都没有,却过的很是困顿。 这让赵兴很不解。 “因为时间有限,奴婢也不清楚。”三水说道。 “让殷汉章调查一下。”赵兴说道。 他原本只是想简单的查一下罗会和谁走的近,这才让三水去查的。 “是。”三水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殷汉章的效率非常快,赵兴吃完午饭的时候,关于罗会的档案就送了过来。 赵兴看完后,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罗会还真是一个清官。 罗会出身在一个小乡村,家里并没有能够供他读书。 七八岁的时候,罗会放牛的时候,救了一个昏迷在路边的老道。 老道为了报恩,就教罗会识字,却不曾想罗会在读书识字上有着过人的天赋,所教之字一遍就记下了。 老道也只是上过几年私塾,书读的并不多,教了一年,就没什么可交的了。 离开村子的时候,直呼可惜,若是罗会能够进学堂读书,将来必然能考中功名。 罗会所在的村子几乎都姓罗,都是一个祖宗。 有德高望重的长辈听说后,仔细考量了一番,挨家挨户劝说,提出集合全村之力,供养罗会读书。 古代的百姓虽然见识不光,很多人甚至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镇子,但是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在那个长辈的劝说下,全村村民都答应了下来。 罗会就这样进了镇里的私塾读书。 用后世的一句玩笑话来说,罗会就是全村人的希望。 罗会也没辜负全村人的希望,十八岁参加县试一路考的会试,二十岁金榜题名考中了进士。 虽然只是二甲,却也十分难得。 毕竟底蕴的差距摆在那。 都说寒门在难出贵子。 哪怕朝廷重视科举,推广教育,但是世家大族子弟,和平民百姓享受的资源可谓是天差地别。 这种情况下罗会读书不过十年,却能考中二甲,可见其厉害之处。 罗会厉害之处不止于此,他一个平民子弟,没有背景,能升迁这么快,十几年时间就成为了正三品的御史大夫,是因为他曾经参加过两次制科,且成绩都很不错,得到了升迁。 罗会做了官后,也没忘记家乡父老的恩情,出资在老家村子里修建了一座学堂,请人教导村里适龄孩童读书。 且所有花费都由他一人承担。 全存供养他读书,他就供养前村适龄孩童读书,来回报村民的恩情。 赵兴看完沉默许久,问道:“这样的事为何之前没有传开?” 按理说这样的事迹,早就该传遍了汴京才是,但是赵兴之前就没听说过。 “因为罗御史出资所建的学堂,只收罗姓子弟。”殷汉章说道。 赵兴闻言微微颔首,不过他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怕是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个原因涉及到的就是人性了。 赵兴微微摇头,没有去想这些,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难怪今日早朝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罗会弹劾他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人附和,直到赵兴偷换概念说罗会目无君上的时候,才有人帮他说话。 或许一开始,罗会弹劾他并不是受人指使,反倒是罗会的弹劾打乱了让那些原本准备弹劾他的人部署。 一时间才没人附和。 “三水,命人备车!”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应道。 ………… 柳水巷,位于汴京外城城东偏北的地方。 巷子里铺设的青砖,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坑坑洼洼。 一群孩童追逐打闹,不小心被坑洼绊倒,引来一阵哄笑。 摔倒的孩童也不恼,爬起来拍拍衣摆上的灰尘,继续打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群壮汉腰胯连鞘长刀,走了过来。 打闹的孩童看到后,四散而跑。 “殿下,这种小巷不安全,要不您先回马车,臣去把罗御史喊来。”顾廷烨说道。 “都走到这了,哪有回去的道理,再说了汴京城内能有什么危险。” 赵兴手持一把折扇,放在胸前不断煽动,化解热意。 顾廷烨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一行人来到一家挂着‘罗宅’两字的宅门前停了下来。 “仲怀,你去叫门吧。”赵兴吩咐道。 “是!”顾廷烨应了一声,上前捏着门环拍了拍门。 不一会,一个老仆打开了院门,看到门外站着这么多人,手里还提着武器,吓的就要关门。 “老伯等等。”顾廷烨连忙抵住了门,说道:“我家主人是来拜访罗御史的,还请通报一声。” 门房老头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这里可是汴京城,他家主君更是朝廷御史大夫,也没人敢来放肆。 刚刚只是看到这么多壮汉被吓着了。 闻言点头道:“还请稍歇,老汉这就前去通禀。” 赵兴站在门外,四处打量,从两边邻居大门的位置,就能大概推断出罗家的大小了。 宅子大约四五亩大小,哪怕是个县令,家里怕是都没这么小。 虽然这里是汴京。 不一会,院门再次打开,罗会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赵兴,罗会先是一愣,然后上前行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未能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是孤冒昧登门做了回恶客,罗御史不请孤进去坐坐?”赵兴微笑道。 “殿下里面请!”罗会连忙侧身道。 赵兴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快去,通知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有大娘子带孩子出来。”罗会对门房吩咐道。 “罗御史,孤来就是想跟你聊聊,无需惊动令尊令堂。”赵兴摆手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欲擒故纵 罗会闻言拦住了门房,带着赵兴来到了正厅,请赵兴上座。 “罗御史也坐吧,孤是客人,可不能反客为主。”赵兴微笑道。 “是。”罗会应了一声,在左边下首坐了下来。 不一会,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殿下。”三水见赵兴端起茶盏要喝,想要阻止。 赵兴瞪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放下茶盏,看向罗会,微笑道:“孤这次来,是想问问罗御史,今日早朝上为何要弹劾孤?” “臣弹劾殿下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殿下。殿下想要清量土地是好事,却不能在此时进行。如今百姓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官差衙役下去清量土地,会给百姓增加负担,还会踩踏庄稼。”罗会说道。 这些罗会在早朝上都说过,不过赵兴此时在听,却有不一样的感触。 早朝上他觉得罗会只是为了阻止他,才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了解了罗会的经历后,赵兴知道他确实是为了百姓着想。 “罗御史所说的两点,后者确实是孤疏忽了,但是前者却是避免不了的。罗御史也说了清量土地是好事,孤总不能因噎废食吧?”赵兴说道。 “臣是御史,发现问题是臣的职责,解决问题不在臣的职责范围。”罗会说道。 赵兴:“……” 他突然有种骂人的冲动。 不过罗会说的也没毛病,人家御史就是挑毛病的,他明知道清量土地是好事,但是看到清量土地的弊端,该弹劾就弹劾。 还真应了他刚刚那句话,对事不对人。 赵兴揉了揉眉头,说道:“罗御史此言差矣,你既然说了清量土地是好事,就证明孤提出的政策没有错。而你说的那两点,都是在执行过程中会发生的问题。你们御史要做的不是应该监督弹劾执行的过程,而不是以这种方式阻止政策的下达。” 罗会闻言一愣,沉默许久,起身躬身一礼,说道:“殿下说的事,是臣的疏忽。” 其实赵兴刚刚的那番话,也有些偷换概念的意思。 罗会弹劾他,并不是不支持清量土地,而是这其中存在弊端。 换种说法是,赵兴提出的政策并不完善,没有想过如何去应对解决这些弊端。 若是他将计划完善,有了解决这些弊端的办法,罗会就不会阻止了。 但是赵兴却重点说,御史本就是负责监督百官和朝廷政策执行情况的。 让他在政策实行的时候进行监督,发现问题后弹劾那些负责执行的官员。 而罗会就是那种原则性很强的官员,他明知道赵兴在偷换概念,却觉得很有道理,无从反驳。 这就像早朝的时候,赵兴说他以辞官逼宫,胁迫官家。 他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赵兴说话粗鄙,自己受到了侮辱,才要请辞的。 但是他的行为确实可以那么理解,所以他才被赵兴怼的哑口无言。 “呵呵,罗御史严重了,伱早朝弹劾孤,孤回去仔细一想,也发现了其中的弊端。到时候土地清量的时候,还要罗御史多费心监察,不要有损害百姓利益的情况发生。”赵兴微笑道。 虽然交流不多,但是赵兴已经大概摸清了罗会的性子。 罗会这种人说好听点就是刚正不阿,说难听点就是固执己见。 历史上从来不缺乏这样的人,他们清正廉洁,认为是错的事情,连皇帝都敢怼。 皇帝要是不听,动不动就会来个辞官死谏什么的。 这样的人,皇帝见了都怕。 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利,贬官赐死什么的人家压根都不怕。 说实话,赵兴很敬佩这样的人,却并不喜欢这样的人。 很多事情都不是简单的对与错,黑与白的问题。 但是在这些人眼里,凡事就是对与错,黑与白。 根本不懂变通。 或者说他们懂,但是就是不愿意变通。 有的时候,这种人会非常好用。 但是在某些时候,这种人就会成为阻碍。 不过暂时对赵兴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在罗家和罗会聊了半个时辰,赵兴才告辞离开。 在罗会的相送下出了门,谢绝了罗会继续相送,赵兴一行人往巷子外走去。 “殿下,最后为何让罗御史继续弹劾您?”顾廷烨有些疑惑道。 赵兴答非所问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自从小秦氏被送去慎戒司后,顾偃开就告病在家修养。 “多谢殿下,家父身体没有大碍。”顾廷烨说道。 “没有大碍就好,顾侯有些日子没教孤武艺兵法了。”赵兴笑道:“学些兵法还是有用的,孤刚刚那招叫欲擒故纵。” “欲情故纵?”顾廷烨一时间有些没有明白赵兴的意思。 赵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叹气道:“可惜他没有答应啊。” 罗会这种人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赵兴能偷换概念,让他认同,接下来会重点监督开封府各县土地清量情况。 但是赵兴劝说半天,也没能让罗会继续弹劾他。 今日早朝,他胡搅蛮缠下,暂时躲过了。 但是那些人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接下来必然还会弹劾他。 赵兴让罗会弹劾他,本意上是想让罗会来带节奏。 那些官员要弹劾他,重点肯定都是在他所做的事情上。 赵兴想让罗会把重点从事情往人身上引。 清量土地能不能进行下去,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 若是他们只对事,不对人,父皇说不定见阻力太大,让他停下来。 但若是那些人弹劾时的重点在赵兴身上,可就不一样了。 这就好比,自家孩子在外面犯了错,别人找上门来说你儿子干了什么什么。 做父亲的一听,知道自己孩子做错了,肯定会有教育孩子的想法。 但若是找上门的人,不仅说了这些,还说什么你孩子竟然干这种事,以后会怎么样怎么样。 做父亲的一听就会不高兴了,这种不高兴简单点说就是护犊子。 当然了,也有一些父亲会觉得自己孩子让他丢脸难堪了,回去打的更狠。 但是父皇却不会,首先父皇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有护犊之心。 其次他是太子,父皇为了维护太子威严,也会支持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官不修衙 那些官员也不傻,不可能把把重点放在赵兴身上。 这就需要有人带节奏。 只要有人把弹劾的重点放在他身上,哪怕其他人不这么做,在父皇眼里也会这么想。 可惜罗会没有答应,只能安排别人来做了。 ………… 尉氏县虽然只是一座县城,但距离汴京只有不到百里,颇为繁华。 齐衡带着不为和几个丫鬟护卫,在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的相送下,离开汴京,前往尉氏县城。 这是齐衡第一次离京,并没有急着赶路,到了第二天傍晚,才进入尉氏县城。 “公子,好在赶上了,不然咱们今晚就要在城外过夜了。”不为回头看着缓慢关闭的城门,有些庆幸的说道。 齐衡在进城的时候就下了马车,改为了步行,此时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街道的行人,微笑道:“在外面村子借宿也是一样,还能了解了解尉氏县的风土人情。” “公子,咱们现在去县衙么?”不为问道。 “先不去县衙,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日再说。”齐衡说道。 不为闻言也没多说,一行人找了个不错的客栈住了下来。 次日齐衡也没去县衙,而是带着不为在城内游玩了起来。 “公子,这就一座小县城有什么好玩的?” 逛了一会,不为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尉氏县在汴京跟前,尉氏县有的汴京城有,尉氏县没有的汴京城也有。 因为距离不远,风土人情也没有什么区别,不为真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逛的。 “殿下常说,很多东西,不同的身份,看到的也不一样。”齐衡微笑道。 不为挠了挠头,有些没听明白。 齐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游玩并不是朕为了玩,而是在了解尉氏县的情况。 等他接任县令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到时候看到的东西,可能就是别人安排好的,想让他看到的。 如今天气正热,逛了一会齐衡就汗流不止。 不为劝他休息,他也不听。 将近中午的时候,齐衡才结束闲逛,回了客栈。 下午天气凉爽了一些后,又带着不为出了客栈。 一天逛下来,他对尉氏县的感官还不错,并没有发现什么打的问题,只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这样一来,齐衡对担任县令治理好尉氏县更有信心了。 晚上回到客栈,早早的便洗漱休息了,准备明日一早便去县衙上任。 在齐衡休息的时候,尉氏县城东一处占地十余亩的宅子的正厅中,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子,怀抱美人,正在推杯换盏的饮酒。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从侧边绕过去,来到主位的中年男子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中年男子听完,摆了摆手,小厮便行礼退了下去。 “啪啪!” 中年男子拍了拍手,那些正在和怀中女子调笑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你们先下去。”中年男子对怀中的女子说道。 “是!” 几个女子起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诸位,你们要是喜欢,刚刚陪你们的美人回去的时候可以带回去。不过现在咱们该说正事了。”上首的中年男子微笑道:“我们的新县令已经回客栈休息了,估计明天就该来上任了。” “哈哈,我听说咱们这个新县令还是个勋爵子弟,倒是好糊弄的很。” “可不是,他竟然还搞什么微服私访,岂不知他进城后就被发现了。” “这些勋爵子弟就是这样,眼高手低。” “这还是黄大人安排的好。”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言语中对于齐衡很是不屑。 上首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被人称为黄大人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压了压手说道:“诸位不要大意,这新县令毕竟身份尊贵,咱们还是哄着点好。而且我得到一个消息,太子殿下下令让各县清查田亩。俗话说的好,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咱们这新县令身份尊贵,不就是个高的么?大家可一定要给足了新县令的面子,不能出任何纰漏。” “放心吧黄大人,到时候新县令有任何吩咐,咱们都会办好的。” ………… 次日一早,齐衡收拾停当,带着下人随从前往了县衙。 不为上前量明了身份,门口的衙役连忙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县丞黄轩领着尉氏县大小官员匆匆迎了出来。 “下官尉氏县县丞黄轩,不知县令大人可否把任命文书给下官看看?”黄轩说道。 “这是应当的。”齐衡微微点头,让不为把任命文书拿了出来。 黄轩仔细检查了一下,还了回去,躬身道:“职责所在,还望县令大人勿怪。” “黄县丞说的哪里话,身份本就是要核验的。”齐衡毫不在意道。 黄轩微笑着把齐衡迎了进去,来到县令的公房,又把一众官员挨个介绍了一遍。 “不知县令大人住处可曾找好?”黄选问道。 “县衙不是有住处么?我就住县衙就行了。”齐衡说道。 “这…”黄轩闻言一脸为难道:“可是县衙年久失修,怕是要委屈县令大人了,不如县令大人到下官家中暂住,下官让人修修县衙后宅。” “不用,只要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齐衡摆手道。 他刚刚上任,就休官衙,传出去尉氏县百姓怎么看他? 黄轩闻言又劝了劝,见齐衡坚持也不在劝了,说道:“县令大人刚到,中午我们几位同僚做东,设宴为县令大人接风洗尘,县令大人可要赏脸啊。” “应该是我请大家才是,我刚刚上任,什么都不懂,还需各位多多帮助。”齐衡说道。 “大人客气了,这第一顿饭肯定由我们来请,大人以后想请,有的是机会。” “是啊大人,这是为大人接风洗尘的,哪能由大人请。” 齐衡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便答应了下来。 寒暄了一阵,约定好中午一起用饭,留下一个小吏听候齐衡差遣,黄轩几人就告辞了。 当齐衡跟着小吏来到后衙,吃了一惊。 之间后衙地面杂草丛生,房屋破旧不堪。 齐衡之前听黄轩说县衙年久失修,心里就有了准备,却没想到竟然破成这样。 齐衡可不知道,地方官场有个说法叫官不修衙。 因为官员在一个地方待不久,不管是为了表现自己清廉,还是把这个钱给贪污了,都不会有人去修官衙。 “公子,这破成这样怎么住啊,要不小的去附近租个院落?”不为说道。 “不用,伱带人好好打扫打扫。”齐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他之前已经说了要住县衙,哪能就这么放弃。 不为张了张嘴,见齐衡一脸坚定,只能应道:“是!”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行动开始 齐衡虽然出身高贵,却不懂这些官场潜规则,看到破旧的后衙,觉得这是尉氏县官员给他这个县令的下马威。 然而当中午来到酒楼参加接风宴的时候,尉氏县一众官员对他十分热情。 接下来几天他吩咐的事,这些官员也没有半点推搪,完成的很好。 就连他下令清量县内的土地,一众官员也没半分推脱和反对,立马执行了下去。 一时间尉氏县,热火朝天的开始了清量土地。 上任之前,赵兴曾经找过他和盛长柏,告诉他们清量土地困难重重,让他们多加小心。 在清量土地之初,齐衡很是紧张,做好了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然而几天下去,清量土地的工作进展的异常顺利,不仅是官员配合,当地的地主乡绅也十分配合。 当然了,并不是一点困难没有。 清量过程中难免会踩踏一些庄稼,百姓闹到了县衙。 齐衡也没在意,这是不可避免的,决定官府出钱对百姓做出了赔偿。 百姓拿到赔偿,也没人闹事了。 尉氏县百姓对齐衡这个新县令称赞不已。 ………… 汴京 正如赵兴猜测的那样,罗会的弹劾是那些原本想弹劾赵兴,阻止清量土地的人所没有预料到的。 所以那次早朝被赵兴就这么躲过去了。 不过有罗会起头,也算是好事,若是官家因为弹劾太子的人太多而发怒,也有罗会背锅。 毕竟是他起的头。 后面几天,弹劾赵兴的扎子如雪花般飞到了官家的案头。 赵兴暗中致使人,把弹劾的重点往他本人身上倾斜。 这一招果然有用,官家对所有弹劾的扎子都搁置一旁,没有例会。 但是随着弹劾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开封府下面各县清量土地闹出了许多问题,官家不得不把赵兴叫了过去。 “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担任开封府尹,以学习为主,不要瞎折腾。你就算要做什么,也可以跟朕商量商量。可是伱呢?总是一意孤行。” 官家脸色难看道:“治大国若烹小鲜,既不能急于求成,也不能懈怠马虎。你才接管开封府多久,就下令清量土地,你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么?” 他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找赵兴过来,一来是因为那些人弹劾的时候,隐隐的有贬低赵兴的意思,让他很是恼怒。 其次,他想要看看赵兴在此事上有没有后手。 然而赵兴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好似就是一时兴起,没有丝毫准备,更别谈后手了。 这让官家有些失望。 “父皇,您就不觉得奇怪么,儿臣只是下令清量开封府的田亩,为何引得这么多人反对?”赵兴说道。 “朕关心的不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反对,而是如何让这些人不反对,明白么?你身为太子,将来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你现在连一个开封府都管不好,朕如何放心把天下交给你?”官家说道。 “父皇,您又如何知道儿臣没有后手?”赵兴微笑道。 官家一怔,说道:“你若是有后手,为何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父皇,儿臣现在不想解释,您再给儿臣一点时间可否?”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看着儿子,见赵兴一脸坚定,沉默一会说道:“你要多久?” “十天!”赵兴一字一顿道:“给儿臣十天时间,儿臣保证朝堂中没人会继续弹劾儿臣。” “好,朕就给你十天时间。” 官家沉吟了一会,答应了下来,说道:“若是十天后,你不能平息此事,到时候清量土地之事必须停下来。” “是,儿臣明白。”赵兴躬身道。 “你去吧。”官家摆了摆手道:“你也别有太大压力,你毕竟年纪尚小,哪怕犯了错,也无伤大雅。而且,开封府衙的那些官员,没能辅佐好你,也有一定的责任。” ………… 赵兴出了皇宫才品味出父皇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父皇这是在暗示他找人背锅啊。 什么叫开封府衙的官员没能辅佐好他,也有责任。 之前他才清理了开封府衙的一批官员,通判才四十多岁就告老还乡了,这个时候谁敢阻止他。 这些父皇都知道,却说什么他们也有责任。 不得不说父皇还是有些腹黑的。 回到东宫,赵兴让人把殷汉章喊了过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殷汉章行礼道。 “免礼,他们几人怎么样了?”赵兴摆手问道。 “盛县令和潘县令已经初步掌控了大局,齐小公爷那里出了些问题,这是探子记录的信息,请殿下过目。”殷汉章拿出一个扎子,双手捧起。 三水上前接过,送到了赵兴面前。 赵兴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盛长柏上任后,都找各种理由发了一通火,通过一些手段拉拢。 没多久,他们所在的县,就有官员暗中投靠了他们。 通过那些官员,掌控了一些其他人的把柄,如今已经初步掌控了大权。 潘纶和盛长柏的方式虽然有所不同,实际上也是大同小异,也已经掌控了他所在县的大权。 齐衡却被尉氏县一众官员的表现给欺骗了,自认为已经掌控了尉氏县的大权,直接开始了清量土地。 赵兴看到这里,微微摇头,对齐衡有些失望。 齐衡所面对的情况,盛长柏和潘纶也遇到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相信那些官员的示好。 而是通过自己的手段,去掌控局势。 其实一个县的权利并没有那么快掌控。 但是他们有个优势,他们是赵兴亲自选拔并派去的。 一个县的官员,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但是暗地里却不可能真的一团和气。 别的不说,官职有高有低,相互之间难道没有一点仇怨? 哪怕他们有共同的利益,总有人拿多有人拿少吧,拿少的心里能平衡? 新县令是赵兴这个太子选拔的,而且官场的都是人精。 盛长柏他们和赵兴的关系,那些官员不可能查不到。 为了自己的前程,有人会选择倒向盛长柏他们很正常。 但是前提是盛长柏他们能够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混官场的都是人精,若是盛长柏他们能力不足,不能够在夺权中胜出,谁会傻乎乎的投靠。 齐衡就是属于那种没有展现出能力的。 或许在尉氏县官员眼里,齐衡就是属于那种竖子不足与谋的人。 不过赵兴多少也能理解,潘纶虽然出身低,但是这些年读书,游历过不少地方,见识还是有的。 盛长柏随着父亲耳睹目染之下,哪怕没当过官,很多东西他也懂。 齐衡出身高贵,父亲却不是那种官场老油条,能教他的东西不多。 “可以行动了,尉氏县那边先等等吧。”赵兴说道。 “是!” 殷汉章有些激动,这次的行动也是展现他能力的时候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一个公道 中牟县是开封府下辖的十几座县城之一。 《三国演义》中曹操刺杀董卓失败后,逃亡于此,被县令陈宫活捉。 陈宫敬佩曹操之举,不仅义释曹操,还挂印追随曹操而去。 这一段,也让中牟县被很多人熟知。 然而此时《三国演义》还未出现,中牟县只是一座不出名的小县城罢了。 中牟县后衙,新上任不久的县令盛长柏正在用早饭,突然听到一阵鼓声,手上的动作一顿。 “公子,这大早上的哪来的鼓声啊。” 盛长柏的长随李福,有些奇怪道。 “是有人击鼓鸣冤。”盛长柏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击鼓鸣冤?” 李福先是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说道:“我去给公子准备官服。” 这还是他跟着盛长柏前来上任,第一次有人击鼓鸣冤,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有人击鼓鸣冤,盛长柏这个县令肯定要接案处理的。 没多久,盛长柏换好官服,往前衙而去。 刚来到前衙,中牟县县丞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到盛长柏过来,急道:“大人,有人前来击鼓鸣冤,状告周家。” “告周家什么?”盛长柏问道。 “告周家侵占他家土地。”县丞说道。 “嗯!”盛长柏闻言微微颔首,衣袖中的手不着痕迹的握紧了起来。 虽然赵兴下达命令,让各县县令完成县内的土地丈量,但是盛长柏到任后并没有急于实行。 而是先通过手段,拉拢了一些官员,初步站稳了脚跟。 中牟县县丞就是第一个投向他的。 作为中牟县除了县令外官职最高的,按理说县丞应该会和新任县令争权才是。 但是中牟县的县丞被前县令完全给架空了,哪怕前县令被抓后,他也掌控不了县里的局势。 因此盛长柏到任后,他简单的观察了两天,就投向了盛长柏。 这也是盛长柏能够在短短七八天就初步站稳了脚跟的原因。 如今距离赵兴给的一月时间已经过去快三分之一了,清量土地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然而这件事一实行下去,就遇到了阻碍。 倒不是说官员不配合,而是清量了一些土地,得出的结果和地契上的一致,并没有出入。 然而根据盛长柏让李福偷偷打听的消息来看,中牟县是有隐田的情况存在的。 一些田契上写着是十亩,但是目测看都不止十亩,测量的结果偏偏就是十亩。 显然是测量的人出了问题,但是他换了一批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测量田亩虽然有官员监督,但是干活的还是普通衙役。 这些衙役都是本地人,而地主乡绅在中牟县经营多年,能做到这一步很正常。 收拾这些衙役并没有用处,因为他是官,收拾的只能是衙役。 但是那些地主乡绅对付的可能就是那些衙役的家人了。 他需要一个切入点,让那些衙役看到他的决心,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衙役看清局势。 他苦思冥想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没想到正瞌睡的时候,枕头就来了。 县丞见盛长柏听到消息后面色平淡,小声提醒道:“大人,这个周家可不简单,家里有人在别处担任知州,和朝中一些官员也有关系。” “这样就更好了。”盛长柏说道。 “嗯?”县丞一愣,有些不明白盛长柏的意思。 盛长柏没有解释的意思,一路来到县衙大堂,命人把原告带了过来。 原告是父子四人,衣衫褴褛,皮肤粗糙黝黑,十分瘦弱,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百姓。 “老伯,我是中牟县县令,你们有何冤屈?”盛长柏问道。 盛长柏长相自带威严,如今又身穿官服坐堂,不怒自威。 老汉和三个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家原本有十几亩地,勉强糊口,五年前……” 老汉把自己的冤屈详细讲述了一遍。 事情很简单,他家的田地和周家一块田地搭界。五年前中牟县发生过水灾,等水灾退去,发现他家和周家那块田地中间的田界碑被水冲了出来。 田界碑是确定田地范围大小的东西,被冲刷出来肯定要重新打进土里的。 但是这玩意得官府派人测量了打进去才行,不然就会出现纠纷。 他们找了官府后,官府也确实派人去重新测量把田界碑打了进去。 然而田界碑却从原来的位置,往他家田地里移动了很多。 要是按照那个位置,他们家十几亩地直接少了一半。老汉一家自然不干,于是又找到了官府。 可是官府这边却说测量没有问题,压根不予理会。 好好的十几亩地,却变成了七八亩,如今卖都卖不掉。 因为他们家地契上就是十几亩,但是实际上只有七八亩大小,哪怕他按照实际大小去卖,别人也不要,因为得按照十几亩的大小去交税。 “老伯,你说的毕竟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官需要带人跟伱去测量一下你家的田亩,看过地契才能确认。”盛长柏说道。 “多谢青天大老爷!”老汉一家激动不已,不停的磕头。 盛长柏连忙拦住了他们,让李福召集衙役,带着衙役和老汉一家去了他们所在的村子。 老汉也回家把田契拿了过来,给盛长柏过目。 村子里许多百姓听到消息,跟着过来,远远的看着热闹。 盛长柏看完地契,又让人把老汉这块田地的田界碑都找到,目测了一下大小,眉头微皱道:“测量一下,看看有多大。” “是!”随行的衙役领命连忙测量了起来。 “蒋县丞,你看看这片地有多大?”盛长柏说道。 其实根本不用测量,根据几块田界碑的位置,这块地最多不超过十亩,但是地契上却写的是16亩。 “县令大人,这…这…”蒋县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记得蒋县丞在中牟县担任县丞有七八年了吧,听过这件事么?”盛长柏问道。 “我…我…” 他肯定是听过的,但是之前却没有告诉盛长柏。 其实这样的事不少,他却一件也没和盛长柏说过。 中牟县那些投向盛长柏的官员,为的也是他们自己的利益罢了。 有些事情他们愿意说,有些事情却不愿意。 盛长柏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劳烦蒋县丞亲自去监督一下,我可不想看到明明不止十亩的地,测量出来却不足十亩。” 蒋县丞脸色变换一阵,咬了咬牙道:“是!” 他明白盛长柏让他去监督,实际上就是让他表态。 之前他投向盛长柏,只是知道盛长柏的身份,觉得他在这待不久,愿意配合他的工作。 但是影响他自己前途,或者比较麻烦的事,他并不想参与。 此时也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不到十亩的地方,测量下来要不了多久。 不一会,蒋县丞就回来了,禀报道:“大人,根据测量,只有七亩多,不到八亩。” 盛长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说,周家侵占土地的事属实了?” “公子,有人来了。”李福提醒道。 盛长柏顺着李福所指看去,之间远远的一群人正在往这边走来。 这些人都是一些青壮,其中还有一个轿子,不知道里面坐着何人。 “大人,应该是周家人来了。”蒋县丞说道。 “来的倒是挺快的。”盛长柏淡淡道。 蒋县丞见盛长柏没有再说话,只是平淡的看着来人的方向,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这群人来到近前,轿子落下后,一个体态肥胖看着四五十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哈哈,老夫外出巡视田庄,听说盛县令在附近,特来拜会。”周让笑着上前,拱手一礼,拿着帕子擦着汗。 他本就十分肥胖,现在又是夏天,哪怕身后有两个丫鬟不停的给他煽风,汗也哗啦啦的流。 “如今天气这般热,周员外还出门巡视庄子,还真是有心了。”盛长柏淡淡道。 周让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出盛长柏话里的嘲讽,依旧微笑道:“这不是快秋收了么,我这一大家子就靠这点田地养活,自然要重视一些。对了,不知道盛县令到这边所为何事?要是有能帮上忙的,尽管说,我肯定不会推辞。” “周员外来的正好,说起来你还是被告,只是之前证据不足,本官就没有传你。如今证据充足,周员外不来,本官也准备派人去传你。”盛长柏说道。 “哦?”周让一脸惊讶道:“老夫平日里奉公守法,县里需要修桥铺路,也多有捐赠,怎么还成了被告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吧。” 盛长柏指了指刚刚测量过的土地,说道:“这里按照地契上是十六亩地,但是田界碑范围内却不到八亩。五年前田界碑曾经被冲出来过,后来经过测量重新打进去的。田主人状告周员外侵占他们土地,不知周员外有何话说?” “有这回事?”周让一脸惊讶道:“田地都是庄子管事打理的,老夫根本没听说过此事。不过既然盛县令说了,自然不可能有假。虽然错不在老夫,不过老夫也不能让盛县令为难,县令可以让人测量足够的田亩,重新打田界碑。” “不可!”盛长柏摇头道:“这件事明明是县衙出的错,岂能让周员外承担。本官会让人测量一下周家的田亩,劳烦周员外把地契拿出来,给本官看看。只要周家田亩数量没有问题,自然和周家无关。” 周让闻言脸色一沉,说道:“盛县令,本来只是一件小事,何必弄得这么复杂。既然他说少了几亩地,我给他便是了,周家也不差这一点。” 说完,周让看向了不远处的老汉,淡淡道:“这位就是原告吧?你说老夫说的有没有道理?” “周员外,你…” 盛长柏有些恼怒,官府办案讲究个民不举官不究。 正常来说,这样和平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他还想借题发挥呢。 周让刚刚显然是在威胁老汉,若是老汉接受了,他接下来还怎么借题发挥。 盛长柏话还没说完,那老汉就大声道:“老汉虽然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不是自己的不能要。老汉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齐衡的困境 “你…”周让脸色难看的指着老汉。 周让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因为有钱,生活滋润,并不显老。 脸上挂着微笑的时候,好似弥勒佛一样。 然而当他发怒的时候,就显的很是狰狞。 老汉被吓的黝黑的脸都有些发白,却依然没松口。 盛长柏挡住了周让的视线,淡淡声道:“周员外听到了吧,若是没有别的事,请回吧。” 周让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县令大人了,田契我一会让人给县令大人送来。” 说完行礼,上了轿子。 四个轿夫抬起轿子,因为周让太胖,在轿子嘎吱嘎吱声中离开了。 盛长柏看着周让离开,又看了一眼老汉,收回目光,指挥人继续清量起了周家的田地。 一开始他没有察觉到老汉一家有问题,只以为是他清量土地的消息传开,老汉一家动了申冤的念头。 但是刚刚老汉的表现,让他有些生疑。 像这种升斗小民,都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更何况周让刚刚都说了,另一边是他家的田地,老汉不可能猜不出周让的身份。 在周让表明了要归还老汉的土地时,老汉却不愿意要,称要讨个公道。 这样的选择虽然附和他的想法,却不合常理。 盛长柏仔细一想,老汉的出现本身就有疑点。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深究。 ………… 尉氏县 黄昏时,一辆马车驶进了县城。 马车前呼后拥,还有身体壮硕的护卫随行保护,一看就知道马车中的人身份不简单。 “姑娘,咱们到尉氏县了,姑爷就在这当县令,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姑爷。” 马车内,一个小丫鬟看向自家小姐说道。 “胡说什么?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去我让伍妈妈好生收拾收拾你。”小姐瞪眼道。 “姑娘,奴婢错了。”小丫鬟可怜巴巴的说道。 “别给我装可怜,有点热,给我煽煽。”小姐说道。 “是。”小丫鬟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拿起蒲扇煽了起来。 不一会,马车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 一个随行的小厮进去,过了一会跑了出来,凑到马车跟前说了几句。 小姐和丫鬟下了马车,进入了客栈。 天气炎热,坐了一天的马车,身上粘糊的难受,来到房间,小姐就让人准备热水,沐浴换了衣裳。 “姑娘姑娘不好了。” 小姐正在用饭的时候,小丫鬟匆匆的跑了进来,急道:“姑娘,奴婢听说今日尉氏县有很多百姓前去围堵县衙大门。” 小姐见丫鬟慌慌张张的样子,本想训斥来着,闻言放下筷子,皱眉道:“为何去堵县衙大门?” “听说好像是因为赔偿什么的,奴婢也没听清楚,就急着回来禀报姑娘了。”小丫鬟说道。 “彩画,你让人去打听打听前因后果。”小姐说道。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小姐也没了胃口,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了。 小姐得知消息,把人叫了进来。 “见过三小姐。”小厮行礼道。 “消息打听清楚了么?”小姐问道。 “回三小姐,已经打听清楚了。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接任了开封府尹,下令开封府各县清量田亩。齐小公爷来尉氏县上任后…”小厮把打听到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 小姐听完,说道:“辛苦了,彩画,拿二两银子给他吃酒。” 小丫鬟彩画闻言拿出二两银子递给了小厮。 “谢三小姐!” 小厮感谢一声,高兴的拿着银子退下了。 “姑娘,姑爷好像有麻烦了。”彩画担忧道。 小姐这下没有训斥彩画,沉吟了一会,说道:“伱让人拿着我的名刺去把齐小公爷请来。” “是。”彩画应了一声,找到名刺,小跑着出去了。 ………… 尉氏县衙后衙 齐衡一脸愁容的坐在书房,上次他说对清量田亩时踩踏了庄稼的人家进行赔偿。 然而几天下来,县衙的钱竟然赔光了。 那些后面没拿到钱财的百姓,直接把县衙大门给堵住了。 齐衡不得已只能自讨腰包,才把百姓给打发走。 齐衡哪怕再没有经验,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被那些人给骗了。 不然县衙没钱了,为何没有人提前告知他? 直到百姓围堵县衙,他才知道。 然而知道归知道,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尉氏县其余官员全部联合在一起骗他,他现在脑子一片茫然。 “公子!” 不为匆匆走了进来,行礼道:“刚刚有人送了个名刺,说请公子过去一见。” 齐衡回过神来,结果名刺展开,看到名刺中的内容,愣住了。 名刺其实和后世的名片有些类似,是用来证明身份用的。 而这个名刺主人的身份,是申家三姑娘。 齐衡也知道父母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而对方的身份就是这个申三姑娘。 他不知道申三姑娘为何会在这里,此时天色已晚,过去见面好像也不合适。 犹豫了一会,齐衡说道:“你去把人请进来。” “是。” 不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不为带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见过小公爷。”小厮行礼道。 “劳烦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天色已晚,不便相见。等明日白天,我再过去见她。”齐衡说道。 小厮躬身道:“小的来的时候,小姐说了,她有办法解决小公爷现在的困扰。” “你家小姐真这么说?”齐衡皱眉道。 “千真万确,小的不敢撒谎。”小厮说道。 齐衡犹豫了一番,说道:“不为,让人备车。” ………… “公子,已经到了。”不为提醒道。 齐衡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下了马车,在小厮的带领下进入了客栈。 小厮带着齐衡来到申姑娘门外,躬身道:“小姐,小公爷请来了。” 吱呀~ 小丫鬟彩画打开了房门,侧身道:“小公爷请。” 齐衡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不为想要跟着,却被彩画给拦了下来。 齐衡绕过屏风,看到了一个女子,拱手道:“见过申三姑娘,三姑娘妆安。” 申三姑娘欠身福了福,回了一礼:“小公爷请坐。”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等风来 “小公爷请用茶。” 彩画端着茶盏放在齐衡身边的矮几上,来到申姑娘身侧站定。 齐衡有些尴尬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小公爷。” 申三姑娘抿了抿嘴,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今日的事我也听说了。” “让申姑娘见笑了。”齐衡苦笑道。 申三姑娘是他的未婚妻,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齐衡觉得自己连一个县令都当不好,有些丢人了。 “小公爷说的哪里话,你刚刚上任,遇到一些困难也是正常的。我一个女子,并不懂这些。不过我觉得太子殿下既然下令清量土地,肯定知道其中的困难,说不定就准备了什么后手。小公爷现在陷入了困境,不如问问太子殿下。”申姑娘说道。 她虽然是一个女子,却十分聪慧,其父亲又是当朝相公,耳睹目染下,对一些事很有敏感性。 得知齐衡到任的大致经过后,申姑娘就看出了其中的一些问题。 她听过父亲对太子殿下的一些评价,认为太子殿下提出清查田亩,并不是心血来潮做的决定,应该有一些后手。 这时去找太子殿下求助,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 齐衡闻言张了张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 但是齐衡离开汴京时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番成绩。 如今找赵兴求助,他总觉得抹不开脸面。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赵兴的信任。 申三姑娘心思细腻,看到齐衡犹豫,就大概猜出了几分他心中所想。说道:“小公爷觉得面子和太子殿下的大事,孰轻孰重?” 齐衡闻言一怔,沉默了一会,起身躬身一礼:“元若受教了!” 他光顾着纠结面子的问题,却差点耽误了赵兴的大事。 申姑娘连忙回了一礼:“小公爷客气了,我这不过浅薄之见罢了。” 刚开始得知她将来要嫁给齐衡,申姑娘心里充满欢喜。 古人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除了青梅竹马外,当事人对于自己另一半,只能通过别人之口来了解。 齐衡家世好,待人谦逊,又有上进心,是勋爵子弟中的异类。 加之齐衡又考中了功名,可以说是汴京许多待字闺中的姑娘最想嫁的人。 少女怀春,对于这个未来夫君,光凭这些她自然万分满意。 然而这次路过尉氏县,听到齐衡上任后的表现,她是有些失望的。 她觉得齐衡只是一个花架子,连这点麻烦都应对不了。 然而两人婚事已经定下,没有更改的余地了,哪怕是为了她自己她也要帮助齐衡。 不过见面后齐衡的表现,还是让她改观不少。 最起码齐衡没有因为她的提醒,觉得面子挂不住,而听不进她的话。 相反,齐衡很快能够分清轻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齐衡心情大好,询问道:“申姑娘怎么在这?” “我祖母不愿留在汴京,一直住在郑州老家。这次是专程回去探望祖母,回汴京的时候路过了这。”申姑娘说道。 “哦。”齐衡微微颔首。 ………… 中牟县发生的事情,在除了尉氏县的其余县都在发生。 这就是赵兴让殷汉章准备的后手。 隐田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无论哪一种,有两点都不会变的。 第一点是要有官府的人配合,毕竟一个县登记在册的土地数量变少了,官府那一关就过不去。 其次就是能够隐田的都是当地的地主乡绅。 这就导致地主乡绅和当地官员形成了利益纽带。 赵兴下达清查田亩的命令后,这些县的官员无法改变,却可以阳奉阴违。 简单点说,只要县令上报说清查过后,县里土地没有问题,赵兴总不能亲自去查吧? 赵兴也能派人下去抽查,但若是一个县的官员都沆瀣一气,哪怕他派人下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赵兴经过仔细思考,做了完全准备。 直接下令,是表明他的态度,而让殷汉章把暗中查到的证据拿去各县告发,就是给各县官员一个抉择的机会。 这些官员都是人精,开封府下辖的十几个县,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内,都有很多百姓状告当地地主乡绅,所告的几乎都和土地有关,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有人在背后指使。 而能这么做的,也只有赵兴这个太子了。 他们此时就要面临该如何抉择的问题了。 毕竟人都是赵兴找来的,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动,若是不处理,这些人直接去开封府告状,到时候更麻烦。 所以他们必须要选择一方。 不过肯定有人会在关键的时候犯糊涂,想着在其中和稀泥。 不过人心都是复杂的,一个县那么多官员,谁敢保证没人背刺? 不管那些人做出什么选择,他都有应对办法。 接下来只需等待结果即可。 汴京这边虽然有些小麻烦,不过有父皇压着,暂时倒也没什么影响。 ………… “殿下,人带来了。” 一个太监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大殿。 “臣阳武县县丞石景波拜见太子殿下。”石景波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你来见孤何事?” “臣求见殿下,是要告发石景波阳武县县令张秀廷。张秀廷和当地地主乡绅勾结,隐瞒土地数万亩。此次殿下下旨彻查田亩,张秀廷依旧阳奉阴违。前几日有不少苦主击鼓鸣冤,张秀廷表面接了状纸,暗地里却和那些地主乡绅勾连,准备补上被隐藏的田亩地契。”石景波说道。 “你可有证据?”赵兴问道。 “臣有。”石景波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绢布,说道:“请殿下过目!” 三水上前接过,送到赵兴面前。 “展开。”赵兴吩咐道。 三水闻言将绢布展开,只见上面花着的是一副地图。 “殿下,这是阳武县境内的地图,详细的标注了阳武县地主乡绅所拥有的土地位置和面积。这个面积是县衙记录在册的面积。除此外臣手里还有阳武县记在田亩数量的册子,只是因为太多,不便携带,臣并没有带来。”石景波说道。 赵兴粗略的看了一下,整个阳武县的土地有八成多都在地主乡绅手里,百姓所拥有的土地少的可怜。 赵兴收回目光,淡淡道:“证据如此详细,伱为何之前没有告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京 “回殿下,张秀廷背景深厚,臣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之前臣手上证据也不充足,为了取信于他,臣不得不装作和他同流合污,这才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石景波说道。 赵兴闻言不置可否,什么为了取信才同流合污,应该是本来就一条船上的。 如今船有沉没的可能,选择了跳船保全自己。 不过赵兴并没有深究的意思,石景波举报阳武县令,若是自己处罚了他,谁还敢举报? 赵兴不仅不会罚他,还要用他。 石景波的背刺在官场中是很不耻的,他要想在官场上立足,只能靠赵兴。 “你为了收集证据,卧薪尝胆,孤心甚慰。若是查明属实,孤定会不吝赏赐的。”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石景波激动道。 他选择来告发张秀廷,心里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 种仲迹象表明,太子殿下并不是说说而已,是准备动真格的了。 张秀廷和阳武县的地主乡绅牵连太深了,选择和太子殿下作对。 但是他不一样。 他毕竟只是县丞,虽说也拿了好处,但更多的还是张秀廷主导的。 石景波这次也是再赌,赌他揭发检举张秀廷,太子殿下为了做给外人看,不仅不会追究他的过错,反而会赏赐他。 即便赌输了,他有揭发检举之功,最多被罢官而已。 要是和张秀廷一起阳奉阴违,妄想着瞒天过海,即便能保住小命,也要被流放。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是赌对了。 赵兴和石景波聊了一会,询问了一些阳武县的情况,就人他离开了。 石景波也没有询问赵兴什么时候会对张秀廷动手,行礼后退了出去。 赵兴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石景波是第一个,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之前郭子玄牵扯出来的县令只有三人,其余的虽然也有一些问题,却不严重。 赵兴不能贸然的把所有县令更换掉,手里也没有那么多信任的人可以替换。 他虽然从新科进士中选了一些人,但是这些人缺乏经验,不仅不熟悉各县的情况,也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 盛长柏三人是他觉得能力最突出的几人了,齐衡不也被耍的团团转,到现在都打不开局面。 说曹操,曹操到。 赵兴正在沉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齐小公爷派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 三水上前接过,送到了赵兴面前。 赵兴接过打开看了起来,齐衡在信里讲述了自己上任后的一系列事,和自己犯的一些错误,最后表达了想要求援的意思。 “总算反应过来了。”赵兴微笑道。 齐衡那边的情况他好几天前就知道了,却没有插手,甚至连原本的后手,都避开了齐衡所在的尉氏县。 在赵兴看来,经验不足,可以锻炼,这次本身就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他想看看齐衡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问题,并向他求援。 “去把殷汉章找来。”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赵兴把信放在了一边,继续批阅扎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殷汉章走进了大殿。 等他见礼后,赵兴问道:“各县的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 殷汉章把各县的消息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那些去各县击鼓鸣冤的人,都是他这些年安插的探子找到的。 这些人不仅被他用各种手段说服,不会私了,同样也在他的保护下。 尽管如此,依然还是有十几个告状的百姓被杀,就连保护他们的人都死了不少。 殷汉章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赵兴的脸色。 这次是他疏忽大意了,他本以为这里是天子脚下,即便有人刺杀告状的百姓,也不敢动用太多的人手,没想到那些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 赵兴听完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而是对另一个消息很感兴趣。 “你是说申家姑娘路过尉氏县的时候,在晚上请齐衡去客栈见面?”赵兴问道。 “回殿下,正是。”殷汉章说道。 “申家姑娘倒是一个贤内助。”赵兴喃喃道。 大宋风气虽然没有唐朝时那么开放,却也没有明清时那么封建。 姑娘家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出现和男子说话,就传出一些闲话什么的。 就像赵兴在马球会上请张桂芬她们来围帐坐坐闲聊,就不算违反礼制。 但那都是公开场合,私底下就不行。 像赵兴带张桂芬她们去金明池游玩,就属于违反礼制了。 只是他邀请的几个都已经内定的妃嫔,他既是太子又是独子,即便违反了礼制,朝中也没人会拿这个来说事。 但是申家姑娘和齐衡的情况不同,两人虽然有婚约在身,大晚上相见,传扬出去对两家的名声也有很大的影响。 申家书香门第,对姑娘教养肯定是极严的,申家姑娘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哪怕齐衡主动去,她也不会见。 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她主动相邀,两人还在房里聊了不短的时间。 再结合齐衡那封信,赵兴得出了个结论,齐衡是经过申家姑娘劝说后,才向他求援的。 这样一来,他心里对齐衡的评分大打折扣了。 赵兴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旁支末节,看向殷汉章问道:“证据呢?” 告状的百姓被刺杀了,赵兴其实非常愤怒的。 但是这件事又不能怪殷汉章,赵兴对情报系统的定位只是情报系统,并不像锦衣卫那样,还有一定的武力。 而且现在情报系统是隐藏暗中的,连官方身份都没有,要是养一些打手,被人察觉,就有造反的嫌疑了。 哪怕父皇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也不敢去赌。 而他所问的证据,指的是有没有查出是谁派的人。 殷汉章也知道这一点,闻言说道:“已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实证还需要一些时间。” “为何没有告诉孤?”赵兴淡淡道。 他可以不追究有告状的百姓遇刺身亡,却不能不在乎殷汉章没有汇报。 “殿下。”殷汉章额头渗出一些冷汗,说道:“臣也刚得知消息不久,本想等调查结果出来,再禀报给殿下的。” 赵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殷汉章虽然没有抬头,看不到赵兴的目光,却能感受到。 额头上的汗哗哗直流,背后都渗出了冷汗。 他之所以不禀报,是担心赵兴怪罪他,便想着找到证据后禀报,减轻自己的罪责。 许久,赵兴收回目光冷淡道:“回去领三十大板,若是再犯,先想想你的脖子硬不硬。” 殷汉章那点小心思,他自然能猜出一些。 要不是没有合适的人替换,赵兴都准备换人了。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情报系统不能由殷汉章一个人掌握,得找人制约一下。 现在殷汉章能为了减轻责罚,拖延消息,将来就有可能为了一些利益,对他隐瞒消息了。 “是!”殷汉章闻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赵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板子先记下,孤近日要去一趟阳武县,各县有什么风吹草动,务必要第一时间禀报。”赵兴吩咐道。 如今也到了他亲自下场,表明决心的时候了。 “是!”殷汉章连忙应道。 “去吧。”赵兴摆手道。 ………… 赵兴所想的不错,接下来几天陆续有一些官员前来找他揭发检举。 见时机成熟,赵兴求见了父皇,提出想去阳武县一趟。 阳武县在汴京的东边,距离汴京一百多里,是开封府最外围的县之一。 越靠近汴京的县城问题越少,而距离汴京越远的县城,真正的权贵也越少。 这也是赵兴选择阳武县的原因。 官家对于赵兴要亲自去阳武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经不过赵兴苦苦哀求,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阳武距离汴京不远,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得到父皇准许后,赵兴回了东宫便安排了起来。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真正意义上出汴京,之前去马球场虽然出了城,却还在汴京城范围内。 这次去阳武县,虽然没有出开封府,赵兴心里很是兴奋。 若是有可能,赵兴还是想去各地游历一下,看看不同的风景。 不过他知道,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 去个阳武县,父皇都犹豫许久才答应,远了父皇根本不会答应。 即便将来他登基了,轻易也出不了汴京。 所以赵兴对这次外出,还是充满了兴奋的。 原本赵兴还想带上余嫣然,后来仔细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去阳武县又不是游山玩水,带着余嫣然有些不便。 这日一早,赵兴在余嫣然的相送下,登上马车,在一千禁军的保护下从东城门出城,往阳武县方向而去。 这次出行,除了父皇外,就连随行的护卫都是出发前才知道的。 一百多里路,走陆路一天肯定赶不到的。 当晚在一个县城落脚歇息了一晚。 对于太子殿下的突然到来,县里官员都吓坏了,然而赵兴进城后,直接去了驿站,并没有接见这些官员,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弄得这些官员莫名其妙。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遇袭 “黄河、海河流经阳武县,阳武县水系充沛,粮食产量在开封府诸县能排前几。城东有个博浪沙,秦末留侯就是在此刺杀始皇帝,令此地名传千古。” 马车上,王安石向赵兴介绍着阳武县的风土人情,人文趣事。 言语中还带着几分可惜,好像在可惜张良未能成功刺杀始皇帝。 “介甫好像在为留侯未能刺杀成功而感到可惜?”赵兴微笑道。 “臣只是敬佩留侯罢了,谈不上可惜。那时候留侯若是成功,也非好事。”王安石微微摇头。 要是张良刺杀成功,天下会早好些年大乱,天下格局又不一样了。 赵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都已经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没什么好评价的。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赵兴眉头微皱,按照路程,到达阳武县应该还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才是。 “殿下,前面商队运送货物的马车,车轴断了,挡住了路。臣已经派人去催促他们把车子挪到路边,需要等待一会。”顾廷烨来到马车边说道。 “嗯,孤知道了。让将士们歇歇吧。”赵兴闻言也没有在意。 “是!” 顾廷烨应了一声,安排将士轮班喝水休息。 “咻~” 就在这时,道路两旁突然传来阵阵破空声。 顾廷烨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巨变,大喝道:“不好,快保护殿下!” 他从小练武,进入军中已经有几年了,自然能听出这是箭矢离弦后发出来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顾廷烨虽然做出了提醒,但是士卒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箭矢已经射到了马车。 “杀!” 前边道路上堵路的商队,车夫加上护卫有一百多人,此时纷纷抽出武器,杀向了毫无准备的禁军。 顾廷烨挥舞长枪,打飞几支箭矢,看到马车上被扎满了箭矢,目眦欲裂。 这些扎在马车上的箭矢还好,赵兴乘坐的马车车厢都是用上等紫檀打造的,箭矢还射不穿。 但是车窗可挡不住箭矢,要是赵兴有个好歹,顾廷烨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顾廷烨还没来得及去查看赵兴的安危,又是一阵破空生传来。 “快,把马车围起来!”顾廷烨大喝道。 随行的护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两波箭矢的空隙中,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闻言直接用血肉之躯,挡在了马车四周。 “叮…叮…” “噗…” “啊…” 箭雨落下,有的射到了护卫的铁甲上,不少护卫受伤,发出了惨叫声。 也有的则落到了马车上。 马车高大,以护卫的身高并不足以将马车完全挡下来。 “盛长梧,张丰,你们带人去把两侧的弓箭手解决掉。”顾廷烨喝道。 这里附近都是平原,道路两侧的田地里种植着小麦。 箭矢都是从两侧的田地里射出来的。 盛长梧和张丰闻言连忙带人,一左一右冲入两边田地里,直奔那些弓箭手而去。 顾廷烨则跑到马车前,掀开车帘查看赵兴的情况。 “殿下,你没事吧?” 顾廷烨看到马车内的情况松了一口气。 赵兴有些狼狈的在三水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赵兴看着车厢内的箭矢,脸色难看道。 刚刚要不是三水听到顾廷烨的喝声后反应快,直接把他扑倒,就真的危险了。 “回殿下,那个商队是刺客假扮的,道路两旁的农田里埋伏了许多弓手。”顾廷烨说道。 “你当孤是傻子么?孤不知道是遇到了刺客么?孤问的是刺客是谁派来的!”赵兴恼火道。 遭遇刺杀,差点命都丢了,赵兴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 “殿下,此时刺客还未剿灭,还不清楚刺客的身份。”顾廷烨回道。 “那伱还愣在这做什么?”赵兴冷声道:“交代下去,务必留活口,孤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是!”顾廷烨躬身一礼,转身而去。 “呼…” 赵兴呼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看向角落里的王安石,问道:“介甫没事吧?” “多谢殿下关心,臣无碍。” 王安石运气不错,他坐在赵兴对面的一个夹角位置,两侧没有窗子,箭矢并没有射穿,只是受了一点惊吓。 “介甫你说刺客是不是阳武县县令派的?”赵兴问道。 得知遭遇刺杀后,他第一怀疑的就是阳武县县令。 毕竟前不久阳武县县丞找他告发阳武县令,如今他又奔着阳武而来。 若是阳武县令得知消息,做出疯狂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王安石沉吟片刻,摇头道:“殿下,臣觉得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就算阳武县令知道殿下来阳武县是来问罪的,也没有胆子刺杀殿下。毕竟殿下问罪他不一定会死,但是刺杀太子殿下,不管成不成,他都是一死。哪怕不是他做的,殿下在阳武县地界遇刺,他都是死罪。” 赵兴闻言没有说话,仔细一想,王安石说的很有道理。 他是官家独子,他遇刺,不管有没有事,官家都会疯狂。 哪怕和阳武县县令没关系,他也会被牵连。 难道是那些地主乡绅因为他清查土地,才派人刺杀他,给他一个警告? 赵兴摇了摇头,觉得也不太可能。 太子遇刺,官家必然雷霆震怒,除非一点痕迹不留,不然肯定会被查到的。 “殿下,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遭遇刺杀虽然是坏事,却能够将其变成好事。”王安石说道。 赵兴想了想,说道:“介甫的意思是借题发挥?” “没错!”王安石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狠辣,说道:“清量田亩阻碍重重,哪怕按照殿下的计策,依旧少不了各种阻力。若是对外称刺客是地主乡绅派来的,这些阻碍都将消失。” “可是光靠说没有说服力,总要有点有说服力的证据。”赵兴说道。 王安石的意思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那些地主乡绅为了阻止清量田亩,都敢派刺客了,足以见得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要是谁还敢阻止清量田亩,就显得居心叵测了。 “殿下莫要忘了来阳武县的目的了。”王安石提醒道。 “来阳武县的目的是…” 赵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惊讶的看了一眼王安石。 他来阳武的目的是为了亲自带人测量田亩,然后拿下阳武县县令,然后扶石景波上位。 这件事虽然可以派人来,像王安石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不过赵兴还是亲自来了,就是表面自己的态度。 而王安石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把这件事栽赃到阳武县县令和当地的地主乡绅头上。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可以让真正派出刺客的人放松警惕,方便查出真凶。”王安石说道。 赵兴闻言不置可否,没有急着表态。 倒不是他心软,而是想等顾廷烨他们的消息。 王安石见状,也猜出了几分,没有继续说什么。 “殿下!” 过了大约一柱香左右,车外响起了顾廷烨和曹勤的声音。 赵兴这次出城,是由曹勤为主,顾廷烨为副带兵随行保护的。 听到斥候来报,得知前面路上有商队堵路,曹勤为了以防万一,亲自带人前去查探。 “刺客已经解决了么?”赵兴问道。 “回殿下,已经解决了!”曹勤回道。 赵兴闻言下了马车,看到外面的场景,眉头紧皱。 “死了多少士卒?” 之前在马车里,他听到顾廷烨让士卒用身体护住马车。 虽然现在外面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马车四周的地上还残留着血迹。 “回殿下,一共死了一百五十一人。”曹勤低着头不敢看赵兴。 赵兴怒气填胸,想要骂人,却又不好发作。 毕竟死亡的将士中,许多人都是为了保护他而死,若是他骂人,也是对死去将士的亵渎。 “是臣疏忽大意,才死伤如此惨重,请殿下责罚!”曹勤单膝跪了下来。 这件事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觉得在汴京附近,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即便他得知前面有商队的马车车轴断了,堵住了道路,觉得有些不对劲,亲自带人前去查看了。 却没有认真检查,遭到了偷袭,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顾廷烨见状,也跪了下来。 赵兴看着两人,冷声道“就算杀了你,死去的士卒就能活过来了?刺客的身份弄清楚没有?” “臣无能,刺客的身份尚未弄清!”两人闻言脑袋低的更低了。 “混账,那么多刺客,难道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么?”赵兴气的一脚把曹勤踹倒在地。 曹勤被踹倒后,连忙爬起来,再次跪在赵兴面前。 “殿下,不是没有留活口,而是这些人都是死士,除了少数几人,其余人舌头都被割了不能言语。而那几个能说话的,见情况不对,也已经自尽了。”顾廷烨连忙说道。 “竟然是死士?”赵兴闻言愈发的觉得此事不简单了。 春秋战国时期,天下混战,士族公卿都喜欢招募门客,这就是最早的死士了。 而士为知己者死中的士,最早指的就是门客死士。 第一百五十九章 欲盖弥彰 后来天下一统,朝庭非常忌讳士族公卿招募门客,那些世家大族就开始豢养死士。 这些死士多是从流民中选一些年纪不大的孤儿,从小培养。 也就是说,死士都是黑户,要想从身份上查,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 “刺客有多少人?”赵兴问道。 “扮作商队和埋伏在农田的弓手,一共三百人。”顾廷烨回道。 赵兴没有问有没有人跑了这种问题,死士死士,出动了成与不成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死士若是逃跑,只会给人顺藤摸瓜的机会。 “曹勉!” “臣在!” “你的罪责,孤回头再跟你算,现在你带人快速赶往阳武县,把阳武县县令及其家小全部拿下。”赵兴吩咐道。 刺客的身份肯定是要查的,就算是死士,但是他们所用武器和弓箭,还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既然如此,赵兴就准备采纳王安石的建议,同时让派出刺客之人放松警惕。 若不能把幕后之人查出来,赵兴以后寝食难安。 “殿下,臣若是走了,伱的安全……” “孤的安全不用你操心!”赵兴挥手打断了曹勤的话,说道:“你就按孤说的办就行了。” 赵兴也想过刺客会不会还有后手,但是仔细想想几乎不可能。 这里可是开封府,在这个地方藏三百死士,刺杀储君,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可是…” “怎么孤都指使不动你了?”赵兴再次打断了曹勤的话。 “是!”曹勤闻言不敢再说什么,起身行了一礼,匆匆而去。 “收拾一下,咱们继续前往阳武县。”赵兴吩咐道。 “殿下,如今情况不明,要不还是先回汴京吧。”顾廷烨说道。 “不用,三百刺客应该是幕后之人能拿出的全部死士了,接下来不会有危险了。而且此处距离阳武县已经不远了,若是掉头,天黑前根本赶不到别的县城,在野外更危险。”赵兴说道。 “是!” 顾廷烨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刺杀太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为了万无一失,肯定会把手中全部死士派出去。 即便还有,敌暗我明下,在野外过夜也不安全。 顾廷烨指挥士卒把车厢上的箭矢拔掉,把死亡将士的尸体收敛好。 弄完这些已经半个时辰后了,再次启程之时,天边已经有了晚霞。 “介甫,你觉得是谁想杀孤?”赵兴问道。 “殿下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猜测吧?”王安石微笑道。 “孤只能有个大致方向,不能确定是何人所为。”赵兴说道。 “巧了,臣也只有大致方向,看来臣和殿下所想一样。”王安石说道。 “你既然不愿意说,孤也不勉强你了。”赵兴摇头道。 “多谢殿下!” 王安石他哪是不愿意说,他是不能说。 太子遭遇刺杀,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别的皇子。 当今官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存在这种可能了。 但是真因为官家只有赵兴一个儿子,那么宗室的嫌疑就变大了。 官家已经五十出头了,几乎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若是赵兴死了,官家就只能过继宗室了。 因此,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几个在赵兴死后,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因为赵兴下令清量田亩的原因。 但是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毕竟赵兴下令清量田亩,至今也没说对隐田的人如何处罚。 这种情况下,谁疯了去刺杀太子。 更何况,能拿出三百死士的,身份能简单么。 涉及到了宗室,王安石不敢多言。 赵兴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不太确定。 询问王安石的话,倒是让他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而宗室中,嫌疑最大的就是邕王和兖王了。 原剧中,官家就是在两人中摇摆不定,最后选择了邕王。 这两人也是宗室中,和官家血脉最近的两个人。 赵兴心里更倾向于兖王,毕竟这位可是敢造反的主。 兖王为了皇位,刺杀他这个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还得有证据才行。 ………… 曹勤为了赵兴的安全,不敢多带人,只带了十余人先行前往了阳武县。 离开了一段后,他又派了两人绕路躲过后面的赵兴,前往汴京把太子遭遇刺杀的消息禀报给官家。然后带着剩下的人,赶往了阳武县。 快到阳武县城的时候,碰到一个纵马而来的衙役,曹勤让人把衙役拦了下来。 亮明身份,一番询问后,曹勤脸色巨变。 阳武县县令张秀廷一家,竟然被人毒害了。 而这个衙役就是被县丞派往汴京报信的。 曹勤派人前去找赵兴报信,自己则前往了阳武县。 ………… “拜见殿下!” 赵兴从马车上下来,一言不发,直接走进了县衙。 阳武县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进去。 “曹都指挥,你看现在…”石景波看向曹勉。 “等着就行了。”曹勉说道。 “哎。”石景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苦闷。 他现在还不知道赵兴遇刺,只以为是因为张秀廷一家的死。 等了一会,三水走了过来,让他们前去县衙大堂。 一行人连忙来到县衙大堂,躬身道:“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面无表情,看向了石景波,说道:“说说县令一家的情况。” “是!”石景波把县令一家遇害的情况说了一遍。 阳武县县令张秀廷是个孝子,时常会去陪老母亲一起用饭。 今日中午的时候,张秀廷一家都在老母亲的院里用饭,结果饭菜里被下了毒,一家人除了几个没有资格出席的妾室外,全都被毒死了。 “查到什么现索没有?”赵兴问道。 “臣已经名人把张家下人都带回来审问,还未发现线索。”石景波说道。 赵兴沉吟了一会,说道:“都下去把,尽快查到凶手。” “是!”石景波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太子殿下会发怒,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介甫你怎么看?”赵兴问道。 张秀廷之死他倒是不在意,但是死的时间有些太巧了。 “欲盖弥彰。”王安石言简意赅的说道。 “是啊,这是在欲盖弥彰。”赵兴冷笑道:“不过这也暴露了很多线索。” 自己在阳武县遇刺,县令张秀廷无论如何都有责任,但偏偏一家人被毒害了,没有任何线索,好像是畏罪自尽一样。 但是实际上却破绽百出,若真和张秀廷有关,刺杀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能会做最坏的打算。 就算知道自己跑不了,也该提前送走一个子嗣,为自己保留血脉。 然而张秀廷一家老小却一个没少,全都中毒身亡了。 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并不是做出一副畏罪自尽的样子,而是想做出杀人灭口的假象,误导追查的方向。 通过这一系列的事,赵兴得出一个结论,这次刺杀既是预谟已久,也是临时起意。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三百死士不可能是在汴京附近培养训练出来的。 幕后之人早早的把死士调集到汴京附近,显然就是为了刺杀他的。 自己平常都是在城内,即便出城也是在马球场和金明池,幕后之人找不到机会。 这次自己出城,给了对房机会。 幕后之人会想到毒杀张秀廷一家来转移视线,就证明一直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次刺杀,包括毒杀张秀廷一家,都显得过于仓促。 说明幕后之人的眼线,并不是他身边之人也不是父皇身边的人,没有能提前得知消息,来不及精密部署。 但是对方又不想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赵兴自己都不知道下次出城会在什么时候,幕后之人也知道,赵兴出城的机会难找。 ………… 汴京城 此时已经深夜,天气凉爽,城头上值守的士卒站在城头上打盹。 从大宋建国开始,百年间从未有人攻打过汴京城。 汴京城守城将士都非常的松懈。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打破了安静。 城头上的士卒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然而茫茫黑夜,哪怕城头上有许多火盆,宛若白昼,能够看到的方向却也有限。 不过士卒也没认为是有人造反什么的。 毕竟马蹄声虽然急促,却也不密,一听就知道只有一两骑。 一个火长连忙吩咐人去请都尉,这个时候纵马奔着汴京城来的,说不定就是八百里加急的急报,守城的士卒也做不了开门的主。 很快都尉匆匆赶来,而纵马之人也到了城头之下,隐约可以看清是两个身穿禁军的将士。 “城下何人?”都尉大喝道。 从两人的装束,都尉能够分辨出两人并不是送信的差役。 “奉太子殿下之命,有急事需要禀报官家。”城下的两个禁军大喝道。 城头上的都尉闻言犹豫了一番,让人准备马匹放下吊篮。 事关太子,他也不敢疏忽大意。 等两人被吊篮拉上城头,验明身份后,都尉连忙安排人互送他们前往皇宫。 “看来是出大事了。”都尉喃喃道。 ………… 半个时辰后,皇宫宫门大开,禁军副都指挥使荣显率领数千殿前司禁军出了皇宫。 一骑直奔魏国公府而去,没多久,一身戎装的魏国公曹安和荣显汇合,带领禁军手持圣旨从东城门出了城。 此时虽然已经深夜,但是汴京城内没有宵禁,这么大的动静很快那些官宦勋爵人家就收到了消息。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深夜宫门打开意味着什么,这些官员勋爵岂能不知。 哪怕是八百里加急的急报晚上入京,也只会开侧门。 但是这次开的可是正门,更别说还有数千禁军出城了。 甚至有人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官家不行了,所以才命人召回太子殿下吧? 第一百六十章 扑朔迷离 汴京的动静赵兴并不知道。 次日早上起来后,他在院子里练了会武,用了早饭,石景波就前来求见了。 “臣拜见殿下!”石景波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道:“你此时过来,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殿下,除了张县令一家中毒身亡,其家重还有个负责后厨采买的管事也中毒身亡了,仵作验尸后发现那个管事所中之毒和张县令一家应该是同一种毒。” 石景波脸色有些憔悴,昨晚他也知道赵兴遇刺的消息了,生怕自己受到牵连,昨晚上一夜没睡,亲自审问张家的下人。 “这么说是那个管事下的毒,然后其畏罪自杀了?那查到是何人指使的没有?”赵兴问道。 “臣还在调查,不过据张县令府上的下人所述,那个管事因为管着厨房采买,平常会让厨子做好饭菜留一些给他。因此那个管事中毒,也有可能是个意外。”石景波说着,小心的看了一下赵兴的脸色。 “也就是说你们查了一晚上,一点线索都没有,对吧?”赵兴淡淡道。 “臣…”石景波有些语塞,张家二十多个下人,一番询问后,已经天亮了。 他担心赵兴等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禀报一下进展。 “这件事孤会亲自调查的,你不用管了。伱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然后亲自负责清量田亩之事,若是做的好,阳武县县令就由你担任。”赵兴说道。 至于做不好的结果,赵兴没说,石景波却也明白。 “殿下,臣不用休息,这就亲自带人去清量田亩。”石景波说道。 “石县丞不辞辛苦,尽忠职守,孤很欣慰,那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赵兴淡淡道。 石景波心情沉重的行礼退了出去。 他刚走,三水说道:“殿下,殷指挥使来了。” “让他进来吧。”赵兴说道。 为了方便殷汉章出入东宫方便,赵兴让他在东宫禁军中挂了一个指挥使的职位。 “臣拜见殿下!”殷汉章走进屋子,单膝跪下,说道:“臣未能及时发现刺客,让殿下受惊了,臣死罪。” “孤不想听这些。”赵兴冷声道:“张秀廷一家的死,有什么线索?” “回殿下,据臣调查,张家负责采买的一个管事也中毒身亡了,而那个管事在此前,欠了阳武县一家赌坊一百多两银子。除此外,这个管事最近并无异常情况。于是臣查了一下那个赌坊的情况,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赵兴皱眉道。 “那个赌坊是阳武县丁家开设的。”殷汉章说道。 “有什么直接一次说完,这个丁家有什么背景?”赵兴问道。 “丁家是邕王妃娘家的旁支。”殷汉章说道。 “怎么又和邕王扯上了关系?”赵兴眉头紧锁。 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件事有些扑朔迷离了。 乍一看,这件事好像的答案好像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最怀疑的是兖王,如今所有线索却都指向了邕王。 就邕王那一系列的表现,显然是个蠢货,这样的人应该没胆子刺杀他才是。 难道兖王早就做好了准备,失败后嫁祸给邕王? 不对! 赵兴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从刺杀的过程来看,幕后之人是仓促间发动了,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还能想到并实施,嫁祸给邕王。 莫非真是邕王干的? 赵兴沉默了一会,说道:“你给孤盯住邕王府和兖王府的动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报。” 邕王和兖王都是宗室,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不了他们。 就是父皇那边也不会答应。 “是!”殷汉章行礼退了出去。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赵兴喃喃道。 ………… 石景波得了赵兴的命令,就让人把县衙三班衙役召集了起来。 按照他最开始的打算,是告发张秀廷,自己就能成为阳武县县令了。 到时候在和阳武的那些地主乡绅商量,每家拿出一点隐田给他交差。 因为隐田不多,那些地主乡绅也不会受到多重的惩罚,也算皆大欢喜。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张秀廷一家遇害还好说,太子遇刺之事,官家知道了必然雷霆震怒,如今县令死了,他一个县丞哪里能够承担的起官家的怒火。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赵兴这个太子了。 而要想赵兴能够救他,他就必须表现自己。 为了自己的小命,石景波也是发了狠了。 阳武县隐田的情况他大致都清楚,直接带人清量隐田最多的那几家的田地。 那几家得到消息后,连忙赶去找到了石景波,暗中许诺了很多好处,想要让石景波网开一面。 但是事关自己性命,石景波哪里肯,直接铁面无私的拒绝了。 要是平日里,这些地主乡绅哪怕不敢直接对抗官府,也会用各种手段阻止。 但是现在太子殿下就在城内,他们哪有那个胆子。 傍晚时分,石景波拖着疲惫的身体,乘车回城。 半路上就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马车到了县衙,长随见没有动静,说道:“主君,已经到县衙了。” “唔…” 石景波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下了马车。 经过一番通报,见到了赵兴。 “臣拜见殿下!”石景波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你来见孤可是清量土地有什么进展?” “禀殿下,今日臣亲自带人测量,共测量土地两千二百余亩,实际却有三千一百多亩,其中有近几百亩是隐田。”石景波说道。 “做的不错。”赵兴夸赞了一句,说道:“孤听闻好些地主乡绅前去找你,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许诺臣一些好处,想让臣在测量的时候,手下留情。臣并未答应。”石景波说道。 “很好,你的功劳孤记下了。”赵兴微微颔首道。 “这都是臣的本分,臣不敢邀功。”石景波说道。 “有功就要赏,这件事孤心里有数,你就不要多说了。孤另外有件事要交给你办。”赵兴说道。 “殿下尽管吩咐便是。”石景波恭声道。 “明日你不用去清量田亩了,你把阳武的地主乡绅全部召集起来,告诉他们,只要自查,交出隐匿的田亩,孤既往不咎。若是有人还心存侥幸,查到后一律严惩。”赵兴说道。 虽然赵兴恨不得把这些隐匿田亩的人都给抄家灭族了。 这样不仅能得到大量的钱财还有田亩。 但是这样根本就行不通。 让地主乡绅交出隐匿的田亩,等于是在割他们的肉。 虽然疼,但是逼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有人愿意交出来的。 但若是查出有隐匿田亩的,就抄家灭族,必然会激起天下地主乡绅的反抗。 因此赵兴不可能真的对这些地主乡绅下死手。 这也是地主乡绅的依仗。 老实的留下,不老实的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简单点说就是拉拢一批,杀一批。 ………… “殿下,殿下。” 赵兴迷迷糊糊睁开眼,疑惑的看着三水,道:“出什么事了?” “殿下,魏国公来了。”三水说道。 “嗯?”赵兴闻言一怔,瞬间清醒了过来,说道:“喊人来伺候孤洗漱。” 曹安此时过来,显然是父皇已经知道他遇刺的消息了。 等赵兴梳洗好,来到外间,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曹安和荣显。 “拜见太子殿下。”两人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问道:“舅舅和荣副都指挥怎么来了?” “陛下得知太子殿下遇刺,心急如焚。特命臣前来,护送殿下回京。”曹安说道。 “孤还有些事,可否等待两日?”赵兴问道。 “殿下,陛下的旨意是立即护送殿下回京!”曹安说道。 赵兴闻言就知道没得商量了,看曹安的架势,怕是绑都会把他绑回去。 “看舅舅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一路没有休息过。舅舅,你们先下去吃点东西稍微歇息一会,孤安排一下,就随你们回去。”赵兴说道。 “是!”曹安略微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曹安他们离开后,赵兴让三水把王安石找了过来,叮嘱了一番。 阳武县这边肯定需要有人盯着,王安石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为了保证王安石的安全,赵兴还留下盛长梧带领一都禁军保护。 天色大亮后,赵兴便随曹安他们在数千禁军的保护下,踏上了回汴京的路。 曹安来的时候星夜兼程,回去的时候考虑到赵兴,倒也没有连夜赶路,第二天下午才回到汴京。 进城后,直接护送赵兴去了皇宫。 赵兴本以为见到父皇后,会挨一顿骂。 没想到父皇看到他,只是激动的拉着他一阵打量。 明明曹勤派人报信时说了,太子无碍。 曹安见到赵兴后,也第一时间派人回汴京报信,但是官家始终不放心。 直到亲眼看到赵兴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 赵兴看着父皇憔悴的脸色,跪了下来。 “你…” 官家本想骂赵兴两句,最终叹了一口气,把他扶了起来,说道:“没事就好,你母后和母妃担心坏了,你去看看她们吧。” “那儿臣去了,父皇你好好休息休息,别太累了。”赵兴说道。 “嗯,去吧。”官家点了点头。 赵兴行礼退了出去。 “传司天监监正过来。”官家说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实人发怒 “福儿,快让母后看看。” 曹皇后看到赵兴进来,激动的起身上前拉着赵兴一阵打量。 “母后,儿臣无碍。”赵兴微笑道。 “吓死母后了。”曹皇后见赵兴真的没事,抱着赵兴哭了起来。 “母后,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您别哭了,伤了身子儿臣罪过就大了。”赵兴安慰道。 “母后这是高兴。”曹皇后松开赵兴,擦了擦眼角,拉着他坐了下来,说道:“你也是,有什么事让别人去办不好么?为何要自己跑出去,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母后和你父皇怎么办?” 赵兴只能低着头老实认错:“母后,儿臣已经知错了。” “伱呀。”曹皇后看赵兴老实认错,也不好再责怪,说道:“你父皇可是被你吓坏了,从得到消息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过。还跟我说等你回来,就为你筹办婚礼。” 赵兴听到曹皇后说父皇这几日没怎么休息,想到之前见父皇时,父皇那憔悴的神情,心里愈发愧疚。 但是当听到曹皇后说要为他筹办婚礼,愣住了。 “母后,儿臣才十四周岁啊。”赵兴急道。 他还得几个月才满十五周岁呢。 “民间你这么大的,当父亲的都多了去了。你是太子,更是独子。不仅肩担社稷兴衰,同时也担着延绵子嗣的重任。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没有更改的余地了。这段时间你就老实些在汴京带着,哪都不准去。”曹皇后说道。 赵兴:“……” 虽然不想这么早成亲,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好了,你母妃那边也担心坏了,你去看看她吧。”曹皇后拍了拍赵兴的手说道。 “是!”赵兴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 赵兴回宫的时候,遭遇刺杀的消息也在汴京传开了。 之前官家一直封锁着消息,外面并不得而知。 一时间汴京看似一切如旧,却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太子遭遇刺杀,官家更是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谁知道官家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最终会牵扯到多少人,谁也没有底。 然而想象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来,反而传出官家召见司天监监正,让其为太子选成婚的吉日。 虽然如此,但是关于开封府清查田亩的弹劾却少了许多。 官家看似没有追究,却不代表真的不追究了。 只是没有交给刑部和大理寺来查,而是自己安排人去查了。 此时官家心里积着怒火,弹劾赵兴,不是给官家添堵么。 赵兴爱折腾让他折腾去吧,反正就一个开封府而已。 想要在全国清量田亩,还是得官家发话才行,到时候有的是办法阻止。 赵兴和王安石商量的借题发挥,好像有些用不着了。 因为遇刺让父皇母后担心坏了,赵兴也难得的老实了一阵。 每天上午去开封府衙处理一下需要他处理的事务,了解一下各县清量田亩的进展,就回东宫批阅扎子了。 倒是王安石在阳武县那边闹出不小的动静。 赵兴离开阳武县时,曾让石景波约谈阳武县的地主乡绅,让他们主动交出隐匿的田亩。 然而这些地主乡绅怎么可能把碗里的肉交出去。 王安石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既然先礼没有用,那就只能上兵了。 赵兴老早就命殷汉章调查开封府各县地主乡绅的违法证据。 这些人没几个是干净的,王安石根据殷汉章提供的证据,抓了几家罪行严重的地主乡绅,同时命人清量他们名下的田亩,发现了大量的隐田。 如此一来罪加一等,直接判处流放,家产全部充公。 其余的地主乡绅见这是动真格了,立马老老实实的交出了隐田。 对于这些人,王安石按照赵兴的交代,并没有动他们,只是让他们按照隐匿田亩的数量交一笔罚款。 理由很简单,隐匿的田地少交这么多年的税,罚点钱不是应该的么? 虽然罚钱的数额让这些地主乡绅有些肉疼,却也只能捏鼻子交了。 人就是这样,退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 若是一开始得知交了隐田,还要罚钱,他们未必会这么痛快。 但是如今田都交了,要是因为不交罚款,在被翻旧账给抄家流放,岂不是亏大了。 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王安石就把阳武县隐田彻查清楚了。 共查出隐匿田亩二十多万亩,罚款近十万两。 这些隐匿的田亩大多都是无主的,少数是被侵占的,经过核查后会归还给百姓。 即便如此,按照王安石粗略的估算,剩下的田亩也有二十万亩。 赵兴看到王安石送来的扎子,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 阳武虽然隶属于开封府,但是离汴京有点远,田亩价格没有汴京跟前高。 一亩地在三五两到十余量不等,价格取决于土地肥沃和浇灌是否方便等等。 地主乡绅手里的田地,都是中上等的,一亩能值个七八两。 也就是说光是阳武县查出的隐田,就价值一百多万两。 这还只是一个县而已,可谓是触目惊心。 初步估算,大宋实际上隐匿的田亩在上亿亩。 先不说这些田地的价值了,单单每年的赋税,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据赵兴了解,目前大宋登记在册的耕地数量,也就四亿多亩。 也就是说隐田占了大宋总耕地的五分之一左右。 赵兴带着这封扎子,前往了皇宫。 当官家看到扎子上的内容,难以置信道:“这是真的?” “父皇,儿臣查过记录,皇祖父在位时,天下登记在册的田亩数量有五亿两千多万亩。如今天下登记在册的田亩只有四亿四千万亩。也就是说数十年间,田地少了八千万亩。虽说西北丢了几州之地,但是西北本就贫瘠,也没有八千万亩地吧?” 赵兴没有去解释真假问题,而是拿先帝时期田亩数据,和如今的田亩数据做对比。 “他们怎么敢的!”官家咬牙切齿道。 他从未去关注过这些,赵兴说的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官家不认为赵兴会拿这个来骗他。 官家自问登基以后,不管是对待文官还是勋贵,包括武将,都是十分宽容优待的。 然而他在位几十年间,竟然八千亩田地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正如赵兴所说,虽然当年宋夏之战丢失了一些地盘。 但是那些地方土地贫瘠,加上地处边境,长期战乱,耕地并不多。 “来人!”官家冷声道:“召韩大相公、余相公…等人过来。”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官家深吸了一口气,道:“福儿,你这次做的很好。要不然朕还被蒙在鼓里。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朕?” “父皇,儿臣心里存疑,又没有证据,便想着找到证据后再告诉父皇。”赵兴说道。 他之前也曾考虑过把这些告诉父皇,毕竟这些数据稍微一查就能查到。 不过他犹豫一番,还是选择暂时先不说。 告诉父皇,父皇必然会安排人调查,大概率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他亲自查,查出来的数据,最有说服力。 那时候父皇再派人查,要是查不出问题,就不是没有问题,而是人有问题了。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其他各县也如此严重么?” 赵兴闻言就知道父皇心里还存有侥幸,觉得这只是个例。 不过赵兴还是击碎了父皇的幻想,说道:“汴京附近的情况倒是要好一点,但是像阳武县这样离这远一点的,情况基本都差不多。” “可恶!”官家排着桌案,目光充满着凌厉。 赵兴还是第一次看到父皇这样的眼神,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意。 其实这也正常。 父皇这种在自古以来皇帝中,属于是老实人。 他不像一些庸君昏君那样忽略朝政,安于享受。 相反,他勤政爱民,十分节俭。 他也能察觉朝廷的积弊,推行新政,想要改变这些。 然而北宋很多弊端确确实实就是在他在位期间加剧的。 只是被繁荣掩盖,并不凸显罢了。 赵兴觉得父皇这种并不能算是庸碌,只能说他过于理想化了,被儒家思想毒害的太深,信奉以德治国。 并不是说儒家思想不好,只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为了巩固加强皇权。 儒家思想中的核心就是德行上的教化。 统治者需要这种思想,让被统治者遵从统治,以达到千秋万代的目的。 但是皇帝却不需要这些。 父皇幼年登基,没有从先帝哪里学到帝王权术,反而被那些大臣灌输了大量的儒家思想,给培养成了一个‘老实人’。 老实人脾气好,轻易不会发怒。 但是老实人一旦发怒,却非常可怕。 “父皇您觉得清量出来的隐田该如何处理?”赵兴问道。 官家沉吟一会,说道:“当然是分给无田的百姓。” “儿臣认为此举不妥。”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就知道赵兴应该是有什么想法,问答:“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收归朝廷所有,由官府租给百姓。”赵兴说道。 田地国有化,是最好防止土地兼并的办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 婚期定 “把土地根据肥沃程度,分为三等或五等,根据等级不同,制定租金,并昭告百姓。如此一来,就能防止官员为了一己之私加租。同时也能保证土地不被兼并。”赵兴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想把天下田亩全部收为国有不现实,别说那些地主乡绅不会答应,就是拥有田地的普通百姓也不会答应。 君不见,王莽想将土地收为国有,实行井田制,结果没多久就灭亡了。 明朝建文帝输给朱棣,和他恢复井田制也有很大原因。 井田制的核心根本,就是土地归朝廷所有,百姓只有耕种权,没有买卖权。 百姓不会理解朝廷的深意,没田的还好,有田的百姓一听朝廷要收回他们的田地,还不得拼命。 官家正在思考赵兴所说的办法的可行性,一个内侍进来禀报韩大相公他们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官家说道。 内侍退了出去,不一会,韩章几人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几人行礼道。 “免礼!”官家摆了摆手,给几人赐了座,让后让刘公公把赵兴带来的扎子拿去给几人传阅。 韩章作为大相公,第一个拿了扎子。 看完后脸色也没丝毫变化,把扎子递给了余相公。 几个相公轮着看完了扎子,都面露思索之色,猜测官家的用意。 “阳武一县就隐匿了二十多万亩田亩,整个天下隐匿多少,朕都不敢去想。你们都是朝中相公,朕的肱骨之臣,难道都未察觉么?”官家冷声道。 “臣惶恐!”韩章几人连你起身躬身而立。 “朕叫你们来,不是听伱们说这些的。朕想清量天下田亩,你们拿个章程出来。”官家说道。 “陛下!”韩章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需三思…” “大相公的意思是不赞成清量天下田亩?”官家直接打断了韩章的话。 “陛下误会了,臣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臣只是觉得清量天下田亩牵扯太大,需要三思后行。而且光上阳武一县并没有很高的说服力。太子殿下正在清量开封府的田亩,等开封府各县清量完,阻力会小很多。”韩章说道。 “臣附议!” 申相公说道:“臣认为开封府清量田亩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余相公则没有说话,他还有几个月就要致仕了,而且韩章他们说的和他所想的也差不多。 官家沉默了一会,看向了余相公,说道:“朕有意让余爱卿来主持这件事。” “陛下,清量天下田亩旷日持久,臣还有数月就致仕了,陛下还是…” “余爱卿身子看着比朕还要硬朗许多,也不急着致仕。等把这件事办完,在致仕回乡荣养吧。”官家摆手道。 “这…”余相公犹豫了一下,只能应道:“臣遵旨!” “福儿他…” 官家把赵兴所说,把清查出的田亩收为国有,由官府租借给百姓的话,跟几人说了一遍。 “你们觉得如何?” 韩章沉吟了一会说道:“殿下此举甚妙,若是把查出来的田亩分给无田的百姓,有田的百姓必然心有怨气。归朝廷所有,由官府租借给无田的百姓是最合适的办法。” “不仅如此,这样还能抑制土地兼并。而且朝廷定下的租子较低,那些给地主乡绅做佃户的百姓,也愿意来租种官府的田地。如此一来,那些地主乡绅为了留住佃户,只能降低租子了。”申相公说道。 “大相公和申相公言之有理,不过臣认为还需要制定严格详细的制度,确保这些土地能够租到百姓手里,也要防止地方官员私自提高租子。”余相公说道。 众人各自说着其中的好处和弊端,赵兴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有插嘴。 他不觉得自己有着领先上千年的见识,就比古人聪明。 能成为相公的,哪个会是简单的。 赵兴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打开一个口子。 以韩章他们的才能,难道不知道隐匿田亩的情况? 或许他们不知道详细情况,但是大致的肯定知道一些。 然而他们却没有提过要清量田亩。 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了,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之前,提出来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引起乱子。 要不是赵兴是太子,换个人下令彻查管辖区域内的田亩,早就被人弹劾的罢官了。 赵兴要做的就是证明隐田的情况不仅存在,还非常严重。 这样在父皇下令彻查田亩的时候,反对的阻力才会小一些。 赵兴没想过这样能把天下隐田都给查出来,这也不现实。 但是有开封府的例子在前,各地官员无论如何都得查出来一点隐田,才好交差。 哪怕最终只能查出一部分,对于朝廷来说也是好事。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的事,交给朝廷相公们去操心就好了。 商议许久,官家让韩章他们回去拟订章程,等开封府田亩清查完,就会当朝宣布对整个天下的田亩进行清量。 韩章几人走后,官家看向赵兴说道:“福儿,开封府的田地清量的抓紧了。” 说完,官家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不过你只需掌控大局就行了,具体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司天监已经帮你选定好了婚期,朕不日就要令礼部为你准备大婚事宜了,虽然不需要你怎么操心,但是一些事还是需要你费心的。” “父皇,日子定在了什么时候?”赵兴问道。 两世为人,马上就要娶妻了,赵兴听了这个消息,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来年三月二十五。”官家说道。 “父皇,儿臣又要管理开封府的大小事,还得批阅扎子,如今又要忙着成亲的事,事情太多了,不如父皇免了儿臣前来参加早朝吧。”赵兴说道。 “你这惫懒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官家瞪眼道。 话虽这么说,不过官家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甚至赵兴成亲后,短时间内他都不打算让赵兴上朝。 赵兴成亲后,之前选定的妃嫔也能纳入宫了。 有那时间,说不定就能多给他生个孙子呢。 赵兴并不知道父皇心中所想,见父皇答应,十分高兴。 总算不需要那么折腾人了。 和父皇聊了一会,他就告辞离开了。 ………… 次日早朝,赵兴没有出席,官家当朝宣布,太子娶妻的日子,命礼部和宗人府负责操办。 早朝结束,官家离开后,文武百官纷纷向英国公道喜。 英国公应付了好久,才解脱出来。 回到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妻子。 “这么快女儿就要出嫁了?”英国公夫人得知这个消息,有些不舍。 “过了年,女儿都十七岁了,哪里快了?换了寻常人家,早就出嫁了。你记得跟女儿说下,从今日开始到成亲前,都不能和殿下见面了。”英国公叮嘱道。 感谢书友2020…9580的8000币打赏。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二苏一王 “我知道了。”英国公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突然,好些都还没准备。” 宋朝嫁女陪嫁厚嫁成风,一些人家甚至嫁女儿会倾家荡产。 有些姑娘甚至刚出生,父母就开始为其准备假装了。 等出嫁后,除了吃喝,其余的东西都能一直用到死不需要买。 准备家装也是很讲究的,那些轻易不会坏的东西早早准备,不怎么能放的,等到快及笄了,才会开始准备。 张桂芬虽说已经及笄,但是因为赵兴的年龄问题,婚前还得等几年,因此她也没有开始准备。 如今提前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好了,如今距离婚期还有大半年呢,有什么好急的。”英国公说道。 “你现在说的倒是轻巧,也不知道谁当年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收集名贵的珍珠玛瑙玉石,给女儿打首饰来着。”英国公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那时候她还以为丈夫带回来的那些珍贵的玛瑙玉石是给她的,看到时别提多高兴了。 结果丈夫却说那是给女儿打嫁妆用的。 她倒不至于吃女儿的醋,但是心里落差总是有的。 “你看看你,提这些做什么。”英国公老脸一红,说道:“伱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女儿吧。” “知道了,我这就去。” 英国公夫人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静姝阁是张桂芬住的院子。 这个名字取自诗经《诗经·邶风·静女》,是娴静美丽的意思。 其实静姝才是张桂芬的名字,后来因为官家表现出有意让张桂芬嫁给皇子,英国公才为其改名。 说起来也不算是改名,古代因为孩子夭折几率高,都会在六到十岁才入族谱,以入族谱的名字为准。 英国公夫人孙氏走进女儿闺房,侍立的丫鬟欠身行礼。 正在做女红的张桂芬,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行礼:“母亲。” 孙氏拉着女儿做了下来,看着一旁做了一半的衣服,问道:“给太子殿下做的?” “嗯。”张桂芬红着脸,点了点头。 孙氏有些吃味,张桂芬虽然喜欢练武,不喜欢做女红这些。但是在母亲的教导下,这些也都学了。 她的女红做的并不差,只是因为不喜欢很少碰罢了。 如今却主动为赵兴做起了衣裳。 “最近外面都在传,陛下有意让你和太子殿下完婚,你应该听说了吧?”孙氏问道。 “不过一些传言罢了,母亲说这些做甚。”张桂芬有些不好意思道。 “如今已经不是传言了,陛下今天当朝下旨,已经定下了你和殿下的婚期。”孙氏说道。 “已经定下了?”张桂芬闻言一怔,眼神游移不定,双手无意识的捏着手帕,脸颊上抹过一丝红晕。 虽然和赵兴也经常见面,但是听到婚期定下,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脑子一片空白。 “嗯,年后三月二十五就是你和太子大婚的日子了。”孙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成婚那日,不能和太子见面了,知道么?” “女儿知道了。”张桂芬低着头轻声道。 “姑娘家总有这么一天的。” 孙氏看着女儿的样子,还以为她是舍不得,欣慰的同时,又柔声的安慰起了女儿。 “母亲,女儿没事。”张桂芬抬起头微笑道:“女儿就算出嫁了,母亲也可以经常去看女儿,女儿也会时常回来看望父亲母亲的。” 孙氏闻言叹了一口气,哪有这么容易啊。 在东宫的时候还好,等以后赵兴登基,女儿成了皇后,想见面就更不容易了。 ………… “臣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 赵兴看着下面的三人微笑道:“来人,赐座!” “谢殿下!”三人谢恩后坐了下来。 赵兴打量了一下三人,见他们面色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面对他这个太子,又任何激动神色。 “不愧是历史名人。”赵兴感叹道。 他面前这三人都不简单,分别是苏轼、苏辙和王韶。 前两人不用多说,唐宋八大家,人家父子三人就占了三个。 而王韶论名气,确实比不过苏轼兄弟,但是单论对朝廷的贡献,苏轼兄弟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说起来王韶和苏轼兄弟很有缘分,他们是同年参加的科举,最后一同中了举。 今年三人又同时参加了制科,苏轼位列三等,苏辙是下等,而王韶落了榜。 要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王韶制科落榜后,选择了辞官,前往西北游历。 在西北游历期间,他了解西北局势和风土人情后,写下了著名的《平戎策》献给了神宗皇帝。 神宗皇帝采纳后,命其主持开拓熙河。 在王韶的经营和攻略下,最终拿下河湟之地,为大宋开疆拓土两千余里,也是宋史上著名的熙河开边。 大宋自从太祖太宗结束了五代十国割据局面,形成了宋辽夏三国并立的局面后,几乎一直处在弱势的一方,别说开疆拓土了,就连原本的地盘都一丢再丢。 最后甚至被赶到了南边偏安一偶。 王韶可以说宋史上唯一一个为大宋开疆拓土的人。 他虽然是一个文人,却文武双全,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 赵兴对文武其实并没有明显的偏见,自古以来像王韶这样下马能治民,上马能打仗的,虽然算不上多,却也绝对不少。 而大宋因为重文轻武,文官领导武将,也涌现出不少有军事才能的文官。 然而这些文官打了胜仗就会升迁,基本再也没机会领兵了。 大宋军队战力不强,这一点也有很大的因素。 武将再厉害,各种掣肘,让他们难以发挥自己的实力。 文官中会打仗的终归只是少数,打赢了也会升迁回归朝堂。 大多时候都是不知兵的文官在领导军队。 赵兴深知想要改变这种现象,毕竟这可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哪怕他将来登基,想要改变这一点,也需要慢慢的进行。 王韶这样能文能武的文官,就尤为重要了。 当然,苏家兄弟能力也是非常不错的,很多人都因为他们文学上的成就,而忽略了他们为政的能力。 历史上,苏轼在多地为官,每到一地都将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其在治水上的能力尤为突出,担任杭州通判时,治理西湖水患,留下的堤岸,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苏堤了。 至于苏辙,其成就更高,从一个小县令,一路升到了副相。 这三人就是赵兴从父皇给他的制科名单中,挑选出来的人才。 要不是赵兴看了一下参考名单,看到了王韶的名字,王韶差点就要被遗漏了。 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是等他发光,哪有自己让他发光来的快。 “三苏的大名孤早有耳闻,你们的文章孤也拜读过,可惜一直未能一见。”赵兴微笑道。 苏家父子三人,当年进京赶考时,凭借才学,很快就明传汴京。 父子三人同时参加科举,兄弟二人中举,更是传为了佳话。 赵兴那时候就准备见见他们了,可惜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他们母亲病逝的消息。 还未得到授官的苏轼兄弟俩,只能回乡给母亲守孝。 等孝期满了后,父子三人再次来到汴京,当年的名气早就消散了。 加上错过了授官,两人所授官职都不高。 说起来,三人未来的成就虽然都不错,现在只是进入官场不久的小白罢了。 “殿下谬赞了。”苏家兄弟谦逊道。 不过苏轼隐隐中有些得色,苏辙倒是十分冷静。 乍一看,好像苏辙才是兄长。 “你们的才学有目共睹,不必自谦。”赵兴微微一笑,说道:“孤准备任命子瞻为太康县令,子由为延津县令。” “谢殿下,臣必定造福一方,不负殿下信任!”苏家兄弟齐声道。 即便是性格沉稳的苏辙,听到这个任命,也有些激动。 他和兄长两人,错过科举授官,后面只得了个从九品官。 按照规矩,制科考中升迁,也只在三级以内。 也就是说他们最高只能升到正八品。 而开封府的县令可都是七品。 “你们回去准备准备,任命文书,吏部不日就会下达。”赵兴说道。 “是!”两人行礼退了出去。 在内侍从的带领下,两人出来东宫,上了马车后,苏轼笑道:“常听说太子殿下慧眼识才,果然不假。如今我们兄弟得授县令,也是光宗耀祖了,应当去广云台庆祝庆祝。” 没错,这个思念亡妻写下流传千古的悼亡词《江城子》的人,十分爱逛青楼。 因此还留下了很多风流韵事。 要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苏轼的很多行为,肯定是个渣男。 他不仅爱逛青楼,还曾经拿一个怀孕的妾室跟人换马。 但是用古人的价值观来看,倒也牵扯不到道德方面。 苏轼说完见弟弟没有反应,仔细一看,才发觉弟弟苏辙正在发呆,用胳膊撞了撞他,说道:“子由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苏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殿下会封子纯什么官职。” 说起来三人还真是有缘,既是同年,制科也是同期,就连字也都带个子。 “子纯之前官职比我们高,但是制科却落了榜,估计是个县丞吧,没准我们还能一起共事呢。”苏轼笑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下钱财,尽入吾彀 “或许吧。” 苏辙总觉得太子殿下好像更看中王韶一些。 不然也不会单独留下王韶。 苏轼却没有想这些,说道:“咱们兄弟俩如今都是县令了,如此喜事,当浮一大白,要不去广云台喝点酒,庆祝一下。” 苏辙皱眉道:“兄长,如今开封府各县都在清量田亩,我们所接任的位置,前任很可能就是因为清量田亩不利,才被罢了官。有这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上任后应当怎么做。” 苏轼被弟弟说教,也不生气,笑道:“行行行,听你的,不去就不去。” ………… 朝阳宫大殿,苏轼兄弟走后,赵兴看着王韶,微笑道:“孤听闻子纯熟读兵法?” 王韶一怔,他在闲暇之余喜欢看些兵书,这才导致二十六七岁时才金榜题名。 但是这件事除了同窗的好友知道,外人并不得而知。 王韶也不知道赵兴是如何知道的,回过神来,说道:“臣只是偶尔看看,纸上谈兵罢了,算不上熟读兵书。” “那你如何看待宋辽夏之间的关系?”赵兴问道。 王韶沉吟了一会,说道:“如今宋辽夏和平日久,但是臣觉得三国之间,迟早还是会爆发战争的。” 赵兴微微颔首,说道:“孤也是这么认为,孤觉着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子纯你说说,大宋若是主动兴兵,是对辽国动兵还是对西夏动兵?” “这…”王韶有些犹豫道:“臣不敢妄言。” “只是随意聊聊罢了,又不是奏对,有何不能说的?伱有什么尽管说,出得你口,入孤之耳,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赵兴说道。 王韶沉默了一会,说道:“臣觉得若是要出兵,西夏是首选。若取辽,必先取西夏。” 喜欢看兵书的人,自然也喜欢研究天下局势。 王韶科举授官,也就被授了一个九品的县主薄,平常事情不多,闲暇之余,除了看看兵书,就是研究宋辽夏三国的边境布防。 甚至以三国边境制作了沙盘,进行推演。 可惜三国边境的情况,多是听说,真正的布防情况,他一个九品官,也没资格知道。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若是大宋主动兴兵,西夏才是第一目标。 这次的制科落榜,王韶有些心灰意冷,已经萌生了辞官前往西北边境游历的打算了。 他想要详细的了解西北边境的情况。 “孤也是这么想的。”赵兴点了点头。 《平戎策》的内容他不记得,只记得其中有一点,说的好像是欲取西夏,必先取河湟。 在赵兴看来,欲取辽,则必先取西夏。 “子纯,孤准备让你去秦凤路任职,你意下如何?”赵兴问道。 历史上王韶能够为大宋开疆拓土两千余里,是建立在他花费了数年时间游历西北边境,了解了河湟地区的风土人情和局势。 以王韶的性子,让他去西北边境任职,他还是会去了解的。 有官身在,就可以利用朝廷的渠道了解更多的信息,这可比他自己游历走访更有效果。 “臣自然愿意!”王韶有些激动道。 制科落榜,他心灰意冷的不是未能考中升迁,而是不能到边境任职。 对于一个军事迷来说,他非常希望能到边境任职,这样才能详细的了解边境情况,为自己的推演采集数据。 “这件事孤要要安排一下,你先留在汴京等待消息。”赵兴说道。 按规定,即便开封府衙的官员,府尹也无权直接任命。 不过他的身份摆在那,只要跟吏部那边一说,开封府衙的官员任命,吏部是不会卡他的。 但是秦凤路那边的官职就不是他随意可以安排的了。 还得跟父皇说一声,只有父皇答应了才好办。 “是!”王韶应道。 赵兴又和王韶聊了一阵,才让他回去等待消息。 不得不说王韶军事理论非常扎实。 他也跟顾偃开学过几年兵法,虽然也停在纸上谈兵,但是两世为人,一些见识还是有的。 王韶所提出的一些观点,他听了以后,都感觉受益良多。 ………… 下午,赵兴正在批阅扎子,内侍前来禀报,盛维求见。 “让他进来吧。” 赵兴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 “臣拜见殿下!” 不一会,盛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抱着木盒的太监。 “免礼。”赵兴摆手道:“看来你是给孤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啊。” “殿下神机妙算,火窑的工匠花费数年时间,终于把殿下要求的透明琉璃烧制出来了。”盛维说道。 “哦?”赵兴闻言一喜,说道:“快拿给孤瞧瞧。” 两个捧着木盒的太监连忙上前,把木盒放在桌案上,打开了盖子。 小心的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赵兴拿起一个玻璃茶盏,仔细的打量了一阵。 比起后世的玻璃肯定差远了,细看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气泡。 不过以古代的条件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难得了。 就这还是赵兴把烧纸玻璃的大致方法给了盛维后,工匠们花了数年时间才研究烧制出来。 其实玻璃的观赏性不如琉璃,琉璃的颜色多种多样,且层次丰富,能够呈现出晶莹剔透的视觉效果。 琉璃比玻璃更有观赏性。 但是任何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 琉璃早就出现了,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 但是这种透明玻璃却是第一次出现。 烧制一些器具摆件,肯定会受到追捧。 而且有了玻璃就能制作镜子。 古代用的都是铜镜,顶级工匠制作的铜镜,还是非常清晰的,但是比起玻璃镜还是差一截。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的材料根本不值钱。 不像酒那样,要消耗大量粮食,这也是赵兴只少量的卖给辽国,并没有大量出售的原因。 但是玻璃制品不同,不仅能在大宋境内和辽夏出售,甚至还能远销海外。 别忘了,宋朝海上贸易可是非常发达的。 “你做的很不错。”赵兴放下茶盏,看向神情憔悴的盛维,说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 “多谢殿下关心。” 盛维神情憔悴,其实是因为家事,但是这些他又不好跟赵兴说。 “既然已经烧制出来了,让工匠开始大批量烧制吧,另外,孤之前说的镜子,也可以试着制作了。再有数月就是母后的寿辰了,到时候孤要拿镜子作为母后的寿礼。”赵兴说道。 “臣已经安排工匠们做了。”盛维说道。 “嗯。” 赵兴愈发觉得把商业上的事交给盛维非常正确。 盛维最难得的不是经商能力,而是他十分清醒。 赵兴安排他做的事情,他都会用心做好。 却从未为自己或家族谋求过利益。 “殿下,李戈传信过来,说近期要来一趟汴京,想要见见殿下。”盛维说道。 “哦?”赵兴微笑道:“这倒是好事,东西刚烧制出来,大买主就上门来了。你记得让人多烧制一些辽国人喜好的东西出来。” “是。”盛维应道。 “对了,水泥研制的如何了?”赵兴问道。 很多东西他并不知道详细的制作办法,只知道大致情况。 剩下的只能靠工匠去研究完善。 若是光有思路让工匠去研究,可能一辈子都捣鼓不出来。 但是他不仅提供了思路,还有大致框架,加上东西难度不高,以现在的条件完全能够做到。 “已经有不小的进展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烧制出来了。”盛维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说道:“此物非常重要,你让工匠抓点紧。另外,烧制出透明琉璃的工匠,每人赏赐二十亩地。” “臣代他们谢殿下赏!” “至于你的功劳孤先给你记着。”赵兴说道。 “臣也没做什么,不敢邀功。”盛维连忙说道。 自从为赵兴办事以来,赵兴不仅给了他一个文散官,就连他儿子盛长梧也进了东宫当差。 他已经很满意了。 “有功就要赏,只是孤现在不好赏你,只能记下等将来了。”赵兴说道。 赏赐盛维钱财,人家也不缺,至于官职,盛维已经是正八品的文散官了。 若是再往上升,没有实职,也没功名,有些不太好办。 不过这并不耽误赵兴给他画大饼。 盛维把最近的经营情况,和赵兴汇报了下,就告退离开了。 赵兴拿着桌子上的玻璃制品观赏。 等后面技术成熟后,倒是可以把东宫的窗户都给换上玻璃。 不仅能让屋子更加明亮,也是广告。 天下有钱人多了去了,要是都换上玻璃,到时候大把的银子流入他的口袋。 那些有钱人,钱没地方花,就喜欢圈地,就得多弄点奢侈品出来,让他们话花钱。 不仅如此,还能掠夺别的国家财富。 李世民能自豪的说:天下英才,尽入吾彀。 以后赵兴也能自豪的说:天下钱财,尽入吾彀。 不过事情也没那么简单,当那些豪门贵族发现财富大量往他口袋里流,就该说什么不能与民争利了。 事实上,经商赚钱的哪有什么民。 普通百姓最多做点小买卖糊口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礼下于人 “臣拜见殿下!” “介甫不用多礼。” 赵兴摆了摆手,让人给王安石赐座,微笑道:“介甫,辛苦你了。这次有何感触?” “这都是臣的本分,不辛苦。”王安石沉吟道:“臣最大的感触,就是有些理想当然了。” “哦?”赵兴微笑道:“仔细说说。” “臣以前自认为臣所提之法,皆是利国利民之策。直到臣亲自负责阳武县的土地清量,才深刻体会到其中的困难。殿下曾说过变法成功与否,在人而不在法。臣其实心里一直有些不认同的,如今臣总算体会到殿下这句话的深意了。”王安石说道。 赵兴闻言有些欣慰,王安石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固执了。 这一点好像是很多有能力的人的通病。 “孤很好奇你在阳武遇到了什么,让你有如此感悟。” “臣在阳武县监督田亩清量,不放心阳武县的官员,便从阳武县县学中挑选了一些人。即便如此,这些人中还是有不少人被收买了。” “有臣监督尚且如此,若是没有臣监督,这种问题怕是更加严重。” “臣以前认为只要按照臣制定之法实行,就能解决朝廷积弊。如今光是一个清量田亩,都这般困难。如今想想,臣当初还真是有些可笑。”王安石自嘲道。 在他的想法中,测量田亩这一环,是他制定的政策中,比较简单的。 谁知道他认为简单的都会如此困难。 “介甫不要妄自菲薄,世间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赵兴摇了摇头道。 王安石倒是想的没错,他制定的那些变法政策,除了少数几样外,大多数都成了害民的政策。 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如此。 最后随着变法失败,他的那些新政,也几乎都被叫停了。 这么一看,王安石好像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 其实这么说好像也没错,王安石确实在不少地方当过官,了解民间疾苦。 但是伱看王安石的履历会发现,王安石早年在地方上做官。 中期虽然做过京官,但是职位都不高。 等到神宗时期,启用他主持变法,一跃成为了相公。 有人说王安石变法,过于理想化。 实际上王安石的理想化,并不是对于百姓和大宋积弊的不了解。 而是他对人性的低估。 在赵兴看来,王安石的能力和眼光是有的,但是手段太差了。 特别是官场权谋方面。 可以说,王安石变法,到了中后期,所谓的变法,已经成为了党争相互斗法的平台了。 赵兴在开封府实行清量土地,一方面是做试验,切实的感受其中的难度,为将来自己登基后做准备。 另一个目的,也是锻炼王安石,让他看看他那些政策在实行过程中的真实情况。 这样在将来任用王安石变法的时候,他才能重视新法实行过程中的缺陷和弊端。 而不是听到有不同的声音,就固执的认为别人是反对新法。 “阳武县的事虽然已经了了,但是开封府另外十六县土地清量工作还未结束。孤准备等你休息几日,让你前往各县巡查。”赵兴说道。 “臣无需休息,明日即可出发。”王安石说道。 赵兴闻言劝说了几句,见王安石坚持,只能由他了。 “既然你坚持,那就明日出发吧,孤会安排人随行,保护你的安全。”赵兴说道。 “臣遵命!”王安石应道。 赵兴让王安石回去,让人把盛长梧叫了进来。 “臣拜见殿下!”盛长梧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明日王洗马要前往各县巡查,你带领本部人马,让顾廷烨再调一都人马给你,随行护卫。”赵兴说道。 “臣遵命!”盛长梧应道。 “对了,你的婚期定下来了么?”赵兴问道。 “回殿下,已经定下了,定在了八月初十。”盛长梧说道。 “那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啊,孤不是说让你日子定下告诉孤么?”赵兴说道。 “殿下息怒,家父说殿下事务繁忙,这点小事不让臣打扰殿下。”盛长梧说道。 “孤下次非得说说他,孤就是再忙,难道说两句话的时间也没有?”赵兴说道。 盛长梧闻言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了。 “你回去吧,回去告诉你父亲,等李戈到了,孤还是在你家见他。”赵兴摆手道。 “是,臣一定带到。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盛长梧说道。 “去吧,今天孤准你一天假,回去休息休息。”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 盛长梧谢过后,行礼退了出去。 “三水,记下了吧。准备一份贺礼,到了日子派人送过去。”赵兴说道。 “奴婢记下了。”三水应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继续批阅扎子。 ………… 王安石第二天就在盛长梧的保护下,前往各县巡查清量田亩的进展。 巡查了几个县,都发现了一些问题,禀报给了赵兴。 赵兴得知后,也没姑息,直接问罪,然后提拔县丞接任。 几次过后,各县县令也老实了下来,不敢乱来。 那些地主乡绅,包括那些背景深厚的人家,也不敢使用什么过激手段。 毕竟赵兴遭遇刺杀的事,过去还没多久。 官家正在严查这件事。 此时要是敢做什么过激的事,没准就被当成了幕后之人。 ………… 殷汉章费劲功夫,总算查到了一些关于刺客的线索,匆匆来到东宫禀报给了赵兴。 “这么说刺客还真和邕王有关?”赵兴听到殷汉章讲述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 殷汉章从那些死士身上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赵兴让他重点监视邕王府和兖王府的动静,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于是他仔细思索后,就换了一个思路。 三百个死士,这么多人肯定要有一个落脚点。 村子县城那些地方,很容易暴露。 而汴京附近都是平原,几乎没有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些刺客想要藏身,只能藏于各个庄子里了。 所谓的庄子和村子有很大区别。 地主乡绅和官宦人家,拥有大量连片的土地。 为了方便管理,就会建个庄子,派人管理那一片土地和佃户。 庄子内居住的都是主家派去的管事,佃户只能在附近居住,并不在庄子内。 若是想要藏人,且不被发现,庄子是最好的地方了。 殷汉章便让人排查开封府内的所有庄子,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非常困难。 庄子的佃户依赖主家生存,不仅很少和外人接触,对主家还有一定的忠诚。 查的时候必须小心谨慎,不然很容易暴露。 用了这么久时间,总算让他查出了一些线索。 一般来说,庄子负责管理的人不多,吃喝这些,庄子内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但是前几个月开始,有几个庄子出现了异常,每隔几天会从外界买一些肉食,且数量不少。 在赵兴遭遇刺杀后,那些庄子便没有继续购买肉食了。 而这几个庄子,都有个共同点,都是邕王名下的。 “臣暂时还不敢确定,需要近一步查探。”殷汉章说道。 事关宗室,殷汉章不敢多言,他能做的便是把自己查到的线索,禀报给赵兴。 至于赵兴怎么想,就不关他的事了。 “你做的不错,继续查吧。”赵兴说道。 打发走殷汉章,赵兴陷入了沉思。 对于这个结果,赵兴开始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毕竟从邕王的表现来看,完全可以归于蠢货一例了。 明明在储君之位的争夺中获得了胜利,等着登基就行了。 偏偏因为女儿和荣飞燕争风吃醋,就让人绑了荣飞燕。 要知道荣飞燕可是官家宠妃,一个不好,可能储君之位都要丢。 后来储君之位倒是没丢,荣家为了给妹妹报仇,帮助兖王造反。 最终邕王一家全部惨死,被赵宗全捡了便宜。 赵兴原本以为这样的蠢货,应该没胆子刺杀他才是,一直认为是兖王。 毕竟这位可是敢造反的主。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邕王这么蠢,能做出这种事来,好像也很正常。 ………… 七月下旬,骄阳似火,天气异常炎热。 赵兴去开封府衙也没有往日那么勤快了。 基本上隔几天才会去一趟,平常都是让盛纮把需要他处理的公文送到东宫这边来。 这天,盛维派人送来消息,李戈已经抵达汴京了。 赵兴让盛维先带他看看那些玻璃制品,次日一早前往盛维家见了李戈。 李戈先是送上了带来的厚礼,上等的百年老参、貂皮、虎皮还有虎骨。 甚至连虎鞭都有几根。 虎皮虎骨这些,倒是不算什么。 后世这玩意是保护动物,在古代却非常常见,甚至有些泛滥。 每年各地都有些老虎伤人,官府悬赏打虎的事情发生。 但是百年老参和上等貂皮还是比较稀罕的。 不过这些对赵兴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多谢秦国王的好意了。”赵兴摆了摆手让人把礼物收下。然后看向李戈,等待下文。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次的礼物比上次更重,赵兴很好奇他的目的。 感谢王公子的书柜万币打赏,欠更加2。 目前欠四章,后面肯定会还的。 这段时间改为两更了,但是字数是没变的。 之前三更六千字,现在是两更六千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冲动 “大元帅听说殿下婚期已定,特命我送来厚礼,向殿下道喜。来年殿下大婚,还有厚礼相送。”李戈微笑道。 “秦国王倒是有心了。”赵兴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赵兴不信李戈跑过来就为了这点小事。 “除此外,我这次过来还有一笔生意想和太子殿下谈谈。”李戈说道。 “生意的事,孤都交给盛维了,有什么事和他谈便是。”赵兴说道。 “这件事只有太子殿下才能决定,因此只能和太子殿下谈。”李戈说道。 “哦?”赵兴饶有兴致道:“何事非要跟孤谈?” “大元帅想买下香水的制作方法。”李戈说道。 “香水的制作方法可是一座金矿,孤是不可能出售的。”赵兴摇头道。 他不知道定香剂的成分,自然没办法把定香剂捣鼓出来。 因此制作出的香水有个很大的缺点,不仅香味不能持久,也不利于保存。 前者还好,香味不持久,等香味散的差不多了,再用就是了。 反正这玩意只有那些豪门贵妇姑娘才能用的起,对她们来说无非就是多花点钱罢了。 如此一来,反而能赚更多的钱。 但是后者的问题就比较严重了,没有定香剂,香味蒸发的比较快,古代密封技术落后。 一旦距离过远,等东西运到的时候,香味就挥发的差不多了。 之前李戈也买了一些,等运送到了辽国,就剩下很淡的香味了。 虽然味道比那些香料好闻,但是太淡了,使用后没多久几乎闻不到香味了,还不如香料好使。 因此香水在辽国那边并没有什么市场。 李戈也清楚,这是运输过程中中导致的,并不是香水没有市场。 曾经提过要买香水制作方法,却被赵兴言辞拒绝了。 一来是李戈给出的价码吸引不到他,二来卖给李戈后,就有泄露的风险。 “殿下不用这么急着拒绝,不如先听听我能给出什么条件。”李戈微笑道。 “看来你很自信你的条件能够打动孤,那孤倒是想听听了。”赵兴说道。 “五千匹种马!”李戈说道。 赵兴闻言一怔,听到这个价码他确实有些心动了。 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才通过和李戈的交易,换取到了数千匹种马。 现在李戈一开口就是五千匹,倒是大手笔。 不过赵兴也清楚,这么多种马,不是李戈能够决定的。 也就是说要香水秘方的人,是他背后的耶律重元。 赵兴并没有因为五千匹种马就昏了头脑。 香水捣鼓出来已经有几年了,上次拒绝李戈,距离现在也过去了一年多。 就连上次李戈来汴京同他见面,都没有提这件事。 如今突然为了香水秘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赚钱。 要是如此,李戈上次为何不提? 李戈见赵兴沉默不语,心里有些着急,却没有表现出来。 赵兴猜测的不错,香水秘方确实是耶律重元要的,他都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五千匹种马不是耶律重元的底线,他的底线是一万匹。 一下子给大宋这么多种马,很难不被发现。 耶律重元如今虽然权势很大,但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李戈虽然疑惑不解,但是耶律重元交代他一定要把香水秘方拿到手,他也只能照做。 不过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他并没有一下把底牌亮出来。 他要是能以更小的代价,拿到香水秘方,也是一个不小的功劳。 因此即便他心里着急,也没有催促,反而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赵兴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也在看李戈的神情,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沉吟了一会,赵兴说道:“抱歉,香水秘方孤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的。” 既然从李戈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东西,赵兴就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不管李戈有什么目的,只要自己不答应,急的就是他。 果然,李戈听到赵兴拒绝,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说道:“殿下,这可是五千匹种马,价值一百多万两银子,而且有钱殿下也买不到。” 种马自然要比寻常战马要贵很多,毕竟那些战马被阉割了不能繁育。 辽国战马价值在五十两到一百多两不等,但是种马却能买到两三百两一匹。 不过这只是对大宋来说,战马的价格都是辽国封锁给炒上去的。对辽国而言,倒也没有这么值钱。 “如今大宋的种马暂时也够用了,反正也不打仗,慢慢培育就是了。”赵兴毫不在意道。 “这…”李戈闻言咬了咬牙说道:“若是殿下愿意交换,我可以做主,提高到八千匹。” “呵呵,这件事容孤好好考虑考虑,今日先不谈这个。”赵兴看向盛维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让人准备些酒菜送来,给李使接风洗尘。今日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李戈张了张嘴,八千匹和一万匹差别不大,赵兴这都不答应,他提高到一万匹,大概率也不会答应。 只能再想想办法了。 盛维闻言连忙吩咐人去准备宴席。 ………… 赵兴特意用高度酒招待李戈,还让顾廷烨坐下陪酒。 本想把李戈灌醉,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不成想李戈也察觉到了,见顾廷烨和盛维不停劝酒,直接装醉往桌上一倒。 赵兴见状,只能让盛维安排人送他下去休息。 等李戈被下人架走,赵兴说道:“耶律重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想要香水秘方,很不寻常。这个李戈未必知道耶律重元的目的,不过却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孤准备晾他几天,你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盛维应道。 就在这时,张丰走了进来,行礼道:“禀殿下,外面来了几辆马车,说是盛员外的家人,从宥阳老家而来。” “殿下,前些日子犬子来信,说近日会和老母亲,还有一些亲族来汴京,应该是他们到了。”盛维说道。 盛维搬来汴京后,他母亲在汴京生活了一段时间,觉得不怎么习惯,坚持要回宥阳老家。 盛维没办法,只能送母亲回去了。 好在宥阳那边还有长子和长媳在,老母亲回去也不怕没人照顾。 如今盛长梧成亲之日将近,他母亲和宥阳那边的亲族,一起过来,参加盛长梧的婚礼。 “既然如此,孤就先走了,不打扰伱一家团聚了。”赵兴起身道。 “臣送殿下!” 盛维送着赵兴来到门外,只见门口男女老少站了一大堆人。 当先的是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妪,由两个二十出头妇人打扮的女子搀扶着。 “母亲!”盛维连忙上前行礼,然后转身朝赵兴拱手道:“这是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盛家一众连忙躬身行礼。 “老太太快快免礼。”赵兴虚扶了一下,微笑道:“不知老太太今日到达,让老太太被拦在家门外,孤倒是成了恶客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能够登门,盛家蓬荜生辉。”大老太太微笑道。 寒暄了两句,赵兴在盛家的恭送下离开了。 ………… “右边的那个应该就是盛淑兰了吧?” 回到东宫,赵兴在处理扎子的时候,时常走神。 盛淑兰那有些忧郁的模样,总是在他脑海中浮现。 倒不是说赵兴对她一见钟情,而是有种莫名的冲动。 赵兴身边不缺美人,不说父皇母后为他定下的那些妃嫔,就是东宫的宫女,个个模样艳丽。 不少单论长相,比盛淑兰还要漂亮。 东宫的宫女对他来说,完全是予取予夺。但是赵兴却能忍住,哪怕每日和余嫣然同床共枕,赵兴都能忍住。 但偏偏只是见了盛淑兰一次,总是克制不住去想。 难道自己有曹贼属性? 赵兴很快摇了摇头,自己上辈子也没这爱好啊。 思绪许久,赵兴得出了一个结论。 盛淑兰吸引他的,并不是人妻的身份,而是身上那种成熟和忧郁的气质。 不然为何他没有对另一个念念不忘? 对于张桂芬几女,赵兴没有那种强烈的冲动,甚至他能忍住不和余嫣然突破最后一步。 不是他意志强,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而是几女太过青涩了。 包括东宫的宫女也是如此,基本上到了十七八岁,就会被赵兴赏赐给禁军中尚未婚配的将士。 她们过于青涩,让赵兴少了那种生理上的冲动,所以他才能忍的住。 但是盛淑兰不同,她如今二十四五岁,反倒是很吸引赵兴。 “呼。” 赵兴呼出一口气,说道:“三水,让人去把刘三石喊来。” “是。”三水应道。 赵兴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不管是心动还是生理冲动,以他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去克制这种冲动,让自己难受。 要是按照原剧中发展,盛淑兰应该已经和离再嫁了。 不过如今因为他的存在,很多事情和原来的发展有些出入。 他需要确定盛淑兰现在的情况。 要是盛淑兰属于已婚,赵兴也不可能逼人家离婚。 但若是和离未嫁,就没什么了。 至于她曾经嫁过人,根本不算什么。 大宋本身就不限制女子改价,甚至还十分鼓励。 而且他祖父其中有一任皇后,在入宫前都嫁过人,最后都能成为皇后,他纳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做妃嫔怎么了。 自己明明有随心所欲的资本,又不违反礼法道德,为什么要去克制自己的心里想法,让自己难受? 很快,刘三石走进了书房,行礼道:“殿下!” “你靠近些,孤有件事交给你去办。”赵兴招了招手道。 刘三石闻言上前,赵兴小声说了几句。 “听清楚了么?” “奴婢听清了。” “去吧。” “奴婢告退。”刘三石行礼退了出去。 刘三石离开后,赵兴继续处理着扎子。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了决定,赵兴感觉念头通达,也没了之前那种心不在焉的情况。 傍晚时分,刘三石前来向赵兴禀报了调查到的消息。 一个多月前,盛淑兰就已经和离了。 起因是盛淑兰的丈夫在外面养了外室,还育有一子。 被盛淑兰发现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提出要将外室纳进门。 然而那个外室本是青楼女子,盛家大房二房都在青楼女子身上吃过亏,定下了规矩,盛家子弟不得纳青楼女子进门,盛家姑娘也不与青楼女子在同一个屋檐下。 盛淑兰自然不答应,回娘家哭诉。 大老太太得知后,写信和盛维沟通后,最后选择了让盛淑兰和孙秀才和离。 和离后,盛维不想女儿留在宥阳那个伤心地,加上盛长梧婚期临近,便让女儿前来汴京,准备在汴京附近找个人家嫁了。 赵兴猜测,估计是孙秀才因为盛维受他重用,才把那个女子养在外面。 这才导致两人合离比原来晚了很多。 至于猜测对不对,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确定了盛淑兰还未再嫁,赵兴便吩咐刘三石次日跑一趟盛家。 ………… 盛大老太太到了汴京,盛纮和盛老太太肯定要上门拜访的。 次日一早,盛纮告了假,一大家子乘车来到了盛维家里。 见面一阵寒暄后,女眷们去了后院正堂说话去了。 男丁则留在前院正厅内说话。 正聊着,一个下人走进来禀报,说是东宫的刘内侍来了。 盛维得知后连忙出去迎接,盛纮便招呼着儿子和侄儿去了后院,给盛维腾地方。 不一会,盛维和刘三石有说有笑的来到正厅,落座后,下人送上了茶水。 “盛员外,殿下得知盛员外的老母亲和老家的亲戚过来,特意让我送了些山参给老夫人补补身子,还有些布料收拾,是赏赐给盛员外那些亲戚的。”刘三石笑道。 “多谢殿下恩典,殿下如此挂念臣,臣万死难报。”盛维激动的朝东宫的方向躬身谢恩。 “我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盛员外呢。”刘三石说着,看向了屋内侍立的下人。 盛维会意,连忙把人打发了下去。 “殿下说,等盛员外次子成亲后,就让盛员外长女入东宫。”刘三石笑道:“恭喜盛员外了。” 盛维听到这个消息呆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刘内侍没弄错吧?殿下说的是不是臣的次女?” “这种事我怎么会弄错?”刘三石皱眉道:“莫非盛员外不愿意?” “殿下能看中小女,我自然是万般愿意。可是我长女嫁过人啊。”盛维连忙说道。 女儿能入宫侍奉太子,他自然是愿意的。 虽说侄女已经确定为太子侧嫔,只等着及笄就能入宫了。 但是侄女毕竟只是侄女,自家女儿入宫,他这一脉的前程富贵也都有了保障。 但是盛淑兰嫁过人不说,还比太子大了十岁,太子殿下怎么会想着让她入宫。 因此他听到刘三石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弄错人了。 “这不是已经和离了么?”刘三石笑道。 “这…”盛维张了张口,说道:“小女能侍奉太子殿下,也是她的荣幸。等犬子婚事结束,臣就送她去东宫。” 赵兴都不嫌弃他女儿嫁过人,他要是再说什么,就是不识抬举了。 “呵呵,那我就回去向殿下复命了。”刘三石笑道。 …… 盛维脑袋晕乎乎的把刘三石送走,来到了后院。 后院正堂,一片欢声笑语,正在和大老太太说着话的盛老太太,看到盛维回来,笑着问:“听纮儿说东宫来人了,你若是有事,尽管去忙便是,都是一家人,也没个外人。” “是啊,可不能耽误了殿下的事。”大老太太说道。 “母亲,婶婶。” 盛维行礼道:“殿下派人来,说…说…” “说什么啊?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大老太太急道。 “太子殿下说等长梧婚礼过后,让淑兰入东宫侍奉。”盛维说道。 “什么?” 盛维此言一出,堂内正在闲聊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维儿,你确定殿下说的是淑兰?”盛老太太不确定道。 “嗯!”盛维点了点头道:“侄儿开始也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确实是淑兰。” “唉。”大老太太拍着大腿,叹息道:“我苦命孙女啊。她比殿下大那么多,将来…将来…唉!” “大嫂!”盛老太太拉了拉大老太太,看向了李氏说道:“让下人都退下吧。” “哎。”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屋内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老嫂嫂,你真是昏了头了。刚刚那番话有些大逆不道,也是能乱说的?”盛老太太说道。 “可是淑兰比殿下大那么多,过些年年老色衰,殿下怕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大老太太怜惜的看着长孙女。 “祖母,您别说了。孙女能入宫侍奉太子殿下,也是孙女的荣幸。”盛淑兰此时也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 她一直觉得自己合离,给家里蒙羞了。 哪怕太子殿下看都不看她一眼,能为家里带来好处,她也愿意。 “你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我本想着让你父亲在汴京附近给你找个好人家,以后离的近,也好照顾照顾你。早知道我就该答应紜儿为你说的那么亲事。”大老太太叹气道。 五千字大章,两章八千字,本来是加更的,后来懒得分,就并一章了。 还欠三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余嫣然回家 赵兴可不知道盛家的情况,而是在思考要不要答应耶律重元的要求。 八千匹种马,他还是非常心动的。 而且他觉得这绝对不是耶律重元的底线。 加上大宋现有的种马,经过十几年培育,应该能缓解大宋缺马的问题。 不过赵兴也不着急,得等李戈等不及的时候,主动来找他,只有这样才能试探出他的底线。 ………… 沐汤阁中的泳池内水声哗哗作响,赵兴在余嫣然身边露出头来,靠在泳池壁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嫣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赵兴伸手将余嫣然揽在怀里的说道。 “没…臣妾是想事情走神了。”余嫣然挤出一丝笑容道。 “跟孤说实话,是不是想你祖父祖母他们了?”赵兴捏了捏她的脸问道。 “嗯。”余嫣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马上就要中秋了,妾身想回去看看祖父祖母。” 最近桂花飘香,东宫的宫女太监思念亲人,私底下会谈论谈论。 也勾起了余嫣然的思亲之情。 “孤不是说了,你想念伱祖父祖母,随时可以回去看看。明日你就回去,宫里送来的团饼和桂花酒,记得带上些。库房里有不少老山参,带些给你祖父他们补补身子。”赵兴说道。 “谢谢殿下。”余嫣然激动道。 “算了,你这性子孤了解,回头孤让人给你准备好。”赵兴摇头道。 余嫣然性子柔弱,明明想要回去,却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不过她这样,反而惹人怜惜。 看着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余嫣然,赵兴低头吻了下去。 许久,才松开浑身发软的余嫣然,笑道:“陪孤游一会。” 说完一头扎入了水里。 余嫣然回过神来,嫣然一笑,如一条美人鱼般追了上去。 赵兴游到对面,从水里出来,欣赏着余嫣然的泳姿。 这段时间,在赵兴的教导下,余嫣然的游泳技术也是突飞猛进。 从一开始下水后颤颤巍巍,脸色苍白,到如今身姿灵动,仿佛与水融为一体,宛如一只优雅的鱼儿。 难怪汉灵帝要搞个裸泳馆,赵兴觉得多养些美人鱼,确实赏心悦目。 ………… 次日上午,赵兴送余嫣然出了东宫,看着她乘坐马车离去,回到书房,批阅扎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有太监禀报,盛维来了。 赵兴让人把盛维带进来。 “殿下,李戈又加了两千匹,说愿意以一万匹种马换香水秘方。”盛维行礼后说道。 “哦?”赵兴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觉得这是他的底线么?” “臣试探了一下,应该是他的底线了。”盛维说道。 赵兴想了想问道:“这几日试探出什么来没有?” “没有。”盛维摇了摇头道:“臣觉得他很有可能也不知道。” “这倒是很有可能。”赵兴点了点头。 李戈只是为耶律重元赚钱的一个商人,还是个汉人。 耶律重元又什么打算,自然不会告诉他。 “透明琉璃他有兴趣么?”赵兴问道。 “有,他定了十万两的货,不过他这次来没带那么多钱,约定以牛羊和皮子来交易。”盛维说道。 “这是好事,我们还赚了呢。”赵兴笑道。 牛羊皮子的价格都是按照互市的价格算的,运到汴京来,价值更高。 光是这个差价,就够烧制那些玻璃器具的成本了。 那十万两,全是赚的。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交易罢了。 玻璃制品不能吃不能喝,却能从别的国家掠夺钱财。 赵兴琢磨着还得多捣鼓一些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出来,到时候通过贸易就能把这些国家给拖垮。 “海外交易也得进行,而且得组织自己的商队。”赵兴说道。 “臣明白。”盛维应道。 “对了。”赵兴说道:“你放一个消息给那些海外商贾,告诉他们,孤对各种种子非常感兴趣。” “种子?”盛维一愣。 赵兴点了点头,道:“如今大宋很多种子,都是当初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如今南方种植的稻种也是从占城传过来的。孤觉得海外或许会有一些高产的粮种,若是能够弄到,在大宋种植,百姓也不用挨饿了。” 土豆、红薯、玉米这些产量都比这个时代的小麦、水稻要高。 不过这些都是明朝时期才传入国内的。 赵兴之前一直陷入一个误区,觉得这些种子,以宋朝的航海技术,根本就弄不到。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欧非两州距离南美洲,可比大宋距离南美洲近太多了。 虽说如今土豆这些还未传入欧非,但并不代表欧非大陆没有。 毕竟植物种子的传播,并不单单靠人,风和动物都是传播途径。 土豆和红薯不太可能,但是玉米却未必。 有可能这个时候玉米已经传播到了欧非大陆,只是因为数量稀少,也没有发现可以食用,还属于杂草一例,并不受重视。 这也是赵兴没有说只要可食用植物类种子的原因。 以他的身份,那些外国商人有了这么好巴结他的机会,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收集各种种子。 哪怕非欧尚未出现,弄一些别的种子回来,也能丰富大宋的植物种类。 现在组建远洋商队,将来就能以非欧为跳板,前往南美洲寻找种子。 不管怎么样,这些高产种子肯定要弄回来的。 “是。”盛维应道。 赵兴又交代了一番,就让他回去了。 ………… 在赵兴和盛维商谈的时候,余嫣然乘坐马车,在禁军的保护下,来到了余家。 已经得到通知的余老夫人和余嫣然的继母丁氏,还有余嫣然的弟弟妹妹都等在门口。 余嫣然如今还没正式册封,余老夫人作为长辈,其实不用来门口迎接的。 只是余老太太思念孙女,便到门口等待,想要第一时间见到孙女。 而丁氏则是来讨好余嫣然的,她以前对余嫣然刻薄,自从余嫣然被定为太子妃嫔,她就想方设法,想要缓和和余嫣然的关系。 马车停下,星儿先从马车出来,扶着余嫣然出了马车。 “祖母!” “嫣然。” 余嫣然看到祖母,激动的呼唤,下了马车就提着裙摆小跑着上前。 余老夫人激动的往前两步,抓着孙女的手,一阵打量。 “怎么比上次看着瘦了许多?”余老夫人心疼道。 “祖母,孙女没瘦,还胖了呢。上次见面天气还不热,穿的要比现在厚点。”余嫣然笑道。 上次她们祖孙俩见面,还是三月时候的马球会上。 丁氏看着余嫣然衣着华贵,出入还有禁军护卫,眼中嫉妒之色一闪而逝,脸上堆着笑容说道:“母亲,嫣然,先进屋坐下说话吧。” 余老夫人侧头撇了她一眼,转过头看向孙女,微笑道:“走吧,咱们进去说话。” 说完,把这余嫣然的手,往里走。 “娘,你看她头上和身上的首饰多好看,女儿也想要。”余嫣红跟着母亲走在后面,看着余嫣然身上佩戴的首饰,拉了拉母亲小声道。 “你要什么要!”丁氏低声呵斥道:“她现在身份不同寻常了,你哥哥的前途,你以后说亲可都要依仗她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余嫣然身上的那些首饰,她也眼馋的紧。 那些首饰不仅做工精美,所用的材料也价值不菲。 “炫耀什么,如今太子宠着你,等太子娶了太子妃,有你苦头吃的。”丁氏心里恶意的想着。 在她看来,余嫣然那柔弱的性子,哪里争得过别人。 现在不过是没人和她争,才让她独得恩宠。 其实余嫣然并不是爱炫耀的性子,她入东宫以后,赵兴让绣娘给她做了不少衣裳,还给她送去不少首饰。 今日早上梳妆打扮的时候,她本意是想用进东宫前的衣裳首饰。 但是许妈妈却说,必须得盛装打扮,这样才能让余老夫人知道她过的很好,余老夫人也会安心。 余嫣然想想也是,才任由许妈妈安排。 “谁要依仗她了。”余嫣红撇嘴道。 从小她就压着余嫣然一头,时常欺负她。 如今身份转变,以余嫣红的脾气,自然接受不了。 “你给我老实点,今天你要敢乱来,以后就别想出门了。”丁氏瞪眼道。 “我知道了。”余嫣红闷闷不乐道。 余老太太拉着余嫣然来到自己院子的正堂,在上首软榻上坐了下来。 “你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余老夫人问道。 “马上中秋了,孙女有些想祖母了,就回来看看祖母。”余嫣然笑道:“殿下还让人准备了一些老山参给祖父祖母补身子。” “殿下对嫣然还真是宠爱,我看到还有好些布料首饰呢。”丁氏笑道。 余老夫人闻言脸上笑容缓和了下来,看向丁氏说道:“你去忙吧,我和嫣然说会话。” 丁氏装作没有听懂余老夫人的赶人之意,微笑道:“对了,嫣然你也太不小心了。我前些日子让人把你住的院子收拾一下,找到不少你母亲留给你的首饰,一会我让人取来给你。” “真的?”余嫣然闻言激动道。 她母亲生下她后就去世了,从小到达她未曾见过母亲,也未曾感受过母爱。 但是却不妨碍她对母亲的思念。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盛淑兰 小时候,每次被丁氏刁难的时候,她就喜欢拿着母亲留下的那些首饰看。 那些首饰寄托了她对母亲的思念。 然而这些首饰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丢失,这么多年下来,她母亲给她留下的首饰,已经不剩几件了。 一开始余嫣然还以为是丫鬟偷拿的,后面才知道上丁氏这个继母做的。 为了不让祖父祖母他们为难,余嫣然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如今丁氏这么说,也就意味着愿意归还。 “哼!”余老夫人冷声道:“嫣然丢的何止是一些首饰,她娘的那些陪嫁,都丢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回来。” “那个首饰等一会让人送来。母亲你和嫣然聊,我去厨房盯着点。”丁氏说完,起身行礼,匆匆的走了。 那些首饰她可以交出来,进了她手里的陪嫁她怎么可能交出去。 丁氏出身比余嫣然母亲低了很多,加上又是嫁过来做续弦,陪嫁根本不多。 这些可是她准备给自己女儿将来出嫁时做陪嫁的。 丁氏走了,余二郎和余嫣红坐如针毡,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 “祖母,您别生气了。”余嫣然连忙安慰道。 “你呀!”余老夫人叹气道:“你这性子太善良了,将来殿下后院妃嫔多了,我真担心伱能不能生活的下去。” “祖母,殿下对我很好的。”余嫣然微笑道。 余老夫人微微摇头,现在好,将来可不一定。 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询问起了余嫣然在东宫的情况。 ………… “看来回去一趟,心情确实好多了。” 傍晚时分,赵兴得知余嫣然回来了,来到了她的院子。 一进屋,听到余嫣然竟然在哼着小曲。 “殿下!”余嫣然连忙放下手上的首饰,欠身行礼。 “免礼。” 赵兴来到余嫣然跟前,看着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木箱和一些老旧的首饰,说道:“这些都是余老夫人给你的?孤让人给你送了那么多首饰,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不…不是的,殿下送给臣妾的首饰,臣妾很喜欢。只是这些事臣妾亡母的遗物,以前弄丢了,这次回去找到的,所以臣妾才这么开心。”余嫣然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 赵兴都忘记这件事了,余嫣然所说的弄丢了,应该是被她那个继母给拿去了。 如今看余嫣然入东宫了,想要讨好她,还回来了? 不得你说余嫣然很善良,她要是直接说明缘由,赵兴或许会帮她出气,收拾收拾她那个继母。 但是她还是说弄丢了,找到了,并没有提她那个继母。 “今天回去开心么?”赵兴拉着余嫣然坐了下来问道。 “嗯。”余嫣然点了点头。 “中秋孤要入宫,陪父皇母后和文武百官赏月,不能陪你一起了,到时候你就回余家吧。”赵兴说道。 中秋上月,他肯定不能带余嫣然一起去,到时候她一个人在东宫也无聊。 不对,到时候还有个盛淑兰。 赵兴之前倒是忘了中秋了,让刘三石去和盛维说的是在盛长梧成亲后,让盛淑兰来东宫。 话已经说出去了,倒是不好改了。 到时候让盛淑兰也回娘家过中秋,一碗水总要端平不是。 ………… 转眼到了八月初,王安石巡视完各县,回来向赵兴复命。 如今各县田亩清查,已经快到尾声了。 粗略估计,清查出来的隐田就有近两百万亩。 赵兴听完王安石的汇报,说道:“接下来就是这些田亩的分配了,这件事还是交给你监督,务必要在冬麦种植前,把田亩都租给百姓。” “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在冬麦种植前完成,不会耽误冬麦种植。”王安石正色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租田的事,等中秋结束后再进行。” “是,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告退了。”王安石行礼道。 “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王安石走后,赵兴让人把盛长梧喊了进来。 看着黑了许多的盛长梧,赵兴差点没认出来。 王安石虽然也晒黑了不少,但是并不严重。 盛长梧都快成黑人了。 想想也是,王安石是文官,出行都是乘坐马车,晒太阳的机会不多。 盛长梧是武官,出行都是骑马。 “再有几日就是你的婚期了,孤给你一个月假,成亲后在家多陪陪你娘子。”赵兴说道。 也就古代成亲新郎不需要做什么,不然盛维早就来找他要人了。 就是不知道盛长梧回去后,盛维能不能认得出来。 盛长梧可不知道赵兴心里的想法,感谢后就告退离开了。 ………… 八月初十,盛长梧大婚。 盛维虽然只是一个商人,这些年为赵兴搭理生意,也是暗中进行。 虽说这层关系几乎人尽皆知,但是以文官的清高,不至于因为他这层身份,就前去巴结。 不过盛维也结交了许多商贾,加上一些人是冲着盛纮的面子,婚礼还是颇为热闹。 就连顾廷烨他们这些同僚,都特意告假前去参加了婚礼。 盛长梧成亲第二天上午,盛维亲自把盛淑兰送到了东宫。 赵兴并没有出面,而是让刘三石负责此事。 “盛员外,贵人交给咱家就可以了。”刘三石微笑道。 “刘内侍,小女不懂宫里规矩,还要麻烦你多多提点。”盛维说着从衣袖中掏出银票,不着痕迹的塞了过去。 “盛员外你这是做什么?”刘三石连忙拒绝道:“以后说不定还要贵人提携提携我呢。” 他老早就跟随赵兴了,这么多年,盛淑兰还是赵兴主动收的第一个女子。 不管是张桂芬,还是如今已经入东宫的余嫣然,都是官家和皇后选定的。 “刘内侍放心,我知道规矩,就是点茶水钱。”盛维说道。 刘三石闻言这才收了下来,笑道:“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一定一定。” 盛维看向盛淑兰说道:“女儿,爹就先回去了。” “嗯。”盛淑兰点了点头。 盛维最后看了一眼女儿,冲刘三石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盛淑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彷徨无措的站在那。 “贵人请跟奴婢来。”刘三石微笑道。 “劳烦刘内侍了。”盛淑兰欠身福了福。 “贵人折煞奴婢了,这边请。” 刘三石引着盛淑兰去往后宫,一路上给她介绍着东宫的各个宫殿。 “这里就是贵人居住的院落了,殿下前段时间就让人收拾了出来,一应下人都准备好了。” 刘三石带着盛淑兰进入院子,院子内站着八个宫女和四个太监。 “这位就是你们要伺候的贵人了,还不过来见礼。”刘三石说道。 “见过贵人!”宫女太监行礼道。 “不…不用多礼。”盛淑兰连忙摆手道。 “柳莺!” 刘三石朝宫女中年龄最长的招了招手。 “贵人,刘总管!”柳莺上前福了福。 “贵人,这位是柳莺,您院里的大小事都由她安排,有什么事您吩咐她就行了。”刘三石说道。 “嗯。”盛淑兰点了点头。 “那奴婢就告退了!”刘三石行礼道。 刘三石走后,柳莺欠身道:“贵人里面请。” 盛淑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 赵兴听到刘三石的禀报,得知盛淑兰已经安置好了,便让他退下,继续处理起了扎子。 晚上,赵兴来到盛淑兰所在的院子。 得到通知的盛淑兰等在院门口迎接。 “拜见太子殿下!”盛淑兰行礼道。 盛淑兰说话的声音和余嫣然很像,柔柔的。 她今天和上次见面的打扮也不同。 上次她头发盘起,做妇人打扮,今天头发却被放了下来。 女子和离后,既可像妇人那样盘发,也可想姑娘那样放下来,完全随自己心意,并没有限制。 “免礼。”赵兴说道。 盛淑兰闻言,这才起身,不过却微微垂首,不敢去看赵兴。 赵兴抬步往里走去,盛淑兰跟在后面。 进入房内,赵兴在软榻上坐下,盛淑兰有些无措的站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都下去吧。”赵兴摆手道。 “是!”三水和柳莺行礼带着其余丫鬟太监退了出去。 当屋内只剩下赵兴和盛淑兰两人的时候,盛淑兰更加紧张了,手无意识的捏着衣袖。 赵兴打量着盛淑兰,她内着淡红色抹胸襦裙,外面穿着一件同色轻纱外衫,一双手臂在轻纱下若隐若现。 腰间束着一条红色腰带,将腰收的盈盈一握,却更加突出胸前的丰盈。 或许是感受到了赵兴的目光,她紧张的脖子处的肌肤,都成了粉红色。 “上前些。”赵兴说道。 盛淑兰闻言抬头有些茫然的看了赵兴一眼,见她在看着自己,连忙低下了头。 “孤说上前些。”赵兴再次重复到。 这次盛淑兰听清了,脚步往前挪动了几步,停了下来。 “再上前点。”赵兴说道。 盛淑兰闻言又挪动了几步,此时距离赵兴已经非常近了。 赵兴伸出手,挑着盛淑兰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曹皇后的担忧 盛淑兰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眼神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充满了慌乱,想要低头,却又怕赵兴生气,心里羞涩慌乱焦急,眼眶中有些晶莹。 “你怕孤?”赵兴玩味道。 盛淑兰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怕还是不怕?”赵兴笑道。 “奴…奴婢…啊…” 盛淑兰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赵兴伸出手拦住她的腰,微微用力一带,盛淑兰发出一声惊呼。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赵兴的怀里。 赵兴凑到她耳边轻轻一嗅,闻到一股清香,宛如月下的桂花,温暖而悠扬,让人迷恋不已。 “沐浴了?” 赵兴说话间热气喷吐到她的耳朵,盛淑兰的耳朵根都变的通红。 “嗯。”盛淑兰臻首微点,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那正好。” 说完将她抱了起来,迈步朝里间走去。 盛淑兰满脸娇羞的搂着赵兴的脖子,不敢乱动。 这边院子经过打扫冲洗,重新装饰,所有能更换的东西全部更换了一遍,焕然一新。 床榻上的被褥和四边围帐也是崭新的。 赵兴来到床榻前,弯腰将她放在床上,盛淑兰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敢动,连抱着赵兴脖子的手都忘了松开。 “美人是舍不得孤么?”赵兴微笑道。 盛淑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赵兴附身头和她靠的非常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声。 她还未反应过来,嘴就被赵兴堵住了。 赵兴的攻势侵略如火,盛淑兰难以招架,很快眼神就迷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围帐被放了下来,一件一件衣服从围帐中飞了出来。 ………… 仁明宫,灯火通明。 曹皇后坐在软榻上,胳膊靠在案几上,撑着脑袋打盹。 朱内官轻轻的走到曹皇后跟前,唤道:“大娘娘。” 曹皇后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陛下往这边来了。” “哦。” 曹皇后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来到大殿门口,就看到官家乘坐步辇,正往这边而来。 不一会,步辇在大殿前落下,官家起身下了步辇。 “陛下!” “皇后唤朕来,有什么事么?” 官家摆了摆手,往殿内走去。 今晚他本不打算到曹皇后这边来的,处理完扎子,刘公公说曹皇后曾派人去说过,让他忙完后过来一趟。 夫妻这么多年,曹皇后要是没什么事,基本不会派人去请他。 “陛下,今日福儿接了一个和离的女子去了东宫。”曹皇后说道。 “嗯?”官家眉头微皱,走到软榻前坐了下来,说道:“女子的身份查了么?” 曹皇后在官家边上坐下说道:“查了,是那个叫盛维的长女,之前嫁了老家那边的一个秀才。因为那个秀才要纳一个青楼女子进门,盛家有规矩,盛家女子不和青楼女子立于同一个屋檐下,便提出了和离。” “这么说,那女子身份也没问题,既然福儿喜欢,就随他吧。”官家说道。 他之前还因为赵兴不宠幸女子而担心,如今赵兴既然知道主动找女子了,他反而感到高兴。 虽说那女子嫁过人,但是大宋对贞洁看的本就淡泊,朱理学说还未出现,女子再嫁本就寻常。 这个淡泊,并不是说不重视名节,只是不会歧视女子再嫁。 不像朱理学说盛行后,推崇什么贞洁烈女。 “臣妾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仔细想想,有些担心。”曹皇后说道。 “担心什么?”官家疑惑道。 “本身盛家二房就有个姑娘定为了侧嫔,如今再纳一个,对盛家恩宠太过了。而且那盛维,好像很受福儿看重,臣妾担心那个女子会魅惑福儿。”曹皇后说道。 官家沉吟了一会,说道:“明日你派两个嬷嬷去东宫,教教她和余家那个姑娘规矩。正好也能看看品性,要是品性不行,自然不能让她留在东宫。” “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曹皇后说道。 …………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赵兴搂着盛淑兰那柔软如玉的身子,看着在他怀中睡的香甜的盛淑兰,突然想要偷偷懒。 说句实话,若是生在一个太平盛世,他宁远做一个闲散王爷。 不用勾心斗角,不用为了天下大事去烦心。 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至于美人什么的,自然也是不缺的。 逍遥一生,也很快哉。 这些年,他每天早早起床练武艺,努力读书,紧绷的神经从未松懈过。 昨晚的放松,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摇了摇头,赵兴微微一笑。 自己这也不知道算不算庸人自扰。 身为皇子,还是独子,将来必定能够登基为帝,坐拥天下。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他还矫情上了。 想到这里,赵兴坐了起来,掀开帘子下了床。 要想醉心享受,也得有个好身体不是。 穿好衣服,赵兴看了一眼围帐围起的床榻,往外走去。 盛淑兰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 掀开帘子下了床,来到屏风前,取下衣服穿了起来。 这些衣服自然不是赵兴捡的,而是昨晚巫山云雨后,宫女伺候他们沐浴的时候收拾的。 盛淑兰正穿着衣服,突然房门被推开了,透过屏风,她看到有好几道人影走了进来。 “谁?” 盛淑兰抱着衣服,紧张的喊道。 “贵人!” 柳莺带着几个端着梳洗器具的宫女,绕过屏风,欠身行礼道:“殿下说贵人已经醒了,让奴婢们进来伺候贵人洗漱。” 赵兴说的? 这么说自己刚刚装睡赵兴已经发现了? ………… 朝阳殿门口的空地上,赵兴练完一套枪法,神清气爽。 把枪交给顾廷烨,接过三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仲怀,伱父亲身体如何了?”赵兴问道。 “多谢殿下挂念,家父身体已经好些了。”顾廷烨说道。 小秦氏送去慎戒司前和顾廷烨说的那番话在顾廷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顾偃开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留有旧疾,因为小秦氏的事,本就心里难过。 后来顾廷烨又质问他知不知道小秦氏做的事情,父子俩大吵了一架。 顾偃开被气的旧疾复发,这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 “你也不小了,孤有意过两年派你去边疆历练历练,赶紧让你父亲为你说门亲事把亲成了。”赵兴说道。 “要不殿下为臣赐个婚吧。”顾廷烨说道。 以他如今和父亲的关系,他真怕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顾廷烨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有恨,有失望,但也有子对父那种深切的感情。 赵兴微微摇头道:“仲怀,孤就不为你赐婚了,免得万一将来你们夫妻出现不和,还要怨孤。” 若是他为顾廷烨赐婚,就代表了他的意志,也就是联姻。 身为太子,他寻常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分析其中的深意。 哪怕他并没有别的用意,依旧会有人往这方面去想。 说完,赵兴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转身离开。 来到后殿,赵兴吩咐三水派人去请余嫣然和盛淑兰过来一起用饭。 “殿下!” 不一会,余嫣然率先到来。 “坐吧。”赵兴招呼余嫣然在身旁坐下,笑道:“等会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以后孤忙的时候,你们也能一起说说话。” “嗯。”余嫣然点了点头。 盛淑兰入东宫的消息,她自然知道。 本来还想过去见见熟悉一下,许妈妈却说她先入的宫,除了太子妃外,后面进宫的女子,也该先来拜见她。 没有她先主动的道理。 赵兴和余嫣然聊了几句,盛淑兰在宫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殿下。”盛淑兰福了福。 或许是因为昨晚一夜春宵,盛淑兰脸上光彩照人,虽然还有些不自然,却不似昨晚那般,头都不敢抬。 “过来坐。”赵兴指了指右边的座位。 盛淑兰来到赵兴右边,坐了下来。 赵兴为两人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一手牵起余嫣然的手,一起牵起盛淑兰的手,说道:“如今太子妃还未入宫,孤后宫只有你们两人,平常你们多多走动走动,也省的无聊。” “嗯。”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好了,传膳吧。”赵兴吩咐道。 三水闻言连忙吩咐宫女传膳。 “你刚刚来东宫,厨房那边也不知道你的口味,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派人去厨房通知一声,厨房会安排的。”赵兴说道。 “奴婢知道了。”盛淑兰点了点头,心中一暖。 说起来盛淑兰的性格和余嫣然的性格非常像。 温婉贤淑,却又性格软弱,逆来顺受。 她们这种性格并不适合做正室,除非遇到婆母丈夫为人很好的人家,不然很是悲惨。 相反她们这样不争不抢的性格,做妾室正好。 赵兴只是随口一说,就让她感动万分。 不得不说盛淑兰这样的大姐姐很会伺候人,吃早饭的时候,她看赵兴喜欢吃什么,每当赵兴吃完,要伸筷子前,她已经为赵兴夹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章 和曹皇后的第一次矛盾 吃完早饭,赵兴便换了衣裳,前往了开封府衙。 余嫣然和盛淑兰两人一时有些尴尬。 “姐姐,早上天气还凉爽,要不咱们去花园走走?”余嫣然说道。 “你比…比我先入宫,应该我唤你姐姐才是。”盛淑兰有些紧张道。 “明兰没和你说么,我和她是闺中好友。咱们如今都尚未入册,伱比我大,唤声姐姐也是应当的。”余嫣然笑道。 “明兰妹妹没和我说这些。”盛淑兰摇头道。 “下次见了她,我一定要好好说说她。”余嫣然拉着盛淑兰往外走,说道:“姐姐不用如此拘谨,太子殿下也不喜欢这样。” 盛淑兰就这么被余嫣然拉着前往了花园,两人的丫鬟跟在后面。 “我看姐姐身边的丫鬟都是东宫的宫女,姐姐来的时候没带丫鬟来么?”余嫣然问道。 “殿下派去的人说了可以带贴身丫鬟来,但是我嫁过人,所以就没带。”盛淑兰有些尴尬道。 虽然女子和离再嫁不算什么,但是本身会觉得低人一等。 余嫣然闻言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盛淑兰的意思,歉意的笑了笑,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给盛淑兰介绍着东宫花园的景色。 虽然此时已经入秋,但是东宫花园,种植着天下奇卉,四季皆有花开,景色优美。 逛了一会,两人初识的生分也消散了许多,变的融洽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跑了过来,行礼道:“见过两位贵人,冯嬷嬷说皇后娘娘派了两个嬷嬷过来教导贵人规矩,让两位贵人去淑宁殿学规矩。” ………… 曹皇后派嬷嬷前去东宫教导余嫣然她们规矩的事情赵兴也听说了。 并没有太过在意。 古代礼教森严,不管是皇帝的嫔妃,还是太子的妃嫔,在册封侍奉前,都要由宫里专门负责教导礼仪规矩的嬷嬷教导。 余嫣然之前没有得嬷嬷教导,只是因为距离他娶妻尚早,余嫣然得不到册封,名义上只是一个宫女罢了。 如今赵兴婚期只剩半年左右,此时曹皇后派嬷嬷来教导规矩,也正常。 然而等赵兴快到中午时回到东宫,派人过去请余嫣然她们过来陪他用膳的时候,却被告知两人正在学规矩,不能过来用饭。 “孤倒是要看看,哪有学规矩不给吃饭的道理!”赵兴闻言直接怒了,起身往外走去。 如今虽然已经入秋,天气凉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炎热。 但是中午的时候,还是比较热的,学了一上午,中午不给休息就算了,饭都不给吃,简直岂有此理。 赵兴之前也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宫里的一些老嬷嬷老太监,喜欢欺压一些刚入宫的妃嫔。 宫里的事他如今还管不了,但是在他的东宫耍这种威风,他决不能容忍。 赵兴一路来到淑宁殿外,就听到殿内传来一个声音。 “叩首礼可是重礼,每当朝廷举行什么大的仪式,都要行扣手礼。两位贵人若是礼仪不规范,折损的可是皇家颜面。奴婢也会担上教导不利的责任,还请两位贵人多多担待。” “盛贵人又错了,叩首后腰背要直,落手时就要保留足够的间距才行。伸手…” 赵兴走进殿内,就看到余嫣然趴伏在地,盛淑兰则是跪立着,伸出手掌,一个老嬷嬷站在她面前,举起戒尺做势要打。 “住手!” “拜见太子殿下!” 殿内的宫女,和两个老嬷嬷连忙躬身行礼。 余嫣然和盛淑兰闻言连忙起身福了福。 赵兴面无表情的来到盛淑兰跟前,伸出来拉过她左手。 盛淑兰疼的本能的缩了缩,却不敢躲避。 赵兴抬起盛淑兰的手,看到她手掌红肿,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柔声道:“疼么?” “奴婢不疼。”盛淑兰摇了摇头。 “不是说了么,自称臣妾。”赵兴说道:“都肿成这样了还不疼。” 说完来到余嫣然面前,说道:“手给孤看看。” “殿下…” 余嫣然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赵兴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伸出了左手。 她的手掌也有些微肿,不过比盛淑兰的要轻些。 赵兴看向一旁的两个嬷嬷,冷声道:“你们打的?” “殿下,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交代两位贵人规矩的,戒尺…” 拿着戒尺的嬷嬷刚想解释,赵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孤问你是不是你打的?” “是,可是…” 那个嬷嬷还想说什么,赵兴冷笑道:“好,孤这个人很讲道理,你打了她们多少下,孤只打你们双倍。” “殿下!” 两个嬷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奴婢都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戒尺也是皇后娘娘赐予的,代表着皇后娘娘。” “你们这是在威胁孤了?”赵兴冷冷道。 “奴婢不敢!” “哼!” 赵兴冷声道:“你们要是教别的,她们挨了处罚孤就不说什么了。她们又不是太子妃,只是普通妃嫔罢了,这辈子能用的上叩首礼?” 所谓叩首礼,直白点说就是磕头。 宋朝不兴跪礼,寻常人只有在祭拜祖宗,父母长辈去世才需要用到叩首礼。 官员也就皇帝驾崩,新君登基,册封太子,祭天的时候才能用上。 到了女子,能用到的就更少了。 要是太子妃可能还用的到,其余妃嫔根本用不上。 妃嫔说到底只是妾罢了,正式场合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 她们教着一个无用的礼仪,动辄就要打手板处罚,实则就是在故意刁难。 “这…” 两个老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们确实是在故意刁难,其实所谓的教规矩,最主要的不是教礼仪,只是让她们懂规矩。 就像一些婆婆喜欢让新媳妇站规矩,目的就是刁难打压,让新媳妇老实些。 就礼仪那个东西,只要步奏不错,基本上都无伤大雅的。 也没人会锱铢必较的去扣细节。 “来人,拖下去!”赵兴冷冷道。 “殿下!”余嫣然连忙跪了下来,说道:“是臣妾愚笨,不怪两位嬷嬷。” 盛淑兰虽然不明白余嫣然为何为她们求情,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帮两人求情。 “殿下!” 就在这时,冯嬷嬷闻讯匆匆赶来,急道:“殿下,她们毕竟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代表着皇后娘娘的颜面,打不得啊。” “呼…” 赵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若是打了曹皇后派来的人,就是不孝之举。 “滚!”赵兴冷冷道。 两个老嬷嬷连忙爬起来行礼退了出去。 “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 赵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余嫣然和盛淑兰一眼,来到上首坐了下来。 两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退到一旁低头站着。 赵兴看向冯嬷嬷,说道:“冯嬷嬷,你伺候孤多少年了?” “自从殿下单独居住开始,奴婢就开始伺候殿下了,算起来已经快十年了。”冯嬷嬷说道。 “孤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你就会禀报母后,孤知道你也没办法,从未怪过你。可是你就看着她们这样刁难她俩?在东宫胡来?”赵兴冷声道。 冯嬷嬷沉默一会,说道:“奴婢年事已高,求殿下恩准奴婢回乡。” “怎么孤说你两句,就要撂摊子走了?”赵兴说道:“你伺候孤多年,孤对你很是敬重。母后能派你来东宫,也是对你的信任,那两人虽然是母后派来的,却仗着母后的信任,肆意妄为。” “孤刚刚那番话,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孤和母后的信任了,明白么?” 赵兴很清楚,他刚刚赶走那两个教养嬷嬷,并不算什么。 曹皇后知道,也不会因此生气,反而会处罚那两个嬷嬷。 但是冯嬷嬷不同,她跟随曹皇后多年,是曹皇后的心腹。 若是赶走她,曹皇后肯定会心有芥蒂。 “奴婢明白了。”冯嬷嬷说道。 “行了,你下去忙吧。”赵兴摆手道。 冯嬷嬷行礼退了出去。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赵兴看向站在一旁的余嫣然和盛淑兰说道。 两人闻言来到赵兴面前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赵兴拉起两人的手看了看,吩咐三水去拿药膏来,问道:“疼么?” “嗯。”两人点了点头。 “知道疼都不知道派人去找孤求救?”赵兴没好气道。 两人低头不语,在她们看来,这就跟出嫁后被婆母刁难一样,只能受着。 “对了,那两个嬷嬷除了让你们学规矩刁难你们,还有没有说别的?”赵兴问道。 盛淑兰脸色通红道:“嬷嬷说殿下年纪轻,让奴…臣妾…让臣妾不要…不要…” 说到后面盛淑兰有些难以启齿,不要了几次都没说出来。 “不要什么你倒是说啊。”赵兴急道。 “让臣妾不要…不要老是向殿下求欢,伤了殿下身子。” 盛淑兰说到后面,头都要埋到胸口了,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赵兴神色古怪,难怪盛淑兰有些说不出口。 这种话,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确实难以启齿。 这件事乍一看,曹皇后这是在关心他。 但是往深处想,这件事却好像在预示着母子二人将来可能爆发的矛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委屈的余嫣然 而爆发矛盾的关键点,就是曹皇后对他的掌控欲。 倒不是说曹皇后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想让他听话顺从。 而是源自于父母对孩子的掌控欲。 曹皇后没有子嗣,赵兴又是她从小养大的,她一直对赵兴视若己出。 然而在很多父母眼里,子女总是长不大的,什么都想去管。 就像后世的一个梗——你妈觉得你冷。 若是寻常人家,虽然这种掌控欲让人有些烦恼。 但赵兴两世为人,还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他们是皇家,这种掌控欲将来就有可能牵连朝堂上的事。 哪怕他将来登基直接亲政,曹皇后没有垂帘听政。 但是他和曹皇后的关系,跟曹皇后和赵宗全的关系有本质区别。 虽说有着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定,但若是曹皇后在某些事上指手画脚,他也会很麻烦。 更何况他的一些政策,朝堂肯定有官员反对,要是曹皇后和他们站到一遍,会更麻烦。 所以在曹皇后表现出掌控欲的时候,赵兴就要早早的反抗,不能让习惯了这种掌控,更不能让她的掌控欲变深。 “殿下,药来了。”三水说道。 赵兴接过药,伸手要为两人涂抹。 “殿下,让下人来就行了。”余嫣然连忙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把药膏递给一旁的星儿,说道:“赶紧上了药,咱们去吃饭。” 星儿接过药,和柳莺一起为两人涂抹了起来。 看着两人敷药时,眉头紧锁,强忍着疼痛,赵兴没好气道:“现在知道疼了,孤要是不来,你们怕是还要挨不少板子。孤先去吃饭了,伱们涂完赶紧过来。” 说完,赵兴往外走去。 盛淑兰看着赵兴远去的背影,眼眶微红,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看到赵兴生气吓着了。 “淑兰姐姐。”余嫣然微笑道:“殿下是看我们疼,心里心疼,所以才走了。” “真的?”盛淑兰有些不相信道。 “当然是真的。”余嫣然点了点头,说道:“别看殿下刚刚语气有些凶,但他那都是担心我们。我们只要不犯错,殿下很好相处的,你不用老是小心谨慎的,自然一点,不然殿下反而会生气。” “那犯什么样的错,殿下才会生气呢?”盛淑兰问道。 “嗯?” 这个问题把余嫣然问到了,她想了想,说道:“殿下曾经和我说过,只要不持宠而娇,别的都无伤大雅。” “我明白了,谢谢嫣然妹妹。”盛淑兰感激道。 “呵呵,不用和我客气。药膏涂好了,咱们去陪殿下吃饭吧,可不能让殿下久等了。”余嫣然说道。 ………… 曹皇后用了午饭,正在梳妆准备午休,朱内官走了进来。 “大娘娘,派去东宫的那两个嬷嬷回来了。”朱内官说道。 曹皇后一愣,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们说是殿下看到那两个贵人受罚心疼了,差点把她们打了。”朱内官说道。 曹皇后闻言眉头微皱:“福儿也太不像话了,这女子进宫教教规矩乃是常事,这就护上了,她们见有了依仗,还不得持宠而娇?去,把人叫过来,本宫有话要问她们。” “是!” 朱内官行礼退了出去,不一会便带着两个嬷嬷回来了。 他在曹皇后身边伺候多年,曹皇后知道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他都能猜到,早就让人在外候着了。 “拜见皇后娘娘。”两个嬷嬷行礼道。 “说说怎么回事。”曹皇后说道。 两人闻言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在这方面两人不敢有丝毫隐瞒。 曹皇后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并不觉得两个嬷嬷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进宫后受嬷嬷教导,就像是县官审案前先打一顿杀威棒是一个道理。 目的是消除其气焰,使其慑服。 之所以重点关照盛淑兰,也是曹皇后专门交代的。 毕竟余嫣然是官家为赵兴选的,但是盛淑兰却是赵兴自己看上的。 原本她并没有叮嘱嬷嬷重点照顾盛淑兰的意思。 之所以这么交代,是因为她早上得到了一个消息。 赵兴昨晚不仅在盛淑兰那里过夜了,还宠信了盛淑兰。 之前余嫣然和赵兴同床共枕这么多天,赵兴都未真正宠幸余嫣然。 曹皇后觉得要么是赵兴不喜欢她和官家安排的,要么就是盛淑兰嫁过人,懂得怎么讨好侍奉男人。 也有可能二者皆有。 但是不管哪种可能,都说明赵兴对盛淑兰很是喜欢。 这在曹皇后眼里,就是盛淑兰魅惑住了赵兴。 不管是为了赵兴的身体,还是赵兴后宫和谐,都要去去盛淑兰的气焰,让她冷静冷静。 “行了,你们下去吧。”曹皇后摆了摆手道。 她决定等改天把赵兴叫到宫里来,好好和他说说。 打发走嬷嬷,曹皇后便在宫女的伺候下,上榻午休了。 一觉睡醒后,宫女为曹皇后梳妆的时候,朱内官走了进来。 “大娘娘,太子殿下来了,已经等了有一会了。”朱内官说道。 “本宫正想找他呢,他自己倒是来了。”曹皇后说道:“你跟他说让他等一会,本宫一会就来。” “是。”朱内官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曹皇后梳妆好,在宫女伺候下穿上外衫,走了出去。 “儿臣拜见母后!”赵兴躬身道。 “坐吧。” 曹皇后来到上首摆了摆手,坐了下来。 “福儿今日好大的威风,听说你连本宫派去的人都要打。” “母后真是冤枉儿臣了,实在是那两个刁奴欺人太甚,还张口闭口提到母后,污了母后的名声。儿臣愤怒之下,才想罚她们。后来冯嬷嬷劝说,儿臣想着她们毕竟是母后派来的,代表的是母后的颜面,哪怕犯了错,也该母后处罚才是。儿臣这次过来,也是向母后请罪来着。”赵兴说道。 曹皇后闻言脸色缓和了几分,说道:“她们做了什么,竟让福儿如此生气?” “她们竟然教嫣然她们叩首礼,还动不动因此罚她们。母后您说说,嫣然她们就是妃嫔,学那玩意做什么,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赵兴神色愤怒道。 曹皇后:“……” 本来就是故意刁难好吧。 进宫的女子,但凡家世尚可的,入宫前谁不是在家仔细的学着礼仪。 要是在礼仪上找问题,哪有那么容易。 “行了,这件事是她们错了,我回头会让人狠狠罚她们的。”曹皇后说道。 “多谢母后。”赵兴微笑道。 “你说你也是,这天下姑娘多的是,你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何偏偏纳一个和离的入东宫?她和离过还比你大那么多,本宫都不说了,但是你好歹纳个能生的吧?” “本宫知道,那样的女子惯会取悦男人,但你可是太子,国之储君,岂可沉迷一人?”曹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赵兴摸了摸鼻子,说道:“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不会沉迷一人的。” “那余家姑娘跟你同床共枕那么久,你都没宠幸过,那女人刚去你就宠幸了,让本宫如何相信你?”曹皇后说道。 赵兴有些尴尬,这么一看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总不能跟曹皇后说,是因为余嫣然太小了吧。 毕竟余嫣然的年纪,在古人看,已经是成年的了。 “母后,她才入东宫一天罢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赵兴只能如此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曹皇后看着赵兴说道:“若是你有被她魅惑的迹象,就别怪本宫找借口赐死她。”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赵兴说道。 如何证明自己没被魅惑,无非是不经常去盛淑兰那过夜。 赵兴本来就不打算经常去,毕竟小命要紧。 他可以天天抱着余嫣然这颗青苹果老实睡觉,却做不到抱着一颗红苹果,还能老实睡觉的。 ………… “姑娘,我打听过了,殿下昨晚宠幸了那个盛家女子。”许妈妈说道。 余嫣然脸色一红,说道:“许妈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的傻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害羞呢。你来东宫都多久了,殿下都没宠幸你。之前殿下说怕伤身子,殿下宠幸那盛家姑娘就不怕伤身子了? 我担心殿下根本不喜欢姑娘,等过了年不久,太子妃就要入宫了,到时候殿下必然要纳一些妃嫔。说不定姑娘就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如今趁着太子妃还未入东宫,姑娘可得抓点紧了。”许妈妈急道。 余嫣然闻言脸色越来越白,是啊,赵兴没有宠幸她,却宠幸了盛淑兰。 这不是意味这赵兴并不喜欢她么? 想到这里,余嫣然眼睛一红,泪水就流了下来。 ………… 赵兴从皇宫出来,又去了开封府,等回到东宫已经傍晚时分了。 吃晚饭的时候,见余嫣然情绪不高,赵兴还有些奇怪。 询问了一下,余嫣然只说手有些疼。 赵兴也没多想,吃完饭就去书房处理扎子去了。 今天各种事情耽搁,扎子还有不少没处理完呢。 等他把扎子处理完,已经亥时过半了。 回到寝宫,赵兴命人去喊余嫣然来侍寝。 都说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晚上抱着个人睡,一个人他还真睡不着。 赵兴在宫女伺候下沐浴完,余嫣然也来了。 宫女为其宽衣,等两人上了床榻,便放下围帐,熄灯退了出去。 余嫣然本来满含期待,结果赵兴不仅没有宠幸她的意思,甚至都不像往日那样占点手头便宜,十分老实的搂着她就要入睡了。 心里越想越委屈,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 赵兴感觉怀中的语言人微微抽动,仔细感觉了一下,才发现余嫣然竟然在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兖王 “臣…臣妾手疼。”余嫣然忍住眼泪,语气中还有几分委屈。 “来人,掌灯!”赵兴坐了起来喊道。 宫里嬷嬷打人是很有技巧的,不可能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更不会伤了骨骼。 毕竟她们在宫里都是教导贵人的,要是留下疤痕,或者给人打残了,还怎么伺候官家。 盛淑兰手肿的比余嫣然还厉害,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赵兴当时没有多想,此时见余嫣然哭,联想到余嫣然吃饭时的不对劲,就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事。 “殿下,臣妾…” “吱呀~” 余嫣然听赵兴唤人掌灯,连忙坐了起来想要阻止,可是宫女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很快,宫女把屋内几个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点亮,屋内亮如白昼。 “殿下!”宫女来到床榻前,等待吩咐。 “你们都退下。”赵兴吩咐道。 “是。”几个宫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虽然屋内的灯都已点燃,但是床榻有围帐阻隔,里面还是十分昏暗。 赵兴拉开围帐挂上,瞬间亮堂了起来。 只见余嫣然蜷着腿坐着,眼眶微红,左脸上还有一道泪痕。 “说吧,为什么哭。”赵兴问道。 “臣…臣妾…” “不许说假话。”赵兴声音加重了几分。 “殿下是不是讨厌臣妾?”余嫣然鼓起勇气看着赵兴说道。 “嗯?”赵兴一愣,疑惑道:“你为何会突然这么想?”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余嫣然,但是可能不讨厌就是了。 既然不讨厌,就说明余嫣然身上有吸引他的地方。 以他的身份,加上又是在古代,光是这一点就够了。 “殿下宠幸淑兰姐姐,却一直…一直没有宠幸臣妾,臣妾想着殿下是不是讨厌臣妾。”余嫣然说到这里低下了脑袋。 “你就…” 赵兴本想说就因为这个,但是仔细一想,余嫣然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嫣然。” 赵兴捧起她的脑袋,在她茫然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此时任何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只能用行动才能让余嫣然不在胡思乱想。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半个时辰后,赵兴唤宫女进来,伺候两人去盥室清洗。 等两人清洗好,回到卧房的时候,床榻上的被褥都被换了,屋内也打开窗子通过气。 宫女服侍两人睡下后,放下围帐,熄灯退了出去。 “这下满意了?”赵兴调笑道。 即便在昏暗的围帐中,余嫣然闻言还是羞的往赵兴怀里拱了拱。 赵兴见状也没有继续打趣她,闭上眼睛没多久便陷入沉睡。 余嫣然听着赵兴均匀的呼吸声,疲倦袭来,也陷入了梦乡。 次日,赵兴起来的时候,见余嫣然睡的香甜,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洗漱。 等他练武回来,余嫣然已经起来了,见到赵兴脸色羞红,不敢看他。 赵兴看她羞涩的样子,本想调笑几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许多下人在,以余嫣然的性子,调笑几句她能羞许久。 床第之欢时,调笑几句能增加点氛围,此时就算了吧。 等盛淑兰过来,在两个美人的陪伴下用了早饭,赵兴便去书房批阅扎子去了。 盛淑兰本想找余嫣然去逛逛花园,昨天没怎么逛就被叫着学规矩去了。 余嫣然却推脱身子有些不舒服,回了院子。 “姑娘…” 许妈妈见余嫣然回来,刚想说话,突然愣住了。 回过神来,许妈妈激动的拉着余嫣然进了屋子,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恭喜姑娘。”许妈妈高兴道。 女子初破身,并不会有特别明显的表现。 不过神态和走路时的姿态,多少有些细微差别。 这种差别,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也是盛淑兰都没有发现余嫣然异常的原因。 但是许妈妈这种老妈子,一眼就能发现。 “许妈妈。”余嫣然脸色羞红,有些扭捏的娇嗔道。 “女子都有这么一天的,有什么好害羞的。”许妈妈笑了笑,神色振奋道:“姑娘伱性子柔弱,宫里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要是能有个孩子,不管哥儿还是姐儿,将来总能有个念想。” 余嫣然性子柔弱,不争不抢,这要是嫁个低门,畏惧余家的权势,也会对她好,婚后日子不至于太难过。 但她偏偏入了东宫,以她的性子哪里争的过别人。 余嫣然从小就是她在照顾,在她眼里余嫣然和她的孙女一样。 许妈妈知道宫里那些妃嫔,看似尊贵,实际上大多都比较凄惨。 以余嫣然的性子,将来很可能也是那般。 她只希望余嫣然能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将来哪怕得不到宠幸,心里也有个念想。 ………… “殿下,兖王求见。”三水说道。 赵兴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惊讶道:“兖王可曾说明来意?” 自从他搬到东宫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宗室上门前来求见。 倒不是宗室子弟不想巴结他这个太子,而是没有用处。 大宋吸取唐末藩政割据,武将拥兵自重的教训,重文轻武。 自然也吸取了唐朝宗室的乱象,对宗室子弟限制非常严。 宗室子弟不得担任实职,血脉近的只能留在汴京,血脉远的会被打发到地方上,担任个团练使。 团练使是一个“三无”官职。 何为三无? 就是无职权、无定员、无驻地。 所以即便巴结赵兴这个太子,也没有任何意义。 相反,弄不好还会被误解为别有用心。 都说明朝自朱棣以后对待宗室就是养猪,宋朝其实比明朝还狠。 “回殿下,兖王带了不少礼物,还有两个女子。并没有说所为何来。”三水说道。 “正好孤有些累了,去见见他就当休息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等见了人以后,自然知道兖王的目的了。 赵兴来到正殿,坐着的兖王连忙起身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王兄不必如此生分,快快请起。”赵兴面带微笑,虚扶了一下。 兖王的父亲是官家的兄弟,两人是堂兄弟。 赵兴来到上首坐下,说道:“王兄请坐。” “谢殿下。”兖王拱手谢恩,坐了下来。 兖王三十多岁,长着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 也不怪官家在邕王和兖王中,最后选择了邕王。 兖王的长相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天生长着一张做官的脸。 但是在古代,就属于那种有帝王之相的长相了。 但是官家面相是那种比较儒雅的那种。 简单来说,就是此子不类我。 赵兴看了一眼兖王身后站着的两个女子,二十多岁,身材丰腴,长相绝美。 最重要的是两人盘着头发。 前文就说过,嫁过人和离的,可以做妇人打扮,也可以做姑娘打扮,全凭自己喜好。 而这两个女子盘着头,说明她们要么是人妇,要么就是和离的妇人。 兖王不可能送来个人妇给他,也就是说这两个妇人应该是和离的。 赵兴目光微闪,这兖王该不会得知他纳盛淑兰入东宫,就把他当成曹贼了吧。 特意找了两个和离的女子,来讨好他? “不知王兄来找孤何事?”赵兴问道。 “殿下。”兖王微笑道:“这俩女子是臣花了一些心思才找到的,特来送给殿下。” “还不给殿下见礼?”兖王说完侧头道。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两个女子走到殿中,面向赵兴盈盈下拜。 “王兄真是有心了。”赵兴微笑道。 盛淑兰入东宫,算上今天也才三天罢了。 若是从他派三水去和盛维说这件事开始算,也就大半个月时间。 兖王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知了消息,并且还搜寻了两个和离的美妇过来。 说明他一直在监视着东宫的一举一动。 还真是有心了。 兖王面色不变,微笑道:“臣这么做也是有件小事想要求殿下帮忙。” “哦?” 赵兴闻言冲那两个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上前。 等两个女子走到近前,赵兴伸手将两人揽到怀里。 赵兴面上露出色授魂与之色,手在两个女子腰间游动,说道:“不知王兄有什么需要孤帮忙的?” “臣王妃有个娘家侄儿,之前犯了点错,被免职在家。如今已经过去半年了,他也知道错了,想求殿下帮帮忙,不求官复原职,最起码让他有个差事能够糊口。”兖王说道。 “孤还当什么事呢,这点小事回头孤就给王兄办了,王兄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赵兴说着,在左边的女子脸上亲了一口,一副猴急的样子。 “多谢殿下,臣这次还带了一些珍宝献给殿下。”兖王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份礼单。 “什么珍宝等回头孤在慢慢看,三水,替孤送送王兄。” 赵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继续与怀里的两个美人调笑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过分。 “臣告退!”兖王见状,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走到殿门口,顿了顿,听着殿内传来赵兴和女子的调笑声,嘴角微微上扬,抬步继续往前走。 赵兴眼神恢复了清明,松开了怀中的美人。 “殿下…” 两个女子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是见赵兴如此放浪形骸,也放松了下来。 正幻想着伺候好赵兴,以后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赵兴突然松开了她们。 “起来!”赵兴声音微冷道。 两个女子连忙起身,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带她们下去,找个院子先安置起来。”赵兴对一旁侍立的宫女说道。 “是。”宫女应了一声,欠身道:“两位贵人跟奴婢来。” 赵兴没有纠正宫女的称呼,皱眉思考着兖王的用意。 不一会,三水回来了。 “殿下,人已经送走了。” “三水,密切监视东宫平常和外面有接触的太监和宫女。”赵兴说道。 “是!”三水应道。 “把殷汉章找来。”赵兴吩咐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中秋 兖王妃娘家是北方将门,并没有爵位,这些年也已经没落了。 以朝廷对宗室的限制,也不可能让他娶如今还活跃在军中的将门之女为妻。 赵兴也没兴趣去查兖王妃娘家侄儿是不是真犯错了,兖王既然这么说了,这肯定是真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就是兖王的真实目的。 赵兴觉得这不过是兖王的一个借口罢了,目的就是给他送那两个女子过来。 即便没有这件事,兖王也会找一些别的合理的借口。 兖王给他送女人,自然不是希望他开枝散叶早留血脉。也不是为了让他沉迷女色,导致官家对他失望。 毕竟赵兴是官家独子,他再怎么沉迷女色,官家都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把皇位传给侄儿。 兖王的目的很可能是想让他沉迷女色而死。 若是赵兴沉迷女色,伤了身子,没有留下子嗣就死了,兖王的机会就来了。 这些在兖王让两个女子向他行礼的时候,他猜测出来的。 所以他才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装作一副好色的样子,把两个女子收了下来。 为的就是让兖王放松警惕。 三水走后,赵兴又查看了一下兖王送来的礼物。 兖王倒是出手大方,送的确实如他所说,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粗略估计,大概在数万两左右。 不过这些钱对兖王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毕竟大宋重文轻武,却在俸禄上对武将很是优待。 宗室在这方面比武将还要优待。 当然,这指的是血脉近的。 ………… 兖王回到兖王府,下了马车进了王府,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书房。 “把褚先生请来。” 兖王吩咐完,便闭上了眼睛,梳理着刚刚在东宫见赵兴的情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脚步声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来人躬身行礼道。 兖王睁开了眼睛,指了指边上的位置,道:“褚先生请坐,本王有些技痒,想找先生对弈一局。” 褚先生四十多岁,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闻言微微颔首,来到兖王身边坐了下来。 丫鬟端来棋盘,忙活了起来。 “元儿的学业如何?”兖王问道。 “世子天资聪颖,一点就通,重要的是世子还非常努力,交代的学业完成的很好,不需要我操心。”褚先生微笑道。 兖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然后叹息道:“可惜啊…” 说话间,丫鬟已经将棋盘摆好,奉上了茶水。 “你们都下去吧。”兖王摆手道。 褚先生持黑子,从棋盒内捏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见丫鬟已经退下,轻声道:“可不可惜,现在言之过早了。” 兖王落了一子,说道:“人本王已经送过去了,可是这样真的有用么?” “这就和下围棋一样,有时候落子可能有用,也可能是一步废棋,具体如何,得看王爷下一步如何走了。”褚先生微笑道。 “本王觉得太子可能已经看出来了。”兖王说道。 “太子殿下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他看到的,不打紧。”褚先生说道。 兖王正要落子的手停了下来,皱眉道:“什么意思?” “王爷,之前太子遭遇刺杀,按理说应该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官家一直没发作,王爷不觉得有问题么?”褚先生说道。 “确实有问题,本王这些日子总感觉有些心乱。”兖王说着,手上的棋子随意的落了下去。 褚先生看到兖王棋子落下,笑道:“王爷,有时候心乱了,就会影响你的判断。” 说着拿起棋子落到一出位置上。 兖王看了看,自己被吃了不少棋子,然而他根本没有心思关注棋盘,说道:“先生说话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 他最烦这些读书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是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但是有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依仗这些读书人。 褚先生一边捡着棋子,一边说道:“殿下若是局外人,听到太子殿下遭遇刺杀,第一反应谁嫌疑最大?” “官家只有一子,自然是在太子死后,最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人嫌疑最大。”兖王说道。 “这就是了,太子一死,邕王和王爷成为储君的可能最大,自然嫌疑也最大。如今虽然蛛丝马迹都指向了邕王,但是官家却没有动手。唯一的可能是证据并不足够。”褚先生说道。 “可是官家对太子遭遇刺杀,必然十分愤怒,哪怕只有蛛丝马迹,也可以先拿人,严加审问,怎么可能等待证据确凿。”兖王说道。 他也只有一个独子,扪心自问,若是换了他,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动手,不可能等到证据确凿。 至于弄错了,那就弄错了,有什么影响? 他都有这种想法,更何况官家了。 “若只有邕王一人有嫌疑,官家自然找找动手了。”褚先生说道。 “你的意思是官家怀疑我?”兖王脸色一变。 “没错。”褚先生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官家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兖王沉吟了一会,说道:“所以伱让我给太子送女人,用这种看似很拙劣的办法,让官家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和我有关?” “王爷英明。”褚先生恭维道。 “你为何不之前跟本王说明?”兖王双目喷火的看着褚先生。 “我若是说了,王爷还会去么?”褚先生问道。 兖王闻言沉默了下来,若是褚先生一开始就说明了,他这次是去打草惊蛇的,他肯定不会去。 这么做,有可能是打草惊蛇,洗脱他身上的嫌疑。 也有可能蛇惊到了,自己也被蛇咬了,小命不保。 “王爷,项羽若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如何能取得巨鹿之战的大捷?自古以来,欲行大事者,最忌给自己留后路。因为只要有后路,就缺乏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和勇气,做事的时候总会瞻前顾后。”褚先生说道。 “你…” 兖王看向褚先生的目光中带着杀意。 正如赵兴所想,他给赵兴送女人,就是想让他沉迷女色,纵欲过度而死。 但是这个主意却是褚先生出的。 褚先生告诉他,赵兴未必能看的出来。 兖王思考许久,最终决定冒险一试。 毕竟赵兴活着,他没有丝毫染指皇位的机会。 一但赵兴死了,他就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格,虽然还有一个邕王和他竞争,但他并没有把邕王放在眼里。 然而褚先生却没有告诉他,官家已经怀疑他了。 赵兴看不出来,不代表官家看不出来。 褚先生看到兖王眼中的杀意,脸色平淡道:“官家即便怀疑,王爷也不过送两个女子罢了,官家也不会对王爷如何。我自作主张也是为了王爷的大业,王爷若是因此生气,想要杀我,我甘愿受死!毕竟官家已经怀疑,如不这么做,也是死路一条。” 兖王目光闪烁,犹豫了许久,说道:“本王喊你是来下棋的,不要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完拿起棋子落子,说道:“该先生了。” 褚先生嘴角上扬,和兖王对弈了起来。 ………… “拜见殿下!”殷汉章躬身道。 赵兴摆了摆手道:“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目前已经排查了汴京方圆两百里内八成的庄子,并没有发现异常。若是排查完剩下的,还是没有发现,邕王的嫌疑就最大了。”殷汉章说道。 赵兴微微颔首,从桌上拿起两张画像递给了三水。 “你给孤查查这两个女子的身份,看看兖王是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另外查查东宫所有需要外出的宫女太监,看看这些人外出接触过的人,有没有问题。”赵兴说道。 赵兴觉得兖王在盛淑兰入东宫后,得知消息,就找到两个和离的美妇给他送来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不算今日,盛淑兰入东宫也才两日罢了。 而他之前让刘三石去和盛维说,等盛长梧成亲后,让盛淑兰来东宫,知道的人也不多。 若是兖王通过别的途径得知的消息还好,赵兴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身边出现了内鬼。 “是!”殷汉章应道。 “另外,密切关注兖王的动向,注意点,不要被发现了。”赵兴说道。 “是!” 殷汉章见赵兴没有别的吩咐,拿着画像,行礼退了出去。 ………… 几天时间转眼而过。 这日一早,余嫣然和盛淑兰各自带着赵兴让人给她们准备的礼物,乘坐马车在一都禁军的护卫下,回了家。 盛维一家人得知消息,在门口等待。 见到马车停下,大老太太再也忍耐不住了,急步上前。 “淑兰!” “祖母!” 祖孙俩手拉着手,激动不已。 “好!好!好!” 大老太太打量了一阵,连道了几声好。 虽然还未询问盛淑兰在东宫过的如何,但是光看气色,盛淑兰比之前好多了。 之前的盛淑兰,因为和离,感觉给家里丢人了,眉间郁结,神情忧郁。 几日不见,盛淑兰眉间的郁结消失了,眼睛里也有光了。 “母亲,先进屋说吧。”盛维说道。 “父亲,母亲!” 盛淑兰松开祖母的手,向父母行礼。 “对对对,进屋说。” 大老太太把着盛淑兰的手,往里走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赵兴选妃的标准 “行了,你们问也问了,都忙去吧,让我们说会话。” 来到后院正堂,寒暄一阵,盛淑兰把带回来的礼物给长辈和两个弟媳,还有妹妹分完。 大老太太就开始赶人了。 她想询问询问淑兰在东宫的情况,盛维他们这些男丁留在这自然不方便。 盛维闻言便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你也回房去。”大老太太看向躲在李氏身后的品兰说道。 品兰闻言嘟囔道:“祖母,我也想姐姐的紧,你们说话我又不会插嘴。” “伱快回房去,废什么话。”李氏起身推搡着女儿。 品兰才刚过十四岁生辰不久,尚未出阁,哪能让她听这些。 “真是的,有什么话都要避着人家。” 品兰虽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嘟囔着走了出去。 “淑兰,太子殿下可曾宠幸你?”大老太太问道。 盛淑兰闻言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这一屋子长辈就不说了,还有两个弟媳妇,这种事真的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哎呀,这个时候你害羞什么,赶紧说呀!真是急死人了。”盛纭急道。 “嗯。”盛淑兰点了点头,脑袋垂的更低了。 “太子殿下没有因为你嫁过人而嫌弃你吧?”李氏问道。 “没…没有。” 盛淑兰摇了摇头,把曹皇后派嬷嬷来宫里教导规矩,她挨罚后,赵兴护着她的事说了一遍。 刚开始还颇为不好意思,越说越流畅,眼中透露着欢喜。 这个时代的女性,大多数对自家男人其实要求不多。 毕竟都是盲婚哑嫁,除了少数像盛老太太那样,极其受宠的,在婚姻上有一定的自主权,绝大多数都是遵从父母之命的。 只要所嫁之人能够体贴怜惜她们,她们就满心欢喜,一心一意。 特别像余嫣然和盛淑兰这种柔弱的性子,内心很容易满足,只要对她们好,就会千依百顺。 “如此便好,我就可以安心回宥阳老家了。”大老太太欣慰的点了点头。 “祖母,您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盛淑兰急道。 “松哥儿要回去打理宥阳那边的生意,我在汴京也住不惯,跟着他们就回去了。” 大老太太叮嘱道:“太子殿下年岁尚小,难免有些贪欢,你可得多劝劝殿下,不能由着他胡来。” “孙女知道了。”盛淑兰又被羞的低下了头。 得知盛淑兰在东宫过的不错,大家都放心下来,一片欢声笑语。 盛纭甚至还拉着盛淑兰,小声询问被宠幸了几次这种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话。 正聊着,一个丫鬟走进来,行礼道:“老夫人,大娘子,二房的老太太和大娘子来了,主君已经去迎接了,让奴婢来通知一声。” “快,咱们也去迎一下。”大老太太急道。 “祖母您别急。”盛淑兰连忙扶住了祖母。 “是啊母亲,您年纪大了,可不比以前。”盛纭劝道。 “要不是你婶婶,哪有大房的今天啊。”大老太太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出了院子,链接外院的游廊才走了一半,就看到盛维和盛老太太他们一大群人从角门走了过来。 “老嫂子,你还迎出来做什么。”盛老太太上前抓着大老太太的手,一阵埋怨。 “呵呵,我正好活动活动腿脚。”大老太太微笑道。 “你啊。” 盛老太太嗔怪的瞪了大老太太一眼,她也知道大老太太是因为她早年对大房的帮助,因此心里对她很是尊敬。 当着小辈她也不好去说这些,微道:“纮儿今日要去宫中赴宴,我便想着干脆两家一起过好了。” 中秋官家会设宴邀请朝中大臣一同赏月,盛纮如今是四品官了,自然也有资格出席。 不过宫里宴席是傍晚时分,此时盛纮也跟着一起来了。 “呵呵,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呢。”大老太太笑道。 寒暄了一阵,一群人回到正堂。 两个老太太坐在上首闲聊,盛纮和盛维坐在左边下首,小声的说着话。 右边的王大娘子难得的主动的和李氏攀谈了起来。 王大娘子向来瞧不起大房这边,平常和李氏见面,也仅限于打个招呼。 李氏找她说话,都爱搭不理,更别说主动了。 今日盛老太太说要来大房这边一起过中秋,她心里就不是很情愿。 后来还是听说盛淑兰回来了,想着来打听些东宫的情况。 毕竟如兰将来也是要入东宫的。 这才放下身段,主动和李氏攀谈。 聊着聊着,王大娘子就询问起了淑兰在东宫的情况。 李氏面带微笑的把淑兰之前讲述的事情说了一遍。 淑兰在东宫过的好,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很是开心。 王大娘子听完,心里却觉得淑兰一个和离过的,能够受宠,还是托了自家的福。 毕竟自家官人如今是四品官,官职不低,还是开封府少尹,为太子殿下处理着开封府大小事务。 儿子盛长柏又很受太子殿下的看重。 官家太子宠爱某一个妃嫔,除了喜爱外,有的时候还有一些政治因素在。 她不觉得淑兰有什么让太子殿下喜欢的,之所以宠爱她,无非是给盛家体面罢了。 而这个盛家,自然是二房,不可能是大房。 一想到这里,王大娘子心里就有底了。 太子对淑兰都如此宠爱,如兰可是真正的盛家嫡女,等进了宫必然更受宠爱。 说不定,将来会是仅次于太子妃外,最受宠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还不是沾了咱们家的光。” 王大娘子看着李氏笑的很是开心,脸上皱纹宛如盛开的雏菊,心里嘀咕道。 另一边,如兰和淑兰打听着东宫的情况。 她和明兰前不久也陆续过完了生辰,如今已经十四岁了。 再过一年也就及笄了,那时候也意味着她也要入东宫了。 此时的如兰已经比之前懂事了许多,知道意味着什么了。 淑兰也没隐瞒,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如兰。 明兰则是和品兰说着话,耳朵却在听着淑兰和如兰的对话。 品兰见她老是走神,还埋怨了几句。 “对了。”淑兰把东宫的情况和如兰说完,见她没有追问,扭头看向明兰,说道:“明兰,你怎么没和我说嫣然是你的好朋友,在东宫她可是对我颇为照顾。” “淑兰姐姐,我之前忘记了。”明兰颇为歉意道。 其实她是故意没有提,毕竟她不知道余嫣然在东宫的真实情况,不想给余嫣然添麻烦。 淑兰也没多想,微笑道:“嫣然妹妹还说等中秋过后,邀请你和如兰去东宫赏花呢。” “大姐姐,那我能去么?”品兰激动道。 “你去做什么?”淑兰皱眉道。 如兰太子侧嫔的身份早就定下了,明兰也要陪嫁入东宫。 说起来,两人将来都是要入东宫的,去东宫游玩,自然没什么。 但是品兰可不同,而且万一赵兴看上品兰怎么办? 虽说她觉得赵兴很好,却也不想品兰也跟着入东宫。 一来是品兰的性子,二来太子注定妃嫔很多,以后如何,都不知道呢。 她和离过的人,能侍奉太子,哪怕只是得到一段时间的宠爱她就很满足了。 就算将来受冷落,她也能接受。 却不想妹妹也这般。 赵兴要是知道淑兰的想法,肯定大喊冤枉。 他虽然好色,也不是看到女人就要往东宫领。 在赵兴的标准中,模样只是其一。 性格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性格并不是要求有多贤淑,而是指的性格不同。 不同的性格有不同的情调,感觉也不一样。 品兰的性格和如兰的性格有很大重叠,都属于那种天真烂漫,性格直爽的。 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自然也没有两个性格完全相同的人。 但是两人性格大致上却是差不多的。 说起来淑兰和余嫣然的性格也有重叠,她的优势在于年龄。 不然赵兴也不会让她入东宫。 然而如兰品兰不仅性格相仿,年龄也相仿,他自然兴趣不大。 “我就是想看看东宫是什么样子。大姐姐,你就带上我嘛。”品兰撒娇哀求道。 “我回头问问吧。”数量敷衍道。 她打定主意,不会带品兰去东宫,这么说也只是怕品兰一直找她说这事。 ………… 皇宫 集英殿外的广场上,此时灯火通明,两边摆满了桌案。 朝中四品及以上的官员,还有勋爵们此时都坐在各自的桌案前,和身边的人小声说着话。 “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 突然,太监的一声高喝,让原本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纷纷起身,面朝正上方高台的位置躬身,齐呼:“恭迎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官家和曹皇后并立而行,赵兴跟在父皇身侧,后面则是官家的几位宠妃。 一行人登上高台,官家在龙椅前站定,拂手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谢恩后,等官家皇后太子都落座后,才坐了下来。 官家先是说了一些喜庆的话,和百官共饮酒了一杯,便宣布宴席开始。 乐声响起,一群舞姬鱼贯而出,来到中间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文武百官们喝着美酒,品着佳肴,欣赏着妙曼舞姿,十分惬意。 “父皇,儿臣下去一趟。” 赵兴看了一会便收回了视线,目光看向台下,停留在一人身上,和父皇说了一声,端着酒杯下了高台。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邕王被抓 集英殿外的广场上,热闹非凡,君臣和谐。 然而有一人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时常走神。 这个人就是邕王。 就是附近的宗室和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几句。 那些宗室见状,也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毕竟大家都是宗室,哪怕你和当今官家血脉近点,也一样没有实权。 邕王也乐的清闲,自酌自饮。 “王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响起,端着酒杯的邕王一怔,扭头看了过去。 当看到赵兴端着酒杯在他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的时候,邕王一愣,慌忙放下酒杯,躬身道:“拜见太子殿下。” 附近的宗室正在说笑,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拜见太子殿下!” 看到赵兴,纷纷起身行礼。 “呵呵。”赵兴微笑的摆了摆手道:“大家随意些,孤就是过来跟邕王叔聊聊。” 说完也不理会那些宗室,冲邕王举杯道:“孤敬王叔一杯。” “应当是臣敬殿下才是。” 邕王连忙端起酒杯,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慌乱,酒撒出来不少。 他把酒杯压的极低,说道:“殿下,臣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 赵兴微微一笑,也喝下了酒,关心道:“孤怎么看王叔的脸色很是憔悴,该不会身子不舒服吧?要是如此得赶紧让御医看看才是,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多谢殿下关心,臣就是昨晚没睡好,身子没有事。”邕王挤出一丝笑容道。 “那就好,孤去给兖王叔敬杯酒。”赵兴说道。 “殿下慢走。”邕王躬身道。 赵兴微微颔首,带着三水离开了。 邕王看着赵兴离去的背影,眼皮跳的更加厉害。 他刚刚并没有骗赵兴,他确实是没有睡好,但并不是昨天一晚,而是最近几天都是如此。 这几天他眼皮一直跳的厉害,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甚至怀疑自己派人刺杀赵兴的事情事发了,都有种逃亡的冲动。 赵兴并不知道邕王所想,让三水给他添了一杯酒,走向了兖王。 他喝的是果酒,而且像这种宴席,他喝的酒都是从三水手上酒壶倒出来的。 在赵兴和邕王说话的时候,兖王就看在眼里。 看到赵兴走过来,兖王连忙起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王叔多礼了,孤过来敬王叔一杯,前几日王叔送来的那两个美人,孤可是喜欢的紧。”赵兴微笑道。 其实那两个女人他别说碰了,就连见都没见过。 根据殷汉章调查到的消息,那两个女人就是汴京附近的,和离虽然时间不算长,却也在赵兴让刘三石通知盛维让盛淑兰进东宫之前。 而兖王派人找到那两个女子,是在盛淑兰去了东宫以后。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兖王早早得到消息的可能。 那样短暂的时间内,那两个女人也不可能被兖王收买暗害他。 即便如此,赵兴也没有碰那两个女人的意思,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要兖王送的。 “臣敬殿下!”兖王举杯示意,仰头喝了下去。 赵兴喝下酒,说道:“王叔慢用。” “恭送殿下!”兖王躬身道。 赵兴微微颔首,回了高台。 宴席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等残羹剩饭撤下去后,宫女们送上团饼和各种点心水果。 此时天际之上,一轮明月如玉盘般皎洁无瑕,圆润而饱满,静静地悬挂在幽邃的夜空之中。月光如水,温柔地倾泻而下,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十分美丽。 官家让文武百官作诗助兴,一直赏月到子时过半才结束。 赵兴回到东宫,便来到了盛淑兰的院子。 今日已经是盛淑兰进入东宫的第五天了,除了第一天晚上,赵兴就没在她这过夜了。 因为赵兴回来已经夜深了,盛淑兰已经睡下了。 赵兴也没让人提前通知,等三水叫门,宫女才急匆匆的进去通报。 等赵兴进了屋子,盛淑兰尚未来得及穿衣,只能穿着亵衣行礼道:“臣妾拜见殿下。” 他看过很多次余嫣然穿着亵衣的样子,然而余嫣然毕竟过于青涩,即便在同龄人中发育算是很突出的,比起盛淑兰这个年纪,还是要逊色许多。 赵兴上前揽着盛淑兰,来到床榻前坐下,伸手从她亵衣侧方探入,细细的把玩着好似面团滑腻的柔软。 “今日回家开心么?” 盛淑兰垂着头,眼神有些迷离,闻言小声道:“开…开心。” “你开心了,是不是也该让孤开心开心。”赵兴凑到她耳边说道。 盛淑兰闻言有些迷茫道:“臣妾不…不知道该…该如何让殿下开心。” “抬起头来。”赵兴说道。 盛淑兰闻言身躯微颤,含羞带怯的抬起头来,眼睛中蒙着一层水雾,有着万般风情。 不知为何,赵兴那种带着命令的口吻,让她隐隐的很是兴奋。 赵兴低头吻了下去,盛淑兰开始就如一艘小舟随波逐流,慢慢的变成了迎风而上。 许久,赵兴松开了眼神水汪汪的盛淑兰,说道:“走吧,伺候孤洗漱。” 盛淑兰这才从迷离中回过神来,看着走向盥室的赵兴,站起身来想要跟上。 却因为腿有些发软,差点摔倒。 “没事吧?”赵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关心问道。 “没…没事。”余嫣然连连摇头跟了上去。 来到盥室,宫女已经往澡桶里兑上了水。 赵兴面向盛淑兰张开了手,盛淑兰上前为赵兴更衣。 当衣衫尽去,余嫣然是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 低头就能看到剑拔弩张,抬头她又羞的不敢与赵兴对视。 只能撇过头去。 赵兴很喜欢盛淑兰这种羞涩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哈哈一笑,进入了浴桶。 虽然这里不是他的寝宫,但是浴桶直径也有两米。 说是浴桶,其实已经算是一个小型浴池了。 “哈。” 现在天气不冷,水只有温热,赵兴坐在浴桶里,靠在桶壁上舒服的发出一声慵懒低吟,看着盛淑兰还站在那里,说道:“过来为孤搓背。” “是!” 盛淑兰应了一声,来到赵兴身后,伸手为赵兴搓洗着后背。 没多久,盛淑兰便累的有些气喘吁吁。 “累了么?”赵兴问道。 “臣妾不累。”盛淑兰摇头道。 赵兴侧头看着盛淑兰,说道:“你看额头上都有汗了,进来一起洗洗。” 盛淑兰低着头,声如蚊蝇道:“臣妾先伺候殿下喜好再洗。” “进来,伱怎么不懂得节约用水呢?”赵兴有些责怪道。 盛淑兰不懂为什么要节约用水,但是很吃赵兴带着命令口吻的话,期期艾艾的准备宽衣。 “别脱。”赵兴拦住了她,说道:“就这样进来。” 开玩笑,这可是自己的活,哪能被人给抢了。 俗话说的好,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自己总不好一直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偶尔还是要亲力亲为才是。 盛淑兰闻言,犹豫了一下,抬腿进了浴桶,在赵兴对面蹲入水中,坐了下来。 直径两米的澡桶,即便两个人也丝毫不觉拥挤。 “离孤那么远做什么,刚刚后面洗了,前面还没洗呢。”赵兴说道。 盛淑兰闻言抿了抿嘴,只能挪动到赵兴身边,为他搓洗了起来。 “你帮孤洗,孤帮你洗。” 赵兴不顾盛淑兰的拒绝,熟练的帮她褪去碍事的,已经湿漉漉的亵衣。 “殿下,这里不行,咱们回榻上去吧。” “孤觉得挺好的,你扶着桶岩。” 在盥室中,想去哗哗水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水都凉了,两人才沐浴完,回了房间。 ………… 次日上午,赵兴正在批阅扎子的时候,三水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 赵兴看三水神情严肃,问道:“怎么了?” “邕王一家被抓了!”三水说道。 赵兴闻言先是一愣,问道:“可是因为孤之前遇刺之事?” “没错。”三水点了点头道:“是宫中禁军抓的人,说是邕王买通的刺客刺杀殿下,如今邕王一家都已经被抓入了刑部大牢,由禁军看守,任何人不得探视。具体情况不明。” “确定是邕王买通的?”赵兴问道。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具体是不是,奴婢也不清楚。”三水说道。 赵兴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留意一下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是。”三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赵兴放下毛笔,揉了揉眉头,若是没有误传,就说明这件事还有隐情。 毕竟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显然是早早培养出来的,不可能是买通的。 摇了摇头,赵兴也没继续去想。 不管如何,邕王被抓,接下来肯定能审问出一些东西。 就算有什么隐情,也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中午,赵兴设宴款待了盛长柏和齐衡两人。 开封府的县官中,几乎都不是汴京人,过中秋自然不需要来汴京。 盛长柏和齐衡,家人都在汴京,离的不远,中秋也得团员一下。 相比较之前,两人都黑了不少。 毕竟各县最近几个月一直忙着清量田亩,他们作为县令,时常外出巡查,晒黑很正常。 盛长柏还好,本来就微黑,并不明显。 齐衡就不同了,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元若,你黑成这样,平宁郡主没埋怨孤吧?”赵兴笑道。 “怎么会,母亲还说我看着精神了许多呢。”齐衡微笑道。 平宁郡主看到他这样子,可是心疼的眼泪直流。 但是这些他自然不会和赵兴说。 赵兴一听就知道齐衡没说实话,不过他也没有深究,而是询问起了两人这段时间在地方上的所见所闻。 感谢参玲龍的打赏。 感谢各位兄弟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的支持。 给大家磕一个。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扑朔迷离 “臣让殿下失望了!”齐衡惭愧道。 “元若为何这么说?”赵兴微笑道。 “臣急于求成,刚到尉氏县那些官员很是配合,臣也未多想,就急于清量田亩,差点酿成大错,坏了殿下的大事。”齐衡一脸惭愧道。 当初百姓围堵县衙,一个处理不好,造成的舆论太大,很可能会导致当地百姓对清量田亩的排斥。 虽说隐田的只是地主豪强,普通百姓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查的时候肯定是要一视同仁的。 若是事情闹大,被地主豪强煽动百姓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还是得申姑娘提醒,他向赵兴求援,得到赵兴的帮助后,才能稳定局势,最后完成了田亩的清量。 “你这也不能算是急于求成,主要还是缺乏经验。”赵兴微微摇头道:“你应该听说了孤下令清查田亩后,遭遇了很多弹劾吧?” 齐衡点了点头,这个他自然听说了,所以才会那么愧疚。 他觉得赵兴人他担任尉氏县的县令,就是对他的信任。 赵兴遭遇弹劾,当时尉氏县所出的事,说不定就成了别人弹劾的一个借口。 自己不仅未能报答赵兴的信任,还给他添了麻烦。 “元若觉得清查田亩应不应该?”赵兴问道。 “臣觉得应该,若是把国比喻成家,清量田亩就好似查账,不管有没有问题,定期都该查一查。”齐衡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是伱想过没有,为何明明不是坏事,为何有这么多人阻止?”赵兴问道。 “或许是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弊端,臣才疏学浅,看不出来。”齐衡想了想说道。 赵兴微微摇头,看向盛长柏说道:“则诚,你觉得呢?” “利益。”盛长柏言简意赅道。 “不错。”赵兴微微颔首,看向齐衡说道:“元若,若是朝廷突然宣布,要取消爵位承袭,你是会赞同还是会反对?” “臣…”齐衡闻言愣了好一会,说道:“爵位本就是朝廷赏赐的,若是朝廷要收回,臣自然遵从!” “你看,你犹豫了,而且说的是遵从而不是赞同。应为这件事涉及到了你本身的利益。”赵兴说道。 “臣…”齐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孤就是打个比喻。”赵兴笑道:“元若能说出愿意遵从,孤就已经很欣慰了。但是像元若这样的人还是太少了,天下大多数官员谁家没个几千亩田地?他们反对,是怕查到他们自己或者宗族头上。” “这就是人性!元若,孤之前就跟你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是行万里路却不如阅人无数,这说的就是去了解人性。你从小看到的都是好人,所以你会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才那么容易相信人,这就是孤之前说的,你缺乏经验。这一点,书中是教不了你的。” 齐衡因为出身的原因,从小看到的都是和善,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 在他的眼中世界和人大多都是美好的。 虽说赵兴当初的那番话,让齐衡转变了不少,试着去了解民间疾苦。 但是时间太短,本质上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这也是赵兴得知齐衡在尉氏县的情况后,不仅没有插手,甚至连准备的后手也没有发动。 他就是想让齐衡真正的感受一下那些表面仁义道德,实则自私自利,十分虚伪的人。 齐衡沉思许久,起身躬身道:“多谢殿下,臣受教了。” 赵兴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说道:“田亩清查完了,接下来就是这些田亩的分配了。详细的章程孤已经下达过文书到各县,你们照着做即可。” “是!”两人应道。 接下来,赵兴不在谈论公事,和两人品酒闲聊,还问起了两人的婚事。 他们婚事定下已经有半年了,之前一直在走三书六礼,这次回来不仅是过节,同时也为了确定婚期。 两人婚期都已经定下,都在他婚后,并且相差不远。 酒宴一直进行到未时过半才结束,赵兴到余嫣然房里睡了午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殿下,三水之前来找过殿下,臣妾询问他是否着急,三水说不急,就没有喊醒殿下。”余嫣然一边伺候赵兴穿衣,一边说道。 “孤知道了。”赵兴点了点头。 “臣妾昨日给如兰还有明兰妹妹下了帖子,请她们明日到东宫来玩玩。”余嫣然说道。 “这种小事就不用和孤说了,到时候孤要是不忙,也过去看看。”赵兴说道。 闲聊几句,等余嫣然帮他束上腰带,赵兴就走了出去。 “殿下。”外间候着的三水连忙迎了上来,说道:“殷指挥来了,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孤还以为他不敢来见孤了呢。”赵兴说道:“让他来书房见孤。” 对于殷汉章的表现,赵兴有些不满。 别的地方就算了,汴京周边可是重中之重。 虽说情报系统组建才不到五年,不可能立马察觉到汴京的风吹草动。 但是刺客之事查了这么久,如今邕王都被抓了,他那边都没有个消息来,赵兴岂能满意。 赵兴来到书房没多久,殷汉章就到了。 “臣拜见殿下!”殷汉章行礼道。 赵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你说不出什么孤感兴趣的消息,孤的暗卫统领就要换人了。” 暗卫是赵兴给情报系统取的名字,殷汉章担任统领。 不过因为没有官方身份,并没有官职。 殷汉章明面上的官职,就是东宫的一个指挥使。 殷汉章心中一紧,说道:“殿下,据臣调查到的消息,已经确定派出刺客之人是邕王了。” 赵兴没有说话,目光平淡的看着殷汉章,从之前的消息已经可以大致确定是邕王了。 而且以父皇的性格,若没有证据,不可能下令抓人的。 因此他对这个消息很不满意。 殷汉章额头渗出一丝冷汗,继续说道:“臣前两日得知一个消息,邕王府上有一个教书先生消失了,邕王对此人好像非常在意,派人四处寻找,却又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于是臣一边查此人的身份,一边派人追查此人的下落,最后发现此人几日前就偷偷的往西北方向潜逃了。” “人抓到没有?”赵兴问道。 “没有。”殷汉章微微摇头,说道:“臣猜测,此人应该是逃去了西夏,很可能刺杀一事,就是此人负责操纵的。” “你的意思是此人是西夏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邕王之手刺杀孤?”赵兴说道。 “这种可能性极大,因为臣没查到丝毫邕王培养死士的蛛丝马迹,很有可能那些死士就是西夏提供的。不过目前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殷汉章说道。 “加快暗卫的发展,孤不想再遭遇第二次刺杀了!另外,继续追查那个人的下落。”赵兴沉默了一会说道。 刚开始听到和西夏有关,赵兴还是觉得有些可能。 但是仔细一想,觉得不太可能。 如今西夏的皇帝才十三岁,朝政被其舅舅把控。 随着西夏皇帝的年纪增长,自然不甘心做一个傀儡。 西夏如今皇帝和权臣争权,闹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谋划刺杀他。 赵兴觉得这很可能一个烟雾弹,但是人已经逃走,只有找到人才能知道其中的内情了。 至于邕王,估计根本问不出来什么,他怕是连那人有问题都不知道。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是!” 殷汉章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小命算是保住了。 “你下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打发走殷汉章,赵兴继续批阅剩下的扎子。 晚上,赵兴来到了余嫣然的院子。 “殿下。”余嫣然得知消息,神情雀跃的出来迎接。 “嗯。” 赵兴点了点头,拉着她进了屋子。 “又在做衣裳?” 赵兴看着软榻上放着的布料和针线盒问道。 “如今中秋已过,马上就要转凉了,臣妾想给殿下做几件厚点的衣裳。”余嫣然说道。 “东宫有那么多绣娘,你不用太辛苦。”赵兴说道。 “臣妾挺喜欢做女工的,不辛苦。”余嫣然摇了摇头。 “你喜欢白天做做就行了,晚上别做了,伤眼睛。”赵兴说道。 “嗯。”余嫣然听着赵兴关心的话,心里甜滋滋的点了点头。 “你既然喜欢做针线活,孤跟你说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赵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看着余嫣然。 余嫣然自信道:“殿下请说,只要针线能够做出来的,臣妾肯定能做出来。” 赵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担心光是描述,余嫣然不能很好的领会,手还在她身上比划了我来。 把余嫣然听的脸色通红。 “明白了么?”赵兴问道。 “臣妾明白了,不过臣妾没做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余嫣然说道。 “没事,你慢慢摸索,不着急。”赵兴说道。 晚上赵兴是在余嫣然房里睡的,不过只是抱着她,没有做什么。 次日一早,赵兴吃了早饭便前往了皇宫。 他准备向父皇请示一下,去见见邕王。 赵兴离开后,余嫣然就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如兰明兰爱吃的点心,和盛淑兰一起等待如兰明兰的到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泛舟游湖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官家摆了摆手道:“你是来询问邕王刺杀你之事的?” “父皇英明。”赵兴笑道:“儿臣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官家让人给赵兴赐坐,说道:“刘公公,你和太子说说情况。” “是!” 刘公公应了一身,冲赵兴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据查,这些刺客之前都潜藏在邕王府的庄子上,证据确凿后,陛下就下令拿人。据邕王交代,这些刺客都是一个名为马连朋的人花了高价请来的。数月前就已经陆续潜藏到了各个庄子,上次殿下出城,马连朋告诉邕王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邕王便下令发动了刺杀。” “那个马连朋呢?”赵兴问道。 他知道,这个马连朋应该就是殷汉章所说的逃走那个。 “马连朋前两日已经逃了。”刘公公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当日那些刺客舌头都被割了,看伤口,是从小就被割掉了,这些人应该都是培养许久的死士。”赵兴说道。 “伱说的没错,这也是朕一开始没有急于动手的原因。可是查了许久,都未能查到那些死士的来历,才下令抓人的。朕派的人倒是没有查到这个马连朋,这才让他逃走了。”官家脸色阴沉道。 赵兴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刺杀赵兴就是在断他血脉,他如何不怒。 赵兴本想把殷汉章调查到的消息说出来,又觉得不好掩饰,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转移话题道:“不知父皇准备怎么处置邕王?” 官家沉默了一会,说道:“邕王敢谋害你,不管背后有没有人算计,他都该死。至于其他人,就流放吧。” 官家性子本就仁厚,邕王又是他弟弟的儿子。 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将邕王一脉灭门。 赵兴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父皇,儿臣想去见见邕王。”赵兴说道。 “你想去见,就去好了。”官家闻言也没阻止,给赵兴写了一道手谕。 赵兴拿着父皇的手谕,告退离开了。 ………… 刑部距离皇城并不远,有着父皇的手谕,自然没人阻止。 “王叔,前晚一别,这才过去多久,王叔就变成这般模样了。”赵兴看着被带来的邕王微笑道。 此时的邕王只有一身里衣,披头散发,头发上还挂着几根草屑。 “殿下倒是有雅兴,还来看我一个将死之人。” 邕王大刺刺的来到赵兴对面坐下,拨了拨有些遮挡视线的头发,自顾自的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倒茶。 “放肆!”顾廷烨喝道。 赵兴挥手拦住了顾廷烨,笑道:“孤以为王叔会向孤求饶呢。” 邕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平淡道:“求饶有用么?就算你愿意放过我,官家也不会答应。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 “王叔倒是聪明。”赵兴夸赞道。 这一点他说的倒是没错,哪怕父皇愿意留邕王一命,文武百官也不可能答应。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邕王自嘲道。 他自然也怕死,但是他昨天被抓后,在牢里已经想明白了。 自己做的事十死无生,求饶也没有用,既然如此,何不保留点尊严。 “孤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赵兴笑道:“孤想知道关于马连朋的消息,王叔不会不说吧?” “我恨不得食他肉,寝他皮,怎么会不说?” 邕王眼露恨意道:“马连朋是十年前招入王府的教书先生,此人很有才能,慢慢的我就将他视为了心腹。他多次暗示我,只要杀死殿下,我就能成为储君。当初官家几个皇子夭折,朝中就有呼声让官家过继宗室,那时候我的呼声最高,就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彻底失去了希望。 因此在他不断劝说下,我就心动了。 马连朋跟我说,他早年游学,认识不少绿林中人,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只要给足钱财,什么都愿意干。于是我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联系。 被抓后我才知道那些人竟然全是死士!” 说到最后,邕王咬牙切齿。 他再蠢,听到这个消息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王叔既然知道,有想过是谁算计你的么?”赵兴问道。 “兖王!”邕王想都没想就说道:“肯定是他!当初朝中百官请官家过继子嗣,除了我外,呼声最高的就是兖王了。若是刺杀成功,他只要拿出证据,我就必死无疑,皇位自然是他的。” “证据呢?”赵兴问道。 “哈哈!” 邕王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说道:“殿下,你以为这是官府办案么?还需要证据?殿下若是不动手,兖王必定会对殿下动手。他为了骗我动手,提前十年就开始布局了。有我前车之鉴在,他必然会更加小心。到时候殿下可就未必能防的住了!” 赵兴眉头微皱,其实他也怀疑是兖王。 做任何事都会有目的在。 十年前他才多大,不可能有什么仇家。 他父皇一向仁厚,除了前些杀了冯德广外,一个文官没杀过。 更不可能有人想着杀他来报复父皇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皇位了。 虽说西夏辽国也有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宋内部乱起来。 但是仔细想想两国近十年的情况,这种可能性不大。 然而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马连朋已经逃往西夏了。 邕王刚刚那番话,看似有些道理,实则狗屁不通。 他不过是认为背后算计他的是兖王,这么说是为了报复兖王罢了。 赵兴又问了一些关于马连朋的事情,邕王也不隐瞒,只要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然而赵兴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知道问不出来什么,赵兴说道:“让人带他下去吧。” “是!”三水应了一声,出去叫人去了。 “殿下,不知可否告诉我,官家准备如何处置我的家小?”邕王问道。 “谋害储君,满门抄斩!”赵兴淡淡道。 邕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脸色变的惨白。 等三水把押送他过来的禁军叫进来,他木纳的被禁军押了出去。 “你可曾后悔?”赵兴问道。 邕王停了下来,声音嘶哑道:“我若成了,他们就是皇子公主,失败了他们陪我赴死,也是应当。” 说完,抬步往前走去。 “走吧!”赵兴起身道。 他并没有告诉邕王,父皇只打算杀他一人。 邕王派人刺杀他,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 回到东宫,赵兴从刘三石口中得知,如兰和明兰已经来了,此时正和余嫣然她们在花园湖中泛舟。 赵兴闻言,直接前往了花园。 来到湖泊附近,赵兴就听到一阵银铃笑声。 湖泊中,一艘游船飘荡在湖中央,游船两侧窗子全部敞开,轻纱围帐放下,在微风下轻荡。 隐约可以看到七八个人影,笑声便是从船中传来。 赵兴来到凉亭中坐下,享受着温暖和煦的阳光,听着游船方向不时传来的笑声,因为邕王的事而有些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船舱内说话的余嫣然她们发现了赵兴,船往凉亭这边靠了过来。 “殿下!” 距离凉亭还有十余米远的时候,船侧边的纱帐被宫女拉开,余嫣然和三兰冲着赵兴福了福。 “孤没打扰你们吧?”赵兴微笑道。 余嫣然摇了摇头,微笑道:“殿下要不要上船来坐坐?” “好啊。”赵兴点了点头道:“正好孤也许久未泛舟游湖了。” 余嫣然闻言,连忙吩咐掌舵的太监把船往凉亭靠了过去。 东宫花园的湖泊,有专门的码头,不过凉亭的高度也能当码头使用。 等船在凉亭边上停下,赵兴踩着凳子,跨过围栏,带着三水上了船。 “见过太子殿下。” 赵兴走进船舱,余嫣然和三还有随行伺候的宫女,齐齐欠身行礼。 “免礼。”赵兴摆摆手,在船舱中间的矮案前坐了下来,说道:“坐下说话吧。” 余嫣然和盛淑兰一左一右的坐在赵兴身侧,如兰和明兰则坐在对面。 桌案上摆着水果点心,还有做茶的器具。 余嫣然坐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为赵兴做茶。 “孤刚刚听你们笑的很是开心,说什么有趣的事呢?”赵兴微笑道。 “刚刚如兰妹妹说这花园风景好,臣妾打趣她,明年这个时候她也该入东宫了,到时候天天都能欣赏到了。如兰妹妹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呢。”余嫣然微笑道。 赵兴闻言看向了如兰和明兰,算起来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过去五个月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并不是说女子到了十八岁才有很大的变化。 而是指女子在成长过程中,会发生很多变化。 虽然才过去五个月,但也变化很大。 如兰穿着一身淡粉色对襟衣裙,衣服上绣着梅花,发鬓高耸,用一支坠着珍珠的金簪固定,发鬓两侧还搭配了几个珠花。 明兰则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裙,衣裙只点缀的绣了几朵兰花,身上首饰也不多,显得有些朴素。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明兰的生存之道 面对赵兴的目光,两人都微微垂首,不敢和他对视。 不过两人性格不同,表现也各不相同。 明兰就一直低着头,如兰则会偷偷打量赵兴,当看到赵兴微笑看着她,又连忙低头。 “殿下,茶好了。”余嫣然把做好的茶递给了赵兴。 赵兴接过喝了几口,放下茶盏道:“孤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在这余嫣然和盛淑兰还好,毕竟都有了夫妻之实,如兰和明兰就不一样了。 哪怕她们知道再过不到一年,她们就要入宫服侍赵兴,但是紧张和羞涩,让她们很是拘谨。 这一点是古代的风气和规矩形成的,赵兴也改变不了。 只要他在这,如兰明兰她们就会紧张。 几女送着赵兴离开后,回到了船内。 余嫣然吩咐掌舵的太监驾船,看向如兰笑道:“如兰妹妹刚刚不是一直在询问关于太子的事么?怎么太子殿下来了,话都不说了。” “嫣然姐姐。”如兰有些扭捏道:“我见了殿下就心里紧张的厉害。” “嫣然姐姐就别打趣五姐姐了。”明兰微笑着帮如兰解围。 “明兰,你不是给殿下做了两双鞋子么,刚刚怎么不和殿下说?”余嫣然有些埋怨道。 最开始她让明兰为赵兴做鞋,还是骗明兰说是帮她做的。 赵兴这边她没有隐瞒,见赵兴喜欢明兰做的鞋,她就跟赵兴说,以后的鞋子都让明兰做。 明兰做的鞋子,穿起来很舒服,赵兴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余嫣然便派丫鬟去盛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明兰。 明兰知道余嫣然这是在帮她,心里十分感激。 赵兴因为练武的原因,加上正在长身体,脚的大小经常有变化。 前些日子她为赵兴量了脚,派人把尺寸送给明兰,让明兰为赵兴做鞋。 这段时间却一直没有让人去取,今日明兰过来,就把鞋子带来交给了余嫣然。 余嫣然偷偷叮嘱她,若是太子殿下过来,到时候让她主动询问赵兴鞋子穿的舒不舒服,有没有需要改的,然后再说出她又为赵兴做了两双鞋的事情。 余嫣然也是用心良苦,想让明兰在赵兴面前表现一下,谁知道明兰压根不开口。 “嫣然姐姐,我只是五姐姐的陪嫁,殿下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份。”明兰摇头道。 余嫣然的目的她自然知道,但是她却不能这么做。 她对自己的身份有很清晰的认知,就是一个陪嫁庶女。 所以她在打扮上很朴素,就是想做好自己的绿叶,不能和如兰抢风头。 在赵兴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她主动开口说话,以如兰的性子不会多想。 但今天来东宫发生的事,回去后王大娘子肯定会从如兰口中详细询问。 王大娘子得知后,就会觉得她在抢风头。 大户人家嫁女,若是觉得对方家里情况复杂,姑娘嫁过去难以应付,便会陪嫁个宗族女子或者庶女过去。 而目的是帮助嫡女更好的在夫家站稳脚跟。 她陪嫁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如兰,自然不可能抢明兰风头。 倒不是说明兰甘愿做称托帮助如兰的绿叶,但是在没有脱离盛家前,她必须得有当绿叶的觉悟。 这也是她这些年摸索出来的生存法则。 ………… 赵兴并不知道这些,从花园离开后,他就回到书房除了扎子去了。 中午余嫣然让人来请他过去一起用膳,赵兴也没去。 下午的时候,盛维前来求见,给他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赵兴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发现和后世的玻璃镜差距很小,镜中的镜像十分清晰。 玻璃镜单论造价和艺术性,比起铜镜差的太远了。 但是铜镜哪怕做工最顶级的,在清晰度上比起玻璃镜有着微弱的差距。 注意,这里说的是做工最顶级的。 能做出这种清晰度铜镜的人,简直凤毛麟角,这个级别的铜镜宫里都不多见。 那些勋爵和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所用的铜镜清晰度就更差了,甚至看着都有些模糊。 “做的不错,可以大规模生产么?”赵兴问道。 “回殿下,这个镜子制作有一定的危险性,并不容易。”盛维说道。 “无妨,物以稀为贵,价格卖贵一点就行了。”赵兴毫不在意道。 “对了,你刚刚说水泥已经烧纸出来了?”赵兴问道。 “没错。臣已经让人试验过了。不过,和殿下所说的干了以后如顽石一般坚硬还有不小的差距,臣已经让工匠们调整配比,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制作出来了。”盛维说道。 “嗯,那些工匠们该赏的赏,伱拟订赏赐,报上来给孤看看。”赵兴说道。 “是!”盛维应道。 “抓紧囤些镜子和新琉璃制品,琉璃阁也该开业了。”赵兴说道。 他并没有把玻璃的称呼弄出来,毕竟玻璃没有琉璃听着好听。 琉璃阁是赵兴让盛维开设的一家专门售卖玻璃制品的店铺。 之前赵兴觉得差一样更震撼的商品,就一直没让开业。 如今镜子做出来了,也可以开业了。 “是!”盛维应道。 赵兴又询问了一下这段时间玻璃制品销售的情况。 盛维详细的跟赵兴说了一遍。 自从玻璃被研制出来后,并没有在大宋境内售卖。 而是卖给了辽国的李戈,还有一些海外商人。 刚开始研制出来,工艺并不是很成熟,产量有限。 大宋的钱也跑不了,在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先赚别国的钱。 这段时间光是玻璃这一项,就赚了数十万两银子。 这还是产量限制的原因。 任何东西从零到一的突破最难,玻璃烧制出来后,这几个月时间技艺进步很大,产量也提高了许多。 盛维又增加了几个火窑,接下来的产量会大增。 等了解的差不多,赵兴就让盛维回去了。 “三水。”赵兴指着桌子上装着镜子的木盒说道:“找几个木匠,给这些镜子做个木框和支架,要像铜镜那样,可以放置在梳妆台上。让他们赶快做好四个,孤有用。”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上前小心的抱着木盒退了出去。 ………… “殿下,如兰和明兰妹妹要走了,特来向殿下告辞。” 余嫣然经过通报后,带着如兰和明兰走了进来。 “殿下,天色已晚,臣女特来告辞!”如兰和明兰行礼道。 “天色确实不早了。”赵兴点了点头,说道:“孤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些礼物,你们带上吧。” “多谢殿下赏赐!”两人行礼谢恩。 “行了,你们去吧,嫣然替孤送送她们。”赵兴说道。 “是!” 余嫣然行礼带着两人退了出去。 来到东宫门口,刘三石正指挥人往一辆马车上装着东西。 都是一些布料首饰还有一些点心什么的。 “见过余贵人和盛贵人和两位姑娘!”刘三石见余嫣然几女出来,连忙上前行礼。 如今余嫣然和盛淑兰还未册封,东宫的下人都是称呼她们贵人。 “刘公公不用多礼,辛苦你了。”余嫣然摆手道。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刘三石说道:“对了,殿下有交代,这些东西两位姑娘可以随意处置,有件东西是送给两位姑娘的。” 说完,两个捧着木盒的太监上前。 “谢殿下赏!”如兰和明兰连忙接过木盒。 她们明白刘三石的意思,布料首饰点心那些是给她们回去送人的,但是木盒里的东西却是给她们的。 “两位姑娘,殿下说此物易碎,平常使用得小心些。”刘三石叮嘱一声,就行礼退下了。 余嫣然和盛淑兰跟如兰明兰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催促她们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余嫣然说道:“淑兰姐姐,咱们回去吧。” “嗯。”盛淑兰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东宫后院,就各自分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余嫣然回到院子,许妈妈就迎了上来。 “姑娘,刚刚殿下让人送来一个宝贝。”许妈妈激动道。 不管是赵兴来让余嫣然侍寝,还是给什么赏赐,这都代表赵兴对余嫣然的喜爱。 刚刚送来的东西,许妈妈看了,绝对是难得的宝贝。 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她见都没见过。 自然为余嫣然感到高兴。 “宝贝?” 余嫣然一怔,带着疑惑走进了屋子。 “姑娘,就是此物。” 许妈妈进了屋子就走向了梳妆台,小心的捧起一个木制外框的东西。 因为遮挡,余嫣然看不真切,许妈妈拿到近前,对着余嫣然,说道:“姑娘,你看这个镜子。” 余嫣然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个铜镜竟然如此清晰?” “这可不是铜镜。”许妈妈笑道:“老婆子刚看到也被吓了一跳,听送来的公公说,这是琉璃镜,就是很容易碎,平常需要小心些。琉璃老婆子还听过,琉璃镜还是第一次听说,肯定是稀世珍宝,殿下能送给姑娘,说明姑娘在殿下心里很重要呢。” 余嫣然小心的接过镜子,展颜一笑,镜子中的她笑魇如花,很是美丽。 她想起如兰明兰走的时候,刘三石给她们的木盒,还有刘三石叮嘱的话,哪里还猜不出里面很可能就是和她手里一样的镜子。 这说明,镜子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赵兴也不仅送给她一人。 她们都有,未来的太子妃,宫里的皇后和朱贵妃肯定都有。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余嫣然很容易满足,她也有就行了。 ………… “殿下专门送我们的东西,还让人小心叮嘱,也不知道是什么。” 马车驶离了一段距离,如兰就急匆匆的打开了木盒。 第一百七十九章 墨兰惹祸 “呀~” 如兰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脸。 倒不是被自己模样吓到了,身为女子,她每天梳妆都会照镜子。 只是家中铜镜没有这么清晰。 加上她也没想到里面会是一个镜子,乍一看自然被吓了一跳。 “五姐姐,你怎么了?” 明兰抱着木盒坐在如兰对面,她并没有看到如兰的盒子里是什么,听到如兰发出惊呼,连忙询问。 “六妹妹你看!” 如兰回过神来,兴奋的把木盒里的镜子拿了出来。 镜子用上等红木做的封框,只有两个成人手掌大小。 如兰拿出来对着明兰照了照说道:“你看这个铜镜多清晰。” 明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愣住了。 “听说宫里的铜镜照起来纤毫毕现,眼睛看到什么样,镜子中就是什么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如兰兴奋道。 “五姐姐,这应该不是铜镜,刘公公不是提醒了,这个镜子易碎。而且我听嫣然姐姐说过,五姐姐说的那种铜镜,宫里只有几面,殿下不可能送给我们才是。”明兰说道。 “对哦。”如兰回过神来,催促道:“这个镜子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哪怕外框是木头做的,也不该如此轻。伱快看看,你那个木盒里是不是也是镜子。” 明兰闻言打开木盒,里面果然也是和如兰那个一样的镜子。 “不管怎么样,这个镜子肯定很珍贵,等回去看墨兰还有什么话说!”如兰得意道。 平常在家里,她都会叫墨兰四姐姐。 毕竟长幼有序,若是直接喊名字,被盛纮知道了,就会被骂。 今年过了年后,她和明兰就搬离了寿安堂。 明兰住在靠着寿安堂的小院里,她则住在葳蕤轩边上的院子。 那时候墨兰还住在林栖阁。 后来因为盛长枫的事,林小娘被禁了足,盛纮也让墨兰搬出了林栖阁。 盛家宅院虽然不小,但是人也不少,几个妾室各自占着一个小院,还有两个哥儿也要有单独的院子。 剩下的空着的院子也就靠寿安堂的小院和葳蕤轩边上的院子了。 寿安堂那边的院子小,盛纮就让墨兰跟如兰住一个院子。 刚开始墨兰还算老实,但是前几个月林小娘被解除禁足后,墨兰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经常拿话挤兑如兰。 之前墨兰还嘲讽如兰,说她的性子太子不可能会喜欢,将来入宫必然会很凄惨云云。 在如兰看来,赵兴能送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就是对她的喜爱。 看回去后墨兰还有什么话说。 一想到墨兰吃瘪的样子,她就乐开了花。 明兰却觉得这个镜子或许珍贵,却不一定能珍贵到哪去。 今天在东宫,从余嫣然和盛淑兰的神情,她能看得出两人在东宫过的很好,太子对她们也很是喜爱。 太子既然送了她们镜子,肯定少不了余嫣然她们的,包括未来的太子妃和宫里的皇后贵妃们。 这就证明这个东西是可以大量制作出来的。 不过看如兰高兴的样子,她还是没有揭穿。 回到盛家,姐妹俩进了后院角门就分开了。 两人所住的院子,有一些距离,并不在一起。 如兰神情雀跃的回到了院子,听到动静的墨兰从房内走了出来。 “四姐姐这是见我回来专门来迎接我的么?”如兰笑道。 墨兰看着如兰身后几个丫鬟手里抱着的布料和一些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木盒,最后目光停留在如兰手里抱着的木盒上。 如兰见墨兰看向自己手里的木盒,得意道:“殿下今日赏赐了我好些东西,其中有一样更是稀世珍宝,四姐姐想不想看看?” 墨兰知道如兰是想跟她炫耀,不过还是想看看如兰所说的稀世珍宝到底是什么。 不过她没有直接开口,不然如兰若是拒绝,岂不难堪。 “四姐姐想看就跟我来吧。” 说完她带着丫鬟进了自己的屋子。 “姑娘!”留守的丫鬟行礼道。 “嗯,屋子里没丢东西吧?” 如兰说话时还加高了声音,就是故意说给墨兰听的。 “姑娘放心吧,奴婢眼睛都不敢眨,东西绝对丢不了。”丫鬟也知道主子见的恩怨,大声回道。 “这可说不定,有些人啊,手段厉害着呢。” 如兰意有所指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墨兰,带着丫鬟进了屋子。 “姑娘,咱们走吧。” 云栽见墨兰脸色难看,开口提醒道。 墨兰衣袖中捏着手帕的手紧紧握起,闻言放松了下来,平淡道:“走什么走,既然五妹妹邀请我去看稀世珍宝,自然要去见识见识。” 说完,直接往如兰房里走去。 如兰进了屋子,就来到软榻上坐了下来,拿出镜子,对着镜子左照又照。 看到墨兰进来,如兰放下镜子笑道:“四姐姐来看看太子殿下送我的镜子,这个照的可清楚了,一开始我都被吓到了呢。” 墨兰闻言上前,如兰十分大方的把镜子递了过去,得意道:“小心些,这个东西可经不起摔,这可是太子殿下送的,要是摔坏了,你可担待不起。” 小时候,墨兰看到她有什么好东西,就会找父亲哭诉,结果她的东西就会到墨兰手里。 这个镜子可是太子殿下送的,父亲不可能拿去给墨兰。 她就是想看到墨兰想要而又得不到的神情。 如兰光顾着得意了,却没有注意到墨兰听到她的话,目光微闪。 墨兰伸出了手,当如兰松手的时候,她的手却往后一缩。 “啪!” 木框包裹的镜子掉落地上。 “啊!” 如兰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捡起掉落的镜子。 镜子后部和边框都包裹着木框,有一定的缓冲,并没有摔的四分五裂,不过中间还是出现了一道裂痕。 如兰看着镜子上的裂痕,怒视着墨兰:“四姐姐,你为何故意摔碎我的镜子?” 墨兰好似被吓到了愣在那里,闻言才回过神来,慌乱的解释道:“我…我没有,是我还没接到,你就松手了。” “你还狡辩,我都看到你接到了才松手的,你就是故意的!”如兰大喝道。 “我真没有。”墨兰连连摇头。 “怎么了?” 就在这时,王大娘子和刘妈妈走了进来。 王大娘子得知女儿回来后,本以为如兰会去跟她讲述今天在东宫的事情。 结果等了一会,如兰没来,她就自己过来了。 一进院子就听到如兰的惊呼和怒斥声,连忙加快了脚步。 “娘!” 如兰看到母亲,眼眶一红,上前抱住母亲,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对那个镜子十分喜欢,如今摔坏了,自然伤心。 王大娘子狠狠的瞪了墨兰一眼,安慰起了女儿:“好了,别哭了,你受了什么委屈跟娘说,娘给你出气。” “娘…” 如兰松开了母亲,哭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刘妈妈不用王大娘子吩咐,就上前把镜子拿了过来,递给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脸色难看的接过镜子,当看到镜子中自己清晰的模样,她扭头看向墨兰,咬牙道:“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太子殿下送的东西,你竟然敢摔毁!来人,给我按住她!” “大娘子,不是我,是五妹妹在我还未接到的时候就松手了。”墨兰急忙解释道。 她刚刚那么做,脑中也想过怎么躲避责罚,却没想到王大娘子竟然会过来。 “住口!”王大娘子喝道:“难道如兰会故意摔坏太子殿下所送之物不成?” “给我把她按住,狠狠的打!” 王大娘子心里愤怒,不管墨兰如何狡辩,直接命人按住墨兰,拿来戒尺抽打了起来。 一时间小院内响起墨兰凄厉的哭喊声。 ………… 明兰和如兰分别后,就直接带着丫鬟来到了寿安堂。 赵兴给了不少布料首饰点心,在车上如兰就直接做了分配,挑选了一些喜欢的,拿走了大约三分之二。 明兰便把自己分到的给盛老太太送了过来。 盛老太太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明兰询问今日在东宫的一些情况。 “殿下能单独给你也准备一份,说明对你还是比较重视的,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盛老太太听完明兰的讲述,看了看镜子,感到一阵欣慰。 毕竟明兰只是陪嫁,赵兴给两人送一样的东西,说明对待两人都是一视同仁。 “祖母,这个镜子给您用吧。”明兰说道。 “我一把年纪了,要这个做什么?而且这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将来你和如兰入东宫的时候也得带着。殿下未必会想起来,但若是真想到了,却没见着,殿下会怎么想?”盛老太太摇头道。 “那祖母多吃点点心,孙女尝了,味道很好的。我特意要了一些祖母喜欢的口味。”明兰笑道。 布料首饰那些,她都没和如兰争,随便如兰挑选。 倒是点心她主动要了一些符合盛老太太口味的。 “呵呵,那宫里的点心,我以前也没少吃。” 当年她父亲在世的时候,可是颇受重用,跟着母亲也没少进宫。 还很受先太后喜欢,和孔嬷嬷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宫里的菜肴点心,她都吃过,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 不过明兰有此孝心,她还是很高兴的。 祖孙俩正说着话,房妈妈走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章 盛纮的办法 “老夫人。”房妈妈行礼道:“听说四姑娘把太子殿下送给五姑娘的礼物摔坏了,大娘子大发雷霆,命人打了四姑娘。” 盛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哼道:“随她们折腾去吧,不用管。” “是!”房妈妈闻言来到身老太太身侧侍立。 “祖母,这事您真不管?爹不在家,以大娘子的脾气,怕是会闹的不好收场。”明兰说道。 盛老太太摇头道:“大娘子因为我插手柏哥儿的婚事,一直心有芥蒂,我若此时制止她,她怕是怨气更深。而且,你觉得这件事我应该管么?” 明兰想了想,说道:“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回来的路上,五姐姐对镜子很是喜爱,以五姐姐的性子,不太可能会用镜子给四姐姐下套。这件事要么是个意外,要么是四姐姐故意的。以四姐姐的性子,若是她故意而为,应该不会留下把柄。” “你看的很透彻。”盛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不清的。让你那个父亲头疼去吧。” 以盛老太太的性子,这种事她或许不会管,却会派人去传个话,不让事情闹大。 然后等盛纮回来处理。 她说什么担心王大娘子怨气更深,其实只是一个借口。 她之所以不插手,担心的是王大娘子和如兰迁怒明兰。 此时王大娘子占据上风,她若是阻止,在王大娘子和如兰的心里,她都是偏向墨兰的。 王大娘子和如兰心里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而明兰不同,有她护着,在家里王大娘子和如兰不敢做什么。 但是将来去了东宫呢? 虽说赵兴承诺,将来会给明兰名分,但短时间内不现实。 明兰初入东宫就是一个陪嫁,需要在如兰手下讨生活的。 那时候没有人限制,如兰想难为明兰就太简单了。 只不过盛老太太性子高傲,在表达感情的时候比较含蓄,她会为明兰仔细谋划,却不会告诉明兰。 ………… 在盛老太太得知消息的时候,林小娘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去了如兰墨兰居住的院子。 远远的林小娘就听到了女儿的惨叫声,脚步加快了几分。 来到如兰房门口,看到两个老妈子正死死的按着墨兰,一个老妈子正拿着戒尺抽着墨兰的屁股,墨兰面上毫无血色,发出的惨叫声都嘶哑了。 林小娘心疼的心直哆嗦,大喊道:“住手!” “伱过来做什么?”王大娘子冷声道。 “大娘子,敢问墨儿她犯了什么错,你要施以如此酷刑?”林小娘质问道。 “她把太子殿下送给如儿的东西摔坏了,打死她都是轻的!”王大娘子冷笑道。 “娘,不是我摔的,女儿是冤枉的,娘救我啊。”墨兰有气无力道。 “还敢狡辩?” 王大娘子怒视着停下来的老妈子,喝道:“她喊你们停你们就停?给我继续打!” “是!” 老妈子被训斥了,连忙挥舞戒尺狠狠的抽了下去。 “哎呦~” 林小娘见状,一把冲上去推开老妈子。 那个老妈子没有防备,被推倒在地撞到了柱子上。 林小娘发疯似的推开两个按住墨兰的老妈子,将墨兰护在身后,恨恨的瞪着王大娘子:“就是官府审问犯人,也要给犯人一个辩驳的机会,大娘子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墨儿,就把她打成这样,等老爷回来,看大娘子如何交代!” “放肆!”王大娘子怒斥道:“我是当家主母,管教家中哥儿姐儿本就是我份内的事,需要什么交代?倒是你,官人早就说过不准你插手他们的管教问题。你还敢强行阻拦,插手管教之事。来人,把她给我按住一块打!” 王大娘子早就想收拾林小娘了,只是这段时间林小娘那叫一个老实,平常连林栖阁都不出,一直没让她找到机会。 现在林小娘自己送上门来,还给了她借口,她要是不好好收拾林小娘一顿,晚上怕是觉都睡不着。 “王若弗,你敢!”林小娘厉声道。 “一个小妾,直呼当家主母大名,罪加一等,给我打!”王大娘子喝道。 几个粗使婆子上前,强硬的将林小娘和墨兰两人分开,把林小娘按在地上。 林小娘一边挣扎,一边咒骂王大娘子。 墨兰的哭喊声,林小娘的咒骂声,一时间屋内乱成了一团。 “住手!” 就在这时,盛纮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盛纮身后还跟着长随冬荣和林小娘身边的雪娘。 趴伏在地上的林小娘,看到盛纮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她得知墨兰被王大娘子打了,虽然着急,却没有乱了分寸。 林小娘和王大娘子斗了这么多年,对她的性子很是清楚。 知道自己过来也救不下墨兰。 算算时间盛纮也该回来了,便让雪娘去外院等着盛纮,自己先过来了。 刚刚她也是故意激怒王大娘子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盛纮来的有些太快了,若是自己挨几戒尺盛纮再来,效果也会更好。 “怎么回事?”盛纮看了一眼地上的林小娘和墨兰,看向了王大娘子。 “官人,墨兰她…”王大娘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盛纮听完眉头微皱,接过镜子看了看,看向墨兰道:“你有何话说?” “爹,女儿冤枉啊。”墨兰眼睛红肿,哭诉道:“五妹妹回来的时候,女儿正准备去看看小娘,正好碰上了。女儿什么都没说,五妹妹就说太子殿下送了她一件宝贝,邀请女儿看看。” “女儿以前不懂事,和五妹妹关系不好,后来听了父亲的教诲,也很是后悔。见五妹妹邀请,想着和她缓和一下姐妹关系,同时女儿也好奇,想要看看五妹妹所说的宝贝。” “谁成想五妹妹递给女儿的时候,女儿还未接到,五妹妹便松了手。” “你放屁!”如兰气的直跳脚:“我明明看到你接到了才松手的!” 盛纮呵斥道:“姑娘家家的,口出粗鄙之言,成何体统?” 王大娘子见女儿被训斥,瞬间不乐意了:“官人真是好没道理,墨兰故意摔坏了太子殿下送给如儿的镜子,官人不责怪就算了,还骂起如儿来了!” “你住口!” 盛纮登了王大娘子一眼,来到软榻上坐了下来,说道:“都退下!” 屋内的丫鬟下人和老妈子闻言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王大娘子母女和林小娘母女。 除此外还有几人的贴身丫鬟。 冬荣行了一礼,关上门守在了门口。 “如今她们两人各执一词,即便真是墨兰不小心,也不用闹出如此大动静。柏儿的婚期临近,你是想让整个汴京都看咱们家的笑话么?”盛纮脸色阴沉道。 “什么叫她不小心?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如兰气呼呼道。 盛纮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官人!” 王大娘子将女儿挡在身后,说道:“这可是太子殿下送的镜子,映照出来的景象清晰的很,这种宝贝价值不菲。如儿将来进宫,可都是要带过去的。如今摔碎了,将来如儿怎么跟殿下交代?如儿若是因此被殿下不喜,受了冷落,这深宫大院内,让如儿她怎么活啊。” 王大娘子说到这里,好似看到女儿将来受到冷落,郁郁寡欢的样子,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盛纮闻言也知道其中的利害,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墨兰。 “大娘子这话好没道理,说的好像已经确定是墨儿她故意摔坏的一样。” 林小娘跪在地上,神情凄惨的看着盛纮:“老爷,墨儿可是个姑娘家,她被打的血肉模糊,即便伤好了,说不定也会留下疤痕。将来她还怎么嫁人?” 盛纮看着林小娘凄惨哀伤的眼神,又心软了。 “事情尚未弄清,你就下手如此狠。即便真是墨兰做的,也不必下如此狠手。”盛纮看向王大娘子,沉着脸道。 “官人说的轻巧,那可是太子殿下送的东西。你光考虑墨兰,为如儿考虑过么?”王大娘子讥讽道。 盛纮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最烦的就是王大娘子这一点。 脾气上来了,完全不给他留面子。 压下心里的怒意,盛纮看向如兰说道:“你说说太子殿下送你东西事的情况。” 皇帝赏赐的东西,若是损坏就是大不敬。 赵兴只是太子,而且也是送,不是正式的赏赐。 这一点还是有些区别的。 不过也得弄清楚赵兴对这个东西的重视程度。 若是赵兴不怎么在意,自然没有什么大事。 但若是赵兴在意,就会出现王大娘子所说的那种情况,因此对如兰不喜。 严重点的甚至会对盛家都会不喜。 如兰把得到镜子的经过说了一遍。 盛纮听到赵兴只是让人送,并没有亲自当面送,松了一口气。 当听到明兰也得了一个一样的,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明兰也有,把明兰那个给如兰便是。”盛纮说道。 王大娘子张了张嘴,她并不知道明兰也有,只听如兰说此物珍贵,加上看到镜子后,也觉得十分珍贵。 此时听到明兰竟然也有,她也生出一种此物不过如此的念头。 “可是墨兰故意摔坏太子殿下所送之物,难道就这样算了?”王大娘子不甘心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明兰送镜 “这件事我自会调查,若是真是墨儿故意所谓,自然不会轻饶过她。”盛纮说道。 王大娘子还想说什么,身旁的刘妈妈连忙拉了拉她,对她微微摇头。 “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你带墨儿去林栖阁为她敷药,这几日就让她先住林栖阁养伤。”盛纮说道。 “是!” 林小娘委屈万分的看了盛纮一眼,和雪娘一起搀扶着墨兰走了。 这就是她比王大娘子厉害的地方。 如今谁对谁错也说不清楚,她若继续闹下去,只会让盛纮反感。 但这件事上先不论对错,吃亏的可能是她们母女。 王大娘子占了便宜还咄咄逼人,她吃了亏,却不哭不闹,十分顺从。 一个闹心一个顺心,差距自然一目了然。 盛纮看到林小娘临走前的眼神,加上墨兰被搀扶出去的时候一直呼痛,更加心疼了。 “我去给母亲请安。”盛纮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盛纮一走,如兰就急道:“娘,现在怎么办啊。” “你先别急。”王大娘子拉着女儿坐了下来,安慰道:“你爹不是说了么,明兰那还有一个,都是一样的,太子殿下也看不出来。你爹现在已经过去给你要去了。” 王大娘子安抚住女儿,看向刘妈妈,问道:“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官人说什么会调查,最后肯定又不了了之。” 这种和稀泥的手段盛纮经常用,等过段时间她追问,盛纮反过来会说她作为大娘子,一点都不大度。 “大娘子,这种事说不清的,四姑娘咬死了不承认,能有什么办法?而且四姑娘已经被打成那样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打死吧?”刘妈妈说道。 “打死她都是轻的。”王大娘子咬牙切齿道。 “大娘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刘妈妈摇了摇头,道:“而且六姑娘那边虽然有一个,但是大娘子能要的来么?此事还得主君办才行,若是惹恼了主君,主君撒手不管,可如何是好?” “倒是便宜她们了!”王大娘子一连不甘。 “大娘子,五姑娘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将来五姑娘在东宫受宠,即便是主君也不会再偏向林小娘了。”刘妈妈提醒道。 “你说的也是。”王大娘子颔首。 ………… “母亲!”盛纮行礼道。 明兰连忙起身福了福,让开了位置。 “嗯。” 盛老太太微微点头,说道:“你当差一天也累,回去把官服换了,歇歇吧。” “儿子不累。”盛纮来到盛老太太边上坐下,看向明兰道:“你和你五姐姐去东宫玩了一天,回房歇着去吧,我和你祖母说会话。” “是!” 明兰冲两人福了福,让小桃拿着装着镜子的木盒,退了出去。 “母亲,今日如兰和明兰去东宫,太子殿下送了两面不知什么材质的镜子,如兰那个不小心打碎了。” 盛纮小心的打量了一下盛老太太的脸色,继续道:“那毕竟是太子殿下赏的,姑娘家平日里梳妆打扮都要用到,将来如兰入了东宫,殿下万一询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儿子想着明兰也有一个,不如把她那个给如兰。” “如兰要去东宫,明兰难道就不用了?”盛老太太目视着盛纮问道。 “明兰她…” “明兰她毕竟只是陪嫁,太子未必会在意,对么?” 盛老太太直接把盛纮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盛纮听出盛老太太的语气中已经带着愤怒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明兰只是陪嫁,她也是你的女儿。为了整个盛家给如兰陪嫁,已经够委屈了,你把镜子要去给如兰,若是将来太子殿下询问明兰送她的镜子去哪了,明兰怎么回答?” “明丫头虽是陪嫁,将来还是有机会得个名分的,若是因为这个让太子殿下不喜,难道让她在宫里没名没分的过一辈子么?” “这些你想过没有?”盛老太太拍着腿质问道。 “儿子自然是想过的,但如兰毕竟才是侧嫔,这要是如兰被不喜,明兰也不会好过。”盛纮解释道。 “呵。”盛老太太冷笑道:“这件事本质上说就是一件小事,你自己见了太子殿下,跟太子殿下说明。或者给柏哥儿去封信,让写封信跟太子殿下说明情况,太子殿下能因为这点事生气?” “明明有办法,你就是不用,无非是担心这样太子殿下会对盛家有芥蒂,影响了你和柏儿的前途。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你也不愿意冒险,对吧?” 盛纮被盛老太太一连串的质问,说的脸色涨红。 盛老太太说的不错,他或者盛长柏开口,赵兴大概率是不会在意的。 但是万一呢? 所以他不愿意冒险,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 “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可能答应的。” 盛老太太说完,丢下盛纮,起身往里间走去。 “老夫人,您消消气。”房妈妈跟着盛老太太进了卧房,开口安慰道:“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六姑娘就更没人护着了。” “我就是气不过,有什么好事情从来想不到明兰,一有别的事就想起她了,我心疼她啊。”盛老太太锤着胸口说道。 “奴婢知道,正是这样,您才要保重身体,不然以后六姑娘受了欺负,谁护着她啊。”房妈妈说道。 “在家里我还能护着她,以后去了东宫呢?”盛老太太摇头道。 房妈妈闻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 林栖阁 “娘,您轻点,疼。” 墨兰趴在床上,林小娘坐在床边,亲手为她涂药。 “现在知道疼了?要不是你爹回来的早,我都要被王若弗给打了。”林小娘没好气道。 “娘,不是你说的,让我多多激怒如兰的么。”墨兰说道。 “我是让你多多激怒她,但是你做这件事前也跟我通个气啊,要是谋划好点,至于挨这顿打么?所幸我去的早,只是伤了皮肉,万一伤到骨头,留下残疾,以后你嫁给谁去?”林小娘说道。 如兰的性子和王大娘子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这些年受盛老太太调教,脾气收敛了些,看着也沉稳了不少。 于是她便授意墨兰多多激怒如兰。 只要如兰的脾气还和以前那样一点就着,到时候进了东宫,有她苦头吃的。 只要如兰不得宠,看王大娘子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娘,那可是个好机会,平常她屋里一直留人,把我当贼一样防着,哪还有机会。”墨兰反驳道。 “这种事能急么?若是只有一个,你这么做,我在让人宣扬出去,太子殿下必然生气。可是明兰也有,还有什么用?平白挨顿打。”林小娘说道。 “娘,一样可以宣传出去啊,只要太子殿下询问,她们拿不出两个镜子出来,殿下自然会信。”墨兰激动道。 “没用的。”林小娘摇了摇头,说道:“明兰不过一个陪嫁,连她都有,你觉得会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么?即便太子殿下知道,也不会因此生气。” “娘,你得想想办法啊。”墨兰急道:“一想到以后见到如兰要给她行礼,我就很不甘心。” 如兰将来入东宫得了册封,回了娘家就是盛纮见了都得行礼。 哪怕她将来嫁人,也躲不掉。 毕竟如兰要是回来,就算她不想回来,她婆家那边也会催着她回来。 她总不能说自己和如兰关系不好吧。 “你不甘心,难道我就甘心了?”林小娘冷声道。 她甚至都想过给明兰下毒,如此一来,陪嫁的人选就会变成墨兰了。 虽然只是陪嫁,但是以她教给墨兰的手段,加上墨兰长的比如兰漂亮,又精通诗词,懂得讨男人欢心,必然能在东宫有一席之地。 然而明兰所吃食物都是寿安堂厨房做的,即便现在搬出来了,也是一样。 理由是寿安堂那边的厨房离着近。 寿安堂那边被盛老太太经营的密不透风,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你最近先老实点,距离如兰被纳进东宫还有不短的时间,我再好好想想办法。”林小娘说道。 ………… 如兰虽然得了母亲的安慰,却还是心情烦闷,晚上饭都没吃,抱着镜子生着闷气。 喜鹊正劝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行礼道:“姑娘,六姑娘来了。” “六妹妹这么晚过来做什么?”如兰有些疑惑,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丫鬟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领着明兰走了进来。 “五姐姐。” 明兰抱着木盒,微笑着来到如兰身边坐下:“我听说你的镜子摔碎了,就把我的给你送来了。” “六妹妹,你…”如兰看着递倒面前的木盒愣住了。 “五姐姐,镜子可是太子殿下送的,若是殿下知道了,很可能会生气。我只是你的陪嫁丫鬟,太子殿下不会询问的。”明兰微笑道。 “六妹妹谢谢你。”如兰接过木盒放在桌子上,伸手抱住了明兰,歉意道:“你是我妹妹,陪嫁丫鬟这个话,是我以前不懂事说出来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开玩笑的,五姐姐怎么还当真了。”明兰笑道。 “好啊,你又逗我。”如兰松开明兰,伸手去挠她痒痒。 “五姐姐,我错了。” 明兰一边闪躲,一边求饶。 姐妹俩打闹了一阵,聊了一会,明兰便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如兰去给王大娘子请安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拉着明兰一阵夸赞,去给盛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还说了此事。 盛老太太听了看了明兰一眼没说什么。 只是等王大娘子她们离开的时候,把明兰留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袁文绍 “祖母,我…” “过来坐。” 盛老太太打断了明兰的话,招了招手。 明兰闻言来到祖母身边坐了下来。 “苦了你了。”盛老太太拉着明兰的手拍了拍。 明兰的用意她也明白,无非是不想让她为难。 另外也是为了小娘和弟弟。 有她的话在,不管是盛纮还是王大娘子都不敢强行索要。 他们不敢明面上对她怎么样,却有可能因此迁怒卫小娘和林哥儿。 盛老太太也知道明兰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明兰越懂事,越让她心疼。 “祖母,孙女不苦。”明兰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苦,只是苦吃的多了,才会觉得不苦。”盛老太太摇头道。 为什么嫡女出嫁,明明带了许多陪嫁丫鬟,却还是有一些人家会从族里旁支或者嫡女中选择姑娘陪嫁过去。 不就是因为丫鬟万一受宠,很可能脱离掌控。 但是旁支的姑娘和庶女却不敢,因为她们有在乎的人在,容易拿捏。 丫鬟能够拿捏的也就是身契,哪怕是家生子,若是能得宠,还是有办法拿回身契的。 但是旁支姑娘和庶女却没办法脱离。 就拿明兰来说,将来陪嫁入了东宫,哪怕她有心机手段,比如兰更得宠,她也得尽心的帮助如兰。 除非她不在乎她小娘和弟弟的死活。 不然王大娘子收拾卫小娘,只要有合适的借口,这种事赵兴这个太子都管不了。 毕竟就算是皇帝,也没管别人后宅之事的道理。 宗族就更容易拿捏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族规是大于国法的。 打个比方说,有些事在律法上来说并不构成犯罪,但是却违反族规,就要受家族族规处罚。 哪怕打死了,官府也不会管。 盛老太太教导明兰多年,对于她的能力很清楚。 然而明兰能力再强,作为陪嫁,很难逃脱做如兰附庸的命运。 “祖母,孙女真不苦。”明兰摇头道。 明兰活的很通透,她既认命也不认命。 对于自己陪嫁,给如兰做附庸的命运,她一开始是很难接受的。 但是时间久了,她也认命了。 不过她不会像别人对这种命运自怨自艾,而是会努力让自己在不能改变命运的情况下活的更好。 真要说起来,盛家几个哥儿姐儿,明兰算是唯一一个继承了盛纮圆滑的人。 ………… 赵兴并不知道盛家发生的事,用了早饭后,便带着剩下的镜子前往了皇宫。 盛维昨日送来的镜子有十几面,除了送给余嫣然她们外,赵兴还让张丰给张桂芬带去一面。 其余的都被他带着,准备送给曹皇后和母妃。 至于她们如何分配,就是她们的事了。 赵兴也没兴趣去讨好父皇别的妃子,毕竟那些妃子,哪怕是最受宠的荣贵妃,见到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若是赵兴兄弟多,还担心她们吹枕旁风,他一个独子有什么好怕的。 相反,那些妃嫔不仅不敢得罪他,还得讨好他。 毕竟将来他登基了,这些人的待遇还得看他脸色。 曹皇后得了几面镜子,自己留下了一面,就让人被其余的给荣妃等几个比较受宠的妃子送去了。 作为皇后,她地位还是很稳固的,不需要去向这些妃子示好,不过该有的肚量还是得有的。 朱贵妃那边则是留下一面,其余的两面让人给朱家那边送去了。 宫里看似是高墙大院,但一些不是很隐秘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 宫里贵人得到了一种十分清晰镜子的消息,很快就被汴京的勋爵官眷人家的贵妇所熟知。 有些有脸面的,甚至进宫看过。 那些没体面的,得知朱贵妃给朱家送了两面,纷纷找借口去朱家一观。 短短数日,关于镜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汴京。 都知道太子殿下手里有一种照起来十分清晰的镜子。 正所谓上行下效。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齐桓公好紫衣,一时间紫色布料价格节节攀升,直接脱销。 包括宋朝词的盛行,也是因为五代十国时君主喜欢。 镜子被传的神乎其神,一些无缘得见的,纷纷打听镜子的出处,想要购买一面。 甚至有人都求到了赵兴这边。 赵兴得知消息后,通知盛维抓紧时间让琉璃阁开业。 “不得不说古代想赚钱,不要太简单。”赵兴微微一笑。 他送镜子入宫给曹皇后和母妃,确实有宣传的目的。 不过他觉得若是利用皇帝和后宫妃嫔,哪怕只是石头,都能让许多人争相购买。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名人效应。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中秋过后没几日便下了一场大雨,月底又下了场大雨。 接连两场大雨,气温骤降,早晚已经有了凉意。 九月中旬,位于内城南门大街的琉璃阁,正式开业。 南门大街也叫御街,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整条街都是仿着唐朝长安城的朱雀大道建造的。 而在唐朝之时,朱雀大道乃是御道,因此有了御街之名。 南门大街也是汴京内城档次最高的购物街。 平常初入的都是达官贵人及其家眷,普通百姓很少过来,生怕冲撞了贵人,惹来大祸。 因此南门大街虽然是汴京档次最高的商业街,平日里却不怎么拥挤。 然而今日因为琉璃阁开业,店铺外的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就连内城兵马司都出动疏通,效果却不大。 虽说被派来排队的,多是一些下人,但是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些人背后的人家都不简单,只要没有闹事,五城兵马司拿他们都没办法。 琉璃阁对面是一家酒楼,外面人声鼎沸,酒楼内却异常安静。 外面堵的人实在太多了,让酒楼受了无妄之灾。 好在今日有客人直接包下了酒楼,钱财给的也足,不然酒楼东家该哭了。 酒楼三楼临街的一间包厢内,赵兴站在窗前,看着底下拥挤的人群,和努力想要疏通道路的中城兵马司的士卒,惊讶道:“仲怀,带队的都尉就是袁文绍?” “正是。”顾廷烨点了点头。 赵兴闻言,微微颔首,饶有兴致的看着。 他闲着无事,便来看看琉璃阁开业生意如何。 因为琉璃阁开业人多,比较乱,就让人把对面的酒楼包了下来。 内城兵马司一都兵马赶过来疏通道路的时候,赵兴也没在意,顾廷烨却说带队的都尉是忠勤伯嫡次子袁文绍。 顾廷烨是所以跟赵兴介绍袁文绍,并不是两人关系有多好。 两家一个侯爵,一个伯爵,虽说都是勋爵,但是袁家早年牵扯进立储之争中夺了爵位,虽说当今官家亲政后彻查,给复了爵位,但是没收的祖产却没有归还。 因此袁家空有爵位,但是在勋爵人家中,却是笑柄。 他之所以介绍一下,是因为袁文绍娶的是盛家嫡长女。 而盛家另一个嫡女是赵兴未来的侧嫔。 赵兴对于袁文绍还是有些印象的,此人能力也还尚可。 加上他娶盛华兰的这层关系,赵兴倒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理如今的局面,若是让他满意,倒是可以用用。 袁文绍并不知道太子殿下正在看着他,见嗓子都喊冒烟了,那些人还是我行我素,咬了咬牙道:“再有不听劝告的,直接抓人!” 跟在边上的副尉,闻言一愣,提醒道:“都尉,这些人许多都是勋爵和官员人家的下人,要是抓了,麻烦怕是不小。” 袁文绍脸色一沉:“总不能让他们这样堵住道路,如今的开封府尹可是太子殿下,若是传到太子殿下耳里,你可曾想过后果?” “可是指挥使都不…” “够了!” 袁文绍打断了副尉的话,说道:“若是出什么事,我一力承担,执行命令吧。” “是!”副尉闻言连忙领命而去。 很快,再次响起了士卒的呵斥声。 然而那些排队的人有持无恐,不仅跟没听到似的,反而还笑着指指点点,好似在嘲笑一般。 早就愤怒的士卒,见状直接冲上去抓人。 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仲怀,要是你你会怎么做?”赵兴问道。 “若是臣,臣也会这般,不过臣一开始就会这么做。”顾廷烨说道。 赵兴微微点头,不过袁文绍的表现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毕竟两人的身份不同底气也不同。 袁家就一个落魄伯爵府,袁文绍有顾虑也正常。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些人虽然只是下人,但是背后人家身份都不简单。 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找袁家麻烦,肯定会记在心上。 袁文绍还敢下令抓人,已经算是很果决了。 若是袁文绍犹犹豫豫的,赵兴根本不会用他。 “三水,派个人去把袁文绍喊上来。”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闻言退了出去。 街上,混乱慢慢平息了下来,那些人见内城兵马司的人真敢抓人,连忙退到了一旁,把路给让开了。 要是真被抓去了内城兵马司衙门,虽说不至于对他们怎么样,但是耽误了事情回去可是要被责罚的。 袁文绍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壮汉被士卒带了过来。 “都尉!”士卒行礼道:“此人手持东宫腰牌,说要见都尉!” 袁文绍看向壮汉,疑惑道:“你是?” “袁都尉!”壮汉攻守道:“我家主子在对面酒楼,请袁都尉过去一见。” “你家主子?” 袁文绍一愣,震惊的看着壮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劳烦稍歇等,我交代一番便随你去。” “袁都尉快些便好。”壮汉说道。 “多谢!” 袁文绍拱手谢过,让人喊来副尉交代一番,然后跟着壮汉去往了酒楼。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日进斗金 “臣袁文绍,拜见太子殿下!”袁文绍躬身行礼。 “免礼!” 赵兴打量了袁文绍一眼,摆了摆手。 袁文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微黑,看着很是沉稳。 “谢殿下!” 袁文绍谢恩后,直起了身子,目光微垂。 得知赵兴召见他,他就一直在想赵兴找他的目的。 难道是对他刚刚所做的有些不满? “坐吧。” 赵兴的话打断了袁文绍的思绪,他躬身一礼道:“多谢殿下,只是臣甲胄在身,多有不便。” 赵兴闻言也不勉强,说道:“刚刚的事孤看到了,按理说这种情况不该由你一个都尉来处理吧?” 都尉也就管着一百士卒,官职是从七品。 这要是发生在别的地方,都尉也够了。 但这里可是汴京最高档次的商业街,出了堵塞街道的事,怎么也该指挥使出面才是。 “回殿下,指挥使有别的事脱不开身,这才让臣负责此事。”袁文绍说道。 “哦,原来如此。” 赵兴微微点头,这里面的道道他也能猜出来一些,无非是觉着麻烦,才让袁文绍来的。 要是处理好了,功劳是领导的。没处理好惹下什么麻烦,责任自然是袁文绍的。 知道归知道,赵兴却没有深究的意思。 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是官场中很正常的现象,根本杜绝不了。 不过对于袁文绍的回答他很满意,若是袁文绍说出实情,他反而要轻看袁文绍几分。 毕竟袁文绍说出实情,无非两个可能,一个是借他的手,收拾上司。另一种可能就是过于老实。 前者说明袁文绍有些小心思,却目光狭隘。 毕竟这种事情追究是可以追究,却算不上大罪。 后者则说明袁文绍老实,缺乏情商。 老实是好,但是太呆就不好了。 “你刚刚做的不错,孤觉得留在五城兵马司当差有些屈才了,有没有兴趣来东宫当差?”赵兴问道。 他打算在一两年内,把顾廷烨派去西北军中,但是顾廷烨缺少帮手,袁文绍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现在他还不打算说出来。 “臣愿意!”袁文绍有些激动道。 五城兵马司负责的就是汴京城内的治安,除了普通士卒,其余的大多都是汴京勋爵子弟,荫封后进去混日子的。 袁文绍还是有些抱负的,不愿意在五城兵马司混日子。 然而他不是嫡长子,袁家又没落了,家里能力有限,只能给他谋这么一个差事。 即便如此,他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六七年了,至今都还是个都尉。 “嗯,内城兵马司那边,孤回头会派人去知会一声,你明日到东宫找顾廷烨就行了。”赵兴说道。 “是!”袁文绍应道。 “行了,你先去忙吧。”赵兴摆手道。 “臣告退!”袁文绍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仲怀,你得抓紧成亲了,一两年内,孤打算安排你去西北军中任职。”赵兴说道。 “殿下,臣父已经托人说亲了,想必不日就会定下了。”顾廷烨说道。 “哦?”赵兴来了兴趣:“谁家的姑娘?” “应该是宣平候府的三姑娘。”顾廷烨说道。 “宣平侯府?”赵兴想了想有些印象。 宣平侯府早就没人在军中效力了。 事实上大宋现在的勋爵人家,大多数都不在军中任职,只是担任闲职,享着富贵。 顾家和宣平侯府这样的人家联姻,倒是很符合赵兴的预期。 顾廷烨能力不俗,他将来是要重用的。 若是和还在军中效力的勋爵联姻,或者和文臣人家联姻,都不是赵兴想要看到的。 这也是赵兴不为顾廷烨赐婚的原因之一。 毕竟伺候就要赐个门当户对的,或者和他关系亲近的。 不然顾家反而会觉得他在故意针对顾家。 “等婚期确定下来,别忘了跟孤说,孤给你准备一份厚礼。”赵兴微笑道。 “多谢殿下。”顾廷烨笑道:“殿下即便不说,臣也记着呢。”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你都敢想父皇讨赏,孤哪里敢忘了你。”赵兴笑骂道。 “殿下,臣那不是少不更事么。”顾廷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现在想想他当时确实胆子大了些。 将近中午的时候,盛维来见了赵兴,汇报了一下销售情况。 镜子因为做工的问题,这么久时间也只囤了数百面,小的一个巴掌大小,大的也不过三个巴掌的大小。 售价却是五十两、一百两到三百两不等。 数百面镜子,不到一上午就全部卖光了。 许多没买到的还吵着不愿意走,盛维保证过几天就有货了,好一阵劝说,才安抚住。 除此外,各种玻璃器具和装饰品也十分受欢迎。 开业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时辰,收到的银子就有五万多两。 “做的不错,命人大量生产,孤后面给你的那些图纸,也要生产。” 赵兴对此并不意外,汴京有钱人太多了,这点钱算什么。 “是!”盛维应道。 赵兴夸赞了几句,就让他去忙了。 他觉得纳了盛淑兰真的是做对了,现在盛维干起事来,明显热情高涨了许多。 ………… 回到东宫,赵兴让人把余嫣然和盛淑兰喊来用饭。 “上次殿下让臣妾做的东西,臣妾经过几次试验,已经做出来了。”余嫣然红着脸道。 赵兴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看着害羞的余嫣然,笑道:“等吃了饭,孤去你房里看看。” “殿下,还是等晚上吧。”余嫣然小声道。 “嗯?” 赵兴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想明白后,盯着余嫣然打量了一阵,调笑道:“孤说怎么看你感觉和往日不同了,原来是已经穿上了,这样孤更要看看了。” “殿下胡说,淑兰姐姐也穿了,殿下怎么没看出来。” 余嫣然声音低不可闻,也就赵兴听力好,才听清楚。 赵兴扭头看向盛淑兰,盛淑兰低下了头,连脖子都红了。 “咳咳~先吃饭。”赵兴没再调戏两人,不然以两人的性子,怕是羞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俗话说的好,饭饱思… 吃完饭,赵兴就领着两人来到了他的寝宫。 想要检查一下自己让余嫣然做的东西。 两人太过羞涩,若是私下里,哪怕是白天,赵兴要看,她们也能答应。 如今两人一起,哪里好意思。 赵兴好说歹说,见两人羞的都要哭了,也不好勉强,有些失望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 “殿下,你还是让淑兰姐姐给你看吧,臣妾先告退了。” 余嫣然行了一礼,不等赵兴说话,就小跑着出去了,只留下手足无措的盛淑兰。 盛淑兰也没想到余嫣然竟然会卖队友,反应过来也想跑,腿却不听使唤。 “既然嫣然走了,那淑兰你就让孤看看吧。”赵兴说道。 “是。” 盛淑兰服从的性格,在没有了余嫣然在的情况下,她实在鼓不起勇气跟赵兴说不。 闻言低不可闻的应了一身,伸手解起了腰带。 很快,衣服褪下,盛淑兰身上只剩下了新式‘亵衣’。 “过来。”赵兴招了招手说道。 盛淑兰小步移到赵兴跟前,就被赵兴拉到了怀里。 赵兴伸手捏了捏,凑到她耳边问道:“这个穿着舒服么?” “刚…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习惯后,挺好的。”余嫣然头埋在赵兴胸口小声道。 赵兴感受了一下,说道:“这里面应该有木棉吧?” 木棉也就是棉花,如今棉花已经被用来做棉衣用了。 “嗯。”盛淑兰点了点头。 赵兴看了看后背,发现是用丝带系着的,解开后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 和后世的内衣整体差不多,只是因为工艺的问题,有着一些差异。 不过能做成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赵兴琢磨着,要不要找些绣娘跟余嫣然学习制作方法,到时候又能多门生意。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就被他掐灭了。 后世女子贴身衣物都是买的,但是在古代卖女子贴身衣物根本不现实。 古代女子的贴身衣物要么是自己亲手做的,要么是家里绣娘做的。 别说外面没得卖,即便有,谁知道被多少人碰过,怎么可能买。 虽然不能卖,但是自己女人可以穿,让他视觉享受一下,赵兴还是很满意的。 ………… 傍晚时分,袁文绍下值回到了家。 袁文绍十分孝顺,每天下值归家,都会先去父母的院子问安。 今日有了喜事,自然就更不会例外了。 走进后院正堂,袁文绍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父亲面色如常,母亲的脸上有着几分怒气。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 袁文绍对着上首的父母躬身行礼。 袁正清摆手道:“你当值辛苦了一天,回来就先回房更衣歇息歇息,再过来问安也不迟。” “孩儿急着过来,也是有个喜讯要告诉父亲母亲。”袁文绍笑道。 “哦?”袁正清一怔,问道:“有何喜事?” 他甚至都没往升迁上去想,毕竟五城兵马司想立功太难了,他能把袁文绍送进去,就已经用了很大力气了,实在没有能力继续帮他打点。 “今日太子殿下召见了孩儿…”袁文绍把赵兴见他,让他去东宫当差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第一百八十四章 摘桃子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袁正清激动道:“二郎,去了东宫一定要好好表现,知道么?” 能去东宫当差,官职是什么并不重要。 太子殿下亲自开口让袁文绍去东宫当差,哪怕只是一个普通士卒,未来前途也差不了。 “孩儿明白!”袁文绍说道。 “二郎,你能不能跟太子殿下说说,让你大哥也…” 袁夫人闻言却想起了长子,长子也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职位是指挥使。 但是东宫岂是五城兵马司可比。 “住口!” 袁夫人话还未说完,就被袁正清给喝止住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妻子,袁正清扭头看向袁文绍,说道:“你当差一天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等休沐的时候,带你娘子去你岳家走动走动。都在汴京离的也不远,得多走动走动才是。” 袁文绍闻言看了一眼母亲,见母亲没有说话,才应道:“儿子记下了。” 以袁文绍愚孝的性子,岳父就在汴京,怎么可能不去拜访。 只是袁夫人不准他去。 毕竟去岳家得准备礼物吧,而这个钱自然得袁家出。 除了逢年过节,不得不走动的情况下,袁夫人都不准他去。 袁文绍行礼离开后,袁夫人不满道:“二郎得太子殿下看重,让他帮帮大郎怎么了?” 常言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种偏爱观念并不是绝对,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如此。 所谓的皇帝和百姓,并不是指某一个,而是一种泛指。 皇帝指的是世家阶级,百姓则是平民。 之所以形成这个阶级观念,和古代的继承制度有很大关系。 阶级人群,基本都是嫡长子继承制度,长子不仅是第一个孩子,更是一个家族的未来。 但是平民百姓却不同,几乎没有什么家产,家里房屋也少。 大的孩子成亲,都会另起屋子分出去,最后留在身边的反而是最小的。 父母也会跟着小儿子过,自然偏爱小儿子。 这个观念和养儿防老的观念其实差不多。 袁大郎和袁文绍都是嫡子,但是将来袁文绍注定要分出去的,袁夫人也要跟着长子过活,自然偏向长子。 所以她一听到袁文绍能去东宫当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能不能帮到大儿子。 “愚蠢!”袁正清冷哼道:“汴京勋爵那么多,勋爵子弟更是多不胜数,咱们袁家说的好听是勋爵,但是汴京的勋爵人家,哪家瞧的起咱们家?太子殿下凭什么会对二郎另眼相看?还不是因为二郎娶了个好媳妇。” “如今二郎都还未去东宫当差,你就想让二郎去求殿下,二郎他有那么大的脸面么?” “那让二郎媳妇去她娘家那边说说,看看能不能向太子殿下讨个恩赏,哪怕不能去东宫当差,去西郊大营也好啊。”袁夫人说道。 “现在知道求人家了?你之前往二郎房里塞人,惦记人家嫁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袁正清没好气道。 “我给二郎房里塞人,不也是想为袁家开枝散叶么?她进门都快六年了,才生一个姑娘,她下不了崽,还不许我为二郎纳妾了?至于官人说我惦记她嫁妆,那就更是冤枉人了,我什么时候拿她嫁妆了?”袁夫人反驳道。 “哼!”袁正清冷哼道:“塞人的事我就不说了,你装病让她当家,连库房钥匙都不给她,她只能拿嫁妆补贴家用。堂堂一个伯爵府,让儿媳拿嫁妆养着,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臊的慌呢!” 前几日袁夫人就装病,让华兰当家。 那时候他还觉得奇怪,长媳是袁夫人娘家的侄女,袁夫人和其一向亲厚。 就算要让媳妇管家,也该是长媳才是。 不过古人向来讲究男主外,女主内。 袁正清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去管后宅之事。 也是今日无意中听到下人议论,才知道袁夫人压根没给华兰库房钥匙,整个袁家这几日的花销,都是华兰出的。 袁文绍没来之前,袁正清就因为这个和袁夫人爆发了争吵。 “我哪里是不给她钥匙,我是身子不舒服忘记了。”袁夫人狡辩道。 这种事她自然不可能承认,婆婆打儿媳嫁妆的主意,传出去能被人笑话死。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以前你搞一些小动作,我看着你为爹娘守过孝的情面上,不想跟你计较。如今二郎得太子看重,这关乎到整个袁家的未来,你若再乱来,别怪我不顾夫妻情面了。”袁正清冷冷道。 ………… 袁文绍不知道父母爆发的争吵,从那边院子离开后,就回了自己院子。 华兰见袁文绍回来,熟练的伺候他更衣,又亲自为他做茶。 “官人喝茶。”华兰把茶放在袁文绍边上的桌子上,从他怀里抱起女儿,微笑道:“看官人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确实有喜事。”袁文绍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说道:“听父亲的意思,我好像还是沾了五妹妹的光。” 袁文绍其实不傻,只是性子使然,为人愚孝。 袁正清一说让他有空多去盛家走动走动,他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很有可能,自己就一个都尉,疏通一个道路,就被太子殿下看重,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这还是官人自己有本事,太子殿下慧眼识才。”华兰得知丈夫要去东宫当差,也很为他高兴。 “我刚去东宫,什么时候能休沐还不确定。你这两日可以带庄姐儿先回岳家看望岳父岳母,等我休沐再陪你回去一趟。”袁文绍说道。 “那婆母那边…” 华兰自然也想回娘家看看,距离上次回去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要是离的远也就罢了,但两家都在汴京城,路程也就半个多时辰罢了。 可是她每次提到要回去,袁夫人那边就找各种借口。 “母亲那边不用担心,我晚点跟父亲说说就行了。”袁文绍说道。 “嗯。”华兰高兴的点了点头。 庄姐儿也高兴的拍着手,叫着要去找五姨娘和六姨娘玩了。 ………… 赵兴并不知道自己的随意举动,引得袁家误会了。 不过要说是误会也不尽然,虽然他让袁文绍来东宫当差,和盛家的关系不大。 但是袁文绍之所以能入他的眼,还是因为他在剧中有一定的戏份,自己对他有点了解。 说到底,还是沾了盛家的光。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有袁文绍这个人,自然不会多做关注。 第二天袁文绍来东宫,赵兴甚至都未见他,把人丢给了顾廷烨。 其实赵兴也不是非要现在就把这些人召集到东宫来。 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让他们能聚在一起探讨兵法,沙盘推演。 虽然这样做,有纸上谈兵的意思,但赵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赵兴倒是想开个小学堂,请英国公和顾偃开这些沙场宿将来教导曹勤、顾廷烨他们这些人兵法,讲述战场经验。 然而这一点很不显示,父皇那一关就过不去。 要说变法,父皇那边还有这方面的心思。 打仗父皇就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赵兴试探过几次,父皇更喜欢维持如今的局面,并不想打仗,更别说主动挑起战火了。 因此他想开设一个培养武将的学堂,如今根本实现不了。 只能让曹勤他们自己私底下讨论推演了。 纸上谈兵总比没有的强。 琉璃阁开业后,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那些玻璃制品还好,虽然看着不错,却也不是非买不可。 哪怕暂时买不到,等些日子就是了。 然而镜子不同,非常受贵妇和那些千金小姐追捧。 琉璃阁开业半个月后,又推出了两种新品。 一种是梳妆台,这是赵兴模仿后世的梳妆台画出来的,每个梳妆台都配了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大镜子。 另一种则是手镜,很是小巧,方便携带。 这种手镜,大宋就有,不过之前是铜镜,清晰度一般。 这两种一出,很受汴京贵妇小姐们喜爱,供不应求。 甚至价格都被炒的翻倍了。 赵兴闻言果断吩咐盛维加价,虽然惹来骂声一片,但买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如今汴京豪门女眷的圈子里,要是没个手镜,出门见了人,都感觉低人一等。 琉璃阁开业一个多月,就为赵兴赚取了近两百万两银子。 这还没算卖给李戈和海外商贩的。 海外商贩因为距离的原因,目前还没有反馈,不过李戈那边的反馈非常不错。 玻璃制品在辽国很受欢迎,他买回去十万两的货,没多久就卖光了,至今都联系盛维补了两次货了。 赵兴对于辽国那边的交易很是看重,让盛维优先保证那边的供应。 辽国钱财有限,很多时候都是用物来抵扣的。 虽说马匹的比例不高,但是别的货物用处也不小。 像一些皮革可以制作轻甲,兽筋可以打造弓箭。 用玻璃这种东西,换取实用的物资,赵兴自然愿意。 赵兴这边赚的盆满钵满,自然惹得许多人眼红。 不少人都在上书,说新式琉璃十分赚钱,应该把制作方法交给朝廷。 刚开始上书的人还少,官家也没在意。 但是随着上书的人越来越多,官家便让人调查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 据官家估计,要是经营的好,一年赚个一两千万两银子都没有问题。 朝廷一年的赋税才多少? 官家瞬间心动了,把赵兴叫到宫里,提出了此事。 赵兴一听说父皇要摘桃子,瞬间不乐意了。 “父皇,在您面前儿臣就直说了,那个琉璃阁确实是儿臣的,但那是儿臣私人的,没道理交给朝廷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下雪了 “什么叫是你私人的?” 官家正色道:“你是太子,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再说了,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可知这些钱给朝廷能发挥多大的用处?” “父皇,您说将来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认同。但是您说这些钱财给朝廷,能发挥出多大的用处,儿臣并不认同。” 古人的家国天下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赵兴也没有去纠正,他要是说什么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估计父皇就该发怒了。 在父皇眼里,天下就是赵家的天下。 不仅是父皇,朝中官员和勋爵,大多数都是家在前国在后这种想法。 真正没有私心,一心为国的肯定有,但是不可能太多。 “父皇,据儿臣所知,前年朝廷赋税收入共一亿三千多万两,支出几乎持平。而去年朝廷赋税收入是一亿零五百多万两,比去年少了近三千万两,结果支出还是几乎持平。即便儿臣把新式琉璃配方给朝廷,让朝廷来经营。父皇觉得朝廷的情况能改善么?” “更何况,儿臣担心的是,即便交给朝廷,说不定还会亏钱。” 赵兴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一但交给朝廷,就有大量官员参与其中。 这些官员必然会捞取好处。 不赚钱肯定有些夸张,但是赚到的钱必然会大打折扣。 “胡说八道!”官家呵斥道:“盐铁茶马不都是官营,每年朝廷赋税,大部分都源自于这些。” “父皇,盐铁茶马这些东西里面的问题儿臣就不说了。您以为朝廷能赚到钱是因为经营的好么?那是因为这些都是独门生意。” “但是琉璃可不是,一旦交给朝廷,制作方法泄露出去,朝廷还能赚到钱么?”赵兴反问道。 官家眉头一蹙,沉吟了一会,说道:“朕可以禁止民间烧制琉璃。” “父皇,您应该比儿臣清楚,这件事的难度。您要是这么做,那些言官说不定都要堵宫门死谏了。那些官员上书奏请,想让儿臣把新琉璃制作之法交给朝廷的,只有少数人是为了朝廷着想,大多数都是眼红这其中的利益罢了。”赵兴摇头道。 当年汉朝为了把盐铁和酒水列入官营,费了多大功夫? 盐铁茶马官营,已经是长久形成的观念了,历朝历代基本都是这么做的。 那些官员怎么可能让朝廷把琉璃给定为官营。 这要是同意了,以后朝廷若是看上了别的生意呢? 对于这些上层阶级来说,商业才是他们的命脉。 土地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存钱赚利息。 几百上千亩土地一年产出才多少? 根本不够维持他们奢靡的生活。 朝廷清量土地,哪怕是摊丁入亩,对官员的影响根本不大。 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家人的几顿饭钱罢了。 就像盛家,盛维每年给盛纮送去不少钱财,用作官场打点。 这些钱得多少土地的收入才能赚到? 光靠土地根本不现实。 但是商业不同,一旦朝廷随意的把一些东西列入官营,断的就是他们的根。 这也是赵兴在开封府清量土地,虽然遇到了阻力,但是阻力并没有那么大的原因。 因为到了汴京这些官员,真正在开封府有田地的不多,更不靠这些过活。 官家闻言沉默了许久,说道:“那你要这么多钱财有何用?” 赵兴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官家还是想不通他要这么多钱财有何用。 “强军、兴邦、富国。”赵兴说道。 “交给朝廷不也是一样?”官家说道:“朕可以答应继续交给你的人来经营,但是所赚之钱财,必须上交国库。” “父皇,这不一样。钱交到国库,却不一定能用到实处。”赵兴摇头道。 朝廷现在的弊端太多了,完全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几百几千万两银子下去,连点水花都没有。 在没有完成变法改革前,赵兴才不会拿这些钱去填窟窿。 “那你留着这些钱,总不能亲自去落到实处吧?”官家皱眉道。 “父皇,您别逼儿臣了,等几年您就知道了。”赵兴说道。 他有很多打算,却不能跟父皇细说,因为父皇不见得会支持。 然而钱他又不可能交出去。 官家深深的看了赵兴一眼,说道:“好,朕就不逼你了。可是百官那边该如何交代?” 也就他只有赵兴这一个儿子,不然他都要怀疑赵兴是不是想造反了。 加上赵兴东宫花销虽然不小,却也没有铺张浪费,奢侈享受。 在官家看来,这些钱放在赵兴那里和交给朝廷也没什么区别。 若是朝廷真有需要,他再问赵兴要就是了。 就像赵兴之前说的那样,这两年朝廷税收差了几千万两,但都是收支平衡。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把钱放在赵兴那里,等真的需要了,再拿来应急。 “多谢父皇!”赵兴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父皇也知道。 但是酒赚的钱大多都用来换马了,换来的马也给朝廷了。 香水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因为花期的问题,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而玻璃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他早就做好父皇问他要钱的准备了。 赵兴都想好了,父皇若是非要要,他就死活不给。 父皇总不能废了他这个太子吧。 当然了,任何东西都是以稀为贵。 玻璃也就能赚几年快钱,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加大产量,降价就是了。 一样不少赚钱。 现在先当奢侈品卖,等市场饱和了,就降价用来做窗户。 反正只要秘方不泄露,按照赵兴估计,一年靠这玩意,赚个一两千万两完全没问题。 和父皇聊了一会,赵兴就告退离开了。 来到外殿,等在那的三水,连忙送上披风。 “孤不冷。”赵兴摆手道。 如今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天气冷了下来。 他出门穿的有些厚实。 不过内殿有地龙火盆,他一点不冷,还有些热。 “殿下,外面下雪了,还是披上吧。”三水说道。 “下雪了?” 赵兴闻言一愣,几步来到殿门口,只见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地上已经积了浅浅一层。 “景色挺好的。”赵兴欣赏了一阵,说道:“为孤披上吧,咱们回东宫,一会下大了,路该不好走了。” “哎。”三水应了上,上前为赵兴披上披风,然后来到正面踮起脚要为他系上。 “孤自己来吧。” 赵兴自己系上了披风,抬步往外走去。 乘坐步辇,出了皇宫,换乘马车。 行了一段,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殿下,前面有个拉碳的老翁,好像是车子坏了,臣已经派人查探去了。”顾廷烨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赵兴闻言第一反应是该不会又是刺客吧?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打消了。 这里可是汴京城,而且他现在的位置距离皇宫都不远。 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东宫虽然在皇宫东边,距离很近。 但是回东宫的路,要经过一个街口,那边居住的都是王公贵族,如今天气寒冷,时常有人给那些人家送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等待了一会,没有出什么意外,马车动了起来。 赵兴打开窗子,冷风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街边上,一个年约六旬,皮肤粗糙黝黑的老者,佝偻着身子,站在一辆上面盖子茅草的板车前,一脸的无助。 如今寒冬腊月,天空飘着鹅毛大雪,老者却只穿了一件不怎么厚,打满了补丁的单衣。 莫名的赵兴想到了白居易写的《卖炭翁》。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碳贱愿天寒。 一个身穿单衣的老者,盼着碳能卖个高价,期盼着天越冷越好,把底层人的心酸无奈写的淋漓尽致。 然而白居易诗中的老者真的又那么惨么? 惨是肯定的,但是人家还有牛。 一头牛对于古代普通百姓人家来说价值不菲了。 许多人家,甚至靠着人力来拉犁。 而眼前的老者,只能靠着人力拉着板车卖炭。 赵兴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母,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里是大宋国都,天子脚下,往常他看到的都是繁华,却没想到还有生活这么艰辛的百姓。 “仲怀!” “殿下!” 骑马护卫一旁的顾廷烨,闻言连忙勒马降低了速度。 “派两个人帮他一把吧。”赵兴说道。 “是!”顾廷烨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赵兴放下车帘,伸手在火盆上烤着,神色莫名。 天降大雪,文人士子怕是在高兴赏雪,温着酒吟诗作对。 或许会感叹几句瑞雪兆丰年。 但是对于一些普通百姓来说,雪能不能兆丰年,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冬天的日子会非常难挨,衣服取暖对他们来说都是大问题。 甚至有人都熬不过冬天。 至于开采煤炭,早就在做了,但是以古代的运输能力,百姓还是用不起。 至于豪门大户为什么不用煤炭呢? 可能是觉得不符合他们的身份吧。 胡思乱想间,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殿下,东宫到了。”顾廷烨说道。 赵兴深吸了一口气下了马车。 很多事情他现在改变不了,以后能不能改变的了他也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面红耳赤 一场大雪,宣告这凛冬已至。 天气也天气也越来越冷,不过东宫各殿房屋都有地龙、炭火,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赵兴并没有因为那天看到在大雪中身穿单衣的卖炭翁,而心生感触,想过去节俭什么。 提倡节俭才是最大的骗局。 穷人不需要提倡,自然知道节俭。 而富人根本不需要节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每朝每代都有。 朱门的酒肉不会到普通百姓手里。 就像那个卖炭翁一样,烧炭卖钱不知道多少年了,可能他自己一辈子都没用过木炭取暖。 他不节约多用点,说不定还会让碳价上涨,对于这些人来说,才是好事。 天气寒冷,赵兴也几乎不出门了。 处理宫里送来的扎子,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地方上上报百姓冻死的事情。 对此,赵兴一开始难受,慢慢的甚至有些麻木了。 他也想过管,却管不了,也管不过来。 将近年关的时候,父皇得了风寒,把赵兴吓了一跳。 好在修养了几天,总算好转了。 不过经历了这场大病,父皇的精气神也大不如从前了。 今年过年和上元节都未曾设宴款待群臣。 上元节后,礼部和宗人府就为赵兴大婚的事情忙碌了起来。 赵兴这个新郎官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忙碌的,各种事宜都有人安排,不需要他操心。 …… 英国公府,静姝阁 书房内,张桂芬正在看着书,丫鬟翠娥在边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姑娘,以后在东宫,多久能回来一次啊?能不能偶尔回府住个几日?” 张桂芬无奈的放下书籍,没好气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哪能说回来就回来?还偶尔回府上住几日,亏你想的出来。” 普通妃子不说三天两头能回家,一年总有那么几次机会的。 她可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出宫哪有那么容易。 “那奴婢以后岂不是很难见到爹娘了?”翠娥闻言脸色一垮。 她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父母都在英国公府当差。 张桂芬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舍得父母。 这种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张桂芬隐藏了起来。 自从婚期确定,她母亲除了一开始有些不舍外,其余时间都是满脸笑容的为她准备嫁妆。 不只是母亲,父亲那边也是如此。 张桂芬明白,父母同样也舍不得她,只是怕牵动她的情绪,不表露出来罢了。 “你就别担心了,我嫁入东宫和别人家不同,最多带个老嬷嬷,丫鬟不用陪嫁的。”张桂芬说道。 “啊?”翠娥一愣,说道:“钱妈妈不是说,可以带丫鬟的么?” “那是默许,按照规矩是不能带的,我是太子妃,自然要以身作则。” 张桂芬其实是在吓唬翠娥,她倒是没有说谎,按照规矩嫁入东宫肯定是不能像嫁给寻常人家那样,带一堆陪嫁丫鬟嬷嬷。 不过带个几个在默许范围内。 哪怕她是太子妃,只要在这个范围内,也没人会说什么。 “啊?”翠娥眼睛一红,说道:“姑娘,那我怎么办?” “这好办,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头我跟母亲说说,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府上你要是有看中的,我也可以帮你安排。”张桂芬说道。 “奴婢不要嫁人,奴婢只想伺候姑娘!”翠娥连连摇头。 张桂芬叹了一口气,她说帮翠娥找个好人家嫁了,并不是逗她。 翠娥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虽然性子不沉稳,却也给她增加了不少欢乐。 张桂芬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把她当做妹妹般。 不然以英国公府的规矩,翠娥早就被收拾调教的规规矩矩,怎么可能这般活泼。 帮翠娥除去贱籍,找个好人家嫁了并不难。 别人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不可能会薄待她的。 对于女子来说,嫁个好人家才是最好的归宿。 跟随她进宫,最终如何就难说了。 说不定会和宫里那些老嬷嬷一样,一辈子不嫁人,到了老了才会被放出宫来。 可是她这段时间提过几次,每次翠娥都拒绝了。 “既然你不嫁就随我入宫吧,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张桂芬说道。 “就知道姑娘刚刚是骗奴婢的,奴婢可是听钱妈妈说了,可以带丫鬟的。”翠娥笑道。 张桂芬摇了摇头,说道:“母亲说了,宫里的嬷嬷今天就会过来,你既然要跟我入宫,也要跟着学习规矩,可不能再像平日里那样没规矩了,不然我都要受惩罚,可护不住你。” 翠娥正色道:“姑娘您放心吧,奴婢绝不给您丢人。” 主仆俩正说着话,一个丫鬟走进来行礼道:“姑娘,宫里的嬷嬷来了,夫人唤姑娘去正堂。” “知道了。” 张桂芬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一下,带着翠娥去了正堂。 来到正堂,孙氏正和两位四十多岁的嬷嬷说着话。 “母亲。”张桂芬行礼道。 见到女儿进来,笑道:“芬儿,这两位是马嬷嬷和徐嬷嬷,快来见礼。” “见过两位嬷嬷。”张桂芬福了福。 “张姑娘客气了。”两个嬷嬷连忙还礼。 这两个嬷嬷也是曹皇后安排的,宫里一些资历高的嬷嬷敢为难那些不受宠的妃嫔,却不敢在张桂芬这个未来的太子妃面前摆架子。 寒暄了几句,两个嬷嬷便跟着张桂芬去了她的院子,教导起了礼仪规矩。 英国公之女,自然教养极好,不过她们教导的并不是寻常礼仪。 而是大婚之日如何举行,怎么走路,到了什么地方该行礼,如何行礼等等。 除此外,还有一些宫里的规矩,如何管理东宫后宫,如何拜见宫里妃嫔等等。 除了这些还有些思想教育,什么作为太子妃不能善妒,要有容人之量。 总之需要学习的一大堆,包括跟随她入宫的丫鬟嬷嬷也需要接受教导。 前一个月教导的东西都还算正常,张桂芬即便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却也耐着性子认真学习。 然而一个月后,当教导的嬷嬷把伺候的丫鬟赶走,拿出画册来教导她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时,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嬷嬷指着图册声情并茂的讲解,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可是没办法,这些是必须要学的,她只能忍着羞意跟着学了。 ………… 赵兴可不知道英国公府发生的事情。 随着天气回暖,他又恢复东宫和开封府两点一线的生活。 朝中大臣对于官家迟迟没有把琉璃阁收归朝廷有些不满,上书的人越来越多。 然而全被官家给压下来了。 此时官家的心思已经不在朝堂了。 年前的那场病虽然好了,但是官家愈发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官家现在心里只盼着赵兴早日完婚,诞下皇孙。 要不是婚期早早定下,不能随意更改,他都想把婚期给提前了。 都说成家立业,在古人看来,男子成亲后,才意味着真正的成年。 赵兴成亲有了孩子,他也能彻底放心了。 对这些赵兴毫无所觉,随着婚期临近,赵兴也慢慢忙碌了起来,每天试试喜袍,还要听礼部官员讲解大婚之日需要注意的地方。 三月初,距离婚期还有十几天,赵兴总算清闲了下来。 这天,赵兴正在处理扎子,三水一脸喜色的小跑了进来。 “殿下,大喜!” 第一百八十七章 储君大婚 “什么大喜?”赵兴闻言一愣。 最近好像也没什么大事,要说喜事也就过个十几天就是他的婚期了。 不过三水是他身边人,现在道喜有些早了。 而且三水的样子,也不像是因为这个。 “殿下,盛贵人有喜了。”三水神色激动道。 “什么?”赵兴闻言手上的笔掉落了下来。 赵兴却没有去管这些,看着三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三水说道:“今日盛贵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请太医过来诊脉,才发现是有喜了,便差人前来禀报了。” 赵兴闻言,起身往外走去。 一路上他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自己这就要做父亲了? 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殿下!” 走进盛淑兰的院子,宫女们纷纷行礼。 赵兴没有理会,直接进了屋子。 “殿下!” 柳莺正在和盛淑兰说着什么,见到赵兴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盛淑兰也要起身,赵兴几步上前,扶着她坐了下来。 “你有身孕,老实坐着就行了,不用行礼。” “殿下,臣妾才刚怀上不久,没那么娇贵。”盛淑兰神色还带着几分激动。 “就是刚怀上不久,才要小心。”赵兴说道:“这可是孤的第一个孩子,必须要小心。三水,你去跟冯嬷嬷说说,挑选两个年岁大些的嬷嬷,来这边伺候着。” “是。”三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赵兴拉着盛淑兰询问了一下情况,才得知前些日子她就感觉身子有些不对劲。 只是又觉着没有什么大碍,便忍着没说。 今日犯了恶心,柳莺不顾盛淑兰阻止,去请了御医过来。 一号脉才知道是怀孕了,便连忙派人去赵兴那报喜了。 也就盛淑兰这边没有老嬷嬷,柳莺她们又没经验,不然早就从盛淑兰的月事上发现不对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赵兴闻言还责怪了盛淑兰几句,让她以后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就要及时说。 柳莺有功,赵兴不仅给她赏了银子,还升她做了女官。 正说着话,余嫣然过来了。 “拜见殿下。” “不用多礼,过来坐。”赵兴微笑道。 “淑兰姐姐恭喜了。”余嫣然来到盛淑兰身边坐下,看向盛淑兰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呵呵,嫣然妹妹也有这一天的。”盛淑兰满面红光,手轻轻抚摸着小腹。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余嫣然说话间,羞红着脸看了赵兴一眼。 赵兴自然明白余嫣然的意思,但是说实话,他并不想让余嫣然这么早怀孕。 女子生孩子,和闯鬼门关差不多。 一方面是因为医疗条件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年龄的问题。 医疗条件这个东西赵兴没办法解决,身为太子,他和他的女人已经享受了这个时代最好的医疗条件了。 而且女人生孩子,大夫能够做的也不多。 但是年龄却是可以控制的。 都说日久生情,余嫣然入东宫已经快一年了,就连盛淑兰来东宫都八个月了。 赵兴可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那种场景。 盛淑兰已经二十多岁了,怀了也就怀了。 余嫣然还是等几年再说吧。 不过这些他没办法跟余嫣然说。 “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来了。”一个太监小跑着进屋禀报道。 “什么?” 赵兴闻言一愣,让盛淑兰和余嫣然两人等着,自己连忙出去迎接。 刚到中宫,就迎到了乘坐步辇的官家和曹皇后。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赵兴行礼道。 “福儿,你宫里妃嫔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知道派人通知一声。”曹皇后责怪道。 “儿臣一时间高兴,给忘了,这点小事也不用让父皇母后赶过来吧。”赵兴讪讪道。 “什么小事,这可是开支散叶的大事。赶紧带朕去看看。”官家催促道。 “这个时候肚子都没大呢,能看什么?” 这话赵兴没敢说出来,连忙领着父皇母后去了盛淑兰的院子。 赵兴仔细想想,好像能够理解父皇母后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换了平常,盛淑兰这种身份怀孕了,官家根本不会在意。 无非就一个庶出孙子或孙女罢了。 然而官家子嗣全都夭折了,只有赵兴这么一个儿子。 哪怕只是庶出,血脉的延续,依旧让官家十分欣喜。 得知盛淑兰怀孕了,哪怕只是刚刚怀上,依旧和曹皇后赶了过来。 让赵兴没有想到的是,父皇还带了他的御用太医过来。 见面就让太医为盛淑兰重新号脉。 当得知确实是喜脉,官家大喜,不仅给盛淑兰赏赐,还说等太子妃进宫后,便会册封盛淑兰为正五品的太子正嫔。 太子妃嫔,四品及以上为妃,正嫔已经是嫔中品级最高的了。 以盛淑兰的出身,加上又曾经和离过,正五品的太子正嫔,已经是厚封了。 就连余嫣然都沾光得了不少赏赐。 官家和曹皇后一直待到傍晚才走,曹皇后还留了两个嬷嬷负责照顾盛淑兰。 官家曹皇后突然出宫,自然瞒不过汴京勋贵官员。 很快,太子后宫有女子有了身孕的消息就传开了。 ………… 兖王府 兖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把屋内伺候的下人打发出去,命人把褚先生找了过来。 “王爷找我来,可是因为太子妃嫔有人有了身孕之事?”褚先生行礼后微笑道。 “褚先生,之前的安排全都取消吧。”兖王说道。 赵兴有了血脉,哪怕赵兴死了,皇位也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只是他谋划了这么久,实在有些不甘心。 “有身孕又如何,是男是女尚不可知,王爷就这么放弃了?”褚先生神色认真道:“王爷,如今邕王已死,只要太子殿下…那么皇位肯定是王爷的了。现在放弃,王爷甘心么?” “褚先生别劝本王了,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娶妃了,有了之前的刺杀,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有机会了。即便不甘心又能如何?” 兖王看向褚先生,说道:“你帮了本王这么多,本王很是感激。本王会保你儿子一生富贵。” 褚先生闻言并不意外,他知道兖王很多秘密。 兖王若是还有争夺皇位之心,自然不会杀他,但是赵兴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城里,如今不仅有了子嗣,马上又要娶妃了。 到时候再纳几个妃嫔,多几个有身孕的,总不可能全生的是姑娘吧。 可以说,兖王越来越看不到希望,才是促使兖王放弃的原因。 之前赵兴没有子嗣,他还抱着幻想,如今已经彻底死心了。 而他这个知道许多秘密的人,自然不能继续留着了。 “王爷,如今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褚先生小声道。 “什么机会?”兖王问道。 褚先生闻言笑了,兖王既然这么问,就说明兖王还没有完全死心。 “王爷可曾听过,西域有一种奇毒,无色无味,沾之也不会有任何事,但只要服下,不出一刻,便会暴毙而亡。”褚先生说道。 兖王闻言皱眉道:“先不说这个毒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太子所食之物,都有人试毒,怎么给太子殿下下毒?” “王爷,我既然说了,自然就有办法。有时候下毒不一定要下在食物里。”褚先生微笑道。 对于褚先生卖关子,兖王有些不满。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该如何下毒?” 褚先生凑到兖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兖王听完,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件事就交给先生了,事成之后,本王必不会忘了先生的。” “王爷放心,不出一月必能收到好消息。”褚先生笑道。 ………… 储君大婚前一天,需要告庙。 所谓告庙,就是祭拜祖先,给祖宗禀报一声,也祈求祖先保佑子孙能够开枝散叶。 三月二十五日一早,赵兴身穿冕服,前往了皇宫。 大婚是在皇宫进行,整个皇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宫里的宫女太监脸上挂满了笑容。 太子殿下大婚,他们可是能得到不少赏钱的。 官家虽然待人仁厚,对待他们这些宫女太监也十分宽仁。 然而官家平常很节俭,他们几乎很难得到什么赏赐。 正常成亲,新郎官需要登门迎亲,到了女方家里还有一套礼仪,等接到亲出门,都过了中午了。 接亲队伍再饶路游街,等抵达男方家里,已经傍晚十分了。 但是赵兴身为太子,自然不需要亲自前去迎亲。 而是由礼部尚书前去迎接,赵兴只需在皇宫正门宣德门迎接即可。 ………… 英国公府 张桂芬身穿太子正妃礼服,戴凤冠霞帔。 孙氏看着装扮好的女儿,强忍着泪水,说道:“去祠堂吧,你爹在哪等着你了。” “是!”张桂芬起身向母亲行了一礼,在丫鬟的搀扶下,前往了祠堂。 在宗族族老的见证下,祭拜了祖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子未出阁前,没有资格祭拜祖先,即便出嫁后,也没有资格。 但是张桂芬不同,她是太子妃,出嫁前祭拜祖宗,那是光宗耀祖。 至于出嫁后,英国公见了她都得行礼,自然没有祭拜张家祖宗的道理。 在族老的支持下,张桂芬三跪九叩,祭拜了张家列祖列宗。 然后被丫鬟搀扶起来,来到英国公面前。 英国公看着女儿,说道:“尔入东宫,务必勤勉慎重,孝敬勿违……” 第一百八十八章 洞房花烛 张桂芬听完父亲告诫叮嘱,回礼再拜,这才完成了礼仪。 将近中午的时候,礼部尚书唐琦,带着迎亲队伍来到张家。 英国公带着全府上下在门口迎接。 来到正堂,张桂芬团扇遮面来到正堂。 唐琦亲自宣读了册封圣旨,并送上金册、金宝。 然后由张丰背着出门,送上了花轿。 十六个轿夫抬起花轿,在鼓乐喧天,爆竹齐鸣声中,迎亲队伍往皇城而去。 ………… “殿下,迎亲的队伍到了,殿下该前去宣德门口迎接了。”三水提醒道。 “走吧!” 赵兴起身,拖着厚重的冕服,走了出去。 八个宫女跟在后面,为他托着衣裾。 赵兴来到宣德门外,等待了一会,就远远的看到迎亲队伍走了过来。 不一会,花轿在宫门口落下,降轿后,丫鬟搀扶着张桂芬出了轿子。 赵兴上前,对张桂芬微微一笑。 张桂芬眼中带着几分羞涩和喜意,看了赵兴一眼,微微垂首。 赵兴转过身来,和张桂芬并肩而立,宫女送上用红色布匹挽成的红花,中间用红布相接连着,让二人各自牵着一头。 “放松些,不用紧张。” 在唐琦宣读贺词的时候,赵兴小声说道。 “嗯。” 张桂芬没有说话,只是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红毯从宣德门一直铺到皇宫正殿大庆殿内。 等唐琦贺词念完,两人便并排,踩着红毯,进了宫门。 宫门距离大庆殿还有很远的距离,自然不可能靠步行。 若是靠走,两人衣服厚重,还有长长的衣裾,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进了宫门,两人便登上了步辇。 乘坐步辇来到大庆殿外,两人才步行走进了大殿。 殿内,文武百官两旁而立,官家和曹皇后高坐御台之上。 赵兴和张桂芬进入大殿后,在百官的见证下,在唐琦的主持下,完成一套复杂的礼仪。 礼成后,官家和曹皇后一番叮嘱后,才算真正的完成了婚礼。 张桂芬被送回了东宫,而赵兴则要等宴席结束后才能回东宫。 身为太子,没人敢给他灌酒,等到宴席结束的时候,赵兴也只是有些微醺。 拜别父皇母后,赵兴回到了东宫。 ………… 春和宫,便是东宫太子妃的清宫了。 此时春和宫的寝宫内,张桂芬坐在床榻上,心不在焉的听着翠娥说着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什么太子殿下对两个贵人十分宠爱,什么盛贵人已经有身孕了云云。 包括兖王送了两个和离过的妇人给赵兴,都被翠娥打听到了。 毕竟张桂芬以后就是东宫的女主人了,翠娥又是张桂芬的贴身丫鬟,许多人想要巴结她。 像这些事情,在东宫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有人跟她说。 “好了翠娥。”张桂芬听着翠娥念念不休,打断了她,说道:“我有些饿了,你去让人弄些吃食给我送来。” 余嫣然和盛淑兰的事她也知道,怀孕的消息都传遍汴京了,自然也瞒不过她。 至于兖王给赵兴送女人的事情她倒是不知道。 不过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哪个男子成婚前没有几个房里人。 赵兴身为太子,也就余嫣然和盛淑兰两人罢了,兖王送的那两个,按照翠娥所说,赵兴压根没宠幸过。 但论这个,赵兴已经算是这个时代的好男人。 当然了,余嫣然和盛淑兰不能以房里人看待。 一般的房里人,正妻进门后,都可以随意打发了。 余嫣然她们,张桂芬就打发不了。 相反,随着她进门,余嫣然她们马上也会得到册封。 “姑娘,奴婢这就去。”翠娥应道。 “该叫太子妃了,都提醒你多少次了。”钱嬷嬷训斥道。 “奴婢知道错了。”翠娥吐了吐舌头,匆匆而去。 都叫了十几年姑娘了,突然改口,难免有些不习惯。 钱嬷嬷摇了摇头,小声道:“太子妃,奴婢听说那个盛贵人有了身孕,官家和皇后娘娘得知消息后都赶了过来,太子殿下这几晚更是一直在她那边歇息的,如此宠爱,奴婢担心盛贵人会持宠而娇,太子妃要提防着点才是。” 张桂芬闻言摇头,道:“钱妈妈,太子如今年富力强,即便她生下皇孙,也无多大影响。我是正妃,没什么好怕的,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 “奴婢知道了。”钱嬷嬷张了张嘴,最终微微一叹说道。 张桂芬微笑道:“钱妈妈看着我长大的,都是为了我着想,我都明白。只是如今进了东宫,你们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说话行事都需注意一些才是。” “是奴婢失言了。”钱嬷嬷闻言也有些惭愧。 张桂芬笑着安抚了几句,便没有再说什么。 等了一会,宫女送来饭食,张桂芬便吃了起来。 天色黑了下来后,张桂芬便在丫鬟和宫女的伺候下,沐浴换了衣服,等着赵兴的到来。 张桂芬坐在床榻上,脑中不自觉的想着嬷嬷教导的那些东西,脸色浮起一抹红霞。 在红烛的照耀下,更显娇艳。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宫女来报,说太子殿下往春和宫来了。 张桂芬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房门口迎接。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走进屋子,张桂芬便和屋内的宫女一起行礼。 赵兴上前扶起张桂芬,手碰到张桂芬的胳膊,就感觉她浑身紧绷。 “放松些,别这么紧张。”赵兴微笑道。 “臣妾…臣妾…”张桂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兴拉着张桂芬来到里间,来到床榻前坐下,看着她笑道:“这可不是孤认识的那个张桂芬,孤认识的张桂芬在马球场上姿意纵横,神采飞扬,怎么如今倒是扭捏了起来。” 张桂芬张了张口,这哪里能一样。 今日两人大婚,如今更是洞房花烛之时。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怕性子再爽利,也难免会紧张。 不过赵兴的话倒是让她放松了一些。 赵兴握着她的手,能够感受到细微的变化,问道:“吃了么?” “吃了。”张桂芬点了点头。 “那咱们喝点酒吧。”赵兴说道。 “嗯。”张桂芬再次点头。 赵兴吩咐人拿来酒,几杯酒下肚,感觉张桂芬放松了些,才说道:“咱们歇息吧。” “嗯。”张桂芬本来放松了些,闻言又紧张了起来,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低下了脑袋。 “你们都下去吧。” 赵兴说完打量着张桂芬,张桂芬并不算特别漂亮。 实际上在古代,大多数情况下,嫡女都没有庶女漂亮。 古人讲究娶妻取贤,纳妾纳色。 娶妻美丑没关系,妾一定要漂亮。 从基因上来说,庶女出美女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不过张桂芬虽然算不上绝美,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英气,为其增色不少。 此时脸色羞红,分外诱人。 感受到赵兴的目光,张桂芬头低的更低了。 赵兴听到关门声,伸手托着张桂芬的下巴,让她抬起了头。 张桂芬却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副任君采颉的样子。 赵兴微微一笑,没想到性子爽利的张桂芬,在这种时候,比性格羞涩的余嫣然还要羞涩几分。 张桂芬见赵兴迟迟没有动作,带着几分疑惑,睁开了眼睛。 眼睛刚睁开,就看到赵兴的脸放大了,离她越来越近。 “唔…” ………… 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张桂芬睁开了眼睛。 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刚刚醒还有些迷茫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想到昨晚的场景,张桂芬一阵脸热。 突然,张桂芬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推了推赵兴。 “别动,再睡一会。”赵兴抱着张桂芬的手,又紧了几分,嘟囔道。 “殿下,该起了。今日还得去宫里拜谒,不能失了礼数。”张桂芬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赵兴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笑道:“父皇急着让我开枝散叶呢,即便去晚点,也不会怪罪的,咱们在睡一会。” 赵兴说着,手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虽然他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但是张桂芬给他的感觉却很不同。 张桂芬按住胸前的手,眼带哀求的看着赵兴:“殿下,这样臣妾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新婚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即便官家皇后不在意,也没人敢议论此事。 但是张桂芬总觉得这样没脸见人。 “好了,不逗你了。”赵兴笑了笑,松开了张桂芬,掀开被子下了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宫里拜谒 见赵兴下了床,张桂芬就连忙拉着被子,遮住了自己。 赵兴也没继续逗她,自己穿上里衣,唤来宫女伺候两人洗漱。 等两人收拾停当,天已经彻底亮了。 夫妻二人乘坐马车前往了皇宫。 ………… “拜见父皇母后!” 仁明宫内,赵兴和张桂芬躬身行礼。 “免礼。” 官家摆了摆手,和颜悦色的看着儿子和儿媳,说道:“福儿,如今你已经娶妻,以后需稳重一些,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是。” 赵兴心里嘀咕,自己哪里不稳重了。 官家又说了几句,曹皇后也叮嘱了几句,然后把张桂芬叫到跟前,从手腕上摘下一支血玉镯子,套在张桂芬手上。 “多谢母后。” 长者赐,少者不敢辞,张桂芬也只能谢恩了。 “本宫在宫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事,福儿自从搬去东宫,都不怎么来看本宫了,你以后可得经常进宫陪本宫说说话。”曹皇后微笑道。 “母后,您这可是冤枉儿臣了,儿臣恨不得晨醒昏定天天给您请安,是您说让儿臣不要天天过来的。”赵兴叫冤道。 其实他也知道,曹皇后不让他天天过来请安,是怕他休息不好,不想他来回折腾。 至于曹皇后说无聊,赵兴琢磨着赶紧把麻将给捣鼓出来。 其实这玩意最早就是从宫廷中流传出去的,捣鼓出来给曹皇后消遣也合适。 反正后宫妃子多,不愁找不到人。 曹皇后若是迷恋上了,天天打麻将,将来不给他添乱,二人的母子情分也能一直保持。 曹皇后闻言嗔怪的瞪了赵兴一眼,说道:“本宫是这么说了,但你平常无事不能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是,儿臣以后肯定经常来,只要母后不烦儿臣就好。”赵兴笑道。 说笑一阵,朱内官前来禀报饭食好了,曹皇后闻言便吩咐传膳了。 虽然宋朝已经有圆桌了,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使用分餐制了,但是在宫里基本还是实行分餐制。 平常宴请群臣,也是这般。 总不能皇帝和大臣们坐一桌吧。 膳食送上来,张桂芬就要去伺候曹皇后用膳。 一般新媳妇进门,吃饭时需要先服侍公婆用饭,等公婆用完后,才能吃饭。 这一点在皇家也是一样。 在别家,新媳妇甚至在婆母睡午觉的时候,还得在门外等着随时伺候,也就是俗称的站规矩。 像后世婆媳不和,作为儿子丈夫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情况,在古代是不存在的。 古代孝道为先,就像王大娘子,即便盛老太太不是盛纮亲母,她表面上也不敢丝毫不敬,盛老太太骂她罚她,她也只能受着,最多私底下骂几句。 华兰在袁家被婆母刁难,也只能忍着。 这并不是缺乏手段,而是天然压制。 不然也不会有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句俗语了。 “坐下用饭吧,本宫有人伺候。”曹皇后摆手道。 做婆婆的刁难媳妇,有的是为了让媳妇懂规矩,有的是单纯自己受过婆婆刁难,想过把婆婆的瘾。 不过也有一些宽容的婆婆,不会刻意刁难媳妇。 曹皇后倒是没有刁难张桂芬的意思,毕竟张桂芬平常也经常跟她母亲入宫,曹皇后对她很是熟悉。 张桂芬闻言看向赵兴,见他微微点头,便应了一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用完早饭,官家就去处理政务去了。 赵兴和张桂芬则留下来陪曹皇后说话。 聊了一会,曹皇后微笑道:“本宫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福儿,你带太子妃去永宁宫坐坐吧。” “是,儿臣(儿媳)告退!”两人行礼道。 “紧张么?” 出了大殿,赵兴笑道。 “有点。”张桂芬点了点头。 官家和曹皇后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如今身份不同,她很怕自己表现不好,让两人不满意。 赵兴捏了捏她的手,说道:“父皇母后挺和善的,你自然一些,没什么好紧张的。”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 “唤什么殿下,听着生分,以后私底下唤夫君官人都行。”赵兴笑道。 夫君官人和后世老公的意思差不多。 而殿下则人人能喊。 “殿下,这么称呼不合礼法。”张桂芬摇头道。 “什么礼法?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孤的话对你来说不就是礼法么?” 赵兴说道:“孤是让私底下这么称呼,又没让你一直这么称呼。听孤的,叫声夫君听听…” “这…” 张桂芬闻言有些犹豫,这么喊确实不合礼法,但是赵兴说的也没错。 三从四德出自《仪礼》,如今还未形成绝对服从,像妻子就有相夫教子之责。 所谓相夫指的就是辅佐夫君,宛如丞相辅佐皇帝一样,其中也有规劝的意思。 宋朝女人对男人不像明清时那么顺从,但是在大体上还是要听从自家男人的意思的。 虽然赵兴让她唤夫君,有些不合礼法,但只是私底下喊喊,还是可以接受的。 张桂芬红润爬上脸庞,娇羞的说道:“夫……夫君……” “哈哈,以后私底下就这么喊。”赵兴笑道。 张桂芬开口喊夫君,夫妻俩关系更近了几分。 一路闲聊,来到了永宁宫。 朱贵妃见到儿媳十分高兴,关心的询问了几句,送了张桂芬不少首饰。 “福儿,你表兄在地方上任职也好几年了,前些日子嫂嫂来宫里见我,言语间甚是思念,你看看能不能把你表兄给调回来。”朱贵妃问道。 “母妃,孩儿现在只是太子,哪里能插手的了官员调动。表兄在地方上任职,对他以后也有好处,如今舅舅舅母身体康健,也不急着让表兄在跟前尽孝,再过几年吧。”赵兴说道。 朱景喻是和苏轼他们同年考中的进士,只中了三甲。 赵兴暗中示意了一下,被派去江南那边担任了个县丞。 之所以这么做,既是想锻炼锻炼他,也是想让他在江南做官,了解了解江南的情况。 暗卫能够调查一些情况,但是官场的真实情况,暗卫未必能了解清楚。 朱景喻虽然官职不高,但好歹也算进圈子了,前年考评不错,赵兴又使了力,如今已经是县令了。 “你好歹是太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朱贵妃对儿子不帮忙,有些不满。 虽然她在宫里,但是一些事也知道,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朱景喻可是朱家嫡长子,她自然想帮帮娘家。 “母妃,您让舅母写信问问表兄,若是表兄有意回京,我就想想办法,如何?毕竟这种事还得看表兄自己的意思。”赵兴说道。 朱景喻那边走的时候,赵兴曾经和他深聊过,这次的事情应该是舅母的意思。 甚至有可能只是母妃的意思,他那个舅母看着是个精明的,未必会说这些。 不过作为母亲,许久不见儿子,言语中露出一些思念很正常。 不管是谁的意思,朱景喻那边应该不会选择回来。 “嗯,我回头让你舅母问问。”朱贵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中午在母妃这用了膳,赵兴才带着张桂芬离开。 出了永宁宫,赵兴说道:“以前东宫没有太子妃,没有女眷登门拜访。如今你已经进门,以后少不了有人拜访,像这种类似的事也不会少。” 以前赵兴没有娶妃,东宫没有女主人,自然没有女眷拜访。 现在张桂芬进了门,不管是讨好,还是有什么目的,官眷们上门拜访那是肯定的。 “殿…夫君放心,臣妾不会答应的。”张桂芬说道。 “孤不是这个意思,有的事一味的拒绝也不行。有的能拒绝,但是有的不好拒绝。孤跟你说这些是提醒你,有这种情况,既不要拒绝,也不要答应,模凌两可最好。”赵兴说道。 就像刚刚母妃那边,他直接拒绝母妃不高兴,但是他又不能直接答应。 这种情况不仅他会碰到,张桂芬也会碰到。 张家也是大族,只是这一代主脉都战死了,没有男丁。 但是各种亲戚肯定是不少的,有人会求上门来很正常。 张桂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臣妾明白了。” 两人乘坐步辇,刚刚出后宫,迎面碰上了刘公公。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刘公公行礼道。 “刘公公有什么事么?”赵兴问道。 “回殿下,陛下说让殿下后日陪太子妃去趟英国公府。”刘公公说道。 “孤知道了。”赵兴点了点头。 后日是回门的日子,他是太子,可回也可以不回。 父皇让他陪张桂芬回门,这是在给张家体面。 即便父皇不说,赵兴也打算陪张桂芬回去一趟。 “夫君公务繁忙,不用专门陪臣妾回去的,过些日子臣妾自己找时间回去一趟就行了。”张桂芬说道。 “孤最近也没什么事,父皇已经说了,五月才会继续往东宫送扎子。孤正好也想去找岳父请教一些事。”赵兴笑道。 虽然盛淑兰已经有身孕了,但那毕竟是庶出。 为了早些有嫡出,官家不仅暂停让人往东宫送扎子,大婚前就叮嘱过他,成亲后先放放开封府的事。 第一百九十章 回门 如今开封府清量出这么多田亩出来,也需消化消化,暂时他也不打算折腾什么。 父皇主动给他放假,他也乐得清闲。 回到东宫,赵兴说要去书房看书,让张桂芬先回春和宫。 张桂芬拜别赵兴,回到春和宫,刚换上常服,钱妈妈禀报道:“禀太子妃,余贵人和盛贵人来了。” “请她们进来吧。”张桂芬说道。 正室进门,余嫣然她们肯定要过来见礼,赵兴找借口离开,就是为了给她们腾空间。 张桂芬起身来到正殿,在上首坐了下来。 不一会,余嫣然和盛淑兰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妃!”两人行礼道。 “二位妹妹免礼,快坐吧。”张桂芬微笑道。 虽然盛淑兰比她年纪大,但她是正室,称呼两人妹妹,并没有什么,还显的亲近。 “谢太子妃。”两人谢恩后有些忐忑的坐了下来。 余嫣然虽然见过张桂芬,但是两人见面时,赵兴都在。 而且那时候张桂芬也没有进门。 如今张桂芬已经是手持金册、金宝的太子妃了,换成寻常人家,张桂芬就是当家主母,她们则是妾室。 这么比喻也不恰当,毕竟两人还没有得册封,连妾氏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通房丫鬟。 盛淑兰更是连张桂芬都没见过,如今自己还有了身孕。 一般来说妾室比正室先怀孕,都没有好下场。 她心里自然提心吊胆。 赵兴之前也安慰过她,用处却不大。 “两位妹妹怎么这般紧张。”张桂芬微笑道:“常言道家和万事兴,这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却也还是家。只要二位妹妹好生侍奉殿下,遵守规矩,我自不会为难两位妹妹。” “妾身谨记太子妃教诲,定当好好侍奉殿下和太子妃。”余嫣然和盛淑兰连忙说道。 “盛妹妹有了身孕,平常要多注意修养,以后不用每天过来请安。”张桂芬看向盛淑兰说道。 “多谢太子妃,只是御医说让妾身平常可以多走动走动,不碍事的。”盛淑兰说道。 “那也不用每日起那么早折腾,平常可以过来找我说说话。”张桂芬摆手道。 “是。”盛淑兰见张桂芬这么说,只能应下。 张桂芬见两人有些紧张,简单的聊了一会,询问了一下东宫的情况,让人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便让两人回去了。 …… 次日,赵兴起床前去练武,张桂芬刚刚梳洗好,就有宫女前来禀报,余嫣然和盛淑兰前来请安。 张桂芬闻言微微一笑,昨日她说让盛淑兰不用前来请安,也是一个试探。 盛淑兰若是持宠而娇,听到她这么说,自然不会过来请安。 如今看来盛淑兰要么是个老实懂规矩的,要么是个聪明的。 不管是哪种,对她来说暂时都是比较省心的。 她不是那种善妒之人,急着要收拾妾室树立威严。 正如她昨日说的那样,只要两人懂规矩,她并不想为难两人。 如今她刚刚入宫,若是盛淑兰持宠而娇,与她为难,其实她也难办。 倒不是说她收拾不了,而是刚刚入宫这样就有点太急了,怕赵兴不快。 既然盛淑兰来了,就说明短时间她们能够相安无事,至于盛淑兰是老实,还是比较有心眼的,就要慢慢了解了。 等赵兴回来时,余嫣然她们已经离开了。 张桂芬没有说,赵兴也没有问。 包括昨天张桂芬见余嫣然她们的情况,赵兴都没有过问。 正妻的地位是必须保证的,这是家宅安宁必须要做到的。 赵兴也清楚张桂芬的性子,自然不会过问。 赵兴回来,张桂芬就吩咐传膳,赵兴也没叫余嫣然她们一同用膳。 以后一起用膳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逢年过节的家宴中。 平常几乎不可能出现了。 赵兴不喜欢古代的规矩,但是身在古代,有些就必须遵守。 张桂芬没有进门前,他可以无视规矩,但张桂芬进门后,她就必须遵守。 否则张桂芬再大度,也会多想。 毕竟张桂芬从小受到的是礼法教育,就是长幼尊卑。 这和大度与否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经常这么做,也会让其余妃嫔生出娇纵之心。 毕竟他未来的妃嫔不止余嫣然几人,而且余嫣然几人也未必不会因为他的宽容,而变得娇纵。 古代很多规矩,被视作封建陋习,但是许多规矩也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一会东宫六局的内官和女官都会过来,以前都是冯嬷嬷在打理,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问冯嬷嬷。”赵兴说道。 东宫六局是负责管理东宫所有杂务的,包含了衣食住行。 这些本就是太子妃管理的,张桂芬未进门前,一直是冯嬷嬷打理。 赵兴从未让余嫣然她们碰过这些。 “是。”张桂芬闻言也有些紧张。 她虽然和母亲学过管家,但东宫毕竟有些不同,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管好。 但这些是她必须做的,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饭后,张桂芬留下见东宫六局的女官和管事太监,赵兴则前往花园钓鱼去了。 今日阳光明媚,适合晒晒太阳,钓钓鱼。 ………… “殿下!” 赵兴躺在摇椅上,手持鱼竿,十分悠闲。 闻言扭头,微笑道:“坐吧。” “是!”余嫣然和盛淑兰闻言坐了下来。 “平常没事别老闷在屋里,如今春暖花开,出来走走赏赏花。”赵兴笑道:“等孤钓到鱼,中午让厨房给你们炖汤喝。” “多谢殿下,那殿下可要努力了,要是钓少了可不够。”余嫣然笑道。 “放心吧,要是孤钓不到就叫人下去给你们抓。”赵兴说道。 “淑兰姐姐最近闻不得荤腥,要是殿下亲手钓的,淑兰姐姐肯定能喝下去,要是别人抓的可就未必了。”余嫣然笑道。 “淑兰,你还没好些?”赵兴闻言关心道。 “殿下,臣妾已经好多了,没有大碍了。”盛淑兰说道。 “有什么事,一定要说,不要瞒着,知道么。”赵兴说道。 “臣妾知道。”盛淑兰点了点头。 “太子妃性子爽朗,只要你们守规矩,她不会为难你们的,平常该出来走动就出来走动。孤让人做了个小玩意,等做好了,教你们玩,以后也不会如此烦闷了。”赵兴说道。 麻将他已经让人做了,不过如今后宫只有三人,得算上他才行。 两个美人陪着闲聊,钓着鱼很是悠哉。 将来若是变法成功,平定了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就早早的把皇位传给儿子。 自己带着一群美人,每天游山玩水,好像也不错。 赵兴没有那种当皇帝当到死的想法。 当太上皇多爽,逍遥自在,还不用干活。 只是这种想法,注定很难实现。 能不能有那一天,赵兴也不知道。 即便有,那时候他或许也已经垂垂老矣,没有那个精力了。 上午收获不错,钓了七八条半斤到一斤左右的鲫鱼。 这么大小的鲫鱼炖汤最好,其余的鱼都被赵兴给放了。 让人把鱼送去厨房,交代炖汤分三份,给余嫣然她们各送去一份。 ………… 三月二十八 一大早,赵兴和张桂芬乘坐马车,带着几车礼品,前往了英国公府。 张桂芬神情有些雀跃,离家几日,虽说赵兴对她很好,如今身份尊贵,但是心里总是会忍不住想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试探 英国公府门口,英国公携夫人孙氏,儿子张丰和儿媳刘氏等在门口。 “怎么还不来。”孙氏跳首张望,看着东宫的方向。 “急什么,东宫派人来说殿下要过来,自然会来。”英国公说道。 孙氏没有理会自家丈夫,看到远处街道出现一队禁军,惊喜道:“来了,来了!” 英国公闻言看了过去,看到一队禁军小跑着过来,将街道隔开,不一会,街角转过一辆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往这边而来。 没多久,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臣(臣妇)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英国公几人行礼道。 三水掀开车帘,赵兴探出身来,微笑道:“免礼。” 说完,赵兴下了马车,伸手扶着张桂芬下来。 “爹,娘!”张桂芬激动道。 “女儿!”孙氏激动的上前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 好在她还有些理智在,没有询问过的好不好什么的。 “殿下,臣夫人一时激动,失礼了,还望殿下恕罪!”英国公躬身道。 按照礼数,公众场合他们也只能称呼张桂芬太子妃,私底下喊喊女儿名字还没什么。 “岳父言重了,岳母思女心切,何罪之有?”赵兴微笑道。 “多谢殿下宽宏,殿下、太子妃里面请!”英国公侧身道。 赵兴微微颔首,和刚刚从激动中回过神来的张桂芬并肩走在在前面,进了府门。 来到正堂,英国公请赵兴和张桂芬上坐。 张桂芬有些不习惯,却也知道这是她身份转变后,必须要接受的。 “岳母思念太子妃,太子妃陪岳母去说点体己话吧。”赵兴摆手道。 “是。”张桂芬闻言行礼道:“那臣妾就先去了。” 孙氏和刘氏也行礼跟着张桂芬走了。 堂内只剩下了赵兴和英国公父子。 张家宗族人不少,但是英国公一个没有通知。 赵兴乃是太子,能够按照寻常人家那样陪张桂芬回门,已经很给张家体面了。 来的人太多,不安全不说,万一有人觉得张桂芬如今是太子妃了,想从太子殿下这求点好处,就更不好了。 “听太子妃说,岳父书房有很多兵书,有些还是孤本。孤平常也喜欢看些兵书,不知岳父可否带孤去看看?”赵兴微笑道。 “殿下请!” 英国公闻言自然不会拒绝,起身邀请道。 赵兴跟着英国公来到书房,书房只有一个书架,上面的书也不多,只有几十本。 照相随手拿起一本,发现竟然是史书。 “岳父还喜欢看史书?”赵兴惊讶道。 “史书其实也是兵法,臣只看历代关于战争的记载。”英国公说道。 赵兴闻言微微颔首,古代兵书不少,历朝历代的名将许多都曾经作过兵书。 不过这些兵书大多都失传了,真正传下来的兵书反而不多。 历史上记载的一些战争,确实可以当做兵书来学习。 赵兴随意的拿起基本翻阅了一下,这些书的书皮都有些老旧,可见经常有人翻看,并不是摆设。 “不知岳父毕竟推崇古代兵家哪位先贤?”赵兴问道。 “臣最敬仰唐初李靖李药师,”英国公说道。 “李药师确实用兵入神,唐太宗的天可汗之名,其居功至伟。”赵兴夸赞道。 李靖擅长谋略,用兵如神,所向无敌,为唐朝的建立和发展立下了赫赫战功。 李靖在历史上的名将中,绝对能派前几,但是很多人并不属于一个朝代,也没有交手的机会,究竟如何,很难定义。 但若是赵兴可以从历史上挑选名将为他所用,他一定会选王翦、李靖这些。 无他,有能力,知进退,懂得急流勇退。 其余人夜有能力比他们强的,但是性格个方面都有着一定的缺陷。 就是不知道英国公说敬仰李靖,是指他灭突厥、平吐谷浑,还是他懂得急流勇退了。 赵兴放下书籍,坐了下来,招呼英国公父子坐下,说道:“孤有意让张丰去西北军中历练几年,岳父觉得如何?” 英国公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殿下是想图谋西夏?” 官家年前大病一场,好了后精气神大不如从前。 许多人都在猜测,官家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不过这种事没人会说出来,都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赵兴跟他说要派张丰去西北历练,他就大概明白赵兴的意思了。 历练只是借口,应该是为了以后进宫西夏做准备。 不然如今边境没有战事,西北有什么好历练的。 赵兴不答反问:“岳父觉得大宋和辽国西夏之间能一直和平下去么?” “自然不可能,三国紧邻,如今相互牵制,才保持了和平。一旦其中一国有变,另外两国必然不会放过机会。”英国公说道。 “那若大宋欲动兵,岳父觉得应该先对谁下手?”赵兴问道。 英国公沉吟片刻,说道:“若是从战略角度上来说,自然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西夏贫瘠,兵力却不少,难以速胜,辽国也不会看着大宋吞并西夏。北方无险可守,不仅需要布防大量兵马,军费粮草消耗也十分巨大。若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则可以避免如今的局面。 但以臣的看法,应当先打西夏!” “哦?”赵兴惊讶的看着英国公,问道:“岳父为何会选西夏?” 从太祖开始,历代皇帝和武将的目标都是燕云十六州。 因为燕云十六州对大宋来说太过重要了。 大宋和辽国倒是没少打,反倒是和西夏没怎么打过。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直到西夏自立,才打了一场大仗,最终还打输了。 正如英国公所说,西夏难以速胜,而且西夏土地贫瘠,即便能够打下来,代价也不小,得到的好处却没多少。 赵兴本以为英国公也是主张先收复燕云十六州,没想到他竟然也支持打西夏。 “西夏不好打,辽国更不好打。一旦战局僵持,西夏必然会出兵偷袭。只有灭掉西夏,才能全力与辽国一战。”英国公说道。 “岳父所言和孤所想不谋而合。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孤想派张丰去西北军中历练,也是为以后做准备。”赵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所谓的以后,就是赵兴登基以后了,这个道理英国公自然也明白。 英国公沉默了半晌,说道:“犬子还年轻,难以担此重任,怕是会坏了殿下的大事,殿下还是派别人去吧。”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派不派张丰去并不是很重要。去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看看英国公的态度。 之前哪怕张桂芬早早的确定了太子妃的身份,英国公这个未来岳父,也和赵兴保持着距离。 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和寻常大臣差不多。 但那是建立在两人没有成婚的情况下,毕竟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谁也说不清。 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官家猜忌。 然而如今不同,赵兴和张桂芬已经成亲,英国公府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要支持赵兴。 如今英国公府和他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但是英国公此人,忠心的是官家。 若是赵兴有意谋反,他可能不会帮忙。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赵兴有意造反,只是说英国公对他的支持并不是毫无保留的。 若是他有意对西夏动兵,而英国公的主张却是对辽国动兵,以英国公的性子,很可能会反对对西夏动兵。 英国公在军中威望甚高,他的态度很重要。 这也是赵兴试探他的目的。 他本以为英国公也赞同对西夏动兵,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 没想到英国公竟然不答应让张丰前往西北军中。 “正是因为张丰还年轻,孤才想让他去西北历练。”赵兴说道。 “殿下,按说为将者,当服从命令。可老臣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丰儿虽是过继,老臣却也把他视如己出,老臣实在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了。 请殿下原谅老臣的自私,老臣并不盼着丰儿能够建功立业,只盼他能够承袭爵位,绵延子嗣,安稳的过一生。”英国公说道。 赵兴目光微闪,他现在有些明白英国公的意思了。 英国公拒绝,并不是不支持,而是觉得如今的英国公府权势太大了。 所谓的不希望张丰建功立业,希望他能安稳过一生,其实是说给赵兴听的。 赵兴现在的试探,就已经说明英国公府的权势了,就连赵兴都需要他的支持。 这种情况下,张丰若是去西北军中,以后对西夏动兵,没立什么功劳还好,若是立了功劳,赵兴就得赏赐。 届时,张丰就能继承英国公府在军中的人脉了。 张桂芬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他的外孙也是未来的太子。 若是张丰再继承英国公府在军中的威望,将来很可能会惹得赵兴猜忌。 不管是从战略上,还是关系上,他都支持赵兴打西夏。 他甚至都能亲自领兵,但是张丰不能去。 张丰不能立功,只有这样,将来他死后,才能让张家在军中的威望淡化。 第一百九十二章 香水有毒 这些也只是赵兴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赵兴也不清楚。 这种事他更不好直接问。 若是赵兴猜测的是真的,说明英国公在出兵西夏上会支持他。 这对赵兴来说,也够了。 虽然赵兴没有打压英国公府的意思,但英国公自己能够不贪权,知进退,赵兴也很欣慰。 ………… 中午,在英国公府用了午膳,在英国公一家人相送下,赵兴和张桂芬上了马车。 看着张桂芬情绪不高,赵兴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英国公府和东宫离的也不远,你若是思念父母经常可以回来看看。也可召岳母去东宫陪你说说话。” “多谢殿下!” 张桂芬闻言挤出一丝微笑,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身为太子妃,三天两头往家跑,难免惹来非议。 不过赵兴能这么说,还是令她很开心的。 “殿下!” 赵兴回到东宫,刘三石迎了上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赵兴听完,不动声色,看向张桂芬,说道:“你先回去吧,孤有些事需要处理。” “是!”张桂芬拜别赵兴,带着随行的宫女太监离开了。 看着张桂芬远去,赵兴脸色阴沉了下来。 ………… 朝阳宫,书房 赵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小瓷瓶,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问道:“那人就让你把这个送给她们?没说别的?” “回殿下,他说这个是上等香水,让奴婢送给两个贵人,其余什么都没说。”太监说道。 太监说的两个贵人,并不是余嫣然她们,而是之前兖王送的那两个。 上次兖王给他送女人,他就让人排查了东宫和外面有接触的宫女太监,果然查到一个有问题的太监。 之前盛淑兰入东宫,赵兴宠幸了盛淑兰的消息就是此人泄露的。 虽然余嫣然比盛淑兰入宫更早,还经常侍寝。但是赵兴没有真正宠幸余嫣然的事,在东宫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些宫女太监闲暇之余也会八卦闲谈。 兖王正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会觉得赵兴喜欢和离过的女人,这才给他送了两个女人过来。 查出人后,赵兴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让人一直盯着他。 别说东宫了,就是皇宫内,有些事情前脚发生,后脚可能就传出宫了。 兖王买通东宫的人,事情可大可小,没有足够的证据,光凭这个也动不了他。 “你查看过里面是什么么?”赵兴问道。 “奴婢查看过,里面装的就是香水,奴婢这才敢带入东宫的,求殿下饶命!”太监连连叩首求饶。 他之前泄露东宫消息,包括带香水入宫,并不是想谋害赵兴。 只是觉得这种事无关紧要,别人许诺了好处,这才答应的。 这种事真不算什么,宫里贵人还有女官太监,有的时候不方便出宫,都会托出宫采买的人捎带一下。 他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找他的人是兖王的人。 那人让他带香水入宫,他自然也检查过,确认没问题才带的。 赵兴眉头微皱,难道这瓶子里装的是毒药? 可是这个太监说了,他检查过就是香水,并没有问题。 而且吃喝的东西都有专人试毒,除非这个毒不是口服的,而是靠着气味或者沾染中毒的。 想到这里,赵兴看向了刘三石。 “奴婢检查过,里面确实是香水。还让人试着涂抹过,也没有任何问题。”刘三石说道。 “你拿一瓶,去找只活鸡喂点试试。”赵兴说道。 既然刘三石都试过,那就说明不是靠气味和沾染让人中毒的。 而且古代的技术也没这么高明才是。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这两瓶就是普通香水,要么就是有毒。 不过这种毒是通过口服的。 若是涂抹身上,亲热的时候,确实有中毒的可能。 刘三石闻言,拿了一瓶匆匆而去。 不一会,刘三石脸色惨白的回来了。 “殿下,奴婢找了只活鸡喂了一点,没多久就死了。”刘三石说道。 赵兴看到刘三石的脸色就猜出来几分,闻言冷笑道:“好啊,这么多人都想要孤的命!” “殿下饶命啊,奴婢不知道香水有毒啊。”那个太监闻言差点没吓晕过去,头磕的邦邦响,直接失禁了。 赵兴眉头微皱摆了摆手,刘三石会意,连忙让人把他拖了出去。 “让人打扫一下。” 赵兴说完,拿起桌子上另外一瓶,走了出去。 来到正殿,赵兴坐下思考了起来。 如今有了证据,完全可以拿下兖王。 但是他突然想到之前李戈坚持要买香水制作配方的事。 难道耶律重元也是想通过类似的方式给辽国皇帝下毒?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可能。 耶律重元付出那么大代价想要拿到香水秘方,本身就充满了不对劲。 以耶律重元的身份,想敛财的路子有的是,就算是为了赚钱,好像酿酒的秘方更值钱才是。 若说他是为了利用这种方式谋害辽国皇帝,那就说的通了。 为了皇位,付出多大代价,都正常。 若真是如此,赵兴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把香水秘方给耶律重元了。 现在的辽国皇帝也才二十多岁,子嗣年岁更小。 若是辽国皇帝死了,耶律重元虽然有机会登上皇位,但是辽国内部肯定要乱上一段时间。 而且耶律重元也未必能掌控局势,顺利登基。 辽国其余宗室也不会服他。 赵兴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辽国皇帝死了,对大宋的好处大,还是保持现在的局势对大宋更有好处。 而且这些只是他的猜测,谁知道耶律重元要香水秘方,是不是真的想通过这种方式谋害辽国皇帝。 沉吟许久,赵兴有了决定,决定赌一把。 他记得历史上耶律重元就没有成功,若是真如他想的那样,把香水秘方给耶律重元也可以。 要是辽国皇帝真的死了,不管最后继位的是谁,辽国都会乱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事暂时也不急,还得先解决掉兖王才行。 想到这里,赵兴命人备车,带着混合毒药的香水前往了皇宫。 ………… 兖王府 自从褚先生告诉他,毒药已经送入了东宫,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兖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始终控制不住。 “来人,去把褚先生请过来。”兖王吩咐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被惦记了 “陛下,大相公求见。” 龙图阁,官家正在批阅扎子,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官家闻言放下了笔。 太监躬身一礼,退了出去,不一会,韩章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韩章躬身行礼道。 “免礼,赐坐。”官家摆手道。 “谢陛下!” 韩章谢恩后,掏出一个扎子,说道:“陛下,这是臣和诸位相公核对后关于北方军费的扎子。” 刘公公上前接过扎子,送到了官家面前。 官家接过看了起来,韩章则是坐了下来,接过宫女送来的茶,慢慢的品了起来。 “怎么需要这么多钱财?”官家皱眉道。 “回陛下,北方边城好些许多年未曾修缮了,破旧不堪,需要修缮,所以花的才多些。臣和诸位相公汇总了前往边境巡查的情况,核算出来的。”韩章说道。 官家闻言头疼的揉了揉眉星,沉吟了一会,问道:“国库能拿的出来么?” 官家虽然没有打仗的意思,但是边境武备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 其他的都好说,城墙肯定要加固修缮的,不然万一辽国打过来,怎么守? “拿不出,最起码还有一半的缺额。”韩章说道。 “差这么多?”官家皱眉道:“能不能想办法节省一些?” 扎子中对军费的预估是两百多万两,一半的缺额也有一百多万两了。 “陛下,臣也知国库紧张,这已经是核对后最低的需求了。”韩章说道。 “那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暂时挪用一下?”官家说道。 国库空虚并不代表没钱,只是许多钱财已经定好用处了。 要是国库连这点钱都没有,就该完蛋了。 “陛下,别的也不好挪动,如今距离秋收尚早,一旦挪动会形成连锁反应。”韩章说道。 官家合起扎子,丢在御案上,头疼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也不是没有,太子殿下那边若是肯拿出来一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韩章说道。 官家闻言沉默一会,说道:“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臣告退!”韩章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官家有些头疼,韩章的目的他也知道,就是想让赵兴拿钱,不过韩章也没什么私心。 官家揉了揉眉头,刚准备吩咐人去把赵兴找来,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正想找赵兴,赵兴自己就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 不一会,赵兴走进大殿,躬身行礼道。 “免礼!”官家摆了摆手,让人给赵兴赐坐,等他坐下后,问道:“今日上午陪太子妃回门了?” “去了。”赵兴点了点头。 “嗯。” 官家微微颔首,问道:“你这个时候进宫,有什么事?” “父皇,儿臣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您单独说。”赵兴神情严肃道。 官家闻言把人都打发了下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赵兴神情如此严肃。 “父皇…” 赵兴把兖王当初给他送女人,收买东宫太监探听东宫消息,今日更是让人往东宫送毒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可有…” 官家本想问赵兴可有证据,但是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这种事情赵兴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可能到他这来说。 官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了皇位,何至于此?” 赵兴闻言微微摇头,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子杀父的事情都不少见,兄弟相残的事情更不少见。 这算什么。 官家之所以如此感叹,是因为前有邕王刺杀,后有兖王想要下毒,这两人都是他的侄子。 “唉。”官家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着都苍老了几分,说道:“毒药呢?带来了么?” “带来了。”赵兴从衣袖中掏出瓷瓶,送到父皇跟前。 官家接过随手放在桌上,说道:“一会朕会让人随你回去,你把人都交给他们,后面的事你不用操心。” “是!”赵兴躬身道:“若是父皇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告退了。” 侄子要杀儿子,而他又不得不对侄子下手,这种事情放在别的帝王身上并不会觉得难受。 但是官家性子宽仁,对待臣子都这般,更何况自己的侄儿。 赵兴知道父皇心里不好受,却没有办法去安慰他。 “等等。”官家拿起桌上的扎子,说道:“你看看这个扎子。” 赵兴接过展开看了看,问道:“可是国库没钱了?” 最近这段时间扎子并没有往东宫送。 但是父皇单独让他看一道关于修缮边境城池预算的扎子,他就猜出了几分。 父皇是典型的重文治,不重军事的皇帝。 之前送往东宫的扎子,都是政务方面的。 关于军务的扎子,并没有送给赵兴。 赵兴也曾经问过,父皇的说法是身为太子,要多学习治国理政。 现在给他看这个,无非就是钱不够,想问他要。 “嗯,这道扎子是大相公和诸位相公核对过后的,尚有一半缺额。你那边应该有不少钱,拿个两百万两交给国库吧。”官家说道。 赵兴:“……” 扎子上的预算是两百三十万两,说差额一半不是一百万出头么,好家伙,张口就是两百万两,真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父皇,儿臣哪有那么多。”赵兴苦笑道。 “少来!”官家瞪眼道:“朕听说你一车一车的往东宫拉钱,东宫的库房都要放不下了。之前你说有用处,朕也没强逼你把钱交给国库,更没有收了你那个生意。如今国库空虚,你这个太子既然有钱,为何不拿出来?” 赵兴知道一些事瞒不过父皇,现在要是再拒绝,说不定父皇就要强行把他的生意给收了。 想了想,说道:“父皇,钱儿臣可以给,但是怎么给,给多少,得让大相公来找儿臣谈。” “什么意思?”官家一时间没有明白赵兴的意思。 “父皇,公是公,私是私。那些钱都是儿臣的私产,朝廷需要钱,儿臣愿意给。但是这个钱却不能父皇找儿臣要,得让大相公来要。儿臣总不能掏了钱,落不到好,还被当成理所应当吧? 儿臣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的事想跟大相公说清楚。”赵兴说道。 朝廷缺钱是肯定的,但要说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也不见得。 要是赵兴也没有钱,难道边境城池就不修缮了? 韩章之所以想让他出钱,无非就是看他有钱罢了。 要是赵兴随便答应,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少不了。 赵兴也不是吝啬钱财,但是这件事不能轻易答应。 “朕回头会跟大相公说的,你先回去吧。”官家沉吟了一会说道。 既然赵兴都松口了,这点事他也乐的顺着赵兴的心意。 “儿臣告退!”赵兴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官家微笑的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赵兴如今虽然才十五六岁,但是因为常年练武,身姿挺拔。 “福儿身子强壮,将来必然不会像我这般。”官家喃喃自语。 赵兴出去了,刘公公便走了进来。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官家的思绪。 官家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说道:“派人随太子去趟东宫,具体的事太子会告知他们的。把魏国公找来!” “是!”刘公公应道。 ………… 赵兴回到东宫,把那个太监和兖王送来的那两个女子交给了父皇派来的人带走,就没去管这件事了。 即便兖王察觉到什么,现在也跑不掉了。 至于造反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要不是邕王那个蠢货对荣飞燕动手,兖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造反。 即便有荣家帮助,他也就勉强掌控皇宫和汴京城,这才被赵宗全带着人轻易平定。 不然汴京城如此雄伟,严防死守,根本没有那么快平定。 现在的兖王别说造反了,怕是连一点兵力都调动不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君无戏言 第二天,赵兴没有听到兖王被抓的消息,韩章却来了。 赵兴在照样宫正殿,见了韩章。 “拜见太子殿下!”韩章行礼道。 “老师不用多礼。”赵兴微笑着摆了摆手,让人给韩章赐坐。 韩章除了是大相公外,更是太子少师。 名义上他就是赵兴的老师。 “昨日父皇已经和孤说了,北方边境城池好些年久失修,需要修缮。可如今国库空虚,拿不出钱财来,老师的意思是想让孤出这个钱对吧?”赵兴说道。 韩章闻言一愣,他和官家说的是有一半缺额,没想到官家竟然这么心黑,竟然想让赵兴全出。 不过此时他自然不能说出来,只能点头道:“没错,北方边城关系到边境安危,不能不修。殿下身为储君,既有钱财,自当该为国解忧。” “老师此言孤不认同,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国库的钱财用于国事,乃是应当。孤是有钱,但却是孤的私产。天下有钱人多了去了,老师怎么没让他们慷慨解囊?” “臣…” 韩章刚想说什么就被赵兴给打断了。 “孤知道,老师想说孤是储君。可是公私需分明才行,别说孤是储君,即便将来孤当了皇帝,国库的钱财孤就能随意动用了么?若是如此,孤愿意把钱财和生意都交给朝廷。”赵兴说道。 虽说古代皇帝坐拥天下,但是皇帝并不能为所欲为。 即便是皇帝,也是公私分明的,皇帝和后宫妃嫔的花销,并不是用的国库的钱,而是靠皇庄的收入。 皇帝要想修个行宫宫殿什么的,若是内府出钱,不需要群臣同意,直接就可以修。 但若是花销太大,内府支撑不起,想用国库的钱,就需要经过官员同意才行。 为什么古代皇帝昏庸,就有那么多奸臣? 并不单单是皇帝昏庸,奸臣会哄皇帝。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掌权,皇帝才能为所欲为。 皇帝要用国库的钱来享受,贤臣肯定不答应,奸臣就不会去管这些了。 甚至为了讨好皇帝,还会给皇帝出注意敛财。 而一些明君在位时,在朝廷缺钱的时候,甚至会省吃俭用,从内府拿钱给朝廷用。 像他父皇就是这种。 但是这种事,在文武百官看来,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天下是你们赵家的天下。 赵兴并没有觉得这种方式不对,但是对文武百官把这种现象当成理所当然,觉得有些不爽。 没道理皇帝紧巴巴的过日子,还要省钱给朝廷用,这些官员却过着奢靡的日子。 他父皇除了地位外,平常个人的生活花销,未必有这些三品以上官员的花销大。 “可是殿下身为储君,与民争利本就不该。”韩章说道。 “老师此言孤不认同。”赵兴摇头道:“这天下经商的有几个是寻常百姓?朝廷有规定,官员不得经商,但是朝中官员许多家族中都有亲族经商。孤让人经商,按照规定向朝廷缴税,有何不可? 这些年孤向朝廷缴税何止百万两银子? 孤让人经商赚钱,按规定缴税,剩下的钱财就是孤的私产。” “殿下说的有道理,可是边境城池若不修缮,万一辽国兴兵,如何守的住,到时候北方生灵涂炭,殿下难道愿意看到?”韩章说道。 “孤自然不愿意看到。”赵兴说道:“孤身为太子,朝廷有难,不能视而不见。孤和老师说这些,也非不愿意出力。” 韩章闻言放下心来,他突然有些明白官家为何没说缺额只有一半了。 看来官家是了解太子的性子,目的是为了求上得中。 不过只要赵兴愿意出钱就行了。 “孤愿意帮,不过怎么帮就需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赵兴顿了顿说道:“孤想了一个章程,老师听听看是否可行。” “殿下请说。”韩章说道。 “朝廷出五十万两银子,孤安排人将北方边境城池全部修缮一遍。”赵兴说道。 昨天他看了那个扎子,心里就有了盘算,北方边境城池肯定是要修缮的,不仅要修,还得加固加高。 将来对西夏动兵,不管辽国是否内乱,辽国都不可能放任大宋吞并西夏。 当年宋夏之战,虽然大宋打了败仗,但西夏国力不如大宋,若是继续打下去,即便灭不掉西夏,也不至于丢城失地。 但就是因为辽国在关键时候,陈兵边境,逼的大宋只能和西夏议和。 赵兴若是对西夏用兵,不可能因为辽国陈兵就放弃的,到时候北方肯定要防守住辽国才行。 但是他拿钱给朝廷,也只能用来修缮城池,加高加固不用想了。 毕竟这点钱财,加上层层贪污,真正用到修缮城池上的肯定没那么多。 但是如今水泥已经烧制出来了,用水泥沙石,修缮城池不仅成本低,还非常牢固。 实际上也就一些人工成本罢了。 “殿下的意思是朝廷把钱给殿下,殿下安排人负责修缮?”韩章有些不确定道。 “没错。”赵兴点了点头。 “殿下,此事可开不得玩笑。”韩章皱眉道。 在他看来,赵兴修和朝廷修没什么不同。 五十万两肯定不够,赵兴肯定是要出钱的。 既然如此,赵兴为何还要揽下这个麻烦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目的了——偷工减料。 只有这样才能省钱。 赵兴虽然不知道韩章的想法,却能猜出个大概,说道:“老师放心,朝廷只需给孤五十万两银子,孤保证把边境城池修缮一遍,并且工部可以派人检查,若不牢固,孤命人重修。而且孤不需要征召徭役。” “不征召徭役?”韩章闻言眉头紧皱。 两百多万两的预算,其实只是材料费和徭役吃喝所用的费用。 并不包含人工费。 因为百姓每年都需要服一定时间的徭役。 简单点说就是帮朝廷免费干活。 但若是不征召徭役,这个预算最起码还得多个几十万到一百万两左右。 即便赵兴再偷工减料,花销也不会比原本的预算低多少。 而且赵兴还说工部可以检查,不合格可以重修。 他实在不明白赵兴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没错。”赵兴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要和韩章谈,除了不想让韩章继续惦记他手里的钱外,另一个目的就是拿到修缮城池的权利。 只有这样才能按照他的心意去做。 之所以不征召徭役,是因为古代人工便宜。 征召徭役也只能征召北方的百姓,北方本就穷苦,花不了多少钱的事,赵兴也不想折腾百姓。 韩章沉默许久,看向赵兴,神情严肃道:“殿下,君无戏言!” 他这是在提醒赵兴,这件事开不得半点玩笑。 第一百九十五章 猜测 赵兴虽然只是储君,但是储君也是君。 “老师说的孤明白,孤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把握。”赵兴说道。 “好!”韩章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就按照殿下说的办,官家那边臣会去禀报。不过这件事需要派人全程监督,还请殿下恕罪!” 正如他所说这件事开不得半点玩笑,虽然他答应了赵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不成,对赵兴的威望有损不说,还耽误时间浪费钱财。 派人监督,若是情况不对,也好及时调整。 “老师所说乃是金玉良言,何罪之有?”赵兴摇了摇头。 “那臣就先告退了!”韩章深深一礼,退了出去。 “来人,去把盛维找来。”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应了一声,连忙安排人通传去了。 “殿下!”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行礼道:“殷指挥使求见!” “让他进来。”赵兴摆手道。 太监行礼退了出去,不一会殷汉章走了进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殷汉章行礼道。 “免礼。”赵兴问道:“你来见孤有什么事?” “启禀殿下,收买东宫内侍的乃是兖王府的褚隆,之前一直在臣的监视下。昨天晚上此人悄悄离开兖王府,潜藏在城北的一个宅子中,今天一早城门开起来后,想要出城,监视的人察觉不对劲,已经将此人拿下了。”殷汉章躬身道 “兖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么?”赵兴问道。 “兖王府那边一切正常!”殷汉章回道。 “真是有趣。”赵兴冷笑道:“兖王府那边没有动静,他却想着潜逃,怎么听着和之前的邕王有些像?问出什么东西没有?” “臣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此人说是家里父亲生病,回去看望父亲。臣急着过来禀报殿下,暂时还没用刑!”殷汉章说道。 “孤听说你审讯很有一套,这次孤想看看你的本事,给你半天时间,孤要知道他所知道的所有秘密。”赵兴说道。 “是!”殷汉章应道。 “去吧。”赵兴摆手道。 殷汉章走后,赵兴面露沉吟。 之前邕王事发前,就有个心腹提前跑了。 那个心腹还替邕王联络刺客刺杀他。 而兖王收买东宫内侍,也全是他府上一个叫褚隆的人干的。 如今褚隆也察觉到不对,想要提前跑。 和邕王那个心腹,简直如出一辙。 这两个人的身份赵兴让殷汉章调查过。 两人祖籍一个南一个北,看似没有任何交集。 但是两人的情况却有些类似。 都是那种十几岁开始参加科举,屡试不第的学子。 两人进入邕王府和兖王府的时间也差不多。 这让赵兴产生了一种联想。 这背后该不会有人在操纵吧? 差不多的轨迹,察觉到不对劲又第一时间选择跑路,连自己主子都不通知。 其实这样怀疑他们有问题也有些牵强。 毕竟两人给邕王和兖王出谋划策,谋害的是他这个太子。 事情暴露的后果他们肯定清楚,若是通知邕王和兖王,他们也逃不了。 但是赵兴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是不是他想多了,还得等殷汉章审问完才知道。 殷汉章那边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快到中午,殷汉章再次来到了东宫。 殷汉章还是往常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是带来的消息,却让赵兴十分震惊。 “殿下,褚隆已经交代了。他早年被辽国收买。辽国那边让他想办法接近兖王,取得兖王信任,挑唆兖王和邕王争夺储君之位。 殿下的出现打乱了辽国的计划,辽国便让他怂恿兖王谋害殿下。不仅如此,之前逃走的马连朋,也是辽国的人。 之前他并不知情,后来辽国那边让两人认识,共同合谋,他才知道邕王那边也有人被辽国收买了。 上次殿下遭遇刺杀,那些死士实则是兖王培养的,是兖王妃娘家那边帮着训练的。 褚隆几次劝说兖王找机会刺杀殿下,兖王迟迟没有答应,他便向兖王提议,可以借邕王之手刺杀殿下。这样不仅能除掉殿下,也能除掉邕王。”殷汉章说道。 赵兴听完震惊了许久,如此一来很多事就解释的通了。 邕王和兖王都是棋子,兖王培养了死士却迟迟不敢动手,邕王志大才疏,胆子却很大,被人忽悠的准备刺杀他。 祁隆和马连朋背后操纵,把兖王培养的死士给了邕王。 不过邕王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他雇佣的都是绿林中人。 “他有说收买他们的是什么人么?”赵兴问道。 “他说是辽国皇帝派的人,承诺事成之后,让他们去辽国做官。”殷汉章说道。 “不可能是辽国皇帝派的。”赵兴摇头道:“他们进入邕王府和兖王府已经近二十年了,如今辽国皇帝都换人了。此时辽国皇帝登基才几年,辽国内部的局势都未掌控,杀了孤对他们又什么好处?” 这两人去到邕王府和兖王府的时候他还未出生,甚至她母妃都未怀上他。 那个时候官家迟迟没有子嗣,百官便提议官家过继宗室。 邕王和兖王当时呼声最高,辽国上一任皇帝安插人在两人身边,挑唆两人争夺皇位,让大宋内部不和,倒也说的过去。 但是辽国新君继位才不过几年,尚未完全掌控内部局势,此时刺杀他做什么? 现在辽国皇帝也不能出兵攻打大宋,若是赵兴死了,大宋乱上一阵,辽国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万一事情暴露,反而会引得大宋攻打辽国。 辽国皇帝又不傻,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赵兴更倾向于,背后操纵这件事的是耶律重元。 或许耶律重元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夺取皇位的想法了。 那时候大宋皇帝无子,他在邕王和兖王身边安插人,关键时刻挑唆两人做一些事情,能够让大宋内部动荡,方便他行事。 “臣这就回去继续审问!”殷汉章还以为赵兴对他审问的结果不满,连忙说道。 “不用了,他们也未必知道到底是在为谁办事。”赵兴摆手道。 这两个人能得到邕王和兖王的信任,也不是傻子。 辽国那边联系他们的人,肯定拿出了让他们相信的东西。 不过耶律重元乃是辽国亲王,两人也不可能去辽国面见辽国皇帝,耶律重元冒充起来并不难。 虽然这些只是赵兴的猜测,但是并不是胡乱猜测的,而是有一定的依据。 而这个依据就是那两瓶混合了毒药的香水。 他让刘三石简单的研究了一下,混合了毒药的香水,味道和原来的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这说明其中加入的毒药,要么味道很淡,要么无色无味。 这样的毒药在古代可以说非常罕见。 若是他之前猜测,耶律重元想要香水秘方是为了谋害辽国皇帝,那么很可能香水中的毒药,和耶律重元所有的毒药是一样的。 混合在香水中,并不是为了掩盖毒药气味,而是为了下毒。 不管是辽国皇帝,还是赵兴,平常所吃所喝都有人试毒,下毒非常难。 但是下入香水中就不同了,古代女子胭脂水粉种类也挺多,但是像赵兴他们这种身份,女子侍寝前都会卸妆沐浴的。 若是下在唇脂也就是口红中,倒是可行。 但是这样很可能还没侍寝呢,就把涂抹的人给毒死了。 香水则不同,涂抹一点增加情调,亲热的时候… 而且赵兴一丝,大宋内部必然会乱起来。 辽国拿到香水秘方也会容易很多。 届时耶律重元毒害辽国皇帝,大宋内部又乱了,他就能有时间掌控辽国局势了。 至于是不是,倒也很好判断。 上次李戈走后,赵兴本以为李戈会再来。 但是等了这么久,李戈也没有过来。 这次兖王谋害他失败,耶律重元若真幕后之人,必然还会派李戈来找他买香水秘方。 除非耶律重元想到了别的办法。 “这件事先放一放,你好好查查大宋那些屡试不第的学子,看看还有没有被辽国收买的。”赵兴冷声道。 这些人虽然读的是圣贤书,但不代表他们都是圣贤。 大多数人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屡试不第心里自然会有怨怼。 别说被收买了,从建国至今,跑去投靠辽国和西夏的读书人都不在少数。 最早科举殿试是有淘汰制度的,并不是说会试过了就安枕无忧了。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叫张元的改写了。 张元屡试不第,曾经甚至通过了会试,却在殿试的时候被淘汰了。 一怒之下投靠了西夏,张元确实有才能,加上对大宋的了解,很快受到西夏的重用。 甚至还帮助西夏攻打大宋,给大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张元也因公被封宰相。 这些年来,效仿张元,投靠辽夏的读书人不在少数。 虽然像张元这样平步青云的没有,但也受到一定的重用。 一些人因为亲族等各方面原因,做不出这种叛国之举,但被人蛊惑,可就未必了。 褚隆和马连朋这种的绝不在少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抓捕 赵兴以前单纯的认为弱宋之名,是因为重文轻武。 但是随着了解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游牧民族自古以来都是中原王朝的大患。 历朝历代不胜其扰,可以说游牧民族贯穿了整个封建王朝的战争史。 然而宋朝面对的局面也是各朝各代所没有面临过的。 汉人有句古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反之在游牧民族那也一样适用。 自古以来投靠游牧民族的汉人不是没有,但是真正受重用的不多。 然而辽夏不同,他们不仅占据了一些汉人城池,还重用汉人。 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打了这么多年,总的来说各有优劣。 游牧民族善骑射,生活环境恶劣,民风彪悍。 就单兵素质来说,汉人是比不过游牧名民族的。 而中原王朝的优势则在于善用各种器械,还有城池可守。 两方的统治形态也有差异。 汉人早就实现了大一统,中央集权。 而游牧民族却是部落制,和周天子时期是有些类似的。 各个部落之间勾心斗角,也不完全一条心。 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逆风就想着保存实力,担心被人吞并。 但辽夏占据了汉土,有了固定地盘,重用汉人,实行中央集权。 不仅如此,各种器械制作方法他们也都有了。 而且因为他们的封锁,大宋获得战马非常难。 原本互有优劣的,如今他们的劣势被缩小,优势还被放大了。 而大宋这边却反了过来,优势被缩小,劣势被放大了。 当然了,赵兴并不是为大宋开脱。 单从局面上,大宋就处于劣势,内部还各种弊端争斗,种种原因结合在一起,这才留下了弱宋之名。 说这些有些扯远了,不过大宋内部有一些人心向辽夏这是肯定的。 甚至朝堂中就未必没人和辽夏有所勾连,谋取私利。 全部查出来不现实,不过找出一些来,杀鸡儆猴还是可以的。 “是!”殷汉章应了一声,问道:“那这个褚隆该如何处置?” “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拔掉一些辽国探子。”赵兴说道。 “是,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殷汉章行礼道。 “去吧。”赵兴摆手道。 …… 殷汉章走后没多久,盛维就来了。 他上午去了城外,得到召唤匆匆赶了过来。 “水泥试验的如何了?”赵兴问道。 “回殿下,殿下说的那些方法,臣都让人试验了,建造了几间房屋,十分牢固。”盛维说道。 “命人大量生产,孤准备用水泥修缮加固北方边境所有城池,这件事你有合适的人选来负责么?”赵兴问道。 “这…”盛维为难道:“殿下,北方边境城池众多,负责此事的人需要联络各城官府,一般人怕难以胜任。而且还需要大量懂得修建城池的工匠。” “工匠工部那边不缺,孤会奏请父皇,调一些工匠来熟悉水泥的用法。至于负责之人…” 赵兴看着盛维,说道:“孤觉得你倒是挺合适的。” “臣从未做过此事,怕会误了殿下大事。而且臣去了,生意交给谁打理?”盛维为难道。 “修缮加固城池,具体的事务工部的工匠会做,你只需要监督质量和钱财,孤相信你能做的好的。至于生意…” 赵兴想了想说道:“让你长子来负责吧。” “可是犬子他年岁尚轻,并不熟悉,臣担心他未必能够胜任。”盛维说道。 “修缮城池,前期需要准备,你可以先教教他。孤听说你长子把你宥阳那边的生意打理的挺不错的,孤相信他能够做的好。”赵兴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赵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总不想一直当个商贾吧?淑兰孤甚是喜爱,如今更是怀了孤的孩子。这次修缮城池的事情做好,孤保你去工部为官。” “你长子那边,替孤打理生意,只要做的好,将来孤也会给他封官。” 水泥出来了,赵兴将来肯定要利用水泥在各地修路的。 村村通什么的不现实,但是一些交通要道肯定要修。 水泥路一旦修出来,不仅行军运送粮食的速度会加快,对于经济的繁荣也有很大的帮助。 到时候甚至还能搞些收费站什么的赚钱。 平民百姓就算了,过往商队交点养路费不过分吧? 工部虽然事清水衙门,但这是因为自己父皇节俭,皇宫旧了都不舍得修。 一旦要搞基建,工部可就不是清水衙门了。 让盛维提前积攒经验,也是好的。 对于盛维赵兴还是很信任的,他经商多年,为人处事圆滑。 但是他的圆滑和盛纮的圆滑不同。 盛维的圆滑可以理解为情商,而盛纮的圆滑则是为了明哲保身,仕途通顺。 “多谢殿下厚爱,臣定竭尽全力,完成殿下所交代的事!”盛维激动道。 虽然赵兴给他弄了个文散官,但是文散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官。 若是进入工部,也意味着他从商贾,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命官。 最重要的还是对盛长松的安排。 他毕竟几十岁的人了,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 “孤相信你,你尽快派人通知你长子过来吧。”赵兴说道。 “是!” 盛维应了一声,又汇报了一些生意上的情况,就告辞离开了。 “殿下,太子妃刚刚差人来问,殿下中午过不过去用膳。” 盛维离开后,三水禀报道。 “孤也有些饿了,用膳去。”赵兴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 汴京繁华,街道上川流不息。 内城倒是要好一些,如今天气不热,许多世家公子,豪门千金,都会出门逛逛。 正午刚过,街道上人倒是少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队禁军呼啸而过,许多人连忙闪避,有些混乱。 “这里可是内城,这群丘八都敢横冲直撞。”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领头的那个可是魏国公,当朝国舅!” “国舅爷可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亲自领兵匆匆而去,怕是出什么大事了。” “谁知道呢,反正这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一时间街道上的百姓议论纷纷,也有些好奇心重的,小跑着追了上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曹安并不知道这些,他骑着马,率领两营兵马直奔兖王府。 “将兖王府包围起来,不能走了一人,否则军法从事!”曹安吩咐道。 “是!”跟随在曹安身边的两个指挥使大声应诺,指挥着手下都尉,带人包围了兖王府。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兖王府的门房。 门房透过大门,看到外面许多禁军,手持刀枪弓弩,杀气凌然,差点吓尿了,连忙跑着进去禀报。 “不好了,不好了!有禁军包围了王府!” 很快,兖王府便乱成了一团。 兖王得知消息,脸色惨白,他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如今禁军突然包围王府,很可能是事情已经败露了。 一想到事情败露的后果,他就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 邕王死的时候,他还高兴了许久,如今自己就要步邕王后尘了么? 兖王妃和兖王世子匆匆的来到书房,看到兖王脸色惨白的瘫坐在那,双目无神。 急道:“王爷,外面突然来了一群禁军,把王府给包围了。” 兖王回过神来,看着神情慌张的妻子和儿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在这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王爷,不会是…”兖王妃担忧的看着兖王。 兖王所做之事她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当年兖王让她娘家那边帮忙豢养死士她还是知道的。 一个闲散郡王,豢养死士,意欲何为,并不难猜。 “没事的。”兖王挤出一丝微笑,安抚了妻子和儿子几句,然后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让妻儿逃,甚至自己都没想过逃。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逃又能逃哪去? 曹安等两个指挥使禀报已经包围了王府,冷声道:“破门!” 早有准备的禁军,几人抬着一个木桩,上前把门撞开,两侧的士卒鱼贯而入,冲入了王府。 曹安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刚入中院,曹安就看到了被一群士卒用弓箭包围起来的兖王。 兖王看到这个阵仗,已经确定事情败露了,不过还是不死心的喝道:“魏国公!你带人闯入本王王府意欲何为?” “兖王谋害太子殿下,我奉官家之命,前来拿人。若有反抗,杀无赦!”曹安冷冷道。 兖王一个踉跄,面如死灰。 “拿下!”曹安下令道。 几个士卒冲上前去,按住了兖王。 “按照名册,将人全部拿下,不得遗漏!”曹安吩咐道。 “是!” 士卒们如狼似虎的冲入宅院,四散开来,但凡看到的人,全部捉拿。 还有人拿着名册确认。 花了半个时辰,兖王府所有人都被抓到,核对无误后,曹安下令将人压走。 兖王府附近的街道上围了很多百姓。 曹安并没有理会,带着禁军和抓捕到的人,离开了。 “兖王可是官家的侄儿,犯了什么罪,竟然连家中奴仆都被抓了?” “我来的早,听到魏国公大喝,说是兖王谋害太子殿下。” “刺杀太子殿下的不是邕王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明兰中毒 百姓们对于兖王被抓议论纷纷。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汴京。 因为消息不清楚,很多人还以为兖王是因为之前太子遭遇刺杀之事被抓。 刺杀太子的不是邕王么,怎么和兖王也有关系了? 难道说是两人合谋? 汴京城内宗室众多,得知这个消息先是一愣,聪明点的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惊惧不已。 刺杀太子的是邕王,如今邕王都死了好几个月了,突然抓兖王。 莫不是官家想利用这个借口清理宗室?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现在发生的事让他们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于是不少宗室连忙派人前去打听消息。 宗室惊惧,文武百官倒是没这方面的担忧。 甚至没人去打听这件事,还叮嘱家中子嗣不要议论。 ………… 东宫花园 赵兴和张桂芬正在散步,跟她讲述着兖王准备给他下毒的经过。 张桂芬听完,虽然明知道赵兴没事,也吓的脸色发白。 “你说这个皇位就这么诱人?孤那些族兄,个个都想杀孤。”赵兴语气有些意兴阑珊。 他倒不是因为邕王和兖王谋害他而感到难过。 而是突然想到,将来自己的儿子们,会不会也会为了皇位,相互算计,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甚至还会有人想要他这个父亲的命。 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非常常见,也不是不可能。 张桂芬还以为赵兴是因此难过,安慰道:“邕王和兖王利欲熏心,大逆不道。不值得夫君因此难过。” “孤没有因此难过。”赵兴摇了摇头,说道:“就是一时感慨罢了。” 赵兴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 以大宋对宗室的限制,将来自己只要不对某个儿子表现的比较偏爱,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 不得不说,大宋虽然有弱宋之名,被后世不喜。 但是大宋的一些制度,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太监匆匆往这边走来。 三水见了连忙上前交流了几句,匆忙的走了回来。 “殿下,盛少尹派人来东宫,说是盛六姑娘中毒了,恳求殿下派御医前去为盛六姑娘前去医治。”三水说道。 “什么?”赵兴闻言一把抓住三水,急道:“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来人只说盛六姑娘情况危急,具体情况不明。” 三水被赵兴抓着胳膊,感觉胳膊都要碎了,只能强忍着。 “孤去…” 赵兴本想去看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过去有些不合适。 如兰才是他的侧嫔,明兰没有名分。 如今明兰中毒,他一个太子过去,难免会惹来非议。 “快,让马御医赶快过去,另外去太医院找吴御医,让吴御医也去。”赵兴松开三水吩咐道。 太医院在皇宫之中,东宫也有个御医常驻。 不过吴御医才是太医院所有御医中医术最高明的。 “是!”三水闻言匆匆而去。 “殿下,盛六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张桂芬见赵兴脸色难看,柔声安慰道。 对于明兰,她印象深刻。 赵兴之前定下的妃嫔,她都知道。 但去年金明池别苑,赵兴不仅邀请了盛家五姑娘,就连盛家六姑娘也邀请了。 不仅同席一同用过饭,还曾一起打过马球。 那时候她就大概猜出来了,却没有询问。 她对明兰印象深刻,除了马球打的好外,最重要的是赵兴在席间曾多次打量明兰。 张桂芬敏锐的感觉到,赵兴对于盛家两个姑娘,更在意这个六姑娘。 而刚刚赵兴的表现,也证实了这一点。 “孤没事。”赵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有些想不通明兰怎么会中毒。 毕竟原剧中并没有发生这一段。 不过如今因为他的存在,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那么给明兰下毒的是谁呢? 赵兴第一怀疑的就是林小娘,不过仔细想想,王大娘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兰已经确定要随如兰陪嫁,若是王大娘子觉得明兰会抢如兰风头,想要除掉她也不是不可能。 赵兴此时也没心情去多想,而是在担心明兰能不能救的过来。 “殿下,要不臣妾去盛家看看?”张桂芬说道。 “不用了。此时孤过去不妥,你过去就更不妥了。”赵兴摇了摇头,说道:“淑兰也是盛家人,不过如今她有身孕在身,不太方便。嫣然和盛六姑娘乃是闺中密友,孤让她过去一趟吧。” ………… 盛家,暮苍斋 暮苍斋是明兰为自己的小院取的名字。 出自唐朝诗人刘长卿的一首诗。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是描写行人归家的场景,暗示了跋涉的艰辛和归家的温暖。 明兰取这个名字,意为虽然前路艰险,这里却是她温暖的家。 关上门,在这个院里,她才可以放下所有伪装。 此时暮苍斋十分安静,下人行走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生怕被已经失去理智的盛老太太给打死。 明兰突然呕吐不止,然后昏迷过去。 丫鬟连忙去请来大夫,大夫诊脉后,却说是中了毒。 盛老太太平日里虽然看着严肃,但是很少有人看到她发火。 得知明兰是中毒,盛老太太大发雷霆,已经打死了两个下人了。 卧房中,明兰躺在床榻上,一个头发银白的老者正在为她号脉。 盛家众人站在一旁,盛老太太和盛纮面带焦急和担忧,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马御医。 刘三石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赵兴对盛家六姑娘的态度,他多少知道一些,因此亲自陪着马御医来到了盛家。 马御医号完脉,神情凝重的松开了手。 “御医,我家孙女如何了?”盛老太太急忙问道。 “老夫人,盛姑娘情况不容乐观,老夫要为其施针催吐,至于能不能救的过来,老夫也没把握。”马御医说道。 “什么…” 盛老太太闻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老夫人!” “母亲!” 房妈妈和盛纮连忙扶住了盛老太太。 盛纮焦急道:“劳烦御医为我母亲看看。” “老夫人是突闻噩耗,悲痛欲绝,这才昏迷过去。暂时没有大碍,可是盛姑娘这里却拖不得。”马御医为难道。 给盛老太太号脉,虽然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若拖的太久,盛家姑娘救下来的几率就更小了。 身为御医,虽然不像那些官员一样善于钻营,但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一个庶女,太子殿下却急忙π他来。 路上刘三石还叮嘱他一定要把人救过来,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盛少尹,老夫人那不急,而且老夫人心系六姑娘,这才昏倒。若是六姑娘有个好歹,老夫人即便无碍,也未必能承受的了这个打击。” 刘三石说完,不管盛纮怎么想,对马御医说道:“马御医,快些为盛六姑娘医治吧。” 对于他来说,盛老太太死活和他干系不大。 若是明兰出了问题,谁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迁怒于他? 马御医闻言也不管盛纮,唤来随行小斯,让其取出银针,然后说了一个方子,令其准备去了。 盛纮没有办法,只能命人把盛老太太送回房,通知人去请大夫。 “你在这看着,我去伺候母亲。”盛纮对王大娘子交代一声,匆匆而去。 对他来说,盛老太太的死活才更重要。 明兰说到底只是一个庶女而已,但是盛老太太不同,万一有个好歹,他就需要丁忧了。 他好不容易成为从四品的官,如今也才刚刚四十出头。 这个年纪,在这个品级,不能算年轻,却也绝对不算老。 致仕前,混到一部尚书都有可能。 可要是丁忧,就没任何希望了。 他不过是开封府少尹罢了,难不成官家还会夺情不成? ………… 雪娘匆匆走进屋内,上首坐着的林小娘和墨兰看到雪娘进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样?” 林小娘还未开口,墨兰就急不可耐的问道:“打听到消息没有?” “没。”雪娘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暮苍斋那边被寿安堂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不过听说老太太晕倒了,怕是情况不容乐观。” “太好了!”墨兰闻言一喜。 “墨儿!” 林小娘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母亲…”墨兰讪讪的看着林小娘。 “行了,你别呆在我这了,去暮苍斋那边看看,进不去,就在外面等着。娘知道你和六姑娘有些不和,但你们毕竟是姐妹,如今她生死未卜,你这个做姐姐的,记得表现的着急担忧一点。”林小娘摆手道。 “是!”墨兰闻言行礼走了出去。 林小娘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消失,对雪娘抬头示意了一下。 雪娘会意,上前关上了门。 “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没想到御医来的这么快。”林小娘脸色阴沉道。 “小娘不必担心,御医也不是神仙,若是真能救,老太太怎么会昏倒?”雪娘安慰道。 “说的也是。”林小娘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尾巴清理干净了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林小娘的心路历程 “人已经走了,这么大的事,后果她也清楚,必然会躲的远远的。”雪娘说道。 “不成。”林小娘说道:“我总有些不安,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让你家那口子去,做的干净些,找个深山老林埋了。” 雪娘心头一颤,但是面对林小娘有些疯狂的眼神,不敢反驳,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欠身一礼,匆匆而去。 林小娘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喃喃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以前盛纮对她很是喜欢,有什么事都偏向于她。 可是自从当年盛长柏被选为太子伴读,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盛纮告诉她是因为官家听闻他宠妾灭妻,让天使敲打他了,让她以后不要逾矩,最好一个妾室的本分。 林小娘一开始也没多想,后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在盛家能够和王大娘子分庭抗礼,各方面的待遇比一些正头娘子都不差。 确实属于逾矩了。 但这只是在盛家内部,外人并不得而知。 盛纮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她宠妾超过了礼数,王大娘子要脸面,也不可能出去跟人说。 她自己也知道分寸,在家里跟王大娘子怎么争斗都行,并没有在外人眼前落王大娘子的面子。 扬州又不是天子脚下,官家怎么可能知道。 即便知道,也不至于专门派人敲打盛纮。 这种事天下多了去了,大多都心照不宣罢了,堂堂天子,怎么可能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小娘觉得,这一切都是盛纮在骗她。 盛纮之所以取消她那些优待,只是因为盛长柏出息了。 以前盛长柏读书虽然刻苦,也十分聪慧。 但是未金榜题名,以后的事谁能说的清楚? 而盛长柏成为太子伴读,将来必然会有出息。 而后来当如兰确定为太子侧妃后,盛纮对她本就愈发冷淡。结果因为盛长枫胡言乱语,她的日子更难过了。 这时候林小娘才恍然大悟,以前她可以以色侍人,她比王大娘子年轻漂亮,还会讨好盛纮。 这就是她的资本。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盛纮不能说对她没兴趣了,却并不像以前那么色迷心窍了。 如今的盛纮更在意的是盛家的未来。 家中哥儿前途,家中姑娘嫁的人家,这些才是盛纮在意的。 王大娘子一子两女,一个嫁入伯爵府,一个是未来的太子侧嫔。 儿子不仅是太子伴读,如今又金榜题名,深受太子殿下重视。 而她的儿子女儿呢? 儿子是个花花公子,不仅指望不上,因为他胡言乱语,连累了她不说,去年的科举都被禁止参加了。 虽然赵兴说只禁一届,算起来后年盛长枫就能参加科举了。 但是赵兴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盛长枫能不能考中暂且不说,即便考中了,有了上次的事,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估计这一辈子也就一个八九品小官了。 儿子指望不上,林小娘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女儿了。 但是墨兰只是一个庶女,虽然林小娘觉的自己女儿不比嫡女差,王大娘子的两个女儿包括明兰,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儿。 然而庶出就是庶出,正常来说,和盛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墨兰都没资格嫁。 更别说伯爵府了。 她只是一个妾室,女儿说亲这种事,哪怕她当年受宠的时候,都插手不了。 现在就更没有机会了。 林小娘对此很不甘心。 今年过了年,盛家三兰距离及笄都不远了。 一般来说,及笄前家里就会为其张罗婚事了。 年后,盛纮到林小娘房里歇息的时候,林小娘和盛纮谈论了此事,试探盛纮的口风。 盛纮的意思是门第低点无所谓,可以选个才学各方面不错的才俊。 这样的人虽然如今出身低些,但是将来更有出息。 反倒是那些比盛家门第低的世家公子,大多不堪造就。 林小娘很不甘心,凭什么她的女儿不是嫁给穷书生,就要嫁给比盛家门第低的? 虽然不甘心,林小娘也不敢表露出来。 而是试探着说了一句,为何不选勋爵人家。 以盛家现在的情况,加上如兰及笄后就会成为真正的太子侧嫔,勋爵人家未必没人愿意和盛家联姻。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两个月了,林小娘至今都忘不了当时盛纮看她的眼神。 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好似在说这种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那时林小娘就知道,指望盛纮是指望不上了。 子女的未来比不过王大娘子的子女。 如今盛纮愿意来她房中,是她还有几分姿色。 再过几年呢? 林小娘一想到再过几年盛纮对她厌弃,她往后的日子里一直受冷落和王大娘子的刁难,就不寒而栗。 于是她就生出了除掉明兰的念头。 盛老太太和盛纮他们不让墨兰陪嫁,是因为有个明兰,若是明兰死了呢? 至于大房那边她并不担心,淑兰已经入了东宫,品兰则已经确定了婚事。 只是因为尚未及笄,没有正式定下罢了。 品兰定下的是大房盛纭家的长子,大房不可能让品兰陪嫁。 只要明兰一死,就只能选择墨兰了。 至于为什么不弄死如兰,是因为林小娘清楚,若是没有如兰,墨兰一个庶女,是没有机会入东宫的。 除非太子殿下喜欢,看中了墨兰。 就像当初淑兰那样。 但是这根本没有机会,太子殿下至今就来过盛家一次,墨兰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林小娘仔细梳理了一下,自觉做的很是隐蔽,没有什么疏漏。 “如兰虽然被那老不死的教导了几年,性子沉稳了些,但是本质上还是和她娘一样没有城府。只要墨儿能够顺利入宫,凭借我教她的那些,必然能得太子殿下宠爱。 届时长枫的事也就不算什么了,长枫未必不能得太子殿下重用。到时候看谁还敢怠慢我。” ………… 暮苍斋 马御医先是为明兰针灸,然后让丫鬟为她灌下熬好的药,没多久昏迷的明兰突然呕吐了起来。 小桃几人连忙上前服侍,等明兰再次躺下的时候,将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痰盂端了出去。 “快把窗子打开,再用扇子煽煽。”王大娘子皱眉道。 屋子里下人忙活一团,马御医却没有管这些,上前为明兰号起了脉。 这时,有个下人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娘子,外面又来了个御医,说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快请进来。”王大娘子吩咐道。 王大娘子心里有些阴霾,最早对于明兰陪嫁她其实是很抵触的。 她更愿意派几个得力的丫鬟陪嫁过去,提点如兰。 不过明兰懂的藏拙,从不和如兰抢风头,她也就没有太在意。 王大娘子虽然脾气暴躁,城府不深,却也不傻。 接连来了两个御医,盛纮的面子可没那么大。 太子殿下对于明兰是不是太在意了一些?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着明兰要是这样死了,好像也不是坏事。 很快,丫鬟领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头发胡须雪白,看着比马御医还老许多,但是面上皮肤却不松垮,皱纹也不多,面色十分红润。 若单看面相,老者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王大娘子也不认识对方,简单的见礼打了个招呼,得知老者姓吴,也没多说。 吴御医站在一旁,看到马御医正在号脉,也不打扰,打量着明兰的面色。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暴怒的盛老太太 马御医号完脉,起身行礼道:“见过吴御医!” 御医并不是称呼,而是官职。 在太医院,所有太医中,医术最高的就是吴太医和胡太医。 胡太医只为皇室看病,为人古板。 倒是吴太医,不仅医术高,同僚中有人请教也会耐心教导,很受太医院其他太医敬重。 吴御医回了一礼,问道:“情况如何?” “我已经为其排毒了,因为中毒时间有点久,伤了元气,如今脉象微弱,能不能挺过来很难说。不过吴御医来了,必然不成问题。”马御医笑道。 盛家一开始也不知道明兰是中毒,请了郎中过来,才知道是中了毒。 那个郎中医术不精,对此束手无策。 还是盛老太太提出让盛纮去东宫求请太医。 等马太医赶来,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若不是明兰中毒后吐过,肯定他感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 “老朽也非神仙,先号脉看看再说吧。”吴御医摇头道。 “吴御医请!”马御医连忙让开了位置。 吴御医上前坐下,伸手搭在明兰手腕上。 许久,吴御医收手,眉头微皱。 “如何?”马御医问道。 “你医治的很好,老朽先来,也是这般。接下来你打算开什么方子?”吴御医问道。 马御医把自己准备开的方子说了一遍,解释道:“虽说虚不受补,但是盛姑娘如今伤了元气,脉搏微弱,只能赌一赌了。” 正常来说,此时应该开一些清理余毒的方子。 但明兰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清理余毒的时候,还得进补,不然很难挺过去。 进补也有危险,他原本也拿不定主意。 如今吴御医来的正好,他也有人能商议一下了。 吴御医沉吟一会,修改了几种药的用量。 马御医闻言面露思索之色,过了一会,惊呼道:“吴御医这么一改,药效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温和了一些,在下佩服!” “二位御医,不知盛六姑娘到底能不能医治好?” 刘三石见两人谈论起来没完没了,有些急了。 “刘内侍,原本我只有两分把握,现在已经有四分了。全亏了吴御医。”马御医笑道。 “只有四分?”刘三石皱眉道:“盛六姑娘身份特殊,不管需要什么药材,都没问题,一定要医治好。” 他不懂医术,在他看来只有四成把握,根本不保险。 “刘内侍,这不是药材的问题。”马御医摇头道。 “既然如此,麻烦二位御医继续医治,我先回东宫一趟。” 刘三石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只有四成把握,死亡的几率可不小。 他得禀报给太子殿下才行。 刘三石走出盛家,正好碰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余嫣然,连忙行礼道:“见过余贵人!” 余嫣然急道:“六妹妹如何了?” “回贵人,御医现在还在医治,情况不明。”刘三石说道。 余嫣然闻言也不等通传了,提着裙摆匆匆走了进去。 “殿下连着派两个御医来医治,又让余贵人赶了过来。对盛家六姑娘真是重视,要是万一…” 刘三石微微摇头,不管盛家六姑娘能不能救回来,都有人要倒霉了。 “回东宫!”刘三石上了马车,吩咐道。 ………… 刘三石回到东宫,见到赵兴后,把盛家六姑娘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赵兴听完,冷冷道:“告诉殷汉章,给孤查,半天时间,孤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不然,让他以后不要来见孤了。” “是!”刘三石应道。 赵兴说让殷汉章半天查清,不然不要来见他了。 这个不见并不是以后不用殷汉章,而是要他的命。 “让他重点查查盛家大娘子,还有盛家一个姓林的妾室!”赵兴说道。 “是!”刘三石见赵兴没有继续说什么,行礼匆匆而去。 “孤本以为当初去盛家一趟,明兰就不会有事了。如今看来倒是孤害了她。”赵兴喃喃道。 虽然如今还不知道是谁给明兰下毒,为什么要下毒。 但是赵兴觉得和他有关的原因很大。 ………… “明儿,明儿。” 盛老太太猛的坐了起来,脸色惨白。 “老夫人。” “母亲!” 候在一旁的房妈妈和盛纮连忙上前。 “明儿呢?她怎么样了?”盛老太太抓着房妈妈的胳膊问道。 “母亲您别担心,明兰她没事的。”盛纮连忙说道。 “你别说话!”盛老太太呵斥了盛纮,看向房妈妈说道:“你说!” “御医说六姑娘若是六个时辰内能够醒来,只需要好好调养,就没有大碍了。若是不能醒来…”房妈妈红着眼,说不下去了。 她儿女双全,都已经成家,就连孙子孙女都不小了。 为了报答盛老太太,才重新回到盛老太太身边伺候。 明兰十分懂事,她也很是喜欢。 因为孙女孙子不在身边,她甚至把明兰当成自己孙女一样。 有时候盛老太太对明兰要求太严,她都会忍不住劝说。 盛老太太闻言,双眼无神,抓着房妈妈胳膊的手,无力的滑落了下来。 “她才十几岁啊,人生才刚刚开始…” 盛老太太喃喃自语,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母亲,明兰她也不一定有事,您要保…” 盛纮看到盛老太太伤心成这样,想到大夫之前的交代,连忙劝说了起来。 “住口!” 盛老太太怒视着盛纮说道:“我不是你生母,你和我不亲近,我也不怪你。家里那些破事,我也懒得去管。可是你看看这个家现在成什么样了?家里姐儿被人下毒,你到现在查了么?” “母亲,孩儿已经让人查了。”盛纮说道:“明兰院里有个丫鬟失踪了,如今孩儿已经派人去找了。” “那个丫鬟是谁送的你不知道?真是可笑,你是不是要等哪天我被人毒死了,才能改改你这和稀泥的性子!” “母亲,儿子…” 盛老太太不等盛纮说完,冷笑道:“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就是想装糊涂。你是怕查出幕后之人,传扬出去,一些事情就遮不住了,影响你的前途吧?” 明兰分院独居的时候,王大娘子和林小娘都给明兰送了下人。 若是一切按照原来的发展,因为王大娘子和林小娘争斗,盛纮想让盛老太太掌家。 盛老太太想锻炼锻炼明兰,让明兰去管家,才让明兰分院独住的。 王大娘子和林小娘给明兰送丫鬟,是为了给明兰添乱。 那些丫鬟并不把明兰放在眼里,结果明兰来了一招借力打力,才把那些丫鬟给收拾了。 然而如今这些并没有发生,不过在明兰分院独居的时候,两人还是各自送了两个丫鬟。 情况不同,处理的方式也不同。 王大娘子那边并没有找明兰麻烦的意思,林小娘也地位大减。 明兰自己就把几个送来的丫鬟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而这次消失的丫鬟,就是林小娘送给明兰的丫鬟其中之一。 虽然还未抓到人,也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这件事和林小娘脱不了关系。 可是盛纮却说还在找那个消失的丫鬟,何其可笑。 盛纮的心思她也知道,妾室谋害家中姐儿,和丫鬟因为受罚报复主子,自然前者更引人关注。 而且,一旦证实是林小娘干的,盛纮当初宠爱妾室,给妾室几乎正头娘子的待遇就瞒不住了。 “可你想过没有?太子殿下当初都表态了,明兰陪嫁入宫,若是有孕,便会给予名分。殿下如此保证是因为咱们盛家么?那是殿下看上了明兰!之前我不说是怕给明兰招灾,莫非你也看不明白?” 盛老太太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道:“你派人去东宫请御医,殿下不仅立马派人来了,连内侍总管刘公公都跟着来了,这其中的意思你就没想过?明兰无是也好,有事也罢,这件事不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你这官也当到头了。” 盛纮脸色一变,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得知明兰中毒后,他性格使然,本能的想将大事化小,对把对盛家的影响降到最低。 然而盛老太太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太子殿下那边对他必然有意见。 届时他这个官,真的可能要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盛纮连忙说道:“母亲,儿子没有包庇林小娘的意思,只要找到证据,儿子绝不轻饶她!” “好!那我就看看你怎么一个绝不轻饶。”盛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你去吧,我要起了。” “儿子告退!”盛纮行礼退了出去。 “老夫人消消气,六姑娘还得你护着呢。”房妈妈劝道。 盛老太太掀开被子,说道:“我得去陪着她,这个死丫头,当初我就跟她说了,直接找借口直接把人赶走,她非不听。若是如此,哪里会有今日之祸!” 当时王大娘子和林小娘送人过去的时候,盛老太太本意是想让明兰用计把人给赶走。 明兰却没有这么做,只是把不老实的给收拾了一下。 盛老太太想着如兰及笄后,两人就差不多要入东宫了,也没多少时间了,便没说什么。 这次的事情她心里也很后悔,若是她坚持一些,何至于此。 第两百章 西夏乱局 “这么说只能听天由命了?”赵兴听完余嫣然的讲述,有些难以置信。 “嗯。”余嫣然眼睛红肿,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赵兴看着有些心疼,伸手为她擦掉眼泪,柔声道:“好了,明兰她肯定没事的,吴御医医术高明,如今都已经七十多了,看着才四十来岁的样子,前几年还老来得子,神仙般的人物,肯定能医治好明兰的。” “真的吗?”余嫣然看着赵兴,不知道是在问明兰真的能医治好,还是在问吴御医六七十岁了还能老来得子。 “当然是真的。”赵兴抚摸着余嫣然的脸,说道:“别哭了,还没吃饭呢吧?孤让人给你做些送来。” 吴御医老来得子的事情倒是真的,这种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赵兴肯定觉得吴御医说不定是被绿了。 但是吴御医不同,人家七十来岁了,除了头发白了,不仅看着像四十来岁的样子,还中气十足。 可谓是养生有道,赵兴之前还想过跟他请教请教。 活的久先不说,单单六七十岁了还能老来得子,这一点就值得学习。 不过他六七十岁有子的消息并没有传开。 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因为民间有人称其为活神仙,怕消息传出去,更多的人相信他是神仙,犯了忌讳。 “臣妾没胃口。”余嫣然摇头道。 她在盛家待了大半天,看着好姐妹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眼泪都流干了,此时哪里有什么胃口。 “孤也没吃呢,陪孤吃些吧。”赵兴说道。 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受前世看剧的影响,对张桂芬和明兰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但是时间久了,赵兴自己也慢慢醒悟过来,这种感情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或者说算不上爱吧。 不过既然有了交集,在赵兴心里一直视她们为自己的女人。 如今得知明兰性命垂危,他心里自然是很难受的。 然而他不是大夫,不懂医术,也做不了什么。 相比较起来,余嫣然已经陪伴他快一年了,若是余嫣然和明兰比较起来,他此时或许更在意余嫣然一些。 毕竟他对明兰的那种感情,更存在于虚幻之中,真正接触并不多。 余嫣然今天在盛家那边,估计也没怎么吃东西,若是晚上再不迟,身体就该垮了。 余嫣然没有胃口,不过听说赵兴也未吃,她也没拒绝。 等饭菜送上了,在赵兴的投喂下也吃了不少。 晚上赵兴没有去张桂芬那边,而是在余嫣然房里歇息的。 抱着余嫣然,赵兴并没有做什么,而是询问起了明兰中毒的经过。 余嫣然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她今日在盛家待了大半天。 但是因为明兰未醒,盛家人情绪都不高,她也不方便多问。 只知道明兰中毒并不是有人在家里的饭食中下毒,而是外面买回来的点心。 明兰平常吃的饭食都是寿安堂那边做好送过来的,那边都是盛老太太的人,忠心耿耿,没有人会下毒。 明兰喜欢吃汴京一家点心铺子的冰玉糕,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让人买些回来解馋。 今日上午,冰玉糕买回来,明兰吃着觉得味道有点不对,没多久便呕吐昏迷了。 等大夫来了后,检查后说是中毒,让人喂牲畜吃了点剩下的点心,结果吃了点心的牲畜没多久便被毒死了。 但是送点心过去的丫鬟,却消失不见了。 赵兴听完余嫣然的讲述,心里冷笑,从点心送过去,到大夫说是中毒,盛家让人试验点心是否有毒。 这其中最多也就半个时辰,那个下人要么是藏起来了,要么已经出城了。 若是藏在城内还好说,被灭口的机会不大。 毕竟一具尸体,想运送出城也麻烦。 要是不运送出城,城内人口密集,根本藏不了太久。 但若是出城了就有些麻烦了,被人弄死,随便找个深山老林一埋,就很难发现了。 想到这里,赵兴喊来一个宫女,吩咐了几句。 ………… 殷汉章接到赵兴的命令十分头疼。 这种在家里中毒,还是女眷,很可能是盛家内部人做的。 赵兴也让他多查查盛家主母和一个林姓妾室。 可是他总不能带人去盛家,把盛家人都抓起来查吧。 他又没有官方身份,即便有好像也没用处,因为人家没报官。 头疼归头疼,不过太子殿下下了死命令,他还是要查的。 盛家内部暂时查不了,就只能查盛家这两日外出过的下人了。 很快殷汉章就查到盛家六姑娘喜欢吃汴京一家糕点铺子的冰玉糕。 而今天上午,就曾经有丫鬟外出买过。 相比较在吃食中下毒,殷汉章其实更倾向于在这种外部食物中下毒。 那些大户人家,虽然不像皇室那样,所食之物都会让人试毒,但是负责吃食的都是贴身丫鬟做的。 下人也不一定就忠心,平常挨了罚,心有怨怼,下毒或许不敢,送食物的时候,吐点口水什么的还是赶的。 那些大户人家也清楚,因此负责吃食的下人,都是很信任的人。 这样的人比较忠心,不会轻易背叛。 因此殷汉章觉得那个丫鬟很有嫌疑。 根据旁人的描述,殷汉章找了个画师,画出了画像。 带着画像在盛家前后门附近,找一些商贩辨认,很快有了发现。 这个丫鬟上午神色慌张的从盛家后门附近的街道出来,后来上了一辆牛车离开了。 从方向判断,应该是出城了。 这个丫鬟很是可疑,很可能就是下毒之人。 下人谋害主子,成与不成都是死罪,一个下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背后大概率是有人指使。 要是这个丫鬟被人灭口,想查出幕后之人就难了。 殷汉章连忙派人查那个丫鬟的详细信息,自己则亲自带人出城追查去了。 赵兴并不知道殷汉章已经查到了这些,从余嫣然那听到消息后,便派人通知殷汉章。 只是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他派去的人并没有找到殷汉章,也没办法出城寻找,只能回去禀报赵兴。 赵兴得知后也没在意,城门关闭就算他去了,也没办法打开,除非有圣旨。 不过殷汉章既然已经查到了那个丫鬟,派不派人去,也不重要了。 次日,赵兴在书房批阅扎子的时候,殷汉章回来了。 “臣拜见太子殿下。”殷汉章行礼道。 “免礼!” 赵兴看了一眼被士卒押着的男子,摆了摆手。 “殿下,此人是盛少尹妾室林小娘身边的下人,名叫迟五。此人已经交代了,下毒谋害盛六姑娘的,正是林小娘。臣找到此人的时候,此人已经将下毒的那个丫鬟一家灭口了。”殷汉章躬身道。 他昨天出城追查,一时间没有查到现索。 不过查那个丫鬟的信息,倒是有了进展。 那个丫鬟是盛家一个庄子里一户佃户人家的女儿。 庄子是盛家来汴京后置办的,丫鬟便是那个时候卖身到了盛家。 殷汉章找到那个庄子,却得知那户人家消失有段时间了,如今不知去向。 所有现索都断了,殷汉章思索许久,只能碰碰运气了。 那个丫鬟一家消失,很可能是用来威胁那个丫鬟的。 如今要么已经被送走,要么被人灭口。 殷汉章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灭口之人,肯定是要回城的。 殷汉章只能赌人现在还在城外,他昨晚便一直守在城门外,早上城门一开便进了城,然后带人把盛家附近的街道都监视了起来。 最终让他抓到了迟五。 迟五开始什么都不说,被他用了点手段,就什么都交代了。 赵兴听完并不觉得意外,沉吟了一会,说道:“把此人送去盛家,交给盛少尹,其余的什么都不用说。” “是!”殷汉章应了一声,带着人退了出去。 “盛纮,你可是个聪明人,希望不要让孤失望。”赵兴喃喃道。 赵兴还未等到盛纮如何处置林小娘的消息,反而得到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西夏小皇帝亲政了! 皇帝亲政很正常,之所以说震惊,是因为西夏小皇帝的年龄。 西夏小皇帝今年还不满十五岁,比赵兴都小不少。 不过人家尚在襁褓中,就已经登基成为了西夏的皇帝。 这些年西夏大权一直掌握在西夏太后和太后的弟弟,也就是西夏皇帝的亲舅舅手里。 半个月前,西夏小皇帝找借口杀了舅舅一家,正式掌控大权。 第二百零一章 官家的心病 自古以来,权臣把持朝政,皇帝想要夺权,都要伴随着一系列的争斗。 历史上李治废王立武,赵宗全登基后,想要追封生父,其实都是为了夺权。 这些事情只是他们放出去的一个信号,让百官选择站队。 西夏皇帝如今不到十五岁,就能除掉权臣,掌控大权,足见其能力。 赵兴对于大宋历史不了解,对于西夏历史就更不了解了。 不过他还是知道,西夏现在这个小皇帝,是西夏历史上能力手腕都很强。 只不过这个小皇帝命不长,好像二十岁左右就死了。 可惜这个时空和历史上存在一些差异,赵兴也不清楚西夏小皇帝会不会如历史上死的那般早了。 摇了摇头,赵兴没有多去想此事,毕竟西夏小皇帝能力手段再强,也得花些时间收拾烂摊子,短时间也不会对大宋有什么影响。 ………… 赵兴觉得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朝中相公们却不这么想。 小小年纪能够夺权,代表了其能力手腕十分了得。 大宋和西夏能够和平这么多年,和西夏权臣当道有很大的关系。 西夏小皇帝能力不俗,却又十分年轻,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大宋动兵。 不仅相公们担心,官家也一样担心。 连忙召诸位相公和朝中重臣前来商议。 “诸卿,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如今夏王掌权,边境或起刀兵,该如何应对?”官家问道。 西夏是大宋的称呼,实际上西夏的国号是夏。 西夏乃是党项族,在唐朝时因平定黄巢起义有功,被封为定难军节度使,当时唐朝朝廷对各路节度使几乎失去了掌控力。 唐末天下大乱,慢慢形成了宋辽、夏三国鼎足而立的局面。 不过那时候西夏并没有自立,在宋辽间左右逢源,接受过两国册封。 上一任西夏皇帝,自立登基,大宋出兵讨伐,最终大败而归,不得不接受西夏自立的事实。 然而官家依旧称呼西夏皇帝为夏王,并不承认西夏皇帝为帝。 “陛下,臣认为应当往西北边境增兵,以防万一!” “不妥!如今西夏态度不明,贸然增兵,反而会刺激西夏。” “没错,往西北增兵不是小事,若是西夏不出兵,岂不是空耗钱粮?”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一时间龙图阁内一阵嘈杂。 “好了!” 官家被吵的有些头疼,摆手制止了众人,看向韩章问道:“大相公,当年西北边防是你和范大相公制定的,你觉着如今该如何应对?” “陛下!”韩章躬身一礼,沉声道:“诸位同僚说的都有些道理,臣觉着夏王刚刚掌权,暂时不会贸然犯边,臣觉得应当先派使臣前去恭贺,试探夏王的态度。” 韩章此言一出,刚刚还争论不休的人,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比较好的办法,纷纷出言支持。 官家眉头微皱,当年西夏自立,大宋出兵讨伐,却大败而归。 不仅丢了一些城池,还被辽国陈兵边境,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当时损兵折将,军心不稳,官家即便不愿意,也只能答应了辽国的要求。 辽国所求岁币不多,和打仗的花费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但那时候官家亲政不久,先是打了败仗,丢城失地,后又向辽国增币。 对官家来说,是何等耻辱。 一系列的失败,让官家看到了大宋存在的各种弊端,这才有了变法图强,洗刷耻辱的念头。 官家少年登基,也曾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番成绩。 可惜新政短短几年就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叫停。 后面又因为皇子接连夭折,对官家打击很大,彻底消耗掉了他的心气。 也就赵兴出生,给了他安慰,这些年他才慢慢恢复了一些。 韩章提议先派使臣,前往西夏恭贺西夏小皇帝掌权。 虽然知道目的是为了试探西夏的态度,他也觉得这是耻辱。 一时间,官家有些犹豫。 ………… 在官家头疼的时候,盛纮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跪着不停磕头求饶的迟五,脸色阴沉如墨。 盛老太太说赵兴对明兰很是在意,盛纮心里还将信将疑。 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了。 不然怎么会在得知明兰中毒,就派人调查。 这么快就抓到迟五,送了过来。 虽然送人过来的人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 “呼!” 盛纮思索许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冬荣!” “主君!” 边上站立的冬荣躬身等待吩咐。 “把他带下去,先关起来。”盛纮说话时,给了冬荣一个眼神。 冬荣作为盛纮的长随,跟在盛纮身边已经快二十年了,看到盛纮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迟五听说只是暂时给他关起来,还在不停的求饶,被冬荣带出去的时候,也没挣扎。 ………… 雪娘脚步匆匆的走进了林栖阁。 林小娘见她进来,连忙问道:“六姑娘如何了?” 明兰虽然命悬一线,但没有确定消息,总归难以安心。 无论多么精心的谋划,都不可能毫无破绽。 这次毒害明兰,甚至有些仓促,她难道没有想过会被发现么? 林小娘就是在赌,赌明兰死了,墨兰会随如兰陪嫁入东宫。 而以盛纮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保她。 也就是说她的一切谋划,都建立在明兰死了的情况下,若是明兰不死,她就危险了。 “小娘。”雪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急道:“奴婢刚刚回来的时候,听人说好像看到迟五被人押送了回来。” “什么?” 林小娘闻言惊骇的站了起来,颤声道:“你去打听了么?” 盛纮保她是一会事,前提是不能被抓到把柄。 这也是她让迟五去灭口的原因。 迟五没回来,她也没多想,只以为迟五还在善后。 现在明兰还未死,若是迟五交代了什么,那她就完了。 “奴婢也想去打听,但是主君那边有人守着,根本不让奴婢靠近。小娘,你得救救迟五啊,他对小娘你忠心耿耿,肯定不会乱说的。但是时间拖久了,可就不一定了。”雪娘急道。 迟五可是她男人,为了救她男人,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言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威胁。 林小娘烦躁道:“迟五我肯定会救,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办法!” 林小娘不确定盛纮那边是因为迟五昨夜未归,这才带迟五去问话,还是盛纮知道了什么。 若是前者,她贸然过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但若是后者呢? 迟五不说,还可以想想办法,一旦迟五见她不去救他,会不会说出来? 一时间林小娘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主君,小娘身子有些不舒服,正在休息!” 就在这时,外面想起了丫鬟的声音。 林小娘闻言脸色一变,小声道:“你拖延一下!” 说完,就准备进屋。 “吱呀~” 然而她刚有动作,房门就被推开了。 “老爷!” 林小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脸色发白,倒真像身子不舒服的样子。 “您怎么来了。” “不是说你病了正在休息么?”盛纮淡淡道。 “妾身刚起,外面丫鬟还不知道。”林小娘解释道。 盛纮闻言没有说话,看向雪娘说道:“出去!” 雪娘闻言看向林小娘。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盛纮冷冷道。 “奴婢告退!”雪娘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盛纮来到软榻前坐了下来。 “老爷,您…” 林小姐走上前去,刚想说话,就看到盛纮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盛纮把瓷瓶放在桌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小娘。 “老爷,您这是?”林小娘看着瓷瓶,不知为何心里十分慌乱。 “这是砒霜,你用了吧,对外我会说你是暴毙的。”盛纮声音有些嘶哑道。 林小娘一个踉跄,脸色惨白,眼神慌乱道:“老爷,妾…妾身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妾身?”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么?”盛纮冷声道。 “妾身不明白老爷在说什么。”林小娘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但是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微颤。 “明兰中毒是你指使人下的,迟五已经全部交代了。”盛纮冷冷道。 林小娘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当盛纮说出来后,她腿一软,直接瘫坐了下来。 “以前你和大娘子争斗,我都偏向于你。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我便把两个孩子让你教养,还给你置办了不少田庄铺子傍身。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觉着你给我做妾委屈了,想要补偿你。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盛纮怒声道。 “我狠毒?” 林小娘歇斯底里道:“枫哥儿惹恼了太子殿下,前途渺茫。你说什么不分嫡庶,一视同仁,我知道都是哄我的。可是墨儿和明兰都是庶女,凭什么墨儿就要嫁穷书生,明兰却能陪嫁去东宫?” “你就因为这个所以想着谋害明兰?陪嫁去东宫,实际上就是下人,你难道不明白?” 盛纮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小娘,突然觉得林小娘竟然如此陌生。 第二百零二章 林小娘之死 “那也比嫁个穷书生受苦强!”林小娘吼道。 盛纮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小娘,神色哀伤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以前林小娘跟他说,她喜欢的是他的人,所以甘愿为妾。 哪怕他一无所有,也愿意给他做妾,并不后悔。 这也是盛纮觉着亏欠林小娘,一直纵容她的原因。 现在盛纮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盛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神色冷淡道:“你做这一切为长枫和墨兰考虑过么?迟五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这意味着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若是自尽,还能留些体面,长枫和墨兰也不会有影响。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盛纮起身往外走去。 林小娘闻言如遭雷击,难怪盛纮会如此决绝,直接给她送来毒药。 “等等!” 林小娘叫住了盛纮,声音颤抖道:“我想见墨兰一面。” “你这又是何必呢。”盛纮站在门口,没有转身,神色复杂道。 “我就这一个要求,若不然这个毒药我是不会服用的。”林小娘说道。 她不愿自尽,太子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传开,盛长枫的前途彻底断绝,墨兰估计也嫁不出去了。 但盛家包括盛纮难道没有影响么? 盛纮驻足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抬步继续往外走去。 ………… 盛家一个妾室暴毙,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 大户人家谁家没死几个妾,几乎对外都说是暴毙而亡。 别看盛纮如今四品,盛家如今还算不错。 在汴京这种地方,真算不上什么。 官职只是一方面,门第的高低更看底蕴。 盛家老太爷是探花郎,娶了侯府嫡女,若是不死,如今的盛家在汴京倒也有一席之地。 可惜盛老太爷死的早,没有给盛家积攒什么人脉。 盛家如今也就靠盛纮撑着,后辈还未成长起来,未来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 赵兴得知林小娘死了,让人核实了一下,便没有再关注了。 林小娘谋害明兰死有余辜,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这天,宫里送来册封圣旨,余嫣然为正四品太子良媛,盛淑兰为太子正嫔。 如今两人也算有了正式名分了。 不过两人一个是明兰的闺蜜,一个是明兰的姐姐,明兰生死未卜,两人得了册封,也高兴不起来。 赵兴成亲也有几日了,如今东宫已经有了太子妃,之前定下的妃嫔,除了如兰尚未及笄,其余的都已经及笄了,需要陆续纳入东宫。 早年官家和曹皇后除了太子正妃外,共帮他定了六个妃嫔。 除了余嫣然和如兰外,还有四人。 这些年官家和曹皇后倒是没有为他继续添加。 一个正妃,六个妃嫔,已经够了。 倒不是说赵兴妃嫔只能有这么多,按照礼制,太子后宫满员,得有妃嫔数十人。 不过这些妃嫔不可能全部从勋爵大臣人家中选,还得从民间选秀女充斥东宫。 不过纳妃嫔,不需要像娶妻那样大操大办,即便赵兴是太子也是这般。 余嫣然是提前入宫的,省略了一些步骤。 正常纳妃嫔,都是宫里提前一两月派人上门教导规矩。 到了日子后,直接册封,然后送入东宫,就算完事了。 在赵兴大婚之前,宫里就已经派人去几家教导规矩了。 余嫣然和盛淑兰得到册封时,那四家的姑娘也都得到了册封。 次日四人直接被送来了东宫,进了赵兴后宫。 不过这四人赵兴原剧中都未曾出过场,赵兴也就以前在马球场和宫廷宴会上见过几次。 并没有像对待张桂芬她们那样,早早的接触培养感情。 赵兴因为明兰生死未卜,也没兴致去宠幸她们,甚至她们入东宫后,赵兴都没去见过。 张桂芬觉得这样不妥,早早被定下的妃嫔,都有政治因素在里面。 这四人,两个文臣人家,两个勋爵人家,代表的可是文臣和勋爵。 若是一近东宫,赵兴就对她们冷落,不仅她们背后的家族,就连文臣勋爵都会多想。 她有心想劝,却又知道赵兴心情不好,犹豫了一下没有劝说赵兴,只能自己出面安抚了。 ………… 盛家 小桃坐在传遍,胳膊杵着脑袋,打着瞌睡。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将她惊醒,看到来人,小桃松了一口气。 “翠微姐姐,老夫人没事吧?” “老夫人忧心成疾,若是姑娘还不醒,怕是老夫人也…” 翠微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御医说明兰十二个时辰内不醒,就危险了。 可是明兰并没能醒来,好在也没有恶化。 不过盛老太太和卫小娘因为担心,病倒了。 接着林小娘暴毙,盛纮也正天冷着一张脸。 盛长枫和墨兰因为母亲的死伤心不已,如兰则为了明兰担忧。 整个盛家主人中,除了王大娘子,病的病,哭的哭,气氛十分压抑。 如今距离盛长柏的婚事没多少时间了,原本该热热闹闹张灯结彩,准备着迎娶长媳的,如今还能不能正常举行婚礼都不一定。 “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去睡一会吧,姑娘这我看着就行了。”翠微说道。 “不!”小桃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在这陪着姑娘。” 翠微见状,也无可奈何,说道:“我让人送了些热水过来,你给姑娘擦擦身子,我去厨房那边盯着,看看参汤好了没有。” 明兰昏迷不醒,只能靠参汤吊着命了。 药前两天已经停了,御医说如今这种情况,服药已经没有用处了。 能不能醒来,就要看她自己了。 “嗯!”小桃点了点头。 翠微看了明兰,转身刚准备离开,突然停了下来。 “翠微姐姐,你怎么了?”小桃疑惑道。 翠微盯着明兰,不确定道:“我刚刚看到姑娘的眼皮好像动了下。” 她刚刚转头的时候,眼睛余光好像看到明兰眼皮好像动了动。 “真的?” 小桃惊呼一声,连忙蹲在床边,惊喜的看着明兰。 “姑娘,你听到奴婢说话了么?老夫人因为担心你都病了,你快些醒来吧!” 然而小桃握着明兰的手念叨了许久,明兰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我眼睛花了看错了,你给姑娘擦擦身子吧。”翠微摇了摇头,看到丫鬟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对小桃说道。 “姑娘真的醒了!” 翠微刚要走,听到小桃的惊呼声,快步来到床边,看到明兰双眼紧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说道:“小桃,你别乱喊,老夫人现在不能再受打击了。” 说完,翠微就想出去叮嘱其余丫鬟不要乱说。 万一有丫鬟听到,当真了,跑去跟盛老太太报信,明兰又没醒,盛老太太真不一定能接受的了。 “我没乱说,姑娘的手动了,翠微姐姐你快看!”小桃举着明兰的手惊喜道。 翠微仔细一看,明兰的手指确实在微微的动。 “快,快去请马御医过来!”翠微神色激动的吩咐道。 吴御医在盛家待了两天就走了,马御医却被赵兴留在了盛家。 送热水进来的丫鬟连忙放下盆子,提着群摆小跑着出去了。 明兰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虽然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却没了所有的压力和烦心,让她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第二百零二章 明兰醒来 明兰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脑海中浮现出盛老太太和卫小娘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还有担心她的人,她不能让那些人伤心。 就这样,她感觉自己好像对身体有了些许掌控力,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感觉眼皮沉重如山。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十分刺眼。 明兰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再次睁开了眼。 “姑娘你总算醒了!”小桃看到明兰睁开眼,喜极而泣。 明兰看着小桃,嘴巴动了动,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马御医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惊呼声,翠微连忙拉开小桃。 “御医,我家姑娘醒了,麻烦您看看。” 马御医点了点头,坐下为明兰号起了脉。 明兰昏迷这么久没醒,他本以为没救了,没想到竟然还能醒来。 “姑娘!” 小桃和翠微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小桃看到明兰又闭上了眼睛,想到了回光返照,悲呼出声。 “明儿!” 盛老太太得知明兰醒了,不顾劝阻,坚持要过来看看。 刚进院子,听到小桃的悲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母亲!”盛纮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人送盛老太太回房。 马御医被小桃吓了一跳,看着痛哭的小桃,好似明白了几分,说道:“盛姑娘没事,就是身子太虚了。如今已经醒来,就无性命之忧了,只需好生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御医,您说的是真的?”小桃止住了哭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马御医。 “马御医还能骗你一个丫鬟不成?” 翠微到底稳重些,呵斥了小桃,歉意的对马御医说道:“御医,小桃她也是担心姑娘,这才失言冒犯,还请御医不要怪罪!” “无妨!”马御医心情大好,也不在意,说道:“老夫开个方子,你们赶紧抓药喂盛姑娘服下。” 他这几天也担心明兰有个好歹,回去后太子殿下怪罪。 如今明兰醒来,这些担忧都没了。 说不定回去还能得赏赐呢。 “御医,为何我家姑娘刚刚醒来,又昏迷了?”小桃问道。 “盛姑娘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她中毒伤了元气,又昏迷几日未曾进食,身子太虚了。”马御医说道。 翠微拉了拉小桃,不让她多问,让人送来笔墨纸砚。 马御医开了方子,叮嘱清楚,让翠微有事再喊他,就告辞离开了。 ………… “夫君,今日天气不错,陪臣妾出去走走吧。”张桂芬说道。 这几日赵兴心情不好,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嗯!”赵兴本想拒绝,看到张桂芬担忧的神情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春和宫,前往了花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如今正值四月间,花园内的花好些都已经凋零,没什么观赏性。 不过东宫有片桃林,此时花开正茂。 行走在桃花林中,微风拂面,赵兴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孤这几日让你担心了。”赵兴有些歉意道。 “夫君,你我夫妻一体,何须如此生分?”张桂芬摇了摇头,说道:“臣妾也知道夫君是担心盛家六姑娘,可是殿下不是寻常人,肩负着江山社稷,殿下也需保重身体才是。” 这几日赵兴忧心忡忡,她真的有些嫉妒了。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再想,若是自己如明兰这般,赵兴会这样为她担心么? “孤知道。”赵兴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吧,孤虽然担心她,却也不会因此而消沉的。” 他确实因为担心明兰,心情不好。 但也不会因为明兰而消沉。 只是如今他没什么事做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刘三石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殿下,马御医派人来说,盛家六姑娘已经醒了,只是暂时身子有些虚,需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才行。”刘三石躬身道。 “真的?”赵兴闻言一喜。 明兰这么多天不醒,他都觉得希望渺茫了,没想到竟然醒了。 “奴婢岂敢欺瞒殿下,这是马太医派人来说的。殿下若是不信,奴婢可以去盛家询问一下。”刘三石说道。 赵兴闻言沉吟一会,说道:“让余良媛去吧,你从库房拿些补品,跟着一起去。” “是!”刘三石闻言应了一声,见赵兴没有别的吩咐,便行礼告退了。 “夫君,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张桂芬微笑道。 赵兴闻言转身看向张桂芬,伸手拉着她的手,说道:“这几日孤心情不好,有些冷落了你。桂芬,孤是太子,注定后宫妃嫔众多,可是在孤心里,你们几个才是最重要的。” 古人表达感情比较含蓄,哪怕是夫妻之间也是如此。 赵兴如此直白的话,让张桂芬有些脸红。 “殿下倒是没有冷落臣妾,冷落的是前两天进宫的几位妹妹。如今既然盛六姑娘没事了,殿下可不能再冷落她们了。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臣妾霸占着殿下呢。”张桂芬说道。 赵兴上前一步,伸手环住张桂芬的腰,让她和自己贴在一起,低头看着她,笑道:“你就这么想把孤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殿下。”张桂芬红着脸推了推,推了推赵兴。 这可是在花园,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呢。 “回答孤!”赵兴紧紧的搂着她,没有松手。 “臣妾乃是太子妃,自然不能一直霸占着殿下。而且她们是父皇母后为殿下选的,若是殿下冷落她们,父皇母后也会不高兴的。”张桂芬说道。 “你是怕父皇母后怪罪你?你就一点不在意?”赵兴看着张桂芬,说道:“看着孤的眼睛说。” “臣妾…臣妾…” 张桂芬张了张嘴,她很想说不在意,但是看着赵兴的眼睛,这种违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怎么会不在意。 男人纳妾很正常,她也有心里准备。 但她和赵兴成亲才几天,先是赵兴为了明兰忧心忡忡,接着又纳了四个女人回来。 她也是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毫不在意。 但这就是皇家! 她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要母仪天下。 出嫁前,她父亲母亲都告诉她要大度,她必须得这么做。 赵兴露出一丝微笑,伸手捏了捏张桂芬的脸,笑道:“孤说了,你们几个才是孤最在意的人。其余的孤会宠幸,但是孤去不去什么时候去,看孤心情。 你不用管她们,你是太子妃,不要去想着她们会不会有怨气,若她们闹出什么事来,该收拾收拾。 不要老是想着孤会怎么想,父皇母后会怎么想。明白么?” 他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也不可能对后宫所有妃嫔都付出感情。 张桂芬几人,他了解性子,其她的他并不了解,也懒得去了解。 这样虽然显的有些无情,却也是最好的办法。 “嗯,臣妾明白了。”张桂芬点了点头。 赵兴低头一吻,松开张桂芬,牵着她的手说道:“走吧,陪孤好好逛逛。” ………… 官家犹豫一番,还是决定采用韩章的办法,派使臣前往西夏。 如今西夏情况不明,虽说西北布置的兵力不少,但西夏若真突然出兵偷袭,也会给大宋造成不小的损失。 往西北增兵,也不太现实,光是钱粮的消耗,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赵兴去年清量开封府田亩,效果斐然。 但是那些田地都租给了百姓,暂时并不能为朝廷带来什么好处。 二十多万亩土地,能够多收一份租子,对于朝廷来说,其实也杯水车薪。 不过若是能把天下田亩都清量一遍,就非常可观了。 这些田地都是被隐匿的,原本就不用交税。 清查出来,税收加上租子,等于是额外多了一大笔钱。 如此一来,倒是能缓和朝廷财政的问题。 官家自感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派使臣去西夏虽然在他看来有些耻辱,但若是能保持如今的局势,他也能腾出手,把天下田亩清量一遍。 以他现在的情况,或许这是他临死前唯一能帮赵兴做的了。 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将来赵兴继位后,自己去做了。 他不能引起太大的乱子,否则他生前不能把这些乱子平定,岂不是留个烂摊子给儿子。 赵兴可不知道父皇的想法,这几天正忙着宠幸新纳的妃嫔呢。 一起纳进来的四个妃嫔,背后家族两文两武。 不算张桂芬这个太子妃,加上余嫣然和如兰,这些人就是官家和曹皇后给他定下的妃嫔。 四个文臣人家,两个勋爵人家。 剩下的四人分别姓黎、李、蒋、陈。 前两人出身文臣人家,黎姓女子的爷爷如今是户部尚书。 李姓女子的父亲官职倒是不高,只是吏部郎中。 但是其祖父却不简单,乃是两朝相公,曾经还教导过官家。 官家尚未亲政前,就病逝了。 这两家一个代表新贵,一个代表旧臣。 蒋、陈两家都是勋爵,蒋家是侯府,陈家则是伯爵府。不过都是那种家中早就不在军中效力的勋爵。 赵兴对待她们,可不像对余嫣然她们那样。 并没有去她们的院子过夜,而是直接召她们来朝阳宫的寝宫侍寝。 第二百零四章 宴请 “这段时间得节制点了。”赵兴看着镜中自己脸色有些发白,喃喃道。 一下子纳了四个妃嫔,加上张桂芬她们三个,就是七个了。 这几天宠幸新纳的四个妃嫔一遍,还不能冷落了张桂芬和余嫣然她们。绕是赵兴从小练武,精力充沛,也有点吃不消了。 赵兴琢磨着是不是找吴御医来,向他请教一下养身之道。 那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能生儿子,这方面肯定有研究。 不然以后自己妃子多了,哪里顶的住。 难怪古代皇帝长寿的不多,每天政务繁忙,晚上还要去后宫操劳,能长寿就怪了。 “殿下!” 张桂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一个放着小碗的托盘。 “这是臣妾亲手炖的人参鹿茸乌鸡汤,殿下尝尝看。”张桂芬来到赵兴身侧,从托盘上端起盛着鸡汤的小碗,放在桌案上。 赵兴:“……” 这用料一听就很补,自己这么年轻就到了要进补的年纪了么。 赵兴伸手一拉,张桂芬落入他怀中,伸手抱着她,笑道:“你喂孤。” “殿下,还有人在呢。”张桂芬红着脸道。 赵兴闻言看向了一旁的三水,三水会意,躬身一礼,带着侍立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现在没人了。”赵兴捏了捏张桂芬的脸笑道。 张桂芬嗔怪的瞪了赵兴一眼,不过还是顺从的端起汤,拿着汤勺喂了起来。 她进入东宫也快半个月了,这些日子对赵兴的脾气性子,有了更深的了解。 平常赵兴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微笑,平易近人,礼数周到。 但是私底下的时候,赵兴反倒是有些无赖。 不过这也让她觉得更加亲切,这样的赵兴才像一个人,是她的夫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张桂芬脸色通红,娇艳欲滴,放下汤碗,按住了赵兴在她腰间做怪的手,说道:“夫君,臣妾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赵兴有些兴致缺缺的停下了手,古代的衣服有些太碍事了。 回头倒是可以让余嫣然试试做些旗袍出来。 赵兴想到这里眼睛一亮,旗袍穿出去肯定不行,但是私底下穿给他看还是没问题的。 张桂芬不知道赵兴在打着坏主意,说道:“臣妾想请盛家那两位妹妹来东宫做客。” “嗯?” 赵兴闻言一愣,很快明白了张桂芬的用意。 张桂芬请如兰明兰来东宫做客,应该是受了他前几天的那番话影响。 也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想着他担心明兰,却又不好去探望,干脆把人请过来。 想到这里,赵兴一阵感动。 赵兴拍了拍张桂芬的后背,张桂芬会意,站了起来。 赵兴起身,在张桂芬的惊呼下,将其抱了起来。 “夫君,这还是白天呢。”张桂芬红着脸说道。 “谁让你给孤吃这么补的东西,既然你喂孤吃了,就要有灭火的准备。” 赵兴说着,抱着她往里间走去。 书房后面有一间休息间,是平常赵兴处理扎子累了休息用的。 “唔…” 张桂芬还想说什么,嘴就被堵住了。 ………… “六妹妹,你说太子妃怎么会突然宴请我们?”如兰疑惑道。 明兰刚好不久,身子还有些虚,靠在车厢上,闻言摇了摇头。 对于太子妃突然请她们来,她心里倒是有些猜测。 醒来后,盛老太太把她中毒昏迷后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当明兰知道她昏迷后,赵兴派了两位御医来为她医治,更是让人调查幕后凶手,心里十分感动。 太子殿下虽说从头到尾没有去看过她,但是余嫣然却经常去。 若是没有太子殿下准许,根本不可能。 虽然盛老太太没说,林小娘的死和太子殿下有关。 但是明兰何等聪慧,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件事和太子殿下有很大关系。 不然盛纮或许会处罚林小娘,却绝对不会处死她。 最多送去庄子关着罢了。 而且若不是太子殿下派御医为她医治,她很难活下来。 可以说太子殿下救了她的命,还为她报了仇。 除了祖母和小娘,世上竟然还有人在意她的死活,这让明兰心里多了一份复杂的情感。 这次太子妃下帖邀请她和如兰来东宫赴宴,盛老太太就猜测,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对她过于关心,引得太子妃不喜,叮嘱她去东宫后要小心些。 会是这样么? 明兰和张桂芬只有一次接触,她觉得张桂芬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 她连名分都没有,只能陪嫁入东宫,太子殿下却对她如此关心,太子妃不喜也正常。 说起来她这次中毒也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原因。 若是她不用跟着如兰陪嫁,林小娘也不会对她下手。 这也是她对太子殿下如此关心在意她感到感动,心里却有很复杂的原因。 因为太子殿下对她越在意,反而给她带来很多困扰。 林小娘是,太子妃也是。 以后去了东宫,太子妃能容的下她么? “你怎么了?”如兰有些奇怪道。 “没…没什么。就是身子还没好,有些没精神。”明兰说道。 “那你休息一会,好好养养精神,一会见了太子妃,你这样可不行。”如兰说道。 “嗯。”明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六姑娘,东宫到了。”喜鹊说道。 如兰刚想喊明兰,见明兰睁开了眼睛,说道:“六妹妹,到了,咱们下车吧。” “嗯!”明兰点了点头。 如兰先出了马车,明兰跟在后面。 “姑娘,你慢点!”小桃搀扶着明兰下了马车。 等在门口的刘三石上前行礼,领着二人进了东宫。 进了东宫,门口放着两架步辇。 刘三石微笑道:“二位姑娘请上步辇,太子妃知道盛六姑娘身子尚未完好,不宜步行,特命人备了步辇。” “多谢太子妃!” 步辇这个东西,除了在皇宫内只有官家皇后,太子和太子妃能够乘坐外。 一些大户人家其实都有,毕竟宅院那么大,总不可能一直靠步行。 只不过称呼不同罢了。 按理说东宫其余人来了,只能步行,太子妃让人给她们备了步辇,已经是很大的殊荣了。 哪怕太子妃不在,也得谢恩。 两人上了步辇,刘三石在前面领路,来到了春和宫正殿外停了下来。 等两人下来后,刘三石领着两人进入的大殿。 “禀太子妃,盛家二位姑娘到了!”刘三石行礼道。 “嗯,你退下吧。”张桂芬摆了摆手。 刘三石行礼退下后,如兰明兰两人行礼道:“臣女拜见太子妃!” “免礼!” 张桂芬微笑道:“本宫和二位妹妹之前也见过,二位妹妹过些日子及笄也该入东宫了,到时候都是姐妹,无需如此生分,坐吧!” “谢太子妃!”两人谢恩后,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右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张桂芬打量了明兰一阵,见明兰脸色发白气色不怎么好,关心道:“六姑娘身子还未好么?本宫喊御医来,为六姑娘诊脉看看。” “多谢太子妃关心,御医说了,臣女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好,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明兰起身行礼道。 “坐下说。”张桂芬摆了摆手道:“今日也没外人,本宫找你们来,也是闲聊解闷,无需拘谨。 本宫还等着你身子好了,陪本宫打打马球呢。 整个汴京的女子中,也就你马球打的最好了。” “太子妃谬赞了,臣女微末技艺,哪能和太子妃相比。” 明兰有些疑惑,张桂芬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找茬的。 她来的路上,预想了很多张桂芬见了她后会说的话,但是都没有发生。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走进来,行礼道:“禀太子妃,余良媛和盛正嫔到了。” “快些请进来。”张桂芬说道。 “是!” 宫女行礼退下,不一会,余嫣然和盛淑兰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妃!”两人行礼道。 张桂芬微笑道:“二位妹妹请坐吧。” “是!”两人行礼坐了下来。 余嫣然两人到来,如兰和明兰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些。 如兰是因为有熟人在,明兰则是确定张桂芬找她们来并不是刁难她们的。 闲聊了几句,张桂芬笑道:“如今花园的桃林桃花盛开,景色不错。咱们一起去逛逛,殿下前些日子让人捣鼓出一个叫麻将的东西,甚是有趣。用了午饭,咱们一起玩玩。” 张桂芬是太子妃,她开口自然没人有不同意见。 四人加上随行的丫鬟和宫女太监,一行十余人前往了花园。 “本宫倒是疏忽了,忘了盛六姑娘大病初愈,受不得累,六姑娘去这边亭子里歇歇吧,本宫几人先去桃林那边逛逛。”张桂芬有些歉意道。 “多谢太子妃关心,臣女无碍,御医也交代过,可以适当的活动活动。”明兰摇头道。 张桂芬闻言却坚持要让明兰去亭子里休息。 盛淑兰本想留下陪陪明兰,余嫣然却拉住了她,冲她微微摇头。 明兰也不好拂了张桂芬好意,只能留下去亭子歇息了。 张桂芬留下两个丫鬟随行伺候,就带着人离开了。 凉亭内,两个宫女奉上茶水点心,就退到凉亭外侍立。 明兰坐在亭子边,看着池子内优闲游来游去的锦鲤。 “姑娘,这里的鱼好肥啊,肯定很好吃。”小桃小声道。 “不可胡言乱语,这是观赏用的,哪里能吃。”明兰嗔怪道。 “鱼不就是用来吃的么。”小桃嘟囔道。 明兰刚想说什么,看到赵兴走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明兰的询问 “殿下!”明兰欠身行礼。 “免礼。” 赵兴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侍立的宫女福了福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赵兴看向小桃说道。 小桃看了看明兰,见明兰微微点头,这才行礼退下。 赵兴打量着明兰,有些心疼道:“看着清瘦了不少,身子好些了么?” 明兰是圆脸,显得有些肉嘟嘟,此时瘦了不少,气色也不是很好。 带着一丝病态,惹人怜惜。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没有大碍。”明兰面对赵兴的目光,微微垂首,闻言轻声道。 赵兴来到亭子边坐下,说道:“坐吧。” “谢殿下。”明兰福了福,低着头在赵兴对面坐了下来。 “你就没什么想问孤的?”赵兴看着湖面笑道:“你心里应该有很多疑惑吧?” 明兰犹豫了一下,说道:“臣女蒲柳之姿,还是个庶女,不知殿下为何对臣女如此好?” 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可是盛老太太对她就是如此。 不过认真算起来,盛老太太对她也不算无缘无故的喜欢。 她七八岁就到盛老太太身边,一开始盛老太太对她是怜惜,时间久了慢慢有了感情。 好歹也有个过程。 但是她和赵兴从未接触过,第一次就是赵兴去盛家那次,承诺她将来有了子嗣,会给她个名分。 第二次则是去年的马球会上,赵兴让人邀请如兰前往金明池用饭玩耍,也请了她。 张桂芬能够感受到赵兴那日关注她最多,她又岂能感受不到。 明兰觉着很是奇怪,想过无数种可能。 因为她兄长和父亲? 好像不太可能,毕竟已经有了个如兰了,还是嫡女。 赵兴没必要对她一个庶女如此。 看上她了? 好像也不太可能,她有自知之明,论长相她可能都比不上墨兰和如兰。 而且赵兴身份何等尊贵,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最后明兰归结于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然而这次的事,让她确定,赵兴对她确实不一般。 别说她只是陪嫁,没有名分,也没入东宫侍奉赵兴。 赵兴怎么会闲的派人调查凶手,还替她报仇。 赵兴转头看向明兰,明兰面对赵兴的目光再次低下了头。 “还记得去年金明池别院,你和太子妃打马球么?那时候你骑在马上,策马狂奔,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笑容很治愈,孤很喜欢。” 赵兴这近乎表白的话,让明兰脸色一红。 不过她心里还有疑惑,那时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为何赵兴第一次去盛家见了她后,会许诺将来她有子嗣就会给她名分呢? “好了。”赵兴不给她继续询问的机会,说道:“你将来是孤的女人,孤对你好是应该的。你的情况孤大概也知道一些,不过以后来了东宫,无需因为这个多想,也无需小心谨慎的。太子妃是个宽容的人,你只要恪守本分,她不会对你如何的。” 赵兴之所以让明兰询问,是因为他知道明兰的性子。 她很聪明,从小的环境让她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遇到什么事都会多想几分。 “是。”明兰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赵兴这么说,她也不敢多说。 赵兴说的话,她也没有当真。 赵兴微微摇头,却也没在意,明兰的性子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一两句话就改变了。 时间久了,自然会改变。 “孤听说你厨艺挺好的,不过你现在身子不好,等你养好了身子,过些时间真正入东宫的时候,做给孤尝尝。”赵兴说道。 “是!”明兰应道。 赵兴见明兰还是如此拘谨,摇了摇头,起身道:“孤还有事,就先走了。” “臣女恭送殿下!” 明兰闻言松了一口气,赵兴说那些给她很大的压力。 而且她也担心这边的事传到了太子妃那里,让太子妃多想。 “对了!”赵兴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说道:“孤之前让人送去的补品别舍不得吃,孤又让人准备了些,晚点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多吃点,把脸上的肉养回来,现在这样笑起来可不好看。” 明兰:“……” 赵兴走后,小桃才回到亭子。 “姑娘,太子殿下没为难你吧?”小桃问道。 明兰闻言回过神来,看着赵兴远去的背影,说道:“胡说什么呢,殿下怎么可能为难我。” “那殿下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聊了这么久?”小桃好奇道。 “没什么。”明兰摇头道:“好了,我休息一会恢复了些力气,咱们去找太子妃吧。” “姑娘,你刚刚有没有跟殿下说,让奴婢也跟你来东宫?”小桃问道。 明兰给如兰陪嫁,名义上就是丫鬟,自然没有带丫鬟的资格。 接到太子妃的请帖时,小桃就跟明兰说,若是见了太子,让她问问能不能带上她。 不过明兰当时心里在想事情,并没有跟她多说。 “小桃!” 明兰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她说道:“这深宫大院进来难,出去就更难了。你虽然是我的丫鬟,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我会拜托祖母给你找个好人家。” 她身边丫鬟不少,像翠微和丹橘她都很信任。 然而这种信任是主子对下人那种。 但是对小桃不一样。 当初她小娘院里没有丫鬟愿意去,原本的丫鬟都想尽办法从她们那个院里离开了。 只有小桃一直跟着她。 她被两个姐姐欺负,小桃则是被她们的丫鬟欺负。 小桃性子憨憨的,那时候被欺负也不敢反抗,却知道保护她。 跟赵兴说,赵兴会不会答应她不知道,但是她并不想让小桃跟着她来东宫。 “奴婢不要!”小桃眼睛一红,说道:“姑娘,你不要奴婢了么?” “好了。”明兰无奈道:“这件事回去再说。” 她准备回去再好好劝劝小桃,小桃心思简单,不知道入宫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 ………… 赵兴和明兰聊了一阵离开后,就没有再过去了。 中午张桂芬请他过去一同用膳,赵兴也没过去。 闲着无事,赵兴把自己关在书房,忙活了起来。 他并不是忙着批阅扎子,父皇给他的假期还未结束。 赵兴是在梳理脑中对于火药的知识。 赵兴也弄不清自己到底算重生还是穿越。 不过到了古代,火器肯定要捣鼓出来的。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话一点都不假。 对于火药他只记得什么一硫二硝三木炭,加一点白糖大伊万。 枪啊炮啊那些他只知道大概原理。 而且这个时候的材质,也未必能捣鼓的出来。 其实据他了解,大宋军队已经对于火药有简单的运用了。 其中运用最多的就是火箭了。 这个火箭和后世的火箭不是一个东西。 其实就是纵火的箭矢。 看过历史剧的都应该看过,古代守城喜欢放火,烧毁对方的攻城器械。 早期放火是用布浸泡火油,绑在箭矢上,点燃射出去。 但是如今军中火箭,基本用的都是火药了。 除此外,还有投石车,可以用火药投出火球。 大宋对于火药的运用,更多的是助燃。 哪怕他弄不出枪炮那些,把炸药弄出来也是好的。 这玩意用的好,关键时刻拿来对付骑兵有奇效。 战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轻易不会受惊。 但若是炸药足够,根本不用去炸人,光是响声就能让战马受惊。 这种办法也只能用一次,后面对方就有防备了。 不过只要找好机会,不说一举定乾坤,占据很大的优势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万一把枪炮捣鼓出来了呢? 之前赵兴不弄,是因为他如今只是太子,手上力量有限。 这个东西一旦泄露,就没任何意义了。 只有他当了皇帝,才能去研究火药和火器。 如今倒是可以提前准备了。 ………… 东宫后宫 西边的一个院内,正堂上首一个女子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一个宫女走进屋子,行礼道:“良娣,黎良娣来了。” “嗯?” 蒋良娣闻言坐了起来,想了想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宫女闻声退了出去。 “姑…良娣,黎良娣前来,不去迎一下,怕是有些不妥。”边上的老妈妈提醒道。 “我和她都是良娣,身份品级一样,我去迎接她岂不是矮了她一头?”蒋良娣放下书说道。 “郎娣刚刚入宫,还是要和宫里妃嫔搞好关系才是。余良媛和盛正嫔十分受宠,良娣和黎良娣同时入宫,品级一样,和她处好关系,也能有个帮手。”苏妈妈说道。 “行了,在家的时候母亲就天天念叨,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你又来念叨。她们受宠就受宠,我才没那个兴趣搔首弄姿的去争宠。殿下愿意来就来,不来我也不稀罕。”蒋良娣说着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良娣…哎呀,姑娘!” 苏妈妈见状,把她手里的书夺了下来,说道:“即便你不在意这些,也不能说啊,这要是传到殿下耳里可如何是好?而且黎良娣马上就来了,你就别看话本了。” “行了行了,你给我收起来吧。”蒋良娣一脸无奈道。 第二百零六章 争与不争 “蒋妹妹!” 不一会,黎良娣走了进来,见了蒋良娣,脸上挂着热情的微笑,笑着打着招呼。 “等等!” 蒋良娣说道:“咱们都是良娣,品级一样,你喊谁妹妹呢?” 黎良娣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两人身份都不简单,黎良娣祖父是吏部侍郎,而蒋良娣父亲则是侯爵。 不过两人之前各有各的圈子,也没有什么交集。 黎良娣上来就称呼妹妹,除了蒋良娣比她小半岁外,确实有压蒋良娣一头的意思。 没想到蒋良娣这么不给面子。 黎良娣出身文臣世家,家里世代簪缨,即便有些城府,也被蒋良娣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黎良娣勿怪,我家良娣从小被宠坏了,性子有些直。”苏妈妈连忙赔笑,冲蒋良娣使了个眼色。 蒋良娣直接低头晚起了手指,想让她道歉,不可能。 “呵呵。”黎良娣回过神来,再次恢复了热情的笑容,说道:“我比蒋良娣大些,所以才托大唤声妹妹,本想亲近些。既然蒋良娣不喜,那就算了。” 蒋良娣撇了撇嘴,她最讨厌这种文臣家出身的姑娘,心眼多,说话一点都不爽利。 要是黎良娣闻言发怒,骂她两句,她反倒会另眼相看。 倒不是说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她只是不想和那些心眼多的人多来往罢了,和那种人来往,平常算计来算计去,太累了。 不过她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倒是没说什么,也没有请黎良娣坐下的意思。 苏妈妈见状,只能尴尬的请黎良娣坐了下来。 “这东宫深宫大院的,平常也每个人说说话,闷的慌。” 蒋良娣对她爱搭不理,黎良娣也不在意,落座后,微笑的自顾自的说着。 “本想去花园那边逛逛,听说太子妃邀请了盛正嫔的两个妹妹来东宫做客盛正嫔和余良媛都去作陪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蒋良娣淡淡道。 黎良娣见蒋良娣开口,心中一喜,压低声音道:“来的那两个盛家姑娘,一个已经定为了侧嫔,过两月及笄了就该入宫了,另一个听说要陪嫁入宫。她们和盛正嫔是同族的姐妹,和余良媛也相交莫逆。 就连太子妃都不得不屈尊降贵和她们处好关系。咱们进宫的晚,本就不得宠,到时候怕是连个陪嫁庶女都比不了。” 说到后面,神色带着几分哀怨,好似就是来找蒋良娣来叙说委屈的。 “哦。”蒋良娣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毫不在意。 黎良娣神色呆滞,我说了半天你就回了个哦? 难道你就毫不在意自己受到冷落么? “我有些困了,黎良娣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我要小恬一会。”蒋良娣说道:“苏妈妈,替我送送。”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黎良娣起身招呼都不打,直接往外走去。 苏妈妈无奈,只能陪着笑相送。 “这就气急败坏了?”蒋良娣不屑的撇了撇嘴,拿起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苏妈妈把人送走,进屋看到蒋良娣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看起了话本,上前夺下话本,急道:“良娣,那黎良娣身份也不简单,你哪怕不待见她,也不用这样给她难堪啊。” 蒋良娣也不生气,说道:“苏妈妈,她没安什么好心,说什么太子妃都有些忌惮盛家那几个姑娘,又说什么我们不得宠,到时候连个陪嫁庶女都不如。无非想挑唆我去找她们麻烦,把我当刀使罢了。” “这个奴婢也猜出了几分,可是也没必要这样得罪,给自己树个敌人啊。”苏妈妈说道。 “娘让苏妈妈随我入宫,是觉得苏妈妈性子稳重,能多提点提点我。可是苏妈妈怎么连这个都看不明白?” 蒋良娣淡淡道:“我们几个都刚刚入宫,连东宫的情况都没完全摸清,苏妈妈怎么知道今日的谈话不会传出去?这个时候就是要跟她撇清关系才对。 争宠争宠,说到底还是要看殿下喜欢与否,殿下喜欢才有资本去争。” 苏妈妈听完一愣,神情古怪的看着蒋良娣。 “苏妈妈你怎么了?”蒋良娣有些奇怪道。 “良娣,你是不是中邪了?”苏妈妈有些担忧道。 蒋良娣说的那些,她仔细一想确实很有道理。 刚刚她因为着急,有些乱了分寸,倒是没想那么多。 可是自家姑娘从小就喜欢看话本听戏,别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之前侯爷和夫人还担心姑娘入宫后,难以应付。 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聪明了。 “……” 蒋良娣有些无语,伸手拿回话本,翻开继续看了起来,淡淡道:“之前在家没这么多糟心事,哪里需要去想这些,并不代表我没脑子。” 苏妈妈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蒋家虽然不止姑娘一个女儿,但是嫡女就她一个。 从小深受父兄宠爱。 因此她一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时间久了,别说侯爷夫人了,就连府里下人,都觉得她没有丝毫心计城府。 “良娣,黎良娣确实没安好心,不过她说的也有些道理。那盛家两个姑娘入宫,还有个陪嫁,和余良媛关系又好。若是联起手来,怕是除了太子妃,无人能争的过了。”苏妈妈说道。 “为什么要争?我都说了,争宠得太子殿下喜爱,才有资格争,太子殿下又不喜欢我,我争什么?再说了,我也没打算争。如今这样挺好,清净。”蒋良娣头也不抬的说道。 苏妈妈:“……” 苏妈妈很是无语,看着蒋良娣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叹了一口气。 自家主子都不愿意争,她一个下人还能说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或许不会受宠,却也不会因此犯错。 ………… 黎良娣从蒋良娣这边离开,又分别去了李、陈两位良媛的院里。 太子后宫正妃一人,接着就是良娣了。 良娣正三品,两人。 良媛正四品,四人。 如今良娣已满,良媛算上余嫣然还缺一个。 若是将来赵兴登基,几个有妃号的位置,大概率是从这几人中选出。 不过却也不是绝对,其余人身份上是差了些,但若是生下皇孙,加上非常受宠,也还是有机会的。 黎良娣挑拨,除了想争宠外,更想争的也是将来的妃号。 黎良娣的动作,瞒不过赵兴,甚至她见了几人说了什么话,都有人禀报给三水。 赵兴听完,并没有太在意,妃嫔多了,勾心斗角很正常。 只要在合理范围内,赵兴也不想去管,当个乐子看也不错。 不过这个蒋良娣倒是挺有趣的。 几人赵兴都宠幸过,另外三人在赵兴宠幸她们的时候,看着含羞带怯,实际上却是各种配合讨好他。 唯有蒋良娣,赵兴宠幸她的时候,她刚开始也十分羞涩,后面情到浓时,甚至反客为主,显得有些狂野。 让赵兴享受了一把别样的滋味。 完事后直接呼呼大睡,让赵兴印象深刻。 赵兴原本以为是个虎妞,现在看来,她其实也很聪明,只是不屑去算计什么,只要自己过的舒心就好了。 “多盯着些,孤倒是想看看她们打算做些什么。”赵兴微笑道。 赵兴突发奇想,自古以来宫斗不断,或许那些皇帝未必不知道,有时候反而当成一个乐子在看。 后宫那些女子争也好,斗也罢,皇帝才是核心。 她们想要争斗,必然要百般讨好皇帝。 那些皇帝享受着她们百般讨好的伺候,还能看乐子。 …… 中午用了饭,张桂芬就让人拿出麻将,和几人玩了起来。 明兰因为身子没好,张桂芬让人带她去休息去了。 剩下四人刚刚好。 不得不说,麻将这个东西有些魔力。 加上深宫大院中,确实十分无聊,是个很不错的解闷方式。 赵兴教会她麻将后,她很快就喜欢上了。 第二百零七章 如兰 几人打麻将到傍晚时分才散场,张桂芬身份摆在那,没有去相送,由余嫣然代劳。 告别后,如兰和明兰乘坐马车离开了。 “那个麻将倒是挺好玩的,太子妃还送了我一副,回去教会娘一起玩。”如兰笑道。 “确实挺有趣的。”明兰休息了一阵,醒来也看了一会,大概规则是懂了。 “对了。”如兰突然说道:“你去亭子休息的时候,太子去了?” 明兰一愣,镇定道:“没有,五姐姐胡说什么呢。” “看来我猜对了。”如兰微笑道:“要是真没有,你应该会笑着说的,不会如此镇定。” “五姐姐,你…”明兰惊讶的看着如兰。 如兰一直给她的印象就是大大咧咧,没有丝毫心机。 然而此刻的如兰跟变了个人似的。 “呵呵。” 如兰微笑道:“太子妃突然请我们来东宫,却什么都没说,好像只是单纯叫我们来玩一样。你觉得对劲么?” “我想来想去,也就和你有关系了。你中毒的时候殿下那么重视,不仅派了两个御医来为你医治,还让一个御医在盛家留了好些天。还有林…” 如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顿了顿说道:“太子妃叫我们来,应该是殿下担心你,想见见你吧。” 明兰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五姐姐变的让我有些不认识了。” “我还是我,我没你聪明,没有墨兰漂亮,性子直,祖母和母亲她们都不放心我。我能想到这些不是我多聪明,而是母亲这段时间经常念叨,我听到一些,然后想明白的。”如兰微笑道。 明兰中毒后,王大娘子见太子殿下对明兰如此在意,心里很是担忧。 明兰没醒也就罢了,要是醒了,将来进了东宫,是不是会影响到如兰? 等到明兰醒来后,王大娘子就找刘妈妈商量,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明兰跟着陪嫁。 如兰无意中听到了这些,包括林小娘的死。 林小娘的死因,整个盛家只有盛老太太和盛纮还有王大娘子知道。 盛老太太告诉了明兰,王大娘子却没有告诉如兰。 因为盛纮叮嘱过不让她说,王大娘子也担心如兰知道了后乱说,惹得盛纮不喜。 今日太子妃突然请两人过去,王大娘子也猜测了许多,叮嘱了她很多。 来的时候如兰心里充满了忐忑,结果太子妃既没有针对她们,也没有含沙射影的说些什么。 如兰很是疑惑,后来想到了去花园的时候,明兰单独去凉亭中休息了一会,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才想到了这些。 不过她也有些不确定,最开始询问,也是试探。 姐妹俩相处这么久,明兰了解她,她虽然算不上很了解明兰,但是对于明兰的一些习惯也有些了解。 她询问后,明兰太镇定了,她就判断出明兰在撒谎。 不然明兰应该是笑骂着和她说。 明兰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以前和如兰相处,倒是没有因为觉着如兰心思简单,就算计她什么的。 只是如兰突然变化太大,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如兰相处了。 “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母亲那边不想让你随我陪嫁,担心你得了太子殿下宠爱,我会受到冷落。”如兰说道。 “那五姐姐怎么想呢?”明兰问道。 “我听到母亲和刘妈妈的谈话,第一反应也是不让你陪嫁。然而这么一想,我心里又很慌,非常想让你随我陪嫁。”如兰说道。 七八岁开始,她就开始跟着盛老太太学习规矩。 她从小被母亲宠着,哪里受过这个苦。 盛老太太又十分严厉,她不敢和盛老太太哭诉,只能在见到母亲的时候和母亲哭诉。 母亲就会告诉她,将来她是要侍奉太子的,宫里怎么样怎么样可怕,若是不学好规矩,会怎么样怎么样。 那时候她其实很难理解这些,更不知道入宫侍奉太子殿下意味着什么。 反而因为有了这个身份沾沾自喜。 如兰至今还记得,当初她很得意的告诉明兰,明兰不过是她将来的陪嫁丫鬟。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慢慢的懂事了些,知道入宫侍奉太子殿下意味着什么。 从小母亲跟她说的那些话,就成了她心里的阴影。 这个阴影其实她自己都未发现,但是当听到王大娘子说不想让明兰给她陪嫁的时候,她心里就莫名的慌乱了起来。 深宫大院中,母亲说的那些危险,都需要她自己去应对,甚至连个可以说贴心话的都没有。 想到这些,她就茫然无措。 “五姐姐,其实我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不愿意。从我记事起,我小娘就一直在受欺负,就连下人也欺负我小娘。” 明兰目光出神,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那时候我就在想,将来我嫁人,不求嫁的人家有多好,哪怕是普通人家也好,只要不做妾,只要官人待我好就行了。哪怕日子苦些,我也愿意。” “可是陪嫁的事情,是父亲决定的,我又能改变什么?祖母倒是想为我谋划一二,我也满怀期待,后来却失败了。” “大娘子要是真有办法能让我不陪嫁,我倒是非常感谢她。” 明兰有些自嘲,赵兴虽然表现出一副对她很喜欢,对她很好的样子。 但是这种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陪嫁也好,有名分也罢,也就好听些罢了,实际上还是妾,命运由不得自己。 像她祖母,像吴大娘子,都是和自家官人感情不睦的。 可能当时她们心里难过过,但只要她们能够放的下,就能过的很洒脱。 但是妾室呢? 纵然能靠着姿色,得到宠爱,等到人老色衰了呢? 就像林小娘那样,妾室甚至盖过正室一头。 但即便她不死,过些年年老色衰,盛纮也会对她失去兴趣。 也会有比她更年轻貌美的顶替她的位置。 “可是这些都是命,改变不了。” “是啊。”如兰点了点头道:“刘妈妈也说,改变不了。不过这样也好,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从来没有算计过我。将来我们一起入宫,就算你得宠我受冷落,也能有个人陪我说话。” “我其实更希望不得宠,五姐姐你想啊,父亲才几个妾室,大娘子和林小娘就斗了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如今就有这么多女人了,除了淑兰姐姐,个个出身比咱们高,得宠未必是好事。”明兰叹息道。 盛家只是一个缩影,一个盛家就如此凶险,何况东宫。 她在盛家能够藏拙,是因为她们各自有对手。 林小娘和王大娘子是对手,如兰和墨兰是对手。 她一个庶女,本就不得宠爱,这才是她能够藏拙的原因。 赵兴对她如此特殊,将来还能藏拙么? “那我不管,我觉着殿下应该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到时候你去头疼去吧。”如兰笑道。 明兰闻言微微一笑,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如兰。 她不是没脑子,只是性格使然,不愿意去动脑子罢了。 ………… 东宫,朝阳宫寝宫内。 赵兴靠在床头,闭目沉思。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赵兴听到也没睁眼。 不一会,一个人爬上床来,带着一阵清香,钻入赵兴怀里。 “殿下!” 赵兴睁开了眼睛,黎良娣身着薄纱,若隐若现,靠在他怀里,正仰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赵兴手熟练的从薄纱中伸入,握住一团柔软,细细把玩。 “沐浴好了?” “嗯。” 黎良娣嘤咛一声,脸色羞红,眼睛似闭似睁,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赵兴,还是什么。 突然,赵兴的动作停了下来,黎良娣睁开眼睛,看着赵兴,眼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孤听说你今日先是去找了蒋良娣,接着又去找了李陈两位良媛?”赵兴淡淡道。 赵兴平淡的话语,停在黎良娣耳中却好似惊雷。 “臣妾是…是闲着无聊,去找她们…”黎良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张口解释,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屋内侍奉的宫女,连忙上前放下放下围帐。 不一会,围帐内丢出一些衣服,其中粉色的肚兜,断了一根带子,可见多么没有耐心。 宫女听着里面传来如歌似泣的声音,红着脸把衣服捡起收拾整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声音才停息,接着围帐内传来赵兴的声音,宫女连忙上前拉开围账。 伺候两人去盥室清洗,剩下的换起了铺盖。 等两人清洗完,回来的时候,床铺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了。 黎良娣躺了一会,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 这是她入东宫后第二次被赵兴宠幸,而赵兴这次比上次更加狂野了几分,把她折腾的不轻。 想到赵兴之前说的话,她不知道这算是惩罚警告,还是赵兴本来就如此。 犹豫许久,当她下定决心询问的时候,赵兴已经睡着了,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她最终还是没敢把赵兴吵醒。 其实这就是赵兴给她的警告,目的是想告诉她,搞些小动作瞒不过他,他也不在意,但是不能过分。 第二百零八章 试探 五月初,赵兴享受了一个月多月的温柔乡,皇宫那边又继续开始往东宫送扎子,他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这段时间,齐衡和盛长柏也相继成亲。 两人如今都是一方县令,成亲前几日才回汴京,等回门后,就带着新婚妻子,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东宫书房内,赵兴见到了有些日子没见的王安石。 “介甫,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赵兴看着黑了不少的王安石说道。 去年田亩清查完后,赵兴就让王安石负责监督各县田亩租赁的事。 这件事完成后,赵兴命各县征兆徭役,兴修水利,派王安石各处巡查监督。 百姓对于服徭役,是比较排斥的。 但是对于官府征兆徭役兴修水利,却热情高涨。 毕竟兴修水利,得到实惠的是他们。 去年年前两个月开始,一直到现在,用了半年多点的时间,整个开封府境内的河道沟渠都被修理疏通了一遍,除此外还修建了一些蓄水库。 先是以低价租了大量田亩给百姓,接着又兴修水利,一时间,赵兴威望大涨。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王安石不仅黑了不少,人也消瘦了许多。 不过眼睛却十分明亮,整个人看着精气神好似得到了升华。 之前他虽然也一直在地方任职,但是做起事情来,掣肘太多,并不能按他心意来。 清量田亩,兴修水利,本身就在他原本制定的变法内,他十分有干劲。 “殿下,此次兴修水利,疏通沟渠河道,共得田一万余亩。五年内,只要不出现数月不下雨的大旱,开封府境内所有田亩,几乎不会因为缺水而减产!”王安石把这段时间的成果详细的说了一遍。 多出来的田地都是河道沟渠塌陷,包括被淹没荒废的田地。 “嗯。”赵兴听完微微颔首,说道:“介甫,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回去先好好休息些日子。” “殿下,臣不用休息。如今青苗法也该提上日程了。”王安石说道。 赵兴轻敲桌面,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考虑清楚了么?” 不管是清量土地,还是兴修水利,包括之前彻查盐务,从本质上来说,其实都不算是变法。 所谓变法,是改变原有法度规定,完善原有制度,或者推行一些新的制度。 隐田、盐务糜烂,这些只能算是积弊。 朝廷要查,涉利的官员想要阻止,并没有合理的借口。 但是青苗法不同,这是新法,遇到的阻力比查盐务、清量田亩还要大。 这也是赵兴一直没有推行摊丁入亩的原因。 青苗法简单来说就是由官府以低息借款给百姓,用来买种子农具。 地主乡绅兼并土地,很少强取,大多数情况下,会用两种方法。 其一就是出现天灾的时候,以极低的价格收购百姓的田亩。 百姓为了活命,只能卖了。 第二种办法就是借贷。 百姓即便有自己的土地,大多也只能勉强保持温饱,很难有什么积蓄。 一旦家中出现什么问题,只能从地主乡绅手里借钱。 但是地主乡绅借钱的利息非常高,利滚利下,普通百姓很难还清,最后只能卖儿卖女,卖田卖地还债。 若是说清量田亩是从地主乡绅口中抢食,青苗法就是断根。 虽然还有一条根在,但是对于那些习惯剥削百姓的地主乡绅来说,也是难以容忍的。 最重要的是青苗法是新法,等于在释放变法的信号。 不管有没有影响到利益,大多数官员都会跳出来反对。 不然这次弄个青苗法,下次就不知道弄出来个什么法了。 “臣这段时间也在不停的完善,已经考虑清楚了!”王安石坚定道。 赵兴沉默了一会,说道:“官府还有钱么?” 地方官府收到的税收,大部分都要交给朝廷,剩下的并不多。 兴修水利明明是很容易得民心出政绩,查看历史上那些名臣在地方上任职的记录就会发现,几乎都干过类似的事。 但是他们前任为什么不做? 能当官的没有几个是蠢的,贪归贪,但是以小代价能够做出一番政绩来,还能得到名声,即便是贪官也乐意做。 之所以不做,是因为没钱。 人可以征兆徭役,但是徭役吃喝,器具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那些能臣把地方经营的好,可以凑够钱财来兴修水利,那些庸官没能力,贪官觉得麻烦。 这才是没人去做的原因。 赵兴这次兴修水利,也没花朝廷的钱。 之前清量田亩,一些不配合的,也被查抄了几家,用来杀鸡儆猴。 不得不说抄家是来钱确实快,十几个县,被用来杀鸡儆猴的也才八家,却查抄了大量的钱财粮食。 赵兴截流了一部分钱粮,因为他是太子,也没人说什么。 不过这些钱粮一部分拿来打造了一些农具,借给百姓,剩下的又用来兴修水利,赵兴也不清楚还剩下多少。 青苗法要想实行,从朝廷那要钱不现实。 没看到大相公都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么。 朝廷本就缺钱,青苗法又是新法,这么好的理由那些想要阻止的人肯定不会放弃。 “官府还有些剩余,而且距离秋收可不远了,这次租出去上百万亩田地,等到秋收,百姓还需要交一份租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以用这些租子借给百姓。而且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需要借钱的百姓不多,足以应付了。”王安石说道。 “那就推行吧。”赵兴沉默了一会有了决断:“先引而不发,也不用上奏,到时候直接推行。” 若是上奏或者早早透露消息,就会给想要阻止的人准备的时间。 “可是如此一来,殿下的压力必然会很大。”王安石担忧道。 赵兴只是太子,并不是皇帝。 即便是官家,想要做什么也要和群臣商议。 “无妨!”赵兴摆了摆手道:“这些孤能够应付,你只要把青苗法做好就行了。记住,推行过程中,一定要审核清楚,不能出现大的纰漏。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导致审核太久,这样百姓见如此麻烦,通过率也不高,怕是不会借。” 推行青苗法也是一个试探,赵兴可不会觉得自己清量田亩遇到的阻力不大,就觉得变法十分容易。 不过青苗法还是有很多的弊端的。 首先一点就是审核,古代也没大数据什么的,只能靠人来审核。 这就容易出现想借的借不到,不需要的却能借到。 如此一来,则会让百姓对青苗法失去信心。 但是也不能不审核,不然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也麻烦。 历史上王安石变法时,推行青苗法就遇到了类似的问题。 第二百零九章 和亲? 最开始青苗法推行,百姓根本不敢借。 哪怕朝廷的利息很低,百姓依然不敢借。 他们宁远找地主乡绅借高利的,也不借官府的。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朝廷的公信力不够,或者说百姓对官员的不信任。 在百姓看来,借地主乡绅的哪怕还不起,最多也就为奴为婢或者成为佃户。 但是借了官府的可能会要命。 之所以说王安石有些理想主义,和青苗法也有很大关系。 王安石曾经在地方上任职,知道民间的情况。 青苗法推行后,借贷出去的钱却很少。 然而他却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认为是那些地方官员故意如此,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阻止新法。 于是王安石就给地方官员摊派任务,让他们必须要借出去一定数量的钱财出去。 地方官员为了完成任务,就强行逼百姓借钱,结果弄的怨声载道。 事实上王安石变法,大多数和百姓直接有关系的并不多。 王安石被百姓骂,很大原因和青苗法有关系。 青苗法肯定是好的,但是实行过程中,这些东西也必须要注意。 赵兴虽然想拿青苗法来试探一下朝中大臣的态度,却也不想出什么大问题。 不然对他将来登基后,推行变法很不利。 和王安石聊了半个多时辰,详细的说了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及应对办法,赵兴就让他先回去拟个详细章程出来。 王安石走后,赵兴仔细思索了一番,用青苗法来试探其实挺好的。 变法这个东西,支持与反对,并不能代表好坏。 像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就有一部分人一直反对,其中就有司马光。 没错就是砸缸的那个。 王安石这个人有争议,司马光这个人争议更大。 一方面他勤俭节约,不贪财,待人宽大,严于律己,从道德方面来看,他算的上是道德楷模。 但是他却否定了王安石的所有新法,王安石的新法虽然有一些存在弊端,但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他却给全盘否定了,由此可见,此人十分迂腐。 但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人中,也不全是这样的人。 也有一些人并不是不支持新法,而是看到了弊端才反对的。 青苗法对朝中大臣根本没有影响,若是连这个都反对,那么不是像司马光那种十分迂腐的,就是那种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将来他登基后,必然是要清除的。 清除并不是把他们除掉,这些人打发去地方上不合适。 以他们的品级,去了地方上也是主政一方,将来推行新法的时候,这些人还是会成为阻碍。 赵兴已经为这些人想了一个好去处了——修书! 到时候把拼音弄出来,让这些人修字典,或者编撰个类似《永乐大典》《四库全书》那种类书出来。 古人讲究立言立功立德,文人若是贪恋权势会被人瞧不起的。 修书这种名留青史的好事,在天下文人眼里,那是殊荣。 到时候凡事反对变法的,全部给丢去修书。 那些人即便明白赵兴这是在排除异己,还是得感恩戴德的去。 ………… 大宋派使者前往西夏,面见了西夏皇帝。 西夏皇帝热情款待了大宋使臣,并表达了想要和大宋修好的意思。 西夏皇帝虽然年少,却十分聪慧老成,并没有因为夺得大权,诛杀权臣,而骄傲自满。 他十分清楚,西夏内部这些年被他舅舅祸害的不轻,如今朝堂混乱,内部各种弊端丛生,现在应该整顿内部,而不是和宋辽交恶。 其实他已经准备遣使前往宋辽,修复和宋辽的关系。 没想到大宋这边竟然主动派人来了。 西夏皇帝干脆命人带上礼物,随宋使一同前往大宋出使,表达了他的善意。 ………… “什么?和亲?” 赵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父皇。 父皇突然找他过来,说西夏使臣过几日抵达汴京,让他出城前去迎接。 赵兴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纳闷呢,按理说使臣来了,礼部的人前去迎接就行了,还没资格让他这个太子亲迎。 结果父皇告诉他,这次西夏公主也来了,有和大宋和亲的意思。 他记得历史上和亲好像都是汉家王朝送公主去,没想到西夏这边倒是反过来了。 可能也和大宋如今没有未嫁的公主有关系。 西夏皇帝毕竟不是松赞干布,人家那是被李世民打懵了,结果李世民随便找个宗室册封公主送去和亲,他也高兴的屁颠屁颠的。 大宋没有适龄的公主,西夏皇帝也清楚,自然不可能让大宋送公主过去和亲。 而是自己送了个公主过来。 “只是有这个想法,夏王有个姐姐比你大两岁,说是和夏王感情很好,让她随同使臣过来,若是她愿意,两国可以和亲。”官家说道。 “合着还要她相中儿臣才行?”赵兴冷笑道:“儿臣不觉得着这个夏王和他那个姐姐感情有多好,他那个皇后可是他表嫂,他与表嫂通奸,杀了舅舅一家,还在乎一个姐姐?儿臣看他这是想看看大宋值不值得和亲,若是不值得怕是他会选择和辽国和亲了。” 这段时间赵兴也了解了西夏皇帝是如何夺权的了。 西夏皇帝的舅舅为了控制西夏皇帝,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做皇后。 结果西夏皇帝和他舅舅的儿媳妇,也就是他表嫂暗中勾搭到了一起。 听说西夏皇帝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动手,结果奸情被发现了,不得不提前动手。 西夏小皇帝也是个狠人,直接把舅舅一家全都干掉,还把皇后也给宰了,直接让他那个表嫂当了皇后。 据他所知,西夏小皇帝根本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所谓的姐姐也是他爹和别人生的。 这样的人会在意一个和他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姐? “不管他有什么算计,先稳住他总没错。朕知道你心有大志,不过朕已经老了,帮不了你太多。等这次事了,朕就会让余相公正式清量天下田亩。”官家说道。 不管对付西夏还是辽国,都非一日之功。 他如今也没那个心思了,总不能留下个烂摊子给赵兴。 稳住辽、夏,保持和平局面,把天下田亩彻底清查一遍,若是他还有精力,或许还能为赵兴扫平一些障碍。 “父皇,您可是天子,万岁那是骗人的,活个百岁肯定没问题的。”赵兴安慰道。 “呵呵,朕还需要你来宽慰?你回去好好准备迎接西夏长公主吧。若是可以,尽量和西夏达成和亲。”官家笑骂道。 要是别的皇帝听人这么说,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会发火。 正如赵兴所说,万岁什么都是骗人的,但是自古以来,渴望长生的皇帝太多了。强如秦始皇、唐太宗这样的雄主不也追求长生么? 他们未必不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去想,想博个万一。 “父皇,儿臣明白。您也不用操心那么多,不行您就把皇位传给儿臣,当个太上皇,这样轻松些肯定能长命百岁。”赵兴说道。 父皇的意思他懂,宋辽夏三国的关系非常复杂,宋夏若是联姻,辽国必然忌惮,反之亦然。 所以绝对不能让辽夏之间联姻。 “赶紧滚蛋!” 绕是官家性格宽厚,听到赵兴这大逆不道的话,也爆了粗口。 “好嘞,父皇儿臣这就走。不过儿臣说的您也可以考虑考虑。”赵兴说完,行礼后一溜烟的跑了。 “臭小子!” 官家看着赵兴的背影,笑骂了一句,心里却涌现一股暖流。 知子莫若父! 别看赵兴这些年折腾了不少事,但是赵兴性格惫懒,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皇位迟早是赵兴的,赵兴又不担心有人跟他抢皇位。 若是可以,赵兴怕是乐的一直当个太子,既不用那么累,还能安心享受。 但是赵兴偏偏就说出了让他退位的话。 虽然赵兴是笑着说的,好似在看玩笑,但是官家能够感受到赵兴是认真的。 赵兴不是想要权利,而是心疼他,想让他歇歇。 “呵呵,现在你还太嫩了,朕得帮你做些什么。若是朕哪天真快不行了,或许会传位给你,享几天清净。”官家呢喃道理。 官家的声音并没有在空荡的大殿内传开,几乎低不可闻。 不过侍立身侧的刘公公却听到了,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对于一些历史还是了解一些的。 自古以来,皇帝有活着时把皇位传给儿子的么? 春秋战国时好像有这样的例子,但那时候都是称王。 从秦朝天下一统后,好像就没了吧。 他唯一知道的好像就唐高祖李渊了,不过李渊那是被软禁了的,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不过这些和他没多大关系,以他的年纪,官家不管是驾崩还是传位,到时候他要么就是陪葬,要么就是闲置养老。 至于出宫,那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侍奉官家跟前,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 赵兴不知道这些,从龙图阁出来,就在想西夏公主的事情。 这次西夏公主过来,或许能从她空中套出一些西夏内部的秘密。 第二百一十章 孤看看怎么了? “公主,咱们沿路过的一些城池,有些都快赶上兴庆府了,不知道汴京还有多繁华。” 汴京城西二十多里外的官道上,一千禁军护卫着几辆马车,正在往汴京城方向而去。 当中的一辆马车中,车帘掀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看着外面的景色,叽叽喳喳的说道。 马车正中,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穿橙红色紧身长裙,头顶桃型髻和步摇,轻纱遮面,正侧头看着窗外出神,闻言撇嘴道:“再繁华又有什么用,大宋人口比我大夏多了数十倍,当年还不是被父皇打败了。” “大宋男子确实看着比大夏的要孱弱许多。”丫鬟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作为公主身边的丫鬟,平常没少见宫廷禁军,感觉护送她们的大宋禁军气势比起西夏的宫廷禁军差了一截。 “父皇能征善战,可惜英年早逝。不过皇弟也十分聪慧,除掉了奸臣,必然能够再续辉煌,将来说不定能入主中原呢。”公主嘴角上扬,一脸自信,好像已经看到西夏入主中原的场景了。 说话间,一骑奔驰而来,在马车边上降低速度,拱手道:“启禀长公主,楚大人说大宋太子在前面迎接长公主,再有数里就到了,让长公主准备一下。” “知道了。”西夏公主回了一声,让丫鬟放下了窗帘。 ………… 汴京西城外十里亭,数百禁军将附近数百米内戒严。 赵兴端坐在凉亭中,笑道:“仲怀,可惜你亲事已经定下了,不然孤就让你娶西夏长公了。” “殿下别打趣臣了,西夏长公主是跟殿下和亲的,臣这种粗人哪里配的上。”顾廷烨苦笑道。 “这可不一定。”赵兴笑道:“父皇说西夏并没有决定一定要和亲,得让西夏公主相中孤才行。但是孤不这么想,孤觉着和亲是一定的,若是大宋坚持让你娶西夏公主,西夏那边未必不会答应。” 赵兴一开始也觉着所谓和亲只是一个幌子,西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善意。 毕竟大宋当年在西夏手里吃了大亏,西夏还夺了大宋一些城池。 就连通往西域的要道灵州城都丢了。 要不是灵州城丢了,大宋还能通过西域获得战马,也不会如此缺战马。 西夏小皇帝虽然夺权成功,但是之前他舅舅掌控大权十几年,内部的乱子不少。 大宋担心西夏会出兵犯边,西夏也一样担心大宋会出兵。 不说报仇,夺回灵州城还是有可能的。 而且三国之间的关系和历史上三国时期有些类似。 西夏和大宋有矛盾,和辽国的矛盾一样不小。 西夏上一任皇帝,也就是西夏的开国皇帝,别的不说,打仗确实厉害。 不仅大宋在他手上吃了亏,辽国也一样。 大宋虽然表面实力最强,但是在西夏眼里,辽国才是最强的。 西夏和大宋联合,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时候,西夏派个公主来,说是要和亲,还要让公主自己相中才行,不是搞笑么。 赵兴可是大宋太子,官家唯一的儿子。 这要是西夏公主来个没看中,对于赵兴来说就是羞辱。 西夏有意和大宋修复关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得罪人的事来。 因此赵兴估计,西夏确实有和亲的意思,不过应该有什么条件。 这么说只是为了谈条件的时候占据主动。 和亲的对象西夏未必会多在意。 “殿下还是别开玩笑了。”顾廷烨摇头道。 他可是猜出赵兴将来有意对西夏动兵的。 这要是他娶了西夏公主,将来对西夏出兵,他的身份就有些敏感了,很难有机会上战场。 “哈哈。”赵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他打定主意,西夏公主若是漂亮他就收了,要是不好看,就找个身份差不多的和西夏和亲。 “殿下,西夏长公主距此还有两三里,殿下该准备了。”礼部右侍郎黄嵩走过来行礼道。 “孤知道了。”赵兴点了点头,起身理了理衣服,往外走去。 道路中央,赵兴站在最前面,黄嵩和顾廷烨一左一右站在赵兴身侧。 不一会,远处起了阵阵烟尘,没多久便看到了骑着战马先行的禁军,接着是步足护卫着的几辆马车。 队列中,还有一些西夏的士卒。 距离还有两三百米远,队伍便停了下来。 “奏乐!” 鼓声和悠扬的号角声响起,黄嵩冲赵兴行了一礼,走上前去交涉。 等了一会,黄嵩带着一群人走了回来。 最前面的是一个女子,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真切,后面则是大宋出使的官员和西夏这次的使臣。 虽然大宋承认了西夏自立,两国地位平等。 但西夏也对外宣称和大宋是兄弟国,大宋为兄,西夏为地。 之所以西夏会承认这个,说起来还得花钱买来的。 当年宋夏之战,大宋败了后,两国就进行了和谈。 大宋赔了一笔钱财给西夏,西夏则认大宋为兄弟国。 大宋和辽国之间也是如此,大宋为兄。 不过大宋和西夏之间乃是一锤子买卖,不像和辽国那样,每年都得给岁币。 虽然这个名头是买来的,但是中原王朝自古以来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好面子。 反正名义上大宋比两国要高一点,赵兴这个太子前来迎接归迎接,却没有上去迎接的道理。 随着走进了一些,赵兴也看清了西夏长公主。 身着橙红色衣裙,衣裙上绣着西夏特有的纹饰,样子总体和大宋服饰差别并不是很大,不过衣袖并不像大宋这样宽大,反而十分紧身。 身姿妙曼,脸上却挂着薄纱,看不清长相。 “西夏长公主见过大宋太子殿下!” 西夏长公主右手横在小腹前,微微躬身行礼道。 “长公主有礼了。”赵兴回了一礼,微笑道:“孤听闻西夏不管男女都喜好游猎,女子性子更是爽朗大方。长公主为何轻纱遮面,不如取下薄纱,让孤一赏长公主之美貌。” 西夏长公主绣眉微蹙,赵兴说的没错,西夏风气确实要比大宋开放一些。 大宋女子出门也没遮面,西夏自然也没这个规矩。 她之所以轻纱遮面,是因为这么多士卒随行护卫,行走间难免会带起灰尘。 沿途赏景,带个面纱也能躲避灰尘。 到也不是不能摘下。 只是赵兴这么说,多少有些轻薄之意,身为公主,何曾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这是个人喜好,怕是不能满足太子殿下之愿了。”西夏长公主语气微冷道。 “孤要是一定要看呢?”赵兴面带微笑,目视着西夏长公主,眼神还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大宋太子殿下!” 人群中一个西夏官员出列道:“长公主此来,既是代表大夏出使大宋,也是为了和亲而来。殿下如此轻薄之言,不仅是在羞辱长公主殿下,也是在羞辱大夏!” 赵兴闻言撇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是来和亲,那就是孤的女人,孤看看怎么了?” 赵兴这么做,并非急色,只是想试探试探西夏的态度,同时给西夏一个下马威。 “太子殿下!”那人声音带着一些怒意道:“和亲之事尚未定下,即便定下,太子殿下也不能如此羞辱我大夏长公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宫宴 “谁是你女人了?”西夏长公主闻言也炸毛了,怒视着赵兴。 “你不是来和亲的么?难道西夏是在耍我大宋?”赵兴淡淡道。 “皇弟只是有这个意思,和不和亲还得看我自己的意思。还有,我大夏国号是夏,不是西夏!”西夏长公主喝道。 “这样啊,那倒是孤误会了,不过你这样的孤也看不上,不和亲也好。”赵兴耸了耸肩,说道:“走吧,进城!” “你…”西夏长公主怒视着赵兴,咬牙切齿。 要不是有点理智在,她都想动手打赵兴了。 赵兴却没有理会她,让人把追风牵了过来,翻身上马。 黄嵩连忙上去打圆场,西夏的使臣也小声劝说,西夏长公主冷哼一声,扭头往马车而去。 赵兴骑在马上,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刚刚他质问西夏长公主,西夏是不是在耍大宋。 西夏长公主气的不轻,不是第一时间回复的。 而西夏的那些臣子却没有否认,说明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和大宋和亲。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很快就能知道了。 他如此嚣张,还带着几分羞辱,若是和不和亲真由西夏长公主决定,那么她可能不会选择和亲的。 若是西夏使臣后面还是提出和亲,就说明西夏皇帝是想要和亲的。 看似这样的试探好似没有意义,其实意义很大。 西夏和大宋和亲肯定有什么条件,试探出西夏的态度,谈判的时候就能掌握主动了。 把西夏公主和使臣一行人送到鸿胪寺,赵兴丢下一句父皇晚上在宫里设宴款待他们,就离开了。 离开后,赵兴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皇宫,把自己试探的结果告诉了父皇。 ………… 傍晚,赵兴同张桂芬一起,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殿下,听说西夏长公主长貌美如花,真的么?”张桂芬问道。 “呵呵,她带着面纱,孤连脸都没看到,怎么你吃醋了?”赵兴笑道。 “哪有,臣妾就是好奇。”张桂芬否认道。 赵兴握住她的手说道:“即便和亲,她这个公主也要守大宋的规矩。” 若是和亲,西夏长公主就相当于贵妾了。 这样的贵妾对于正室来说,很难处理。 “臣妾…”张桂芬张了张嘴,她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没想到被赵兴看穿了。 “以后有什么和孤直说就行了,我们夫妻一体,没什么不能说的。”赵兴捏了捏她的手说道。 张桂芬吃醋很正常,或者说这并不算吃醋,只是一种担心。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笑道:“对了,盛六姑娘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礼部那边已经派人去盛家教导规矩了,再过一个多月,她们就该入东宫了。” 赵兴纳妃嫔,章程什么的她这个做正室的自然知道。 像如兰入东宫后居住的院子,都是她给安排的。 “时间过的真快啊。”赵兴感叹道。 不知不觉如兰和明兰也到了及笄的年纪了。 张桂芬不知道赵兴因何感叹,笑道:“殿下,那个蒋良娣挺有趣的。” “嗯?”赵兴一怔,问道:“哪里有趣了?” 蒋良娣确实有趣,他所有的女人中,哪怕最早入宫的余嫣然和盛淑兰,一个已经一年了,另一个也大半年了。 包括了她俩在内,所有的女人,侍奉她的时候都带着些羞涩。 唯有蒋良娣与众不同,好像不知道羞涩为何物,赵兴说什么她都愿意配合。 倒不是说其她人不配合,后面入宫的那几个为了讨好他,都愿意配合。 不过她们总带着些羞涩,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蒋良娣不一样,赵兴能够感觉到,她并不是为了讨好他,而是本身就放的开。 情到浓时她还会反客为主,但是完事后她又不想其她的女人一样粘人。 这样的女人是他所有女人中的特例,自然很有趣。 不过床笫之间的事,赵兴从没跟张桂芬说,应该也没人敢胡言乱语,张桂芬怎么知道她有趣的。 “蒋良娣很少出门,天天待在屋里看话本画画,臣妾去她那看过,好几箱子画本。臣妾记着她入宫的时候就带了十几口箱子,听说有一半都是话本和她画的画。”张桂芬说道。 赵兴闻言好奇道:“她喜欢看话本孤知道,喜欢画画孤还真不知道,你看过她的画么,画的什么?” “就是一些话本里的故事,她给画了出来。”张桂芬笑道:“别说,这样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是么,那回头孤倒是要看看了。”赵兴闻言来了兴趣。 在他看来,蒋良娣很像后世那种二次元少女,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当然了,这个时代没有漫画这些东西,她沉迷的是话本。 所以她的性格才这样与众不同。 说话间,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两人下了马车进了宫。 乘坐步辇来到了紫宸殿外,步行进了紫宸殿。 赵兴和张桂芬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左侧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 刚落座不久,西夏长公主和西夏使臣被内侍领着走了进来。 西夏一行人坐在右侧,西夏长公主的位置正对赵兴。 今晚是大宋官家宴请,西夏长公主自然不能继续带着面纱,赵兴总算看到了西夏长公主的面容。 西夏长公主长的确实很漂亮,鹅蛋脸,五官立体,还带着一些异域风情。 见到赵兴看她,狠狠的瞪了赵兴一眼。 赵兴也不生气,还冲她微微一笑。 “不是说汉人都十分遵守礼仪么,这个太子怎么跟个无赖似的。”西夏长公主小声说道。 遇到这种无赖,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扭过头去不去看赵兴。 “殿下,别失了礼数。”张桂芬拉了拉赵兴。 “呵呵,孤逗她玩呢。” 赵兴笑了笑,没有再去看西夏长公主,而是低声和张桂芬说着话。 陆续有一些朝中重臣到来,向赵兴和张桂芬行礼后入座。 “陛下、皇后娘娘到!”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内侍一声唱喝声传来,众人脸色一肃,站起身来,面朝上首躬身而立。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官家和曹皇后从侧门走进大殿,来到上首高台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臣等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外臣拜见大宋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众人行礼道。 “免礼!” 官家儒雅的声音传来,众人谢恩后,坐了下来。 “今日夏国长公主和使臣远道而来,朕设宴款待,大家不必拘束。” 官家说完,扭头看向刘公公,说道:“传宴!”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高喝道:“传宴!” 话音落下,一群宫女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前面的宫女送上菜肴,就行礼退了下去。 上菜持续了近一柱香,呈送菜肴的宫女达数百人,人数虽多,却井然有序一点不乱。 皇家气派一览无余。 西夏长公主小嘴微张,她是公主,身份尊贵,但是在西夏时也没见过如此气派的场景。 别看西夏也是一个国家,但百姓只有几百万,却有数十万的进队。 所占之地也比较贫瘠,即便皇家也就那么回事。 就气派一方面,连大宋的一些王公贵族都未必比的上。 等菜肴上其,乐声响起,一群舞姬走进大殿翩翩起舞。 参宴众人共同举杯敬官家和皇后一杯,宴席正式开始。 皇家宴席菜肴丰盛美味,但是在赵兴看来就那么回事。 菜肴做好后并不是第一时间呈送上来,而是要试毒的人试吃后,等待一定的时间,确定没毒后才会呈送上来。 味道毕竟刚做出来的时候,差了不少。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汉家王朝,王公贵族自古以来对吃就非常讲究。 即便参宴的大臣,平常吃的也未必比宫里差多少,而且宫里的宴席他们也没少吃,十分平淡。 反倒是西夏长公主和西夏使臣,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虽然极力克制,也难掩狼吞虎咽之态。 大宋那些官员微笑着看着,眼中带着丝丝得意和讥讽,充满了优越感。 自古以来,除了汉人,周边其余国家,都被视作蛮夷。 在坐都是朝中重臣,在他们很多人看来,西夏辽国都是蛮夷罢了。 这些赵兴都看在眼中,眉头微皱。 单从文化来说,西夏辽国确实是蛮夷。 但正因为他们是蛮夷,自古以来才不停的想要入侵中原王朝。 国大民骄,没有问题。 但是国弱民也骄,那就是大问题了。 大宋积弱,虽然有皇帝的原因,难道这些大臣就没有关系了? 他们瞧不起辽国西夏,视作蛮夷,即便打不过,打从心里也瞧不起。 认为这些蛮夷没有见识,可以通过怀柔感化,实在不行给点好处就行了。 就如当初的檀渊之盟。 虽然是真宗皇帝坚持要求和的,但是真正反对的有几个? 父皇推行新政,短短几年就因为压力太大,不得不放弃。 若是檀渊之盟签订之时,百官能如此同心,真宗皇帝还能够签订么? 想到这些,赵兴心里很不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第一百一十二章 西夏的目的 或许将来,自己推行变法失败,史书上对他的记载也是眼高手低,能力平庸。 “殿下。” 张桂芬虽然不知道赵兴在想什么,却能够感受到赵兴情绪的变化。 见赵兴连喝了几杯,在他再次端起酒杯的时候,按住了赵兴的手。 “孤没事。”赵兴见张桂芬面带担忧,微微一笑。 几杯酒下肚,赵兴心里烦闷稍减。 管他将来史书如何评价,变法能成最好,解决大宋积弊,那时候儿子也差不多大了,把皇位都给他,自己享受去。 要是变法不成功,大不了当个昏君,也不枉来这个世上走这一遭。 自己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想明白这些,赵兴感觉这些年积累的压力,一扫全空,脸色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张桂芬不知道赵兴内心的变化,看到赵兴脸上的笑容,也放下心来。 宴席并没有谈论西夏出使的目的,也没谈论是否和亲。 只是吃吃喝喝,听曲赏舞。 进行了两个使臣才结束。 次日,官家在大庆殿正式召见西夏使臣,西夏长公主并没有出席。 大庆殿,文武百官整齐站立,赵兴站在文官队列最前面。 “传夏国使臣觐见!” 司殿太监唱和,不一会,西夏四个使臣走进了大殿。 “外臣拜见大宋皇帝陛下!”四人齐身行礼道。 “免礼。”官家摆手道:“朕听说夏皇有事想和朕商议,才谴使过来,不知夏皇有何事?” 平常私底下称呼夏王还行,西夏使臣面前,自然不能这么称呼。 不然就是否定西夏为一国,这一点西夏是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 “禀大宋皇帝陛下,吾皇有意和大宋开通互市,繁荣两国,互通有无。” 西夏使臣中的主使名为苏文昌,也是汉人。 不过苏文昌并不是从大宋投靠过去的汉人,祖上在唐朝时期,就在西夏治下。 西夏小皇帝夺权后,就在西夏内部实行三省六部制,加强完善中央集权。 而苏文昌就是西夏的礼部尚书。 听到苏文昌说要开通两国互市,官家眉头微皱。 不仅是官家,文臣中许多人都是如此。 前面就说过,汉人瞧不起周边国家,视作蛮夷。 在他们看来中原王朝地大物博,蛮夷能有什么好东西? 大宋并不愿意和辽夏互市,一来是觉着辽夏没有什么大宋需要的,另一方面也是对辽夏的封锁。 辽夏知道封锁马匹,限制马匹流入大宋,大宋自然也知道封锁,不让一些辽夏需要的东西流入辽夏。 宋辽互市都是当年檀渊之盟,辽国提出的和谈条件之一。 这些年大宋虽然在互市中获利不少,还获得了少量的马匹。 但辽国获利更多,马匹被辽国抬到了很高的价格,大宋朝廷获利的全都用来买马了。 乍一看,大宋得到战马也获得了实际利益。 其实不然。 前面就说过,辽国售卖给大宋的战马都是阉割过的,无法培育。 其次辽国每年都会限量,大宋朝廷很难一次性买到大量马匹。 数年甚至十几年得到的马匹,才够组建一支成规模的骑兵。 但是等马凑够的时候,最早的那一批已经是老马了。 如此一来,等于大宋一直是在空耗国力。 所谓的互市商人得利了,辽国得利了,就是大宋朝廷没得到利益。 而西夏比辽国还要穷,和西夏互市,大宋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反倒是西夏获利更大。 虽然他们瞧不起蛮夷,但是辽夏一直是大宋的心腹大患。 养虎为患的道理还是懂的。 “贵使说要和大宋开设互市,然夏国好像没有什么是我大宋需要的东西。互市就是做买卖,吾虽不懂做买卖,却也知道买卖双方都要能获利才行。”韩章说道。 “韩大相公说的极是!” 苏文昌也是认识韩章的,闻言微笑道:“若是两国开始互市,大夏可以每年售卖一部分马匹给大宋,另外两国可以联姻,成为真正的兄弟之国,减少边境驻军!” 两国虽然表面上是兄弟之国,实际上是当初大宋战败了,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实际上两国关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些年西北边境虽然没有战事,但是小摩擦从未断过。 苏文昌的意思就是通过和亲来达成联盟,两国边境同时减少驻军。 官家和群臣闻言都有些心动。 不管是西北边境还是北方边境,都驻扎着大量兵马。 大宋有兵马一百多万,去掉地方厢军,禁军也有七八十万。 水浒中,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可一点水分都没有。 当然了,他这个禁军总教头,是教导禁军武艺的,并不是什么高官。 大宋七八十万禁军,除了近一半驻扎在汴京城外的西郊大营拱卫京师,剩下的数十万都驻扎在边境各城。 北方无限可守,边境各城都需驻军,占比最大。 但西北也有十几万驻军。 而不管是北方还是西北,都比较贫瘠,供养不了这么多兵马。 粮草都需从南方运送,即便有运河在,消耗也非常大。 若是能减少数万驻军,倒是能很好的缓和大宋的压力。 赵兴闻言却是心里冷笑,他就觉得西夏确实有和亲之意。 还说什么要看西夏长公主自己的意思。 就自己昨天那么对西夏长公主,西夏长公主能看上他? “孤若是没有记错,夏皇的意思是和亲与否,要看长公主的意思。莫非西夏长公主已经答应和亲了?”赵兴微笑道。 “太子殿下一表人才,长公主殿下十分仰慕,已经答应了。”苏文昌微笑道。 赵兴闻言不置可否,说道:“不管是和亲还是互市,大宋倒是可以答应。不过光是贵使说的那些并不够,若是夏国愿意归还灵州城,倒是够了。” “太子殿下,灵州城乃是夏国国土,岂能…” “什么夏国国土!” 赵兴直接打断了苏文昌的话,说道:“灵州城乃是大宋国土,当年被夏国夺过去了。只有归还灵州城,才能显示夏国诚意!” 官家和朝臣闻言心中一动,都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赵兴提出的条件确实让他们心动了。 灵州城乃是通往西域的门户,若是能够拿回来,大宋就能通过西域获得马匹。 虽然数量不会太多,却也不用受制于人。 “此事外臣做不了主。”苏文昌摇头道。 西夏如今想要扩张,只有几个方向。 一是往高原方向,吐蕃分裂成好几个部落,如今那边是吐蕃各部的地盘,战乱不断。 二是往西域扩张,灵州城就非常关键了。 三是河湟方向,四就是大宋方向,五就是辽国方向。 宋辽都很强,西夏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而河湟和大宋接壤,一旦西夏图谋河湟,大宋不会坐视不理。 实际上西夏如今扩张的方向只有高原和西域了。 西夏小皇帝本就打算和宋辽修好,等内部稳定后,先吞并高原,再吞并西域。 因此灵州城是不可能给的。 不过这些他并不能说出来。 “没事,我大宋也不着急,可以等贵使派人回去询问。夏国长公主风姿绰约,孤很是喜欢,不知和亲之事是夏国谈判的筹码,还是说夏国本就有这个意思?”赵兴问道。 “回太子殿下,吾皇和长公主姐弟情深,和亲之事全由长公主自己决断。长公主仰慕太子殿下,有和亲之意,无论大宋是否答应开设互市,只要大宋愿意,和亲都会进行。”苏文昌说道。 “那好!”赵兴笑道:“孤已经有了正妃,夏国长公主身份尊贵,也不好直接纳入宫,司天监选个吉日,让长公主搬去东宫吧。” “太子殿下,长公主身份尊贵,吾皇为其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即便和亲,也要先回夏国,隆重的送来和亲,如此随意,简直是对公主和夏国的羞辱!”苏文昌带着几分怒意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李云初 赵兴闻言心里冷笑,西夏长公主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是被忽悠来的。 西夏确实有和亲的意思,但是更想和大宋开互市,和减少边境驻军。 西夏数百万百姓,军队却有数十万。 按照西夏军制规定,男子十六岁到六十岁必须服兵役,去除女子,几乎全民皆兵。 这已经是穷兵黩武了,也就西夏兵制和府兵制非常像,才能坚持下来。 对于大宋来说,减少数万驻军,也就省点钱罢了,有用是有用,但是实际意义并不是特别大。 但对西夏这种小国来说意义可就大了。 之所以让西夏长公主跟来,也是为了表现西夏的诚意。 即便现在谈的事传出去,西夏公主知道了,估计这些西夏使臣也会忽悠她,只是为了稳住稳住大宋。 等回了西夏,西夏皇帝再晓之以情,怕是西夏长公主就会答应和亲了。 不过这样也好,赵兴倒是有些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想从西夏长公主嘴里知道一些西夏的秘密几乎不可能。 哪怕两国和亲,西夏长公主成了他的女人,在这之前被西夏皇帝一顿忽悠,也未必会说。 但若是让西夏长公主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可就未必了。 想到这里,赵兴没有再说什么。 “太子不可胡言乱语!”官家呵斥了赵兴,看向苏文昌微笑道:“此事朕需要考虑考虑。” “应该的。”苏文昌躬身道:“那外臣就等大宋陛下的消息了。” “嗯!”官家微微颔首,说道:“鸿胪寺卿,送贵使回鸿胪寺,若是有何需求,尽量满足!” “是!”鸿胪寺卿应了一声,领着西夏使臣离开了。 “诸卿对西夏使臣之言如何看?”官家沉声道。 “陛下,西夏蛮夷之地,地窄物稀,和其互市,对大宋没什么好处,反倒是对西夏有很大的好处,臣认为不该答应。” “陛下,夏大人之言,臣不赞同。西夏是蛮夷不假,更应当施以恩德感化,令其归心,方能四海臣服,天下太平。” “陛下,臣觉得………” …… 一时间大殿内好似成为了菜市场,嘈杂不堪。 赵兴听到有人说什么应当给蛮夷施以恩德,就能天下太平,真想问问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自古以来怀柔什么时候得到过太平? 都是先打,那些蛮夷被打怕了,再怀柔才有用。 蛮夷之所以称之为蛮夷,是因为其野性难驯。 越是怀柔,他们越会觉得你可欺。 官家被吵的有些头疼,压了压手,等大殿内安静下来后,看向韩章问道:“大相公对此怎么看?” “陛下,臣觉得可答应也不可答应。西夏所占之草原,被辽国吞并,即便能卖些马匹给大宋,数量也有限。不过和西夏互市,既能修复两国关系,减少驻军。也能引为盟友,让辽国忌惮。臣听闻,辽国新君继位后,这几年辽国内部提议出兵犯边的呼声越来越高。”韩章说道。 至于赵兴之前所提的让西夏归还灵州城的提议,韩章并没有说。 因为西夏不可能归还,即便归还对于大宋来说也是鸡肋。 灵州城虽然重要,但是当年丢失灵州城之时,是连带着周围的数城都丢失了。 若是西夏把灵州城给大宋,周围数城隐隐的把灵州城包围其中,大宋要想守住需要派遣大量兵力。 一旦被西夏断了粮道,就成了瓮中之鳖。 除非西夏愿意把灵州城附近的几座城池都给大宋。 但是西夏国土面积不大,这么大一块地盘,西夏是不可能给的。 “父皇,儿臣认为应该答应。”赵兴出声道。 “哦?”官家诧异道:“太子为何这么说?” “父皇,两国不开互市,难道就能阻止商贩交易了么?堵不如疏,互市好歹朝廷还能得到些好处。”赵兴说道。 宋夏不开互市,难道就没人走私么? 宋朝以前,重农抑商,结果那些世家大族赚的盆满钵满。 明朝海禁,海贸成了世家大族的专利。 任何东西都是这样,堵不如疏。 走私难以管控,甚至连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开互市虽然杜绝不了走私,但是只要不卖什么违禁品,许多人宁愿交点税,也不一定会走私。 这一点赵兴深有体会,因为他也在走私。 玻璃制品还有镜子,盛维也卖去了西夏。 不过因为走私路不好走,每次运送的量不多,还有损坏。 毕竟宋夏边境山多,道路崎岖,哪有在互市交易来的方便。 朝廷怎么也能捞点好处。 最重要的是开互市能让西夏安心的去攻略别的地方,这样自己图谋河湟,就更加方便了。 “嗯。”官家微微颔首,也没说是否答应,说道:“这件事朕再考虑考虑,退朝吧。” ………… “公主,这汴京真是繁华,好些东西在西夏都是稀罕物,在大宋随处可见。”小丫鬟一脸兴奋道。 “都是一些奸商!”西夏长公主却一脸怒气。 确实汴京城内好些东西在西夏那边都是稀罕物,特别是镜子,当初她得到一面可是宝贝的紧,花了快一千两银子。 然而这些东西在大宋却十分便宜,刚刚她去了琉璃阁,和她那个镜子差不多大小的才卖一百两。 好些东西都是这样,比在西夏便宜了十倍甚至十几倍。 “公主,那咱们回去的时候多买些回去吧。”小丫鬟说道。 “买什么买,别人看到还以为咱们没见过世面呢,也不嫌丢人。”西夏长公主瞪眼道。 其实她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这要是买回去岂不是能赚上一笔。 结果小丫鬟老是一惊一乍的,别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古怪。 “好了,时间不早了,苏尚书该回来了,咱们回去问问情况。”西夏长公主说道。 小丫鬟虽然有心继续逛逛,但是公主发话了,她也不敢多说。 西夏长公主气呼呼的回了鸿胪寺,得知苏文昌已经回来了,便去询问了一下情况。 苏文昌并没有细说,直说还要等消息。 西夏长公主对此也不是很关心,逛了半天有些累了,便直接回房了。 “公主,大宋的太子妃上午让人送来请帖,请公主傍晚去东宫赴宴。”一个丫鬟见公主回来,连忙拿出一个请柬说道。 “丢了,本公主才不去呢。” 她一想到赵兴,就很恶心,根本不想去。 “是!”丫鬟闻言行礼就要退下。 “等等!”西夏长公主叫住丫鬟,说道:“一个太子妃而已,我要不去她还以为我怕了呢,给我!” 她觉着自己要是不去,难免落了气势。 ………… 申时末,西夏长公主乘坐马车,来到了东宫。 张桂芬面带微笑的等候在东宫门口。 西夏长公主下了马车看到等在门口张桂芬,有些意外。 “见过太子妃!”西夏长公主行礼道。 “长公主不用多礼。”张桂芬微笑道:“里面请!” 西夏长公主微微点头,随张桂芬进了东宫,好奇的四处打量。 “不知长公主闺名如何称呼?”张桂芬询问道。 “我叫李云初。”李云初说道。 西夏是党项族,最初姓拓跋,唐朝时赐姓李,后一直以李为姓。 “云初?好名字。”张桂芬夸赞了一句,微笑道:“我们年龄相仿,本宫托大唤你一声妹妹,不介意吧?” “不介意。”李云初摇了摇头。 “现在时间尚早,本宫带你先逛逛东宫如何?”张桂芬询问道。 “我也学过一些汉人文化,客随主便,况且我现在也不饿。”李云初说道。 她对东宫也有些好奇,一路上看到的景象比西夏皇宫都不差多少。 昨日前往皇宫,更是震撼,不过皇宫她只领略了一角,逛逛东宫也不错。 “那更好了。”张桂芬微笑道。 李云初有些没明白张桂芬所说的更好了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张桂芬也没解释的意思,领着李云初四处闲逛,不时的为她介绍,询问一些她的喜好。 “太子妃一直询问我的喜好,不知是何意思?” 等逛到花园的时候,李云初实在忍不住了。 开始她还以为张桂芬只是没话找话,可是张桂芬衣食住行样样都问,还问的十分详细。 她再神经大条,也觉得不对劲了,有些戒备的看着张桂芬。 张桂芬微笑道:“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你毕竟是夏国人,询问的详细些,也好提前准备一下,以免你将来入了东宫会不习惯。” “等等!” 李云初打断了张桂芬的话,没好气道:“什么入东宫?我还没答应和亲呢!太子妃,我看你人挺不错的,怎么嫁给了大宋太子这种人。不过也是听说你们汉人都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你们嫁谁就嫁谁,我们大夏可不一样。” 张桂芬对于李云初贬低赵兴很是不喜,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故作惊讶道:“可是太子殿下说,今日在朝堂上,贵国使臣已经说了要与大宋和亲。” “只是有意!”李云初纠正道:“皇弟说了,和不和亲要看我的意思,我才不要嫁给大宋太子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纳二兰 “可是贵使说的是只要大宋愿意,就会和亲。殿下说父皇为了两国和平,已经答应了和亲。云初妹妹这次回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嫁到大宋来。”张桂芬说道。 “不可能!”李云初根本不信,说道:“你别想骗我!”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吧。”张桂芬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我们逛逛花园,就去用饭吧。” 李云初跟着张桂芬逛着花园,却无心赏景,脑子里一直想着张桂芬之前说的话。 她虽然说张桂芬在骗她,但是张桂芬只是询问她一些生活习惯,并没有询问别的东西,骗她的意义何在? 难道张桂芬说的是真的? 李云初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皇弟跟她说,需要假装和亲,和大宋和谈。 让她跟着去大宋玩玩,若是能看中大宋太子,真和亲也可以。 要是看不上,那就算了。 李云初并不想和亲,毕竟她的母亲还在西夏,若是嫁来大宋,想见母亲就难了。 不过来大宋玩玩爷不错,她以前一直听说大宋繁华,很是向往。 但是现在仔细一想,若真是假和亲,需要她来大宋么? “不会的,皇弟不会骗我的。”李云初摇了摇头。 “云初妹妹,你没事吧?”张桂芬关心道。 “没事!”李云初摇头道:“我就是有些累了。” “那咱们就不逛了,用饭去吧。”张桂芬说道。 “嗯。” 李云初也没有拒绝,她现在心有点乱,想回去问问苏文昌。 张桂芬领着李云初回了春和宫,命人送上饭食。 席间张桂芬主动找李云初说话,李云初心不在焉,连可口的饭菜都没怎么吃。 宴席草草结束,李云初便提出了告辞。 张桂芬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去,才转身进了东宫。 “殿下!” 张桂芬一进门,就看到了等在那的赵兴。 “走吧。” 夫妻二人并肩往春和宫而去,张桂芬问道:“殿下,说的如此含蓄,她未必能听明白。” 虽然和李云初接触不多,但是张桂芬能够感觉到,李云初是那种心思简单之人。 但凡有点心思,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贬低赵兴。 “听不听的懂没关系,只要她知道了就行。”赵兴微笑道。 “殿下若不想和西夏和亲,直接拒绝了便是,父皇那边也未必会逼殿下。这样做怕是效果不大。”张桂芬说道。 赵兴让她请李云初过来赴宴,和李云初说这些,并没有告诉她真实目的。 她还以为赵兴不愿意和亲,想让李云初回去闹一闹,让西夏那边主动提出不和大宋和亲。 这种做法在她看来根本没效果。 李云初说什么西夏女子婚姻,不像大宋这样讲究什么父母之命,但是可能么? 西夏辽国的婚姻制度她也知道一些,经常会举办一些活动让未婚男女参加,若是相中了,可以赠送自己亲手做的小东西给对方,对方收了回了礼,就代表接受了。 但是这种活动也是有阶级的,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普通百姓只是贵族的奴隶。 贵族有贵族的圈子,普通百姓有普通百姓的圈子。 贵族举办的相亲活动,也只有贵族能够参加,平民百姓参加不了。 本质上来说,还是联姻,只是相对来说自由一点罢了。 其实也未必,有些家中长辈有了打算的,去了也是走个过场。 李云初乃是公主,她的婚姻必然带着政治因素在其中,想随心所欲,怎么可能。 所以无论她回去怎么闹,只要西夏皇帝有和亲之意,和亲必然会进行的。 “有没有用谁知道呢。”赵兴微微摇头不愿意多说。 他本意就是让李云初回去闹,闹玩了没有效果才最符合他的心意。 但是算计一个女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张桂芬也是女子,或许不会觉得赵兴做的有错,但心里未必没有芥蒂。 既然张桂芬误会了,那就让她误会下去吧。 ………… 李云初回到鸿胪寺,直接命人把苏文昌喊了过来。 “拜见公主殿下!”苏文昌行礼道。 李云初摆了摆手,看着苏文昌问道:“苏尚书,你告诉我,今日你前往皇宫面见大宋皇帝,是不是已经答应和大宋和亲了?” “这…” 苏文昌闻言有些为难,来的时候皇帝叮嘱过他,不要告诉李云初真像。 但是李云初如今已经知道了,让他如何隐瞒? 苏文昌也知道,这件事因该是大宋太子或者太子妃和李云初说的。 他是可以哄骗李云初,说别人是骗她的。 但是李云初的性子他也了解,以李云初的性子肯定会信,还会去找大宋太子或者太子妃嘲讽几句。 他也可以劝说李云初不去,前提是李云初在这以后不见大宋太子和太子妃,等回去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 不然这种情况还是会发生。 不见大宋太子和太子妃可能么? 基本不可能,他们回去前,大宋皇帝肯定要设宴款待一下。 即便到时候找借口不让李云初去,走的时候,大宋太子若是相送呢? 这也是苏文昌左右为难的原因。 李云初见苏文昌神色为难,迟迟不语,心中一沉,道:“和亲一事看我心意是假,皇弟他本来就想让我和亲是么?” “公主殿下误会了,这次出使是为了和大宋互市,可是大宋不愿意答应,臣只能出此下策了。”苏文昌说道。 “呵。”李云初冷笑一声,神色哀伤道:“你下去吧。” 苏文昌说什么是大宋不答应互市,他才出此下策。 可是苏文昌只是一个臣子,若是来之前皇弟没有这么说,他敢自作主张么? 她是心思简单,但不代表她傻。 这一点她还是能够想明白的。 “皇弟你变了,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你。”李云初喃喃自语。 ………… 官家经过一番考量,最终还是答应了和西夏开设互市。 具体事宜,交由大相公韩章和西夏使臣商谈。 经过七八天商谈,定下了详细的章程。 西夏使臣的目的已经达到,也需要将互市的章程禀报给西夏皇帝,便提出了回国。 官家也未挽留,设宴款待后,让赵兴相送。 几日不见,李云初看着消瘦了一些。 也不像之前那样见到赵兴,横眉冷眼,直接上了马车。 赵兴送到城西十里处,停了下来,看着西夏使臣的队伍远去,才掉头回城。 ………… “臣(草民)拜见殿下!”盛维父子行礼道。 “免礼!”赵兴微笑着摆了摆手,看着盛长松。 盛长松长相很像盛维,看着忠厚老实。 其实不仅仅是盛长松,盛长梧也是一样。 父子三人都是那种看着忠厚老实之人。 “你父亲都跟你说了吧?”赵兴问道。 “回殿下,父亲已经说了,草民虽然自知能力不足,不过殿下信任,草民也会尽全力做好,不负殿下所托。”盛长松沉声道。 “什么能力足不足的,其实就是做生意。孤听说你父亲把家里生意交给你,你打理的一直都挺好。孤相信你能够做好。你父亲暂时也不会离开,会教教你的。”赵兴摆手道。 “是!”盛长松应道。 赵兴看向盛维说道:“尽快把事情交接给长松,修缮城池的事情耽搁不得,再过几月就是秋收了,到时候百姓忙着秋收,能雇佣到的人就少了。入冬前,必须把北方边境城池都修缮一遍。” “殿下放心,工部派来的工匠已经熟悉了水泥的用法,臣也派人前往边境招募百姓,开采石头。有水泥这种神物在,入冬前肯定能够完成。”盛维说道。 这段时间等待盛长松来汴京,他也没有闲着。 已经派了好些人前往北方边境准备去了。 等这边完成交接,他就会赶赴北方,正式开始修缮城池。 “嗯,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去吧。”赵兴说道。 “殿下,李戈派人传信,说最近会来汴京面见殿下。”盛维说道。 “孤正等他呢。”赵兴闻言冷笑道:“等他来了,直接带他来东宫见孤。若是你不在汴京,就让长松带来。” “是!” 盛维见赵兴没有别的吩咐,和盛长松行礼告退。 ………… 七月,天气愈发炎热,赵兴又开始了足不出户的日子。 开封府那边赵兴基本不去了,每天让盛纮他们直接来东宫禀报。 盛维完成交接后,带着公部的一批工匠,前往了北方边境。 虽然是炎炎夏日,但这次官府并没有征兆徭役,而是用钱粮雇佣,还可以抵扣徭役。 即便是大夏天,依旧从者云集。 ………… 盛家三姐妹年岁相仿,最小的明兰是在七月初及笄。 林小娘死后没多久,墨兰就及笄了,盛纮匆匆的把墨兰嫁给了新收的学生文炎敬。 文炎敬平民出身,和盛长柏同期参加科举。 却因水土不服,科举之时身体不适,发挥失常落了榜。 不过却得到了进入国子监的名额,留在汴京读书。 盛纮无意中认识,考察其才学不错,科举有望,收为学生,并把庶女许给了他。 七月中旬,如兰纳入东宫,明兰陪嫁一同前往了东宫。 第二百一十五章 并蒂双兰 东宫后院北边的一个院子内,张灯结彩,装扮的很是喜庆。 正房内,红喜红烛,装扮的和大婚时的洞房并无区别。 虽说纳妃嫔不似娶妻,要大操大办,但是居住的院内装扮一下并没什么。 正房的卧房内,如兰身穿绿色喜服,明兰则穿着红衣。 古代喜服男红女绿,明兰作为陪嫁,并没有资格穿喜服。 屋内除了两人外,还有两人的贴身丫鬟喜鹊和小桃。 两人入东宫除了贴身丫鬟外,也就带了两个老妈子。 说起来已经有些逾矩了,太子妃嫁入东宫时,也就带了两个老妈子和两个丫鬟。 其余妃嫔,除了余嫣然外,都是一个老妈子一个丫鬟。 余嫣然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她先入宫,并没有对比。 张桂芬乃是正妃,其余妃嫔肯定不能超过她。 认真算起来,明兰是陪嫁属于丫鬟,跟来的下人也都属于如兰的,她带的人已经超过了太子妃,自然算是逾矩。 不过张桂芬却特意派人去盛家知会了一声,明兰也可以同妃嫔一样,带个老妈子和丫鬟入东宫。 如兰有些紧张,和明兰小声的说着话。 明兰其实也心里乱糟糟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如兰说着。 两人说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因为两人都紧张,说话只是为了缓解紧张罢了。 就在这时,崔妈妈匆忙走了进来。 “两位姑娘,太子殿下派人来了。” 如兰和明兰闻言,连忙起身。 华妈妈在前面引路,几个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最前面宫女托盘上,放着的是一件折叠起来的喜服。 后面宫女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则是一些首饰。 一个女官模样的宫女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微微下蹲行礼道:“见过盛侧嫔!” “免礼。” 如兰之前跟着孔嬷嬷学习过礼仪,进宫前宫里派了嬷嬷去盛家教导了一个多月,虽然有些紧张,却也知道如何应付。 “这个喜服是太子殿下让奴婢送来给盛六姑娘的,这些首饰则是给盛侧嫔和盛六姑娘的。” 女官说完,看向几个端着托盘的宫女说道:“伺候盛侧嫔和盛六姑娘换衣梳妆。” “给我的?”明兰惊讶道。 “回盛六姑娘,正是,太子殿下特意交代送来的。盛侧嫔盛六姑娘快坐下让她们伺候你们更衣梳妆。”女官说道。 “劳烦女官了,我和姐姐有丫鬟,让她们伺候我们梳妆更衣即可。”明兰说道。 “既然如此,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女官闻言也没坚持,欠身道。 “小桃,快拿些银子给女官和几位宫女吃茶。”明兰连忙吩咐道。 “是!”小桃应了一声,跑去箱笼拿了些银子,给了女官和几个宫女。 女官和宫女谢了赏赐,告退离开了。 华妈妈微微摇头,自家姑娘和六姑娘比起来差太远了。 如兰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六姑娘却知道给赏钱。 如兰并不知道华妈妈的想法,等宫女出去后,上前拿起喜服展开一看,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宫里做的喜服十分华丽呢,没想到还不如我身上的。” 说到底她只是侧嫔,不是正房。 若是正常出嫁,身上的喜服怕是还要华丽好几分。 没想到太子殿下专门让人准备的,竟然连她身上的都不如。 说完塞到明兰手里,说道:“我就说太子殿下喜欢你,都记着给你做喜服,你快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明兰拿着喜服,心里很是复杂。 赵兴能够记得让人给她送喜服过来,还知道不做的特别华丽,可见心思多细腻。 然而赵兴对她越好,她心里反而越惶恐。 “你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换衣服啊,这些首饰我就先选了。”如兰催促一声,上前挑选首饰。 明兰回过神来,微微摇头,让小桃伺候她更衣。 等衣服换好,明兰感受一下,很是合身。 赵兴应该不知道她的尺寸的,很可能是询问过余嫣然。 她和余嫣然学过女工,余嫣然还给她做过衣裳,虽说都是以前的事了,但上次太子妃邀请她们来东宫的时候,余嫣然询问过她如今的尺寸。 等两人重新梳妆好,已经天黑了。 佩戴上宫女送来的首饰,经过静心打扮,在红烛映衬下,更显动人。 这时,外面的宫女走了进来,行礼道:“禀侧嫔,尚膳局已经把饭食送来了,是否传膳?” 东宫有六局,掌管衣食住行,而尚膳局便是掌管监督膳食制作和供进。 “传膳吧,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如兰说道。 “是!”宫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几个太监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行礼后,来到桌子前打开食盒,把饭食取出摆好,便行礼退了出去。 人一走,如兰就拉着明兰坐下吃了起来。 中午虽然也有饭食送来,但是如兰因为紧张,吃的不多。 一天下来,她也放松了下来,早就饿的不行了,因此吃相有些不雅。 华妈妈无奈,提醒了几次没有用处,只能让喜鹊去外间守着了。 不然万一太子殿下过来,看到如兰这吃相,怕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等如兰明兰吃完后,华妈妈几人就着剩下的饭菜吃了起来。 贴身的丫鬟就有这点好,基本上主子吃什么她们吃什么。 当然了,得是主子吃剩下的。 华妈妈和崔妈妈吃完后,唤来宫女,将东西收拾下去,让小桃和喜鹊打开窗子通风。 “华妈妈,什么时候可以沐浴啊,出了好些汗,难受死了。” 如兰从放置冰块的盆子里拿出一块冰块在手里把玩,传来阵阵凉意。 “姑娘别急,太子殿下还未来呢。虽说太子殿下今晚未必会来,等还是要等的。姑娘,之前教你的那些东西,都记着吧?要是忘了,我让喜鹊把画册拿来你在看看。”华妈妈说道。 如兰闻言脸色一红,说道:“记着呢,华妈妈你怎么还把画册带来了。” 华妈妈知道如兰是害羞了,也没多说,而是看向明兰说道:“到时候六姑娘就在边上伺候着,至于喜鹊和小桃,若是殿下不说,你们也留下,在旁伺候着。” 一般来说,女子出嫁后身边的贴身丫鬟几乎都会先成为陪房,然后抬为妾室。 因为同房的时候她们要在边上伺候着,若是女主人承受不住,或者来了月事,她们就得顶上了。 明兰是陪嫁,干的就是这个活。 “嗯。”明兰红着脸低声点了点头。 华妈妈还想再叮嘱几句,一个宫女走进来禀报,太子殿下下来。 “快,给两位姑娘整理一下。”华妈妈催促道。 虽说明兰只是陪嫁,但是华妈妈作为王大娘子身边的老人,后来被派到如兰院里,一些事情多少也知道些。 更何况太子还专门让人给明兰送来喜服,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明白。 因此也不能把明兰当成真正的陪嫁去看待。 喜鹊和小桃匆忙的为自家姑娘检查整理着装。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停了下来,站在各自主子身后。 赵兴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就看到了身穿喜服的如兰和明兰。 没有凤冠也没有团扇遮面,毕竟不是明媒正娶,只是纳妃嫔。 若不是赵兴让人送来了些首饰,两人佩戴的首饰更少。 “拜见太子殿下!”如兰明兰欠身行礼道。 赵兴打量了两人一眼,说道:“免礼!” 两人这才直起身子,微微垂首,不敢去看赵兴。 “孤先去沐浴了。” 赵兴说完进了盥室,随行而来的宫女跟了进去,留下揣揣不安的如兰和明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约过了一柱香左右,赵兴从盥室走出,下身穿着裤子,外面披着一件丝绸薄衣,敞露胸膛。 如兰和明兰余光看到,脸色更红。 “你们俩去沐浴吧。”赵兴来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是!” 两人应了一声,带着丫鬟进了盥室。 赵兴笑了笑,在床上躺了下来,心里有些期待。 等待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兴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一阵脚步声,瞬间恢复了精神,看向了盥室方向。 如兰和明兰身穿亵衣,低着脑袋,不知道是洗的太久,还是羞涩,也可能是红烛照耀,玉臂肌肤很是红润。 两人低着头来到床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都下去吧。”赵兴看向华妈妈几人说道。 “是!”华妈妈几人行礼退了出去。 “你们也下去。” 赵兴看向随行来的宫女,这些人都是贴身伺候他的,平常他沐浴,或者招妃嫔前去侍寝,她们也会守在屋内,随时准备伺候。 不过如兰和明兰刚刚入宫,十分羞涩,若是有旁人在侧,只会让她们更加紧张羞涩。 “是!”几个宫女闻言,行礼退了出去。 当听到关门声,赵兴能够感受到两人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一些。 “上来吧。”赵兴说道。 如兰闻言期期艾艾的爬上了床榻,明兰却没有动作。 “你也上来。”赵兴看着没动的明兰说道。 “殿下,奴婢…” 明兰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手被人拉住了。 赵兴微微用力,明兰跌落到他的怀中。 赵兴一只手搂着明兰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揽住如兰。 这一晚,双兰花开,兰香分外动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底线 次日,赵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回想起昨晚的涟漪,嘴角上扬。 看了一眼左边尚在酣睡的如兰,一直手臂搭在赵兴胸膛,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咂了咂嘴。 赵兴侧头看向右边的明兰,只见她双眼闭着,好似也还未醒。 不过赵兴常年练武,感知还算敏锐,能够感受到明兰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赵兴微微一笑,搂着明兰的手慢慢游动了起来。 赶紧明兰呼吸越来越急促,赵兴也不揭穿,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明兰一开始并不知道赵兴已经发现她醒了,不过随着赵兴越来越过分,她也反应了过来。 按住赵兴作怪的手,睁开眼睛有些哀求的看着赵兴。 “不装睡了?”赵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声说道。 明兰眼神有些闪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兴微微一笑,没有再逗弄她,直接起身下了床。 “你们再睡一会吧。” 赵兴说完,放下了围帐。 明兰哪里睡的着,但是心里羞涩,起来也不知如何面对赵兴,干脆当起了鸵鸟。 听着外面的响动,看着睡的正香的如兰,明兰有些羡慕。 过了一会,外面安静了一会,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围帐被拉开了。 “六姑娘醒了怎么不叫醒侧嫔,快些起来,还要去给太子妃敬茶呢。”华妈妈催促道。 “华妈妈,让我再睡一会吧。”如兰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嘟囔道。 “还睡,你当还在盛家呢。”华妈妈直接把如兰扶着坐了起来,从喜鹊手里接过宽大的袍子,裹着如兰去了盥室。 崔妈妈和小桃也是这般对明兰,区别是如兰基本是被两人搀着去的,而明兰则是自己走过去的。 等两人洗漱完,穿好里衣和中衣出来,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两人坐在梳妆台前,丫鬟为两人梳妆盘发。 女人成亲后就会盘发,意味着已经是妇人了。 而贴身丫鬟得了临幸,也会盘发,代表着她和寻常丫鬟不同。 收拾停当,换上外衣,华妈妈催促如兰前去给太子妃请安敬茶。 一个宫女领路,如兰和明兰并肩而行,喜鹊和小桃跟在后面。 “我好累啊,一会得回来睡个回笼觉。”如兰打着哈欠说道。 “五姐姐昨晚甚是勇敢,确实是累了些。”明兰想到昨晚的情形,红着脸打趣道。 如兰闻言脸色涨红,嗔怪道:“好啊,你还敢打趣我。你是陪嫁,我不行了就该你顶着。你倒好,没一会就求饶了,殿下光折腾我了。” “五姐姐小声些。” 明兰小声道:“我是陪嫁哪里能抢五姐姐的恩宠。” “少来,下次殿下要是过来,你一个人招架。”如兰瞪眼道。 明兰闻言连忙转移话题道:“五姐姐,给太子妃请安敬茶的礼数没忘吧?一会可不能出错了。” 她是陪嫁,如今也没名分,倒是不用敬茶。 “记着呢。” 提起这个如兰有些紧张,倒也没有继续跟明兰拌嘴,而是想着敬茶时该注意什么。 明兰见她紧张,宽慰了几句,效果却不大,一时间有些后悔。 如兰的性子大大咧咧的,若是她不提,未必会想那么多。 虽然见了太子妃一样会紧张,却未必会出什么错。 现在一路胡思乱想过去,只会更加紧张,万一出了错就麻烦了。 虽说上次太子妃邀请她们过来,对她们很是亲善。 但是如今进了门,谁知道会不会还如以前那般。 一般新媳妇进门,婆婆会故意刁难,站规矩什么的,实际上就是为了立威。 而妾室进门,正室也会找机会立威。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说的太多,只会让如兰更加紧张。 不一会,来到了春和宫,领路的宫女和宫门口的人交涉了几句,就带着如兰她们进去了。 来到殿外,门口的宫女让她们稍等,进去通报了。 没多久,宫女走了出来,行礼道:“太子妃请盛侧嫔进殿。” 如兰闻言走进了宫殿,明兰落后半个身为,跟着进去了。 喜鹊和小桃则留在外面。 大殿内,张桂芬端坐上首,如兰躬身行礼道:“臣妾拜见太子妃!” “免礼!”张桂芬摆手道。 一旁早有准备的宫女,端着托盘上前。 如兰端起茶,上前几步躬身道:“太子妃请用茶。” 张桂芬接过茶盏,微笑道:“入宫前宫里嬷嬷教导过你规矩,在东宫只要守好规矩,侍奉好殿下就行了。另外东宫妃嫔如今也快有双十之数了,若是觉得对脾气,可以走动走动,若觉着不对脾气,也可不来往。不能相互算计,坏了东宫规矩,不然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臣妾谨记太子妃教诲!”如兰说道。 “嗯。” 张桂芬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把茶盏放了下来,看向明兰。 “你也给本宫敬盏茶吧。” 一旁宫女再次端着一个放着茶盏的托盘上前。 “奴婢只是陪嫁丫鬟,哪有资格给太子妃敬茶。”明兰躬身道。 “殿下之前承诺你,将来有了身孕会给你名分的,既然如此,本宫就把你当妃嫔看待,索性一起喝了你的敬茶。”张桂芬说道。 “是!” 张贵芬都这么说了,她若是再推辞,就是不知好歹了。 喝下她的敬茶,等于是认可了她的身份。 哪怕她如今的身份还是丫鬟,但是东宫的宫女太监没人敢再把她当成丫鬟。 张桂芬这么做,完全是在帮她。 明兰从托盘上端去茶盏,上前躬身道:“请太子妃用茶!” 张桂芬接过茶盏,说道:“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本宫就不再次重复了。” “奴婢定当谨记!”明兰说道。 张桂芬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说道:“你们用了早膳么?没用就陪本宫一起吃点。” “回太子妃,臣妾尚未用饭。”如兰回道。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侧头道:“传膳吧!” ………… 赵兴练完武,没有去春和宫那边,直接在朝阳宫用了早膳。 今日如要去敬茶,这种时候赵兴是不会过去的。 用了早膳,便去书房批阅扎子了。 中午,才来到春和宫。 张桂芬亲自伺候赵兴洗了洗脸,来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殿下,黎良娣几人进宫也有些日子了,臣妾想替她们讨个恩赏,准许她们后日回家和家人团聚半日。”张桂芬给赵兴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 “后日?” 赵兴接过汤,放了下来,说道:“孤说你们几个对孤一样重要,但是尊卑孤还是分的清楚的,你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后日是如兰入宫的第三天,若是正妻,这日是回门的日子。 不过妾室妃嫔久没有回门一说了。 张桂芬说替黎良娣她们讨个恩赏,但是这个她们可不单单包括黎良娣几人,自然也包括如兰她们。 妃嫔虽然没有三朝回门的说法,但是在那人能够回去,代表的是赵兴的恩宠。 外人又不知道这是张桂芬的主意,只以为赵兴对盛家姑娘很是喜欢,特意在那个日子让她回去。 “殿下,臣妾没有…” “好了,别说了。” 赵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先行天气炎热,出门折腾什么。等过些日子天气凉快下来,再让她们回去看望看望亲人。” 赵兴对张桂芬她们一视同仁,但这个一视同仁是建立在这个时代的规矩上。 在规矩范围内,赵兴会给她们优待,却不会乱了礼制。 就像赵兴让人给明兰准备喜服,却没有大肆庆祝,也没有直接给明兰名分。 三朝回门意义特殊,赵兴是不可能让她们那日回去的。 恩宠也要有度,现在张桂芬或许没有多想,但是以后呢? 而且如兰和明兰恩宠太过,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别的心思。 明兰很理智,倒是不太会有。 但是如兰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宠爱太过,难免娇纵。 更何况,他还得考虑英国公府那边的想法。 “好了,吃饭吧。”赵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西夏局势 赵兴纳妃嫔,逍遥快活的时候,西夏使臣团,也回到了西夏国都兴庆府。 李云初回了皇宫,就去找了西夏皇帝。 两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守在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争吵声。 最后李云初掩面哭泣而去。 随后西夏皇帝下令不准长公主出宫。 ………… 西夏皇宫东侧的书房内,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一个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正在对奕。 少年正是当今的西夏皇帝李谅祚,而对面的则是如今的西夏皇后之父,也是现在的西夏宰相梁广川。 李谅祚能够夺权成功,梁广川父女可谓是功不可没,而梁家也换来了丰厚的回报,女儿成了皇后,他则成了宰相。 “陛下有烦心事?”梁广川落下一子问道。 李谅祚看了一下棋盘,把手中的棋子放入盒中,说道:“朕输了。” “陛下未输,如今棋局还有许多解法。”梁广川说道。 “这个围棋深奥难懂,朕初学不久,哪里是国丈的对手。”李谅祚摇头道。 “陛下还是要多学学,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围棋虽说只是娱乐之用,却也暗藏玄机。”梁广川微笑道。 “朕明白,以后会多多学学。”李谅祚点了点头,说道:“皇姐不愿意去大宋和亲。” “陛下犹豫了?”梁广川反问道。 “皇姐对朕很好,朕不想勉强她。”李谅祚说道。 他在襁褓之中,什么都不懂,就成了西夏皇帝。 母亲私生活混乱,并不管他,和舅舅两人把持朝政。 只有李云初真心待他,让他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陛下,万不可妇人之仁。如今陛下虽然已经亲政掌控大权,但是朝中这些年被国舅弄的混乱不堪,手握兵权的将领,除了京都的这些外,其余的都有拥兵自重之心。陛下若要收回兵权,国内必生动荡,万一宋辽此时进犯,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大宋出兵的机会很小,但是辽国就未必了。和大宋和亲,能够让辽国忌惮,如此才能安稳的清理内部不稳定因素。”梁广川说道。 “国丈说的朕都明白,可是皇姐不愿,朕也不忍。”李谅祚说道。 他如今到底才十四岁,即便聪慧,心却没有那么狠。 “陛下,长公主殿下身为公主,享受富贵,为朝廷为大夏牺牲一些也是应该的。只要大夏越来越强盛,大宋也不敢薄待长公主。”梁广川说道。 李谅祚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眼中犹豫尽褪,说道:“国丈说的对,和亲之事就这么定了。” 李谅祚也是果决之人,有了决定,也不在犹豫,问道:“国丈联系那些将领,他们怎么说?” “只有少数几人愿意交出兵权,其余的都含糊其辞。”梁广川说道。 “哼,机会给了他们,既然如此,就别怪朕了。”李谅祚冷冷道。 “陛下,臣有一计,或可以兵不血刃的收回兵权。”梁广川微笑道。 李谅祚闻言有些不喜,他掌权后,梁广川建议效仿大宋,设立六部。 梁广川是汉人,虽然祖上在唐朝时期就已经在西夏治下了,却始终被党项族防备着。 李谅祚倒是没有对汉人区别对待,相反,他也很认可汉家文化。 不然他祖上也不会投靠汉人了。 认可归认可,但是有一点他却十分讨厌。 汉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故弄玄虚。 就像现在梁广川明明可以直接说出办法,却非要卖个关子。 虽然不喜,李谅祚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办法?” “陛下,大宋太祖皇帝曾经用了一招杯酒释兵权,陛下可以效仿一下。长公主即将和大宋和亲,陛下不舍,要大摆宴席为长公主送行,届时可以召那些将领回京。”梁广川说道。 李谅祚皱眉道:“他们会回来么?朕之前也用各种理由试过,他们都找各种理由推脱。” “会的,臣已经联络了一些人,他们愿意交出兵权,只要有人带头,剩下的肯定会回来,除非他们有胆子造反。”梁广川自信道。 虽说李谅祚掌控的只有京城的兵马,但也接近半数了。 加上一些人愿意交出兵权,剩下的人只掌控了西夏三分之一的兵马。 而且这些兵马还分散在好几个人的手里,他们没有胆子造反。 “好那就试试吧,皇姐去和亲,朕确实要隆重的为皇姐送行。”李谅祚点了点头。 又商议了一会,李谅祚就让梁广川回去了。 李谅祚看着梁广川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能够夺权,梁广川父女确实功不可没。 但是事后冷静下来,他却感觉自己是被算计了。 他舅舅为了更好掌控他,把女儿嫁给他做皇后。 而梁氏则是他舅舅的儿媳妇,也是他之前皇后的嫂子。 后来梁氏时常入宫找小姑子说话,两人有了接触。 李谅祚痛恨舅舅把他当成傀儡,加上梁氏主动勾引,怀着报复的心理,两人发生了关系。 从那以后,梁氏进宫愈发频繁了,他也利用梁氏打探他舅舅的一些消息。 今年年初,梁氏突然告诉他,两人的奸情好像被发现了。 和表嫂通奸,以李谅祚的身份肯定不会死,但是舅舅那边知道后,他以后的日子必然会非常难过。 而梁氏是必死的。 一时间两人直接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梁氏告诉他梁家可以帮他除掉国舅一家,让他真正掌权。 李谅祚自然也不想一直当傀儡,和梁家一番谋划后,除掉了舅舅一家。 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 在梁家的帮助下,他很快的平息了风波,正式掌控大权。 后来仔细想想当时太顺利了,朝中许多投靠他舅舅的官员都被梁广川暗中拉拢了。 或许当初他和梁氏的奸情根本没被发现,只是梁家的算计罢了。 他现在需要梁家帮他稳定局势,根本不敢去探究。 否则梁家察觉到,就麻烦了。 不过这次夺兵权,可不能让梁家插手太多。 梁广川说拉拢到一些人愿意放弃兵权,那些人到底是因为梁广川,还是因为他,谁知道呢。 ………… 西夏的事情赵兴并不知道,也没有心情去关注。 七月底,李戈再次来到了汴京,在盛长松的带领下,来到了东宫。 “拜见太子殿下!”李戈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道:“你这次来见孤,所为何事?” “回殿下,我这次来还是为了香水秘方而来。我主人愿意以万匹种马,百名契丹美人,换取香水秘方。”李戈说道。 “呵。”赵兴冷笑道:“前些日子,孤的一个王叔,曾经利用香水下毒,想要谋害孤。秦国王处心积虑想要香水秘方,不会是为了谋害什么人吧?孤可是听说,辽国皇帝前段时间外出巡视,遭遇了刺杀。” 李戈脸色微变道:“殿下多虑了,我主人想要秘方,只是为了赚钱。” “真的么?”赵兴虽然是在询问,但是脸上就差没写着我不信了。 “殿下,小人说起来也是汉人。先不说殿下猜测是真是假,即便是真,对大宋也非坏事,殿下何必深究呢。”李戈说道。 “你说的也是。”赵兴微微颔首,说道:“这么说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咯?” “小人是汉人,自然向着汉人。只是小人祖上一直在辽国,亲族多有人监视,不然小人早就回大宋了。”李戈笑道。 “无妨,有这个心就行了,孤也知道你的难处。你虽然不能回来,却也能为大宋效力。以后为孤提供一些辽国的情报,将来若是灭了辽国,孤给你封爵。”赵兴诱惑道。 “这个…”李戈闻言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愿意?”赵兴故作不悦道:“你刚刚说心向大宋,让你提供点消息都不愿意,莫非在耍孤不成?” “小人不敢!” 李戈赔笑道:“小人只是怕被发现,担心亲族的安全。不过殿下如此看中小人,士为知己者死,小人愿意为殿下效劳!” “嗯。”赵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告诉孤,秦国王要香水秘方的目的是什么?” “殿下,这个小人真不知,小人只是替秦国王打理一些生意,像小人这样的秦国王麾下还有不少。小人因为是汉人的原因,一直不受重用,这几年搭上了殿下,地位倒是提高了一些。但是我们这些人说到底就是打理生意的,地位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秦国王哪里会跟小人说这些。”李戈苦笑道。 “那孤要你何用?”赵兴不悦道。 “殿下,小人回去后,可以想办法打听一下。若是小人能够带回香水秘方,就立了大功了。地位也会提高许多,没准就能接触到这些秘密了。”李戈说道。 “哼!”赵兴冷笑道:“你把孤当成傻子不成?你说投靠孤,结果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却让孤把香水秘方给你,空手套白狼的招数都用到孤身上了,莫非你以为你是秦国王的人,孤就不敢对你如何了?” “殿下息怒!”李戈神情慌乱,语气委屈道:“小人也想告知殿下,可是小人真不知道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将计就计 “这件事你不知道,难道别的事情也不知道?孤问你,孤两个王叔一个刺杀孤,一个想下毒谋害孤,但是据孤调查,他们身边都有人被辽国收买了,是不是秦国王做的?”赵兴问道。 “殿下,这种事小人怎么可能知道。” 李戈一脸委屈,不过他也知道这种解释赵兴不会接受,连忙说道:“殿下问的这些小人不知道,但是小人也知道一些秘密,可以告诉殿下。” “哦?”赵兴闻言淡淡道:“那你就说说看,若是真有用孤就相信你,可若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诓骗孤,那你就要小心你的小命了,孤相信即便孤杀了你,秦国王还是愿意和孤合作的。” “是是是!”李戈连连点头,说道:“之前殿下说陛下遭遇刺杀…” “嗯?”赵兴眼神不善的看着李戈。 “你瞧小人这张嘴。”李戈给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是辽国皇帝。” 赵兴眼神这才缓和下来,让李戈继续说。 “前几个月辽国皇帝确实遭遇了刺杀,这件事很可能是秦国王做的。”李戈说道。 “很可能?那就是猜测了?这样的消息有什么用?”赵兴闻言不悦道。 就是辽国那边都在传,辽国皇帝遭遇刺杀很可能是秦国王干的。 不过传言只是传言罢了,要是能拿到证据,就能逼秦国王造反,让辽国内乱起来。 但是没有证据,什么意义都没有。 毕竟没有这些传言,辽国皇帝遭遇刺杀,第一个怀疑的也是秦国王。 即便没有刺杀,辽国皇帝就不会对秦国王动手了? 之所以不动手,是有所忌惮罢了。 赵兴甚至怀疑,刺杀之事是秦国王所为的消息,都是辽国皇帝故意放出去的。 “殿下说的对,但是这些事小人也接触不到,也没法拿出证据来。不过当初辽国先帝在世的时候,曾许诺过秦国王,将来让他继承皇位。最终却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听说秦国王曾经喝醉后说过,皇位是他的,将来一定要夺回来,派人刺杀辽国皇帝,还是很有可能的。”李戈说道。 “行了。”赵兴摆手道:“这些孤都知道,猜测的消息就别说了,说点有用的。” 秦国王和辽国先皇帝的一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赵兴岂能不知。 “是。”李戈想了想说道:“这次小人奉命前来,秦国王给小人的底线是一万两千匹战马,和一百名辽国美人。” “你知道孤想知道什么,孤的耐心有限,你若是再拿这些糊弄孤,别怪孤不客气了。”赵兴冷冷道。 “殿下。”李戈一脸委屈道:“小人地位有限,知道的那点东西,殿下也知道,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秘密。不过小人保证,回去后会搜集一些殿下感兴趣的消息。” “你说的也是。”赵兴点了点头,看向李戈说道:“孤想知道辽国边境布防的信息,你有办法搜集到么?” “殿下真是为难小人了,不过殿下既然说了,小人也愿意为殿下搜集。”李戈说道。 “好,那孤就给你次机会。别想着骗孤,即便你在辽国,孤若是想弄死一个人,并不难。”赵兴淡淡道。 “小人不敢。” 李戈看了一下赵兴的脸色,说道:“殿下之前说兖王曾利用香水下毒,或许秦国王也有类似的意思,小人觉得香水秘方给秦国王也不无不可。若是秦国王真这么做,辽国必乱,对大宋对殿下来说,都是好事。”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赵兴点了点头,好像有些意动,心里却冷笑不已。 他之前说的是有位王叔想利用香水下毒谋害他。 并没有说是兖王。 兖王被抓后,对外只是说他谋害太子,并没有说具体如何谋害。 当然了,根据这个消息,再结合赵兴之前的话,也能大致推断出来。 但是推断是推断,李戈却直接说了兖王。 “殿下,小人若是拿到香水秘方,地位提高,不仅为殿下打听消息更加方便。甚至在平常交易的时候,还能为殿下提供更多的战马。”李戈见赵兴意动,心中一喜继续说道。 “嗯。”赵兴微微颔首,说道:“孤可以把香水秘方给你,不过那一万两千匹种马,孤要那种刚刚成年的,不要拿一些老马或者幼马糊弄孤。另外,其中得有不下于十匹千里马。” 所谓种马就是没有阉割过的,但是小马没有成年不能配种,老马能不能配种先不说,即便可以,还能用几年? “小人尽量。”李戈神色有些为难道。 “孤不要尽量,你若是做不到,孤就当你在骗孤,后果你自己想清楚。”赵兴淡淡道。 “是!”李戈哭丧着脸应承了下来。 “长松,你带他下去,好生招待,别怠慢了。”赵兴吩咐道。 “是!”盛长松应道。 “殿下,那秘方…”李戈见赵兴让他走,却不提秘方之事,有些急了。 “急什么。”赵兴没好气道:“你这么快拿到秘方,如何显示你的功劳?现在汴京留些日子再回去,到时候就能说你如何费尽心思,才拿到秘方的。这个道理还要孤教你么?” “是是是,是小人犯蠢了,殿下英明神武,智计超群。”李戈舔着脸拍马屁道。 赵兴一脸得色,说道:“你先下去吧,等马送过来,孤自然会让人把秘方交给你。。” “小人告退!”李戈行礼道。 盛长松也行了一礼,带着李戈出去了。 “殿下,此人答应的如此之快,怕是是有诈。”三水提醒道。 “哈哈,你都能想的到的,孤能够想不到?”赵兴笑道。 李戈投靠他肯定是假的,他在将计就计,其实李戈自己也清楚,也不过是在将计就计罢了。 不过这件事李戈会告诉耶律重元么? 赵兴觉得不会。 难道李戈高手耶律重元,耶律重元就会相信他的话了? 或许耶律重元还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投靠赵兴,之所以说出来,就是为了取信于他。 对于李戈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左右逢源才对他更有利。 在赵兴这里得到一些东西,能够帮助他在辽国提高地位。 给赵兴提供一些消息,又能得到更多。 怎么他都不会亏的。 难道赵兴和耶律重元还能对峙一些不成? 当然了,这一切只是赵兴的猜测。 赵兴并不会真的相信他提供的消息,即便他真告诉耶律重元,为了让李戈能够取得他的信任,耶律重元也会下饵。 总归是能得到好处的。 把香水秘方给耶律重元,也是赵兴经过一番仔细思考做出的决定。 耶律重元和辽国皇帝保持平衡一直斗下去,是他最喜闻乐见的。 但是这种情况很难保持下去。 耶律重元即便想要保持,辽国皇帝也不会容忍他,必然想要除掉他。 他虽然不是很了解辽国历史,但也知道耶律重元最后没有成功。 也就是说辽国皇帝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若是两方一定要留下一方,赵兴更希望耶律重元是最后的获胜者。 辽国皇帝代表着正统和大势,他收拾掉耶律重元,风波很快能够平息下来,还会增长他对辽国内部的统治。 而耶律重元却是谋逆,若是他真弄死了辽国皇帝,辽国也有很多人不服他,甚至也有人想要争一争皇位。 其实这个时候给香水秘方,并不是很合适。 因为即便辽国内乱,大宋也很难有机会趁机夺回燕云十六州。 等到大宋内部解决一些积弊,有那个实力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赵兴却不能去等了,要是等下去,辽国皇帝把耶律重元给解决掉,所有谋划全都要落空。 而且即便大宋准备充足,辽国内部才乱,想夺回燕云十六州也不太可能。 辽国也不傻,他们再怎么内斗,在大宋出兵的时候,也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与其去赌,还不如让辽国内乱,乘机灭掉西夏。 所以把香水秘方给耶律重元,才是最好的选择。 “殿下英明神武,早有预料,是奴婢多嘴了。”三水笑道。 “就会拾人牙慧。” 赵兴笑骂了一句,说道:“去召余良媛、盛侧妃来沐汤阁。” 天气炎热,还是游个泳舒服些。 “是!”三水闻言匆匆而去。 赵兴来到沐汤阁,在宫女伺候下,换了衣服,下了泳池。 “舒服!” ………… 如兰得到传召,和明兰一起前往了沐汤阁。 她们入宫也有半个月了,之前赵兴也召她们去过。 “如兰明兰!” “嫣然姐姐!” 快到沐汤阁的时候,二兰遇到了余嫣然。 因为身边只有三人的贴身丫鬟,三人称呼也肆意了些。 不过打完招呼,明兰和余嫣然率先反应过来,脸色通红,不敢去看对方。 这里距离沐汤阁没多远,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她们都得到了传召。 若只是单纯陪赵兴游水,也不至于如此羞涩。 但是她们都曾陪赵兴在沐汤阁游过水,知道赵兴会做什么。 如今三人都得了传召,岂不是说一会她们要一起侍奉赵兴。 如兰虽然神经有些大条,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气氛有些尴尬。 第二百一十九章 那一抹微笑 “咱们进去吧,殿下还等着呢。” 余嫣然到底入宫的久些,强忍着羞意说道。 不过有些颤抖的声音,显示她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嗯。”如兰和明兰低着头,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三人来到沐汤阁内,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绕过屏风,便看到赵兴穿着让余嫣然为她做的短裤,正在水里游着。 见到三人进来,赵兴停了下来,靠在池壁上,结果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笑道:“下来陪孤游会。” “是!” 三人应了一声,不敢去看对方,任由丫鬟为她们宽衣。 赵兴笑眯眯的欣赏着,如今东宫的女人也穿上了新式的内衣,很快三人身上就剩下内衣了。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赵兴冲侍立的宫女,和余嫣然几人的丫鬟说道。 等宫女丫鬟行礼退下,屋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三女也放松了一些。 “下来吧。”赵兴招了招手。 余嫣然和明兰小步往前挪移,如兰就大胆了许多,来到池边,踩着阶梯下了水。 “啊。” 如兰下到水中,脚一滑摔到水中。 赵兴游了过去,把如兰捞了起来,带着她来到池边坐下,揽着如兰坐在他怀中。 感受着如兰细腻的肌肤,赵兴伸手替她理了理打湿后,遮挡着脸的头发,宠溺道:“孤不是说了让你没事来这学学游水,再说了,这也不深,落水后不要慌站起来就是了。” 如兰不会游泳,还有些怕水,上次就是这样,只知道扑腾,差点被淹死了。 如兰一双手臂环着赵兴的脖子,眼中还有些惊魂未定:“臣妾就是害怕,落水后心里就慌的很。” “那孤今日就教教你。”赵兴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 上次赵兴开始还觉得如兰是在演戏,结果如兰都吓哭了。 这次虽然没哭,但是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赵兴觉得如兰应该没有这么高的演技才是。 “如兰妹妹,游几次就好了,刚开始我也害怕,殿下教了几次就会了。” 余嫣然和明兰下水,手牵着手往赵兴这边走来。 赵兴见如兰眼中还有些怯意和畏惧,低头吻住了她。 余嫣然和明兰看到这一幕,连忙红着脸撇过头去。 许久,赵兴抬起了头。 如兰媚眼如丝,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到现在的处境,嘤咛一声头埋在赵兴怀里,当起了鸵鸟。 “好了,你们玩你们的,看把如兰羞的。”赵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明兰和余嫣然。 “你看殿下偏心的。”余嫣然打趣一句,拉着明兰说道:“明兰妹妹我教你游水。” 明兰也不会游泳,不过她比如兰冷静的多,泳池的水只有一米多深,她并不害怕。 赵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拍了拍如兰的后背,说道:“来,孤教你游水,孤托着你游。” “嗯。”如兰从赵兴怀里抬起头,点了点头。 赵兴托着如兰的腰肢,给她讲述着游泳的技巧,一来二去,如兰虽然没有学会,却也不那么害怕了。 教着教着,赵兴有些心猿意马,把如兰搂在怀里,解开了她背后的丝带。 另一边,余嫣然和明兰正在小声说着话,见赵兴这边没了动静,扭头看了过来。 当看到两人所做之事,两人连忙收回目光,眼神对视了一下,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羞意。 ………… 皇宫,龙图阁 赵兴鸳鸯戏水,游龙戏凤的时候,官家还在辛勤的处理着扎子。 一个太监走进殿内,躬身道:“陛下,大相公和诸位相公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官家说道。 太监行礼退了出去,官家则放下毛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子。 不一会,韩章和几位相公走了进来。 “臣等拜见陛下!”几人行礼道。 “免礼。” 官家摆了摆手,让人赐坐上茶。 “余相公,彻查田亩之事,准备的如何了?”官家问道。 “回殿下,已经准备齐全了。”余相公说道。 “嗯。”官家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有人不配合不作为,一律革职查办。大相公记得叮嘱吏部那边,选拔官员补上空缺。” “陛下,如此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些?”韩章说道。 对于清量田亩,韩章还是很赞同的。 他作为大相公,相当于大宋的管家,对大宋如今的财政情况很清楚。 彻查天下田亩,能够查出大量隐田,增加税收,缓解财政压力,他自然支持。 只是官家手段一向温和,这次有些过于狠厉了。 开封府,太子殿下亲查,都有人阳奉阴违,更何况整个大宋。 若是真按官家所说,这次怕是很多地方官员都要遭殃了。 “前些年查盐务,大相公不是还说朕太过宽容了么?彻查天下田亩,若是手段不严厉些,如何能够查的清?”官家淡淡道。 他手段温和,其实是想通过润玉无声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尽量不引起大的乱子。 但是如今时不我待,手段自然没了往日的温和。 “臣是担心如此一来,地方官员动的太多,会引起乱子。”韩章说道。 韩章也不是腐儒,当年彻查盐务,官家没有深究下去,韩章就进言说手段太过温和。 韩章觉得既然查了,就该一查到底,不能虎头蛇尾。 但是官家却不愿意弄出太大的乱子。 然而那次和这次的事情并不一样,盐务糜烂,整个盐务体系大多数都有问题。 全部换一遍都没问题。 但是彻查田亩,若真如官家所说的那样做,换的都是地方主官。 若是换的多了,地方动荡,不是好事。 “哼!”官家冷哼道:“他们难不成还能造反不成?” 当年新政失败,官家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要不是接连皇子夭折,文武百官又一直催着他过继宗室,让他无暇他顾,当初那些反对新政的官员,他肯定要收拾一批。 如今他老了,心气也没了,在位期间也没了变法的念头。 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想变法,赵兴既然有此大志,他也希望将来赵兴能够成功,革除大宋积弊,让大宋焕发生机。 这次借着清量田亩,清除一些顽固官员,也能为赵兴将来扫清一些障碍。 韩章不知道官家所想,见官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在多说。 “陛下,老臣承蒙陛下信任,托此重仁,老臣必然竭尽全力,为陛下查清天下田亩。然老臣毕竟年事已高,查田亩需巡视天下。老臣死不足惜,却担心误了陛下大事。”余相公说道。 余相公明白官家让他主持彻查田亩之事的目的。 他本身就快致仕了,清量田亩必然要动很多人的利益,得罪很多人。 为了平息众怒,需要有个人来承担一切。 而他彻查完田亩,就是官家罢免他之日。 以他的身份,致仕后必然会追封三公之为荣休。 将来百年之后,配享太庙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若是被罢免,这一切都没了可能。 余相公出身寒门,刚正不阿,一心为国,倒也不在乎个人荣辱。 只是他如今的身体却是经不起舟车劳顿了。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朕让海学士给你做副手,你巡查近处,远些的地方,交由海相公去巡视。” 海文优担任翰林学士已经十余年了,正常来说早就该离开翰林院担任别的职务了。 以海文优的资历,即便只是正五品,离开翰林院,就能担任一部侍郎。 而且短时间内就能成为相公。 这就是翰林院的份量。 没办法,谁让翰林院是官家的智囊团呢。 官家之所以一直没有让海文优离开翰林院,其实也是在为赵兴考虑。 将来赵兴登基,提拔海文优为相公。 韩章年纪不小了,赵兴登基后,他辅佐几年也该致仕了。 届时海文优就能接任大相公。 如今让海文优离开翰林院,正好合适。 ………… 沐汤阁 赵兴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此时正神清气爽,站在那里由三女伺候他穿衣。 三女面色红润,娇艳欲滴,余嫣然替赵兴理着衣服,明兰则双手环绕赵兴的腰,脸靠在赵兴腹部,为他束着腰带。 如兰笨手笨脚的,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再有十来天就是中秋了,中秋那人,你们都可归家,同家人团聚一日。”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 明兰刚替赵兴束好腰带,直起身子,闻言一脸激动的谢恩。 入宫已经半个月了,虽然来之前她担心的那些都没有发生,但是她依旧想念家人。 “谢殿下恩典!” 如兰和余嫣然也有些激动的行礼。 赵兴伸手捧着明兰的脸,目视着她,说道:“孤之前和你说了,最喜欢看你的笑容,平常你虽然见了孤也在笑,却不似刚刚那般发自内心。以后要是还这样,孤就不准你回去了。” 明兰发自内心的笑容,有种治愈感。 然而平常根本感受不到,刚刚听到他说准许她们归家一日,才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孤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赵兴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第二百二十章 康王氏吃瘪 “明兰,我就说了,殿下待人以诚,你不用想以前那样伪装自己。”余嫣然看着发呆的明兰说道。 她和明兰关系很好,私底下明兰也和她说过一些心里话。 如兰为难她,她要笑,墨兰讥讽她,她也要笑。 心里有再多委屈,也不会表露出来,见到人始终带着微笑。 明兰就是这样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伪装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了。 “就是,一天天带着面具也不嫌累。你和墨兰很像,只是她没什么还心思,你却没有害人的心思。”如兰说道。 “我明白的。”明兰笑了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她不伪装自己,就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么? 她想每天睡睡懒觉,品尝些美食,闲暇之余打打马球消遣一下。 不想和别人一起服侍赵兴,也不想去勾心斗角,更不想走一步想三步,活的那么小心翼翼。 这样她不累么? 她很累! 但是这些和赵兴说有用么? 即便赵兴答应,礼法规矩都不可能允许。 不过明兰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谁身上没有一点枷锁,总会有些烦心不顺的事,这才是生活不是。 ………… 次日早朝,赵兴并没有参加。 父皇之前准许他成亲的这一年不参加早朝。 不过随着早朝结束,一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汴京。 官家在早朝上宣布清查天下田亩,以余相公为正,海相公为副,代天子巡视天下,凡是不作为,不配合的,一律革职查办。 此言一出,当朝就有不少官员反对。 然而平常虚心纳谏,从善如流的官家,没了往日的温和。 “以开封府为例,言京畿之地,隐田都如此猖獗,整个天下该有多严重。 尔等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朝廷国家利益,罪不容赦,贬!”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加上贬了这么多官员,让那些有心反对,还未开口的人齐齐闭嘴。 倒不是说他们全都被震慑住了,只是他们想不明白官家的态度为何会突然变的如此强硬。 很多时候,未知的事情才最可怕。 这些人都是人精,没有弄清楚官家态度转变的原因,自然不敢反对。 这些汴京百姓并不知道,只知道官家要清查天下天亩,为了此事贬了十几个官员。 能位列朝堂的,最低都是五品官。 被贬之人中,最高的一个是正三品。 可以说这一次贬官,是官家继位后,一次性贬官最多的一次。 赵兴得知这个消息,并不惊讶,这件事父皇早就跟他说过了。 说起来,赵兴当初在开封府清量土地,其实就是为了诱父皇清量天下田亩。 毕竟他只是一个太子,能查开封府田亩,都是父皇支持,否则都难以进行下去。 而开封府不过大宋一府之地,查与不查真的有多大影响么? 赵兴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父皇看到隐田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什么程度,和清量田亩的好处。 父皇当年虽然曾经命人主持新政,有意革新变法,解决大宋积弊。 但是父皇其实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父皇知道弊端所在,但这些弊端对朝廷有多大影响,其中的问题有多大,并不是很清楚。 甚至他连解决一些弊端,能够得到多少好处都不知道。 而赵兴清量土地,就是让父皇看到好处。 单单一个开封府就清查出上百万亩隐田,整个天下呢? 赵兴知道父皇清量田亩,或许有别的心思,但是利益绝对的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 若是开封府只清查出十几万亩隐田,父皇未必能下的了决心。 因为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不算多严重,与引起的动乱相比,得不偿失。 而且他清量田亩,也算是打样了。 开封府都清量出上百亩,那么其他州府根据面积比例,不说清查出一样的数量,一半总要有吧。 若是太少,明显就有问题。 这样也给了负责清查之人,一个大概的标准。 旨意宣布,官家并没有给朝中官员反应的机会,当天余相公和海文优就离开了汴京,一人负责中原地带,一人则去了江南。 赵兴则是把盛长柏和齐衡派了过去。 盛长柏跟随海文优,齐衡则跟随余相公。 名义上说是两人有清查田亩的经验,帮忙打下手。 实际上,赵兴是派两人去学习的。 余相公和海文优位高权重,两人不仅在地方上有丰富的理政经验,更是在中枢理政多年。 余相公能成为相公,能力不用多说。 海文优是父皇很信任的智囊,能力自然也不差。 盛长柏和齐衡两人虽然都经历过清查田亩,但是开封府清查,和去地方上清查并不能一概而论。 在开封府,他们直接就是一县主官,而且只官一地。 除了少部分官员外,他们更多的还是针对地主乡绅。 但是巡查天下,几乎没有和地主乡绅接触的机会,更多的还是各州官员。 这次的经历对两人来说可谓是非常难得。 海文优是盛长柏的岳父,不用赵兴说,自然会认真教导盛长柏。 而余相公虽说和齐衡没有关系,但是他孙女可是赵兴的妃嫔。 赵兴派齐衡跟在他身边,是什么用意,他自然明白,也不会藏私。 这次两人学习归来,赵兴就准备让他们去地方任职了。 将来自己登基,他们资历能力够了,才能调他们入京担任要职。 ………… 双兰阁 这是赵兴亲自为如兰和明兰居住的院子取的名字。 康王氏跟着内官,进入院子,不着痕迹的四处大量。 “院子这么宽敞,距离朝阳宫也不远,看样子如兰很受太子喜爱。” 这一路她没少从领路的太监口中打听一些消息。 太监虽然没有说什么隐秘的消息,但是朝阳宫的位置,康王氏还是打听到了。 从领路太监对她的态度她就能感受到如兰在东宫还是挺受宠的。 一般来说,宫里和东宫的太监,哪怕只是寻常太监,大多数官员见了都会对其客客气气的。 而这也养成了太监们眼高于顶的性子。 当然了,这些太监在宫里混迹,身为最底层的奴仆,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不少。 什么人能够得罪,什么人需要敬着,他们一清二楚。 普通妃嫔的亲族他们客气归客气,尊敬什么的就别想了。 但是那些受宠的妃嫔,别说亲族了,就是她们身边的宫女,他们都会客气了万分。 来到双兰阁,算了算距离朝阳宫的距离,和这宽敞的院落,更加确定了康王氏的猜测。 想到这里,康王氏脸上笑容愈发浓郁。 如兰越受宠,她的目的越容易达到。 “这位是盛侧嫔的姨母康夫人。” 领路的太监对着门口侍立的宫女介绍了一下,转过身微笑道:“康夫人,奴婢只能送你到这了。” “劳烦公公了。”康王氏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公公拿着吃茶。” “为夫人领路是奴婢应该做的。”太监连忙摇头拒绝。 康王氏不由分说,把银票塞了过去,然后转头看向门口的宫女说道:“劳烦领路。” 宫女闻言欠身福了福,掀开帘子说道:“康夫人请!” 康王氏走进屋子,入眼就是一个紫檀百鸟屏风。 绕过屏风,进入正堂,只见堂内雕梁画栋,布置的富丽堂皇。 正上首的罗汉床上,如兰明兰分作两边,正在下棋。 华妈妈见到康王氏进来,提醒道:“姑娘,康姨母来了。” 如兰正对着棋盘苦思,闻言扭头看了过来。 “见过盛侧嫔!”康王氏欠身行李道。 如兰眼睛一亮,她入东宫后真没感觉自己身份有多大变化。 虽然安排在她院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对她十分恭顺。 但是如兰本就千金小姐,在她看来这些人和之前在家里的丫鬟小厮一样,本就该对她恭顺。 康姨妈对她行礼,让她真正的感受到了身份的转变。 “不用多礼,随便坐吧。”如兰摆了摆手。 对于康王氏这个姨母,她也没什么好感。 以前还总爱在她面前摆架子,说教她。 虽然觉得厌烦,但毕竟是长辈,加上那时候母亲也在,不得不恭敬。 她自觉如今身份不同了,因此姨母都懒得喊了。 说完,又盯着棋盘看了起来。 “盛小六,你也不知道让着我点。” 看了一会,发现已经是死棋了,如兰气呼呼的瞪着明兰。 康王氏并没有入座,而是走上前来。 “姨母也懂些棋艺,帮你看看。” 康王氏微笑着说着,还埋怨起了明兰:“你和如兰虽然是姐妹,但如今毕竟是陪嫁,相当于丫鬟。怎可和主子同坐,而且我来了也不知道行礼让坐,一点规矩都没有!” “姨母好大的威风,我让六妹妹坐的,怎么,还要请示姨母不成?”如兰没好气道。 明兰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如兰,我这是为你好啊。”康王氏被如兰的态度弄的一愣。 “外祖父配享太庙,姨母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这般不懂规矩?我是太子侧嫔,名字也是姨母能够叫的?”如兰淡淡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惩罚 明兰脸上笑意更浓,康王氏其人,她接触的不多。 但因为盛老太太对其很是厌烦,她询问过房妈妈,对她还有些了解。 康王氏这次前来的目的,她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来。 原本还想着关键时候提醒一下如兰,没想到如兰也如此烦康王氏,没有给康王氏好脸色。 她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你…”康王氏愠怒道:“我可是你母亲的亲姐姐,你的姨母!” “行了,我知道。以前到盛家在我面前摆谱就算了,这里可是东宫,姨母还是守点规矩的好。”如兰不耐烦道:“说吧,我母亲让你过来有什么事?为什么她自己不来?” 若是女眷求见太子妃,都是直接递交拜帖,见不见看太子妃心情。 但是见妃嫔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需要先递交申请,经过太子妃同意才行。 康王氏申请的时候,理由是代如兰母亲来看看她。 “你毕竟刚进宫不久,你母亲这个时候过来,不太合适。但是她又担心你,就让我过来了。”康王氏压下心里的怒意解释道。 如兰闻言神色一黯,她也想母亲了。 沉默了一会,没在对康王氏冷嘲热讽,说道:“劳烦姨母回去告诉母亲,我在东宫一切都好,再有些日子就是中秋了,殿下恩典,准许我归家一日,到时就能团聚了。” “你母亲得知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坏了。”康王氏笑道。 “姨母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毕竟只是个侧嫔,你在东宫待久了不合适。”如兰说道。 康王氏被如兰的话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到双兰阁前后不到一柱香时间,到现在还站着呢,连水都没喝一口,如兰竟然就赶她走了。 康王氏本来还想先和如兰叙叙亲情做铺垫,如今也顾不上了,开口说道:“这次来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你晋表兄也不小了,到现在连个差事都没有,说亲都不好说。我跟你母亲诉苦,她说可以找你帮帮忙。” “我帮忙?”如兰闻言摆手道:“我一个女子能帮什么忙。” “你得太子宠爱,在太子面前美言一下,这种小事,殿下肯定不会拒绝的。”康王氏笑道。 “姨母这话说的我好像是太子妃一样,我就一个侧嫔,东宫地位比我高的一大把,我哪有那个本事。姨母还是快回去吧,来人送客!”如兰说道。 “康姨娘,请!”华妈妈伸手道。 整个盛家也就王大娘子容易被康王氏忽悠,其余人都知道康王氏的真面目。 华妈妈说起来也是当年随王大娘子陪嫁到的盛家,对康王氏的脾气性格很是了解。 本来还担心如兰碍于面子,应承下来,都做好准备出声打断的准备了。 没想到如兰进宫后竟然长进这么多,这次回去,大娘子看到了肯定很欣慰。 “侧嫔如今地位高贵,不仅亲戚都瞧不上了,连母亲的话也理都不理了。” 康王氏说完,冷哼一声往外走去。 华妈妈连忙跟上去,东宫闲杂人等可不能乱走,她的送康王氏出宫。 “五姐姐厉害!”明兰竖起拇指夸赞道。 “厉害什么?”如兰茫然的看着明兰。 “五姐姐就别装了,你不是看出康家姨母不安好心才如此对她么?”明兰说道。 “我没看出来啊,我就是很讨厌她。以前母亲和父亲吵嘴,好些都是因为姨母。我跟母亲说,母亲就知道说教我,说什么都是一家人,要尊敬长辈,烦死了,我也懒得说了。”如兰说道。 “那她让五姐姐帮忙,五姐姐怎么不答应?”明兰好奇道。 “那不可能是我母亲说的,母亲虽然顾念姐妹情谊,但是却不会让我和大姐姐帮姨母什么。之前姨母好像让大姐姐帮她做什么,母亲没答应,两人还吵了一架。我刚进宫不久,母亲就更不可能让我帮姨母了。”如兰说道。 明兰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算大智若愚么? 如兰根本没有看出什么,之所以这么对康王氏就是单纯的不喜。 而不答应只是觉得母亲不会让她做这些。 康王氏出了东宫,越想越气,直接去了盛家,待了半个多时辰才离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 距离中秋还有几日,西夏使臣再次来到了汴京。 和大宋沟通和亲之事。 最终由司天监选定日子,将纳西夏长公主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初五。 西夏长公主身份尊贵,又代表西夏和大宋和亲,官家册封其为太子侧妃,自然不能像寻常纳妃嫔那样简单。 即便不会大肆操办,简便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仲怀,西夏长公主来大宋和亲,按照约定,两国要减少边境驻军。等你成亲后,就去西北边军任职吧。”赵兴说道。 边境武将还是可以带家眷的,像顾廷烨他爹,就曾带着大秦氏,在西北任职了十几年。 当年顾偃开不顾家里反对坚持要娶大秦氏。 大秦氏进门后,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整天病怏怏,一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这也就算了,大秦氏因为身体的原因,迟迟没有子嗣。 顾偃开担心刺激到她,也不愿意纳妾。 顾偃开的父亲本想着大秦氏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就能给儿子续弦了。 结果大秦氏又很能熬,就是不死。 这下顾老太爷不干了,顾偃开可是嫡长子,没有子嗣怎么行。 于是逼着顾偃开休妻另娶,顾偃开一气之下,请命前往西北边境戍边,带着大秦氏去了西北。 顾偃开在西北军中任职多年,如今的西北将领好些都是他当年的部下,这也是赵兴派顾廷烨前去西北的一个原因。 顾廷烨刚刚成亲,赵兴自然不能让他们天各一方,因此恩准他带妻子一同赴任。 “多谢殿下恩典!”顾廷烨感激道。 他也不放心把妻子留在家里,虽说小秦氏已经被关进慎戒司了,但是小秦氏的儿子女儿,对他很是敌视。 若是他走了,妻子在家里的日子就难过了。 赵兴摆了摆手道:“到了西北,联系上王韶,听他安排。” 王韶去西北任职后,给他写过几封信,讲述了一些西北和河湟地区的局势。 不过他担任的职位有些束缚他了,他想请辞,深入河湟,亲自去了解河湟局势。 赵兴闻言却没答应,历史上王韶却是是请辞后游历西北和河湟地区,才制定了《平戎策》。 但是如今有他插手,谁知道王韶能不能如历史上那般安全归来。 王韶这种能文能武的人才,在大宋这种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尤为可贵。 赵兴虽然有意改变重文轻武的格局,但是这种改变并不是一撮而就的。 要是王韶有个好歹,他就亏大了。 因此赵兴准备尽快给王韶派些帮手去。 “是!”顾廷烨应道。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了,你的婚期在中秋之后,此去西北,短时间也回不来。今日后就不用来东宫当差了,在家和家人聚聚。” 赵兴说完就让顾廷烨回去了,思考着顾廷烨走后东宫人员的调配。 如今东宫五千禁军是由曹勤和曹勉兄弟掌管,平常两人也不负责他外出的护卫工作。 只要他不出城,都是顾廷烨带人随行保护。 顾廷烨即将去西北,这个位置就需要有人来接任。 赵兴思考了一会,有了决定,这个位置让张丰接任最合适。 将来他登基,张丰也是担任殿前司都指挥使的最好人选。 殿前司负责守卫皇宫,简单点说就是御林军。 这个位置能力未必要有多强,甚至都不需要懂什么兵法,最重要的就是忠心。 张丰是张桂芬的兄长,张家的利益和赵兴直接挂钩的,忠心肯定是有保障的。 除非将来赵兴不打算立张桂芬所生的子嗣做太子,不然张丰不可能会背叛。 先不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即便真是如此,在这之前赵兴也会调走张丰。 ………… 晚上赵兴是在双兰阁歇息的,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双兰阁了。 毕竟他女人不少,轮换一遍都要好几天。 颠软倒凤后,唤来宫女伺候洗漱了一下,赵兴怀抱双兰小声说着话。 如兰闲聊中把康王氏前些日子过来说的那些给赵兴说了一遍。 康王氏来看望如兰的事情,赵兴也知道。 不过具体说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也没有去留意。 康王氏心思再多,无非是想从如兰她们这得点好处,还没那个胆子算计到他头上来。 “殿下,姐姐她并没有别的意思。”明兰见赵兴不说话,还以为他想多了,连忙解释道。 赵兴侧头看了明兰一眼,虽然屋内并没有熄灯,但是围帐内却显的有些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明兰原本靠在他脖颈处的脑袋仰了起来。 “孤都说了在孤面前不用小心翼翼的,如兰这一点就做的很好,你却屡教不改,孤要惩罚你。” 明兰刚想认错,嘴就被堵住了。 赵兴的吻很是狂野,好似狂风骇浪袭来。 直到明兰喘不过气来,赵兴才松开了她。 “啪!” 安静的屋内声响十分清脆。 “殿下。” 明兰捂着被赵兴拍的地方,声若蚊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横冲直撞蒋良娣 一想到赵兴当着如兰的面打她那里,明兰就娇羞不已,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嗔怪。 虽然围帐内昏暗,加上如兰躺在另一边看不到,但是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格外清脆,如兰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孤更喜欢你现在这样,心里不高兴就表现出来,老是东想西想累不累?孤是太子,每天要考虑的事情那么多,这后宫之中孤想轻松一些。明白么?” 赵兴翻身压在明兰身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这女人,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 她说什么如兰没有别的意思,不就是怕自己以为如兰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她的态度么。 像黎良娣几人,赵兴谈不上喜欢,自然懒得去理会她们的小心思,只要爽就行了。 但是对于明兰他还是很喜欢的,明兰的心却始终和她有着距离,让赵兴有些恼怒。 赵兴也知道这是她从小生存环境导致的,也一直没有说什么。 但是这么久了,她难道就感受不到自己对她的好? 虽然明兰看不清赵兴的眼神,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恼怒和失望。 如兰不知道赵兴为何突然间发火了,呐呐道:“殿下说惩罚明兰,可是殿下先是亲她,这又要宠幸她,这不是赏赐么?” 赵兴被如兰这么一说,弄的哭笑不得,心头的那点气也消散了。 “如兰说的对,那孤宠幸你,让她看着。” 说完赵兴放开明兰,搂住如兰,来了个梅开二度。 ………… 虽然对明兰的态度让赵兴有些生气,但是赵兴仔细想想,也释然了。 长久以来养成的性格,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也正常。 若是他不是太子,只娶了明兰一人,真心待她,时间久了也能消除她的保护壳。 然而他的身份摆在那,明兰甚至连个妃嫔都不是,她的小心翼翼,不仅是因为他,还有张桂芬和东宫别的妃嫔。 第二天早上,在如兰和明兰的伺候下穿好衣裳。 “回盛家的时候,会有禁军随行护卫,你们是孤的女人,出了东宫也代表孤的脸面。若是受了委屈,该强硬就强硬些。” 说完,赵兴直接离开了。 “殿下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如兰有些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明兰摇了摇头。 其实她已经明白了,赵兴刚刚那番话其实是跟她说的。 如兰是太子侧嫔,谁敢对她不敬,哪里会受什么委屈。 反倒是她,名义上只是个陪嫁。 康王氏在如兰这吃瘪,岂会善罢甘休。 她不敢找如兰麻烦,很可能把气撒到她身上。 这一点从之前康王氏来东宫时,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康王氏或许觉得如兰之所以会那么对她,都是她在背后教唆。 如兰昨晚把康王氏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跟赵兴说了。 或许赵兴已经猜出了一些,所以走的时候才这么说。 一想到这些,明兰既感动,又害怕。 她一个庶女而已,就连亲生父亲都不在意她,只有小娘和盛老太太待她好。 赵兴在她中毒的时候派御医过去,救了她,还为她报仇出气。 陪嫁来到东宫,赵兴还专门为她准备了嫁衣。 如今又怕她受委屈,专门安排叮嘱。 要说不感动,自然不可能。 但是赵兴对她越好,她越害怕。 她害怕因为赵兴对她的好,惹得太子妃和别的妃嫔嫉妒。 ………… 中秋节前一天,赵兴派人通知盛长松,让他和李戈商谈交易的事宜。 留了李戈在汴京也有些日子了,若是再拖下去,耶律重元也该怀疑了。 赵兴也不知道耶律重元拿到香水秘方能不能下毒成功,只能赌一把了。 ………… 东宫门口停着六辆马车,每辆马车两侧站着几个随行的宫女太监,四周数百名禁军戒严。 今日太子准许妃嫔回家探亲,这些都是随行伺候护卫的。 赵兴如今算上正妃一共有妃嫔八人,明兰没有名分不算在内。 淑兰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为了安全,只能留在东宫。 张桂芬作为正妃,今日要接待一些前来拜访的官眷,晚上还要随赵兴去宫里赴宴,也不会回去。 如兰和明兰汇合了余嫣然,三人有说有笑的都在前面,后面跟着贴身丫鬟和提着礼物的宫女太监。 快到东宫后宫和中宫的门口,黎良娣几人迎面走了过来。 东宫坐北朝南,后宫正中是张桂芬所住的春和宫。 黎良娣四人住在春和宫西边的那一片院子里。 而余嫣然如兰她们都在东边的那一片的院子。 以春和宫为界,相距有些距离,颇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如兰和明兰入宫虽然快一个月了,但是和几人交际不多,也就平常去张桂芬那请安的时候碰到过。 “见过黎良娣、李良媛、陈良媛!”如兰欠身行礼道。 对面的李良媛和陈良媛也向余嫣然行着礼。 “盛侧嫔不用多礼。”黎良娣微笑着摆了摆手,看了退后几步落在后面的明兰一眼,说道:“这位是盛侧嫔的妹妹吧?” “正是!”如兰没有多想,让明兰给黎良娣见礼。 “奴婢拜见黎良娣!”明兰行礼道。 她天天陪着如兰去给张桂芬请安,自然也见过黎良娣几人。 不过她身份只是婢女,没有说话的资格。 “呵呵,不用多礼。听说太子妃都喝了你敬的茶,要不了多久,怕是也该得到册封了,到时候大家都是姐妹。”黎良娣说完看向如兰微笑道:“盛侧嫔很受殿下宠爱,惹人羡慕。可惜我家中就没有年龄相仿的妹妹,不然也就不用羡慕盛侧嫔了。” 李良媛和陈良媛闻言掩嘴轻笑,看向如兰和明兰的目光有些玩味。 金老先生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对于东宫妃嫔来说,她们的江湖就是赵兴。 如兰入宫后,赵兴去了双兰阁过夜。 而她们当初入宫的时候,可是等了几日赵兴才宠幸她们。 而且赵兴没有去她们房里,而是召她们去的朝阳宫。 余嫣然和盛淑兰受宠,她们虽然嫉妒,却也能够理解。 毕竟两人进宫的比她们早很多。 但是如兰,进宫明明比她们晚,赵兴还区别对待。 这段时间宠幸如兰的次数也比她们多。 在她们看来,如兰长的也就那样,还不如她们。 但是赵兴偏偏对如兰比对她们更喜爱,这就让她们有些不理解了。 思来想去,最终她们认为问题应该出在如兰陪嫁的妹妹身上。 让人私下一打听,果然,每次赵兴过去,都是姐妹一同侍寝。 她们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身边都有老妈子啊。 男人都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的心理。 说白了就是追求刺激,这种心理她们不懂,但是那些老妈子多少懂一些。 人家姐妹俩齐上阵,自然比她们更有竞争力。 黎良娣之前都准备联络人和余嫣然她们争宠,自然不会把如兰放在眼里。 以她的脾气,早该找上门冷嘲热讽了。 不过上次她前脚联络人,晚上就被赵兴叫去侍寝。 赵兴虽然只是把她所做之事说了出来,什么都没说。 但是那晚把她折腾的不轻。 事后黎良娣仔细一想,觉得这是赵兴对她的惩罚和警告,这才老实下来。 也没敢去找如兰。 如今遇到了,她实在忍不住了。 “你…” 如兰闻言一怒,黎良娣话里的意思她岂能听不出来,刚想发怒,明兰连忙拉住了她,冲她微微摇头。 黎良娣身份比她高,她只是话语中暗含讥讽,并没有挑明。 如兰若是发怒,和其争吵,反倒成了如兰的不是了。 而且她们在这争吵起来,很快就会传开。 如此一来,黎良娣的那番话也会传来。 人言可畏,东宫的下人未必敢私下议论,但是传扬出去了呢? 黎良娣见如兰发怒,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没想到明兰竟然拉住了如兰。 正当她想再出言激怒如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走不走,不走就别当着路,把路让开。” 黎良娣几人闻声转过身来,就看到蒋良娣带着人在她们身后不远。 黎良娣看到蒋良娣计上心来,微笑道:“蒋良娣我为你介…” “我急着回家,没时间跟你废话。” 蒋良娣直接打断了黎良娣的话,往前走来。 那些宫女太监连忙让开道路,黎良娣和李良媛三人见她去势不减,连忙侧开身子。 蒋良娣穿过人群,看也不看余嫣然和如兰几人,带着下人随从直接走了。 “我们走!” 黎良娣脸色青一块红一块,也没脸继续讥讽了。 “哇,这个蒋良娣好厉害。” 黎良娣几人走后,如兰惊呼道。 “五姐姐可别学蒋良娣。”明兰生怕如兰也学蒋良娣这般,连忙提醒道。 人家两人都是良娣,家世也都基本相当。 虽说文贵武轻,但是勋爵已经算是脱离了武的范畴。 文臣虽然也看不上那些勋爵,但是双方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蒋良娣能这般,是有那个底气。 “明兰说的对,黎良娣祖父是吏部侍郎,听说吏部的孙老尚书快致仕了,到时候她祖父升为尚书的机会很大,最好不要和她发生冲突。”余嫣然提醒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二兰归家 “我知道了。” 如兰有些憋屈道:“我要是有蒋良娣那样的家世,也能这么随性。” 蒋良娣随性么? 明兰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蒋良娣出身侯府,怎么可能一点城府没有。 出身越高,受到的教育越严。 虽然大户人家会出一些纨绔草包什么的,却不代表是真的蠢。 蒋良娣刚刚的表现,可以说把黎良娣几人得罪狠了。 蒋良娣也没有跟余嫣然如兰接触的意思,乍一看好像很目中无人。 但在明兰看来,这更像是蒋良娣的生存之道。 蒋良娣把其余妃嫔得罪完了,又没有争宠的意思,太子妃包括后宫所有妃嫔,都不会太注意她。 ………… “殿下,该起了。” 赵兴难得赖了一次床,早上醒来又搂着盛淑兰睡了个回笼觉。 赵兴紧紧的搂着淑兰,淑兰不想吵醒她,一直没敢动弹。 然而见天色大亮,赵兴也没醒来的样子,她只能推了推赵兴。 赵兴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再睡一会。” 因为要顾及孩子,昨晚宠幸淑兰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 爽是爽了,却十分费精力,一直折腾到深夜才睡下。 “殿下,都日上三竿了,御医说早晚要走动走动,有利于将来临盆。”淑兰见赵兴不为所动,只好提孩子了。 果然,赵兴听到这个,睡意全无,伸手在淑兰已经隆起的肚子上摸了摸,笑道:“孤陪你们母子一起走动走动。” 淑兰闻言甜甜一笑:“谢殿下。” “和孤客气什么,这段时间孤陪你的时间都少了,今天白天孤就陪你了。” 赵兴唤外面的宫女进来,伺候两人洗漱,吃了早饭,他搀扶着淑兰去了花园。 花园中弥漫着桂花香味,沁人心脾。 刚溜达了一会,三水走了过来。 “拜见殿下,盛正嫔!”三水行礼道。 “什么事?”赵兴问道。 三水闻言看了淑兰一眼。 “殿下,正事要紧,臣妾自己散会步就回去了。”盛淑兰体贴道。 “孤说了今日陪你,别的事都是小事。” 赵兴看向三水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是!”三水应了一声,把黎良娣和如兰几人发生冲突的事情说了一遍。 “孤当什么事呢,退下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口头上发生些冲突,都是小事,赵兴也懒得理会。 三水闻言行礼退下了。 淑兰看向赵兴,有些欲言又止。 “走了一会了,咱们去前面亭子休息一会。” 赵兴扶着淑兰来到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 “你刚刚想说什么?”赵兴接过宫女送上的茶水,喝了几口,看向淑兰问道。 “如兰脾气有些急躁,不是有意顶撞黎良娣的,请殿下恕罪。”淑兰说道。 “这只是小事,孤压根没有在意。你别多想了,只要好好养好胎就行了。”赵兴笑道。 淑兰见赵兴真没有在意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 盛家门口,盛纮和王大娘子等在门口。 墨兰和文言敬也在。 文言敬没有家人在汴京,盛纮便让他和墨兰来盛家过节。 “也不知道如儿在东宫过的怎么样,瘦了没有。”王大娘子跳首张望,嘴里念念有词。 “行了,你念了一早上了,我听的头都大了。你让姨姐去探望,不是说过的很好么。”盛纮有些烦躁道。 “说是那么说,但是没见到总归不放心。如兰那是我身上掉小来的肉,哪像官人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每天只顾着跟人花前月下。”王大娘子没好气道。 林小娘死后,盛纮难过了一段时间,后来有同僚给他送了个妾,盛纮有了新欢,就彻底把林小娘给遗忘了。 这个小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不必林小娘差多少,而且更年轻。 盛纮十分喜欢,自从进门后,几乎都在那边安歇。 王大娘子心里虽然不爽,但是那个小妾在她面前很是恭顺,也不像林小娘那样天天作妖,盛纮又护着,让她有火都没地方发。 “孩子面前你胡说什么呢?”盛纮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狠狠的瞪了王大娘子一样。 王大娘子还想再说什么,刘妈妈连忙拉了拉她。 刘妈妈其实不赞同王大娘子针对那个小妾的。 没办法,王大娘子本就不算漂亮,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拿什么和那些年轻貌美的争? 没有这个小妾,也会有别的小妾。 这个小妾也是个懂事的,何必因此和盛纮闹的不愉快? 文炎敬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墨兰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讥讽,眼睛余光看到文炎敬,心里一阵厌恶。 文炎敬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却长的很是着急,看着像三十岁的人。 盛纮虽说四十多岁了,但如今春风得意,反倒很显年轻。 文炎敬和盛纮站在一起,看着跟同龄人一般。 显老也就算了,还身无长物,连个宅子都没有。 盛纮还是有几分念旧情的,林小娘死后,他并没有把给林小娘的那些田庄铺子收回。 墨兰出嫁的时候,把那些田庄铺子,加上林小娘这些年攒下的钱财分成两半,其中一半给墨兰陪嫁了。 然而汴京的房价那叫一个贵,那点陪嫁也买不起宅子。 如今文炎敬和墨兰还在租的宅子里住。 甚至吃喝花销都是用的她的嫁妆。 一想到如兰和明兰在东宫享受荣华富贵,再想想自己的日子,她心里就充满了怨恨。 “来了!”刘妈妈惊呼道。 盛纮几人寻声望去,就看到一辆双马拉着的马车,在数十名禁军的保护下往这边行来。 华妈妈崔妈妈喜鹊小桃几人跟在马车两侧,后面是一群宫女太监。 “真是气派!” 王大娘子看到这气派的场景,激动的热泪盈眶。 “二叔,二婶!”盛长梧下马躬身行礼道。 “怎么是你随行护卫?”盛纮惊讶道。 盛长梧如今都已经是副指挥使了,妃嫔回家探亲,也不出城,有个都尉带人随行就行了。 “殿下亲自吩咐的。”盛长梧说道。 盛纮闻言露出了微笑,这说明太子殿下对如兰很是喜爱,不然怎么会连随行护卫这种小事都亲自安排。 盛纮能听出来,墨兰自然也能听出来,衣袖中的手紧紧握着,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心里嫉妒的发狂。 不过此时根本没人注意她,在马车停下的时候,王大娘子就小跑着迎了上去。 “母亲!” 如兰探出身来,看到王大娘子,激动的呼唤了一声,动作利索的下车,和迎上来的王大娘子紧紧的抱在一起。 明兰随后下车,站在不远处看着,没有说话。 王大娘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激动的心情,拉着如兰一阵打量。 “好了,进屋说话吧。”盛纮说道。 “对对对,进屋说。” 王大娘子拉着如兰就要往里走,眼睛余光瞟到后面的明兰,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喜鹊她们都已经换上了宫女的服饰。明兰是陪嫁,也算是下人。 按理说也该和那些宫女一样打扮。 然而明兰并没有,整体穿着打扮虽然比如兰差不少,却也比之前在家做姑娘时还要气派许多。 要么是明兰因为归家,特意如此打扮。 要么就是太子殿下对她很是喜爱,特许她不用穿宫女服饰。 不管是哪种可能,在王大娘子看来,都非好事。 前者说明明兰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后者则代表明兰有可能和如兰争宠,或者比如兰还受宠。 想到之前姐姐来跟她说的那些,王大娘子心里浮现一丝阴霾。 不过现在她也不好说什么,还是等问完如兰再说。 王大娘子拉着如兰进了门,随行的宫女太监都跟在后面进去了。 盛纮安排管事,招待这些宫女太监和随行禁军,这才去了前厅。 崔妈妈进了门后,就脱离了队伍,去了寿安堂。 ………… “老夫人要是惦记六姑娘,何不让人去门口等着,等六姑娘回来,把人叫过来就是了。” 房妈妈见盛老太太时常瞟向门口方向,笑着说道。 “她回来肯定要去跟父亲和大娘子说说话,哪能一回来就给叫过来。”盛老太太摇了摇头。 房妈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也知道老太太的脾气,有时候不守规矩,有时候又守规矩的很。 这时,崔妈妈走了进来,面带笑容,有些激动的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她和房妈妈都是盛老太太当年的陪嫁。 相比起来,她地位不如房妈妈,当初房妈妈是放了身契,嫁了出去。 而她则是许给了陪嫁的一个管事。 她家男人和儿子,这些年一直在为盛老太太打理陪嫁的庄子。 明兰陪嫁去东宫,盛老太太就把原本准备的嫁妆给了明兰。 其中就包括了崔妈妈一家,和那个庄子。 盛老太太虽然严厉,但是对下人并不刻薄,崔妈妈离开盛老太太身边,依然怀念旧主。 盛老太太看到崔妈妈脸上的笑容,就知道明兰在东宫过的不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让崔妈妈坐下来,讲述明兰去东宫后的情况。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盛老太太的教诲 “哼!” 盛老太太气的拍着矮几,冷哼道:“前些日子,康王氏接连登门,我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大娘子简直糊涂的无可救药,东宫那是什么地方?竟然让康王氏去找如兰,真不知道她脑子在想些什么!” 本来听崔妈妈说如兰和明兰很受太子殿下喜爱,太子妃也没有为难她们。 盛老太太还是很高兴的,然而这个好心情没多久便被康王氏去东宫的消息给破坏了。 当年盛纮在汴京求学,金榜题名后娶王大娘子,也是在汴京办的婚礼。 那时候康王氏就经常上门打秋风,盛老太太一眼看透了其本性,加上康家那边传出有妾室一尸两命,盛老太太担心王大娘子被其带坏了。 然而康王氏乃是王大娘子的姐姐,加上当时王家也在汴京,她总不好直接赶人。 于是盛老太太便说,康王氏登门,不必来拜见她,来了她也不会见。 亲戚登门,拜见家中年长的长辈那是礼数。 盛老太太不让康王氏拜访,和直接赶人没什么区别。 要是换个脸皮薄的也不会登门,可是康王氏偏偏是个异数,人家根本不在乎脸面,该登门还是登门。 好在没多久盛纮的任命下来了,去地方上做官去了。 前些年来汴京的时候,盛老太太就专门叮嘱过王大娘子,少和康王氏来往。 王大娘子不敢忤逆婆婆,当时林小娘还在,她也没有太多心思和康王氏来往。 加上康家这些年没少闹出人命,都是盛纮帮着掩盖处理,让盛纮对这个姨姐也很是厌烦,多次告诫王大娘子不要和康王氏来往。 因此这些年和康王氏几乎没什么来往。 然而自从如兰入了东宫,康王氏登门就频繁了起来。 打的什么主意,盛老太太自然清楚。 不过盛老太太也不担心,王大娘子在别的地方虽然糊涂,但是涉及到子女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精明的。 前些年康王氏想让袁文绍帮个忙,找到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没有答应,姐妹俩因此闹的还很不愉快。 谁能想到王大娘子竟然让康王氏代她去东宫探望如兰。 “老夫人息怒。”房妈妈连忙为盛老太太顺着后背。 盛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她女儿,她都不在意我气什么?” 说完,继续向崔妈妈询问起了明兰的情况。 崔妈妈把明兰去东宫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说完后,神色有些犹豫。 “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吞吞吐吐做甚?”盛老太太皱眉道。 “奴婢感觉太子殿下确实很稀罕六姑娘,不过前几日太子殿下好像有些生姑娘的气,好像姑娘在太子殿下面前太过小心翼翼了,惹得太子殿下生气了。”崔妈妈说道。 盛老太太闻言叹了一口气,明兰虽然表面看着柔柔弱弱还有点憨,实则很是精明和谨慎。 除了在她和卫小娘面前,才会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会小心翼翼的伪装自己。 这种伪装是对自己的保护,但若是有人能看穿她的伪装,那她的伪装就成了距离和不信任。 太子殿下既然那么说,应该是看穿了明兰的伪装。 而太子殿下对明兰那么喜爱,明兰的这种做法,只会引起太子殿下的反感。 明兰是庶女,又不受宠,在家里时藏拙来保护自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好事。 但她在太子殿下面前也是如此,就不是好事了。 想到这里,盛老太太看向房妈妈,说道:“你去把明兰叫来,就说我想她了,让她来陪我说说话。” “是!”房妈妈应声走了出去。 ………… 盛家正厅 如兰面带笑容,讲述在东宫的情况。 王大娘子听得很是高兴,盛纮也十分欣喜。 不过盛纮并没有表露出来,时不时的叮嘱如兰不要持宠而娇,要恪守本分云云。 明兰陪坐末席,微笑的坐在那,跟透明人似的。 墨兰坐在明兰边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如兰和王大娘子,小声道:“六妹妹可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明兰闻言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墨兰见明兰不接话,自顾自的说道:“太子殿下妃嫔众多,如今对五妹妹宠爱,不过是一时新奇罢了。六妹妹若是不趁着太子殿下对五妹妹还有兴趣,多多讨太子殿下欢心,难不成要做一辈子的陪嫁丫鬟不成?” “太子殿下虽然说了六妹妹有了子嗣,便会给六妹妹名分。但前提也是有子嗣才行,若是得不到太子殿下宠幸,子嗣哪里来?” “四姐姐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个妹妹来了。”明兰轻声道。 “以前我虽然和你有些不对付,但那都是少不更事,姐妹之间闹闹别扭罢了。我们都是庶女,可比不得嫡女。如今我是看透了,凡事还得靠自己才行。”墨兰幽幽道。 “四姐姐挑拨离间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比起林小娘差远了。”明兰轻笑道。 “你…”墨兰闻言眼含怒意的瞪着明兰。 王大娘子和盛纮好像听到些动静看了过来。 墨兰连忙恢复了微笑,小声道:“是,我小娘害过你。但是我小娘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你以为你讨好如兰就能安稳了?你讨好她没用,太子殿下已经纳了淑兰姐姐和如兰了,你若是不怀上子嗣,太子殿下不可能给你名分的。 你觉得你要是在如兰前面怀上孩子,她能放过你么?” “这些就不劳四姐姐操心了,爹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四姐姐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四姐夫身上。还有一年多就是会试了,四姐夫若是能金榜题名,自有富贵等着四姐姐。”明兰说道。 盛纮在看人方面确实很有一套,这点就连盛老太太都很佩服。 因为科举的盛行,世家大族官宦之家,也难以保子孙后代代代能够为官。 收学生成了文官很喜欢做的事情。 天地君亲师,师徒关系,仅此于父母。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生和姻亲,算是官宦人家保障自家地位的一种很常见的方式了。 盛纮这么多年都未曾收学生,如今不仅收下文炎敬,还把女儿嫁了过去,可见盛纮有多看好文炎敬。 明兰虽然恨林小娘,但是正如墨兰所言,人死如灯灭。 对于墨兰她虽然没有几分姐妹之情,到底也有一点的。 这番提醒的话,倒也发自肺腑。 然而这些在墨兰看来,却是明兰在嘲讽她。 墨兰冷哼道:“不听我的,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那就不牢四姐姐操心了。” 明兰见墨兰没有听进去,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就在这时,房妈妈走了进来,行礼道:“老夫人想念六姑娘了,让六姑娘过去陪她说说话。” “这聊着聊着就忘记了。”盛纮拍了拍腿,看向明兰说道:“明兰,快些去吧,别让你祖母久等了。”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明兰起身冲盛纮和王大娘子福了福,又对文炎敬和墨兰福了福,退了出去。 ………… “祖母!” “明儿!” 盛老太太紧紧的握住明兰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好好好!看着倒是胖了些,看样子在东宫过的不错。”盛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阵笑道。 “崔妈妈应该都和祖母说过了吧,祖母总不会以为崔妈妈帮我骗您,还非得看了人才放心。” 明兰扶着盛老太太坐下,盛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也不松开,她就在盛老太太边上顺势坐下了。 “那可不一定,你这张嘴可是会说的很,说不定真能哄骗崔妈妈同你一起骗我。”盛老太太说道。 边上的崔妈妈连道冤枉,惹得祖孙俩哈哈大笑。 “我问你。”盛老太太脸色一正,把之前崔妈妈说的说了一遍,问道:“崔妈妈说的可是真的?” “嗯!” 面对盛老太太,明兰没有丝毫隐瞒,说道:“那天殿下确实有些生气了,不过第二天气就消了。” “你啊,平日里那些精明都哪去了?殿下气消的快,不代表他不在意,只是他确实喜欢你,不想和你置气。”盛老太太看着明兰,说道:“殿下待你如何,你去了东宫也有些日子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觉得殿下待你好是不好?” “殿下待我是好。” 明兰点了点头,她一个庶女,赵兴能待她这般,不可谓不好。 “可是孙女就一个庶女,长的也不算漂亮,殿下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而且孙女有些怕,怕后宫那些妃嫔嫉妒,也怕殿下将来厌弃孙女。” 盛老太太看着神情低落的明兰,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明兰的意思,明兰觉得赵兴对她的好,太虚幻不真实。 她有些不信赵兴是真的喜欢她,加上顾虑颇多,所以不敢袒露心扉,更不敢付出真心。 “你是个聪明的,怎么现在倒是犯起了糊涂!以太子殿下的身份,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得微笑侍奉,太子殿下若是不喜欢你,何需在你身上费这么多心思?” “你有些钻牛角尖了,殿下以后如何,这个谁也不敢保证,但是最起码殿下如今是喜欢你的。你若不付出真心,谈何以后?你小心翼翼的藏拙,这些并没有错。但是在殿下面前,却无需如此。你得试着去接纳殿下,就像你在我面前,也不曾藏拙一样。至于东宫别的妃嫔,你该藏拙还是藏拙,明白么?”盛老太太说道。 明兰闻言沉默了许久,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多谢祖母教诲,孙女明白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为父皇出口气 中午张桂芬那边在设宴招待官眷,赵兴不方便过去,就留在盛淑兰这用的饭。 午睡后起来,正琢磨着下午做些什么,三水走了进来。 “殿下,宫里来人说晚上宫里宴席取消了。”三水躬身道。 “取消了?” 赵兴闻言一愣,惊讶道:“为何取消?” 中秋和上元节设宴款待群臣,已经是传统了,突然取消,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今日上午,以周相公为首的许多官员进宫求见陛下,谈及清量天下土地之事,说余相公手段太过激烈,想请陛下暂时停止,或换个人负责。官家雷霆震怒,没多久便派人通传,取消今晚宫中设宴!”三水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父皇没事吧?”赵兴急道。 “收到消息的时候殿下刚睡下,奴婢问过了,陛下无碍,就没有叫醒殿下。” 赵兴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让人备车,孤要进宫一趟。” “是!”三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淑兰,孤下午陪不了你了。”赵兴有些歉意道。 “殿下陪臣妾一上午,臣妾已经很高兴了。正事要紧,殿下快去吧。”淑兰微笑上前为赵兴理了理衣服。 “嗯!” 赵兴伸手抚摸着淑兰的脸,俯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便走。 ………… 赵兴来到皇宫,得知父皇在寝宫福宁殿,直接乘坐步辇去了福宁殿。 “儿臣拜见父皇!” 经过通传,赵兴走进大殿,躬身行礼道。 “福儿来了。”官家看到赵兴面带微笑,语气却带着几分萧索。 “父皇,您没事吧。”赵兴看着神情有些憔悴的父皇,有些担忧。 “来,到朕身边来坐下说。”官家招了招手。 “是!” 一个太监搬了个凳子放在官家身侧,赵兴上前,坐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官家摆手道。 殿内的宫女太监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官家打量着朝气蓬勃的儿子,有些出神道:“朕十三岁继位,刚登基之时,先太后为朕安排了很多明师,朕学的很认真,立志做个明君。亲政后一直为政以德,天下还算太平。 那时候朕其实有些自得,自诩即便比不上祖宗,却也没给祖宗丢脸。 可是和西夏一战后,朕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表象。朕亲政后,大宋每年税收都在增长,甚至超过了历代祖宗。然而和西夏一战失利后,光是抚恤就差点掏空了国库。” “朕那时候很不解,太祖太宗曾多次北伐,那时候税收还不如现在,为何朕只是输了一场,就掏空了国库。 朕就去了解,才发现大宋各种积弊已经十分严重了。 朕就想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想办法解决才行,就问策群臣。 范文正公说的最符合朕的心意,还提出了解决办法,朕就提拔他为大相公,让他主持新政。” “因为朕太着急了,导致新政仓促施行,各种问题丛生,反对阻力也非常大。当时和和西夏一战新败不久,西夏辽国虎视眈眈,大宋内部乱不得,朕只好叫停了新政。” “那些人让朕处罚主持新政的范大相公,朕本来就对不起他们,如何还愿意处罚他们。 不过范大相公等人理解朕的难处,好多人都自请贬黜。” 官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赵兴也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扰。 说到这里,官家停了下来,自嘲道:“也或许他们是对朕失望了吧。” 赵兴依旧没有说话,这件事其实真说不好谁对谁错。 父皇有错么? 肯定是有的,错在立场不够坚定,错在没有预估到改革会引起的动荡。 父皇说他立志做一个明君,在赵兴看来,父皇心里对明君的定义,其实是能够守好祖宗留下的基业。 简单来说就是大宋的江山。 改革是为了稳定大宋的统治,叫停也是一样。 在他看来,改革的代价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那么自然没有改革的必要了。 从这些方面来说,他肯定是错的。 但是那次改革本就过于仓促,问题很多。 叫停其实不算错。 真要坚持下去,弊端之会更大。 因为一开始改革的方向就错了。 大宋弊端很多,而当时最急迫的便是解决缺钱的问题。 想解决这个问题,无非就是开源节流。 而大宋官员众多,俸禄又非常高。 光是官员俸禄,就占据了朝廷每年支出的很大一部分。 以范大相公为首的改革派,首先就是对朝廷各个机构进行精简,对官员进行绩效考核,淘汰了一些不合格的官员,同时制定了严格的晋升和淘汰机制,限制招聘名额等等。 其实一开始官家任用范大相公改革的时候,大多数官员都是持着观望态度的。 一些题甚至觉得改革他们还能有利可图,从中得利。 但是经过范大相公这么一折腾,官员们发现晋升空间变小了、工资福利下降了,读书人发现就业困难了,地主们发现土地减少了。 于是官员不高兴了,读书人不高兴了,地主不高兴了。既然大家都不高兴了,那就不能让你高兴。 若是改革和后世公司裁员那样,只要找一些借口,或者赔点钱就能解决,倒也没有那么麻烦。 然而要裁掉的并不是普通员工,而是中高层领导。 这些人闹腾起来,公司都得瘫痪。 官家这个大老板一看这样不行啊,原本公司即便有问题,但也不会垮掉。 这么闹下去弄不好就垮掉了,虽说未必,他却也不敢去赌。 于是就叫停了! “上次朕退缩了,这次朕却不会!” 官家说到这里,神色异常坚定。 “父皇,您也不要多想,人大多数都是有私心的。清量田亩对于官员的利益影响其实不是也别大,他们只是担心父皇清查田亩,是再次实行新政的前奏。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去阻止,若说有多坚定,却也不见得。而且儿臣有办法让他们焦头烂额,没心思理会这些。”赵兴说道。 之前的新政,给大多数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们阻止清查田亩,未必是因为自己利益受损。 而是担心官家将来还会推行新政,影响他们的利益,所以一有这种苗头,那些官员都会阻止。 但若说他们会多么的坚定,其实也没有。 不然早就反对声一片了。 怎么可能现在才闹腾起来。 “什么办法?”官家闻言问道。 “父皇容儿臣卖个关子,到时候您就知道了。”赵兴微笑道。 他的办法真说起来,有些下流,父皇受儒家思想影响,多少有些腐儒之气,说出来他未必会同意。 官家严肃道:“福儿,你可不能乱来。” 虽然他不知道赵兴所谓的办法是什么,但是知子莫若父,加上赵兴不愿意说出来,他就知道赵兴没憋什么好屁。 “父皇您就放心吧,儿臣不会乱来的。”赵兴微笑道。 官家沉吟道:“朕取消今日宫里设宴,就是为了震慑那些人。暂时他们不会再闹腾了,只要余相公他们有些进展,到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朕和你说那些,只是告诉你,将来你若是要改革变法,一定要考虑周全,一旦决定要做,就不能犹豫。你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轻重。”赵兴说道。 话虽这么说,不过他并没有动摇。 父皇这个人不管后世怎么评价,对他这个儿子还是非常好的。 这些人把父皇气成这样,赵兴怎么也要为父皇出出气。 而且父皇装作发怒,想要震慑那些人,在赵兴看来用处也不大。 “不说这些了,今日宫里不设宴,节还是要过的。你回去带上太子妃,来宫里陪朕和皇后用饭赏月。”官家说道。 “是,那儿臣就先回去了。”赵兴起身行礼。 “去吧。”官家摆手道。 官家闻言虽然不是很放心,不过赵兴一再保证,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派人盯着点了。 ………… 回到东宫,得知官眷们都已经离开了,赵兴直接前往了春和宫。 “殿下!”张桂芬行礼道。 “宴请那些官眷感觉如何?”赵兴来到上首的紫檀罗汉床软榻上坐下笑着问道。 “殿下别提了,臣妾都快烦死了。”张桂芬来到边上坐了下来,有些头疼道。 来拜访她的都是一些东宫属官,和一些勋爵高官嫡子的正室。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一团和气,在她面前倒是不敢争吵,但是说话间明嘲暗讽肯定少不了。 张桂芬性子比较淡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她头疼不已。 赵兴笑了笑,这种事他也没什么办法。 将来他登基,张桂芬成了皇后,事情比这多多了。 皇后可不仅仅只管后宫,虽然没有直接管理官眷的权利。 却也要接见一些前来拜见的命妇,时常还得组织一些活动,邀请官眷前来参加,以示皇家恩宠。 “对了,思雨好像和她官人闹矛盾了,问她也不太愿意说。”张桂芬说道。 “她既然不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管了。”赵兴说道。 曹思雨嫁的是安阳侯的嫡长子,虽说曹家是国公府还是外戚,但嫁给侯府嫡长子,也不算低嫁。 以曹家的地位,安阳侯府也不会慢待她,估计也就夫妻间有些小矛盾。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 赵兴看到矮几上一个扎子,好奇的拿了起来。 “这是嫂嫂走的时候给臣妾的,说是父亲让她带来,让臣妾转交给殿下的。写了什么,臣妾也没敢看。”张桂芬说道。 “岳丈也真是的,有什么事直接找孤说就是了。还专门写个扎子,拐弯抹角的送来。”赵兴摇了摇头。 第二百二十六章 质问 英国公如此拐弯抹角送来的扎子,赵兴倒是对其中的内容很是好奇,展开看了起来。 当看了一段,赵兴一怔。 扎子上写的竟然是关于针对西夏的方略。 难怪英国公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他。 英国公谨小慎微,即便是他岳父,也不和他多做接触。 而且关于西夏的问题,不能有丝毫消息泄露。 毕竟如今两国和亲在即,一旦走漏消息,会影响两国的关系。 同时也会让西夏有所戒备。 “殿下,怎么了?”张桂芬见赵兴愣在那里,有些担心道。 “没事。” 赵兴回过神来,冲张桂芬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看了起来。 许久,赵兴把扎子上的内容看完,深吸了一口气。 英国公所提的方略,竟然也是先图谋河湟。 扎子中,英国公陈述了这样做的目的和好处。 最后还说,若是大宋战领河湟,只需固守,便能拖垮西夏。 而西夏若是有变,则可进兵,西夏必灭。 赵兴虽然不记得王韶平戎策的详细内容,但是大概方略还是知道的。 而英国公所言,和王韶的平戎策在大方向上简直不谋而合。 要说有区别,那就是王韶进献《平戎策》的时候,曾在河湟之地游历多年,对河湟地区的局势很是了解。 他不仅陈述了这么做的利弊,还有攻略河湟的具体方略。 而英国公只是大的方略上和王韶的平戎策一样。 不过赵兴很快就释然了,英国公作为如今的军中第一人,有这种战略眼光倒也不奇怪。 河湟之地对于大宋的意义并不在于开疆拓土。 事实上,历史上王韶奉命经略河湟,用了数年时间攻占河湟,为大宋扩边两千余里。 一跃成为朝堂新贵。 朝中很多人嫉妒不已,很多人便拿熙河开边之事攻讦他。 言河湟之地贫瘠,实属鸡肋。攻占后不仅没有为朝廷带来好处,反而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河湟之地本就贫瘠,要不然大宋和西夏也不会放任那么多年而不夺取了。 虽然有两国相互牵制的原因,但是河湟贫瘠,本身就是一大因素。 但是河湟之地的战略意义却非常重要。 大宋西夏和河湟之间的边界链接是一个l形。 这个l形半包围的就是西夏,而大宋在短的那一边。 也就是说大宋和西夏直接接壤的地方并不是特别多,反倒是河湟和西夏接壤的面积更大。 乍一看好像是好事,毕竟接壤面积小,大宋需要防守的地方也小。 但这一点对西夏来说也是一样。 河湟被羌族和吐蕃占据,并没有统一,十分混乱。 即便和西夏接壤面积大,河湟各势力,也不敢撩西夏虎须。 因此西夏并没有在西夏和河湟交界的边界,安排多少驻军。 前面说过,西夏穷兵黩武,两三百万人口,却有四五十万兵马。 因为西夏实行的是类似府兵制的军制,这才能够维持。却注定了西夏战争潜力不高,打不了持久战。 这也是西夏早些年打败过辽国,打败过大宋,却始终只能偏安一偶的原因。 一旦大宋和西夏的接壤面积扩大,西夏就需要驻扎大量兵马防守。 府兵制的优点在于士卒战时为兵,闲时为农,不需要朝廷费多大精力供养。 但若是不给士卒为农的时间,以西夏的国力,能持续多久? 这也是英国公说,攻占河湟后,无需进兵,只需驻守就能将西夏拖垮的原因。 当然了,这对大宋的压力也不小,所以英国才说,若是西夏有变,可以进军。 赵兴囤积钱财,为的其实也是拖垮西夏。 “孤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呢。”赵兴微微一笑。 当初他陪张桂芬回门的时候,曾经试探过英国公。 看英国公对他图谋西夏的态度。 毕竟英国公是军中第一人,若是连他都反对,到时候阻力太大,他压力也不小。 英国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图谋西夏并不反对。 却没有掺和的意思,也没有提点他的意思。 现在看来英国公还是担心他这个女婿没有经验,在图谋西夏的时候犯错,影响威望。 这道扎子,估计是英国公这段时间苦思冥想,呕心沥血思考出来的。 张桂芬见赵兴一会发呆一会沉思,现在又露出了微笑,心里十分疑惑。 有心想问,还是忍住了。 嫂子给她扎子的时候,交代过她千万不要打开看。 说明这件事她不知道为好,因此她也压住心中的好奇,没有询问。 赵兴看到张桂芬的神情,也没有解释,合起扎子说道:“今日宫里设宴已经取消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入宫去陪父皇母后用膳赏月。时间也不早了,你快些更衣,咱们入宫吧。” “是!”张桂芬应了一声,回卧房里更衣去了。 ………… 盛家 盛老太太耳提面命的教导了明兰一番,便没有继续说这些,询问了一下她在东宫的见闻。 崔妈妈虽然已经说了一遍,但是崔妈妈毕竟只是下人,一些事情未必清楚。 询问一番,盛老太太便让明兰去看望她小娘和弟弟去了。 中午,盛家摆家宴热闹了一番。 席间王大娘子高兴之余,抱怨了几句儿子儿媳。 盛长柏跟随岳父海文优去了江南,海氏倒是没有跟着去,却留在中牟县没有回来。 王大娘子多年媳妇熬成婆,还没摆摆婆婆的款,儿媳就跟着儿子赴任去了。 如今儿子跑去江南不在身边,儿媳还不回来,她心里自然不痛快。 盛纮闻言气的训了王大娘子几句。 他自然能看出赵兴安排盛长柏跟随海文优去江南的用意。 而且王大娘子这么说,多少有些埋怨赵兴这个太子的意思。 好好的家宴,被这么一弄,气氛有些尴尬,草草结束。 饭后,明兰便去了寿安堂,和盛老太太闲聊,在那边睡了个午觉。 起来时已经申时过半,梳洗后,盛老太太便催着她和如兰回去了。 若是嫁去寻常人家,在娘家过夜也没什么。 不过如兰是太子侧嫔,自然不能在娘家过夜。 回去前,自然要拜别父母,明兰先是来到葳蕤轩找如兰,同时也是来拜别王大娘子。 葳蕤轩这边,王大娘子和如兰也已经醒了,正在葳蕤轩的正堂说着话。 得到下人禀报,王大娘子说道:“明兰过来应该是叫你一同回去的,你赶紧去里间好好梳妆一下。” “母亲,女儿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如兰抬了抬手,打量了一下说道。 “傻丫头,今日东宫妃嫔都回家探亲,回去的时候少不得攀比一下。咱家虽然不如东宫那几个妃嫔,却也不能丢了脸面。娘前些日子让人给你打了几件首饰,去让人给你梳妆佩戴上。”王大娘子推着女儿往里走。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么。”如兰嘀咕道:“有首饰在不拿出来,刚刚起来的时候梳妆不就佩戴上了么。” 王大娘子没有理会女儿的碎碎念,等如兰进去后,她来到上首软榻坐了下来。 她刚落座,明兰已经走了进来。 “大娘子安!”如兰行礼道。 “坐吧。”王大娘子面无表情道。 明兰闻言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让你给如儿陪嫁,确实有些委屈你了。但你跟着如儿也能得到太子殿下宠幸,也是福分。可是我希望你能记得自己的本分。”王大娘子淡淡道。 “明兰一直恪守本分,从未逾越,不知道大娘子为什么会这么说。”明兰疑惑道。 “哼!”王大娘子冷哼道:“你恪守本分?那你为何教唆如儿顶撞她姨母?这事要是传到太子殿下耳里,殿下岂不是会觉着如儿不敬长辈?你安的什么心,我岂能不知?别以为你去了东宫,家里也有老太太护着,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明兰闻言心中一怒,不过还是压下心里的愤怒,微笑道:“这些是康家姨姨妈对大娘子说的吧?大娘子难道没有问过五姐姐?” “我自然问过如儿,但是如儿心思单纯,即便受你哄骗,她又岂能看的出来?”王大娘子冷声道。 “大娘子这么说,那我再怎么解释,在你看来也是狡辩了。大娘子既然说是我教唆的,那就且当是我教唆吧。可是康家姨妈,让五姐姐去求殿下,为康家表兄安排个差事,总不是我胡编乱造吧?”明兰淡淡道。 “安排个差事,对于殿下来说只是小事,能算的了什么?”王大娘子一脸不在意道。 明兰一阵无语,见跟王大娘子说不通,看向一旁的刘妈妈说道:“刘妈妈也觉得这是小事?” 不等刘妈妈回答,明兰就自顾自的说道:“据我所知,殿下虽然提拔了很多人,像大房的长梧哥哥,还有大姐夫也被调去了东宫。但是这些都是殿下自己的意思。如今东宫妃嫔不少,从无一人在殿下面前求得恩赏,为亲族谋差事。” “不仅妃嫔,包括太子妃也是这般。太子妃娘家和外祖父家都是大族,人丁兴旺。连太子妃都未曾因为亲族去求殿下,五姐姐若是去求殿下,会有什么后过,大娘子想过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酝酿 王大娘子闻言,脸色一沉,她虽然性子急躁,碰到林小娘就经常犯蠢,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傻。 康王氏前些日子过来找她,谈到了如兰。 如兰去了东宫后,她心里就一直担心,就向康王氏诉苦。 康王氏自告奋勇,说代她去东宫看看如兰。 王大娘子一听就心动了,其实她也有去东宫看望如兰的意思,却被盛纮给说教了一顿。 盛纮说如兰去东宫才半个月,她急着过去探望,好像在担心如兰在东宫被虐待一样,过些日子再说。 康王氏一提,她再也克制不住了,便拜托康王氏去了。 结果康王氏去后回来告诉她,说如兰在东宫过的还不错,但是明兰一个陪嫁,甚至比如兰还受宠。 康王氏还说了明兰许多坏话,说明兰心机深,如兰心思简单,哪里是明兰的对手。 相比较明兰,王大娘子自然更相信自家姐姐。 加上之前明兰中毒的时候,太子殿下那么上心,就给王大娘子心里留下一层阴霾,先入为主之下,王大娘子就更加相信了。 如兰回来后,她也询问过,虽然如兰没说,但是话语间和明兰关系非常好的样子,王大娘子觉得自家女儿被明兰忽悠了。 至于她找如兰办事的事,康王氏就是随口一提。 王大娘子想着女儿,并没有多想,而且她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经过明兰这么一说,她也反应过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小事。 求殿下帮忙安排个差事,是不算什么。 然而整个东宫妃嫔,都未曾有人求过殿下,或者说求过但是殿下没有答应,外人并不知道。 若是太子殿下答应了,东宫其她妃嫔包括太子妃会怎么想? 要是殿下不答应,也会给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管是哪一种,如兰去求太子殿下,都不是好事。 明兰看到王大娘子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暗笑。 要想让王大娘子犯蠢提林小娘最管用。 若是想让王大娘子理智些,提她的孩子最管用。 以王大娘子的性子,她无论如何解释,在王大娘子看来都是在狡辩。 但是一提到如兰,王大娘子就会理智的去思考了。 “明兰,咱们走吧。” 就在这时,如兰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并没有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看向母亲说道:“娘,时间不早了,我和明兰就先回东宫了。以后有时间再回来看望母亲。母亲无事也可以去东宫看望女儿。我问过殿下了,一个月去一次没什么的。” “嗯,我知道了。”王大娘子看了一眼明兰,收回目光,微笑道:“娘叮嘱你的那些你也别忘记了。” “知道了。”如兰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拉着明兰往外走。 “娘,我去跟爹说一下。” “急什么,娘送送你。”王大娘子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 赵兴和张桂芬入宫,陪父皇母后用了晚膳,赏月到深夜才离开皇宫。 他觉得不设宴其实也挺好,中秋本来是团圆之日,让官员在家和家人团员团员。 自己一家人过节,也自在一些,不用那么端着。 上了马车,张桂芬说道:“夫君,母后让臣妾以后每天下午去宫里一个时辰,陪她说说话。” 赵兴闻言微微一笑:“母后让你去宫里,应该是想教你一些东西。母后虽然不是孤生母,但是待孤视如己出,不会为难你的。”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放下心来,说道:“夫君,如今天气凉爽了,过些日子臣妾想去金明池别院打打马球。” 说到后面,张桂芬有些扭捏和担心。 她如今是太子妃,吴家马球场那边倒是可以去,但下场打马球,就有些不合适了。 金明池那边是皇家别院,倒是没什么。 不过她有些担心赵兴不喜。 女子打马球在男人眼里属于另类,以前赵兴不在意,现在可未必。 “行啊,孤也有些日子没打马球了,到时候孤陪你一同去。”赵兴说道。 ………… 中秋过后,中原地区的麦子陆续成熟,百姓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秋收。 今年中原地区,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百姓们虽然劳累,脸色却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这个时候的百姓,其实要求不高。 只要能够有个温饱,劳碌一年,过年时能够吃点好的,就足够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 这话听着确实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但是对于开封府的许多百姓来说,心情更加激动。 就在去年,他们从地主的佃户,成为了官府的佃户。 虽说身份看似没有变化,但是官服所收的租子非常少,只有两成。 虽说他们还需交税,乱七八糟加在一起,差不多也需两成,最终到手的只有六成。 即便如此,也比租地主的强的多。 苏洵《田制》所说:“富民之家,地大业广,阡陌相连,召募浮客,分耕其中,鞭笞驱役,视以奴仆,安坐四顾,指挥于其间。而役属之民,夏为之耨,秋为之获,无有一人违其节度以嬉。而田之所入,已得其半。” 这段话讲述的是地主如何对待佃户,最后则是说了地主租田给佃户,地主得田产出一半。 而且这是纳完税后的一半,加上其余乱七八糟的税,百姓最后能得到的大约只有三成。 三成和六成差距一半,可以想像到,等开封府完成秋收,那些租种官府田地的百姓,会何等感激。 届时宣扬开来,天下百姓必然会支持朝廷清量田亩。 其实百姓并不懂那些大道理,改革变法的意义他们不懂,他们就看自己有没有得到利益。 历史上王安石变法,虽然出发点都是为了百姓好。 然而百姓没有得到切实的利益,反而因为变法,受到更多的剥削。 这才导致民间骂声一片。 虽然百姓有些目光短浅,但却很是质朴。 赵兴并没有关注这些,而是在关注朝廷局势。 他之前觉得父皇装作大怒,想要震慑那些反对的声音,并没有用处。 事实上确实没有用处。 中秋那日,父皇大怒取消设宴,然而没过几天,以周相公为首的许多官员再次上奏,请求召回余相公,暂缓清量田亩。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他们上奏并没有提清量田亩的危害。 毕竟清量田亩,并没有任何实际危害。 他们攻讦的目标是余相公。 余相公代天巡查,直接去了郑州。 虽然官家下达圣旨,说但凡不配合,不作为的官员,都可直接革职查办。 但是郑州官员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官家仁厚可是出了名的,在他们看来,官家这么说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而且他们也不觉得余相公会用如此强硬的手段。 然而余相公用事实告诉他们,他敢! 余相公到达郑州才两日,直接下了郑州知州和通判的职,亲自带人下田中清量田亩。 周相公等人上书的理由就是余相公滥用职权,霍乱一方。 甚至还有人说余相公索贿不成,在打击报复。 官家雷霆震怒,却因上奏之人太多,表示会派人核查。 ………… “孤说的你听明白了么?”赵兴看着殷汉章说道。 “臣明白了!”殷汉章恭声道。 “去吧,做的漂亮些!”赵兴摆手道。 “是!”殷汉章行了一礼,匆匆而去。 “好戏就要开场了,孤这不知道算不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兴喃喃道。 殷汉章离开东宫,就把在汴京的手下头目召集了过来,仔细吩咐叮嘱了一番,把赵兴交代的安排了下去。 ………… “听说了么,周相公和他儿子的一个小妾有染,前不久还生了个孩子呢。” “我也听说了,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被卖到周相公府上为奴。他偷偷告诉我,说是周相公一把年纪了,担心纳妾传出去影响名声,这才说那个小妾是他儿子的。” “那周相公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还能让小妾怀上孩子。我看纳,孩子可能就是周相公儿子的。以前就听说,那些官宦人家乱的很呢。” 一个茶肆的角落里,两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边喝茶,一边小声闲聊。 他们说话时刻意的压低着声音,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嗓门大,即便茶肆内十分嘈杂,但临近桌子所坐的客人听的还是很清楚。 汴京百姓闲暇之余,最喜欢谈论一些朝廷和官员人家的八卦。 临桌的客人听到竟然有人在谈论当朝相公的八卦,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谈论的两人又抛出一些劲爆的消息,便结账离开了茶肆,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这样类似的事情,在汴京很多茶肆、酒楼、勾栏瓦舍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都有发生。 不仅是关于周相公的八卦,还有许多朝中的八卦,都有人在传。 消息大多大同小异,不是和儿子小妾勾搭,就是养有外室,或者和有夫之妇有一腿。 若是传某某贪污的消息,哪怕是当朝相公,百姓们未必有兴趣多谈论。 可能在他们看来这属于正常的事,有什么好谈论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环套一环 但是这种家宅内部的八卦,百姓们就异常感兴趣。 短短半日,各种版本的消息就传遍了汴京。 常言道,人传人,话变味。 一个人和人打架,可能被人口口相传之下就变成了某人被打死了,或者某人打死人了。 人们总是喜欢在传播消息的时候添油加醋,好像这样才能显示他们所言的真实性。 然而明明各种版本不同的八卦传闻,穿着穿着各种信息链接丰满起来,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乍一听,不明真相的人,都会觉得确有其事。 这些消息,就是赵兴让殷汉章传的,也是他收拾那些人的手段。 确实,这个手段有些下流,在很多人看来还有些幼稚。 其实不然。 正所谓三人成虎,传的人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而对于文臣来说,名声十分重要。 传闻周相公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真假赵兴并不知道,但是下午周相公派人去了开封府衙和五城兵马司,让他们严查散步谣言之人。 不仅是周相公,那些被人传了谣言的也纷纷派人施压。 当朝相公和那么多朝中官员被人污蔑,还报了官,盛纮自然无比重视,当即应承下来。 然而他派人一查,有些头大了。 实在是议论的百姓太多了,而且这些谣言好像突然之间就传遍了汴京,根本无法追根溯源。 盛纮为官多年,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这件事好像有人在故意为之。 一下子针对包括当朝相公在内的那么多官员,不管是谁,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盛纮圆滑的性子立马就展现了出来,直接前往东宫,求见了赵兴。 见到赵兴后,他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并没有说出他心里的一些猜测。 只说开封府人手不足,询问赵兴该如何办。 赵兴听完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盛纮,这家伙倒是挺会甩锅的。 他来请示自己,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奉命行事,和他也没关系。 “父皇尚且虚心纳谏,官府怎可阻止百姓言论。况且百姓所言也未证实就是假的,若不是假的,自然算不上污蔑,也构不成犯罪。这样吧,这件事开封府衙那边就不用管了,要是周相公他们还派人来,你就告诉他们,除非先证明百姓所传皆是假的,这样才能抓捕谈论之人。”赵兴说道。 盛纮一怔,证明百姓所传是假,要怎么证明? 那不就只能查了么。 周相公他们能让官府去查这些么? 根本不可能。 先不说他们家宅之中有没有类似的问题,即便没有他们也不可能答应。 谣言四散,结果官府没有去查谣言,反而查他们。 不管最后查不查的出来什么,在百姓眼里都成了真。 什么,官府最后调查说谣言所传借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官官相护。 盛纮也不傻,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件事该不会和太子殿下有关吧。 不然赵兴怎么一副事越大越好的样子。 然而盛纮根本不敢询问,只能应道:“是!” “行了,若没有别的事,你就退下吧。”赵兴摆手道。 “臣告退!”盛纮行礼退了出去。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赵兴冷笑道。 他之前说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因为当年新政实行的时候,守旧派就利用过这种手段。 父皇说,当初是因为新政仓促实行,弊端太多,为了大宋的稳定,不得不叫停。 这些话倒也不假,但也不是全部。 赵兴这些年也仔细了解过当年新政失败的原因。 新政一开始就对官员阶级下手,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为了阻止新政,很多官员就开始抹黑以范大相公为首的改革官员。 守旧派找各种理由弹劾那些支持改革的官员。 甚至弹劾范大相公结党营私。 父皇一开始或许不信,但是说的人多了,可就未必了。 而且变法改革的手段就不可能温和,范大相公在推行新政之时,肯定处理了一些不配合的官员来杀鸡儆猴。 父皇若是不动摇,这些手段看着就属于正常。 但父皇一旦怀疑,这就有了排除异己的嫌疑。 父皇再信任赵兴这个儿子,这种有些小人心思的事,他肯定不会告诉赵兴的。 守旧派通过抹黑来阻止新政施行,而赵兴则是通过抹黑来让这些人无心去管清量田亩之事。 和他们讲道理根本没有用处,因为读书人是掌握和制定道理的人。 儒家思想越来越封建歪曲,就是这些读书人干的好事。 不过光凭这些谣言并不够,还得看接下来的动作。 ………… 盛纮心里已经大致猜出了真相,对于查找谣言源头的事不上心了。 事实上他也不敢上心,不然万一真查出来什么,反而更头疼。 但是五城兵马司那边就不同了。 五城兵马司是负责汴京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 有些类似后世的某安、某管和消防的结合体,自然也有调查的职权。 但是五城兵马司的定位上又属于武职,勋爵子弟荫封大多都是去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的几个都指挥使,就没盛纮那么聪明了。 若是能够查出线索,就能得到当朝相公和朝中不少重臣的人情。 他们自然愿意做。 为了控制谣言,五城兵马司派出大量人手,但凡有人私下谈论,全部被抓了起来。 五城兵马司的几个牢房,一时间人满为患。 大量百姓被抓,百姓哪里还敢议论,一时间繁华的汴京都萧条了几分,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 “咳咳…” “父亲您没事吧?”周希文连忙上前为父亲顺着后背。 周宜中咳嗽了一会,感觉好受了一些,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谣言已经止住了,想来过几日就没人谈论了。”周希文说道。 “怎么快?可是已经抓到散布谣言之人了?”周宜中惊讶道。 “散布谣言之人尚未抓到,不过应该快了。五城兵马司抓了很多谈论的百姓,已经无人敢议论了。”周希文说道。 “什…咳咳…” 周宜中闻言一急,话还未说出来,又咳了起来。 “父亲,您没事吧?”周希文急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不…不用!”周宜中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五城兵马司的人简直都是蠢货,法不责众,他们抓那么多人,有什么用?反而把事情越闹越大!” 他虽然没询问五城兵马司抓了多少人,但是谣言这么快能够平息,没人敢谈论,抓的人肯定不会少。 现在无人敢谈论,并不是没人谈论,而是被震慑住了。 然而抓了那么多人,反而显的他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他让人给开封府衙和五城兵马司施压,是为了让他们尽快调查出散布谣言之人。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平息风波。 “那孩儿现在去让他们放人?”周希文说道。 “晚了。”周宜中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问道:“开封府衙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开封府衙倒是没有什么动静,那个盛少尹仗着女儿是太子侧嫔,完全没有把父亲放在眼里!”周希文恨声道。 虽然周宜中骂五城兵马司的人是蠢货,但是五城兵马司好歹行动迅速。 可是开封府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不把他父亲放在眼里是什么。 “你派人去催问一下,另外派人去五城兵马司那边说一下,所抓之人不得用刑,一定要保障他们的安全。”周宜中说道。 “那些贱民恶意诋毁父亲,何必管他们的死活?”周希文恨声道。 “快去!”周宜中瞪眼道。 “是!”周希文不敢废话,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跑了进来。 周希文被吓了一跳,张口就准备骂,看清来人后止住了。 来人是他父亲身边的长随周福,深受他父亲信任,还赐了周姓。 “主君,不好了!” “可是五城兵马司抓的那些人出事了?”周宜中急道。 “不是。”周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是被抓的百姓家属,有好些人敲登闻鼓告状,还有一些去了开封府衙告状。” “现在外面都在传,是主君命令五城兵马司抓的人。” 周宜中闻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他最后的想法是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原本想的是幕后之人会不会害死几个被抓的百姓,那样事情就越闹越大了。 没想到人虽然没死,但是却有家属去敲登闻鼓和开封府告状。 周宜中甚至能想象的到,到时候官家派人调查,五城兵马司有人供述,是他让五城兵马司的人那么做的。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圈套,一环套一环的圈套。 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怒急攻心昏迷了过去。 ………… 周宜中想的没错,这确实是个圈套。 然而这个圈套并不止于此。 在被抓百姓敲登闻鼓和去开封府告状的时候,几个御史台的官员上书弹劾周宜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气死了一个 这些年,赵兴除了培养盛长柏和顾廷烨等人外,也拉拢了一些人。 用拉拢形容并不恰当,赵兴是官家唯一的儿子,只要不死,继位是必然的。 若是官家还有别的子嗣,朝中稍微聪明些的,几乎都不会和他接触。 毕竟太子只是太子,自古以来太子没能继位的也不少。 赵兴地位稳如泰山,和他接触也不会担心官家忌惮。 愿意投靠他的人非常多。 不过赵兴收的很少,现在投靠他的,大多都是投机取巧之辈,且官职也不高。 将来自己登基,这些人也没什么大用。 不过御史台和谏院因为其特殊性,赵兴经过仔细挑选,还是收了几个。 这次弹劾就是赵兴受益的,不仅弹劾了周宜中,还有跟着周宜中上书阻止清量田亩的一些官员。 弹劾的借口也很简单,赵兴之前让人宣传的那些谣言,就是现成的借口。 而五城兵马司抓了许多百姓,那些被抓的人家属敲登闻鼓和去开封府告状,也是一个弹劾的理由。 不愧是做言官的,赵兴只是一个简单的暗示,他们就为周宜中网罗了一堆罪名。 第一,不修私德。 第二,为了遮羞,指使五城兵马司胡乱抓人。 第三,有结党营私,造反之嫌。 至于证据,不好意思,我们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只负责弹劾,找证据不是我们的事。 如今汴京传的沸沸扬扬,身为御史没有调查之权,分不清真假,弹劾合理合规。 唯有第三点,有些扯。 但是弹劾的御史也有自己的理由。 五城兵马司虽说是维护汴京治安的。 但是也属于防卫汴京的一环,周宜中作为相公,却能轻易调动,说他意图谋反,也没毛病。 什么,你说太扯淡了? 扯淡就扯淡吧,反正我们御史只管弹劾,是真是假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朝中明眼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宜中等人的谣言传的太快了。 而五城兵马司抓人没多久,被抓之人的家属就敲登闻鼓去开封府告状。 接着就有御史弹劾,连意图谋反的罪名的帽子都给周宜中扣上了,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 能做到这一切,又敢这么做的并不多。 很多人脑中第一浮现的就是官家。 不过很快他们就否定了这种猜测。 官家仁厚,而这一系列的手段极为不光彩,不像是官家的风格。 别人能够想到,官家自然也能过想到。 联想到赵兴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官家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是赵兴干的。 官家把弹劾的御史打发走,命人把赵兴召入宫来。 赵兴到达龙图阁的时候,官家已经把殿内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见到赵兴,不等他行礼,就脸色难看的训斥道:“朕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做什么,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你也敢用?” 赵兴也没去否认狡辩,面对父皇的训斥脸色平淡道:“父皇,儿臣不觉得这个手段有什么不光彩,不管什么手段,能达到目的就行。” “混账!”官家怒声道:“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能猜的出是你做的。” “猜的出又能如何?难道敢造反么?”赵兴毫不在乎道。 在赵兴看来,两宋数百年时间,真正被称为昏君的并不多,但是庸君却不少。 大宋皇帝有个通病,喜欢和文臣去讲道理。 宋朝的皇帝好些个都有虚心纳谏的标签。 但是虚心纳谏说的好听是贤明,说的难听就是没有主见。 若是如唐太宗那种,有着自己的主见,虚心纳谏自然是好的。 所谓的虚心纳谏,就成了在和文官讲道理。 皇帝一人,哪里讲的过那么多人。 加上大宋皇帝一个比一个性子软,不断的忍让退缩,让皇权缺乏了应有的威严。 就像这次的事情,父皇故作雷霆震怒取消了中秋设宴,以为能够震慑一些人。 结果呢,人家该上奏上奏还是上奏,根本不怕。 历史上历朝历代都出现过一些敢于犯颜直谏的人。 但都是少数。 唯有大宋,犯颜直谏的官员是成群的。 不是他们有多正直,多不怕死,而是他们不认为皇帝会杀他们。 即便父皇前些年杀了冯德广,也不能让他们警醒,扭转这种观念。 想要扭转这些人的观念,除非多杀一点,才有些用处。 然而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杀人,而且父皇也不会答应。 赵兴就是想用这种手段来告诉一些人,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不会跟他们讲道理。 惹急了他,他有的办法把一些人弄的身败名裂。 因此赵兴一开始就没打算不让人猜出来过。 在赵兴看来,身败名裂或许比杀一些人还更有效果。 “你…”官家见赵兴一副毫不认错的样子,有些气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你行事如此不择手段,只会让满朝文武和你离心离德。” “父皇,儿臣做也做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赵兴光棍道。 他也曾想过跟父皇讲述大宋如今的弊端,和以后会面临的局势。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 父皇有父皇的想法,他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些事,却不能站在上帝视角去评判一些事情。 父皇当年在新政上的退缩,从后世的角度确实是错的。 当时在父皇自己看来,当时的局势,他那么做并没有错。 他如何去劝? 对错总是需要时间去验证的,他已经看到了结果,但是在现在却是没有结果的事。 所以赵兴也不去和父皇说自己为什么那么做。 官家闻言也有些语塞,正如赵兴所说,做都已经做了,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难道让赵兴承认自己做的,向满朝文武去认错? 别说赵兴答不答应,就是官家自己也不可能答应。 官家沉默许久,摆手道:“这件事朕会处理,你以后…” 官家话还未说完,刘公公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何事?”官家皱眉道。 他交代过,不准任何人进来。 不过官家也知道,若是没有大事,刘公公不可能闯进来。 “陛下,周相公病逝了!”刘公公说道。 “什么?”官家闻言震惊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怎么会突然就病逝了?” “周相公之子前来宫中报信,只说是突发重病,不治身亡。而奴婢听说,周相公好像是被外面的流言气死的。”刘公公说道。 官家怔怔的坐了下来,许久无言。 别说官家了,就连赵兴听到这个消息也难以置信。 这就把人给气死了? 这个周相公,承受能力也太低了吧? 第二百三十章 明兰的转变 不过赵兴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他让人散布的那些谣言,虽然有些夸大,但并不全是假的。 这些年他建立暗卫花了大量的钱财,暗卫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收集天下官员的情报。 而汴京更是重中之重。 如今朝阳宫内就有个专门存放这些官员档案的屋子,这些档案不仅记录了所有官员的履历、人际往来,还有一些官员的私密。 周宜中和他儿子的一个小妾有染,这件事是周家一个管事,喝醉后随口一说。 很快反应了过来便没有再提,当时和那个管事一起喝酒的就有一个是暗卫之人。 便把这个消息汇报了上去,殷汉章得知后曾经调查过,却没有查到什么头绪。 不过还是把这个消息记录在了周宜中的档案里。 若是因为外面的谣言,让周宜中和儿子小妾有染之事暴露,被其家人得知,羞愧之下,加上身体有什么隐疾,被气死也不是不可能。 “行了,你退下吧。”官家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刘公公闻言行礼退了出去。 “如今事情有些麻烦了,你老实些别在胡乱折腾了,这件事必须尽快平息下去。”官家严肃的看着赵兴。 “儿臣知道了!”赵兴正色道。 他也知道事情轻重,他用这种手段对付周宜中,朝中文臣都会心有芥蒂。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 古人十分看中名声,特别是文人,哪怕背地里男盗女娼,表面上也一副正派和善的样子。 但若是周宜中不死,许多人即便心有芥蒂,但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心里居多。 然而人死了就不一样了,难免会让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去吧!”官家摆了摆手道。 “儿臣告退!”赵兴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赵兴出了龙图阁,有些头疼,他也没预料到周宜中竟然会被气死。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手段都不能用了。 可想而知,父皇那边为了安抚人心,必然会给予追封,然后快刀斩乱麻的平息此事。 如此一来,自己这次所做之事,效果就有些大打折扣了。 背负骂名,又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让赵兴有些烦躁。 赵兴倒也谈不上后悔,只是有些郁闷罢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哪能一切都按照他所想的去发展。 赵兴猜测的不错,次日一早,官家就宣布追封周宜中为太师,并命礼部派人为其办理丧事,拟订谥号。 五城兵马司那边所抓百姓大多被放了,并且通报全臣,不得任何人继续议论,否则一律充军发配。 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赵兴也十分老实,没有继续搞什么小动作。 带着张桂芬和如兰明兰几人,去金明池别院小住了几日。 这些日子因为事情比较多,赵兴没有去如兰明兰那里,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如兰和明兰了。 这次见到明兰,赵兴感觉明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 明兰脸上的笑容洋溢了几分,张桂芬邀请她打马球,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歉让,和张桂芬打的有来有往,最后还赢了。 张桂芬把她一阵埋怨,说她上次故意留手。 明兰微笑着赔了个不是,张桂芬也未深究。 若是以前得知明兰故意想让,她肯定心有不快,因为她瞧不起这样的人。 但是如今她也成熟了许多,多少能够理解明兰的难处,并不在意。 几女襻膊束着衣服,更显身姿,有说有笑的往围帐走来。 赵兴面露欣赏之色,笑眯眯的打量着几女。 几女察觉到赵兴的目光,也未在意。 明兰还冲赵兴微微一笑,笑容明媚。 要是往常,明兰面对赵兴的目光,即便察觉到也会微微垂首,看来这次变化真的很大。 如今的明兰明媚大方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自己跟她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不过这种变化也是赵兴希望看到的。 几女进了围帐,先是向赵兴行礼,然后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喝了些茶,又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汗,张桂芬来到赵兴身边坐了下来,余嫣然和如兰明兰则坐在下手。 “殿下不玩玩?”张桂芬捏了一颗葡萄吃了起来。 “怎么?太子妃想跟孤比比?”赵兴笑道。 “比就比,打马球殿下可未必比的上臣妾。”张桂芬笑道。 “光是打马球多没意思,不如加点彩头如何?”赵兴眼睛一动说道。 张桂芬一看,就知道赵兴没打什么好主意,有些戒备道:“殿下想加什么彩头?” 赵兴凑到张桂芬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张桂芬听了脸色羞红,嗔怪的白了赵兴一眼。 “怎么?不敢比?”赵兴激将道。 “殿下就别用激将法了,比就比,不过臣妾要和明兰一组。”张桂芬玩味的看着赵兴。 赵兴闻言有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他打马球技术还过的去,不比张桂芬差多少,加上追风略胜如火一筹,赢她不难。 但是张桂芬和明兰一组,那他就只能和余嫣然或者如兰一组了。 这还怎么打。 看着张桂芬略带得意的眼神,赵兴回了她一个等着瞧的眼神。 张桂芬有些俏皮的耸了耸鼻子,一副毫无畏惧的神情。 结果晚上就被赵兴给收拾惨了,连连求饶。 不过次日张桂芬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上午游了一会船,又拉着明兰去打马球了,精力那叫一个充足。 赵兴甚至怀疑,昨晚张桂芬求饶,是不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傍晚时分,一群宫女太监在马球场布置了起来,不一会一整只被收拾好的羊,被架起来烤。 一个御厨领着几个太监看着,其他人则弄着其余的烤串。 过了一会,香气弥漫了起来。 “好香啊。”如兰嗅着香味,咽了咽口水。 “哈哈,等着吧,还得烤一会呢。”赵兴看着如兰可爱的样子大笑道。 “殿下就被打趣如兰妹妹了。”张桂芬维护道。 这几日接触下来,张桂芬感觉和明兰最对脾气,不过对于性子大大咧咧的如兰也很是喜欢。 “行行行,是孤错了,今晚孤去她房里好好补偿补偿她。”赵兴笑道。 绕是如兰性子大大咧咧,也被赵兴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说笑间,烤串被送了上来,烤全羊还得等许久。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吃了起来。 烤串加了赵兴让人特制的调料,味道十分好。 张桂芬几女吃的赞不绝口,赵兴却觉得没有辣椒差了些味道。 茱萸的味道和辣椒还是有些区别的,赵兴有些不太喜欢。 也不知道盛维联系那些海外商贩,让他们弄些大宋没有的种子过来,能不能弄到辣椒。 赵兴也不知道辣椒的原产地在哪,只能碰运气。 几女不知道赵兴的惆怅,吃的很是开心。 等烤全羊好了的时候,都已经吃饱了。 不过看着被烤的金黄色的烤全羊,她们还是尝了一些。 剩下的就被赏给了宫女太监。 结束了烧烤,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赏月观星,又完了一会,几女便告退回房了。 赵兴独自坐了一会,才前往如兰房中。 走进厅内,喜鹊行礼道:“殿下,侧嫔和六姑娘在里间等候殿下。” 明兰没有名分,在东宫的身份只能算是宫女。 但是她地位又很特殊,不好直呼名字。 喜鹊和小桃本是盛家的下人,干脆继续称呼六姑娘。 其余宫女太监有样学样,也都称呼其六姑娘。 赵兴闻言有些奇怪,他入院的时候,已经有宫女进去通报了。 按说他来到厅堂前,如兰和明兰就会迎出来。 可是她们不仅没迎出来,甚至还待在里间。 莫非在沐浴? 不过想到喜鹊刚刚说的两人在里间等他,应该不太可能是在沐浴。 而且自己特意过来的晚一点,两人应该都已经沐浴好了才是。 带着疑惑,赵兴走进了里间。 绕过屏风,赵兴就看到如兰和明兰站在那里。 看到两人身上的装扮,赵兴眼睛一亮。 旗袍! 两人竟然穿的是旗袍,难怪没有在外间。 旗袍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过于暴露的。 “殿下!”两人羞红着脸,盈盈下拜。 赵兴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下。 旗袍需要身材高挑,稍微丰满一点穿着才好看。 两人个子差了点,这个时代也没有高跟鞋,加上年纪的问题,穿着旗袍,风韵差了很多。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些撑不起来。 然而相较于这个时代那些保守的衣服来,还是十分吸引人的。 赵兴沉默不语,让两人有些揣揣不安,忍不住抬头看了赵兴一眼。 见赵兴眼神火热的看着她们,连忙又低下了头。 “咳咳…” 赵兴回过神来,走上前去,一手揽着一个,来到床榻上坐下,让两人坐在他的腿上。 “这衣服是嫣然做的?”赵兴问道。 “嗯。”明兰点了点头。 “她既然做出来了,都不知道穿给孤看看,回头看孤怎么惩罚她。”赵兴说道。 他之前给余嫣然说过旗袍的大概样式,还画过图。 只是他那画图的技术一般,画与不画没什么区别。 余嫣然试着做了几次,还拿给赵兴看过。 赵兴指点她改正,后面因为忙碌,忘了询问进展了。 没想到都已经做出来了。 “殿下,嫣然姐姐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如兰一听有些急了。 明兰倒是听出赵兴没有真的生气,不过也替余嫣然辩解道:“殿下,嫣然姐姐性子羞涩,不好意思穿。” “那你们呢?如此大胆,是谁的提议?”赵兴问道。 “是奴婢的意思。”明兰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殿下都是臣妾的意思。”如兰急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论迹不论心 旗袍虽然有些暴露,但却能更好的展现女人的魅力。 余嫣然做好后,不好意思穿给赵兴看,却给明兰和如兰看过。 如兰一看就喜欢上了,央求余嫣然为她做一件。 余嫣然干脆替两人一人做了一件,还告诉两人,赵兴很是喜欢这种衣服,她们若是不在意可以穿给赵兴看看。 衣服是中秋过后,才做好的。 如兰要大胆些,而且这种衣服注定不能穿出去,只能私底下穿穿孤芳自赏。 她便提出穿给赵兴看看,谈不上邀宠,更多的还是想让人欣赏一下。 以明兰的性子,几乎不可能答应陪如兰疯的。 但是中秋回盛家的时候,盛老太太那一番话,让明兰态度转变了过来。 她觉得赵兴对她那么好,心里有些愧疚,便答应了下来。 可是中秋过后,赵兴一直没去过双兰阁,她们也不好派人去请。 这次赵兴派人通知,要她们随驾来金明池住几日,如兰便和明兰说把衣服带着。 刚刚吃烧烤的时候,赵兴说要来她们房里歇息,两人回来后,就沐浴换了衣服。 明兰有些退缩,最终还是在如兰的催促下换上了衣服。 如兰听赵兴询问,还以为对此不喜,见明兰要替她背锅,连忙承认了是自己的主意。 “好了,孤没有怪罪的意思。”赵兴见两人在那争是谁的主意,有些哭笑不得。 制止了两人,赵兴揽着两人腰肢的手游动了起来,探首在两人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孤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们。” 两人感受到赵兴作怪的大手,眼含春水,羞涩的低下了头。 赵兴忍住冲动,声音干涩的说道:“陪孤沐浴去。” 如今白天还是有些热的,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怎么也得洗个澡不是。 漫漫长夜,倒也不急于一时。 ………… “好了别生气了,回头孤让东宫绣娘多给你做几件。”赵兴喝着粥,看着神色委屈的如兰说道。 昨晚有些激动了,两人的旗袍都被他给撕毁了。 明兰还好,如兰很是喜欢旗袍,昨晚情到浓时,倒是没在意。 结果今早起来,看到被撕毁的旗袍,眼睛都红了。 “做多了才方便殿下撕吧。”如兰娇嗔道。 赵兴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不过对于如兰的态度还是很喜欢的。 如今如兰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随性了。 只要不是无理取闹,赵兴还是希望她们在自己面前随性一点的。 ………… 在金明池小住几日,十分悠闲,赵兴也生出了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心思。 不过他也不得不离开金明池,回汴京了。因为秋收结束了,王安石准备推行青苗法了。 赵兴很清楚,他的身份若是想享受,必须先把大宋给经营好。 要是不把大宋经营好,他活的又久些,说不定将来金兵南下,抓回去的人中就有他。 即便他活不到那个时候,抓回去的也有他的后代。 历史上被金兵抓回去的宗室有多惨,赵兴可是知道的。 若他不生在皇家,甚至只是个闲散宗室,他或许都会选择去江南找个地方做富家翁。 赵兴前脚回到汴京,王安石就来求见了。 见到赵兴,王安石见礼后,就拿出了一道扎子。 “殿下,这是臣这段时间完善的青苗法,请殿下过目。” 三水上前接过,送到赵兴手里。 赵兴给王安石赐了坐,便展开扎子看了起来。 之前赵兴提点过一些青苗法的缺陷,王安石都给完善了。 赵兴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政策完善是一方面,最重要还是看实行过程中会出现的问题。 “完善的很好,不过开封府丰收,应该不会有多少百姓借钱吧?”赵兴说道。 周宜中之死才平息不久,余波还未消散,要不是这件事早就答应了王安石,他都准备取消了。 王安石性子执拗,一心想要变法。 赵兴若是告诉他暂缓推行青苗法,他未必会说什么,但是却会让他离心。 讲道理用处也不大,毕竟青苗法什么时候推行都有阻力。 赵兴如今愿意为了一些原因暂缓,将来也会因为别的原因取消。 历史上王安石给他父皇上奏几次请求变法,父皇没有理会,王安石大失所望,直接辞官回家了。 若是赵兴暂缓青苗法,说不定王安石也会这么干。 虽说变法并非王安石不可,但是王安石想要变法,是完全没有私心的。 即便盛长柏,齐衡这些人成长起来,任用他们来变法,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做到毫无私心。 “别的百姓不好说,但是去年租种官府田地的那些百姓肯定会。”王安石十分肯定道。 “介甫为何这么如此肯定?官府收租更少,那些百姓虽然没有积蓄,但是今年丰收,日子也不算难过才是。”赵兴疑惑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些百姓之前都是地主乡绅的佃户,被剥削的厉害,几乎都没有积蓄。耕地使用的牛和器具都是从官府借用的,但是长此以往肯定不行,百姓也想有自己的牛和器具。今年虽然丰收,但是粮价也随之大跌,百姓还需要换取别的生活物资,剩不了什么的,哪有钱购买农具耕牛。”王安石说道。 这些都是他这段时间下乡调查到的情况。 因此他说出来十分自信。 “倒是孤有些理想当然了。”赵兴微微摇头。 确实,丰收对百姓来说既是好事,也非好事。 谷贱伤农! 那些所谓的盛世,非常喜欢用粮价来衡量。 赵兴记得他曾经看过一篇帖子,说开元盛世之时,粮食最便宜的时候斗米五钱。 一斗米是十二斤多,虽然每个朝代斤量不同,但也大差不差。 一斗米五文钱,何等便宜? 然而盛世物价上涨是肯定的,粮食便宜,别的东西价格却在涨。 所谓的盛世,百姓真的过的幸福么? 普通百姓几乎只靠种地,所有收入都是地里的产出,财米油盐都要靠卖粮来换取。 当然了,赵兴并不是贬低盛世。 别的不说,盛世之下的百姓最起码不至于饿死。 “既然如此,那就推行吧。”赵兴说道。 “是!”王安石应了一声,微笑道:“臣最近下乡了解民生,发现从官府租种田地的百姓,好像都供奉了太子殿下的长生牌位!如今殿下可谓是万家生佛!” 长生牌位主要是为活人设立的,目的是为了感谢恩德,祈求福寿、健康、增福、添禄、消灾等。 一些人受了恩惠,就会为恩人立个长生牌位,上面写着恩人的名字,每天清理牌位,上香供奉。 “这…”赵兴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人天天上香供奉,还是个牌位,总感觉跟祭拜死人似的。 “还有不少百姓还想来汴京亲自感谢殿下,却有些担心,因此不敢前来。”王安石说道。 赵兴闻言心里很是复杂,他想要变法,是为了百姓么? 或许有,但是并不多。 变法更多的还是维护统治。 君如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很多人以为这句话是李世民说的,其实李世民只是引用。 实际上是出自《荀子·王制》。 统治的稳定与否,确实取决于百姓。 贪官污吏横行,奸臣当道,说到底损害的还是民心。 若是百姓生活富足,哪怕有人再怎么忽悠,也没多少人愿意造反,天下自然稳定。 赵兴不算什么好人,因为他清楚百姓的重要性,所以才想着善待百姓。 百姓的感激在他看来受之有愧。 不过赵兴很快就释然了,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自古以来善待百姓的皇帝,又几人是真心怜惜百姓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维护统治罢了。 若是维护统治需要杀戮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那些皇帝也不会手软。 自己出发点不是又怎么样? 只要自己将来变法成功,灭掉西夏夺回燕云十六州,后世一样会把他和秦皇汉武比肩。 “不说这些了,介甫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实行吧。注意一定要监督好,惠民之策不能成为害民之法,明白么?”赵兴说道。 “是,臣定不负殿下厚望!”王安石恭声道。 王安石离开后,赵兴沉思了起来。 之前对付周宜中,虽然有为父皇出气的意思。 其实也有为青苗法做铺垫的意思。 不过因为周宜中的死,效果大打折扣,不知道青苗法的推行,阻力大不大了。 “殿下!” 一声呼喊打断了赵兴的思绪。 赵兴回过神来,问道:“何事?” “盛正嫔和盛侧嫔在花园游玩,和黎良娣发生了冲突,盛六姑娘被打了板子。”报信的太监说道。 赵兴闻言脸色一沉:“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奴婢也不甚清楚,说是盛六姑娘顶撞了黎良娣,被黎良娣让人打了手掌板。奴婢闻讯就来给殿下报信了。”太监说道。 赵兴闻言起身,往外走去。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以明兰小心谨慎的性子,怎么敢顶撞黎良娣。 看来有人嫉妒了,故意在找麻烦。 三章奉上,还欠更一章,还欠一章。 明天大概应该能还完,我尽量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水的劝说 东宫花园,分为多个小园,九月初正是秋菊开花的时候。 菊园种植了很多菊花,花开之时景色优美,因为时常有贵人前来赏花,打理的非常干净。 园中歇脚的亭子里,明兰脸色有些发白,如兰把明兰挡在身后,怒视着黎良娣。 黎良娣笑吟吟的看着如兰:“盛侧嫔,你身边的下人还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也就我脾气好,小惩大诫,要是犯到别人手里,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说到下人的时候,黎良娣还加重了几分语气。 “是啊。” 边上的李良媛微笑道:“这下人不听话打死都正常,盛家虽然门第不高,勉强也算的上是书香门第,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你…”如兰见两人一唱一和,气的就想骂人,明兰连忙拉了拉她,冲她微微摇头。 “黎良娣,人你罚也罚了,要是再闹下去,传到殿下耳里,对你们也没好处。”淑兰说道。 黎良娣看向淑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淑兰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她并不怕,但是淑兰如今可是怀着身孕的。 当初官家得知消息,都赶了过来,她也听说了。 她不惧如兰,敢打明兰也有她的底气在,但是淑兰她却很是忌惮。 或者说忌惮淑兰肚子里的孩子。 “盛正嫔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说的好像黎姐姐无理取闹一样。殿下知道了更好,她一个陪嫁丫鬟,冲撞黎姐姐,黎姐姐罚她怎么了?”李良媛反驳道。 “什么事孤知道更好?” 就在这时,赵兴的声音传了过来。 “殿下!” 正在对峙的几女,见到赵兴过来脸色一变,连忙行礼。 “免礼吧。” 赵兴摆了摆手,走到亭子内,看了一眼明兰。 明兰脸色发白,右手托着左手,手掌朝上有些红肿。 见到赵兴看了过来,连忙把受伤的手缩进了衣袖。 赵兴收回目光,坐了下来,看着几女说道:“孤刚刚远远听到你们说话,好像有让孤断断官司的意思。孤也闲着无视,你们给孤说说,发生了什么?” “回殿下,臣妾闲着无事,听说菊园的秋菊开了,便和李良媛一起来赏赏花。 盛侧嫔身边的婢女从一旁突然窜出来,吓了臣妾一跳。臣妾训斥她几句,她还顶撞臣妾。臣妾一气之下便打让人打了她几手掌板,小惩大诫。 没想到她竟是盛正嫔和盛侧嫔的妹妹,她们不愿意,和臣妾理论呢。”黎良娣一脸委屈道。 “你放…你胡说!”如兰气愤道:“我离的不远,听到动静就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听到明兰在给你赔不是,什么时候顶撞你了?” “盛侧嫔你们毕竟是…”黎良娣欲言又止。 赵兴有些头疼,如兰这咋咋呼呼的性子,黎良娣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怎么感觉有点王大娘子和林小娘的味道。 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滑稽的想法,赵兴看向淑兰,说道:“淑兰,你来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回殿下,臣妾这些日子有点上火,明兰说菊花晒干泡茶喝,很有效果。臣妾身子重,如兰就留在这陪我说话。没多久就听到了黎良娣的呵斥声,和明兰的赔罪声。具体的情况,臣妾没看到。”淑兰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说自己知道的。 “殿下…” “孤没让你说话。” 虽然淑兰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但话中的意思却在证明如兰说的是真的。 黎良娣刚想辩解,就被赵兴阻止了。 看着赵兴平淡的目光,黎良娣犹豫了一下,终归没敢继续开口。 赵兴收回目光,看向明兰说道:“你说说!” “殿下。”明兰福了福说道:“是奴婢无意冲撞了黎良娣,又失言顶撞了黎良娣,奴婢该罚。” “六妹妹,你…”如兰闻言急了,刚想说什么,看到明兰在冲她微微摇头。 赵兴深深的看了一眼明兰,有些失望。 “既然事情已经明朗,人也罚了,就这样吧。孤还有事就先走了。”赵兴直接起身离开。 既然明兰自己都退缩了,那他还管什么。 本以为吗明兰有所转变,现在看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不愿说,固然有她性子谨慎的原因,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不信任。 不相信他会为了她一个陪嫁的庶女,去怪罪黎良娣这个有背景的妃嫔。 “恭送殿下!” 赵兴脚步声远去,几女才直起身子。 李良媛得意的看了一眼淑兰如兰,张口刚想说话,黎良娣说了一声走,转身便离开了。 “黎姐姐等等我!”李良媛连忙追了上去。 “黎姐姐,为什么急着走?”李良媛追上黎良娣后小声问道。 太子殿下没有管这事,她们占了上风,怎么也该冷嘲热讽一阵出出气才是。 赵兴平常在张桂芬房里歇息的次数最多。 其次就是余嫣然和如兰房里了,淑兰倒是和她们差不多,但是淑兰有身子,不方便服侍。 就连去金明池别院小住,也没有带她们。 赵兴如此偏心,自然让李良媛心里很不舒服。 “李妹妹,我不是说过了,不要招惹盛正嫔么?刚刚盛正嫔说话,我都不理她,你却去接,是什么意思?”黎良娣冷声道。 李良媛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小声道:“黎姐姐,你怕她做什么?如今太子妃都没身孕,她却坏了身孕,能有好的?太子妃没有动她,那是想等她生下孩子,若是是个姐儿还好,若是皇孙,姐姐觉得太子妃能容的下她么?” “太子妃能不能容的下,那是太子妃的事。我之前就说过不要招惹她,你还去招惹,这是想把我当枪使么?莫不是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的?” “姐姐,我…” 黎良娣根本不听她解释,直接离开了。 她联合李良媛和陈良媛,多少有把两人当枪使的意思。 李良媛竟然想反客为主,真是可笑。 刚刚李良媛看似想要帮她,隐隐有着把事闹大的意思。 她是不怕淑兰,但淑兰挺着个大肚子,若是争吵中把淑兰气出个好歹来,责任她担不起。 “哼,就这胆子还想争宠?”李良媛看着黎良娣的背影不屑道。 ………… 赵兴因为明兰的态度有些生气,晚上没有在张桂芬那里歇息,一个人在朝阳宫的寝宫里,也没招人侍寝。 沐浴一番,正准备睡觉,三水走进来行道:“殿下,盛六姑娘求见。” “不见,告诉她孤睡下了,让她回去。”赵兴淡淡道。 三水闻言走了出去,不一会再次进来,说道:“殿下,奴婢说了,但是盛六姑娘跪在殿门口,说殿下不见她,她就不起来。” “怎么?她想逼宫么?”赵兴冷声道:“既然她想跪,就让她在外跪着吧。” 说完,赵兴直接放下围帐,躺了下来。 三水无奈,走了出去。 “盛六姑娘,殿下已经睡下了,你还是回去吧。” “多谢三水公公,你去歇息吧。”明兰跪在那没有起身的意思。 三水还想劝劝,见明兰神色坚定,叹了一口气,转身往里走去。 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了。 “盛六姑娘,奴婢是下人,很多话本不该说的。但是心里不是滋味,还是想说几句。奴婢跟在殿下身边有十年了,殿下妃嫔不少,却对太子妃和你最是上心。 今日白天,听说你被黎良娣打了,太子殿下立马就赶了过去。可是你…唉…”三水说完,转身进了殿。 “三水总管,这殿门还关么?”侍立门口的两个太监问道。 “等等吧。”三水说道。 ………… 赵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坐了起来拉开了围帐。 “去吧三水喊来。”赵兴对侍立的宫女说道。 宫女闻言匆匆而去,不一会三水走了进来。 “殿下。”三水行礼道。 “人走了没?”赵兴问道。 “回殿下,人还在外面跪着呢。”三水回道。 赵兴犹豫了一下,说道:“去把她喊进来。” 三水闻言退了出去,不一会领着明兰走了进来。 “见过殿下!”明兰行礼道。 赵兴没有理会她,看向三水说道:“你们都退下!” “是!” 三水和屋内侍奉的宫女行礼退了出去。 “怎么,你是想逼宫?还是觉着孤心软,所以肆意妄为?”赵兴冷声道。 “奴婢不敢!”明兰说道:“奴婢只是有些话想跟殿下说。” “说吧,孤倒是想听听你想说些什么。”赵兴淡淡道。 “奴婢只是一个庶女,父亲不甚在意,上面有嫡女姐姐,和受宠的庶女姐姐,处境艰难。殿下怜惜奴婢,奴婢很是感激,也心生欢喜。 可是奴婢心里有些害怕,既怕东宫妃嫔因为殿下对奴婢太好,心生嫉妒。也怕殿下只是一时兴起才对奴婢这么好的。 但是殿下对奴婢这么好,奴婢也愿意真心侍奉殿下。 今日菊园,奴婢之所以不说,是因为黎良娣之祖父如今已经是吏部尚书,位高权重。 奴婢要是说了,殿下必然会处罚黎良娣,奴婢不想给殿下添麻烦。”明兰说道。 第二百三十三 张桂芬的霸气 赵兴闻言一愣,他气的是明兰不信任他。 但是明兰却说她就是相信赵兴会为她出气,才不敢说。 黎良娣的祖父已经是吏部尚书了。 不管黎良娣是对是错,赵兴因为一个陪嫁丫鬟,去处罚黎良娣,都等于是在打黎家的脸。 明兰见赵兴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语气有些着急道:“殿下待奴婢好奴婢都知道,奴婢心里也欢喜的很,若是奴婢还给殿下添麻烦,奴婢心里也不好受。” 赵兴回过神来,看着明兰,明兰这次没有闪躲,和赵兴对视着。 “你上前来。”赵兴微笑道。 明兰闻言缓缓上前,赵兴伸手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一带,明兰惊呼一声,落到了赵兴的怀中。 “吏部尚书位再高,权再重,孤会怕他么?”赵兴一手挑着明兰的下巴说道。 说起来黎良娣的祖父能这么快成为吏部尚书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周宜中死后,相公之位就空缺了一个出来。 官家为了尽快平息风波,直接提拔原本的吏部尚书接任了周宜中的位置。 黎良娣的祖父就顺势成为了吏部尚书。 之前赵兴的敲打让黎良娣很是老实,没敢搞什么小动作。 或许是觉着自家祖父成为了吏部尚书,有了底气,这次才会对明兰下手。 明兰在赵兴怀中,此时两人脸离的非常近。明兰红着脸看着赵兴说道:“殿下自然是不怕的,只是黎良娣的祖父官职不低,为了奴婢不值得的。” “你平常的聪明劲都哪去了?”赵兴捏了捏明兰的脸,说道:“你和如兰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她一直没有找你们麻烦。如今突然找你们麻烦,就是因为她祖父升迁有了底气。可是你连名分都没有,她要找麻烦,为何不去找你姐姐得?” 明兰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殿下的意思是黎良娣这是在试探?” “没错!”赵兴点了点头,说道:“本来这次孤有个很好的借口收拾她一顿,让她老实些。结果被你破坏了。” 黎良娣也不傻,她祖父升迁,确实给了她一些底气,但是赵兴是君,她祖父是臣。 赵兴是对明兰比较在意,黎良娣却不知道。 她只以为如兰明兰两人是亲姐妹,赵兴是因为喜欢姐妹一起的那个调调。 明兰说到底只是一个搭头罢了。 之前她有争宠的苗头,被赵兴给收拾了一顿。 这次她就是想利用明兰,来试试赵兴的容忍度。 后宫妃嫔得不得宠,除了看能不能讨赵兴欢心,娘家势力也是一个因素。 若是赵兴不理会她做的事情,就说明因为她祖父的升迁,她在赵兴心里的地位也随之提高了。 如此一来,她行事也无需那么小心翼翼了。 可以想象,一旦赵兴给了她这种错觉,接下来后宫怕是安宁不了了。 明兰之前没想那么多,如今听赵兴这么说,也反应了过来。 她原本是不想给赵兴添麻烦,没想到反而坏了赵兴的事,歉意道:“殿下,奴婢…” “好了。”赵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虽然没有借口收拾她,但是孤那么快赶过去,只要她不蠢,应该明白孤的态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你能知道为孤着想,孤很是开心。” “殿下。”明兰听着赵兴的情话,有些动情的呢喃了一声,怔怔的看着他。 赵兴见明兰眼角含春,低头吻了下去。 明兰先是一怔,接着闭上了眼睛,回应了起来。 往常明兰被赵兴宠幸的时候,都是被动承受,这次却很是主动。 半个多时辰后,风停雨歇,赵兴唤来宫女,伺候两人沐浴一番。 把宫女打发走后,两人相拥,躺在了被褥的床榻上。 明兰头枕在赵兴的胳膊上,靠在他胸膛,听着赵兴的心跳声,感觉心里十分宁静。 赵兴手搭在她肩膀上,手指轻轻摩擦,感受着丝滑的肌肤,说道:“孤暂时不能给你名分,你…” “殿下!”明兰打断了赵兴的话,撑着身子,看着赵兴说道:“殿下待奴婢好,奴婢心里真的欢喜。并不是为了名分才讨好殿下的。” “孤知道,你听孤说完。” 明兰撑着身子,被子滑落,露出大片春色。 赵兴一边欣赏,一边说道:“孤妃嫔不多,你两个姐姐都已经有了名分,暂时不能给你名分。等你有了身孕,孤就能名正言顺的给你名分了,孤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坦诚,所以跟你说清楚。” “殿下。” 明兰刚想说话,看到赵兴眼神乱瞄,低头一看,连忙躺了下来,羞涩的娇嗔一声。 明兰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殿下现在不给奴婢名分是对的。若是给了,对盛家的恩宠太过,也不是好事。而且现在有名分,对臣妾也不是好事。” 明兰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小娘的事情说了一遍。 若是她现在有了名分,王大娘子必然会针对她小娘。 “你能明白就好。”赵兴欣慰道。 明兰通情达理,并不会因为她的宠爱就持宠而娇,这一点很好。 至于卫小娘的事,赵兴也没什么办法。 “奴婢都明白的,殿下以后私底下对奴婢好就行了,明面上不要对奴婢有太多优待……” 这一晚,两人聊到深夜才睡下。 大多时候都是明兰在说,赵兴倾听。 明兰讲述了一些在盛家时的情况,言语中很是平淡,并没有太多的怨恨。 ………… 墨香阁 黎良娣有些失眠,虽然赵兴昨日没有追究下去,但是赵兴能那么快赶过去,也让她忍不住去多想。 胡思乱想到深夜,才睡了过去。 次日,迷迷糊糊的被老嬷嬷叫醒,梳洗后前往春和宫给太子妃请安。 她到的时候蒋良娣已经在了。 黎良娣心里暗骂马屁精,却有几分疑惑。 蒋良娣每天问安都是来的最早的,问完安后,就会告退离开,她很少能在太子妃这碰到蒋良娣。 可是今日蒋良娣却留了下来,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黎良娣也顾不上多想,行礼道:“臣妾拜见太子妃,太子妃安!” “嗯。”张桂芬微微颔首,说道:“免礼,先坐会,一会其她人到了,本宫有几句话要说。” “是!” 黎良娣闻言心里一突,该不会因为昨天的事吧? 带着疑虑,黎良娣在宫女的引领下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余嫣然和如兰也来了。 两人见礼后,张桂芬也是那般说。 不久李良媛和陈良媛也到了,这下人到齐了。 淑兰因为身孕的原因,免了她的问安。 “本宫留下你们,是有几句话想说。” 张桂芬看着几人淡淡道:“本宫听说昨日黎良娣和盛侧嫔身边的丫鬟发生了些冲突,最后两人还发生了口角,还是殿下去了,才散了。本…” “禀太子妃,都是臣妾…” “住口!”张桂芬冷声道:“本宫话还未说完,谁准你开口了?念你是初犯,这次就不追究了。若是再犯,别怪本宫罚你。” “是臣妾莽撞了,多谢太子妃宽恕。”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黎良娣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不敢发作顶撞。 张桂芬也不看她,继续说道:“本宫是太子妃,东宫大小事宜都该本宫来管。本宫昨日从金明池别院回来,有些累了,就睡了会。结果却让殿下为了后宫之事费神,是本宫的失职。” “此事已经过去了,本宫也不想去翻旧账。今日留你们在这,是想告诫你们几句。大家能入东宫侍奉太子殿下,既是福分也是缘分。不过每个人脾气性格都不同,本宫也没指望你们能一团和气,亲如姐妹。 本宫出身勋爵人家,脾气性子比较直,不喜欢看到些吵吵闹闹的。本宫也没心思去给你们断什么官司。 能相处的来就相处,相处不来脾气不合,就各过各的,不要走动。 若是再发生争吵这种事,本宫不问谁对谁错,每人先打十个板子。你们若是不怕,尽管吵闹便是。” 众人闻言都呆住了,张桂芬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发生争吵,她不问对错,两个人一起收拾。 哪有这样管理后宫的? “怎么没听清楚?需要本宫重复一遍么?”张桂芬淡淡道。 “臣妾定当谨记太子妃之言!” 几人回过神来,齐声应道。 张桂芬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了黎良娣,说道:“本宫听说黎良娣写的一手好字?” “回太子妃,臣妾平常无聊时确实喜欢练练字,只能勉强见人,算不上多好。”黎良娣说道。 “你之前是汴京有名的才女,太谦虚就显的有些虚伪了。再有一个多月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本宫本想抄些佛经给皇后娘娘做寿礼,可惜本宫的字写有些难以见人,你字既然写的好,就替本宫抄一下吧。”张桂芬说道。 “是!” 黎良娣心里有些鄙夷,不会管理后宅,字写的又丑,这样的人也能当太子妃。 “佛经本宫一会会让人给你送过去,只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就行了。也没别的事了,你们都回去吧。”张桂芬摆手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难以置信 “臣妾告退!” 几女行礼后,退了出去。 蒋良娣出了春和宫,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就走了,没有跟人交流的意思。 黎良娣和李、陈两位良媛凑到了一起。 如兰看了一眼黎良娣,对她做了个鬼脸。 “如兰,咱们快走吧!” 余嫣然拉着匆匆而去,小声道:“你忘了太子妃刚刚说的了?还去挑衅黎良娣做什么。” “怕什么。”如兰满不在乎道:“我刚刚是故意的,她若是忍不住,和我吵起来最好。反正太子妃说了,要是吵闹,两人一起打板子。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拉着她一起挨板子出出气也好。” 余嫣然:“……” 她被如兰的奇葩脑回路搞的有些懵。 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也是一千么? 黎良娣想和李、陈两位良媛碰头商议一下,结果却不欢而散。 加上刚刚如兰对她做鬼脸,把她气的不轻。 回到墨香阁没多久,就有人通报,说太子妃派人送佛经来了。 黎良娣也顾不上生气,让人去把人请了进来。 然而当看到送来的佛经,黎良娣愣住了。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确定道:“这些全都是?” 前来送佛经的太监一共三人,领头的一个空着手。 另外两人各自抱着厚厚的一堆佛经,这么多佛经,她得抄到什么时候去? “回黎良娣,这些都是。”领头的太监微笑道:“太子妃说了,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平常喜欢的,劳烦黎良娣用小楷都给抄一遍。” “好!”黎良娣咬牙道。 这么多佛经,还要用小楷抄录,这一个月时间她什么都别干了,晚上还得挑灯抄写,才有可能完成。 此时她也反应过来了,所谓的让她代替抄佛经,送给皇后做寿礼,完全是在扯淡。 张桂芬这是在整她。 然而知道又能如何,张桂芬以给皇后娘娘送寿礼为借口,她也答应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她都得做。 ………… 张桂芬说的那些,很快传到了赵兴的耳里。 赵兴听完也是愣了好一会,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张桂芬这个做法看似有点莽,仔细想想,却很有用处。 当然了,这样只能只能让明面上的争斗少一些,暗中的争斗还是不可避免的。 “殿下,顾指挥使带来一头大虫,说要献给殿下!”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道。 “大虫?”赵兴闻言一愣,问道:“死的还是活的?” “是死的。”太监回道。 赵兴问完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有些犯蠢了。 所谓的大虫就是老虎。 顾廷烨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抓一头活的老虎送给他。 “走,看看去。”赵兴起身往外走去。 老虎在后世是保护动物,但是在古代却不是什么希罕东西,甚至有点泛滥。 古代历史上多次记录老虎泛滥,官府组织大量人手清理老虎的记录。 这玩意汴京附近都有不少,时常能听到老虎伤人的事发生。 赵兴出了大殿,就见大殿外的广场上的地上,放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头橙黄色,身上有许多黑色条纹的老虎。 “臣拜见殿下。”顾廷烨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上前打量了起来。 这头看样子好像是华南虎,不过这个时候各地都有老虎,还没有这种区分。 这头老虎看着才一米多长,身体比较瘦,头上插着一支剪断的箭矢。 “仲怀,你这是?”赵兴有些疑惑道。 “臣闲着无事,出城打猎。臣运气不错,一箭射中大虫头颅,整张皮子保存完好,特来献给殿下!”顾廷烨躬身道。 “哈哈,仲怀真是勇猛,连大虫都能轻易射杀。”赵兴夸赞了几句,笑道:“既然如此,孤就收下了。” 赵兴命人把老虎抬下去炮制,带着顾廷烨进了书房。 落座后,赵兴笑骂道:“你刚成亲不久,不在家中陪陪妻子,竟然还有功夫外出打猎,也不知道找孤一块去。” “殿下,臣哪里敢啊。当年殿下说要去参加冬猎,官家把冬猎都给取消了,臣要是找殿下一起去打猎,官家能扒了臣的皮。”顾廷烨说道。 唐朝时期尚武成风,朝廷每年冬季都会举办冬猎。 大宋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冬猎也被延续了下来,只是没有唐朝那么隆重。 前几年赵兴想去参加冬猎玩玩,官家一听直接把冬猎取消了。 赵兴这些年也学习了骑马射箭,官家这是怕赵兴亲自下场打猎,有个好歹。 “行了,别说了。” 提起这个赵兴就有些郁闷,说道:“既然你闲得慌,就准备准备,前去西北军中吧。” “臣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个,臣闲了有段时间了,再闲下去该生锈了。”顾廷烨笑道。 “这次你前往西北,担任武雄军都指挥使,袁文绍和你同去,在你手下当个指挥使。这一去,短时间也回不来,你们把各自娘子也带上。”赵兴说道。 按照正常编制百人一都,五都一营,五营一军,十军一厢,一厢也就是两万五千人。 但是宋军编制十分混乱,很少有满编的。 武雄军只是称呼,并不是编制上的军,单位上是厢。 只下辖五军,也就是一万两千五百人。 西北防御西夏的边境,驻扎着三军,共五万人,武雄军就是其一。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西北边境只有五万兵马,还有各地抽调的厢军和乡兵,加一起有十几万人。 武雄军都指挥使乃是正五品。 “是!”顾廷烨闻言有些激动。 虽然这件事赵兴早就跟他说过,但是如今即将前往边境任职,他依旧十分激动。 “你去西北,除了配合王韶外,还有一个重任,那就是练兵!这么多年没有战事,军备松懈。孤希望你能把武雄军训练成一支强军。”赵兴说道。 “殿下放心,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望!”顾廷烨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说道:“孤会调王韶为武雄军监军,他那边孤会交代他,不会成为你的掣肘。” 大宋立三衙分掌兵权,由文官担任。 除此外,边境各厢兵马,都有文官监军。 虽然名义上是厢都指挥使掌管军队,但一旦有战事,监军反而职权更高。 让顾廷烨掌管武雄军,不把监军换了,意义不大。 将来对河湟动兵,顾廷烨这支就是主力。 叮嘱顾廷烨一番,赵兴就让他回去了。 一厢都指挥使的任命,并不是他说说就行,还得父皇那边同意才行。 不过赵兴早就跟父皇说过,父皇也答应了,只需去宫里跟父皇说一下即可。 ………… 盛维领命来到北方,就开始热火朝天的修缮城池。 这么大的动静,辽国那边很快就注意到了。 一开始辽国并没有在意,两国和平这么多年了,大宋那边也不是第一次修缮城池了。 不过辽国这边还是小心戒备着,修缮城池的大多都是青壮,万一是士卒伪装的,准备给他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怎么办? 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多年,治下也有大量汉人,对汉人文化十分有研究,这些历史典故还是知道的。 随着时间过去,辽国很快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大宋不仅修缮城池,还在加高加固,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大宋用了什么东西,新修建的城墙好似用石头建造,还是一个整体。 辽国皇帝得知消息后,把管理搜集情报的官员给臭骂了一顿。 一整面城墙是一整块石头,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石头,就算有,汉人能弄的动么? 但是接下来消息传的越来越玄乎,由不得辽国皇帝不信。 辽国皇帝派出许多暗探调查,最终得到情报,大宋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可以把一块一块的石头链接成整体,而且还十分牢固。 暗探弄到一些水泥,送回辽国,亲自为辽皇展示了一下,等干了后,竟然用大锤砸都砸不开。 此时辽国皇帝才不得不信。 还欠更,打赏加更的已经还完了,欠了这么久总算还上了,这下无债一身轻了。 二百三十五章 不要犯糊涂 辽国,上京 皇宫的一处空地中,辽国皇帝看着士卒拿着大锤,敲打着一面水泥墙壁。 士卒十分壮硕,抡着大锤猛敲水泥墙壁,咚咚咚的声音十分刺耳。 咔嚓 突然,士卒手里的大锤不堪重负,木杆断裂开来。 而此时水泥墙壁,只是被砸的坑坑洼洼,没有开裂,也没有倒塌的迹象。 “此物汉人称之为水泥,加上沙石,用水拌匀,只需一日便可坚如磐石。而如今赵宋靠近我大辽的城池,都在用此物修缮加固。”辽国皇帝神情凝重道。 耶律重元大咧咧的说道:“陛下叫臣等来就是看这个的?” 辽皇看向耶律重元,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说道:“皇叔,莫非觉得这个不重要?” “这个有什么重要的?赵宋北方一马平川,我大辽若是想对赵宋出兵,直接利用骑兵攻入腹地,逼其守军出城即可,赵宋把城池修的再坚固又能如何?”耶律重元毫不在意道。 “大元帅此言差矣。” 一个汉人官员反驳道:“赵宋有此神物,若是利用此物,将边境各个城池链接起来,宛如长城,大辽骑兵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哼,汉人有句话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辽勇士都是死人不成,岂能坐视赵宋将各个城池以城墙链接起来?更何况,此物虽然神异,造价却不低,否则赵宋修缮城池,只用此物即可,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采集石头。”耶律重元不屑道。 “大元帅说的不错,赵宋柔弱不堪,一心求和,就算有此等神物,也只能固守罢了,对大辽没有任何威胁。”耶律重元身侧的一个官员说道。 “入主中原一直是历代先皇的心愿,不管如何,赵宋有此物,对我大辽将来入主中原威胁甚大,不能让赵宋如此安稳的修缮加固城池。皇叔威武不减当年,就由皇叔负责派兵骚扰赵宋,不让赵宋安稳修城,若是能得到此物制作方法,朕重重有赏。”辽皇说道。 “陛下,一旦臣出兵,就撕毁了和赵宋的协议,届时岁币可就没有了。”耶律重元说道。 “朕又不是让皇叔直接出兵,每年各部不是会派骑兵扮做马匪,前去赵宋打草谷么,皇叔派些人扮马匪去骚扰即可。”辽皇说道。 辽国是游牧民族,虽然建国后一直往中央集权努力,然而中央集权的并不够彻底。 国内的契丹贵族,手里都有一些兵权,有着一定的自主性。 两国虽然和平了数十年,但契丹贵族每年秋收后,都会派小股骑兵扮作马匪去大宋打草谷。 大宋北边无险可守,很难防范住,不胜其扰。 大宋也知道那些所谓的马匪,都是辽国派的。 曾派人出使辽国质问过,然而辽国根本不承认,大宋又没有和辽国开战的勇气。 不过如今大宋边境城池都在修缮,有大量的民夫在干活,辽军难以隐藏踪迹,即便大宋已经秋收,辽国这边的贵族也没派兵前去劫掠。 辽皇的意思就是让耶律重元派出多股骑兵扮作马匪,表面上好似要去劫掠,实际上是为了拖延大宋修缮城池。 “既然陛下有命,臣定当遵从!”耶律重元应道。 “嗯?”辽皇愣住了。 耶律重元手中的兵马不少,还拉拢了有些握有兵马的贵族。 他登基后,为了稳住耶律重元加封其为皇太叔,兵马大元帅。 然而耶律重元的存在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今年年初他外出巡视,更是遭遇了刺杀,经过调查,刺客就是耶律重元派来的。 辽皇本来还想慢慢分化拉拢,瓦解耶律重元的势力,耶律重元对他下手,让他明白,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然而要对耶律重元动手,必须先瓦解他的势力,光杀一个耶律重元,辽国必乱。 他杀了耶律重元,那些投靠耶律重元的贵族和耶律重元的儿子为了自保,必然会起兵的。 即便他承诺不追究,那些贵族担心他秋后算账,也不可能投降。 耶律重元也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他敢来上京的底气。 辽皇让耶律重元派兵去骚扰大宋修缮城池,自然没安好心。 耶律重元的地盘距离大宋并不近,相反,投靠他的几个贵族离大宋倒是不远。 耶律重元接下这个差事,必然会让那几个部落出兵。 他准备派人提醒大宋,借大宋之手,让派去的兵马损失惨重。 那些贵族投靠耶律重元为的就是利益,一旦那些贵族损失惨重,耶律重元为了不失人心,必须要补偿他们。 然而耶律重元也不可能补偿全部损失,那些贵族心里多少会有怨言。届时他就可以派人接触拉拢那些贵族了。 即便拉拢不了,也可用反间计,让耶律重元怀疑他们。 辽皇已经做好耶律重元拒绝推诿的准备,在这之前已经和心腹商议了各种对策,逼迫耶律重元不得不答应。 谁成想,耶律重元直接就答应了。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辽皇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臣会亲自去负责此事,不过大宋边境现在正在修城,必有防备,这次出兵损失怕是不小,需要陛下给些补偿才行。”耶律重元笑眯眯道。 辽皇看着耶律重元,心里暗道:“莫非耶律重元答应的这么痛快,是想迷惑朕?还是他有别的打算?” 耶律重元答应的太痛快了,让辽皇有些举棋不定。 “陛下让臣去骚扰大宋,该不会一点补偿都没有吧?”耶律重元见辽皇不说话,开始反客为主。 “自然是有的,皇叔也知道,如今国库空虚。不过皇叔若是损失太大,朕定然会补偿一些的。”辽皇说道。 他不知道耶律重元想干什么,给的答复模糊不定。 “好!”耶律重元微笑道:“若是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准备去了。” 辽皇深深的看了耶律重元一眼,说道:“皇叔去吧。” “臣告退!”耶律重元手搭在胸前,腰都未弯的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辽皇心中有事,把其余大臣都打发走,只留下几个心腹,回到宫殿,商议对策。 然而商议来商议去,也未曾商议出什么名堂来,只能派人盯着耶律重元。 ………… 韩章虽然答应把修缮城池之事交由赵兴折腾,但是修缮城池关乎边境安稳,他也不敢大意,一直让人密切注意。 盛维到了北方边境并没有急着修城,一直在雇佣百姓采集石头,沙子,运往边境城池。 同时在边境附近修建了大量火窑,烧制砖块。 囤积了大量石头,砖块,才开始正式修缮城池。 韩章见迟迟未正式动工,心里有些着急。 入冬后,北方天寒地冻,修缮城池必须得在入冬前完成。 韩章有心想找赵兴询问,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到了八月初,总算传来消息,说已经正式开工了。 虽然拖的有些久,但是大宋北方边境止面辽国的城池并不是很多,只要在入冬前把最重要的雄州和霸州两座重城修缮完成,其余的小城来年在修也不急。 毕竟朝廷只出了五十万两银子,这点钱也不好要求太多。 结果前不久他又收到消息,说修缮城池的人不知用了什么东西,能够把砖石粘到一块,牢不可破,修缮速度非常之快。 不仅把破旧的地方修缮,还把城墙给加高加固了。 总之说的神乎其神,韩章有些将信将疑,命人弄一些回来。 若不亲眼见到,他总归有些怀疑。 韩章正在思索这些事情,随从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君,申相公来了。” “快去准备茶水。” 韩章闻言回过神来,吩咐一声,起身走出了公房。 “大相公!”申相公行礼道。 “伯明。”韩章回了一礼,侧身道:“进屋说话。” 两人进了公房,宾主落座后,随从送上茶水就退了下去。 “伯明来找老夫,可是有什么事?”韩章问道。 申相公放下茶盏,小声道:“大相公,听说太子殿下准备在开封府推行什么青苗法。” 韩章闻言直直的看着他,说道:“伯明,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找你说了什么?” 青苗法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也没有听到消息。 他都不知道的事,申相公却知道了,要么申相公派人监视着开封府的一举一动,要么就是有人跟申相公说了些什么。 韩章觉得前者的可能很小,倒是后者的可能更大。 “就知道瞒不过大相公。”申相公苦笑道:“最近几日,经常有官员来找我,这个消息就是他们说的。” 韩章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老夫没有记错,伯明家里传承久远,是郑州望族,对吧?” “没错,不过我对清查田亩很是支持,在陛下下令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回宗族告诉族人自查,若是有隐田全部交出,否则出了事别来找我。”申相公说道。 “伯明看的通透。”韩章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这个时候就不该犯糊涂。”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青苗法出 “多谢大相公提点。” 申相公感谢一声,说道:“其实于公于私,对于官家和太子殿下所做之事,我都是支持的。只是太子殿下之前……太子殿下有些太急了,恐非好事。” 他说的于公,是清量田亩确实对朝廷有益处。 而私,指的就是齐衡了。 齐衡是他女婿,如今得太子殿下重用,更是让齐衡跟在余相公身边学习。 清查田亩虽然是官家下的旨,但是追根溯源,还是和赵兴有关。 所以于私他也不能阻止,否则就会影响女婿的前途。 他只是觉得赵兴有些太急了,清量田亩之事尚未结束,又弄出一个什么青苗法来。 而且赵兴之前对付周宜中的手段,让他多少有些抵触。 韩章从申相公话里听出了味来,笑道:“伯明暂同清查田亩,又觉得太子殿下的手段有些下三滥,对吧?” “大相公,你…” 申相公震惊的看着韩章,他确实是这个想法,但是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韩章竟然直接给说了出来。 “呵呵,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没必要遮遮掩掩。”韩章笑了笑,不在意道:“老夫和你的想法相反,特殊时期当用特殊手段。官家当年推行新政的时候,手段倒是很温和,结果呢?太子殿下所用手段虽然有些不太好,但是如今朝中反对清查田亩的声音几乎没有了,目的不是达到了么?” 周宜中死了,缺乏一个领头人,加上许多官员对赵兴的时段心有余悸,一时间朝中几乎没有反对清量田亩的声音了。 韩章这个人,有时候更看重结果,过程如何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原剧中,他同意赵宗全追封生父,配合顾廷烨从太后那骗玉玺,就是因为他清楚,只要太后继续垂帘听政,赵宗全和太后之间的争斗就不会平息。 为了朝廷稳定,必须得让赵宗全快点胜出。 虽然他所做之事,和礼法相悖,但是为了朝廷的稳定他还是做了。 韩章心怀天下,一心为国,凡事他都会从国家角度去看待,至于手段是否光明,他并不在意。 “可是太子殿下乃是储君,用这种手段,总归有些不好。”申相公反驳道。 “伯明,你是谦谦君子,知礼守礼,然而治理天下一味的堂堂正正是没有用的。只要目的是为了大宋好,最终能够达成,何必去在意过程?”韩章说道。 “大相公所言,我难以苟同。我就不打扰大相公了,先告辞了!”申相公起身道。 申相公为人既不迂腐,却又十分迂腐。 他认为清查田亩于国有利,包括之前的新政有一部分他都是支持的。 他并不像一些文人那样迂腐,觉得祖宗之法不可变。 但是正如韩章所言,他是个谦谦君子。 他支持归支持,但是觉得为君者当堂堂正正,很反感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 “老夫送送伯明。” 韩章起身将申相公送到门外,提醒道:“伯明,你这次过来找老夫,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那些人影响了。” 申相公闻言一怔,沉吟片刻,躬身道:“多谢大相公!” 以他的性子,虽然对赵兴所用手段颇有微词,却不会去管,更不太可能来找韩章说这些事。 可是他偏偏就是来了。 韩章没说他还没有感觉,经过韩章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受到那些人的影响了。 ………… “好漂亮的虎皮,竟然没有丝毫损伤。” 张桂芬抚摸着泡制好的虎皮,惊讶不已。 虎皮在这个时代只能说还算珍贵,并不算少见。 这个时代老虎有些泛滥,时常有老虎被猎杀。 但是以老虎的速度,想一箭射杀非常难。 市面上大多数的虎皮都有不小的残缺,都是打杀老虎时造成的。 顾廷烨献的老虎,射中头颅,虎身上没有丝毫破损,可谓是精品中的精品,十分难得。 “这可是仲怀打到专门献给孤的,这张虎皮你回头送给岳母,马上天气冷了,这玩意盖着暖和的很。”赵兴笑道。 “多谢殿下。”张桂芬高兴道。 一张虎皮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赵兴有这个心意。 “和孤客气什么。”赵兴摆手道:“对了,黎良娣最近老实么?” “那日臣妾说过以后,每天除了来给臣妾请安,几乎没出过院门,老实着呢。”张桂芬笑道。 “那还不是你耍了心眼,她天天忙着抄写佛经,哪有功夫出门。” 说起这事赵兴就有些想笑,没想到张桂芬还有这种恶趣味。 “臣妾最烦无事生非的了,将来殿下妃嫔越来越多,现在不好好立立规矩,将来有的麻烦呢。”张桂芬说着看向赵兴笑道:“殿下莫非心疼了?” “孤早就说过了,后宫之事你说了算。”赵兴摇了摇头道:“孤就是有些好奇,你以前管理妃嫔有些懒散,莫非是母后教你的?” 张桂芬性格爽朗中带着一丝孤傲,成为太子妃后,对于东宫后宫的大小事物虽然在管,却不是很上心。 妃嫔们犯一些小错,她也几乎不会理会。 但是这次她不仅霸气告诫了一番,还假借抄佛经送皇后做寿礼之名,把黎良娣给整治了一番。 “臣妾哪里懒散了,臣妾只是觉着殿下妃嫔不多,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挺好,臣妾也不是善妒之人。” 张桂芬反驳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母后确实教了臣妾不少,母后说如今东宫妃嫔不多,必须得把规矩立好,否则将来人越来越多,就不好管了。臣妾觉得母后说的有理,正好黎良娣闹事,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她们立立规矩。” “嗯,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要她们犯错,该怎么样怎么样,哪怕是嫣然她们也是一样,不要顾忌孤。”赵兴说道。 他宠爱明兰她们不假,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恪守规矩对谁都好,要是像盛纮那样乱了规矩,才会闹的家宅不宁。 “殿下放心吧,臣妾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可不会管是不是殿下的心尖,只要犯了规矩,都不会留情的。”张桂芬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若是余嫣然她们几人真持宠而娇,她处理起来,多少也有些顾忌的。 好在余嫣然她们很是本分,倒是很省心。 赵兴闻言揽着张桂芬的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就是孤的心尖。” 张桂芬红着脸推开赵兴,娇嗔道:“殿下嘴跟抹了蜜似的,就会哄臣妾开心,不过殿下说再多甜言蜜语,也休想臣妾答应殿下的坏心思。” “孤哪有什么坏心思,你竟然冤枉孤,得补偿补偿孤才行。”赵兴说道。 “殿下,臣妾跟你说个正事。”张桂芬担心赵兴又说出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要求,连忙转移话题。 “什么事?”赵兴疑惑道。 “如今已经九月初了,再有两个月左右西夏长公主就该入宫了。如今东宫后宫的院子,大些的都有人住了,西夏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是侧妃,臣妾想着让人把西边空置的两个院子打通,给西夏长公主居住。”张桂芬说道。 其实东宫是没有侧妃这种编制的。 太子妃是正一品,再往下就是正三品的良娣,然后是正四品的良媛。 东宫后宫的院子,也是按照太子妃嫔的等级修建的,不同品级住不同的院子。 西夏长公主因为身份的原因,官家册封其为太子侧妃正二品。 品级上仅次于太子妃,但是因为原本没有这个编制,自然没有相应的院子。 而良娣只有两个名额已经满了,总不能让她们搬走把院子腾出来。 良媛倒是还有空缺,却不符合西夏长公主的身份。 赵兴闻言沉吟道:“让她住东边的院子,双兰阁边上不是有几个院子空着么,让人打通好好修缮一下,给她居住。” 赵兴觉得以西夏长公主之前对他的印象,等人来了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来怕是不容易。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让明兰去。 以明兰的聪慧,又是邻居,平常串个门聊聊,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就云初那涉世不深的性子,明兰怕是能把她知道的消息都给套出来。 “嗯。”张桂芬也知道赵兴的一些打算,闻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觉得云初性子简单,赵兴这样算计,她有些不忍心。 不过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即便不忍心,也没有说出来。 ………… 九月中旬,开封府各县完成了秋收。 不管是佃户,还是家中有田的百姓,此时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颗粒归仓后,百姓便开始犁田施肥,为接下来种植冬麦做准备。 这个时候那些租种官府田地的百姓,就遇到了麻烦。 他们缺少农具,虽说他们刚刚丰收,手里有粮,但是这个时候正是粮价最低的时候,百姓有些舍不得卖。 即便卖了,普通农具还好,牛却买不起。 就在这些百姓苦恼着要不卖粮买农具的时候,官府派出衙役下乡,四处宣传一个消息。 百姓有田地者,若是缺钱买农具种子,可以去官府借钱,通过审核后就能拿到钱,利息只有十分之一。 第二百三十七章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古代借钱的利息非常之高,九出十三归那是当铺抵押的利息算法,真正借钱的利息比这个高多了。 而官府借钱只收十分之一的利息,在这个时代可谓是低的发指。 然而百姓得知后,对此并不感兴趣。 根本原因就是官府缺乏公信力。 虽说开封府清量田亩,租给百姓,收的租子非常低。 但是只有一百多万亩土地,又分散在十几个县,租种田地的也是一些脱离地主乡绅的佃户。 对官府形象改善并不是很大,大多数百姓还是对官府缺乏信任。 哪怕官府借钱的利息低,大多数百姓依旧还在观望,并没有人行动。 不过那些租种官府田地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很是兴奋。 他们和那些有着自己田地的百姓不同。 佃户之所以忍受地主乡绅剥削,是因为他们必须依附地主乡绅才能生存。 这些佃户身无长物,租种地主的土地,一年到头温饱都难以维持,一旦脱离,他们只能饿死。 被剥削的久了,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而能够选择脱离地主乡绅,选择租种官府的土地,都是佃户中胆子非常大的那一小部分。 那些有田的百姓有所顾虑,他们却没有。 毕竟他们什么都没有,当初脱离地主乡绅,就是在博。 既然博过一次了,他们自然不介意再博一次。 而且第一次他们已经得到了好处,对官府也有了一些信任度。 因此很多租种官府田地的百姓,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赶去县衙,询问如何借钱。 这一询问,他们得到一个更惊喜的消息,对于租种官府田地的百姓,审查手续非常简单。 不少人没用多少时间,就办完手续,拿到了钱财。 拿到钱财,买农具的买农具,有一些甚至几家凑到一起买了耕牛。 随着这些百姓的宣传扩散,一些家中有田,却有着各种困难的百姓,也抱着试试的态度去借钱。 官府公信力低,除了官员本身的问题外,和口口相传也有一定的关系。 很多百姓未必受过官员剥削压迫,但是多少都听过一些。 有人见过黑暗不相信光明,也有人见到的都是黑暗,根本不知道光明。 然而当有百姓夸赞官府好的时候,那些没有见过光明的,还是想看看光明。 随着这些百姓也有不少人借到钱,借钱的百姓越来越多。 那些地主乡绅有些坐不住了。 要说之前清量田亩是从他们口中夺一块肉,那么现在的青苗法,就是在断他们的根。 对于地主乡绅来说,家中田地都不算少,隐田被查出,虽然有些肉疼,倒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 然而官府以极地的利息借钱给百姓,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田地每年产出才多少? 就拿开封府附近的田地来说,种植小麦一亩地的产量在一石左右。 而如今的粮价,一石在一千二三百文左右。 去掉缴纳给朝廷的,和分给佃户的一亩地收入大概在五百文左右。 然而地主需要提供牛和农具等等,也需要一定的成本。 以千亩为算,一年的收入也就几百两银子。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算是巨款了,但是对于地主乡绅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们积累财富,并不完全靠土地的收入。 更多的时候,地主乡绅在粮食收上来后,并不会拿去卖,而是囤着。 附近百姓若是有缺粮的,或者缺少良种的,他们就会借给百姓,收取高额的利息。 百姓还不上,要么拿田地抵债,要么卖儿卖女,反正他们总归有办法让百姓还上的。 只有囤积多了,他们才会卖掉一些。 而官府借钱给百姓,利息还那么低,只要树立了公信力,到时候谁还会找他们借钱借粮? 虽然当初阻止清查田亩,各县都有地主乡绅被抄家。 但俗话说的好,好了伤疤忘了疼。 更何况当初被抄家的不多,开封府十几个县,平均下来一县还没有一家。 当初抄家的震慑力早就过去了。 各县地主乡绅开始联络商议应对的办法。 ………… 东宫 自从青苗法推行,赵兴就命殷汉章密切注意汴京的动静。 然而一连几天过去,汴京城内都对青苗法议论纷纷,朝中官员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兴觉得很不对劲,按理说青苗法是新法,哪怕那些为了私利的官员不阻止。 一些迂腐的官员也该跳出来反对。 然而如今朝廷毫无波澜,好像都不知道,或者不打算理会的样子。 赵兴不觉得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要么是周宜中的死,那些人缺少一个领头羊,要么就是在酝酿。 赵兴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个太监走进来,躬身说道:“殿下,王洗马求见!” “让他进来。”赵兴回过神说道。 太监闻言退了出去,不一会,王安石走了进来。 “出事了?” 赵兴见王安石神情凝重,不等他行礼,就开口问道。 “殿下,神机妙算,确实出事了。”王安石行了一礼,说道:“离汴京城近的几个县都派人来报,今日一早,涌现大量借钱的百姓,但是核实身份后,大多都是当地地主乡绅的佃户。远一些的县还没消息传来,臣已经派人前去询问了。不过臣觉着情况应该差不多。” “呵,倒是聪明。”赵兴冷笑一声。 古代又没有网络大数据什么的,核查身份非常麻烦。 这些地主乡绅派佃户前来借钱,无疑会极大的增加各县县衙的工作量。 而且还会耽误那些真正想要借钱的百姓。 这算是一个阳谋,佃户并不是卖身给地主乡绅的,本质上也是普通百姓。 若是驱赶抓捕,别的百姓不明真相,那些地主乡绅再让人四处宣传,官府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口碑就要被破坏了。 “臣想着各县派人四处宣扬一下办理青苗贷的条件,不符合的人若是前去,一律抓起来铐枷示众三日。”王安石说道。 “不行!”赵兴直接否定了王安石的办法,说道:“先不说其余百姓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会怎么想,若是那些地主乡绅派大量佃户前来,难不成都抓起来?县衙哪来那么多人手?” “臣也知道,可是他们用的是阳谋,不如此做,根本没有办法。”王安石说道。 阳谋之所以叫阳谋,就是把目的摆在明面上,但是你却没有办法去解决。 “介甫,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赵兴冷笑道。 “殿下,如今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有人指使,那些百姓不会供出指使他们的人的。”王安石摇头道。 这个办法他也考虑过,但是那些地主乡绅又不傻,他们敢指使人来,自然有所依仗。 他们派来的人,要么忠心耿耿,要么有家人在手,根本不可能背叛。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何对那些地主乡绅下手? “这件事找不到证据,别的事情难道找不到?这些地主乡绅一大家子人,难道都没做过恶事?”赵兴冷笑道。 在赵兴看来,变法什么的本质上应该对人,而不是对事。 不管之前的范大相公也好,还是现在的王安石也好,他们都是对事不对人。 只想着通过一些制度改革,来解决积弊问题。 然而大宋的积弊虽然和制度有关,更多的还是人的因素。 即便制度再完善,人一样可以找到空子可钻。 而赵兴根本没有想过针对问题解决问题,他要解决的是制造问题的人。 古人的思维方式有的时候太呆板了。 难道非要从这方面找证据? 要对付的是那些地主乡绅,只要有正当理由收拾他们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办法王安石会想不到? 只是他只想着眼前的问题,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臣明白了!”王安石闻言眼睛一亮。 “记住,若是查到作恶的证据,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要因为他们不派人来了,就放过他们了。这次必须得给他们打疼了,他们才能长记性。”赵兴说道。 其实根本不需要王安石去查找这些证据,殷汉章那边就有开封府各县地主乡绅的不法证据。 不过他若是大量提供,暗卫的存在就隐瞒不了了。 他也不可能一次性针对开封府所有地主乡绅。 而且朝中官员没有反应,说不定就是知道那些地主乡绅不会任由青苗法这么平稳的推行,等着他犯错呢。 “嗯。”赵兴微微颔首,说道:“去吧,孤等你的好消息!” 对于王安石的反应,赵兴还是很欣慰的。 王安石执拗归执拗,却不是事事执拗。 自己说的意思王安石也明白,却没有反对犹豫。 “是,臣告退!”王安石行礼退了出去。 一路思索着出了东宫,王安石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对策。 回到开封府衙门,就有人来报,又有几个县派人前来通报,他们哪里也发生了大量地主乡绅佃户前来借钱的事情。 王安石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召了几个心腹,仔细吩咐叮嘱了一阵,便让他们下去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司马光 常言道皇权不下乡。 古代朝廷最低的行政单位只到县一级,而一县真正的官员基本只有三五人。 宋朝因为优待文人,官员众多,各种官衙都比较臃肿。 但是一个县的县官最多也不超过十人。 这点人管理一县之地肯定管理不过来,需要招募一些小吏,衙役辅佐他们。 即便如此,县衙管理的也只是县城,底下的乡村靠的是自治。 这才有了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县里人手本就紧张,青苗法的实行,登记核查都需要人手。 好在真正借钱的百姓也不多,还能忙的过来。 随着那些地主乡绅出招,各县就有些焦头烂额了。 于是纷纷向府衙求助,然而府衙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各县官员也不急,反正他们报上去了。 其实各县官员,除了一小部分人外,大多数人对于青苗法都很排斥的。 要想治理好一县,少不了地主乡绅帮忙配合。 平常他们还能得到地主乡绅的一些孝敬。 而且他们的亲族有不少都是地主乡绅,青苗法不仅损害了他们本人的利益,也损害了他们亲族的利益。 然而之前清查田亩的时候,赵兴处理过一些官员,震慑力还在,他们不敢阳奉阴违。 那些地主乡绅勾连起来商议对策,也曾暗中联系过各县一些原本交好的官员。 派佃户去借钱,就是那些官员给他们出的主意。 毕竟那些官员负责各县的青苗法施行,知道七寸所在。 开封府衙那边迟迟没有回应,也代表着没有应对的办法。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一些官员传给了地主乡绅。 那些地主乡绅自以为自己赢了弹冠相庆,好不高兴。 一连七八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而各县办理青苗贷的地方,每天被这些地主乡绅派去的佃户围的严严实实的。 他们也不闹事,只说自己要借钱。 这样导致真正需要借钱的百姓每天空排队,根本轮不上他们。 加上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刚刚好起来的口碑大跌,甚至还不如之前。 以前百姓对官府不信任,也没有抱多少希望和期待。 如今一些百姓刚刚有了点期待和希望,没多久就破灭了,自然对官府更没有好感了。 ………… 开封府各县出现问题的时候,汴京这边也有了动静。 好似商量好的一样,这一日朝堂近半官员弹劾赵兴。 这些官员弹劾赵兴的理由只有两点。 一:赵兴未经朝廷批准,擅行新法。 二:青苗法虽然利息低,但也属于是放印子钱,对朝廷名声有损。 如今各县民怨沸腾,就是最好的佐证。 官家面色阴沉,说会命人调查,改日再议,便宣布了退朝。 散朝后,官家命人召赵兴来到皇宫,见面后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顿。 自赵兴出生,十几年间,父皇从未骂过他,甚至说话重点的次数都很少,可见父皇有多愤怒。 “朕都说了让你不要瞎折腾,如今清查田亩尚未结束,你又弄出一个什么青苗法,朕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百姓考虑,可是如今最重要的是清查田亩。做事要循序渐进,急不得。朕之前跟你说的那番话,你就一点没听进去?” 官家见赵兴低头不语,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心里更加恼火。 “父皇,您先消消气。”赵兴赔笑道:“父皇,您说儿臣瞎折腾,但是儿臣所做之事真的是瞎折腾么?要不是儿臣那么做,如今朝中反对清查田亩的不知凡几。虽说现在无人反对了,但并不代表着不反对了。儿臣这么做,也是在转移视线。如今那些人都在盯着青苗法,也没心思去理会清查田亩之事了。” “这么说你还有功了?”官家冷哼道:“你可知青苗法是新法,你现在推行青苗法,朝中官员会怎么想?” “会觉得儿臣有变法之心,事事防着儿臣呗。”赵兴无所谓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做?”官家闻言更气了。 赵兴想要变法他并不反对,但在没有登基,彻底掌控朝堂局势之前,不能露出丝毫苗头。 否则赵兴登基后,朝中守旧派都会防着他,不利于他掌控朝廷局势。 “你之前跟朕说过,想要变法不用打着变法旗号,也不要想着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朕原本还觉着你稳重,心里甚是欣慰,但你你看看你如今做的。”官家冷声道。 “父皇,儿臣是这么说过,但是和儿臣所做之事并不冲突。儿臣的意思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变法是瞒不住的。儿臣说不用公开宣布要变法,不是为了防现在朝中弹劾儿臣的这些人,而是防着那些说祖宗之法不可改的迂腐官员。”赵兴说道。 变法改革要一步一步来没错,但是朝中官员又不是傻子,查个盐务,清量田亩都算不上变法,不还是一堆人反对么? 对于这些人来说,是不是变法不重要,他们看的是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 若是变法对他们有益,这些人肯定会成为支持者,而那些心系国家的人反而会反对。 赵兴所说的不对外宣称变法,防的其实是那些迂腐之人。 反对变法的官员,其实有两种人。 一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哪怕暂时没有波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会担心将来会被波及,所以官家一有变法的苗头,就会遭到他们的反对。 另一种则是认为祖宗之法不可改。 这种人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是为人迂腐。 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朝廷好,当然了,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然而这种人比前一种更难对付。 前一种说到底只是为了利益,只要震慑一下,再给他们一些甜头,未必会有多激烈。 反倒是那些迂腐之人最难对付,他们认死理,很难被动摇。 皇帝若是不听,他们就会不停的上奏,最后来个死谏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人虽然是自以为是,却有着自己的操守,为官很是清廉,除了迂腐外,别的方面无可挑剔,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你说的朕都明白,难道你就不能等你将来登基,掌控了局势后再去做?”官家说道。 “父皇放心,儿臣不是莽撞之人,这件事很快就能平息下来。”赵兴连忙保证道。 “你该不会又想用上次的那种手段吧?”官家皱眉道:“朕告诉你,那种手段不准再用了。” “父皇,儿臣没打算那么做。”赵兴摇头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官家不放心的问道。 赵兴无奈,只好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官家听完沉默了一会,点头道:“这么做倒是可行,这次风波过去,你给朕老实点,否则以后天天来上朝!” 从头到尾官家都没说过取消青苗法的话。 青苗法他也了解过,确实利国利民。 而且这是赵兴这个太子弄出来的,若是因为官员反对,就给取消,对赵兴的威严是个不小的打击。 将来赵兴想要实行变法,也会难上加难。 他叫赵兴过来,可不只是为了训斥他,也是叫他来商量如何应对这件事。 既然赵兴有了应对办法,他也觉着很可行,便同意了下来。 不过他担心赵兴后面还会闹什么幺蛾子,不放心的恐吓恐吓赵兴。 “父皇放心,儿臣这下肯定老老实实的。” 还别说,父皇说别的他未必怕,但是让他天天上朝,他真怕了。 早朝虽然五天一次,但并不代表除了早朝就没有别的朝会了。 前文就说过,早朝是大朝会,更多的是皇帝为了防止被人蒙蔽,也是给百官一个进言的机会。 早朝汴京五品及以上官员都能参加,人多口杂,商议什么国家大事,岂不是很容易走漏消息? 除了早朝外,每天上午父皇都会召见各相公和六部尚书侍郎等一众身肩要职的官员议事,被称之为内朝。 这个才是真正商议国家大事的议会。 父皇所说让他天天上朝,指的就是早朝和内朝。 赵兴身为太子,参与这些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他对此兴趣不高,之前他也参加过,父皇让多听多看少说。 说白了他没有任何话语权,参加个什么劲。 官家又叮嘱了赵兴几句,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赵兴去拜见了曹皇后和母妃,陪她们说了会话,才离开皇宫。 “臣司马光拜见太子殿下!” 一个四十多岁,身穿绯色官服的官员等在宫门口,见到赵兴出来,上前躬身行礼。 赵兴看到来人有些头疼,不过面上却带着微笑道:“司马同知免礼。” 司马光如今担任正五品的同知谏院,和从六品的起居舍人。 前者是负责向官家提建议和规劝官家言行的,后者则是记录官家平常言行的。 赵兴之所以见到司马光觉得头疼,是因为他和王安石一样都非常执拗。 和王安石比起来,司马光不仅执拗还十分迂腐。 之前他未出生之前,司马光就曾经上书奏请过继宗室,立为储君。 惹得父皇不喜,即便当时的大相公李大相公多次举荐司马光,司马光也因为这个在地方上多待了好些年。 这个说起来也是是为了朝廷,倒也没错。 但是去年年初,后宫有个比较受宠的妃嫔去世,父皇伤心之下追封的过了一点,司马光也上书反对。 人都死了,追封就是一个名头而已,朝中其余官员都未反对,司马光偏偏上书反对,还列举了一系列的原因,给父皇气的不轻。 可见其为人有多迂腐。 当然了,司马光迂腐归迂腐,不仅能力非常强,为官清廉。 现在司马光突然来找他,看样子还等了好一会了,赵兴能不头疼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臣有几句话想跟殿下说,不知殿下可否方便?”司马光问道。 赵兴很想说自己不方便,但是看司马光这架势,即便这次能够打发走,后面也得经常来烦他。 兴许有人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臣子而已,有那个胆子敢缠着太子么? 别的朝代这样的人不多,但是宋朝并不少。 因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原因,宋朝的大臣对于皇帝太子尊敬是尊敬,却少了别的朝代那种对于皇权的畏惧。 特别是司马光这种性子执拗认死理的人,一旦他觉得是对的事就会去做。 “随孤上马车上说吧。”赵兴指了指马车说道。 “是!”司马光应道。 赵兴带着司马光上了马车,他的马车十分宽敞,差不多有十个平方,高两米多,跟个小房间似的,人在其中行走,都不需要弯腰。 马车内有个隔间厕所,外间则布置的和一个小客厅一样。 上首放着一张紫檀罗汉床软榻,两侧各放着一个青铜香炉,缕缕檀香飘出,很是好闻。 赵兴来到上首软榻上坐下,招呼司马光坐下,等宫女奉上茶水,赵兴就把人打发下去,只留下了三水在旁伺候。 “君实所作的《汉高祖斩丁公》《甘罗》《范雎》《秦坑赵军》等文章,孤也曾拜读,一直想和君实探讨一二,却未得到机会。孤有一些疑惑,君实可否为孤解惑?”赵兴微笑道。 这些文章他确实看过,不仅是司马光的,像范大相公和三苏一些名人的文章,他闲暇之余都看过一些。 司马光写了很多关于历史人物、典故的文章。 文章中还添加了一些他对那些人物、典故的看法。 流传后世的《资治通鉴》,如今虽然还未编纂出,却也有了一些影子了。 不过赵兴提这个并不是真想和司马光探讨这些的,而是想转移话题。 赵兴觉着文人嘛,对于自己的文章诗词这些,多少还是有些自得的。 自己一个太子,先是夸赞,又是请教的,司马光高兴之下和他讲讲也正常。 等聊一会,自己再找个借口,就能把司马光给打发走了。 “臣这次来是有别的事情和殿下说。殿下能读臣的文章是臣的荣幸,殿下若是有疑惑,臣可以时常去东宫为殿下讲解。” 司马光并没有被赵兴一阵彩虹屁给弄得忘乎所以,相反十分冷静。 赵兴闻言无奈道:“不知君实有何事要与孤说?” “殿下,祖宗之法不可变,请殿下将青苗法废除!”司马光说道。 赵兴眉头微皱,说道:“《周易》有云:穷则变,变则通。变法乃自强之策,计万世之安,非变通旧法,无以为治。孤认为无百年不变之法,君实以为然否?” “殿下也说无百年不变之法,这说明变法与否并非关键。春秋礼乐崩坏,则天下大乱。臣也知道大宋积弊甚多,然解决积弊非变法才可。臣认为解决积弊的关键,还是在于治人,若是人人遵守规矩,政策好坏与否,并不重要,殿下以为然否?”司马光说道。 赵兴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为了想说服司马光,而司马光这番话也是一样。 司马光没有被赵兴说服,赵兴自然也不可能被司马光三言两语给说服。 赵兴对司马光的印象并不好,而这个印象来源于后世的历史。 赵兴对宋史不甚了解,对于司马光的大概印象就是为人迂腐,守旧,不懂变通。 然而司马光刚刚那一番话,让赵兴对于司马光有了不同的了解。 在赵兴原本的想法中,司马光应该是守旧才反对变法的。 但现在看来,司马光并不是特别的守旧。 变法是为了解决积弊,在司马光看来,解决积弊不需要变法。 积弊的原因不是法而是人,所以变法不如治人。 只要让官吏守规矩,那么即使是坏政策也能改为好政策。但是如果官吏不守规矩,那么好政策也会变成坏政策。 这点赵兴其实也是认同的,但又不完全认同。 在赵兴看来,王安石和司马光虽然政见不和,但是两人的目的都是想解决大宋的积弊。 只是两人都太过极端了,王安石只想着通过制度来解决,而司马光则光想通过吏治来解决。 赵兴觉得,两者综合才是最好的办法。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完善的制度,人不变,始终是有空子可钻的。 而一味的吏治,却不更改一些制度,动作就不可能太大,更不可能有什么效果。 两人都有些理想当然,偏偏又是个性子执拗的,难以听进他人之言。 这些赵兴并没有跟司马光说,通过刚刚简单的交流,赵兴能够看出,司马光这种人思想已经定格了,并非三眼两语能够说服的。 沉默了一会,赵兴说道:“青苗法不是变法。” “呃…” 司马光被赵兴这句话给弄懵了,但是仔细想想,青苗法确实不属于变法,因为以前没有,谈何变? 青苗法认真说起来属于新法,若说不能增加新法,好像并没有这个规定。 历代皇帝,在不更改祖宗规定的前提下,也都增加过一些新法。 赵兴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在其位,谋其政。变法与否不该君实操心,君实你和孤说这些,有些逾越了。” 通过简单的交流,赵兴已经摸清了司马光的性子,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司马光这种人,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礼仪仁智信深入骨子里,十分恪守规矩。 赵兴好不怀疑,若是将来自己登基,随便下一道旨意让司马光自尽,他也会做。 因为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就是规矩。 对付这种人,和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他只认死理,根本说服不了。 只有和他讲规矩,只要规矩如此,他就会遵守。 “臣是同知谏院,规劝太子,本身就是臣的职责,未曾逾越。”司马光正色道。 “呃…” 这下轮到赵兴傻眼了。 不过司马光说的也没毛病,从人家的官职来看,好像确实不算逾越。 “你的话,孤回去会好好考虑考虑的。”赵兴说道。 赵兴已经打定主意,回头找父皇给司马光换一个官职。 只要不当言官,安排一个别的官职,看他到时候有何话说。 “那臣就先告退了!”司马光起身行礼道。 “三水,替孤送送君实。”赵兴吩咐道。 送走司马光,赵兴沉吟了一会,下了马车再次入宫了。 官家得知赵兴去而复返,很是疑惑,等赵兴说了自己的目的后,官家摇头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天下官员都有上书规劝皇帝的权利。这个司马光朕有印象,之前在地方上任职,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上书规劝朕。担任同知谏院,短短两三年,就给朕上过一百多道扎子,朕是不厌其烦。” 两三年上一百多道扎子,平均不到十天就要上一道。 乍一看,好像不多。 但是以司马光的职位,并不是事事都要上书的。 很多时候都是可以直接面见官家,当面规劝的。 上扎子是因为三言两语说不通,作为臣子总不能跟官家长篇大论,只能写扎子,引据经典,呈送给官家看。 即便官家性格仁厚,但是司马光这样整,他也烦的不行。 “还有这回事?为何儿臣从未听闻过?既然父皇烦他,为何还要让他在谏院任职?”赵兴疑惑道。 他真不知道司马光还有这样的战绩。 按理说司马光这样的战绩,早就传遍了汴京才是。 而且父皇既然烦他,还不如把司马光下放到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父皇偏偏把人给弄到了跟前。 “此人很有才华,他若在地方上任职,所上扎子是需要先呈送给尚书台的。谏官不同,扎子是直接送到朕这里来的。”官家说道。 赵兴闻言稍微一想,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司马光有才华,上书所言之事都有道理,能引得很多人赞同。 通过尚书台,扎子中的内容就会传出去。 父皇若是不采纳,难免会有非议。 谏院就不同了,扎子是直接送给父皇的,父皇只要不予理会,别人也不会知道。 除非司马光自己到处宣扬。 但是以司马光的性子,却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只能让他继续待在谏院了?”赵兴皱眉道。 “不,还有一个好去处。”官家微笑道。 “哪里?”赵兴闻言一喜。 “东宫!”官家说道。 “啊?” 赵兴闻言一愣,自己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父皇本就烦司马光,不得已才给留在身边。 如今却把司马光丢给了他。 为什么说东宫是个好去处呢? 这是因为东宫和朝廷是两套班子。 朝廷官员可以兼任东宫官职,但是也可以只担任东宫官职。 若是只担任东宫的官职,就是他的属官了。 所负责之事,都是和太子有关,并不直接负责朝廷职务,也就不能烦官家了。 “父皇,儿臣找您是想让司马光不来烦儿臣。您怎么还把他丢给儿臣了?”赵兴哭丧着脸说道。 “朕有些不放心你,有他盯着朕倒是放心了。”官家笑眯眯道。 第三百四十章 以身作则 赵兴还想说什么,官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说道:“就这么定了,让他担任太子宾客兼任起居郎。朕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太子宾客是一种官职,而不是对客人的称呼。 太子宾客是从三品官职,有侍从,规谏之责。 起居郎和起居舍人所做的事情差不多,只是称呼不同。 “父皇,让他担任太子宾客儿臣可以答应,起居郎就算了,否则父皇还是废了儿臣这个太子吧。”赵兴一脸坚决道。 父皇是铁了心要把司马光塞去东宫了,赵兴也拒绝不了。 司马光担任太子宾客,哪怕烦一点,自己也可以像父皇一样不搭理他。 但是起居郎坚决不能让司马光担任。 起居郎官职不高,却负责记录赵兴一言一行。 赵兴出门就会跟着,包括赵兴每晚在哪个妃嫔屋里过夜都要记录。 历史上有很多皇帝被流传是私生子。 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秦始皇生父是吕不韦的传闻。 事实上这种事情在古代宫廷中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妃嫔什么时候被宠幸的,都有明确的记录。 按照规定,起居郎记录的东西,太子是不能看的。 赵兴原本的起居郎,被他用各种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记录的内容给赵兴过目,然后按照赵兴的指示去修改。 一些不太好的内容都被一笔带过,甚至没有记录。 这要是让司马光担任起居郎,以他的性子,岂不是事无巨细都会记录下来。 而且司马光还有规谏之权,一天到晚跟在他身边叭叭叭的,谁受的了。 “也罢,就让他担任太子宾客吧。”赵兴见赵兴如此坚决,沉吟片刻说道。 “谢父皇,儿臣告退!”赵兴躬身道。 ………… 回到东宫,赵兴命人把王安石找了过来。 等王安石到了以后,询问了一下事情进展。 “回殿下,臣派人前往各县已经查到一些当地地主乡绅的不法证据。”王安石回道。 “既然如此,不用继续查下去了,就以目前查到的开始抓人吧。”赵兴说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开封府的地主乡绅给一网打尽。 先不说这样做并不现实,地主乡绅既然存在了这么多年,自有存在的道理。 地主乡绅的存在对于维护基层社会稳定有着很重要的用处。 而且他们也是官府与百姓之间的纽带。 乡村治理,主持税收、纳粮、兵役、劳役、教育、都需要这些人来完成。 若是没了地主乡绅,官府和百姓之间就出现了空白。 以如今县一级官员的配备,根本难以完成管理一县的工作。 赵兴一开始就动一部分人来杀鸡儆猴,震慑其余的人罢了。 “殿下,这是不是太早了些,要不再等等?”王安石说道。 距离赵兴让他查那些地主乡绅的不法证据,也才过去七八日罢了。 看似不短,但是真正查到确凿证据的却不多,动不了多少人。 “已经够了,孤只是想告诉他们,孤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聪明的自然知道怎么做,若是有蠢的,也有时间去收拾他们。”赵兴说道。 “是,臣明白了。”王安石应道。 赵兴叮嘱了王安石一番,转移话题道:“对了,孤听闻介甫和司马光乃是好友?” 王安石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道:“臣和君实确实是好友,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哦?”赵兴好奇道:“能跟孤说说么?” 他记得历史上王安石和司马光好像是朋友来着,虽然后来政见不合,但是如今两人并没有因为政见的原因闹掰。 赵兴原本还想着司马光来东宫任职,若是太过烦人,让王安石去劝劝呢。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殿下既然想听,臣就和殿下说说。” 王安石沉吟了一会说道:“臣和君实十几年前就相识了,对于一些朝廷积弊,君实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臣甚是佩服。臣主张变法,君实却一直反对变法。臣和他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后来因为臣上书奏请变法,他得知后便和臣断了联系。” “原来如此。”赵兴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对司马光此人怎么看?” “君实乃君子也!”王安石想都没想说道。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挺高的,他反对变法,你不生气?”赵兴问道。 王安石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君实其实也一心想要解决朝廷积弊,只是在解决积弊的方法上和臣不同,没什么好生气的。君实和臣断了联系,也非因臣不同他之所想。” “哦?那是因为什么?” “断绝联系前,他曾给臣来过一封信,信中言他和臣理念不同,若是联系,必然想说服对方。可是他和臣的性子都比较坚定,如此只会影响两人的情谊。既然如此,两人干脆从此以后断绝联系,用自己所学,来证明谁对谁错。”王安石说道。 “你们倒是很有自信。”赵兴先是夸赞了一句,然后脸色微冷,说道:“那你们可曾想过如此对朝廷的危害有多大?” 之所以夸赞两人有自信,是因为两人约定用自己的才能来证明自己所想。 不管是王安石的变法,还是司马光主张的吏治,两人要想一展抱负,都必须身居高位才行。 那时候两人官职不高,却做出这样的约定,可见两人何等自信。 两人确实有自信的资本,后来两人先后担任相公,主持朝政。 然而两人围绕变法与否的斗争,带动了党争,不仅没有让大宋变得欣欣向荣,反而让朝堂斗争十分严重。 王安石闻言有些茫然的看着赵兴。 他不知道赵兴为何突然发怒,毕竟他也预料不到未来的事。 “司马光近几日就要到东宫来任职,既然你和他相熟,到时候你代孤为他接风洗尘。” 赵兴脸色缓和了下来,为了未来没发生的事怪罪两人,确实有些不该。 不过既然司马光和王安石相互都说服不了对方,那就让他们继续说服对方去吧,省的司马光来烦他。 “是!” 王安石虽然觉着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对了,你抓人之时务必确保证据充足,不能授人以柄。”赵兴说道。 “臣谨记殿下嘱咐!”王安石恭声应道,见赵兴没有别的吩咐,便告辞离开了。 ………… 王安石很是雷厉风行,既然赵兴吩咐现在动手,他也没有耽搁,离开东宫后,回到开封府衙便行动了起来。 为了防止那些地主乡绅提前得知消息,他并没有动用下面县里的衙役,而是从开封府这边直接调动衙役抓人。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开封府一众官员。 不过开封府的官员都知道王安石乃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即便心里好奇,也没敢打听。 盛纮身为开封府少尹,却是不得不询问一下。 当得知是赵兴的命令,盛纮不敢再问,反倒主动配合了起来。 有了盛纮配合,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很快,开封府衙的衙役班头都被召了回来,王安石一番吩咐后,这些班头便离开了府衙,召集手下帮闲,离开了汴京。 所谓帮闲,其实就相当于零时工。 古代衙役的俸禄都是由州县官员来发放的,并不用朝廷出钱。 州县官员也不可能养太多衙役,但是在一些时候,衙役少了有不够用。 于是就有了临时工的帮闲,这些帮闲都是衙役自己找的,每个衙役能找十个帮闲。 若是上面派发任务,这些衙役觉得自己完不成,就会召集帮闲帮忙。 这些帮闲虽然没有俸禄,但是平常出任务能够捞一些油水,这层身份或许不算什么,但是欺压普通百姓却够用了。 汴京的治安有五城兵马司负责,因此开封府衙的衙役并不多,只有一百多人。 山上帮闲就是一千多人,抓人倒是够用了。 那些地主乡绅虽然养了一些护院,但是天子脚下,也担心犯忌讳,养的并不算多。 加上这些衙役代表的是官府,除非想要造反,否则没人敢反抗。 这一天,靠近汴京附近的几个县城,有二十几家地主乡绅被衙役带着手下帮闲找上了门。 家中少的被抓走了几人,多的十几人,有几户人家甚至全家都被抓了。 抓到的人全部被押送回了汴京,那些没有家人被抓的地主乡绅都被吓坏了。 有人连忙派人去打听消息,也有人派人联络自己的靠山,还有人紧闭门户,甚至有人干脆带着一家老小跑去亲戚家避难了。 在王安石忙着抓人的时候,汴京城内不知何处传出一首童谣,很快传遍了汴京。 童谣的内容是在夸赞官家清查田亩,实行青苗法,惠及百姓的事。 这童谣不用说,就是赵兴的手笔。 赵兴却没有理会这些,这个一早,陪张桂芬一起去了英国公府。 自从张桂芬嫁给赵兴后,这还是她第二次回来。 上了马车后,张桂芬神情就很是雀跃。 “孤都说了,你平常无事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弄的好像孤不准你回去的一样。”赵兴责怪道。 “臣妾是太子妃,不得以身作则么。若是臣妾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其余妃嫔该怎么想?”张桂芬摇头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英国公的才能 “你啊,心思不要那么重。”赵兴拍了拍张桂芬的手。 “殿下心疼臣妾,臣妾明白。不过如今臣妾每日都要入宫听母后的教导,也没时间呀。”张桂芬微笑道。 “你没时间不能派人请你母亲去东宫陪你说说话么?别的妃嫔家里人都去探望过,就你家人不去。以身作则是每次,但是也不能对自己要求太过严苛,你不回家探望亲人,也不让亲人去东宫探望你,别的妃嫔该怎么办?”赵兴说道。 张桂芬虽然性子爽利,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对她又有很大的束缚。 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总是会多想。 张桂芬闻言沉默了,子贡赎人的典故她自然知道。 “今日到了英国公府,你和你母亲说说,平常该去东宫就去,不要有那么多顾虑。”赵兴说道。 “多谢殿下,臣妾明白了。”张桂芬甜甜一笑。 一路闲聊,马车在英国公府门口停了下来。 英国公一家得到通知,早就等候在门口。 见礼寒暄后,把赵兴他们迎了进去。 “孤听闻英国公近日染了风寒,可曾好些?”赵兴关心道。 “臣休息一夜就没了大碍,如今已经好了,劳殿下费心了。”英国公躬身道。 “英国公老当益壮,实乃朝廷之福。”赵兴称赞道。 来到正厅,闲聊了一阵,张桂芬就找了个借口,和母亲嫂嫂离开了。 今日回来是赵兴主动提的,肯定有他的目的。 张桂芬并没有询问,却善解人意的为他们腾出说话的空间来。 张桂芬她们走后,厅内就剩下了赵兴和英国公父子和一些伺候的下人。 “岳父,近日仲怀就要去西北任职了,仲怀虽然很有才能,经验上却有些欠缺,孤想麻烦岳父提点他几句。”赵兴说道。 人多的时候赵兴都是称呼英国公,私底下才会喊岳父,也算给足了英国公面子。 这次他来英国府的目的就是这个。 大宋边疆禁军有轮换制度,但是这个轮换轮换的是士卒,并不是将领。 每三年边军便会轮换一次,为的就是防止武将收买人心,把军队变为私军。 但是这样有个缺点,那就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这个不知并不是丝毫不知,而是缺乏足够的了解。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样做虽然很有效的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却导致不能知己。 不过这些赵兴暂时没有办法解决。 他请英国公提点顾廷烨,目的是让他和顾廷烨说说西北边军中的派系和一些将领的情况。 其实这些顾偃开是最了解的,毕竟当年顾偃开在西北坐镇多年。 然而顾廷烨和顾偃开之间有矛盾,顾廷烨也不愿意去询问顾偃开。 除了顾偃开外,最了解西北情况的就是英国公了。 英国公作为军中第一人,还兼任着枢密院副使的职位,对于军中的各种情况,整个大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让顾廷烨自己过来,英国公未必愿意说,只有赵兴亲自开口才行。 “老臣经验还是有一些的,既然殿下开口,老臣自然不会藏私。”英国公稍微犹豫一下说道。 赵兴亲自开口找他帮忙,他自然不能拒绝。 “那就辛苦岳父了。”赵兴微笑道:“仲怀走后,他原本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孤的意思是让他接任顾廷烨的位置。” 张丰进入东宫好些年了,到现在还是都尉。 之所以未能升迁,也是赵兴刻意为之。 为的就是打磨张丰的性子。 张丰原本只是张家宗族子弟,如今过继给英国公,将来必定要继承爵位。 同时他也是未来张家的族长。 加上当时张丰年纪还小,赵兴担心他会因为身份的转变,心里膨胀。 张丰若是旁人,赵兴也懒得去想这么多,但是以张丰的身份,将来必然是要重用的。 不提他和张桂芬的关系,就是看在英国公的威望上,做给别人看,也得重用。 “犬子既然在东宫任职一切自有殿下安排。”英国公说道。 当年张丰去东宫,回来后告诉他赵兴的安排,他其实已经大致明白了赵兴的目的,并没有去提醒张丰。 前几年张丰迟迟没有得到升迁,心里多少有些浮躁。 不过这几年张丰年纪增长,性子也沉稳了许多。 ………… 英国公府后院正堂,孙氏拉着女儿的手询问在东宫的近况。 张桂芬微笑着一一回应。 孙氏了解女儿的性子,张桂芬若是强颜欢笑,肯定瞒不过她。 她能够感受到,女儿面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也放心了不少。 “对了,前些日子宁远侯家的次子外出打猎,打到一头大虫,皮子保持的非常好,便将整头大虫献给了殿下。殿下把炮制好的皮子给了女儿,让女儿送给母亲。” 张桂芬招了招手,随行的丫鬟连忙把皮子送了上来。 “殿下有心了。” 虎皮不算什么,即便保持的再完好,稀罕归稀罕,但只要愿意花钱,总能买的到的。 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后,勋爵的权利虽然不如以前了,但是为了安抚这些勋爵,赏赐待遇那叫一个丰厚。 如今的勋爵,有不少都是后来打仗立功才封的,跟最早那一批根本没有可比性。 像英国府这样的人家根本不缺钱财。 一张虎皮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个心意。 孙氏高兴的接过虎皮,展开打量了起来。 “母亲,这张大虫皮子整个身子没有丝毫损伤,确实难得。”刘氏惊叹道。 或许因为张桂芬是太子妃的原因,英国公为张丰选择妻子的时候,并没有选择门当户对的人家。 毕竟以张家的门第,能和张家门当户对的不多,各个都算是位高权重。 若是和这样的人家联姻,难免惹来猜忌。 刘氏出身伯爵府,不过家里早就没落了,也就比忠勤伯爵府袁家好一些,和永昌伯爵府比起来都差一截。 因此刘氏见识有限,这样难得一见的虎皮她都没见过。 “是啊,连我都没见过比这还好的了。” 孙氏把虎皮递给刘氏,说道:“你拿去送我房里去。” “是!” 刘氏知道孙氏这是有话跟张桂芬说,故意找借口打发她走,不然这种事下人做就行了,哪里需要她来。 于是接过虎皮,行礼退了出去。 张桂芬也察觉到母亲的用意,等嫂子走后,把随行的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芬儿,你和殿下成亲这么久,肚子还没反应么?”孙氏拉着女儿的手问道。 “母亲急什么。”张桂芬脸色微红道:“女儿成亲也才半年,哪有那么快。” “怎么能不急,东宫妃嫔可是有人有身孕了。”孙氏说道。 “母亲,女儿是正妃,庶出动摇不了女儿的地位的,再说了,女儿又不是不能生。”张桂芬不在意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官家就殿下一个子嗣,虽说这怀的不是嫡孙,等生下来,官家必然十分喜欢。你又迟迟没有身孕,总归会有影响的。” 孙氏说道:“我听人说,盛家那个大姑娘,生下一女后迟迟怀不上,后来盛家老太太请的白石潭贺老太太看了看,没多久便怀上了,前不久生下个哥儿。不如我派人把贺老太太请来,替你看看?” “母亲,这种事哪里瞒的住,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不得笑话女儿?”张桂芬摇头道。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怕什么笑话,你迟迟怀不上才是笑话。到时候你找个借口回来一次,不就行了?”孙氏说道。 张桂芬闻言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她虽然没有紧迫感,但是母亲是一番好意,若是不答应,母亲一直担心也不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回头就差人去请。等人来了,让你嫂子去东宫给你说,你再回来。”孙氏说道。 ………… 前厅,正事说完,赵兴便和英国公聊起了兵法。 借着聊兵法,赵兴旁敲侧击,聊起了辽国和西夏。 对于英国公这个军中第一人,原本在赵兴看来,更多的还是张家在军中的威望。 他对英国公的能力,并没有很直观的感受。 毕竟宋辽和西夏三国见已经和平了很多年了。 当年宋夏之战,英国公职位不高,也没展露才能。 宋夏之战过后,至今都没有打过仗,无非是边境上的一些小摩擦罢了。 但是上次英国公的那道扎子,让赵兴看到了英国公真正的能力。 他盯上河湟,是因为王韶的《平戎策》,而王韶之所以能够写出《平戎策》,是因为他游历西北边境,深入河湟。 对于西北边境的局势地理十分了解,也了解河湟的情况,最终才有了《平戎策》。 但是英国公这一二十年间一直在汴京,所出之策和历史上的《平戎策》不谋而合。 赵兴甚至怀疑,他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宋辽西夏三国边境的情况。 只是官家一直无意动兵,朝廷也因为各种情况,无力出兵,因此他并未献策。 英国公其实也察觉到了赵兴的目的,不过对赵兴并没有隐瞒,把自己这些年所思所想,借着谈论兵法和赵兴说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辽国兴兵? 通过英国公的讲述,赵兴对于辽国和西夏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英国公对于辽国和西夏的知名将领都十分了解。 包括他们的性格和用兵习惯,辽国和西夏军队的优势弊端,都能说的出来。 甚至就连辽国让大宋十分头疼的重骑兵,英国公都想了有些应对的办法。 不过他的办法听着可行,却没有经过试验,具体能不能行得通,还得将来战场上试试才知道。 赵兴听的如痴如醉,他知道一些历史,打西夏他还是有些把握的,实在不行就拿下河湟,严防死守,把西夏给拖垮。 但是对于辽国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历史上辽国也不是大宋灭的。 他在军事上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肯定要把燕云十六州给夺回来。 但是怎么夺,他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正当赵兴想询问英国公有没有对付辽国的策略,一个管事打扮的男子匆匆走了过来。 门口侍立的禁军,将其拦了下来。 “殿下,此人是臣府上外府管事,此时过来应该有什么急事,臣过去问问。”英国公说道。 “岳父不用麻烦。”赵兴摆了摆手道:“放他进来!” 门口的禁军闻言,让开了道路。 那个管事走进前厅,先是向赵兴行礼,然后向英国公行礼后急道:“主君,刚刚宫里差人来,说陛下召主君入宫议事,让主君立即入宫!” 英国公闻言脸色一变,说道:“知道了,你且退下!” “是!”管事行礼退了出去。 “殿下,臣…” “父皇急召英国公入宫,必然是有大事发生,英国公只管去便是,不用管孤。”赵兴摆手道。 一般皇帝召见臣子,都不会说立即入宫。 毕竟皇帝通常不会只召见一人,距离不一样,到达的时间也不一样。 要是真的商议什么事,人不到齐也没法商议。 基本上都是给一个时间,在这之前入宫就行了。 像这种召见时要求了立即入宫的,通常都是发生了大事,等不及了。 “是!” 英国公也没时间多说,叮嘱张丰招待赵兴,都没时间去和妻子说一声,就匆匆的走了。 赵兴面露沉思,英国公乃是武将,虽然兼任枢密院副使,但枢密院其实也是管军的。 一般来说,和军事无关的,父皇也不会召英国公去议事。 现在这么急着召英国公入宫,必然是军中发生什么事了,甚至有可能是边境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赵兴向三水小声吩咐了几句,三水点了点头,匆匆而去。 厅内只剩下了赵兴和张丰,不过赵兴心里想着事情,张丰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很是安静。 过来大约一柱香左右,三水回来了,凑到赵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赵兴听完,脸色微变。 难怪父皇会这么急着召英国公入宫。 原来前些日子边境附近出现了数十股马匪,这些马匪人数多的有一百多人,少的也有数十人。 修缮城池的民夫,受到袭扰,虽说损失不大,却也十分害怕,不得不暂停修缮城池。 一开始边境那些将领也没在意,毕竟辽国每年都会派小股骑兵冒充马匪前来劫掠。 北方边军已经习惯了,也没当回事,派出斥候,继续修缮起了城池。 然而辽国那边的探子很快传来一个消息,辽国有往边境增兵的迹象,就连辽国的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也前往了边境。 于是连忙派人八百里加急,把消息传回了汴京。 官家得知消息后,立马召集军中将领和文臣商议应对办法。 得知事情始末后,赵兴也没心情在英国府多留,让人去和张桂芬说了一声,自己先离开了英国公府。 他也没去皇宫,而是回了东宫。父皇没有召他去,宫里议事一时半会估计也结束不了,去了也没用处。 赵兴从英国公府出来的时候,急派人去找殷汉章。 他回到东宫不久,殷汉章就到了。 “臣…” “行了。”赵兴摆手打断了殷汉章行礼,问道:“西夏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情报传来?” 自从暗卫建立开始,赵兴就让殷汉章往辽国和西夏派出探子。 这两国都有汉人,派一些探子过去倒也不难。 通过钱财利诱,也收买了一些人。 不过收买到的大多数都官职不高,能够提供的情报很有限。 “回殿下,辽国那边送来的情报倒是不少,只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殷汉章说道。 “耶律重元前往了边境,也不值得注意么?”赵兴脸色一沉。 他早就和殷汉章说过,让他多多注意耶律重元的动向。 想监视耶律重元的一举一动非常难,但是耶律重元这样的人物,离开上京前往边境,肯定是瞒不住的。 “回殿下,有关于耶律重元离开上京前往边境的情报传来,不过情报说的是耶律重元是去找投靠他的那些辽国贵族的,这种事往年也有,因此臣也没有在意。”殷汉章紧张道。 这个真不能怪他,辽国那边每隔几天都有一些情报传回来。 但是这些情报大多数都不怎么重要,总不能都禀报给赵兴。 一般情报传回,都是他先过目,他觉着有价值的会禀报给赵兴,一些不重要的,都会记录起来,方便以后查阅。 投靠耶律重元的辽国贵族,有几个就在边境附近,这些年耶律重元去见过他们几次。 因此他看到情报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没有禀报给赵兴。 赵兴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也知道这个不能完全怪殷汉章。辽国那边得到的情报大多都不清不楚。 耶律重元离开上京能够打听到,但是他离开上京的目的,却很难得知,只能自己根据情报去分析。 赵兴皱眉道:“那北方边境修缮城池的民夫,被辽国小股骑兵扮作马匪袭扰,为何没有情报送来?” “殿下,臣还未曾收到这方面的情报。”殷汉章说道。 赵兴闻言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 朝廷传送消息是通过驿站,八百里加急一路通过驿站换马,人根本不停。 但是暗卫却动用不了驿站的马,传递消息要慢很多,因此消息还没传回来。 想到这里,赵兴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你派人去北方,找到盛长松,让他问问李戈。” “是!”殷汉章连忙应道。 “暗卫在辽国和西夏的发展得抓紧了,孤可不想下次找你还是一问三不知。”赵兴淡淡道。 他也知道在辽国和西夏搜集情报的难处。 虽然两国有不少汉人,派人潜入并不难。 但是他想要知道的情报,只有最上层的一些人才能知道。 收买一些低层官员用处不大,高层的又很难接触到,即便接触到,也很难被收买。 这些年派往辽国和西夏的探子,有不少在收买官员时被告发。 “殿下放心,辽国那边有个官职不低的官员,通过多次接触,已经有些动摇了。只要能收买此人,辽国的动向,基本都能提前得知。”殷汉章说道。 “嗯。”赵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也要小心些,别被对方给骗了。” 叮嘱了几句,赵兴把殷汉章打发走了,沉思了起来。 如今和李戈的交易还未完成,一万多匹战马,若是一次性交付,根本瞒不住。 难道耶律重元等不及了,才会赶去边境? 还是说耶律重元只是和以前一样,去找那些投靠他的贵族,维护关系? 可是也说不通啊,辽国皇帝必然派人时刻监视着耶律重元的一举一动,他跑来边境,岂不是把辽国皇帝的视线引到了边境? 只要耶律重元不傻,不可能这个时候往边境跑。 那么多成年战马,还是没有去势可以当种马的马,只要被发现,以耶律重元的身份,也要有大麻烦。 耶律重元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赵兴虽然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耶律重元的目的。 但是有一点赵兴明白,辽国应该不可能对大宋动兵。 即便辽皇有,耶律重元也不会。 毕竟现在对于耶律重元来说,夺得皇位才是最重要的,打大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削弱他的实力。 “殿下,宫里议事已经结束了。”三水的声音打断了赵兴的思绪。 赵兴回过神来,前往了皇宫。 见到父皇的时候,父皇一脸愁容。 听闻赵兴询问,官家也没隐瞒,跟赵兴说了一遍。 事情赵兴其实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听完父皇的讲述,更加清楚了。 耶律重元不知道什么原因,前往了边境。 他刚抵达边境没多久,大宋这边边境城池附近,就出现了许多小股马匪。 说是马匪,但这些马匪的身份也算人尽皆知。 只是辽国那边不承认,大宋这边也没能力围剿。 北方边境被劫掠这么多年,也有了一些应对措施。 然而如今正在修缮北方边境城池,辽国派出小股骑兵袭扰,很影响修缮城池的进度。 “父皇,朝中相公们怎么说?”赵兴问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老天都在帮忙 “朕和诸相公和英国公等人商议后,决定一边谴使去辽国,一边增兵防范。” 官家说完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大相公说你派人修缮城池时用了一样神物名为水泥,和沙石混合,只需一两日就能坚硬如石,可是真的?” “没错,这是儿臣手下的工匠研制出来的。”赵兴点了点头。 官家闻言有些激动道:“此物造价如何?” “造价倒是不算贵。”赵兴有些疑惑道:“父皇询问这个是何意?” “大相公言,利用此物可以建造长城连接北方边城,就能改变北方无险可守的局面,如此一来,辽国轻易不敢犯边。福儿,此事开不得半点玩笑,这个水泥真有如此神效?” 这个办法是韩章提出来的,但是其余人都不敢相信,就连他都不敢相信。 本想派人找赵兴询问一下,结果赵兴自己来了。 赵兴确认,还说水泥造价不高,他觉得建造长城之事也并非不可。 事实上,太祖太宗多次北伐未能成功,北方时常受辽国袭扰,就曾经有人提出来过建造长城,连接边境城池,以人力打造一个屏障出来。 但是最终却被人给否决了。 一来是代价太大,二来则是辽国也不会给机会。 但是水泥造价不高,又能快速建造城墙,建造长城就从不可能变成可能了。 因此向赵兴确认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官家心动了。 不过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向赵兴再次确认了起来。 赵兴闻言一阵错愕,没想到韩章竟然会想出这种注意来。 这个办法可行么? 肯定是可行的。 虽说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多年,也会打造攻城器械,和大宋交战多年,也有了一定的攻城经验。 但是守城一方还是占据着天然优势,攻城一方所付出的代价更大。 而且辽国骑兵众多,大宋却缺少战马,骑兵很少。 不管是攻城还是守城,骑兵用处都不大。建造长城,削弱了敌方的优势,弥补了己方的短板。 然而修建长城还有个很大的弊端。 大宋上下都比较厌战,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大宋积弱的原因,而是各种因素导致的。 首先大宋重文轻武,文人自然推崇文治,不喜欢打仗。 而且文人也担心武将功劳太大,能够威胁他们的地位。 大宋出现很多名相,但是仔细一扒,这些名相能力或许有,却大多都有受人诟病的地方。 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大相公,就曾经阻止官家杀文官,而不杀文官是祖制之言,最早也是范大相公提出来的。 事情起因是一个地方发生了叛乱,叛军攻打一座县城的时候,县令见贼军势大,便派人贿赂贼军,并号召城内富户给贼军送吃送喝送钱。 贼军见县令如此识趣,便退走了。 官家得知后大怒,要杀了那个县令,朝中文官许多都非常支持。 结果范大相公言不杀士大夫乃是祖制。 当时很多文官不解,私底下询问范大相公,而范大相公则是说,若是让官家杀了这个县令,将来官家要杀我们怎么办?这个口子不能开。 那些大臣纷纷醒悟过来,第二天也跟着上书,反对官家杀那个县令。 官家无奈,只能发配了事。 讽刺的是,没过几年那个县令不仅被复用了,还升官了。 而如今的大相公韩章,为官清廉,一心为国。 可是那句东华门唱名,方为好男儿,就是他喊出来的。 大宋确实涌现很多能臣,而且这些能臣不仅能力不俗,还一心为国。 但是他们在排挤武将,打压武将上也是不余遗力的。 他们的一心为国,是自以为的,并不是完全的一心为国。 另一方面则是大宋被辽国打怕了,都畏辽国如虎,并不愿意打仗。 而对于普通士卒来说,打仗与否并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待遇。 大宋实行的是募兵制,但是士卒的待遇比起别的朝代差远了。 别的朝代士卒虽然没有军饷,像府兵制,士卒甚至还得自备武器盔甲。 但是打了胜仗,士卒除了战场的缴获还有田地的赏赐和免税等各种好处。 而大宋的士卒虽然有军饷,但是军饷并不多。 而且军中士卒好多都是从流民中选出的青壮,强行令其参军。 能指望这样的士卒拼命? 除此外罪犯充军,军官基本都是靠荫封,普通士卒升迁困难,都是士卒厌战的原因。 各种原因导致大宋上至皇帝,下到士卒,都十分厌战。 一但北方有了屏障,可以想象,将来他若是想对辽国动兵,必然会遭遇很大的阻力。 所以赵兴是不愿意现在在北方修建长城的。 若是将来他未能收复燕云十六州,或许才会考虑。 “福儿,你想什么呢?”官家见赵兴出神,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赵兴回过神来,说道:“儿臣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官家疑惑的看着儿子。 “父皇,您想啊,这往年辽国派人打草谷,是因为辽国派出的都是骑兵,每股人数基本上在几十上百人,北方一马平川,等官府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人家早就抢完跑了,根本防不胜防。 但是今年北方边境征兆了大量民夫在修缮城池,边境沿线到处都是人,如此一来,辽国派出打草谷的小股骑兵就很难隐匿踪迹了。 可是这种情况下,辽国还是派人打草谷。而且甘老将军他们并没有说有百姓被劫掠,反而说修缮城池的民夫被袭扰了。”赵兴说道。 “你的意思是辽国的目的是组织大宋修缮城池?”官家闻言腾的一些站了起来,惊呼道:“辽国有意犯边,所以见大宋修缮边境城池坐不住了?” 赵兴想了想,摇头说道:“儿臣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秦国王耶律重元拥兵自重,辽国皇帝甚是忌惮,也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对于辽国皇帝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安内,不太可能会对大宋动兵。不过父皇说辽国想阻止大宋修缮城池,倒是很有可能。 大宋这边大张旗鼓的修缮城池,辽国不可能不知道。关于水泥的消息,辽国肯定已经知道了。辽国派兵袭扰,应该是怕我大宋利用水泥,修建城池,将北方边城连接在一起。 若是大宋真这么做,就有了抵御辽国的底气了,届时自然不会继续向辽国赠币!” 赵兴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辽国的目的,之前说的那些不过是让父皇打消修建长城的念头。 但是说着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好像真有这种可能。 辽国皇帝对于耶律重元这个皇叔忌惮万分,他或许想借大宋之手削弱耶律重元的实力。 但是耶律重元不傻,若是辽皇派他攻打大宋,他可能不干。 辽皇也不是蠢货,知道耶律重元不可能答应,还派他干这种事。 而且万一耶律重元答应了,攻打大宋又立了功,岂不是让耶律重元声势大涨? 要是派耶律重元来袭扰修缮城池的民夫,倒是能够说的通了。 官家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刚刚诸位相公倒是没有人做过这种猜测,不过你说的确实也有可能。等出使的人回来,看看辽国那边怎么说,才能判断出辽国的意思。” “嗯,父皇说的有道理。” 赵兴陪父皇又聊了一会,就先告辞离开了。 走着走着,赵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自己为了堵住那些弹劾之人的嘴,做了一系列安排,如今辽国的动作,怕是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去。 这么说自己又白忙活了? “怎么感觉上天都在帮我一样。”赵兴暗自嘀咕。 上次他对付周宜中,准备了一系列手段。 虽说他有把握,但是周宜中的死,比他后面一系列的手段的效果更好。 而且周宜中能够担任相公,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种手段或许能让他吃个亏,但是周宜中难道就没有应对手段了? 最终如何,还真不好说。 但是周宜中偏偏就被气死了,如此一来,虽然朝中还有一些人心有戚戚,却因为周宜中的死,心里有些惧怕,没人再拿清量田亩来说事。 这次为了青苗法之事,他也做了一系列准备,但是最终结果如何,也不知道。 如今辽国有兴兵之兆,接下来朝廷要为这件事头疼,也算转移视线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开封府各县的地主乡绅都被震慑的老实了下来,青苗法也顺利的实行了,他们再想找抨击青苗法,就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赵兴心情大好。 回到东宫,赵兴命人把袁文绍和盛长梧找了过来。 原本按照赵兴的打算是派袁文绍给顾廷烨做帮手的。 顾廷烨一人过去接管武雄军,困难不小,没个帮手可不行。 后来仔细想想,单单一个袁文绍还不够,于是便想着把盛长梧也给派过去。 很快,袁文绍和盛长梧来到了大殿。 “臣拜见太子殿下!”两人躬身行礼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舌辩朝堂 “也没外人,不用多礼,坐吧。”赵兴摆了摆手,招呼两人坐下。 “谢殿下!”两人谢恩后坐了下来。 “你们来东宫任职也有些日子了,孤有意让你们去西北军中历练几年,你们意下如何?”赵兴问道。 袁文绍和盛长梧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臣愿意!”两人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表态。 武将相比较文官升迁要容易的多,但是如今没有战事,升迁反而不如文官。 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不打仗,立不了功。而戍边就是苦劳了。 赵兴派他们去边军历练,按照惯例会升个一两级,戍边几年回来,还能再升一次,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赵兴微微颔首,说道:“那你们准备准备,等任命下来,就出发吧。这次前往西北戍边,没个几年回不来,孤特许你们携带家眷,一同前去任职。” “多谢殿下!”两人闻言更加激动了。 盛长梧成亲没多久,正是粘糊的时候,能够带家眷,他自然高兴。 袁文绍刚刚激动过后,心里就充满了担忧。 他母亲一直针对华兰,他在家母亲好歹还有所收敛,一旦他去戍边,华兰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当听到赵兴允许他带家眷,心中激动可想而知。 “任命这几日应该就会下来,这几日你们就不用来当值了,和家人团聚团聚,准备出发吧。”赵兴说道。 “是!”两人行了一礼,告退离开。 袁文绍走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自从他来东宫当差后,他母亲多次让他在赵兴面前为他兄长美言几句,看看能不能让袁文纯也到东宫来当差。 袁文绍为人孝顺,不愿忤逆母亲,答应有机会见到赵兴的时候会试试看。 刚刚他因为兴奋给忘记了,如今已经行礼告退,他也不好再开口了。 ………… 赵兴到底还是高估了朝中那群文官。 辽国有兴兵迹象的消息并没有传开,但是朝中的文官通过各种途径还是得到了消息。 不过他们根本没有在意,继续上奏弹劾。 这次他们弹劾的是王安石,他们也清楚弹劾赵兴意义不大,反而会惹得官家不喜。 而青苗法是王安石提出来的,只有解决了王安石,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否则即便阻止了青苗法,以后王安石还会蛊惑太子殿下实行别的新法。 开封府衙派人在下辖各县抓人,自然瞒不过他们。 而这也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理由。 在他们口中,王安石成了十恶不赦之人,蛊惑太子实行新法,更是肆意打击报复,导致民怨沸腾。 他们不仅上书弹劾,这日早朝,以礼部右侍郎严宽为首的一群官员,更是直接当朝弹劾。 官家闻言却是大怒:“如今辽国有兴兵之迹,尔等不思抵御外敌,却只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简直不知所谓!” “陛下,事关储君焉有小事?祖宗之法不可改,太子殿下年幼,受其蛊惑,若是放任不管,大宋危矣!” 礼部右侍郎严宽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引得一众官员附合。 大有不处置王安石,大宋就要灭亡的意思。 韩章刚想出列,官家淡淡道:“青苗法之前从未有之,何来改祖宗之法一说?” “陛下,虽未有之,但青苗法实行不久,整个开封府民怨沸腾,王安石为了掩盖事实,派人四处抓人。长此以往,必然会激起民变。对太子殿下的威望,也有损害!”严宽说道。 “朕怎么听太子说百姓对青苗法甚是拥戴,和你们说的并不一样?”官家说道。 “陛下,太子殿下是受王安石蒙蔽,并不知道实情!”严宽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叫太子前来,当面对峙一下。朕倒是看看,你们谁说的是真的!” 官家说完,不给严宽说话的机会,吩咐道:“传太子!” 严宽微微垂首,眉头紧锁。 他本以为北方边境不稳,官家没有时间和心情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思,为了尽快平息此事,必然会处置王安石,叫听青苗法。 却没想到官家竟然会让赵兴来和他们对峙。 不过严宽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太子殿下才多大,哪里辩的过他们。 “这件事等太子来了再议,现在先议议辽国之事。”官家说道。 官家让韩章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让群臣各抒己见。 其实这件事该商议的昨日都已经商议过了,如今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朝堂之上的官员也清楚这点,并没有开口,而是由几个相公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官家询问了一番其余人的意见后,说道:“拟旨,英国公领兵五万,前往北方,北方所有兵马由英国公节制,防备辽国犯边。礼部右侍郎严宽,出使辽国,责问辽国为何无故犯边!” 严宽闻言一愣,官家竟然让他去出使辽国。 自檀渊之盟后,大宋和辽国出使频繁,也没有使臣被杀的例子。 但是如今情况可是不同,辽国有兴兵之迹象,万一辽国真的出兵,他去出使就危险了。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是辽国在汉人眼里就是蛮夷。 檀渊之盟以前,辽国也不是没有杀使臣的例子。 “臣遵旨!”英国公出列应道。 “怎么,严爱卿不愿意为大宋为朕分忧?”官家看向严宽说道。 严宽在英国公出声的时候就回过神来,闻言连忙说道:“臣自当愿意,只是臣从未担任过使臣,怕误了大事。” “无妨,严爱卿只要像刚刚那般义正言辞的质问辽皇为何往边境增兵即可。”官家淡淡道。 “是!”严宽嘴巴动了动,他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若说不去,不仅官家不会放过他,传出去他的名声也臭了。 这时,殿门口侍立的太监走了进来,躬身道:“禀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到了。” “传!”官家摆手道。 太监行礼退了出去,不一会,赵兴走了进来。 严宽刚来落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赵兴不参加早朝,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在东宫。 宫里内侍前去传旨,加上过来的时间,怎么也要半个时辰左右。 可是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一柱香左右,也就是说赵兴早就在宫里等着了。 官家让赵兴来和他们对峙,可能是早有预谋。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躬身行礼道。 “免礼!”官家摆了摆手道:“礼部严侍郎弹劾太子洗马王安石,言其蛊惑你实行青苗法,而青苗法导致开封府百姓怨声载道,你有何话说?” “父皇,此话简直一派胡言!”赵兴故作恼怒道:“青苗法实行以来,百姓称赞有加,何来怨声载道之说?” “殿下居于深宫,不知民间情况,被王安石蒙蔽了。所谓的青苗法,条件苛刻,百姓很难借到钱。如今民间许多百姓都在唾弃王安石,就连殿下也受牵连,名声有损。王安石为了遮掩这些,更是派人四处抓人,妄图掩盖事实。”严宽说道。 “严侍郎说孤被蒙蔽,又居于深宫,不知百姓疾苦。但是孤说的那些,都是孤派人打听到的,莫非孤身边全是奸佞小人不成? 至于开封府衙所抓之人,孤也知道,这些人全是作奸犯科之人,证据确凿。开封府衙抓人,完全是按照证据,何错之有?”赵兴淡淡道。 第二百四十六 小人和君子 不等严宽说话,赵兴看向上首的父皇,躬身道:“父皇,儿臣近日收到了万民伞,是百姓感谢儿臣把清量出来的田亩租给他们种,同时也是感谢儿臣推行青苗法,让他们能够有钱买耕牛、农具。 严侍郎说儿臣受人蒙蔽,但是万民伞上的名字个个都查有所人,这难道不是民心所向?” “若是真的,自然是民心所向!”官家点了点头。 赵兴闻言转头看向严宽,笑眯眯道:“要不孤把万民伞给严侍郎,严侍郎拿去挨个核实,看看百姓是否是真心实意,孤是不是被人蒙蔽了。” 严宽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谓万民伞,是百姓为了颂扬的德政而送的伞。伞上缀有许多小绸条,上书赠送人之名氏。 万民伞自然不可能真的有万人签名,一般有个几百人就了不起了。 不过不要以为官员得百姓送万民伞,就是真的好官。 虽说大宋普及教育,识字的人远超之前的朝代。 但是总体比例还是非常低,能在万民伞上签名的,都是当地乡绅和商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百姓。 官员在地方上任职的时候,只要和乡绅商贾处好关系,给一些便利,离任的时候,他他们送个万民伞,给自己增加点名望很容易。 严宽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道,这玩意他当年在地方上任职的时候就得到过。 但是赵兴一脸自信的样子,让他有些拿捏不准。 判断不出赵兴是随口胡诌,还是早有准备。 “孤推行青苗法,并没有更改祖宗之法,只是因为开封府的情况因时制宜。去年清量出来的田亩租给了百姓,但是这些百姓缺少农具和耕牛,孤让官府借钱给百姓买耕读和农具,严侍郎觉得孤做错了么?”赵兴笑微笑着看着严宽。 严宽心中一紧,赵兴的笑容十分和煦,但是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道:“若真如殿下所说,殿下自然是没错的。可是殿下推行青苗法并未上报朝廷,于礼不合。而且殿下能够保证,青苗法一定不出问题么?” 赵兴嘴角上扬,说道:“这件事孤禀报过父皇,父皇说孤使用的是开封府和下辖各县的钱财,并没有问朝廷要钱,无需商议。” 上首的官家闻言狠狠的瞪了赵兴一眼,赵兴根本没和他说过这件事。 官家心里生气,却也没有揭穿赵兴。 赵兴并不知道这些,自顾自的说道:“至于严侍郎担心青苗法出问题,这件事孤也考虑过,孤并没有打算推广全国,在开封府这边也只会在这一两年内使用。严侍郎还有问题么?” 严宽闻言有些错愕,很快回过神来,摇头道:“臣不知殿下深谋远虑,有些杞人忧天了,请陛下和殿下恕罪!” 赵兴既然当朝承诺不会将青苗法推广全国,开封府这边也只用一两年,等于是变相服软了。 他们弹劾本意是担心赵兴受王安石影响,将来会实行变法。 既然赵兴都服软了,自然没有继续闹下去的必要了。 官家闻言满心疑惑,赵兴为何会突然服软? 不仅是官家,朝堂上韩章等有心变法的官员,闻言有错愕、疑惑和失望。 赵兴清量田亩,推行青苗法,隐隐有变法之意,但是朝中那些支持变法的人,在赵兴受守旧派刁难的时候并没有出面支持。 之所以如此,就是被官家当年搞怕了。 他们也怕赵兴只是一时兴起,态度不坚决,还在观望之中。 而且赵兴如今还只是太子,即便要变法,也得等到将来登基以后。 因此他们并不急着站出来支持。 一来是想看看赵兴变法之心坚不坚定。 二来则是在等待时机,毕竟改革派在朝中人数不多,此时跳出来支持赵兴,难免会被守旧派打压。 可是赵兴的突然服软,让他们彻底失望了。 若是他们支持赵兴变法,将来岂不是要落的和范大相公他们一样的下场? “既然这件事都过去了,那以后就不准再提了,退朝吧。”官家摆手道。 “儿臣恭送父皇!” “臣等恭送陛下!” 众人躬身行礼,等官家离开后,才直起身子。 赵兴看向严宽笑了笑,离开了大殿。 严宽被赵兴笑的有些发毛,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赵兴走出大殿,一个内侍上前行礼,说官家有请。赵兴点了点头,随他去了龙图阁。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官家把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打发下去,皱眉道:“你跟朕说的应对办法,可不包括服软!福儿,朕不是告诉过你么,要变法必须态度坚决。如今朝中尚有一些人支持变法,你今日服软,这些人会怎么想?” “父皇,儿臣没有服软啊。”赵兴一脸无辜道。 “没有服软你为何承诺不将青苗法推广全国?”官家皱眉道。 赵兴闻言反问道:“父皇觉得青苗法好么?” 官家闻言沉吟一会,说道:“青苗法朕也了解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但是儿臣觉着青苗法弊端太大,这也是儿臣说不打算将青苗法推广全国的原因。”赵兴说道。 “什么弊端?”官家闻言疑惑道。 “人!”赵兴淡淡道:“单论青苗法自然是一个非常好的政策,但是政策需要人去执行,而人就是青苗法的弊端。 在开封府,有儿臣在,官员不敢搞什么小动作。但若是推广全国,到时候天高皇帝远,那些官员随便搞点小动作,好好的惠民之策,也会变成害民之策。” “有这么严重?”官家有些将信将疑。 赵兴正色道:“有,而且比儿臣说的还要严重。地方官员完全可以和地主乡绅勾结,利用佃户把钱全借了。钱最终还是到不了百姓手里。那时候地主乡绅剥削百姓起来会更狠。 而且地方官府有多少钱往外借?若是朝廷大力支持,届时朝廷都会被拖垮。” 开封府能够推行青苗法,是因为有他盯着,官员能够严格按照规定去审核。 一但推行全国,地主乡绅和官员勾结,利用佃户把钱全部都借了,无非就是给点利息罢了。 反正朝廷也不可能留太多钱财给地方官府用来借贷。 大不了他们借钱粮给百姓的时候收更高的利息,总之不需要他们承担。 地方上收税都能层层加码,青苗法有的是空子可钻。 官家仔细想想,赵兴说的那些确实有可能发生。沉默一会说道:“那你也不该当朝说出那种话来,这样让朝中那些支持变法的官员怎么想?将来你登基,想要做些什么,他们未必会支持你。” “若是因为他们觉得儿臣服软,就不支持儿臣变法,父皇觉得他们是真心支持变法么?”赵兴反问道。 朝中如今还支持变法的,大多都是当年新政失败遗留下来的官员。 当年支持新政的那些人,年纪大些的,在新政失败后,遭受打击郁郁而终。 但是年轻一些的并没有,官家心里愧疚之下,对他们很是不错。 好些如今都已经位列朝堂,官职不低。 只是这些人是真心支持变法么? 赵兴觉得并不见得! 当初新政是官家提出来的,一开始得到了官家的鼎力支持。 总有一些见风使舵的,为了前途,而去支持新法。 但是当新法失败后,他们想下船已经完了。 守旧派容不下他们,他们若是改弦易辙,名声还会受损。 而继续站在改革派一边,虽然对前途有些影响,但是他们并不是变法的主力,守旧派针对的主要目标也不是他们。 后来官家弥补改革派被贬的那些官员,他们都得到了好处,自然更加不会背叛了。 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弄的一地鸡毛,难道是守旧派为了阻止变法,故意弄出来的? 其实并不是,更多的还是打着支持变法的官员,为了捞取好处弄出来的。 所以赵兴从头到尾都没对朝堂中那些所谓的改革派有过太高的期望。 “你说的朕明白,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你将来要是想做些什么,没有人支持怎么行?”官家皱眉道。 “父皇放心,打一棒给个甜枣的道理儿臣还是懂的。在朝中大臣眼里,儿臣年岁尚小,缺少城府,做一些冲动的事情出来也正常。而且儿臣是太子,将来只要给他们一些甜头,有的是人靠过来。”赵兴毫不在意道。 这么多年,赵兴对于帝王之道也有了一些了解。 权谋这个东西,说复杂也复杂,但是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朝中大臣,除了少部分人外,大多数人还是看利益的。 直白点说就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刮,就往哪边倒。 就拿现在的那些守旧派来说,别看现在赵兴做什么他们都跳出来反对,给赵兴添堵。 但只要赵兴能给他们带去好处,他们就能立马改弦易辙,坚定不移的支持赵兴。 这种人其实很纯粹,心里只有利益。 在赵兴看来,反而比那些嘴上喊着为国为民,却十分迂腐的文人更好用。 说起来就是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明兰的提醒 君子守礼,不懂变通,比较认死理。 而小人虽然见利忘义,但却十分灵活,只要利益足够,就不担心会背叛。 当然了,君子中也有懂得变通的,而小人中也有目光短浅的,不能一概而论。 “既然你自己心里清楚,朕就放心了。”官家微微颔首,问道:“对了,再有两个来月,西夏就要送长公主过来和亲了,你得多上点心。” “儿臣明白!”赵兴点了点头,趁机提出要让顾廷烨几人去西北历练几年,包括对他们的安排。 官家闻言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武雄军不过一万多人,又是边军,给赵兴也无防。 而且按照大宋的规矩,调兵权归枢密院,即便武雄军都指挥由赵兴的人担任,赵兴也调动不了。 又询问了一些赵兴的近况,官家就让赵兴回去了。 赵兴离开皇宫,便回了东宫,刚下马车,刘三石迎了上来,行礼道:“殿下,刚刚有个名叫司马光的人持吏部文书前来东宫任职。” “既然有吏部文书,你按照官职安排即可。”赵兴说完,上了步辇。 东宫可以看做是朝廷的一个缩影。 前宫乃是他和东宫官员办公的地方,只不过东宫官员都是兼任,平常都是在朝廷官衙办公,并不会到这边来。 真正只属于东宫的官员并不多。 即便如此,东宫各个官员的公房都是有的。 刘三石是前宫总管,这些事都归他管。 “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此人请求要见殿下。”刘三石说道。 赵兴闻言皱眉道:“告诉他孤在忙,没时间见他!” “是!”刘三石应道。 没多久赵兴乘坐步辇来到朝阳殿前,刚下步辇左侧方传来一阵嘈杂声,赵兴寻声望去,就看到远处几个太监正在拦着司马光。 刘三石不用赵兴吩咐,匆匆走过去询问,不一会小跑着回来,说道:“司马大人得知殿下回来,过来想要见殿下,内侍担心他冲撞殿下,正在阻拦。” 赵兴脸色阴沉道:“让他进殿!” 说完,赵兴就踩着台阶,进了朝阳殿。 赵兴落座没多久,司马光就走了进来,躬身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没有理会他,接过奉茶宫女送上来的茶水,品茗了起来。 司马光躬身站在那一动不动。 许久,赵兴放下茶盏,声音微冷:“司马光,你可知罪!” “臣知罪!”司马光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赵兴心里冷笑,认错的倒是快,就是这个态度让人很不爽。 后世很多人认为司马光是罪人,觉得若非他阻拦,王安石变法未必会失败。 可是在赵兴看来,王安石和司马光并没有绝对的对错。 王安石希望通过变法来解决积弊,而司马光则是主张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小范围的调整,来解决积弊。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王安石是激进,司马光则是过于谨慎,谈不上谁对谁错。 这也是赵兴会为了司马光而头疼的原因。 若不是他见司马光有些才能,司马光在怎么敢犯言直谏,赵兴也无需头疼。 大不了给他安个罪名,贬去苦寒之地。 可是司马光今日的做法让他十分恼怒,竟然为了见他想要拦驾。 要是司马光来东宫有些日子,赵兴一直躲着他不见,他这么做,赵兴能够理解。 可是司马光今日才刚来,就做出这种事情来。 若是自己以后不按照他说的来做,那他岂不是要动不动来个死谏了? “你可知冲驾是何后果?”赵兴冷冷道。 “死罪!”司马光语气平淡道:“臣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臣进完谏言后,甘愿受罚!” “司马光!”赵兴拍案而起,怒视着司马光,说道:“你明知故犯,却说什么职责所在,大义凛然。莫非以为孤不敢杀你不成?” 赵兴最恼怒的还是司马光的态度,他明知道这样不对,却一副毫无畏惧,忠心为国的样子。 口口声声死罪,但是司马光真的在意么? 他未必不在意生死,而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全特么是惯出来的毛病。 “臣不敢,臣自知冲撞太子殿下,来时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司马光说道。 “哼!”赵兴冷哼道:“孤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之言,需要如此向孤进谏。” “殿下,臣有十言要谏。”司马光语气平淡道:“一言,殿下身为储君,又兼任开封府府尹,不应每日待在东宫之中,应当时常前去开封府衙,处理开封府公务。二言…” 司马光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从公事到私事,甚至就连赵兴后宫宠幸妃嫔之事他也说了。 说赵兴应该雨露均沾,不该偏宠一人或者几人。 还说纳盛家两女,且都品级不低,恩宠太过。 司马光所说的盛家两女,并不包含明兰,指的是淑兰和如兰。 在古代,宗族至上,两人虽然不是同父同母,却是同族。 在别人眼里,就属于一家。 等司马光停了下来,赵兴淡淡道:“说完了?” “臣已经说完了,甘愿受罚!”司马光说道。 “司马光,孤听闻你在地方任职时,经常下乡了解百姓疾苦,那你觉得大宋百姓苦不哭?”赵兴问道。 “苦,非常苦!”司马光想都没想答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向孤进谏关于如何解决百姓疾苦之言,反而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此不惜冲撞孤的车驾,还张口闭口甘愿赴死,你和那些沽名钓誉之徒有何区别?”赵兴淡淡道。 司马光脸色涨红道:“殿下乃是储君,将来更是天下臣民的官家。正所谓上行下效,殿下自然要做好表率。” 赵兴闻言非常失望,不想和他多废口舌,说道:“你冲撞孤的车驾,罪不容赦。不过孤念你是初犯,罚你在家思过半年。” 司马光张了张嘴,他没想到赵兴竟然会罚他在家思过半年。可是赵兴对他的处罚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他只能躬身道:“多谢殿下宽恕!” “去吧!”赵兴摆手道。 “臣告退!”司马光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吩咐下去,若是司马光送扎子过来,不用送给孤。”赵兴向三水说道。 本来赵兴还想用一用司马光的,还想着让王安石和司马光相互辩一辩,没准就能让司马光转变一些。 如今赵兴虽然没有彻底放弃司马光,但若是他思过半年还是这个臭脾气,赵兴肯定不可能用他。 说起来,司马光也是个文武全才。 当初宋夏之战后,虽然两国陷入了和平,但是小摩擦却一直不断。 司马光在河东任职的时候,深入了解大宋和西夏之间的局势,曾上书建议和西夏绝市,为了防止边民和西夏交易,同时也防止边境摩擦,建议在宋夏边境的各个要道修建堡垒。 后来朝廷采纳,宋夏边境才真正平稳起来。 虽然不能彻底封锁住,却加大了商贾同西夏通商走私的难度。 这也是西夏不惜和亲,也要和大宋互市的原因。 可惜司马光虽然有才,却过于死脑筋。 虽然赵兴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若是司马光不改变,赵兴只能弃之不用了。 揉了揉脑袋,赵兴前往书房,准备批阅扎子。 刚到书房坐下,就有太监前来禀报明兰求见。 “让她进来吧。”赵兴说道。 不一会,明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奴婢拜见殿下。”明兰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你这是?” “今日五姐姐闲着无聊,去花园的池塘里钓鱼,钓了一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如今已是深秋,正是鱼儿肥美的时候,五姐姐让奴婢炖了汤给殿下送了过来。” 明兰说着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盛了一碗,送到赵兴书桌前。 赵兴接过尝了一口,微笑道:“很鲜,手艺不错。” “殿下若是喜欢,下次奴婢再给殿下炖。”明兰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赵兴对书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说道。 等人都退下后,赵兴几口把碗里的汤喝完,将碗递给了明兰。 “再给孤盛一碗。”赵兴说道。 “是。” 明兰接过碗,盛了一碗递给了赵兴,来到赵兴身后,伸手为赵兴按起了肩膀。 “殿下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明兰柔声道。 “唉。”赵兴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很有才,但是他有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孤只能放弃了。” 明兰为赵兴捏着肩膀,闻言说道:“奴婢的祖母曾经告诉奴婢,人无完人,总有优点和缺点。只要善用其优点就行了。” 赵兴闻言一怔,沉吟一会,放下手中的碗,拉着明兰让她坐在自己怀着,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说的对,倒是孤钻牛角尖了。” 明兰脸色微红,道:“殿下聪慧,即便奴婢不说,殿下也能想明白的。” “哈哈。”赵兴大笑一声,捏着明兰的下巴看着她,道:“说吧来找孤什么事?” 自从那晚明兰来找他,两人坦诚布公的聊过以后,明兰在他面前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但是以明兰的性子,从未来前宫找过他。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王安石与司马光 明兰很有分寸,若只是送鱼汤,她肯定不会亲自过来。 虽说她身份是丫鬟,但她是受过宠幸的。 她来送鱼汤,和普通宫女丫鬟过来意义可不同。 本来姐妹俩就受人嫉妒,自然是要注意些的。 “奴婢就知道瞒不过殿下。”明兰说道:“今日奴婢的大姐姐来探望奴婢和五姐姐,求奴婢和五姐姐跟殿下求个恩典。五姐姐说她嘴笨,就让奴婢来了。” 说着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还说要是赵兴为难便算了。 “孤当什么事呢。”赵兴听完不在意道:“回头孤派人去袁家说一声。” 原来那日赵兴找袁文绍和盛长梧聊过以后,两人回去后,就把即将去西北任职的消息跟家里人说了。 袁夫人偏爱长子,得知袁文绍被赵兴看重,到东宫任职,便想让他帮大儿子美言几句。 一般来说,勋爵嫡长子是要继承爵位的,荫封也是进禁军之中任职。 而其余子嗣荫封都是进五城兵马司混日子。 早年有不少勋爵因为牵扯到立储之争,被夺了爵位,其中就有忠勤伯爵府。 当今官家继位后,或许是为了收买人心,命人彻查了此事,给其中一部分复了爵位。 虽说复了爵位,但是当初被收会的宅院和家产,不是赏赐了出去,就是被成功了,肯定没办法还回去。 所谓忠勤,意思就是忠心勤劳,从封号就能看出,袁家当年能够封爵,只是靠着苦劳,并没有什么大的功劳。 袁家本就在所有伯爵中属于地位比较低的,加上中间被夺爵了好几年,祖产家业也都没了。 如今不过空有一个伯爵府名头罢了,勋爵中就没有瞧的上袁家的。 不然当年袁家怎么可能和盛家结亲,毕竟那时候如兰可还没有被定为太子侧嫔。 因此袁家嫡长子受荫封,也未能去禁军之中,而是进了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是给勋爵子弟混日子的地方,其中公侯子弟都有一堆,袁文纯一个破落伯爵府的嫡子在里面根本不算什么。 至今也就一个都尉罢了,和之前的袁文绍一样。 袁夫人让袁文绍为长子美言,结果袁文绍迟迟没有动静。 如今袁文绍都要去西北任职了,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定,她自然坐不住了,便逼着袁文绍去找赵兴。 好在忠勤伯是个清醒的,把袁夫人臭骂了一顿。 然而袁夫人哪里愿意放弃,便以华兰哥儿还小为借口,留其在家,派两个妾氏跟袁文绍去西北伺候。 华兰心里万般委屈,她一直受婆婆刁难,好不容易去年生下个哥儿,袁文绍也醒悟过来,不像之前那样愚孝,夫妻感情越来越好。 这要是袁文绍带两个妾室去西北任职,时间久了,那还得了。 可是袁文绍虽然有些改变,不至于愚孝,却也不敢顶撞母亲。 华兰委屈之下,便回娘家向母亲哭诉去了。 王大娘子一听就炸毛了,吵着要去袁家大闹一场。 最后被王大娘子给训斥了一遍。 这件事虽然袁夫人没安好心,但是华兰的孩子小是不争的事实。 孩子如今才一岁多,一路舟车劳顿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即便闹起来,传出去也是盛家的不是。 最后还是盛老太太给出了个主意,让华兰去东宫以探望妹妹的理由见见如兰。 让如兰在赵兴面前提一嘴,只要赵兴开口,袁夫人也不敢阻拦。 如兰担心自己嘴笨,说不清楚反而坏事,便让明兰说。 兄弟姐妹中,长柏和华兰是对明兰最好的,明兰也不忍心华兰和袁文绍分隔两地,便答应了下来。 她之所以答应,也是深思熟虑的,这件事对赵兴来说并不为难。 “谢殿下。”明兰闻言欣喜道。 赵兴看着明兰明媚的笑容,烦躁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明兰的笑容有种治愈性,不管多烦,看到她的笑容,烦恼都会消散。 赵兴捏了捏明兰的脸笑道:“你刚刚的话给了孤很大的启发,这件事孤给你办了,就算奖赏你了。你若是真想感谢孤,过些日子…” 明兰听到赵兴的话,脸色通红,娇嗔道:“殿下都说是奖赏了,怎么还提条件。” 赵兴抬着明兰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许久唇分。 看着瘫软在他怀里,媚眼如丝的明兰,赵兴微笑道:“那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我…我只是一个陪嫁丫鬟而已,哪里敢拒绝殿下,不过得五姐姐答应才行。”明兰娇羞道。 “哈哈,她肯定不会拒绝的。”赵兴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孤要忙了。” 明兰闻言从赵兴怀里下来,脚落地后,腿一软差点摔倒。 “没事吧?”赵兴扶了她一把。 “奴婢没事。” 明兰福了福,小跑着出去了。 赵兴摇了摇头,处理起了扎子。 刚刚明兰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他在用人之道上,还是有很大的欠缺。 明兰说的没错,人无完人,只要善于利用其优点就行了。 可是他却老是去想着缺点。 司马光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 优点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缺点是为人保守谨慎还十分固执。 自己完全可以好好的利用司马光的能力,至于他的保守谨慎和固执,不搭理就是了。 变法也不是样样都需要大变的,有些问题小幅度调整就能解决。 司马光不是想要通过治人来解决积弊么,到时候那些不需要大动干戈的事都丢给他处理。 司马光能够处理好更好,处理不好也能让他认清现实。 想明白这些后,赵兴心情大好。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且让司马光在家待着吧。 ………… 辽国所有兴兵的迹象,却还未曾真的出兵。 朝堂上商议应对办法之时,官家严令不得把消息泄露出去。 英国公领兵五万北上,对外说的是代天巡视北方边境防务,所带兵马是为了换防,因此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 开封府衙这边,抓到的地主乡绅或其子嗣族人,都有其不法证据。 因为牵扯的人太多,在赵兴的授意下,盛纮上奏,请求刑部和大理寺参与审理。 官家一听就知道这是赵兴为了堵朝中官员之口,直接答应了下来。 在开封府衙和刑部及大理寺三司会审,证据又十分充足,很快对那些人的判处就有了结果。 杀的杀,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 这一下,开封府各县的地主乡绅彻底哑火了。 地主乡绅家大业大,宗族枝繁叶茂,家族宗族人口那么多,真要查下来问题多了去了。 他们家族有人犯事,都会威逼利诱把事情给平息。 地方官员到任后,需要地主乡绅配合,才能管理好地方,做出政绩,因此对他们十分客气。 常言道民不举,官不究。即便听说了一些,也不会去管这些。 赵兴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派人暗中调查,掌握证据后直接抓人。 证据确凿之下,他们有背景靠山,也没有用处。 这些地主乡绅都老实了起来,哪里还敢跟赵兴作对。 一时间各县办理青苗贷之处,从之前的人山人海,变的门可罗雀。 赵兴得知后,除了让王安石继续监督青苗贷事宜外,还让他查一查开封府各县官员,看看哪些和地主乡绅有所勾结。 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有各县官员参与其中。 赵兴之前没功夫搭理他们,如今事情平息下来,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些人。 ………… 内城城西的一处宅院占地十余亩,整个宅院打理修缮的异常精致。 宅院门头上的牌匾,刻着三个大字——司马宅。 这正是司马光在汴京的宅院。 说起来,司马氏也曾是皇族,司马光祖上乃是司马懿的弟弟。 虽然晋朝早已灭亡,但是司马家底蕴还是有的,家境富有,早早的便在汴京置办了宅院。 司马光被赵兴罚在家中思过,每日也不能出门,只能在家看书。 这天司马光正在书房看书,一个小厮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君,太子洗马王大人求见。” 司马光闻言手微微一颤,神色有些复杂。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把人请来书房。” “是!” 小厮觉着有些奇怪,书房待客都是私交比较好的,但若是私交好,没有道理不去迎一迎。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宅院门口,王安石面色看似平淡,但是目光也有复杂之意。 看到小厮走了出来,王安石问道:“小哥,你家主君可愿见我?” 小厮行礼道:“我家主君请大人去书房相见。” 说完侧身伸手指向大门方向,道:“大人请!” 王安石点了点头,在小厮的引路下,走了进去。 小厮引着王安石来到书房外,让王安石稍等,进去通报后,出来把王安石给引了进去。 “君实兄,好久不见!”王安石微笑拱手施礼。 司马光面色冷淡,不过在王安石进来的时候,还是站了起来,见状回了一礼,淡淡道:“坐吧。” 第二百五十章 本质 司马光招呼王安石落座,就有丫鬟端着茶水进来奉上。 司马光把人打发下去,看向王安石说道:“你是来做说客的?” 王安石答非所问道:“我还以为君实不会让我进门呢。” “来者是客!”司马光冷淡道。 王安石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我之前几次来汴京述职,想要来见见君实,又怕被拒之门外,而犹豫不决。如今仔细想想,倒是我犯蠢了,以君实的性子,怎会如此?” 他和司马光并不是在汴京相识,后来两人理念不合,断绝了联系。 这些年他几次来汴京述职,都曾想过来见见司马光,却又担心被拒之门外,始终没有来。 如今仔细想想,司马光是把礼仪仁智信给刻到骨子里的人,有人登门拜访,是不可能拒之不见的。 司马光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你非想不到,而是没有把我说服我,所以不来。” 两人早年政治主张还未完全形成,相交莫逆,互为知己。 后来在解决朝廷积弊上有了分歧,谁都说服不了对方,才断了联系。 不过两人对于对方的才能都非常认可,觉得若是两人能够思想一致,能够更好更快的解决朝廷积弊。 因此两人心里都没有放弃过说服对方。 王安石说他是怕被拒之门外所以没有来。 但是司马光却清楚,王安石之所以不来,是因为没有把握说服他。 王安石闻言一愣,失笑道:“你这性子一点没变,说话还是这样让人听了不痛快。” “我喜欢实话实说。”司马光淡淡道。 王安石也不纠结这些,说道:“我听说你被殿下罚在家中思过,正好这两日有闲,过来看看你。” “殿下实行了你的新法,对我所谏之言,弃如敝履。所以你觉得自己赢了,想来说服我?还是给太子殿下当说客的?”司马光说道。 “都不是。” 王安石摇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总结朝廷积弊,思考解决之法。后来有幸入东宫当差,便将这些年所总结出来的新法呈给太子殿下过目。 我自认为所献之新法,都是良策,可是殿下却指出许多疏漏之处。 如今实行的青苗法,是我根据殿下之言完善后的。即便如此,依旧出现了许多问题。 而这些问题并非是青苗法本身的问题,而是地主乡绅和百姓引发出来的。 地主乡绅不愿意看到青苗法实行,而百姓大多数却又没有偿还能力。百姓还不起,官府总不能如那些地主乡绅一样,逼迫百姓卖儿卖女,卖田卖地。 若是审查不严格,钱收不回来,就没有钱继续往外借。 但审查太严格,符合条件的人,大多数都不需要向官府借钱。青苗法就成了笑话。” 所谓青苗法,按照王安石原本的想法,是借给百姓度过青黄不接之时。 同时百姓因为家里出现变故,没钱买农具种子,可以向官府借钱,而不耽误耕种。 目的是为了让百姓不用去向地主乡绅借,避免被剥削。 同时也是防止土地兼并的办法。 因此按照他本来的想法,审核机制要有,却又不能太过严格。 毕竟这是惠民之策,条条框框太多,还如何惠民? 但是赵兴却把审核机制定的非常严格,王安石一开始并不理解。 赵兴并没有说太多,只给他简单的算了一笔账。 赵兴算的这笔账很简单,一个百姓需要多少亩田地,才能保证去掉税收后,和平常日常所需,还有结余。 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保证借了钱,能够还的起,且不影响以后生活。 这个其实和后世贷款,银行会查流水一样。 银行要计算借款人,在去掉正常开销后,剩下的钱能够还每个月的月供才行。 王安石有些过于理想化,一开始很难接受。 在他看来青苗法的目的就是为了惠及百姓。 要是按照赵兴的要求来,符合条件的百姓不多,那么青苗法的意义何在。 赵兴却反问他,朝廷本机缺钱,若是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朝廷哪来的钱继续往外借? 而且一旦百姓还不上,官府又过于宽容,一些符合条件却不需要借款的百姓,也会去借。 还是抱着不还的那种心态去借的。 若是条件放的更宽松,借的百姓就更多了,朝廷如何负担的起? 这些把王安石问的哑口无言。 王安石的本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摇自己信念的人。 青苗法实行后,除了租种官府田地的佃户外,其余百姓符合条件的不多,借钱的就更少了。 这让他对自己所制定的那些新法产生了动摇。 司马光听出了王安石话中的动摇之意,有些诧异。 不过心中更多的还是欢喜,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介甫你能想明白这些就好了,旧法虽说有弊端,但是毕竟实行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弊端一眼可见。但是新法并没有用过,有什么问题不得而知。实行后,出现问题,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君实误会了。”王安石摇头道:“我动摇的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而不是对于变法有所动摇。” 司马光闻言脸色一沉,说道:“青苗法实行后遇到的一些问题我也听说了,各地乡绅地主抵制,这还是太子殿下担任开封府尹的前提下。若是推广全国,引起的动乱更大。太子殿下都在朝堂上说,不会将青苗法推广全国,可见太子殿下都看出了其中的问题,难道这还不能让你醒悟么?” “君实所言我都明白,所以我才来找你。”王安石沉声道:“君实你向来求稳。你又想稳又想解决积弊,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所进展?大宋积弊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地步了,能等下去么? 我也知道自己以前有些过于激进了,我想着我制定新法,你找出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加以完善。 我们两人联手,制定合理完善的新法出来。” “哼!” 司马光没想到王安石竟然反过来劝他,冷哼一声道:“你简直不可理喻!自古以来变法成功过几次?你想效仿商公变法图强,但是你有想过商公为何能够成功么?” “我自然想过,不过我曾听殿下谈论过对变法的看法,殿下谈论时,也曾谈论过商公变法。”王安石说道。 司马光闻言,没有说话,等待王安石的下文。 他对于赵兴如何看待变法,也十分好奇。 王安石顿了顿说道:“殿下说变法其实就是在争饼,而这个饼就包含了天下百姓。” 司马光很想说这是谬论,但是他知道王安石还未说完,耐着性子没有打断。 王安石自顾自的说道:“原本这张大饼已经分好了,但是地主乡绅,官员勋爵想要吃的更多。他们吃的多了,朝廷就吃的少了。 但是朝廷吃的少了就吃不饱,自然会想办法吃的更多。 然而地主乡绅和官员勋爵又不可能把吃进嘴里的吐出来,饼也没有变大,朝廷却要吃的更多,这些最终就需要百姓来承担。 变法就是要想办法减轻百姓的负担,让地主乡绅官员勋爵把多吃的大饼给吐出来。 殿下说变法会触动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所以反对阻力非常大。 而商公变法,虽然触动了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却又给了他们新的利益,同时又捧出一个新的既得利益群体,这才是他成功的关键。” 司马光闻言沉默了,在他看来商鞅变法成功,一来是得到君主的强力支持,二来也是因为当时的秦国小。 常言道船大难调头,秦国哪能和现在的大宋相比。 但是听完王安石的话,他仔细思考一番,确实有存在一定的道理。 商鞅变法虽然损害了一些秦国公卿的利益,却也让秦国公卿得到了一些利益。 像废除井田制,允许土地自由买卖,给了公卿兼并土地的机会。 而重农抑商,禁止的是民间,公卿该经商还是经商。 无非由明转暗,却少了很多竞争。 这样公卿虽然利益受损,却也得到了一些新的利益,反对阻力并没有那么大。 而军功制度,又让很多靠着功勋的人成为朝堂新贵,有了话语权。 这些人都是新的既得利益者,对于变法自然拥护。 其实在赵兴看来,变法就是改变利益分配方式,让慢慢变得不合理的分配方式,从新变得合理。 而权力是支配利益分配的重中之重,所以,几乎所有变法,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集权的问题。 而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慢性死亡。 要不怎么说天下大势合就必分,分久必合呢。 “殿下的见解倒是别具一格,不过也有一些道理。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知道变法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司马光说道。 大宋现在的情况,变法只会损害既得利益者的好处,给不了他们别的好处。 而且文官一家独大,武将、外戚都制衡不了。 这种情况下,变法是不可能成功。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们没得选 “不试试,君实又如何知道必然会失败?”王安石反问道。 “介甫,你为何如此固执呢?即便你成功了又能如何?” 司马光苦口婆心道:“商公变法让秦国富而民穷,虽然秦国最终横扫六国,统一天下。但是也给秦二世而亡埋下祸根!” 司马光喜欢研究历史,对于各个朝代都有很深的研究。 和别人把秦朝二世而亡,归于秦始皇和胡亥的暴政不同,司马光认为秦朝的灭亡其实从商鞅变法开始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商鞅变法的核心,就是富国穷民。 而且为了变法快速见成效,实行了高压政策,执法十分严酷。 史书上说秦始皇是暴君,岂不知秦国严苛的律法本身对于秦国君主就有很大影响。 都说始皇崩,天下乱。 但是司马光仔细研究秦朝的历史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即便秦始皇不死,秦朝一样会乱。 秦国对百姓的剥削太严重了,已经让秦国不堪重负。 但是秦国能够一统天下靠的就是压榨百姓、严苛的律法和军功制度。 秦始皇尝过了甜头,即便发现问题,也不会去调整,只会用更严苛的手段去镇压。 即便秦始皇多活个一二十年,百姓只会被剥削的更狠,那个时候秦始皇也未必能镇压的住。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假设,但是秦朝的灭亡,和商鞅变法有一定的关系那是肯定的。 算不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秦朝的灭亡,商鞅变法只能算是一部分原因。 秦国一统天下,商鞅变法占据的功劳非常大,但是司马光并不是很认同。 之所以一直称商鞅为商公,只是对先贤的尊重罢了。 司马光坚决不赞同王安石变法,甚至不惜何其断绝联系,并不单单只是变法。 历史上司马光和王安石对相互的评价是‘趋向虽殊,大归则同’。 意思是两人虽然主张不同,但是大的方向却是一致的。 但是在反对王安石变法上,司马光却十分坚决。 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司马光就曾经上书阻止。 神宗没有采纳,为了安抚司马光,任命其为枢密院副使。 可是司马光却拒而不受,自请离京。大有不和王安石同殿为臣的意思。 他之所以如此坚决的反对,更多的是王安石的变法主张。 王安石的变法主张是,民不加赋而国足用。 意思是不需要百姓增加赋税,而国家所用之钱很充足。 简单来说,王安石主张的是开源,而司马光主张的是节流。 两人主张虽说有所区别,却也不是不能共存。 但是王安石开源的目标,几乎都是百姓。 在司马光看来,大宋弊端虽多,最严重的却是三冗问题。 应当通过吏治来解决三冗问题,缓解财政压力。 吏治清明,朝廷百姓自然都能富起来。 开源可以,却不应在百姓身上动脑筋。 司马光深知民间疾苦,知道百姓已不堪重负,这一点从各地时常发生叛乱就能体现出来。 王安石变法的策略看似对百姓无害,反而会惠及百姓。 但是在司马光看来,吏治不清,再好的政策实行下去,也会出问题。 可是王安石不这么想,在王安石看来,三冗问题固然要解决。 却应该先想办法缓解朝廷财政压力。 三冗问题归根结底,其实可以看成二冗。 冗官、冗兵,才导致冗费,要想解决就得对文武官员下手,触动他们的利益,反对阻力太大。 当初范大相公的新政,就是想解决冗官、冗兵的问题,遭遇了极大的阻力。 而朝廷财政压力非常大,新政迟迟不见成效,反而引起朝堂动荡,最终导致新政失败。 吸取了范大相公的教训,他变法的策略一开始并不想对三冗问题下手,而是想着开源。 一方面是为了缓解朝廷财政压力,其次就是为了给官家一点甜头。 如此一来,才能坚定官家变法之心。 这一点也不能算全错,神宗为何那么坚定的支持王安石变法? 除了大宋积弊确实很严重外,最重要的是王安石让他看到了好处。 王安石变法虽然加剧了百姓的负担,但是变法之初,朝廷的财政收入增加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神宗皇帝又不傻,民间一片骂声,又见不到好处,还有一堆人反对,他还坚持变法。 除了面子外,还不是因为得到了切实的好处。 “君实,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穷则思变。你想求稳,不想手段过于激烈,动摇国本。然朝廷积弊太深,一味的求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见司马光想要说话,王安石说道:“君实,你听我说完。” “青苗法实行后,地主乡绅派了大量佃户前来借钱,为的就是阻止青苗法的实行。那时候我去向殿下询问对策,殿下说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句话令我茅塞顿开!”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司马光喃喃自语,细细品味。 王安石见司马光面露思索,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一味的想要通过变法解决问题,而你却想要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我们谁都说服不了对方。我听了殿下这句话后,一开始想着殿下和你的想法一样。 可是我后来仔细想想,若是殿下和你的想法一样,为何要让我推行青苗法? 我苦思许久,总算明白了过来,其实我们都错了。” 司马光回过神来,看着王安石说道:“何解?” “我想要解决问题,却忽略了问题本身就是因人而产生的。就像这次青苗法实行,地主乡绅想要阻止,而开封府各县官员也有不少人与之勾结。 即便推行别的新法,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甚至成为害民之策。 而你想通过吏治解决问题,但是得治到什么时候去?哪些人需要治?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的吏治政策能够顺利实行,能够起到效果? 我原本以为殿下是想要变法,后来才品过味来,对于殿下而言,变法与否并不是关键。殿下是想通过变法,筛选出哪些人是有问题的人,然后把这些人解决掉,如此一来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王安石说道。 王安石做出这样的推断,并不是无故放矢,而是有一定依据的。 赵兴准许他推行青苗法,在那些地主乡绅为难的时候,赵兴却十分克制,只动了一小部分杀鸡儆猴,并没有牵扯太多。 朝堂这边反对阻力大,赵兴也做了一些准备,却偏偏在朝堂上服软了,承诺不会把青苗法在全国推广,就连开封府,也只会实行一两年就会停止。 事后也没有那些人有任何动作。 赵兴表现的好像对变法并不是很热衷,既然如此,那赵兴折腾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王安石思索许久,结合赵兴之前的话,得出了一个结论,赵兴根本不是很在意变法不变法,他的目的一直是人。 之所以不动,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是太子,不方便动罢了。 “不是所有反对变法的都有私心!”司马光皱眉道。 王安石说赵兴故意做出一副要变法的姿态,为的是筛选出有问题的人,把这些人解决掉。 所谓的有问题的人,就是带着私心反对变法。 解决掉并不是全杀了,而是用一些手段或贬或外放,让这些人不能成为阻碍。 但不是所有反对变法的都有私心,他就不赞同变法,却没有任何私心。 “真到那个时候,这些重要么?”王安石反问道。 司马光闻言沉默了,或许有人是会冤枉,但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分不清是不是阻碍,全部清理掉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残酷,但慈不掌兵,义不管财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那么多人,殿下如何处理?而且殿下想通过这种方式震慑所有人,真的能行得通吗?”司马光沉默许久说道。 就算把这些人都清理掉,空缺的位置也需要从地方上抽调官员补上。 这些人就能比之前的更听话了? 之所以用听话来形容,是因为王安石说的若是真的,赵兴就是想清理一部分不听话的官员,同时通过这种方式震慑,让其余官员都变的听话。 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的地位极高,联合起来甚至能够和皇权抗争。 若是把大宋看成一个公司,官家就是董事长,而士大夫都是公司高层,而且还是有股份的那种。 士大夫不需要全部联合起来,只需要其中地位比较高的一部分联合起来,就能左右朝堂的局势。 时间久了,官家威信大减,官员对于官家也缺乏了真正的敬畏。 赵兴所做的一切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重新树立皇室权威,让皇室再次凌驾于士大夫之上。 让所谓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成为空谈。 何为共治?就是有商有量。 在司马光看来,想做到这一点很不现实。 “能不能做到那是以后的事,但是君实,我们没得选,只有辅佐殿下,才能实现我们的抱负。”王安石说道。 感谢洋哥123的打赏。 第二百五十二章 落袋为安 “我们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殿下却年富力强,且很有主见,你觉得我们能够动摇殿下的想法么?”王安石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根本。 他和司马光这些年都曾上书给官家,他上书是关于变法上面的,而司马光上书则是关于吏治方面的。 官家并没有采纳,他们也不着急,而是在等待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是赵兴,官家已经老了,不想大动干戈,一心求稳很正常。 但是赵兴却还年轻,他们的抱负想要实现,只能等将来赵兴登基才有机会。 可是赵兴非常有主见,他和司马光都动摇不了赵兴的想法。 既然他们无法说服赵兴,让赵兴按照他们的想法来,那就只能求变了。 这个变不是变法,而是自己做出转变。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被赵兴所用,若是将来赵兴犯错,他们才有规劝的机会。 若是他们一直固执己见,只会让赵兴厌烦,将他们闲置,将来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司马光也明白王安石的意思,沉默许久,说道:“我冲撞殿下,被罚在家思过半年,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考虑考虑,到时候再给你答复。” 这也算折中之法了,司马光倒是没有那么抵触。 不过他还是想多观察观察赵兴,才能做出决定。 “嗯。”王安石见司马光没有直接拒绝,甚是开心,微笑道:“也不急于一时。” ………… 王安石去见司马光,赵兴也收到了消息。 虽然不知两人聊了什么,却也没有在意。 毕竟两人如今官职都不高,私底下见面也影响不了什么。 九月底,天气已经有了凉意。 顾廷烨向英国公请教了一些西北边境的问题,等任命文书下来,便和袁文绍、盛长梧带着家眷前往西北赴任去了。 这天,赵兴正陪着淑兰在花园里散步,三水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三水躬身道:“殷指挥使来了。” 赵兴闻言看向淑兰,歉意道:“孤有些事要忙,等忙完再来陪你。” 淑兰此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一手插着腰,挺着肚子,闻言微笑道:“殿下公事要紧,臣妾也有些乏了,准备回去睡一会。” “嗯,那你回去睡一会。” 赵兴吩咐随行宫女,送淑兰回去,然后匆匆前往了书房。 “臣拜见殿下!”殷汉章行礼道。 “可是北方那边有了消息了?”赵兴问道。 “回殿下,臣派去北方的人还未有消息传来,不过盛长松通过暗卫传递回来一封书信。” 暗卫除了汴京周围,远一点的地方都是依托商行建立起来的。 这些年盛维在各地都开设了商铺,各地的商铺负责人或管事,几乎都是暗卫的人。 他们暗地里招收了很多地痞流氓,搜集消息。 盛长松传信,也是通过暗卫传递信息的渠道。 殷汉章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三水上前接过,送到了赵兴手中。 赵兴结果看了看,见火漆和暗记完好,才拆开看了起来。 许久,看完信中的内容,赵兴皱眉思索了起来。 盛长松在信里说,通过这段时间的交易,已经交易了五千匹种马,这些马都符合要求。 李戈那边突然找到他说,可以加大交易量,剩下的马匹,分两次,在半个月内完成交易。 要知道之前那五千匹马,可是交易了一个月,每次不过数百匹,还会不停的更换地方。 毕竟一万两千匹种马,目标太大,若是走漏消息,耶律重元的麻烦就大了。 如今李戈突然提出要在半个月内,彻底完成交易,很是反常。 盛长松不敢答应,而是向李戈询问起了原因。 李戈也没隐瞒,告诉盛长松,袭扰大宋修缮城池的马匪都是耶律重元派出来的。 辽皇收到情报,得知大宋有一种名为水泥的神物,便准备派人袭扰,看看能不能弄到制作水泥的秘方。 耶律重元便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任务。 耶律重元接下这个任务的目的,是为了双方能够更快的完成交易。 如今两国边境有耶律重元派出的小股骑兵,可以为他们的交易做遮掩,因此交易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小心谨慎。 盛长松拿不定主意,便写了一封信,通过暗卫传回来,请示赵兴。 赵兴觉得李戈说的半真半假,并不完全可信。 辽皇和耶律重元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心里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耶律重元主动请缨,本身就很反常,辽皇能那么容易顺从耶律重元的心意? 而且耶律重元负责此事,虽然能够加快交易速度,却也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这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李戈没有说,或者说他也不知道。 那么耶律重元的目的是什么呢? 赵兴想了许久也没头绪,干脆不去想了。 至于耶律重元要加快交易速度之事,赵兴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 哪怕耶律重元暴露,跟他也没关系,把马先弄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大宋开国之初军队战斗力并不弱,不然也不能一统天下,曾经还收复燕云十六州一部分。 真宗时期,辽军南下,更是大败而归。 可惜真宗一心求和,明明打了胜仗,反而和辽国签订了檀渊之盟,每年向辽国纳贡。 为了好听,对外宣称是增币,后来宋夏之战爆发,辽国趁机陈兵边境,不仅逼迫大宋增加岁币,同时还要求把增改为纳,彻底揭开了遮羞布。 虽然如今大宋禁军有些荒废,战力不比以前,但还是可堪一战的。 不过大宋军队的短板就是骑兵太少。 这些年赵兴通过交易从辽国弄到一些种马,加上朝廷自己培育的一些,如今北方也有了两个马场。 但是每年培育出来的战马数量依旧有限。 这次得到一万两千匹种马,只要给大宋十几年时间,就能够组建一支成规模的骑兵了。 虽然和辽国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却也不会出现面对辽国骑兵,无骑兵可以应对的尴尬局面了。 想到这里,赵兴提笔给盛长松回了一封信。 等墨水干了后,折叠起来,递给了三水。 三水把信装入信封,封好火漆,把信交到了殷汉章手里。 “尽快把信送到盛长松手里。”赵兴说道。 “是!” 殷汉章应了一声,行礼退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严宽的质问 严宽紧赶慢赶,用了大半个月时间,总算抵达了上京城。 次日,辽国皇帝召见了严宽,严宽义正词严的质问辽国为何违反盟约,派遣小股骑兵扮作马匪,袭扰大宋边境。 倒不是严宽有那么勇,出使前官家叮嘱过他,不得落了气势。 若是他唯唯诺诺,回去后不仅官家不会放过他,还会受人唾弃。 严宽没有办法,只能严词质问。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面对他的质问,辽皇没有发怒。 其实严宽有些想多了,这些年几乎每年大宋都会派人来质问,来的使者几乎都和严宽说的差不多。 在辽国人眼里,不过是色厉内茬罢了,又如何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朝堂之上的辽国官员,还是如以前那般并不承认。 不仅如此,还反咬一口,说大宋和西夏和亲在前,又修缮加固边境城池,意图撕毁盟约,对辽国动兵。 严宽自然不承认,说边境城池年久失修,大宋才修缮城池,并无兴兵之意。 辽国官员则反驳说,辽宋有互不侵犯的兄弟盟约在,辽国不可能对大宋动兵。 而大宋修缮城池,是不信任辽国的表现,还威胁到辽国边境安全,应当立即停止,并每年增加十万两岁币,以做补偿。 否则就是大宋先撕毁盟约,辽国就要出兵了。 严宽自然不可能答应,再说了,这种事他哪里做的了主。 能做到礼部侍郎,严宽口才还是有些的,引据经典斥责辽国一众大臣,颇有几分舌辩群儒的架势。 其实这个时候严宽也品过味来了,辽国应该没有兴兵的意思,否则就该如当年那般,直接陈兵边境,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因此严宽心里十分放松,和辽臣争辩之时,心里甚至在琢磨,他今日在辽国朝堂舌辩辽国百官,等回了大宋,消息传开,也会成为美谈,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 “好了!” 一直未出声的辽皇,出声制止了争辩,说道:“这件事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宋使也做不了主,你回去后把我大辽的意思告诉宋皇,看看他是要战还是要和。” 辽皇不给严宽说话的机会,说道:“来人送宋使回驿站!” 说完便宣布退朝,离开了宫殿。 严宽无奈,只能在辽国官员的相送下,回了驿站。 “蛮夷就是蛮夷,一点礼数不懂。大宋和辽国是兄弟国,大宋为兄,辽为弟。官家可是长辽皇一辈,吾等出使代表官家,辽皇竟然连宴席都不设!” 严宽回到驿站后,面对其余官员的询问,把自己面见辽皇的表现讲述了一遍,然后对辽国一阵鄙夷。 签订檀渊之盟时约定两国为兄弟之国,并以兄弟相称,当今的辽皇要比官家小一辈。 “严公何必和蛮夷一般见识,听说蛮夷所食之物有些都是半生不熟的,与禽兽何异?” “是啊,辽皇不设宴最好,否则真要送上那等半生不熟的食物,我们不吃失了礼数,吃了岂不是成了禽兽?” “严公今日在辽国朝堂之上,一人舌辩辽国百官,展现了我大宋天朝上国风范,何其壮哉!将来必成一段佳话!” 不管随行的官员心里怎么想,听到严宽的讲述,有的跟着贬低辽国几句,有的则拍起了马屁。 严宽听了心里甚是得意,笑道:“你们说的也对,不设宴也好。不过辽皇说让吾等回去,禀报官家,诸位觉得应当如何办?” “严公,我等奉命出使,这种事我们也做不了主,只能先回大宋禀报官家定夺。”一个机灵的官员说道。 其余人闻言有些犹豫,他们才刚到辽国,官家交代的目标一个没有达成,就这么回去,怕是有些不妥。 正当他们思索如何决断的时候,门外想起一道声音:“大人,辽国南院礼部左侍郎想要见大人。” “哼。”严宽闻言冷声道:“老夫是大宋礼部右侍郎,辽国就派个左士郎来,以为这样就对等了?让他等着吧!” 辽国和大宋不同,辽国以右为尊,而大宋是以左为尊。 他这个右侍郎和辽国的左侍郎看着倒是对等。 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辽国设有南北二院,二院都有枢密院和宰相,同时设有六部和台、院、寺、监等部门。 而南院是用来安置汉人官员的,大多数都没有实权。 别说南院一个礼部侍郎,就算礼部尚书来了,都和他不对等。 北院的来差不多。 而且他还是代天出使,辽国派南北二院的大王来,才算够格。 “严公,此时辽国派人过来,或许是有什么别的用意,还是见见的好。”一个官员提醒道。 南院大多数都是汉人官员,身份十分敏感,若是没有得到命令,对于大宋官员避之不及,哪里会主动找上门来。 “老夫自然知道,只是想晒晒他,等会见了才能占据上风。”严宽说道。 “严公妙计,就该晒晒他们这些数典忘宗之人。” 严宽话音落下,又引来一阵彩虹屁。 严宽哈哈大笑,等待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前去前厅见辽国的南院礼部左侍郎。 辽国虽然在礼数方面做的有些差,但是居住上倒是没有亏待大宋使臣。 当初签订檀渊之盟的时候,两国也有一段蜜月期,辽国在上京还专门给大宋留了使臣专属的居住地方,并配备了下人常年打理。 不过严宽并不信任辽国安排的下人,因此和人商议事情,都是在他居住的院子里的厅堂内。 严宽来到前厅,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衣着有些偏唐末风格的男子坐在厅内。 唐末天下大乱,衣着风格大多还保留着唐末时期的样式。 大宋建立后,服装样式有了变化。 不过辽国这边的汉人,从未接受过大宋统治,自然不会穿着大宋样式的复试。 虽然和契丹融合,服饰有一些变化,但是和唐末时期的样式差别并不大。 男子见严宽走进来,起身行了个汉礼,微笑道:“在下南院礼部左侍郎洪泽,见过宋使!” 严宽回了一礼,说道:“吾第一次来辽国,有些水土不服,身子有些不适,让洪侍郎久等了。” 洪泽神色有些担忧道:“不知贵使身子可曾好些?若还是不适,我奏请陛下,派御医来为贵使看看。” “多谢洪侍郎好意,吾随行的有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请坐!” 严宽招呼洪泽落座,也不询问来意,而是和洪泽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洪泽好似也不着急,微笑着和严宽闲聊。 聊着聊着,才发现两人竟然还算老乡。 洪泽是江都人,祖上当年为了躲避战乱逃难到了幽州。 那时候燕云十六州还没被献给辽国。 后来随着燕云十六州被献给辽国,也成了辽民。 两人虽然心里没有生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感,面上却做出一副遇到老乡十分亲近的样子。 聊了一会,已经‘严兄’‘洪贤弟’的称呼了起来。 洪泽一副遇到老乡十分激动的样子,说道:“严兄和我是同乡,我就不兜圈子了,我这次过来是有些事想跟严兄单独说说。” 严宽闻言有些犹豫,洪泽毕竟是辽国官员,单独说话,一个不好就会惹来非议。 毕竟大宋那边投靠辽国的官员也不是没有。 洪泽好似看出了严宽的担忧,微笑道:“我都不担心,严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严兄放心,我所说之言,只会对严兄有利。” 严宽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屋内侍奉的下人,行礼退了出去。 严宽看向洪泽,等待他的下文。 “严兄,如今就我们两人,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些年大宋边境劫掠的马匪,确实都是辽国这边派去的。”洪泽语出惊人道。 “呵。”严宽闻言冷笑一声,讥讽道:“辽国尽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连承认都不敢承认。” “严兄不必如此生气,先听我说完。” 洪泽顿了顿说道:“非是吾皇不承认,而是无法承认。辽国和大宋情况不同,辽国的贵族手里都有一定的兵权,这些兵权是由他们完全掌控的。虽说大规调动,需要请示。但是他们派出小规模骑兵前去劫掠,即便吾皇也不好深究。” “不好深究?”严宽讥讽道:“不好深究就罔顾事实,两国可是有着盟约在,每年赠币从未拖延,前些年辽国遭灾,更是把赠币换成粮食,提前给了辽国。可是辽国年年派人扮作马匪劫掠大宋边疆百姓。如今一句不好深究就遮掩过去了?” “严兄,那你说这种情况怎么深究?这些人都有兵权在手,若是处置他们,不然会失去人心。吾皇也很是为难,只能如此了。”洪泽哭笑道。 “洪贤弟,你来不会就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严宽淡淡道。 马匪是辽国派去的,大宋上层也不是不知道。 刚刚他表现愤怒,讥讽几句,其实也是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 站在他的立场必须要这么做罢了,本身他并没有多愤怒。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出兵之议 其实辽国不承认才是最好的,不然辽国直接说是我干的,大宋该怎么办? 不不出兵,如何给边疆百姓交代? 出兵又大不过,或者说大宋怕了辽国,根本不想和辽国撕破脸皮。 因此双方形成了无声的默契,每年大宋边疆遭受劫掠,就会谴使前来质问辽国。 而大宋的行为在辽国看来,就是无能狂吠,根本不在意。 “自然不是。”洪泽说道:“吾皇继位后,也曾想解决这种情况。今年大宋修缮边境城池,边境四处都是民夫,按理应该没有贵族会派兵前去劫掠。可是秦国王却说,大宋修缮边城,有兴兵之意,想要派兵破坏。 两国有盟约在,吾皇自然不答应。但是秦国王势大,朝中支持者甚多。吾皇也只能不同意出兵,却无法阻止秦国王派小股骑兵袭扰。” “洪贤弟,你到底想说什么?”严宽皱眉道。 洪泽说了半天,一直在诉苦,但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辽国一直不承认,大宋也默认了这个说法,洪泽挑破了此事,有什么意义? “对于此事,吾皇也甚是内疚。秦国王势大,吾皇阻止不了。不过却能提供秦国王派出的骑兵藏身之地!大宋若是能派兵把这些骑兵围剿,秦国王损失严重,自然就会放弃。”洪泽说道。 严宽闻言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洪泽。 洪泽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严宽,没有说话。 好一会,严宽才回过神来,皱眉思索了起来。 耶律重元和辽皇不和,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第一反应就是辽皇是想借大宋之手,削弱耶律重元的实力。 袭扰边境的小股骑兵,即便解决了几支,也没多大意义。 但若是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就不同了。 大宋和辽国边境之间,有不小面积的缓冲之地。 辽国派遣劫掠的骑兵,并不会劫掠一次就回去,而是在缓冲之地有藏身之地。 每次劫掠到的钱粮,都会被运到那里,然后在那休息几日,再继续劫掠。 劫掠会从秋收后一直持续到落雪,才会撤回辽国。 大宋这边其实也知道,但是却没办法寻找。 派人少了有去无回,派人多了,弄不好就会挑起战事。 但若是有辽国骑兵确切的藏身之所,就可以在辽国没有反应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别看辽国劫掠骑兵每股都不多,但是聚集起来人数就多了。 每年劫掠,辽国那边派出的骑兵都在一万左右。 若是被围剿,对耶律重元的打击可不小。 辽国不承认那些马匪是辽国派遣的,即便大宋将其剿灭,辽国也只能吃这个闷亏。 想到这里,严宽确实有些心动了。 要是他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严宽并没有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万一这是辽国下的一个套呢? 不过严宽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辽国给大宋下套有可能,但是辽皇不可能和耶律重元合作给大宋下套。 “严兄,如今距离入冬可不远了,一旦入冬落雪,那些人都会撤离。” 洪泽见严宽迟迟没有回应,又给严宽增加了一些紧迫感。 严宽闻言咬牙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只能将其禀报上去!” “这个我明白,相信大宋皇帝和大臣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若是这次派去劫掠的骑兵被围剿,以后那些贵族未必敢派兵去大宋劫掠了。”洪泽微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洪泽把藏身之所告诉严宽,就告辞离开了。 严宽送走洪泽,一同来出使的官员便询问起了洪泽的来意。 严宽并没有说出来,随便找借口敷衍过去了。 并且告诉众人,明日就启程回大宋。 那些官员自然不信,加上严宽又这么急着回去,显然有什么问题。 可是严宽不说,他们也无可奈何。 也有人说这次出使目的没有达到,不能这么快回去。 但是严宽是主使,他坚持要回去,其余人也只能服从。 当天严宽就告知辽国负责招待他们的官员,明日他们就要回城。 辽国官员装模作样的挽留了一下,就上报了上去。 很快辽皇那边就传来消息,准许了此事。 次日一早,严宽等人就乘坐马车,离开了上京。 几日后,严宽一行人抵达霸州城。 他在霸州休息了一日,亲笔写了一封扎子,用八百里加急送往汴京,第二日才启程回汴京。 在严宽启程回汴京的时候,盛长松也接到了赵兴的信。 赵兴信中说,答应李戈加快交易的请求,尽快完成交易。 盛长松看完信,连忙派人联系李戈商议交易之事。 霸州距离开封一千多里路,第二日傍晚,信使就抵达了汴京。 官家看完信后,立即召集朝中重臣,商议此事。 有人主张应当出兵围剿,有人则担心这是一个圈套。 严宽觉得辽皇和耶律重元不会联合起来给大宋下套。 但是却不代表辽皇不会利用耶律重元下套。 或许这次派兵袭扰,是耶律重元的主张。 辽皇也想借大宋之手削弱耶律重元的势力。 但是辽国人不是傻子,大宋能够在辽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找到辽军藏身之所,并完成围剿,很可能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耶律重元损失太大,必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辽皇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也会质问大宋为何出兵进入两国缓冲之地,从而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官家一时也十分犹豫,拿不定主意。 ………… 送八百里加急信件的驿卒,一路换马不换人,沿途关隘城池,即便夜里,也得开关放行。 即便是在汴京,也允许纵马。 如此大的动静,根本不可能瞒的住。 赵兴得知消息后,就匆匆前往了皇宫。 到达皇宫,得知父皇和一众大臣正在议事,赵兴只能在偏殿等着了。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太监过来禀报,说议事已经结束了,官家让他过去。 赵兴闻言来到了龙图阁,行礼后,问道:“父皇,儿臣听闻北方有八百里加急传来,可是北方边境出了什么事?” “不是北方边境。”官家摇了摇头,招呼赵兴坐下,把事情跟赵兴说了一遍。 赵兴听完眉头微皱,结合李戈突然提出加快交易速度,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宋面对辽国硬气不起来,除了畏惧辽国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北方无险可守。 虽然这些年大宋为了防御辽国骑兵,在北方制定了严密的防御措施。 然而辽国若是大举入侵,依旧很难抵御。 辽国只需要突破北方的防护措施,根本不需要攻破前沿城池,直接突入后方搞破坏。 后方城池守军很少,大宋因为缺少骑兵,边境城池虽然兵力不少,在那种情况下也不敢出城和辽国野战。 若是大宋北方有一座险关,即便打不过辽国也能防守。 自然不会畏惧辽国,岁币什么的更不会给了。 水泥的出现,让辽国坐不住了。 毕竟有了水泥,完全可以人为的制造险关,到时候大宋就不用随时面临辽国兵锋的威胁。 这就好比有个邻居,老实又好欺负,两家之间连个围墙都没有,随时可以去欺负欺负。 这个邻居为了不被欺负,每年上交保护费。 突然有天,邻居要在两家之间修建围墙,隔壁的恶邻自然要想办法阻止。 但是辽国内部不稳,辽皇也没有和大宋开战的底气。 于是便想派小股骑兵袭扰,阻止大宋修缮城池。 耶律重元急于得到香水秘方,想要加快交易,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差事。 而辽皇也有借此机会消耗耶律重元势力的想法,就顺势答应了。 这些是赵兴根据现有的情报猜测出来的。 或许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因素在,但是他所猜测的这两点大概率是有的。 若是这样,那些大臣所担忧的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 毕竟辽皇也不想看大宋这个好欺负的邻居,修建起围墙,有了不被欺负的底气。 等大宋削弱耶律重元的实力后,辽皇必然会借题发挥,逼迫大宋承诺不在边境修建长城。 “福儿,你觉得是否应该出兵?”官家问道。 赵兴闻言犹豫了一会,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可以出兵!” “为何?”官家问道。 “父皇,辽皇或许会借题发挥,但是在没有解决耶律重元前,最多只会威胁大宋,不修建长城将边境城池连接起来。 大不了到时候答应就是。但是围剿劫掠的辽国骑兵,对大宋的好处却非常巨大。 北方百姓年年遭辽国骑兵扮做的马匪劫掠,朝廷一直没有动作,在北方已经快失去民心了。”赵兴严肃道。 在他看来,辽皇解决耶律重元前,是不可能对大宋出兵的,即便陈兵边境威胁,都不太可能。 而耶律重元解决辽皇,辽国必然会乱上一段时间,更没有威胁了。 赵兴刚刚说朝廷在北方失去民心,还有句话他没说。 大宋对于辽国一再退让,也让士卒在面对辽国也没了信心。 若是这次能够围剿掉辽国数千上万骑兵,对于民心和军心都是很大的振奋! 第二百五十五章 问计明兰 官家对于是否出兵,一直有些犹豫。 而且他心里更偏向于不出兵,赵兴的一番话倒是有些用处,不过也最多让官家在出兵与不出兵之间保持平衡,还是存在犹豫,并不能做出决断。 赵兴见状,说道:“父皇,辽国每年来大宋打草谷,看似只是为了劫一些钱粮,实则心思十分歹毒。辽国每年打草谷,朝廷却无动于衷,让北方的百姓对朝廷越来越失望。长此以往,若是辽国来攻,北方百姓未必会帮辽国,但也不会帮大宋。 如今若是不抓住机会,挽回民心,将会不堪设想!” 赵兴说的这些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金兵南下那么迅速,虽然有各种因素在,但是大宋在北方不得人心的因素肯定有。 自古以来,依仗坚城险隘,以少数兵力防守住十倍甚至十数倍敌人的情况并不少见。 而之所以能够守住,百姓在其中发挥的用处也非常关键。 像三国时期,郝昭以一千兵力,防守住了诸葛亮率领的数万兵马二十多天。 要是没有百姓,帮忙运送守城器械,郝昭再善守,只有一千人的情况下也很难守住。 虽说北方百姓更恨劫掠他们的辽国人,但是朝廷的无能和漠视,也让他们对朝廷彻底失去了信心。 根本不会帮助朝廷。 官家闻言脸色一变,他虽然性子有些弱,做事优柔寡断,但是有一点他十分在乎,那就是赵家对天下的统治。 当初他想要改革,是因为积弊太多,已经威胁到了赵家对天下的统治。 而放弃改革,也是因为他觉得继续下去会动摇赵家的统治。 改革本身就是为了稳定统治,既然改革影响了统治,自然没有改革的必要。 赵兴已经把出不出兵上升到统治是否稳定上了,官家心里的天平,瞬间往出兵方向倾斜。 “福儿说的有理,朕现在就下令申相公北上,负责此事。”官家说道。 “父皇,英国公不是在北方么,这件事交给英国公就好。申相公从汴京赶过去,等到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落雪了,那个时候,人都撤回去了。”赵兴说道。 “英国公毕竟年纪大了,让其领兵围剿,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官家皱眉道。 赵兴心里暗叹,父皇说什么英国公年纪大了,其实是不想让英国公做主帅。 大宋自太宗以后,打仗就有个惯例,用文官做监军。 说是监军,其实就是最高统帅,领兵的将领都要听其指挥。 刚刚父皇都没说派申相公去做监军,而是说让申相公负责此事,可见这已经是常态了。 也就英国公地位高,才派一个相公过去,要是换个人,怕是直接派个三四品的文官去了。 “父皇,英国公虽然年纪大了,却老当益壮,儿臣听太子妃说,英国公依旧每天早早起床练武,寒暑不停。再说了,英国公作为统兵将领,又无需亲自冲锋陷阵。兵贵神速,耽误不得啊。”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沉吟片刻,说道:“福儿说的有道理,那就让英国公负责此事把。” 说完,喊来刘公公,让其把侍殿的翰林院庶吉士喊进来拟旨。 赵兴则是告退离开了。 离开龙图阁,赵兴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仁明宫。 他进宫一趟,若是不去给曹皇后问安,下次去了少不了要被念叨几句。 赵兴到的时候,张桂芬也在这边,正在和曹皇后说着话。 “福儿怎么这个时候来宫里了?莫不是怕本宫为难太子妃不成?”曹皇后见到赵兴进来,笑着打趣道。 “母后。” 张桂芬闻言脸色一红,赵兴微笑的行礼道:“儿臣有些事情找父皇,自然要来给母后问个安。” 曹皇后一听,就知道应该和八百里加急有关,不过后宫不得干政,她也没有询问,招呼赵兴坐下。 赵兴陪曹皇后聊了一会家常,宫门快关闭的时候,才和张桂芬一起离开了皇宫。 “殿下,今日母后交给臣妾一个差事。”张桂芬说道。 “什么差事?”赵兴好奇道。 “思雨嫁给安阳侯嫡子,生下一女后,一直没有在怀上子嗣。安阳侯夫人有意为儿子纳妾,思雨有拦着不准。安阳侯夫人便跑去宫里找母后哭诉去了,母后说让臣妾来处理此事,臣妾一时间也没个头绪。”张桂芬苦着脸说道。 赵兴闻言微笑道:“孤还当什么事呢,这事多半是母后对你的考验,孤可不能帮你。” “考验?”张桂芳闻言一愣。 “嗯。”赵兴点了点头说道:“虽说母后不用管理官眷,但是外戚宗室女眷有什么委屈找母后做主时常有。将来你成了皇后,也需要处理这些。” 皇后不直接管理官员女眷,但是外戚和宗室的女眷有什么委屈,都会找皇后做主。 像曹思雨就属于外戚,还是曹皇后的娘家侄女。她拦着不让纳妾,安阳侯夫人只能去找皇后哭诉的。 其实这种情况不仅在皇家有,那些宗族也是这样。 主脉的当家人,就相当于族长,族中有什么纠纷,都是找族长和族老做主。 而女眷有事又不方便找族长族老说,一般都是找当家主母。 以后张桂芬当了皇后,也需要处理这些事情。 张桂芬闻言并没有再说让赵兴帮她出出主意的事了。 总不能将来难不成一有事就找赵兴。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断不了,而是要让各方面都满意,不影响一家人的感情和气非常难。 这件事说起来肯定是曹思雨错了,毕竟她嫁的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没有子嗣怎么行。 即便不是嫡长子,也没有怀不上子嗣,还不给纳妾的道理。 即便海家条件那么苛刻,也说了四十无后可纳妾。 知道归知道,却不得不考虑曹思雨那边。 她这个太子妃开口,曹思雨自然不敢反驳,能够同意纳妾。 但是曹思雨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来妾室有了身孕,她对妾室下手怎么办? 到时候安阳侯府和魏国公府就成了仇人了。 而且这件事还得考虑曹皇后那边的态度。 安阳侯夫人要是强行给儿子纳妾,曹思雨也不敢违反孝道和婆婆翻脸。 曹思雨最多只会表现出不乐意罢了。 安阳侯夫人去找曹皇后哭诉,除了找曹皇后来说服曹思雨接受,另一方面也是说明缘由。 是你曹家姑娘一直怀不上,不是我做恶婆婆,一直给儿子房里塞人。 张桂芬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太医为曹思雨看看,若是曹思雨能够生下哥儿,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不过很快张桂芬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以曹家的地位,找御医并不难。 女儿生下一个姐儿后,迟迟怀不上,曹家不可能不找御医看看的。 赵兴看着张桂芬愁眉苦脸苦思,却没有打扰她。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若是连这件事都没办法,将来面对更复杂的事,她更处理不了。 回到东宫,赵兴去了书房,张桂芬则回了春和宫。 张桂芬一路上也没想到妥善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便把钱妈妈叫了过了,把事情跟她一说,让钱妈妈帮忙出出主意。 钱妈妈是英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英国公夫人能派她随张桂芬来东宫,各方面能力自然不差。 可是钱妈妈到底是下人,管理下人甚至后宅争斗她都能提点张桂芬几句。 但是这种事她哪里有什么办法,连着出了几个主意,张桂芬都不是很满意。 “太子妃,要不去信问问老夫人?”钱妈妈说道。 张桂芬闻言有心心动,不过很快打消了回去找母亲帮忙的念头。 她可以询问身边的人,却不能回去找母亲。 不然这和找赵兴帮忙,又什么区别? 总不能以后当了皇后,有啥事还要询问母亲吧。 张桂芳自己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身边的人也提供不了有用的建议,让她心里很是烦躁。 晚上用膳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 钱妈妈见状有些担心,刚想劝说几句,张桂芬说道:“钱妈妈,你派人去盛侧嫔院里,把她妹妹请来。” 钱妈妈闻言一愣,不明白张桂芬为何突然让她派人去请明兰过来做什么。 不过她也没多问,应了一声下去了。 张桂芬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她让钱妈妈去找明兰过来,就是想看看明兰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天晚上晚上,她和赵兴闲聊的时候,赵兴曾经对宫里几个妃嫔有过点评。 赵兴说,余嫣然和盛淑兰是那种性子柔弱,逆来顺受,不争不抢的性子。 而如兰则是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 除此外,包括黎良娣那些赵兴也都大致点评过。 张桂芬听完,询问道:“那明兰呢?”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赵兴并没有提到明兰。 赵兴之所以没提明兰,是因为明兰还不是嫔妃。 但是在张桂芬看来,明兰早迟是要成为妃嫔的,就问了一下。 而赵兴对明兰的评价是,聪明伶俐,清醒冷静。 聪明伶俐张桂芬还能理解,清醒冷静,张桂芬就有些不太明白了,于是又询问了一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明兰的主意 赵兴说,自古以来聪明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能保持清醒冷静的人很少,大多聪明人,都聪明反被聪明误。 明兰聪明,但是她很懂分寸,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有着清晰的认知,不会因为自己的聪明,而去想一些超越她身份和地位的东西。 张桂芬仔细回想几人的表现,和这段时间接触后的印象。 发现几女的性格脾气和赵兴说的非常吻合。 她和明兰接触不多,也就一起打过几场马球,感觉明兰很对她胃口。 除此外,她仔细想想,就几乎没有什么对明兰的印象了。 明兰的存在感太低了,低到平常很容易就把她给忽视了。 原本张桂芬还未多想,但是经过赵兴那番话后,她才反应过来。 赵兴宠爱明兰是肯定的,明兰只要不傻就能感受到。 按理说明兰只是一个陪嫁,应该会仗着赵兴的宠爱,想尽办法讨好,为自己谋个名分。 可是明兰却没有,反而尽力的让自己不起眼。 张桂芬扪心自问,若是两人换个身份,她能做到这一步么? 张桂芬一直想不到好的处理办法,突然想到了明兰,便想着找她来看看。 ………… 双兰阁 明兰如兰正在下棋,余嫣然在一旁做着衣裳。 余嫣然性子淡泊,喜欢刺绣,平常都是待在自己院子,绣一些东西打发时间。 如兰明兰入宫后,她便经常来如兰她们院子,做女红累了,还能和她们说说话。 自从她入宫后,赵兴的里外衣服,除了冕服外,其余的都出自余嫣然之手。 入秋前,余嫣然就为赵兴做了十几套衣裳。 然后又开始为赵兴准备起了冬装。 如兰和明兰下的并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 这玩意是赵兴弄出来的,交给她们平常打发时间玩的。 之前张桂芬还经常找如兰过去打打麻将,这段时间张桂芬每天都要入宫接受皇后的教导,自然没有时间打麻将。 而盛淑兰有身孕在身,不能久坐,她们就三缺一,只能下下五子棋了。 五子棋虽然简单,但是也需要一定的算计的。 哪怕明兰放水,如兰也不是对手。 余嫣然听着两人不时传来的争吵,面带微笑,丝毫不影响她做女工。 就在这时,华妈妈走了进来。 “姑娘,太子妃派人来说请六姑娘去春和宫一趟。” “嗯?”如兰闻言一愣,奇怪道:“太子妃找六妹妹做甚?” 别看张桂芬提前喝了明兰的敬茶,但是没名分就是没名分。 之前太子妃找人打麻将,也是叫她和淑兰还有余嫣然,从未喊明兰一起打过。 更没有单独找过明兰。 “来人并没有说。”华妈妈摇头道。 “太子妃找明兰应该是有什么事,明兰你快点过去吧。”余嫣然说道。 “嗯。”明兰点了点头,看向如兰微笑道:“五姐姐,可别动棋盘啊,等我回来再继续下。” “你快点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下棋呢。”如兰有些无语道。 明兰笑了笑,走了出去。 “如兰,你别担心,太子妃人挺好的,我和淑兰姐姐比你们先入宫,这么久了,太子妃从未为难过我们。”余嫣然见如兰有些担忧,安慰道。 “谁担心她了。”如兰撇嘴道:“我就是可惜了这盘棋,我都快赢了,她却被叫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盘棋怕是下不成了。” 入了东宫这么久,如兰总算体会到什么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了。 东宫虽大,但是每天只能待在院子里,了不起去花园走走。 赵兴平常三五天才会来双兰阁一次,而且几乎都是晚上过来,白天连人都见不到。 如兰很庆幸明兰能够陪她一同来东宫。 要是没有明兰陪她说话解闷,这样的日子她怕是要疯了。 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下来,姐妹关系反而越来越好。 听到太子妃找明兰,她确实很担心,不过又不愿意承认。 余嫣然看出如兰有些口是心非,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有宫女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两人闻言连忙理了理发饰,整理了一下衣裳,前去迎接。 几个太监在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赵兴前呼后拥的走进了双兰阁。 “拜见殿下!”如兰和余嫣然福了福。 赵兴看到余嫣然在,却没看到明兰,有些惊讶道:“明兰呢?” “回殿下,太子妃刚刚派人来喊明兰去了春和宫。”如兰说道。 赵兴闻言一怔,虽然不知道张桂芬找明兰去做什么,却没有太过担心。 一手拉着一个,进了厅内。 看到矮几上未下完的棋局,和一旁的针线布料,责怪道:“孤不是说了,天黑后就不要做了么?” “臣妾过来和如兰妹妹说说话,没怎么做。”余嫣然说道。 “你啊。”赵兴板着脸道:“孤说了晚上不准做就不准做,下次再让孤瞧着了,以后你就不用给孤做衣裳了。” “是,臣妾记下了。” 虽然赵兴是在责怪她,但是本意却是关心她。 “时辰不早了,臣妾就先告退了。”余嫣然行礼道。 赵兴这个时辰过来,显然今晚要在双兰阁安置了。 “你对孤的话阳奉阴违,孤要罚你,留下吧。”赵兴说道。 余嫣然闻言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虽然之前有过一次和如兰她们一起侍奉的经历,但是那次实在沐汤阁。 可是余嫣然性子柔弱,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余嫣然扭捏了好一会,声若蚊蝇道:“殿下臣妾先回去沐浴换身衣裳。” “不用那么麻烦,让下人给你拿身衣裳过来,在这边沐浴吧。就拿旗袍吧。”赵兴笑眯眯道。 “嗯。”余嫣然羞涩的应了一声。 ………… “奴婢拜见太子妃!” 明兰走进春和殿,行礼道。 张桂芬把殿内侍奉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钱妈妈,招呼明兰坐下。 “这也没旁人了,坐下说话吧。” “谢太子妃!” 明兰谢过后落了坐。 “本宫找你过了是有件事想找你出出主意。”张桂芬说着,把事情说了一遍,问道:“本宫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太子妃都想不到办法,奴婢愚钝,就更想不到办法了。”明兰连忙道。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太子殿下时常夸你聪慧,你无需顾虑那么多,有什么说什么。”张桂芬说道。 明兰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若是曹娘子能够怀上孩子,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张桂芬闻言一脸失望道:“本宫也想过,但是以曹家的地位,请个御医不难。” “御医擅长治病救人,对这种事没什么办法也很正常。” 明兰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瞒太子妃,奴婢的大姐姐和曹娘子的情况有些类似,也是头胎生了个姐儿,后来迟迟怀不上。后来奴婢祖母请了白石潭贺家老太太为大姐姐诊脉看了看,吃了几副药调养了些时日,就怀上了。奴婢曾听祖母说,这贺家老太太最擅长替女子看病。” 张桂芬闻言一愣,她前些日子回家,母亲也说要请白石潭贺家老太太为她看看。 之所以没有想到让贺老太太给曹思雨看,是因为在她心里贺老太太医术未必会比宫里的御医高明。 所以就没往这方面想。 如今听明兰说,贺老太太最擅长给女子看病,好像确实可以一试。 沉吟一会,张桂芬问道:“若是贺老太太也没办法呢?” “奴婢觉着曹娘子应该不是个拎不清的,她之所以阻止纳妾,是她还年轻,觉得还能等。若是宫里御医和贺老太太诊断后都束手无策,曹娘子也就死心了,自然不会再阻拦。”明兰说道。 张桂芬听完仔细想了想,笑道:“本来我还觉着这件事十分麻烦,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八章 霸州城上 其实张桂芬若是能冷静下来,明兰说的这些她也能想明白。 即便是公主,在一直怀不上子嗣的情况下,也没有阻止驸马纳妾的道理。 曹思雨嫁入安阳侯府也才三四年,她官人也才二十刚出头罢了,因此曹思雨并没有什么紧迫感。 过个几年哪怕安阳侯夫人不提,曹思雨都会主动为她官人纳妾。 可是安阳侯夫人却等不急了,只要贺老太太为曹思雨看看,若是曹思雨身体真有问题,能治好最好,治不好让曹思雨死心,她也就不会阻止纳妾了。 不过因为赵兴告诉张桂芬,这件事是曹皇后对她的考验,她有些过于紧张了,总想着要把这件事处理的很完美,有些钻牛角尖了。 “太子妃过誉了,奴婢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明兰说道。 “你啊。”张桂芬笑了笑,说道:“本宫听闻殿下曾因为你太小心谨慎,发过几次火。本宫也不是刻薄之人,只要你守本分,懂规矩。本宫也愿意把你们当姐妹相处。” “是,奴婢明白了。”明兰应道。 张桂芬见面明兰还是有些拘束,说道:“你打马球的时候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那笑容本宫看了都觉得很舒心,也不怪殿下对你那么喜爱。平常要是也如那般爽利,就更好了。” 明兰闻言沉默不语,她虽然接纳了赵兴,对赵兴的态度改变了,却不意味着她对待别人都改变了。 长久养成的性子,让她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 在没有真正了解清楚对方的脾气性格,她不可能在对方面前展现真正的自己。 张桂芬微微摇头,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奴婢告退!”明兰行礼退了出去。 “太子妃怎么想着找她来询问这些事的?”钱妈妈有些疑惑道。 张桂芬闻言看向钱妈妈问道:“钱妈妈对这个盛六姑娘怎么看?” “看着像是个老实本分的,可是这东宫妃嫔才几人,就有盛家两个姑娘,这个虽然只是陪嫁,但是殿下甚是喜欢,将来肯定也能得到册封。 而且殿下平常除了太子妃这,去那双兰阁的次数最多。刚刚有宫女来报,殿下今晚又去了双兰阁。太子妃,不得不防啊。”钱妈妈提醒道。 “钱妈妈都说她是老实本分的,还需要防什么?殿下乃是太子,将来妃嫔更多,我哪里防的过来?”张桂芬摇头道。 在她看来,赵兴若是喜欢她,根本不需要防。 要是赵兴不喜欢她,防也没有用,还会让赵兴更加厌弃她。 而且张桂芬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赵兴喜欢她,她也愿意放下身段去侍奉讨好赵兴,经营好夫妻关系。 但若是赵兴不喜欢她,那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讨好赵兴。 看似很矛盾,其实一点都不矛盾。 简单来说,就是赵兴喜欢她,她才会为了赵兴去付出。 在她看来,委屈讨好得来的喜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我的姑娘唉。”钱妈妈闻言急的,都顾不上称呼太子妃了,说道:“那些妾室刚开始的时候哪个不是老实本分的?日久才能见人心呐!” “好了。”张桂芬摆了摆手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心里清醒着呢,让让准备一下,我要沐浴歇息了。” “是!”钱妈妈见张桂芬这么说,也无可奈何。 翠娥不用吩咐,福了福就准备进卧房为张桂芬准备换洗的衣服。 “翠娥。”张桂芬叫住了翠娥,脸色微红,抿了抿嘴道:“把前些日子殿下让人送来的那个旗袍找来。” “嗯?”翠娥闻言一愣,惊讶道:“太子妃不是不愿意穿那件衣服么?而且太子殿下今晚不来,太子妃穿了太子殿下也看不到啊。” 余嫣然把旗袍做出来后,赵兴就让她教东宫的绣娘旗袍的做法,让绣娘们给东宫的妃嫔每人做几件。 前些日子给张桂芬的最好了,赵兴便让张桂芬穿上试试。 因为练武的原因,张桂芬不仅身材高挑,身形方面也是东宫妃嫔中最好的。 在赵兴看来,整个东宫的女人中,也就张桂芬和盛淑兰穿旗袍最好看。 张桂芬是因为身材高挑,而盛淑兰则是年纪带来的韵味。 其余人个子方面差了点,年纪也过于青涩,总归差了些味道。 可是张桂芬看到旗袍不仅露着双臂,下摆还是开叉的,哪里肯穿。 无论赵兴怎么哄骗,就是不答应。 翠娥作为贴身丫鬟,自然知道此事。 她不知道自自家姑娘怎么突然想要穿旗袍,可是太子殿下都不在,穿了也没人欣赏啊。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拿你就拿!”张桂芬瞪眼道。 赵兴之前说她穿上肯定好看,可是她抹不开脸面,私底下也没好意思试试。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穿上试试,本就够羞涩了,翠娥还在这叭叭叭的说一堆。 “哦。”翠娥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进了屋子。 ………… 英国公是以代官家巡视北方边防的理由来的北方,携带的五万兵马则是以换防的名义。 虽然理由是假的,样子却是要做的。 到达北方边境后,英国公便忙着巡视北方边城的防务。 这一巡视下来,他发现北方边境的守备问题,确实有些严重。 城池年久失修就不用说了,储备的器械许多都已经老旧,一些甚至都已经不能用了。 这些还只是外在因素,军队从上到下都有问题。 檀渊之盟后,北方五六十年间一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 长久的和平,导致北方边军从上到下都有种松懈感。 其实这也正常,古代十几岁就成亲生子了,五六十年,军中上到将领,下到士卒,几乎都没有真正的打过仗。 辽国也不曾大举入侵,唯一的一次,还是十几年前,辽国大军压境,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大宋答应后就退走了。 长久的和平,已经麻痹了北方的将士。 英国公对这种情况却很是忧虑,各城守军知道他代官家巡视边境只是一个借口。 在他巡视时,都是这么一副状态,平常时候岂不是更加松懈? 一旦辽国准备充足,突然发动偷袭,这些城池如何抵挡? 怕是援兵没到,边境的这些城池就丢的差不多了。 不过他只是代官家巡视,而且还是假的,并没有插手北方边境防务的权利。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在北方的所见所闻,和自己心里的忧虑写了一道扎子,命人送往了汴京。 霸州城,英国公站在北城的城楼上,目视着西北方向怔怔出神。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英国公回过神来。 “英国公!”庆元侯方舟拱手一礼,看向西北方向,说道:“英国公在城头上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如今天凉,还是要注意些才是。” 英国公微微颔首,目光再次看向了西北方向,神色忧虑道:“庆元侯,你说若是当初雁门关未丢,如今会是什么情形?” 方舟闻言脸色微变,道:“英国公慎言!” 其实大宋北方并不是一直都无险可守。 燕云十六州丢失后,雁门关就成了大宋防御辽国的重要关隘。 大宋在雁门关沿线,构建了防线。 可惜当年太宗皇帝北伐失利,丢掉了雁门关,导致大宋防线南移。 檀渊之盟后,宋辽以白沟河为界,进入了和平期。 但是白沟河毕竟不是长江黄河,作为屏障有些太过勉强。 可以说要是没有丢掉雁门关,大宋如今不至于如此被动。 可是当初那一战乃是太宗皇帝御驾亲征,虽说事后有人背了锅,但是雁门关的丢失,也成了一个禁忌话题。 “这里就我们两人,说说也无妨。”英国公说道。 他敢和方舟说这些,自然是信任方舟的。 “英国公,雁门关都丢了,如今在这假设,还有什么意义?”方舟反问道。 英国公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唉,到底是老了啊,有些东西就是看不透。” “英国公是朝廷柱石,老当益壮。你不是看不透,只是忧心朝廷罢了,这一点我不如你。”方舟说道。 “许久不见,怎么也学会了这些拍马屁的话。”英国公笑骂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方舟笑了笑,看了看四周正色道:“英国公,犬子书信中常称赞太子殿下有雄心壮志,你说将来殿下会不会…” “方舟!”英国公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严厉道:“即便你们是父子,也不能打探交流关于殿下的事!” “英国公误会了。”方舟苦笑道:“我从未打听过,犬子也从未说过。就是犬子书信中对殿下偶有提及,每每提到,都敬佩有加。” 英国公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太子殿下如今只是太子,以后会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你我身为军中将领,这些不该我们操心的事,还是少操心为好。” “英国公说的是,是我孟浪了。”方舟说道。 “报!” 就在这时,一个士卒一边大喊,一边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来。 “该死,肯定是辽国崽子又来袭扰了!”方舟骂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英国公的果决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今年怕是不能完成对边境城池的修缮了。”英国公皱眉道。 “可不是,那些辽国崽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方舟咬牙道。 说话间,报信的士卒跑到近前,行礼道:“禀英国公、庆元侯,礼部右侍郎严大人回返,说有圣旨要选读,让英国公和庆元侯去州衙接旨!” “圣旨?” 两人闻言一愣,不敢耽搁,连忙下了城池,骑马赶往了霸州衙门。 两人来到衙门的时候,衙门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香案。 来不及多做寒暄,神色疲倦的严宽直接让两人接旨。 严宽这段时间被折腾的不轻,先是赶到辽国上京出使,待了两天又回返。 到了霸州城,他只休息一晚,就再次出发回京。 走了才几天,汴京那边又以八百里加急送了一道圣旨过来,并点名让他宣旨。 他不敢耽搁,只能调头回来。 为了赶时间,更是连夜赶路。 文人体质本就差,这么来回折腾,半条命都没了。 也就他回去的时候不急着赶路,虽然走了几天,实际上走的路程并不多。 要是他以来时的速度赶路,回来的路程怕是还要翻个倍。 英国公和方舟并不知道这些,两人在香案前跪好,等待严宽宣旨。 严宽也不耽搁,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香案前跪着的英国公和方舟,听到圣旨里的内容都愣住了。 官家竟然让他们一人为正一人为副,领兵围剿辽国派出劫掠的骑兵。 “二位接旨吧!” 严宽读完圣旨,见两人没有动作,出声提醒道。 “臣遵旨!” 两人回过神来,对着圣旨行礼,这才起身。 英国公上前,接过圣旨。 “辽国骑兵藏身之所,我已经告诉过庆元侯,如何围剿就看英国公和庆元侯了。” 严宽说完,就离开了。 “英国公,这…” 方舟激动的看着英国公,因为太过激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英国公虽然也激动,倒也还算冷静,说道:“走,去你府上好好商议商议!” “是!”方舟点了点头。 方舟驻扎霸州城多年,在这边自然有府邸。 带着英国公来到家里,来到书房,取出一副地图,指着标记的两个地方说道:“英国公你看,这两处就是严宽所说的辽国骑兵藏身之。” “这两处确实适合藏身。”英国公点了点头,有些担忧道:“就怕这其中有诈,这两处虽然都是山谷,但都不是什么大山,对于战马来说,其实影响并不大。但是对于步卒来说,影响就大了。” “英国公说的我也想过,确实有可能。不过之前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我也怕打草惊蛇,没敢派人查探。如今既然有了命令,我现在就派人前去查探一下。”方舟说道。 “不可!”英国公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派人查探,一旦被察觉,潜藏的辽国骑兵必然警觉,甚至会退走。如今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方舟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提议道:“要不从雄州城那边调一些兵马接应?” “不能调!”英国公仔细思索了一会,说道:“不仅雄州城的兵马不能动,霸州城原本的守军都不能动,只能用我带来的那五万兵马。哪怕有圈套这五万兵马全部损失殆尽,大宋也能承受的起,但是雄州城和霸州城却不容有失!” 霸州城原本有三万禁军,加上他带来的五万,如今有八万兵马在。 官家圣旨中说让他为正,方舟为副,却没有给他调动边境所有兵马的权利,他真正能动用的其实就是这八万兵马。 雄州城的兵马他调动不了,也不能调动。 甚至担心辽国设圈套,就连霸州城的兵马也不能动用。 “可是只有五万兵马,敌人躲藏之处却有两个。而且这两处距离辽国城池都只有数十里路程。一旦不能快速解决,辽国派出骑兵,可就危险了。”方舟担忧道。 辽国劫掠的骑兵之所以不回城,而是躲藏在外面。 一来是老是往返耽误时间,二来经常出入也容易暴露。 虽然对于这些劫掠马匪的身份,大宋心知肚明。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干的时候,肯定还是要藏一下的。 否则干脆直接派兵好了,何须冒充马匪? “虽然有风险,却也只能如此了。如今只能赌这些年大宋从未派人进入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搜寻他们,潜藏的骑兵十分松懈。”英国公说道。 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大宋这边几十年间没有战事,士卒都十分松懈。 辽国士卒也是人,大宋这么多年面对他们劫掠束手无策,更没有派兵前去两国缓冲地带搜寻过。 在辽国人看来,大宋这是软弱的表现。 那些辽国骑兵未必会有多警觉。 “可是…” “别可是了,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说不定哪天就落雪了,没有时间耽搁。而且我不用霸州这边的兵马也是有我的考虑。霸州兵马中,未必没人和辽国有所勾结。 而我带来的兵马,都是西郊大营的,之前也从未戍边过,不用担心走漏消息。 刚刚宣读圣旨的时候,虽然没有旁人在。但是朝廷有圣旨传来肯定是瞒不住的。 我让人散布消息,说圣旨是召我回京的。明日一早便带大军往回走,从这边绕道过去。” 英国公指着地图,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他制定的计划虽然有许多漏洞,但是仓促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或许可以花些时间制定更详细的计划,但是霸州这边肯定有辽国的探子。 一旦朝廷那边来圣旨的消息被辽国得知,又打探不到关于圣旨的内容,必然会警觉。 而且兵贵神速,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谁知道潜藏的辽国骑兵什么时候退走。 好不容易有主动出击的机会,若是因为太过谨慎,而导致那些屠戮百姓的人退走,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这会不会太急了些?连接应的兵马都没有,万一真是圈套该如何是好?”方舟担忧道。 “要是真的是圈套,那么辽国图谋的就是大宋边境城池,更不能安排兵马接应了。否则边境城池防御有缺,一旦丢失了城池,我们承担不起!”英国公说道。 他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了。 即便真有圈套,也不能调动边境防守的兵力。 “好!”方舟咬了咬牙道:“那我就陪英国公疯一次!” “哈哈!”英国公大笑道:“成,咋们好好出口恶气,不成咱们就马革裹尸还。我老了,这次或许就是我最后一次领兵出征的机会了。” 方舟闻言心情也有些复杂。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但是对于武将来说,国家受外敌欺辱,他们却能够安稳的活到见白头,心里难道不憋屈么? 他驻守边境多年,每年都听到辽国打草谷,死了多少百姓。 恨不得挥军北上,和辽国一战,哪怕是战死,也好过无动于衷。 方舟犹记得当年刚来边境驻守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继承爵位,听闻马匪肆虐,他亲自带兵前去围剿。 数千人围剿一支百骑的马匪,用了五六天时间,才围住。 没办法,对方都是骑兵,而他带领的只有步兵,这还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才将他们逼到了绝路,完成了围剿。 虽然过程辛苦,但是当他带着那些马匪的头颅回到那个村子的时候,村子里幸存的百姓,看着他的那个眼神,他永远忘不了。 那个眼神很复杂,有喜悦有敬仰。 也是那次围剿,他才知道这些所谓的马匪,竟然是辽国骑兵。 但是事后他却遭受了辽国的报复。 那些扮作马匪劫掠的辽国骑兵,劫掠更加频繁,派出的小股骑兵更多。 以前他们只抢钱粮,欺辱妇女,但是很少会屠村。 毕竟辽国人也不傻,也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 他们若是杀戮太多,百姓都跑光了,他们总不能深入大宋复地去劫掠吧。 但是因为他的原因,辽国扮作马匪劫掠的骑兵,屠戮了许多村子报复。 那次过后,朝廷那边也下旨申饬,自此方舟也漠视着辽国的劫掠。 是担心官家怪罪?还是怕百姓遭遇报复? 时间长了,方舟自己也分不清了。 两人详细商议了半个多时辰,才各自离开去准备。 没多久,一个消息在霸州城内传开。 汴京来圣旨,召英国公回京。 霸州百姓对这个旨意并不在意,一些有心人却很在意。 ………… 次日一早,英国公便率领大军离开了霸州城,往汴京方向而去。 大军行进速度并不快,到了傍晚,也才行进了三十里路。 大军扎营后,英国公便派出探子四散巡逻。 得知没有人暗中监视,等士卒用了晚饭,天色黑下来后,英国公和方舟,冒着月色,带领大军离开了军营,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行进。 只留下一座空军营,和少量士卒巡逻,防止被人发现。 第二百六十章 大胜! 西京城,秦国王王府。 李戈神情激动的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正堂,就看到上首有个壮汉大马金刀的坐着。 李戈连忙低头垂首,恭敬的行礼道:“小的拜见大元帅!” 耶律重元看着李戈,问道:“秘方拿到了?” “回大元帅,已经拿到了,小的看过秘方,应该没有做假。”李戈说着连忙掏出秘方。 管家接过,呈送给了耶律重元。 “只要大宋不蠢,就不敢拿假的糊弄本王!”耶律重元冷笑一声。 他派兵只是袭扰,并没有深入劫掠,其实也是在告诫大宋那边,不要跟他玩猫腻。 虽然李戈是和赵兴接触的,但是在耶律重元来看,赵兴只是个傀儡罢了,背后还是大宋皇帝和大宋的臣子在谋划。 大宋若是敢耍他,就要面临他无尽的报复。 耶律重元结果秘方看了看,又递给了管家,说道:“让人照着试试。” “是!”管事应了一声,拿着秘方退了出去。 耶律重元看向李戈,说道:“你这次立了大功,以后本王王府的那些汉人商人,都归你管。” “谢大元帅!”李戈激动道。 “行了,退下吧。”耶律重元淡淡道。 在他看来汉人不过奴隶罢了,李戈办事得力,让他成为奴隶头子也没什么。 “禀大元帅,大宋太子还有话让小的带给大元帅。”李戈说道。 “什么话?” “大宋太子说,大元帅拿到秘方就不能再继续派人袭扰大宋边境。否则他就会公布和大元帅的交易。”李戈说道。 “砰!” 耶律重元拍案而起,怒发皆张,喝道:“一个小儿竟然敢威胁本王!” 李戈吓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心里暗骂赵兴。 他可是听说耶律重元喜怒无常,平常发怒的时候,经常打死下人。 “大元帅!” 就在这时,一个将领急匆匆的跑到厅堂外,被门口侍立的士卒拦了下来。 耶律重元看到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将领,皱眉道:“让他进来!” 门口的守卫闻言让开了道路,来人连忙进了厅堂。 “你不在大同府那边坐镇,怎么突然回来了?”耶律重元皱眉道。 “回大元帅,今天天快亮的时候,大同城外隐隐的听到一阵喊杀声。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派出去袭扰大宋的骑兵藏身之地。 末将派人前去查探的时候,发现大宋竟然出兵正在围剿那些骑兵,等末将得知消息,率兵前去救援的时候,大宋的兵马已经撤走了。 末将担心有诈,未敢继续追击! 山谷内藏着的骑兵全军覆没,另一处藏兵的山谷,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 “废物!”耶律重元一脚将报信的将领踹倒:“大宋才多少骑兵?那些山谷对骑兵冲锋影响不大,怎么会全军覆没?” 说是山谷,其实就是两处洼地,四周山坡地势并不高。 那边比较偏僻,只要不到近前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人扎营。 同时也能避风。 一旦发现敌人,也不会对骑兵冲锋造成影响。 “回大元帅,据幸存下来的士卒说,他们没有丝毫防备,宋军趁着夜色摸到了山谷上方,点燃许多火球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那个时候,士卒都在睡觉,火球滚下来,战马受惊乱窜,他们根本无法控制战马。 宋军又在山谷上方埋伏了大量弓箭手,这才全军覆没的。” “你还有脸说?本王说了让你们小心戒备,若是派出探马,怎么会被人摸到跟前来?” 耶律重元闻言更加愤怒,不停的踹着那个将领。 “那些士卒都是本王从几个部落抽调的,如今人全死了,让本王怎么跟他们交代?” 这次派出去的骑兵只有一万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耶律重元并没有那么心疼。 可是这些兵马都是他从支持他的贵族手里借来的。 他的领地并不在这边,辽皇也不会准许他调动他手里的兵马离开他的领地。 要是死的是他手里的兵马,他虽然心疼,也不会如此愤怒。 “大元帅息怒!” 李戈缩在一旁,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说道:“大元帅可曾想过,宋军为何会找到大军藏身之地?” “嗯?”耶律重元停下了动作,看向李戈喝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李戈不敢再卖关子了,连忙说道:“大宋软弱,士卒只敢在大宋城池附近,从不敢往大辽这边深入。即便大宋查到了大军的藏身之所,大宋又哪来的胆子派兵偷袭? 小的觉得,是有人告知了大宋,打草谷骑兵的藏身之所。并且承诺大宋出兵,不会因此报复大宋,否则大宋没有那个胆子!” 耶律重元闻言稍微一想,冷笑道:“我那个好侄儿,看样子是有些等不及了!” 当年真宗打赢了辽国,都主动派人乞和,大宋软弱,已经深入辽国人之心。 他刚刚太过愤怒,倒是没有去想这些。 如今李戈一提醒,总算回过味来了。 “那你说说本王如今该怎么办?”耶律重元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大元帅的谋划,不敢妄言。”李戈说道。 玩阴谋诡计,汉人可是游牧民族的老祖宗。 耶律重元和辽皇之间不合,李戈早就看出来了。 他也想为耶律重元出谋划策,一旦他提的建议有用,说不定能成为耶律重元的谋臣。 不过李戈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刚刚他那番话,已经在耶律重元面前表现了自己。 如今他也不清楚耶律重元的具体谋划,不好给耶律重元出主意。 万一出错了,刚刚留下的好印象就没了,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 耶律重元也没难为李戈,仔细想了想哈哈大笑。 “我那侄儿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李戈闻言有心想问,却又不敢。 耶律重元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让人把那个遍体鳞伤的将领抬出去,把李戈打发走,命人叫来一个心腹吩咐了几句。 ………… “英国公大捷啊!” 方舟赶到和英国公约定的汇合地点,见到了英国公,神色激动道:“我那边杀敌数千,只有少数人逃走。可惜的是那些战马受了惊吓,四处狂奔,许多都伤了马蹄,还被射杀了不少。完好无损的只有不到一千匹。” “哈哈,已经很不错了。我这边剿灭的也有数千,两边加在一起,消灭了近万辽国骑兵。有了这次的教训,数年内,辽国怕是不敢派人来打草谷了。”英国公大笑道。 “不错!”方舟笑道:“等将这次战果宣扬开来,必能振奋北方军民之心!” “这件事不能大肆宣扬,对外只能说是剿灭了了两伙常年劫掠的马匪。”英国公闻言说道。 方舟闻言一愣,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辽国一直不承认劫掠的马匪是他们派的。 被围剿了,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一但他们四处宣扬,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辽国也就不会在意这些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大宋偷袭辽国军队,让大宋赔偿。 甚至还有可能引起战争。 明白归明白,但是方舟还是很不甘心道:“这么大的战果,却不能宣扬,着实有些憋屈。” 英国公其实心里也憋屈,闻言沉默了一会,安慰道:“以后会好起来的。” 接到圣旨的时候,英国公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奇怪。 他自认为对官家的性子比较了解,按照他对于官家的了解,官家不太可能下这样的圣旨。 假传圣旨肯定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影响了官家的决定。 而这个人很可能是赵兴了。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赵兴有意对西夏动兵。 从几次和赵兴接触来看,赵兴没有一味求和的意思,更主张主动动兵。 等将来赵兴登基,局势就会发生改变。 但是这些话,他并不能说出来。 见方舟想要询问,英国公说道:“赶紧统计战果,送往汴京!” ………… 北方的事情赵兴并不清楚,他劝说父皇出兵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耶律重元派兵袭扰大宋边境,其中有个目的就是为双方交易做遮掩。 万一大宋这边出兵,盛长松那边和李戈还未完成交易,就麻烦了。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并没有因此去劝说父皇暂缓出兵。 反正战马到手,才会给李戈秘方,就算后面的交易不能进行,自己也赚了。 只要耶律重元还想要香水秘方,后面还是可以交易的。 至于耶律重元会不会因为大宋围剿他的兵马而生气,赵兴并不担心。 自己和耶律重元交易,为的就是利益,只要有利益,再大的仇恨也能放下来。 更何况,对于耶律重元来说,当务之急是夺得皇位,别的都要往后放。 别说大宋只是围剿了他派出来袭扰的骑兵,就算抢了他的老婆,该交易还是会交易。 想明白这些,赵兴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倒是余相公和海文优彻查田亩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余相公这边还好,海文优那边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孤最喜欢烈马了 余相公一开始清查的地方,距离汴京不远,随时能够得知朝堂上的动向,那些官员都是聪明人,反对阻力并不大。 但是南方不同,宋朝以前,北方一直是产粮重地。 到了宋朝,因为燕云十六州的丢失,和占城稻的推广,南方产粮已经超过了北方。 南方水系发达,十分适合水稻生长。 而南方兼并土地的情况,就尤为严重。 而且南方距离汴京甚远,天高皇帝远,即便海文优是身负皇命的钦差,南方的官员也就表面恭敬,暗地里没少添堵。 你不是要清查土地么,那就查好了。 土地倒是查出来不少,但是那些土地都是从百姓头上查出来的。 百姓十几亩土地,重新测量就多了七八亩的隐田。 百姓十几亩田地的田契没有变化,但实际田亩就剩下了三四成。 百姓要是喊冤,也没有用,衙役还逼迫他们补上这些年少交的税。 若是不补上,直接抓人。 隐田牵连了太多人,不可能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问罪。 官家的意思是,主动交出隐匿田亩的无需承受任何处罚。 而清查出来的,则以隐匿田亩数量计算,补足十年的田税。 否则就要问罪! 好好的田地,实际上就剩下了三四成不说,还要补交田税。 百姓们哪里肯干! 一时间民怨沸腾,大骂海文优和朝廷无道,差点没激起民变来。 因为下乡清量田亩的小吏和衙役,对外说的都是他们奉钦差之命清查田亩。 骂名自然被算在了朝廷和海文优头上。 海文优得知后连忙叫停,彻查了此事,更是亲自前去监督丈量了那些清量后有问题的田地。 这一查,把海文优气的不轻,当即就把那些测量的衙役和小吏抓了起来,审问是何人指使。 但是那些小吏衙役被抓后纷纷喊冤,说他们并没有受任何人指使,清量田亩的过程中也没有任何猫腻。 可能是衙役不识数,测量过程中弄错了。 海文优甚至命人动了刑,那些小吏和衙役都咬死了不松口。 气的海文优直接罢免了几个官员。 而江南这边许多官员联名上书弹劾海文优。 说他们都是按照海文优指示做的,因为小吏和衙役疏忽大意出了问题,海文优便屈打成招,想要把罪名都安到他们头上。 江南富庶,这些官员好些和汴京这边的官员都有关系。 弹劾海文优的扎子刚送到汴京,汴京就有许多官员上书弹劾海文优。 一时间,清查田亩之事,再起波澜。 赵兴对于此事倒是没有多大意外。 清查田亩的阻力,根本不在汴京,而在地方。 汴京的官员之前闹腾了一阵,就平息了下来,却不代表清查田亩就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地方上有阻力那是必然的。 接下来就要看父皇能不能顶住压力,还有海文优的手段了。 ………… 十月中旬,北方捷报送抵汴京,官家看完后龙颜大悦。 让枢密院根据战报拟订赏赐,命英国公暂时继续留在北方边境,同时命人将此事张榜宣传。 之所以让英国公继续留下北方,是想看看辽国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 毕竟对外宣称的只是剿灭了两伙劫掠边境的马匪。 而汴京距离北方边境那么远,百姓们自然没人太在意。 赵兴看完英国公奏报中的用兵过程,露出了一丝微笑。 长久的和平让大宋军队战力减弱,但是辽国军队的战力也在减弱。 加上大宋的软弱,让辽国从上到下都没把大宋放在眼里。 这才让英国公率兵摸到跟前,都没有察觉。 摇了摇头,赵兴也没再管这件事。 至于辽国会不会怒而兴兵,赵兴并不担心。 辽皇想借大宋的手削弱耶律重元的实力,大宋做到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对大宋出兵。 除非耶律重元愿意出兵,那样辽皇倒是会同意。 但是耶律重元也不傻,他实力本来就比辽皇弱,要是跟大宋开战,不管打赢打输,都要损兵折将。 到时候拿什么跟辽皇抗衡? 而且辽皇之所以忌惮他,也是因为大宋和西夏牵制,辽皇不敢用全力对付他。 若是他把大宋打败了,说不定辽皇就要直接对他下手了。 …… 十一月初二,汴京下起了小雪。 而西夏的送亲队伍,也在这一日抵达了汴京。 这次赵兴并没有去迎,而是由宗人府的大宗正代表皇室和礼部尚书一起前去迎接。 十一月初五,连着下了几天雪,汴京银装素裹。 这天,东宫张灯结彩,西夏长公主李云初乘坐花轿,入了东宫。 按照规矩,除正妻外,哪怕纳贵妾,也只能从侧门抬入。 不过李云初到底是西夏长公主,代表西夏和大宋和亲,礼遇还是要有的。 李云初入东宫后,入住了双兰阁边上的院子。 这个院子是由三个院落打通的,大小在东宫后院,也就仅次于张桂芬居住的春和宫。 院子正房的卧房内,李云初身穿西夏喜服,神色不安的坐在床榻上。 小丫鬟知画,四处打量,说道:“公主,这房间布置的比公主原来的房间还要奢华几分呢。” “华而不实罢了,让人把本公主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摆上。”李云初吩咐道。 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西夏了,加上陌生的环境,让她很没安全感。 “是!” 知画闻言连忙指挥丫鬟,把几口箱子打开。 李云初到底是西夏人,还是公主,因此并没有限制她携带丫鬟。 她在西夏时,贴身伺候的十几个丫鬟全被带来了。 除此外,张桂芬也给这边派了十几个宫女伺候。 这些宫女看到李云初带来的丫鬟,从箱子里拿出许多西夏风格的摆件,替换了房内精美的瓷器,对视一眼,也不敢阻止。 但是当知画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带鞘的弯刀,四处张望的时候大惊失色。 领头的宫女连忙上前行礼道:“侧妃,这种东西不能放在卧房之中!” “谁说不允许的?”李云初皱眉道。 “规矩就是如此,太子殿下有时会来侧妃房里歇息,房里不允许有能伤人的利器。”宫女说道。 “那我非要留着呢?”李云初淡淡道。 “这…”宫女神色为难道:“侧妃非要留,奴婢只能上报上去了。” “那你上报好了。” 李云初毫不在意,上前从知画手里接过弯刀。 弯刀的刀鞘上镶嵌了许多宝石,更像是一件装饰品。 但是当李云初抽刀出鞘,明明没有阳光,刀身都有些反光。 另一边,李云初的丫鬟又从箱子里掏出一张弓,和一壶箭矢出来。 宫女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行了一礼,匆匆而去。 李云初撇了撇嘴,收刀入鞘。 她刚刚就是听宫女说赵兴会来她房里歇息,房里不能有凶器,才故意那么做的。 要是能吓的赵兴不敢来她房里就最好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房间被重新布置好了。 架子上拜访的花瓶,和一些观赏瓷器,被换成了西夏风格的摆件。 靠窗的地方挂着一张弓和一壶箭,还有一串各种野兽牙齿串成的链子。 床榻边上则挂着一把刀鞘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 好好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四不像,看着十分怪异不说,还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时,一个西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 “公主,大宋的太子殿下来了!” “这里是大宋,你们跟着陪嫁过来,以后就是大宋的人了。称呼孤太子殿下,不需要在前面加个大宋!” 李云初闻言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兴懒洋洋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声音刚刚落下,赵兴就出现在了房内。 “你怎么来了?”李云初惊呼道。 “你如今是孤的侧妃,今日更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我为何不能来?”赵兴笑眯眯的打量着李云初。 李云初的长相和汉人有些区别,身穿西夏风格的嫁衣,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李云初被赵兴看的很不自在,瞪眼道:“你再看,我…” “你怎么样?” 赵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上前几步,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以为你故意那么做,能吓到孤?” 赵兴说着,向李云初伸出了手,嘴上说道:“孤原本准备晚上来的,但是听到宫女报信,觉得甚是有趣,就…” 李云初看赵兴伸手摸向她的脸,挥手打向赵兴赵兴的手。 赵兴却反应很快,顺势抓住了李云初的手腕,用力一带。 李云初根本没想到赵兴反应会这么快,没有防备之下,被赵兴一带,直接向赵兴扑了过来。 赵兴在一用力,李云初变成了背朝着他,靠在了赵兴怀里。李云初的胳膊赵兴斜拉,固定在她脖子下,紧紧的将她控制住。 李云初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控制主,另一直胳膊一个肘击撞向赵兴,再次被赵兴控制住了。 “放开我!”李云初喝道。 赵兴微微一笑,凑到李云初耳旁轻声道:“孤最喜欢烈马了,征服你这样的烈马,肯定很有成就感。” 第二百六十二章 玩阴谋诡计还是汉人厉害 “放开我!” “放开公主!” 李云初感觉到耳根处传来的热气,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她带来的那些侍女,也回过神来,想要上前解救自家公主,却被三水拦住了。 赵兴双手紧紧的控制住李云初,扭头冷冷的看着那些宫女,说道:“看来你们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如今陪嫁到了东宫,你们就是东宫的人了,谁是主子分不清么?若是再有下次,直接杖毙!” “你敢!” 这句话倒不是那些丫鬟说的,而是李云初说的。 “那孤就让你看看孤敢不敢!”赵兴冷笑道:“来人,把这些人都拖下去杖毙!” “不要!” 李云初闻言慌了,语气软了几分,甚至带着几分哀求。 这些人都是她身边的人,从小跟着她,情同姐妹倒是不至于,但是如今她远在异国他乡,也就这些人能陪她说说话了。 “你到底刚刚入东宫,孤就给你点面子,不过这些人不懂规矩,得好好教教才行。三水,带她们下去,让嬷嬷好好教教规矩。”赵兴说道。 他倒不是心软,只是真要那么做了,李云初该恨死他了。 赵兴对李云初倒是有些欲望,但却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在意李云初恨不恨他。 只是他还想从李云初口中得知一些情报,若是把李云初身边的丫鬟都给打死了,短时间怕是别想了。 “是!”三水闻言,看向那几个丫鬟说道:“跟我走吧。” 那些丫鬟闻言却没有动,而是看向了李云初。 “你们去吧。” 李云初虽然背对着赵兴看不到赵兴的神情,但是赵兴刚刚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冷,她真担心赵兴会对她的丫鬟下手。 赵兴给她的印象就是好色、无赖,这种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那些丫鬟闻言,这才跟着三水出去。 “你们也退下吧。”赵兴对剩下的几个宫女说道。 几个宫女闻言,行礼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李云初咬牙道。 赵兴闻言猛的一推,松开了李云初。 李云初一个踉跄,摔倒在床榻上。 她刚想爬起来,赵兴就欺身上前,按住了她的手,把她压在身下。 “放开我!”李云初剧烈的挣扎,但哪里是赵兴的对手。 折腾了一会,不仅没没能挣扎开,反倒把自己衣服弄的有些凌乱,神情狼狈,气喘吁吁。 赵兴见她没了力气,笑眯眯道:“今天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时辰不早了,就歇下吧。” 说完,赵兴俯下身来,在李云初脖颈处吻了起来。 李云初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再次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但是她自从出发来汴京开始,就没有什么胃口,大半个月时间每天吃的都很少,身子有些虚。 刚刚几次挣扎,早就耗光了力气。 赵兴常年练武,力气不小,她哪里是对手。 没多久,屋子里响起了李云初的哭声,和衣服撕开的声音。 ………… 赵兴看着昏睡的李云初,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心中多少有几分不忍。 他也不是变态,喜欢这种调调。 主要是李云初对于和亲一直是不情不愿的。 李云初要是个温柔的性子,如今事已定局,倒是会认命接受。 但是李云初偏偏是个娇纵的性子,她的这种娇纵,和如兰可不同。 如兰的骄纵只是在姐妹间,直白点说就是没有城府。 李云初则是因为身份高贵而养成的,这种娇纵短时间很难调整过来。 赵兴若是花点时间,李云初一个人在大宋,时间久了倒是有机会走进她的内心。 但是赵兴哪有那个功夫,只能用特殊办法了。 赵兴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穿好衣服给李云初提了提被子,走了出去。 ………… 接下来几天,赵兴都没去过李云初那里。 李云初经历过那一晚后,变的沉默寡言,白天时常坐在那发呆,也没去给张桂芬敬过茶。 宫女提醒过她,她也没有理会。 这天,李云初坐在窗子前,趴在桌子上,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雪景。 “公主,天气冷,还是把窗子关上吧,别冻着了。” 知画走到李云初身后,窗外吹进来的冷气,让她冷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公主。 李云初却没有理会她,动也没动。 知画还想再劝,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知画上前,透过窗子,看到院门口,有两个女子正在门口和宫女说着什么。 李云初虽然没有动,但是眼神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女子身上,那个女子面带微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李云初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那个女子好像有所感应一般,看了过来,微笑着冲李云初颔首示意。 这时,门口和两人交流的宫女转身往里走,而两个女子站在门口没动。 不一会,一个宫女走进房内,在屏风外行礼道:“禀侧妃,隔壁院子的盛侧嫔过来串门,说想见见侧妃。” “告诉她们,公主没时间见她们。”知画说道。 “让…让她们进来吧。” 就在这时,李云初开口了。 几日没有说话,李云初刚一开口,还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 “公主,你总算开口说话了。”知画喜极而泣道:“公主,要见她们,快去请过来。” “是!”门外的宫女应了一声,接着脚步声远去。 “把窗子关上吧。”李云初提了提身上的披风,起身道。 知画闻言连忙关上了窗子,屋内放了几盆炭火,窗子关上后,清冷的屋内有了一丝暖意。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如兰绕过屏风走了进来,明兰跟在身后。 “臣妾见过李侧妃!”如兰行礼道,明兰跟在后面欠身行礼。 李云初看着明兰,说道:“坐…坐吧。” 如兰闻言谢过后,坐了下来,微笑道:“李侧妃,我就住在隔壁的双兰阁,我们也算是邻居了,以后多多走动走动。” 李云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兰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明兰则微笑的站在如兰身侧,见李云初看向她,便微微一笑。 从这天起,如兰和明兰每天都会过来坐一会。 几次过后,李云初也开口和她们交流了起来。 如兰教会了她下五子棋,没成想李云初比她还笨。 原本如兰过来是因为赵兴的吩咐,因此她应付式的每天过来坐半个时辰,陪李云初聊聊。 发现李云初下五子棋很笨,如兰从被动化为主动了。 天天上下午都会来找李云初下棋。 一来二去,反倒正的成了好朋友,偶尔还拉着余嫣然一起来,四人凑到一起打麻将。 ………… 这边的动静,赵兴也知道,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以明兰的聪明,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从李云初那,把她知道的关于西夏的消息全部都套出来。 倒是辽国那边的消息,让赵兴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耶律重元派出袭扰的骑兵被围剿后,一些支持他的贵族找到耶律重元讨要说法。 得到这个情报,赵兴才知道,耶律重元派出来袭扰的骑兵,竟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从支持他的贵族那借调的。 按照赵兴的想法,耶律重元得到香水秘方后,应该会回他的封地,准备对辽皇下手了。 可是耶律重元好像为了给那些支持他的贵族一个交代,竟然上书辽皇要对大宋动兵。 辽皇那边并没有答应,还下旨申饬了耶律重元,命耶律重元回上京。 耶律重元好似对辽皇没有同意他出兵很不满,并没有遵守,还留在西京。 赵兴不知道的是,辽皇在接到耶律重元请求出兵的扎子后,其实是有些心动的。 但是仔细思考后放弃了,他之前的谋划已经起了作用,耶律重元借调的兵马全部损失殆尽,那些借兵给耶律重元的贵族因此对他很是不满。 现在同意耶律重元出兵的请求,固然能够削弱耶律重元的实力,但是也会让耶律重元消除那些贵族的不满。 如此一来,他之前的谋划就白费了。 与其去赌,还不如按照原来的谋划,趁着那些支持耶律重元的贵族对他不满,进行拉拢。 只要能拉拢那些贵族,不仅能削弱耶律重元的实力,还能增长自己的实力。 此消彼长之下,耶律重元的威胁就要小很多,也不足为惧了。 因此他才下旨召耶律重元回上京,好方便他派人拉拢支持耶律重元的贵族。 对于拉拢那些贵族,辽皇有着绝对的自信。 按照给他出谋划策的汉人说,那些贵族已经对耶律重元不满了,能拉拢最好,拉拢不了,就把消息透露出去。 那样耶律重元必然会怀疑他们。 说这是反间计。 辽皇对于自己重用汉人很是自得。 玩阴谋诡计方面还得看汉人,他们契丹人在这方面倒是差远了。 自古以来,多少游牧民族强盛之时,想要入侵中原。 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有一些甚至还被汉人给同化了。 辽皇觉得,之所以那些人都失败,就是阴谋诡计方面没汉人厉害。 他重用汉人,等平定了耶律重元,彻底完成中央集权,就能着手对大宋动兵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明兰的愧疚 “殿下!” 三水的声音,打断了赵兴的思绪。 “什么事?”赵兴问道。 “王大人从西北传回了信件。”三水说着,双手捧着一封信件上前。 赵兴接过信件,打开看了起来。 顾廷烨他们去西北上任前,赵兴让顾廷烨给王韶给的回信。 信中说了一些西北的情况,和他的一些想法。 之前王韶给赵兴来信,说想深入河湟之地探查河湟之地的情况,赵兴没有答应。 被赵兴拒绝后,王韶又想了另一个办法——和河湟之地的势力通商。 河湟之地在夹缝之中,生存着吐蕃几个部落,还有羌族,十分混乱。 想要派人进入,搜集情报非常难。 其实大宋和河湟之地一直有通商往来。 辽国西夏封锁战马流入大宋,灵州城丢失,也断了大宋从西域获得战马的途径。 大宋只能通过河湟之地,或者通过蜀地和高原那边的吐蕃进行交易。 河湟各部缺少盐铁,大宋这边对这方面管控的很严。 若是用盐铁私底下和河湟各部交易,必然能取得各部的信任,商队也能在河湟之地畅通无阻,收集河湟之地的情报,也更加容易。 要做到这一点却不容易,盐铁一直是官营,盐还好说,铁就比较麻烦了。 这件事只有赵兴才有办法。 赵兴看完后,沉吟了起来。 一点盐铁罢了,倒是对大宋没什么影响。 河湟之地一团散沙,即便得到一定数量的铁,反而会加剧各部相互争斗。 毕竟他们各部实力都太弱了,若是统一起来,才能有底气面对西夏和大宋。 王韶信中隐约也透露着要想给河湟各部提供铁,引河湟内乱的意思。 这样对大宋出兵河湟也有很大的帮助。 赵兴思索许久,还是答应了王韶的请求。 不过这件事得交给一个信任的人去办才行。 如今北方天寒地冻,城池修缮只能暂停。算算时间,盛维和盛长松父子也该回来了。 ………… 外面大雪纷飞,朝阳宫的寝宫内,却十分温暖。 赵兴身穿单衣,靠在床头,明兰靠在赵兴怀中,脸上红润未褪,小声说着从李云初哪里打听到的关于西夏的情报。 这段时间,明兰和如兰经常去找李云初玩,闲聊的时候,明兰装作好奇,向李云初询问西夏的情况。 李云初没有什么心机,明兰问什么她说什么。 每次问到信息,明兰都会过来告诉赵兴。 几次下来,赵兴倒是对西夏的局势有了更深的了解。 “殿下。”明兰仰头看着赵兴有些欲言又止。 “是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她?”赵兴问道。 如兰和明兰去接触李云初是赵兴吩咐的。 赵兴对于如兰的说辞是李云初刚来大宋,人生地不熟,如兰就住在旁边,平常没事可以多去找李云初说说话。 对于明兰他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让她想办法从李云初口中套一些关于西夏的情报。 明兰一开始只是带着目的去的,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负担。 但是时间久了,李云初又不对她设防,让她有种负罪感。 每次来跟赵兴讲述她从李云初那打听到的消息,那种负罪感就更深了,赵兴自然能够差觉的到。 赵兴闻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叹气道:“有没有觉得孤利用女人,对孤有些失望?” “奴婢没有。”明兰闻言一急,撑着身子看着赵兴,说道:“奴婢虽然只是女子,却也不愚昧。只是侧妃她那么相信奴婢,奴婢这么做心里有些不好受。” 明兰因为激动,半个身子都露出了被外,春色撩人。 赵兴强忍着冲动,帮她提了提被子盖好,把她揽在怀里,叹了一口气道:“两国是世仇,虽说这些年一直保持和平,但是这种和平能保持多久?你也听她说了,她那弟弟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抱负。 自西夏小皇帝掌权后励精图治,重用汉人,如今西夏内部欣欣向荣。 西夏国力增强,会愿意一直偏安一偶么? 孤是大宋太子,将来万民的官家。边疆动荡,会有无数将士战死边疆。孤也觉得这种手段不光彩,但是这样能够减少无数死伤。” “奴婢都明白的,也没有怪殿下的意思。”明兰柔声道:“奴婢就是觉着李侧妃太可怜了。” 赵兴对李云初所做之事,明兰并不知道。 她以为刚开始李云初心情不好,是因为和亲的缘故。 明兰也读过几年书,什么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和吐蕃和亲的故事她都听过。 和那些人大书特书,称赞有加不同,她觉得王昭君和文成公主都非常可怜。 李云初也是和亲来的大宋,等将来大宋和西夏交战,李云初该何等为难。 甚至李云初知道,一些情报都是她泄露给大宋的,能接受的了么? “别想那么多了,孤以后会好好待她的。”赵兴说道。 “嗯。”明兰点了点头。 “你弟弟也不小了,如今进学没有?”赵兴转移话题道。 因为他的蝴蝶效应,卫小娘比原剧中更早怀孕。 如今已经七八岁了。 “长林去年就进学了,上次奴婢回家,小娘说长林学习很认真,夫子对他称赞有加。”提起弟弟,明兰心情好了很多。 赵兴看着明兰笑容明媚,有些心猿意马,手不老实的游走了起来。 “殿下。”明兰察觉到赵兴的动作,脸色羞红,欲拒还迎,嘴里发出呢喃之声。 ………… “拜见殿下!”王安石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让人给王安石赐了坐。 王安石谢恩后,坐了下来,说道:“殿下,各县青苗法借贷出去的钱财数目,已经统计了出来。” “你详细说说。”赵兴说道。 “各县一共借贷出去十三万五千余两,大多数都是用来添置农具和耕牛。如今租种官府田地的百姓,农具耕牛已经够用了。来年只要不出现大的天灾,这些百姓就能自给自足,不需要官府多费心了。”王安石说道。 “嗯。”赵兴闻言笑道:“做的很好,各县的钱财还够用吧?” “够的,那些田亩交的的租子,都没有用完。”王安石说道。 “那就好,剩下的你让各县统计出来,到时候上交国库吧。”赵兴想了想说道。 若是留在各县,以那些官员的尿性,说不定就用各种借口给用掉了。 交到国库,虽说也不一定能用到实处,却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口。 “是!”王安石应了一声,说道:“殿下,臣觉得田税很不合理。现下良田和劣田每亩所纳之税一样,即便将来殿下实行摊丁入亩,如此纳税方式也不合理。” “介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赵兴说道。 “臣觉得应该将田地根据优劣划分出不同的等级,良田多纳税,劣田少纳,如此方显公平。”王安石说道。 赵兴闻言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好像就有这一条来着,具体的他也记不太清了。 百姓交纳田税,是按所拥有田亩的数量来的。 但是良田劣田所产粮的数量不同,按照每亩来纳税,确实有些不公。 而且地主豪强兼并的土地都是良田,那些劣等的,他们还看不上。 这样做,看似是针对那些地主乡绅,百姓不仅不会吃亏,还能得到便宜。 毕竟百姓所拥有的土地,大多都是次一等,或者是劣田。 按照王安石的办法来,很多百姓都要少纳税。 即便有些百姓有一点良田,但综合下来,所纳之税也不会增加。 但是赵兴仔细思考后,摇了摇头,说道:“介甫,你可曾考虑过田亩优劣如何定级?又如何能够保证不会有人把优定劣,把劣定为优?而且田地优劣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个办法看似很好,却有个极大的弊端。 若是地主乡绅联合地方官员,把百姓的劣田定为良田,把地主乡绅的良田定位劣田,那么这个政策就成了害民之策了。 这种情况必然会发生的,而且还很难防范。 “介甫,很多时候很难有绝对的公平,只能做到相对的公平。若是一味的追求绝对的公平,反而会留下更多空子,反而不是好事。”赵兴说道。 “殿下,只需要设定详细的分级标准,不留下空子…” “介甫!” 赵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朝廷明明有律法,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犯罪?有人说百姓目不识丁,哪里懂什么律法。事实真是如此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百姓总该懂吧?但是每年各地发生杀人的案件并不少。 任何事情,只要复杂了,不管制定的多完善,总有空子可钻。反倒是简单一点,所有田亩所纳粮数量一致,就没有空子可钻了。 看似对普通百姓不公平,但若是被人钻了空子,最终吃亏的还是百姓。你明白吗?” “臣明白了。”王安石说道。 赵兴见王安石神色还有几分不甘,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那些变法政策孤都看了,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很多时候把简单的事情便的复杂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封桩库 “介甫,你要记住一点,凡事涉及到百姓的事,越简单越好。因为百姓大多大字不识,政策太复杂了,地方官员想蒙蔽百姓,就太容易了。 孤想出摊丁入亩之策,为的就是把税制变得更加简单明了。你说的给田亩分级,和摊丁入亩有些背道而驰了。”赵兴说道。 为什么赵兴一直觉得王安石此人有些过于理想化了呢。 就是因为王安石变法的政策,不管怎么看,都是好的。 可是实行起来的结果,大多都成了害民之策。 有人可能会说,这是因为大宋官员腐朽,并不能怪王安石。 但不怪王安石吗? 赵兴觉得应该怪。 首先这是一套伪命题,推行任何新法,主要原因就是原法弊端太多,需要用新法来解决这些弊端。 而新法的弊端哪里来的? 说到底还是那些官员。 在实行新法前,就要考虑到新法有没有空子可钻,又存在着哪些弊端。 但是王安石却没有想这些,或者对自己的新法太过自信了。 但是王安石的出发点却没有错,这也是赵兴用王安石的原因。 不过他对王安石的定位是一个执行者,而不是变法的制定者。 但是古代有能力的文人大多都有个通病。 不随他们心意,就不伺候了。 大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意思。 历史上王安石几次上书变法,没有被采纳,直接辞职不干了。 司马光也是,神宗皇帝坚持变法,他直接辞职修起了他的书。 大宋文人把君子六艺那些丢的差不多了,但是文人的那种傲气却比别的朝代更浓。 王安石闻言面露思索之色,此时的他还不是后来主持变法的他,还没有那么执拗。 重要的是,赵兴并不是反对变法,因此他听到赵兴说的这些,会去思考,而不是抵触。 赵兴顿了顿,继续说道:“自古以来,这么多朝代,明君能臣也不少,但是何曾有一直未变的政策?不要想着去制定一劳永逸的政策,只要制定符合当下的就行了。也许现在制度的政策好用,但是几十年后,也会诞生新的弊端。孤今日所言,你回去好好想想,孤对你寄予了厚望希望你不要令孤失望。” “是,臣明白了。”王安石起身行礼道:“臣告退!” “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看着王安石离去,赵兴微微摇头。 希望王安石的思想能够转变过来吧。 否则他只能弃之不用了。 ………… 十一月底,盛维父子回到了汴京,赵兴设宴款待了父子二人,还派人把淑兰请了过来见了一面。 淑兰已经怀孕九个月了,临盆的日子就在年前前后。 许久未见父亲和弟弟,淑兰激动不已,把赵兴吓了一跳。 暗骂自己失策,万一淑兰因为激动,出现什么意外,父皇那边怕是得扒了他的皮。 毕竟到现在赵兴的妃嫔就淑兰一个怀孕的,其余人还没反应,官家对这个孙儿可是很上心,每个月都会派人送来补品,即便东宫有御医,还是每隔一段时间派御医过来诊脉看看情况。 赵兴好一阵安慰,总算让淑兰冷静了下来。 不敢让她多留,让人送她回去了。 淑兰走后,赵兴也松了一口气,和盛维父子聊了起来。 盛维负责修缮城池,因为辽国袭扰的原因,并没能将北方边城全部完成修缮,除了雄州城和霸州城这两座重城外,只修缮了几座小城。 不过如今北方天寒地冻,泼水成冰,倒是不用担心。 而且辽国内部有问题,短时间内并不会对大宋出兵。 其实赵兴接下修缮城池的事,是为将来对西夏动兵做准备。 辽国乐得大宋和西夏交战,一开始肯定会坐山观虎斗。 西夏占据上风,辽国会放任,毕竟以西夏的实力,并不足以吞并大宋。 但若是大宋占据上风,辽国肯定会出兵逼大宋退兵。 辽国不会允许大宋吞并西夏。 将来要对西夏动兵,北方就要能够防御住西夏。 这段时间赵兴也在思考,父皇之前的提议。 他之前觉得修建长城,将北方边城连接起来,会让大宋文武觉得北方有了屏障,丧失了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心。 后来仔细想想,他觉得自己有些理想当然了。 首先他看待问题,老是把辽国和西夏分开来看。 这样倒也没问题,毕竟两国并不是一个势力。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西夏和辽国是接壤的。 若是不在北方修建长城,人为建造一个屏障,在将来对西夏出兵的时候,北方能不能守的住不说。 即便守住了,大宋也成功覆灭西夏,可是大宋和辽国接壤的地方就变多了。 吞并西夏肯定需要时间来消化,接壤面积变大,防守面积也会增加。 北方有了屏障,利大于弊,还是要修建的。 “盛维,若是修建长城,将北方边境城池相连,需要多长时间?花费多少?”赵兴问道。 盛维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赵兴竟然有这种想法。 北方面对辽国的边境防线有数百里长,若是修建长城相连,可是一个浩大的大工程。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管的,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若是准备充足,加上人手足够,有水泥在,只需半年左右就够了。算上前期准备,大概要两三年时间。不过这样一来,需要征兆大量民夫才行。至于所用花费,臣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算出个大概。不过粗略一算,若是还是雇佣百姓,最起码得花费数千万两银子。” 他说的前期准备,是采集石头烧制水泥那些。 毕竟是平原,附近没有地方开采石头,都需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过去。 不过有弊有利,平原方便运输,建造也方便。 只要材料准备的足够,完全可以在边境所有城池之间,同时建造。 前提是需要征兆大量民夫。 这也是盛维说出,只要材料人手足够的情况下半年就能修建完成。 这个时间只是修建的时间,并不算上前期准备的时间。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花销太大了,就算他这些年存了一些钱,也不够。 虽然可以通过征兆徭役的方式省下来一笔钱,但是这样做太伤民了,而且真正的花销还是不少。 那么父皇为何有底气,提出想在北方修建长城,连接各城,成为屏障的呢? 即便有水泥的存在,能够减少花销。 但是父皇不至于天真的认为有水泥就花不了多少钱。 朝廷可是连修缮边境城池的钱都挤不出来,又哪里有钱来修长城? 封桩库! 赵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封桩库是太祖皇帝设立的,算是皇家内库。 不过这其中的钱财,却是朝廷每年的结余。 太祖皇帝在位时,设立封桩库,把国库每年结余的钱财,全部转入封桩库封存。 本意是想用来向辽国赎回,或者通过武力收服燕云十六州的花费。 那时候虽然战乱频繁,但是却没有这么多积弊,大宋灭掉许多割据一方的势力,也得到了大量的钱财。 太祖皇帝在位期间,在封桩库内囤积了海量的财富。 不过后面皇帝没少从封桩库内挪用钱财,大宋这些年入不敷出,却能坚持下来,封桩库可是功不可没。 赵兴一直以为封桩库的钱财用的差不多了,如今看来封桩库应该还有不少钱财,否则父皇也不会动修建长城的心思。 至于是不是,还得试探一下才能知道。 “你先算算看,孤只是这么一说,也并非真的要修,切记不要传出去了。”赵兴说道。 “臣明白,绝不会泄露半分!”盛维连忙保证道。 赵兴又向盛长松询问了一下战马安置的情况。 这些年赵兴也安排人在北方建立了一座马场,这次交易的战马,大多都被安置在了那个马场。 实在安置不下的才送去了朝廷的马场,因为赵兴之前经常给朝廷马场提供战马,这次虽然多了些,那些马场一分散,其实也没多少。 马场的官员也没在意,并没有上报,父皇那边还不知道此事。 “殿下,那些辽国美人都暂时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上,不知该如何处置?”盛长松问道。 盛长松不提,他差点把交易来的辽国美人给忘记了。 赵兴饶有兴致道:“那些辽国美人长相如何?” “听说有一些长的很漂亮,臣并没有见过。”盛长松说道。 所谓的美人,只是一个搭头,而且盛长松担心赵兴会看中,人到了以后他安排人看管,都没去见过。 赵兴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找人教教,然后开一个青楼。” 他原本想着把这些女子赏赐给手下,仔细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耶律重元专门安排的,赏赐给手下容易出问题。 赵兴甚至都不敢留在身边。 总不能白养着这些人,干脆开家青楼,让这些女子接客去。 赵兴可不管什么战争与女子无关,辽国和大宋交战多年,也算血海深仇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报喜 “这…”盛长松迟疑道:“殿下,这样做传出去恐怕会对殿下的名声有损,而且那些辽国美人,好些都是汉人。” 堂堂太子,开设青楼,就算盛长松都觉得不妥。 “殿下,犬子说的有道理,臣父子替殿下打理生意,也不是什么秘密。”盛维劝道。 赵兴闻言揉了揉眉头:“孤倒是有些欠考虑了。” 他倒不是担心名声,而是忽略了辽国并不代表就是契丹人。 辽国最多的是契丹人和汉人,除此外还有其他民族。 耶律重元只是说给他百名辽国美人,并没有说给他契丹族的美人。 不过这也让赵兴突然醒悟了过来,这些女子中还有一些其他部落的人。 辽国虽然在草原有着统治地位,但是草原上的部落,并不是全部归降了辽国。 像金国的建立者完颜阿骨打所在的女真部落,就属于没有归降辽国的一支。 这些人说不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想到这里,赵兴说道:“那些人先养在庄子上,回头孤会派人接手的。” ………… 酒宴结束后,赵兴喝的有些微醺,送走盛维父子,来到了春和宫。 进入宫内,得到消息的张桂芬在屋内门口等着迎。 现在天气冷,她在屋里穿的薄,赵兴突然过来,她也来不及换衣服,自然不会出去迎接。 “殿下!” 张桂芬见赵兴被两个宫女扶着进来,行了一礼就上前搀扶赵兴来到软榻边坐下。 “今日岳母来…”赵兴抽了抽鼻子,疑惑道:“孤怎么闻到一股药味?你身子不舒服?” 张桂芬脸色微红,道:“臣妾昨晚有点风寒,今早起来都已经好了,翠娥不放心,非要让御医给开了个方子。” 今日她母亲来探望她,实则是带贺老太太来给她看看。 贺老太太给她号脉后说她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至于孩子的问题得看缘分,毕竟如今成亲也才大半年。 一般成亲一两年内怀上都属于正常,没必要着急。 最后贺老太太还是在英国公夫人的请求下,给留了一副药膳方子,还开了一副助孕的方子。 中午在这边用了饭后,英国公夫人就和贺老太太离开了,张桂芬便让翠娥亲自去抓药熬药。 她刚喝下药没多久,赵兴就过来了。 如今天冷,门窗紧闭不透气,屋里还残留着一些味道,被赵兴给闻到了。 只是张桂芬脸皮薄,哪里肯承认。 “翠娥做的对,得重赏。身子不舒服,就得让御医看看,该吃药吃药,不能当成小事。”赵兴说道。 “殿下说的是,臣妾记下了。”张桂芬说道:“臣妾服侍殿下洗漱,殿下上床睡会吧?” “嗯,孤确实有些头昏。”赵兴点了点头。 张桂芬闻言让翠娥去暖床,又唤来宫女打来热水,亲自伺候赵兴洗漱好,为他脱了外衣。 此时赵兴酒劲上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被张桂芬扶着来到床榻前。 床上暖床的翠娥连忙掀开被子,穿着亵衣下床帮忙。 两人合力将赵兴弄到床上,翠娥正要拉被子为赵兴盖上,却被赵兴抱住了。 “太子妃,陪孤一起睡会。”赵兴眯着眼睛,嘟囔着闭上了眼睛。 “太子妃,奴婢…” 翠娥被赵兴抱在怀里,脸色通红的扭过头看向张桂芬。 之前赵兴和张桂芬同房的时候,她就在屋内等着伺候,虽说隔着帘子没有看到,但是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完事后,她和几个宫女还要服侍沐浴,她虽然没有服侍赵兴,但是该看的都看到了。 可是被赵兴抱着还是第一次。 赵兴平常沐浴洗漱都有一群宫女伺候,那些宫女为了方便,伺候他沐浴的时候,都是褪了外衣,只穿亵衣。 不过赵兴妃嫔那么多,倒也没什么兴趣对这些宫女丫鬟下手。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殿下。” 张桂芬小声打断了翠娥的话,伸手拉了拉赵兴的手,发现根本拉不开,无奈道:“你就陪殿下睡一会吧。” “太子妃,我…” “别说话。”张桂芬说完,拉着被子为两人盖上,转身走了出去。 ………… 赵兴醒时候,感觉怀中有个柔软的身子,手中也有一团柔软,忍不住捏了捏。 “嗯…” 一声嘤咛传来,赵兴猛得睁开了眼睛,看到翠娥面带羞意的看着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神色一冷道:“你好大的胆子!” 翠娥急道:“殿下奴…奴婢没…不是…” 翠娥一时间语无伦次,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张桂芬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殿下醒了?”张桂芬微笑道:“晚膳已经好了,臣妾伺候殿下起床用膳吧。” “你怎么让翠娥陪孤睡觉?”赵兴皱眉道。 一开始他还以为翠娥是自己爬上床的,此时见张桂芬神色如常,显然是知道的。 张桂芬闻言嗔怪道:“哪里是臣妾安排的,明明是殿下抱着翠娥不撒手。” “呃…”赵兴闻言神色有些尴尬。 他喝多了,酒劲上来,根本不记得了。 不过他也知道张桂芬不可能拿这种事撒谎。 张桂芬白了赵兴一眼,对翠娥说道:“还不伺候殿下起床!” “是!” 翠娥也顾不上哭了,擦了擦眼泪下了床,整理好被赵兴弄乱的亵衣,下床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赵兴摸了摸鼻子,没想到翠娥这个小丫头还挺有料的。 “殿下好像对翠娥有兴趣去,要不今晚让翠娥陪殿下?”张桂芬似笑非笑道。 赵兴见一旁正在穿衣的翠娥,因为张桂芬的话弄的衣服都不会穿了,说道:“你就别打趣孤了。” 张桂芬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她刚刚的话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却并不完全是。 一般正室都会从自己身边选个丫鬟做通房,自己身子不便的时候,就让丫鬟来顶上。 这也算是稳定自己地位的一个手段,总不能官人来了往妾室那边推,岂不是给了妾室机会。 翠娥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她不嫁入宫中,翠娥还能放出去嫁人。 东宫妃嫔的贴身丫鬟,只能在宫里待到老,不可能放出宫嫁人的。 因此让翠娥伺候赵兴,她也是愿意的。 不过赵兴既然没接话,只能再等等了。 翠娥穿好衣服,便和张桂芬一起伺候赵兴穿衣洗漱。 等收拾好后,来到外间用饭。 “殿下,这是臣妾新学的药膳,亲自下厨做的,你尝尝看。” 张桂芬从砂锅内盛了一碗,放在了赵兴面前。 “这是用龟炖的?”赵兴拨弄了一下,这是炖的甲鱼,除此外还有一些药材,不过他并不认识。 “嗯,还加了好些药材,御医说冬天要多多进补,臣妾就学了道药膳,殿下尝尝看。”张桂芬脸色微红,神色期待的看着赵兴。 赵兴也没多想,即便张桂芬是太子妃,她下厨一样有人监督。 做药膳这种东西,还得有太医全程监督。 赵兴尝了尝,虽然汤喝起来有股淡淡的中药味,但是味道很淡,并不影响口感,味道很不错。 “怎么样?”张桂芬问道。 “挺不错的。”赵兴又喝了两口。 “那殿下多喝点。”张桂芬笑道。 结果晚饭赵兴就喝了半砂锅的甲鱼汤,还吃了一些肉。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吃完后,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一晚,张桂芬算是自食恶果,被折腾的不轻,最后只能让翠娥来伺候赵兴。 事后经过赵兴的询问,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药膳方子竟然是贺家老太太开的,除了有补气益精之效外,还带着几分催情的效果。 古代都是野生药材,东宫的药材又是最好的,效果就更好了几分。 不过这个药膳并不像一些虎狼之药,会伤身体,反而对身体有很大好处。 否则就过不了东宫御医的那一关。 这一点赵兴深有体会,折腾到半夜,第二天起来依旧生龙活虎,一点不觉得劳累。 贺老太太的医术虽然高明,但是最高明的还是在妇科方面。 像女子怀孕,也属于妇科一种,贺老太太对这方面十分有研究。 而想要让女子一个人也怀不了孕,她对如何给男子养生方面也有研究。 赵兴听完后,才觉得有些低估贺老太太了。 难怪原剧中,盛老太太说贺家家资丰厚。 贺老太太有这一手,赚钱不要太简单。 赵兴干脆让张桂芬邀请贺老太太来东宫任职,承诺让贺弘文入太医院。 贺家祖上就是御医,奈何贺弘文的祖父早亡,父亲身体也不好,祖传医术反倒是让贺老太太学了个七八分。 可惜贺老太太是女子,医术再好也当不了御医,只能另辟蹊径,研究妇科医术,专给贵妇和豪门千金看病。 不过对于贺家来说,肯定还是想入太医院的,御医虽然没有实权,但好歹也是官不是。 赵兴相信,许诺这样的好处,贺老太太应该不会拒绝。 在春和宫用了早饭,赵兴便吩咐人备车,乘车前往了皇宫。 “你怎么来了?”官家看到赵兴没好气道。 “父皇这话说的,儿臣来看望父皇难道还错了不成?而且这次儿臣可是来向父皇报喜的。”赵兴说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韩章的分析 “报喜?” 官家闻言一愣,问道:“你的妃嫔又有人有身孕了?” “不是。” 赵兴闻言一阵无语,说道:“父皇,儿臣这次从辽国那边换来一万两千匹种马,而且都是成年马!” “你说什么?”官家闻言突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北方马场那边不是汇报说只有两千多匹吗?” “那只是一部分,其余的都养在儿臣让人建的马场里呢。”赵兴笑道。 “真的?”官家闻言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一万两千匹种马,可不是说公母各占一半,而是公马。 军中所用战马几乎都是公马,因为公马体力更好,更加健壮。 但是公马脾气烈,加上发情的时候难以控制,因此都会被阉割。 大宋缺马,单身吗母马还是有一些的,缺少的是优良的公马配种。 一万两千匹战马,利用的好,一年就能繁育出上万匹马驹。 繁育好了,十几年后,大宋就能自给自足了。 “儿臣岂敢诓骗父皇!”赵兴微笑道。 官家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坐了下来,说道:“和朕说说,是怎么办到的。” 赵兴闻言也没隐瞒,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耶律重元想要香水秘方是为了谋害辽皇?”官家闻言震惊道。 “这只是儿臣的猜测,父皇还记得上次兖王意图给儿臣下毒么?儿臣查到一些线索,这件事背后就有耶律重元的影子在。”赵兴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也真有可能,既然如此那耶律重元为何会接下袭扰我大宋边境的差事?”官家皱眉道。 “儿臣一开始也没明白,后来他提出加快交易,儿臣才明白过来,他应该是为了给交易打掩护。”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刘公公,让人把大相公找来。” “是!”刘公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父皇这是?”赵兴疑惑的看着父皇。 “事情应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官家看着儿子,说道:“若是耶律重元要你的香水秘方是为了谋害辽皇,他就要更小心谨慎才是。 耶律重元难道不知道他一离开上京,辽皇会派人严密的监视着他? 他接下这个差事,看似能为交易打掩护,同时也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赵兴闻言沉吟了起来,这一点他开始也想过。 但是想不出耶律重元的动机所在,只能归结于耶律重元急切的想要得到秘方,才会选择冒险。 但是这个猜测,仔细想想还是有很大漏洞的。 这种事一个不慎,满盘皆输,耶律重元现在的处境,需要急到这种程度么? “父皇猜到了耶律重元的目的?”赵兴问道。 “朕一时间也想不到,一人计短,所以朕让人找大相公来帮着分析分析。” 官家看着赵兴,说道:“福儿,你要记住,遇事不要一味的自己去琢磨。智者劳心,愚者劳力,能者劳人。你是太子,如今只是处理一些扎子,而且还有朕给你兜底。但是将来你成了官家,事物繁忙,你就得学会用人。” “多谢父皇教诲,儿臣明白了!”赵兴躬身道。 赵兴其实也知道,自己该组建个智囊团了。 可是对于朝中那些老油条,他缺乏信任,盛长柏、齐衡这些人却又缺乏阅历,暂时还难当大任。 “对了。”赵兴说道:“之前儿臣派去负责监督修缮边城的人已经回来了,儿臣询问过他修建城池,把边境各城连接起来的花费。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可能需要数千万两银子。” “他计算的是雇佣百姓的花费吧?朕找人核算过,有水泥,在征兆百姓的情况下,只需一千万两左右就够用了。”官家说道。 建造长城,石材、烧制水泥、开采沙石这些几乎不用成本。 无非就是提供一些器具,和供百姓吃喝罢了。 在没有水泥的情况下,就需要用糯米汁来作为粘合剂,这方面的花费就大了。 “几遍只需一千万两,也是笔天文数字,国库能够拿的出来么?”赵兴问道。 “你不是存了不少钱吗?据朕所知,你这些年存的钱,差不多有千万两了吧?”官家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兴。 “呃…”赵兴有些无语,这还是要薅我羊毛啊。 “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真不知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官家见赵兴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说道:“封桩库还有些钱,你再出点就够用了。” “父皇,太祖皇帝当年到底在封桩库里存了多少钱?”赵兴有些好奇道。 “朕哪里知道。”官家摇头道:“朕亲政后,封桩库就只剩下一千多万两了,这些年陆续用了不少,如今还有七百多万两。这些都是太祖皇帝当年的心血,若是可以,朕也不想将其用了。” 其实封桩库的钱,太宗皇帝都没怎么动用。 太宗皇帝虽然北伐失利,但那时候大宋积弊不重,每年赋税不少,还是能够支撑的。 封桩库的钱,大多都被先帝用了。 但是子不言父过,这些他没办法和赵兴说。 “用了就用了呗,太祖皇帝建立封桩库,也是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只要用到实处,太祖皇帝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赵兴满不在乎道。 “你说的也是,不过想收复燕云十六州谈何容易啊。” 官家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个了,若是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倒是能够趁着辽国内乱的时候,在北方修建长城。届时北方防守的压力也能减弱许多。” 赵兴听着父皇开头的话,还以为父皇会说这次是个机会,可以尝试着收复燕云十六州。 谁知道父皇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虽说即便辽国内乱,此时也不是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时机。 但是时机归时机,和有没有这个想法是两码事。 难怪金国灭辽,这么好的机会大宋都未能夺回燕云十六州。 或许从太宗皇帝以后,后面的皇帝已经丧失了夺回燕云十六州的想法。 “陛下,大相公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官家闻言说道。 报信太监行礼退了出去,不一会,韩章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韩章躬身行礼道。 “免礼。”官家摆了摆手,让人给韩章赐坐,然后把叫他来的目的说了一遍,看向赵兴说道:“你把事情经过详细的和大相公说一遍。” “是!”赵兴应了一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韩章听完,沉吟了一会,又询问了几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官家和赵兴都没有打扰。 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韩章回过神来,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臣猜测耶律重元当初接下这个差事离开上京,就是想让辽皇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耶律重元只要在上京,辽皇不仅会派人监督他的一举一动,同时也会小心戒备。但他一旦离开上京,辽皇的目光虽然还在他身上,但是对于身边的防备就会松懈许多。” “这也是耶律重元一直留在西京,不离开的原因。臣猜测,耶律重元会在给辽皇下毒成功后才会离开西京。” 赵兴闻言一怔,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还真大。 首先耶律重元之前安排人刺杀过辽皇。 他人在上京,辽皇不仅会监视他,还会防备他的一些手段。 想要下毒很难,即便他下毒的方式有些新颖。 但若是耶律重元不在上京,辽皇就会松懈许多。 “可是他离开上京,就算下毒成功,他也难以第一时间掌控上京局势。”赵兴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殿下所言不错,但是耶律重元即便留在上京,他一样掌控不了,反而还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上京在辽皇的掌控之下,他之前留在上京是自信辽皇不敢动他。 毕竟辽皇杀了耶律重元,耶律重元的儿子和那些支持耶律重元的人担心辽皇清算,为了自保,哪怕明知道机会不大,也会起兵,届时辽国必然内乱。 但若是辽皇死了,辽皇子嗣年幼,拥立辽皇子嗣登基的大臣,不可能放过他的。因为即便放过他,他也会起兵。 耶律重元清楚这点,所以才不敢回上京。 只要辽皇一死,人心思动,他的实力最强,夺取皇位的机会最大。”韩章解释道。 “大相公所言字字珠玑,孤佩服!”赵兴赞叹道。 韩章所言虽然只是猜测,却合情合理。 原本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此时也能解释的通了。 耶律重元之所以接下袭扰大宋边境的差事,是因为这是他离开上京的最好借口。 他以要为手下报仇为由,迟迟不回上京,不是他真想为手下报仇,而是他不愿意回去。 这么一看,大宋出兵围剿了那些骑兵,反倒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只是那个辽皇也有点蠢,耶律重元找托词不回上京,他难道看不出来? 其实不是辽皇蠢,而是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点。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眼睛都红了 耶律重元不回上京,在辽皇看来是故作姿态给那几个损失了兵马的贵族看。 并不觉着有什么问题。 每个人的利益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果也不同。 在赵兴看来,辽皇的行为有些犯蠢,但是从辽皇的角度来看,耶律重元越不愿意回上京,越说明那几个损失兵马的贵族对耶律重元很不满。 不然耶律重元也不会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态度坚决的想对大宋出兵,报复大宋。 “大相公觉着,辽国会乱吗?”赵兴问道。 韩章闻言摇了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耶律重元若能成功,辽国必然大乱。但若是他失败了,辽国只会小乱一会,不会持续多久的。” 官家对于辽国大乱还是小乱并不在意,说道:“大相公之前曾提议在北方边境修建长城连接边城,做为屏障。朕仔细思考后,此法甚秒。只是辽国那边不会坐视大宋修建长城,若是辽国内乱,就是一个好机会。 耶律重元已经得到香水秘方,若是要动手,应该就在近期,此事得早做计较才是!”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北方天寒地冻,即便要准备,也得等来年开春之后了。”韩章说道。 南方多山,但是从南方采集石头运往北方,所需人力物力太大了。 北方还是有不少山的,开采石材只能从北方开采。 只不过北方天寒地冻,此时不方便开采。 开春后又是春耕,肯定不能大量征兆民夫,只能等春耕结束了。 “朕是担心耶律重元等不到那个时候,若是长城未修建完成,辽国内乱就平息了下来,辽国必然会出兵的。”官家皱眉道。 “父皇,儿臣倒是觉得不用担心。” 赵兴微笑道:“耶律重元若是真成功,辽国内乱没有那么快能够平定。而西夏王野心不小,如今正在整顿内部,准备对高原吐蕃各部动兵,到时候辽国也不会坐视。 有西夏牵制,辽国内乱即便平定,也未必会对大宋出兵。 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只能赌一把了。若是不成也不影响,大不了囤积的石材,用来加高边境城池,总不会浪费的。” “殿下所言正是臣想说的,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也很难找到机会了。”韩章说道。 官家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次吧。大相公先制定详细章程,等来年春耕后,便开始准备。” “是!”韩章应道。 ………… 因为确定辽国那边不会兴兵犯边,官家便直接下旨,召英国公班师回朝。 十二月中旬,距离过年还有不到半月,英国公率领大军回到了汴京。 赵兴亲率礼部官员,外出十里迎接。 虽说对外不能宣扬剿灭的是辽国骑兵,但是上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次剿灭近万辽国骑兵,自身损失还不大,已经是难得的大胜了。 太子亲迎,给了将士们极大的荣誉。 赵兴亲自宣读圣旨,对有功将领进行了封赏。 封赏倒也不多,英国公作为主将,也就赏了一个皇庄,还有些金银布匹。 其余将领根据功劳,有的升一级得了些金银赏赐,有些干脆只有金银赏赐。 宣读完圣旨,大军回西郊大营,而英国公等将领则随赵兴进宫。 今日官家设宴,款待有功将士。 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这次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多少能得些赏赐。 而且这次出征,前后持续两个多月,在这期间他们也能得到全饷,家里勉强也能过个好年了,高兴有,却谈不上有多高兴。 大宋禁军的普通士卒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等级不同俸禄也不同。 以上等禁军为例,一个月的俸禄在千文的样子,也就是一两银子。除此外还有粮食,折算成钱,差不多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收入。 中等钱粮加一起是一千五百文左右。 下等的就只有一千文左右。 看着不少,但是大宋因为经济繁荣,有些通货膨胀。 而且士卒的这点俸禄,还需要养一大家子人。 好男不当兵,这句话在大宋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宋虽然是募兵制,但是士兵来源十分复杂。 大致上可以分为三个来源,一是刺配充军,就是有人犯法,罪不至死,就会在脸上刺字充军。 二则是发配充军,乍一听和刺配充军一样,其实并不同。 刺配是犯法经过审判的,而发配的则是一些地痞无赖。 这些人游手好闲,扰乱治安,就会被发配去参军。 最后一个来源,也是士卒的主要来源,那就是流民。 两宋一共爆发了四百多次起义,这还是史书记载的,肯定有所疏漏。 而两宋总共也才持续三百多年,平均每年爆发的起义都不止一次。 这些起义被平定后,总不能把人都杀了,安置就成了麻烦。 于是便把叛军和因为反叛导致无家可归的流民中的青壮充入军中。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也造不了反。 这一部分占据了大头。 可是这样的士卒家里几乎都没有田地,只能靠他们的俸禄养活。 一开始勉强倒也能够维持。 但是随着进队越来越多,朝廷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于是朝廷就想了一个办法,士卒平常都是领半饷,只有戍边或者打仗之时才能领全饷。 大宋军队战力越来越弱,虽然有上层腐朽的原因,但是和这一点也不无关系。 士卒连家人都养活不起,上了战场谁会去拼命? 什么报效国家,大字都不识的士卒哪里有这个觉悟? 普通士卒的想法很简单,当兵就是为了吃皇粮。 皇粮吃不饱肚子,谁管皇帝是谁,天下是谁的。 这些年军中逃兵数量都日益增多。 好在他们这次打了胜仗,多少还是有点赏赐的。 不过当士卒回到军营后,得知了这次的赏赐,一片哗然。 这次有功劳的士卒,竟然赏赐了田地。 根据杀敌数量,功劳大小,能得到三五亩田地。 当然了,只有功劳足够的才有。 这次英国公带去的五万兵马,得到田地赏赐的只有不到五千人。 其余人只得了一点银钱赏赐。 即便如此,也让其余将士眼红了。 一亩田地再怎么样也值个好几两,好一点的能值十几两甚至几十两。 汉人对于田地总有种别样的情感,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有田地的百姓几乎都不会往外卖。 那些地主乡绅卖田都是成片卖的,不会一两亩或者几亩的单卖。 他们即便有钱,也很难买的到田地。 这个消息一出,那些没有得到田地赏赐的士卒十分懊恼。 恨自己当时为何不多杀两个敌人,说不定他们就能得到田地的赏赐了。 别说他们,西郊大营其余士卒得知消息后,眼睛都红了。 这个时候若是调兵上战场,这些士卒怕是会抢着去,上了战场也会悍不畏死。 不要觉得离谱,对于苦哈哈来说,怕的不是死,是穷。 每年都有一些逃兵,其中好些都被抓回来当众处死,目的就是为了震慑。 即便如此,每年依旧还有很多逃兵。 为什么有人冒死都要逃? 还不是因为当兵连家人都养活不了,有人宁愿冒死逃出去另谋出路。 大多数士卒虽然没有逃离的胆子,但是他们在军中也是混日子,上了战场谁会去拼命? 毕竟他们若是死在战场上,朝廷给的抚恤也不多,一家老小也很难活下去。 但如今立功赏赐田地,谁还在乎自己那条贱命? 等对战死将士的抚恤出来后,许多士卒甚至吵着要请战了。 阵亡将士,一律补偿其家人十亩良田,以做抚恤! 且这十亩田地免税十年! 十亩田地多吗? 真不算多,一年收成也就一千多斤粮食。 肉食匮乏,成年男子一天吃个几斤粮食都很正常。 算下来只够一个成年男子吃饱的。 但是这年头普通百姓人家谁能天天吃饱啊。 十亩田地在生吃俭用的情况下,足够一家三五口人生活下去了。 等十年后,子嗣也长大成人了,也能想别的办法赚钱补贴些家用了。 十亩田地不多,却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了。 ………… 官家因为心情好,席间多喝了几杯。 宴席结束,有些微醉,回了寝宫准备睡一会。 这时刘公公把西郊大营的情况禀报给了官家。 官家听完后,也是咂舌不已。 这次给有功的士卒赏赐田地,是赵兴提出来的。 清量田亩进展虽然不是特别理想,却也清查出了不少隐匿的田地。 这些田地自然要归朝廷所有。 以前不赏赐,是因为根本没田。 否则也不会因为无法安置那些流民,把青壮充入军中。 大宋和平这么多年,却养着一百多万的军队,压的朝廷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难道官家不想裁军吗?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每个士卒背后代表着一个家庭,裁了以后,这些士卒家里没有田地,一家人靠什么生存? 要是裁军二十万,连带背后的家人,最少有一百多万人。 这么多人没了生活来源,得引起多大的乱子?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甘老将军送礼 不过官家并没有兴兵的意思,因此对于士卒士气变得高涨,并没有太在意。 反而动了裁军的念头。 等田亩清查出来,朝廷能得到大量的田地。 不求像开封府一样,一府查出二十多万亩隐田,整个天下查出来个一千多万亩肯定不难。 到时候精简兵马,也有地方可以安置了。 ………… 官家收到消息的时候,赵兴同样也收到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主张的,一直派人盯着。 赵兴这么做,也是想看看赏赐田地对于士卒的激励有多大。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等这次的事情在军中传扬开来,以后只要有战事,士卒必然奋勇争先。 年关将近事情反而变少了,因为各个衙门都需要在年前把该办的办了,才能封衙休沐。 赵兴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睡的正香,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他,赵兴醒了过来。 “三水有事找殿下。”余嫣然见赵兴醒来,开口说道。 赵兴闻言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 余嫣然见状,连忙起床伺候赵兴穿衣。 赵兴洗漱完,让人把三水叫了进来。 “殿下!”三水行礼道。 “什么事?”赵兴打了个哈欠问道。 “甘老将军求见。”三水说道。 “嗯?”赵兴一愣,问道:“他怎么来了?” 甘老将军年事以高,这次也随同英国公一起回来了。 接下来甘老将军要么去枢密院挂个闲职,要么就去西郊大营养老了。 “甘老将军带了一对孪生女子过来。”三水回道。 赵兴:“……” 他倒是忘了,这个甘老将军很喜欢给人送妾。 原剧中,顾廷烨随赵宗全平叛,成了朝堂新贵,甘老将军就给顾廷烨送了个妾。 据他所知,甘老将军这些年没少给人送妾。 同僚之间相互送妾很常见,甚至家里来了贵客,安排自己妾室去侍奉都不算什么。 甘老将军四处送妾,虽然引得许多人不耻,却没人拿此事说事。 “嫣然,你自己用膳不用等孤了。”赵兴说道。 孪生其实就是双胞胎,古代生孩子被称为闯鬼门关,双胞胎就更危险了。 大户人家还好,营养和医疗条件能够跟上,普通百姓人家怀双胞胎很难安全生下来。 因此双胞胎也被视为不详。 赵兴来到这个世界,还未见过双胞胎呢,只是单纯的好奇想见见,绝没有别的意思。 “嗯。”余嫣然点了点头,还不放心的叮嘱三水,等赵兴忙完记得传膳,生怕赵兴忙起来忘记了吃饭。 赵兴来到正殿,发现三水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是一对双胞胎没错,但是这对双胞胎竟然是西域女子。 都说物以稀为贵,在古代人又何尝不是? 双胞胎本就难见,一对西域双胞胎,长相还非常漂亮,就更是罕见了。 这对双胞胎,没个数千两银子,很难弄到。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甘老将军行礼道。 看到赵兴一进殿,目光就停留在那对双胞胎身上,甘老将军心里暗喜。 赵兴目光从那两个女子身上收回来,微微颔首道:“免礼。” 说完来到上首位置上坐下,让人给甘老将军赐坐后,微笑道:“不知甘老将军来见孤有何事?” “回殿下,老臣这些年为了老臣那个长孙,可是愁死了。殿下恩典给了老臣孙儿一个差事,老臣的孙儿自从来东宫任职,人也懂事了很多。殿下大恩,老臣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之前得了两个西域舞姬,特来献给殿下。”甘老将军说道。 赵兴闻言似笑非笑道:“甘老将军不怪孤就好!” 甘老将军说甘大朗长进了,全是胡扯。 这段时间甘大郎也没少揍汴京的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这些都是赵兴指使的。 甘老将军也知道这点,因此提都没提。 不过说甘大朗长进了,却也不算完全瞎扯。 甘大郎在东宫当差,因为有赵兴的交代,没人把他当傻子,自然不会和人发生矛盾。 平常经常要当值,除了赵兴故意安排他去揍人,平常闲暇时间不多,自然没时间出去跟人发生矛盾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殿下让他做任何事情,都有殿下的用意,老臣岂敢怪罪!”甘老将军说道。 “既然如此,那人我就收下了。”赵兴说道。 “那老臣就告退了!” 甘老将军闻言露出一丝喜色,行礼道。 “三水,代孤送送甘老将军。”赵兴吩咐道。 等三水和甘老将军出去后,赵兴看向有些彷徨紧张的两个女子,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殿下,奴婢叫大双(小双)。” 两人声音清脆悦耳,字正腔圆,光听声音不看模样还以为是汉人。 行礼也十分规范,看样子从小就接受过培养。 这也很正常,自从汉朝在西域建立都护府开始,西域美人就很受汉人贵族喜爱。 有市场,自然不缺有眼光的人。 那时候就有人专门培养西域女子卖入中土赚钱了。 “你们都会些什么?”赵兴问道。 “回殿下,西域那边的乐器曲子舞蹈,奴婢都会一些。”两人齐声道。 两人不仅模样长的十分相似,让人分辨不清,就连声音都几乎相同。 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培训过,说话时声音语速都一致,好似一人在说话一样。 “那你们给孤跳段舞让孤欣赏欣赏。”赵兴饶有兴致道。 “殿下,奴婢需要换身衣裳。”两人说道。 “你们的衣服带来了?” “带了。” 西域舞蹈需要专门的衣服,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展现出来。 甘老将军带两人过来的时候,自然也把她们的那些衣服都带来了。 不过都交给东宫的内侍了,这些衣服都需要仔细检查,等人留下后,才会送去两人的住处。 “带她们去换衣服。”赵兴对一旁的宫女说道。 “是!” 那个宫女应了一声,领着两人退了出去。 这时三水回来了,赵兴让他通知传膳。 等膳食送上来,赵兴吃完后,大双小双换上西域舞姬服饰走进了殿内。 赵兴看到两人的衣着眼睛一亮。 两人皆是一身红色,上身只有一个束胸,露出小腹。 下身穿的是一件十分宽松的薄纱裤子,外罩一件纱衣,妙曼身姿若隐若现。 头上和两支胳膊上佩戴了许多首饰,走路时叮叮当当好似乐曲。 “就不用乐师了,你们随意跳一段吧。”赵兴说道。 “是!”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舞动了起来。 赵兴面露欣赏之色,西域舞姬跳舞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大双小双跳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更赏心悦目一些。 两人舞蹈功底很是扎实,即便没有曲乐,也没有丝毫出错。 许久,一舞结束,两人欠身一礼。 “好,很好。”赵兴拍着手微笑道:“三水,带她们下去让嬷嬷教教规矩,以后让她们做孤的贴身侍女。” “是!”三水应了一声,走上前去,说道:“二位姑娘跟我走吧。” 两人对赵兴福了福,跟着三水退下了。 ………… 甘老将军送礼好像开了一个头,接下来每天都有人前来给赵兴送礼。 各种奇珍异宝,赵兴来者不拒。 甚至还有人学甘老将军给赵兴送女人,不过赵兴都没有收。 女人他又不缺,甘老将军人家那是有新意,光是照猫画虎,送礼都不会。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爬到如今的位置的。 赵兴忙着收礼的时候,明兰正在夏阁和李云初说着话。 夏阁是李云初给自己院子取的名字。 听如兰说她们的院子都有名字,李云初想念西夏,便用西夏的国号为名。 明兰之所以一个人过来,是因为李云初虽然和如兰余嫣然的关系也不错,却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但是李云初却不知为何对她十分信任。 平常如兰和余嫣然在,明兰找借口询问一些西夏的事,李云初虽然会说,但是涉及到一些隐秘,就不愿意多说了。 李云初进入东宫已经一个多月了,明兰想单独和她聊聊,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隐秘。 明兰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却出奇的顺利。 李云初就连一些宫廷隐秘都对明兰说了。 “呕…” 正说着,李云初突然觉着有些犯恶心。 “李姐姐,你没事吧?”明兰关心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请御医来瞧瞧。” “没事。”李云初微笑道:“就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呕…” 李云初话没说完,再次犯起了恶心,干呕了起来。 明兰连忙起身来到李云初身后为她顺着后背,刚想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了愣说道:“李姐姐,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什么?”李云初茫然的看着明兰。 “有了孩子啊。”明兰说道:“淑兰姐姐之前和我说过,她刚怀上的时候也有段时间老是犯恶心。” “有了孩子?”李云初闻言一愣。 “是不是让御医看看就知道了。”明兰扭头道:“快,去请御医过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猜测 李云初听闻这个消息,脑子一片空白。 明兰见状安慰了几句,也没什么用处。 不一会,马御医就过来了,为李云初号脉后,确定了是喜脉。 交代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有妃嫔怀孕,不是小事,不管夏阁那边会不会禀报给赵兴,他这边都是要禀报的。 赵兴得知这个消息,愣了许久。 他总共也就宠幸了李云初一次而已,这就怀上了? 难道真的用强怀孕几率更高? 电视上不就是这样么,被人用强的基本都怀孕了。 赵兴虽然对李云初没什么感情,但是李云初毕竟怀了他的孩子,他还是很在意的。 本想过去看看,但是一想到之前对李云初做的事情,担心去了反而会刺激到李云初。 犹豫了一下,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了想,赵兴派人去夏阁外守着,等明兰出来的时候,通知明兰过来一趟。 心急如焚的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明兰才过来。 不等明兰行礼,赵兴就问道:“李侧妃如何了?” “回殿下,李侧妃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一直魂不守舍的。奴婢安慰了一阵,也没多大用处。”明兰说道。 赵兴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以后多去陪陪她。” “奴婢知道了。”明兰点了点头说道:“奴婢有些事要跟殿下说。” 赵兴闻言把殿内伺候的打发了下去,招了招手道:“过来说话。” 明兰闻言上前,赵兴拉着她在身旁坐下,说道:“说吧,什么事?” “殿下,李侧妃说…”明兰把从李云初那打听到的事情跟赵兴说了一遍。 “她连这些都跟你说?”赵兴听完惊讶的看着明兰。 李云初竟然把西夏先太后养面首的事都告诉了明兰。 这事虽说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毕竟算是宫廷丑事。 虽说那不是李云初的生母,但李云初能告诉明兰这些,实在令人震惊。 “李侧妃好像对奴婢很是信任,只有奴婢在的时候,很多事情她都愿意说。李侧妃不仅说了西夏先太后的事,还说了西夏当今皇后的事。”明兰说道。 “哦?”赵兴闻言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西夏先太后人都死了,养不养面首只是八卦新闻罢了。 倒是对于西夏皇后的事,赵兴很敢兴趣。 别误会,赵兴倒不是惦记西夏皇后,毕竟他连人都未见过。 据他所知,西夏原本的皇后是西夏皇帝舅舅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姐。 而如今的皇后却是他舅舅的儿媳妇,也就是西夏皇帝的表嫂。 好像就是因为两人的奸情泄露,西夏皇帝为了自保,才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对把持朝政的舅舅动了手。 结果过程异常的顺利,解决掉把持朝政的舅舅,西夏小皇帝就开始正式掌控西夏大权了。 可是赵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首先作为把持朝政多年的权臣,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其次那毕竟是西夏皇帝的表嫂,收入宫里不算什么,立为皇后好像没有那个必要。 最重要的是两人是如何通奸的? 要知道那时候西夏皇帝就是个傀儡,他舅舅把持朝政肯定会防着他,一直安排着人监视。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还能通奸,怎么看都让人觉着不可思议。 可惜这其中的内情,根本打听不到。 赵兴原本都没想过能从李云初口中打听到这些。 只想着从李云初口中多多了解一些西夏的情况。 没曾想,她竟然会跟明兰说这些。 明兰把从李云初口中听到的消息讲述出来。 李云初讲述的并不详细,好像她对梁皇后很不喜欢,才提到了这件事。 只说梁皇后之前总是以看望小姑子的名义入宫,勾搭她弟弟。 虽然信息不多,却非常有用。 当时的梁皇后作为权臣的儿媳,为何要去勾搭一个傀儡皇帝? 以当时的情况,她公公将来说不定会逼迫小皇帝禅位。 她丈夫是嫡长子,若是她公公成了皇帝,她就是太子妃了。 好像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 总不能图西夏小皇帝活好吧。 再联想到西夏小皇帝轻而易举的解决掉把持朝政的舅舅,和后面的突然暴毙。 赵兴嗅到了一丝阴谋。 他记得西夏小皇帝掌权后没几年便病逝了。 若是说西夏小皇帝掌权有梁家的影子在,那么后来西夏小皇帝的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毕竟那时候他的儿子也不大,他死后儿子继位,朝政就有梁皇后掌控,或者说由梁家掌控。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李谅祚死后,梁皇后成了太后,新君才七岁,自然不能理政。 梁皇后垂帘听政,任命自己的弟弟为国相,梁家彻底掌控了西夏大权。 那么西夏小皇帝的死,有没有问题呢? 赵兴觉得应该是有问题的,否则一切太过巧合了。 不过西夏小皇帝的死,梁皇后掌权,对于大宋来说是好事。 他记得梁皇后掌权后大肆排除异己,甚至为了提高威信,主动对大宋动兵。 不过西夏内部被他们弄的一团糟也是事实。 若是在这之前,拿下河湟之地,等西夏将来主动兴兵的时候,大宋就属于被动的一方。 到时候出兵也名正言顺了。 明兰说完后就安静的坐在那,没有出声。 见赵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明兰问道:“这些消息对殿下有用处么?” “哈哈,何止是有用处啊,是非常有用处。”赵兴高兴的抱着明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你立了大功,今晚留下,孤要好好奖赏你。” 历史上李谅祚是病死的,赵兴一直担心因为他的蝴蝶效应,李谅祚不会病死。 李谅祚在位期间,西夏国力蒸蒸日上,算是个有为明君。 他若是不死,西夏局势稳定,加上有辽国牵制,想灭西夏几乎不可能。 赵兴有此担心,并不是平白无故的。 毕竟历史上可没有西夏和大宋和亲这回事。 一个人的轨迹和原来的轨迹只要差一点,就会完全不一样。 但是如今赵兴分析出,李谅祚很可能是梁皇后弄死的,那么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殿下。”明兰红着脸嗔怪道。 “哈哈。”赵兴心情大好,伸手抬起明兰的下巴,笑道:“以后你不用去套李侧妃的话了。” “真的?”明兰闻言都顾不上羞涩了,眼睛明亮的看着赵兴。 李云初越信任她,她反而越愧疚。 那种良心上的煎熬,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嗯。”赵兴点了点头。 李云初到底只是个公主,而且性子和如兰有些类似,对于西夏朝中的情况并不是很关心。 该套的都已经套出来了,剩下的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 “多谢殿下!” 明兰好似卸下来重担一样,激动的环上赵兴的脖子,献上了香吻。 这一晚,明兰异常主动,好似要发泄心中的压抑,给了赵兴别样的体验。 ………… 年前赵兴本想去城外温泉别院去小住几日泡泡温泉的,却因为李云初有了身孕,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泡温泉一个人泡没什么意思。 张桂芬要接见那些前来拜访的官眷。 淑兰快生了,如兰经过过去陪她说话。 明兰不仅要去淑兰那边,还得时常跑去陪李云初说话。 她没时间去的时候,就让余嫣然过去。 因为李云初有了身孕后,虽然没有大吵大闹,却又抑郁的倾向。 赵兴只能放弃原来的打算,反正温泉也不会跑,年后再说吧。 距离过年还有三天,汴京各衙门便封衙休沐准备过年了。 一些家在汴京,却在外地为官的人,也都回到了汴京,与家人团聚。 其中就有数年未归的朱景喻。 朱景喻自从去江南任职后,已经数年未回京过年了。 带着妻儿回到汴京,和父母团员了一日,次日便带着妻子来到了东宫。 方氏被带去了后宫,拜见张桂芬,他则被太监引去了书房。 “臣拜见太子殿下!”朱景喻行礼道。 “这里也没外人,表兄无需多礼,坐!”赵兴微笑道。 朱景喻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了,在地方上为官数年,人看着也稳重成熟了许多。 “谢殿下!”朱景喻谢恩后,坐了下来。 “表兄你也是,连着好几年都不回来过年,舅母可没少在母妃面前埋怨孤。”赵兴笑道。 “非是臣不回,实在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得月余时间。母亲那边臣也跟她说了,之前的事还请殿下海涵!”朱景喻拱手道。 “都是一家人,什么海涵不海涵的。”赵兴微微摇头,问道:“这些年在外为官可还顺利?” “托殿下的福,还算顺利。”朱景喻说道。 赵兴和他寒暄了几句,进入正题道:“你在江南任职多年,和孤说说江南的情况。” “是!”朱景喻沉吟了片刻,阻止了一下语言,说道:“臣以前一直听说江南繁华,此去江南才真正见识到了江南的繁华。江南水系发达,许多地方水稻一年两熟。而且各种工坊众多,即便一些家中无田的,靠着工坊做工,也能养家糊口。这一点不是北方能比的。” 第二百七十章 新年 朱景喻把在江南的所见所闻,详细的和赵兴说了一遍。 赵兴安静的倾听着,等朱景喻停下后,才说道:“你一直在夸江南,江南被你说的好似人间天堂一般。难道江南在你眼中只有优点,一点缺点没有?” “自然是有的。” 朱景喻从衣袖中掏出一封扎子,说道:“臣将江南所见的一些弊端和问题,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请殿下过目!” 不用赵兴吩咐,三水就上前接过扎子,送到了赵兴的面前。 赵兴接过展开看了起来,越看赵兴脸色越冷。 朱景喻这封扎子的内容非常多,小到衙役下乡征税,大到官员贪赃枉法,只要是他见到的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其中最多的就属官商勾结了。 江南商业繁荣,杭州港更是大宋四大商港之一。 大宋海上贸易繁荣,设置了多个贸易港口。 杭州港在所有港口中,都属于名列前茅。 这意味着大量商船从杭州港出发前往别国,而别国也有大量商船运送各国货物抵达杭州。 这也为江南商业繁荣奠定了基础。 商业繁荣各种竞争自然就会存在,贿赂官员的情况自然非常常见。 江南的官员甚至不屑于去剥削百姓,毕竟剥削百姓才能得到多少钱? 那些商人稍微给点孝敬,都比他们剥削百姓来钱快多了,谁还看的上那些穷百姓。 不过官商勾结有个很大的弊端,很多东西几乎形成了垄断。 一些官员在江南尝到了甜头,花中金贿赂吏部官员,在考评上作假,尽量留在原地连任,不能连任的时候,调动也在江南之内。 为了留在江南,甚至很多人不愿意升迁。 “真成了土皇帝了!”赵兴看完后冷笑道。 “殿下,这些是臣这些年在江南那边任职,收到的好处。臣一文未动全在这里。”朱景喻掏出一沓银票说道。 收钱是他去江南任职前,赵兴高度他的。 他的身份瞒不住,若是不收钱,江南那边的官员都会防着他。 好在赵兴有个贪财的舅舅,虽说这些年老实了不少,但是以前的固有印象还在。 朱景喻去江南任职后,那些人派人给他送钱,故意试探。 朱景喻得了赵兴的吩咐来者不拒,都给收了。 慢慢的,江南的那些官员也放心了。 这才让朱景喻能够打听到这些隐秘。 赵兴从三水手里接过银票,看了下,竟然有五万多两。 要知道朱景喻前两年才升任县令罢了。 难怪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其中固然有因为朱景喻和他的那层关系的因素,却也能证明官员的捞金能力。 “百姓穷,朝廷穷,这些当官的倒是各个肥的很。” 大宋的官员俸禄是历史之最,可是这些官员不是争权就是夺利,着实可恨。 “表兄辛苦了,年后不急着去上任,在家多陪陪舅舅舅母,等吏部任命文书下来,再去赴任不迟。”赵兴说道。 “是!”朱景喻连自己接下来调动去哪都没有询问,赵兴也没有说。 聊了一会家常,赵兴看了一眼三水,三水会意,行礼退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柱香左右,三水再次回来了。 赵兴便让朱景喻回去了。 朱景喻出了东宫大殿没多久,他夫人方氏也在宫女的引路下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了一群抱着东西的宫女太监。 “官人,这些都是太子妃赏赐的。”方氏说道。 “嗯。”朱景喻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 朱景喻走后,赵兴再次看了一遍他的扎子,揉了揉脑袋。 大宋的各种弊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其中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荫封。 大宋科举完善,朝廷也十分重视教育。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这些都是形容大宋读书人的地位。 但是实际上,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还占不到总数的一半。 朝廷官员一半多都是通过荫封入仕的。 文官五品以上,子孙后代就能得到荫封,无需科举,直接入仕为官。 除此外,举办大的祭祀活动,或者皇帝寿诞之日,参加的官员,家中子嗣亲戚都能得到荫封。 官员致仕,官员死亡,家属也能得到荫封。 不乏一些高官,家中子孙荫封十数人甚至二十多人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句话本意是说宰相家里看门的地位都相当于七品官。 但是在大宋,这种情况是能够真正发生的。 因为朝廷的荫封不仅能能够荫封子孙,还能荫封亲戚、门生、奴仆。 大宋冗官,其实就是荫封制度泛滥而造成的。 赵兴记得前世看过一份统计,两宋三百多年间,科举录取的官员只有十万出头。 平均下来每年录取三百多人,这个数量其实并不算多。 要知道如今朝廷的官员长期维持在两万人左右。 乍一听并不多,但是唐朝唐朝巅峰时期,官员数量也不到两万。 可是宋朝的国土面积,却只有唐朝的三四分之一。 两万官员的数量每年补充三百多人并不算多。 但是每年通过荫封入仕的官员,却是科举入仕的数倍。 但是实际上,朝廷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官员,为了安置日益增多的官员,朝廷只能分散权利,来增加岗位。 即便如此依旧不够用,因此许多官员只能领着闲职,没有实职。 说白了,就是光拿工资不干活。 但是实职不仅有权,还能捞钱。 而荫封的官员都有背景,家里帮其打点谋划,基本都能得到实职。 反倒是科举入仕的,一甲和二甲的前列的还好,后面的若是没有背景,几乎很难得到实职。 这也导致实权官员中,科举入仕的占比越来越少。 江南富庶,更是这些荫封官员的首选。 据赵兴所知,江南官员中荫封入仕的占了八成。 说是世家消亡了,但是大宋官员品级高的,和汉晋时期的世家门阀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靠着荫封占据了大量官位,寒门平民子弟,即便能够金榜题名,没有背景也很难出头。 因此许多人就只能成为那些高官的门生。 大宋的很多积弊,赵兴都有很大信心解决,唯由这一点,赵兴没有什么信心。 因为所有官员都是荫封制度的受益者。 高级官员是已经得到利益的,那些没有荫封资格的官员,也在努力攀登,想着成为五品官员,荫封子孙。 若是取消或者减少荫封,别说那些五品以上的官员,就连那些六七品的官员都不会答应。 范大相公当年新法失败,和他想要改变这一点也有很大关系。 什么彻查隐田,什么彻查盐务,那些官员真没有那么在意。 只要他们还是官,不管是田还是钱,他们都能弄的到。 “呼~” 赵兴呼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想那么多做什么,等将来灭掉西夏和辽国,到时候自己也学朱屠夫,把不同意的杀光就行了。” 要是灭不了西夏和辽国,那么大宋早迟要亡,那自己还折腾什么。 不行就当个昏君享受一番,等自己死了,管他洪水滔天。 ………… 除夕夜,赵兴和张桂芬入宫同父皇母后一同守夜。 子时一到,皇宫响起了钟声,代表着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 赵兴和父皇一起前去太庙祭祀祖先,完成祭祀后,吃了饺子,才各自回房睡觉。 当晚赵兴和张桂芬就留在宫里过夜。 次日一早,文武百官进宫,随官家和赵兴一起去太庙祭祀,然后便是每年的正旦大朝会。 正旦大朝会其实就是百官给皇帝拜年,各国藩属朝拜的日子。 可惜大宋根本没有实际上的属国,正旦大朝会就在官员的参拜后,草草结束。 大朝会结束,官家设宴宴请群臣。 而后宫之中,曹皇后和张桂芬也在宴请女眷。 正月初一,官员入宫给官家拜年,诰命夫人则入宫给皇后拜年。 官家宴请官员,皇后则宴请女眷。 这都是每年必做的事情。 正旦之后,赵兴便和张桂芬回了东宫。 刘三石迎了出来,跟在一旁,讲述着这几日东宫的情况。 “盛正嫔那里马御医每日早中晚都有去号脉,一切正常。倒是李侧妃孕吐反应有些大,马御医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侧头道:“太子妃,你派人通知贺老太太,让她尽快来东宫吧。” 之前赵兴和张桂芬说了让贺老太太来东宫的事,张桂芬差人请了贺老太太过来,说了此事。 贺老太太那边考虑后答应了下来,她一把年纪了,倒是不在乎这些。 但是她孙儿还年轻,不得不为孙儿考虑。 虽说靠着她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家里的药材生意做的很不错。 可是她百年之后,难免会有人眼红。 贺弘文要是有个御医身份,别人也不敢打贺家生意的主意。 贺老太太那边的意思是等来年过了上元节后,再来东宫。 但是赵兴听到李云初孕吐反应很大,御医没有办法,有些等不及了。 “殿下,臣妾虽然不是大夫,却也知道女子孕吐乃是正常反应,大夫能有什么办法?这方面那些老妈子比大夫都管用。要不臣妾派身边的钱妈妈过去伺候一些日子吧。”张桂芬说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喜欢画画的蒋良娣 赵兴闻言一怔,他倒是忘了这个了。 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子出嫁,陪嫁过去的老妈子,别的能力不说,在保胎养胎,产后伺候月子方面的知识绝对是很强的。 毕竟对于女子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没有子嗣,即便和官人再恩爱,也没有用。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赵兴说道。 他倒是不担心张桂芬会害李云初。 妃嫔中别的人可能会威胁到张桂芬的地位,唯有李云初不可能。 以李云初的身份,她的儿子除非是赵兴的独子,不然不可能有机会染指皇位的。 而且以张桂芬的性子,也做不出那种事来。 “嗯,一会臣妾过去看看。”张桂芬说道。 张桂芬回了春和宫,赵兴则去看望其她妃嫔去了。 过年对于皇家来说相对比较冷清,赵兴和张桂芬还能去宫里和父皇母后一起过年。 妃嫔们只能留在东宫自己过年了。 关系好的还能聚在一起热闹一番,否则就只能单独过了,和往常并无不同。 而在过年时候,就显的过于冷清了。 赵兴先去了余嫣然的院子,还未进屋,得知消息的余嫣然就一脸喜色的迎了出来。 “殿下!”余嫣然行礼道。 “外面多冷,快进屋。要是冻着孤该心疼了。”赵兴有些责怪道。 余嫣然身上穿的衣服不厚,仓促间也来不及换衣服,只加了一件披风。 “臣妾不冷。”余嫣然对于赵兴的关心很是受用。 赵兴拉着余嫣然的手进了屋子,闻言没好气道:“不冷手怎么那么凉?” 余嫣然微微一笑也不争辩,为赵兴解下披风挂上,又解下自己的披风,说道:“殿下先坐,臣妾给殿下做盏茶。” 赵兴来到软榻上坐下,看着忙活的余嫣然。 余嫣然脸上带着微笑,看的出来心情很不错。 “这两日孤不在东宫,你们怎么过的?”赵兴问道。 “臣妾和李侧妃还有如兰明兰她们聚在淑兰姐姐那里用的饭。”余嫣然微笑着说着那晚的情形。 她们几个聚在一起用饭,还唤来舞姬跳舞。 淑兰和李云初因为有身孕要早睡,她便和如兰明兰叫着蒋良娣一起打麻将玩到深夜才各自回房睡觉。 “你们怎么和蒋良娣玩到一块去了?”赵兴闻言有些惊讶。 “臣妾之前和蒋良娣也没什么接触,是如兰说叫蒋良娣一起玩的。如兰说,她和蒋良娣关系不错,经常去蒋良娣那借话本看。臣妾开始也不信,结果如兰派人去请,蒋良娣就过来了。那晚蒋良娣输了好些钱呢。”余嫣然笑道。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是赢了吧。”赵兴笑道。 他后宫这些妃嫔,没有通过选秀入宫的,家里都有一定的家世。 入东宫前,家里也给她们准备了一些田庄铺子等傍身。 即便明兰没有名分,盛老太太也给她准备了一些。 因此个个都不缺钱。 平常玩的也不大,她们也不在意输赢,不过赢了多少会感到开心。 “臣妾是赢了点。”余嫣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赵兴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就是李侧妃孕吐有些厉害,淑兰姐姐当初也没这般。弄的臣妾有些怕了。” 余嫣然端着茶盏放在赵兴边上的矮几上。 赵兴拉着余嫣然在他怀中坐下,挑着她的下巴笑眯眯道:“害怕将来怀了孩子,也如她一般反应那么大?” “嗯!”余嫣然脸色羞红的点了点头。 赵兴调笑道:“那前提是得怀上才行,以后你可得努力了。” “殿下!” 余嫣然脸皮薄,哪里经的起赵兴这样挑逗,羞的不行。 “哈哈…” 赵兴陪余嫣然聊了半个多时辰,就离开了。 还有那么多妃嫔呢,挨个去坐坐,也得不少时间。 如兰她们那边赵兴没去,因为他得到消息两人去了李云初那边。 离开余嫣然这边,赵兴就去了淑兰的院子。 淑兰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挺着个大肚子。 说起来淑兰和明兰在身材方面有很大的相同点。 两人都是那种看着小巧玲珑,很瘦,但是却很有肉感的女人。 赵兴并不喜欢那种特别瘦的女人,像她们这种就很好。 淑兰如今怀着身孕,被照顾的很好,面色红润,身子更显丰腴。 对赵兴的吸引力很大,可惜她如今接近临盆,赵兴也不敢胡乱折腾。 怕自己控制不住,赵兴没敢多留。 接下来又去了黎、李、陈三位妃嫔院里坐了一会。 三人应该是得知赵兴回到东宫后就刻意打扮过,打扮的花枝招展,明艳动人。 可惜赵兴不想和太多女人有过多的感情。 毕竟赵兴精力有限,他的妃嫔也会越来越多,哪有那个功夫。 而且这几个都有自己心思不少,对她们越好,反而会让她们心思更多。 对她们也未必是好事。 因此他坐了一会就离开。 最后赵兴来到了蒋良娣的院子。 蒋良娣的长相很好看,但是平常总是一副木纳的样子,并不讨喜。 不过到了床榻之上,却一改平常的木纳,很是放的开。 这种反差,反倒更吸引赵兴。 她和黎良娣几人同时入宫的,但是几人中,赵兴宠幸次数最多的就属于蒋良娣了。 不过蒋良娣完事后就一副木纳的样子,赵兴平日里和她除了深入交流外,其余的交流反而不多。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蒋良娣不仅面色木纳,说话也是如此。 赵兴问她什么,不是点头就是嗯,还没宠幸她的时候语言丰富。 就好比现在,赵兴询问她这几日怎么过的。 她就神色木纳的嗯了一声,让他怎么交流? 赵兴都准备走了,突然想起之前好像是张桂芬还是谁说过,蒋良娣平常除了看话本还喜欢画画,于是说道:“孤听说蒋良娣擅长丹青,不知可否让孤欣赏欣赏?” 让赵兴意外的是,蒋良娣闻言后,木纳的脸色一红,结结巴巴道:“臣…臣妾…” 卡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不过她的反应,反而引起了赵兴的兴趣。 平常赵兴和她说什么,她都一副木纳的样子,除了宠幸她的时候,其余时间一直一个表情。 要不是宠幸过她,知道她不是面瘫,任谁看了她平常的样子都以为是个面瘫。 “怎么?孤不能看?”赵兴板着脸说道。 “不…不是…是…” “那还不去拿来?”赵兴皱眉道。 蒋良娣见赵兴这个表情,也有些害怕,应了一声,进了里间。 不一会,拿着几本书籍一样的东西走了出来。 “殿…殿下…这…” 赵兴见她说话费劲,也不等她说完,直接把她手上的书册拿了过来。 书册是手工装订的,赵兴翻开一看,上面画的却是都是画。 说是画好像也不对,更像是后世的小人书。 赵兴翻看了几页,愣住了,然后认真的看了看,抬起头神色古怪的看向了蒋良娣。 蒋良娣脑袋低垂,但是脖子都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兴总算明白了蒋良娣为何听到他要看她的画,会脸色通红了。 她画的画,是把一些话本中的故事画出来。 但是这些画中竟然有一些带颜色的。 最让赵兴哭笑不得的是,其中的男主人公竟然是她,女主人公是蒋良娣自己。 古代的一些话本都带一些颜色,这一点赵兴是知道的。 像《金梅瓶》中就有很多那方面的描写。 赵兴上辈子在网络上看到一些金梅瓶的插图,好家伙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那尺度比后世网络上的一些图片都大。 毕竟话本更多的是民间百姓娱乐的东西,古代虽然礼教森严,但是寻常百姓还是喜欢这些调调的。 可是谁画这玩意,会拿自己当模版的? “你…” 赵兴刚想说什么,突然止住了,对屋内侍立的宫女太监摆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宫女太监闻言行礼退了出去。 “你…”赵兴张了张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问道:“这些画有别人看到过么?” “没…没有!”蒋良娣连连摇头,说道:“臣妾画的时候没有人在,画完后臣妾就锁了起来。” “你怎么想着画这种东西的?”赵兴问道。 “臣妾入东宫前,家里嬷嬷拿了些画…画册给臣妾看。臣妾觉着话本光是文字,便想着如那些画册般把话本内的故事给画出来。”蒋良娣说道。 赵兴闻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蒋良娣口中的画册,应该是春宫图。 古代女子出嫁前,担心女子不懂怎么侍奉男人,都会拿春宫图教教。 要是蒋良娣在之前就开始画这些,赵兴真有些接受不了。 谁知道那时候男主人公是谁。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太可能,闺阁女子不是快出嫁前,根本接触不到那些东西。 有些事情她见都没见过,怎么想象。 抛开这些,赵兴对此并不反感,反而隐约有些兴奋。 赵兴把其余几本都翻看了一遍,放下书册说道:“你过来。” 等蒋良娣靠近后,赵兴把她拉入怀中,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这画册里的一些姿势,孤好像都没对你用过吧?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臣…臣妾是…是根据春宫图画的。春宫图中的小人没有面孔,臣妾就根据殿下和臣妾的样子画的。”蒋良娣脸色通红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逼迫 “那你想不想试试?”赵兴调笑道。 “臣妾…臣妾…”蒋良娣脸色羞红,结结巴巴的低下了头。 赵兴抚摸着她的脸,说道:“画你可以继续画,但是不能让别人看到了。下次侍奉孤的时候,记得把画册带上,孤要看,知道吗?” “知…知道了!”蒋良娣点了点头。 “孤先走了。” 赵兴拍了拍蒋良娣的后背,蒋良娣会意,连忙从赵兴怀里下来,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哈哈。” 赵兴大笑着往外走去。 “殿下,披风!” 蒋良娣喊了一声,小跑着把披风拿着,为赵兴披上。 赵兴打量着正在为他系披风的蒋良娣。 之前蒋良娣神色木纳,更像是她的伪装。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暴露了本来面目,也不在装木纳了,显的有些娇憨。 等她把披风系好,赵兴伸手拖着她的下巴,低头一吻。 唇齿相碰,蒋良娣就更换了个人似的,双臂环上赵兴的脖颈,反客为主。 只把赵兴吻的喘不过气来,才一脸意犹未尽的松开赵兴。 赵兴:“……” “呵呵。” 蒋良娣看着落荒而逃的赵兴,掩嘴笑了起来。 ………… “我去,这娘们简直是个腐女。”赵兴心里愤愤的想着。 之前蒋良娣虽然主动,也没有刚刚那么主动。 难道之前的蒋良娣都有些克制,自己刚刚揭穿了她的真面目,同时也解开了她的封印? 想到刚刚自己落荒而逃,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蒋良娣的笑声,赵兴就有些郁闷。 不过却谈不上生气,像蒋良娣这样的极品可是非常难得。 东宫那些妃嫔,即便是性子大大咧咧的如兰,床笫之间也很是羞涩。 虽说像余嫣然和淑兰那种含羞带怯的样子也很吸引人,但是像蒋良娣这样的,却能给他别样的体验。 “殿下,接下来去哪?” 三水见赵兴从蒋良娣院子出来,就一直魂不守舍,漫无目的的往前走,马上都快到花园了,不得不出声询问。 赵兴回过神来,说道:“去夏阁吧。” “殿下,夏阁在那边。”三水指了指后方左侧的方向。 “早不提醒孤!”赵兴瞪了他一眼,立马掉头。 三水:“……” ………… 来到夏阁外,赵兴有些踌躇不前。 犹豫了半天,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正在院内忙活的宫女,连忙躬身行礼,有机灵的小跑着进屋禀报去了。 不过赵兴走到门口,李云初也没出来迎接。 门口的宫女掀开厚厚的帘子,躬身站立,等赵兴进去后,才放下帘子。 赵兴绕过屏风,就看到李云初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好似不知道他来了一样。 反倒是跟她陪嫁过来的几个丫鬟,一脸戒备的看着赵兴。 “拜见殿下!”钱妈妈连忙上前行礼。 “嗯。”赵兴微微点头,说道:“钱嬷嬷,侧妃她陪嫁的丫鬟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这边你要多费心了。” “殿下放心,奴婢来的时候太子妃都交代过了,奴婢一定小心伺候。”钱妈妈连忙说道。 张桂芬派她来的时候,她其实很不愿意来的。 倒不是说替张桂芬嫉妒李云初有了身孕。 只是女子怀孕,一个不好流产滑胎都很常见。 她是张桂芬的人,要是李云初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谁知道太子殿下会怎么想。 这种明显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惹一身骚的事,她自然劝过张桂芬。 可是张桂芬坚持让她来,她也没办法,只能过来了。 即便赵兴不说,她也会一万个小心。 赵兴看了一眼依旧在看书的李云初,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钱妈妈和屋里几个汉人宫女都欠身一来礼,西夏来的那几个却没有动作。 “你们下去吧。” 赵兴刚想发火,李云初说话了。 “公主!”知画急了。 上次她们走后,公主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赵兴根本没有折磨李云初,只是李云初一开始不配合,挣扎中身上难免留下一些淤青。 知画询问李云初,李云初什么都没说。 于是脑补了很多赵兴惨无人道折磨自家公主的画面。 要不是李云初叮嘱过她不准乱来,她见到赵兴,都准备跟赵兴拼命了。 “出去!”李云初语气冷了几分。 “是!”知画见李云初发火,只能应下,带着几个西夏宫女退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两人的时候,赵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见李云初看着书完全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只能自己找话说了。 “你也认识汉家文字?”赵兴来到李云初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说道。 李云初一点反应没有,反而翻了一页,继续看了起来,完全把赵兴当做不存在一样。 “你现在应该知道,上次你过来大宋,其实西夏皇帝已经有了和大宋和亲的意思了。”赵兴说道。 李云初依旧没有反应,不过赵兴看到她拿着书的手微微一抖。 赵兴继续刺激道:“等将来大宋灭了西夏,也算为你出气了。” “做梦!”李云初闻言再也绷不住了,冷冷道:“大宋根本不是大夏的对手,当年我父皇称帝的时候,大宋出兵阻挠,最后不仅损兵折将,还丢城失地。” “孤承认,西夏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放心吧,大宋将来肯定能灭掉西夏。”赵兴自信道。 他倒是不担心李云初听他这么说,会给西夏报信。 大宋这边说要么灭西夏灭辽国,辽国西夏那边也是一样。 在李云初看来,他不过是在口嗨罢了。 即便李云初传信回去,西夏那边也不会相信。 果然,李云初闻言只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赵兴被这个目光刺激的十分恼怒,好在他还有理智在,李云初现在刚有身孕,赵兴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有你求孤的一天。”赵兴冷笑道:“你最好给孤养好胎,孤的孩子要是出什么事,孤就停了和西夏的互市,把你送回西夏去,看看你是什么下场!” 说完,赵兴拂袖而去。 “啪嗒~” 听着赵兴脚步声远去,李云初手中的书掉落下来,泪水无声的留了下来。 ………… 接下来几天,赵兴和张桂芬都十分忙碌。 赵兴每天都需要接见一些前来拜访的官员,而张桂芬则需要接见一些官眷。 赵兴虽然做了一些事令文官不喜,但是他到底是太子,且地位十分稳固。 自然不乏一些想要讨好他的官员。 不管赵兴心里怎么想,将来他登基后,做一些事情,也需要有人支持。 这些人虽然不堪大用,但是摇旗呐喊还是可以的。 因此赵兴不仅接见了他们,在初八这天还专门设宴宴请了这些官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殿内的舞姬一舞结束,退了出气。 赵兴看向三水,三水会意离开了。 不一会,乐声停了下来。 一众有些醉意的官员见状,知道赵兴应该有什么话要说,殿内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诸位!” 赵兴微笑道:“清量田亩此等利国利民之策,却在地方上阻碍重重。海学士在江南不过拿下了几个官员,就有那么多人弹劾。余相公和海相公为了清查田亩,过年都不能和家人团聚,这些人却为了一己之私,弹劾他们,着实可恨!” 众人闻言就知道宴无好宴,面对赵兴的目光,有些闪躲,哪里敢搭话。 “怎么,你们觉得这些人不可恨?”赵兴淡淡道。 “可恨!” “确实可恨。” 殿内响起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哈哈,孤就知道诸卿都是敢仗义执言之人。据孤所知,弹劾海学士的官员,都以吏部尚书胡中言为首,因为被海相公拿掉的江宁府府尹就是胡尚书的弟弟。 作为吏部尚书,掌管官员考评升迁,被尊称为天官。却如此公然徇私枉法,为了一己之私胡乱弹劾,更加可恨!”赵兴说道。 众人闻言再次沉默了,六部尚书虽然都是平级,但是兵部和户部一个被枢密院分权,一个被三司分权,几乎名存实亡。 剩下的几个尚书中,权利最大的就是礼部和吏部了。 一个掌管天下县学州学,同时负责科举。 另一个则掌管着官员任命升迁。 这两部的尚书,也被尊称相公,在几个相公中,地位都不低。 赵兴明显是要利用他们对付胡中言。 赵兴虽然是太子,但是现在能动得了胡中言么? 要是动不了,胡中言不敢报复赵兴,难道还不敢报复他们? 他们这些人,品级最高的也就正四品罢了,而且人数不多,剩下的大多都是五六品的官员。 “诸位都是敢仗义执言之人,孤相信诸位都不会放任此事不管。年后孤就要参加早朝了,想必孤在上元节后的第一个早朝,必能看到诸位不畏强权的风采。”赵兴微笑道。 众人闻言脸色比死了爹还难受。 赵兴明显是在逼他们弹劾胡中言。 他们怕胡中言报复,但是也怕赵兴报复啊。 现在他们甚至巴不得自家爹死了,这样他们就能归家守孝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淑兰临盆 众人正想着用什么借口回绝的时候,赵兴却不给他们机会,起身说道:“孤有些不胜酒力,先去休息了。诸位自便,三水让乐师继续奏乐,让舞姬过来跳舞给诸位大人助兴。” 说完,赵兴就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赵兴离开大殿,直接回了寝宫。 他并不担心那些人会泄露消息,让胡中言知道。 以胡中言的地位,并不是简单弹劾就能动摇的。 泄不泄露,并无多大影响。 这些人都是一群墙头草,光想着占便宜不出力,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赵兴回到寝宫的时候,蒋良娣已经在了。 见到赵兴进来,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 以前她用木纳来伪装自己,如今在赵兴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也伪装不下去了。 这几天赵兴事情比较多,一直没召他侍寝,如今再次面对赵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殿下!”蒋良娣行礼道。 “嗯。” 赵兴点了点头,来到软榻坐下,看着蒋良娣手里拿着的画册,说道:“拿来给孤看看。” 蒋良娣红着脸,把书册递了过去。 赵兴结果翻阅一阵,发现都是那天看过的,疑惑道:“这几天没有画新的?” “没…没有。”她这几天心里一直乱糟糟的,哪有那个心思。 “看来是缺乏灵感,孤今晚就给你提供一些,回去记得好好画,下次孤要检查。” 赵兴说完,起身往里间走去,见蒋良娣还站着不动,说道:“还站在那做什么?” “哦!”蒋良娣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卧房,赵兴见蒋良娣垂首站在一旁,没好气道:“伺候孤更衣啊。” “啊…是!” 蒋良娣有些慌乱的上前,为赵兴脱起了衣服。 她有些慌乱的样子更显娇憨,看的赵兴心里暗笑,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等身上只剩下里衣了,赵兴前往盥室洗漱。 洗漱完,赵兴上了床榻,蒋良娣进去洗漱了。 等着无聊,赵兴靠在床头,翻看起了蒋良娣的画册。 之前只是大概翻看了一下,这次细品了起来。 古代的一些话本,和后世的言情有些类似。 蒋良娣喜欢看的也就是这些,这些画册就是把文字的话本变成了图画。 而男女主人公就是赵兴和她自己。 赵兴一时间看的也津津有味。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赵兴都快把基本画册看完,蒋良娣才裹着褥子从盥室出来。 来到床榻前,宫女为她解开裹着的褥子,露出了只着亵衣的蒋良娣。 因为刚刚沐浴过,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呈粉红色。 “你们都退下吧。”赵兴摆手道。 屋内的宫女闻言,行礼退了出去。 赵兴冲蒋良娣招了招手,蒋良娣面色微红爬上了床榻,被赵兴揽在怀中。 “会乐器吗?”赵兴挑着下巴看着她问道。 “嗯?”蒋良娣有些茫然的看着赵兴。 “箫会吹吗?”赵兴问道。 蒋良娣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古代女子并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样的女子大多是青楼女子,为了取悦于人。 真正的大户人家子女,更多的学习的还是理家管账、做茶女红。 琴棋书画只需懂些就好,无需精通。 蒋良娣痴迷话本,女红都不怎么会,哪里会什么乐器。 “没关系,孤教你。”赵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蒋良娣听完,神色隐隐有些兴奋。 赵兴看到她的反应,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之前就觉得蒋良娣是个腐女,要是别的女子听到这种事,可能会害羞,而她却表现出兴奋。 这种宝藏女孩,在古代可是很少见。 在赵兴的指点下,蒋良娣手持玉箫,开始吹奏了起来。 她很有天赋,慢慢的渐入佳境…… 赵兴这边教玉人鸣箫奏乐的时候,正殿那边的酒宴也结束了。 其实在赵兴离开的时候,他们就有了去意,不过又不好立即就走,菜不知味的坐了好一会才走。 出东宫的过程中,都没有相互交流。 出门后,便上了各自的马车离开了。 不过马车离开后,非常有默契,三五辆马车行驶的路径竟然相同。 最后停在一个宅院前,下了马车,进了宅子。 这一幕在其他几处宅院前,也曾发生。 ………… 赵兴醒来后,唤来宫女伺候洗漱。 看到领头的两人竟然是大双小双,赵兴一怔很快回过神来。 之前他让两人去学习规矩和如何伺候人,如今看来已经出师了。 赵兴光着身子下床,其余的宫女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双小双则脸色羞红。 好在这些日子的教导没有白费,两人拿着衣服伺候赵兴穿了起来。 不知道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不熟练,废了一番功夫才为赵兴穿好衣服。 看到两人都快急哭了,赵兴还安慰了两人几句。 洗漱完,赵兴交代她们不要打扰蒋良娣,就出去练武了。 练武重要的就是持之以恒,赵兴练武虽然只为强身健体,但一样要坚持。 从他学习练武开始,十几年间,缺勤的天数屈指可数。 站桩,练枪法,练完后都已经半个时辰后了。 赵兴却面色不改气息平稳,让张丰陪他过招。 自从顾廷烨前去西北军中后,张丰便接替了顾廷烨的位置,专门跟在赵兴身边,负责赵兴出行的安全。 张丰武艺不如顾廷烨,却也不算差,和赵兴差不多。 按道理赵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和赵兴交手,畏手畏脚,两人交手三十多回合,他手中的枪便被赵兴给击落了。 “殿下英武,臣不是对手!”张丰躬身道。 “今天就到这吧。”赵兴把枪丢给他,有些索然无味道。 顾廷烨虽然也让着他,但是顾廷烨武艺高,和他交手很过瘾。 张丰武艺差了些,给不了他那种酣畅淋漓之感。 回到寝宫的时候,蒋良娣已经离开了。 赵兴简单洗漱了一下,前往了春和宫。 平常赵兴若是去哪个妃嫔的院里过夜,早上就会在那边用早膳。 若是在朝阳宫的寝宫休息,不管有没有招人侍寝,早饭都是在张桂芬这边用的。 张桂芬也摸清了赵兴的习惯,见赵兴进来,吩咐人传膳,上前为赵兴解开了披风。 “孤想着明日咱们去城外的温泉别院小住几日,等上元节后,孤就要上朝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赵兴说道。 张桂芬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好啊,臣妾天天待在宫里,也有些烦闷。” “嗯。”赵兴来到软榻前坐下,说道:“这次就带上嫣然吧,其她人就不带了。你一会让人通知她,准备一下。” 淑兰和李云初都有孕在身,平常需要人陪她们说说话。 如兰和明兰只能留下东宫了。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等饭食送上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着出去玩的事,一个宫女匆匆的走了进来。 “禀殿下,盛正嫔那边差人来报,说盛正嫔要临盆了。” “什么?” 赵兴闻言惊的手中的筷子都掉落了。 张桂芬倒是要镇定一些,说道:“殿下,你先别急,臣妾过去看看。” “嗯,你快去吧,孤派人去把贺老太太请来。”赵兴说道。 古代女子临盆时,男子不能在场,说是男子看了会带来不详。 赵兴身为太子,就更要离的远远的了。 他倒是不信这些,但是古人迷信,他若强行过去也没人阻拦,但是事后父皇那边肯定要责怪他。 若是后面他身上出现些不好的事,也会被怪罪到淑兰身上。 而且他现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害怕万一出现难产的情况,心里接受不了。 张桂芬点了点头,匆匆而去。 赵兴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三水派人去请请贺老太太。 如此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派人去宫里请吴御医。 安排好后,赵兴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两世为人,第一次当父亲,那种激动的心情很难描述。 但是古代女子生孩子,特别是头胎,难产几率非常高,不然也不会被称为闯鬼门关了。 赵兴几次都忍不住想过去看看,最终还是忍下来了,不过还是派人过去打听消息。 ………… 淑兰的院子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就叫淑兰阁。 此时卧房内,传来淑兰的同呼声,和稳婆催促淑兰用力的声音。 “吸气,用力。” “孩子的头已经看到了。” 外间,张桂芬和如兰明兰、余嫣然都等在外面。 就连黎良娣几人,都赶了过来。 她们过来,一方面是做做样子,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淑兰生下的是男是女。 虽说淑兰所生的是庶出,但毕竟是赵兴的第一个孩子。 母凭子贵! 要是淑兰生下的是儿子,那么以后就更加受宠了。 黎良娣打量了一眼面色平淡的张桂芬,心里暗道:“若生下的是儿子,你还能如此平静么?” 其实黎良娣很希望淑兰生个儿子,引得张桂芬的敌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喜得千金 淑兰和如兰、余嫣然本就受宠,还成为了一个小团体。 若是张桂芬针对淑兰,自然也会对付如兰和余嫣然。 虽然淑兰几人也受宠,但是和张桂芬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张桂芬又是太子妃,淑兰几人哪里是对手。 要是淑兰几人受了冷落,她的机会就来了。 黎良娣的想法无人知道。 “生出来了!” “快,剪刀拿来。” 突然,屋内传来惊喜的呼声,门外的张桂芬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去,通知殿下!” “是!”一个宫女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 “生了?是男是女?盛正嫔可否平安?” 赵兴得到宫女的禀报,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的追问道。 “回殿下,盛正嫔无碍,至于是郡王还是郡主,奴婢也不知道。”宫女回道。 按照礼制,太子子嗣封郡王郡主,只有将来登基后,子嗣才能封亲王公主。 赵兴闻言直接往外走去,准备过去看看。 “殿下!”报信的宫女连忙说道:“太子妃吩咐奴婢过来报信,就是让太子殿下安心的。太子妃说,让殿下别急着过去,等那边弄好了就会派人来通知殿下的。” 赵兴闻言冷静了下来,说道:“孤知道了,你去吧。” 宫女闻言行礼退了出去。 “呼~” 赵兴深溪了一口气,只要平安生下来就好,男女倒是不重要。 想到这里,赵兴心情大好,笑道:“三水,听到没有,孤当父亲了!” 和一个太监说这些,着实有些不太友好。 不过三水根本没去想这些,心里也为赵兴感到高兴,笑道:“恭喜殿下!” “哈哈,赏!”赵兴高兴道:“今日东宫上下都有赏,每人赏十两银子!” 东宫人数可不少,光宫女太监如今就有四百多人。 毕竟他如今妃嫔不少,根据品级不同,院里伺候的人少的十几个多的几十个。 光是那些妃嫔院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加一起就有两百多人。 除此外还有东宫禁军五千人,这样赏下来,就得五六万两银子。 但是赵兴高兴,也不在乎这点了。 “是!”三水应道。 等了没多久,张桂芬再次差人来报,淑兰生的是个女儿。 赵兴闻言心中喜悦丝毫不减,又等了一会,张桂芬派人通知他可以过去了,赵兴便匆匆赶往了淑兰阁。 因为如今天气冷,赵兴身上有寒气不能直接进里间,得在外间暖一会去去寒气。 “呀。”如兰惊呼道:“怎么这么丑?” “崔妈妈她们不是说了吗,小孩子刚出生就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五姐姐你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明兰提醒道。 赵兴在外等待的时候,听到屋里如兰的惊呼声,一头黑线。 如兰竟然敢说他女儿丑,回头非得收拾收拾她! 后面明兰的提醒,因为声音小,他倒是没听到。 等了一盏茶左右,赵兴才进了里间。 进了屋子,赵兴就闻到一股还未消散的怪味。 屋内他后宫妃嫔中,除了李云初竟然丢在。 贺老太太正在为淑兰号脉,张桂芬站在一旁。 黎良娣几人则站在一旁,如兰怀里抱着孩子,明兰和余嫣然围在旁边逗弄。 “拜见太子殿下!” 见到赵兴进来,众人连忙行礼。 “免礼!” 赵兴来到床榻前,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淑兰,看向贺老太太问道:“孤的正嫔没事吧?” “回殿下,盛正嫔刚刚生下孩子,伤了些元气,只要修养些时日就好了,并无大碍。”贺老太太说道。 “那就麻烦贺老夫人多多费心,帮她好好调养调养。”赵兴说道。 “这都是老身应该做的。”贺老太太说道。 赵兴在床边蹲下,伸手抚摸着淑兰的脸,微笑道:“你为孤生下女儿,立了大功,安心把身子养好。” “嗯!”淑兰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得知生下的是女儿,还有些患得患失,见赵兴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赵兴和淑兰说了几句话,才起身。 “快,把孤的女儿给孤抱抱。”赵兴说道。 “殿下,你看这孩子眉角多像殿下。”如兰微笑着把孩子抱了过来。 其实她看不出哪里想来着,但是余嫣然刚刚就这么说的。 “孤刚刚可是听到了,你说孤女儿丑来着。” 赵兴瞪了如兰一眼,伸手小心的接过孩子。 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 还真丑!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 小脸皱巴巴的,看着是真的丑。 不过赵兴并不嫌弃,等过些日子张开了就好了。 “殿下,该差人去宫里报喜了。”张桂芬提醒道。 “对对对,三水!” 赵兴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高兴了,还没派人去宫里报喜呢。 “哇…” 结果因为他声音太大,直接把怀中的女儿给吵醒了。 小家伙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 “殿下小声些。”张桂芬嗔怪的白了赵兴一眼,上前接过了孩子。 张桂芬抱孩子的手法十分熟练,轻轻拍了几下,就给哄好了。 她未出嫁前,在家里就帮嫂子哄过孩子,自然懂这些。 赵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往外走去。 来到外间,吩咐人去宫里报喜。 其实赵兴不知道的是,在淑兰这边要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宫里报信了。 官家得知消息,都吩咐人准备出宫事宜了。 不管嫡出还是庶出,都是他第一个孙儿,官家还是十分重视的。 淑兰生孩子还算顺,官家还未出宫,淑兰生下一个女儿的消息,就送入了宫中。 官家得知是个孙女,便瞬间没了出宫的念头。 等赵兴派去宫里报喜的人去了,官家也只是象征性的给了点赏赐。 当初得知淑兰怀孕,即便淑兰嫁过一次人,官家也破格册封她为太子正嫔。 这次若是淑兰诞下皇长孙,很可能再升一品成为良媛。 可惜只生下了个女儿。 官家那边的反应赵兴并不知道,反正他对这个女儿宝贝的紧。 不仅给了东宫上下赏,每天上下午都要过去看看,亲自抱着逗弄一会。 不过女儿很不给他面子,每次要么睡觉,要么一抱就哭,还尿了他一身。 去温泉别院小住几日,也因为女儿的出生被取消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转眼上元节便过去了。 上元节过后,朝廷各个官衙正式开衙办公,结束了漫长的假期。 正月十六,新年第一个早朝,赵兴早早起床,乘坐马车前往了皇宫。 这天的早朝上,吏部尚书胡中言遭许多人弹劾。 弹劾的官员多达二十多人。 这些人都不是言官,没有风闻奏事之权。 因此他们弹劾的理由是胡中言的弟弟阻碍土地。 常言道,长兄如父。 胡中言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逝了,他作为兄长,又是吏部尚书,未能尽到教育之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种借口在古代也是成立的,算不上莫须有。 古代律法从来不讲究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 同宗同族的官员若是犯错,其余为官的多少都会受到牵连。 像原剧中,盛长枫和几个公子哥在樊楼吃酒时胡言乱语,官家就没有找他们,而是直接找他们父亲问罪。 正是因为如此古代才如此看重宗族、师生、姻亲的关系。 因为大家相互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要相互帮衬。 胡中言身为吏部尚书,位高权重,这种弹劾自然动摇不了他。 都不用他开口,就有许多官员出来为他辩解,朝堂上就吵成了一团。 最后还是官家开口才阻止了争吵。 早朝结束后,官家把赵兴叫到龙图阁,打发走宫女太监,没好气道:“朕以为你联络了一些官员,是有什么依仗,因此朕也没有阻拦。弄了半天你就折腾出这点动静来?” 赵兴宴请官员,让那些人弹劾胡中言的事,官家自然也知道。 官家对于胡中言也十分不满。 江宁府就是金陵。 在此之前是南唐国都,十分繁荣。 虽然并不是江南经济最繁华的地方,地位却十分特殊。 清量田亩是他下达的旨意,胡中言的弟弟担任江宁府府尹,却给海文优添堵。 被海文优拿下后,胡中言又串联许多官员弹劾海文优,官家岂能不气。 因此对于赵兴所做之事,他是持默许态度的。 本想任由赵兴折腾,结果赵兴雷声大雨点小,光凭这点事,他也不好对胡中言怎么样。 皇帝也不是为所欲为的,吏部尚书位高权重,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轻动。 “父皇,胡中言可是吏部尚书,为人又谨慎的很,儿臣根本拿不到他的把柄。”赵兴无奈道。 自从余相公和海文优主持清查土地开始,各地的官员给他们添堵的不少。 但是那些官员做的都比较隐晦,唯有胡中言的弟弟很是嚣张,就差没有公然不配合了。 海文优在江南进展不顺,和此人有很大关系。 海文优迫不得已,只能以其不配合为由,暂时将其革职。 胡中言得知弟弟被革职后,在他的指使下,许多官员弹劾海文优滥用职权。 一府府尹,可是封疆大吏,即便海文优有官家赋予的权利,也不能不经请示,就罢免一个封疆大吏。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变故 也有人利用海文优的祖籍来说事。 海文优祖籍就是江宁府的,有人说他是在打击报复。 事实上,海文优前往江南清查田亩,将第一站选在江宁府,就是因为海家是江宁府的大族。 有宗族帮忙,即能快速摸清情况,也能让宗族带头,做个榜样,让他快速打开局面。 江宁府在江南的地位特殊,历史上割据南方的势力,大多数都以金陵为都城。 若是他能快速完成对江宁府的土地清量,清量其余地方的田亩,都会顺畅许多。 他的想法是好的,却成了别人攻讦他的一个借口。 赵兴知道这些后,就让人调出了胡中言的档案,发现暗卫这些年搜集到关于胡中言的情报并不多,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做把柄的。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胡家不可能一点把柄没有,不过都不算什么大事,这点小问题,不足以动胡中言。 他让人弹劾胡中言,又没有隐瞒消息的意思,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结果这几天胡中言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碰到这种找不到把柄,还十分冷静的人,赵兴也很头疼。 “既然拿不到把柄,你让人弹劾什么?谋而后动的道理不懂么?”官家没好气道。 “父皇说的儿臣也明白,可是因为胡中则的原因,江南那边官员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清量田亩进展十分缓慢。若是什么都不做,怕是更难进行下去了。”赵兴无奈道。 江南官员和那些商贾牵扯太深了,那些商贾本身就是地主,手里握着大量的田地,自然也存在隐田的情况。 胡中则虽然被革职了,但是人却没有什么事,加上汴京这边一直在弹劾海文优,江南其他官员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这也是海文优在江南那边进展缓慢的原因。 甚至连过年都没回来。 官家闻言沉默了下来,许久开口道:“你这么做效果也不大。” “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吧。”赵兴也知道作用不大,也没隐瞒自己的打算,说道:“不过儿臣已经派人去金陵了,胡中言这边抓不到把柄,儿臣不信胡中则那边也找不到。” 官家闻言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既然你有考量,就这…咳咳…” “父皇,您们没事吧?” 赵兴连忙来到父皇身边,为他顺着后背。 “朕无碍!”官家咳了一会,感觉好受了一些,摆了摆手道:“就是前几日偶感风寒,还没好利索。” “父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儿臣不知道?” 赵兴看着父皇的脸色苍白了不少,心里很是担忧。 算算时间,要是一切如原来发展,此时父皇应该都已经驾崩了。 虽说因为他的原因,让父皇少遭受了一次丧子之痛,但是之前的几次丧子之痛,对父皇的打击也不小。 加上父皇常年劳累,身子一直不怎么好。 赵兴也不确定,父皇还能撑多久。 “也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弄的人尽皆知?”官家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个了,你既然有考量,后面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官家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如今赵兴做什么他已经不想去管了。 等赵兴犯了错,再去告诉他错在哪里,只有如此才能让赵兴尽快成长。 这也是他知道赵兴联络人弹劾胡中言,也没有多过问。事后却把赵兴叫过来说教一通的原因。 赵兴并不知道父皇心里所想,见父皇脸色慢慢红润了一些,放心不少,和父皇聊了一会,告退离开了。 ………… “殿下,盛维盛大人来了。” 赵兴刚下马车,刘三石就迎了上来。 “让他去书房见孤。”赵兴说道。 去上朝前,赵兴就吩咐人天亮以后把盛维找过来。 赵兴来到书房,等待了一会,盛维便来了。 “臣拜见殿下!”盛维行礼道。 “免礼,坐下说话。”赵兴摆了摆手道。 “谢殿下!”盛维谢恩后坐了下来,等待赵兴的吩咐。 “孤想让你去趟西北。”赵兴把目的跟盛维说了一遍。 和河湟之地的羌族吐蕃各部交易,还是盐铁这种朝廷管制的东西,必须得派个值得信任的人去。 盛维听完,沉吟道:“殿下,北方边境城池还没修缮完成,臣去西北,修缮城池的事该由谁接手?” “此事不急,修缮城池得春耕以后了,还有几个月时间,到时候再说。”赵兴说道。 到时候很可能要在北方边境修建长城,这个工程太大,肯定要由朝廷那边负责。 修缮城池的事,顺带就一起修了。 不过这些不方便跟盛维说。 “是,那臣准备一下就出发。”盛维应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道:“去了以后,听王韶安排。仲怀也在西北,他那边会安排人保护你的。” “臣明白,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盛维说道。 “不急。”赵兴说道:“三水,你领盛郎中去淑兰阁,见见盛正嫔。” 如今盛维挂了一个六品工部郎中的官职,因此赵兴称他盛郎中。 淑兰生下女儿后,赵兴特意派人去盛家请盛家人过来看看。 不过盛家那边只来了女眷,盛维这些男子并没有过来。 毕竟女子坐月子,哪怕是父亲兄弟,也不好进屋。 更别说淑兰还是太子妃嫔了。 不过盛维如今要去西北,此去没有数月时间根本回不来,赵兴便特意准许他去见见女儿和外孙女。 “多谢殿下恩典!”盛维神色激动道。 淑兰进东宫后,就第一年的中秋回去过一次,后来有了身孕一直没回去过。 盛维两子两女,次子带着媳妇去了西北任职,小女儿去年嫁给了妹妹家的长子。 如今就一个儿子在身边,还天天忙碌的很。 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大女儿了,自然想念的紧。 盛维离开后,赵兴思考着如今的局势。 年前西夏那边传回情报,西夏那个小皇帝能力确实很强。 掌权大半年时间,就已经完成了对内部的梳理,彻底掌控了西夏的局势。 如今更是重用汉人官员,隐隐有对高原吐蕃动兵的迹象。 若是王韶的谋划成功,有很大几率能够挑动河湟的吐蕃和羌族开战。 届时大宋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只要能够占领河湟,大宋面对西夏就进可攻退可守,西夏也不足为虑了。 至于辽国那边,耶律重元还留在西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手。 不过赵兴觉得应该快了,耶律重元也不蠢,他一直留在西京不走,辽皇也该怀疑了。 若是耶律重元能够成功,辽国内部能乱个几年,大宋就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北方长城的修建。 到时候局面将彻底好转。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赵兴也难以预料。 ………… 弹劾胡中言之事过去半个月后。 这天,赵兴正在逗弄女儿。 小家伙如今已经快满月了,小脸也长开了,不似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赵兴为其取名赵静。 静字为名,有恬静贤淑、兰心蕙性、温雅含蓄之意。 赵兴还是希望女儿能和她母亲一样贤淑宁静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走了进来,急道:“殿下,宫里派人来,说陛下召殿下马上入宫!” “可曾说什么事?”赵兴皱眉道。 一般父皇召他,几乎不会说让他立马过去。 如此急切还是第一次。 “宫里来的内侍没说,只说让殿下立马入宫!”宫女说道。 赵兴心中一沉,说道:“你去通知三水,让他通知人备车!” “是!”宫女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殿下,正事要紧,把静姐儿给臣妾吧。”淑兰说道。 “嗯!” 赵兴把怀里的女儿交给淑兰,小丫头此时正醒着,和刚出生那会赵兴一抱就哭不同,此时倒是很喜欢被赵兴抱着。 突然换人,小丫头还有些懵,接着就哭了起来。 赵兴听着身后传来的哭声,却没有心情理会,匆匆而去。 等见了宫里来的内侍,赵兴询问道:“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今日北方送来一份八百里加急的急报,官家看后大喜,不知为何突然昏迷了过去。”内侍面对赵兴,自然不敢有半点隐瞒。 “什么?”赵兴闻言一惊,急道:“御医怎么说?父皇可曾醒来?” “回殿下,是皇后娘娘派奴婢来请殿下入宫的,奴婢也不知道陛下是否醒来。”内侍说道。 赵兴听完,转身便往外跑去。 “让人牵马来!”赵兴吼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辽国内乱 “驾!” 汴京内城,靠近皇宫的御道上,一队骑兵呼啸而过。 有百姓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城内的御道并非只有皇帝车驾才能走。 但只有皇帝出行时,或者新科进士跨马游街外,其余时候几乎都不允许行走。 更别说纵马狂奔了。 内城兵马司得知情况后想要来拦截,看到领头的是赵兴,哪里敢拦。 赵兴并不知道这些,此时他心急如焚,不停的催着胯下的马。 东宫距离皇宫并不远,赵兴又是一路奔驰,没多久便到了皇宫正门。 “来人止步!” 宫门口的禁军如临大敌,他们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纵马直奔宫门的。 要不是城头上的士卒认出领头的是赵兴,都要放箭了。 “吁~” 好在赵兴还有理智在,没有纵马直接闯宫。 即便他是太子,宫门口的守卫在没有得到允许,也不可能让他纵马入宫,解释起来反而更耽误时间。 赵兴翻身下马,往宫门方向跑去:“孤是太子,有急事入宫,速速让开!” 这下宫门口的禁军倒是没有阻拦。 赵兴进入皇宫就往父皇的寝宫跑去,这些年坚持练武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从宫门到寝宫,就算赵兴一路狂奔,也用了近一盏茶的时间。 “父皇!” 赵兴眼睛通红,带着哭腔的冲进了父皇的寝宫。 寝宫内,一个御医正在床榻前为官家号脉,曹皇后站在一旁。 赵兴突然冲进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福儿!” 床榻上已经醒来的官家先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有气无力的抬起手。 “父皇,您怎么了?” 赵兴快步上前,抓着父皇的手,蹲在床榻前,满含担忧的看着父皇。 只是几日不见,父皇看着又苍老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没了。 许久没有握过父皇的手了,此时赵兴才发现,父皇的手竟然没有多少肉,十分干瘪,几乎是皮包骨了。 要知道父皇如今才五十多岁罢了。 “朕没事,就是之前太过激动,一口气没有上来,昏了过去。”官家微笑道。 赵兴闻言眼泪就流了下来,父皇好歹是皇帝,什么事能让他激动的昏过去? 显然是父皇的身体出现问题了。 “福儿,徐御医正为你父皇号脉呢,你先让徐御医号完脉!”曹皇后提醒道。 赵兴闻言松开父皇的手站了起来,擦了擦眼角。 “回皇后娘娘,臣刚刚已经为陛下号完脉了。陛下没有大碍,不过需要静养一些日子。”徐御医说道。 “徐御医所言当真?”赵兴欣喜的看着徐御医。 “臣岂敢欺骗陛下和太子殿下!”徐御医神色肯定道:“陛下只需静养些时日即可。” “劳烦徐御医了!”赵兴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臣还要为陛下熬药,先告退了!”徐御医行礼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 等徐御医离开后,赵兴看向父皇问道:“父皇,儿臣听说您是收到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急报,才激动的昏迷了过去。到底什么急报,让父皇如此高兴?” 官家闻言苍白的脸上涌现一股潮红,赵兴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子说道:“父皇,您别太激动,来人快去喊御医来!” “朕没事!”官家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情绪,看向了曹皇后。 曹皇后会意,说是去亲自下厨为官家熬粥,把屋内的宫女太监都带出去了。 等屋内就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官家语气有些激动道:“福儿,辽皇死了!” “什么?”赵兴闻言眼睛瞪的老大,惊骇不已。 耶律重元真的成功了? 不对啊,要是耶律重元成功,大概率是下毒。 可是辽皇若是死了,辽国的大臣肯定会封锁消息才是。 如今他并没有收到辽国那边有什么变动。 除非是辽皇死亡的消息根本没瞒住,八百里加急传递消息非常快,这才在他没有收到消息前,消息就已经送到汴京了。 “辽国那边确实封锁了消息,可是耶律重元在宫里安插了人,辽皇死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秘密潜回了封地,然后命人将这个消息捅破,说赵王耶律乙辛谋害辽皇,起兵勤王,号召辽国各部和他一起起兵。”官家说道。 耶律乙辛这个人赵兴也听说过,在辽国先帝时期颇受宠信。 如今的辽皇继位后对其也很是信任,不仅封其为赵王,还让他担任北院枢密院使事。 辽国的一些机构是模仿大宋这边的,不过却有些区别。 大宋这边枢密院主官是枢密院使,然后就是枢密院副使了。 但是辽国的枢密院使事,仅次于枢密院使,高于枢密院副使。 职权倒是一样,掌管天下兵马调动。 但是辽国的北院如今没有枢密使,他这个枢密院使事,就是枢密院最高官员。 难怪父皇看完急报后,如此激动。 “父皇,这个消息确认了么?有没有可能是辽皇故意装死引耶律重元起兵?”赵兴说道。 “不可能。”官家摇头道:“耶律乙辛见消息瞒不住,已经拥立辽皇嫡长子梁王为帝,并对外宣布,辽皇是被耶律重元谋害的,号召各部平叛,如今说不定都已经打起来了。” “可惜了。”赵兴听完,一脸可惜。 其实他也觉得辽皇诈死的可能微乎其微,若是辽皇真想对耶律重元动手,去年就没必要放耶律重元离开上京。 辽皇既然放他离开,就说明暂时没有把握能够快速平息耶律重元的势力,也不想过多的损耗辽国实力。 他可惜的是大宋如今实力不足,不能趁机夺回燕云十六州。 不过赵兴很快就释然了,他早就知道即便辽国内乱,大宋也很难占到便宜。 辽国也不傻,一但大宋插手,辽国内部大概率会先停手,一致对外。 不过来辽国内乱对大宋有很大好处,就是不知道能内乱多久了。 想到这里,赵兴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应该往北方边境增兵!” “嗯?”官家疑惑道:“辽国内乱对于大宋有好处,此时增兵岂不是会让两方警觉,不能全力交手?” “父皇,就是不能让他们全力交手。”赵兴说道:“辽国乱的越久,对于大宋来说好处越大。此时辽国各部许多都在观望,大宋往北方增兵,辽国弄不清情况,必然会暂时停战。如此也给双方拉拢别的贵族的时间。” “父皇不是要在北方修建长城么?就算辽国内乱,怕是也不会让大宋安稳的修建长城,届时增兵也是必然的,如今只是稍微提前一些罢了。” 官家闻言沉吟一会说道:“朕已经命人去请几位相公了,等他们到了后,朕同他们商量商量。” 官家话音刚落,刘公公就进来禀报:“陛下,几位相公已经到寝宫外了。” “让他们进来吧!”官家说道。 刘公公闻言退了出去,不一会引着韩章五人走了进来。 朝廷的相公一共五人,分别是三省的主官和礼部吏部尚书。 如今余相公不在,只有四个相公,另一人是枢密院使。 枢密院使地位并不比除大相公外的几个相公差。 只是枢密院掌管的是天下兵马调动,实际上是武职,并不是文职,因此并不是相公。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几人躬身行礼道。 “免礼,赐坐!”官家摆了摆手道:“朕有些累了,太子你给几位相公说说具体情况!” “是!”赵兴应了一声,等几位相公落座后,把辽国内乱,包括父皇说的那些,都跟几人说了一遍。 几人虽然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不过毕竟身居高位,算是大宋官职全力最大的几个人了,城府还是有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面露沉思之色。 “陛下!”韩章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闪,率先开口道:“此时应当往边境增兵!” 韩章虽然有着文人的通病,看不起武将,更是说出了东华门唱名方位好男儿之言。 但实际上韩章不仅动兵法,还曾亲自指挥过战争。 身为大相公,又懂得兵法,敏锐性自然是有的。 “大相公之言倒是和太子不谋而合。” 官家其实已经有了往北方增兵的意思了。 只是增兵又不打仗,而且赵兴说的也有道理,等修建长城的时候,辽国出兵袭扰是肯定的,北方现有的兵力太少了。 见韩章也是如此想法,高兴的同时也很是欣慰。 “陛下!”胡中言躬身道:“辽国内乱对我大宋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此时增兵反而会让辽国猜疑,不能放开手脚交战,臣认为不应当出兵。” 官家闻言撇了他一眼,说道:“大相公和几位相公说说,为何要往北方增兵。” “是!”韩章应了一声,把在北方修建长城的事说了一遍。 这件事只有官家和赵兴、韩章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 听到官家竟然有在北方修建长城,其余几位相公都惊骇不已。 他们仔细想了想,若是真能修建长城,对于大宋的利处非常大。 可是修建长城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朝廷能够承担的起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禅位 申相公说道:“陛下,臣也曾听闻水泥的传闻,此物若是真有传闻中那么神奇,趁着辽国内乱,在北方修建长城倒是可行,只是修建绵延数百里的长城,所费甚大,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财!” “太祖皇帝留下的封桩库还有些钱财,这次机会难得,修建长城北方也有了屏障可守,就算花光封桩库也在所不惜!”官家说道。 “陛下,如今北方天寒地冻,就算要修建长城,也不用此时往北方增兵啊?”胡中言说道。 官家没有搭理他,而是对韩章说道:“大相公你继续说。” “是!” 韩章应了一声,说起了现在就往北方增兵的目的。 韩章说的和之前赵兴对官家说的几乎没有差别。 能做到相公就没有蠢的,他们虽然不懂兵法,但是韩章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自然明白现在增兵的好处。 官家见没人再有异议,看向枢密院使杨晋问道:“杨爱卿认为谁领兵为好?” 杨晋闻言一时间有些犹豫,若在北方修建长城,那么北方原本的守军,就得负责各自驻守的城池附近的那一段。 如今派过去的领兵之人,就要负责统领全局。 既要有能力还要有威望,武将中也只有英国公和宁远侯有这个资格了。 可是英国公本就威望极高,去年在北方又立了功劳。 宁远侯这些年一直抱病在家。 打压武将几乎是所有文官无声中形成的默契。 勋爵若是担任闲职,大家自然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勋爵担任实权的武职,打压是必然的。 更别说英国公还是赵兴这个太子的岳父了。 其实大宋皇后选武勋人家之女,虽然有安抚武勋的意思,但是本意上其实还是打压武勋的意思。 像曹皇宫的母族魏国公府,本是开国名将之后。 曹皇后成为皇后,看似曹家得到了重用,实则不然。 曹安担任的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掌管禁军,而两个嫡子则在东宫任职,掌管着东宫禁军。 如此一来,曹家在军中影响力越来越弱。 官家见杨晋迟迟不言,说道:“英国公去年在北方立了大功,刚回来不久,对北方边境的情况十分了解,就由英国公领兵十万北上吧,枢密院副使陈尧担任监军!” “陛下英明,臣也觉得英国公最为合适!”杨晋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 枢密院两个副使,陈尧是文官,另一个副使则是武将。 但从品级上来说,陈尧不比英国公高。 但是枢密院掌管天下兵马调动,从职权上来说,陈尧又是英国公的上级。 英国公掌兵,陈尧这个枢密院副使做监军,也能限制英国公。 接下来又商议了一下粮草调动等琐事,官家以疲倦为由,让众人退下了。 赵兴并没有离开,留在床前服侍。 官家用了药后,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赵兴替父皇提了提被子,听到父皇呼吸平稳,才放下心来。 走出寝宫,赵兴轻轻的关上了门,吩咐宫女太监好生盯着,这才离开。 赵兴并没有出宫,而是前往了太医院,找到了徐御医。 “殿下,可是陛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徐御医见到赵兴前来,连忙问道。 “父皇服了药已经睡下了,孤过来是有些事想问问徐御医。”赵兴说道。 徐御医闻言心里苦笑,他已经猜出赵兴前来的目的了,侧身道:“殿下这边请!” 徐御医把赵兴带到一间房内,请赵兴坐下,不等赵兴开口,主动说道:“殿下可是想问官家的身体情况?” “没错!”赵兴点了点头,说道:“孤想知道父皇身体的具体情况!” 徐御医苦笑道:“殿下应该知道,官家身体情况乃是绝密,就别为难臣了。” 皇帝的身体情况干系重大,就算赵兴是太子,询问这些也是犯了忌讳。 “孤知道不该询问,可是孤作为人子,实在放心不下。”赵兴目视着徐御医说道:“父皇就孤一个儿子,孤询问这个也是为了孝心,徐御医若是不愿意说,万一父皇有个好歹,到时候孤会做出什么事来,孤也不知道。” 徐御医闻言心里很是为难,他自然听出赵兴话里的威胁之意。 他说了,官家知道了未必会放过他。 但若是不说,将来赵兴登基也不会放过他。 徐御医左右为难,赵兴也不催促,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 “唉!” 徐御医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一片孝心,臣也不忍心欺瞒殿下。” 他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告诉赵兴。 说了官家未必会对他如何,不说赵兴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不敢拿一家老小的命来赌。 “多谢徐御医。”赵兴说道:“你放心,父皇那边孤自然会去认错,不会牵连徐御医的。” “多谢殿下!”徐御医躬身谢恩后,说道:“陛下早些年因皇子连续夭折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又操劳多年,积劳成疾,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了。若是能放下所有事务,好好修养,可延寿数年,但若是…” 说到这里,徐御医停了下来。 赵兴脸色一白,徐御医后面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若是父皇继续操劳,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许久,赵兴才回过神来,说道:“多谢徐御医告知!” 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父皇退位,可是父皇能够愿意么? 自己若是劝父皇禅位,父皇会不会认为自己想要皇位? 要是父皇因为此事被气着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赵兴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且这种事还没办法找人商量。 ………… “福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官家靠在床头,赵兴坐在床沿喂着父皇喝药。 都说知子莫若父,官家看出赵兴神色有些不对劲。 “孩儿能有什么心事,就是忧虑父皇的身体。”赵兴挤出一丝笑容道。 “福儿甚孝。”官家微笑道:“徐御医不是都说了朕没有大碍么?” 赵兴闻言眼睛一红,说道:“父皇就别瞒儿臣了,您的身体情况儿臣都问过徐御医了。” 官家闻言并没有恼怒,微笑伸手替赵兴擦了擦眼泪说道:“福儿,你是太子,将来是天下万民的官家,岂可做小女儿之态。” “儿臣在父皇面前,就是一个寻常的儿子罢了,只求父皇能够长命百岁,让儿臣能够多多尽孝。”赵兴说道。 “哈哈,有机会的。”官家微笑道:“朕打算禅位与你。” 官家的语气十分平淡,好似说的不是皇位一般。 赵兴闻言震惊不已,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监国,您安心修养便是。” 这是他想出比较折中的办法。 由他监国,他父皇安心调养。 他担心父皇突然禅位,心里放不下,反而不利于修养。 本来还想着怎么跟父皇开口,谁曾想父皇竟然有禅位的念头。 官家摆手道:“朕原本想着多做一些事,让你继位后轻松一些。可惜父皇身子不争气,如今就算强撑,也撑不了多久了。” “父皇…”赵兴眼睛一红。 虽然父皇面带微笑,但是赵兴还是从父皇话语中听到了落寞和不甘。 官家微笑道:“朕在位已有四十年了,自古以来的帝王中有几人比朕做皇帝还久?这个皇帝朕已经当够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监国太子 官家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自然有了解,本来还想等清量完天下田亩,北方修建完长城,再把天下交给赵兴。 却没有料到因为收到辽国内乱的消息太过激动,反而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差。 其实也不怪官家,毕竟辽国会不会内乱,关系到大宋能不能在北方修建长城,官家岂能不激动。 官家虽然没有询问徐御医他身体的情况,但是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他不能死在皇位上,否则以赵兴现在的年纪,登基后必然不能亲政。 官家自己吃过太后垂帘听政的苦,也知道后宫垂帘听政的坏处。 只有自己禅位,才能避免这种情况。 官家也没隐瞒自己的想法,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赵兴。 赵兴听完,心中一暖,说道:“父皇,您让儿臣监国,总领朝政不是一样的么,没有必要这么急着禅位。而且儿臣也没信心能够当好官家,父皇总要先为儿臣掌掌舵才是。” “福儿。”官家说道:“名不正言不顺,你只要没有登基,有些事总归还是要请示朕。” “你既然已经询问过徐御医,就该知道朕的情况。朕还没抱孙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赵兴闻言知道父皇心意已决,沉默了一会问道:“父皇准备什么时候宣布这个消息?” “登基需要好生准备,需选良辰吉日。朕会宣布由你监国,等一切准备妥当,朕会昭告天下禅位,让福儿登基。”官家微笑道。 赵兴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立即登基就好。 不过想想也是,登基可不是小事,需要准备的事很多,也不是说登基就登基了。 父子俩商议了一些细节,赵兴见父皇面露疲倦,便让父皇先休息,告退离开了。 ………… “这就要当皇帝了,为何孤心里没有什么感觉呢?” 赵兴走在宫内,心里还忍不住的在想。 以前其实赵兴也曾想过,将来自己登基称帝,会是什么心情。 赵兴觉得应该很兴奋,毕竟君临天下,成为天下至尊。 然而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赵兴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这个皇位必然是他的,所以才缺少了喜悦感。 摇了摇头,赵兴抛开这些杂念。 按照父皇的意思,明日他就会召集百官下达圣旨,让他监国。 从明天开始,他就直接般去龙图阁办公。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他虽然不是皇帝,却已经掌握皇帝的权利了。 回到东宫,已经是深夜了,赵兴本想朝阳宫安歇,可是心里有太多话想找个人倾诉,想了想还是去了春和宫。 此时张桂芬已经睡下了,得知消息,披了件外衣走了出来。 “孤吵醒你了。” 赵兴张桂芬已经睡下了,便打算走了,没想到张桂芬竟然出来了。 “臣妾也没睡着,殿下快进屋吧。” 张桂芬拉着赵兴进了屋子,吩咐宫女打来热水,亲自伺候赵兴洗漱。 赵兴看着蹲下身子为他洗脚的张桂芬,心里突然又宁静了下来。 “殿下,父皇的身体没事吧?”张桂芬问道。 按理说公爹生病,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应该前去伺候。 只是皇家规矩比较多,赵兴是突然被召进宫的,后面也没任何消息传来,她反而不好进宫了。 “已经无碍了。”赵兴说道。 “那就好,臣妾明日也随殿下入宫去伺候父皇吧。”张桂芬说道。 “也好,你去宫里还能陪母后说说话。”赵兴说道。 “嗯。” 张桂芬替赵兴擦好脚,起身洗了洗手,替赵兴更衣。 忙活完后,夫妻二人上了床榻,赵兴吩咐宫女熄灯退下。 张桂芬靠在赵兴怀里,头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声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孤有心事都摆在脸上么?” 赵兴有些疑惑,今日在宫里父皇就看出自己有心事,现在张桂芬也看出来了。 难道自己就这么藏不住事? 张桂芬脸色微红,羞涩道:“平常殿下在臣妾这歇息,只要臣妾身子方便,殿下都要…都要…” “都要什么?”赵兴故意逗起了张桂芬。 张桂芬咬了咬牙道:“殿下都要折腾一番,还不让熄灯。今晚却早早让人熄了灯。” “呃…”赵兴一怔,失笑道:“原来你是怪孤没宠幸你啊。” “臣妾才没有。” 张桂芬被赵兴说的羞的不行,她哪里是怪赵兴没有宠幸她,只是觉得赵兴有些不对劲,心里担心,才询问了一下。 虽然熄了灯,赵兴看不到张桂芬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象,张桂芬此时的神情一定十分可爱。 “父皇今日跟我说,要禅位给我,我心里有些乱。”赵兴没有再逗张桂芬。 “殿下不是说父皇的身体无碍么?”张桂芬闻言急道。 赵兴把父皇的情况说了一遍,说道:“孤回来的路上,心里很是平淡,不知为何回到了东宫,心里又有些乱。” “殿下是在担心什么?”张桂芬问道。 “孤也不知道,或许是担心父皇这么禅位,心里会不会不舒服。也或许是在担心孤登基后做的不好。总之心里乱糟糟的,要让孤说是因为什么,孤还真说不出来。”赵兴有些茫然道。 “殿下现在有些不像是臣妾以前认识的殿下。”张桂芬说道。 “哦?”赵兴闻言笑道:“在你心里孤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臣妾心里,殿下自信沉着。只要殿下把大宋江山打理的更好,父皇必然会欣慰。殿下应该相信自己,臣妾也相信殿下。”张桂芬说道。 赵兴沉默了一会,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笑道:“是孤庸人自扰了,你说的对,孤应该相信自己。” 赵兴此时也想明白了,自己为何心乱。 从明天开始,他就要掌权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决大宋的积弊,让大宋变得更强。 因此心里有些迷茫。 “殿下想明白就好,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张桂芬微笑道。 她能够听出,赵兴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迷茫。 赵兴翻身把张桂芬压在身下,笑道:“折腾一番,有助睡眠。” ………… 昨晚和赵兴商议好后,官家就命刘公公派人通知所有官员,今日巳时在垂拱殿举行朝会。 百官昨晚接到消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等他们步入垂拱殿大殿,看到上首龙椅左侧添了一个座椅,赵兴正端坐在上,在联想到官家生病的传闻,心里有了猜测。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文武百官行礼道。 “众卿免礼!”赵兴挥手道。 “谢殿下!”百官谢恩后直起了身子。 “今日召诸卿来,是父皇有一道圣旨需要选读。” 赵兴看向刘公公说道:“宣旨吧!” “是!” 刘公公应了一声,捧着圣旨上前。 文武百官见状,连忙躬身而立。 刘公公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圣旨内容很简单,官家身子不适需要修养,自今日起由太子掌玉玺监国,一应大小事物,由太子全权处理。 “臣等遵旨!”百官起身道。 从他们进入大殿,看到赵兴坐在御台之上,便已经猜测到了,倒是并不意外。 赵兴勉励了百官几句,便留下几位相公,宣布了散朝。 等百官行礼退下后,殿内只剩下了四位相公。 四位相公分别是中书令韩章,门下侍中黎相公,礼部尚书申相公和吏部尚书胡中言。 其中侍中黎相公就是赵兴妃嫔中黎良娣的祖父。 说起来黎相公这段时间职位调动很是频繁。 原本侍中周宜中被赵兴给气死了,官家让原本快要致仕的吏部魏尚书升任侍中,黎相公成为了吏部尚书。 可是魏尚书本就年事已高,干了没多久便生病请辞了,官家又提拔黎相公担任侍中。 黎相公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屁股都没坐热就又升职了。 胡中言便成为了吏部尚书。 按理说升职应该高兴的,但是大宋门下省职权不高,几乎成了中书省的附庸。 侍中虽然也是相公,品级还高于尚书,但是权利却不如吏部尚书。 黎相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如今黎相公心里可是高兴怀了。 太子后宫妃嫔中,太子妃的父亲是英国公。 以大宋的情况,英国公身份尊贵归尊贵权利却不会太大。 而余嫣然的祖父是余相公,地位比他高,但是余相公已经快致仕了,也不在朝中。 职权不高又怎么样,权利大不大,职位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看官家赋予。 如今太子监国,实际上和皇帝没什么不同。 在黎相公看来,几个在朝的相公,和赵兴最亲近的就属他了,赵兴肯定要依仗他。 赵兴看着几人说道:“父皇将江山社稷托付于孤,孤倍感压力,以后还需几位相公竭力佐谋,辅佐孤稳定朝堂,治理好天下!”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几人齐声道。 赵兴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韩章问道:“大相公,往北方增兵之事安排的如何了?” “回殿下!”韩章躬身道:“旨意已经下达,只等军械、粮草调拨到位,大军就能出发!” “到时候通知孤,孤亲自去为将士送行!”赵兴说道。 “是!”韩章应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内阁设想 “修建长城之事也该提前准备了,大相公多费费心。”赵兴说道。 “臣明白!”韩章点了点头。 赵兴又询问了一些别的事情,就让几人退下了。 韩章几人走后,赵兴也离开了大殿,前往了龙图阁。 赵兴如今还是太子,自然不能在官家御案上处理政务。 只能在边上添了一张桌子,内侍省的太监,把昨日和今日需要他处理的政务都送了上来。 赵兴看着都快被堆满的桌案,头大如牛。 他虽然前两年开始就已经在处理扎子了,但是他处理的那些扎子实际上只占其中一部分。 送到东宫来的扎子,都是韩章他们处理过的。 赵兴需要做的就是看看韩章他们处理的意见,进行批示。 并不是所有扎子韩章他们都能处理,一些拿不定主意,或者需要官家才能处理的,都会直接送到官家这里来。 官家能处理的就直接处理了,官家拿不定主意的,也会召大臣经过一番商议后做出决断。 平常官家每天上下午都会进行一次小朝会,召集朝中重臣,商议这些事情。 如今这些都需要赵兴来处理。 除此外,还有一些诏令需要他过目签发,加盖玉玺。 虽然觉着头疼,但是该干还是得干。 赵兴只能埋头忙碌了起来。 好在这些年他也锻炼出来了,大多数扎子处理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的,先放在一边。 “殿下,午时都已经过了,先用膳休息休息吧。”刘公公提醒道。 刘公公跟在官家身边多年,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是对于官家每天理政的各种流程十分清楚。 官家便让他跟在赵兴身边,提醒赵兴。 赵兴闻言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 绕是他常年练武,也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让人把膳食送来,孤就在这吃点算了。”赵兴吩咐道。 “是!” 刘公公吩咐人把膳食送了过来,又让人抬了一个桌子过来。 等饭食摆好,才去请赵兴过来用饭。 赵兴来到饭桌前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思索了起来。 皇帝的工作量也太大了,虽然有一部分是昨日积压的,但是工作量依旧不少。 要想做明君,岂不是天天忙的跟狗一样。 那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劲? “难怪古代昏君那么多。”赵兴突然间有些理解古代的昏君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老朱那么有精力,废除丞相制,所有事物一肩挑,还能有功夫宠幸妃嫔,生了一大堆儿子女儿的。 “对了,我怎么把内阁制度给忘了!” 老朱把宰相废除后,他的子孙后代没有他那么精力充沛,为了偷懒搞出了一个内阁制度。 内阁最开始出现,其实是帮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实际权利并不大。 但是随着后面皇帝放权,内阁权利越来越大,到了后面和宰相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内阁制度虽然有种种弊端,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历史上要说奇葩皇帝最多的就要数明朝了,要是没有内阁制度,明朝怕是早就灭亡了。 赵兴思考着实行内阁制度的可行性。 明朝能够实行,是因为老朱把宰相制度给废除了。 不过大宋实行的是多相制度,实际上也是为了加强皇权,也有实行内阁的基础。 沉思许久,赵兴露出一丝苦笑,大宋虽然有实行内阁制度的可能,但是想实行也没那么简单。 若是以几位相公为基础实行内阁制度,得到朝臣的同意倒是不难。 但如此一来,内阁大臣的官职就太高了。 思来想去,赵兴也明白暂时并不适合成立内阁。 不过赵兴倒是可以弄个小内阁出来。 皇帝需要处理的政务太多,自然需要人出谋划策。 像大宋就有许多某某殿大学士,某某阁大学士。 大学士其实就相当于是皇帝的顾问,可以辅佐皇帝处理政务,参与论议。 但是实际上大宋的大学士只是虚衔,是荣誉称呼。 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基本都有某某大学士的虚衔。 而皇帝的顾问和秘书,其实是翰林学士。 赵兴想做的就是把大学士从虚衔变成实职。 从朝中选择一些官职不高,能力不错的人,加封龙图阁大学士,协助他来处理政务。 如此一来,他就能轻松许多。 不过这些只是他的初步想法,怎么也要等他登基后才能着手准备。 否则让父皇知道他还没登基呢,就琢磨着怎么偷懒,怕是能气死。 下午赵兴处理了一会扎子,快到申时的时候,让刘公公召集大臣前来议事。 参与议事的官员只有三省六部和枢密院、三司的主官和副官,人数只有二十多人。 这些人就是大宋权利最大的官员了。 或许是因为赵兴刚刚监国,众人还没摸透赵兴的脾气性子,下午的小朝会异常和谐,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把十多件事情给商议完了。 赵兴之前虽然没有参加过小朝会,却也听说过小朝会上经常因为一些事争论许久。 当然了,这个赵兴没有发声也有很大关系。 小朝会上,赵兴完全一副从善如流,虚心纳谏的样子。 所商议的事,只要支持的人多,就直接通过了。 赵兴很清楚,自己现在只是监国太子,真把他当一回事的人不多。 即便自己发声,能有几个人支持他? 反正父皇已经准备退位了,等登基后,才是他大刀阔斧,展露锋芒的时候。 事情商议完,赵兴便让众人回去,继续处理起了扎子。 忙到傍晚,还剩下一小半没有处理完。 赵兴见天色已经黑了,便停了下来,活动活动身子,前往了父皇寝宫。 官家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是气色看着比昨天好了不少,等赵兴行了礼,微笑道:“今日第一天监国,感觉如何?” 赵兴来到床榻边上坐下,苦笑道:“儿臣总算能够体会到父皇的辛苦了。” “哈哈。”官家笑了笑说道:“福儿,你刚开始不适应,过些日子得心应手后,就会轻松不少。朕相信你做的会比朕更好的。” “儿臣哪里能跟父皇比,能做个守成之主就不错了。”赵兴摇头道。 “你之前不是说让朕把皇位传给你么,如今才监国一天,都没登基呢,怎么反倒是没自信了。”官家笑骂道。 “儿臣当初是说笑的,父皇怎么还当真了。” 官家笑了笑,说道:“朕今日让司天监那边算了,五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如今已经快二月了,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虽然仓促了点,却也还算充足。禅位之事朕今早就跟大相公说过了,这段时间大相公会辅佐你熟悉政务,等时机差不多,朕会昭告天下的。” “是,儿臣明白了。”赵兴点了点头。 “大相公勤俭奉公,申相公为人正直,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多询问他们的意见。另外礼部右士郎王文恭…” 官家把朝中可以重用的人才,都和赵兴说了一遍。 赵兴陪着父皇用了晚饭,才告辞离开。 带着剩下没有处理完的扎子,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赵兴来到书房,继续处理着扎子。 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把扎子处理完。 “呼~总算处理完了。” 赵兴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殿下,太子妃在寝宫等了半个时辰了。”三水说道。 “嗯?”赵兴皱眉道:“为何不禀报?” 第二百八十章 荫封 恩科 “太子妃不让打扰殿下。”三水说道。 “你把书房收拾一下。”赵兴说完往外走去。 赵兴走进寝宫,张桂芬正坐在软榻上,手杵在桌案上撑着下巴,睡的正香。 “拜见殿下!” 侍候在一旁的翠娥连忙行礼,赵兴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殿下!” 张桂芬被惊醒了过来,看到赵兴,连忙起身行礼。 “你怎么还没睡?”赵兴问道。 “臣妾听说殿下回来后又去书房了,就下厨给殿下做了点宵夜。” 张桂芬看向翠娥说道:“快,把温着的饭菜端出来。” “是!” 翠娥带着宫女把温着的饭菜端出来摆好。 赵兴来到桌前坐下,张桂芬在边上坐下,说道:“臣妾温了酒,殿下辛苦一天了,少喝点去去乏?” “那就喝点吧。”赵兴点了点头。 “臣妾陪殿下喝点。”张桂芬微笑着为赵兴和自己斟上酒。 赵兴举起酒杯和张桂芬碰了下,仰头喝了下去。 放下酒杯,赵兴说道:“太子妃是有事想跟孤说吧?” 正在斟酒的张桂芬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很快恢复正常,问道:“殿下为何会这么说?” “你了解孤,孤也了解你。你见孤忙到深夜,下厨给孤做宵夜,等着孤都正常,但你却不会给孤准备酒。”赵兴说道。 张桂芬闻言,露出一丝苦笑。 之前赵兴曾经和她说过,喝酒对要孩子不好,从那以后,赵兴去她那吃饭,她一直交代不准上酒。 赵兴还因此打趣过她。 “你我夫妻,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何须如此?”赵兴拿起筷子吃起了菜。 “殿下,今日臣妾从宫里回来,父亲让兄长给臣妾带了一句话,让臣妾转告殿下。”张桂芬说道。 “是因为往北方增兵的事?岳父不想领兵?”赵兴头也不抬的问道。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 “你告诉岳父,让他不要多想。”赵兴说道。 如今要在北方修建长城的消息还没公布,朝廷这边又突然往北方增兵。 英国公可能是知道了辽国内乱的事,以为朝廷往北方增兵是想着趁乱收复燕云十六州。 以他的身份,不管打赢还是打输,都不是好事。 “殿下,臣妾父亲他毕竟年纪大了,要不还是换人去吧。”张桂芬劝道。 “你肯定没告诉岳父父皇要禅位于孤。”赵兴吃了一口菜,笑着说道。 “这种事朝廷没公布,臣妾哪里敢乱说。”张桂芬急忙解释道。 “你急什么,孤知道你没说,否则岳父他就不会让你转告孤,让孤换人了。”赵兴说道。 英国公之所以不直接请辞,而是让张桂芬转告,就是怕这是赵兴的意思。 要是他请辞,岂不是当众拂了赵兴的面子。 但是他肯定不知道官家已经有了禅位的意思。 不然哪怕他误认为让他领兵前往北方是想趁着辽国内乱,收复燕云十六州他也不会拒绝。 因为赵兴刚刚登基,北方即便不能胜,也不能出现大败。 他不相信别人,自然不会拒绝领兵。 “你明儿告诉…算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孤明日召见岳父,亲自和他说。” 赵兴本想让张桂芬告诉英国公,官家有意禅位。 他又想交代英国公一些事情,干脆自己跟他说吧。 “嗯。”张桂芬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刚刚她说那些已经属于逾越了。 “你也饿了吧?陪孤一起吃点。”赵兴说道。 “臣妾不饿,殿下多吃点。”张桂芬拿起筷子为赵兴布菜。 ………… 次日一早,赵兴和张桂芬一起前往了皇宫。 两人入宫后,先是去看望了父皇,然后张桂芬留在那陪曹皇后说话,赵兴则去了龙图阁。。 到了龙图阁,赵兴交代刘公公,派人召英国公入宫,就埋头批阅扎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公公禀报说英国公到了,赵兴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让英国公进来。”赵兴说道。 一个内侍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领着英国公走了进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英国公行礼道。 “免礼!” 赵兴摆了摆手,给赐了坐,让人送上茶水后,把人都打发了出去,才说道:“岳父,你可知道朝廷为何突然往北方增兵?” “臣猜测是因为辽国内乱,朝廷想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英国公说道。 “是也不是,朝廷此时增兵和辽国内乱有些关系,但是并不是主要原因。” 赵兴摇了摇头,把其中的内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 英国公恍然,他也觉着以大宋如今的情况,即便辽国内乱,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也几乎没有可能。 但是他身为武将,没什么话语权,加上圣旨都已经下达了,他也阻止不了。 如今听赵兴解释了其中的缘由,他也松了一口气。 “殿下,老臣年事已高,身子越来越差,老臣怕误了朝廷的大事,殿下还是换个人去吧。”英国公说道。 “岳父可知父皇已经有了禅位之意?”赵兴说道。 “什么?”英国公闻言一脸骇然。 “父皇连孤登基的日子都选好了,过些日子就会宣布这个消息。”赵兴说道。 英国公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殿下,老臣就是豁出这条命,都会保障长城顺利修建!” 北方修建长城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 赵兴刚登基若是修建长城之事失败,空耗大量钱财,对于赵兴很不利。 赵兴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岳父此去虽然重心是保障修建长城能够顺利进行,不被辽国袭扰。但是岳父也可看时机做出一副要出兵的样子,威逼辽国边境。目的是让辽国乱的越久越好,具体怎么做,岳父自己判断。” 辽国边境的兵马都是辽皇的人,如今辽皇死了,这些兵马应该会听从耶律乙辛的调遣。 大宋增兵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耶律乙辛调动这些兵马。 赵兴让英国公根据局势自己判断,就是让他根据辽国内乱的情况来决定。 若是耶律乙辛占据上风,肯定不能让他调动边境兵马。 但要是耶律重元占据上风,就不能给辽国边境太大的压力。 赵兴虽然没有见识过英国公的用兵能力,但是一个能想出和王韶《平戎策》类似计策的人,战略眼光绝对不会差。 而且原剧中赵宗全登基后,辽国趁机犯边,也是英国公为主将,带兵打退的。 赵兴相信,他能够根据局势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策。 “老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只是监军乃是枢密院副使,若是他不同意,老臣也很难办。”英国公为难道。 “孤会给你一道秘旨,若是他不胡乱插手就算了,否则你就拿出秘旨,直接接管全军!”赵兴说道。 他如今可是掌握玉玺的,他下达的旨意就是圣旨。 “殿下如此信任老臣,老臣定不负殿下所托!”英国公激动道。 大宋重文轻武,从太宗北伐失败后,坐镇一方的武将就没有单独掌军的先例了。 武将坐镇一方,必有监军,若是两人意见相左,监军有权直接接管兵权。 正是因为这种惯例,导致名义上是武将领兵,但是真正做主的都是文官。 赵兴给他这样的秘旨,让他可以在关键时刻,直接掌控大权,是何等的信任。 “孤也相信岳父会不负孤之所托,才将此重任交托岳父。岳父要是还有别的困难,现在都可以提。”赵兴说道。 “以辽国目前的情况,或许在得知大宋要在北方修建长城时出兵袭扰,却绝对不会大规模用兵,臣没有什么困难。”英国公自信道。 “那就好,等大军出发之人,孤亲自为将士送行。”赵兴笑道。 “对了,臣还真有件事想问问殿下!”英国公说道:“朝廷调兵的旨意下来后,将士闻战而喜。不过士卒们许多都在议论,不知这次立功可有田地赏赐。若是朝廷能赏赐田地,必然可以振奋军心!” “自然有!”赵兴说道:“等大军开拔之日,孤会亲自宣布这个消息!” 赵兴也没想到士卒们对于田地如此热衷,自然不回来吝啬田地。 等全国田亩清查完,即便清查的不干净,多出几千万亩土地完全没有问题。 和英国公谈论了半个多时辰,英国公携带着秘旨离开了。 英国公离开后,刘公公禀报道:“殿下,大相公已经在偏殿等了有一会了。” 赵兴不知道韩章过来有什么事,吩咐人把他请了过来。 不一会韩章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 赵兴摆了摆手,招呼韩章坐下,问道:“不知大相公前来有何事?” “回殿下,距离殿下登基的日子只有数月了,虽然如今还未昭告天下,但是时间紧迫,该准备的也该准备了。殿下登基后的年号、荫封、加开恩科这些事情如今都还未定下。”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道:“大相公认为大宋现在缺官员么?” “自然是不缺的。”韩章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荫封和加开恩科?”赵兴说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张庆之 “殿下,这些都是惯例,新皇登基,自然需要大肆庆祝一下。”韩章说道。 “需要荫封多少人?”赵兴沉默了一会问道。 加开恩科影响不大,无非就是录取两三百个人罢了。 “按照惯例,前来参加殿下登基大典的官员,每个官员都可荫封一人。”韩章说道。 “惯例?”赵兴闻言冷哼道:“从哪来的惯例?有祖制规定么?” 光是汴京就有数千官员,虽说这些人许多都没有资格参加他的登基大典,但是即便没有上千,几百人也是有的。 各地也会派官员前来观礼。 粗略一算,上千人肯定是有的。 岂不是说要荫封上千人为官? 饶是赵兴知道大宋荫封官员非常多,一想到自己登基就得荫封上千官员也是怒不可揭。 开恩科录取的好歹还有些才能,这些荫封的大多却都是膏粱子弟。 赵兴记得原剧中,梁六郎跟随吴大娘子去盛家。 当时齐衡也在,和梁六郎坐在一起说话。 梁六郎夸赞齐衡有大志,他吃不了那个苦,等着荫封入仕就行了。 就这样的人,荫封了官,有什么用? 等于是朝廷花钱养着他们。 “臣知殿下所想,但是殿下毕竟刚刚登基,若是取消荫封,不利于天下稳定。殿下可以以不铺张浪费为由,令地方不用派官员前来观礼。汴京官员也可以禁止五品以下官员观礼。”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眉头舒展了开来,若是要解决冗官问题,荫封制度不说一定要取消,也要严格限制荫封数量。 但却不是现在。 如今辽国内乱,他也在谋划河湟之地,此时大宋内部不能乱。 既然暂时不能取消荫封制度,那么就不能打草惊蛇,韩章所说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相公所言甚合孤意,就按大相公所说的办吧。”赵兴说道。 “那臣就先拟订一个大致章程出来,等官家昭告天下,再和其余几位相公商议。”韩章说道。 “嗯。”赵兴闻言微点头。 “殿下要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韩章行礼道。 “大相公且慢。”赵兴问道:“孤身边如今缺少几人为孤出谋划策之人,不知大相公可有什么人才推荐?” 韩章闻言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赵兴的意思。 官家的智囊团是翰林院的几位学士,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兴显然没有用那些人的意思,想要组建自己的智囊团。 韩章沉吟片刻,说道:“户部郎中张庆之才能不错,或可一用。” “还有么?”赵兴问道。 “回殿下,臣仓促间也想不到旁人了。”韩章摇头道。 赵兴看了韩章一眼,微笑道:“那大相公先去忙吧。” “臣告退!”韩章行礼退了出去。 “刘公公,你知道这个张庆之么?”赵兴问道。 京官数千人,户部郎中只是个六品官,赵兴连听都没听说过。 “老奴听说过此人,此人乃是至正五年的进士,当初名列二甲第四。”刘公公说道。 “至正五年?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他二甲第四名次不低,怎么才是个六品官?”赵兴皱眉道。 至正是官家亲政后用的第一个年号,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按理说一个二甲第四名的进士,就算熬资历,如今也该四五品了。 除非此人犯过什么错,但若是如此,韩章敢推荐给他么? “老奴听说此人性子孤僻,不管在哪任职和同僚关系都不怎么好。”刘公公说道。 “原来如此。” 赵兴微微点头,无非就是此人不会结交奉迎,说话还比较直,所以受了排挤。 “对了,孤记得礼部右侍郎严宽就是至正五年的进士吧?”赵兴问道。 “没错,严侍郎是至正五年的进士,当时位列二甲十二名。”刘公公说道。 赵兴闻言有些无语,看似两人只差了八个名次,但是排名靠前的高一个名次,差距都不小。 结果两人一个正四品侍郎,一个正六品郎中,可谓天差地别。 不过刘公公对于朝廷官员的情况张口就来,也很不简单,难怪父皇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你派人把此人召来,孤想见见他。”赵兴说道。 “是!”刘公公应道。 赵兴继续处理起了奏章,直到刘公公禀报张庆之到了,才放下笔。 张庆之四十多岁,身材消瘦,眼神却十分平和。 赵兴没有从他眼中看到郁郁不得之志,也没有看到被太子召见的惊喜和激动。 “臣拜见太子殿下!”张庆之行礼道。 “孤听说你是至正五年进士,当时位列二甲第四?”赵兴问道。 “回殿下,正是!”张庆之回道。 “礼部右侍郎严宽和你是同榜进士,三年前升任礼部右侍郎,你怎么才一个户部郎中?”赵兴问道。 赵兴这话十分伤人,换了旁人听到,心里多少会生气。 即便因为他的身份不敢表露,神色也有些尴尬。 但是张庆之闻言面色平和道:“回殿下,科举只是选官的途径,并不意味名次低的,在治理地方不如名次高的。臣虽然名次高些,但是在为官和治理地方上能力有所欠缺,因此升迁的慢些。” 赵兴闻言倒是对张庆之高看了几分。 韩章能够推荐此人,说明此人才能肯定是有的。 然而多年未得到重用,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赵兴刚刚那么询问,哪怕城府再深的人,多少也会表露一些怨气出来。 若是张庆之也如此,这样的人赵兴是不会用的。 郁郁不得志,心里还有怨气,突然得到重用,心理难免会失衡。 赵兴不动声色,说道:“你给孤讲讲户部的情况吧。” “不知殿下想要了解哪方面的?”张庆之问道。 “随便说说吧。”赵兴说道。 “是!”张庆之应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开始讲述了起来。 如今的户部其实和兵部差不多,职权大多都被分了出去。 兵部被枢密院分权,而户部则被三司给分了权利。 如今的户部只管田税,和酒的收入,最重要的度支权都没有了。 度支其实就是审计,各部门需要用钱都会递交申请,审核通过后才会拨款。 没了度支权的户部,地位比工部高不了多少。 虽然户部职权被削减了许多,但毕竟还是管理着天下田税和酒的收入。 每年各种账目十分繁多。 不过张庆之对于户部历年来的账目十分了解。 赵兴让他随便说,他就和赵兴说了历年来田税和酒的收入,所说数目精准到了文。 要不是有备而来,就是把历年来的账目都背了下来。 赵兴觉得有备而来的可能不大,他向韩章询问,本就是心血来潮。韩章也来不及通知。 而且时间这么短,即便通知了,张庆之也没有时间把这些东西给背下来。 等张庆之停下后,赵兴说道:“从明日开始,你就来龙图阁任职,替孤整理书册扎子,以备垂询。” “臣遵旨!” 虽然得了重用,但是张庆之依旧十分平淡,没有丝毫欣喜的样子。 赵兴微微点头,对其更高看了几分。 “你先退下吧。”赵兴摆手道。 “臣告退!”张庆之行礼退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如兰的成长 有张庆之帮忙,接下来几天赵兴处理政务起来,倒是越发轻松。 几天接触下来,赵兴也明白张庆之为何二十多年才混到正六品。 张庆之说话很直,就算赵兴有什么错,他也会指出来。 虽然赵兴不听,他也没有强行谏言,但常言道忠言逆耳,平常同僚之间这样动不动的指出别人的错处,自然不讨同僚喜欢。 而且据赵兴让殷汉章调查来看,张庆之从不结交奉迎,又不讨喜,这样的人能升迁就怪了。 不过赵兴对于张庆之这种人倒是十分喜欢。 赵兴并不是听不进人言的人,但是他很反感像司马光那种,自认为他是对的,不听就一直上奏。 张庆之这种指出他认为是错误的事,你听也好不听也罢,他都不会再提。 交代他做什么事也会认真去做。 在赵兴看来比那些动不动死谏,撂摊子不干的官员强多了。 这几天父皇的身体也好了不少,虽然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但是气色看着比刚开始好多了。 傍晚时分,赵兴探望了父皇,和张桂芬一起离开了皇宫。 “殿下,母后说让臣妾不用天天进宫伺候,臣妾明天想回去英国公府一趟。”张桂芬说道。 “嗯,孤就不陪你回去了。”赵兴点了点头。 后天大军就要出发了,张桂芬想回去看看也正常。 “殿下之前不是说上元节后,让妃嫔们回家探亲么?再过几月殿下登基后,她们想出宫就难了。要不让她们也回家看看吧。”张桂芬提议道。 赵兴闻言拍了拍额头,说道:“孤这段时间都忙忘了,那就让她们明日都回去一趟吧。” “嗯,等会回到东宫,臣妾让人通知她们。”张桂芬说道。 夫妻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东宫,赵兴去了淑兰阁看女儿,张桂芬则回了春和宫,安排人去几个妃嫔那通知她们,明日可回家探亲。 “快把静姐儿让孤抱抱。” 赵兴走进淑兰阁正堂,看到淑兰正抱着女儿,小家伙此时醒着,小手伸着好像要抓什么。 “殿下身上寒气重,还是先等等吧。” 都说为母则刚,以前的淑兰从不会拒绝赵兴。 现在有了女儿,都开始学会拒绝赵兴了。 “哈哈,是孤疏忽了。” 赵兴也不生气,在淑兰边上坐下,看着女儿,说道:“对了,你也好长时间没回娘家看看了,明日东宫妃嫔都可以回去探亲,你也回去看看吧。” 淑兰闻言有些意动,但是看了看怀里的女儿摇了摇头,说道:“静姐儿才刚满月不久,受不得折腾,臣妾还是不回去了。” “没事,静姐儿交给奶娘带着就行了。”赵兴说道。 “之前殿下恩典,爹娘都来看过臣妾。以后有机会的,明日臣妾就不回了。”淑兰到底还是舍不得女儿。 赵兴闻言也没再劝,歇了一会,等身上寒气散了,接过女儿逗弄了一会。 小家伙玩了一会,就睡着了,赵兴把孩子交给奶娘带了下去。 “孤今晚就在这歇息了。”赵兴说道。 淑兰如今二十六七岁,刚生过孩子,身子更显丰腴,像熟透的水蜜桃,十分诱人。 “那臣妾伺候殿下洗漱吧。” 淑兰闻言脸色微红,眼波流转,十分雀跃。 她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赵兴还敢宠幸她,后面几个月一直到现在都没被宠幸过了,自然也想念的紧。 “嗯。” 赵兴点了点头,和淑兰进了里间。 两人洗漱后,上了床榻。 淑兰的食堂完全足够静姐儿食用,但是静姐儿平常都由奶妈喂养,淑兰只是偶尔才喂一次。 赵兴这个做父亲的只能代劳了。 ………… 次日,赵兴前往皇宫,张桂芬和几个妃嫔都离开东宫各自归家探亲。 东宫只剩下了李云初和淑兰两人。 如兰和明兰乘坐马车到盛家的时候,王大娘子带着媳妇海氏等在门口。 许久不见少不得一阵寒暄,海氏提醒道:“母亲,还是先进去说话吧。” 王大娘子正激动的拉着如兰说着话,突然被打断,不满的瞪了海氏一眼。 不过还是说道:“走,咱们先进屋说话。” “大娘子你看。”刘妈妈冲左边街道抬了抬下巴。 王大娘子看了过去,看到一辆有些老旧的马车往这边行来,脸色冷了下来:“她怎么回来了?” “娘,谁啊?”如兰疑惑道。 “还能有谁,墨兰呗。”王大娘子撇了撇嘴。 “四姐姐?” 如兰闻言看向那辆老旧的马车,只有个赶车的车夫,连个跟随的丫鬟都没有,笑道:“娘,我记着她陪嫁也不少吧?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马车还这么寒酸。” “呵呵。”王大娘子笑道:“那个文炎敬就一穷书生,又没考中功名,全靠她养着,一家人坐吃山空,可不得省着点么。” “也是。”如兰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走吧。” “嗯?”王大娘子一愣,奇怪的看着女儿,说道:“你不等她下车奚落她几句?” “算了。”如兰摇了摇头。 刚刚她听到墨兰过的那么惨,确实感觉一阵舒爽。 然而很快就觉得无趣,连看墨兰笑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王大娘子还想说什么,如兰直接拉着她往里走。 明兰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海氏没办法,只能留了下来。 墨兰刚从马车出来,就看到王大娘子几人进门的背影。 墨兰有些出神的看着门口停着的那辆奢华的马车,和门口两边站立的禁军护卫。还有那些提着各种礼品正在往里走的宫女。 “四妹妹!”海氏迎了上去。 “二嫂嫂!” 墨兰回过神来,欠身福了福,微笑道:“五妹妹和六妹妹今日怎么回来了?” “四妹妹不知道么?”海氏惊讶道:“我还以为四妹妹是知道,所以专门回了的呢。” 墨兰脸上笑容一僵,说道:“我就是好些日子没回来了,特意回来看看。” “那先进去说话。” 海氏也没揭穿她,以前墨兰回来都赶着盛纮休沐在家,其余时候从来没回来过。 “二嫂嫂,我先去看看三哥哥。” 进了门后,墨兰说道。 “那你去吧,我先去正堂。”海氏说道。 “嗯。”墨兰点了点头。 ………… 如兰和明兰回来,自然要先去盛老太太那边请安。 盛老太太高兴的询问了两人的近况,又问了问淑兰的情况。 得知淑兰虽然生的是个姐儿,但是太子殿下十分喜欢,也放心了不少。 其实之前大房那边去东宫看过淑兰,也说太子殿下没有因为生的是姐儿而冷落淑兰。 但是这些话从如兰和明兰口中说出来,更让盛老太太相信。 聊了一会,王大娘子想和如兰说说体己话,就告退离开了。 海氏见状也跟着行礼离开了。 “快,让我好好看看。” 盛老太太伸着手有些激动看着明兰。 明兰陪嫁入东宫后,也就去年中秋回来过一次,如今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 明兰快步上前拉着盛老太太的手。 “看着倒是胖了些,气色也不错,如此我就放心了。” 盛老太太好一阵打量,才笑呵呵的拉着她在身边坐下。 “孙女一切都好,祖母就别担心了。倒是祖母看着倒是瘦了许多。”明兰红着眼道。 “可不是,自从六姑娘走了后,老夫人又和以前一样,天天吃素,能不瘦么。老婆子说了好几次,都没用。老夫人最听六姑娘的,你可得好好劝劝。”房妈妈说道。 “祖母您是不是把压箱底的都给孙女了,所以才省吃俭用?要是这样,孙女回头就让人把那些田庄铺子都给送回来。”明兰说道。 “胡说什么呢。”盛老太太瞪眼道:“你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我什么都没有,他敢短了我的用度么?我就是习惯了吃斋念佛。” 明兰自然知道盛纮不可能短了盛老太太的用度,这么说只是为了逼盛老太太多吃些好的。 她坚持说盛老太太若是还继续吃斋,就把那些田庄铺子给送回来,还让房妈妈监督。 惹得盛老太太一阵骂,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止不住。 “对了。”明兰说道:“祖母,刚刚在门口,孙女看大娘子好像对二嫂嫂好像有些不满的样子,怎么回事?” “哼,她都是闲得慌。”盛老太太冷哼一声,说出了其中的内情。 赵兴让盛长柏随海文优去江南,却保留了盛长柏的官职。 后来见短时间回不来,便让人接任了盛长柏的县令一职。 海氏就只能先回盛家了。 王大娘子对于海氏一直不喜欢,加上两人新婚后一直分居两地,王大娘子便说要派几个丫鬟去江南,到盛长柏跟前伺候。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通房。 结果被盛纮给骂了一顿,才不了了之。 但是因为这事,王大娘子对于海氏就更不满了。 “这些破事你别操心了,你先去看看你小娘和弟弟,一会到我这来陪我用饭。”盛老太太说道。 “嗯,那孙女就先去了。” 明兰行礼后,带着丫鬟离开了寿安堂,前往了卫小娘的院子。 快到的时候,墨兰从边上的岔道走了出来。 “六妹妹,能聊几句么?”墨兰说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西夏的谋划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明兰淡淡道。 因为赵兴的原因,这个时空林小娘并没有害死卫小娘。 但是林小娘以前没少暗中为难她小娘,更是下毒毒害她。 因此明兰对于林小娘自然有着恨意在。 不过人死如灯灭,她不至于因为对了林小娘的恨迁怒墨兰,但对于墨兰也没多少姐妹情分在。 墨兰突然找她,打的什么主意她也不想去探究。 “六妹妹!” 墨兰见明兰要走,连忙拦住了她,哀求道:“就几句话,你听我说完行么?我知道我小娘当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替她向你赔罪行么?” 墨兰说着就要下跪,明兰脸色一变连忙拦住了墨兰,脸色难看道:“四姐姐,你这是想干什么?” 不管怎么样,墨兰都是她姐姐,姐姐给妹妹跪下,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我小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是想给你赔罪,替我小娘赎罪。”墨兰说道。 明兰深深的看了墨兰一眼,说道:“我们去那边花园里说吧。” 说完,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墨兰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盛家花园不大,此时并没有其他人在。 明兰最近花园,四处看了看,就停了下来,说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六妹妹,我家夫君出身贫寒,如今也没功名,平常家里花销,都靠着我的陪嫁…” “四姐姐!” 明兰打断了墨兰,说道:“父亲能收四姐夫为学生,说明四姐夫学识不错,科举有望。将来自有好日子等着你。若是四姐姐想找人诉苦,怕是找错人了。” “不是。”墨兰连连摇头,说道:“官人的学识我还是相信的,只是官人出身贫寒,即便能够考中,没人帮衬,怕是会被安排去偏远地方做官。我小娘已经死了,只有一个哥哥了,若是离开汴京想见面就难了,所以想求六妹妹…” “这种事我帮不了忙,四姐姐还是求爹爹吧。”明兰说完转身就走。 此时她已经明白了墨兰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求赵兴,在将来文炎敬金榜题名后,把文炎敬安排在汴京做官。 不得不说墨兰算盘打的真的好。 一般来说,除非名次比较高,不然像文炎敬这种没有背景的,即便金榜题名,能不能被授予实职很难说。 有盛纮这个岳父帮忙,授予实职问题应该不大,但是留在汴京的可能很小。 每次科举,能留在汴京的都屈指可数。 留在汴京做官,虽然将来还是要下放地方的,但是起步就比那些直接授予地方官职的人强的多。 明兰相信,她若是和赵兴说,赵兴应该不会拒绝。 但是张桂芬作为太子妃,都没为娘家亲族求过赵兴,她又怎么可能为了帮墨兰去求赵兴。 “六妹妹!” 墨兰小跑着上前拦住了明兰,哀求道:“你就帮帮我吧!” “我就一个陪嫁,你觉得这种事我能帮的了么?”明兰淡淡道。 “你帮不了可以让五妹妹说,五妹妹对我成见很深,我若去求她她肯定不会帮忙。你和她关系好,你跟她说她肯定会答应的。”墨兰说道。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四姐姐若是想跪那就跪着好了。” 明兰说完,绕过墨兰,快步离开。 这次墨兰没有阻拦,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看着明兰离去的背影。 “好,好得很!”墨兰咬牙切齿道。 ………… 宋、辽、西夏三国接壤,而西夏国土面积小,得知辽国内乱的消息比大宋还早一些。 李谅祚除掉舅舅一家后,用了大半年时间,不仅解决了内部的一些隐患,还通过一系列手段,加强了中央集权。 加上和大宋这边和亲,开通了互市,辽国内部可谓是蒸蒸日上。 李谅祚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抱负,内部稳定后,便准备向外扩张。 西夏想要扩张的选择有很多,除了宋、辽这两个目标外,还有河湟、西域和高原可供选择。 当年宋夏之战后,西夏占领了灵州后,就开始经略西域。 如今西域虽然没有完全被西夏占领,但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因此首先就排除了西域。 在河湟和高原之间,李谅祚最终选择了高原。 高原只有吐蕃一个势力,但是分成许多部落,这些年相互之间征伐不断。 而河湟之地虽然有吐蕃和羌族两股势力,同样也分成多个部落。 但是河湟之地在夹缝之中,相比较起来,局势还算平稳。 相比较起来,高原的吐蕃各部更容易对付一些。 就在李谅祚厉兵秣马,准备对高原吐蕃动兵的时候,辽国内乱的消息传来了。 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李谅祚又开始犹豫了。 当年李谅祚的父亲建国称帝,大宋出兵攻打西夏,大败后两国议和。 辽国想趁着大宋战败,联合西夏来勒索大宋。 西夏之前未建国时,在宋辽之间左右逢源,如今建国称帝,自然不愿意给辽国当小弟。 而且当时西夏正和大宋和谈,向大宋索要好处,岂能答应辽国掺和一脚。 辽国被拒后大怒,出兵攻打西夏,结果大败而归。 正是因为这里两战,宋辽才不得不认可西夏立国的事实。 辽国怀恨在心,在李谅祚父亲死后,再次出兵攻打西夏。 这次西夏抵挡不过,不仅丢失了西夏所占领的那一片草原,还向辽国称臣,才令辽国退兵。 虽然那时候李谅祚还不满两岁,但是当时他是西夏皇帝,丧土称臣是在他当皇帝期间发生的。 李谅祚自然想要夺取被辽国侵占的草原。 毕竟那可是西夏的养马地,丢失后对西夏的影响非常大。 然而辽国强大,胜率不高,若是两败俱伤,大宋出兵就麻烦了。 因此李谅祚只能忍耐了下来。 可是辽国内乱让他看到了机会,想要趁着辽国内乱出兵夺回当初丢失的草原。 当李谅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宰相梁广川后,梁广川仔细思量后说道:“陛下,臣认为此时不是对辽国出兵的好时机。” “此时若都不是好时机,何时才是好时机?”李谅祚皱眉道。 “此时辽国刚刚内乱,实力损耗不大。若是出兵难有成效,一但损兵折将,必被大宋所趁。不如先按原来的计划对高原动兵,扩张实力。届时辽国实力消耗过大,才是出兵的好时机。”梁广川说道。 “若是那时候辽国内乱已经平息了呢?至于大宋那边,也不用担心,大宋不是一直想着收复燕云十六州么,可以联合大宋,共同攻辽!”李谅祚说道。 梁广川闻言沉吟道:“陛下可曾想过,若真让大宋夺回燕云十六州,是什么后果?” 他不觉得西夏和大宋联合能够灭掉辽国。 再不济,辽国也可以退往草原。 可是一但让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北方有险可守,届时大宋就可以解放大半兵力出来。 若是大宋对西夏动兵,西夏拿什么来抵挡? “对于辽国来说,一小片草原而已,并不重要。反倒是燕云十六州才是最重要的,大宋不可能夺会燕云十六州的。而且朕也没有灭掉辽国的意思,只需夺回当年丢失的草原就会罢兵。”李谅祚说道。 梁广川还想再说什么,李谅祚摆手道:“朕意已决,岳父不必多言。劳烦岳父拟订国书,邀大宋一同出兵伐辽!” “臣遵旨!”梁广川见李谅祚如此坚决,只能应道。 同时他的心里有些阴沉,他原本以为李谅祚年纪尚青,帮他夺权后,李谅祚只能依仗他。 他就能建议李谅祚重用汉人官员,慢慢的掌控西夏。 可是李谅祚虽然对他很是依仗,也按照他的建议,重用汉人官员。 却对他有些提防,不让他染指兵权。 如今还有了自己的主张,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梁广川此时也明白了过来,想把李谅祚当做傀儡,很难实现了。 好在他女儿已经有了身孕,只要生下皇子,就可以除掉李谅祚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掌控一定的兵马才行,否则李谅祚一死,他未必能控制住局势。 好在梁广川也不急,司马懿熬了那么多年,最终夺了曹家的天下。 他才谋划了多少年,已经有了如此成效。 ………… 二月初八,赵兴携带文武百官前往西郊大营,为将士送行。 历朝历代,都会留下一定数量的兵马拱卫京师。 大宋因为北方无险可守,除了城内的殿前司数万禁军外,城外的西郊大营,常年驻扎了四十万禁军。 也就是靠着运河,才能完成后勤保障。 否则光是后勤就能拖垮朝廷了。 西郊大营是一个统称,并不是只有一座大营。 而是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座大营,没座大营有八万兵马。 应为五座大营都在汴京西郊,因此被称作西郊大营。 中军大营校场上,两万大军林立。 十万大军每营调两万,此时中军校场上只有两万人。 赵兴携带文武百官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数万兵马,心生豪迈。 第二百八十四章 俗话说,人一上万,人山人海。 两万人听着不多,但是身着甲,手持武器,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股肃杀之气有然而生。 “咚!咚!咚!” 点将台两侧的战鼓前,身材壮硕的壮汉重重的敲着鼓。 雄厚的鼓声每次好像都被敲在心跳的节拍上,让人热血沸腾。 鼓声停止,两万人行礼齐呼:“拜见太子殿下!” “平身!”赵兴抬手道。 两万多人,赵兴说话声音再大,也只有前排一些将士能够听到,后面的根本看不到。 不过将士能够看到手势,因此在赵兴话音落下,齐喝道:“谢太子殿下!” “今日十万将士将启程前往边境戍边,孤望诸位能够奋勇当先,护边境安稳!”赵兴说道。 两侧骑在马上的士卒,纵马穿过队列,大声重复着赵兴的话,把赵兴的话传遍全军。 “孤在此承诺,将士戍边期间,饷银足额发放,不会拖延克扣,若是立功,将论功行赏,赏赐田地!” 等骑兵再次将赵兴的话传遍全军后,鼓声响起。 鼓声停止后,将士齐呼:“必胜!必胜!” 这次的呼声比之前的更高了几分。 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说什么大道理他们听不懂。 赵兴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承诺按时发放饷银,和立功可赏赐田地。 对于士卒来说就够了。 之前朝廷缺钱的时候,可没少拖延士卒饷银。 如今太子殿下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承诺,会按时足额的发放饷银,立了功还会赏赐田地,士卒们自然士气高涨。 “英国公,出发吧!”赵兴说道。 “是!” 英国公从赵兴身后走出,来到前面转过身来,面对赵兴一礼,转身下了点将台。 一旁的亲兵牵马上前,英国公翻身上马。 “开拔!” “呜~” 悠扬的号角声中,士卒们在将领的指挥下,有序的排着队列,跟在英国公身后。 赵兴站在点将台,看着士卒排着长龙离开大营,目光有些出神。 “殿下,该回宫了。”韩章提醒道。 赵兴回过神来,说道:“回宫!” 带着百官回到汴京,赵兴直接回了皇宫。 而百官则各自回了官衙。 “殿下,这些扎子是需要尽快处理的。” 张庆之见赵兴回来,行礼后拿出十几道扎子,呈给了赵兴。 他的工作就是把每天需要赵兴处理的扎子给梳理一遍,按照轻重缓急,把需要尽快处理的先给赵兴。 除此外,在赵兴遇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事务向他询问的时候,他还要给赵兴提供一些思路,供赵兴参考。 刘公公上前接过扎子,送到了赵兴面前。 赵兴拿起最上面的扎子看了起来,眉头微皱。 “北方马场却少精粮,户部调拨即可,这种事也许孤处理?” “殿下,户部那边说北方马场的战马数量急剧增加,原本储存的大豆不够,需要从民间购买。可是度支司那边却不给批复。”张庆之说道。 “为什么不给批复?”赵兴皱眉道。 战马可不是光吃草就行了,还得添加一定的精粮,像大豆、燕麦这些。 否则战马掉膘严重,战马就废了。 可能有人会疑惑,既然如此,游牧民族生活在草原上,又不耕种,哪有大豆燕麦这些东西喂马? 俗话说的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如此,动物其实也是如此。 草原上有充足的青草,而且还有一些特定的草,能够补充战马所需。 但是汉人这边就不同了,几乎只能给战马提供干草,自然需要辅以精粮。 赵兴交易了那么多种马回来,加剧了大豆的消耗。 大豆这个东西产量不高,也不能作为主粮,百姓几乎不会大面积种植,只会自己开荒一些土地种植一点。 因此朝廷收田税收上来的粮食中是没有大豆的,得花钱从民间买。 “度支司那边的答复是如今国库的钱财都已经规划好了用处,没有多余的钱了。”张庆之说道。 “笑话!”赵兴冷笑道:“大宋才多少战马?算上马场的种马也没多少,这点马就养活不起了?刘公公,派人去告诉度支使司。孤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这个钱必须挤出来。否则就让他上扎子请辞吧。” “殿下,如此怕是有些不妥。臣了解过,因为要在北方修建长城,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而且这次往北方增兵十万,这十万人又要发全饷。殿下承诺了全额发放不拖延,这部分钱财也不能挪动。”张庆之解释道。 赵兴摇头道:“修建长城的花费难道是一次性用出去的?盐铁酒茶每个月都有收入,先挪用一部分,等这部分收上来再补上就是了。你不懂这些,度支使司难道也不懂?” 以大宋的财政情况,这些年来本来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如今却跟他说连给战马买精粮的钱都挪不出来,简直是笑话。 赵兴自从监国开始,就想过会有人给他使绊子。 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这些人都老实了。 这次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某些人对他的试探。 张庆之确实对这些不懂,听赵兴这么说也没继续劝说。 刘公公应了一声,派人去三司那边传达了赵兴的意思。 赵兴则把那道扎子丢在一旁,处理起了别的扎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道:“殿下,度支使司高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赵兴淡淡道。 报信的太监闻言退了出去,不一会度支使司高渤走了进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高渤行礼道。 “孤已经让人把该说的都转告你了,你过来见孤,可是有了解决办法?”赵兴问道。 “回殿下,若是按照以前,这件事不难解决,只需别的地方先挪用一下,就能周转过来。可是大相公交代过,北方修建长城乃是重中之重。殿下也交代了,说边关将士的军饷要足额发放,且不能拖延。 这方面的钱财臣不敢挪用,否则一但后面出现问题,补不上了,臣就无法交差了。”高渤说道。 “这么说你是没办法解决了?”赵兴淡淡道。 “臣实在没有办法,除非殿下下旨挪用,否则臣不敢挪用。”高渤说道。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这个度支使司也别干了。孤换个能干的人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家颐养天年吧。”赵兴淡淡道。 他不知道高渤为何非要让他下旨才愿意先挪用,但是赵兴知道这个旨意不能下。 一但他下了,将来被挪用的窟窿肯定补不回来。 不是没办法补,而是这些人不会去补。 说不定还会把窟窿越弄越大,将来出了问题,旨意也是他下达的。 高渤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兴,要知道三司使司,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利地位却极高。 没想到赵兴说罢免就罢免,还让他回家养老。 他才刚刚五十出头,养什么老? “怎么?高爱卿老的耳朵也不好使了?需要孤再重复一遍?”赵兴说道。 “臣遵旨!”高渤回过神来,双手颤抖的取下头上的乌纱帽,抱在手里,行礼后抱着乌纱帽退了出去。 赵兴看着高渤离去的背影,沉思了许久,说道:“刘公公,派人去开封府衙,把王安石召进宫来。” 他觉得三司里面肯定有问题,若是真只是试探,高渤不可能被夺官都不松口。 赵兴想让王安石接任度支使司,看看三司到底有什么问题。 “是!”刘公公应道。 ………… 知政堂,又称为都堂。乃是朝中相公办公的地方。 赵兴罢免高渤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知政堂。 几个相公坐在一起,商议此事。 “大相公,您倒是说话啊。太子殿下都不通过知政堂,直接罢免了度支使司,这不符合规矩。”胡言中说道。 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是说说的。 即便官家罢免朝中重臣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且要通过知政堂才是。 当然了,就算是相公,只要官家坚持想罢免一样罢免。 赵兴这么做虽然不合规矩,却又算不上什么大事。 胡言中着急的是,赵兴本就对他有意见,今日罢免高渤,没人阻止,改天说不定就要罢免他了。 高渤可是直接被罢免,连荣休加封的体面都没给。 以他的品级,若是正常致仕,加封一个三公完全没问题。 他可不想落的和高渤一个下场。 韩章皱眉道:“高渤乃是度支使司,却连户部为北方马场采买精粮的钱财申请都不通过,太子殿下罢免他并无问题。” “即便如此,也该开个小朝会商议一下,哪能说罢免就罢免?”胡言中说道。 其余几人闻言目光微动。 胡言中这句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若说打压武将是文官共有的默契,限制皇权同样也是。 有私心的限制皇权,是想自己掌控的权利更大。 没有私心的限制皇权是不想让皇权毫无制约。 胡中言的话别说其他人,就是韩章听了也有些犹豫。 “这件事我会禀报官家,看看官家那边的意思。”韩章说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劝说 韩章经过一番犹豫后,还是不打算反对此事。 如今事已定局,此时反对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让赵兴收回成命? 韩章也认为限制皇权是有必要的,但是这个限制的出发点是为了朝廷好。 赵兴刚监国不久,这件事无论对错,都只能如此了。 否则赵兴威严何存? 他说请示官家,只是为了暂时安抚众人罢了。 其余几位相公闻言想了想,都同意了韩章这个提议。 在他们看来,官家像来宽仁,应该不会允许赵兴这么胡闹才是。 ………… 赵兴并不知道知政堂那边的事,等王安石到了以后,赵兴就告诉他,准备调他担任度支使司的事。 王安石听了愣了愣,说道:“殿下,臣以前一直在地方上为官,对于三司的事务并不懂。直接让臣担任度支司的主官,臣怕会让殿下失望。” 让他去度支司任职他还有些信心,直接担任度支司主官,他没有丝毫底气。 并不是说王安石对于自己的才能不自信。 要是处理什么政务,哪怕让他担任大相公,他都有自信能够胜任。 而度支司管的是财政审计,他对这方面并不是很精通,加上以前也没有接触过。 “旁的事度支司有那么多官员会做,你只需把控大局就可以了。孤让你担任度支使司,是怀疑三司有什么问题,想让你去查查。”赵兴说道。 “殿下若是想查三司的问题,臣觉得有一人十分合适。”王安石说道。 “谁?” “司马光!” 王安石说完,担心赵兴误会,解释道:“司马光刚正不阿,此事交给他办,必然没有问题。”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对于司马光的脾气他很不喜欢,但是以司马光的性子,让他负责此事,倒也不担心他会包庇谁。 沉默许久,赵兴说道:“孤之前罚他在家思过半年,若是召他入朝,他拒之不受,该如何是好?” 以司马光那脾气,完全干的出来这种事。 赵兴倒是不会惯着他,只是他若是下了旨意,被司马光拒绝,传出去他就要丢脸了。 “臣可以先去劝说,若是他答应了,殿下再下旨不迟。”王安石说道。 赵兴沉吟了一会,说道:“那你就跑一趟吧。” 他已经打定主意,司马光要是敬酒不吃,就让他坐一辈子的冷板凳。 再有才,他也不会惯着。 “是!”王安石应了一声,说道:“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赵兴点了点头。 “殿下,刚刚官家派人来,让殿下不忙的时候过去一趟。”刘公公提醒道。 “知道了。”赵兴闻言起身往外走去。 自从他监国以后,父皇那边从没有主动派人找过他。 此时派人过来,大概率是因为贬了高渤之事。 赵兴来到福延殿,看到大相公韩章也在,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免礼!” 官家摆了摆手,让赵兴坐下,说道:“刚刚大相公跟朕说,你把度支使司贬了?” “是!”赵兴点了点头,把事情说了一遍,说道:“如今北方马场只是多了一万多匹种马罢了,购买精粮能花多少钱?可是高渤却和儿臣说,国库连这点钱都挤不出来。父皇难道认为此人不该贬么?” 官家闻言摆手道:“如今你是监国太子,再过几月你就要登基了,朝中的事朕是不会过问。朕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朕准备明日早朝宣布把禅位之事。” 赵兴闻言一怔,很快明白了父皇的用意。 按理说这种事无需这么快宣布的,父皇这么做,是对他贬了高渤的支持。 “此事父皇决定即可。”赵兴说道。 反正官家已经打算禅位了,他也做好了登基的心里准备,早公布晚公布都一样。 官家微微颔首,看向韩章说道:“大相公,太子也不是听不进人言之人,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和太子说即可。” “是!”韩章应道。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卷了。”官家说道。 “儿臣(臣告退!)”赵兴和韩章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大殿,赵兴问道:“大相公觉得孤这件事做错了?” “臣不敢评价殿下的对错。只是臣觉得这么大的事,应当和朝臣商议后,再做决断?”韩章躬身道。 “商议?”赵兴闻言冷笑道:“大宋缺马,朝中官员哪个想办法解决了?孤费尽心思,弄到一万多匹种马,一文钱没要朝廷的,把这些种马交给了朝廷。结果呢?连喂养的精粮朝廷难道都提供不了? 孤亲自召见他,问他能不能解决,他却跟孤说什么朝廷没钱,别的地方也挪动不了。 大相公却让孤和朝臣商议?到时候朝堂上再一扯皮,商议到什么时候去?” “殿下说的臣也明白,但是规矩就是如此。”韩章说道。 “规矩?什么是规矩?规矩是用来管孤的?” 赵兴的一连三问,把韩章问的都沉默了。 “孤听闻当年大相关和范大相公一同主持的新政。新政失败后,大相公本不用离京的,却还是自请出京了。莫非大相公的棱角已经被打磨平了不成?”赵兴淡淡道。 赵兴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了,就差没指着韩章的鼻子说他已经被那些守旧派给同化了。 韩章闻言也不生气,而是苦笑道:“殿下如今尚未登基,太过强势了并非好事。” “怎么?”赵兴冷笑道:“大相公是觉得有人会反对孤登基,还是说有人敢造反?” “殿下严重了,只是当年范大相公也很是强势,最终反而激起了更大的阻力,这才导致新法失败。殿下若心有大志,应当使用怀柔手段才行。”韩章说道。 “怀柔个屁!”赵兴闻言都爆粗口了。 “大相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孤越怀柔,朝中那些官员越觉得孤软弱可欺。这大宋江山姓赵,孤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去求他们不成?” “臣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殿下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前,手段不要太过强硬。”韩章苦笑道。 “大相公,你是聪明人!”赵兴看向韩章说道:“高渤当着孤的面都说没办法解决,你告诉孤,三司有没有问题?” “孤若是手段不强硬一些,难道给他们时间来掩盖问题?” “殿下既然知道有问题,就应该让人暗中调查,而不是打草惊蛇!”韩章说道。 “孤为何要暗中调查?孤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查,就是要打草惊蛇。孤倒是想看看这其中到底藏了多少蛇!”赵兴冷笑道。 韩章惊骇的看着赵兴,急道:“殿下,此时是北方修建长城的关键时刻,不能节外生枝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兴竟然抱的是这个想法。 韩章原本还以为赵兴是被愤怒冲昏了脑子。 “顾虑这顾虑那,何时才能解决大宋的积弊?这件事孤心意已决,大相公要么帮孤,要么和那些人一样跟孤唱反调。如何选择,大相公自己衡量吧。” 赵兴说完,不给韩章劝说的机会,直接离开了。 “唉!” 韩章看着赵兴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 “你怎么又来了?”司马光看着王安石皱眉道。 “看来君实还未想通?”王安石微笑道。 “我已经想通了,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我也有我的道理,难以苟同。”司马光摇头道。 王安石之前告诉他,赵兴没有大刀阔斧改革的意思,改革只是赵兴为了肃清吏治的手段。 司马光听完确实有些心动,但是他仔细思索后,还是觉得赵兴的做法和他的理念有冲突。 司马光的主张是在不引发乱子的情况下,慢慢的解决积弊问题。 赵兴的主张看似比王安石的主张要温和一点,实则比王安石的主张还要激烈。 司马光很难认同。 “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要参与进去。只有这样,你才能尽自己所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你现在的选择,和逃避有什么区别?”王安石反问道。 “你也不要对我用激将法,我不会上你当的。”司马光淡淡道。 “激将法?”王安石撇嘴道:“我根本没有激将的意思。你熟读史书,喜欢以史为鉴。就该知道,历朝历代就算昏君当道,也有很多一心为国的忠臣拼尽全力,想要扶大厦之将倾!” “可是你呢?就因为太子殿下不听你之言,就想要闲赋在家,不理朝中之事。” 第二百八十六章 耶律重元的犹豫 司马光闻言沉默了许久,说道:“你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些的吧?” “太子殿下今日贬了度支使司,有意查查三司的问题,我向殿下推荐了你接任度支使司。 虽说大宋积弊最严重的是三冗问题,但你应该清楚,三司存在的弊端也不小。你不是想通过吏治来解决弊端么,这次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在殿下身边多年,了解殿下的性子。殿下此人比较务实,你要想说服殿下,就必须做出成绩来。只有看到成效,你说的话殿下才会重视。” 王安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了解司马光的性子,司马光转移话题,就说明司马光认可了他刚刚那番话。 “太子殿下答应了?”司马光问道。 “殿下要是不答应,我又怎么会过来?”王安石笑道。 司马光沉默许久,说道:“好!” “走吧,随我入宫面见殿下!”王安石说道。 “你稍等,我去换官服。”司马光说道。 “嗯。”王安石点了点头。 等司马光换好官服,两人一同前往了皇宫。 赵兴得知王安石带着司马光进宫,很是惊讶。 王安石在历史上留下拗相公之名,赵兴本以为王安石很执拗。 真正接触下来,他发现王安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执拗。 反倒是司马光,比王安石执拗多了。 赵兴觉得拗相公这个称呼,放在司马光头上才最合适。 本以为以司马光的性子,王安石说不动他,也不知道王安石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说动了司马光。 “臣拜见太子殿下!”两人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看向司马光说道:“介甫应该跟你说了,孤准备让你接任度支使司一职。你接任后,尽快查查,看看三司有没有问题。” “臣遵旨!”司马光躬身道。 “刘公公,你送司马光去度支司上任。”赵兴说道。 “是!” 刘公公应了一声,带着司马光离开了。 赵兴看向王安石说道:“介甫,父皇已经准备禅位于孤,明日早朝就会宣布此事。你觉得盛纮此人能够胜任开封府尹一职么?” 若是父皇不禅位给他,等父皇身体好了,他自然继续当他的开封府尹。 可是父皇已经决定传位给他,他自然不适合继续担任开封府尹了。 开封府尹一职非常重要,司马光接任度支使司,赵兴本来是想让王安石担任开封府尹的。 但是又觉着让王安石担任开封府尹有些屈才了。 王安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不已,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思索了片刻说道:“盛少尹将开封府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由他担任府尹,再适合不过了。” 王安石这么说,倒不是因为盛纮是外戚。 而是对盛纮能力的认可。 盛纮未成京官前,仕途也算通顺,虽说有王家人脉的帮衬,但是本人能力也是很大因素。 这些年虽说赵兴是府尹,但实际上开封府的事务基本都是盛纮在处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担任吧。”赵兴点了点头说道:“你进翰林院担任翰林学士吧。” “臣遵旨!”王安石面色平淡道。 ………… 上京城北十余里外的平原上,一处绵延十余里的军营内,旌旗招展。 此时军营内云集二十万兵马,正是耶律重元能够掌控的所有兵马。 辽国算上仆从军和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兵马,总兵力也突破了百万。 不过大多数兵马和大宋的地方厢军一样,分散驻扎在各地,用做维护地方安稳的。 再抛开边境驻军,常备兵马只有三四十万。 这其中耶律重元掌控的有十万左右。 此时耶律重元聚集二十万兵马,除了他自己的十万外,其余的都是支持他的贵族手下的兵马。 辽皇手里真正掌控的兵马在五十万左右,但是去掉镇守地方和边境的驻军外,能够随意调动的也就二三十万,这也是之前辽皇忌惮耶律重元的原因。 兵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就算辽皇能够解决耶律重元,损失也不会小。 耶律重元从赵兴手里得到香水秘方后,就让人按照秘方制作香水。 然后派人在上京出售。 宫里的妃嫔早就听闻大宋有一种名为香水的东西。 可惜古代密封效果太差,也没有定香剂。 香水运到辽国,味道已经很淡了。 再涂抹到身上,很快就散完了。 如今上京有人卖香水,而且味道还非常浓,涂抹能管一两个时辰。 宫里的妃嫔自然不会放过,纷纷派人采买。 耶律重元一直派人监督皇宫那边的动静,当辽皇一个十分受宠的妃子派人采买香水的时候,他安排的人把加了毒药给了采买的人。 那个妃嫔买香水也是为了取悦辽皇。 结果辽皇宠幸她的时候,中毒而亡。 耶律重元在接到香水已经入宫的消息后,就秘密逃回了封地。 等收到确切的消息,辽皇已经中毒而亡,便起兵往上京而来。 一路上的城池,没有丝毫防备,势如劈竹的杀到了上京城外。 然而耶律重元并没有急着攻臣,而是和耶律乙辛两人相互往各自身上泼脏水。 打了一次嘴仗,耶律重元说给耶律乙辛五天时间考虑,若到时不开城门投降,他便要攻城了。 此时中军大营内,耶律重元高坐上首,两边坐满了手下的将领和支持他的贵族。 “诸位,本王收到消息,耶律乙辛从边境抽调了五万兵马回来。本王已经派吾儿带兵前去埋伏了,只要解决这五万兵马,大事可成!”耶律重元笑道。 他之所以围而不攻,是因为上京城内有近十万兵马。他只有二十万人,加上一路上收降的,也只有不到二十五万。 这点兵马即便能攻破上京,损失也不小。 不过他也有优势,耶律乙辛不知道城内有多少人已经暗中被耶律重元拉拢了,敢信任的不多。 耶律重元确实在城内有后手,不过那些人地位不高。 耶律乙辛严防死守下,他的人想接近城门非常难。 这些人最大的用处,其实还是拉拢人。 只是如今局势不明,城内愿意投靠他的人不多。 耶律重元围而不攻,除了不想损失太大外,也是想解决耶律乙辛调回来的兵马。 一来可以削弱耶律乙辛的实力,二来可以震慑城内的人。 只要城内人心惶惶,他的人自然可以拉拢到一些人。 届时破城就简单多了。 耶律乙辛对于耶律重元的目的,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但是耶律重元用的是阳谋,他不知道城内有多少人已经暗中投靠耶律重元的情况下,缺乏足够的安全感。 为了稳定人心,他还不能派人大肆调查,否则就是自乱阵脚了。 因此即便知道是耶律重元的谋划,他也只能调兵。 “恭喜秦国王!” “应该称陛下才是!” “没错,拜见陛下!” 那些支持耶律重元的贵族,纷纷拍起了马屁。 他们支持耶律重元,不就是为了耶律重元许诺的好处么。 此时不拍马屁,等待何时? “哈哈!”耶律重元哈哈大笑。 “报!” 就在这时,一个士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行礼道:“禀大王,南方送来急报!” “看来吾儿成功了!” 耶律重元笑着接过信件,在众人的马屁声中打开看了起来。 然而当看到信中的内容,脸上笑容慢慢凝固了。 那些拍马屁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安静了下来。 “可恶!汉人竟然如此大胆!” 耶律重元蹭的一下站起,将面前的桌案踹倒。 “秦国王,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个贵族问道。 “大宋往边境增兵十万,耶律乙辛调的那五万兵马得知消息后,停了下来,没有进入埋伏的地方。”耶律重元咬牙道。 他也知道耶律乙辛调动兵马的时候,必然会叮嘱他们小心他的伏击。 但是儿子埋伏的地方是回上京的必经之路,即便对方有防备,他儿子占据地利,携带的兵马更多,一样可以占据上风。 如今辽皇已死,人心惶惶,只要占据上风就能招降。 到时候他的兵马越来越多,而耶律乙辛的兵马却越来越少。 城内的人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谁成想大宋竟然往北方边境增兵了。 那支兵马领兵的将领收到消息,直接停了下来。 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他最气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耶律乙辛得知消息后,要是以调回边境驻军为要挟,逼他退兵,他该如何抉择? 不退兵,耶律乙辛真要调回边境驻军,以辽国如今的情况,那些城池的守军,如何抵挡的住? 即便他灭了耶律乙辛,夺了皇位,却被大宋赶回了草原,那他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耶律重元已经享受惯了固定的生活,哪里愿意和老祖宗一样,过那种逐草而居的日子? 别说他了,辽国的贵族也一样。 他们早就享受惯了汉人的生活方式,哪里愿意去草原过苦日子。 但若是退兵,就给了耶律乙辛喘息的时间。 到时候他就危险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昭告天下 支持耶律重元的贵族,听闻这个消息,纷纷骂起了大宋。 在他们眼里,大宋软弱可欺,就算打了胜仗,都会主动求和,和他们豢养的绵羊没有什么不同。 如今大宋竟然敢主动增兵,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甚至有人叫嚣着干脆和耶律乙辛联合,先灭了大宋算了。 耶律重元虽然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不知道那个提出这种愚蠢建议的人,是单纯的蠢还是别有用心。 耶律重元说道:“如何应对本王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你们都先回去吧。” 把所有人都打发走,耶律重元派人把李戈找了过来。 他能够下毒成功,多亏了香水秘方。 而香水秘方就是李戈带回来的。 耶律重元也没亏待他,让李戈专门替自己打理王府封地的所有生意。 这次出兵,他让李戈替他筹措粮草。 李戈为了表忠心,筹措到足够的粮草,亲自押送过来。 昨天刚刚到的军营,如今还未离开。 得到传召,李戈很快就来到了中军大帐。 “小的拜见大王!”李戈行礼道。 “嗯。”耶律重元点了点头,说道:“本王叫你来,是想让你去一趟大宋。” 李戈闻言一愣,问道:“不知大王让小的去大宋做些什么?” 耶律重元把大宋往北方增兵的事说了一遍,说道:“你见了大宋太子后告诉他,若是大宋愿意退兵,等本王掌权后,愿意将到雁门关这一线还给大宋!” 大宋北方并不是一直无险可守,之前还有雁门关这座险关在。 虽然因为燕云十六州的丢失,雁门关一线并不能完全防御住辽军南下,但却能够极大的缓解大宋防守的压力。 太宗皇帝北伐失利后,雁门关也丢失了,让宋辽边境南移了许多。 檀渊之盟后,才正式定下以白沟河为两国边界。 然而雁门关的丢失,不仅丢失了大片土地,也让大宋彻底失去了北方最后一座险关。 认真算起来,辽国现在占领的可不止是燕云十六州了。 耶律重元说将雁门关沿线归还大宋,其实就是恢复两国在太宗皇帝没有北伐之前的边界。 如此一来,大宋不仅能够得到一座险关,还能收复丢失的数百里故土。 “大王,小的觉得不必如此,以小的对大宋的了解,大宋此番增兵更多的是威慑,没有胆子真敢出兵犯边的。而且即便出兵,大宋也攻不破我辽国的边防,反而能牵制住边境的兵马。”李戈说道。 李戈一直想往谋臣方面转变,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他在辽国的地位。 在他看来,这次无疑是个好机会。 以他多年和大宋那边商贾通商,对大宋的了解,并不觉得大宋具备出兵的能力。 就算大宋真的出兵,辽国边境的驻军都是辽皇的人。 如今耶律乙辛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些人都听耶律乙辛。 大宋出兵在他看来反而是好事。 “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是在和你商量,懂么?”耶律重元淡淡的看着李戈说道。 李戈说的那些他难道想不到? 只是他不能,也不敢去赌。 就算大宋不会出兵,真要把耶律乙辛逼急了,他和大宋联合起来怎么办? 他能以许诺归还雁门关一线给大宋,耶律乙辛难道就不能许诺归还燕云十六州给大宋? 对他来说,大宋退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样哪怕耶律乙辛向大宋求援,大宋在边境的兵力不足,也没法出兵。 至于调兵,他并不担心。 兵马不是说调动就调动的,这次大宋增兵十万,人力物力花费可不小。 一旦退兵,下次调动花费的代价就更大了。 以大宋的情况,能不能承担的起还不一定。 即便大宋真的有意出兵,那时候他也占据了上风,也能够应付。 至于承诺的雁门关沿线,他根本没打算给。 “是!小的这就去!”李戈急忙道。 “希望你别让本王失望,只要你完成了本王的吩咐,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耶律重元淡淡道。 “是!”李戈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李戈离开后,耶律重元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谋划,并没有发现什么疏漏,放下心来。 “报!” 这时一个将领走了进来,行礼道:“禀大王,城内派人送出来一封信,说是让大王亲自过目!” 耶律重元上前接过信,展开看了起来。 “哈哈,耶律乙辛真当本王蠢么!” 耶律乙辛在信中说,只要他愿意退兵,耶律乙辛就会奏请皇帝,既往不咎,同时再划分两府给他做封地。 耶律重元也不傻,此时若是退兵,就给了耶律乙辛喘气的时间。 那些忠于辽皇的人,在辽皇死后,有一些人还在观望。 一旦给了耶律乙辛时间,把那些人收服,必然实力大增,到时候就是耶律乙辛派兵围剿他了。 “你派人去城里告诉耶律乙辛,这件事本王要考虑考虑。”耶律重元说道。 耶律乙辛最后在信里说,如今大宋已经增兵了,在旁虎视眈眈,耶律重元若是继续执迷不悟,说不定就要将辽国基业毁于一旦,让耶律重元好好思量。 话中的威胁之意,一目了然。 耶律重元此时也不想太过刺激耶律乙辛。 “是!”报信的将领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汴京 丑时过半,宫门外就停了大量的马车。 这些都是参加早朝的官员。 如今才刚刚二月,天气依旧寒冷。 此时还是深夜,就更加寒冷了。 官员到了宫门外,也没人下车和别人寒暄,都在马车里考着炭火,等待宫门打开。 过了一会,宫门两旁的侧门打开,得到随从通知,马车里的官员才下了马车,进了宫门。 来到等候的偏殿内,官员们才相互攀谈,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者聊聊家常,再或者谈一谈政务,互相通个气…… 等到内侍通知上朝的时候,百官才排好队列,往大庆殿而去。 等百官进入大殿站好,没多久,内侍高喝道:“陛下、太子殿下到!” 殿内的百官闻言除了少数几人,俱是一愣。 这段时间,官家因为身体的原因,早朝都未参加。 是赵兴这个太子坐朝听政。 官家身体好了上朝也正常,但是他们在这之前可是一点风声没有听到。 不过这些官员很快回过神来,躬身齐呼:“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赵兴搀扶着父皇从大殿后面走出,登临御台之上。 赵兴扶着父皇在龙椅上坐下,自己则在左侧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众位爱卿平身!”官家说道。 “谢陛下!”百官谢恩后站了起来。 一时间大殿十分安静。 “朕这些日子一直在养身体,感触良多。” 官家目光有些出神道:“朕十三岁登基,二十四岁亲政。如今在位已有四十过年,自古以来比朕在位长的皇帝,怕是不多了吧?” “朕自知愚钝,无法和历代先皇相比。继位后,殚精竭虑,只求不给祖宗丢脸。” “然而朕在位数十年,如今回想起来,却几乎没有什么建树,愧对祖宗。” “如今朕年事已高,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准备禅位于太子。太子年岁尚轻,望诸卿能够尽心辅佐。” 其实在官家讲述过往的时候,百官就大致猜出了官家的想法,皆震惊不已。 自古以来,皇帝活着时禅位于太子的例子屈指可数。 最重要的是赵兴如今才十七岁而已。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登基的,都会安排几个辅政大臣。 也就是俗称的顾命大臣。 可是官家还在世,也没有指派顾命大臣的意思。 不管大臣们心里怎么想,官家亲口说要禅位,他们也无法阻止。 “臣等定当尽心辅佐太子殿下!”百官躬身齐呼道。 “福儿!”官家看向赵兴。 “父皇!” 赵兴起身行礼,站在父皇边上,转过身来,面对百官。 “诸位爱卿,可瞻仰储君英姿!”官家说道。 “臣等遵旨!” 百官应了一声,抬头看向了赵兴。 古代礼教森严,臣子不得直视皇帝。 虽然没有大清律“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斩立决”那样严苛,可直视皇帝也是失礼之举。 从今日起,哪怕赵兴没有登基,也是君了。 官家让百官瞻仰赵兴英姿,简单点说就是看清楚赵兴的长相。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可以直视赵兴的机会了。 官家有些混浊的眼神此时恢复了光亮,沉声道:“太子乃是朕唯一的子嗣,诚孝仁德,天资粹美!朕今日下旨,昭告天下,禅位于太子。” “司天监监正何在?” “臣在!” “为太子择登基之良辰吉日。” “臣遵旨!” “礼部尚书何在!” “臣在!” “由礼部准备一应登基事宜!” “臣遵旨!” …… 官家把赵兴登基的事安排下去,说道:“朕乏了,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太子殿下!”百官行礼道。 赵兴则搀扶父皇,离开了大殿。 回到寝宫,官家说道:“天色还早,就在朕着睡会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都是演员 早朝结束时,天色还未亮。 等天亮后,官家要禅位给太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汴京。 一时间这件事成为了汴京热议的话题。 赵兴担任开封府尹不到两年时间,虽然时间短,却也做了不少实事。 清查田亩看似百姓没有得到什么实际利益。 其实不然,有很多百姓的田地被地主乡绅给侵占了。 有的百姓名下有十几亩土地,但是实际土地可能只有六七亩,其余的都被地主乡绅用各种手段侵占了。 土地被侵占,他们还得承担田税。 他们畏惧对房的势力,不敢反抗。 对于这部分田地,清查出来后都被赵兴归还给百姓了。 兴修水利,也是惠及百姓的好事。 去年开封府一带其实是有些干旱的,虽说不严重,却也会导致减产一些的。 但因为赵兴兴修水利,在一些合适的地方都修建了水库,干旱的时候引水灌溉,因此旱灾对开封府百姓没有丝毫影响。 除此外,赵兴还实行了不少惠民的小政策。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其实民心很好得,只要让百姓得到实际的好处就行了。 因此民间谈论官家要禅位于太子之事,都是持赞成态度。 但是对于那些官员来说,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们丝毫准备都没有。 官家说让司天监选择登基的良辰吉日,结果天亮后,司天监就把挑好的日期告知了礼部。 五月十五日。 满打满算都不到四个月了。 显然官家早就有了禅位之意。 否则新皇登基的日子,哪有那么快就定下来,而且还时间那么仓促。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登基,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 不管外界怎么想,官家禅位,赵兴继位已经是定局了。 登基不能急促,哪怕时间显的仓促,过程却不能仓促。 否则就给人一种迫不及待继位的感觉,有违孝道。 历史上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逼迫李渊禅位,也没有立即登基,而是做了一段时间的太子。 甚至一些皇帝继位前,还要来个三请三辞,表现出一副不在意权势,只是因为天下臣民的呼声太高,才不得不接受。 赵兴一样需要做这种面子工程。 没办法,毕竟父死子继。 古代的孝道其实有些病态了。 按理说,官家要禅位给赵兴,赵兴作为儿子不能推辞,要遵从父皇之命,才叫孝顺。 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要推辞,等百官来请。 他在父皇那补了个觉,陪父皇用了早饭,前往了龙图阁。 到了龙图阁,赵兴就把早就写好的拒绝继位的扎子,命人送去知政堂。 说实话,做这种事,赵兴都觉得尬的很。 之所以送去知政堂而不送给父皇,就是告诉百官我拒绝了,你们快来请。 这种又当又立的事,能不尬么。 但是赵兴又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孝道有亏。 赵兴以前一直觉得古代孝道严苛到病态的地步,是因为当权者需要。 但是如今又有了新的感悟。 当权者把忠孝挂钩,重视孝道,最大的目的是维护自己的统治。 让天下人遵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观念。 但是那些臣子又何尝不是呢? 臣子同样拿着祖宗所做的事和所说的话来限制皇帝。 或者孝道严苛到病态的地步,不仅仅是当权者的功劳,那些臣子也功不可没。 当权者想给天下人套上紧箍咒,岂不知同样也给自己套上了。 “殿下!” 刘公公打断了赵兴的胡思乱想。 “什么事?”赵兴问道。 “大相公携六部尚书侍郎,枢密院正副使,三司使司……在外求见!”刘公公说道。 赵兴叹了一口气,明知道在演戏,尴尬的不行,他也得演下去。 起身走出了龙图阁,就看到龙图阁外乌泱泱的一大堆人。 外面的人并不是百官中的全部,而是各个部门的主副官。 三请也是有区别的,一请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二请才是文武百官。 而三请则是臣民共请。 到时候不仅百官会‘逼宫’,还会有百姓在宫门口请愿。 见到赵兴出来,殿外的官员行礼后,便慷慨激昂的劝赵兴接受皇位,登基为帝。 赵兴尬的不行,但是那些官员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没有丝毫尴尬。 还真应了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赵兴暗叹,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等这些人说完,赵兴怒斥众人,说了一通他们要陷自己于不孝的话,就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三请也是要有间隔的,赵兴含怒而去,第一请就算演完了,一众官员就离开了。 等过些日子才会二请。 …………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赵兴也慢慢适应了,基本上每天傍晚时分,就能把所有公务处理完,然后去看望一下父皇,离开了皇宫。 晚上和张桂芬一同吃饭的时候,张桂芬还向她抱怨,今天有好多官眷来东宫求见,把她累的够呛。 除此外,后宫那些妃嫔的娘家,都有人以探望的名义入宫探望。 赵兴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他登基张桂芬就是皇后。 那些官眷前来走动巴结,很是正常,总不能拒之不见。 那些妃嫔娘家来人探望,无非就是打听消息,或者让她们吹吹枕边风,为各自家族谋些好处。 一连几天过去,二请还没等到,倒是司马光来见他了。 自从司马光接任度支使司后,就没有来找过赵兴。 赵兴也不急,三司若是有问题,也不是一两日能够查出来的。 如今过去了几日时间,看样子司马光是有了收获了。 “臣拜见太子殿下!”司马光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直入主题,道:“你上任也有几日了,可查出什么问题来?” “回殿下,臣查到了一些。”司马光神情严肃道:“度支司之前之所以不同意户部的申请,确实是国库没钱了。” “钱哪去了?”赵兴皱眉道。 司马光既然说查到了问题,却又说度支司不同意户部的申请,是确实没钱了。 这就说明国库本该有钱的,却因为一些原因没钱了。 “三司有很多烂账,没有收回。之前一直都是在提前挪用,因此没有出事。不过殿下要求军中饷银要按时发放不得拖延拖欠,因此三司不敢动用这部分前。而在北方修建长城,也需要国库筹措一部分钱出来,因此度支司这段时间一直在缩减一些不必要的开支。”司马光说道。 “这么说度支司之所以不批户部的这个申请,孤还有些责任了。”赵兴冷笑道。 他算是听明白了,度支司有不少坏账,本来拆东墙补西墙,还能够维持运转。 而他们拆的东墙,就是军饷。 难怪他调查发现军中拖欠军饷已经是常态了。 汴京附近的军队还好,各地厢军和边军的军饷经常有拖欠数月的现象。 大宋军队一百多万,哪怕抛开汴京附近的兵马,边军加各地厢军都有数十万。 拖欠几个月军饷,足够他们暂时补其他地方的窟窿了。 等别的收入收上来,再补上军饷。 因为赵兴下达命令,不得拖欠军饷,他们不敢挪用军饷,加上修建长城需要国库提供一部分,度支司为了维持原本的平衡,只能缩减别的开销了。 “那些烂账都是什么账?一共有多少?”赵兴问道。 “基本都是检校库那边的,总额在三百多万两。”司马光说道。 “检校库?”赵兴闻言先是一楞,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冷声道:“可是有官员从检校库借贷?” 所谓检校者,盖身亡男孤幼,官为检校财物,度所须,给之孤幼,责付亲戚可托者抚养,候年及格,官尽给还。 意思是说遗孤的财产要由官府进行财产的检校,然后将这些财产进行代为管理,遗孤则是托付给亲戚抚养。并且定期地给予遗孤所需的费用,等到遗孤成年以后再将所有的财产归还给遗孤。 若是绝户的那种,财产则收为国有。 简单来说,检校库就是为了处理那种父母双亡,子嗣年幼,为了防止旁支亲族谋夺财产的一个部门。 但是检校库同时还有放贷收息的权利。 大宋并不允许官方放贷,特别是地方官府。 这也是赵兴之前推行青苗法的时候,许多官员反对的一个借口。 检校府是朝廷唯一一个可以放贷的部门。 这年头也只有官员敢欠朝廷钱不还了。 “殿下英明!”司马光说道:“汴京宅院价格连年增长,许多官员根本买不起宅子,便从检校库借钱购买宅院,却无力偿还。” “无力偿还?孤看是不想还吧?通知下去,凡是从检校库借钱的官员,半个月内务必要连本带息归还,否则一律抄家问罪!”赵兴说道。 朝廷给官员那么高的俸禄,这些官员竟然还敢薅朝廷羊毛。 赵兴承认汴京房价非常贵,许多官员买不起。 但是朝廷可是有廉租房的,买不起还不能租么? 无非就是想要住更大的宅院罢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暴怒 “殿下,这些账目并不单单是近几年的,而是这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其中不少官员都依旧致仕,甚至有一些已经去世了。”司马光说道。 “这不是主要原因吧?”赵兴冷笑道:“孤猜是因为那些人致仕前官职已经不低了吧?” 难怪会成为烂账,难怪高渤宁愿拒绝他,都不说出其中的缘由。 赵兴估计借出去的钱肯定不止这点,但是一部分都还了,否则不可能几十年间才三百多万的烂账。 那些没还的,自然是官职越做越高的那一批了。 历任度支使司都不愿意得罪人,既不要钱,也不敢说出来。 只要糊弄过去,等自己调往别处,或者致仕了,自然有别人头疼。 自己贬了高渤,他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指不定心里怎么高兴呢。 甚至赵兴怀疑,他就是故意不批户部的申请。 否则他应该想尽办法遮掩才是。 户部才申请多少钱,这点钱真挤不出来? 自己亲自跟高渤说,高渤还是说没有办法,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会查? 越想赵兴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这些当官的心眼真是一个比一个多。 司马光面对赵兴的话,沉默了下来。 确实如赵兴所说,那些人其实就是不想还。 别的不说,光是这些年宅子涨价的差额,只要他们卖掉宅子,都能赚上一笔。 一开始那些借钱的官员,可能只是想拖着不还,但是随着自己官位高了,没人敢催着要了,干脆就不还了。 一些官员想着法不责众,有样学样,才导致有三百多万两的烂账。 “孤不想知道这其中牵扯到哪些人,孤给你半个月时间,欠钱的官员,不管是致仕还是去世了,只要还在汴京的,务必把钱连本带息还回来,不然直接革职抄家。那些已经离开汴京的,在两个月内必须收回来。”赵兴说道。 “臣遵旨!”司马光应道。 “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打发走司马光,赵兴心中的愤怒依旧南平,把张庆之叫了过来,让他拟旨,将高渤发配边疆,家中成年男子一同发配,女子则没入教坊司。 张庆之听到这个旨意惊骇道:“殿下,不知高大人犯了什么错,需要处罚如此之重?” 赵兴把事情缘由讲述了一遍,冷声道:“你还觉得孤处罚重了么?” “殿下,高大人确实有错,但是错并不在高大人一人身上。而去士可杀不可辱,殿下发配高大人即可,何必牵连其家人?”张庆之说道。 “错是不在他一人身上,可是他知道其中的问题,不仅不禀报孤,还跟孤耍心眼,把孤当成傻子糊弄,孤如今可是监国太子,他糊弄孤就是欺君之罪!”赵兴淡淡道。 他自然知道错不在高渤身上,司马光都说了,这笔烂账最长的都有几十年了,高渤担任度支使司才多少年? 但是这件事高渤不可能不知情。 赵兴最气的不是高渤跟他耍心眼,也不是气他隐瞒不说。 而是高渤宁愿糊弄他,也不想办法把这些钱收回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高渤的心里,宁愿糊弄他,也不敢得罪那些官员。 若是轻易放过高渤,他这个太子都成笑话了。 赵兴就是要改一改朝中官员的观念,让他们明白,糊弄他,比得罪那些官员下场还惨。 至于什么祸不及家人,简直是笑话。 哪怕高渤没贪过钱财,只是想明哲保身。 但是他食君之禄,却不能行忠君之事,就是渎职。 他的俸禄,没有养活他家人么? 既然他家里人花了,凭什么能够置身事外? 张庆之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 他的性子就是如此,有什么说什么,听不听随意,不会去据理力争。 ………… 司马光回到度支司后,就召集了官员,把赵兴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听到这个命令,度支司的官员都傻眼了。 “大人!”一个官员说道:“这种事也不归度支司管啊。” 检校库放出去的钱,应该检校库去收回才是。 哪怕要交给别人来办,也不该由度支司接手。 度支司的职权是综合国库的钱粮,规划用途,并不直接负责收支。 “对啊大人,这种事不归我们管啊。”其他人闻言纷纷说道。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自然没人愿意干。 官员向来喜欢推诿,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都喜欢往外推,更何况是职权范围外的。 “太子殿下下的旨意,你们要是有意见,不如去和太子殿下说去?正好本官也不想做此事,你们要是能说服太子把这个差事交给别人,本官还得谢谢你们。”司马光淡淡道。 “呃…” 度支司一众官员闻言语塞了。 他们哪有这个胆子去找赵兴。 “既然不敢去,那就遵旨吧。你们也不用多想,这件事是太子殿下下达的旨意,我们只是奉旨办事,谁要有意见,让他们自己去找太子殿下说。”司马光说道。 众人闻言苦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别的不说,有人找他们宽限些时日,他们怎么说? 拒绝了难道不得罪人? 不过司马光都已经这么说了,就代表这件事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他们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这件事都得去做。 司马光也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直接安排起了工作。 赵兴说了连本带息,自然不是挨家通知就了事了。 那些官员通过检校库借钱,都是要算利息的。 有的人借了一二十年未还,要钱肯定要算好利息,告诉他们该还多少。 司马光现在要做的是从检校库那边把未还的那部分账册调过来,全部计算出来后,挨家挨户通知他们还钱。 分配好事务,司马光结束会议,让众人去忙活了。 一群人刚从屋内出来,就得知了赵兴下旨将前度支使司高渤发配边疆的消息。 不仅是高渤,就连他的家人都没放过。 这道旨意被送到中书省,几位相公看过后,并没有通过,而是找太子殿下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心里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官员,心中都是一凛。 不管那些相公们能不能劝太子殿下收回成命,从这个旨意就能看出太子殿下对此事有多愤怒。 他们若是敢敷衍了事,下场必然凄惨。 ………… 赵兴并不知道度支司这边官员的想法,此时正冷着脸听着韩章几人的劝说。 他让张庆之拟那样的旨意,肯定要通过中书省才能生效。 并不像一些影视剧中那样,皇帝嘴巴一张就是圣旨。 若是中书省那边对于赵兴的旨意不赞同,直接可以封驳。 事实上,三省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于皇权的一种制约。 明朝朱元璋废除宰相制,不仅仅是因为宰相权利的问题,更多的是想废除这种制约。 若单单只是宰相权利过大,完全可以想办法削减,没有必要直接废除。 当然了,这种制约也不是没法应对的。 否则皇帝岂不是成了傀儡了? 想要应对很简单,要么说服他们,要么换掉他们。 否则怎么会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 赵兴的那道旨意送到中书省,没多久韩章和其他几位相公就联袂而至,请求赵兴收回成命。 第二百九十章 对父皇的试探 这个说高渤虽然有错,但不该惩罚如此之重。 那个说士可杀不可辱,不该如此对待高渤家人。 还拿官家做比较,就差没有直接说,赵兴太过暴虐,让他学学官家的宽仁。 赵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等他们停下后,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章说道:“大相公的看法呢?” “回殿下,臣认为高渤固然有错,但殿下的处罚过重了。高渤可以发配,但家人应当免罚!”韩章躬身道。 “哈哈哈…” 赵兴哈哈大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反而充满了讥讽:“几位相公一直跟孤说什么处罚过重,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何资格来跟孤说这些话? 你们都是相公,国之柱石,检校库的这些烂账你们难道真的一点不知道? 孤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还有脸来跟孤说孤处罚过重?” 赵兴不觉得这件事这些人不知道,甚至他父皇都知道。 当年他父皇能逼着那些勋爵偿还欠朝廷的钱,难道会不知道这件事? 这可是数百万两,朝廷这么缺钱的情况下,能瞒过官家? 可是父皇能逼迫勋爵还钱,却不愿意逼迫这些文官还钱。 就因为他们是士大夫! 韩章几人被赵兴说的哑口无言,这件事他们确实知道一些。 却因为各种原因,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面对赵兴的责问,他们又能说什么。 赵兴淡淡道:“孤已经够仁慈了,既没有追究那些知情不报的官员责任,也没有追究那些一直不还钱的官员责任。若是几位相公封驳回孤的这封旨意,那孤可就要追究追究了。” “殿下,高渤家中女眷可贬不可充入教坊司!”韩章说道。 其余几人嘴巴动了动,最终还算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这点。 赵兴沉默了一会,说道:“就按大相公说的办吧。” “臣等告退。”韩章几人行礼退了出去。 ………… “父皇!”赵兴行礼道。 “福儿过来坐。”官家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是!”赵兴来到父皇身边坐下。 “朕说了从今以后不理朝政,本来不该插手朝中之事的,只是你今日之事做的有些过了。”官家说道。 “儿臣并不这么认为。”赵兴摇头道:“外有强敌,内部弊端重重,儿臣只能如此了。” 官家看着寸步不让的儿子,沉默一会说道:“福儿,你觉得汉武帝如何?” 赵兴想都不想说道:“功大于过!” 官家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在朕看来却过大于公,汉武帝北伐漠北,扬汉人威名,却耗光了文景二帝数十年的积累,穷兵黩武,导致百姓民不聊生。若非汉昭帝继位后励精图治,但凡换个庸碌点的皇帝,大汉可能都要灭亡了。” “汉武帝伐漠北之功,虽然有文景二帝的数十年积累,但本身能力也不可否认。” 赵兴说道:“隋炀帝也有隋文帝多年积累,国库钱粮堆积如山,伐高句丽却导致隋朝亡国。” 汉武帝功过都有,但是在赵兴看来却是功大于过。 北方常年受北方游牧民族袭扰,汉武帝北伐导致穷兵黩武,却极大的削弱了游牧民族的实力,保障了北方的安全。 功过从来都是相互的,有些事看着弊在现在却功在千秋。 但也有的事却功在当下,弊在千秋。 就拿大宋重文轻武来说,这一点在当时来看并没有错。 太祖谋臣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其确实读书不多。 从唐末天下大乱开始,到天下安定,持续了近百年。 长久的战乱导致民不聊生,读书人就更少了。 太祖重文并没有错。 至于轻武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太祖皇帝虽然限制武将权利,却谈不上轻武。 真正轻武的是太宗皇帝。 但是太宗皇帝不轻武,就不会出现轻武的现象么? 赵兴觉得轻武现象可以说是必然的。 因为重视读书人,导致读书人地位过高,哪怕太宗皇帝不轻武,文臣一样会打压武将。 这是自古以来的必然现象,并不是赵兴为自家老祖宗辩解。 很多政策在开始之处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但是发展过程中被人加以利用,产生一些弊端这是必然的。 把后续产生的影响,全怪到某一个人头上,有些过于片面了。 真要这么论,那导致唐朝灭亡的藩政割据问题,真要追究起来,得算在李世民头上。 李世民灭亡吞并了草原多个政权,打下了天可汗之称。 但也在北方安置了投降的大量游牧民主。 为了压制这些游牧民族,才在北方驻扎了重兵。 同时用游牧民族的将领在唐初就有不少。 即便没有安禄山,藩镇割据的局面已经形成了。 爆发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但是能去怪李世民么? 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导致灭国,能怪他不该征高句丽么? 赵兴将来肯定是要解决文贵武轻的局面的。 他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但若是成功了,可能若干年后,大宋也会被某个武将给灭掉。 凡是有得必有失,不能以过来论功。 “朕没说汉武帝不该伐漠北,只是没必要弄到穷兵黩武的地步。他完全可以削弱北方游牧民族的实力后,就停手。何必一路打到漠北去? 那里远离中土,又不能耕种,根本不适合汉人生存,只是空耗国力罢了。”官家摇头道。 “或许吧,不过毕竟没有发生,也许汉武帝不打到漠北,彻底击垮匈奴,要不了多久匈奴就会恢复,再次卷土重来呢?很多事,选择不一样,结果如何谁又知道呢。”赵兴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 官家微微颔首道:“朕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够循序渐进,不要太过着急。朕知道你心有大志,但你既然刚刚说到隋炀帝,就该知道隋炀帝之所以失败,就应为太过急于求成,总想着毕功于一役。 唐太宗也曾出兵高句丽,见势不可为便退兵了。最后高宗时期,才成功灭掉高句丽。 朕知道你想解决朝廷的积弊,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越急不仅解决不了积弊,反而有可能会加重。明白么?” “父皇说的儿臣明白。”赵兴笑了笑说道:“儿臣这次之所以如此强硬,是和大相公演了一场戏。否则儿臣也不会这么做。” “淹了一场戏?”官家闻言一愣。 赵兴把其中的缘由和官家说了一遍。 其实赵兴根本没有想过真的能对高渤的家人怎么样。 本意只是想把高渤发配边疆。 至于处理他的家人,赵兴虽然想,却也知道阻力太大,并不现实。 所谓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他若是一开始下达的旨意是把高渤发配边疆,一样会遇到阻力。 赵兴这么做也存着试探的目的。 一是试探朝臣的态度,二是试探韩章的态度。 朝臣没有让他失望,旨意一下达就过来了。 而韩章也没让他失望。 其余人都反对把高渤发配边疆,更别说牵连其家人了。 但是韩章开口,直接说高渤可以发配,不能牵连其家人。 赵兴求上得中也起来效果,其余人对于保高渤本就意向不高,在韩章那么说的时候,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结果赵兴大发雷霆,把众人训斥了一遍。 韩章又趁机说,高渤家人可发配不可充入教坊司。 让赵兴原本只是求上得中的,变成得了中上。 而其余人也默认了这个结果。 官家听完沉默了一会,笑骂道:“你既然是在演戏,朕刚开始说你做的有些过了,却又不解释,反而跟朕在这辩,怕也是在试探朕吧?” “父皇真是冤枉儿臣了。”赵兴一脸委屈道。 他确实在试探父皇。 父皇虽然说过,他禅位后不会插手朝政。 但他若是真要插手,赵兴能阻拦么? 赵兴不想将来自己做什么的时候,父皇因为不认同,跑出来阻止他。 他并没有一开始就说出来,就是想看看父皇会不会强行制止他。 对于试探的结果赵兴很满意。 父皇虽然不认同,却没有强行阻止他的意思,而是跟他讲道理,想要劝说他。 即便到了最后,也只是告诫他不要操之过急。 不过这种事能做却不能承认。 官家见赵兴不承认,也没深究。 对于赵兴的试探他并不生气,反而对于赵兴的城府很是欣慰。 赵兴能够知道轻重,并不是一味的强硬,而是有着自己的盘算,把江山交给赵兴,他也放心了。 其实官家心里一直有些担心,他知道赵兴想做什么,却又怕赵兴年轻,急于求成。 不仅不能让局面变得更好,反而让局面更加恶劣。 他之前听到消息,第一念头就是阻止赵兴。 但是以他的身体状况,这次阻止了,以后又能阻止多久? 官家对于赵兴的表现感到欣慰,赵兴也对父皇的做法感到满意。 说句不孝的话,若是父皇要阻止他,这个皇位他真不打算接。 自己登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他的太子,等父皇去世后,再继位。 第二百九十一章 潘多拉魔盒 “既然你有盘算,这件事朕就不多说了。检校库那边的积账,牵连太多,手段还是温和点好。”官家提醒道。 赵兴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父皇应该早就知道此时吧?” “嗯。” 官家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想问朕既然知道,为何放任不管?” “儿臣心里确实有些疑惑。”赵兴说道。 顾偃开娶白氏,不就是因为官家让那些勋爵还钱么。 官家既然对勋爵都如此强硬,没道理对文官这么纵容才是。 “唉。”官家叹了一口道:“这件事之所以到了如今的地步,责任在朕身上。” 官家把这件事的缘由,跟赵兴说了一遍。 那时候官家刚刚亲政,听说许多官员连宅院都置办不起,便准许他们从检校库借钱置办宅院。 官家这么做也是好意,地方官员刚升入汴京,官职都不高。 大宋俸禄是高,但是汴京房价也贵啊。 官家这么做,一来是体恤这些官员,二来也是担心这些官员,因为置办不起宅院贪赃枉法。 借钱给官员置办宅院,以官员的俸禄慢慢偿还问题不大。 既能收拢人心,也能避免官员因此动了贪念。 一开始有人不能按时还上,官家也没在意。 一来人数不多,二来官家觉着有些遇到困难暂时还不上也正常。 却没想到后面拖欠的越来越多。 这其中好些都是老臣,有的都已经致仕病故。 官家性子宽仁,结果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赵兴听完也有些无语,父皇的做法不能说有错。 毕竟就连后世当官的都会分房子,不够格分房的也有这方面的补贴。 朝廷提供不了,借点钱倒也不是不行。 可是官家却过于宽仁了,一开始有人拖着不还,觉得钱也不多,没有追究。 别的官员一看可以不还,谁还会傻乎乎的还钱? 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官家还想着那些人会感激,说不定那些官员在想,朝廷分房子是应该的,为什么要还? 子不言父过,事情已经发生,纠结这些也没意义,因此赵兴没有多做评价,而是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发配高渤也是为了震慑,想来没人敢拖欠不还。” “看来这也是你的算计。”官家笑骂道。 赵兴笑了笑没有说话,和父皇聊了一会,便告退离开了。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赵兴琢磨着怎么弄些钱出来。 这次的事情也凸现了朝廷现在圈钱的窘境。 只是几百万两的烂账,就让朝廷周转不过来了,简直可笑。 钱他有,这些年他积累的钱财也有两千多万两了。 但是将来若想对西夏和辽国动兵,需要花费大量钱粮。 朝廷不打仗都入不敷出了,也提供不了军费。 因此这些钱,并不能动。 赵兴思来想去,想到了纸币。 大宋是有纸币的,像川蜀之地流通的交子和如今市面上大宗交易的银票,都是纸币。 这个时候的纸币并不是胡乱印的,像交子是有准备金的。 而银票甚至不能说是纸币,更像是存折。 银票最早的由来,是商人为了交易方便弄出来的。 古代银钱携带不便,特别是大宗交易时,不仅清点麻烦,运输也麻烦。 于是一些商人联合起来,在各地开设钱庄。 有需要的人可以把钱存在当地钱庄,得到票据,到别的有钱庄的城池去取出来。 最开始都是取现钱交易,后来随着人们对于票据的认可,直接可以以票据交易,因此被称为了银票。 商人把银钱存入钱庄,换取票据,钱庄也不是做慈善的,自然需要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 后来朝廷看到这种方式的便利,同时也是为了方便管理,由朝廷来主导,在各地设立的银票务。 赵兴想的就是直接印一些银票出来。 最早银票只是为了夸地区交易方便,随着民间对于银票的认可,很多人都不会把银票兑换成现银。 因此朝廷完全可以印一定数量的银票出来,只要能保证银票能够足额的兑换出现钱,又不发生挤兑现象,就不会有问题。 以大宋经济的繁荣程度,赵兴估计印个几千万两银票出来,银票体系应该不会崩。 但凡是有利有弊,这种方式就像是潘朵拉魔盒,一但打开就很难控制了。 后面的皇帝要是昏庸点,一缺钱就会想着印银票。 这一招老朱就干过,一缺钱就印宝钞,想印多少印多少。 结果宝钞贬值十分厉害,到后来都没人认可了。 偏偏老朱又是个不讲道理的,给官员发俸禄直接发宝钞,还不管宝钞贬值成什么样了,直接按照宝钞面额计算。 也就老朱是开国皇帝,要是换个人这么折腾,大明早就灭亡了。 金融体系的崩溃可是非常可怕的。 赵兴很担心他这么做,后面出个不争气的子孙,胡乱折腾,因此亡国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将来解决朝廷的积弊,把多印的银票收回销毁,死的时候再留个遗旨,不准后代子孙这么干。”赵兴咬牙道。 这个办法确实是快速弄到大量钱财的办法。 赵兴也不能因噎废食。 虽然有了决断,不过这件事也不是立马就能办的。 印多少不会造成通货膨胀,还得好好计算才行。 回到东宫,赵兴也不去想这些了。 这段时间忙的连甘老将军送的两个西域美人都没时间宠幸。 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怎么能辜负臣子的美意呢。 大双小双成为赵兴的贴身侍女后,本以为赵兴会宠幸她们,结果赵兴一直没碰她们。 作为贴身侍女,平常赵兴宠幸别的妃嫔,她们还得在旁等待侍奉。 哪怕赵兴是太子,她们都止不住的眼神带着一丝幽怨了。 今晚赵兴没有去别的妃嫔院里,也没有召哪个妃嫔侍寝,两人知道机会来了,伺候赵兴沐浴的时候眼含秋水,那叫一个卖力。 这一晚,赵兴好好品尝了一番西域美人的滋味。 ………… 这天赵兴正忙着处理公务,刘公公禀报道:“殿下,户部员外郎盛长松求见。” “让他进来吧。”赵兴说道。 因为他监国,白天基本在宫里。 为了方便,给盛长松授了一个户部员外郎。 不一会,盛长松被人领了进来。 “臣拜见殿下!”盛长松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手道:“你入宫有何事?” 盛长松看了看四周,赵兴会意,把殿内侍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殿下,李戈来了,说是想要见殿下!”盛长松说道。 “哦?”赵兴闻言问道:“他可说这次过来的目的?” “臣问了,他说要见了殿下后才能说。”盛长松说道。 “晚上你把他带去东宫。”赵兴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耶律重元的目的 对于李戈来的目的,赵兴多少能猜的出来,因此也不急着见。 想了想又对盛长松交代了一番,便让他离开了。 盛长松离开后,赵兴沉吟了一会,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不再多想,继续批阅扎子。 ………… “拜见太子殿下!”李戈行礼道。 “免礼。” 赵兴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这段时间你虽然给孤提供了一些消息,但是你的消息都有些滞后啊。” 虽说赵兴知道李戈不是真心投靠,还是让殷汉章安排了一条暗线专门负责和李戈联系。 李戈也给他传递了一些消息,可是这些消息要么就没多大用处,要么他已经知道了。 “太子殿下,那秦国王…” “嗯?”赵兴闻言不悦的看着李戈。 李戈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忙改口:“耶律重元对于汉人不怎么信任,虽说小的上次带回去了香水秘方,地位提升了一些,但是一些秘密,还是接触不到。” 赵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问道:“耶律重元这次让你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耶律重元听闻太子殿下监国,特让小的送来一份贺礼,恭贺太子殿下。小的在半路上才听说太子殿下马上就要登基了,这次回去,小的一定跟耶律重元说,到时间再让他给太子殿下送份厚礼。” 李戈说着,掏出一份礼单。 三水上前接过,送到赵兴面前。 赵兴展开看了看,丢在一旁,笑道:“耶律重元给孤送这么厚的礼,目的怕是也不简单吧?说说吧。” 礼单上的礼物,他初步估算,价值大概在五万两左右。 听着不多,却也不算少了。 要知道檀渊之盟,大宋给辽国的岁币也就每年10万两白银和20万匹绢。 当然,这个价值是他根据大宋这边的价值算的。 有些东西在大宋值钱,但是在辽国那边的真正价值并不高。 不过就算再翻一倍,赵兴也不怎么在意。 “耶律重元派小的过来,是因为大宋突然往北方汴京增兵之事。”李戈说道。 “我大宋增兵,只是因为辽国内乱,担心有流兵犯边,并没有针对辽国的意思,毕竟两国可是有盟约在的。你回去告诉耶律重元,我们汉人最是守信,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先违反盟约之事。”赵兴说道。 李戈:“……” 这话他都不信,耶律重元能信? 辽国此时内乱,怎么可能来招惹大宋。 “太子殿下,耶律重元是想让大宋这边退兵,耶律重元许诺,只要大宋愿意退兵,等他掌控大权,愿把雁门关沿线归还给大宋。”李戈说道。 “你觉得耶律重元这话有几分可信?”赵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戈。 “呃…”李戈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的也觉得可信度不高,不过太子殿下可以提别的条件。只要不过分,耶律重元那边肯定不会拒绝的。” “那你说说什么样的条件,孤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耶律重元不会拒绝。”赵兴说道。 “大宋不是缺马么,殿下问耶律重元要个一两万匹战马,想来他应该不会反对。”李戈说道。 “算了,战马大宋已经够用了,再多养起了花费太大,朝廷也承担不起。去年交易的种马,朝廷都快养不起了。”赵兴说道。 “殿下说笑了,大宋何等富裕,这点战马怎么可能养不起。”李戈勉强一笑。 他觉得赵兴就是把他当傻子,他也知道大宋支出大。 但再怎么大,也不至于养不起几万匹马吧。 “你当孤骗你?前些日子孤命人差了才知道,朝中有许多蛀虫,欠着朝廷的钱不还。”赵兴说道。 李戈见赵兴这么说,将信将疑,但是此时他也没心情管这些,完成耶律重元的任务才是最主要的。 李戈想了想说道:“殿下,辽国内乱对大宋也有好处,如今大宋增兵边境,耶律重元和耶律乙辛心有顾虑不敢全力交手,如此对大宋来说也不是好事。” “你说的也有道理。”赵兴好像被他说动了,说道:“不过这是父皇下的命令,你先等待几日,孤问问父皇的意思再说。” “是!”李戈应了一声道:“不过殿下也得快点才行,耶律重元给小的的时间不多,小的要是能把事情办漂亮了,也能得到耶律重元信任,以后就能更及时的为殿下提供消息了。” “嗯,孤会抓紧的。你一路过来也辛苦了,还给孤提供了这么有用的消息,以后孤不会亏待你的。” 赵兴看向盛长松,说道:“代孤好好招待招待李戈。” “是!”盛长松应道。 ………… 盛长松和李戈出了东宫,上了马车。 “李叔,我在樊楼定了位置,一会咱们好好喝一杯。”盛长松微笑道。 李戈之前是和盛维对接的,两人兄弟相称。 因此盛长松只能吃亏喊声李叔了。 “哈哈,好。”李戈笑道:“樊楼的酒菜我也尝过几次,可是想的紧。” 和盛长松聊了几句,李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贤侄,殿下刚刚说有人欠朝廷钱不还,是怎么回事?” 盛长松闻言也不隐瞒,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道:“后来殿下发火了,命欠钱的官员限期还钱,否则就要抄家问罪。” “朝廷竟然如此缺钱?”李戈惊讶道。 盛长松说因为度支司没有通过户部采买喂马精粮的申请,才导致赵兴安排人查账。 李戈对此将信将疑,但是赵兴勒令官员偿还欠款的事情应该是真的,这种事一查就能查到。 大宋在辽国有探子,辽国在大宋也有探子。 “朝廷缺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廷…” 盛长松把朝廷的一些积弊说给李戈听。 这些积弊也不是秘密,李戈也知道。 因此他并没有在意,敷衍的和盛长松说着话,心里却在琢磨大宋既然缺钱,为何会往北方增兵呢? 耶律重元所有的担心,都是建立在大宋能够出兵的情况下。 要是能够确定大宋不可能出兵,他就立了大功了。 到了樊楼后,等酒菜送上来,李戈就不停的找盛长松喝酒。 不到半个时辰,盛长松便脸色通红,醉眼朦胧。 李戈担心盛长松醉倒了,也不敢再灌了,试探了一会,他确定盛长松确实是醉了,小声道:“贤侄,既然朝廷缺钱,为何还往北方增兵?这么做,不是多耗钱粮么?” “往北…北方增…增兵…是为了…为了在…在北方修…修建长城。”盛长松舌头打着结,结结巴巴的说道。 “修建长城?”李戈闻言一愣,疑惑道:“修建什么长城?” “我…我大宋…有一种…种神物,能够…能够快速铸…铸城……要在…” “砰!” 盛长松说着说着,突然倒了下来。 “贤侄,贤侄!” 李戈推了推盛长松,见他只是嘟囔了两声,没有反应,便皱着眉头坐了下来。 虽然盛长松没有说完,但是从盛长松说的那些,他已经大概明白了。 没想到大宋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联想到大宋缺钱的事,他已经信了七八分。 要说大宋就因为有几百万两的烂账,就连给战马买精粮的钱都没有,他怎么也不相信。 但若是大宋要在北方修建长城做屏障,一切都合理了。 毕竟宋辽边境那么长,修建长城得花费多少?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相信盛长松的话,还得好好调查一番,才能确定。 只要能够确定大宋是为了修建长城才往北方增兵的,耶律重元就无需担心大宋会和耶律乙辛联合,或者直接犯边。 想到这里,李戈心情大好。 ………… “殿下!”盛长松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问道:“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臣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做了,就是不知道李戈会不会信。”盛长松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这几天你好好招待他就行了。”赵兴说道。 李戈信不信肯定都会调查,盛长松说的那些本就九真一假,甚至可以说完全是真的,只是隐瞒了一些罢了。 等李戈查下去,肯定会信的。 只要耶律重元能够放下戒备和耶律乙辛打起来就行了。 赵兴不是没想过假装答应,从耶律重元那骗点战马。 但是耶律重元也没那么好骗,大宋不真的退兵,他不可能给马的。 即便真退兵了,他也会用边境都是耶律乙辛的人为由,暂时拖着不给战马。 至于耶律重元说什么把雁门关沿线还他,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金国还约大宋一起灭辽,说燕云十六州归大宋。 结果呢,辽国是灭了,汴京都被金国给攻破了。 赵兴才没那么天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老祖宗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至于耶律重元会不会出兵出兵干扰大宋修建长城,赵兴根本不担心。 先不说辽国和大宋交界的城池都不在耶律重元的掌控下。 即便耶律重元占领一部分,在没有分出胜负前,他也不会来招惹大宋。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合作的可能 盛长柏在宫里见赵兴的时候,李戈出了盛长柏为他安排的宅院。 他拒绝了下人备车,借口说要出去逛逛。 李戈带着随从在汴京城内四处闲逛,一会在街边摊位驻足看看,一会又近商铺看看,好似真的在游玩一样。 “老爷,有人盯梢。”随从小声提醒道。 李戈手里拿着一件漆器仔细打量,轻声问道:“有几人?” “有四个,伪装的很好,小的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这四个。”随从说道。 “小心观察,别让他们察觉了。” 李戈不动声色,把手上的漆器放下,又拿起了一件。 有人监视他是正常的,真要没人监视,他反而要怀疑了。 在店铺内停留许久,什么也没买,离开了店铺。 接下来李戈又逛了许久,到了中午找了家酒楼用了午饭,又继续闲逛,一直到傍晚十分,才回到宅子。 一进门,门房就禀报说盛长松来了。 李戈点了点头,来到前厅。 “李叔,你这是上哪去了?”盛长松见李戈回来,连忙问道。 “哈哈,闲着无聊,出去逛逛,汴京还真是繁华。”李戈笑道。 “李叔,这汴京纨绔子弟多,你出门还算多带些人,真要遇到什么麻烦,我也能赶去帮你解围。”盛长松说道。 李戈闻言心里冷笑,这院里的下人都是盛长松安排的,他怎么敢带。 李戈打了个哈哈,说道:“太子殿下那边怎么说?耶律重元还等着我的消息,若是拖久了,他该怀疑了。” “我今日入宫问了殿下,殿下说官家那边没有答应,殿下会想办法再劝劝。李叔先耐心等待几日。”盛长松说道。 李戈闻言心里暗喜,他也需要时间来查证一些消息,自然是不急的。 不过表面上却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让盛长松催催赵兴。 盛长松答应了下来,和李戈聊了一会,便告辞离开了。 次日,李戈继续在汴京城内闲逛,依旧只带了自己的随从。 ………… 赵兴得到消息后,笑了笑也没在意。 他需要给李戈足够的时间来查证,现在要是给李戈结果,李戈就没有理由留在汴京了。 李戈的事情还没结果,赵兴却收到西北送来的消息。 西夏派了使臣出使大宋,此时已经进入大宋境内,往汴京而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兴开始猜测西夏这次出使的目的了。 这段时间他也在关注西夏那边的动静。 西夏小皇帝手段确实厉害,如今已经彻底掌控了西夏的权利。 隐隐在往高原方向调兵,有对高原动兵的意思。 此时谴使过来,难道是已经打算出兵了,派人过来试探试探大宋的态度? 除了这个,赵兴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可能。 不过他也懒得多费神,不管西夏什么目的,等西夏使臣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赵兴拖了李戈五六天,直到李戈坐不住了,几次和盛长松要见他,赵兴才召见了他。 之前几天李戈虽然一直在催问盛长松,却没有说要见他。 此时如此急着见他,显然是他已经查证到他想要知道的消息,急于离开了。 “拜见太子殿下!”李戈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你这么急着见孤有什么事?” “不知殿下劝说陛下劝的怎么样了?”李戈问道。 “父皇那边不答应,孤还在劝说,你急什么。”赵兴不耐烦道。 李戈闻言苦着脸道:“殿下不是小的着急,实在是小的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要是再不回去,耶律重元就该怀疑小的了。” “可是如今耶律重元让你办的事你也没办到,回去后耶律重元岂能放过你?要不你再等等?”赵兴一副为李戈着想的样子。 李戈心里暗骂,大宋根本没有退兵的意思,他再等又能有什么结果? 如今他已经从一些消息中判断出大宋确实要在北方修建长城。 只要他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大宋退不退兵根本不重要了。 水泥再神奇,边境线那么长,难不成还能短短数月时间把长城修建好? 修建长城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这之前,大宋根本没有能力出兵。 就这大宋还想着严守消息呢,这种消息能买瞒多久? 等大宋修建的时候,辽国自然能够知道。 “可是你回去要怎么跟耶律重元交代呢?”赵兴问道。 “小的就说大宋不答应,耶律重元总不能因为这个把小的怎么样,最多不用小的罢了,就是这样一来,小的不能给殿下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李戈一脸可惜道。 “那行吧,既然如此孤就不留你了,以后孤会想办法帮你取得耶律重元的信任的。”赵兴给李戈画起了大饼。 李戈心里暗骂,你要是告诉我大宋真正的目的,我不就能取得耶律重元的信任了? 还说什么以后帮他取得耶律重元的信任,这话骗鬼去吧。 不过赵兴不信任他,他心里也清楚。 他对赵兴又何尝信任过? 要是赵兴真跟他说了大宋的目的,他反而要怀疑是个圈套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李戈面上却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赵兴表着忠心。 赵兴和他虚与委蛇了一阵,就让他回去了。 李戈走后,赵兴心里冷笑,这下耶律重元能放下戒备跟耶律乙辛打起来了吧。 ………… 李戈走后没几日,西夏使臣就到了汴京。 这次西夏使臣的主使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礼部迎接的官员看到西夏竟然个少年,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年纪就能成为主使,显然说明这个少年身份不简单。 但是再不简单也就是个公子哥罢了,代表西夏出使大宋,岂不是在羞辱大宋。 不过当少年通报身份后,礼部官员脸色缓和了下来。 少年名叫梁乙埋,乃是西夏国相之子,如今的皇后的亲弟弟。 前来迎接的官员,对于西夏的情况多少都了解一些。 如今梁家在西夏权利极大,在梁家的主张下,西夏皇帝提拔了许多汉人官员。 如今西夏朝堂的官员虽说没有夸张到占据大半的地步。 但是西夏国相梁广川十分受西夏皇帝信任,这些人以梁广川为首,已经能和党项族的官员分庭抗礼了。 梁乙埋作为西夏国相的儿子,又是外戚,作为主使人也够资格了。 接待的官员,派人去宫里报信,然后把梁乙埋一行人安置在了鸿胪寺。 赵兴得知西夏这次的主使居然是西夏国相梁广川的儿子,也有些惊讶。 按照他的推测,此人说不定就是个和司马懿一样的人物。 虽说梁家最后没能彻底夺取西夏政权。 但是梁家可是汉人,在外族的政权中,能够掌控大权十几年,难度可想而知。 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第二百九十四章 差点看走眼了 梁家想要掌控西夏大权,而赵兴需要西夏乱起来。 而梁家若想掌控西夏大权,不仅要弄死现在的西夏皇帝,还得对西夏内部党项族的贵族进行清理。 如此一来双方是有合作的基础的。 哪怕梁家知道大宋不安好心,也不会拒绝。 不过梁乙埋毕竟是个小辈,未必知道他父亲的打算,还得试探一番才行。 晚上,赵兴在东宫设宴,邀请梁乙埋前来赴宴。 梁乙埋十六七岁,颇有种年少轻狂的感觉,见到赵兴大刺刺的行了一礼,眼中并没有多少恭敬。 赵兴也不在意,招呼其落座。 等酒菜送上,乐声响起,一群舞姬鱼贯而入,在大殿内翩翩起舞。 梁乙埋并没有赏舞,而是不停的盯着赵兴的方向看。 赵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是在看他身后的大双和小双。 难怪总觉得他眼神很古怪。 赵兴怒火升腾,恨不得让人把梁乙埋拉出去砍了。 竟然敢惦记他的女人。 赵兴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而他穿越后的身份,也能够支持他的占有欲。 哪怕对大双小双没有什么感情,别人惦记他的女人,也让他心里很不爽。 “梁侍郎,来陪孤喝一杯。”赵兴举杯道。 梁乙埋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举杯道:“外臣敬大宋太子殿下!” 说话时,目光又忍不住飘向了赵兴身侧的大双小双身上。 梁家之前在西夏的地位并不是很高,大双小双这种姿色的美人哪里是他能够染指的。 虽然如今他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身边也没这种姿色的美人。 更别说两人还是双胞胎了。 赵兴看到这一幕心里怒火更甚,冷着脸喝下杯中的酒,说道:“不知夏皇派梁侍郎出使大宋,所为何事?” “如今辽国内乱,吾皇想和大宋联盟,共同出兵灭掉辽国!”梁乙埋说道。 “嗯?”赵兴闻言一愣。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想过这种可能。 虽说宋辽西夏之间的局势和三国时期有些类似。 但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三国时期蜀和吴的实力虽说有差距,但差距却不大。 即便如此蜀吴两国也只有魏国大军压境的时候,才能联合起来。 平常说是联合,其实相互之间没少捅刀子。 但是蜀吴无论怎么暗斗,都没有联合魏国灭掉对方的意思,因为两国之间唇亡齿寒。 大宋和西夏之间虽然谈不上唇亡齿寒,但联合灭辽,绝对不是西夏愿意看到的。 别看大宋在之前的宋夏之战中打输了,但是但论战争潜力,西夏是比不过大宋的。 真要灭掉辽国,对于大宋实力增长更大,西夏虽然也能得到好处,却也比不过大宋。 毕竟西夏只有几百万人,全民皆兵,才有着几十万的军队。 灭掉辽国,西夏能吃下多少地盘? 地盘又不是占下来能立马消化的。 联合灭辽,简直是帮大宋做嫁衣,西夏能有这么蠢? “我大宋和辽国之间有盟约在,若是和夏国联合出兵,岂不是背信弃义?”赵兴摇了摇头道。 “太子殿下何必自欺欺人?”梁乙埋有些讥讽道:“以前大宋还能自欺欺人,把向辽国纳贡说成是赠币,如今可是已经改为了纳。” “梁侍郎!”赵兴闻言冷冷道:“别以为你代夏皇出使就能肆意妄言,就凭你刚刚那番话,即便孤杀了你,夏皇也不会说什么!” 没错,当年檀渊之盟确实是自欺欺人。 明明是纳贡,为了面子上过的去,却要说是赠送。 但是当年宋夏之战,大宋战败后,辽国大军压境,不仅逼迫大宋增加岁币,还改赠为纳。 赠是赠送,纳却是纳贡。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但是当时的局面,大宋不得不答应。 说实话,赵兴心里也对此很不满。 但签订檀渊之盟的是他祖父,答应改赠为纳的是他父皇。 子不言父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更不准别人说什么。 “这本…” 梁乙埋本想说这本是事实,但是面对赵兴的目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从赵兴的眼神中看出,他若是真敢说出来,好像真的会杀了他。 虽然他觉得赵兴是在虚张声势,还是不敢去赌。 梁乙埋起身躬身道:“外臣不胜酒力,喝多了胡言乱语,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既然如此,那梁侍郎就回去歇着吧。” 赵兴冷冷的看了梁乙埋一眼,起身离开了大殿。 好好的宴席,刚开始没多久,就这么结束了。 “砰!” 赵兴回到后殿,怒不可揭,一脚踹倒了桌案。 “殿下息怒!”三水躬身道。 “呼…” 赵兴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些,说道:“让人收拾一下。” 说完进了寝宫。 ………… 热气升腾的浴桶内,赵兴靠在木桶上,闭着眼睛。 大双小双身着亵衣,为赵兴清洗。 赵兴现在也冷静了下来,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梁乙埋哪怕真是纨绔,也不可能蠢成这样,如此激怒他。 梁乙埋好像并不想让他答应联合出兵灭辽。 或者说是他父亲梁广川不想让他答应。 这么说,想要联合灭辽的,是西夏皇帝? 赵兴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自己因为梁乙埋色眯眯的看大双小双,把他当成一个纨绔子弟,差点看走眼了。 不过这件事他也没有什么利用的空间。 他总不能故意把这件事透露给西夏皇帝吧。 毕竟梁家夺权,才更符合大宋的利益。 他不仅不能这么做,还得配合梁家。 想到这里,赵兴心里很是不爽。 梁乙埋的表现虽说是装出来的,但是他惦记大双小双却是真的。 自己也是男人,那种色眯眯还带着占有的眼神,做不了假。 “特么的,等将来灭掉西夏,一定要把梁乙埋的姐姐给活捉了!” 梁皇后能先嫁给西夏权臣的长子,又勾搭上西夏小皇帝,要说没点姿色根本不可能。 梁乙埋敢惦记他的女人,这份气赵兴可要报复在他姐姐身上。 至于梁乙埋的女人,赵兴还看不上眼。 想到这里,赵兴拉住了正在为他清洗的手。 至于是大双还是小双,赵兴分不清,也懒得去分清。 “你们进来陪孤一起洗。” “是。” 大双小双应了一声,进了浴桶。 不一会,屋内响起哗哗的水声。 ………… 次日赵兴正式召见了梁乙埋,梁乙埋提出来了要联宋灭辽之事。 不用赵兴拒绝,满朝文武就有不少大臣站出来反对。 赵兴制止了群臣,看向梁乙埋淡淡道:“你也看到了,夏皇的提议大宋不能答应。你回去后转告夏皇,大宋和辽国有盟约在,和夏国也有盟约在。大宋素来喜好和平,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更不会背弃盟约!” “敢问太子殿下,既然大宋无意出兵,为何往北方增兵?”梁乙埋说道。 李谅祚想要联宋灭辽,为的是夺回十几年前被辽国抢夺的地盘。 一开始李谅祚虽然态度坚决,却在梁广川一再劝说下有些动摇了。 可是大宋往北方增兵,让李谅祚误以为大宋想要趁火打劫。 不过大宋增兵十万,加上边境原本的驻军,也才二十多万。 除了留守的兵马,真正能动用的也就十几万罢了。 这点兵马给不了辽国太大压力。 因此李谅祚再次动了联合大宋灭辽的念头。 不过和之前不同,他这次是想以联盟来让大宋放心,能够派出更多的兵马。 此时辽国内乱,大宋若是能给辽国极大的压力,辽国很可能会抽调一部分防御西夏的兵马。 届时西夏就能出兵偷袭,夺回当年丢失的地盘。 辽国内忧外患之下,只要他夺回地盘后就罢兵,辽国也不可能来招惹他。 但是梁广川却不这么想。 李谅祚设想的是好,但是能不能如他所想的发展,谁也不能保证。 而且即便成功了,等辽国内乱平息了以后,岂能罢休? 在梁广川看来,三国之间,西夏国力最弱,应该先尽可能的扩张实力。 若是能够鲸吞高原、西域和河湟之地,那么西夏才有了真正和辽、宋对抗的底气。 如今辽国内乱,西夏又刚和大宋联姻,正是西夏扩张的好时机。 辽国占领的那些土地,多是草原,地广人稀,即便夺回来,对于西夏的实力也没多少增长。 然而李谅祚不听,一门心思要夺回当年丢失的地盘。 梁广川苦劝无果后,就只能争取派他的人来。 然而他真正能够信任的,如今官职都不够高,思来想去才让他儿子来。 梁乙埋临行前得到了梁广川的指点,昨天晚上确实是想激怒赵兴。 如今大宋的反应,非常符合梁广川的想法。 但是这样回去李谅祚那里却不好交代。 毕竟大宋要是无意出兵,为何往北方增兵? 梁乙埋此时询问这个,就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怎么,我大宋兵马调动,还需向夏国报备不成?”赵兴淡淡道。 “太子殿下误会了,只是出兵对于两国来说是合则两利之事,大宋…” “够了!”赵兴淡淡道:“孤说了,大宋没有出兵的意思,至于增兵也是担心辽国内乱会有流匪流窜到大宋来劫掠。” 第二百九十五章 王大娘子入东宫 “太子殿下息怒,外臣明白了。近日外臣就会返回夏国,把太子殿下之言,禀报吾皇。”梁乙埋躬身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说道:“鸿胪寺卿招待好夏国使臣!” “臣遵旨!” ………… “母亲!” 如兰和明兰站在双兰阁门口等待,见王大娘子和康王氏被太监引着过来,如兰激动的迎了上去。 “如儿!” 王大娘子高兴的拉着女儿一阵打量。 “母亲,咱们进去说话吧,这还是您第一次来东宫看望女儿,女儿带你好好逛逛。”如兰拉着王大娘子的手就要进院子。 自从官家禅位的消息传出,赵兴后宫妃嫔的娘家人都陆续前来探望。 唯有盛家没人来。 王大娘子倒是想来,可是盛纮和盛老太太都不允许。 不过这段时间盛纮一直有些患得患失。 按理说赵兴即将登基,开封府尹的职位也该卸下了。 盛纮虽然担任开封府少尹,但是,他接任开封府府尹的机会却不大。 因为盛纮这个少尹是正四品官,而开封府尹却是正三品。 四品升三品的难度非常高,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越这个槛。 三品以下的官员,只要熬资历,都有一定的机会。 可是三品却不是熬资历就能升上去的。 因为三品已经可以称之为重臣了,而且开封府尹还算正三品,要知道六部侍郎也不过从三品罢了。 但是盛纮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外戚。 官员升迁要讲资历,低品官员有连升两级三级的情况,但是中高品官员,这种情况很少见。 不过外戚却可以破例。 历朝历代,外戚一步登天的例子多不胜数。 大宋的官员家中子弟亲戚都能荫封做官,赵兴马上要登基了,提拔个外戚,根本没人会在这方面给他添堵。 人性这个东西很是复杂,要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也就罢了,但是只要有点希望,总是会忍不住去想。 开封府尹的人选一天不定下,盛纮就会惦记着一天。 盛纮一边想着自己女儿品级不高,赵兴应该不会让他破格接任开封府尹。 一边又想,赵兴迟迟不确定开封府尹的人选,是否是准备等登记后提高如兰的品级,再让他担任呢? 每天脑海中这样天人交战,盛纮日渐消瘦,前几天病倒了。 盛纮病了还不敢告假休息,他对开封府尹的位置还有念想。 万一因为他抱病休息,被别人捡了便宜怎么办? 这可把王大娘子给吓坏了,不管怎么说,盛纮都是家中顶梁柱。 万一有个好歹,别的不说,盛长柏肯定要在家中丁忧。 盛长柏刚入官场不久,这要是丁忧个几年,多影响前途啊。 因此王大娘子苦口婆心劝说盛纮在家修养。 盛纮被王大娘子烦的不行,只能告诉她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大娘子听了后却说,这件事可以找如兰问问。 说不定太子殿下和如兰说过,要是如此,盛纮也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盛纮一听也心动了,犹豫许久默认了王大娘子来看如兰的事。 担心盛老太太那边不同意,盛纮还暗示她不要声张。 王大娘子也学乖了,偷偷派人前往东宫申请。 得到准许后,找了个借口出门,来到了东宫。 “如儿!”王大娘子拉了拉如兰,不满道:“你姨母也在,看不到么?” 上次被明兰点醒,王大娘子对康王氏很是不满,有段时间没和康王氏来往了。 康王氏见如兰不愿意帮忙,也懒得去哄王大娘子了。 官家要禅位的消息传来,康王氏再次前往了盛家。 王大娘子本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康王氏几次一哄,以前的事全忘了。 这次来东宫,她就特意通知了康王氏陪同她一起来。 如兰闻言这才不情不愿的行礼道:“见过姨母,刚刚我见了母亲太过激动,忽略了姨母,失礼之处还望姨母勿怪。” “不怪不怪。” 康王氏满脸笑容的摇头,眼神却撇了一旁的明兰一眼,抬头看了一眼院子上的牌匾,笑道:“如兰住的院子叫双兰阁,我上次来倒是没有留意,为何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是太子殿下取的。”如兰随口答了一句,拉着母亲往里走:“娘,我带您看看我住的院子。” 如兰住的院子占地七八亩,装饰典雅大气。 一应家具、器具皆不是凡品。 一圈逛下来,看的王大娘子咋舌不已,心里很是高兴。 她可是知道,后宫妃嫔住的院子大小、装饰,都取决于受宠程度。 如兰住的好,说明她在东宫越受宠。 虽然之前每次回去,如兰都说她在东宫怎么怎么好,华妈妈也向她描绘过。 但是听人说,和亲眼看到,感触却不同。 一通逛下来,如兰带着母亲来到了正堂,两人坐在上首的软榻上。 明兰没有坐,而是站在如兰身侧。 康王氏坐在左边下首的位置,笑道:“妹妹这下该放心了吧?我就说如兰在东宫过的很好,妹妹却还是放心不下。” “呵呵,放心了放心了。”王大娘子连连点头。 王大娘子这个人有些物质,她看到如兰所住的院子如此奢华,伺候的宫女太监加上陪嫁过来的华妈妈几人一起,有几十人,哪里还不放心。 在她看来,受宠不受宠另说,就如今这情况,肯定吃不了苦。 这时,几个宫女端着茶水点心进来,摆好后行礼退了出去。 “不愧是宫里的宫女,你看着走路做事的样子,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咱家的那些丫鬟女使比起来差远了。”王大娘子笑道。 “这宫里的自然不是外面的可比,不过妹妹你也就是心善,你家那些庶女和下人,碰到你这样心善的,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康王氏说着看了一眼明兰,若有所指道:“不过啊,有的时候该严是得严点,一味地心善,只会让她们连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清了。” “娘,你尝尝这些点心。”如兰拉了拉母亲,说道:“这些都是御厨做的,可好吃了。” “嗯。”王大娘子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笑道:“味道真不错,姐姐快尝尝。” “那我尝尝。” 康王氏拿起一块尝了尝,夸赞了几句,便放了下来,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说道:“对了,刚刚如兰说双兰阁这个名字是太子殿下取的,这双兰指的该不会是如兰和明兰吧?看样子,太子殿下对于明兰还真是喜欢的紧呢。” 王大娘子闻言脸上笑容凝固了。 她刚刚没想这些,如今康王氏这么一说,她也反应了过来。 王大娘子能够接受明兰被宠幸,却接受不了她和如兰一样受宠。 太子殿下取名双兰阁,岂不是把如兰和明兰相提并论? 第二百九十六章 明兰怒罚康王氏 “如儿,娘有些体己的话想和你说。”王大娘子说道。 “哦。”如兰看向屋内侍立的宫女,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康王氏看向明兰微笑道:“六姑娘领我再去转转吧。” “康姨妈这边请。”明兰伸手道。 “妹妹,如兰,你们聊着,我跟明兰去逛逛。” 康王氏和明兰出去后,王大娘子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你跟娘说清楚,明兰是不是比你更受宠?” “娘,你怎么老是问这个?女儿不是跟你说了么,太子殿下对女儿很好,你别瞎担心了。”如兰说道。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太子殿下可是说过,明兰若是怀上子嗣,就会给明兰名分。这要是她比你受宠,等她将来有了名分,太子殿下还能来你这么?” 王大娘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点了点如兰额头:“你就不能长点心?” “知道了知道了。”如兰有些不耐烦道:“你跑来看我,不会就是为了说教我的吧?” “知道你就张点心,要是她不听话,她小娘和弟弟可还在盛家呢。真以为出了盛家门,我就奈何不了她了。” 王大娘子又叮嘱了一番,才说起了正事:“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殿下有没有人你爹担任开封府尹的意思?” “我哪知道这些,后宫不得干政,更别说我只是个侧嫔了。”如兰摇头道。 “那你回头找机会问问太子殿下。”王大娘子说道。 盛纮只是默许王大娘子过来探望如兰,还特意叮嘱她,不准让如兰去问。 但是王大娘子哪里会想那么多。 “娘,不都跟你说了么,后宫不得干政。你怎么还让女儿问这个?”如兰摇头道。 她也知道轻重,要是问赵兴这些,万一惹的赵兴不喜怎么办。 “傻丫头,又不是让你跟殿下说,让你爹担任开封府尹。只是让你问问殿下有没有这个意思。” 王大娘子说道:“你爹因为这个都急病了。” “爹病了?”如兰闻言担心道:“你怎么不早说,严重么?我去求太子妃,派御医回去给爹看看。” “倒也没有大碍。”王大娘子拉住了如兰,说道:“我就是怕你爹心里一直惦记这事,到时候更严重了。这是心病,御医有什么办法?你就问问殿下,让你爹死心也好。” 如兰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问问吧。” 她到底还是担心父亲的身体。 “嗯。”王大娘子高兴道:“你顺便问问殿下,能不能把你二哥哥给调回来,这刚成亲就一直在外地哪行啊。还有你大姐姐和大姐夫,那西北多苦啊。还有你康晋表兄…” “娘!” 如来打断了王大娘子的话,没好气道:“你当女儿是太子妃啊?” 王大娘子闻言有些尴尬道:“这不是让你试试么,你不是说太子殿下宠你么。” 如兰无语道:“太子殿下就是再宠我,我这么做也会让殿下厌烦。娘刚刚还担心明兰抢了女儿的宠爱,现在又让女儿做这些,你为女儿考虑过么?” 王大娘子闻言眼睛一红,说道:“我这不是想柏儿和华儿了么?” “娘,殿下这是重用二哥哥和大姐夫,否则怎么会派他们去?”如兰说道。 “哪有这样重用的?”王大娘子嘟囔道。 在她看来,以赵兴的身份,要重用直接给高官厚禄就行了,哪有这样折腾人的。 如兰见跟母亲说不通,扭过身子说道:“反正我只会问问爹的事,别的我不会管的。至于康晋表兄的事我就更不会管了。” “好好好,你不愿意就算了。”王大娘子无奈道。 ………… 另一边,明兰带着康王氏出了正堂,就带着她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也不说话。 走了一段,见四周没人,康王氏冷笑道:“小妾生的就是小妾生的,就会些讨好男人的狐媚手段。” 明兰停了下来,眼神平淡的看着康王氏。 “怎么我说的不对?”康王氏讥讽道:“还会在我妹妹那说我坏话,倒是有几分手段。别以为你进了东宫,得了太子殿下宠爱,就觉得了不得了。别望了你小娘和你弟弟还在盛家呢!” “够了!” 明兰冷声道:“虽说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盛王康三家到底是亲戚,本想给你点体面,既然你给脸不要脸了,就别怪我了!” “你…你…” 康王氏难以置信的指着明兰,她没想到明兰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明兰却没理会她,喝道:“来人!” “六姑娘!” 远处忙活的两个宫女闻言连忙小跑着过来,行礼道。 “她言语羞辱太子殿下,把她带去慎刑司打二十扳子!”明兰说道。 慎刑司是宫里处罚犯错的妃嫔和宫女太监的地方。 东宫和宫里都有。 值得一提的是,原剧中康王氏被送去的地方,就是慎刑司关宫里犯错妃嫔的地方。 历朝历代皇宫内都有类似慎刑司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冷宫。 不过关押人的地方在皇城一角。 这个地方本来只关犯错妃嫔的,像宫女那些都没有被关的资格。 后来一些权贵人家,也会把一些犯了大错的女眷送进去。 赵兴就是把小秦氏送去了慎刑司。 “是!” 那两个宫女闻言,直接上去按住了康王氏。 “放开我!”康王氏挣扎道:“她不过一个陪嫁庶女,我可是盛侧嫔妃的亲姨母。” 按住康王氏的两个宫女可是做粗活的,力气大着呢,康王氏根本挣扎不脱。 不过两人听到康王氏的话后,看向了明兰。 “按我说的做,有什么事我担着。”明兰淡淡道。 “是!”两个宫女闻言,拖着康王氏走。 “你不过一个陪嫁庶女,竟然敢对侧嫔的姨妈下手,你给我等着。” “妹妹,如兰,快来救我啊,有人要草菅人命!” 正在屋里说话的如兰和王大娘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两人出来,就看到康王氏被两个宫女拖着已经到了院门口。 而明兰则站在不远处看着。 康王氏看到王大娘子出来,喜道:“妹妹快救我,这个小庶女要害死我。” “明兰,这是怎么回事?”王大娘子质问道。 “康家姨母说我就会些讨好男人的狐媚手段,我不过一个陪嫁庶女,她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她这话有羞辱太子殿下之意,我让人带康家姨母去慎刑司受罚,也是为了康家姨母好。否则传到太子殿下那,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揭过去了。”明兰微笑道。 “你胡说,我根本没说,你这是在污蔑我!”康王氏反驳道。 她也不傻,说话的时候可是看了四周,除了她和明兰,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 只要她不承认,明兰也没证据。 “你是我长辈,我为何要污蔑你?污蔑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明兰淡淡道。 “因为我刚…” 康王氏很快反应过来,改口道:“盛老太太对我一直有成见,你是盛老太太养大的,故意污蔑我,就是想报复我!” “祖母对姨母虽然不喜,却也谈不上成见。即便有,那也是长辈之间的恩怨,我一个做晚辈的又岂会掺合?”明兰摇头道。 “你放屁。”康王氏骂骂咧咧道:“你不过一个陪嫁庶女,这里做主的是如兰,你算什么东西!” 王大娘子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她自然更相信自家姐姐,狠狠的瞪了明兰一眼,扭头对如兰说道:“快让她们放了你姨母,这样闹下去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王大娘子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如兰就会开口。 这院里做主的到底是如兰,那些宫女自然会放人。 不成如兰不仅没有下令,反而看向明兰问道:“你罚了姨母她多少板子?” “二十板子。” “她到底是我姨母,二十太多了,打十板子吧。” 王大娘子:“……” 我让你叫人把人放了,你怎么讨价还价了起来。 那边康王氏也傻眼了。 只有明兰嘴角一扯,想笑却又憋住了,说道:“那就十板子吧。” “如兰我可是你姨母啊,你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康王氏叫道。 王大娘子也拉着女儿急道:“哪有打自家姨母板子的,赶紧…” “哎呀,娘!” 如兰打断了王大娘子的话,凑到她耳边说道:“事情已经闹大了,不管真假都会传到太子殿下耳里的,你觉得太子殿下会相信谁?女儿要是就这么算了,太子殿下必然不高兴。那爹爹的事,女儿还怎么开口?” “这…”王大娘子张了张嘴。 如兰抓住机会吩咐道:“把人带去慎刑司吧。” 那两个按住康王氏的宫女闻言直接给她拖出去了。 “不是…”王大娘子回过神来,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就算康王氏真的说了,最多也就算无意冒犯。 事情过去了,哪怕赵兴听到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处罚康王氏吧。 “是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娘不是让女儿问问爹的事情么?殿下要是因为此事影响了心情,女儿还则么问啊。”如兰说道。 王大娘子仔细想想,女儿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只能恨恨的瞪了明兰一眼。 在她心里这都是明兰造成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目的 王大娘子被送到慎刑司,慎刑司的太监一询问,得知她是盛侧嫔的姨母,吓了一跳。 等送来的宫女说是盛侧嫔下的命令,瞬间领悟了意思。 啪啪啪的一会便把板子打完了。 打板子前,康王氏还一直再叫,等打完后,康王氏已经叫不出来了。 能在慎刑司当差的,都机灵的很。 以康王氏的身份,按理说该手下留情的,但是既然是盛侧嫔亲自开口,还没有让人暗示,就说明盛侧嫔对于这个姨母很不爽。 自然就不需要留手了。 不仅不用留手,还得加重才是。 别看只有十板子,但真要发狠了打,十板子把人打死都不难。 他们自然不敢把康王氏打死,但是十板子下去,却差不多要了半条命。 王大娘子也没心情留在东宫用饭了,只能带着康王氏离开了。 送走王大娘子,如兰拉着明兰进了屋子,把下人都打发了下去。 “姨母她到底说什么了,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如兰问道。 “她…” 明兰把康王氏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说道:“不是我说她坏话,这个康家姨母最喜欢挑唆,我这次若不给她个厉害的,说不定她会挑唆大娘子为难我小娘。” “什么说不定啊,她已经做了。”如兰叹气道。 “嗯?”明兰闻言一惊,急道:“五姐姐,是不是我小娘出什么事了?” “你别急。” 如兰把王大娘子之前说的话,说了一遍,说道:“我娘的性子我了解,她没什么坏心眼,以前也从未提过你小娘。这次突然提起,应该是我那姨母挑唆的。” “刚刚我就该让人打她五十板子的。”明兰咬牙道。 “真是关心则乱。”如兰摇了摇头道:“我那姨母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你今日这么做,你以为她会老实?她只会更疯狂的报复。我都能想明白的事,你比我聪明多了,能想不明白?” 明兰闻言脑中轰的一声,闪过一道惊雷,脸色发白:“是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呢?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康王氏嘲笑她,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但是康王氏讥讽她小娘,却让她十分愤怒。 特别是当康王氏用她小娘和弟弟威胁她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了。 只想着收拾一下康王氏出气,同时也是给康王氏一个警告。 如今经过如兰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她为什么听到康王氏用她小娘和弟弟威胁她的时候,会那么愤怒? 是因为她知道康王氏能够干的出来。 可是以康王氏的性子,她那么做根本起不到警告的作用,只会激怒康王氏。 倒不是说明兰不这么做,康王氏就不会报复她小娘了。 从康王氏说的那些话来看,康王氏因为上次她和王大娘子说的那番话,已经记恨上她了。 她在东宫,康王氏无可奈何,只能报复她小娘。 可是她这次激怒康王氏,会刺激康王氏加快报复她小娘。 “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如兰拉住了明兰,说道:“如今她挨了板子,短时间内下不了床,一会我会派人回去一趟,叮嘱刘妈妈劝着点母亲那边,你小娘不会有事的。等晚上殿下回来,你去求求殿下,这件事只有殿下才能有办法。” “五姐姐你…”明兰惊讶的看着如兰。 她此时突然反应过来,如兰没有放过康王氏,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些。 毕竟康王氏挨没挨板子,以康王氏的性格,效果其实都一样。 “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变聪明了?”如兰笑道。 明兰点了点头,突然觉着这样好像在说如兰以前不聪明,又连忙摇了摇头。 如兰被明兰的反应逗的噗嗤一笑,说道:“上次回去时,嫂嫂跟我说母亲跟姨母在放印子钱,让我劝劝母亲。我问母亲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全是姨母教唆的。如今我和大姐姐都出嫁了,二哥哥也在外面,母亲闲着无事,我怕她被姨母教唆,酿成大错就麻烦了。” “家里也不缺钱啊,大娘子怎么会想着去放印子钱?”明兰惊讶道。 印子钱其实就是放贷,古代可没有高利不高利的说法。 古代利息非常高,放印子钱来钱可是非常快的。 但是一般官宦人家都爱惜羽毛,不会做这种事。 毕竟利息那么高,总有还不上的时候。 被逼的家破人亡的都不在少数。 虽然不违法,但是很多时候道德是胜过律法的。 要是官员家里放印子钱逼死了人,御史一弹劾,轻则被下旨申饬,重则丢官都有可能。 盛家又不缺钱,根本没必要赚这种钱。 “是啊。”如兰叹气道:“母亲她就是耳根子软,经常被姨母忽悠。” “五姐姐,谢谢你。”明兰感激道。 此时明兰也反应了过来,如兰这么做,是想让她求赵兴,解决掉康王氏。 虽然如兰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如兰确实帮了她。 而且海氏跟如兰说这些,难道就真的只是怕放印子钱给盛家留下隐患么? 上次她回盛家,可是听祖母说了,王大娘子一直想往盛长柏房里塞人,还想派人去江南那边伺候。 这些也是康王氏教唆的。 ………… 傍晚,赵兴回到东宫。 赵兴每天回来,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先去淑兰阁看看女儿,然后再去张桂芬那边用晚饭。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快到淑兰阁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人。 因为天色昏暗,并没有看清长相。 等走进些,才看清是明兰。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明兰等赵兴靠近了,上前行礼道。 “天气有些凉,你在外面做什么?”赵兴疑惑道。 “回殿下,奴婢有些事想跟殿下说。”明兰说道。 赵兴闻言想了想,说道:“随孤去花园说吧。” 以明兰的性子,要是没有急事不会半路拦他。 这边都是妃嫔的院子,去谁的院子都不方便。 带着明兰来到花园的一个亭子内,赵兴让跟随的宫女太监退下,坐了下来,指了指边上,说道:“坐下说吧。” “谢殿下!” 明兰坐了下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赵兴听完心里暗叹,不得不说卫小娘的死,对于明兰的成长有着很大的催化作用。 虽说明兰还是受了盛老太太的教导,但是卫小娘没死,比起剧中的明兰,城府上要差了一截。 剧中明兰可是在盛老太太中毒后,依旧能够保持理智的。 她带人把盛家给封了起来,看似有些疯狂,实际上都有全盘的考量。 要是她真的失去理智,在康王氏被骗去盛家的时候,她就该弄死康王氏了。 要是明兰原本轨迹没有改变,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刺激康王氏的举动。 第二百九十八章 惶恐的盛纮 不过这也是好事,明兰要是心机真那么深,他反而要担心了。 “那你想让孤怎么做?”赵兴问道。 “奴婢想求殿下派个人去康家敲打一下康王氏。”明兰说道。 赵兴问道:“你觉得这样有用么?” “五姐姐也会派人回去跟大娘子那边说的,只要殿下派人敲打一下康王氏,肯定有用的。”明兰说道。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赵兴伸手捏了捏明兰的脸,笑道:“她前脚威胁你,没多久孤就派人去了,她若是跟王大娘子说了,你觉得王大娘子会怎么想?” “孤听你说的那些,就能听出王大娘子是个糊涂的。” “孤派人敲打康王氏,她可未必会怕,毕竟她只要煽风点火,又不需要亲自动手。” 以康王氏的性子不是未必会怕,而是肯定不会怕。 不是不怕赵兴,而是她觉得不需要怕。 康王氏这个人已经不能用心思歹毒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原剧中她针对明兰,除了对盛老太太的恨外,更多的还是觉得明兰一个庶女却能嫁入侯府嫡子。 而去顾廷烨刚立了大功,以后还能继承爵位。 再联想自己,她心里自然不平衡。 包括她毒害盛老太太,除了想事发后借此拿捏王大娘子外,未必没有报复王大娘子的念头。 说白了,康王氏因为自己的婚姻不美满,已经疯了,见不得别人好。 他若是派人去康家敲打康王氏,康王氏见他这么在意明兰,大概率会更热衷怂恿王大娘子对卫小娘下手。 明兰闻言有些茫然的看着赵兴,这样没用么? 在她想来,太子都亲自派人敲打了,康王氏自然不敢教唆王大娘子针对她小娘了。 而王大娘子的性子,按照盛老太太的评价,虽然有时候有些蠢,却没有害人之心。 这一点明兰也是认可的。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孤会安排好的,你先回去,今晚孤去双兰阁歇息。”赵兴说道。 “是。”明兰脸色一红,起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 赵兴在淑兰阁逗弄了一会女儿,这才前去春和宫用饭。 饭后,和张桂芬聊了一会,便前往了双兰阁。 让赵兴奇怪的是,如兰和明兰都没有出来迎接他。 等进了屋里看到两人的穿着,赵兴笑道:“什么时候做的旗袍?” 两人的旗袍上次在金明池别院被他撕坏了。 这种衣服她们也不好意思让绣娘做,都是自己做的。 赵兴之前问过几次,两人一直说没有做好。 如兰行了一礼,微笑上前,小声道:“殿下一会可别再给撕坏了。” “哈哈。” 赵兴揽着如兰的纤腰来到软榻前坐下。 如兰顺势坐在了赵兴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这衣服是明兰做的好事嫣然做的?” 赵兴目光下垂,如兰身上的旗袍上绣着梅花。 胸口上一朵梅花好像刚刚开放,但是随着如兰呼吸,胸口起伏,梅花好像缓缓盛开一样。 这并不仅仅是身体的原因,绣工的因素也必不可少。 “是六妹妹做的。”如兰说道。 赵兴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明兰,她身上的旗袍绣的是兰花,配合她那治愈的微笑,倒是更显恬淡自守。 “明兰是有事求我,你又是因为什么。”赵兴挑起如兰的下巴说道。 “就知道瞒不过殿下。”如兰笑道:“今天臣妾的母亲来了,母亲说…” 如兰直接把盛纮因为开封府尹的人选迟迟不定,急的生病的事情,跟赵兴说了一遍。 赵兴对于如兰直来直去的性子很是喜欢,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这件事就要看你今晚上的表现了。” 如兰咬着嘴唇,摇了摇,撒娇道:“殿下想让人家怎么表现?” “孤先去洗漱,等会跟你说说。”赵兴笑道。 如兰从赵兴身上下来,说道:“那臣妾伺候殿下洗漱。” “不用了,大双她们伺候就行了,省得你们还要换衣服,这衣服还得孤来脱才有意思。” 赵兴拍了拍如兰的屁股,哈哈一笑,往里间走去。 ………… 盛纮一大早便来到了开封府衙,他到的时候,只有昨晚值夜的官员在,其余官员都还没到。 来到公房,冬荣奉上茶水,盛纮喝了茶,便开始处理公务。 正忙着,冬荣领着三水走了进来。 盛纮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三水,连忙放下笔,起身微笑道:“三水公公怎么来了?冬荣快奉茶!” 吩咐完,就客气的招呼三水落座。 “见过盛少尹。” 三水行了一礼道:“盛少尹不用麻烦了,我就是过来为太子殿下传句话,传完我就要走了。” 盛纮闻言躬身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听说康家好几次闹出人命,想着盛少尹和康家乃是连襟,想让盛少尹查查此事。殿下说汴京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这种草菅人命之事简直骇人听闻,让盛少尹查清后,第一时间禀报给殿下。”三水说道。 盛纮闻言却是呆住了,第一反应就是他那个大姨姐又弄出了人命。 古代律法对于卖身的下人也有道理一定的保护,不管是下人也好,还是妾室,哪怕有身契在,也不能随意处死。 即便犯了死罪,也得通报官府后才能处死。 否则就要罚钱,若是无故打死,还得受杖刑。 这些年康王氏没少弄出人命,他都帮着善后了几次。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要是真弄出人命,都传到赵兴耳朵里了,怕是早就传遍了汴京。 可是他不仅没有听说,就连康家那边也没人来找他帮忙。 难道以前的事情被人捅出来了? 想到这里,盛纮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要知道他可没少帮着善后,真要事发,他也麻烦了。 三水看着发呆的盛纮,微笑道:“盛少尹可曾听清?” “啊…”盛纮回过神来,说道:“三水公公说什么?” 三水闻言微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 “听清了。”盛纮连忙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三水躬身道。 “我送送三水公公。” 盛纮把三水送走,失魂落魄的回到公房,瘫坐在椅子上。 赵兴让他查康家弄出人命的事,岂不是让他自己查自己? “不对!” 盛纮胡思乱想了许久,突然反应了过来。 赵兴要是真的想收拾他,怎么可能让他负责此事? 既然不是查他,那就是真的要查康王氏了。 盛纮虽然不知道康王氏做了什么,但是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到别的了。 思索许久,盛纮准备回家问问王大娘子,看看她那边知不知道些什么。 ………… 盛家 王大娘子听到盛纮回来,有些奇怪。 自从盛纮做官开始,几乎很少在中途回家过。 盛纮做官十几年,这种情况屈指可数。 突然,王大娘子面露喜色。 莫非是如兰跟太子殿下说了,太子殿下已经下达了旨意? 想到这里,王大娘子匆匆的迎了出去。 还没出后院,就碰到了盛纮。 “官人,可是殿下下了旨意,让官人接任开封府尹?”王大娘子激动道。 “嗯?”盛纮闻言一怔,很快明白了什么,冷声道:“你昨天去东宫,让如兰去问太子殿下了?” 昨天他回家,王大娘子告诉他,如兰并不知道。 他还问过王大娘子,有没有让如兰去问太子殿下。 王大娘子一再保证,没有这么做。 但是听王大娘子刚刚的话,显然是有所隐瞒。 王大娘子此时才注意到盛纮脸色不太好,面对盛纮的询问,脸色微变,连连摇头道:“我没让如兰问啊。” “跟我来!” 盛纮瞪了她一眼,往前走去。 一路来到葳蕤轩正堂,盛纮把下人都都打发了下去,冷冷道:“你把昨天在东宫的事详细说一遍,有半点隐瞒,就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给你一直休书了!” “什么?” 王大娘子难以置信道:“官人要休了我?” “我说让你把昨天去东宫发生的事仔细说一遍,听不到么?”盛纮吼道。 王大娘子闻言缩了缩脖子,夫妻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盛纮这样狰狞的表情。 一时间王大娘子也有些害怕,老老实实的把那日的情况说了一遍。 盛纮听到王大娘子让如兰去询问赵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打断。 从刚刚王大娘子的话中,他已经猜了出来,并不意外。 “就只有你说的这些?没有发生别的事?”盛纮听完后皱眉道。 难道赵兴因此不满,想用康家之事敲打他? “没了。”王大娘子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她隐瞒了让如兰防备明兰的事,和明兰发火,让人打了康王氏板子的事。 前者自然不能说,而后者则是盛纮不喜欢她和康王氏多来往。 然而盛纮和王大娘子夫妻多年,对她不了解的很。 看到王大娘子神色不自然,就知道她没说实话,拍案喝道:“你要是还不说实话,等以后如兰回来,我亲口问她。有半点隐瞒,就别怪我不顾父妻多年情分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来我往 王大娘子被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隐瞒,把昨天去东宫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包括她让如兰防着明兰,和康王氏被打的事。 盛纮一听,总算知道问题所在了。 弄了半天,赵兴让他查康家,是要针对康王氏,并不是因为他。 想明白这些后,盛纮生气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母亲不喜欢大姨姐,让你平常不要和她来往,你就是不听!”盛纮呵斥道。 其实盛纮也很讨厌康王氏,但他有今天,王家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他都要念王家的恩情。 自然不能说出让王大娘子不要和康王氏来往的话。 平常都是借着盛老太太的话来训斥王大娘子。 这样即便外人知道,也不能说他忘恩负义,只能说他孝顺。 原剧中顾廷烨对盛纮的评价很是中肯,盛纮就是一个爱清誉胜过一切的人。 “那毕竟是我娘家姐姐,我娘家人离的远,好些年都没见过了,就一个姐姐离的近,还不让我走动,哪有这样的?”王大娘子委屈道。 “你平常不听母亲的,同她走动也就算了,你带她去东宫做什么?”盛纮脸色难看道。 “那不是姐姐说她想如兰了么,我便叫着她一同去。” “你…” 盛纮见王大娘子现在还在狡辩,心里气急。 不过他也知道和王大娘子说不清,冷笑道:“这下好了,她在东宫诋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怒,让我查康家之前几次出人命的事。这次她不死也要被休,倒是能回岳母跟前侍奉了。” “官人。”王大娘子闻言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我诓你?”盛纮冷哼道:“前不久,殿下身边的三水公公前来传的话,还能有假!” “肯定是明兰干的!”王大娘子咬牙道:“要不是她,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 “够了!”盛纮喝道:“此事和明兰有什么关系?你要不带她去,她不在东宫胡言乱语,岂会有这么一回事?” 别说这件事和明兰无关,就算真和明兰有关,盛纮开心还来不及呢。 赵兴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大动干戈为明兰出气,说明赵兴很在意明兰。 王大娘子怕明兰抢了太子对如兰的宠爱,盛纮可不担心。 对于盛纮来说,两人都是他的女儿,甚至包括淑兰在内,谁受宠,他和盛家都能跟着受益。 “官人,你可得救救姐姐啊。”王大娘子拉着盛纮的胳膊焦急道。 “救?”盛纮冷笑道:“怎么救?太子殿下说不定什么都知道,我敢隐瞒?这些年我没少帮她善后,都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我总不能为了帮她,把整个盛家搭进去!” “可是她毕竟是我姐姐啊。”王大娘子急道。 “我也没办法,你赶紧通知岳母吧。岳父配享太庙,若是岳母入宫求情,说不得太子殿下会给点面子。” 盛纮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 赵兴把康王氏的事交给盛纮,就没有多关注了。 对于他来说,对付康王氏不要太简单。 这次的事对于盛纮也是个考验,盛纮要是能把事情办好,赵兴就会让他接任开封府尹。 开封府尹这个位置很重要,必须由他信任的人担任。 赵兴对盛纮倒是谈不上多信任,不过盛纮这个人有个优点,能够看清形式。 如此倒也够用了。 又过了几天,朝中官员二次请赵兴登基,赵兴再次拒绝。 实际上登基的所有章程礼仪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 甚至就连登基后所用年号,都拟定了一些,让赵兴过目。 不过改元是年后的事了,正常来说,新皇继位,是会继续沿用原来的年号,等到次年才会改元。 这么做是为了表孝心,总不能表现的迫不及待不是。 赵兴这边和百官演戏的时候,李戈也回到了辽国。 耶律重元得知李戈没能说服大宋退兵,很是愤怒。 不过当李戈说出大宋之所以增兵的内情后,耶律重元仔细询问了一番,便放下心来。 他有把握灭掉耶律乙辛,但是耶律乙辛实力也不小,不可能快速平定。 耶律重元最担心的还是大宋和西夏会插手。 一旦这两国帮助耶律乙辛,耶律乙辛就有了和他抗衡的资本。 因此听到大宋竟然想在北方修建长城,他不仅不担心,反而高兴坏了。 大宋修建长城,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宋出兵。 至于大宋修建了长城,会不会对他将来南下造成阻碍,他根本不担心。 南下的前提是他能成为辽国皇帝。 而去大宋和辽国交界的地方可是平原。 汉人的长城他见识过,依着山脉而建,才能对游牧名族形成有效的防御。 即便如此,历史上越过长城入关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 如今北方大片土地,还不是被他们辽国占领了。 大宋即便修建长城又能怎么样? 绵延上百里的城墙,又是在平原,只要出其不意偷袭,怎么可能防的住。 耶律重元当即决定,当晚就对上京城发动偷袭。 之前他派人告诉耶律乙辛,给他几天时间考虑,让他投降。 如今时间早就过去了,耶律乙辛没有投降的意思,耶律重元也没有派人去询问。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耶律重元这么做,为的就是让耶律乙辛放松警惕。 不管大宋那边会不会退兵,他都已经准备好要发动偷袭了。 只要能攻占上京城,哪怕耶律乙辛逃了,他获得大胜,也能拉拢那些还在观望的贵族。 当晚月明星稀,深夜时分,耶律重元发动了偷袭。 加上内应的策应,差点攻破了上京城。 可惜耶律乙辛反应很快,加上有所防备,最后功亏一篑。 天色拂晓,耶律重元只能鸣金收兵了。 回到大营,耶律重元发了一通怒火后,才睡下。 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人给叫醒了。 耶律重元刚想发火,就看到了神情狼狈的儿子耶律涅鲁古。 耶律重元看到儿子狼狈的神情,急道:“涅鲁古你怎么回来了?” “父王,我昨晚遭遇偷袭,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耶律涅鲁古哭丧着脸说道。 耶律重元看到儿子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到儿子说遭遇偷袭,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问道:“损失了多少兵马?” “只剩不足两千兵马了!”耶律涅鲁古低着头说道。 “什么!” 耶律重元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没昏厥过去。 “啪!” 耶律重元愤怒的给了儿子一巴掌:“五万精兵,就只剩了不到两千,那你回来做什么?” 第三百章 火器司 耶律重元给了儿子五万兵马,前去埋伏耶律乙辛从边境调回的兵马。 可惜因为大宋增兵的消息传来,导致功亏一篑。 即便如此,耶律重元也没有让耶律涅鲁古带兵回来,继续盯着南方,防止那边的兵马过来。 这五万兵马都是他手里最精锐的兵马,却没想到就这么被耶律涅鲁古给葬送了。 耶律涅鲁古捂着脸,看着父亲。 他的眼睛狭长,面容荫翳,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即便是亲生儿子,耶律重元也觉得很不舒服。 “说,到底怎么回事!”耶律重元喝道。 “我接到父王的命令,就按兵不动。檀州刺史派人来联系我,说要举城归降父王,邀请我入城…” “你进城了?” 见耶律重元要发火,耶律涅鲁古连忙说道:“我只答应了檀州刺史的投降,并没有进城。” “那怎么会被偷袭的?是不是你这个蠢货,一听檀州刺史归降,就没有丝毫防备?”耶律重元怒声道。 “不是,孩儿自然有防备,是檀州刺史和木巴图联合出兵偷袭,孩儿虽然有防备,但是敌军太多了,寡不敌众,这才大败。”耶律涅鲁古说道。 其实他并没有说实话,檀州刺史主动归降,还派人送了粮食和酒水犒军。 耶律涅鲁古心情大好,又觉得木巴图那边不会偷袭,就召了军中将领一起饮酒。 将领尽皆喝的大醉,又遭遇劫营,很快大营便被攻破了。 耶律涅鲁古在亲兵的拼死保护下,加上晚上又十分混乱,这才逃了出来。 虽然这些迟早要被耶律重元知道,但是现在耶律重元正在气头上,他哪里敢说。 “废物!” 耶律重元一脚将耶律涅鲁古踹倒,看都不看他,命人召手下将领过来商议对策。 他发动偷袭,没想到耶律乙辛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他偷袭并没能成功,反倒是耶律乙辛偷袭成功了。 那可是五万精兵啊,他手下最精锐的兵马一共就只有十万。 如今一下损失一半,耶律重元心都在滴血了。 也就是耶律涅鲁古是他儿子,否则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损兵折将还不算什么,影响最大的还是对军心的动摇。 要是不能稳住军心,他就只能退兵了。 这是耶律重元不愿意接受的。 其实耶律乙辛一方的实力比他还强。 只是耶律乙辛并不难完全掌控罢了。 若是他退兵,给了耶律乙辛整合的时间,谁胜谁负就难说了。 ………… 辽国那边的情况,赵兴并不得而知。 他在宫里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又试了试新做好的龙袍,傍晚时分回到了东宫。 东宫大殿内,赵兴喝了点茶水,曹勉走了进来。 “臣拜见殿下!”曹勉行礼道。 “免礼。” 赵兴摆了摆手,让人给曹勉赐了坐,说道:“孤准备在军器监下成立一个火器司,想让你去担任火器司使,你意下如何?” 曹家兄弟掌管着东宫左右二卫。 如今赵兴没有儿子,等他登基后,东宫就空了下来。 曹家兄弟就只能进入殿前司了。 可是殿前司的都指挥使是他们的父亲曹安,他们要是也进入殿前司,禁军就成了曹家的一言堂了。 作为天子亲军,这种情况赵兴肯定不能允许。 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必要的平衡是肯定要的。 可是他刚登基,短时间内也不好换掉曹安,只能把曹家兄弟安排去别处了。 正好赵兴早就有了研究火器的想法,一直没有付之行动。 他打算成立个火器司,让曹勉来管理。 “殿下有命,臣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臣对军械一窍不通,怕辜负了殿下的信任。”曹勉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火器司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知道军器监是做什么的。 军器监专门负责研究打造军械的,既然赵兴说是在军器监下成立火器司,那么肯定和军器有关。 “这些你不用担心,人手孤会让人从军器监和工部调集。做什么孤到时候会安排,你的任务就是保证火器司的秘密不能泄露丝毫。”赵兴说道。 “臣遵旨!”曹勉应道。 “城西十几里外,有片荒地,附近也没有百姓,火器司就建立在那。你如今手下的兵马全部划为火器司的护卫。等那边建造好,你就带人过去。”赵兴说道。 “那殿下的安全怎么办?”曹勉担忧道。 “等那时候孤差不多也该登基了,孤也不出城,不用那么多护卫。”赵兴摆手道。 “是!”曹勉见赵兴这么说,也没在多问。 “你先回去吧。”赵兴摆手道。 赵兴也没指望能把枪炮给造出来,只要能研究出威力大点的火药就行了。 现在的火药威力太小了。 要是能提升火药的威力,哪怕没有枪炮,用来炸破城池还是够用的。 不管是辽国还是西夏,都占据很多城池。 哪怕辽国和西夏内乱实力大减,想要灭掉两国,大宋损失也会非常大。 可是有火药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把城池给炸开。 次日上午,赵兴正在处理扎子。 一个太监走进来,行礼道:“禀殿下,开封府少尹盛纮求见。” “让他进来吧。” 赵兴放下笔,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茶盏刚放下,盛纮便走了进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盛纮行礼道。 “免礼!” 赵兴微笑道:“不知盛爱卿来见孤有何事啊?” 盛纮双手捧着一道扎子,躬身道:“禀殿下,之前殿下让臣查的事已经查清了,请殿下过目!” “孤就不看了,盛爱卿给孤说说吧。”赵兴摆手道。 “是!” 盛纮说道:“康家大娘子康王氏,这些年以各种手段,害死家中妾室共九人,证据确凿。” “真是骇人听闻!”赵兴脸色阴沉道:“盛爱卿,以这个康王氏所犯之罪行,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 “按照律法,当流放三千里!”盛纮说道。 所谓流放三千里,只是一个说法,大宋的面积横纵都不知道有没有三千里。 赵兴皱眉道:“九条人命,为何罚的这么轻?” “回殿下,康王氏害死之人都有身契,如此处罚,完全是按照律法来的。”盛纮说道。 赵兴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古代律法虽说对于卖身的下人妾室有一定的保护,但是律法说到底还是更偏向于权贵。 也就康王氏害死的人多了些,否则也就受杖责就过去了。 “汴京乃首善之地,这件事要是传开太过于骇人听闻了。流放就算了,直接把人送去慎刑司吧。”赵兴淡淡道。 有王家照顾,流放也吃不了多少苦。 这样太便宜康王氏了。 “是!” 盛纮应了一声,躬身道:“臣有罪!” “哦?”赵兴似笑非笑的看着盛纮说道:“盛爱卿何罪之有啊?” “那康王氏乃是臣妻子的亲姐姐,臣亲戚犯此大罪,臣却没有察觉,实乃大罪!”盛纮躬身道。 “既然如此,就罚俸半年吧。”赵兴说道。 他自然知道盛纮所谓的没有察觉是假话,甚至盛纮没少帮康王氏遮掩。 但是这种事在古代太常见了。 真要查下去,那些高门大户,谁家没打死几个下人? 谁按照律法先报备过官府? 还不是打死了,主动罚点钱,事情就过去了。 社会形态就是如此,哪怕赵兴登基,君临天下,依旧改变不了。 “多谢殿下宽恕!”盛纮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主动请罪,也是猜测赵兴应该知道他未康王氏遮掩的事。 现在看来,赵兴确实没有追究的意思。 “这次盛爱卿也算是大义灭亲了。孤如今忙着监国,开封府衙的事,都需要爱卿费心,辛苦爱卿了。”赵兴说道。 盛纮闻言很是激动,道:“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赵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暗示了,等他登基,就会让盛纮接任开封府尹一职。 打发走盛纮,赵兴继续处理着政务,只是没忙活多久,曹皇后派人来请他过去一趟。 赵兴有些疑惑,他监国也有段时间了,曹皇后从未派人来找过他。 带着疑惑,赵兴前往了仁明宫。 刚到宫殿门口,就听到了曹皇后和人说话的声音。 进入大殿,赵兴看到除了曹皇后外,还有个六旬老太太,身穿着诰命服,正坐着和曹皇后说着话。 赵兴走了进来,曹皇后和那个老太太都看了过来。 见到是赵兴,那个老太太连忙起身。 “儿臣拜见母后。”赵兴行礼道。 “王刘氏拜见太子殿下。”老太太行礼道。 “免礼。”曹皇后摆了摆手,笑道:“福儿,这是已故王老太师遗孀。” 赵兴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心里一阵冷笑,他还以为盛纮老实,没想到竟然跟他耍起了心眼来了。 盛纮前脚把调查结果禀报给他,后脚王家老太太就入宫来了,显然是盛纮透露的。 毕竟王老太太又不在汴京,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突然跑来汴京。 不过赵兴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王老夫人不用多礼,孤小时候还受过王老太师教导呢。” 第三百零一章 登基 王老太师大概死了有八九年了。 赵兴小的时候,除了海文优交他蒙学外,官家也会让朝中相公和六部尚书给他讲经。 王老太师在世时是副相,也曾教导过他几次。 “呵呵,都坐下说话吧。” 曹皇后微笑着招呼两人坐下,说道:“福儿,王老夫人入宫,是想向你讨个恩典。” “王老太师于孤有授业之恩,只要不违反国法,孤能办到的都没问题。”赵兴微笑看向王老太太,说道:“不知王老夫人想讨个什么恩典?” 王老太太脸色一僵,不过还是咬了咬牙,眼眶微红道:“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臣妇的两个女儿都在汴京,这次特意来汴京看望看望两个女儿。却得知大女儿这些年因为嫉妒,害死了府中几个妾室。” “王家深受皇恩,自然不能做出包庇之举,臣妇这次入宫就是为了检举臣妇之女。” “此事孤已经知道了,王老太师德高望重,孤也没想到其女竟然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王老夫人放心,王老太师已故,孤也不不忍他清誉受损,已经下令将康王氏关入慎刑司。”赵兴说道。 王老太太闻言脸色惨白,嘴巴张了张,想为女儿求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收到王大娘子的书信后,就急忙赶来了汴京。 王老太太也曾想让盛纮帮着遮掩,但是盛纮岂能为了帮康王氏,而影响自己的前途。 无奈之下,她只能卖自己这张老脸了。 按照王老太太的想法,她装作不知情,先来个大义灭亲,然后再为女儿求情。 可是赵兴没等她求情,就把处罚结果说了出来,还说是为了保王老太师的清誉才这么做的。 这让她如何为女儿求情? 先不说,赵兴即将登基,君无戏言。 但是赵兴说是为了保王老太师的清誉才这么做的,就让她无法开口。 “臣妇代亡夫,多谢殿下!”王老太太声音干涩道。 赵兴闻言心里暗笑,嘴上却说了一通安慰关心的话。 王老太太强颜欢笑的应付了几句,便告退离开了。 “福儿,王老太师配享太庙,你何必如此呢?”曹皇后叹气道。 她自然看出王老太太其实是想为女儿求情的,可是话却被赵兴给堵住了。 在曹皇后看来,这种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以给王家一个恩典。 “母后,非是儿臣不给王家体面。实在是那个康王氏不知收敛,这些年她害了那么多人,不就是因为有人帮她善后,才无所畏惧。这次要是轻易放过她,她不但不会引以为戒,反而会更加无法无天。”赵兴说道。 “你说的也有理,算了,这种事本宫也懒得管了。过些日子你登基了,本宫和你父皇颐养天年,这些就由太子妃去操心吧。”曹皇后说道。 “母后和父皇可不能撂摊子不管,儿臣和太子妃还年轻,很多事思虑未必周全,还得父皇母后多多提点才是。”赵兴微笑道。 “后宫那些事,本宫该教的都教了,太子妃又是个机灵的,学的很快,哪里需要本宫费心。”曹皇后笑道。 赵兴陪着曹皇后聊了一会,才告退离开。 ………… 时间飞逝,转眼便来到了五月初,距离登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四月初的时候,许多百姓在宫门外跪着请愿,请赵兴登基。 百官则在宫内跪请。 赵兴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登基。 一时间原本在‘暗中’筹备的登基事宜,正式摆在了明面上。 大宋这边忙着登基之事,辽夏那边也不安宁。 那次双方互相发动偷袭,耶律乙辛占了便宜。 事后,耶律重元就还了一击,命城里潜藏的人,刺杀耶律乙辛和他的心腹。 虽然耶律乙辛没事,但是他的心腹却死了不少。 耶律乙辛能够掌控城内大权,很大原因是因为耶律重元吞兵城外。 事实上,辽皇暴毙后,原本忠于辽皇的势力,分成了三方。 一方是耶律乙辛,一方则是萧太后和小皇帝,最后一方则是中立派。 耶律重元大军压境,为了抵抗他,萧太后才能和耶律乙辛联手。 耶律乙辛一下死了好几个心腹,让他实力大减。 然后耶律重元就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决定——退兵。 耶律重元选择退兵也是无奈之举,要是他儿子没有损失那五万精兵,他也不会选择退兵。 那五万兵马是用来防备耶律乙辛从边境调兵的。 他虽然可以再分一部分兵马过去防备,但如此一来,他手上的兵马就不足以攻破上京城了。 一个不好,还有灭亡之危。 因此耶律重元只能暂时退兵,希望耶律乙辛和萧太后斗起来。 而他就可以抓紧时间,占领一些城池招兵买马。 耶律重元其实也知道想刺杀耶律乙辛很难,事实上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耶律乙辛的心腹。 耶律乙辛势力大减,无法保持平衡。 他一退兵,萧太后肯定会对耶律乙辛动手。 等他们内部乱起来,才是他出兵的好时机。 耶律重元的算盘确实打的好,即便萧太后明知道他的目的,也不得不对耶律乙辛动手。 因为辽皇死后,耶律乙辛也暴露出了野心,这段时间一直拉拢那些中立的武将。 她若不趁着现在动手,等将来即便灭掉耶律重元,她们母子也会成为耶律乙辛的傀儡。 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本来耶律重元的谋划确实很可能会成功。 但是坏就坏在耶律重元的嘴上。 耶律重元退兵之时,非要跑去城外大喊,说萧太后只要愿意投降,他登基后可以让萧太后继续做皇后。 萧太后是耶律重元的侄媳妇,但是这种事情在辽国并不算什么。 游牧民族,子继父位,也会继承父亲除了生母以外的女人。 耶律重元要是当了皇帝,娶萧太后当皇后完全符合辽国礼法。 可是萧太后却觉得这是极大的羞辱,恨死了耶律重元。 女人发起恨来,完全不讲道理。 萧太后为了安抚耶律乙辛,直接册封他为摄政王。 承诺只要灭掉耶律重元,就会把辽国一半疆域划给他做封地。 萧太后是故意如此,还是真的对于耶律重元的冒犯之言十分愤怒,就无从得知了。 耶律乙辛成为摄政王后,就忙着四处拉拢那些尚在中立的贵族和州刺史。 一时间,耶律重元和耶律乙辛都在四处扩张实力。 而西夏那边,李谅祚得知大宋不愿意出兵后,也熄灭了对辽国动兵的想法,开始着手对高原动兵。 高原居住的都是吐蕃人,但是吐蕃分裂后,各部之间相互征伐实力都不强。 哪里是西夏的对手。 西夏出兵短短半个月,就灭了高原几个部落。 高原各部才不得不放下仇恨,联合起来,对抗西夏的进攻。 即便如此也节节败退。 而大宋这边,年后就开始筹备修建长城之事,春耕结束后,就开始征兆民夫,从各地往北方运输石材和建造长城的各种物资。 此时已经热火朝天的修建了起来。 赵兴从五月就开始了斋戒,为登基做准备。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赵兴也愈发忙碌。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五月十五日,也就是赵兴登基之日。 第三百零二章 迁都之议 这天皇宫各处披红挂彩,红地毯从大庆殿一直铺设到宣德门外。 官家携百官,祭拜太庙告知先祖。 赵兴头带卷云冠,冠上缀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宽一尺,用玉犀簪导之。 身穿绛色纱袍,衬里用红色,领、袖、襟、裾均缘黑边。下着纱裙及蔽膝也用绛色。颈项下垂白罗方心曲领一个,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另挂佩绶。 张桂芬则是头戴凤冠,内穿青纱中单,腰饰深青蔽膝。另挂白玉双佩及玉绶环等饰物,下穿青袜青舄。 夫妻二人携手从东宫而出,登上龙撵前往皇宫。 来到宣德门外,两人下了龙撵,并肩而行,踩着红毯进入宫内。 “呜~” “咚咚咚~” 悠扬的号角声先响起,接着便是鼓声,随后各种乐器响起。 在乐声中,赵兴和张桂芬踏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 “紧张么?”赵兴问道。 “嗯。” 张桂芬轻声应了一声,目不斜视。 “不用紧张,只要按照礼部官员说的那些流程去做就行了。”赵兴说道。 “臣妾知道。” 一路上,赵兴小声和张桂芬说着话,缓解着她的紧张。 官家站在大庆典门口,看着远远走过来的赵兴和张桂芬, 底下的广场两边,站着文武百官。 赵兴和张桂芬一直走到台阶前,踩着台阶而上。 来到半阶处,停了下来躬身道:“儿臣(臣妾)拜见父皇!” “嗯。” 官家微微颔首,说道:“宣旨吧。” 刘公公手持圣旨上前,展开宣读了赵兴继位诏书,和侧封张桂芬为皇后的诏书。 “儿臣接旨!” 赵兴双手向上,等圣旨送到他手上,才直起身子,把圣旨交给了三水,和张桂芬携手继续往上走。 来到顶端,转过身来,面朝百官。 乐声停止,一个太监上前,唱喝道:“跪!” 广场上站立的百官和士卒,面朝赵兴齐齐跪下。 “拜!” “起!” “再拜!” “起!” “还拜!” 三拜以后,百官齐呼:“拜见太上皇,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赵兴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参拜的百官,激动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从今日开始,他就是天下臣民的官家了。 赵兴伸手一拂,朗声道:“平身!” “谢陛下!” 百官这才站起身来。 “进殿吧。”官家说道。 张桂芬由女官引着,前往了后宫,赵兴则和父皇一起,进入大庆殿内。 父子二人来到御台上,官家坐在龙椅之上,赵兴则站在一旁。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下臣民的官家了。朕希望你能守好祖宗基业,成为一个明君。”官家说道。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赵兴躬身道。 “嗯。”官家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百官进入大殿,站好队列,躬身而立。 官家起身,目光在百官身上巡视一番,沉声道:“朕十三岁继位,至今已四十二多了,今日太子登基,希望尔等能尽心辅佐新君!” “臣等谨遵太上皇之命,大宋万年!”百官齐呼。 官家侧身,从刘公公捧着的托盘上,取国玉玺,递给了赵兴。 赵兴躬身接过玉玺,交给了身后的三水。 官家神色缅怀的巡视了一遍大殿,拍了拍龙椅的扶手,说道:“以后大宋就交给你了,朕走了!” “儿臣恭送父皇!”赵兴躬身道。 “臣等恭送太上皇!”百官躬身道。 直到官家脚步声消失,赵兴才直起身子,来到龙椅前,转身坐下。 礼仪官喝道:“躬身!” “拜兴!” “跪左膝!” “跪右膝!” “出笏!” “拜!” 百官在礼仪官的唱和声中,完成了一套复杂的参拜礼仪。 礼毕,赵兴还差最后一步,就算完成了登基礼仪。 最后一步则是祭拜太庙和祭天。 皇帝自称天子,登基自然要祭天。 整套礼仪十分繁琐,等祭拜完,绕是赵兴年轻,也被折腾的不轻。 祭拜完成后,再次回到了大庆殿。 这次是接见各国使臣。 赵兴登基,辽国、西夏、大理,包括海外一些和大宋通商的国家都谴使前来观礼。 有趣的是,辽国那边,不仅朝廷派人来了,就连耶律重元也派遣了使臣。 接见完各国使臣,登基礼仪算是全部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移步紫宸殿,参加大宴。 赵兴并没有直接去紫宸殿,而是先回了延福宫。 延福宫在大庆殿后,乃是皇帝居住的寝宫。 在赵兴登基前,官家就已经带着他的妃嫔搬去了兴明宫。 汴京城虽然很繁华,但是皇宫却并不大。 整个皇宫的周长只有五里,差不多将近六百亩的样子。 乍一看,好像不小,但是明朝金陵的皇宫占地在一千五百多亩,即便后来的北平皇宫,也有近一千一百多亩。 之所以皇宫如此‘寒酸’,是因为汴京原本只是一座州城,皇宫是在原本的节度使府邸之上扩建的。 要是扩建,迁移的百姓太多,只能作罢。 因为皇宫小的原因,官家…不对,现在应该称为太上皇了。 太上皇只能带着太后和一众妃嫔挤在了兴明宫。 赵兴原本想多划几个宫殿给父皇,父皇却没有答应。 换上常服,赵兴才前往了紫宸殿。 赵兴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前往了兴明宫。 “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同百官宴饮,怎么跑朕这来了。”官家见赵兴过来有些疑惑道。 赵兴闻言笑道:“儿臣不在,百官们才能放开了吃喝,否则他们不知道多拘谨呢。儿臣过来陪父皇母后用饭,父皇母后还没用膳呢吧?” “没呢,你父皇说还不饿。”曹太后笑道。 “那正好,儿臣陪父皇母后一起吃,儿臣折腾了一天可是饿坏了。”赵兴揉了揉肚子。 太上皇闻言笑着看向刘公公,打趣道:“听到没有,新君饿了,赶紧让人传膳。” 刘公公闻言笑着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父皇,您就别打趣儿臣了。”赵兴摸了摸鼻子,来到父皇边上坐了下来。 “哈哈。”太上皇笑了笑,说道:“对了,兴儿你得改名了。” “嗯?”赵兴疑惑的看着父皇,很快明白了过来,说道:“父皇说的是避讳?” 避讳一词最早的意思,就是避尊者讳的意思。 皇帝作为天子,天下臣民自然也需要避讳。 赵兴名兴,天下人就不能用兴字为名,这个字也不能用。 已经用了的都要改。 像六部中的户部,最开始叫民部,为了避讳李世民,才改为了户部。 在这一点上老朱做的就很好,为了防止百姓需要避讳给子孙后代都定了辈分,选的都是比较偏门的字。 名字也取用偏门的字。 老赵家就不一样了,取名非常随意,登基后再改名。 太宗皇帝为了避太祖讳,就曾经改了名,登基后再次改名。 后来的皇帝也都改过名字。 赵兴甚至怀疑,是不是故意这么干的。 毕竟古人讲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按理说都是皇帝了,让别人避讳就是了,自己不改名,天下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大宋历代皇帝登基后都会改名,就有作秀的嫌疑了。 毕竟皇帝为了方便天下臣民,自己主动改名,宣传出去,自然要被那些读书人称赞。 可能有人会说,前面的几个皇帝都不是嫡长子,但事实上皇帝的嫡长子取名一样很随意。 “没错,你名兴,太常用了,得改个名才行。”官家说道。 “这事父皇看着办就行了。”赵兴不在意道。 反正他现在是皇帝,没人会直呼他的名字,改成什么都无所谓。 “嗯。” 太上皇也就是告诉赵兴一声,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了聊,而是说道:“你如今已经登基,后宫人数太少,也该选秀了。” “父皇,此事不急,如今北方正在修建长城,所费甚大,儿臣身为官家,岂能铺张浪费。”赵兴说道。 “朝廷再没钱,选秀纳妃的钱还是有的,内库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够用了。” 太上皇本身就崇尚节俭,在位几十年,从未铺张浪费过。 赵兴能有这种想法,他很是欣慰。 但是别的事他能答应,唯有这件事他不能答应。 他只有赵兴一个儿子,自然希望赵兴能多多开枝散叶。 “父皇,这事暂且不说。要是有钱,儿臣想把皇宫给扩建一下。”赵兴说道。 “胡闹!” 太上皇闻言呵斥道:“你当历代皇帝没有考虑过扩建么?可是皇宫周围居住了大量权贵,若是皇宫扩建就得让他们搬迁,最终苦的还是百姓。扩建皇宫,劳民伤财。” 历代皇帝自然想过扩建皇宫,但是将权贵和官员的府邸占了,他们就得去占百姓的宅院。 如今外城都已经满了,不迁移百姓,总不能让权贵官员都搬去汴京城外居住吧。 “父皇,既然如此何不迁都。洛阳在唐朝就是陪都,后来虽说经历战乱,有些破败,但经过这些年恢复,作为国都完全没有问题。”赵兴说道。 扩建皇宫只是一个引子,赵兴最想做的还是迁都。 第三百零三章 王韶谋河湟 赵兴一直不理解为何大宋不迁都,汴京显然不是一个适合作为国都的地方。 四周五险可守,需要驻守大量兵马来拱卫京城,消耗太大了。 汴京城内外,乱七八糟的兵马加起来占据了大宋半数兵马。 要是迁都洛阳,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兵马,有个二十万,完全够用了。 古代那么多朝代把都城选在洛阳和长安两地,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关中平原,在唐朝时期被破坏的太狠了,并不适合作为国都。 洛阳这些年恢复了不少,作为国都倒是非常合适。 “你以为就你考虑到了?” 太上皇想过赵兴登基后,会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却没想到赵兴竟然有迁都的想法。 “太祖当年建立大宋时,就曾经考虑过定都洛阳,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太祖考虑到迁都劳命伤财,加上汴京靠着运河,物资运输方便,这才没有迁都的。” “父皇别生气,儿臣就是这么一说,也不是非要迁都。”赵兴连忙说道。 迁都肯定是要迁都的,哪怕将来灭掉辽国西夏,没了威胁也要迁都。 都城四周无险可守,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出现个不孝子孙,被人长驱直入给打到都城来了。 不过此事赵兴也不急,他就是想看看父皇的反应。 就连父皇对此时都不同意,百官就更不会同意了。 估计赵兴要提出迁都,百官没有一个会支持的,还会拿出太宗皇帝当年反对太祖迁都的那句‘在德不在险’来说教他。 此时迁都意义不大,反而劳命伤财,即便父皇答应,他也不会迁移。 等将来灭掉辽国和西夏后,再迁都不迟。 “你真这么想?”太上皇有些怀疑的看着赵兴。 “父皇放心,您不同意,儿臣肯定不会迁都。” 赵兴见宫女已经端着饭菜进来了,连忙说道:“父皇,先用饭吧。” 吃完饭后,赵兴和父皇聊了一会,便离开了。 “福儿真是懂事了,他专门跑过来,应该是担心陛下禅位后不适应,特意过来陪陛下说说话。”曹太后笑道。 “他懂事是懂事,就是有时候主意太多了。”太上皇闻言叹息道。 “陛下还想着迁都的事呢?福儿不都说了,您不同意,他不会提出迁都么?”曹太后说道。 “你也说了是朕不同意他不迁都,但是朕百年之后,怎么办?”太上皇说道。 曹太后想了想说道:“福儿孝顺,只要陛下留下遗命,他不会违反的。” “希望如此吧。”太上皇摇了摇头道:“朕还真是劳绿命,本想着禅位后,能好好休息休息,福儿却一点不省心。等过几日,你陪朕去洛阳行宫住一段时间,眼不见为净。” “陛下该不会真的想同意福儿迁都吧?”曹太后惊讶道。 洛阳当年武则天时期建造的皇宫还在,太祖皇帝建立大宋时,本想定都洛阳,还派人专门修缮过。 后面虽然放弃了,但是洛阳那边也被当做行宫。 只是这些年历代皇帝都没去过。 她和太上皇夫妻多年,一听就知道他不是只想着离开汴京,眼不见为净那么简单。 “唉,去看看吧。”太上皇叹了一口气道。 知子莫若父,虽然赵兴刚刚保证不迁都,但是赵兴既然提了,肯定想要这么做。 他在赵兴或许不会迁都,但是他死后,赵兴肯定会这么干。 曹太后说让他留下遗诏,但是以他对赵兴的了解,真要到了那天,赵兴未必会遵从。 赵兴若是违反他的遗诏迁都,肯定会背负不孝之名。 太上皇并不想这么做,他打算自己亲自去洛阳看看,若是洛阳不合适,到时候也能让赵兴死心。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 赵兴并不知道父皇的打算,离开兴明宫,就去了龙图阁小睡了一会。 醒来后,三水就来禀报,说王韶来了。 “让他在外间候着。” 王韶是回来参加赵兴登基大典的。 赵兴原本是不想让各地派官员来汴京观礼,但是父皇那边并不同意。 新君继位,自然要隆重,各地派遣官员前来观礼是必须的。 赵兴拗不过父皇,只能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坚持不给前来观礼的官员荫封,只给汴京的官员荫封。 而去他特意吩咐过,这次荫封一律不授实职。 虽然要白养几百个官员,赵兴心里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如此。 此时他刚刚登基,加上辽国西夏内乱,接下来说不定要动兵,并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赵兴的打算是先稳住内部,解决外部隐患,然后再调转枪头,彻底解决内部的问题。 那个时候若是这些官员还不识趣,就别怪他心狠了。 赵兴洗了个脸,来到外间,等候许久的王韶连忙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免礼。” 赵兴来到御案后坐下,让人给王韶赐坐。 打量了一眼王韶,说道:“子纯辛苦了。” 王韶出身不高,皮肤本就有些黑。 但是短短两年不到,王韶比当初看着更黑了些,皮肤也更显粗糙。 一看就知道他在西北任职,并没有待在城内养尊处优。 “臣不辛苦!”王韶躬身道。 辛苦是肯定的,西北不仅条件落后,风沙还大。 但是有赵兴这句话,他就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坐下说话吧。” 赵兴摆了摆手,让王韶落座,问道:“跟朕说说河湟之地的情况。” “是!” 王韶斟酌一下后,把河湟之地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河湟之地共有两股势力,一支是羌族,一支则是吐蕃。 不过两股势力也并不统一,而是形成了数个部落。 羌族各部和吐蕃各部之间,这些年虽然小摩擦不断,却没有爆发大的战争。 毕竟边上的邻居是大宋和西夏,他们也担心打起来,会被乘虚而入。 说完河湟之地的情况,王韶又讲述了和河湟吐蕃、羌族通商的事。 盛维去了西北后,已经和河湟之地的吐蕃、羌族各部通商。 因为盛维能够提供盐铁,非常受各部欢迎。 通过商队,王韶也收集到了更多关于各部的情报。 “陛下,如今辽国内乱,西夏出兵高原,大宋又在北方修建长城,河湟各部蠢蠢欲动,正是天赐良机。”王韶说道。 “子纯的意思是现在对河湟动兵?”赵兴问道。 “非也。”王韶微笑道:“河湟吐蕃和羌族,都想完成一统,独占河湟。但是本身内部就分为几个部落,意见难以统一。臣的意思是,多给吐蕃和羌族两边最大的部落多提供一些武器。” “你是想增强吐蕃和羌族两边最大部落的实力,激发他们的野心,出兵吞并别的部落?”赵兴说道。 “陛下英明,臣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第三百零四章 册封 “河湟那些部落担心西夏和大宋会乘虚而入,一直不敢大动干戈,这次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天赐良机,他们肯定不会放弃的。”王韶说道。 赵兴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件事你放手去做吧,朕会让盛维那边听从你的安排。” “是!” 王韶见赵兴同意他的建议,还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激动的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如今的王韶也才二十多岁罢了,之前一直得不到重用。 人活一世,追求的无非是名和利。 如今赵兴让他主导河湟之事,只要能吞并河湟,别说平步青云了,青史留名都不是难事,可谓是名利双收。 和王韶聊了一会,了解了一些西北军中的情况,赵兴就让他回去了。 等河湟打起来,关键时刻,大宋肯定要出兵。 不过赵兴并不打算让王韶来领兵,他心里的主帅人选是顾廷烨。 有人说英雄造就时势,赵兴却觉得是时势造就英雄。 每当天下大乱的时候,涌现出来的人才,远超平常。 因为天下大乱能够提供成长的空间和展现能力的平台。 天赋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成长的平台,很可能和赵括那样只会纸上谈兵罢了。 赵括能力真的那么差么? 赵兴觉得并不见得,只是他一出场就面对了当时最顶尖的名将白起。 以白起的能力,廉颇都只能采取守势,换个人去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让赵括从基层做起,未必不能成长为一代名将。 历史上刘邦夺取天下,大部分心腹都是在小沛时结交的。 而朱元璋的心腹大部分都是淮西人。 这些人中一开始能力并不强,更多的还是在不断的征战中磨练出来的。 顾廷烨能力不错,但是和赵括一样,缺乏足够的历练。 河湟之地,就是赵兴给顾廷烨的历练之地。 ………… 登基大宴结束后,留在东宫的妃嫔,也乘车从侧门入了宫。 最后的一辆马车中,坐的的是如兰和明兰。 如兰是赵兴所有妃嫔中品级最低的,所乘马车自然只能走在最后。 “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册封我为九嫔之一。”如兰有些期待道。 “五姐姐,如今该称陛下了。”明兰提醒道。 “叫习惯了,老是改不过来。”如兰嘟囔了一句,说道:“明兰,你说我能成为九嫔么?” “不好说,毕竟除了四妃外,最尊贵的就是九嫔了。”明兰说道。 后宫妃嫔以皇后为尊,接下来就是贵、淑、德、贤四妃。 四妃名义上没有高低之分都未正一品。 下面就是正二品的太仪、贵仪、淑仪、淑容、顺仪、顺容、婉仪、婉容、昭仪,合称九嫔。 四妃九嫔有十三个位置,赵兴的妃嫔算上张桂芬也不到十人,倒是够分。 可是赵兴刚等级,也不可能把四妃九嫔大部分全册封出去。 其实明兰觉得如兰的机会不大,毕竟她的品级在所有妃嫔中本就最低的。 “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如兰不满道。 “五姐姐,其实一会入宫后,看看分的宫殿就知道了。”明兰说道。 四妃和九嫔居住的宫殿都是对应的。 “对哦。”如兰闻言满心期待了起来。 不仅是如兰,其余妃嫔也在惦记着九嫔的位置。 当然了,也有人心里惦记着四妃的位置。 车队从皇宫侧门入宫后,便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得到通知,下了马车。 外面早就带着一群内侍等待着的刘三石迎了上来。 赵兴登基,他也水涨船高,担任内常侍,管理后宫的太监。 “见过几位贵人。” 刘三石笑眯眯的上前行礼道:“几位贵人所住宫殿皆已经打扫好了,这些内侍会为贵人们带路,贵人们要有缺些什么,可以派人通知奴婢,奴婢会尽量为贵人们办到的。” 刘三石说完,见几女都没有说话,便安排人给她们带路了。 “我祖父可是相公,四妃之位应该有我一个才是。”黎良娣心里暗道。 其余几女,除了李云初外,都心里十分期待。 但是走着走着,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领路的内侍带着她们都往一个方向走。 妃子品级不同,居住的区域都不同,总不能她们几个全都被封为九嫔吧。 又走了一段,总算是分开了。 然而并没有走多远,就到达地方了。 等进了院子,黎良娣发现这个院子还不如她在东宫居住的院子。 “这里是什么品级妃嫔居住的地方?”黎良娣再也忍耐不住了,向领路的太监问道。 “回贵人,这边是贵人所居住的区域。”领路太监说道。 黎良娣闻言脸都白了,太监前面的贵人是对她的称呼,后面的贵人指的是后宫妃嫔的一个等级。 贵人是正六品,属于皇帝妃嫔中等级最低的了。 这么说,赵兴就册封她贵人? 等等! 黎良娣突然反应了过来,说道:“其她人也都安置在这边?” “回贵人,因为册封还未下来,只能安排几位贵人在这边暂住,等册封下来才会根据册封搬去对应的宫殿。”太监回道。 黎良娣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册封她为贵人就行。 这一幕在其他几个院子同样上演。 毕竟她们中品级最低的如兰,之前居住的地方也比如今的院子好。 如今从太子妃嫔升级成了皇帝妃嫔,结果居住的地方,还不如以前,换谁都接受不了。 赵兴并不知道这些,他此时正为册封妃嫔的事而头疼呢。 都是他的妃嫔,并不能完全按照喜好来册封。 而去还要留些上升的空间,因此除了李云初外,其余人他都不打算册封四妃。 李云初是西夏长公主,这个身份以后还有利用的空间,册封四妃之一是肯定的。 犹豫了许久,赵兴总算定下了各自的册封品级。 李云初为贤妃。 黎良娣为九嫔顺仪,蒋良娣为顺容,余嫣然为贵仪,淑兰为淑仪。 黎良娣和余嫣然都是相公孙女,蒋良娣则出身侯府。 淑兰则为赵兴生下了长女。 其余几人全部为正四品的美人。 弄完这些,接下来就是对女儿的册封了。 赵兴想了想,大笔一挥,写下了永乐公主四个大字。 一般公主封号都是加封地名的,不过大宋公主并没有直接封地,因此封号并不一定要用地名。 赵兴以永乐为封号,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女儿能够永远快乐。 原本他还想用长乐为封号来着,不过想到李世民的嫡长女就册封的长乐公主,还是个短命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兴仔细思量了一番,见没有问题,便把拟定好的册封交给了张庆之,让他按照这个拟旨,交送礼部。 礼部那边完成记录,宣旨后,就算完成册封了。 傍晚,赵兴忙活完,前往了仁明宫。 这里他以前经常来,小时候还在这边住了好些年。 走进大殿,张桂芬带着人迎了上来。 “臣妾拜见陛下!”张桂芬行礼道。 赵兴打量了一眼张桂芬,此时她也换下了皇后礼服,穿上了便服。 虽然是便服,却也显的雍容华贵。 “这里布置你没动?” 赵兴拉着张桂芬来到软榻前坐下,看了看大殿内的布置,和当初曹太后居住时变化并不大。 “臣妾看原本的布置挺好的,就没让人动。”张桂芬说道。 “朕觉得不好,还是换换吧。”赵兴说道。 曹太后的年纪摆在那,原本的布置显的有些老气了。 而且保持原样,他总觉得怪怪的。 “那臣妾明日让人重新布置一下。”张桂芬说道。 “嗯。”赵兴笑道:“还习惯么?” “还行吧,就是这仁明宫太大了,显得有些冷清了。”张桂芬说道。 “没事,嫣然她们也搬进来了,回头你可以叫她们过来陪你说话打打牌解闷。”赵兴笑道。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聊了一会,便让人传膳。 用了饭,赵兴领着张桂芬外出散步。 “别说你了,就是朕也有些不习惯。” 行走在游廊内,赵兴打量着四周说道。 皇宫也别是后宫,晚上太安静了。 宫女太监的基本功,就是走路不发声。 要不是出行就有一群宫女太监跟随,感觉太空旷了。 张桂芬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走吧,咱们去观星楼上看看。”赵兴说道。 观星楼是一座四层阁楼,在四层能够将整个汴京收入眼里。 来到四楼的露台,随行的宫女摆上茶水点心,就被赵兴打发下去了。 赵兴站在露台上,负手而立,远远的看着汴京城内的街道灯火通明。 “朕从小就知道这个皇位将来必定是孤的。父皇说要禅位与朕,朕心里都没有丝毫波澜。可是登基前,心里却还是充满了激动和兴奋。” “然而真正登基了,朕反而没有那么开心。” “陛下如今乃是天下臣民的官家,登基不仅代表着权利,还有责任。不过臣妾相信陛下能够做好的。”张桂芬安慰道。 赵兴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朕并不是因为这个。” 第三百零五章 选秀和年号 “那殿下是因为?”张桂芬疑惑道。 赵兴侧过头看着张桂芬,说道:“这皇宫就像一个囚笼,父皇在位四十多年,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是从未离开过汴京城。” “天子说是坐拥天下,实际上却一生几乎都要留在汴京,岂不可笑?” 登基的前一晚,赵兴心里充满了激动,毕竟他马上就要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了。 但是今天他接过玉玺,坐上龙椅的时候,却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赵兴一直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中午在兴明宫陪父皇用饭闲聊的时候,父皇一声不经意的感叹,让赵兴明白了自己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怕父皇禅位后闲着无聊,闷出病来,便和父皇说可以出宫游玩散心。 父皇听了愣了许久,感叹道:“朕这一生,从未离开过汴京城,是得出去看看。” 赵兴闻言觉得很不可思议,询问后才得知,父皇不仅没有出过汴京城,甚至这些年出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突然想到,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这般?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自从他监国后,几乎就是东宫和皇宫两点一线。 如此皇宫和囚笼有什么区别? 张桂芬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她未出嫁的时候,虽然也不怎么爱出门,却并不是不能出门。 等到成为太子妃后,身份虽然尊贵了,可是几乎都在东宫之内度过的。 如今成了皇后,轻易也出不了宫。 皇宫是大,但是她真正能去的地方比赵兴还少。 “朕感叹一下,你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赵兴见张桂芬神色黯然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臣妾听了陛下的话也有些感触罢了。”张桂芬叹气道。 “哈哈。” 赵兴伸手把张桂芬揽在怀里,笑道:“那你早些给朕生个太子,等太子成年,那时候朕也才不到四十,到时候朕把皇位传给他,带你游览天下去。” 张桂芬闻言脸色一红,娇嗔道:“陛下胡说什么呢。” “这就咱们两人在,有什么不能说的。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去睡觉。”赵兴笑道。 ………… 新君登基后第二天自然要进行早朝。 前面几个宫女打着灯笼引路,赵兴则坐在步辇上打着哈欠。 来到大庆殿,下了步辇,从后门进入大殿。 “臣等拜见陛下!”百官躬身行礼。 赵兴来到龙椅前站定,看着底下躬身行礼的百官,坐了下来。 “平身!” “谢陛下!” 百官谢恩后直起了身子,大殿陷入了安静。 新君继位第一个早朝,一般都会宣读一些册圣旨和官员调整。 因此百官都没有急着发生。 赵兴看向三水,三水会意,捧着圣旨上前,展开念了起来。 这封圣旨是册封永乐公主的旨意,至于赵兴册封那些嫔妃的圣旨,并不需要当朝宣读。 册封圣旨宣读完,司殿太监就高喝:“有事早奏!” 殿内的百官闻言都很是意外,赵兴登基后第一个早朝,竟然只册封了公主,没有对官员有任何调整。 虽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却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礼部尚书出列道:“陛下位极,当选秀充斥后宫!” 赵兴闻言把昨日跟父皇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 却不成想许多官员站出来反对,非要让赵兴选秀。 开玩笑,赵兴身为官家,后宫妃嫔一共还不到十人。 满朝文武最起码有半数妻妾人数都比赵兴多。 赵兴这个皇帝不多纳点妃子,他们怎么好纳妾? “这件事朕会安排的。”赵兴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他有些搞不懂了,为何古代那么多昏君都有好色的标签。 自己不愿意选秀纳妃,百官却逼着他这么做。 听到赵兴没有拒绝,百官这才作罢。 “陛下登基,如今年号还未定下,还请陛下早做定夺。”礼部尚书说道。 改元虽然是次年的事,但是年号却得早早定下。 “年号就用宣武吧。”赵兴说道。 古代帝王年号有的朝代改动频繁,有的朝代每任皇帝则只用一个年号。 只用一个年号的一般都代表着皇帝的志向。 而改动频繁的,年号的意思就多了。 不过赵兴用宣武为年号,意思就很好理解。 宣字有传播、宣扬等意。宣武可以理解为宣扬武德。 大致的意思就是赵兴是要动兵的。 历史上用带武的年号不少,像刘备‘章武’,李渊‘武德’,朱元璋‘洪武’。 无一例外,都是战事比较频繁的时候。 其实赵兴原本想用‘彰武’的,可是古代‘彰’是通章的。 刘备的‘章武’年号,其实就是‘彰武’。 倒是没有严格规定说不能用已经使用过的年号,只是蜀汉不是一统政权,存在时间不长,不吉利。 太祖皇帝当年就闹了一个笑话,所用的年号是一个小政权用过的。 赵兴自然不能闹那样的笑话,他搜集过历代皇帝的年号,并没有见用宣武的。 倒是北魏有个宣武帝,不过那是庙号,倒是不影响。 武将听到这个年号,面露喜色。 文臣则一个个心有戚戚。 皇帝自己取的年号代表了皇帝的心思和志向,这样一位皇帝总想着宣扬武力,这可不是文官所乐意看到的。 他们更希望新君以仁德,以文事朝政为主,这样一来文臣在朝廷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高。 不过却没人站出来反对,毕竟只是一个年号罢了。 大宋文官对于武将有着压制性,枢密院大多都是文官,即便有几个武将也没什么话语权。 赵兴毕竟刚刚登基,他们也不想触赵兴霉头。 赵兴见没人反对,说道:“既然诸卿都赞同,那就这么定了吧。昭告天下,来年正旦之日,便改元宣武。” 接下来,又商议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朝便结束了。 赵兴回到龙图阁,等了一会,余相公和海文优走了进来。 两人也是回来观礼的,毕竟两人一个是相公一个是翰林学士,新君登基这种大事,肯定要回来观礼。 “臣拜见陛下!”两人行礼道。 “免礼。” 赵兴让人给两人赐了坐,微笑道:“朕叫余相公和海学士过来,是想问问清量田亩的进展。两位爱卿谁先说说?” “陛下!” 余相公行礼道:“老臣已经完成了对中原各州的田亩清量,共查出隐匿田亩六百多万亩。” “嗯。”赵兴点了点头看向海文优说道:“海学士呢?” “臣这边只查完六州之地,查出隐匿田亩两百多万亩。”海文优说完,躬身道:“臣办事不利,辜负了太上皇和陛下的信任,请陛下责罚!” 第三百零六章 既定事实 “父皇对海学士寄予厚望,可是海学士却过于仁慈,大半年功夫过去,对江南之地的田亩清查,却进展如此缓慢。你觉得对得起父皇对你的信任么?”赵兴闻言淡淡道。 海文优明明有太上皇给的先斩后奏之权,但是在地方官员给他使绊子的时候,却缺乏果断。 到了逼不得已才拿掉了几个官员。 相比较起来,余相公就果断了许多,只要有人使绊子,他直接不查田亩了,而是查起了当地官员。 这也是余相公刚到郑州不久,汴京这边就有人弹劾他的原因。 别的州县的官员都被震慑到了,后面查起来就顺畅了许多。 “臣辜负了太上皇的信任,无颜位列朝堂,愿解官归田。”海文优咬了咬牙道。 “怎么。”赵兴冷着脸道:“事情没办好,就要撂摊子不干了?” “臣…” 赵兴挥手打断了海文优的话,淡淡道:“朕就问你一句,今年能不能完成对江南田亩的清查!” “回陛下,臣能够完成!”海文优坚定道。 “很好,你尽管放手去做,别的不用担心。”赵兴说道。 “是!”海文优应道。 赵兴脸色缓和下来,微笑看向余相公说道:“老相公还要继续辛苦一段时间了。” “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余相公躬身道。 闲聊了几句,赵兴就让两人回去了。 “三水,让人去把礼部右侍郎严宽传来。”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应了一声,连忙下去安排了。 这时张庆之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 赵兴摆了摆手道:“何事?” “礼部送来了选秀的章程。”张庆之双手捧着一个扎子说道。 赵兴闻言冷笑道:“平常别的事都是能拖就拖,能推就推,为朕选妃倒是这么上心,早朝才结束多久,章程都送了过来。” 这段时间,赵兴也了解了朝中这些官员的尿性了。 职权不清的事情能推就推,职权范围内的,只要没有明确时间的,就能拖就拖。 办事那叫一个慵懒闲散。 对于他选妃的事那叫一个上心,自己还没答应呢,就把章程送来了。 这是想造成既定的事实么? 张庆之闻言目光微垂,没有接话。 “朕就不看了,让人送回去。然后让人问问礼部尚书,什么时候轮到他做朕的主了。”赵兴淡淡道。 “是!”张庆之闻言退了下去。 赵兴低头继续处理起了扎子,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严宽到了。 “臣拜见陛下!”严宽行礼道。 赵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严宽。 严宽得到传唤,一路上心里就揣揣不安。 当初他可是带头弹劾过赵兴的心腹王安石。 在严宽看来,以官家的身体情况还能在位不少年,那时候他都致仕了。 赵兴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找他一个已经致仕之人的麻烦吧? 谁成想赵兴竟然这么快就登基了。 面对赵兴的目光,严宽紧张的额头冷汗直冒。 “严爱卿很热么?”赵兴淡淡道。 “刚刚听闻陛下传召,臣不敢耽搁,走的急了些,确实有些热。”严宽说道。 赵兴闻言一笑,这个严宽能混到礼部侍郎,果然有点东西。 明明紧张的不行,仓促间说话还如此有水平。 “平身吧。”赵兴淡淡道。 “多谢陛下。” 严宽直起身子时,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汗。 “去年严爱卿出使辽过,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刑部尚书年迈,想要告老还乡。朕有意让你担任刑部尚书,严爱卿觉得能够胜任么?”赵兴问道。 “臣…” 严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子快速转动思考赵兴的用意。 官员升迁什么时候问过能不能胜任? 赵兴问他能不能胜任,就是在告诉他,刑部尚书一职,可以给他,也可以不给他。 给不给他,既看赵兴的意思,也要看他的表现。 严宽自然是想当刑部尚书的,但是如何回答才能符合赵兴的心意呢? 赵兴微笑的看着他,也不催促。 “回陛下,臣以前虽然也看过《宋刑统》,但是多年未在地方做官,已经忘的差不多了。陛下信任臣,臣倒是可以试试。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陛下多多担待。”严宽说道。 “无妨,突然换差事,有点疏漏正常,有什么事可以来找真。”赵兴说道。 “是!”严宽应道。 “任命近几天就会下来,严爱卿回去等着吧。”赵兴说道。 “是,臣告退!”严宽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龙图阁,严宽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他明白,当自己答应担任刑部尚书之时,他已经是赵兴的人了。 以后赵兴有什么吩咐,不管会得罪多少人,他都要去做。 但是他没得选,若是他拒绝,谁知道赵兴会不会因为之前的事给他小鞋穿。 ………… 赵兴这边忙着处理政务的时候,他的那些妃嫔也都接到了册封诏书。 不仅她们接到了,她们娘家也都接到了圣旨。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册封都已经定下了。 后宫除了皇后和四妃九嫔外,其余妃嫔居住的地方都称为阁。 兰熏阁 如兰一通逛下来,撇了撇嘴道:“比东宫的院子还小些,房子也有些老旧了。” “我听人说了,太上皇崇尚节俭,后宫妃嫔住处,除了四妃和九嫔的住处,都许多年未曾修缮过了,看着自然老旧了些,东宫那边可是前些年才修缮过的,回头让人好好打扫打扫就行了。” 明兰抱着如兰的胳膊安慰道:“五姐姐原本是正六品的侧嫔,如今被册封正四品的美人,应该高兴才是。” “也是。” 如兰虽然幻想过赵兴会不会册封她为九嫔,不过她也很容易满足,听到明兰这么说,又乐了起来。 “要不咱们去淑兰那里看看?看看九嫔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如兰提议道。 “可是咱们刚搬过来,东西都没收拾呢。”明兰犹豫道。 “没事,那么多宫女呢,让华妈妈她们看着点就行了。”如兰说道。 住处虽然不如在东宫的时候,但是伺候的人数倒是添加了不少。 毕竟她之前只是太子侧嫔,如今可是皇帝的妃嫔,品级也从从六品提到了正四品。 “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淑兰姐姐还要照顾孩子,咱们去帮帮忙也好。”明兰说道。 “那咱们走吧。” 如兰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即叫一个宫女带路。 九嫔居住的区域,离如兰所住的地方有些距离,走了将近一盏茶,她们才来到淑兰所在的会宁殿。 “这宫里也太大了,以后走动都不方便。”如兰嘟囔道。 淑兰这边的宫女,从东宫带过来的都认识两人,见两人过来,连忙行礼带两人前往了正殿。 “盛美人来的倒是巧了,刚刚黎顺仪也来了。”领路的宫女说道。 “她来做什么?”如兰闻言眉头微皱。 “奴婢也不知道。”宫女摇头道。 很快,宫女便领着两人进入了大殿。 “娘娘,盛美人来了。”宫女行礼道。 殿内,正和黎顺仪说话的淑兰,惊喜道:“如兰,你们怎么来了?” “我想着来姐姐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如兰说着对黎顺仪行礼道:“见过黎顺仪。” “盛美人多礼了。”黎顺仪微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相聚了,下次空闲再来找盛淑仪说话。” 淑兰闻言挽留了一下,便亲自将黎顺仪送到门口,看着她远去,才和如兰明兰进了大殿。 “淑兰姐姐,她过来做什么?”如兰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她过来说是要看看静姐儿,看了后又夸我有福,陛下很喜欢静姐儿什么的,然后你们就来了。”淑兰说道。 “估计是我们来了,目的还没表露出来,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淑兰姐姐以后可得当心些。”如兰提醒道。 “五姐姐,或许黎顺仪只是来看看静姐儿呢。”明兰说着给淑兰使了个眼色。 淑兰会意,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殿内侍奉的宫女闻言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淑兰三姐妹和她们带进宫里的几个贴身丫鬟。 “我或许猜到了黎顺仪的目的了。”明兰说道。 “什么目的?”如兰连忙催问道。 “虽说九嫔名义上没有高低之分,但是根据封号还是有区别的。论出身,淑兰姐姐比不上黎顺,可是淑兰姐姐却被封淑仪,比黎顺仪高些,她心里自然有些不满。在黎顺仪看来,这都是因为静姐儿的存在。”明兰说道。 “你是说她想害静姐儿?”如兰惊呼道。 淑兰闻言也是脸色一白,失手打翻了茶盏。 “淑兰姐姐别担心,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明兰安慰了一句,看向如兰嗔怪道:“五姐姐能不能听我说完。” 如兰吐了吐舌头,说道:“那你赶紧说啊。” “黎顺仪故意跟淑兰姐姐说殿…官家多喜爱静姐儿,就是想让淑兰姐姐仗着官家对静姐儿的喜爱,争一争四妃之位。”明兰说道。 第三百零七章 矫情 “陛下封我为九嫔之一,我都揣揣不安,哪里敢惦记四妃之位。”淑兰连连摇头。 她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性子,不管赵兴册封她什么,她都没有怨言。 如今赵兴册封她为九嫔之一,她都有些惶恐不安,毕竟她不仅嫁过人,还比赵兴大了不少。 其实淑兰不知道,她嫁过人和她的年纪正是她的优势所在。 “淑兰姐姐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会这么想。”明兰摇头道。 淑兰与世无争,但是在黎顺仪眼里,或许会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 大家都是妃嫔,谁不想地位更高些? “不对啊。”如兰说道:“淑兰姐姐被封淑仪,只是稍微压了她一头。若是成了四妃之一,那就压了她一大头了,她岂不是更不爽?” “黎顺仪祖父是相公,若是官家封淑兰姐姐为四妃,自然也要顾及黎家那边和文臣的看法。如此一来,她大概率也能成为四妃之一。”明兰解释道。 “好啊,我就说她没安好心。”如兰咬牙道:“淑兰姐姐,回头你就把这件事告诉官家。” “五姐姐别乱出主意。”明兰连忙说道:“这种事只是猜测,无凭无据的,告诉官家,官家还以为是淑兰姐姐在诋毁黎顺仪呢。” “可是总不能任由她这样算计淑兰姐姐吧?”如兰不岔道。 “放心吧,她算计不到淑兰姐姐的。无欲则刚,淑兰姐姐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她再怎么说,也是白费功夫。”明兰笑道。 黎顺仪算盘打的是好,换了别人,但凡有点野心,哪怕猜出来了,也还会这么去做。 毕竟四妃仅次于皇后,后宫妃嫔谁没点想法? 可是淑兰偏偏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并不在意这些。 “明兰说的对,反正我也不会上当,随她去吧。”淑兰说道。 “真是便宜她的。”如兰还是有些不解气。 明兰见状,转移话题道:“淑兰姐姐,静姐儿呢?” “睡着呢。” 淑兰刚说完,就有宫女来禀报说公主殿下已经醒了。 淑兰便带着如兰和明兰进了里间,逗弄静姐儿去了。 ………… “总算忙完了。”赵兴呼了一口气,道:“三水,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刚刚申时过半。”三水回道。 “摆驾会宁殿。”赵兴吩咐道。 这几天忙着登基的事,没时间去看望女儿,有些想她了。 今日时间还早,赵兴准备去看看女儿,晚上他也打算歇在那边了。 如今的淑兰已经二十八岁了,加上刚生孩子不就,身子丰腴,那种少妇风情很令他着迷。 等赵兴来到会宁殿的时候才发现还有更让他惊喜的。 如兰和明兰竟然也在。 “臣妾拜见陛下!”三人欠身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看向如兰和明兰,微笑道:“你们怎么也在这边?” “回陛下,臣妾想着淑兰姐姐还要带静姐儿,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如兰说道。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希望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赵兴哈哈一笑,说道:“既然都在,就别急着走了,一会一起陪朕用膳。” “我怎么觉得官家笑的有些怪怪的?”如兰嘟囔道。 明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 等到晚上用了晚膳,又坐了一会,如兰便提出了告退。 “今晚就住这边吧。”赵兴说道。 “啊?” 如兰闻言总算反应了过来,难怪赵兴之前笑的那么怪。 淑兰和明兰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 她们三姐妹,可还没有一同伺候过赵兴。 即便明兰时常和如兰一起,还曾和如兰余嫣然三人一起过,听到赵兴的要求,也十分难为情,有种逃离的冲动。 赵兴却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说道:“朕先去盥室了,你们过来伺候朕沐浴。” 说完,直接往盥室方向走去,留下三姐妹在那发呆。 淑兰到底年纪大些,强忍着羞涩说道:“走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嗯。”如兰和明兰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跟着淑兰进了盥室。 盥室雾气缭绕,宫女正在往浴桶里添加热水。 赵兴见三人走了进来,等宫女添好热水,就把她们都打发了下去,连大双小双都没留下。 “还愣着做什么,伺候朕宽衣啊,一会水都要凉了。”赵兴见三女低着头站在那,催促道。 三女闻言顾不上羞涩,上前为赵兴宽衣。 等衣服脱下,赵兴赤条条的进了浴桶。 “真舒服。” 赵兴靠在浴桶上,看着三姐妹说道:“你们不会让朕自己洗吧?”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这才期期艾艾的自己宽衣解带了起来。 等只剩下亵衣后,三人上前伺候赵兴沐浴。 整个沐浴过程,赵兴只是占了一些手头便宜。 等三女为他擦干身子,穿上里衣后,赵兴笑道:“朕先出去等你们。” 赵兴出了盥室,上了床榻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三女才出来。 刚刚沐浴完的三女,面色红润光泽。 “朕等的都快睡着了,还以为你们今晚要在盥室里洗一夜呢。” 赵兴等的都快睡着了,见三女出来,瞬间由内到外都来了精神。 看着红着脸垂首站在一旁的三女,赵兴把屋内的伺候的宫女都打发了下去。 平常可以留宫女在屋内伺候,如今三女一起,正羞涩的时候,有人在只会让她们更羞涩。 “淑兰,你是姐姐,先给妹妹们打个样。”赵兴说道。 “打样?”淑兰有些茫然的看着赵兴。 “你有身子的那段时间都是怎么伺候朕的,给你两个妹妹演示一遍。”赵兴说道。 淑兰闻言脸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她当时因为有身子不能让赵兴尽心,在赵兴的传授下,可是学了不少花样,在两个妹妹面前演示,也太羞人了吧? 可是淑兰本就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根本拒绝不了赵兴。 低着头来到床榻边,爬了上去,坐在赵兴身上,闭着眼俯身吻了下去。 赵兴嘴上忙活,善解人衣的手也没闲着。 不一会,淑兰身上的亵衣便被褪下了,然后游动摸索。 许久,赵兴松开嘴和手,淑兰迷离的看着赵兴,在赵兴鼓励的眼神中,解开赵兴的衣服,一路向下。 “嘶~” 赵兴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如兰和明兰。 此时两人正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她们入宫前,也曾看过那些羞人的画册,画册上好多招数,赵兴都在她们身上还用过。 可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还能用嘴… “你们也过来。” 赵兴的话让两人回过神来,一想到她们刚刚竟然看入迷了,连忙低下了头。 “快点!”赵兴催促道。 如兰和明兰闻言,这才期期艾艾的上前。 “和淑兰一起,学着她怎么弄。” …… 赵兴躺在床上,一会眉头微皱,一会眉头舒展,时不时的还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滋味,怎是一个爽子了得。 三条小蛇争先恐后在某处盘旋,一会落入一条小蛇口中,一会又落入另一条小蛇口中。 三条小蛇既像是争夺,又像是在配合。 赵兴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太矫情了。 什么皇宫像是牢笼,什么自由。 平民百姓倒是自由,但是他们能享受到这些么? 第三百零八章 耶律重元的算盘 次日,因为不用上朝,赵兴睡了个懒觉。 醒来时,左右一摸,只在右边摸到了一个人。 “唔…让我再睡一会。” 睁开眼,就看到如兰翻了个身,面朝里面,光滑的后背对着赵兴。 赵兴笑了笑,给她盖好被子下了床。 唤来宫女伺候他穿衣洗漱,赵兴便去练武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如兰和明兰已经离开了。 同淑兰一起用了早饭,逗弄了一下女儿,赵兴便心情愉悦的去了龙图阁。 “陛下!”张庆之行礼道:“耶律重元的使臣说想要见见陛下。” “见朕?”赵兴想了想说道:“传吧,另外让鸿胪寺那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辽国的使臣。” 耶律重元派人来,赵兴就觉着有些奇怪。 虽然辽国那边将耶律重元定为叛逆,但是耶律重元却对外宣称耶律乙辛软禁了小皇帝,他是为了清君侧。 这种情况下,耶律重元却派人光明正大的出使大宋,一副已经自立的样子,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要说派人来是为了和大宋谈条件的,那为何不派李戈来呢? 虽然有些想不通耶律重元的目的,不过并不耽误赵兴加以利用。 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辽国使臣,辽国那边担心大宋帮助耶律重元,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 处理了一会政务,耶律重元的使臣被带了过来。 “外臣许正清,拜见大宋皇帝陛下!”许正清行礼道。 “汉人?” 赵兴打量了一下许正清,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微胖,从长相和名字来看,应该是汉人。 “外臣确实是汉人。”许正清躬身道。 赵兴点了点头,道:“说吧,耶律重元派你来见朕,何事!” “回大宋皇帝陛下!如今辽国权臣耶律乙辛软禁吾皇,把持朝政。大宋和辽国乃是兄弟之国,秦国王愿以燕云十六州为礼,请大宋出兵助秦国王拨乱反正!”许正清躬身道。 “拨乱反正?”赵兴玩味道:“朕怎么听说的是耶律重元起兵谋反?朕就算要帮,也该帮辽国皇室才对,若是朕帮助耶律重元,天下人该如何看朕?” “大宋皇帝陛下此言差矣,秦国王乃是先帝册封的皇太叔,陛下驾崩,秦国王即位顺理成章。可是耶律乙辛却拥立皇子登基,意图掌控大权。耶律乙辛才是谋逆,大宋出兵,正是拨乱反正!”许正清义正词严道。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赵兴点了点头。 耶律重元当年就被册封为皇太弟,其实就是储君。 这一点和明朝朱元璋册封朱允炆为皇太孙一样。 耶律重元被册封为皇太弟,结果他哥哥后悔了,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等他侄儿登基后,为了安抚他又册封他为皇太叔。 不过耶律重元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可能再上当。 但是不管如何,耶律重元身为皇太叔,在辽皇暴毙,没有留下遗诏的情况下,耶律重元就是储君。 大宋若是出兵相助,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燕云十六州本就是大宋的地盘,只是被辽国给强占了。耶律重元用本来就是大宋的疆域,让朕出兵相助,有些太过可笑了吧?”赵兴淡淡道。 “大宋皇帝陛下此言差矣,燕云十六州在大宋建立之前就已经是我辽国国土了,何来是大宋疆域一说?”许正清反驳道。 “朕不想和数典忘宗之人多费口舌,燕云十六州大部分在辽国朝廷手里,耶律重元用这个做筹码,让大宋出兵相助,莫不是把朕当傻子不成?”赵兴冷笑道。 “大宋皇帝陛下即便不愿意出兵相助,也不用恶语伤人吧?”许正清脸色难看道。 “行了,朕不想跟你废话,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赵兴懒得和一个数典忘宗之人谈论什么家国大义。 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被辽国统治了一百多年,早就把辽国当成了主子了。 “还请大宋皇帝好好考虑考虑,外臣告退!”许正清行礼道。 赵兴看着许正清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耶律重元到底想做什么? 要说想让大宋出兵,许正清也确实据理力争了,却这么简单放弃了。 给人的感觉好像耶律重元确实想让大宋出兵相助,又不想让大宋出兵一样,十分矛盾。 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赵兴也懒得去想了。 总之一不变应万变,管他打的什么主意。 处理了一会政务,快到巳时中的时候,三水提醒道:“陛下,该小朝会了。” “几位相公和各部主官都到了么?”赵兴问道。 “都到齐了。”三水回道。 “知道了。” 赵兴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移步偏殿,参加小朝会。 “臣等拜见陛下!”众人行礼道。 “平身!”赵兴摆了摆手,坐了下来,说道:“今日有何事需要议?” “陛下,恩科的时间已经定下,如今主考官的人选还未确定。”礼部尚书躬身道。 “定在了何时?”赵兴问道。 “定在了九月二十。” “时间来的急么?” “距离恩科还有四个月,时间充裕,足够了。” 赵兴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时间还早,主考官的人选朕再考虑考虑。” “是!”礼部尚书行礼退了下去。 “如今陛下已经登基,应当大赦天下,普天同庆。”韩章出列道。 “按照往年的章程办吧。”赵兴说道。 “另外开封府府尹的人选也未定下,臣和几位相公商议后,拟定了几个人选,请陛下过目!”韩章说道。 内侍上前接过扎子呈送给了赵兴。 赵兴接过看了看,说道:“就由工部右侍郎杨则仁担任吧,开封府少尹盛纮,升任工部右侍郎。” 原本赵兴是打算让盛纮担任开封府尹的。 可是盛纮在康王氏的事情上跟他耍小聪明,这一点赵兴容忍不了。 若是让他担任开封府尹,以后说不定还会如此。 盛纮这个少尹并不常设,只有储君担任开封府尹的时候,才会设立为储君处理政务的。 如今赵兴不担任开封府尹了,自然不需要少尹了。 让盛纮接任空出来的工部侍郎,也算升了一级。 以后就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养老好了。 盛纮这几日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升迁的旨意都有些上火了。 赵兴允诺让他担任开封府尹,可是赵兴都登基了,旨意还没下来。 他还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圆滑,赵兴已经打算让他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养老了。 接下来又商议了一些事,小朝会便结束了。 赵兴并没有让众人散去,而是把许正清求见他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众爱卿帮朕分析分析,耶律重元到底是何用意?”赵兴问道。 韩章闻言面露沉吟,突然脸色一变,刚想说话的时候,三水匆匆的走了进来。 “陛下!”三水行礼道:“汴京都在传耶律重元以归还燕云十六州为条件,请大宋出兵之事。” 赵兴闻言一愣,难道是辽国使臣透露的? 想通过这种方式,阻止大宋出兵? 耶律重元是皇太叔,从礼法上来说,辽皇驾崩后,又没有留下遗诏,他继承皇位才合乎礼法。 但是在汉人眼里,父死子继才是礼法。 哪怕兄终弟继,都能接受,侄死叔继,还是在有子嗣的情况下,哪怕耶律重元是皇太叔,在汉人眼里其实都不符合礼法。 更别说辽国小皇帝已经继位了。 在汉人眼里,耶律重元就是叛逆。 汉人一向重视正统,大宋自然不能帮助一个叛逆。 哪怕耶律重元以燕云十六州为条件,在那些读书人眼里,也不能帮助叛逆。 若是赵兴真想出兵帮助耶律重元,也得先暗中让人宣扬耶律重元是正统,大宋出兵是为了拨乱反正。 如今突然被爆了出来,完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韩章打断了赵兴的思绪,说道:“此事应该是耶律重元派来的使臣宣扬的。” “嗯?”赵兴闻言一愣,疑惑道:“大相公为何会这么说?” “耶律重元若真想请大宋出兵,绝不会光明正大的谴使臣来汴京。更不会在陛下登基之时派人过来,毕竟陛下登基,辽国肯定要派使臣过来观礼的。”韩章说道。 赵兴沉吟了一会,说道:“大相公的意思是,耶律重元是故意派人过来,根本没想过让大宋出兵,目的是为了让辽国那边不敢动边境兵马?” “没错!”韩章说道:“太祖太宗一直想收复燕云十六州,辽国知道燕云十六州对于大宋的意义。但是燕云十六州大部分都在辽国皇室一方,耶律重元虽然占了几州,却不和大宋接壤。” “耶律重元能许诺给大宋燕云十六州,来换取大宋出兵,辽国皇室却无法许诺,也不能许诺。” 耶律重元许诺的只是空头支票,毕竟他占据的地方和大宋并不接壤。 但是辽国皇室那边则不同,他们怕大宋真的出兵,却又没办法开出一样的条件。 毕竟辽国皇室掌控的地盘是和大宋直接接壤的,总不能真的把这些地方还给大宋。 第三百零九章 太上皇离京 “可是耶律重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牵制辽国在边境的兵马?”赵兴疑惑道。 “臣猜测耶律重元应该要动手了,他这一招是阳谋,目的是为了让辽国皇室不敢从边境调动太多兵马。”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这段时间耶律重元和耶律乙辛一直在对那些中立的贵族动手。 如今的辽国可以说已经彻底被两方给掌控了。 耶律重元吞并了不少地盘,收降扩充了不少兵马,已经拥兵四十万了。 反观耶律乙辛这边,虽说有萧太后支持,内部没了争斗,总兵力也有六十多万。 但是边境囤积了不少兵力,真正能够动用的兵力,反而不如耶律重元。 不过耶律重元想要快速灭掉耶律乙辛一方也没那么容易,真要逼急了,耶律乙辛完全可以从边境抽调兵马。 耶律重元如今来了这么一招,不到万不得已,耶律乙辛就不敢从边境抽调太多兵马。 否则一但大宋真的出兵,边境兵力不足,被大宋攻破,那么耶律乙辛的压力就大了。 韩章之所以说是阳谋,是因为燕云十六州对大宋诱惑太大了。 即便告诉辽国使臣,大宋并没有出兵的意思,耶律乙辛也不会轻易相信。 “诸爱卿觉得此时应当如何办?”赵兴问道。 此时北方修建长城,才开工不久,辽国内乱不能就这么平息下来。 面对赵兴的询问,众人都沉默了。 阳谋之所以叫阳谋,就是明知道是计,也不好应对。 耶律乙辛难道不会怀疑是耶律重元使的计谋么? 可是他就算知道,也不得不防。 因为大宋出兵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大宋明知道被耶律重元算计了,却也没办法让耶律乙辛放下戒备。 赵兴见没人说话,看向了枢密院使杨晋,说道:“杨爱卿乃是枢密院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应对?” 杨晋闻言心里一苦,咬牙道:“臣认为辽国局势走向大宋很难控制,太过于被动了。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趁着耶律重元动手,之间发兵收复燕云十六州,即便不能全部夺回,能夺回一部分也是好的。届时以这些城池为屏障,不管是谁获胜,也干扰不到大宋修建长城。” “那杨爱卿可曾想过,等长城修建好,这些城池该怎么办?”赵兴反问道。 他没想到堂堂枢密使,掌管天下兵马调动的人,居然说出如此愚蠢的建议来。 杨晋说的建议,看似有一定的可行性,实则狗屁不通。 以辽国如今的局势,大宋确实可以趁机夺回一部分城池。 但是大宋修建长城的目的是为了防御辽国,真占领了,是将长城的位置前移,还是等长城修建好了后舍弃? 前者肯定不行,后者就更行不通了。 太祖皇帝一直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为此甚至建立了封桩库,为了就是花钱赎回燕云十六州。 太宗皇帝更是曾御驾亲征,想要夺回燕云十六州。 要是不出兵也就罢了,出兵占领了,最后还给舍弃了,天下百姓怎么看他这个官家? “这只是臣的一些拙见,仓促间没有思虑周全,请陛下恕罪。”杨晋躬身道。 “退下吧。” 赵兴摆了摆手,看向其他人,说道:“诸位爱卿可有对策?”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把杨晋给换了。 此时虽然不好改变文领导武的格局,但是换个老实听话的人担任枢密院使还是可以的。 “陛下,臣倒是有个办法。”韩章说道。 “大相公有何办法?” “岁币!” “岁币?”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大相公的意思是以不出兵来逼迫辽国同意取消岁币?” “不错!”韩章说道:“此时就算告诉辽国大宋没有出兵的意思,辽国也不会信。若是以不出兵为要挟,迫使辽国取消岁币,辽国必然会答应。”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件事就交给大相公办了。” 他觉得即便大宋以此为要挟,耶律乙辛也未必会完全放下戒备,不过多少能够让他放松一些。 这个条件是唯一一个,辽国那边能够答应,耶律重元却给不了的。 因为耶律重元没有掌控辽国玉玺。 取消岁币并不是说了就算的,还得有加盖玉玺的正式文书。 赵兴此时还没有跟辽国撕破脸皮的打算,虽说岁币不多,能不给更好。 “是!”韩章应道。 “退朝吧。” 赵兴说完,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离开了大殿,起身离开了大殿。 因为商议辽国的事,耽误了些时间,小朝会结束后,已经中午了。 赵兴本想去张桂芬那里用午饭,父皇那边却差人来请,让他去兴明宫用饭。 ………… “父皇要去洛阳暂住?”赵兴惊讶道。 他本以为父皇找他是为了辽国的事,没想到父皇竟然跟他说要去洛阳暂住游玩。 “朕这么多年,一直居于深宫之中,连汴京城都没出过。如今闲下来,也该出去走走,看看大宋的万里江山。”太上皇微笑道。 赵兴闻言有些担忧道:“父皇,那你的身体?” “没事,御医都说了,朕的身体好多了,洛阳离汴京也没多远,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官家说道。 “既然如此,那父皇多带些禁军随行,安全要紧。”赵兴说道。 “嗯,朕打算让魏国公领兵随行护卫。”官家说道。 赵兴闻言一怔,好像有些明白父皇的用意了。 魏国公乃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他一走,赵兴的人才能真正掌控宫里的禁军。 想到这里赵兴心里一暖,问道:“父皇打算什么时候走?” “如今天气还不热,朕准备这几日就出发,等入秋了天气凉爽再回来。”太上皇说道。 “儿臣不孝,不能随行侍奉,不如让皇后代儿臣跟随侍奉父皇母后。”赵兴说道。 “不用了。”官家摇头道:“你刚刚登基,皇后也需坐镇后宫。朕准备让福宁和她驸马随行。” “有皇姐随行侍奉,儿臣也放心了。”赵兴说道。 ………… 太上皇在位时做事犹犹豫豫的,如今禅位了,做事反倒是雷厉风行。 三天后便带着曹太后和几个妃嫔,在福宁公主的陪同下,前往了洛阳。 曹安领兵一万,随行护卫。 赵兴亲率百官出城相送。 第三百一十章 突火枪 殿前司负责宫廷守卫,共有五万人。 设有殿前司都检一人,副都检两人。 魏国公曹安担任殿前司都检,两个副都检分别是荣显和宣平侯邓信和。 荣显是荣贵妃的亲弟弟,宣平侯邓信和则是太上皇的姨夫。 魏国公的都检之职,暂时还不能动,宣平侯也不好动,唯一能动的也就荣显了。 父皇离京后,赵兴便下旨,调荣显入西郊大营担任府都指挥使,由张丰接任殿前司副都检。 张丰年纪尚轻,如今刚刚二十出头,一跃成为了正三品的武职,哪怕文贵武轻,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要是换了别的位置,朝臣肯定会反对。 但是殿前司这个地方主打一个任人唯亲,由赵兴自主安排,根本不需要和朝臣商议,朝臣也没阻拦的资格。 荣显虽然是被平调,但是殿前司可是三衙之一,对天下兵马有节制权,看似同品级,实则要高一级。 最重要的是殿前司属于天子亲军,套用一句后世的话,就是钱多事少。 然而荣显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先不说荣贵妃跟随太上皇去了洛阳,就算荣贵妃在汴京,也影响不了赵兴的决定。 赵兴不知道荣显的想法,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 安排完殿前司的调动,赵兴就忙着组建火器司。 古代能工巧匠还是很多的,可惜大多时候哪怕发明出一些东西,也不受重视。 就拿战争器械来说,每当天下大乱的时候,都能得到很大的突破。 要是天下太平,反而多年都没什么进步。 赵兴要做的,就是让那些工匠看到朝廷的重视,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研发热情。 火器司因为危险性很大,赵兴命人将火器司设在城外偏僻的地方。 地方前不久已经建造好了,赵兴让曹勉带领原本东宫的禁军前去驻扎。 同时从工部抽调一些能工巧匠充入火器司,然后把之前自己闲着无事,写出关于火药和火器方面的册子交给了那些工匠让他们研究。 赵兴还下旨在全国招募能工巧匠,只要有一技之长,并且技艺造诣很高的都可以报名。 凡是通过选拔的,皆可以进入火器司任职。 为了激发工匠报名的热情,赵兴还特意说明,表现优异者可以封官。 若只是进入朝廷部门任职,真正有本事的工匠其实并不会多在意。 毕竟在一行上造诣很深的人,根本不愁赚不到钱。 进入火器司任职,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做官就不一样了。 别看朝廷六部有工部,但是工部的官员并不是工匠。 虽然有工匠能够担任管事什么的职位,但实际上连小吏都算不上。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做官,总是充满了热衷。 士农工商,士排在第一位。 在大宋,农商都能通过科举跨越阶级,唯有工匠不行。 如今有了做官的机会,赵兴不信天下工匠不动心。 此事,还遭到了许多官员的反对。 赵兴说只是授予散官,且不担任实职才压下了反对的声音。 一时间,自认为自己技艺很强的工匠,得到消息后,纷纷赶往了汴京。 赵兴本来是想由各地官府先进行一轮选拔的,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 地方官府要是不重视,反而会错失一些人才。 有能力的工匠也不差一点路费,若是连路费都赚不到的工匠,也没什么能力。 把地方定在汴京,本身就算是一个筛选。 至于工匠选拔的任务,赵兴则交给了盛纮。 如今盛纮是工部右侍郎,有他来负责也能表现朝廷对于工匠的重视。 盛纮没能成为开封府尹,郁闷了许久。 他仔细思索后,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原本都做好准备在工部右侍郎干到致仕了,没想到赵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他。 从赵兴许诺给那些工匠封官就能看出赵兴对于这件事多看重。 只要他把这件事办好,说不定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十分想进步的盛纮,对于选拔工匠这件事,付出了极大的热情。 新君继位,要加开恩科,许多士子也在赶往汴京,一时间汴京比往常还要热闹几分。 ………… 龙图阁 赵兴正在处理公务,一个太监走进来,躬身道:“陛下,工部右侍郎求见。” “让他进来吧。”赵兴说道。 不一会,盛纮走了进来,躬身道:“臣拜见陛下!”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盛爱卿前来何事啊?” “回陛下,今日臣筛选工匠,发现一个奇人。此人制造出一种名为火枪的东西,只用一截竹子,内置火药和碎石,便可将其发射到几十步外。”盛纮说道。 “什么?”赵兴闻言一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臣岂敢欺瞒陛下,此乃臣亲眼所见。”盛纮说道。 “你把此人带进宫来,朕要亲自看看这个火枪的威力!”赵兴说道。 “陛下,此物发射之时声响不小,而且那个工匠说有一定的危险,陛下…” “朕又不靠近,只会在远处看看,能有什么危险?你去把人带进宫来就行了。”赵兴打断了盛纮的话。 前世他了解过一些火枪的发展,最早的火枪名为突火枪,是利用竹筒,添置火药和碎石,来进行发射的。 不过这玩意好像是南宋时期才制作出来的。 难道如今就有人造出来了? 要真是如此,那可就捡到宝了。 此人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能够研发出来突火枪,可见其在火药上有很深的研究。 哪怕威力一般,由自己提供一些思路给他,别的不说,造出元末明初时期威力的火器来,还是有可能的。 别看这其中差距两三百年,但是铁质火器可是元朝时弄出来的。 以游牧名族的性子,对于技艺这些东西,未必有多在意。 北宋中期到元末有几百年时间,技术方面的差距,应该不会太大。 之所以宋朝没有造出来,那是技艺缺少时间进步,并不是技术的差距。 技术和技艺看似好像是一个概念,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拿造纸来说,汉朝时期就发明了造纸,但是当时的技艺不成熟,造出来的纸不仅脆,不利于书写,价值还十分昂贵。 后来经过几百年的发展,造纸技艺得到了进步,纸张才成为承载文字的主流。 技术受限于工具设备材质等因素,在设备材质没有得到进展很难得到突破,技艺却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就好比后世的枪械,哪怕知道制作方法,在古代也造不出来。 可是元末明初的火枪工艺,若是拿到现在,却是可以造出来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皇后有了 盛纮得到赵兴的命令,当即出宫,把那个工匠给带入了皇宫。 赵兴在盛纮禀报后,就无心处理政务了,得知盛纮把人带来连忙传召。 “臣(草民)拜见陛下!” 不一会,盛纮和一个三十来岁,个子不高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面容微黑,行礼时很是激动。 他一个工匠,这次来汴京,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一官半职,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够得到皇帝的召见。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和颜悦色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回陛下,草民名叫陈奎,乃是寿州人。”陈奎说道。 “朕听闻你制作出一种火枪,能够利用火药将碎石喷射数十步外,想要看看威力,你为朕演示一下如何?”赵兴微笑道。 “草民遵命!”陈奎自然不敢拒绝。 “走吧,去外面。”赵兴起身道。 龙图阁外有一片空地,赵兴便让陈奎在这里演示。 火枪和火药入宫的时候都带了,之前见驾的时候没有带进去,出来时赵兴也见到了。 确实是一截粗竹筒,后段是手持的木棍,外壁还有一个点火小孔。 赵兴简单的看了看,就让三水领陈奎去几十步外演示去了。 虽然想近距离看看,但是赵兴为了安全,还是忍耐了下来。 陈奎捣鼓了一会,过了大约半盏茶时间,三水小跑着回来说道:“陛下,那人说一会响声有些大,让陛下捂住耳朵。” “不用了,朕还没胆小到那个地步。”赵兴摆了摆手道。 “陛下,臣当时让陈奎演示的时候,他也提醒臣捂住耳朵,臣没有在意,被吓了一跳。那响声确实有些吓人,陛下还是捂住耳朵为好。”盛纮提醒道。 赵兴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三水,通知他开始吧。” “是!”三水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盛纮面露纠结,他倒是想要捂耳朵,但是赵兴都不捂,他也不好捂。 那边,陈奎接到通知后,一手扶着竹筒,从身后的禁军手里接过火把点燃了引线。 然后连忙把火把递给士卒,双手紧紧扶住竹筒。 “砰!” 一声巨响传来,绕是盛纮早有准备,还是打了一个哆嗦。 赵兴却一动不动,连忙上前。 刚刚响声响起,竹筒的另一端烟雾缭绕,遮挡了视线。 “陛下!”陈奎见赵兴过来,连忙丢下竹筒躬身行礼。 赵兴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竹筒。 之间竹筒的喷射口四周一片漆黑,竹筒上也有了裂纹。 “去看看石子射出多远。”赵兴对三水吩咐道。 “装火药和石子,能不能再快一点?”赵兴看向陈奎问道。 这玩意就是劣质版的散弹枪,看样子也只能用一次。 不过真要射程尚可,哪怕是一次性的,在防守时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虽说战场上,冲在前面的士卒都有着甲,以碎石为子弹,大概率是打不穿铁甲的。 但是士卒穿着的盔甲,也不能将全身都防护起来,最起码面孔是没办法遮挡的。 要说缺点,就是装火药和碎石的时候太费时间了。 而且需要点火,下雨天肯定用不了。 “回陛下,倒是可以再快一些,但也快不了太多。火药和碎石不装好,威力也会大打折扣。”陈奎回道。 他刚刚因为激动,因此比往常慢了一些。 赵兴闻言有些失望,缺点太大了,第一次使用能发挥奇效,只要后面有了防备,用处就不大了。 不过赵兴很快就释然了,对他来说,陈奎这个人才才是最大的收获。 陈奎一个人捣鼓,都能造出火枪来,有了他提供的那些理论,造出威力更大的火器来,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 三水小跑着回来,躬身道:“发射的石子最远的在一百三十多步外,大多数都在百步左右。” “嗯。”赵兴点了点头,看向陈奎说道:“朕打算册封你为正九品的登仕郎,入火器司任职,你可愿意?” 登仕郎是正九品的文散官,没有实际权利,就是领俸禄用的。 “草民愿意,多谢陛下赏赐!”陈奎激动的跪下谢恩。 朝廷招募能工巧匠,说的是表现优异者才能封官,他现在就得到了封官,哪有不同意的。 “现在该自称为臣了。”盛纮提醒道。 “对对对,臣…臣多谢陛下赏赐。”陈奎激动的都语无伦次了。 “好了,起来吧。”赵兴微笑道:“你进了火器司,若是做的好,研发出威力更大的火器,朕还会有封赏。” 说完,赵兴便让三水带陈奎下去,派人把陈奎送去火器司。 “盛爱卿这次做的不错,选拔工匠的事,盛爱卿多多费些心。”赵兴微笑道。 “臣遵旨。”盛纮躬身道。 夸赞了盛纮几句,赵兴便让他回去了。 这次选拔工匠,哪怕只得陈奎一人,赵兴都十分满意了。 心情大好的赵兴刚进龙图阁,还未落坐,司殿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那边派人前来报喜,说是皇后娘娘怀了龙子!” “哈哈。”赵兴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虽然他不在乎嫡庶那些,但是张桂芬毕竟是正妻,她早些生下皇子,也利于后宫稳定。 而且张桂芬迟迟怀不上,心里也老是多想。 赵兴也没心情处理政务了,直接去了仁明宫。 ………… 仁明宫 张桂芬正一脸喜色的抚着肚子,听着贺老太太的叮嘱。 明明小腹平平,她抚着时却十分小心。 “大娘娘,陛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进来禀报道。 张桂芬闻言刚起身,赵兴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陛下!”张桂芬行礼道。 赵兴连忙上前扶起张桂芬,说道:“有了身孕,就别行礼了,快坐下。” “臣妾才刚怀上,哪有那么娇贵。”张桂芬笑道。 “就是刚怀上才要小心。” 赵兴扶着张桂芬坐下,然后冲躬身站在一旁的贺老太太摆手道:“免礼吧。” “谢陛下!”贺老太太这才直起身子。 贺老太太如今已经是后宫妃嫔的专属御医,白天都在宫里当值。 “皇后有了身孕,以后你多费费心,每天都过来给皇后号脉看看。如何进补养胎,你也多叮嘱叮嘱这边的宫女。”赵兴说道。 “是!”贺老太太应了一声微笑道:“大娘娘身子康健,只要正常养着,龙子必然能平安诞下,陛下也无需太过担心。” 贺老太太说完,就告退离开了。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赵兴问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赏赐 张桂芬微笑道:“臣妾还好,没有害喜的反应。还是这两天食欲有些不好,臣妾都没当会事,翠娥非要去找贺老太太来给我看看,才知道是有了。” “有什么不舒服就及时找御医,否则朕花那么多俸禄养着他们做什么?还好翠娥机灵,否则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有你后悔的。”赵兴闻言责怪道。 张桂芬也有些后怕道:“这次是多亏了翠娥了。” 这几天天气慢慢热了,胃口不好,她也没在意。 万一出什么事,她怕是要自责死。 “好了,你也别自责了,以后注意些。” 赵兴怕张桂芬因为这个胡思乱想,转移话题道:“也是孩子心疼你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折腾你,不然有你受的。” “是啊,看来肯定是个哥儿。”张桂芬抚着小腹微笑道。 “这可不一定,朕看是个女儿,女儿才知道疼人。”赵兴说道。 其实他也希望是个儿子,倒不是重男轻女,张桂芬是皇后,第一个还是生儿子的好。 不过他怕张桂芬预期太大,最后生个女儿落差太大。 张桂芬嗔怪道:“才不是呢,不是都说母子连心么?” “行行行,反正不管哥儿还是姐儿,朕都喜欢。”赵兴笑道。 聊了一会,张桂芬就催赵兴去处理政务了。 赵兴却没答应,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留着明天再处理也不急。 晚上用了饭,赵兴扶着张桂芬去花园散步。 “陛下,臣妾才怀上不久,自己可以走的。”张桂芬说道。 “这种事再小心也应当。” 赵兴说道:“平常朕忙,也没太多时间陪你,你要是闲着无聊,让嫣然和如兰她们去陪你说说话。不行叫岳母入宫陪你也行。” “对了!” 赵兴拍了拍额头道:“朕光顾着高兴,都忘了派人去英国公府报喜。” “臣妾也忘了。”张桂芬提醒道:“父皇母后那边也要派人告知一下。” “嗯,现在天色晚了,明天我就派人去报喜。”赵兴说道。 晚上张桂芬想让翠娥侍奉赵兴,赵兴并没有答应。 虽说翠娥他也宠幸过了,但是张桂芬刚刚怀孕,他却在边上宠幸翠微,就太过分了。 次日,陪张桂芬用了早饭,赵兴才前往了龙图阁。 ………… 不知道是不是张桂芬有了身孕带来的好运,上午收到一封北方传来的八百里加急,耶律重元出兵了。 耶律重元调动三十万兵马,一副要和耶律乙辛决战的样子。 上京乃是重城,城内还有近二十万大军,即便耶律重元出动三十万大军,想攻破上京也没那么容易,因此耶律乙辛并不担心。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耶律乙辛还是从附近城池抽调了一些兵马。 却没想到耶律重元大军压境后,直接调转枪头,排出一半兵力,分兵夺取了几座城池,然后像四周蚕食。 辽国朝廷一方,虽然兵力超过耶律重元,但是宋夏边境都需要留兵防守。 那些城池留守的兵力并不多,又被耶律乙辛调走了一部分,哪里是对手。 一时间甚至有许多城池望风而降。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对于辽国大多数人来说,这是耶律家的内战,谁胜谁负,辽国还是辽国,他们大多数人的利益都不会受到影响的。 宁死不降什么的,完全犯不着。 这下耶律乙辛慌了,要是耶律重元夺取了大多数地盘,根本不用打,耗都能把他耗死。 不过耶律乙辛也不是易与之辈,将城内所有骑兵全部派了出去,偷袭耶律重元派出去四处攻城掠地的兵马。 要知道耶律重元还有十五万兵马在上京城外。 耶律重元不敢派兵直接封锁上京城,就是顾忌城内的骑兵。 一但他分兵封锁上京所有城门,兵力分散之下,耶律乙辛完全可以派出骑兵,对付其中一个方向的兵马。 耶律重元这么做,也是在引蛇出洞。 然而耶律乙辛没得选,他不派出骑兵,耶律重元就不断攻城掠地,等上京只剩下孤城,最终耶律乙辛还是要败。 耶律乙辛派出骑兵,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围城了。 而且城内只剩下十万出头的兵马,攻城也会容易许多。 急报最后提到耶律重元已经调兵围城了。 看完情报,赵兴微微一笑,辽国打的越激烈越好。 之前赵兴让韩章找辽国使臣,暗示辽国那边,只要辽国愿意取消岁币,大宋就可以不出兵。 辽国使臣把消息传回辽国后,辽国那边对此事一直拖着,既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如今辽国皇室一方面对如此大的压力,必然会从边境调兵了。 很可能会答应大宋的条件。 虽说辽国内乱,哪怕平息了,短时间内也别想恢复元气。 即便大宋不给,辽国也不会出兵犯边。 但是赵兴想先灭掉西夏,再对辽国动兵,因此在这之前,并不想和辽国撕破脸皮。 辽国那边的消息还没得到,后宫又传来喜讯。 明兰有了! 赵兴之前一直缺乏册封明兰的理由,如今明兰怀了孩子,也有了册封的理由了。 赵兴直接册封明兰为美人,和如兰同级。 ………… 春锦阁 如兰一脸郁闷道:“你搬走了,都没人陪我说话了。” “这边离五姐姐的兰熏阁也不远,五姐姐想找我说话,也就几步路的事。”明兰微笑道。 “可是平常都是你和我一起睡的,如今你搬出来了,就剩我一个人睡了,多不习惯。”如兰嘟囔道。 “五姐姐。”明兰凑到如兰耳边小声道:“如今大娘娘有了身孕,我也有了身孕。这后宫妃嫔本就不多,你不是能得到陛下更多的宠爱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之所以来我房里的次数多,都是因为咱们姐妹一起侍奉他。如今你搬走了,宠爱只会变少,哪里会变多。”如兰摇头道。 “呃…” 明兰没想到如兰现在这么精明了,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确实,赵兴除了张桂芬那里,就数在她们这边过夜的次数最多。 她也曾单独侍奉过赵兴,明显能够感觉到和如兰两人一起的时候,赵兴会更兴奋许多。 好在崔妈妈此时走了进来,为她解了围。 “六…娘娘,皇后娘娘那边安排女官送来了一些宫女过来。”崔妈妈说道。 之前明兰无名无份,她一直和在盛家时一样,喊的是六姑娘。 如今明兰被册封美人,该改口叫娘娘了,一时间有些改不过来。 “崔妈妈你看着安排吧。”明兰说道。 “是!”崔妈妈应了一声说道:“皇后娘娘派来的女官还带了一句话,说是妃嫔得到册封或怀上龙子,娘家是有赏赐的。不知道娘娘有没有家书需要捎带回去。”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写一封信,你派人替我送过去。”明兰说道。 宫里不比东宫,在东宫她虽然不能回盛家,但是让人送个信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宫里进出十分严格,想传信回去,都需要得到准许才行。 明兰跟如兰说了一声,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崔妈妈。 ………… 盛家 “唉,因为姐姐的事,母亲也恼了我。”王大娘子叹气道。 自从没了林小娘这个对手,女儿也都出嫁了,王大娘子无所事事,闲的有些无聊。 之前还好,姐姐康王氏还经常过来找她说话,如今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这人一闲着,就爱胡思乱想,不自觉的她又想到了康王氏。 康王氏被送进了慎刑司,王老太太不好去怪盛纮这个姑爷,便把这件事怪到了她的头上。 认为要不是她,康王氏也不会去东宫,自然不会惹恼赵兴。 刘妈妈见王大娘子唉声叹气,心里担心王大娘子憋出病来,说道:“大娘子,枫哥儿的婚期也快到了,还有不少事没安排好呢。” “让看着办就行了,他娶妻我才不费那心思呢。做好了他也不会感激我,做不好官人还得怪罪我。”王大娘子说道。 刘妈妈还想再劝劝,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禀大娘子,前院派人来说,宫里来人送赏赐来了。”丫鬟说道。 “赏赐?”王大娘子一愣,奇怪道:“前些日子不才赏赐过么?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又有赏赐?” “大娘子,不管为何,总归是好事。宫里给赏,说明五姑娘在宫里得宠。大娘子赶紧过去看看,不好让宫里人久等。”刘妈妈提醒道。 “对对对,快伺候我梳妆。”王大娘子也反应过来,连忙催促道。 一阵鸡飞狗跳,梳妆好的王大娘子匆匆来到前厅。 王大娘子是从后门进的前厅,来到厅内就看到地上放着很多箱子,几个桌子上也摆满了各种盒子。 这架势比如兰前段时间被册封美人给的赏赐看着还多不少。 “这位公公如何称呼?”王大娘子微笑的看向领头的太监询问道。 “咱家姓王。”领头的老公公微笑行礼道。 王大娘子暗道晦气,竟然和她一个姓。 “不知宫里为何会突然送来赏赐?”王大娘子问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讨个恩典 “盛美人有喜了,咱家奉命前来报喜送上赏赐。”王公公笑道。 “什么?如儿有喜了?”王大娘子惊喜道。 明兰得到册封,盛家这边也会收到册封的圣旨。 不过圣旨需要礼部那边核准,然后派人前去宣读,因此并没有那么快。 前来送赏赐的王公公,只知道是盛美人得了册封和怀了龙种,根本不知道明兰闺名。 王大娘子一听盛美人有喜了,就认为是如兰,心里太过欣喜也没细问。 让刘妈妈给前来送赏赐的公公和随行的禁军拿些喜钱,亲自把王公公一行人送出了府外。 看着王公公他们离去,王大娘子才转身进了府门。 “太好了,如儿终于怀上了。如今宫里就淑兰生下了一个公主,算上皇后娘娘和李贤妃,也就四人有喜。如兰有个孩子傍身,宠爱肯定少不了。”王大娘子高兴道。 “这下大娘子该放心了吧。”刘妈妈笑道。 “放心了,放心了。”王大娘子笑道:“走,看看公里都给了什么赏赐。” 王大娘子脚步匆匆来到前厅,把那些赏赐都给打开看了看。 “布匹、首饰玉器、人参灵芝…” 王大娘子越看越欢喜,宫里给的赏赐越多,说明官家对于如兰怀孕很高兴。 其实她不知道,这是明兰册封和怀孕的赏赐并在了一起。 王大娘子还没高兴多久,门房匆匆跑了过来,说道:“禀大娘子,刚刚礼部派人来说,半个时辰后有天使上门宣读圣旨,让家里准备一下。” “圣旨?”王大娘子疑惑道:“刚刚王公公也没说啊。” “大娘子,一般宫里贵人产下子嗣,品级低的都会升一升。可能是陛下高兴,直接就给册封了吧。”刘妈妈说道。 “对啊!”王大娘子高兴道:“应该不是册封为婕妤,淑兰因为生了个女儿都位列九嫔了,如儿说不定也能成为九嫔。” 王大娘子越想越喜,连忙吩咐人去请盛纮回来,又命人准备香案。 盛纮得知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官人,你说如儿这次册封能不能封九嫔?”王大娘子问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官家的意思哪能胡乱猜测?等圣旨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盛纮心里虽然也高兴不已,但是却努力克制着,训斥了王大娘子一句,问道:“母亲那边你去报喜了么?” 王大娘子闻言脸色一僵,说道:“我光顾着让人准备香案打扫庭院,没顾得上。” 盛纮闻言瞪了王大娘子一眼,说道:“还不跟我去给母亲报喜!” 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过盛老太太,但是前去报喜那是孝道。 盛纮带着王大娘子来到寿安堂报喜,盛老太太微笑道:“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们赶快准备准备,不能失了礼数,我收拾一下就去前厅。” 她确实早就知道了,并没有想过这种事会闹乌龙。 心里为如兰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心明兰。 没多久,盛家一家老小都聚集在前厅。 海氏和盛长枫、盛长林都在。 盛长林如今已经七八岁了,个子比同龄人高上一些,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的甚是可爱。 盛纮回来后就派人在巷子口那边等着,得知宣旨的人来了后,连忙带着一家老小前去门外迎接。 见面寒暄后,把人迎到了前院。 盛家一家老小在香案前跪下,宣读圣旨的官员展开圣旨念了起来。 当听到圣旨上的内容,除了盛长枫和盛长林外,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圣旨中虽然没有提到名字,却说了册封盛家六姑娘为美人。 排序可能弄错,但是册封的品级不可能弄错。 如兰之前已经是美人了,那么这封圣旨,只可能是册封明兰的。 也就是说,有喜的是明兰,这件事闹了一个乌龙? 盛长枫知道王大娘子不待见他,见她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自然乐得看笑话。 盛长林则是单纯的为自己姐姐感到高兴。 “盛侍郎接旨吧。” 宣旨的官员见圣旨宣读完,盛家一家人都没有反应,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 盛纮回过神来,连忙谢恩领旨。 送走天使后,盛纮把圣旨送去祠堂供奉起来,回到葳蕤轩本想训斥王大娘子一番,但是看到王大娘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如今天色已晚,盛纮也不打算去官衙了,离开葳蕤轩,前往了卫小娘的院子。 他刚出葳蕤轩一个丫鬟迎面跑了过来,行礼道:“主君,府门外有人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盛纮眉头微皱。 如今已经将近傍晚了,哪有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的? 接过名帖一看,盛纮脸色难看道:“告诉门房,就说我不见他们!” 拜帖竟然是辽国使臣送来的。 赵兴登基时,辽国派使者来观礼。 后来因为商谈取消岁币之事,辽国那边也故意拖着大宋,也没人使臣回去。 对于这些盛纮多少也知道一些,此时辽国使臣登门,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他自然不会见。 其实今天一天,辽国使臣拜访了很多人,包括赵兴后宫那些妃嫔的娘家,和朝中一些重臣。 有的人和盛纮一样拒绝不见,也有的人选择见了。 辽国使臣在汴京自然有人监视,他如此光明正大的带着礼物四处拜访朝中重臣,赵兴自然收到了消息。 “辽国到底想做什么?”赵兴眉头微皱。 辽国难道想用这种方式,阻止大宋出兵? 赵兴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辽国使臣只要不傻,就该知道他的一切行动都在监视之下才是。 “还是说想用这种方式让朕怀疑朝中大臣?” 赵兴摇了摇头,觉得也不太可能。 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辽国的用意,但是对于那些见了辽国使臣的人,赵兴心里很是不爽。 “查查那些见了辽国使臣的官员,都聊了些什么。”赵兴吩咐道。 “是!”三水应道。 ………… 晚上赵兴是在明兰居住的春锦阁歇息的。 “陛下。” 明兰眼含春水,按住了赵兴在她胸口作怪的大手,道:“殿下要是想要,让大双小双伺候殿下便是,何必来折腾臣妾。” “嘿嘿,朕是情不自禁。” 赵兴讪讪一笑,收回了手。 明兰理了理衣服,说道:“臣妾想跟陛下讨个恩典。” “嗯?”赵兴疑惑道:“什么恩典?” “臣妾的丫鬟小桃,年纪也不小了,臣妾想讨个恩典,放她出宫嫁人。”明兰说道。 原本她就不想带小桃入宫的,但是小桃坚持,盛老太太也说她身边需要个忠心的。 小桃姿色一般,赵兴也看不上,明兰不想她以后像孔嬷嬷那样,到老了才出宫。 孔嬷嬷还有个侄儿可以依靠,小桃可是连亲人都没有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新君的雷霆之怒 “就这点小事啊?朕答应了。”赵兴说道。 “多谢陛下!” 明兰高兴的侧过身子,高兴的仰头看着赵兴。 “对了,人家定下了么?”赵兴问道。 “还没有,臣妾想让祖母为小桃寻个好人家。”明兰说道。 “朕为她赐个婚如何?”赵兴笑道。 小桃嫁给石头,还是很不错的。 赵兴反正对小桃没兴趣,顺水推舟做个成人之美的事还是乐意的。 “那臣妾就替小桃感谢陛下恩典了!”明兰笑道。 若是赵兴赐婚,那小桃在婆家都要被供着。 “你既然带小桃谢朕,可不能光说说才行。”赵兴笑眯眯的凑到明兰耳旁小声说了两句。 黑暗中,赵兴也看不到明兰的表情,不过明兰沉默了一会,滑入了被中。 ………… “陛下,据臣调查,辽国使臣拜访汴京权贵,好像是在试探大宋是否有出兵的意思。” 龙图阁内,殷汉章向赵兴禀报着调查到的情况。 “倒是和朕想的差不多。”赵兴微微点头说道:“从那些见了辽国使臣的人家中,挑选几家出来。如今朕登基也有些日子了,该让朝臣见识见识朕的雷霆之怒了。至于如何挑选,不需要朕教你吧?” “臣明白该怎么做!”殷汉章应道。 赵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对了,余相公和海学士清查田亩进展如何?” “回陛下,余相公在北方进展还算顺利,海学士在江南进展还是不顺利。”殷汉章说道。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优柔寡断?”赵兴皱眉道。 “这次倒是没有,只是那些官员并没有在明面上添堵,只是暗中使绊子,海学士也找不到由头。”殷汉章说道。 “这些人倒是学聪明了。”赵兴冷笑道:“可是为什么还是要找死呢?” 殷汉章低着头并未说话,以前皇城司不受重视,他有些郁郁不得志。 赵兴重用他,让他很是高兴,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他心里反而愈发沉重了。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能有好下场么? 如今的殷汉章如履薄冰,赵兴吩咐他办什么事,他都会尽量的办好,却从不敢多问。 只求赵兴能晚点对他动手。 “海文优查到哪,你直接派人把已经充分掌握到的官员罪证,交给御史中丞罗会。朕倒是想看看,这些官员是不是真的那么头铁。”赵兴淡淡道。 “是!” 殷汉章闻言心中一寒,这些年赵兴一直让他收集官员的罪证,不仅是汴京这边的,还包括了地方官员。 天下不是没有好官,但是大多数屁股都不怎么干净。 特别是地方官员,为了捞钱,和地方乡绅地主富商勾结的比比皆是。 这种事在当地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一打听就能知道。 唯一的难点就是能不能找到证据。 这些年,殷汉章在各地安插招揽的许多探子,这些人的主要工作,就是收集那些官员的不法证据。 赵兴要他把那些证据交给御史中丞,显然是要对这些人动手了。 他已经可以想到,这次要引起多大的风波了。 “去吧!”赵兴摆了摆手道。 ………… 翌日早朝 百官参拜以后,赵兴没等司殿太监喊有事早奏,看向枢密院使说道:“朕听闻昨日辽国使臣携重礼前去拜访李爱卿,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其事。不过臣并没有见。”李晋躬身道。 “李爱卿为何不见?”赵兴微笑道。 “宋辽虽有盟约,但臣作为大宋臣子,私底下见外臣不妥!”李晋说道。 “好一个不妥!”赵兴拍手道:“李爱卿真乃忠臣,要是天下人人都能知道这样不妥,那就好了。” 说着赵兴看向人群中前列的一人,说道:“吏部右侍郎觉得朕说的对不对?” “陛下所言极是。”彭清忠出列,道:“臣有本要奏。” “哦?”赵兴淡淡道:“彭爱卿有何事要奏?” “昨日辽国使臣也前去臣家中拜访,臣本不欲见他,又想知道辽国使臣的目的,这才见了他。辽国使臣所送的礼物,臣全部封存了起来,并没有动。”彭清忠说道。 “彭爱卿倒是真如其名,清廉忠心。”赵兴讥讽道:“那爱卿说说,辽国使臣的目的是什么?” “回陛下,辽国使臣是在试探大宋是否有出兵之意。”彭清忠说道。 赵兴看着面色平静的彭清忠说道:“那爱卿昨日为何不禀报朕?爱卿别说什么宫门关闭了,据朕所知,辽国使臣到爱卿府上,是将近午时,离开之时,午时还会过去。” “回陛下,臣担心辽国使臣派人监视臣,不敢贸然入宫。想着今日早朝时,再禀报陛下!”彭清忠说道。 “爱卿考虑真是周全!”赵兴冷笑道:“可是据朕所知,近几年,辽国使臣出使大宋的时候,都曾去爱卿府上拜访,之前也没见爱卿禀报过。” “陛下,之前那只是正常来往,辽国使臣每次来大宋,都会拜访一些官员,也不是臣一人见过。大宋谴使去辽国也会拜访一些辽国使臣。”彭清忠说道。 “那你知道大宋派去的使臣拜访那些辽国官员是做什么么?是为了探听一些有用的情报!”赵兴冷笑道。 “臣并未透露过大宋的情报给辽国使臣!” “是么!” 赵兴伸手从三水手里接过一封扎子,丢了过去:“你在祖籍江陵有两万余亩良田,铺面数十间。汴京这边也有数千亩良田,铺面十余间,这些加起来价值最少数十万两。据朕所知,你家中原本并不算多富裕。以你的俸禄即便不吃不喝,也没有这么多家产,你告诉朕,这些家产都怎么来的?” 彭清忠此时的脸色终于变了,不过还是强装镇定道:“陛下,臣一直四处为官,已经十余年不曾回过乡了,何曾在家乡有如此多的田亩铺面?”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赵兴冷笑道:“这些田亩铺面都在你弟弟名下,你告诉朕,你那个弟弟是如何挣下这偌大家业的?你怕是不知道,你那个弟弟仗着你这个做吏部侍郎的哥哥,在江陵那叫一个风光。那些田亩铺面都是他替你打理的,在江陵几乎人尽皆知。” “而且你认为朕既然说出这些来,会没有证据么?要不要朕和你说说,你这些钱财都是怎么来的?” 彭清忠再也绷不住了,头上冷汗直流,不自觉的看向了胡中言。 胡中言却目光微垂,看都没看他。 “严爱卿!” “臣在!” 严宽出列躬身道。 “此案交由你全权审理,务必尽快查清此事,看看彭清忠有没有私通辽国!”赵兴淡淡道。 “臣遵旨!”严宽应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韩章劝阻 “陛下此举不妥!” 胡中言出列道:“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审查彭侍郎,当由三司会审才是!” 三司指的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 刑部掌管天下律法和刑狱,大理寺则是负责审核天下刑名,维持司法公正,防止产生冤假错案。 而御史台的职权则是监察、弹劾及建议。 一般大案要案,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才会进行三司会审。 彭清忠是吏部侍郎,位高权重,审理他,自然需要三司会审。 胡中言之所以如此提议,还是对严宽此人有些拿不准。 之前严宽带头弹劾,阻止赵兴实行青苗法。 可是赵兴登基后,刑部尚书告老还乡,最终赵兴拍板,由严宽担任刑部尚书。 万一严宽已经投靠了赵兴,由他来审理,彭清忠的麻烦就大了。 他也没少收彭清忠的好处,要是彭清忠把他供出来,他也要麻烦。 “胡爱卿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吧。为了公平公正,就由三部主官共同审理!” 赵兴淡淡道:“另外,昨日见了辽国使臣都一起查查!” “陛下!”韩章出列道:“此事不妥!辽国使臣拜访的都是朝中重臣,若只是因为他们见了辽国使臣,便将其都查一遍,使的人心惶惶,怕是要中了辽国之计!” 韩章倒是没有什么私心,只是觉得辽国使臣这么做,打听大宋是否有出兵之意还是其次,更多的还是想把大宋的水给搅浑了。 一但大宋内部乱起来了,自然不可能出兵。 辽国也不需要答应大宋的条件,取消岁币。 韩章并不知道赵兴的打算,也不认为大宋能够灭掉辽国。 在他看来这次是很好的一个机会,一旦错过,以后想让辽国取消岁币,就难了。 “大相公不必多言,朕绝对不能容忍朝中有人和辽国暗通款曲,此事就这么定了。”赵兴摆手道。 见赵兴如此坚决,韩章犹豫了一下,也没坚持。 他若是继续坚持反对,只会让大宋内部更乱。 被此事一弄,其余官员也没有上奏的心思了,早朝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 赵兴在百官恭送声中离开,百官这才心思沉重的离开了大殿。 许多人都在想一个问题。 赵兴是早就有意要对彭清忠下手,这次只是顺势而为。 还是说,只是想借着这次的事情杀鸡儆猴。 看似好像都一样,实则有着本质的区别。 要是前者还好,赵兴能提前掌握那些证据,很正常。 但若是后者,就说明赵兴一直有暗中调查朝中官员。 那他们的一些隐私,做的一些事,会不会也被赵兴掌控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哪怕是自诩清廉的官员,心里都有些不安。 毕竟他们哪怕没有贪赃枉法,却不代表真的一点问题没有。 不过这件事,赵兴注定不会告诉他们答案了。 严宽看着往日和他私交不错,下朝后都会同他一起的几个官员,今日下朝后却远远的躲着他,心里一苦。 从赵兴让他担任刑部尚书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尚书没那么好当。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赵兴虽然没有提前知会他,也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办,但是严宽也不傻,赵兴把台子搭起来了,显然不是做做样子。 无论如何,彭清忠肯定是完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见了辽国使臣的人,有多少人也要完。 不过很快严宽就知道了。 他下朝后,刚到刑部衙门没多久,随从便禀报宫里有内侍来了。 严宽亲自前去迎接,认出来人是司殿太监之一。 把人请到公房,严宽微笑道:“不知陛下派李公公前来,有何旨意传达?” 李公公从衣袖中掏出一沓纸张,递给了严宽说道:“陛下说,把这些给严大人,严大人看了就明白了。” 严宽接过一看,果然,纸张上写的都是见了辽国使臣的人,其中一部分人的罪证。 这些罪证,有的甚至都是那些人刚刚做官时,在地方任职时所犯罪的事。 虽然不是实证,但是赵兴既然让人送来,肯定不可能有假,他只需找人按照这上面的一查就能找到实证。 严宽心里苦笑,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说道:“麻烦李公公禀报陛下,就说臣明白了,一定会办好。” 他不敢不办,赵兴有这些人的罪证,很可能也有他的。 “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李公公微笑道。 送走李公公,严宽一个人在公房内待了很久。 等天亮后,召集刑部官员,开始分派差事。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官员先给‘请’回来。 ………… 龙图阁 赵兴看着喋喋不休,跟他陈述利弊的韩章。 等韩章说完后,才说道:“大相公说的朕都明白,可是这些人拿着大宋的俸禄,却和辽国不清不楚,岂能轻易放过?” “臣也知这些人着实可恨,但是陛下刚登基不久,朝堂还是要以稳为主。这些人若是查实了,发配便是,不可妄动杀戮。”韩章劝道。 韩章知道劝不住赵兴,这次的目的只是为了劝赵兴不要杀人。 “不可妄动杀戮?”赵兴不悦道:“大相公这是在劝朕还是在命令朕?” “臣自然是在劝陛下!急切间,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责罚!”韩章连忙躬身道。 “为何不能杀?别跟朕说什么刑不上大夫,也别说什么自祖宗以来就没有杀士大夫的例子。祖宗们杀没杀,大相公比朕清楚。”赵兴淡淡道。 这次他确实是打算杀几个人的,他让殷汉章挑选,挑选什么? 还不是挑选那些掌控的证据已经足够定死罪了的人。 接下来,等河湟内乱,大宋肯定要出兵的。 但是以如今的情况,朝臣大多都是持反对态度。 不先杀几个震慑一下,到时候还要跟他们扯皮。 赵兴就是要杀文官,而且还要杀朝中高官,树立帝王威严。 “臣并不是想阻止陛下,只是如今北方在修建长城,大宋内部乱不得啊。”韩章说道。 “那朕一定要杀呢?大相公难道要告老还乡?”赵兴淡淡道。 “臣自然不会做此威胁陛下之举,作为臣子,臣会尽量规劝陛下。陛下若是不听臣也会尽量为陛下查遗补漏,稳定局势。”韩章说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心思沉重 赵兴闻言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对于韩章的想法还是有些不满意。 “朕记得,当年大相公也参与了新政吧?” “没错,臣当年曾辅佐范大相公推行过新政。”韩章说道。 “那大相公觉得范大相公当年制定的新政如何?”赵兴问道。 韩章沉吟了一会,说道:“新政既然失败了,就说明新政存在缺陷。” “大相公认为缺陷是什么?” “太过激进了!” “不!” 赵兴摇了摇头说道:“在朕看来,范大相公制定的新政非常好,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太过激进,而是不够激进。” 王安石变法和范大相公的新政,有着本质的区别。 范大相公变法的主张是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 新政以整顿官僚机构为主要目标,前五条和后两条均是这个精神,其内容是对腐朽不能胜任的官僚加以淘汰,限制他们的提升。改革取士制度,做到信赏必罚。 而王安石的变法主张则是通过抑制兼并发展农业生产,增加财政收入,达到富国。 通过整修武备、训练军队遏制辽夏,实现强兵,扭转积贫积弱局面。 范大相公的新政重点是整顿官僚机构,从吏治入手。 而王安石则以理财作为变法核心,从经济入手。 相比之下,王安石变法更有针对性,矛头直指北宋的“积贫积弱”,措施也更加全面,力求损有余而补不足,在富国强兵方面也有一定的成效。 王安石变法虽然弄的一地鸡毛,但确实缓解了大宋的财政危机。 后来大宋有财力攻打西夏,和王安石变法也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看待事情不能只看短期的利益。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若不解决吏治,王安石的变法就不可能成功。 抑制土地兼并,发展农业,看的还是地方官员。 事实上也是如此,王安石变法之所以失败,并不是朝中官员的反对,而是坏在那些地方官员身上。 正是地方官员阳奉阴违,让新政在实行过程中,虽然增加了朝廷的收入,却加剧了百姓的负担。 在赵兴看来,王安石变法只是饮鸩止渴,范大相公的新政才是良策。 韩章沉默许久,说道:“陛下是想再行当年范大相公制定的新法?” “没错,朕确实有这个意思。”赵兴点了点头。 “可是如今范大相公已经不在了。”韩章说道。 “范大相公是不在了,大相公不是还在么?当年新政的制定,大相公不也参与了么?”赵兴说道。 韩章闻言心里苦笑,这些年,他也在思考,当年新政为何会失败。 最后得出结论,新法的阻力太大了,而大宋经不起折腾。 王安石的变法思想,韩章也有所了解。 韩章看来,先富国,解决大宋入不敷出的困境,再着手解决吏治问题,倒也不错。 而且赵兴对于王安石颇为看重,按照他的想法,赵兴应该也倾向于王安石的变法思想才是。 然而赵兴却告诉他,他对于王安石的变法并不看好,反而看好范大相公的新政。 而且赵兴还有意让他主持此事。 韩章沉默了许久,说道:“陛下,如今的局势并不适合改革。” “没错。”赵兴微微点头,说道:“大相公可以好好思量朕刚刚之言,不过人朕是一定要杀的。” “陛下既然如此推崇范大相公,为何非要杀人?”韩章叹息道。 “大相公错了。” 赵兴说道:“朕只是觉得范大相公当年制定的新政认可,对于范大相公别的方面,并不完全认可。不过范大相公已经做古,人死如灯灭,朕也不想多做评价。” 提到范大相公,绝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赵兴不否认范大相公品德高尚,却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高尚。 范大相公早年在军事上很有建树,太上皇其实有意让他担任武职,范大相公却没有同意。 这一点还可以理解为大宋重文轻武,他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必须得做文官才有话语权。 但是在阻止太上皇杀文官一事,是他没办法抹除的黑点。 太上皇并不是乱杀,杀的是一个贿赂反贼的官员。 范大相公强烈反对,不杀文官也从这次成为了基调。 还是那句话,功是功,过是过。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功过,来定义好坏。 要看的是一个人功过得失,也就是说功和过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阻止太上皇杀文官,导致不杀文官成为了祖制,这一点的危害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当然了,赵兴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认为范大相公不是好人。 其实利用好坏来形容人,是很狭隘的一件事。 人性都是复杂的,哪有什么圣人。 不过赵兴并没有跟韩章去辩论这些的意思。 “大相公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赵兴说道。 “是!” 韩章行礼道:“臣告退!” ………… 出了龙图阁,韩章的心思很是沉重。 他正是因为看出赵兴这次动了杀心,过来想要劝阻。 然而不仅没能劝阻,反而从赵兴口中得知,他竟然想要再次实行范大相公当年的新政。 赵兴说新政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太过激进,而是还不够激进,代表着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 改革他是支持的,但是赵兴显然已经做好了改革过程中,若是阻力太大,便大肆杀戮的准备了。 韩章明明知道,却无力去阻止。 因为他看的出来,赵兴的态度很是坚决,并不是他所能阻止的。 若是他强烈反对,赵兴很可能会让他致仕。 韩章并不贪恋权势,而且以他的年纪,本身也快到了致仕的年纪了。 他担心的是自己离开朝堂,若是赵兴手段太过狠辣,到时候连劝阻缓和赵兴与朝臣关系的人都没有了。 韩章心思沉重的回到知政堂,刚进堂部一个小吏迎了上来。 “大相公,吏部胡尚书来了,已经在大相公的公房内等了好一会了。” “我知道了!” 韩章摆了摆手,来到了公房。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只有大宋是净土 “大相公!” 胡中言见韩章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道。 “坐吧。” 韩章摆了摆手,来到主位上落座,问道:“胡尚书来找老夫,不知有何事?” “大相公,朝臣和辽国使臣有些私交,本就是常事,陛下今日早朝之上,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胡中言说道。 韩章眉头微皱:“胡尚书慎言,身为臣子,岂能非议陛下?” “大相公言中了,我并非非议。早些年我也曾出使过辽国,和辽国一些官员也有些私交。可是私交归私交,我们从不谈论国事。”胡中言说道。 “可是彭侍郎家中有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陛下让人查查,也无不妥。”韩章淡淡道。 胡中言闻言心中一沉,他来找韩章,就是想让韩章劝说赵兴,把这件事大事化小。 可是如今韩章的态度,好像很支持赵兴查下去。 胡中言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继续说道:“这次辽国使臣大肆拜访朝中重臣,显然是辽国的算计,吾等应当劝说陛下才是。” “是不是辽国的算计不好说,但是彭侍郎确实有些问题,查一查也无妨。即便真是辽国算计又能如何?反正大宋也没出兵的意思。” 韩章微微摇头,提醒道:“胡尚书,还是多多把心思放在政务上为好。” “大相公说的事,那下官就先告辞了!”胡中言起身道。 韩章既然不愿意劝说赵兴,那他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将胡中言送出公房,韩章看着胡言中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 ………… 胡中言出了知政堂,眉头微皱,韩章不愿意帮忙,他只能在审理上做文章了。 正常来说,三司会审都是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派遣官员审理。 这次赵兴却把这件事交给了三部的主官。 严宽就不说了,罗会此人简直就是茅坑的石头,他觉得不对的,哪怕是官家都敢顶撞。 若是去找他,简直是自讨没趣。 三人中,他唯一有把握的就只有大理寺卿了。 可是大理寺卿一人,想要保住彭清忠怕是有些难啊。 不过再难他也得试试。 ………… 赵兴把这件事交给严宽后,就没有多做关注了。 严宽是个聪明人,他派人去提点过,严宽要是还敢徇私,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了。 每天处理政务,闲暇之余陪陪怀孕的张桂芬和明兰,过的倒也充实。 辽国那边也陆续有消息传来,耶律重元算计的虽然不错,不过耶律乙辛后来能够成为辽国的权臣,也不是好相与的。 耶律乙辛直接下令从和大宋、西夏的边境各抽调了五万兵马,耶律重元早有准备,派人埋伏在途中。 却不曾想耶律乙辛也有所预料,他调兵的目的根本不是回援上京,而是耶律重元的伏兵。 耶律重元两边埋伏的兵马皆损失惨重。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耶律重元占据着上风。 耶律重元占据的地盘更大,人口更多。 除此外,耶律重元还从草原依附辽国的各部抽调了一部分兵马。 不仅弥补了之前的损失,反而兵锋更强了。 辽国那边打的热火朝天,西夏也没闲着。 高原吐蕃各部抱成团,虽然不敌西夏,却也暂时延缓了西夏的推进步伐,给西夏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李谅祚采纳梁广川之谋,假意因为损失太大,选择退兵。 西夏退兵后,之前被西夏灭掉几个部落的地盘就空了出来。 虽说那几个部落并没有完全灭亡,还有些残存势力,但是已经没有能力占据那些地盘了。 高原吐蕃各部,之所以抱团也是因为有西夏这个外敌在。 他们相互之间都想一统高原,这些年没少发生战乱。 如今西夏退去,又空出这么多无主的地盘,那些部落谁不心动? 确定西夏退兵后,高原吐蕃最大的两个部落十分有默契的,趁着盟军未散,对别的部落出手。 一时间,高原各部自己打成了一团。 除了辽国和西夏,大理国那边也不太平。 大理国是以几个大姓为主,如今高氏掌控大权,皇室几乎快成为傀儡。 高家掌控大权,极力的打压另外几姓,杨氏选择铤而走险,起兵造反。 大理国内部正忙着平叛。 一时间,好像各处都在打仗,只有大宋是净土。 赵兴对于大理的消息并不在意,倒是高原那边的消息,让他有些无语。 这不就是三国时,董卓迁都长安所用的计谋么? 董卓退守长安后,十八路诸侯确实打起来了。 也就十八路诸侯还有些聪明的,并没有动手,不过盟军确实也因此破裂了。 但是高原的吐蕃各部,可没有那么聪明了。 赵兴已经可以想象,等高原吐蕃各部打的差不多的时候,西夏就该出兵了。 届时必然秋风少落叶,快速吞并高原。 知道归知道,却没有办法阻止。 就算他现在派人去高原,告诉吐蕃各部,这是西夏的计谋,他们也不会信。 不过高原那块地盘地广人稀,适合耕种的地方不多,即便西夏占领了,对于西夏的实力增长也不大。 赵兴倒也不在意。 赵兴担心的是,西夏若是快速统一了高原,会影响他对于河湟之地的谋划。 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不敢发动大的战争,不就因为边上有大宋和西夏这两个邻居么。 本就夹缝中生存,要是打起来,大宋和西夏不管哪一方出兵,他们都难以抵挡。 西夏平定高原,必然会休养生息。 那样王韶想引动河湟的吐蕃和羌族打起来,也几乎不可能成功了。 即便成功,西夏也不可能看着大宋吞并河湟。 想到这里,赵兴当即亲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了西北。 ………… 西北,秦州城 秦州城虽然地处西北,但是因为在大宋和河湟之地的边界不远,在西北算是比较繁华的城池了。 大宋之前禁止和西夏互市,却不禁止和河湟之地的吐蕃羌族互市。 因此城内有很多各地的商人。 城北的一处宅院,门头上挂着顾府二字。 这里便是顾廷烨到达秦州后,置办的宅院。 顾廷烨虽是武将,不过他是带着妻子上任的,自然要置办宅院安置妻子。 此时书房内,顾廷烨和王韶坐在上首的软榻上。 袁文绍和盛长梧分坐下首左右。 第三百一十八章 顾廷烨的果决 顾廷烨几人来到西北任职,已经有一年多了。 相比较刚来的时候,看着黑了不少,皮肤也粗糙了许多。 不过几人的气质都有很大的变化。 “子纯兄,西夏突然退兵,应该是想以退为进,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平定高原了。可是如今河湟之地还未乱起来,等西夏平定高原,你的计策怕是未必能奏效了。”顾廷烨神情凝重道。 “仲怀眼光独到,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只是此事急也没用,还得看盛郎中那边什么时候能把那批武器盔甲给运过来啊。”王韶叹气道。 大宋这些年虽然没有打仗,但是汴京也囤积了不少武器盔甲军械。 甚至军中换下的也有不少还能用的。 按照他和赵兴商议的,赵兴会利用殿前司禁军更换武器盔甲的名义,从府库中调出一批来。 然后交由盛维偷偷运到西北,卖给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激发他们的野心。 他再想办法,让河湟的吐蕃和羌族知道,西夏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们。 为了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趁着西夏未吞并高原之前,动兵统一河湟之地的可能性很大。 哪怕他们不动兵,加强河湟之地的实力,也会对西夏对河湟之地动兵形成阻碍。 对于大宋和西夏来说,不管哪一方想要占领河湟,对方都不会坐视不理,出兵干预是必然的。 因此两方想要动兵,都需要快,快到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河湟之地吞并。 虽说大宋在西北囤积了重兵,但是大宋军制的弊端摆在那,若是西夏对河湟动兵,没有汴京那边的旨意,没人敢出兵干预。 因此在不能吞并河湟的情况下,加强河湟的实力很有必要。 如今那批武器盔甲迟迟不到,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之前虽有小摩擦,却没有大仗的迹象 顾廷烨闻言看向了盛长梧,说道:“令尊那边有给你来过信,说大概还需要多久么?” 盛长梧闻言苦笑道:“父亲他不会和我说这些的。” 他们父子虽然都是赵兴的臣子,但是盛长梧是武将,盛维则相当于赵兴的管家,替他打理一些杂事。 并没有统属关系,盛维自然不会和他说这些。 顾廷烨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子纯兄,时不我待,如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可以先从武雄军中抽调一批武器盔甲提供给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 “都指挥,不可!”袁文绍闻言急道:“没有旨意,私自调用武器盔甲,这可是大忌!” 要知道顾廷烨这可不是简单的调用,而是提供给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 一旦事情泄露,哪怕赵兴也很难保住顾廷烨。 在大宋可没有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 其实不仅是在大宋,在任何朝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听听就行了。 否则哪怕打了胜仗,将来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更别说顾廷烨连君命都没有,完全是自作主张。 “此时顾不了这么多了!”顾廷烨果决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能不能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可未必了。” 顾廷烨熟读兵法,深知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 如今盛维运输的武器盔甲迟迟不到,而且武器盔甲提供给了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也需要时间酝酿一下,时间非常紧迫。 顾廷烨清楚这样做很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但是他跟在赵兴身边多年,了解赵兴的性格。 他觉得即便赵兴知道,也会支持他现在的决定。 “仲怀,这么做的后果你应该清楚,你这么做可要考虑清楚了。”王韶神情严肃道。 顾廷烨闻言笑道:“任何后果有我一人承担!” 要想从军中调集出一批武器盔甲,就绕不过王韶。 王韶乃是监军,大宋文领导武,可不单单是因为调兵之权由枢密院掌控,而枢密院使基本都是文官的原因。 更多的还是因为监军制度,在主将和监军意见相左的时候,监军是可以直接接管军队的。 调集武器盔甲,顾廷烨能够瞒住别人,却瞒不过王韶。 若是王韶不同意,他根本做不到。 而王韶刚刚说让他考虑清楚后果,其实已经表明了他不反对此事。 “那倒不用,你说的办法我也认可,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与你一同承担。”王韶摇头道。 顾廷烨说的办法,他其实也考虑过,却顾虑太多,无法下定决心。 但是顾廷烨的果决影响到了他,他才决定陪顾廷烨疯一次。 其实这就是文官和武将的区别。 文官并不是不通军事,历史上大宋几百年间,涌现出不少知兵的文臣。 其军事上的才能,未必比历史上一些名将差。 只不过这些人最终却都被留在了朝堂。 虽说一些文臣军事才能很高,但是比起武将来,文官有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不够果断。 或者说因为他们精通政治,做任何决定的时候,考虑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胜负,还有自身在政治上的得失。 顾廷烨见王韶这么说,自然不会拒绝,和王韶仔细商议了一番,便开始准备了。 有了王韶的支持,调集武器盔甲异常顺利。 边军在武器盔甲上都有一定数量的储备。 这些是用于军中损耗更换用的。 不过武雄军只有一万两千五百人,储备的武器盔甲也就三千多套。 顾廷烨王韶一商量,干脆把之前换下来的一些老旧破损的都给加上了。 这些虽然老旧有的还有一些损坏,但是对于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技艺落后,加上铁矿等物资匮乏,武器装备非常差。 虽然之前都是盛维和吐蕃羌族各部交易,不过为了保障盛维的安全,顾廷烨也派了一些人扮作护卫随盛维入河湟。 盛长梧和盛维是父子,带人保护的差事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因此想要和河湟的吐蕃羌族交易,还得由盛长梧假借盛维的名义出面才行。 整个过程也异常的顺利,价钱早就谈好了,吐蕃和羌族收到武器盔甲,十分干脆的付了钱。 第三百一十九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吐蕃各部和羌族倒是大方。” 顾廷烨看着盛长梧带回来的钱财,啧啧说道。 吐蕃各部和羌族收到武器盔甲后,不仅按照约定支付了钱财。 除此外还多给了不少。 “都指挥,吐蕃和羌族那边的意思,还想要更多的武器盔甲,他们还说最好能够给他们提供一批强弩,价钱好商量。”盛长梧说道。 “他们倒是想的美。”顾廷烨闻言冷笑。 武器盔甲不算什么,数量毕竟不多,对将来大宋对河湟之地出兵影响也不大。 但是弓弩可就不一样了,箭矢吐蕃和羌族完全能够自己打造。 怎能可能给他们提供。 “子纯兄,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顾廷烨看向王韶笑道。 “哈哈,放心吧。接下来我便会让人把消息透露给吐蕃和羌族各部,只要西夏再次对高原动兵,河湟之地大概率会乱起来的。”王韶笑道。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看向盛长梧,说道:“你把这些钱财封存起来,一点都不能少。” 他虽然自作主张,但是肯定要向赵兴那边禀报的。 这些钱财也要如数上交,不能缺少丝毫。 ………… 汴京 赵兴对于西北发生的事情并不得而知,此时正在处理着公务。 “陛下,刑部尚书严大人求见。”一个内侍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赵兴点了点头。 不一会,严宽走了进来,行礼后,拿出一道扎子说道:“陛下让臣审查的事情已经审查清楚了。” “朕就不看了,你说说吧。”赵兴摆手道。 “是!”严宽应了一声,斟酌后,说道:“吏部彭侍郎虽然收了辽国不少礼物,却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和辽国有所勾连。其家中的田亩铺面,都是其这些年利用贪赃枉法所得。” 赵兴闻言并不意外,彭清忠的事情他早就清楚了。 彭清忠曾经在地方上任职,后来还在盐铁司任职,前两年才升任的吏部侍郎。 不管是地方上还是盐铁司,都是捞钱的好地方。 他的那些家业,大多都是利用职位捞取的钱财置办的。 剩下的小部分,都是下面官员逢年过节送的礼。 官场之中,送礼成风,更别说彭清忠担任的还多是肥差。 哪怕他不贪,光是逢年过节收礼,都能让一大家子过的很富裕了。 “那些见过辽国使臣的,可曾查出问题?”赵兴问道。 “有几家查出了不小的问题,不过并不是和辽国之间的,情况和彭侍郎差不多,别的问题都不大。” 严宽心里苦笑,有没有问题赵兴还不清楚么? 他原本还以为赵兴这次的目标只是彭清忠。 结果在审查过程中,一直有人给他提供证据。 这些证据都是关于其中几个见了辽国使臣的官员的。 证据还十分清楚,稍微一查就验明了真假。 严宽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是赵兴的手笔。 他虽然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贪心接下刑部尚书一职。 但是如今已经上了贼船了,哪里还有退路。 “严爱卿是刑部尚书,你觉得以他们所犯之事,该如何处置?”赵兴问道。 “这个…” 严宽闻言小心的看了一下赵兴的脸色,说道:“臣和大理寺卿还有罗中丞意见并不统一,这次来,也是想请教请教陛下的意思。” 赵兴闻言皱眉道:“你是刑部尚书,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便是。事事都要询问朕,要你何用?” 严宽闻言都快哭了,这处置的是官员,哪来的法可依? 商鞅变法喊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算是给律法定性了。 在此之前,士大夫和权贵其实并不受律法所约束。 太祖皇帝曾说:法者,天下大公。 于是在建立大宋后,就命人制定了《宋建隆重详定刑统》,简称《宋刑统》。 太祖皇帝还十分痛恨贪官污吏,后面陆续制定了《诫告贪污诏》与《诸仓丐取法》等多类反贪法律。 这其中就明确了对于官员贪污的处罚。 但是太上皇继位后,慢慢的形成了不杀士大夫的传统,让这些针对官员的律法名存实亡。 按照律法,该判死罪的,成了流放,有的甚至只是贬官。 罪名轻的都是罚钱了事。 之前的律法就失去了作用。 他也知道赵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怕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 因此才来询问赵兴的意思。 却没想到,赵兴竟然反过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这要是处罚轻了,赵兴肯定不满意。 但若是真按照《宋刑统》和《诫告贪污诏》《诸仓丐取法》这些律法来处理,那么彭清忠几人必然是死罪。 要是赵兴要求也就罢了,他只是奉命办事,朝臣就是反对也是找赵兴这个官家。 可若是他开这个口,就真的是自绝于文官了。 要是赵兴最后抵挡不住压力,他不就成了弃子了么? 朝中官员奈何不了赵兴,最多也就逼迫赵兴妥协罢了。 但是对付他可不难。 “怎么,严尚书很为难?还是说大宋没有律法了?或者说律法不够严谨,需要重新制定?”赵兴淡淡道。 “臣…臣…” 严宽冷汗直流,说道:“臣上任不久,对于律法不够熟悉,还请陛下明示!” “不够熟悉就去查,莫非严尚书家中没有?” 赵兴说道:“三水,给严尚书取《宋刑统》《诫告贪污诏》《诸仓丐取法》来。带严尚书去偏殿看,什么时候知道该如何判了,再让他回去。” “是!”三水应道。 严宽闻言脸色惨白,他明白赵兴这是非要让他来开这个口。 “严尚书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赵兴微笑道。 “回陛下,臣年事已高,自担任刑部尚书后,自感精力不足,想告老还乡,还请陛下恩准!”严宽说道。 “严尚书可知历史上的名臣中,朕最喜欢何人?” “臣不知。” “朕最喜欢诸葛亮,特别是他出师表中的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很是喜欢。” 赵兴闻言心里冷笑,现在想身退已经晚了。 严宽闻言脸色更白了几分,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兴就差没直接说,要他死在任上,想告老还乡,没门。 第三百二十章 明兰还真是了解朕 看着脸色惨白的严宽,赵兴微笑道:“严尚书老当益壮,朕觉着还能干好些年,严尚书觉得呢?” “陛下既然不嫌臣老迈,还想用臣,臣自然愿意为陛下效劳。”严宽苦涩道。 “嗯。”赵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来人,带严尚书去偏殿吧。” 一个内侍,闻言上前,躬身道:“尚书大人请!” 严宽行礼跟着内侍离开了大殿,来到了偏殿内。 没等多久,便有太监把赵兴说的那几本书送了过来。 等太监离开后,严宽并没有翻看。 他不是真的对律法一点不懂,以那几人所犯之罪,真要按照律法来,死罪都是轻的,家眷亲属都跑不掉。 之前他虽然猜到是赵兴让人送去的证据,却只以为赵兴想借这次的事情立威。 如今看来,赵兴这是想杀人啊。 然而他却没得选择,赵兴既然能够掌握那些人的罪证,那么他的呢? 他所做之事,虽然比不上彭清忠几人,但是私底下也没少捞好处。 官场之中,交际应酬,升迁打点,维持富裕的生活,哪一样不要用钱? 真正能洁身自好的少之又少。 即便有些像盛纮那样不贪的,多数也是因为家中有人做生意,能够给他提供支持。 有些人哪怕一开始心怀理想抱负,时间久了,看别人政绩不如他的,不断升迁,自己却一动不动,最终也会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严宽知道,自己若是按照赵兴的意思去做,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他没有选择。 枯坐了半个时辰,严宽叹了一口气,让内侍为他取来笔墨纸砚,提笔写了一道扎子。 停笔后,严宽又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把扎子交给了内侍,让其呈送给赵兴。 等了一盏茶左右,内侍拿着扎子回来,还给了严宽,微笑道:“陛下说,严大人是刑部尚书,如何处置,严大人看着办就行了。” 严宽闻言知道赵兴已经满意了,说道:“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那老夫就先走了。” “严大人请!”内侍侧身为严宽领路。 ………… “陛下!”张桂芬行礼道。 “朕不是说了么,你有身孕在身,私下不用行礼。” 赵兴上前扶起张桂芬,有些不悦道。 “臣妾是皇后,当以身作则,礼不可废!”张桂芬微笑道。 “你啊,总是能说出一堆大道理来。” 赵兴摇了摇头,拉着她来到软榻边坐下,说道:“这几日没什么反应吧?” “臣妾就是嗜睡了些,别的倒是没什么。倒是明兰那边这几日孕吐反应有些厉害,陛下有时间多去看看。”张桂芬说道。 “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有皇后的风度了。”赵兴笑道。 之前的张桂芬虽然没有对付打压过别的妃嫔,但是赵兴一连几天去她房里,她也不会说什么让赵兴雨露均沾,让赵兴去别的妃嫔房里。 张桂芬笑了笑没有接话,摸着小腹,说道:“陛下,臣妾明日想去大相国寺上个香,为孩子祈福。” “你不是不信这些的么?”赵兴惊讶道。 “臣妾是不信,不过去求个心安罢了。”张桂芬笑道。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 以前的张桂芬是不信这些,不过如今成为了母亲,也想去上个香,祈求自己孩子能够平安出生。 “明日有早朝,等早朝结束,朕陪你一起去。”赵兴说道。 “不用了,陛下操劳国事,就别为这些小事分忧了。臣妾让明兰陪着我一同去就好了,正好让她也上柱香。”张桂芬说道。 赵兴闻言沉吟了一会,明日早朝怕是不会平静,结束时间也无法确定,他确实不一定去的了。 “那就让明兰陪你去吧,我让人去英国公府通知一声,让岳母也陪你一起去。”赵兴说道。 这下张桂芬倒是没有拒绝。 赵兴唤来三水吩咐几句,三水便领命退了出去。 陪张桂芬用了晚饭,聊了一会,赵兴便离开了。 早朝的前一晚,赵兴不会留在张桂芬这里歇息,否则次日起的早,会打扰她休息。 出了仁明宫,赵兴便去了盛淑兰的宫里。 赵兴来到宫殿外,得到消息的淑兰迎了出来。 让赵兴有些意外的是如兰竟然也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赵兴有些惊讶道。 按说这个点,后宫妃嫔都会呆在各自的宫殿内,等着赵兴过去。 如兰闻言脸色微红,说道:“臣妾来找淑兰姐姐说说话。” 赵兴闻言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走进了宫殿。 淑兰跟在赵兴旁边一同进了殿,如兰则留在原地,有些犹豫。 明兰怀孕,如兰开始也没多想,但是耐不住华妈妈一直跟她说着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下场有多凄惨。 如今赵兴妃嫔还少,等将来选秀后,妃嫔加上储备的秀女,少说也有数百人。 那时候,新鲜的都尝不过来,哪里会在意之前的这些‘老人’。 只有怀上子嗣,才能稳住地位。 没看到淑兰因为生了女儿,赵兴经常会过来看孩子,很多时候都会留在她这边休息么。 如兰被华妈妈说了几次,加上向她院里的宫女打听过,得知没有子嗣的妃嫔,好些被宠幸一次,后面一辈子都没得到宠幸,有些吓坏了,便想到之前明兰为她出的主意。 明兰出的主意也很简单,就是让如兰晚上多往淑兰或者余嫣然那边跑。 确定赵兴歇息以后再离开。 以赵兴的性子,只要去两人宫里歇息,看到她在那,肯定会留下她。 如兰到底不好意思去余嫣然那,于是便来了淑兰这边。 然而赵兴却没有开口让她留下,弄得她现在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犹豫了一会,如兰跺了跺脚,跟着进了殿。 赵兴和淑兰进了殿,来到软榻上坐了下来,见如兰也跟着进来,好像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此时来淑兰这里,显然要在这边歇息的。 如兰却没有离开,打的什么主意,他如何不明白如兰心里的那点小算盘。 见如兰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赵兴向她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如兰闻言上前,赵兴拍了拍自己的腿,如兰欢喜的在赵兴怀里坐下,双手环着赵兴的脖子。 赵兴一手揽着她的腰,看向淑兰笑道:“你给她出的主意?” “臣…臣妾…” 淑兰闻言脸色微红,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看样子不是你了。”赵兴转过头来,看向怀里低着头的如兰,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玩味道:“是明兰给你出的主意?” “不…不是…是臣妾自己想的。”如兰急忙道。 赵兴低头吻住了她,直把她吻的意乱神迷,才松开她,笑道:“明兰还真是了解朕。” 第三百二十一章 皇帝的通病 如兰说是她自己想的,赵兴压根不信。 不过对于自己女人这点小心机,赵兴并不排斥。 她们为了取悦他,动一些小心思,赵兴并不在意,反正享受的还是他。 只要不相互琢磨着害对方,搞一些小动作就好。 如兰回过神来,感觉赵兴的手真在她胸口作怪,羞的把头埋在了赵兴怀里。 虽说她从入宫开始,就一直是和明兰一起侍奉赵兴,还曾经分别和余嫣然、淑兰她们一起侍奉过。 但那都是在床上,即便屋内有丫鬟侍奉,好歹也隔着帘子。 但是此时殿内不仅有淑兰,还有她们各自的丫鬟呢。 “这就害羞了,一会…”赵兴凑到如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嗯。” 如兰听的耳根子都红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起来吧,伺候朕沐浴。”赵兴收回手说道。 如兰从赵兴怀里下来,慌乱的理了理凌乱的衣裳。 ………… “回头得改改早朝时间才行。” 赵兴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月明星稀的夜空,心里琢磨着。 当了皇帝还要起的比鸡早,真是扯淡。 不过想改早朝时间,也没那么简单。 自古以来早朝时间都比较早,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示皇帝的勤劳一样。 胡思乱想中,来到了大庆殿的后殿。 等内侍送上早饭,赵兴吃了一些,得知百官已经入殿,便去上朝了。 “陛下到!”司殿太监高喝道。 “臣等拜见陛下!”百官躬身行礼。 “平身!”赵兴来到龙椅上落座,挥手道。 “谢陛下!” 百官谢恩后,司殿太监唱和:“有事早奏!” 早朝也就正式开始了。 先是几个官员上奏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赵兴听的都犯困了。 赵兴目光看向严宽,这个工具人有些不老实啊,到现在还不出来,想等什么? 好似察觉到了赵兴的不光,严宽走出队列,躬身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准!”赵兴坐直了身体,整个人也有了精神。 “陛下让臣和大理寺卿、御史中丞三司会审,审查吏部侍郎彭清忠和那些接见了辽国使臣的大臣,如今已经审查清楚了。” “臣等并没有查到彭侍郎和接见辽国使臣的大臣,投靠辽国的证据。”严宽说道。 “那彭清忠置办田地和铺面的钱财从何而来?”赵兴皱眉道。 “回陛下,臣仔细调查过,吏部侍郎彭清忠做官期间,利用各种手段贪污受贿,共有数十万两。具体数目还需核实!另外,还有几位大臣,在审查中同样发现了贪污受贿的情况,数额都不小。”严宽说道。 “砰!” 赵兴佯装大怒的拍了拍龙椅扶手,脸色难看道:“朝廷俸禄之高,远超任何朝代。太祖皇帝之所以定下如此厚禄,也是想高薪养廉!这些官员,竟然还敢贪污,着实可恨!” 大殿内的百官,闻言躬身齐呼:“陛下息怒!”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大相公,你告诉朕,历朝历代,有哪个朝代俸禄比大宋还高的?” “回陛下,历朝历代官员俸禄,没有哪个朝代比大宋还高。甚至连同级官员的一半都没有。”韩章躬身道。 “俸禄可够官员养家糊口?” “绰绰有余!” “既然绰绰有余,那就说明这些人贪污受贿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全是贪念在作祟!” 赵兴怒声道:“严宽,你是刑部尚书,你告诉朕,按照律法,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按照律法几人都当弃市,家眷没入教坊司!”严宽说道。 弃市是斩首的一种,电视剧中常看到斩首都是在菜市口进行的。 其实大多数斩首都不会当众进行,只有罪大恶极的才会斩首示众,也称之为弃市。 世人都知道朱元璋对待贪官狠,剥皮抽筋都不算什么,还让人把处死的官员埋在官府门口的地下,让官员进出踩踏,既是羞辱,也是震慑。 但是太祖皇帝处置贪官的手段也不轻,虽然没有老朱极端,但是处死官员都直接选择弃市。 满朝文武听到严宽的话,都是脑子一嗡。 三司会审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严宽查到的那些东西,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因此并没有人为彭清忠几人求情,毕竟已经证据确凿,根本没办法求情。 他们本以为严宽会说将那些人发配边疆,没想到严宽竟然会说要将他们弃市。 “陛下!” 胡中言出列躬身道:“臣认为严尚书此言太过,虽说彭侍郎几人有罪,但也罪不至死,发配边疆即可。” “是啊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不可行如此严酷之法。” 一时间,朝堂之上大半官员站出来反对,有不少官员甚至在职责严宽,让赵兴罢免严宽。 赵兴眉头微皱,喝道:“肃静!” 百官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当这是什么地方?” “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众人连忙躬身谢罪。 “念尔等乃是初犯,刚刚开口之人,皆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赵兴淡淡道。 百官闻言纵然心痛,却也不敢反驳。 赵兴看向严宽,说道:“严爱卿,朝臣皆反对你之言,可见你所言很是不妥,你有何话说?” “陛下,臣所言皆是根据大宋律法,臣仔细研究过《宋刑统》《诫告贪污诏》《诸仓丐取法》,按照几位大臣所犯之事,如此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严宽说道。 赵兴闻言看向韩章,问道:“朕对律法不甚了解,听闻大相公很是了解,大相公说说看,严尚书所言是真是假?” “回陛下,严尚书所言属实!”韩章躬身道。 赵兴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视,道:“看来诸位爱卿和朕一样,都不怎么了解大宋律法。三水,等下朝后,给所有朝臣,每人送上一份大宋律法。” “是!”三水应道。 “既然有法可依,那就按照严爱卿所言办吧!”赵兴淡淡道。 “陛下,不可啊!” 一个六旬老臣出列道:“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岂可轻坏?” “是啊陛下,太祖皇帝曾言,不杀士大夫。陛下岂能违反太祖之言?”胡中言说道。 “胡尚书欺朕不知祖宗之言?太祖说的是不杀言事之官,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不杀士大夫了?” 赵兴看向严宽说道:“曲解太祖之言,和假传圣旨何异?严爱卿,假传圣旨何罪?”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有一个通病。 想着自家江山千秋万代,又怕后代皇帝不争气,便会设置很多条条框框来规范后代皇帝。 第三百二十二章 永远不要和文官讲道理 这些条条框框,缺会被文臣歪解,来限制皇帝。 开国皇帝定的规矩越多,后面皇帝就会被限制的越狠。 太祖皇帝当年曾说过,后代皇帝不得杀言事之官。 简单来说就是不得因为臣子上奏,而恼怒杀人,也有不得杀言官的意思。 太祖皇帝这么做,怕的是后代皇帝昏庸,文臣上奏规劝被杀,别的文臣害怕之下 赵旭也默认了谢纳借着这些名头邀请圈内的好友们为这次周岁宴添砖加瓦。 一句话震得帐内朝鲜属臣都清醒了不少,沈器远急忙拉着金硕男等人告辞离帐,片刻间朝鲜属臣皆走得干干净净。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两人突然一起开口说话,把话题往他们最为熟悉的篮球上面引导,但是这一开口的一瞬间,两人就一起笑了起来。 这是子弹最为纠结的地方,克里斯韦伯是两年前从勇士交易而来的,本来以为他会是球队复兴的希望,能够像昂塞尔德那样,为子弹带来一个总冠军。 纪宁看着杨玄真,“杨大哥,你有大神通,你一定有办法,对吗?”在余薇的事情上,纪宁失态了,他太在意余薇。 日子又重新回到正轨,林玫不可能一直呆在昆仑城,她在羊城的职位还保留着,长空已经痊愈,她没有留在总部的理由,便与众人告别,启程返回羊城了。 夏樱看着千阎九狼狈的身影笑了,铃铛般的声音在千阎九身后响起来,千阎九的脸色便愈发红了。 裁决厅和法庭的陈设差不太多,正前方是裁判官的席位,两边各有两名副裁判官或者是助理。正对着裁判官的另外一面墙如同电影院一样,从低到高安排着一排一排的椅子,椅子最下面有一块平台供人走动。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现在对李家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不了解敌人,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心虚的于国回到了卧室里,继续着抄袭,可是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根本就静不下来。布兰妮却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样就好。”蒋无名淡淡的回了这句,他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孟飞熊是九重界王神,墨离是五重界王神,就连稍弱的颜少秦也已经是三重界王神。 徐凤花对白建立说道:白斋公,我知道你有办法,不让姐妹们死去,你就帮一下我们吧,只要你出手了,想要什么报酬,你只管提就是,我们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白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给你发短信的时候才到,你说姐姐等了多久?”乐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很自然地靠在了我的胸前。 “是的,我名为莫洛托夫,安多伦达帝国校尉!”莫洛托夫自负的介绍起来。 全靠紫烟湖,像燕归南和颜少秦这两位修为被废的人也完全恢复了。燕归南重新挤入归空境七重之列,而颜少秦更长面子,从原来的归空境三重突破至归空境五重。 “打骂下人?好端端的为何打骂下人?”景承心中的恼怒有些按耐不住,这公主出嫁的好日子,身为皇后一面推说生病不出门,一面还在自己的殿中关起门来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这具神躯还被邪神掌控着的时候,先后挨了木星一掌一拳,几乎把邪神打个半死。 “没有,没什么不对呀,主要是猛的一下看见您,我们一时没认出来。季总,您请坐。”许卉笑靥如花地给他让着位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 滑天下之大稽 什么叫规劝赵兴,就不算是干涉朝政。 难道赵兴要杀彭清忠几人,不是朝政么? “陈郎中所言,本宫不敢苟同。本宫对朝中之事毫不了解,尔等便来让本宫规劝陛下。于私,本宫和官家是夫妻,若是答应你们,岂不是认为自己官人是错的?于公,本宫乃是皇后,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制,必须要遵守。”张桂芬淡淡道。 最后只剩下大堂中的几个大男人,辰锋便端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茶。 等到撤风清退下后,便是久候的吐蕃国使团安排的马术表演,数名骑士在马背上相互配合做着各种惊险杂技,引来人们阵阵彩声。 李奇锋走出屋外,看着李青高大的背影,神色之中露出一丝不解。 那骨笛之中发出的声音使得他的心神一震,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一般,渊虹之上爆发出来的强大的威势则是宛如盛大的烟火过后,逐渐的衰退着。 上官寒姻终于抬起了头,辰锋看过她的高傲,看过她的憎恨,但此刻她脸上那副娇俏的表情,却还是第一次见。 赵洪宇问调酒师要了两杯教父鸡尾酒,这是一款褐色鸡尾酒。以苏格兰威士忌基酒,配以杏仁香甜酒制成。 主持人话声刚落,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响起。童言和青冥相视一笑,便打算离开会场。 如今,就要这么舍弃了,百变鼠自然是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了,想要有所保留的出手,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先说明,我可没脱你衣服!”洛河彬像是生怕杨清雅误会一样,急忙解释道。 等我们冲上天台的时候,天台上已经一片狼藉了。只见洋道士与一个模糊的身影战作一团,洋道士此时已经遍体鳞伤,显然是落了下风。 现在还不是饭点,偌大的食堂显得冷冷清清,有几名中年阿姨正在擦洗着大堂中的桌椅。 在这个阶段,命武者必须恪守本心,将散步在身体内外的七魄三魂融合一体,才能淬造出自己的灵魂,从而获得问鼎灵云境的机会。 和青冥掌法破晓一式以及剑阳第一式一样,东升和幻影都是严重损耗内力的招式,明轩的内力虽然进步不少,但仍然禁不起太多折腾,至少还不能做到随意运用。 “天骄?他?”金闪闪眼睛忽而连眨几下,呼吸猛地一滞,再看向赵寒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同。 “所以我建议还是先回青阳山暂避一段时间,看看江湖上的风传再决定。”杨亮慎重的说道。 我原以为绑架这种事情,和我这种纯度百分百的屌丝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当然,我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被绑架,不过那只是我儿时的无聊臆想罢了。 或者整天在学校里欺负我的胖哥,其实也是因为学习太差所以想通过别的方面找寻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卢方心中感叹,六扇门能够统治修真世界三千年,果然不是靠嘴吹出来的,像乔奈何他们这种敢打敢拼敢牺牲的斗志,即便是七重楼里最激进的武斗派都要甘拜下风。 靳芹也不用陪着了,回到了家。陪狗娃妈的事情就由狗娃的婶娘承担,毕竟是妯娌,陪着方便。 穆静娴压住怒火,上次惩罚叶龙儿,害得他们母子好一阵没缓过来,这次不能在明目张胆对抗叶龙儿。 不仅仅外形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喜好也一直都停留在幼稚的年纪。 第三百二十四章 当局者迷 “陛下!”张桂芬行礼道。 赵兴扶起张桂芬,微笑道:“没吓到吧?” “臣妾哪有那么胆小?”张桂芬娇嗔道。 赵兴扶着张桂芬坐下,笑道:“是,朕的皇后胆子大的很,是朕低估你了。” 张桂芬在大相国寺外的表现,说的那些话,赵兴全都听说了。 不得不说,张桂芬这个皇后做的很好。 “现在韩国国少队精神面貌有所改变,这也体现在了他们的攻防两端。”李欣客观的评价道。 乔森瞪大了眼,看他搂着美人离开,留下自己一人在这里,叫了两声也没有人回应。 “学长,你怎么跑着跑着就昏倒了?”叶梓把一卷纱布递给张思成,他用纱布在萧晨的头上包扎起来。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叽里咕噜的。杨兰,跟我去食堂走一走。”这时王芳走进了柳青的房间,拉着我就往外走。 等高川上了楼,走到楼道口才看到一堆人聚在自己宿舍门前,李胜在砰砰砰的敲着。 \t说着说着,林肃又提到了制定决策失误办法,只有让下边儿的人能做事、敢做事,昌临县才能真正迎来腾飞。 高川已经感到自己很伟大了,这也要多亏了自己是职业球员天天锻炼身体,如果换成普通人,恐怕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了。 随着灵儿比试的结束,其他场地的比试也是陆续结束了,各个场地最终获胜者也是向着高台之下集合而来。 虽然王得胜语气平静。但柳姐和赖子都听出了他心中的愤怒。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发出一点什么声音,就会引得王老爷子把怒气撒到自己的头上。 “真是晦气!”李鸿章心中暗骂一声,顿觉悲哀和郁闷;自己这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才撞上了如此一般的狗屎运!心中郁闷与苦恼可想而知。 当她看到金曲榜时,确实看到了自己那首歌位居第一了,虽然温婉那首歌紧随其后,随时有被超的可能。 收集器不止没有运作,反而发出滴滴声音,同时弹开一个隐藏收容盒。 这才让那些中蛊的人心生歹念,冒着被杀死的风险也要从他手里抢走安安。 太妃虽然不是皇帝的生母,但是却是将皇帝抚养长大的,所以皇帝对她也有情分。 不过前提是她不能离开沈知意的视线,沈知意去哪里她就要跟在哪里。 这次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至于最后到底孰赢孰输,真说不准。 看到“成交”两个字,钱望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还好对方没有再还价。 终于,在一系列紧张的消息传递之后,第九号探员发回了一条振奋人心的信息。 等他将宋瓷安放到沙发上,严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 “这个次级立场防护水晶在激活后可以挡下三次零环‘火球术’的轰炸。 但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这仓简晗虽然笑容温和,但若细看他的眼中,却不难察觉一丝戾气。 道祖和六圣眼神深邃,即便是到了现在,都看不出喜怒,这和玄阴主神相差很多。 “召唤十二位首领跟本王走,其他魔族在此等候!”说着,墨渊一马当先飞身离开。 馥郁扑鼻的香味钻进亚伦的鼻子里,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风情款款。 “拜见太清圣人,通天教主,准提圣人!”在场之人,皆是弯腰拜服。 第三百二十五章 难题 除了关注辽国和西夏的动静,赵兴也在等着朝中官员的反应。 虽然那些官员退却了,但是赵兴不认为那些官员会这么容易放弃。 可是一连几天,朝中风平浪静,好像百官已经放弃阻止他杀彭清忠几人了。 赵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让殷汉章仔细调查了一番。 却只能查到朝中官员最近走动频繁,但是他 阴山派的突袭和被反制,整个过程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直到殷天寿逃出奔雷子几人的包围,震惊的问话后,旁边的几十名散修才反应过来。 众人见到慕容凝月情况危急想要出手救援,但是慕容凝月这时却脸色一变,同时厉声喝止了众人。 在白空的叙事当中,能看出皮腾海他们可能要换地方了,但他们人多装备多,要想转移地点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夏梦辰这时正坐在窗台上,抱着那把二胡望着窗外发呆。我走到她跟前问了句心情好点没,可她还是没有说话。 李荣娇一边说,一边在向青云身上轻轻磨蹭,阵阵香风袭进向青云的鼻中,让他忍不住微微闭目,一脸陶醉神态。 听到这句话,蝶舞握着凌霄的俏手明显用力了几分,她可不希望凌霄拿她当做赌注,她更不希望凌霄因为他受到任何的羞辱跟伤害。 天府花园之中,所有人都觉得恐怖的威压扩散,一个个都面色惨变急速后退,绝非是人力所能抵挡,距离近一些的人直接被震的昏死飞了出去。 这【幽冥鬼宗】和【碧落仙宗】的两位传人之间,肯定有什么故事,这一次若不是担心惊扰到恢复中的谢解语,丁浩肯定会出手留下【幽冥鬼宗】传人,弄清楚他真正的身份。 为了防止着凉,我们把周边的野草都拔了,等拔的差不多了,便把衣服都脱了,就穿着一条内裤。我掏出了打火机,打火机虽然有点进水,不过还能用。野草很好着,没一会儿我们就感受到了温暖的火光。 这些石中玉都是普通品相,其中有八枚闪烁着相同的光泽,弥漫着相同的气息,看来是同一品种,对于丁浩来说,这样重复的石中玉只能取其一融入己身。 林楠妈妈昨天就打电话催他了,让他尽早到公司熟悉一下,他实在扭不过去,只好答应下来。 这三人从我们旁边走过时,我特意拉着宋仿给他们仨让路,可那个染头发的男人不走,反而故意假装摔倒,然后就用手来碰宋仿的胸,宋仿这人的脾气特冲,遇上这种事肯定不会忍的。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法盒,流泄出来的琴声,交织着神秘、飘渺。 乔安明转身,看着杜箬热忱的眼眸以及那一大包特产,眉头皱了皱。 很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双手抱拳,抵住额头,似乎已经睡着,只留给她一头黑浓的头发和宽高的额头。 苏南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口茶,看向宇智波带土的目光有些得意。 “琳达,你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被别人碰到过,而直接受精的。”在知道了琳达怀孕了之后,沐熙墨就已经调查过周围的摄像头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进出过那边。 听到在,独孤凌兮开始疑惑了,瑟斯讨厌阿雅?在她一直看来,瑟斯对待阿雅就如同亲生妹妹一样,何来讨厌? 寂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在这种全世界都团圆的日子,寂寞就更是一剂毒药,深入骨髓,让杜箬疼得蚀骨。 第三百二十六章 明兰的办法 仁明宫 张桂芬看着一直抹泪的孙氏有些头疼。 “这也没外人,本宫就叫你舅母了。”张桂芬叹气道:“先不说后宫不得干政,舅舅他犯的是国法,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作为官家,更不能徇私枉法了。” 朱世全虽然是赵兴的舅舅,但是赵兴名义上是记养在曹太后名下,和朱家并没有关系。 像太上皇 “休假啦?”说道白茶,林安歌这才想起来,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是见过白茶的,倒是恢复记忆之后,还没有见过她的。 骆梓晴抱歉地弯弯腰,对医生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跑进病房了。 因为夏伊茉不在,厨娘准备的都是顾寒笙的口味,偏清淡的,夏伊茉那变态的口味,真真的是遗传了安琪的。 三个响头以后,张三丰与少林再无一丝关系,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一代宗师。 但是现在,办公室整洁如新,一切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里面的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事。 脊椎骨被那狰狞的蛟龙一口口,一寸寸的咬断,而没了脊椎骨的赵子墨,气血尽被那蛟龙一口吸掉,全身皮肤褶皱的如同老树皮,早就不复当初的样貌,好似活了上百年的老不死。 沈晴晴把脸擦干净后,看着大家笑成这样子,而叔叔又铁青着脸不开心,显然掉面子了,她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太冲动了? 没想到古代人中竟然也有这等人物,思维意识已经超前了千年之久。 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她有些不清楚,有些搞不懂。 “胤郎,这凤穿金衣味道极好,外焦里嫩的,你尝尝。”楚梦瑶微笑着取箸替李承胤夹了一块。 柳家去岁有丧事,这一年祭祖便比往年更隆重些。又早早的设了道场做起法事,为老太太积攒冥府、弥除灾祸。 几辆马车行驶了一阵之后,也就都来到了这临安县的县衙的大门前面了。 “楚默,刚才我看见有粤省和湘省的代理商也来了。你估计,知道他们能签多少。”陈宏侠抽着烟笑嘻嘻说道。 朱由检没有想到皇兄会有这么大的野望,看着美洲那片辽阔的土地心里充满了渴望,想到有一日自己可以率领大军纵横驰骋在那片沃土,感觉那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恨不得马上就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一夜无话,第二天徐阳还是早早起身,每天的锻炼可不能松懈,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不锻炼就算用清水田螺提高一些体力,也会因为没有锻炼而慢慢退化的。 云秀听她说“洞天福地”时,便有所动摇,再想想令狐十七信里所说灵珠子,已十分动心。 “你已经是一个丑八怪了,还怕脸上再多一条疤么?”纽馨儿说道。 “这方面的生意我没有接触过。东哥,酒吧ktv的生意看来不太合适我吧!”陈楚默挣扎的说道。 我只觉得脑袋咣当一声,我偷瞄孩子一眼,孩子睡得很想很甜,算了,所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拿。与我而言,周旋她,是比较累人了,既然如此,莫不如就安安静静的,她说什么,我照办就是。 出了城,一直走到僻静的山路上,田安平又对着自己的嘴指了指,示意解开他的哑穴,杜云就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野无人,这才解开田安平的哑穴。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香定律 “此事让陛下很头疼吧?”张桂芬看着赵兴眉头紧锁,有些心疼道。 “确实让朕头疼纳。” 赵兴叹了一口气,让人撤掉软榻上的矮几,躺了下来,脑袋枕在张桂芬的腿上,说道:“皇后为朕按按吧。” 张桂芬闻言双手放在赵兴脑袋上,慢慢为赵兴按了起来。 “舒服。” 赵兴眉头舒展了开来,说道 “肯德基麦当劳都没送发票,我们凭什么呀”阮玲燕生气的说道。 “江昊,我爷爷怎么样了?”一听江昊说自己爷爷的情况比较麻烦,立刻跑了过去。 九重天上,一身红衣老者独自在天门前徘徊,如今已到时辰却不见木苓公主回来,甚是焦急,早知公主天性顽皮就不允下凡。 “食堂,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市场,不管多便宜,没有面对外面商铺的直接竞争,他们察觉不到我们的发展,等我们做下一大批食堂,有了一批稳定的客源,那么,我们就要建立自己的供应端”阮东生说道,语气十分肯定。 她身为帝姬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可侵犯。她却找到自己,悄悄将自己拉到花园,她说从来不在乎那些礼物,却在乎他的礼物。 原来车上只有一名医生,而乘务员的急救水准又无法解决眼前这个病人的问题,所以只好求助乘客。 白烨二话没说,直接拉着木苓就开始跑,后面的黑影也渐渐露出了面孔,一身黑衣人在林中穿梭,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两人。 “东篱上神,别来无恙。”游天的目光从高处径直落在东篱身上。 青阳闻言抬头,砚今身穿一袭白衣,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唇角微微上扬,好一个俊郎的公子,惹得茶楼人偷偷打量。 或许,周寻和顾慕枝二人在故意做戏给自己看,表面上二人没有任何联络,实则背地里偷偷见面。 看得出黄焱烽是真的生气了,随手又抄起一只瓷瓶摔得粉碎,似乎此时也只有摔东西能让他消气。 大地上出现一个无底洞,古塔镇压而下,击穿了大地,将无尽的土石收了进去。 就算两个系统所选择的宿主正面碰上,只要有一个藏起来,另一个就很难察觉。 听到蒋老爷子发怒之后,蒋明川,蒋明鑫,蒋晴晴三人分别退下。 本来在宋朝就该被带到西方天界的她,因为骢毅的出现,将她跨时空带回了现代,导致西方天界在宋朝时寻不到人,而在现代却感受到了战斗天使的气息。 “不可!我看着孩子面相有些熟悉,咱们还是不要妄自行动,咱们只要躲在暗地里,除非东星生命有威胁,不然咱们不可轻易出手!”长胡子老人也跃下了大树。 福亲王对他苦状视而不见,直接将他手指掰开,将两张纸抽了出来,摊开扫过。这情状也基本是一目了然,上官耀华见此,绝望的闭起双眼,感到胸前又是一阵钻心剧痛。 而金属人像是全无感觉一般,感知不到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地方用餐简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九天有些感慨相比于姚曼,他真的就是一个土到掉渣的暴发户。 而当华天看到岳桐飞的时候,却发现,岳桐飞的神色有些呆滞,仿佛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根本没有意识。 秦邪听到久违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倒也不在意被嫌弃了,一直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不禁对秦正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第三百二百八章 决不妥协 上午午时,汴京外城城南的菜市口附近就被戒严了起来,道路两旁围了许多百姓。 这次行刑提前宣传过,之前太上皇处死冯德广并未公开,这次处斩官员,可是数十年间第一次公开处死官员。 对于百姓来说,高高在上的官员被处死,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阶级仇视,在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 要不是今天上午 毕竟,李安已经接连拿出三首新歌来了!一首足够质量的新歌可不是地摊上的大萝卜,也不是大白菜,随手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 几人见韩峰这么莫名的自信,脸上同时都乐开了花,就连刚刚一直嘟着嘴巴不说话的李梦,脸色也好转了不少。 如此,郑心悦和那对母子,也免去了劳逸,也不会因为和丧尸战斗遇到危险。 更是封疆大吏,虽然在北郡,多受诚郡王的压制,但是并不影响他的政绩,他在任期间,整个北郡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也正是因为这样,总督霍斐然战死之后,各地百姓都有自发的祭祀。。。 他与辛月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温暖如初,还有那个一心想要复仇的少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和事,那份感觉一如当初,随着经历得越来越多,留在心中的印记也越是深刻。 以此同时,炎狮帝妖界中,也来了一尊皇道境界的黄金狮皇,让洞狮怒炎族派出了两尊至强妖帝,分别前往赤夜、紫鳞两大妖域,破坏天荒帝庭的接引族人计划。 吃完兽肉,吴峰走到了树洞口,这个树洞距离地面大概有六十米,他觉得足够了,走到树洞旁,跳下去的瞬间,意念一动,特殊能力滑翔之翼,吴峰就感觉自己的背上陡然之间喷出两道气流,背上就好像多了两个无形的翅膀。 这里只允许抄录,而且按时辰计费,不多,一个时辰也就是十钱,约一顿早饭的饭钱。 “两位前辈,为什么在万神大宇宙引不朽神劫会必死无疑?”渡劫者都还没开始渡神劫,可万剑、刀绝两尊人皇已经先一步断定引劫者必死,这让秦横天有些不解了。 上了那辆奥迪之后,那个司机不时看向后视镜,就连韩峰都有些懵逼,他这是是暗示着什么么?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信拿在苍鹰上官惧我的手里,信上只了了写了一句话:上官兄,欲吸纳你加入本帮,不知尊意如何?诸葛帮麻婆豆!只这一句话,为何苍鹰上官惧我会如此担心呢? 但照东方笑刚才的话,这无极心法的第三极,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发展方向,各方各面都有可能有所感悟,可这样,最会被望穿的无边无际,会是在同一高度的吗? 戟王吕飞杨心中也自疑惑不解,当然也想知道,反而到不急着离去了! 这个海岛,到处都是藤类植物,而且是寄生藤类,绳子有发现不进行光合作用的腐生植物。 试想一下,美洲板块和太平洋板块还有南极洲板块三大板块在这个地方交汇,其中萨尔瓦多就是三大板块的交汇点,火山地震如此平凡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门又关死,慕容剑心试着行功,却再一次失望,这时她才明白,这些坏人无意的安排,对她损害有多大,若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她想正常行走不是太轻松? 第三百二十九章 赵兴的残忍 科举每次录取的人数虽然有规定,但是也不一定会足额录取。 赵兴这么做,就是要告诉那些士子,这次无论成绩好坏,都会录取两百人。 他不信,这么做会没人愿意参加科举。 严宽和张庆之见赵兴如此坚持,都未再劝。 张庆之一惯的作风就是如此,劝,但不会死谏,也不会一直劝。 严宽则是担心 更加可怕的是,每一枪都直接非常有准头的干在了木板的一个绝对刁准的位置,这一枪打完,木板直接干断。 她懒懒抬眸,潋滟的桃花眸里盛满最为漂亮的光芒,犹如星星点点在深处绽放。 那烧的滚烫的热油一寸一寸浇在余涵涵的肌肤上,痛的余涵涵险些昏死,唐魅则缓缓蹲下身轻勾住余涵涵的下巴,抬手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一切,交由叶先生定夺。”说完这句话,乜人杰仿佛身体被掏空。 二人的谈话并未刻意压低,旁边有人听到,而一位吴大师的死忠粉则表示不服。 青年二人有着接近后天巅峰的实力,话里话外,又代表着官方,身份很容易猜测。 年轻时的寿比天惊才艳艳,不到二十岁就跨入了天人境,堪堪三十岁就已迈入了无上境。 但是被饕餮气劲的蛮横吸力牵制着,蓄力不足的她一时间是挣脱不开的。 突然一声响,木樟感觉自己踩了个空,整个身体落到一个陷阱里。 我说这话的同时,东方玉也说了同样一句话。我们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异口同声。 “那李哥你的意思是……”荷官大概猜到了李志德到底想要干什么。 “靠,就三招,居然能够把我逼到这种程度?”苏珺吃惊,对于刚才周炫所用攻势,自己居然如此不堪。 我没再说话,而是看一眼四周的环境,直接就走出郑一鸣的办公室,选定一个方向开始搜寻起来。 四面喊声震天,敌人密密麻麻围上来。史晓峰见活捉猛占是不可能了,一咬牙,抽出裤兜中的“菊花杀”匕首,对准猛占的心窝一刀刺下去。 欧式风格的学院建筑,残破不堪,一片狼藉。残缺处还不时发出“滋滋”腐蚀声。 “走开啦,你很讨厌耶!”安琪拉也明白了,苏珺不过是逗她玩,立即变脸气道。 妈妈解释:“史伯伯是你爸爸的亲堂兄,你应该叫堂伯父才对。”史晓峰恭恭敬敬又叫了一声:“堂伯父。”心想难怪我对他感觉如此亲近,原来我们有血缘关系。 也是明凡还有于曼丽之间的生死搭档的考试,这不是在开玩笑,所以明凡表情严肃。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我为黑龙会夺得机会,同样是为我自己夺得机会,我绝对不会失败的。”叶枫眼神坚定道。 宽大的淡紫衣袍中架着瘦弱且挺拔的身躯,仙姿卓约,高傲的浑然天成。 挂掉电话之后,东城十四少立刻翻看那个火爆的帖子,不得不说这帖子还的确有几分可信度。 升平公主府上的宵禁腰牌统共三块,一块自然是在公主自己手里,一块在管家娘子手里,以备随时差遣下人,领用皆需报备。 别的她不敢说,至少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感情让它不轻易的被人发现。 老人家亦笑着还礼,眼角的笑意顺着皱纹蔓延开来,叫人心里好生舒坦。 话音刚落,无形的气势遍收了回去,花非花剧烈喘息了一下,便低垂了眉眼。 第三百三十章 所谓清流 韩章出了大殿,来到胡中言面前,说道:“胡尚书,你先起来,本官有些话跟你说。” “大相公若是想做说客,那就免开尊口。”胡中言摇了摇头,有些讥讽道:“如今朝廷乱想丛生,陛下不听朝臣之言,连请愿的士子都说抓就抓,大相公却不劝谏陛下,如此行径,对得起太上皇的信任么?” 韩章闻言眉头微皱道:“我对 怪就怪在它给人一种身材异常宽大的感觉,如果真要说感觉的话,那就是这具尸体的头部与它的身体极不协调。就好像一个正常人的脑袋被安放在了一只大象的身上。初看上去滑稽异常。 随着沙漏内的砂砾慢慢减少,赵逸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当沙漏内的最后一颗砂砾落下,预示着比试结束。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谁的爱,她在意的,也从来都不是自己爱谁。 城内战马没有了粮草,对赵逸来说是件好事,以骑术闻名天下的匈奴骑兵,若是没有了战马的支持,战斗力必然大大减弱。 “呵呵……”容菀汐尴尬笑笑。心想你这前后态度,差得也太大了吧? 这可怜的人儿,明明只剩下一缕魂魄,而她,居然还曾经猜忌他。 他们沿着画好的地图,一步步的向前摸索,夜里的山路确实难行可今天走起来却格外的顺利,就好像天王菩萨突然开了眼,给他们打灯一般。 萧炎踏立于虚空间,眸子中冷光四溢,踏入天尊之后,他对帝炎的掌握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以前只是掌握其形,现在则是悟透其神,借助天道之力,帝炎终于发挥出了真正的威力。 旧人去,新人来,爱慕只是一念之间,爱情有时脆弱得谁都伤害不起。 由于视频的流传,越冰受到广大军校生的欢迎,在入学的三天之内,她都被包围在这种狂欢中,直到三天后才稍稍好转,但她走在路上依旧有人对她行注目礼。 唐悠儿心中虽然不屑,可是面对此情此景,脸上倒也没有过多地表现出什么。 黑衣人分成两列,像是迎接贵宾一般夹道而立,这人巷的尽头就是等待的主角。 可是在黑煞的一道剑气之下,他却抵挡不住,剑在碰到剑气的那一瞬间就崩坎了,更不用说他这个将剑气吃了一个死死的情况之下。 他在担心万一说出真相,会让燕燕在心理上不能接受,因此而陷入无法解开的心结之中。 “这个嘛……”红袖心头只感觉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好好的,太后娘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此时此刻,本来就对雷诺等人恨之入骨,哪怕死都要斩杀雷诺的苗丁几人,心中透出一股无力感。自从遇到了雷诺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等人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黄歇以君子自居,对于声名的看中,远胜过生命。猛然抽出腰间长刀,一道火焰升腾而起。 白章怒吼,一掌拍向盗宝,想要‘逼’开盗宝,前去援助白虎。但是显然他低估了盗宝的能力。 “不必了。你跟着我们,只怕是再好的景色也只会给我添堵。你真得有心,就离我们远一点儿。”娄氏很不客气的给了吕福慧一句。 我听了之后说了一句,会不会本来也没先生这样说的这样严重,我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只是觉得当时自己也不像去到了那个地方的样子。 第三百三十一章 水灾 刘正清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陛下之言甚是有理,臣受教了。” 赵兴的观点他没办法去反驳,总不能说士大夫不该自省自罚吧。 “可是臣等今日非是要和陛下讨论这个,士子进言所用之举或有不当,陛下也该虚怀若谷,何必与其一般见识。士子们寒窗苦读多年,眼看科举临近,却被陛下夺了功名,还身陷囹圄,如此做 这次前来万兽山,胡海洋顶着很大的压力,想要证明自己,获得那些长老的认同。 离开大月后她找到了灵犀,一家人在一起这一年,现在让她想来都如梦一样。 遥远的某处,诸葛一梦心头一惊,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秦宁所在的方向。 常歌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拄着宝剑,半蹲在地上,一股股疲惫感像是无休止的海浪向着他迎面扑来。饥饿与紧张后的松弛感,让他几欲想要随着浪涛漂流而去,四肢百骸沉底融化进柔波中。 虽然他从不过问这些九天之上的恩怨。但是。毕竟圣灵族在的时候曾经为人族做过很多事情。 鬼蝶虽然努力地回复心态,但眸中的惊喜根本囚不住,冰凤,我们还会在见面吗? 沦为一个凡人界蝼蚁的跟班,这比直接杀了他都难受,若是此事传扬出去,那可真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久别重逢,见到伊人的笑脸,王赢脸上的笑容变得很灿烂,他的心,也仿佛都被融化了。 连荷叶都看出了李青慕的心思,永宁帝岂会看不出,不过他也不揭穿,任李青慕将这事儿糊弄了过去。 “这位公子,您来我们店买土拨鼠烤串就算买着了,放眼整个大隋,只有我们店中的土拨鼠肉最为正宗!”正在打包的伙计手里一边忙活着还不忘介绍自家的产品,也算得上十分敬业了。 帕菲尔嘶吼了一声,双爪对着面前的夜云狠狠的刺了下去,但结果却依旧是慢了一个节拍,被夜云躲闪了过去。 这时,林枫收剑向后倒退数步,嘴角亦掀起一抹冷笑,仿似已经看到了太监王的死期一般。 然而韦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两人也配合着将十一扶上韦笑的肩头,让他背着十一慢慢往外走。 最后两个字传入独孤风耳中,却是让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道之墓地中时,从若惜与玄祖的一些言行间,自己便也怀疑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玄录大神,而如今这种怀疑又更加的深刻,不禁让独孤风感觉到些许的迷茫。 听到韦笑的话,她惊喜的目光看着韦笑,跃跃欲试的样子让韦笑露出一个默许的眼光,然后在韦笑和粥粥的关注下,慢慢的向着舞池中走去。 林绮珊此时也是说道,在场之人皆是附和,毕竟诺大的南部山脉还是让的这些魂者只感觉全身脱掉一层皮一般。 仓州毗邻凌阳,这些丫鬟是孟回从仓州故宅调来的,仓州与罕姜边境相隔不远,民风较昱都开放,再加上这些丫鬟平日在仓州受束少,所以她们一得了空,就在厨房外头闲话唠嗑了起来。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那晚红树林的月亮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圆。月圆了,但夏至总觉得有些没有圆。难道这就是残缺的完美么? 正如修伊所说,她其实早已猜到,现在只是想听修伊亲口证实而已。 陆浩正想说两句莉莎,没想到她先发制人,用手一拍桌子,大声说:“什么也别说,做你的事,明白吗?“说完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来她还知道陆浩要办公。 第三百三十二章 心寒 赵兴和韩章聊了一会,各位大臣也到了。 等众人行礼后,赵兴就让韩章把情况讲述了一边。 “常尚书,如今户部还有多少粮食?”赵兴看向户部尚书常世伦问道。 常世伦躬身道:“回陛下,如今朝廷在各处粮仓的存粮,基本都调往了北方,除掉汴京这边的储粮外,其余地方所剩粮食不多了。如今马上秋收了,在等 “嗨,这不在我家饭店吃饭,都是要提交身份资料的。正好看到凡哥您的资料,就赶紧来这儿等您了。 当然,天境武者,如果仅凭自己,是很难到达那种地方的,除非是有道境强者为其护道。 偌大的岛屿被一座狭长的山脉分成了两半,整体地形也十分奇特,估计和大地震有关。 “果然,所谓的特殊天赋并不只限制于游戏中野怪的,连英雄联盟人物的技能都可能被修改为特殊天赋,然后在野怪吃下妖核之后领悟出来!”程锋双眼放光。 正在鹿一凡王者荣耀新英雄铁狂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种境界的人,在整个华夏都没多少了,莫说是白岚,就是冯帆和张佐堂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一个。 确认这个事实之后,就没有人再执着于进一步靠近班铭,而是像放鞭炮一样将自己的问题问出来。 人在途中,他已经将离子火花长弓取了出来,随后一根根寒冰箭矢凝聚而出爆射出去。 李阳看着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阿梅,有些可怜的的冲着她喊了一声。 程锋微微一笑,他早就清楚希瓦娜对他的心思,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将她收了罢了。 九渊殿好歹也是南海界域之上的顶尖大势力,而阴烛作为灵兽殿的传人之一,被林沁这般折磨,实在是太折损颜面了。 记忆里王雅彤跟自己认识两年,二人也没在一起共同生活过多长时间,她也根本没怎么管过自己。 她的卖身契在曹妈妈手里捏着,沦落到青楼,她早就想过她的下场。 洛夏发现这个情况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脑子飞速的旋转着解决目前这个局面的办法。 彤辉出行现在还没有开通国际航班的订制功能,齐辉心想,这次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怎样找好突破口,争取早日开通国际航班的订制功能。 这陆宁刚才布置的血煞罗摩阵,其实是一个阵盘、和阵旗的组合而已,而阵旗和阵盘,就算是没有一点阵法方面的知识,都是能够布置出来的。 武玲珑看着他眼底掩饰不住的急切和紧张,心里怔了一下,她莫名想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元寒眼里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景晟掌握的凌云枪,乃是半步元战兵,而陆宁的阎尊戟,更是达到了元战兵的品质。 在她身边,赵寒将其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然后将视线从其脸上移开,缓缓看向武斗场上的秋墨夷,片刻后,他眉角一扬,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乐欢大声笑道:“老六,说不定你的石雕还能超过石雕界天才宗师丹英皇的最高价位作品呢!”“乐欢老大,丹英皇单件石雕最高价位是多少?”土拉格很是好奇的看着乐欢,焦急的询问。 “咱们去别处试试?”荆则茗微笑建议,在这里稀薄的灵气已无法继续修练,不如去外面寻找机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如今只需想办法解决钱粮的问题了。”赵兴喃喃道。 如今已经快秋收了,江州等地大雨成灾,粮食怕是全完了。 救灾只是眼下的问题,接下来四周大多数百姓的生计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算洪灾过去,这些百姓也无粮度日,到明年秋收之前,都需要朝廷赈济。 原本赵兴是打算增印银票的,但是刚刚韩章的 尤其是她还亲眼目睹了秦洛主动去吻姚妍妍,随后还约唐毓一起去逛街看电影,这也是为什么她这几天都将这两位舍友视为眼中钉。 特别是林秋然,她看见晕倒在地的苏星挽,她脸上还有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只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一天早上,在京城的一个比较有名的饭店门前,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年轻男人。他带走黑色的墨镜,头发弄得也是油光铮亮,远远看上去身高怎么也有一米八了。 只是他的体型过于庞大,就算再怎么轻手轻脚,也很容易落到其他人眼中,其他官员看到张苍,眼中也露出一抹不悦跟恼怒。 不过要想把雄狮佣兵组织,打造成世界一流的佣兵组织,可不只是靠动动嘴皮就能完成的,而是要考虑诸多的因素的。 也对……叶晓静忽然想起来,两手空空去求人家问话,确实是不行的。 苏云看着碗里的饭菜直流口水,原本还在担心饭菜会不会有问题,但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尽管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整个万花楼早已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比之前的人多了一倍。 来永泽郡前,苏云还是做了些功课的,从赵金口中得知,这永泽郡的四大世家,分别和四大宗门有些联系。 明面上,姜家还算一团和气,但暗地里,兄弟之间,妯娌之间,早已是暗潮汹涌。 所以,纪学锋只能按照之前,依葫芦画瓢,既然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的鸡汤。 刘桐拗不过眼前这个机灵的漂亮姑娘,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而李东升似乎也很放心,让刘桐带着她出去玩。 此时大家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况,数不清的黑色金属虫子如同潮水般漫过来。黑色的虫子大约巴掌大,形如蚂蚁,散发红光的眼睛看上去邪恶无比,口器呈现细长的管状,能够发射红色高能光束。 “魏叔叔!”见赵云发呆,魏冬摇了摇他的手臂,这才将赵云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那你把那边的菜洗一下吧!”苏辰手中菜刀如残影的切着菜,头也不回的说了句。 就像以往一样,他注视着她的背影,而她只负责将自己护在躯壳里,然后不负责任地把防备全部丢给他。 宫城跟在她后面,看她这举动,有点不能理解。人家是一伙儿的,找她们能有什么用。 说不准他到底什么意图,凌珑觉得这么来有点不地道,表面沉默,实际上又是去问系统了,“我是每种都需要尝试?那我也得坐椅子上去?”如果真的需要,那可能还真要按着男鬼说的来了。 下一秒,迪奥和星海瞬间出现在了那些围攻暗黑战舰的战机上方。 当年近因死的时候,也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昨天晚上,“ta”在背后偷袭我,我想原因和今天咬我的原因不是同一个,它该不会是怀疑我和艾婷婷的关系,所以偷袭我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勒石记功 “陛下,臣邀请的那些富商,一共捐赠了十八万两银子。” 龙图阁内,盛长松向赵兴汇报着成果。 “嗯,做的不错,尽快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这些钱拿去在各地收购粮食。”赵兴点了点头。 十八万两听着不算多,不过盛长松邀请的只是汴京富商的一部分。 而且天下商人多的是,只要参与互市和海贸的商 巴拉等古蒙武修者回到去之后,顿时在古蒙武修者世界中,引起了巨大的地震。 几个孩童眼中没有一丝喜色,并不相信老魔头,眼前景象一死一昏厥,任谁都不会相信,老者是为自己等人好。 这三只妖怪哪是悟空的对手,接连三声破碎的声音,那三只妖怪冲破房顶飞了出去,并不是他们自行冲破,而是悟空的杰作。 现在警局里的人都认识龙玄焱了所以对他都十分的客气就像自己家人一样。 林峰坐在床中间,太子坐在床边缘。二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在房间里聊起了家常。 翠花一听,就像被狗咬般尖叫一声,没命赶来,憋红的脸面已经变得煞白。 至于这第六位,还没有也就是太上皇,还没归天,所以没有第六位,只有五排牌位。 龙司寒一皱眉,他这里大好的度假区,里面还有浴场沙滩,还有大片的观光园,很多海洋生物,海洋馆,不比对面的游乐园好? 这时,青楼里的伙计给林峰送来了一些花生,瓜子儿,点心什么的,还有酒。 看到这一幕,段白玉心有疑惑,难道说他之前猜错了,真正与他竞争如意的人,是这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吗? 雷灵吞下了这个银‘色’的光球之后,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其身上散发一阵阵雷鸣之声,气势骇人。 是的,杨辰他们不在乎他们这些低劣的炮灰,这让他们非常的挫败。 现在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猛兽,大量的修士,还有十几个金丹,筑基修士没有希望得到那种级别的东西,但是可以获得其它,这儿就要看造化了。 不过齐鸣从那道攻击中感觉出一丝亲切的气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种自己都不相信的念头,那难道是银光之雷? 魏夜风从怀里掏出一张几乎被揉碎的纸,‘啪’地一声拍在了吧台上。 林晓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躺进被子里,顺便拿起旁边的时尚杂志。 地鬼当先出手,四人狂猛扑来。刘军双臂交抱,似笑非笑,根本就不屑出手。令人眼花缭乱的兵器一波又一波地往陆明身上招呼,只几个瞬间,陆明就觉得不行了。一股狂波吹得陆明撞断墙壁,跌在火炉边。 打开车门,司机老王礼貌地点头问好,然后乖觉地走下车,只留下她和岳红两人四目相对。 岑可欣眼睛酸酸的,前一刻他们亲密无间,下一刻他就能对她如此冷淡。 叶蓁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可能那么凑巧,君宁澜恰好点了余香的牌子,而她恰巧今天來找余香,怎么看都像是预谋好的一般。 蓝‘艳’将一只手高高举起,手里握着一柄黑漆漆的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刚才的对天鸣枪打中了天‘花’板的吊灯,吊灯掉落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大厅内顿时变得特别安静。 此时,因军事编遣激化了蒋、阎的矛盾,蒋介石派人与西北军联络,希望“合力倒阎”。 第三百三十五章 河湟战起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愿意不愿意,赵兴这是阳谋,他们都必须往里跳。 对于官员来说,名声胜过一切。 一时间,早朝成了募捐大会。 不过这些官员也有分寸,全部按照各自品级而捐。 不是没人想着多捐一点,哪怕这是赵兴的算计,但是石碑却是实打实的。 花点钱就能把名字刻在宫门口的石碑上 戚尺素感觉到目前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还是决定先接收了记忆再说。 明月自然敏感的察觉到了,咦?他果然很爱这些玉堂春牡丹花?为着这些花草,他竟然要跟她和解不成? 在这一条条水带的飘舞过程中,自水带周围四散而出的水汽在阳光的折射下竟形成了一道道七色的彩虹;而在水与光的梦幻编织之下,整个雷州境的天空彩霞漫天,好不绚丽。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会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不堪入耳的事情,陈方平一句话都没有说,而这种不说话可不就是相当于默认么。一夏只觉得从来没有哪一刻能让自己觉得是如此的寒冷。 许长旖的家境并不好,但是一年前许长旖变化以后,家里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现在已经在商界有了一定的地位了。 蓝酋长心中疼了一疼,这孩子的身世可怜,他确实很想完全把她纳入羽翼下好生保护,然而她的身份毕竟是金枝玉叶的皇室郡主,这样不知是否逾越,他抬头看向了罗妈妈。 尽管已经将绿珠的尸体抬了出去,宫人们亦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斑斑血迹与秽物打扫干净,然而,慈宁宫中依然留存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就连慈宁宫内从早燃到晚的上好的檀香亦难以将其掩盖。 石榴树下,顾东辰陪着曾继红正与曾爷爷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下了围棋,美其名曰:胎教。 可是赵月华并不放过店主,非得要店主说明冰肌膏的来由,这个时候,戚尺素出现了。 为了照顾宁缄砚,祁安落挑的是一部动作片。热映的片子,看的人挺多的。坐下后宁缄砚很绅士的拿了零食。祁安落压低了声音说了句谢谢,宁缄砚勾了勾嘴角,拧开可乐递给她。 有时候,敌意是不用被言语描述的,当被邪神之力扭曲的生物出现的同时,战场就开始了。 可是,众人距离杨不过很远,想要救下杨不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东若雨他们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南宫红的乘方算式向下,把杨不过碾成肉酱。 这还只是其中一列,旁边,有数十道人族身影,有的道骨仙风,有的气势巍峨,鬼谷之躯赫然在列。 纪宁走出门口时,一直处于苦思冥想的赵元轩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纪宁挺拔的背影,粉妆玉琢的俏脸不由露出一丝不服气。 土影大野木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一边飞,一边催动体内查克拉流动,三属性的查克拉随时准备汇聚成尘遁扫下去。 楚阳现在修炼,根本不怕走火入魔,也不用修炼神通秘法,就是强行提升修为。 悲风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视角迅速扫了一眼宁迟的位置,而后果断闪现走人,但是,老帮菜仿佛完全预料到了他闪现的位置,从天而降一刀横扫,与此同时一记shift影收割人头。 “决战伊利奥斯!火鱼果然还是拿出了控制图,这是要靠硬实力优势来跟瓜皮正面对决,输掉了第三局的天王山之战,他们已经再没有任何退路,这一局必须全力以赴!”付叶子煽动着现场气氛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招降? 吐蕃之所以被打个措手不及,是和其内部势力有关。 河湟之地的羌族虽然也分裂成数个部落,但是名义上还是归附于最大的部落的。 得到大宋的武器盔甲后,羌族最大的部落首领直接邀请各部首领,展露了实力,并承诺只要能灭掉吐蕃各部,一统河湟之地,便会分一些地盘给那些部落。 说到底,羌族还是游牧名族 “把你的口罩摘了,我看看你张啥样”。呵,真要这么说,估计自己绝对被钉死在“怪老伯”这个耻辱柱上。 周华强只觉双目刺痛,胸口处如同火球燃烧,见识过秦天临的手段之后,隐隐后怕。 一个是卑如蝼蚁,而另一个则是宛若神明,对于这样的结果马卡多教授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应该说这才是情理之中。 「韩少,这时候就别低调了!」杨安燕一脸谄媚的笑容:「外面停了五十多辆奔驰呢? 尤其这种英雄气短的故事,还是发生在自己曾经提携过一把的人身上,如何能让人不惋惜呢? 火光在一瞬间就直冲天际,原本东京区的夜晚就是被霓虹灯光所笼罩,是一座永远没有夜晚的城市。 靠在巨石旁,少年抬头仰望蔚蓝天空,思绪逐渐飘远,心中感慨起来。 徐九月看着那碗姜汤,心里五味杂陈,两人一起轮回了9999世,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生给自己煮姜汤呢。 饶是以朱竹清冷淡的性格也不免感到一丝害怕,宁荣荣更是抱紧孟德的胳膊,朱竹云、胡列娜都露出忌惮神色。 可现在细细想来,这里面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世界意识搞的鬼。 南亚桐脸色煞白,所有的精气神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这萧七七从旁人那里是得不到消息了,因而她去找了张翠花,一见了翠花,便见翠花两眼红红的。 那楚风辞呢,本以为让阿然赶着马车回赵家村,应该能够留出足够的时间给萧七七做晚饭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作弄他,这顿晚饭,注定萧七七无法在饭点的时辰给楚风辞做饭了。 语毕,原本喧闹的拙政园刹那间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立即起身伏跪在地上,行之国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身龙袍,显得精神奕奕的华天宇正缓缓走出。 这个声音让望千听得很不舒服,而且,明明只是一个声音而已,但是好像声音蕴含着一种阴寒的气息一般。 高金融急切之下早已不顾一切,她本就是火爆脾气,何况心中那个猜测让她更加无法冷静。 当然,这是伊藤火和慕皓晨的第一次合作,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合作。 “你们……我和你们没完!”朱方发出一声声怒吼,不过沈云鹊和岳诗雨谁也没理他,直接离开,任由朱方在那儿乱吼。 “如果能找到此人,恐怕真相就能解开大半。”关希弦轻叹一声,看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再等一等,把名单都记下来,这些人,一个都不留。”楚遥异常淡漠,根本没有将这些人命放在眼里。 按用户去重,即1个用户对同一个贴子回复n次,仅算作1个有效回复。 而且,也因为这事情,让嗜血族的很多武者士气低迷,影响颇大。 听了这番话,众人心中皆已猜到了些许。怕是这自幼身子薄弱的少年李巧音,成年后仍是时常与死亡结伴。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人感应 汴京 随着官员和富商捐赠的钱粮越来越多,加上江州那边灾情也得到了控制,赵兴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虽说也出现了零星的叛乱,不过因为申相公救灾得当,加上曹勤平叛及时,并没有酿成大的乱子。 这次的事,后宫妃嫔的娘家人,也帮了大忙,赵兴自然要挨个宠幸一下,表示恩赏。 毕竟他们这么做,不 但即使严家攀上了薄家,即使有妹妹这一层关系,薄音对他们也是不冷不热的,合作项目的时候也只考虑实力。 “法国人前段时间为了还债差点当掉内裤,他们有钱修运河吗?”威廉·范德比尔特问了个蠢不可及的问题。 皇后吓了一跳,看了石鸿唯一眼,后者微微侧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不一样,你曾经拥有过她,你比我幸运,这也是为什么,你比我更难走出这段感情。而我唯一比你幸运的就在于,我有慕紫卿,一个理解我的慕紫卿。 他怎么又把她丢出来了?他明明想要她的!股间摩擦的感觉仿佛还刻在脑海,那滋味……他和她明明都是想要的不是吗? “我这是含情脉脉的眼神,你看不出来吗?人家紫卿到现在还把我当情敌呢!你看我脑门上就刻着情敌两个字。”叶尘梦满血复活的笑着自嘲。 南平失笑,正要再说呢,就听见屋子里“哇”地一声,有孩子哭了。 “你让夜卿杀的人不是我吗?为什么要把他留下?”叶尘梦看着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黑子明怒吼。 “如果能免费,那当然更好。”洛克菲勒好像是没听出来李牧话里的嘲讽之意,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纯银烛台镶在舞池各处,天花板嵌有镀金浅浮雕,墙壁看似天鹅绒铺就,在火光却中微微闪烁,露出金银丝线针脚。 巫瑾居高临下守在洞口,十几分钟后的,布满灰尘的硬土有脚步声传来。 迟早是他的枕边人,自是知道他多么拼命,拼命到今年都没功夫理她了。 西泽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将手里两玻璃瓶搁在暖气片附近,径直上楼去。 其实夜千宠确实有点疲惫,本来这个陆重游她根本不会去搭理,顶多就是个借用的棋子,她都不会去看一眼的。 就在两人妥善藏好的一瞬,资料室外,走廊另一端突兀有琴声响起。 不经意又扫见周蒙蒙身后的林茶,见她也是满身的红酒,当下一脸关切的走了过去。 若是知道对方会让,一开始凌昊就应该出手,必然能够省下不少钱。 原本空旷的视野被砖石、泥土砌成的掩体遮挡,视野逼仄狭隘,对手的呼吸声轻不可闻,双方都在竭尽全力隐匿。 淮真视线下移,看见他的嘴唇。形状好看的,微微带着点弧度,适合接吻的。因为刚才的亲吻,红润得有些不像话,尤其是被她牙齿狠狠摩挲过的下嘴唇,简直像要滴出血来。 不过好在从现在看来遮天并没有打算和国家为敌,毕竟他们的首领还是一个华夏人自然不希望做一些威胁国家民族的事情这也让他们放心不少,不过不把对方绑在他们一个车轮子上他们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这。。。连色狼都无视自己了,虽然此时不是什么坏事,但自尊心好受挫。 程凌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自家长辈全在那里,瞪着眼睛看他们呢,嘴角一抽,本来想要抽回来的手乖乖任他牵着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如玉 谣言之事,愈演愈烈,甚至还传出赵兴若是不下罪己诏认错,上天还会降下天灾。 这一点,才是古代百官能用天人感应这一套逼迫皇帝认错的重要原因。 天灾这种东西,本来就无法避免。 有的时候数年都不会发生,有的时候却频繁发生。 皇帝宣扬君权天授,风调雨顺的时候又大书特书,为自己增加功绩。 其余大佬听言,脸色巨变。慕容宏道:“你们试着运转仙力。”其余大佬立即运转,却发现,一运转便出现那个黄金巨人的影子在周边晃动。 “走,我们顺着烟雾的方向,应该是通往外面的气流方向。”程祥对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跟上。 之前开口的那个神情疯狂的老太婆说道,只是可惜,现在她剩下的,已经只有一道残魂了。 “我感受到了地狱熔炉的气息,是谁,是谁将我带到了这里?”自灵魂之石中传出一股讯息,来到雷杰的耳畔,散发出莫可名状的悲哀气息。 而且,他刚才清晰的感觉到,每一颗晶石中蕴含的星辰之力非常的精纯,且十分浑厚好大,他刚才以精神力探查也穿不透,里面蕴含的庞大灵力连他都为之忌惮。 最后,则是贝贝开箱,这次,贝贝同样只开出了一件装备是一双靴子,虽然只有一件,但是,这件装备的价值可以说丝毫不比之前的蛛王召唤之戒差。 过了一阵子后,雷杰才摆脱了那种异乎寻常的难受感觉,细细体味起身体的变化来,发现自己的萨满祭司身份竟然提升到了七阶三级。 不过这并不算完,崩拳的力道震动空气,被牛魔王推出,没有打到陈笑身,却是打到了擂台边的跨栏。 之前林烨明明记得从红包当中开出【太极拳意】来的时候,便已经将太极拳给架空了,怎么在这次的论武大会上,还有太极拳秘籍出现呢? 周围呼啸的暴风骤雪骤然凝滞,风雪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之中,一片片晶莹的雪花一动不动,将一切都衬托的宛如一幅禁止的画卷。 因为在狂风暴雪的吹袭下,即便是有着保暖军服的保护,这些士兵也会因为敌军士兵攻击、保暖军服的能量耗尽等各种原因而冻死在这里。 徐洪话音未落就已经有一个上位神境界的修仙者出现在秦梦灵的面前,他就是徐洪为秦梦灵所准备的上位神境界的磨刀石之一。 “不是吧!他之前很厉害的,我看他是在装死。”龙阳觉得自己很委屈道。 而在这一刻,洛水白的整个身子突然强烈得颤抖了一下,看着洛水白的身体,沈锋愣了一下,在那一秒中内,他似乎清醒了一沈锋秒,但是一秒钟之后,沈锋便将头插入了洛水白的胸部的双峰之间。 “姐夫,你要人家留下来,干什么啦?”可能是知道接下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时候,所以玉白想要用撒娇的方式,让胡岳不由那么凶。 我素喜甜食,皇后见我进的这样香,便让魏紫将剩下的包好了待会儿给我带回去。 威压散去,林越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流在增强着身体,显然是方才那杯茶。 而林王给他们单位第一个任务就是从后边偷袭,将骨龙城的骨龙搞下来几头。 在一刹那间,沈锋仿佛被扔进了烈火地狱里面。而那些威武修士,全都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鬼差。 第三百三十九章 祥瑞频现 “什么真大?”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那门房被吓了一跳,看清身后之人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大有,你吓死我了。” 徐大有探头往外看去,嘴里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瞎说什么呢,赶紧把门关上。”先前的门房没好气道。 徐大有看 许英并不知道许辉手里没钱了,因为一直以来许辉从来没有找她要过钱,自己在津市房子的房租都没有要过,是许辉收的,他手里应该是有点钱的,现在看来,是都花给了魏杏了。 当三人赶到这里时,空气中那股奇异的香味已经消散无踪了,风蛇的自愈能力很强,伤口已经开始了缓慢的愈合,不过气味的消失也说明它的同伴是不太可能出现了。 西凡纳斯虽强,但一棵大树一样的强大神力神祗,显然无法满足那位渴望完美祭品的神上神的欲念。 一直以来,魏源虽然口才不错,可是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怕生,跟刘磊和谢戈之类的熟人,他可以滔滔不绝,尽诉心中想法。。。。。。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元素之灵也只能以奉献元素灵源为代价,来成全楚林峰。 你能想象一条鱼幸灾乐祸是什么样子?吐出一个个泡泡,摇头摆尾,那一双眼珠子溜溜直转,看起来还颇为灵动。 沈凡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各大域的狠人榜,只是一个分榜。他们的目光并不仅仅是局限于一个大域,而是整个混沌。 赢擎苍皱了皱眉头,辛晴也发现她不应该叫,幸好她刚刚喊的不是阿莎。 “江首长不过来吗?”宋慈见他回来了赶紧问,刚刚她‘挺’紧张的,真怕江瑞跟陈晨过来。 苍白猎手的逻辑很清晰,如果猎物被狩猎手段以外的东西弄弱了,的确会降低猎物的评价。若是猎物被陷阱等东西弄衰弱,这反而显得猎手高明,会抬高猎手的评价。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刺刀那么八卦了?我们明早出发,目的地就是我们以前的基地,你自己看着办吧。”夜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高木他们并没有真正撤退,埋伏在不远处,仔细观察着高建成的动静。 “你刚才有没有发现,战门的气场要比以前足很多了,我甚至在刚才都有一种他们是顶尖豪门战队一样的错觉。”一个比较中立的粉丝问了一下旁边的伙伴。 那几十道异族灵武境强者更是惊惧,对于鲍里斯他们是再也了解不过,对方一招就把鲍里斯给抹杀了,所以此时异族大军没有了任何的战斗之力,一个个争先恐后回头逃窜,相互踩踏,一声声剧烈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响开。 “总是要给你个名份的。要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我,我不忍。”锦瑟只是听着,眼角有泪光泛出,也没有说话。 “呃……,呵呵,没事儿,没事儿,我还刚想要踢呢,没想到你先踢了。”那个男人脸上讪讪的笑着,然后用手抓着自己的脑袋。 “走吧。”沈枭把刀上的血甩掉,线条流畅的刀身上不见一丝血迹的残留,干干净净的仿佛根本没有出过鞘,只是在阳光之下泛起的光越发的冷冽,也越发的亮眼。 等到高木纯一郎赶到那个城门口的时候,只剩下一堆着火的尸体,城楼上面挂着的一堆头颅,在空气当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第三百四十章 波谲云诡 各种祥瑞频现,加上有殷汉章派人在后推波助澜,很快便把之前的谣言给压下来了。 赵兴还让殷汉章找人编了一些小故事,一时间,汴京附近有说赵兴是圣君转世,专门为了兴盛大宋而来,也有说赵兴是佛陀转世的。 赵兴并没有制止这种言论,只是把送上来的那些龟甲等祥瑞给供奉在太庙之中。 至于那尊佛像,则 “不要急着惊讶,我就不信他们每一款内衣都能有这样出彩的设计,这恐怕是压箱的设计,才会拿出来开场吧?”金安设计部的经理忽然道。 他还不是知道万平山长什么样子,而是通过他们的交谈,通过他们对万平山的吹捧,确定哪一个是万平山的,至于其他人,周安并不知道是谁。 失魂落魄的顾安歌,跟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一角,听楼瑞花式吹牛哄岳父岳母。 向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冷常林抱回房间的。她只知道,当冷常林吻上自己那刻,她的脑子便混沌成了浆糊,所有的动作都跟着对方走,任由对方摆布,全身酥软无力,就跟没了骨头似的。 原本还信心十足的九天忽然有些没那么有信心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加重视自己的店铺,向着五个名额发起冲锋。 那矮胖修士见华天敢阻拦自己,瞬间瞪圆了眼睛,喝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一边说着,矮胖修士一边祭出了两根黑色的铁链钩爪,双手各执一根。 地上,还有部分血肉、骨骼,内脏碎片也有不少,但秦川受伤次数太多,一瞬间就分辨出这些血肉主人的伤势,虽是重伤,但并不致命,只是需要修养的时间较长而已。 而她们学生会,第一f团突然就要扩张,还是扩张到其他的学校。 这一次域外蛮荒对决,无数人都关注,莫说身在蛮荒界的强者,就连域外的各大道界也派出了道界内的精英天骄,却出现这样的结局,后果可想而知。 “呵呵,两位老师就别争了,我看,还是大家各自介绍一下,让向晚自己来选择吧!”校长笑着道。 不过很不凑巧,门再次被敲响了,外面的景色也变幻成了遇到救世主时的灰暗街道,但那个敲门的声音沉重而有力,而且富有节奏,显然不是还是个孩子的救世主。 “我面前的三色丸子不见了!”佐助突然低声道,语气非常震惊。 蓝魄儿站直了身体,嘴唇轻轻的蠕动着,她说着一种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这也正是契约兽与人之间的最大的差异,即便同样都会受到情感的牵绊,但是契约兽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服从。 而这些修者根本也没有接触过仙界,他们更加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了?? 而当我低头看她的时候,她又是赶紧将脸蛋埋进了我的胸口,不敢与我直视,这家伙,难不成是在害羞吗? 我赶不走他,还不兴自己走吗?我转身就要走人,李熠又从后面跑了过来,搂住了我,就要把我往屋子里弄,我气不过就去踩他的脚,我今天穿着的可是高跟鞋,还是那种尖跟的。 说道这里,村民们都是一个个的低着头,说不出的苦涩,唉声叹气连连。 这家伙……难不成是又翘课了?穆暖曦无语,觉得下次真该和楚临好好说道一下,让他别老这样翘课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巫师教 “你说你那四姐姐若是有问题,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赵兴想了一会没有头绪,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明兰。 明兰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要说目的,有很多可能,臣妾不敢乱猜。不过,臣妾觉着不该从四姐姐方面想,应该从大娘子那边想。以大娘子的性子,四姐姐能够说服她的可能,就只有和五姐姐有关的事。” 他眼底的情感,配上他的眼睛,绝美的恰到好处,稍浓一些,显得不够震撼,稍浅一点,显得不够深情。 而暗月的人也都来了,林子尘按照司徒第一的吩咐,让人架好了帐篷,带来了司徒第一需要的工具,便与其余人一起守在了外面。 “本王想睡那儿就睡哪儿!”他固执地回了句,便闭眼不复看他。 陆相宜和林深深住在同一个医院,林远爱到了医院,先给林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一看是爹爹来了,南笑颜瞬间张开手求抱抱,“爹爹,抱,抱……”比起娘亲,她更喜欢爹爹,因为爹爹最听她的话了。 再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老夫人等人,正被利安德尔三人围攻。 裴承悦瞬间脸色煞白,惊讶地看着莫梓涵。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莫梓涵的眼睛会注意到他背后完全不可能引起任何注意的护卫身上。 占了人家的花轿,扣留了苏婉如,殷络轩这样的人,当然能想到慕容银珠要什么。 从温蒂夫人那里出来回到幽狼,把树苗和卡尔给叫了来,把事情一说,树苗和卡尔也迷糊了。 在她的心里,她不喜欢跟已婚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昨天是我不让吃的,得让身体内的东西尽量排空,一会,咱们吃的东西,会送过来我也饿了。越饿越好。”吴邪开始全身冒汗。 赵伝直接双手一分,两旁的官差也好,百姓也罢便如劈波斩浪一般让出一条道来,赵皓昂然而入。 “好了,去安排下,抽调部分资金,回购部分股票,将股票的价格拉起来,就算他们想要成为股东,也要付出代价。”大管家沉声说道。 躺在房间的沙发里,林晨就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动也动不了,大‘腿’上传来的钻心疼痛,令林晨额头上开始渗下豆大的汗珠。暴发的时候,因为有血液沸腾的压制,所以,林晨感觉不到有多疼。 可是情势容不得他不信,冒充钦差是杀头的大罪,没有人会为了吓唬他而行此欺骗之事,更何况除了锦衣卫,还有身着重铠的白梃兵,一看行头便是禁军之中的精锐,也足以说明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份。 半空中,哗啦哗啦的树枝摇曳声,千百只绿色粗壮树枝,化为巨手,迸发着一股惊天的磅礴巨力,猛的抓住了劈下的金色雷电,瞬间巨手扯动,疯狂撕裂起金色闪电。 随后,赵皓又举起筷子,将那满桌的菜肴每样吃了一点,细细品味之后,差点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她没有像许阳那样在极高的空中飞行,她飞行的高度与普通修士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逼近她所拥有的是空间之力,而并非圣光。 胖子的茶杯可不是陶瓷的,而是用高档的大理石雕琢而成,质地十分的坚硬,甚至不亚于坚硬的花岗岩,就算用锤子砸,也要费一番力气。而对方,很轻松的就把杯子捏碎了,跟捏鸡蛋似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好东西 “若是什么事都简单,谁都可以做,要你做什么?”赵兴淡淡道。 殷汉章闻言脸色微变,连忙道:“臣明白了,一定会尽量查清。” “朕要的不是尽量,而是一定,明白么?”赵兴说道。 他并没有指望殷汉章能够真正的将巫师教的人全查出来。 要是这种邪教这么容易查,早就被灭了。 不过适当的 只是韬光养晦,恢复实力,有了如今的实力后,这才出关暴露在世间。 “借口!你不过是想要接近我们家清韵罢了,如果真是中午吃饭,那就中午直接过去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去逛街?”穆臻臻道。 在之前闭关前,宁涛还让呼延族长帮他收集药材,乃是依依,魔月所需的龙凤孕圣丹,已经收集了一多半。 接着,赵康便是醒了过来,他朝着四周打量着,双目仍旧是有些赤红。 当我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在新婚当日见到她,娇滴滴欲说还羞模样,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 陆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空,然后走到给他安排的屋子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顾若离失笑,赵勋在一边咳嗽了一声,两个丫头忍着笑匆匆行了礼退了出去。 之前,杨波在金陵的别墅被他破坏了,一直没有打理过,鲁东兴是地产商,手上别墅还有几套。 他没想到这次洗脑的过程会这么简单,也是,这个世界的人懂得什么传销直销?懂得什么叫做洗脑?稍微灌输一点毒鸡汤,一个个立即上当。 颇有江南水乡气息,连音乐都是丝竹水声。爸妈已经到了,今日穿得格外正经,老妈把她的旗袍都给挖出来穿了,虽然有点担心旗袍会不会爆,但风韵犹存,很是多姿。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严肃的说道“恭喜你们生了,一个男孩子,谁是孩子的爸爸,过来签个字吧”。 铁瑛还有什么豁不出的?不要说只是配合江铭一下下,就是现在江铭需要他的头,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五驸马哼了几声,又瞪三公主几眼,终于对江铭点了下头,却抱起双臂立在三公主不远处:如果江铭不能狠狠的教训三公主,他是真要亲自动手的。 福慧有点尴尬,想要站起来对着无双笑一下,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的话已经落入无双的耳中,她再笑脸相迎已经不合适了:同为公主,她福慧也没有什么害无双的地方。 “买这么多。”慕芷菡噘着嘴说,他不会又想回去撕衣服玩吧,人家就只喜欢这条,他却不肯买。 “君浩,如果你听了她的故事,你一定可以理解并接受她。”陈强的眼中泛着少有的柔情,像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找到了亲人,回到温暖的家中。 “若他真的要打,我奉陪到底。治理好这个国家是父皇一生的愿望,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也是我的愿望。”清风笃定的开口。 “真好吃,来亲一口”翟芳喝下了汤,然后把嘴巴伸了出去,等着李浩上去蹂躏。 “夫人,加把劲,就要出来了。”产婆看到孩子的头要出来了,给洛汐鼓励。 没钱没势就更要努力,没伞的孩子就得努力奔跑,这真的是至理名言。 这条通道约莫有个三十来米长,通道里尽是散布的魂魄,他们应该就是当初建造这大阵后,被封死在里面的鬼兵,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会这么阴冷。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个香囊 “就是这个!”如兰掏出一个东西说道。 “香囊?”明兰惊讶道:“这就是五姐姐说的好东西?” 如兰凑到明兰耳边小声道:“母亲说我迟迟没有子嗣,特意为我求的。这里面添加了一些药物,女人闻了没什么,但是男人闻了会兴致大增。” “这不就是龙虎药么?”明兰脸色微变,说道:“五姐姐,你糊涂啊,这 那吕顺根本就没有将刘寿光放在眼里,心中甚是感到愤怒,因为刘寿光可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杀父仇人在此,当然不能让之活着离开自己的视线。 自认为对东晋王朝有着建国之功的江南士族,实在没有想到司马氏诸帝居然个个都是刻薄寡恩,薄情寡义之人。他们无视江南士族对东晋王朝的贡献,反而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血洗。 宫人奉旨砸炉,不多时好好的一个香炉在被宫人用铁锤砸的四分五裂,在碎裂散落的残片内,一块淡黄色的固体膏状物显的极其显眼。不用多说,此物定然便是张太医所说的害人药物。 过了一会何羽回过了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扯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在此社稷危亡、山河破碎的时候,纷纷烦烦的涌上心头。 “那叫修真,不是修仙。”宁潇听到了王瑾妍的话,立刻强调了一遍。 顾家琪坐于马上,感受世子府四周,偏冷清,偏安静,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刚要叫阻,春花已飞身越过围墙,进府查探。 宁夏醒来后,就在这房子里找不到迟瑾风了。等她走到地下室,看到地下室微微敞开的门和里面透出来的光线,知道迟瑾风一定是在地下室了,她折回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刘寿光的仙豆说明了一切,刘寿光才恍然大悟,与刘吉恩相拥而泣,刘吉恩想不到自己竟然是秦冰儿的一枚棋子。 现在和干甘没有进入到天罚之眼的世界里面一样,正处于海洋之上。 带着痛苦的喘息,年轻的男人手中拖着武器,背负着深受重伤的中年人奔跑着,或者说,逃亡。 赵皓知道这种得道之人,都是闲云野鹤,神农见首不见尾的,来去无踪,也不挽留,只是赠送了一匹骏马给其当脚力。 方重一边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边打电话将下属的亲信叫了起来,并让他们到自己家里来报道。 “没有活路了吗?”目睹身侧的两名同伴被方灿一刀断臂,一刀腰斩,余下的五名第三天堂成员已是彻底失去了斗志。 那场面,那气派,宋丹丹说的“里三层外三层,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啥的简直就是弱爆了。 科比这个时候还没有太大的危机感,认为太阳只不过是开局好,慢慢地胜率肯定会降下来,如果孙卓告诉他,太阳会拿联盟最佳战绩,纳什会是mvp,科比肯定会笑出来。 这一战,大禁咒师河洛至少是数百万数百万金币的损失,这也是扶桑大陆玩家们略感欣慰的地方了。 “开什么玩笑?我会害怕孙?”奥登连忙反驳,这个时候,他也清楚了吉米乔丹的目的。 做人,不敷衍,不讨好,不懒惰,早起早睡,不耽误别人,不错过自己,明白别人,看清自己,一定知道怎么去感恩。 也不可能这么娇弱,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嗜血杀戮的心!苏月月永远也学不会这样的苏清歌。 第三百四十四章 科举主考官的人选 “严爱卿,对于黄御史的弹劾,你有何话说?”赵兴看向了严宽。 “陛下,臣冤枉啊!” 严宽一脸委屈的出列说道:“每年都有许多被流放的人死在半路上,流放都是一路带枷步行,还有时间限制,那些犯官养尊处优惯了,撑不住死在半路上,不是很正常么?” 流放是把人放逐到偏远地区,因此动不动都是流放上千里。 而这个过程中,犯人需要带枷步行,一路走过去。 押送的衙役因为有时效限制,路上十分辛苦。 甚至有的衙役为了不想受这个苦,故意折腾人,让人死在半路上都很常见。 至于把人放了,这些衙役是不敢的,因为人死了,需要到就近的官衙经过仵作检查核准。 确定是犯人,且不是被谋害的,开具文书后,才能回去交差。 以前为什么没有流放的官员死亡,是因为有家人和同僚帮着打点,押送的衙役自然会照顾点。 但是这些官员都是赵兴暗示过的,严宽亲自交代人办的,自然活不到流放的地方。 对于官员来说,其实流放比死更可怕。 那些偏远地区,条件十分艰苦,哪怕犯官有人打点,去了不用像寻常犯人那样干苦力,但是光是艰苦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比死还难受。 但是赵兴偏偏要让人死在路上,而不是发配去受苦。 因为对于朝中官员来说,对于流放其实并没有直观的感受。 在他们看来流放最起码能够活着,哪天碰到大赦天下,他们还能够回来,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 赵兴这么做,就是想告诉这些官员,别以为犯错罪不至死就感觉无所谓,自己想弄死他们,有的是办法。 别说今日有人弹劾,哪怕没人弹劾,等田亩清查完,他也会把消息放出去。 毕竟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没人知道震慑个鬼啊。 “严尚书还真是巧舌如簧,照你这么说,那么之前为什么没有官员死在流放路上?”黄御史反问道。 “黄御史所说也是本官所疑惑的,可是本官让人查了,过程并无问题。本官就疑惑,为什么之前流放的犯官都没事呢?” 严宽说着朝赵兴躬身道:“陛下,臣正准备向陛下奏请,调查调查以前的流放行程,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朝堂官员闻言皆是一变,能位列朝堂的,最年轻的都三十出头了。 做官多年,大多数都有朋友被流放,帮着打点过。 人走茶凉在官场很普遍,但是又不那么普遍。 混迹官场最重要的是名声,若是相熟之人落了难,不管不顾,那么名声也就臭了。 相反,帮着打点,也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得个好名声。 而且万一自己也有那天呢?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许多人都曾打点过,这是不争的事实。 要是往常他们也不怕,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赵兴登基后,先是处死了朝中几个重臣,又借着流放弄死了不少官员。 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想借题发挥? 许对人眼神荫翳的看向那个上奏的黄御史,要是目光可以杀人,黄御史怕是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就在有人准备开口反对的时候,赵兴开口了。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大费周章了。不过流放官员死在路上,确实有些恶劣,严爱卿是刑部尚书也有责任,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吧。另外大理寺查一查,看看死在流放途中的官员,是否存在问题。”赵兴说道。 严宽闻言心里暗骂,我帮你办事得罪了那么多人,如今礼都不敢收,竟然还要罚我俸禄。 然而面上却不敢表露,应道:“臣人罚!”????大理寺卿,也跟着应了一声。 其余官员也在心里暗骂,要是没有赵兴指使,严宽能有这么大胆子么? 可是他们怕赵兴会借题发挥,不敢说什么。 “陛下,主考官人选迟迟未定,如今会试临近,主考官的人选也该定了。”韩章出列道。 赵兴闻言说道:“此事是朕疏忽了,好在有大相公提醒。就由翰林学士王安石担任主考官,礼部右士郎为副,共同主持会试。” 这么重要的事赵兴自然不可能忘记,他迟迟不定人选,就是不想给那些士子押题的时间。 科举考试时,可不仅士子会根据主考官押题,朝中的一些文官也会押题。 这些人比那些士子消息灵通,加上更了解人性,押题更加精准。 一些家世好的人,在科举开始前,就会去拜访一些人,为的就是询问对方所押之题,让自家孩子更有准备。 赵兴自然不想通过科举招收的都是一些投机取巧之人。 虽说如今也有押题的时间,但是王安石是他的心腹,这些人押题的时候就会考虑,到底是王安石出题,还是赵兴暗自出题了。 “臣遵旨!”王安石和礼部右侍郎出列道。 礼部侍郎的品级肯定比翰林学士高,但是翰林学士却能被尊称一声相公。 因为翰林学士乃是皇帝的秘书,虽然不掌实权,专门为皇帝出谋划策。 品级低,但是地位却很高。 历代科举主考官,多由翰林学士担任。 “若是没有别的事,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在群臣的恭送声下,赵兴离开了大殿。 回到龙图阁正想补个觉,三水禀报说王安石来了。 “让他进来吧。” 赵兴说完,来到外间的御案后坐了下来。 刚坐下没多久,王安石便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问道:“介甫来见朕有何事啊?” “臣此来是想问问科举考题的事。”王安石说道。 “策论就以法为题,其余的伱自己看着办。”赵兴说道。 古代讲究以法治国,以儒治民。 但是在赵兴看来,大宋完全是反过来了。 以儒治民的本意是教化,人人能够遵守道德,从而达到遵纪守法的目的。 完全的以儒来治国,纯属扯淡的。 不是赵兴讨厌儒家的那一套,事实上,儒家思想本质上并没有问题。 从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后面历朝历代都以儒家思想作为核心,可见儒家思想确实有可取之处。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疑云密布 但同时赵兴也排斥儒家思想,他排斥的并不是孔孟之道,而是被后人歪曲后的儒家思想。 很多人以为,思想封建是受儒家思想所影响的。 这个说法没错,可是认真说起来,却也不完全对。 儒家思想追根溯源,乃是孔孟之道。 但是从汉朝开始成为核心思想后,历代读书人都在对儒家思想进行深入解析和延伸。 为什么儒家思想,能够长盛不衰,这些人也算是功不可没。 但是有的人对儒家思想的延伸只是学文的研究,有的人对儒家思想进行解析延伸,则为了哗众取巧。 直白点说就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名望。 对于儒家思想的研究,已经非常透彻了。 一些人为了另辟蹊径,所提出的一些观点,已经和正统的儒家思想背道而驰。 但基于统治者的需求,这种观点又成为主流。 就像程朱理学那一套,在北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到了南宋才被完善。 不过程朱理学并没有成为主流。 但是到了元朝,程朱理学却被定为了官学,大行其道。 明清时期思想封建,其实就是和程朱理学有关。 很多人认为是朱元璋的原因,说朱元璋出身低,有小农思想。 但其实当时的读书人,受程朱理学影响,思想上已经封建了,朱元璋的因素其实并没有多大。 后世其实也将儒家思想进行了区分,将先秦时期的儒家思想视为正统。 赵兴并不排斥先秦时期的儒家思想,他排斥的是后来不断被曲解的已经变质的儒家思想。 说这些也有些扯远了,赵兴以法为题,也是想表面他将以法治国的决心。 “是!”王安石应道。 他本身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否则也不会那么想要变法了。 对于赵兴所出之题,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要是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臣告退!” 打发走王安石,赵兴便回了里间补了个觉。 天亮后才起来,用了早饭处理政务。 “陛下!”三水走进宫殿,行礼道:“昨天陛下交代奴婢做的事,已经办好了,具体的还得吴御医跟陛下说。” “昨天…” 赵兴闻言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 昨天他从明兰那里离开后,便交代三水,让他想办法把如兰带进宫的那个香囊给弄到手,送去给吴御医看看,有没有问题。 “让吴御医进来吧。” 赵兴说完,把殿内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三水闻言行礼退下,不一会,领着吴御医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吴御医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道:“那个香囊有没有问题?” “回陛下,那个香囊里装的是一些特殊香料和药材所磨制而成的粉末,臣仔细辨别过,这些香料和药材混合一起后,有一定的催情效果,对人倒是没什么损害。”吴御医说道。 “有此效果还对人没有损害,岂不是神药?吴御医确定?”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损害,色乃刮骨刀,纵欲伤身自然是难免的,臣说的是没有直接危害。”吴御医说道。 赵兴闻言眉头微皱,要真是如此,真算不上什么问题。 难道是他想多了?还是说有什么别的事情明兰没有察觉到? 可是昨天他也让三水去查过了,明兰和如兰回宫除了这个香囊,并没有带任何东西回宫。 难道说,这个只是墨兰为了取信王大娘子特意拿出来的? 目的并不是他,而是有别的目的? 之所以赵兴认为这个东西是墨兰给王大娘子的,是因为王大娘子要是有这种东西早就给如兰了,不可能等到现在。????而且王大娘子和墨兰的关系缓和,本身也不正常。 若是墨兰拿出这种东西来讨好王大娘子,一切就合理了很多。 沉默了一会,赵兴问道:“吴御医能够看出这种东西是何人配置的么?” 按理说这种既不伤身,又能催情的东西,应该非常受人喜欢才是。 但是在此之前,赵兴从未听到过有类似的东西。 “陛下,此物应该是巫医的手段。”吴寓意说道。 “巫医?”赵兴眉头一挑,说道:“吴御医说的是巫师吧?” “回陛下,其实那些所谓的巫师,就是巫医。真正的巫医,虽然也利用草药,但也有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像符咒驱鬼等。有些人只学了一些皮毛,便出去招摇撞骗,于是便有了所谓的巫师。”吴御医说道。 “原来如此!”赵兴喃喃道。 这么一来,几乎已经能够确定墨兰和巫师教有关系了。 吴御医说巫师是一些只学会了皮毛的巫医,但是其中必然有真正的巫医。 甚至所谓的巫师本就是那些巫医搞出来的。 毕竟治病救人,才能赚多少钱? 招摇撞骗,愚弄百姓,受那些地主乡绅供奉,岂不比治病救人来钱快多了。 “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分。”赵兴说道。 “臣明白!”吴御医连忙说道。 做御医最重要的就是口风紧,毕竟是给宫里贵人服务的。 “三水,送送吴御医。” “臣告退!” 赵兴眉头微皱,虽然不能确定那个巫师教是想害他。 但是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香囊里的药物是通过气味挥发产生效果的。 那么这些药物肯定要时常更换。 因此现在没有问题,不代表以后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想起,打断了赵兴的思绪。 赵兴抬头一看,原来是三水进来了。 “告诉刘三石,让他严密监视兰熏阁那边,一旦宫外有什么东西送去兰熏阁,第一时间禀报朕。”赵兴说道。 “是!”三水应道。 “把香囊送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是!” ………… 哗哗~ 水面上一条鱼拍动尾巴,剧烈挣扎,荡起阵阵波纹。 然而鱼儿好似被什么东西勾住,不管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 等鱼没了力气,被拉向了岸边,落入一个抄网之中。 一个中年男子,把鱼儿从抄网中提出,笑道:“老爷,这条鱼儿怕是有三斤重。” “鲤鱼太大了,炖汤就不好喝了,放了吧。” 亭子里,一个皓首老者,淡淡道。 “是!” 小厮闻言把鱼儿放入水中,重行给鱼钩串好鱼饵。 “好了老爷!” “嗯!” 老者点了点头,甩勾继续垂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恩科 魏野脚步匆匆的走进亭子内,欠身行礼道:“祖父!” 正在钓鱼的老者闻言依旧看着水中漂浮的浮漂,头也没回道:“什么事?” “今日早朝之上,黄御史弹劾了刑部尚书严宽。”魏野说道。 “因为什么?”老者闻言猛的转头看向了魏野。 老者已经七十多岁了,看着目光混浊,但是此时的目光却有几分锐利之色。 “江南那边的犯官全死在流放的路上了,黄御史以此弹劾的严尚书。”魏野说道。 “听说他最近和吏部尚书胡中言走的很近,应该是受他指使吧。”老者又恢复了之前的风轻云淡,看向了湖面。 “没错,可他毕竟是祖父的学生,官家和朝中的人,会不会觉得是祖父授意的?”魏野有些担心道。 “呵。”老者微微一笑:“我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如今已经致仕好几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孙儿告退了。”魏野见祖父这么说,也不在多说,躬身一礼。 “等等!”老者叫住了魏野,说道:“奉廉这些年有些变了,你让人把他贪赃枉法的证据,送去给御史中丞罗会吧,记住,不要暴露了身份。” “祖父,罗中丞当年还弹劾过你,这不是给他送功劳么?为何不让二叔来办?”魏野疑惑道。 老者乃是前任礼部尚书魏浩,三年前致仕的。 大概七八年前,那时候魏浩就是礼部尚书了,罗会进御史台不久,曾经弹劾过他。 魏野作为孙子,自然对罗会没有好感。 他对黄御史同样也没什么好感,黄御史出身贫寒,能有今天全靠他祖父。 虽说他祖父没有出过多大力,但没有他祖父收黄御史做学生,此人如今绝对不可能位列朝堂。 他祖父致仕后,一开始黄御史还经常登门,后来来的越来越少了,这几个月甚至都不来了,还靠向了胡中言。 魏浩闻言扭头看向了魏野,直把他看的不自然后,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何一直压着不让伱参加科举么?” “孙儿学识浅薄,祖父怕孙儿给家里丢脸。”魏野说道。 魏浩摇了摇头道:“因为官场比你想的复杂,很多东西靠教是教不会的。更何况,我已经致仕,虽然有人会卖我这个老脸,但能帮你的也不多。你心思简单,其实并不适合官场。” “孙儿让祖父失望了。”魏野低着头道。 魏浩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今日就教你最后一次。” “我在礼部任职多年,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夸张。” “虽说人走茶凉,但是有这层关系在,他们就要卖我和魏家一个面子,对你爹你二叔包括你,在官场之中都有好处。” “可若是我让你二叔去弹劾他,其他人会怎么想?” “那罗会得罪过我,他出手,才没人会怀疑我,明白了么?” “孙儿明白了,多谢祖父交汇!”魏野恍然大悟,连忙点头。 魏浩微微颔首说道:“恩科马上开始了,你好好准备吧。” 魏野闻言一愣,接着狂喜道:“祖父准我参加科举了?” “嗯。”魏浩点了点头,也不解释,说道:“去吧,别打扰我钓鱼了。” “是,孙儿告退!”魏野躬身一礼,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开。 因为心情好,脚步间都透着欢快。 “老爷准许孙少爷参加科举,看把孙少爷高兴的。”一旁侍奉的小厮笑道。 “压了他几年,性子还是不够沉稳啊。”魏浩摇头道:“他要是考中,授官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老爷,我看孙少爷挺好的,毕竟还年轻,您也别要求太严苛了。”小厮劝道。 “你跟了我十几年了,官场之中的凶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当今官家眼里又容不得沙子。不过也正是如此,我才让他参加这次恩科,不然少不了再压他几年。”魏浩笑道。 小厮闻言有些疑惑,不过魏浩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 无独有偶,赵兴这边也让人给殷汉章传信,让他查查那个黄御史。 虽说这次弹劾没给他造成多大影响,但是树立权威,并不是杀几个人就行了,而是要持续性的。 黄御史既然敢受人指使弹劾,自然也要承担后果。 只有不断的震慑,才能让那些官员害怕。 只要没有中低级官员敢给那些人冲锋陷阵,到时候他们就只能自己下场了。 不过让赵兴意外的是,他还没让人弹劾呢,弹劾黄御史的扎子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看完扎子,赵兴很是意外,竟然是罗会写的,他不仅在扎子中列举了黄御史的所作所为,还向赵兴请罚。 御史中丞这个位置十分重要,其实赵兴登基后,有几次想过把罗会给换掉。 倒不是罗会做的不好,而是罗会此人太讲原则了。 赵兴需要一个像严宽那样,对他盲从,且能把御史台整合成铁板一块的人。 只有这样,在他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御史台才能充分的发挥作用。 并不是说赵兴不想朝中官员有自己的思想,而是他想整顿吏治,就必须能够把朝堂变成一言堂。 只有这样才能快速的达到他想要的结果,而不是不停的跟官员们扯皮。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御史台的作用非常大。 赵兴不能事事都去吩咐,担任御史中丞的人得能够懂得领会他的意思。 就像这个黄御史,若是一个能够领会他意思的人担任御史中丞,根本不用他去操心,直接就收拾了。 可是罗会这次很是主动,让他感到很是惊讶。 摇了摇头,赵兴也没多想,看到相公们批复的建议是交由大理寺审理,赵兴想了想,提笔批复了个准,不过又添了一句,由御史中丞亲自监督。 ………… 时间飞逝,转眼来到了九月中旬,会试开始了。 虽说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赵兴也没多在意。 哪怕科举中能够出现一些人才,但是出入官场的人,授官的品级都不高。 再有才能,短时间也用不上。 九天会试,六天批阅,九月底,关于会试考中的名单,就送到了赵兴的面前。 赵兴粗略的看了一下,在二甲的名单中,看到了文炎敬的名字。 不过赵兴也没太在意,放下名单,看向了王安石,问道:“这些人中,可有给王爱卿留下印象较深的人?”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心腹 爪牙和耳目 “倒是有几个。” 王安石知道赵兴这是想初步了解一下,等到殿试的时候留意留意。 科举及第的士子,也被称之为天子门生,而这个称呼的来源,正是源自于殿试。 殿试是由皇帝现场出题,考生们答题也不会像会试时有那么长的时间思考。 即便能够参加殿试的士子,都是通过会试选拔,人数只有几百人。 然而当叶寒感受到木灵珠想要吐出更多的木元素时,他却在木灵珠上感受到了一丝不满,一开始叶寒还以为是木灵珠发出的情绪,等到叶寒将心神倾注到木灵珠上时,他却发现那不满的情绪竟然来自通天竹。 他倒不是嫌弃这个地方的条件太差,横竖不是他自个儿住这里,再说了,当初还没发家的时候,梅子岭老李家还是三间土胚房都过了十好些年。 嘉鱼拧开酒瓶盖子,轻轻倒出来一点儿,品了品,纯白像水的烈酒。 “姑娘莫慌,我是因为看到这里的山水,心中有所感悟,故而发出这一剑,并不是有意针对姑娘。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叶寒抱拳躬身说道。 但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心怀沉重地雕刻完英雄碑之后,心情也缓了过来。 “陆兄,也不知你在不在,在的话请出来一见,却有要事要跟你商量。”朱尔旦对着神像问。 虽然临阵抛弃雇主是众人唾弃的行为,但他们既然能为金钱效力泰格·特斯拉,品格自然就高尚不到哪里去,大不了以后改名换姓的重出江湖罢,总比现在丢了性命强。 叶寒的话倒是让联盟升起了一丝希望,只是众人一番探查之后,再次愁眉苦脸起来,这地下世界,根本无法判断方向。 天使,在非常古老的典籍之中,意为天神的使者,现在更简单直观的解释就是降临者。 意识顿时就像是电影回放一样瞬间就回流到之前的那一幕,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漂亮的花纹和巨大的琉璃宫灯,仿佛过了很长时间。 除了遍布海岸的怪物尸体以及那压在几人心头的使徒之外,孟起此趟死海之行的任务可以说是基本达到了。 “从刚刚的情况看来,你并没有那么穷凶极恶。最起码,你能给我时间,让其他同学转移……”多多。 天擦黑前,乔母就打发了乔明瑾回去帮祖母蓝氏炒菜。只她不乐意。没得让岳仲尧觉得多重视他一样。 说完眼睫毛上带了泪珠子,面上哀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生怜。 珩少看大海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故意和他闲聊了会儿,后来大海觉得这事该跟珩少说下,所以单独把珩少拉到一角落把刚才的事告知给了他。 半神境界号称至尊境的王者,神境下无敌的存在,可是轻易抹杀至尊境强者! 肖禄猥琐地眼神透过单层衣服偷里看,别是一番美景,双手放在后凸揉搓,心神游离仙界。 娜美也不敢耽搁,像个奴隶主一样,压榨着动力舱,飞船飞速行驶起来。 雷暴惊叹了一下孟起的这把斧子,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并没有让两人注意到,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孟起。 见状林云那还敢坐着,不断连忙挥拳轰出,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 我看她脸色有点泛红,眼睛下面发青,心里有些担心,昨晚那一家鬼出现的太怪了。 还说自己早年间在神龙洲那个国度当太子的时候,父皇三天两头的让他去与邻国的公主联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天下皆是如此 “陛下,此人奴婢倒是知道一些。”三水说道。 “哦?”赵兴闻言惊讶道:“莫非此人很有名?” 一般科举临近之时,汴京各个赌坊也会开设盘口,让人押注赌哪些人能够考中,殿试前还会开盘口赌榜眼和状元的人选。 之所以不赌探花,是因为探花看的是长相。 探花郎论文采可以不是所有学子中的第三, 两国联姻的事情亏待了卡洛斯,f国那边很生气,这时候,谁会去触卡洛斯的霉头? “那要看我对你的爱有多深了,如果爱的特别深,非你不可了……表兄妹又不是亲兄妹,而且有些贵族为了防止财富外流稀释,很多人都会选择表亲结婚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蓝烈火说道。 唐潇静静呆在薄叙白怀里,只是回眸看了一眼苏眉,就知道对方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 原本沈安妮是想哭得梨花带雨的,博取江逸舟的同情,如果能让他心生怜惜就更好了。 所以,现在,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将宫落和裴修在一起的动态告诉卫斯理,好让他死心。 呵斥住他们,倒也不全是因为顾宁,而是现在正在开会,根本就不允许他们玩手机。 冷少霆不再理会她们,直接朝电梯那边走去了,因为顾宁几人出来了。 “也是,确实不需要和你们废话那么多,本来也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是你们自己招出来的话,后果也就会轻一些,既然你们这么执迷不悟,那我也不需要客气了。”顾宁说道。 桐桐只能拿了碗去给她盛,盛好后准备送到她面前,罗心洁突然就伸手打翻了碗,滚烫的热汤一下子就洒在了桐桐的手上,桐桐痛呼一声,整个手都被烫红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担心失败了,不光是回不到原来的身体,连灵魂都没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此时,药力被降服,便如拿到百两黄金的百花楼头牌,一心一意服侍,尽展人间温柔。 “好你个陈东,你居然敢打我妈,老子今天非要让你爬着离开夏家!”夏强抡起棒球棍,又想去打陈东。 风天海一不烧香二不拜佛,进了寺庙就喊,“德尼,风天海来也,出来一战!”风天海尽管瘦弱,但一声祭出,屋脊上五颜六色的琉璃瓦纷纷飘落一地。 这里就不得不提上一句,以往但凡是到了唐知手里的吃食,别管好坏,她就从来没分过人,护食的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白眼狼。 宋言勋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努力将脱了的针穿回去,倒是赵谦,一言难尽的看了宋言勋一眼。 然而,即便面对如此多的黑衣保镖,王翠芬也半点没有要让陈东轻易走的意思。 “阿嗣,你劝你别想太多。”井韵泽失笑道,以他拍摄的经验,一般拍这种题材电影不会真飞,而是陆地拍出效果,再电脑合成。 一家人都很饿。当他们看到野菜团子时,非常感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黄三向来自私,又是心狠手辣之辈,立刻明白魔人首领想逼隐身的城主出来。 “凯撒大帝,您不是说要跟他们商谈怎么对付佛丽莎大人吗?所以事不宜迟,现在他们来了就可以直接讨论了呢。”卡西乌斯阴冷的笑着说。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奇葩的殿试考题 “哪里是朕的功劳。” 太上皇自嘲一笑,说道:“福儿没有搬出宫前,朕曾经在他房里看到一副字,上面写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时候朕既欣慰,又觉着有些好笑。” “福儿心系百姓,陛下为何会觉着好笑?”曹太后疑惑道。 “朕亲政以后,选拔贤才,薄徭役,减赋税,不喜铺张,崇尚节 中分男给谢婉儿讲过拍卖的过程,由于买家的私人物品观念极重,过程中是不会有任何损伤的。 看到寝宫的名字,桑锦月知道,寝宫也是用他们的名字命名的,还是她的名字在前。 他调出副衰神对话框,想看看自己的运气值有多少。他瞥了一眼,他的运气值是负的两万多,这很好。因为在这个数值两侧还有两条竖线,那是绝对值的意思。绝对值都是正的。这个数字相比,并没有下降多少。 然而前面的张梦雨和何志远看到两人这一来一去的互动,一脸懵,搞不清这两人在说什么暗语。 李不眠无语,随着肩上传来两只温暖手掌的抚弄,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雁城的醉仙楼。 这次报名参选的候选人本来有六个。但是有两个听说杰西卡也参选了,在获得候选资格后,又马上宣布退出选举。 罗德说出意义不明的话,可他身旁的人没有丝毫动静,完全不敢接话。 战场还没来得及打扫,鞑子和近卫军尸体混在一起,都保持着搏斗的姿势,可见刚才发生的战斗是多么惨烈。 李不眠打算用任务报酬的钱买个地盘作为据点啥的,犯罪团伙也需要打牌场所,何况是称霸帝国的组织呢? 忽然,姬玉痕打马飞奔而来,三人都大惊失色,难道他要反悔?而三国的人也都有同样的想法,严阵以待,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至少我们的武地和在世还得到几块灵石和几块丹药呢?比起你们了一众弟子被杀强了不止一筹。”魏子空在一边说道。 思想过后,军王也是马上的让人放行,若是平时的星洛,他还能不管不理,但处于愤怒状态的星洛,他确实是要斟酌一二。 黑子指挥不动这些人,上校也不敢强来,他的命令这些市长局长什么的不听他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军方和政府是两条线,谁也管不着谁。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有什么东西好刺眼!我急忙重新闭上眼睛,我的脑子告诉我那刺眼的东西是阳光。 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我疑惑的按下接听键。 要是不闪躲及时,他立马被砸出那震荡,可就算如此,他的背后扔被砍刀看重,两尺长的砍刀划过的寒光,让徐一鸣一凛。 就在许科长准备赶我回去继续潜伏时,我突然想起当下非常棘手的事。 “呵呵,今晚这顿饭,也算是黄炎为二位兄长提前准备的送别酒,黄炎必当赶在二位哥哥离去之前,将那酿酒之法交予二位哥哥。”黄炎笑着说道。 “给你二十粒?我现在就十八粒了,最多给你五粒就算完事了,不然就拉倒了。”李明抽出胳臂说道。 原来这西厢房乃是一片宅院的总称,寇员外生怕怠慢,早给四人每人打扫出了一间上房出来。 李清风点了点头,心中满是兴奋,如果里面装的真是圣髓液的话,那就太好了。 第三百五十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秦州城外,武雄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顾廷烨手里拿着兵书,却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石头走了进来,行礼道:“禀都指挥,王大人来了!” “快请进来!” 顾廷烨面色一喜,放下了兵书,站了起来。 石头闻言退了出去,不一会,王韶走了进来。 “子纯,如何?”顾廷烨连忙问道。 许七看也不看他们,掌中涌出罡火,不断冲刷去禁制内的一切力量和印记,将禁制变得空空‘荡’‘荡’。 “多谢大长老”,云凡拱了拱手,迈开步子走进去,以他的不凡见识,自然知晓之前开口之人乃是法家大长老。 吴庸把这些人的一些东西收起来,有一些东西空间戒带不走,带着也不方便行动,只能放在原地这倒是便宜了后来来这里的人,这里是肯定不能待下去了。 “哥哥,我不走,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梦儿哭着说道,说着便扑到了萧无邪的身边。 说罢娇叱一声,将全身功力提升至巅峰,手中的一柄白玉长剑赞放出耀眼的光芒。一剑挥出寒光万丈,虚空中立时凝结出无数的冰锥如同一柄柄利剑向着两人飞射而去。 邵珩就算有幽妙陨光六指这等上等道诀在身,也难以以此同时抵挡浸淫剑道八十年的清武真人的飞剑和其余八名执法弟子的攻击。 “一旦渡过神魂之劫,神识可以大大增强,不过若是失败的话,虽然多数不至于身死道消,但难免会伤及神魂,为下一次渡劫留下隐患”。 楚天又是取出了几块灵石吸收灵力,因为逆灵蛭的关系,楚天刚刚灵力暴动,灵力暴动同时扩宽楚天的筋脉,楚天的灵力修为也是顺带有了进展,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涉入的,玄印便做出了清醒的选择,不去多听。 让任非凡意外的是这光亮里面居然是湖底的一处洞穴,之所以有光亮是因为里面有着一颗玉石正发着璀璨光芒。 走进来的大概是一个大概五十岁的男子,国字脸,穿着一身休闲服,很是得体。 片刻之后,灭天魔尊苦笑着皱起了眉头,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化为一道虚影出现在了外面。 “将军,已经倒下五十个,还有六七个有些神经错乱。要不要报告大人,让他把人撤了。”一考官担心道。 只见蛮族骑兵之中,有数百名骑兵组成一个巨大的阵势,脚踏神秘的步伐,异常的玄奥,他们这些人的精气神仿佛连接一起,互相借助之间,爆发出强大的威力。 “云龙九现?”听得化鹏飞这三字,马三宝愣住了,面上惊疑不定。 “那是!”朱允炆的回答也是干脆,还配了个鼻孔朝天的骄傲神色。 于是我也只能将庄师兄的原话告诉刘尚昂,让他留意三长一短的暗号。 “这不是看你嘉王朝被敌军纠缠了半天没动静过来帮你一把么。”索克萨尔越说越真。 一直以来,吴融对他不错,当然这是从吴融的角度讲,也是他的感觉。从他自己来讲,由于姓子不同,倒不能说和吴融多亲,现在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大人们趴在门口看着各自孩子的练习,一个个面带微笑,眼神之中带着幸福与得意的神色。 她的眼里含着泪水,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可怜的,抱憾而终的刘晓丽。 第三百五十一章 静姐儿翻身 “陛下,洛阳那边传来消息,太上皇已经启程回京了。”三水禀报道。 “让人密切注意父皇的行程,及时来报!”赵兴吩咐道。 前几日他还派人去洛阳送信,询问父皇什么时候回来。 从时间来看,父皇应该还没有收到信,就已经决定回来了。 “是!”三水闻言行礼退了出去。 赵兴喝了口茶,张庆 国内根本没听说过亚丁湾虫洞的事情,连楚向都不知道,其他人更加不可能知道,盖亚意识来源于众生,国内众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盖亚意识反馈回去的信息自然也就没有。 “这不是还没播放完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林苒双手抱在胸前,闲闲道。 齐耳会在训练场地的周边随便找一家餐饮店,填饱他的肚子,然后晃悠、晃悠消化食,走回训练场地接着开始下午的训练。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然而如果换作是孙雅的话,他都早不知道躲到哪一边了。 这十足的画面感,虽然达叔已经年过半百,但也还是浮想联翩,甚至连干孙的名字都想好了。 林苒的手捏得太紧,手心的伤到了什么程度她都不知道,被莫执这么一拉才感觉到疼,下意识地松开手,刀落到地上,血像不要钱似的飚了出来。 等到齐耳绝对专注技能继续时间结束,齐耳有意识的从冥想状态中退出来,结束修炼,发现健身房里何新蕊、黄哲、谢宇达、于远、赵珊五人都在各自专注的训练着。 “所以这一切都是胡云歌自导自演的一出污蔑戏吗?”台下有学生大声发问。 南仲道有点担心,他知道公孙启已经很久没动手了,而且这几个月来一直很忙,没什么时间练功,没和别人交手切磋,在楚向出事之后更是一点闲暇都没有。 “头儿,不好,好像对方从咱们的侧后方摸上来了!好像是对方从咱们的侧后方摸上来了!”这个时候,一个家伙焦急万分地喊道。 很明显在冥的支持下这场战争仅仅持续了是十天,最终以日不斯坦共和国首相屁屁吾郎自杀而告终。 而洛维斯又是要在鼓起多大勇气他才敢和自己说出这些对于他几乎是在背叛兄弟的情谊的话。 北魏军排头的是拓跋焘花了大价钱弄来的魏武卒,差不多一人高的青铜大盾排列紧凑,北齐军射过来的弓箭有一支算一支全被盾牌给弹飞了,只能听见“叮叮叮”的响声。 沈终南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已经变成了青黑色了,额头上挂个缺月就可以去演包公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沐清月愿意接下这个戏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最惹人嫌疑的事情就是,萧若安竟然一口酒都没有喝,偶尔应酬一下,也只是象征性的举起杯子,几次下去,萧若安的酒杯里面甚至一点都没有减少。 第二天营业时,食客们聊天的话题明显就变了,聊天的内容都集中在武林大会将要开启的内容上,显然是昨天几位宗师与各大势力代表之间聊天的内容被传达了出去。 在回到韩沐熹家中的路上,沈傲凝从上了车子之后,就一直侧过身子,用力靠着车门,眼睛也是紧紧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拓跋焘笑着搂过萧然:“放心,以后有你打的,姐这个大坑货这次可是坑了我们一大把。 第三百五十二章 法不容情 赵兴收回手,看向了淑兰。 平常淑兰都是柔柔弱弱的,此时有些嗔怪的样子,倒是凭添了几分可爱。 淑兰被赵兴看的很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赵兴伸手揽住她的腰,微微一带,淑兰落入了怀中。 “你此时有点生气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赵兴挑起淑兰的下巴笑道。 “臣妾没…唔…” 淑兰刚 他的表情中带着怨毒,显然对被秦天和上官温柔联手起来耍弄,感觉很愤怒和怨恨。 “嗷!嗷!”距离常歌行最近的狼仰天长啸,使本来就有些阴暗的森林,显得更加阴森了。 看着乘车离开的孟海波,徐岚表面上非常平静,心里却非常不平静,有种揪心之疼。 “如若不然!哼!你可瞧见这些兵士,他们可不是江南那些软趴趴的酒囊饭袋,而是浴过鲜血的大隋铁军! “先别说话,吸气!”洛宇满脸黄绿色污垢苔藓,简短吐出几个字,端起猎枪朝着扑来的行尸扣下了扳机。 丘陵间的谷地真的不太适合跑马,先不说高高低低的地形,就算只是散落在地上的碎石,也使得马速大减,不然很有可能马失前蹄。 “你是一家之主,我们都是死皮赖脸粘着你从江南跟到长安的,我们跪你也是应该的,我的晋王殿下!”萧美娘阴阳怪气的道。 长出口气,谢东涯撤下手掌。能帮的他都已经帮了,现在威廉只能靠他自己,到底能突破到什么境界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程咬金听了李建成这一番话,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人面兽心的王八蛋竟然不顾他一直以来维持的良好形象,在这许多人面前如此放言,显然是把自己恨到了骨头里,如今这般地步,自己就是想要跳河也来不及了。 “黑桐干也,相信我,凭借你的帅气与才华,你绝不会孤独一身的。”高桥东好心的安慰着。 “鹤见留美,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我依旧要吃了你。你做好准备了吗?”高桥东冷笑着,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二尾人柱力柚木人,八尾人柱力奇拉比肚子里的二尾和八尾,一点查克拉也不敢露,生怕让外面两个怪物发现。 “我还以为你会像涅一样发现不明的其他能量会欢喜的找不着北呢。”卷着头发,耀月说道。 又一对同盟宣告成立,月色下的花园中,宝蓝兄弟十分不幸的撞到了李辰和邓朝。 “这条狗的名字叫做萨布雷吗?”英梨梨看着腊肠犬,她觉得这狗好可爱。 四个十五个房间,颜丽的眼睛亮了,直盯着卷轴,眼睛不眨,原来平静而平静的脸,也流露出兴奋的心情。 突破到超队长级,战力全开施展出“歼景·千本樱景严”的朽木白哉,即便是在整个死神世界的历史,也算得上屈指可数的强者。 鸣人看着这别具一格的水影大楼,微微一笑,查探了一下周围没有人之后,随后直接化为了一道黑影,一闪而没,消失在了原地。 夙容又接着询问了他这次艾罗星球之行的所有细节,颇有些无语地默了。 一个气喘吁吁声音在纪有容的背后响起,然后就是一道倩影,一下子撞在了纪有容的身上。 “所以你要多少钱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还你以为你多有能耐,可以靠自己呢。”殷仲杰不等杨柳儿说话就吐槽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必须要面对的 “臣明白了,陛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韩章行礼道。 “去吧!”赵兴微微颔首。 韩章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行礼退了出去。 殿试成绩还未出来,太上皇已经快抵达汴京了。 赵兴亲率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互送太上皇的禁军远远的停下,太上皇的车驾上前。 “儿臣恭迎 “谢谢大家的关心,麻烦让一些,我们要出去了!”助理将人隔开。 马路口,大货车司机傻眼的走下来,看着碎成一地的奔驰,懵逼了。 此时,李华菲郡主来了,她每天都要到这里来看看姥姥。可是一听这个话,就要跟母亲一起回一趟大都。 这话,本没错,可那是对实力比自己弱上一些的人而言的,因为如果遇上正真的势均力敌或是对方比自己强上一些,自己要还不会防守的话,那后果,是十分严重和致命的。 “占先生,大恩不言谢,我大冯记下占先生这大恩了!”大冯自己来到战天身前抱拳一鞠道。战天连忙搀扶了起来。 可南瑜的出事,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明白,他并不是毫无软肋。对方想要伤她,他可能马上就要投降。 片刻后,摩根的手下们便带着麦瑞苏和邱媛两人从摩根身后的通道走了进来,按在摩根的座位旁坐了下来。 穆厉言定定的看着她,一想到刚才的场景,还有她所说的话,他掐着她脖颈的大手就不自觉的用力。 莫说这一次佐藤敬子不一定可以走得出这里,就算是佐藤敬子真的可以走出这里,他们也只能选择对佐藤敬子出手。 “爸,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好好管教他们。”夏蔚然立刻保证。 “那好,就请你以乌孙右夫人的身份接受我的邀请,回访安息王室如何?”柯林吉的想法确实周到,图奇棠原本就在乌孙做客,现今翁归靡顺利登基,乌孙右夫人回访也在情理之中。 那样惨痛的一段过往,即便是现在想起,都让他的心脏控制不住,一阵阵的‘抽’疼。 车队缓缓驶向临近的镇子,还没走出几步,随从陆续捂着肚子呻吟着瘫倒在地上。 由于吕秋实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杨百万身上,所以直到杨百万被吞吃掉,他才发现鬼王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收回自己的手,转身的瞬间,却看见那一扇属于亦笙的窗户,在那一刻亮起了灯。 这灵魂印是灵魂之中的一种专‘门’用来控制别人灵魂的一种手段。只要被种植下了这灵魂印,那对方的生死就完全被控制在对方的手中了。对方只要仅仅一个念头,就能将他们灭杀了。 “徒儿,现在先不急着修炼,这主人布置这阵法绝对不会是给人提供一个修炼之地的。你先到外面走走看,看看能否看出点端倪,破阵而出才是明智的选择。”逍遥无极说道。 没错,内间的确有窗户,但是陶芸不信吕秋实会把房间内的人放走,而且从房间内出来后,他似乎不再担心张楠和林冰的安全了,这种反常的举动让陶芸百思不得其解。 “少主!”守卫在城主府门前的守卫见到郑海龙过来都纷纷躬身行礼道。 吕秋实没有再说什么,冷静的走出了任函安的家,就在他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后,他一拳打在了楼道的墙壁上。 第三百五十四章 决断 要想整顿吏治,就必须用铁血手段。 对于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不能有丝毫留情。 而这些官员,就包括了宗室和外戚。 宗室和外戚通过联姻,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这个关系网中的官员,难道就没有贪赃枉法的? 甚至他们仗着身份,比一些官员做的还要过分。 朱世全经过他的敲打 “上一次没吃成,这一次补上。”越君正说着,率先坐在了席子上,执起手边的酒壶倒了杯酒。 沈华灼一拍高几:“我正是这样想的,但是,当日的茶盏,只怕早就被她们处理掉了,我便是想要查探茶水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恐怕都不行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她便就不能查出来,那另外一味药是什么。 “只是好久没有过招,一时手痒,好怀念以前的感觉。”声音说不出的落寞。 夏至迁怒,她的认知里颜放根本和医术不搭边,却一直在拐弯抹角的追问她相关的事情,其中肯定有猫腻。既然不肯明说,她也跟着耍太极,看谁比谁无赖。 他本着不杀生的前提,先用青石逼她走,若是再不行,那便留不下她了。 沈华灼对于这么几根扦插的苗子倒是没有什么可惜的,也没有指着它赚钱,她只是看上了他们日后种出来的葡萄果。 永沐突然开口道,完全是看穿了夏至的心思嘛。明明无事不登三宝殿,却迟迟不肯开口,想来是打算等永焱回来跟他说的。但是如果关系到永焱的话,他出面不也是在所难免的吗,干脆省了那一步了。 我越开越心惊,这莫非是个妖怪,还是躲开的好,可就在这时,那老者突然扬起了手,一溜火光刺向我这一侧,我本能的低头俯身,老者发出一声怪笑,又是一道火光。 “明日我们该起程进京了!”战势打得如火如荼,朝廷的人很明显不是对手。 梁平目光落到迷烟上,这个迷烟他也知道,效果还不错,如果能先把迷烟点了,把握确实大了很多。 而这段时间里,叶霖除了陪伴东方凝雪和古灵儿外,便是与泽罗论道。 这样一把好剑,又岂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蛮力所能拔起来,我忽视你了,叶霖轻抚的剑,仿若在和老朋友说话一样。 笨猪,谁要你解释了,只是刚想到了,要说谢,我倒是应该谢谢你救好了我母亲,沈瑞也是正色道。 此时的罗陌,坐在酒吧的包房内。经过深思熟虑,他起身穿好外衣,开着车向登云山庄的方向驶去。 偏偏乔海是个不一般的人,他拿起了自己的右手,用大拇指按在自己的食指上,在镜头中也不说话,只是笑笑,把这个动作正对着沐妍。 顺着修建好的道路,朝着山庄而去。这一路的修建的还真是不错,到处都有一种古风的感觉。当然这是这个时代特色,王晨这么判断有点不对。这里是孔家的地盘,自然也要弄得好一点。 “方才就是你用引灵诀把本尊给召唤进来的吧?”青袍人打量了灵体一会儿之后,颇为好奇的询问。 毕竟,若是这个时候出兵的话,那么他无疑是占据着很大的优势的。 一道道光幕在十二光柱间亮起,十名审判的前方,有五名亮起了光牌,而剩下的五名,则是暗牌。 就这样,在一遍遍要命的冲击下,裂缝被一点点打开,而时间,也在这无尽痛苦的折磨中一点点流逝。 第三百五十五章 “陛下,臣妾伺候您洗漱,先歇下吧。”余嫣然说道。 “嗯。”赵兴点了点头,松开了余嫣然。 余嫣然对侍候的宫女吩咐了一番,伺候赵兴宽衣。 等宫女送上热水,余嫣然先是伺候赵兴洗漱,最后伺候赵兴洗脚。 赵兴此时酒已经醒了,他因为心情不好,晚宴的时候就多喝了几杯。 都说灯下看美人 原本是宋孤烟带着豆奶粉的度假,不过临时被一个电话给打破了。 匕首从她手中脱落,掉在楼梯的台阶上,从扶手的空隙间掉落下去,伴随清脆的金属声,戛然而止。 从彼之处赢得之钱全部抵押,最终若是赢了则翻倍,若是输了则与来时无异,顶多赔上先前已输的银钱。不过五局之后也是可以选择继续的,届时再赢回来也未可知。 天瑜瑜长相很出众,才七八岁的时候,花容月貌的模子就已经显现了,主人家就想让天瑜瑜伺候他的傻儿子,当一个通房的丫鬟。 周游愣愣地看着托尼的手在自己身上摆弄,实在是搞不懂,宠物造型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杨泰和凌振走后,张三回去休息,一觉睡到天明,张三原本觉得有了皇帝的旨意,朝堂上在走个形式今天就应该有人给自己送来圣旨,自己可以走马上任了不是。 张三哈哈大笑,中年人想想才反应过来,无语的看看张三,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挂摊不再理会张三。 咚的一声闷响,天空中如同炸响了一记响雷,连着地面,也因为巨大声响,微微震动了,噗嗤!身处能量爆开中心点的坤土道人,张嘴喷出一道鲜血,身子后倾,从滚滚黑烟中,捂着自己的胸膛,冲了出来。 众人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爆棚般的连连喝彩,那些吹花俏口哨的,都把双手拍的红红的。 其体表散发着耀眼到近乎令人无法直视的炫目金光,璀璨光华中,一股温暖的磅礴能量蓦然爆发,笼罩被毒液酸雨覆盖的整座城市。 大长老见状,眼中精芒闪烁,他虽然习练古武功法,但因为是分支,并没有得到精髓,此刻看到刁元庆施展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想要学习精髓。 就在封雪说话的期间,紫梓和叶千雪也已经凑了过来,在她们两人的前面落座。 直到半个月前,来到断林整整一个月后,白魇魔突破五段,融合半魔之后,实力突破七段,许晓胆子又大了起来。 苏合香做事雷厉风行,交完材料后就推门而出,还很贴心的轻轻关上门。 天河省,天河市!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寸土寸金,但是最中心位置却是有着宅院。 “如果你是来打探修罗信息的,那么我无可奉告。哪怕你是霸王也不行。”黑帝无奈的叹息摇头。 实在是忍不了林凡的嚣张,刁天霸一声怒吼,枯瘦的身体突然临空跃起,蕴含着地师境恐怖力量的一掌拍向背负双手的林凡。 再说了,这娘们对自己关心是真的关心,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这方面故意作弄自己? 吴凡说的是实话,其实他对自己身上的异常,也不是那么毫无所觉。 “参见老祖!”就在下一刻,一声恭谨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一个黑发红髯的身影大礼参拜。 在老太太那里买完家具之后,众人看都没看眼其他的店,直径离开了家具城。 第三百五十六章 百姓造反 “臣拜见陛下!”梁广川走进大殿,躬身行礼道。 “丞相又是来劝朕退兵的?”李谅祚淡淡道。 “陛下!”梁广川说道:“如今高原天气越来越冷,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要落雪了。有唃厮啰在,短时间拿不下高原的。臣得知消息,大宋已经准备出兵支援河湟的吐蕃了。一旦让大宋占领河湟,大夏可就要腹背受敌了!” 至于李师师,我不知道她怎么想,是真有点喜欢金少炎还是因为骤然失重没人捧了有点失落,大概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笨笨张口一吐,吐出一道银白sè的光芒,那光芒完全有禁制凝结而成,化为一张大网,将林沐和笨笨笼罩在其中。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休,林沐的状态,几乎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并且,由于和肖南山战斗的原因,他的气息达到了凝元境四重天巅峰,灵元略微有所浮动,隐隐有要晋升凝元境五重天的迹象。 慕容纤纤眉头一皱,‘辟地’威力惊天,虽然不能说是无敌,但这是一种完全的以力破法的攻击战技,稍微差一点的人,即便在境界上压制她的,也难以抵挡,也就只有在这种天才倍出的对决中,才能够遇到一、两个对手。 冰妖虎王和黑纹犀同时释放出自己强大的真气,黑纹犀的真气,狂躁,刚烈,冰妖虎王的真气,冰寒刺骨,摄人心魄。 牛把式虽然偏瘫已经不能说话,但是神喜还是比较清楚的,也能自己喝东西,牛老太搀扶着他慢慢地把这一碗汤药服下。然后给他加了个枕头,让他斜斜靠着。 “贤弟,你上次给我开了方子,说实话当时我是不敢用的,毕竟,附片是有大毒的呼哧呼哧“……”万一用了,呜呼哀哉了可就完了。前些日子,我偶尔问起太医署的太医令何泽,你在医馆的情况。 河边的草丛后,胡义摸出了一颗手雷,拔掉了保险销,在自己的鞋跟上敲下了引火罩帽,然后抛出。 这个时候,刘易早就把这城隍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见着这般qing况,更是有着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甚至隐隐约约的觉着,这些负面气息,几乎都要冲破灵境。 剑刹狠狠的骂道,原来是天地门给天下说了一个大谎话,而所有人却还都信了,这真是,的确有些让人无语至极。 他一出现,便蓄足了全身的魔力,不成形的双臂在空中曲张比划,终于在胸前汇聚处一个黑色的大球,周围是散发出的魔气,只听他高和一声,那黑球便硬生生向我们撞来。 “扑哧”奉凌汐难得看到万事处变不惊的晏魔头能出现这意外的神情,她笑得梨涡深陷,解释道:“其实我这么说也是有私心的。 “魂灯黑了,应该是灵魂转变了,简单的说,就是被黑暗一族奴役,掌控了!“到了这个地步,玄道子也没有任何隐瞒,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些灵符都是我自己画的,我的制符水平有限,所以我的符比林思琪的威力差远了。师父更是除了一把他自己的桃木剑,啥都没给我留下,甚至连这把剑的威力,我都只能发挥出五成。 门内果然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尽头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看不出里面有多大,隐约还能听到动感的音乐,看来隔音效果还不错,在外面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第三百五十七章 帝王一怒 “可恨!” 赵兴看完秘报,愤怒的把扎子摔了出去。 他听到江州一带有百姓造反,想过无数可能。 甚至想过是不是有巫师教在背后煽动。 但是看完秘报后发现这次造反背后确实有人煽动的迹象,如今还不能确认。 但是根本原因还是官逼民反。 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照片这个事情包薇薇基本上没有操什么心,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她就直接交给了唐瑄礼,不过在解决之前包薇薇收到了异样目光就有些多了。 碧红含恨离席,走路都不成步子,若不是大丫环在旁上扶着,不知要摔多少跟头。 第二天一早,八娘早早起了床,才发现七月和九月也都起了,阿蓝已经收拾停当。因这一向,她的衣物都是七月整理的,这一年她又长高了不少,夏衫都是新做的,所以她还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有几套,都收在什么地方。 “噗!”白骨夫人心中恼怒至极,但是如今已然生米做成熟饭,何况这八戒跟大圣还是兄弟,就没再说什么。 “我累了。”顾家琪现在最不要听到的就是跟海陵王世子有关的字眼。那会让她重温自己干的蠢事。 但他没有管,也不见他用法术破解。不过,他走路的步伐,却是很有玄机,一步步踏出,看起来没什么,实则已经隐晦的踏出了罡步。 “喝了吧,明儿早还没有吃的呢,这顿若是再不喝,明日没力气做活儿。”益方关心的道。 “那也是你们家雷师傅本事。我能寻着他这样手艺人品都叫得上的师傅,也是我的福气呢。”八娘客气道。 犯大错的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期期艾艾地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或者被人打伤。因为上次都很和谐的。 从天山雪顶化成雪水形成的河,水流湍急,王雪娥的尸骨早已冲入河下游,不知去处。谢天放抱着那只鞋又哭又叫,他如何都不相信妻子弃他而去,几次都要跳河去追回师妹。众人奋力阻拦,直道他还有个儿子。 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此刻覆上一层氤氲,眼角泛红,好看得紧。 “火飞虹,你究竟将我怎么了?我不要留在这个地方,放我出去。”龙九儿冷冷一哼。 只是,运功这种事情,不能说停就停,伤到自己无所谓,这个时候,阿逸一旦受点伤,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那一双美眸,却是蕴含着漫天怨恨和杀意,周围的灵气也是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红蕊候在新的院子前,看见商怀虞和千叶过来,老远就开始哭哭啼啼。 见他的父皇胸口起伏,还在喘气,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谢天谢地,他父皇只是晕了过去。 钟星月却没有理会这么多,在她看来,吃了别人的东西,就该再请别人一次,俗话说礼尚往来嘛。 那种异样慎人的感觉,越来越浓,还没有爬到斜坡顶,一泓就停了下来。 但是如果要真正打造一个给别人炼制的兵器,那么就必须要迎合他的种种特点,这是至关重要的过程,更是考验炼器师的观察力和技术,根据他的特点炼制出最适合他的兵器。 在传送阵还没出现之前,他还是多吸收点紫灵塔的灵气吧,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一旦离开了就很难有像这样的修炼机会了。 这不,这会儿看到林潇面对这场面束手无策的样子,陈琳就一阵好笑且有意显摆自己。 第三百五十八章 领兵人选 赵兴见胡中言退缩了,才收回目光,说道:“大相公代朕前往江州,安抚百姓。朕让宁远侯领兵虽大相公一同前去,负责平叛事宜。” “陛下,申相公在江州,其实不需要再派臣前去了。”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大相公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让申相公负责安抚百姓吧。” 他之所以想派韩章前去, 他后劲过之,劲力不足,蔡长老也看出来了,若是和许邵比拼谁撑得久,他内功就是再高一倍,也是非输不可,但是这少年既然劲力不够,索性现在就把他毙了,日后问鼎帮也在江湖上少了个劲敌。 身穿金色龙袍,头戴赤金发冠,手持一把斩君血刀,那身影,是如此的伟岸。 谢无尘与柳惊风捉摸不透他的用意,还以为他打算先去与黄东玄进行水陆会师,然后共同进攻江宁。这时候,谢无疾又忽然让大军拐了个弯。 杨氏十二针,一共是有十二种针灸手法。起码就杨凡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从前往后,似乎是效果越来越强,难度越来越高的一个变化过程。 她伸手撩了一把前额的碎发,如琥珀的眸子在街道各种灯光的照耀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顿时,整栋别墅里都充满了宁蓉蓉的尖叫声,终于,陈锋在宁蓉蓉的尖叫声中,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了。 “幻化珠”的不说话,直接惹怒了老三,老三气愤的骂了句,旋即走到一旁,“啪嗒”一声,将这个房间的灯打开。 鬼娇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除去疗毒时失常的叫喊之外,平日里的话语中对许邵也都是疼爱有佳。 他知道马日浩轻功高超,这块大石头还拌不住他,就摆了那条破布在那里吸引马日浩的注意力。马日浩抬头看看那迎风飘扬的布条,心里没有任何的愤怒,却微微一酸。他深知许邵向来心性善良,恶作剧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是!主人!”玉无情退出了陈锋的身体。刚才在进入陈锋身体的时候,她就感知到了陈锋身体的各个部位。每一处都被她感知到了,只不过她没有多看,只是扫了一眼而已。 “混元无极鸿蒙大阵”原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奇阵,除了防御力天下无双之外,其实攻击能力也不弱。 钟老爷子在此时都是表现的十分淡定,依旧是在嘴角之上带着一抹淡淡笑意,好像就根本不怎么关心自己的病情一样。 一直坐在那里,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魏国大将军庞涓。 眼前的景象异常的熟悉,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正出现在漆黑如夜的密林中。就连祭坛底下的深渊都还维持着原状,张大着黑黝黝的巨口仰望着天空。 在上官云看来的话,虽然那张丰峦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败类纨绔,但是至少在这里应该也是没有人敢去得罪的。 现在他还是比较相信这些人应该是来帮助自己的,如果他们真的是来图灭自己的,到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佟战身子想回退出去十几部,当身体向后退出去十几步以后,刚刚稳定住身体,周龙飞已经龙卷风一般飞了过来,一招高劈腿从高空落下。 一切如来深奥理论、圆融纯净的妙心,都显现在其中,这人立即获得真知灼见而能迈进真理的殿堂。 然而面对困境,梁宵并没有惊惶失措。眼看他就要被漫天的血浪淹没,就要被银剑斩至身旁的时候,他的身上突然青光一闪,一朵硕大的青莲冉冉升起,将他护在其中,任由血浪和银剑再如何狂乱,都难以再往下分毫。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亡羊补牢 顾家祠堂 顾偃开小心擦拭着大秦氏的牌位,擦拭干净后,将牌位放好,拿起一柱香点燃插上。 顾偃开站在那看着亡妻的牌位,许久才转身离开了祠堂。 刚出祠堂,等待在门口的随从行礼道:“侯爷,宋都指挥使求见,已经在正厅等了一会了。” 顾偃开闻言点了点头,往正厅的方向走去。 ………… “这是你家,不问你问谁?”凝清香美眸瞪着杨任,眼神中浮现着憎恶,甚至还有一抹杀气,她心里曾经对后者产生的一丝好感已经荡然无存,现在有的全是鄙视唾弃和憎恶。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露出一道靓丽的身影,水蓝色的袍子,发丝如同瀑布般搭在背上秀丽的容颜,眸中似乎带着一抹永不退色的忧伤。 在场的大师们,也同样又是冲陈宇锋一顿鄙视狂喷,怀疑他脑子坏了。 然后一对巨大的奶……欧派砸向自己,定睛一看,原来是幽幽子倒向了自己。 “再过几天,我接你回王府。”申屠奕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大声说。似乎是个刚做的决定,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申屠奕笑了,冰冷的液体带着甘洌辛辣的味道在他口腔中盘桓不去。 “此物尚有他用,命不该绝于此,尔等都退去吧!”淡然的声音,却携带了一股不可违抗的气息,并不容其他人质疑。 一时间无量剑宫彻底的热闹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十年前便名传天下秦凡,同几欲内定为下一任的宫主张明要在生死台决斗。 依山傍水的亭台里,只有一张石桌,一壶清酒,两张沉静冷凝的脸。没有月光,星子晦暗,耳边流水微弱,静静淌过的声音像是在预支着安宁。 “涟漪姑娘是在编故事故弄玄虚吗?”绮梦虽微有震撼,口上还是透出质疑来。 “跑!”杨剑一个侧翻离开了自己的藏身之所。“轰”,与此同时,一道激光射在了杨剑之前所在的位置。 常宝儿还想说话,却再次被后面的老钟拽了拽衣角,又再次沉默下来。 “地图是搞清了,可是又该怎么出去呢?不会被困死在这儿吧!”葛云松皱着眉。 “杀了我吧…”被提在手中的男子只是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一人开头,自会有人接头,“四北城都是向氏的天下,没听过有姓鹿的。”他们在四北城讨生活过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什么鹿家。 说来话长,其实双方对视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就在叶拙心头忽然冒出一股子狠意时候,忽然对面响起了一阵吼叫声。 “独孤青峰堪称焚天剑宗建宗以来的第一妖孽,连他达到洞真境巅峰都要花费了五十年。我不过是吞了一些灵丹,如何能够跟他比,更别说十年之内可以达到洞真境巅峰了!”陈锋苦恼道。 其实,对于那名地榜排位第六名的修士,云羽心中并没有太过的畏惧。 大势已去!这下给桐教授气得,直吹胡子干瞪眼,差点没一口气顺不上来,直接去见马克思去了。 “哼,你当众辱我仙宗弟子,该死!”风沙中的人一声冷哼道,同时也证明了赵铭猜得没错。 诸葛亮与庞统微微皱了皱眉,荀彧此举意味着他们之后只能通过自己计算推测陈到的具体位置,除非陈到从林、川、山等地形复杂的地方走出来。 第三百六十章 暗流涌动 混迹官场,最重要的是名声,这一点不管对于武将和文臣来说都是一样。 提携举荐之恩,在官场之中可是大恩。 若是他为了前程和顾家断绝往来,别人怎么看他?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两家虽是世交,但也都是大宋臣子,君国为重,其余次之。”顾偃开说道。 这样对于宋朝中和顾家来说都是好事,他并不 看着靠在沙发上几乎废了的刘心怡,罗澈请来的那个乘务人员表情满满都是无奈。 比如如果是个金手镯的话,人死的一瞬间肯定会有一些怨气进入到金手镯中。但是在阵里时间太长了,这股怨气就会被吸走。而剩下的金手镯,对于我们来说拿在手里就是个物品,就没有一点意义了。 而后,黄天豪单手结印,直接打入了金銮殿的体内。一时间,鲜血如河流一般向上涌出,而黄天豪却是趁机将已成粉碎的右臂插入鲜血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修复着断臂。 这种地方栗子本来就少见,更别说做成栗子糕了,恐怕整个边陲也只有那家赌场才偶尔供应。 下一刹那,卡洛尔便立即后撤。而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则只剩下了一团平静下来的红光。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从三十六口中问出,罗澈也是从容应答,让三十六轻松了不少。 随后她让韩冥熠撕了自己的里衣,用右手拿布条沾水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干净,让冷二拿出自己的银针,取出一根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后在刚刚按住的地方慢慢扎了进去。接着又在他腿上身上扎了几针。 听着敌人逐渐离去的声音,露莎慌忙开始行动,逃离此处。转过头看了那浑身黑色甲壳、根本没往后看的家伙一眼,她立刻开始一步步往后门挪,想要不动声色的这样逃走。 白宁远知道杜晓璃这么说便是答应了,起身过来和她一起研究起来。 武装直升机上的武器操作员大声答应着,选择了再次瞄准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地方,按下了射的按钮。 里面三郎正摆弄着他的各种玩具,现在他的玩具已经多的连他都数不清了,所以没次空闲到时候他都有拿出来看一看。 猴子听了兴奋不已,心想着拿了一天的家伙终于要开张了,不由分说,慢慢走近草丛,将弓弩对准鹧鸪发出声音的地方射去,“咻”的一声,箭支瞬间没入草丛当中,,那鹧鸪再也没有声息。 可即使是这样,以李果现在的身体状况,莫愁实在想不到自己如果不出手,李果怎么可能不会被干掉。 传闻当中,这葫芦谷乃是上古年间的两位大能斗法之地,这巨大的腹部本来是峡谷,但却被人用灵器硬生生的给砸出来。 说着,钟元便从青蜃瓶中取出一只玉瓶,手一指,一粒聚魄炼形丹便从中飞出,落在了蒲妙妙的手中。 他说着话,然后无奈的看了上清一眼,上清耸耸肩,给了李果一个男人都明白的眼神。然后李果拿着电话走到了门口。 在金面人逃走以后,狂杀真君领狂杀营临阵倒戈,东铁手被南金刀北天谴联手擒获,连无量公子都被狂刀真君率领部卒生擒活捉,天指城在短短时间就此易主。 随之,那些金色光剑的大部分,便轰击在了山川林木之间,当时,无数的林木就此泯灭,无数的山峰,千疮百孔。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臣们的小心思 “臣拜见陛下!”殷汉章行礼道。 赵兴摆了摆手问道:“关于巫师教的事情,查的如何了?那家店铺究竟和巫师教有没有关系?” “回陛下,臣担心打草惊蛇,查的时候比较小心。目前还不敢完全确定,不过据臣调查,那家店铺所售的笔墨纸砚都是江南那边进的货。而供货的那几家工坊和那个店铺一样,暗中都供奉着类似 像沐晨这种集万千钟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自然有不将曲绍他们放在眼里的资格。 程锦迅速地收紧双眉。眉心间凝聚的哀愁顺着那两道浓黑的剑眉漫延在整张脸上。 有一点,他没有欺骗柳百里。他真的没有准备吞噬柳百里,他觉得,有程逍三人就足够了。 “殿下,天色已晚,上矿已不太方便了,不如在镇上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们上矿里看看。”李延庆笑着建议道。 但是,被立陶宛吞并后,乌克兰地区并未得到发展。因为,乌克兰南方有一个强盗国家——克里米亚汗国,不住地北上扫荡和洗劫,外加掠夺人口。 这些死去修者的尸体,血液,神魂等全部都被修罗万杀阵给吞噬一空。成了提升修罗万杀阵品质的养料。 杨雪可以跟他过这种出门电瓶车,公交车的生活,并不代表着她内心不渴望过上更好的生活。 陈子昂心想高要这段时间过得一定很凄惨,不然也不至于看到一桌饭菜流口水的地步。 至于本愿寺、比叡山、界町都有人暗中活动,太正常不过了。只要不是公开的全面敌对,就暂时不用花费太大心思。 现在的织田信忠手头也未必多宽裕呢,他敛财的本事显然不及其父,而花钱的地方却一个不少了。 晴儿是没有死,但却倍受折磨。此刻的她已经不能在作为礼物送给高官了,豪绅一怒之下便狠狠的打了晴儿一顿,并罚她去做最苦最脏的活。 当这空间中传递出那嗡鸣声时,我立即意识到,这些红色的液体竟然是一堆虫子。 邹琴已经进入到了大巴车的里面,看到座位上散乱的食品袋,猜到这个车上原本应该有幸存者。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方程就开始了准备,将临时营地收拾一下,将该收起的都收起来。 就在这时恶魔守卫的眼中红光闪现,浓浓的幽暗之气再次从身体里散发出来,重新凝聚出利刃之斧,气势很足。 6个终端,破译总机的之后发现里面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序列。傻子都能想到这个序列肯定是他们的上级。 “啰嗦!成绩在下个星期三公布,还有也会公布每班的平均成绩喔。”莎拉不怀好意的说。 实现之处,原本穿着长袍的人身躯忽然变大,暴增了四五倍的身躯被裸露在外表的红色丝线连接着,勉强像人的外形下,原本与普通人无异的家伙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这些天帝能有如今的成就,自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们见到南少主的时候,自然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 “星云图?太极图?”我喃喃自语了一句,回想起了在秦岭时那个尸山之顶,就有类似的布置。 秦木蓝给宋玉凤把脉的时间长了点,这让宋玉凤满脸的紧张,只不过她也不敢打扰秦木蓝,只能欲言又止的看着秦木蓝。 韩萧现在已经确定,这恐怕是个真的隐藏npc了,超a级在星海中也是大人物了,可不是该在新手星球上出现的词语,他竟然能发现自己的不同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左右为难 赵兴知道是有些人故意为之,可是他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自他登基以后,虽然处死了一些官员,但是官职最高的也就一个侍郎罢了。 朝中的那些个相公、副相和六部尚书这些一个未动。 这些人一再给他添堵,真当他像父皇那样好脾气是吧。 赵兴之前不动,只是因为刚刚登基,局势不稳,相公副相和六部尚 既然已经看了这个土鳖的笑话了,自己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司徒剑已经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鄙视了林风一眼,神气的说道。 作为寒玉雪麟,飞雪的精血,虽然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是区区疗伤,还是不成问题的。 毕竟这样一个有成为名将潜质的孩子,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只要十多年时间,等他长大后就能提前成为淮南的一大名将呢。 她看的出来,那常爷还好说,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但是那什么会长,却是一直给她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安莉的情报能力,他是见识过的。别看她没有修为,但是绝对称得上是古武门的“百晓生”了。 林风的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心痛,“她人呢?”林风淡淡的问道,虽然面色看不出任何的神色,但是林风知道,其实他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到李婉了。 “我该怎么办?萌萌!”或许是猜到了孙铭是不会韩语的,华美妍没有犹豫就对着张萌萌问出了这个问题,现在她确实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青年了。 安子抓狂了,修士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怎么这位不一样?脑子不是进水就是被门挤了。 不过陆羽精心选择的攻击路线也不是这么好躲的,还是给头狼造成了一些皮外伤。 看见三人的目光,邹勇夫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羞愧,拜倒在地,说道:“是属下无能,请主公责罚。”三人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连忙把邹勇夫扶起来了。 梦紫汐流下了眼泪,吞噬蛊十分厉害,化作一道利剑,定住了梦紫汐就要钻进她的嘴里。 霍陵卫修顿时感觉亚历山大,霍陵依旧战斗,不管如何,他依旧是要战斗到最后一刻,不管如何!霍陵的确是好战,哪怕是死亡,也是要疯狂的战斗。 他其实也想在这老狮子身上打探些消息,对方或许能接触到截天教的核心也不一定。 “不能说会,能做罢了。”他一边应着,一边将蒜切末,蔬菜切段下锅焯水,另选了一截冬瓜挖掉内心,装上各样东西,炖进另一个锅里。 赵云扫了扫蒙古军队,说道:“开炮。”又是一轮炮击,敌军目瞪口呆,实在是被吓到了,没有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被吓几次都是一样的。 明明做这个软件的是他们,可是,让这个软件为众人所知的,却是许墨。 看到慕欣的反应,姜毅差不多也猜到了什么,不过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在岳飞他们进攻吴县的同时,养由击也是在军队之中静静地寻找机会,手中就是他的养由基弓,拿到弓箭,养由击的气势立刻就是强大了许多,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家少爷不过出门两个时辰,你怎么就能把房间租给别人呢?”仆人发火的理由还算充分。 婉儿身着一身翠绿的衣裙,走在麻省理工的校园里,她美丽的倩影与那宏大的雕塑和奇形怪状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为这有些沉闷的校园带来一丝浪漫的气息。 第三百六十三章 劫营 在宋朝中领兵前往江州平叛的时候,顾廷烨率领三万兵马,穿过横山抵达了河州城。 赵兴给顾廷烨的秘旨,准许他调动秦州三军兵马。 秦州三军兵马有近五万人,专门用来防备河湟吐蕃的。 按照王韶和河湟吐蕃的协议,大宋出兵帮助河湟吐蕃打退羌族的进攻。 而河湟吐蕃则向大宋称臣纳贡,并把河湟的门 “是,父亲!”妖月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血海之内。 “哼!”龙帝这一刻冷哼一声,元力一荡将口中一口逆血咽了下去,同时手中神鞭一挥抽在了穆西风的胸膛之上,将其击飞。 “多谢婆婆,我……”珊瑚正欲婉言谢绝,岂知倒在地上一直重伤昏迷的卢聚与梁清湖忽然醒来,双双跃起。 “这么久才接,难不成是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贝子猪,知道你是色狼了,就不用不好意思咯。”乐乐凑近我的脸畔坏坏地笑道。 终于,我还是拨通了乐乐的电话:“喂,乐乐是我。”电话那头是长时间的静默,或许乐乐还在想着该如何婉拒我吧,毕竟这个电话打得实在有些唐突了。 “带给乐乐?可她不是……”我不禁困惑地将目光移向了墓碑上的乐乐。 顿时一声巨响便爆炸开来,下一刻以爆炸为中心竟然出现了一个百丈有余的空间黑洞,散发着无尽力的吸力吸向四爪金龙。 收回了刀子,在指尖打旋,美妞略一犹豫,还是放弃了擦拭。现在擦拭了,等下还不是要沾染血迹,只是增添麻烦罢了。 “你要不傻,你看我像不像鬼?”说着,宋大富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做了个举枪的动作,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桂櫻。 “糟糕,应该是在单车上。”石青这时才想起来贾雯雯妈给的醉酥‘鸡’可能在单车上没有拿上来,而这个时候都已经下班了,总不能追着人家保安家里去取吧。 “别看它不够华丽,可是防止别人偷袭的利器,收好别让人偷去了。”漆雨庭提醒道。 “那你能告诉姐姐,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吗?”李莉追着问。 楚鸣看到李铨的脸,剥花生的手停住了,眼神和脸色都变得阴沉无比。 刘邦军大半投降,桓燕已经带人将王陵的二十余骑亲兵围在核心。王陵凶‘性’大发,大刀圈转,不时有亲兵的脑袋和手臂飞上半空。惨叫声可以撕裂山谷。 石青也着急,只是越急越是撒不出来,好像下面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堵住了似的,脸上的汗倒是越出越多。 众巨人扒开土坑之后,却诡异的发现白搭早已不见了踪影,连同灰皮老者在内纷纷惊骇的跪拜下去,口中不住的吟诵着什么,似乎正在祈祷。 只要有关封行朗的事,她林雪落听了心情就从来没好过。这回也不会例外。 瞬间画面在一次变换,林萧又看到了天空上有着一些时空一样的门被打了开来。 虞江舟考虑问题非常全面,举贤不避亲,但能者上位,尤其是管理者,需得慎重。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怔怔的看着老师刚刚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空荡荡了。 对于消瘦到只剩下百来斤的封立昕,身强体健的莫冉冉把他托抱起来,并不费事。 听到广播里传出的机器人落子位,周轩几乎毫不犹豫,说出了下一步棋的位置。 第三百六十四章 消息走漏 之所以一开始不说,是担心走漏了消息。 河湟之地,羌族和吐蕃杂居,双方内部肯定有对方的人。 如今吐蕃节节败退,谁也不知道吐蕃内部有没有人跟羌族暗通款曲。 这种情况下,要是告诉吐蕃大宋的目的,消息很容易泄露。 然而吐蕃各部首领,却以天色黑暗为由,拒绝了出兵。 他们其实也是怕羌族那边是不是将计就计,故意制造混乱,吸引他们出城。 毕竟在他们看来,羌族大营哪有那么容易劫的。 说白了,就是被羌族给打怕了。 王韶被气的半死,却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派兵前去接应。 顾廷烨劫营的时间选在了深夜,距离天亮也就还有一个时辰。 等王韶带兵来到距离羌族大营几里外的时候,接到了带着残兵,被追杀的顾廷烨。 见对方来了援兵,担心有诈,追击的骑兵退了回去。 “子纯,你要是来晚一点,我就得交代在这了。” 顾廷烨浑身都是血污,喘着粗气,把手中长枪往边上一丢,直接在地上躺了下来。 在十几万人的大营中冲杀,哪怕对方已经乱了,撑到现在也被累的不轻。 别说他了,跟他逃出来的士卒,许多都脱力的躺了下来。 “将军,这里距离羌族大营不远,咱们得赶紧走,一旦羌族反应过来,派来追兵就麻烦了。”王韶说道。 “对,咱们赶紧走!” 顾廷烨身体素质还不错,此时也恢复了一些,知道不能在这耽搁。 王韶连忙下令让士卒们把那些脱力的士卒扶起来撤退。 有惊无险的回到河州城,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大营,王韶早就让人准备了热水和饭菜。 顾廷烨几人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王韶见顾廷烨和袁文绍还有盛长梧都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最担心的除了顾廷烨外,就是这两人了。 他们可是官家宠妃的亲人,万一有个好歹就不好交代了。 原本他都不打算让两人去,可是两人坚持,加上顾廷烨点头,才不得不答应。 顾廷烨吃了些肉食,感觉恢复了过来,进食的动作慢了下来,道:“吐蕃各部都拒绝了出兵?” “没错!”王韶有些愤怒道:“这些人真是目光短浅,要是他们愿意出兵,这一次就能把羌族打疼了。” 兵败如山倒,自古以来所有以少胜多的战例,不管用的计谋是什么,本质都是让对方乱起来,得不到有效的指挥。 再精锐的军队,一但得不到有效的指挥,都会乱起来。 再有敌军追杀的情况下,士卒只顾逃跑,也会冲乱己方阵型。 即便在厉害的将领,面对这种局面,也难以挽救。 顾廷烨劫营已经让羌族大营彻底乱了起来,只要吐蕃趁机出兵,必然能让羌族元气大伤。 那样想要拉拢羌族就简单了许多。 “预料之中的事。” 顾廷烨闻言毫不在意,笑道:“不过这也是好事。” “嗯?”王韶疑惑的看着顾廷烨。 “我也没想到羌族大营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大营四周连陷马坑都没挖。这次劫营羌族损失不小,要是吐蕃各族出兵,说不定能直接灭掉羌族。”顾廷烨说道。 “这么说来确实是好事了。”王韶点了点头。 他们的目的是占领河湟,而不是把羌族和吐蕃彻底灭掉。 否则得到一块空地,又有什么意义。 “报!” 就在这时,一个士卒走了进来,行礼道:“禀将军,吐蕃派人来请将军过去一躺!” “应该是知道你回来,请你过去询问战果。”王韶说道。 “嗯,我现在过去一趟,你写一封捷报,派人送去汴京。”顾廷烨说道。 他们虽然有赵兴的密旨,但是打完仗战报肯定要有的。 “我知道,你就这么过去?”王韶问道。 此时的顾廷烨只是简单清洗过,身上盔甲有些破损,上面占满了血迹。 “这样去不是挺好,正好震慑一下他们,省的他们真不把我们当回事。”顾廷烨冷笑道。 昨天被挤兑,他刚来不好直接发作。 如今劫营成功,是该让那些人清醒清醒了。 “我觉着将军无需用这种方式震慑,有战果就够了,将军可以晒晒他们,沐浴更衣后再去。”王韶微笑道。 “子纯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去沐浴一番,身上黏糊糊的确实不好受。”顾廷烨大笑道。 ………… 汴京,皇宫御花园内,赵兴正陪着张桂芬在散步。 “陛下,臣妾听说西夏使臣马上就要到汴京了,李贤妃所生的哥儿,陛下还未取名呢。”张桂芬提醒道。 “嗯…哦,对,这件事差点忘了。” 赵兴正在想着事情,闻言回过神来。 李云初生下孩子也快两个月了,名字还未取呢。 这次西夏使臣到来,不管怎么样,应该会见见李云初,要是得知李云初生下孩子这么久了,连个名字都没有,难免会借题发挥。 赵兴倒也不怕,不过传出去毕竟不太好。 “陛下要是有事,不用专门陪臣妾的,臣妾自己走走就行了。”张桂芬说道。 “朕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因为舅母的事情有些头疼。”赵兴叹气道。 朱世全要被斩首的消息传开,孙氏就入宫要求见赵兴。 被拒绝后,她又分别提出要求见张桂芬和朱太妃。 有赵兴吩咐,这个消息自然不可能送到朱氏那里。 孙氏得到的结果都是不见,结果孙氏直接在宫外跪着。 “要不臣妾见她一次,劝劝她?”张桂芬说道。 “算了!” 赵兴闻言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此时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劝了也白劝!” “可是…” 张桂芬刚想说什么,远处一个内侍小跑着过来。 三水迎了上去,听完内侍的话,脸色一变,脚步匆匆的走了回来。 “陛下!” 三水躬身道:“朱太妃得知了朱侍郎要被处死的消息,昏迷了过去!” “什么?”赵兴闻言一怒,道:“刘三石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张桂芬连忙劝道:“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先去看看母妃如何了才是。” “嗯!”赵兴冷静了一些,点头道:“你先回宫,我去看看母妃。” “臣妾同陛下一块去。”张贵妃说道:“那样母妃要是有气,臣妾也能帮着劝劝。”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张桂芬的开解 “那就一起去。” 赵兴让人抬来步辇,两人上了步辇,去了兴明宫。 来到朱氏所住的宫殿,赵兴扶着张桂芬进了殿内。 进入卧房,太医正在为朱氏号脉,父皇站在一旁。 “父皇!” “免礼!” “父皇,母妃她没事吧?”赵兴担心道。 “怒急攻心,晕了过去,应该没有大碍,不过这件事你要不处理好,你母妃如何就难说了。”太上皇说道。 赵兴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父皇,儿臣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要不朕下道旨意免了朱世全的死罪,这样,朝臣们也无话可说。”太上皇说道。 “不用了父皇,儿臣能够应付的。”赵兴说道。 其实赵兴真要保朱世全,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之所以弄到如今的地步,是因为赵兴根本没想过保他。 赵兴之前头疼、纠结的并不是如何保朱世全,而是杀了朱世全后,怎么能够开解母妃。 由父皇来下旨免朱世全一死,确实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赵兴也明白。 可是如此一来,以后他处理百官的时候,百官求到父皇这来怎么办? 父皇不插手此事,还能以不管朝政为由推脱不管。 一旦插手,以后就被动了。 最重要的是赵兴也需要一个身份足够的人来震慑,表明自己的决心。 “陛下!” 这时,御医号完了脉,躬身道:“太妃乃是怒急攻心,只要静心调养,便没有大碍。不过近期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了。” “知道了,退下吧!”太上皇摆了摆手道。 “臣告退!”御医行礼退了出去。 “让皇后留在这照顾,你随朕出去说说话。”太上皇说道。 “是!” 赵兴应了一声,随父皇来到外殿。 “坐吧!” 太上皇在主位上落座,等赵兴坐下后,问道:“你打算如何办?” “儿臣本想让舅舅他自尽在牢中的,可是御医刚刚说母妃受不得刺激,只能先等等了。”赵兴说道。 “福儿!” 太上皇看着儿子说道:“朕知道你有大志,想要解决朝廷积弊,朕也是支持的。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欲速则不达。虽然你母妃不是你嫡母,但毕竟是你生母。要是她因为此事,伤心过度,有个好歹。你能心安么?天下人又该怎么看你?” 赵兴闻言沉默了。 虽说赵兴是在曹太后名下,但是生母和嫡母在孝道上没什么区别。 气死生母一样是大不孝。 虽然他认为古代孝道有些极端到严苛的地步,但并不意味着他否认孝道。 对于朱世全他没有什么感情,但对于朱氏却有。 而且这个时代的观念和思想也无比重视孝道。 他身为官家,在这方面自然也要做天下的表率,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朕下道旨意,免了他的死罪吧。”太上皇说道。 “儿臣给父皇添麻烦了!”赵兴歉意道。 免除权贵死罪,在古代其实不算什么。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听听就行了,除了少数罪名,大多数罪名,官员和百姓相比都是有特权的。 但若是赵兴后面对待贪官污吏不手软,父皇这道旨意,在将来的史书上可能会留下一个污点。 “你我父子,说这些做什么。” 太上皇毫不在意道:“朕先走了,一会你母妃醒来,你就说你之前朝堂上那么说是没有办法,私下已经求过朕下旨免了朱世全的死罪。不过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发配岭南,此生不得回汴京!” “父皇,不必如此,儿臣直说便是。”赵兴摇了摇头。 太上皇见赵兴面色坚定,说道:“随你吧。” 送走父皇,赵兴进了寝宫。 “陛下!” 张桂芬见赵兴进来,起身想要行礼,被赵兴给拦住了。 “母妃还没醒么?”赵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母妃。 “还没有。”张桂芬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 “事情已经解决了,父皇会下旨免了舅舅的死罪。” 赵兴看出了张桂芬的担心,也没隐瞒,把事情告诉了张桂芬。 张桂芬闻言松了了一口气,说道:“陛下,御医说母妃近期不能受刺激,您要是留在这,母妃一会醒来,不知道情况之下肯定会生气。要不您先去忙,臣妾在这守着,等母妃醒来,臣妾先跟她说明情况。” 赵兴闻言想了想,说道:“也好,朕留在这也只会刺激母妃。等母妃醒来,你记着派人通知朕。”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 赵兴再次看了一眼母亲,转身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朱氏便醒了。 “母妃,您感觉怎么样了?” 张桂芬坐在床榻边守着,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官…咳…咳…” 朱氏刚开口,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来人,快去喊御医。”张桂芬急道。 “我…我没事!” 朱氏摆了摆手,道:“官家呢?他不敢来见我么?” “母妃,陛下他…” “那可是他亲舅舅啊,他好狠的心呐。” 朱氏没有看到赵兴,根本没听张桂芬说什么,便大哭了起来。 “母妃您先听我说,陛下已经求了太上皇下旨,赦免了舅舅。”张桂芬说道。 “真的?”朱氏一脸惊喜的抓着张桂芬的手。 “嗯!”张桂芬点了点头,把赵兴跟她说的,和朱氏说了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朱氏喜极而泣。 “母妃,您别太激动了。” 张桂芬安抚住朱氏的情绪,对屋内的宫女摆手道:“你们都退下。” 等屋内的人都出去后,张桂芬说道:“母妃,您应该明白,这次的事情并不能怪陛下。” “我知道,可是那毕竟是我唯一的哥哥,我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吧?”朱氏擦了擦眼泪道。 “母妃您也没错。” 人都是有私心的,将心比心,要是她面对这种情况,能够做到不管不问么? “可是陛下乃是天下人的官家,陛下继位后惩治贪官,舅舅贪污,满朝皆知,您让陛下怎么办? 陛下没办法当朝徇私,只能按照律法处置。 您也别因此怪陛下。” “我不怪他,我也知道他的难处。”朱氏说道。 “您明白陛下的难处就好,这次父皇下旨保了舅舅一命,不过舅舅所犯之罪,即便免除死罪,流放也是必然的,而且永远不能得到赦免,母妃要心里有个准备,别在让陛下为难了。”张桂芬说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下太平 张桂芬说这番话,也是担心朱氏对于朱世全被流放不满,后面会让赵兴赦免朱世全。 “你说的我明白,放心吧,只要留他一命我就满足了。官家当年就曾提醒过兄长,可是他还是不知悔改,以后我不会再管他了。”朱氏说道。 她对于朱世全已经彻底失望了,也不想让儿子为难。 要不是朱世全被判的是死罪,她根本不打算管。 张桂芬见朱氏如此通情达理,也放心了。 ………… “大相公,有太上皇的圣旨到!” 知政堂,韩章正在公房处理公务,随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你确定是太上皇的,不是陛下的?”韩章皱眉道。 太上皇不是不能下达圣旨,可是太上皇退位后却不该直接向知政堂这边直接下达圣旨。 否则太上皇和赵兴的命令有冲突,他们该听谁的? “小的确认了,来通报的内侍说了,是太上皇的旨意。”随从说道。 韩章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通知其他人随我去接旨。” “是!”随从应了一声行礼退了出去。 韩章拿起官帽带上,整理了一下着装,走了出去。 不一会,知政堂的官员都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宣旨的太监到了。 见人已经到齐,直接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圣旨内容就是免除朱世全死罪,改为流放,遇赦不赦。 把圣旨交给韩章后,内侍便离开了。 “胡尚书!”韩章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胡中言。 “不知大相公有何吩咐?”胡中言微笑道。 “老夫有些话想和胡尚书聊聊,不知胡尚书可否有时间去老夫公房内品品茶。”韩章说道。 “大相公相邀,不胜荣幸。”胡中言微笑道。 “请!” 韩章领着胡中言来到自己的公房,请胡中言落座,等随从送上茶水后,便让他退下了。 “胡尚书,有些事情适可而止的为好。”韩章说道。 胡中言闻言放下茶盏,微笑道:“我怎么听不懂大相公的意思?” 韩章目视着胡中言,说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胡尚书想什么做什么,老夫也懒得管,但是你我同僚一场,老夫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官家心有大志,不会因为一点阻力就放弃,继续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晚节不保!” 赵兴已经被逼的求太上皇下圣旨了。 他担心胡中言会继续做些什么,到时候赵兴没有办法应对,他真不知道赵兴还能不能克制的住。 “我一直很敬佩大相公,可是大相公最近实在令人失望。” 胡中言摇了摇头道:“官家年岁不大,登基也不久,需要我们这些老臣辅佐规劝。可是大相公明明知道官家错了,也从未进言劝阻。” “陛下查处贪官,何错之有?”韩章反问道。 “查处贪官自然无错,可是官家处罚有些过了。太上皇在位数十年,唯一处死的文官也就是原来的御史中丞冯德广了。不也政通人和,天下太平么?” 胡中言说道:“可是陛下登基后,先是处死了数名朝中重臣,江南那边许多官员被流放。如今朝堂和地方官员人心惶惶,于国何益?” “有没有益,且先不论,胡尚书这样难到对大宋就有利了?”韩章反问道。 “按照大相公的说法,莫不是陛下做任何事情,不管对错,臣子都不该反对,那这天下要臣子做什么?”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是大相公才是!” 胡中言淡淡道:“太上皇在位时海晏河清,陛下登基只需萧规曹随,便可天下太平。 陛下年轻,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很正常。 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做臣子的规劝陛下。 大相公莫不是忘了隋炀帝乎?” ………… “好一个萧规曹随便可天下太平,还把朕跟隋炀帝相比。” 赵兴听完刘三石的话,冷笑不已。 父皇待人宽仁,虽然赵兴对这种做法不认同。 但不可否认,父皇这样做确实得到了一些人的忠心。 这些人就是宫里的宫女太监。 原剧中,兖王造反,一个宫女都愿意冒死为父皇送血诏。 要知道,当时根本不知道赵宗全已经来到了汴京城外。 那种情况下,即便从狗洞逃出了皇宫。 一个在宫里好几年的宫女,怕是连汴京的路都认不全,别说去禹州了,能出城的机会的微乎其微。 即便如此,那个宫女还是愿意去送信。 后来曹太后发动兵变,宫里的宫女太监好多都愿意帮助曹太后。 就是因为太上皇的原因。 赵兴继位后,便让刘三石担任常侍,负责管理内库和后宫的所有太监。 同时暗地里,也让刘三石注意整个皇城的风吹草动。 从朱氏宫里离开,赵兴便让人把刘三石找过来问罪。 结果刘三石却带来了韩章和胡中言的谈话。 赵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三石,淡淡道:“功是功过是过,朕让你封锁消息,不让母妃知道,为何母妃还是知道了消息?” “回陛下,是太妃娘娘向身边的宫女询问朱侍郎的消息,那个宫女露出异常被太妃娘娘察觉了,受到逼问后,才说出来的。奴婢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刘三石说道。 赵兴闻言脸色缓和了一些,这样看来,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刘三石。 “起来吧!”赵兴说道。 刘三石闻言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而立。 “朕刚刚也说了,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一会你去领二十板子吧。”赵兴说道。 “多谢陛下开恩!”刘三石躬身道。 “你是怎么收买了韩大相公随从的?”赵兴有些疑惑道。 刘三石刚刚讲述的韩章和胡中言的对话,便是韩章长随传给他的。 长随就和贴身秘书一样,知道许多主子的秘密。 这样的人,一般都会选择十分信任的人。 刘三石竟然能把人给收买了,赵兴真的有些好奇他用的什么办法。 要知道,刘三石只负责皇城内的情报工作。 韩章的长随只是跟随韩章在知政堂那边,随身服侍罢了。 “回陛下,是这样的…”刘三石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第三百六十七章 急报 赵兴让刘三石掌控整个皇城的风吹草动,在皇城之内的那些官衙自然也在其中。 可是这些官衙因为在皇城之中,就连打杂的都是官员,端茶递水的则是官员们自己带的随从,连个小吏都没有。 刘三石能够管的只有太监,也不敢轻易接触收买那些官员。 想要掌控各个官衙的消息非常难。 不过各個官衙打杂的 就在此时,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灵珠被扯动了一下,仿佛往一个方向齐齐牵动,夜摇光虚搭在膝盖上的双手迅速掐诀,随着她手腕一转,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蔓延出去,又把倾斜的六灵珠给拉回了原位。 荒凉的地面,丘陵,戈壁……没有生气,仿佛一片死地。即便偶尔出现的树木,也干枯的骇人,如同一个狰狞而扭曲的尸体,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因为,中方维和部队还承担排雷,尤其非法武装分子停留过的地方,都要排雷无数确认没有问题。 初见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对她作揖打礼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掌柜。 可这一次,单雷家老爷子一路来亮出来的东西……说实话,若非叶夕瑶还算沉得住气,估计早瞪眼睛了。 康王狠狠的盯了一眼红鸾咬牙道:“刚刚本王不是对你说过了,你、你真得不想活了,是不是?”也只有这位王爷才会如此口无遮拦。 白箐箐态度非常自然,说着还转过身去,一副等柯蒂斯开洞的模样。 红鸾垂着头,那一声又一声沉闷板子传到耳中绝对不会让人愉悦,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不想死,而东厢的众宫奴刚刚做证,刘秀可当真是想在今天晚上杀了她的。 因此说到底,那所谓的望海亭,不过也就防着一些周围的百姓而已。 尤其陪着自己的还有自己所爱的人,这种感觉更是让他们无比幸福。 范泯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捋一捋胡须,微微昂头一笑,满意的点头,随即将右手二指置于胸前,浑厚的内力爆发出强大的气劲,淡白色的真气护盾将范泯笼罩,一道尺长的白色剑气,在范泯的二指前方幻化而出。 杜佑家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开启一段新的旅程了,开启一个时代,她不会丢掉任何人,继然李荣他们没有体现价值,那我就让他们变得有价值,看来我要给他们写首歌了。 冲破了那道坎,意味着他已经突破了四阶,接下來只要他能成功凝聚妖丹,无疑这一步算是成了。 “好了,赶紧整理资料吧”谢静檬催促。她知道男人的神奇之处,丝毫不觉得奇怪。 周围的人一听,他们心中大惊,这一个名字,他们哪里会没有听过,正是这一个赵日天,将白眉道人和原来昆仑少爷宗萧元杀死的,但是他们怎么也猜想不到,朱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各自揣摩着心事,场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是这种安静是那么的让人窒息,对峙的双方剑拔弩张,中间的空气都好像要凝固了一般,如此气氛就连五个元婴都有些紧张起来。 狼王则显得很笨拙,身上被咬的鲜血淋淋,伤口处散发腥臭,显然是被雪貂的毒牙所伤。 而且她直播还非常任性,经常一个星期都不开播一两次,据她自己说直播只是好玩,并不是职业主播。 说着从怀里掏出油纸包,一层一层摊开,是一只烤得焦黄酥嫩的整鸡。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朕忘了 仁明宫 赵兴听完张桂芬的讲述,笑道:“难怪母妃跟朕夸你,说朕能够娶到你,是朕的福分。” 要是没有张桂芬劝解,母妃那边也不会如此轻易过去。 “能嫁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才是。” 张桂芬微笑道:“母妃其实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臣妾都没怎么劝,只是和母妃一说,母妃就能够理解陛下的难处。 后面的事情他不知道了,似乎有人撞开门的声音,好像还有枪响,只是这个时候的黎响躺在了血泊之中,没有了意识。 在斯颜的印象里,他应该是那种只要想做,即使没理也要想方设法变成有理,嘻皮笑脸连蒙带哄地进攻型的男人。 “几位大爷,天气寒冷,我这刚好有两瓶好酒,喝喝暖暖身子吧。”苏景寻将左手中提着的两瓶好酒放在了几个老头中间的石桌上。 这是一件好事,只有先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才能逐渐的增加自己的分量,从而寻找机会跳出棋盘,成为下棋的人。 林云珞有些茫然眨眨眼睛,这才回想起在通过林云曦所说的“困难难度”修炼空间考验之后,她打开奖励宝箱就有大量天地源力涌入身体,直接突破到剑师等级,然后一离开修炼空间她便陷入了类似于顿悟的修炼状态之中。 第二个问题就是自己这次到沙石场去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显然的史正杰是有备而来,那么恒道集团内部是不是存在奸细呢?这种可能性是比较大的,那么这个奸细又会是谁呢? 若不是知道此时多嘴会让段如霜更加恼怒,她恨不得喊出来。但此时,也只敢用手偷偷的拽张天毅的衣袖。 所以,自己的事情可以进行着,但是却需要过一段时间再慢慢告诉她们,而到那个时候,恐怕吴华腾麾下所有势力的发展重点就行转变了。 “我怕你嫌弃我,不敢跟你说!也不敢跟任何人说!”苏聿菡大哭着抱紧了黎响。 她没想到,姬然所说的一切居然都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隐藏着虫洞这种超越了三维尺度的时空隧道存在。 “这边,这边……”冥媚一边说,一边伸手,搀扶一下浅桑,两人朝前面去了,这里人迹罕至,地面上是毛松松的草,踩在脚下也是很绵软,浅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笑。 这些被驯服过的骏马,只要骑术精湛,稍加熟悉便可。不过,众学生无人疏忽大意,各自骑上骏马,先在练功场里慢悠悠地转两圈,熟悉胯下骏马。 “是的,我叫落尘,我身后的这位叫醉鸣,我们都是不灭神殿的人,我代表殿主,欢迎您的加入。”落尘微微躬身表示欢迎。 “你你你你走错了吧?!”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唐衡睡眼惺忪的开门,一脸懵逼。 “我们走!”说着,迷彩服男子打头阵,向着对面不远处的半月湖走去。 武功绝学,于是被分成了初级、中级、高级、超一流、神话,五个级别。每一种级别又细分为优等和次等。 brd扔出的火球被林凯的火柱吞噬了,升起的火柱打在林凯身上,对他根本毫无作用。 门浩看到后顿时无语、提醒道:那是回去的方向,你难道准备回家了? 他知道面前这位沉浸在玉石行当里面一辈子,要是听闻到王浩明手上有活佛加持过的老天珠,肯定也会动心的,毕竟天珠也是极其珍贵的一种宝石。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反对和顾虑 看着被自己无赖招数弄的集体沉默的官员,赵兴心里暗笑。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好了,朕召诸位爱卿前来,是为了商议增兵之事。如今天赐良机,若是能趁机占领河湟,便能为大宋开疆拓土上千里。” 顾廷烨手里只有不到五万人,还有留下一部分兵马防守。 哪怕顾廷烨凭借这点兵马能够拿下河湟,西夏那边也 就这样,伊剑锋们一行三人都在这无尽的虚空中无聊的飞行着,按照黑衣老者傲方的话,只要顺着心中的感应,在前方如果能见到亮光,那么离仙界也就不远了。 不是说姜氏欺骗他,所谓的没法相比,是因为这两门道术的用途不一样。 炼毒老母厉啸,她的意志受伤,被裂天大帝的剑气数次斩中。甚至就连她的帝兵炼毒罐都留下深深的剑痕,非得花费漫长时间温养才能恢复过来。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班铭就没有再问其他,只是心中受到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更因为杨雅人后面说出的那番惊天之语,心中纠结不已。 那青衣老者和那锦衣华服中年人自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两人就同时脸色狰狞的冲着虚空处怒吼道。 伊剑锋取出两粒‘血参玉露丸’一粒‘归元丹’来到楚嫣然身前,想给楚嫣然服下。 天殇极星帝那边,也是对此大为震惊,自己派出的人都死完了,不光是大亏,更是脸上无光。本来丢出那么多人过去,为的就是抓住易天云,谁知易天云没抓到,反倒自己这边人死光了。 三人来到城主府的斗法台,有两名神族修士已经等在那里了,稍矮一点身高三丈,长着三头六臂,他这不是法相,而是真身,另一个身高足有五丈,眉心同样有一只金色眼眸,估计和云天化同宗。 秦川并没有仔细思考其中的道理,他在想趁还有时间,要不要换一个目标,但是眼前的这个剑意与诡剑诀十分契合,他有点舍不得,况且换一个目标也未必能成功。 龙霸天的残魂控制着伊剑锋的身体做完上述动作,紧接着就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很显然炼制这件魂器,龙霸天的残魂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以支撑不住了。 “秘密?”一听这个叶佳佳不再问了,作为一个杰出的谍报人员,她深深的知道这保密的重要性。 所以一时间他有些犹豫,若是他知道藏有戒指之人,死时的惨状,不知道是否还会将他心中的疑惑,一一告知。 做完这些艾常欢就已经累的不轻了,扶着腰拼命的喘气,暗恼自己平时运动做少了,导致现在这么丢人。 “王姐姐,张哥和贾宝玉他们谁描述的更好一些呢?”崔莺莺道。 等苗仪慢慢收回黑焰,他用左掌抵住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同时按了下去。 皇帝看着挂在屋子里的那件醒目的大红喜袍,越发觉得刺眼,元景瑛笑着说道。 在楼梯间我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到了地下一楼,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拿上工具箱,我就跑了回来。 几天后,整个儿尉氏县城张贴出告示,全城通缉梁府那老妈子,之前为啥一直没有发榜通缉,一是被其它接连不断的事情给耽误了,二是在没有确定嫌疑人之前,县衙也不敢贸然放榜。 躺在床榻之上,她眼神浑浊,意识亦有些不清,手却紧紧的与他十指交握。 第三百七十章 曾公亮 “陛下,臣可以去劝说李枢密使。” 韩章说得到李晋的支持,便能压下反对声音。 是他有把握劝说李晋支持出兵。 却没想到赵兴竟然动了更换枢密院使的念头。 枢密院使可是和相公相当,更换枢密院使必然会引起朝堂振动。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不必了!”赵兴摆了摆手道:“ 我听后暗自苦笑了一声,这个翔一还真是个乐天派,恰巧把这尴尬的气氛给化解了。 而建康城内那个白痴天子,被众人遗忘、抛弃,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苍紫云从衣袖中拿出丝帕,捂着嘴巴又轻咳几声,看到洁白的丝帕上面的血迹,眼眸暗淡下来。 “他爸,他爸,要不咱不要那么多了,咱少要点,咱们回去。”王大柱老婆也惊慌起来。 一路上当然遇到了其他仙兽,那些仙兽要么惧怕蛇凤远远躲开,要么就给蛇凤面子,没有为难许阳几人。 “这究竟是什么剑!神魂还可以进去?”贺宸心中无比惊愕,随后嘴角笑笑,“我在怕什么,有导师在,我不信他能杀得了我。”思考着,贺宸跟了进去。 祁可雪却不能不告诉她,指了指外面,“这一片地的粮食够你们圣教的人加那些百姓吃一年的了,如果因为这次大战糟蹋到有些浪费了,而留在这里也给也有碍我的计划。 朱红的柱子,青色的亭盖,帷幔轻扬中,可见一抹人影正端坐其中,闭目倾听着悠扬悦耳的琴音。 “别想着逃。你没有机会了。除非他想要放你出去。不然,想要解决这一次危机,只有一个办法。”古魂的声音传来。 太清居士的话语,宛如利剑般,句句都说到了痛处,说到了修士们的心坎里,使得仙族和马关齐面色阴沉。 对付一个区区山寨,当然也不需要浪费太多,扔了几个陶罐,山寨大部分木质结构都已经燃烧起来,就连大门的防御也已经垮塌了,五只战雕便准备撤退了。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诅咒我爷爷,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方清寒冰冷的看着阴谷子说道。 一个大汉夺步而出,他避开秦风之大礼,恭恭敬敬的还了一礼,此人魁梧的身躯稳若泰山,双目如神,不怒而威。 枪声骤响,密集的子弹朝帝鳄们射过去。并不能说完全没有效果,帝鳄的度确实慢了下来,但是,并没有止步,或者倒地死去,顶多是受点儿轻伤。 他们动用神兵的目的,不是为了攻击秦阳,而是想让秦阳用永生图来抵挡。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本,我收获了很多了,也找了很多东西,它让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风格,也让我懂得了如何把一个故事不算太俗不可耐的娓娓道来。 而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太阿学馆人才济济,在巨阙学馆闭门这数年,太阿学馆成为有口皆碑的热词,俨然有了天下第一的豪气。 林诗雨是四周瞧了一遍,但是并没有看到鄯楼蓝。她只能远远的看到张珺保和孟龄芳打的是火星四溅,宋灵芸和灵之他们似乎在对峙着,远处的时风云和王筱璃一起并肩作战。 叶飞索性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开车去了富贵住的酒店里头,看看富贵如何。 “知道了,我吃完饭就到学校找你,跟我一起踏平所有北国大学不服的家伙,让那帮狗东西知道,废物始终是废物!”叶龙声音冰冷的说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是一路人 曾公亮眉头微微一皱,要是真如赵兴所说,确实可以出兵。 但是万一赵兴只是为了出兵才这么承诺呢? 而且在西夏出兵后,大宋必须得退兵,不能和西夏打。 倒不是怕了西夏,只是大宋想灭西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和西夏交战,只会把大宋拖入战争的泥沼里。 而大宋在北方修建长城,一旦被拖入战争之 项少龙抓着飞龙枪轻轻一抖,斗大的枪花闪现,就像超音速战斗机突破了音障。 这些至少都聚集了数万人的大流寇们,全都被明军给打散了,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对明军主力反攻的能力。 直到他说话的时候,顾可彧才发现的江映寒究竟哪里有些不一样的,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炽热了,有很多东西都被掩藏下去了。 到时候,凭借多尔衮手上的十万大军,以及豪格这边带出来的两万精锐鞑子骑兵,或许他们还能保住关外的地盘。 “同一只?”凌风看了看秦雅,对她的话有点惊讶,但想到自己之前在公交车上的表现就释然了,只要有看监控的话很容易就查到他在那辆车上。 其他流寇来了,实力远不如他,只能奉他为首,他将是义军联盟首领。 “雪妖便是一种天生地养的特殊生灵,整个西蜀之地的雪妖不超过十个,但却个个几乎都有圣境的战力,并且那雪妖尊者更是具有领域境的战力,强横无双。”雪老慢慢道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剿匪生涯,不仅仅是新军的将士们在成长,朱勇同样在成长,这些血腥的场面,他早已经习惯了。 “恐怕她是真的认为,以我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吧。”顾可彧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陆季延就是有些许难受。 “学长,你一贯都让自己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吗?“谢婉莹从楼禹城脸上不刻意显露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楼禹城心里堆积的躁郁。 我跟唐悠然说,帮我照顾好舒雅望,你得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才行。 很多人都会问,若佐拉米坚持下去,那她会不会打赢欧格纳呢?那是不可能的!佐拉米自认当时还没有能力消灭欧格纳的部队,就连对抗[长枪骑兵连队]的计划也没有。大战除了看数量以外,还需要注重军队的质量。 安洛初想起以前顾仰辰总是将车停在不远的拐角,心里有点感激,她转过脸去看他,他却面无表情。 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令在场医生一脸愕然了,他们都知道,无论人体需要什么物质,人的身体都不能过量地吸收,若过量的话就会死。 凡昌礼打着手电筒当先进去,其次是我跟苏柔,叶婷在后面殿后。 “李副乡长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呼的吗?你信不信我去跟李副乡长告状,说你背后不尊重他!”林叶清说道。 眼睛几乎是睁不开眼,林心遥大声的抱怨着,单习聿是想整她吧,昨晚她为了远翰的话想到了好晚才睡着。 周潮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点儿也不相信慧英所说些事情是超出了想象所以根本就不相信。 此刻阿黎正跟龙灿儿、清源并排坐在绿叶的脑袋之上,头顶着蓝天白云,享受着微风的吹拂,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不禁哼起从歌舞部学的歌谣。龙灿儿和清源静静的听着,显得无比的享受。 第三百七十二章 赵谦 “爱妃亲自下厨,那朕可得好好尝尝。”赵兴笑道。 如兰闻言欢喜的从身后宫女端着的托盘上,端起汤碗,来到御案后。 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赵兴嘴边。 赵兴张开嘴喝下,仔细品味了一下,才咽了下去,称赞道:“爱妃手艺着实不错。” “陛下喜欢就好。” 如兰脸上笑 我意识现在清醒,明显是被捆了半窍,同时很期待好奇胡天霸会怎么对付这三个婴灵。 善逸现在已经完全变成陆离吹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兄口中的‘包过’竟会是这么个意思,把藤袭山内的鬼杀完了,那可不就是包过了吗。 忽然,在其面前的沈河忽然嘴角抽搐起来,那种来自骨子里的痒感袭来,让其不由自主的身躯扭动。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难道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他要在这附近到处去转一转? 也只有力量一行,通过之前的加点达到了标准,其余的除了精神之外,都还差了不远。 徐千屿觉得,所谓的“疯了”大约是孚绍入魇了。和那名不知名的弟子通过灵蝶互传信息,徐千屿已经知道他们现在在一片蜃景中。 可当双方真的交上手,渡边雄发现外面的八路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装备却不咋地,火力甚至还没有己方强。 越说,谢老夫人的脸色就越低落,到最后,竟放下茶盏,用手擦拭着眼角。 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赵青接连送给自己的这两批装备,已经帮了自己很大忙了。 苏成此刻感觉自己心里面十分的难受,是那种有力无处使的那种。 “追风蝶是向着落日城而去的?”他放下手,现出了那张妖媚至极的容颜,精致无双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菲薄性感的唇组成一幅魅惑的面容。 就算现在没有了杨彪搞风搞雨,但若将吕布封为大将军,还是会有不少士人投入吕布麾下。 一声历喝声中,手中传国玉玺见风就涨,顷刻间已经有一丈方圆,在刘协的厉喝声中,对着前方狠狠印出。 看着从安若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份惊奇的意味,成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着。这不得不说,对于像安若这样的一个初学者来说,自己则是最好的陪伴人选了,不是很会近距离个攻击,说起来这也和一个初学者没什么两样了。 “我不会生气的,不会的。”莫喧虽然知道她将孩子打了,但亲耳听到,心里却是一阵抽疼。 我有些惊讶,虽然我法力不高,但我好歹是仙,居然被轻易的看穿了隐身? 大过年的,来别人家里拜访,尤其还知道对方有父母在,什么都不带空手就上门……真的好吗?就算收礼收的有些烦躁,可对比同来的王建,沈洋对孙平的感官也不太好。 “好。”他知道这个时间绝对不能耽搁,因此,路凌带着安若到了建筑物之间的空隙之中,这里基本没有人,光线很昏暗,也就少了一些担心了,而有安若在着,只要接近了人类就可以转变方向了。 才三天的时间,损失上万机械人,而且是彻底损失掉的,没有任何修复的价值,这让李安娜难以接受。 奶娘绝望的脸色发白,嘴里喊着冤枉,却只哭发不出声音。她儿子也才刚几个月,要不是月钱好拿,她也不会来当奶娘。没想到却沾上了这样的事。 第三百七十三章 配享太庙 谦寓意谦虚、低调,品德高尚,也有谦让的意思。 这是他的长子,因为不是嫡长,加上他母亲的身份,除非赵兴没有别的子嗣,他是绝对与皇位无缘的。 因此赵兴并不喜欢他多聪明,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只要不成为纨绔,平庸点反而是好事。 李云初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激动道:“多谢陛下赐名!” 李少将军闻言,连忙点了点头,随即便安排管事引领诸位前来的官员入座,尽管仍有官员神情惶恐,但听到李少将军与李老携手解决此事,倒也像找到了避风港。 鬼王可不在乎他们正说话,心中气愤难耐扑来,林徐成早有察觉洒出两张黄符,刚吃了大亏,鬼王下意识的后退躲开,这却让林徐成抓住机会,一个闪身冲出了别墅。 “同奕世子一起来,又自称是定安王,应该……不会有错吧。”定安王他是没见过,但是奕世子他可是见过好多次了,绝不会认错的。 事实上,西班牙同摩洛哥土著部落之间的冲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杨欣听到这话,顿时恼火了起来,没错,他和周府的大公子周云龙有着婚约,而且还是很早定下的,所以昨天一说道周府,杨欣的表情就比较尴尬。 至于煤出口价格下跌,带来的后续影响,这关他们什么事?只要能够赚到钱,谁会在乎未来会怎么样? “我们没来过,为什么会有画像挂在这里?”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几人脑海里。 通天塔二层,怪物数量大概在5000头左右,这个时候,安娜三人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最后还是动用了魅魔号角才完成清剿。 “那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吗?我们一定尽力去凑齐!”白师爷的面色也有些严肃,看模样已经准备与景王府反应这里的状况了。 嘴里还暗自嘟囔着:这傅公子今天发什么病呢,拉着自己在那里说一堆自己听不懂的东西,自己要走吧,他还非不让。 “你们狐族在外边是不是有个叫银狐山人的?”陆晨思考了一下那只老狐狸的名字出声问道。 更关键的是,这里面给牧易一种温和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让他心中直觉怪异。 那个老外正看着一个监视器,陆晨不经意瞅了一眼,然后就是一愣,因为那个监视器里的画面正是他刚才经过的那个大厅,而宫纬来就跟大白天的情形一样早就被收入了监控器内。很明显,宫纬来自己确实一无所知。 韩白的意外的谩骂让余空沉默,每说一句都像一道利箭刺穿自己的心脏,感觉到无比的心痛和呼吸困难,两眼浮现一丝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神耀冷哼一声,手掌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黄金盘子便镶嵌在了桌面上。 天灵派众弟子都愁眉紧锁,相反卫天翔、索运飞却神色平静。但林一非的情况却越来越坏,心结也似乎越来越重,经常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你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追查得出凶手?”雪雅哈很是疑惑地道,不过在内心深处,她倒希望吴用有这个能力,因为他拥有这个能力,无疑对追查杀害哥哥的凶手有极大的好处。 “我求求你,让我代替她好不好?我真受不了这痛苦。”香香娜哀求着,她似乎觉得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好的解脱。 第三百七十四章 忠告 赵兴追封的这些,都是相公级别致仕后的标配。 就是听着好听,没有任何实际好处。 正常来说,还会赏赐一些钱财,有的还会赏赐个别院暂时养老。 除此外荫封中还有个叫致仕恩封。 在致仕时,会荫封其一批子嗣为官。 注意,是一批,不是一个两個。 并且还会给其一两个子嗣升官。 外交谈判向来讲究个度,强国欺负一下弱国没有问题,可教庭也是实打实的顶层势力,兰柯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过份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说完话后,就定住了,等教皇的决定。 人类战士们顿时欢呼起来,有些伤员竟然禁受不住情绪上的强烈波动,昏了过去。 莫一等人服用一星药丸成神的过程,他们已经知晓,对于其中的细节,十分清楚。 在教堂的这一段时间,是和尚在这个世界最舒心的一段,因为这里的环境让他觉得和少林的很相似,每日里除了打坐练功,吟诵佛经,有时候去前面的教堂救治一些病人,闲来无事的时候还在后面的菜园伺弄一下蔬菜。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空间内的五件代表金、木、水、火、土,的圣物居然浮于身体四周。 圣火其实并不是攻击性的术法,而是一种非常坚硬的结界,是一种非常实用的‘盾’。 徐未艾的大笑戛然而止,一张脸上笑容犹在,一颗泪缓缓的从她眼角滑下,把一个失宠皇后的悲哀饰演的入木三分。 得知天心要前往源光城后,弥朗便派人到源光城调查天心,希望有所收获。 肖雨馨怕被这丧尸砸到,拉着那个护卫队员向旁疾闪,只见那个丧尸砰然落地,脑袋却又‘嘭’的一声炸开,飞出一团污物。 “别急。真是的。先把这个吃了。”不知道安从那里弄来了个淡粉色的果实。大约和青苹果差不多的个头。圆乎乎的。看起来甚是可爱。 方昂思绪回来,呵呵的笑道,“好了,不废话了,咱们直接说正事吧。”说着拿出自己的银水灵卡,食指指夹着直接交给明夕。 “爹,你说哥哥会得到那把剑吗?那些火焰好恐怖呀,璐儿好担心哥哥!”尹俊璐凝重的脸庞道。 早知道娜娜跟叶天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当初他早就该将青木堂堂主的人头给他亲自送过去。 尹剑尘点点头,扶着尹俊枫离去,而欧阳白雪则被欧阳翔天带走了。 楚楚抱的很紧,看着那个曾经抱过自己的右手,那里已经空了,这只手已经换了一个主人,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主人。 东方玉给了罗古一个吻就走了。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去做,谁也不能拦着对方。 看的出来,这位乌神师地位相当的高,而且貌似几大宗门平时都有往来,这些人显得很是熟络。 斧头帮的琛哥已经给他打了招呼,今晚你的任务就是拖住鳄鱼帮的人。你拖的越久我给你的好处也就越多。 一刀释放出来,对面那名帝级一重天的弟子,顿时口吐鲜血重伤。 “再说了,我老早就想上去瞧瞧了!”牛魔王估摸着他那一头乌黑的牛毛,臭美自恋的施展了一个法术,照了一个镜子,美美哒的满意点头。 “刚好试一试,太阴掌。”自己结合阴八卦以及太阴九枚符纹凝练与一掌之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江州局势 “江州叛乱不足为惧,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平定。河湟之地对大宋十分重要,值得冒点险。”赵兴说道。 虽然他怀疑江州那边百姓造反,有巫师教的影子在。 但是大宋如今的局势,还没烂到百姓造反,能危及到大宋安危的地步。 即便是巫师教在背后挑唆引导,赵兴也不是很担心。 太上皇闻言微微颔首,说 “好呀!”苏白白乖巧地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当卸甲迎面而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势”,那种“势”只有一线,金安所有的力量全部都归于这一线之上,于是这一线便不可抵挡。 紫霜冰甲,乃是一种生活在冰寒水域之内的甲鱼,因其通体被一层淡紫色的冰霜覆盖,且发动攻击的时候,会有一层极度冰寒的霜层出现,所以,“紫霜冰甲”方才因此而得名。 最初被带进商业犯罪调查科的蒲卫时并不慌张,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被查出问题,然而这份自信却被一封匿名投递的邮件给打破。 苗娟看着龙韵儿指点南宫琴,笑着点了点头,姐妹们就应该这样和谐的相处,既然大家选择共侍一夫了,那么一定要团结起来,这样才能让老公高兴,姐妹们开心。 一股仙者施展的威能,与四股修者的力量碰撞,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接触了这个水牛王之后,他感觉到水牛王的实力的确不俗,是自己见过最厉害的对手了,可是这样的实力还是与自己有很大的差距的,在自己举起水牛王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知道这个水牛王的斤两了。 林寒星望了眼包间门口,冷漠眼神朝身后手下递去,不同开口,他们就已经自觉守在了门口,将去路与来路通通封死。 管阔知道她想杀死自己,又不想杀死自己,这种想法很矛盾,但是却又同时存在。 “什么人,胆敢闯入我刘部营地,找死不成。”就在此时,一声厉喝传来,随即便见一道箭矢疾射而至。 “流氓!”白岚红了脸,家里的卫星电视有什么节目,她可是最清楚的,虽然她从来不看,可那次夜天的突然播放,还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错,如果我们不杀你,辛元门才会疯狂的报复!如果你回到辛元门,你肯定会再次带人找上门来!”秦宇走上前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老人点点头,在张浩热切的目光下,端起杯子喝了下去,当杯子里的药融入到老人的喉咙时,张浩清楚的看到了声带的变化,那上面黑黑的物质正在随着药水滑落。 不仅仅是苍松和劲竹,就连南风长老,也觉得非常的诧异,眼前的夜天,为什么没有丧失斗志,反而越战越勇了? 看到李隆基恢复了风流恣意的仪态,眸光却分明沉肃几分,正是要真的谈正事了,萧江沅反倒眼前一亮,神采也随之鲜活了不少。李隆基对此既是费解,又是恨恨,更多的则是无奈。 “说话算话。等一下我就告诉你。”戴华栋接过那颗幽香绮罗仙丹,发动了解析能力。 有钱了,除了一开始体验那些自己没玩过没接触过的东西,现在只剩下无聊可言。 此一行对于安禄山来说,可谓万分凶险,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安禄山一接到李隆基的诏命,就披星戴月地赶来了长安,一刻都没耽搁。抵达了华清宫之后,他还扑在李隆基的靴子上哭泣,口口声声说杨国忠要害他。 第三百七十六章 猜测 江州等地的厢军加上赵兴派来的两万兵马,虽然兵力不少。 但反贼波及的范围太大,这点兵马既要守住那些州城县城,还要平叛,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且那些反贼和以前的反贼有很大区别。 大宋历年来经历的叛乱多不胜数。 一般来说,农民起义缺乏有效组织和纪律,这也是能够被快速平定的原因。 她的冷淡萧辞并不在意,只以为她是受到了药物的孕期影响,她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他也能抽身准备了更多事情。 一片碧绿如油的田野布在大地上,郁郁葱葱。几处农舍屋上炊烟袅袅,花香泥香杂和成一片。 “这个我知道,也无所谓了,变异不变异也不要紧,反正养大了都可以吃。”叶笑耸耸肩说道。 她再清楚不过,赛车只为了玩玩还好,一旦目的是为了别的,便很容易拼命,危险性也会更高。 “校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下午回家,我会给你带一盅大补汤来。”叶笑一副我懂的样子。 清清不知道其他人发现没有,反正在这个家规比较严格的府中,她还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一切都如旧。 怎么都不会用成年人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在对方说你是废材的时候,作为成年人应该是这样做的,拿起身边的任何一种可攻击性工具,对着对方就是一顿猛锤就完事了。 李知尘搂紧了薛轻云,仰天长吼道:“不!不!”薛轻云的身体渐渐冷却下来,而一道银光也透出来,凝成一枚玉珠,圆滚滚的躺在薛轻云胸口上。 落于飞闪避不及,左肋下又被刺穿一个血洞。顿时痛得满头冷汗,而水元侍奉也一剑刺过。 此时,是龙剑飞在前带路,因为他走对了,这一路果然再次发现了他所熟悉的标识,而这一路并没有任务危险。 金色的门打开了,两道影子逐渐在众人的眼前清晰起来,但是当看清两人的长相时,所有的人不禁屏息。 “没想到第一次动手就让师叔失望了,最终还是失手了!”黎火听完丝毫没有责怪谢天,反而看向谢天笑道。 “是的老师,我这次可真的是遇到大机缘了。我在魔兽山脉里……”我将在魔兽山脉里发生的事向凯利娓娓道来,但是对铭轩身上发生的事我却隐瞒了下来。 这时被迷雾团团围住的树林突然折射出一道金黄的光亮来,放眼望去,迷雾尽散,柳暗花明。 其实他也看出了一点,那就是南宫辰并不想破坏这个阵心,至于什么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来干嘛?来了被宰呗!以为能赚便宜,其实买的比店里或线上还要贵一点,客户和游客区别太明显了,门市的营业员几句话一盘,底就露出来了。 陈东成没有太着急的意思,起码在整个2017年,滴滴还是非常安稳的。 包厢中确实有不少学生,看起来都不大,但也还有不少青年,有的和林宇差不多大,有的比林宇还要大好几岁。 厉连城心下一动,他刚想说话,却觉得后脖子里一凉,他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姜北乔这是把帽子摘了,她帽子上的积雪,全都落到了他的脖子里。 不止善水真君,就连珑玲和恒瑜也是恨得要死,颇有种“得知了凶手就去砍死对方”的气势。 他拿出一幅海图,上边有些地方有着明确的标明点,还有一些地方只有一片海洋,什么描述也没有。 第三百七十七章 暗影 “粮草的事情不必担心,江州城内囤积了不少粮食,本来是用来赈灾的,因为百姓造反,倒是省下来了。”申相公说道。 “那就好。”宋朝中说道:“攻城的贼兵退走不久,明日一早,我便带兵追击过去。若是能将其剿灭,抓到一些头目,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将军不可大意,那些叛军已经退到了距离数十里外的山 叶重疯狂大笑起来,同样一拳迎了上来,活银瞬间流动到他的拳头上,将其护住。 刘洪放下电话之后,再次冲进了战壕,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静儿只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都变得明艳靓丽起来,仿佛初春的湖面冰雪消融,轻灵的春水重新荡漾起生机,整片冰封的大地瞬间春暖花开,伴随着一股传进鼻息的幽香,盛放的花朵似乎都成了真。 还没等阿良翻译,古德兰就说道:“我是古德兰,请大明大人饶命。”竟然说的是华语。 但是这些年自从劳娃多夫斯基踢出来以后,所有球队确实都向波兰派了球探。甚至都觉得能从波兰淘到宝。 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擦着泪,prime战队在失败之后痛失好局,失去了b组第一的名次,遗憾、痛苦让他们流下泪水,让他们意志低沉。 卢象升倒是有些诧异,很是好奇徐明胜是如何劝他们的,但他一直对徐明胜那天说的话有些看法,所以最后还是没有问他。 “寒冰惩击”和钩镰远端命中的周瑜根本走都走不动,推开百里玄策之后仍然寸步难行。 沈焕听龙云这么说,很明显的就是这件事情不是找自己商量的,而是直接过来通知自己的,不过自己倒是也同意,但是嘴上怎么也要表示一下,不然以后任何事情都不找自己商量直接决定的话,那可就不太好了。 不论是唐晓芙姐妹俩还是金波都没注意到刚才那一幕全被冷晨旭尽收眼底。 胡依依好像是看到了我的想法,所以她在这个时候略微带有一丝怒意的看着它。 “这东西你现在只能喝一杯,你要是再多喝的话会出事的。”神秘人说。 沈苓烟回屋看了看顾飞。这几天一堆事情忙着,倒是没怎么照顾到他。 方中愈的想法是像兵一样训练他们,也就是说,除了为锁屏之外,现如今还要让更多的年轻人参加军训,至少要有他们自保的能力。 跟万晴通完电话后,曹玉姣告诉刘桂花万晴会回来看她,刘桂花顿时精神都好了很多,她这两日都赶着方老汉回去等万晴。 黑褐色的外壳从中间裂开,露出雪白的嫩肉,然后嫩肉裂开,流出绿色的血液和五颜六色的内脏,一颗拳头大的绿色珠子散发着丝丝光芒,朝周围散发着绿色的雾气。 王猛和王刚主仆俩就坐在云若颜身后的座位上,两人点了菜后喝茶静等。 当龙风一行人要离开的时候,轩辕宫的下一代弟子,东方宏,东方绝,白爱丽也已经准备好在几年之后飞升了。 沈苓烟不好意思掀帘子,想了想,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往地下扔去。 在医院的会客室里,基本上如今京师医院里没有在职岗位的医生都来了。 虽然坐出租车,确实是寒酸了点,可总比迟到了,被人说耍大牌,不尊重这次庆功宴会要好。 那张脸,五官越发的深邃魅惑,剑眉下,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寒光闪闪,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份戒心。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申相公看着被带进来的男子,问道:“宋将军派你来有何事?” “申相公!”男子躬身道:“我并非宋将军派来的…” “快将其拿下!”申相公闻言脸色一变,大喝道。 他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城门刚开不久,也就是说宋朝中天没亮就派人过来了。 可是此人穿的乃是常服,连军中甲胄都没有穿。 求神祷告,烧香拜佛,求人奔走,皆是无用。还是要紧紧抓住她的夫主周家六爷,方为正道。 料子上有毒还是扎了针?又或者根本就是外表光鲜,内里却肮脏的破烂料子? 随后我就慢慢转过身,一股清香味就朝我扑来,我知道那是童瑶头发的味道,很好闻。 但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这样的心尖宝贝疙瘩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剩下的就是更加完善和加强。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林宝淑连声说道。他不置可否,显然并不认可林宝淑的想法。 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再让我回去调查的话恐怕来不及了,完了,我真的要错失这个机会了吗? 花三郎早就把自己想好的说辞,在脑海当中重复了好几遍,这个时候说起来,倒也顺口。 “你为什么没想过要回去呢?”他问林宝淑:“你是不是在这里有什么人放不下的?”他急切地等待着林宝淑的回答,多么希望听到林宝淑说一句是因为对他放不下。 公孙卞瞳孔猛缩,失声:“剑怎么会在你手中?”当看到刘峰那戏谑还带着点讽刺的眼光时,公孙卞苦笑一声,原来自己一直都被刘峰玩弄在鼓掌之中。 这一瞬间的沉默还真够尴尬的,毕竟整个虚怀谷都安静异常,我就不明白了,这些清修的修士们怎么也有这么一颗热乎的八卦心肠呢? 第二日,天亮了,若云终于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雪屋中,身上还搭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衫。 和被鲲附身时候不一样,每次被它附身的时候,苏尘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控制着自己的身子,而且还能明显体会到实力成倍增长的感觉,就像是吃饭的时候吃的很饱,那种充实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踏实。 “我,我们真的要进这里面去吗?”身后的一个弟子看着面前的情况,心中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注意,别沾到花雾。”乔宇辰大声喊道,同时转了个方向,他们要是直行过去必然会冲到花雾里面,花雾可是会让他们的行动变的缓慢。 就因为李渔这个提督络,在指尖凝聚幽能之炎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是这一次在李渔提督络的影响下,这一次的幽能之炎的凝聚竟然消耗了比原来多十倍的幽能,这种消耗简直是恐怖级别的。 长条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只不过没有什么肉食,多是一些蔬菜,其实很多一部分都是永安从山城的人们手里买的。 感觉到来自于苏馨馨的尴尬,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抬起了头,笑着打起了圆场。 黑福是个火系异能者,一手火可以说玩的是出神入化,只见他异能力涌动,一朵灯笼般大的火焰腾空而起。火焰的光亮顿时照亮了四周。 死死盯着面前的六只眼睛,苏尘开始大声喊叫了起来,希望萧天鼎能来救自己。 看着盛欢的面色就知道,如今她身体中余毒未清,所以皮肤暗沉,隐隐约约都能透过皮肤看清她的脉络。 第三百七十九章 猜疑 “贵使此言差矣!” 曾公亮出列说道:“夏国出兵高原,而高原和大宋蜀地相连,又何尝不是我大宋的卧榻之侧?夏国出兵高原,也没知会我大宋,大宋也没派人让夏国退兵。” “更何况,我大宋这次出兵,只是应河湟吐蕃所请,并无占据河湟的意思。” “河湟吐蕃每年都向大宋朝贡,乃是大宋番属,大宋乃是礼 “水芸,你误会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桑兰不想与她争吵,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场。 “这样吧,我重新去拿个杯子。”松雅说着便出去了,步履轻盈。 只因她生的貌美,被她所谓的堂妹嫉妒。便引着她去了荷塘院的假山,让她攀爬帮她把被风吹上去的手绢拿下来。 而在龙雅开口和樱一说话的时候,龙崎教练就停止了数落静静地向前行走着。她和不二一样,虽然看着前方的走廊,但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后面传来的谈话。 彼时,恰巧令跟唐莺也抱着一筐鱼路过蔺橘生营帐附近,看见这边围的都是人,于是她们也凑近瞅了几眼。这不瞅还行,一瞅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尘可不是胡乱说出来的,他有帝师之眼,只要他想看,什么东西看不到? 如果应龙不存在,那我们在劈龙岭第一层听到的破喉咙声音又是谁? 再一想,今天是十月十八,庄卿燕出嫁的日子。虽然天还没亮,但我起的应该不算早。 展英也没有急着离开,打算在这里将那黑蛇内丹之中的精元全部吸收了再说,说不定可以借此踏入先天七重,成为真正的入道强者。 一名身着黄枫谷服饰的青年男子被藤条所困,他祭出一片绿色的叶子,发出一阵黑雾,这众多的藤条居然瞬间枯萎,轻轻被男子扯断。 冯玲玲也懵圈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周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对待身边的人从来是视如亲人,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旁人欺辱她的。”孙德一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林默吓了一跳,赶紧要扶起孙德,可是隔着牢门林默根本碰不到他。 说完,这名叫秦风的风云门修士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待在此地。与杨明阳交接之后,匆匆离开了越国。 为了早点结束这种日子,龙傲天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天到了天鹰教。 这让周县丞有些措手不及,又无法拒绝,只得装作十分急切的与县令一同前往。 谷秀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神色,将纸条揉巴揉巴扔进垃圾桶里,继续喝粥。 她了解少爷的一切,他的孤独,他的仇恨,他的隐忍,他的强大。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她,而现在的她已经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只是,少爷他知道我是怎样想的吗? 她十三岁那一年登榜天下美人榜,一连十五年来霸榜头魁,其二,三,四名均有变动,唯有她无懈可击,无人能撼之地位。 萧亦荪道:“这阮姑娘是被那乔洛愚乔兄弟给救出来的,却不知他人在哪里?这打伤阮姑娘的人,又是谁?”这话一出,钟梨蓦和心昭都立即竖耳倾听。 一个嘹亮的吼声,穿破天空,在草原上响起,这已经不知道是在这一处的草原上,第几声的吼叫了。 “烈日炎炎普天照,九鼎沸翻禾苗好。草莽心内多烦忧,农夫摇扇乐逍遥。”声音甚是豪放,远远传了开去,回音缭绕不绝。 第三百八十章 墨香斋 “你…” 陆善昌脸色十分难看。 他确实没有办法,否则刚刚大殿之上就开口了。 边上的几个了西夏官员连忙上来打圆场。 陆善昌借坡下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梁乙埋看着陆善昌离去,心里冷笑不以。 就在这时,一个士卒走进来禀报道:“启禀大人,大宋的大相公前来求见!” “话虽说如此,可是……这些事情还不是你自己弄出来,你要是不去招惹她,能有这么多的事情吗?”武媚娘无奈地瞪了一眼李慎说道。 其实李慎每天过得一切都被暗中保护的侍卫一一传给他了,他也知道李慎对于李医的宠爱,现在李医失踪了,可以想象现在他是滋味,估计这一夜他的乾儿都未能入眠。 “我们去方舟空间接任务!”赵高听完之后扭头就走,老八和麦玲珑对视了一眼,立即选择了跟上。 “试过不就知道了,将相卷拿出来,我去将照片洗出来。”李慎笑着说道。 想到目前太平公主被李敬业叛军软禁着,不知将会遇到什么危险,他的心更是如同针扎一般刺痛难受。 月鬼组众人在高呼声中感到了力量,感到了信心,也感到了温暖。 片刻之后,二十员甲胄大将齐刷刷的进入了中军大帐内,望着正矗立在三尺台阶上的青年将军,全都露出了肃穆之色。 “可是你只能调动一千人,始终势单力薄。”崔若颜口气中无比透露着一丝担忧。 说完,意念一动,鬼奴立即收到仲陵的意念,然后赶忙操纵身边的空间之石,将空间之门打开。 松洲位于剑南道西北,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达吐蕃,自古以来便是历史上有名的边陲重镇,被称作“川西门户”,故自汉唐以后,此处均设关尉,屯有重兵。 段重掐指算了一算时间,自己到南梁已经差不多有四个月的时间了,从杭州的暗杀开始,自己压根就没有消停过,看来还真是一个劳碌命、贱骨头。 如歌看着被韩杨划出的那道黑洞,也忍不住微微诧异了一下,没想到这把在自己手里只能发挥出一层威力的魔兵,被韩杨拿在手里就发挥出如此强悍的实力。划破虚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如歌她自己也不能。 推开休息室的门,这次并没有看到天浩在和谁打闹,而是跟所有人一样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比赛的开始。我觉得屋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使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看样子大家都对这场比赛很重视。 这本就是一句很惊世骇俗的话。但是在段重的观念里,并没有什么不伦之恋的说法,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不伦之恋。不过是素儿大了自己十二岁而已,这在前世算什么?二十八配八十二的都有。 那只是两个瓶子,一红一蓝,光是看着,都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韩杨知道老人已经走了,他是自断经脉而去的,韩杨看了看时间,正好指到凌晨一点整。 李老四正想着呢,一直沉默的太上老君终于开口了,但仍旧没有睁眼。 “还真有。”我也没有客气,毕竟不是儿戏,容不得我婆婆妈妈。 “哈哈哈,年轻人怕什么,老夫支持你们。”然而,闷雷般的声音传出,洛刚老爷爷走了出来,他便是这一次圣灵联盟所派来的最高领导者。 第三百八十一章 想岔了 “小的是新来的,并不清楚此事,浩掌柜在二楼,小的带您上去。”小厮微笑道。 “麻烦了。”墨兰微微颔首。 “您这边请!” 小厮领着墨兰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见外,敲了敲门。 “谁?” “掌柜的,我是二牛,有个夫人说之前找您定了一些墨锭,前来询问到了没有。”小厮说道。 吱 感受着她香喷喷的身子吧,我也是有些忍不住,情不禁的就搂住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一起离开高家别墅,上了我的车子之后,我就开车载着高诗梦去吃东西。 “你不必知道这些。”骢毅截拳道高手气场瞬间席卷了整个街道。 一夏一般都不会回到这里来,毕竟从本质上来说,这里和自己真的是毫无关联,自己根本没有理由住进这里,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吗,而且这一切都是当初自己和姜森商量好的。 于是乎,我求莫师弟爬上了一座浮空灵山之上取下了数段乾天之木,同时混杂了一些凝血生肌的丹药,经过提炼,练成了布袋中的这些丹药。 自上次在容府听到唐淼说了当年那件事情之后,靳方言就一直避开和这两人尤其是君非白的见面,现在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唐淼说的他还是十分的在意,就连君非白礼貌的笑容,他都看出了点别的意思来。 想起江亦然和江亦宁在花房说的话,我突然觉得柳嫣有些可怜了。 只是躲过了kiki的技能,却没有躲过七郎的冰霜巨狼的袭击。 “真不是爸爸打的,你问过你们妈妈了吗?爸爸打她了?”雷策被两个儿子扭缠,也是泪了。 “这就好了,领导人对雷策十分看好。”唐政说出这么一句来,只是为了安抚她;毕竟她担忧了九个多月,现在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第一时间让她离开。 下山后在几处城镇转了转,均是太平无事。不料刚来到泉城,就见靠近城门边的竹竿上系着根紫色布条,打个十字结,指向前方,观其颜色布料,分明与楚梦琳常穿的紫衣相同。 “事成之后,我再来祭拜。我先走一步。”顾心菱说完,回到车里,忍着心痛,开车去庙里。 “为何?”这下换做君无曜吃惊了,看着叶凰兮脸上的表情带着疑惑。 “放心,死不了,我是大夫,我知道,打什么地方不会死人。”顾心菱挑眉,环视整个客厅,除了阿奎之外,所有人都是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纠正一下,南宫凛貌似是对我表的白”叶清扫了九曜一眼,声音没有波动。 这名黑衣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此刻正不断的用手清理着自己口鼻处的岩石和粉尘,然后另一只手仍旧在悄悄的往瓶子里面灌装着那些铅灰色的流体物质。 但她是梁珩煜的老婆,心里如果没点料,没点承受能力的话,梁暖暖不太好意思当对方的妻子了。 一旁一名身形彪悍的大汉见到这一幕,为了彰显自己的忠心,已经狞笑一声,伸出手向零抓了过去。 楚冠表示空手是绝对不可能空手的,实在不行哪怕抠一块墙皮也绝对不可能空手回去。 洗漱完后,梁暖暖下楼却看到梁珩煜穿着家居服在厨房忙碌,他将牛奶和煎蛋放在餐桌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