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天若有情》 前序 《天若有情》写于2007年8月至2008年4月,是“前世今生”系列第九本,最先是因为听到了《求佛》一时有所感而写,算得上是我目前最长的一篇文。 到目前为止,“前世今生”系列一共有九本,分别是《前世今生之千年之恋》、《前世今生之我的爱人是鬼王》、《前世今生之前世今生》、《前世今生之今生前世》、《前世今生之只要为你活一天》、《前世今生之谢谢你的爱》、《前世今生之你不会了解》、《前世今生之情缘天定》及这一本《前世今生之天若有情》,这九本之间都是有关联的,也可以分开来看,几乎可以说后七本都可以归入“七曜令系列”之中,但我个人还是认为要将《前世今生之天若有情》与“七曜令系列”分开,因为这一本中杨逸云(司马逸云)是做为配角存在,虽然对“七曜令”的描写似乎很多~~ 与其它八本不同的是,《天若有情》采用分写前世与今生,以“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述写了“仙凡不可相恋”所产生的悲剧,也以“仙人亦有情”插入百花公主的出现为男主角的后世作铺堑,自我感觉还算可以。 以前我总是写好一本文后在上传到网站时才写前言,这《天若有情》不一样,是因为我十分无聊的情况下,在写它中间属于悲剧的时候老被卡住,才会写下前序。写序的时候我正开写第三十二章,至少想过两种的写法,可是都被自认为超级烂而放弃,而且我发现越写人物出现越多,至于所谓的女主角似乎少了些(汗~~其实是基本没有)。没办法!我自认有那个本事,老将人物扯出一大堆,那是因为我有打算写续本,至于会不会开写,那就只有天知道喽! “前世今生”系列写了几本,自己中意的就有《只要为你活一天》、《谢谢你的爱》、《你不会了解》三部曲及《天若有情》,我自认一向是“喜新”,当然是相对自己所写的文而言,对于网上那些大作就不一样,是有多少就看多少! 如果书友们细心的话,就可清楚《只要为你活一天》、《谢谢你的爱》及《你不会了解》其实是歌名,本来《天若有情》最先在定大纲的时候本想用《求佛》或《天也不懂情》为书名,开写的时候感觉很难,于是用“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为题,定下《天若有情》,看到这里的应该感到庆幸吧~~呵,好像在我的印象中很多书名包括电视剧也有这个名字哦,这个是纯属巧合啦~~ 要说以《求佛》这个名来写吧,我感觉挺不合题的,当时听到这首歌时是一时有感,当那时第一次听到“……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时,我总感觉到了其中的无奈,于是,在那晚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听这首歌,不知怎么样的,我就动心写下了这本《天若有情》。当时我并没想到要将它加入“前世今生”的这一个系列,只是单纯地想能不能写下这么一个故事,后来写到了后世时遇到了一个难题,不知要怎么样写下去,我倒想起了有书友说《我的爱人是鬼王》结局不好,当时我似乎说过我不知要怎么样去改结局,但我说过要在后面的系列续写,所以我就搬出《我的爱人是鬼王》和《千年之恋》“研究”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在这本《天若有情》中续写,将整个“前世今生”系列串联起来的。 我也曾说过如果有可能要上传这“前世今生”一系列中所出现的“百花公主”,但发现这本《天若有情》这么一写,再加上前面的“七曜令”系列中我已经上传了“百花公主”的外传,应该就不用再写《百花公主》了吧~~呵呵~~我很得意地笑了~~ 当这本书上传时,不知是不是已经到了两千零一十年了,那时的我不知道怎么样了!本来没想要上传的,毕竟没有动力了,但是整天没什么事好难过,于是想着有空就上传一点点好了,所以不能怪我更新的速度太慢了哦。 至于文中的年代与历史帝王之名,可能与真正的历史全都不符,所以——再次强调的是,我所写的文大都不太注意时代,也就是说与历史有很大的出入,所以各位书友原谅啦,将它当成一本娱乐小说来看就行,不必大计较其中的正确与否,毕竟这不是纪实小说嘛。 呵呵,废话少说了,最后再废话一句,不喜者请回避! 就此搁笔! 梦幻紫云敬上 2007年12月 猫鼠之忆昔(无聊之时随笔) (呃,突然之间想起那猫鼠大战,突然想起那南侠展昭与锦毛鼠白玉堂,“日月为昭,白玉为堂”,于是随笔写了这么一章,就是因为对白玉堂身丧“冲宵楼”的郁闷,《七侠五义》的原著我并没看过,《包青天》也只挑有帅哥展昭与白玉堂出现的看,特别有印象的就是那集捆龙索,嘻嘻,让人联想翩翩……后来,喜欢上了同人,专挑展白看,然后就中毒很深了。写下这章的冲动,是那句“没有了老鼠的猫儿,心中牵挂的还有那一方青天;没有了猫儿的老鼠,心中还有什么牵挂?”的无奈,或许原著只是写他们的情义,望天~~老鼠爱上猫,猫爱上老鼠,可是猫儿心中的青天太重了,感觉他们好像没办法在一起,呜……我的小展小白啊……看了近一个月的同人,更加郁闷了,于是有了这一章,挑战一下自己的悲伤情感,反正最近被《前世今生之天若有情》及那《落朱颜之红尘劫》弄昏了,再加上乱七八糟的烦恼,突生的伤感也是很正常的。) 还记得年少得意,南侠之名让人钦佩,金殿之上御前献艺,终得以金口御封“御猫”,风起云涌间掀起万丈巨波,昔日名满天下的南侠成了朝延鹰犬,惹来的是无边骂名,他垂眸扬笑,默默无言,四品御前带刀侍卫之职,本非他所愿,只为心中的那一方青天。 还记得少年轻狂,陷空岛五鼠之名响彻江湖,那风流天下我一人的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谁人不知?!虽未见面却与南侠相惜,直至传来展昭受封“御猫”,突升怒火,带起画影直奔开封府而去。 他盗三宝,他赴陷空岛之约,锦毛鼠困住了御猫…… 月下的人儿轻淡地摇头笑了,抬头看清冷的月色—— 他们说,锦毛鼠心高气傲,不服五鼠名号被压,这才大闹开封府;他们说,南侠心胸开阔,亲赴陷空岛收服五鼠,带回锦毛鼠御前亲审,又不惜为其求情;他们说,猫鼠势不两立…… 再一次摇头轻笑,月下的人儿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向圆月—— 还记得,他盗走三宝,大咧咧地留下一首打油诗:“我今特来借三宝,暂且携回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后边是龙飞凤舞的大名——白玉堂…… 还记得,温雅的南侠只是瞥了一眼,微摇头暗笑,旋即接令去带回那惹祸的白老鼠及三宝…… 还记得,陷空岛上老鼠戏猫,或者该说是猫戏老鼠…… 还记得,他无怨无惧地随他回京领罪,只是云淡风轻地扔下一句话:“不想连累诸位兄长……”,及盯着他的一脸莫名的笑意…… 还记得,金銮殿上那一袭白衣傲然地立于那儿,如果身旁的他拉了一下,那高傲的人儿怎么会跪下…… 还记得,他一脸笑意,厚着脸皮往猫窝里钻…… 还记得,他戏称他为“猫儿”,他回敬他为“白老鼠”…… 还记得,那一袭白衣飘然,鄢然回首一笑中,画影与巨阙挥起一片交织的光芒…… 月下的白衣人幽叹一声,轻轻地卧倒在屋顶,依旧望着月儿发呆—— ——猫儿,收起你那虚伪的笑脸,五爷看得心里发火! ——猫儿,你真的不悔吗? ——也罢,五爷我就看不惯,随你了! 于是,那一抹官袍蓝影旁,生生地插进来一抹嚣张的白影,笑着看他,默默地扬起画影为他掠阵,而他,也放心地将身后交给了他。巨阙一出,画影相随,多少次剑影交织在那清冷的月下飞舞…… 如非他存有私心,他又怎么会涉足官场黑暗?一时的起意,一时的私心,终究让那抹潇洒的白影越陷越深……这,会是他能想到了吗?就算他知道,以他高傲的性子,又岂有避之之理呢? ——五爷的事,哪轮你们来管! 那人回首间,冷挑剑眉,唇边扬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冷若冰霜地注视着前来“问罪”的江湖中人,回眸间,盈盈的笑意只属于身旁那抹红影。 于是,白衣红影,成了开封府的常景,千里缉凶,巨阙扬起,画影如形…… ——猫儿,别那么辛苦!简直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白兄,展某没事! ——猫儿,五爷是心疼你……简直是在浪费五爷的金创药! ——白兄,展某这是小伤,用不着…… ——给我闭嘴!再吵,这开封府会少只猫儿的! ——白兄…… 月下的人儿再次轻摇头,啜了一小口酒,随手将佩剑放在身侧—— ——猫儿,出来陪五爷喝酒! ——白兄相邀,展某自当奉陪! ——好,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白兄,展某公务在身…… ——废话少说,接着! 却不知何时开始,那声“猫儿”的戏称换来的不再是有礼疏远的“白兄”,而是“玉堂”,忍无可忍之时才会是“白老鼠”或“白玉堂”。 ——猫儿,我们来比试! ——白玉堂,别闹了,展某累了! ——你,给五爷起来! ——玉堂,别闹了! 于是,心里不服的某只老鼠在那只外人眼中温润如玉的御猫大吼下,安安静静地缩到一边去,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猫大人不言!呃,是瞪着某猫手中的那柄巨阙,因为他自己的画影挂在墙上了~~ 是啊,只有在他的面前,那温雅如玉的他才会坦言自己的真实思想,不再是外人口中的无所不能的南侠!他习惯将自己深藏的一面展现给那抹白影,也仅有他才会体谅自己,才会明白自己的难处……虽然也曾经因此而闹过情绪…… 不知何时,蓝衣身边习惯性的多了一袭白衣—— 不知何时,两人相视地一笑中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不知何时,猫窝大门紧闭,却又细心地为某只老鼠留了一扇窗,只因为那只大老鼠就是要钻窗—— 不知何时,猫儿习惯了与老鼠翻身上开封府的屋顶,一坛女儿红,顶着天上的月儿,对酌—— 这开封府,也已经习惯了那蓝影白衣,他们说白衣狠辣蓝衣潇洒,却不知这白衣在未遇上蓝衣时才是最潇洒的—— 那嚣张的白影,轻淡地回眸一笑,不理会那些风波…… 明月之下,白衣蓝影醉倒在屋脊之上,巨阙与画影放在一起,鲜红与纯白的剑穗交缠在一起,显得很和谐…… ——猫儿,展昭,五爷我喜欢上你了! ——白兄…… ——又是白兄?忘了五爷的名字? ——玉……堂…… 直到——突来的一道圣旨,让一猫一鼠失了方寸…… 于是,南侠成婚,锦毛鼠身丧冲宵楼,一切,发生得那么让人感觉不到真实…… 那天,他看到他回来了,他轻淡地笑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兄长说他冷血,哭喊着叫着五弟,他却以笑对之…… “玉堂……”低低的轻吟声逸出,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出的眷恋。 习惯了身侧的那抹白影,失去之时才知道,原来已经习惯了—— 那冲天而起的大火,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在那一瞬间似乎心很痛很痛—— 从未曾想过,身边少了那一抹刺眼的白影,会是怎么样的?那一抹嚣张的白影就那样硬生生地闯入他的生活,甚至没有给他一丝选择的余地,只有无奈地接受了……却为何在他心中已经接受了他的时候,他又硬生生地离开,连一丁的踪迹都没留下,徒留他在这人世间…… 锦毛鼠舍身取义,终得成就五义之名! 他低低地一笑,抬起茫然的双眼注视着头顶的明月:玉堂……其实展昭知道……你的心……只是…… 那天之后,展昭也随你而去……留在这世上的,仅有那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玉堂,你可知…… 玉堂,下辈子换我来等你,好吗……这一辈子展某为天下为公理,为了心中的那一方青天,却负了你……这辈子的展昭早已许与天下苍生,许与那一方青天……下辈子的展昭,只许给你白玉堂一人…… 白衣人抬起手,将手中的杯酒敬向天,缓缓地倒在自己面前:玉堂,也仅有此时,我才是展昭,才是你的展昭…… 明月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遮住了,风也大了,屋顶上的人儿才缓缓地起身,随手拿起身侧的剑,飘然进屋—— ——猫儿,天冷了,小心身体,免得别人说五爷虐待了堂堂的猫大人! ——玉堂,展某还不至于如此娇贵! ——猫儿,披上吧。 入眼是那人明亮的眼睛,他不禁伸手接过那件外衣披上,入手还带着那人暖暖的体温,及那特殊的香味…… 今晚,玉堂,你会来吗…… 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依稀,那一抹白影就嚣张地卧在他的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轻轻地开口—— ——猫儿,睡觉了! 玉堂…… 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在迟来的一年之后,他的忌日…… 他轻轻地解下外衣,露出蓝衫,缓缓地走近床,似乎那一抹白影还在向着他笑,似乎轻轻地向内挪移,他轻轻地在那人身旁躺下来。 “玉堂……” ——猫儿,拉好被子! 耳边似乎传来那人的轻快声音,他伸手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含笑着闭上双眼,一如以往那人在身侧之时,只是,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无聊之时的随笔,短篇通不过,呜……泪奔……于是只好往这里挤了,哈哈,聪明的我啊——臭美一下下,无视之!) 第一章 大雪纷纷扬扬地洒向人间,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为前程而担忧,也在感叹自己的命运。 在别人而言,十七岁的年龄青春正好,更是前途无量;而他,此生早已经注定了永无出头的命运。是怨?是恨?他早已麻木了,也已无能力去改变此生的命运,他只能服从! 他原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严母慈,是县上多令人羡慕的一家呀!可是,天降大祸,一夕之间全家皆被捕入狱,此时的他才知道,宫廷之争,在内宫为妃的表姑失宠,奸人要斩草除根才安上一个“叛逆”的罪名,他家因而受牵连入狱候审。双亲接受不了事实,在狱中双双自尽身亡,他得知双亲已逝时已事隔半年之久,官府的人直到他将被押解入京才告知了他,除了伤心又能怎样? 半月的拔涉,走到这里遇上了大雪纷飞,行程的担搁,他已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多活几天,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去必是凶多吉少!他一介文弱书生,有什么能力挣脱这一身桎梏呢? 幸好有这间破庙,才使这一行五人有躲避风雪的地方,但一困就是三天,如果风雪再不停止,他们就要挨饿了! 他紧了紧身上破旧的绵袄,尽量将身子藏在墙角,残缺的墙壁破洞挡不住风雪的入侵,单薄、破旧的绵袄怎能挡住袭来的冷风呢?看着另一边围坐在火堆旁的那四名官差,他无力地扬起一丝苦笑,只能将身子缩成一团取暖。 他们说父母是畏罪而自尽的,他并不相信!就算要死,他也要死得正大,他根本不会相信父母会去自尽,他永远记住父亲说过的话——(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可是,为什么他们说父亲会选择了“自尽”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 不行!他决不能选择自我了断!他不相信父母之死会是自尽!他陆家何罪之有呢?! 他陆家虽未在朝为官,但也是一介良民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天降横祸…… 脸上很冷,举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流泪了,陆文轩在苦笑,这半年以来的牢狱生活,他几乎尝尽了一切艰苦,他从未流过泪,如今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流泪了,也许他在害怕死亡。 父母养肓之恩未曾报还,双亲已经离世而去,只剩他孤单地活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在生死未卜的这个时候,他想到的却是风雪何时才能停止,明知道自己此行是去赴死,除了心酸却无其它杂念。 哭泣,根本无法解决问题!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哭泣,只知道父亲在孩提时曾严厉地责怪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他又忘了父亲的教导,但有谁知道他内心的苦呢?十七岁的生日,他却是在大牢中度过,更是迎来了父母的死讯,他有些恨自己的无能。 陆文轩伸手揉揉发疼的双脚,鞋子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接近散开,双脚也因此而磨起血泡,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无法行走了。手脚上的刑具不但带给他行动的不便,连续的赶路也让他快无力量去支撑它们的重量,还有那方护铁的木枷,更别谈一路上官差们的百般为难。 也幸好有这场大风雪阻拦了他们的行程,他才会有机会休息一下,也幸好他们还有些良心,为他卸下那方觉重的木枷,双手才恢复了一点自由。 一片雪花轻轻地飘落下来,他轻轻地伸出手,接住那微小的雪花,看着它在手中融化,久久地~~ 仰首看着外面的风雪,他默默地,出神地看着雪花漫天飞舞着…… 一觉醒来,天已经开始亮了,他是被官差踢醒的。 外面的风雪小了许多,也该是上路的时候了。 仅有的干粮已经被官差吃完,他只能空着肚子上路,官差将那方木枷套上他的脖子上,抓起他的双手套在一起锁上,推着他出了破庙。 陆文轩不禁连打几个冷颤,深及脚裸的雪让他几乎寸步难行,行走之间不免跌跌撞撞的,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走了近百步远,身后突然传来“轰——隆——”的巨响,五人回头一看,残缺的破庙支撑不住屋顶的大雪而倒塌了。 “还真命大,再迟一会儿怕是都命丧黄泉了!”一名官差庆幸地说道。 “快走吧,免得雪又下大了。”另一名官差嚷道。 被身后的官差一推,陆文轩差点跌倒,无奈身不由己没有资格说什么,只有默默无语地低头行路。 山路很崎岖,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走了许久才发现已经分不清方向,此时的天又开始暗了下来,似乎又要刮起大风雪了。 “这种鬼天气……”四名官差纷纷咒骂起天气来,将心中的不快全付之脱口而出的脏话,再用力推着他走。 陆文轩抬头看天,灰蒙蒙的样子,让原本郁闷的心又平空增添了几许的忧愁,脚下单调的“锒——铛——”声让他更心酸。有时他也怨老天,为什么让他受如此大的苦,想像到双亲的惨死,自己身陷囹圄,一桩桩往事又浮现在心头,心好痛! 雪越下越大,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不但分不清方向,怕连脚下的路也快看不清了,风雪迷住了双眼,如果再找不到地方遮风雪,他们五人怕会冻死在这里了! 来时的脚印很快被雪花所掩盖,前路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何去何从?在雪山中转了许久,随着天色的越来越暗,他们开始心慌了,又饥又冷让他们寸步难行,陆文轩更是连连跌倒,最后官差不得不为他卸去脚镣及木枷才能勉强行走。 “快走!”一名官差扯着他手上的铁链,催促着他走快点。 这一扯差点将他扯倒在地,无奈陆文轩只能加紧脚步,却不料脚下踩空陷入雪中的石隙里拔不起来,也令他跌倒在地。 “官爷,我的脚被夹往了。”他无力地说。 四名官差一听更火了,连连咒骂着,还是弯腰帮他拔出脚来,不知费了多久的时间,他快接近昏迷时才拔出了脚,可是他已经无能力行走,血迹斑斑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又累又饿的他支撑不了几步,开始陷入昏迷之中…… 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他昏迷前的想法,很想就此一睡不醒…… 第二章 清醒来过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 睁开眼睛,他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四周清静,屋中的炉子烧得正旺,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对门而设的一张矮榻,疑似在梦中。 略动了一下身子,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布衣,双脚的伤口包扎好了,这是什么地方呢? “你醒了。”熟悉的面孔由门外进来,正是押解他的官差之一。 “官爷,这里是?”陆文轩轻声问道。 “幸好遇上了好心的人家,才救了你的命!”官差将一碗黑色的药汁递给他,口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快喝下,我们得在这里待几天,等风雪小了才走。” “多谢官爷!”陆文轩伸手接过服了下去。 从小所受的家训,让他对官差们再多的怨恨也得忍下来,他们再怎么对待他,他还是持之以礼,因此一段时间过后他们也就少针对他而动手动脚,没多大为难于他,至少不会再因为一言之差而拳打脚踢。 直到夜色降临,陆文轩才见到了官差口中的主人家,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家及一名年未笈笄的女孩,他急忙起身拜谢。 “客人无须多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人家笑呵呵地说。 “大哥哥,四姐姐交待你要多休息,来,快躺下!”十一、二岁的女孩笑着说,伸手要扶他躺下。 白须老人点头笑着:“客人就休息吧,老朽祖孙也就不打扰了!” “晚辈再次拜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客人错了,救人者是四姑娘也!”白须老人笑着说。 “四姑娘?”陆文轩一怔。 祖孙俩点点头,陆文轩正想再问什么,他们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陆文轩没有一丝睡意,掀被缓缓地下床,双脚还是有些疼痛,勉强还能走动,没有了刑具的束缚,他轻松了不少。 “你怎么起来了?”清脆的娇声从身后响起。 “姑娘——”陆文轩回身立刻被身后那名紫衫少女震住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她。 她身穿紫色轻衫,及腰的长发并未束起,如玉般的脸上未施半点胭脂更显出她的美丽娇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温柔地看着他。她看着他,轻轻地说道:“你应该多休息。”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陆文轩回过神来急忙行礼问,很想确定她是否是那位救命恩人! 她轻蹙了一下弯弯的柳眉,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说:“我叫阿四。” “陆文轩拜谢四姑娘救命之恩!”陆文轩闻言立刻跪下行礼拜谢大恩。 “不必多礼了,是你命不该绝。”她淡淡地道,“上天注定让我路过救了你们,你该感谢的是上苍诸神!” “上苍诸神?”他怔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淡淡地笑了,肯定地点头:“上天有好生之德,望你一生紧记!” 陆文轩闻言苦笑了,神情有些凄凉,有点接近自问地:“上天如果慈悲,我陆家又为何会遭受此等大祸呢?” 她神情一动,脱口而出地问道:“你心中为何满是怨恨?” “姑娘,我……”陆文轩被她一问,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她看着他,目光很温和,没顾及男女之别扶他坐下来,道:“坐下来,慢慢述说与我听,可否?” 陆文轩心中一热,眼中涌现出泪光,他很想将心中的所有一切不快都讲诉给她听,但是—— 他很明显地欲言又止,让她有了些许的不解,但没有说什么,走到矮榻边的小几上为他倒了杯水,转而递给他,目光依旧很温和地看着他。 陆文轩捧着水杯,微低着头。这半年来所受的委屈让他无法诉与他人,所有的悲欢离合他很想说出来,但他又说不出口,她的关心又勾起他的悲伤,让他的心更痛了。 “不要多想了,你好好休息,明晚我再来看你。”她轻轻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静,温和地说,“这雪还得再下几天,一时半刻不会停的。” “姑娘……请恕文轩不能远送。” 她淡然地一笑,转身出房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沉醉在她那回眸一笑这中…… 也许,这是缘份~~ 可是—— 午夜梦回,他又自那一幕恨事中转醒,泪水又湿透了枕头。 侧头看着窗外银色的月光,想必此时的雪已经小了,陆文轩轻轻地一声叹息,勉强支撑起身子坐起来,举手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心很空荡。 借着依稀可见的月光,他垂头看自己的下身,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官差还是给他上了脚镣,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的身份及这份不白之冤! 随着双脚的微动,清脆的金属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响亮。 “陆文轩,有什么事吗?”门外传来官差的声音,带着明显未清醒的感觉。如果在押解人犯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他们怎能不慎重呢?! “官爷,在下想如厕。”陆文轩回答道,一边轻轻地将脚放下着地,扶着床沿缓缓地站起来。官差无奈地起身进里屋“侍候”着他如厕,毕竟现在是在恩人的屋内住宿,不像在外面可以随便到处如厕吧。 折腾了好一会儿,陆文轩重新躺回床上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些,官差重新回去睡觉,而他就半躺在床上,发着呆。 想起自己所受的冤屈,想起家门之冤,想起了命运…… 一张绝色的面孔,未施半点胭脂,是那样的清秀和出尘,不带半点红尘杂念,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让他自卑也让他愧疚!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会想起一个女子,虽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不该有此邪念呐! 不明白为什么,心头的悲伤在不知不觉中已不再是占据整颗心,一抹倩影取而代之了另一半,让他更加地不安。 儿女私情,不是他能拥有的。身受这不白之冤,或许此去将会是踏上了黄泉之路,再想其它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一个将死的人,就不该胡思乱想! 陆文轩轻轻地一叹息,重新躺了下来,闭上双眼意图让自己入睡~~ 不想其它了~~ 可是…… 第三章 一阵轻风拂面而过,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轻香气息,迷糊之间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的接近,很想睁开眼来看看是谁来了,但沉重的眼皮让他无法撑开,反而似乎无法抗拒地合得更紧而睡着了~~ 两道身影平空出现在屋内~~ “四姑娘为何不施法让他恢复呢?”苍老的声音,正是那位年逾六旬的老人,他盯着床上的陆文轩,问身边的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轻叹一声:“我本也有此打算,但——” “四姑娘为何犹豫呢?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啊!” “我又何尝不知呢!但救人须救到底,他命不该绝于此地,前方却有一个更大的劫数在等着他,我怕……” “四姑娘所谓的大劫数莫非就是生死劫?”老人微一怔,问道。 “不!是死劫!”紫衣少女叹息着否认道,担忧的目光定在那张睡颜上。 老者闻言一惊,急忙出言相拦:“四姑娘,这万万不可!如果四姑娘想救他,不但会毁了一身的修为,而且也不见得就会有结果!‘生死由命,宝贵在天’的道理四姑娘应该懂的,凭他小小的一介凡人更该顺从天理。” “但——我佛慈悲!” “四姑娘,六道轮回是六界共遵之规!” “难道让我狠下心不救他?” “四姑娘切记不可因他而毁了一身修为啊!” “可是——我——” “明天将他们送走,四姑娘也该返回天庭了!” “不!我不想回去!” “四姑娘……也许我该一早就阻止于你!”老人在轻叹息。 紫衣少女看着他,带着不解:“参老,此话何意?” 老人又是一声叹息:“四姑娘,你已身陷情劫之中了!” “情劫?!参老,这……”紫衣少女怔住了,似乎无法接受他的说法。 “人间有情有爱,但四姑娘身在仙界,不该心系一介凡人之身!如果被天庭得知,四姑娘必会万劫不复啊!”老人叹息着摇头。 “我没有!参老,我只是遵行我佛慈悲为怀之心而救人,岂有心系凡人之身的道理?参老多虑了!”紫衣少女淡笑着否认了。 “那四姑娘又何必制造出暴雪幻像呢?”老人直接指出来。 “这——我这只是想让他在这里养好伤!” “只要四姑娘略施法术,他之伤必会完好如初。”老人看着她,轻淡地说道。 “我……”紫衣少女欲言又止,无话可说。 的确,依她的法力足可让他们平安出了这雪山,但——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只不过是因为心怜这几名凡人,才会出手相救,不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暂时留在人间…… 可是,为什么她会因为他眉间出现的那抹忧愁而心痛呢?她从来不知道心痛是这种感觉的啊! 她原以为她没有心的…… 什么是爱?什么是情?她真的对他动了凡心吗? 七情六欲,一直是天界的禁忌啊! 老人叹息着说道:“那是四姑娘已经动了凡心,想将他留在身边——” “参老,天规我不会忘记的!也不敢去违犯!”紫衣少女严肃地道,“我并非凡人,是不可能拥有凡人的感情!” “那就要四姑娘慧断情丝了!” “参老肯定我会坠入红尘情孽之中?”紫衣少女有些不服,回身问。 “也许!”老人盯着陆文轩的睡容,轻点着头说道,“四姑娘,事不容迟,还是请早些定夺吧!撤去幻景让他们走吧。” “但——但他此去是必死无疑——” “凡人之命,早已注定,无法挽回!如果四姑娘要挽救他一命,必会与地府发生冲突,不仅四姑娘自身难保,这凡人也会受牵连的!” “参老,你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对吗?” “仙凡不可相恋,放弃吧!”老人劝说道。 是的,仙凡不可相恋!这是天规!这是万古以来各界所共遵的天规! “不!参老,我没有对他存在爱恋!” “那就让他走吧——” 紫衣少女摇头坚决地道:“不!我只是想救他一命!” 止不住内心的慌乱,她不禁连摇头,一次又一次地在内心说服自己:不是的!她不是对他动了凡心,她只是单纯想救他一命的!不!她不会因为他而去触犯天规的!不会的!但……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呢?为他吗? “四姑娘要三思而行!”老人再一次劝说着,“你只是天庭之中西王母座下的侍儿,哪有能力与地府十殿阎君作对为敌?凡人的生与死早已注定,凭你一介之力是无能力挽回的,何苦陪上自己的一身修为呢?”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几乎不加思索地,她脱口而出。 是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到伤害!不能! “四姑娘——”老人无奈地叹息,“你救了他又能怎样?凭他一介凡夫俗子,最终还是躲不过‘生老病死’的轮回!” “可是——” “人世间的轮回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这是天规!” 紫衣少女长长地叹息,无力地垂首不语。 “放弃吧!对你也好,对他也好!” “……”紫衣少女看着他,神色之中带着忧伤,想要反驳,却自知理亏,参老也是为了她好啊! 老人摇头之间,伸出双手在熟睡的陆文轩身上游走,一道刺眼的白光过后,陆文轩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很快便脱落无痕了~~ “四姑娘,走吧。”老人向她道,转身之间已经平空消失了。 走?她真的能舍他而走吗?能放弃吗? 紫衣少女并没有走,反而走近床边,痴痴地盯着陆文轩的睡容,一声轻轻地叹息过后,她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放在他的头顶~~ 是对?是错?我不管了—— 为了抚平你那眉间的一抹忧愁,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王母娘娘说过,没有经过情劫就不能归位,那她就经历这一情劫吧!为他!为她!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她不想懂!也不需要懂!她只想不让他出事…… 她不想让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第四章 一片无际的花海,让他足足发了好长的呆。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 沿着阡陌小路,陆文轩小心地穿过这满山遍野的鲜花,好多的花儿是他见也没见到过的,香气满天~~ 走了好长的路,他终于穿过了花海来到一个湖边,碧波微恙,湖边垂柳倒映在水中,一叶扁舟停在岸边。 “好美啊~~”他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来。 “山水相依,这可算得上是人间仙境吧?”一个娇声从身后响起。 “四姑娘?!”他回身看到了她,有些惊讶。 她淡然地一笑,缓缓地说道:“叫我紫纱吧。” “紫纱……姑娘……”他有些迟疑,还是循礼称呼。 她笑了,美艳的娇容在瞬间夺去他的呼吸:“放心,这里没外人,你不必担心。” “这里是?”恍忽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脱口而问。 “这里是你的梦境。”她并不打算要瞒住他,笑着说道。 “我的梦境?”他十分不解地盯着她,呆呆地问道。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每个人都会有梦,梦境就是梦的世界。在你的梦境中,这天地会依你心中的意愿变幻而出,你可以随你自己的意愿而改变这里的一切事物!” “那你——”他迟疑着,这真的是梦境吗?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如别人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是我入侵了你的梦境。”她老实地承认。 “为什么?”他为自己的心事而担忧,不想让她知道。 “我不是凡人!”她看着他微变的脸色,轻声叹息了,“我本乃天河边的一株紫花,在天河边上修炼了几百年,始终无法幻化为人形。三百年前西王母娘娘鸾驾路过天河边,见我修炼不易,大发慈悲之心将我点化成人形,赐名‘紫纱’,侍奉于鸾驾侧……” “你……姑娘不是人……” 她点头承认:“承蒙王母娘娘大恩,我已身列仙班了!” “那你……你……”突然听到这消息,他接受不了,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苍白。 她看着他,在叹息着:“前些日子我奉旨下凡办事,路过此地见你蒙难,才出手相救。本想将你们托于参老家中,却不知为什么无法漠视你犯险,才会施法留下你们……可是,参老说我对你已经动情了……” 他双颊一红,欲言又止,许久才轻轻地问道:“参老是那位老人家?” 她明白他所指何人,轻点头却转换了话题:“此番前去,你怕生死难料——”他沉默了一会儿,环视四周的景色,语气似乎很平淡地说道:“姑娘,生死由命!” “你相信命运?”她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走到这一步,事情已成这种定局,我又岂有不信之理呢?” “凡人的生死,我无法插手,但……” 他回首注视着她:“姑娘的恩情,文轩此生无以为报,希望来世再报还!” “你不怕死吗?”她惊奇地问他。 他轻摇头,凄凉地说道:“文轩还没到可以漠视生死的地步,无奈身陷不白之冤投诉无门,早已认命了!” “不白之冤?!”她盯着他,这就是他内心有怨恨的原因? 内心涌现出一股冲动,让他很自然地将那段悲惨的过去诉说出来,连同自己所受之屈…… 她轻叹息,抬头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刚才还满山的鲜花,此时已变成一片荒凉之地,四周昏暗,充满了萧条之景~~ “你在怨恨苍天?”她问。 “苍天不公!”他闭着双眼,咬着牙说道。 “不!苍天是无情!”她摇头道,心中充满着自己不明的哀伤,“对凡人而言,命运才是不公的!但,这一切皆因前生后世而起,命运之神最为公正!” “难道让一个无辜的人含冤而死,是公正?先父、先母一生与世无争,到头来却落了个含冤而逝的悲惨结局,这是命运之神的公正?!”他显得有些激动,摇着头对着她厉声叫道。 一瞬间,天地似乎动摇起来,电闪雷鸣,大地开始干涸裂开了~~ 她神色未变,依旧温和地看着他柔声道:“公子何必悲愤呢?佛曰,有果必有因,这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的,伤心又有何用呢?” “难道说我陆氏一族就此灭亡,也是早已经注定的?!” 她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伸手握住他紧握成拳的手,声音温柔动听:“公子,人世间本就是这样的,生老病死都早已经注定,前世之因今世之果,逃也逃不掉!我只是天庭之中的一介小小使女,虽身列仙班却无能力改变凡人命运,强行扭转只会让更多生灵卷入是非之中,从而酿成大祸……” “姑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也许……我拥有了凡人的感情……” 两条人影缓缓地靠近在一起,天地间也迅速恢复了原先的鸟语花香…… 抬头看四周的景物,陆文轩轻叹息:“如果这个世道是无纷争的,那就好了!但——这只是梦境……” “公子,世人之心不足,怕永无安宁之时!”她也在叹息,依在他的怀中轻轻地说道,“远离万丈红尘,才是正确之举……” “姑娘认为,真能远离这万丈红尘吗?”他唇边扬起一丝苦笑,微摇了一下头,“先父母与世无争也会惹来杀身之祸,文轩此时也是阶下之囚,怕不久也会辞世而去,红尘滚滚,何处才会有安宁呢?” “公子……”她欲言又止,微抬起头看着他,玉脸上有着无法言语的凄凉。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娇柔容,有些无奈也有些悲伤:“我曾想过就此一死,不再受这活罪,但一想到如海深的冤屈,我还是想活下来,希望有天能使苍天开眼,还我陆家一个清白……但如今,我……” “公子,命中注定的谁也无法更改……” “我早已经认命了,就是悲叹世道的浑浊,我陆家之冤何日能昭?!”他眼中含着泪,目光深幽,“从前我是个不懂世道的少爷,从不知世上竟如此浑浊,如此黑暗!在狱中半年,看惯了悲欢离合,看到了官场的黑暗,看到了人间最黑暗的一面,我才知道我太天真了……”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坚定地看着他,轻轻地说道:“公子放心!我会帮你的——” “姑娘……”他惊讶地看着她。 “如今唯一之计,就是阻止‘命运之轮’的转动,扭转你的命运!”她严肃地盯着他,道,“放心,我会尽我之能扭转你的命运!” “姑娘,这能行吗?”他有些迟疑地问。 她淡然一笑,点点头:“放心,能行的!” “多谢姑娘!”他感激地说道。 她轻叹息:“其实,如非我凡心已动,岂会帮你呢……” “姑娘——”他不明白她言中之意。 她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叫我紫纱。” 很迟疑地,他还是叫出口:“紫纱……” 第五章 “只要你永远记住我,我就满足了!”她意有所指,却没明说,缓缓地离开他的怀抱之中,痴痴地看着他的脸孔。 私自扭转凡人的命运,轻则被处罚,重则将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这是六界共遵之规则,除了六界之首的天帝外,也只有地府的十殿阎君有此等权力更改凡人的命运! 但为了他,她无论会受到什么样处罚,她都在所不惜! 只要你能平安,我无怨无悔! 只要……你永远地记住我…… “你……你不是说凡人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吗?”他盯着她,有些惊讶,语气中也有着明显的欢喜。 她轻点头回答:“但总会有办法!” 他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注视着她,欢喜的声音已不在了,变得有些悲伤:“人生在世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十个春秋,总免不了一死,你不必为我而费心了!如今,我只在意,陆家的冤情是否有清白的一天,生死我并不放在心上!” “你……”她震惊地看着他,很意外他居然会在此时看透了生死,他刚才才在为有办法逃出生天而欢喜啊!还是只是她的错觉呢? “凡人总无法逃脱轮回,不是吗?”他轻叹息着,“如果因我之而连累于你,我死不瞑目啊!” “你——为什么这样说?”她问。 他伸出手似乎想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却又忍了下来:“刚才,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如果强行扭转我的命运,违反了天条会遭受降罪的!” “你……参老他……”她脸上一白,立刻明白了是谁在破坏她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她用力拥入怀中,悲声道:“紫纱……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受罪……你是仙界的神仙,可以长生不老;而我只是个凡人,无能力摆脱六道轮回,生老病死总是免不了的!我虽很想与你在一起,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能!一定能的!”她慌乱地摇头,失声惊叫起来。 “他说,仙凡之恋是六界所不容的!”他身子有些颤抖,凄凉地说道,“能在梦中与你在一起,已是足够了……” “你……你会认命吗?”她有些哀怨地盯着他的脸,问道。 他苦涩地笑了,默默无言。 “我本乃天河边的一株紫花,没有七情六欲,一心想修炼成仙,在那浩然的天河边,我看到了人世间的情仇爱恨、悲欢离合,还有生老病死,心中并不以为然,为凡人的七情六欲而不解。六界为六界之首,间接创造了其它五界,只有登入仙界,才能永存于天地间,无忧无虑……日异星移,我以为我看透了一切,才有了今日的修为,但……我看透了生死,却无法看透情劫……” 他垂首盯着她的头发,她正微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脸。他不知该如何来安慰她,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这难道也是命中注定的吗? 如果他与她不能相恋,又为何会有相遇的缘份呢?! 苍天,您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我本应归位于百花之中,但王母娘娘道我未经情劫,无法归位于百花仙子之位,无法绽放最美的容颜……我不以为然,认为我必不会有经此一劫的机会,哪知还是躲不过……” 原以为她是没有心的……为什么…… 天真的她曾不以为然王母娘娘所说的一切,她原以为她不是凡人,没有心,一定不会经历情劫的……但…… “情劫?情劫是什么?” “神仙是不能有属于凡人的七情六欲!”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救我!” “公子为何有此一说呢?只要在你身边,我的心才不会空虚。” “你我本就不该有此缘份!如那位老人家所言,此举已犯了天条,你的修为将毁于一旦!我不想……” “你……这不关你的事,是我愿意的!” “不——我不想你因我而受苦受罪!”他摇摇头,看着她凄凉地说道,“我们本就不该相遇,如果造成天怒,我又怎能独活于世上?!” “参老都告诉你了?”她的心中分不清是怎么样的感受,好难受啊! “是的!”他点点头,回想起刚才耳边那苍老的声音,一言一句都让他心痛如割,也让他明白她的心,无奈仙凡之恋无法容于天理,他与她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在叹息,缓缓地离开他的怀抱,环视着这四周的美景,因他的心情发生了变化,以他的意念面幻化出来的梦境美景也随之起了变化,落花纷飞,也让她跟着伤感起来。 他痴痴地盯着飞落的花儿,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我并不在乎这一身的修为!”她缓缓地开口说道,“天界无情无欲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能时时刻刻地看到你,才是我最想要的!” “可是……我们能吗……”他凄凉地笑着~~ “能!一定能的!” “不可能的……” “不!一定可以!” “如那位老人家所说,我是凡人必会经历生老病死及六道轮回,不可能永远与你在一起的……” 她全身一颤,自己一心想保全他,却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难逃六道轮回,他今天能够躲过死劫,那以后呢?她的法力并不高,不能保护他多久,万一天界得知了消息,她难逃罪责是一回事,但也会连累于他,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忍看到他死,下一世的他就不会是现在的他了!她深知凡人每一次轮回必会忘了前生的记忆,她不要他忘了她!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走向那花海深处。 “公子——”她忍不住出声呼唤他。 他微停脚步,但没有回头,轻轻地说道:“忘了这一切,才是最好的!” “不!我不可能忘记的!” 他摇摇头,身形掩入花海之中,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公子……” 突然之间,所有的花儿全枯萎了,天地又一次动摇起来…… 她盯着他的背影,咬咬牙,念起咒语,一道白光包围了她与他,瞬间消失在已经出现裂痕的梦境间…… 第六章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环视四周,陆文轩明白那只是梦境,只是,那到底是真是假?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她……她呢…… 那场梦,真的好真实啊! 心很痛……很想见到她,可又…… 窗外的大雪已经停止,朝阳微露出笑脸儿。 “陆文轩,快起来了,该上路喽!”一名官差进来大喊。 简单地吃过一点干粮,那位可爱的小女孩还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可以在路上吃,那位老人家也出现了,就是没再见到那位姑娘,让陆文轩失望,更让他认为那只是一场梦…… 陆文轩起身伸手让官差为他戴上了枷锁,向祖孙俩行了半礼后,在官差们的催促下踏出门。 “大哥哥——”小女孩跑了出来,叫道。 明白是在唤自己的陆文轩停下脚步,回过身子来,小女孩已经跑了过来,跑到他跟前站定,仰视着他说:“大哥哥,你……你可不要忘了蓝儿跟四姐姐,我们等你回来!” 陆文轩闻言全身一颤:“小妹妹……” “我叫蓝儿!”她仰起头看着他,伸高双手,“大哥哥,你太高了,弯下腰来。” 不明白她有什么事,陆文轩还是弯腰对着她。 她伸手扶住枷在他脖子及双手的木枷,踮起脚尖凑上脸儿,就他的额头上印上了一吻。他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已经放开他说道:“大哥哥,这是蓝儿给你的祝福及祈祷,茫茫人海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遇,蓝儿永远祝福你!” “你……”陆文轩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已经笑着回身,蹦蹦跳跳地返回屋内去了~~ 陆文轩呆呆地看着缓缓闭上的柴门,无法反应过来。 “走吧!”一名官差推了他一把,才让他回过神来。 陆文轩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带着难言的心情,转过身子随他们走~~ 一行五人缓缓地走远了,谁也没有回头,如果回头必会被吓一大跳,因为那三间草房已经平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已经下了近十天的雪,但道路并不太难走,没有了几天前的寸步难行,依着老人指的方向走去。 寸步深的各雪已够不上什么威胁,积雪中稍露的枯草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如那位老人家所言,就算积雪多深,只要沿着雪上的枯草的方向行去,就能出得了大山。 除了脚链拖地而过,偶尔与石头相撞激而产生的清脆声音外,四周一片寂静,陆文轩沉静着不开口,四个差官当然也就懒得说什么。 押解人犯是最无聊的事,他们只盼望着赶紧完成公务,巴不得立刻到达目的地。他们四人都是在好奇这文弱的人犯到底犯了什么大罪,上头才会如此重视,除了流放的人犯外,还真没有将人犯押解过境受审叛的先例,听说他身犯大逆不道的大罪呢! 陆文轩十分明白,此行必是凶多吉少,无奈他无法反抗这即将降临的杀身之祸! 梦中那难忘的一幕也让他难以释怀,不知觉中他又想起了她,梦中她所说的话让他的心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还记得陆家大难临头之际,人情的冷淡! 还记得自己入狱那半年,受尽了白眼及虐待,生死别离的情景多少次上演着…… 那半年,是他最不想回忆起来的回忆…… 亦真亦假无法分清的梦境,让他无法忘记,梦中的她是那么的深情,梦中的她也爱着他,她说过要为他扭转命运的~~ 不能!她不能这样做!如果她真的如梦中所讲的,那他所听到的那苍老声音也必会是真的,无论真的假的,他都不能让她受苦! 刚才他离开那位老人家的家时,老人家与他见了一面,却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也没对他说什么。 那是否真的只是一个梦?或者,真的存在? 还有那可爱的小女孩——蓝儿,这一切都让他难忘…… 此等大恩,文轩惟有来世再报还了! 紫纱,如果你真的存在,我宁愿你不要再出现…… 紫纱…… &&&&&&&&&&&&&&&&&&&&&&&&&&&&&&&&&&&&&&&&&&&&&&&& “四姐姐,你想干什么?”蓝儿欺身而上,拦住了紫纱。 “蓝儿,别拦我!我要去找他!”紫纱闪身而避,急声说道。 “不行!四姐姐,你的时辰已到了,还是赶快回天庭去吧!”蓝儿索性伸手拉住她,说道。 “蓝儿,可是……” “别可是啦!快点回天庭去,否则王母娘娘怪罪下来就糟了!” “不!我一定要去救他!” “我的好姐姐,你先回天庭去点卯,要不然王母娘娘看不到你可就糟了!先去露一下脸,再到人间来想办法救他也不迟啊,一时半刻他还不会有事的。” “蓝儿……这……” “你再不回天庭,可不仅是你要受罚的!”蓝儿跺跺脚说道。 “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上什么啦——”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到你受罚!”蓝儿紧拉着她的手,“快!跟我回天界去!” “蓝儿……” “不管啦!一时半刻大哥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你再不回去的话就有危险了,我不能看着你被罚而无动于衷的!” “蓝儿,放开我——”紫纱用力地挣脱她的手,转身就走~~ “四姐姐,回来!”蓝儿跺跺脚,大叫着跟了上去。 “四姑娘,还是回天界去吧!”参老出现在紫纱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参老,别拦我!”紫纱气愤地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四姑娘,你现在就这样跑过去也没有用,如果你再不回天界,是逃不过罪罚的!这样的话,你还没救到他,已经受天兵天将的缉拿了!” “可是……”紫纱很想说什么,但也明白参老的话没有错,如果再不回天庭,万一被发觉了,这就是触犯天条的罪行啊!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去触犯天条,已经不在乎多出一条罪行来,但,如果因此而担搁了救他的话,她会后悔的! “还是先回天界去吧。” “就是,四姐姐,回天界再说吧。” “好吧,我们先回去……” “那快走!”见她愿意回天庭,蓝儿立刻拉着她的手就走,顾不上向参老告别,免得她等会儿后悔了…… 第七章 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千里长程行涉,陆文轩还是挨了过来,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在几名狱卒的押解下,他走进完全陌生的大牢,与他想像中的大牢完全相反,沿程一片死寂,除了他脚下的铁链声及脚步声外,也只有两旁石壁上所插的火把偶尔发出轻微的爆破声,两旁的囚室大都牢门紧闭,全以大青石砌成的囚室配以铁门,插翅难飞。 他们将他带到最里的一间牢房,推他进去后立刻将铁门锁上就离开了。 陆文轩环视自己暂时寄身的牢房,借着门外传入的一点光芒,他发现除了门边墙角的一只马桶外,什么东西也没有,粗糙的墙面上火光中透出阴森,不平的地面连干草也没铺上。 他微微地苦笑,他们连他身上的刑具都没取下来,又怎么会让他在这牢房中呆得安逸些呢?缓缓地席地坐了下来,他已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脑中一片混乱,最坏的打算不外就是自己命丧这里…… 再多的委屈,再大的冤屈,人一死什么都了结了! 怆然地笑了,陆文轩突然之间感到很好笑,笑自己太痴! 善恶终有报,这也许并没有错!但在人间,常常是善恶颠倒,是非不分! 他不该有任何的妄想,否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冤案,多少桩的恨事! 死,或许真是他解脱的最好办法! (……此番前去,你怕生死难料……)梦中的娇声又在耳边响起,让他在一瞬间的失神,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早已经注定的! 除了追忆以前那段时光外,他的心已被现实所麻木,除了伤痕外没有其它的感觉。承欢于双亲膝下已成回忆,也许真得等到黄泉之下才可再见双亲的慈容,他连梦到双亲的容颜也没有…… 爹、娘,原谅轩儿的不孝!两老养育的大恩,轩儿来世再衔环相报! 陆文轩呆呆地盯着门外摇晃的火光,任泪水流满面而不自觉。想起双亲的惨死,而身为儿子的他却不知情,他的心如刀割般地痛,他实是太不孝,连为两老送终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是报答养育大恩! 还记得十年前,年幼的他在听到先生讲天地君主及父母之恩德后,暗自立下誓言,这一辈子要朝夕承奉在双亲膝下,以报答父母双亲的大恩。可是,誓言犹在耳边回荡,而他已成了不孝之子! 如今,他怕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虽然不甘心,但他明白他无法改变即将降临的命运,平民无法与官府斗的!钱与势才是立世之根本,否则就只有认命任人宰剐的份了。 想起那位已经在记忆里消失的表姑带给他陆家的大祸,他提不起一丝的怨恨,只叹世道黑白不分,君主昏庸! 凡人只能顺从命运,而老天是否会见怜而发生了奇迹呢?他无从猜测,也不想多想,只想这种日子能快点结束! 弱者,除了顺从命运的安排,又能怎么样呢?凡人,谁都无法抗拒命运的降临,连帝王之尊也不行,更何况他这个身不由己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了,进来两名狱卒,为他卸下了那副沉重的木枷,也将他手脚上的铁链取下,但换上了更粗重的铁镣。陆文轩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任由他们摆布,因为他知道反抗的下场,苦的还是自己,能忍就忍下来吧! 一碗发着馊味的饭,该是他今天的口粮吧,陆文轩淡淡地看着狱卒将那只残缺不全的碗放在他面前,还有半桶有些浑浊的水,然后看着他们关上牢门离开,微微地苦笑了。 这些供与犯人吃的馊饭,都不知已经存放了多久,怕连畜生也瞧不上一眼,但身为阶下囚的犯人们却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吃下它。陆文轩并不陌生,在县大牢中他就吃这些,为的是能活下来,希望有天能还其清白!现在呢?双亲含冤而逝,他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处?但肤发皆受之于父母,他又怎么能自我了断呢?双亲之死也有很大的疑点,他该何去何从呢? 流着泪,他还是伸手捧起那只残缺的饭碗,缓缓地凑近嘴边,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扒入口中,刺鼻的馊味令他作呕,他还是吞了下去。还记得第一次吃上这种牢饭,他吐到苦水都出来了,饿了两天后还是吃下去,因为他没得选择! 无奈,人生本就由许许多多的无奈组成的! 在这没有天日的大牢中,他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依狱卒送饭来计,他被关在这里已经近十天了吧!很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不来审他呢?或者,他们也该来宣布他的罪行后处决他吧…… 轻叹息,陆文轩举手拭去眼角不知何时流下来的泪水,本以为自己的泪水已在初闻双亲恶讯时流干了,不明白为什么在不知觉之中又流下了泪水。 清脆的铁镣相撞的声音响彻,回荡在牢房中,显得很空洞…… 这些天想得太多,脑中一片混乱,孩提时的欢乐时光一遍遍地浮现在眼前,让他多么的怀念;还有那个奇怪的梦,让他百般思量而无结果;惨痛的悲剧无情地发生,他们一家含冤入狱,家产收归于公空,家中的十来名仆人也因此而受牵连,全被打入大牢后又被卖出为奴隶…… 紫纱,他想起了她,那位只见过一面的恩人,在他梦中变幻莫测的她,只为梦中她所说的话,让他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明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梦,他却为她而痴迷…… 多少次劝自己,她只是一个梦,他却是身不由己的罪人,在世的时日已经不多,不能连累到她! 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她! 想忘记一个人,偏偏对她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的心已无力去承担这一切,对于一个明白死期将至的人而言,这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 不!没有如果! 他没权力去喜欢她…… 他跟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实中他是一个将死的囚犯,而她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梦中,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她自称为仙界中人……如果,苍天真的无情,就不该让他有此念头…… 紫纱…… 第八章 “紫纱……”他轻声地呼唤道,声音中的叹息让人感觉得到他内心的忧伤,是那样的痛心…… “公子——”熟悉的娇声轻轻地从身后传来,带着怜惜。 陆文轩猛然回头,他看到了那梦中熟悉的娇容,让他以为在梦中:“你……这是在梦中吗……” 她摇摇头,深情地看着他:“不,这不是在梦中。” “你……姑娘怎么……怎么会在这里?”他脑中一片空白,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感到十分惊讶。 “公子忘了,紫纱并非凡人!”她轻轻地叹息。 “那——那个梦是真的——”他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 她走近他,在他身边蹲下来:“公子,人生如梦,梦如人生!真亦是假,假亦是真,人世间的事本就是真假不分的!” “姑娘……”他欲言又止,很想问清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却又忍了下来。 “公子有话请直说吧。”她温和地看着他,轻启红唇温柔地说道。 “姑娘不该来这里,这种地方并不适合姑娘前来。”他不想让她呆在这种地方,那会污沾了她纯洁之身的! “因为你在这里,我就来了。”她轻轻地说道。 “姑娘……”他很想劝她离开,却又不忍开口。 “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她坚定地道。 他摇摇头,看着她,目光中有着她不懂的情绪:“姑娘已救了文轩一命,文轩不想再连累姑娘,姑娘万不可因文轩而鲁莽行事!” “公子难道不知紫纱对公子的一片心吗?” “我……” “公子难道不知再呆下去会死?” “姑娘,我……”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拼了一切也不会放任你死在我面前!公子,自第一眼见到公子时,紫纱再也不是以前的紫纱了!自古以来,天庭中有多少位大神为情为爱而放弃了崇高的身份、地位,甘心为凡人历经轮回之苦,紫纱到此时才明白,因为紫纱已经离不开公子了!” “姑娘……文轩不值得姑娘如此爱护……” 她淡笑着,眼中含有泪水:“公子,紫纱是心甘情愿而为之!只要与公子相守一生一世,紫纱宁愿用一切来交换!” “姑娘……紫纱……” “公子……” 摇晃不止的火光透过牢门上的铁窗,映射在阴森的牢房内,两条身影缓缓地靠近在一起,相互拥抱着…… 让这一刻永远停止吧—— 在这阴森、臭味难闻的大牢中,他与她时时刻刻地相依相偎,他也舍不得离开她,真想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时光不会再流逝!她也就不会离开他! 可是—— 入耳那一阵熟悉的响声由远至近,让他心惊:他们来了! “紫纱,快走!有人来了!”他紧张地说道,如果被他们知道她的存在,那不定会是一场重大的变故! 她紧握住他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安慰他说:“放心,他们是看不见我的!” “紫纱……”他想起她的身份,欲言又止。 看着狱卒打开了牢门,陆文轩紧张得不由自主地屏息,止不住心跳加速。幸好,狱卒放下了碗就退了出去,根本没看到这大牢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女人,如她所说他们看不到她的。 陆文轩盯了那只破碗好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紫纱,这里不是你适合呆的地方,还是离开吧。” “要离开,也得等几天后我们一同离开这里。” 他苦笑着摇头:“你是如此的纯洁,我不想让你沾上一小点的不洁……紫纱,这里是大牢,如此肮脏的地方,我不想让你受苦……” 她淡然地一笑:“我不是凡人,在这里能自由出入,岂有受苦之说呢!要说受苦的人,该是你才对,如非我现在法力不足,否则早将你带出去了,你也就不会受此委屈……” “紫纱,听我的话,先离开这里。”他看着她,眼中有着不舍,更多的是伤感,“我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文轩,等你出了这里,我们再商议去什么地方。” “天下之大,皆是王土!” “别忘了,我不是凡人!” “可是——你——” 她站起身子:“三天后的子时,正是守护这里的龙子上天朝圣的时候,我们就趁机离开这里!” “龙子?”他为她口中的称呼感到奇怪。 她轻轻地点头,为他解释:“它是守护刑狱的神兽,公正不阿,如不避开它,我们是很难离开这里的!目前它还无法觉察到我的存在,是因为我身上的仙气遮掩,一旦我带你离开,它必会察觉到,所以必须等它离开的时候,我们才可以走!” “但……如果它阻拦呢?” 她摇摇头,却隐瞒了真相:“谁胜谁败,无法得知!它是龙神之后……” “紫纱,别为了我而涉险!生死由命!” “我不能失去你!”她认真地看着他,“失去了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处?” “但我怎么忍心让你为了我而涉险?!” “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以后的日子!”她看着他,坚定地说道。但——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与他能有未来吗…… “紫纱,生死由命!就算我能逃得了一时,又能逃得过多久?”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铁镣,在深叹息着,“我只是个凡人,岂能与上苍相抗?又凭什么能与上苍相抗?我没有能力——” 她轻轻地举起手捂住他的嘴:“文轩,我不想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的!我只在乎曾经、现在拥有的,是否会天长地久已不是我能力所能达到!” 他举手紧紧地握住她轻放在他嘴唇上的玉手,眼中闪烁着泪光:“我陆文轩何能何德,才得你如此爱惜……” “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可以放弃一切!”她依入他的怀中。 “不值得的……” “值得!”她肯定地道,“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可是……” “别想太多,好吗?我们只要珍惜眼前的一切,以后的事……就让它随遇而安吧!”她一双纤手紧握着他的双手,看着他手脚上的刑具不觉有些心酸,如非怕引起狱卒的注意,她早就施法为他解开刑具的束缚,是他阻止了她的。 “随遇而安?!”他轻叹息,无语。 她轻轻地点头:“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不必顾久什么。” “紫纱,你……你的话让我心不安。” 她轻轻地摇摇头,淡淡地笑了,将头依在他的胸口上,没有开口。 第九章 “紫纱……”他不禁再次将她抱得更紧些。 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却不敢抬起头来,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了,她不想也不能让他担心,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要顶着,决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现在的她只顾及现在的快乐日子,两人能相守在一起就行,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的法力有限,岂是众多天兵天将的对手? 自古以来,触犯天条的神仙,哪一个能逃脱天条的制裁呢?! 放眼茫茫宇内,又有何处不是天界的臣属之地呢? 就算她能幸运逃过这次劫难,她又能逃得过多久呢? 文轩,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害!如果,如果用我的一身修为,甚至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我无怨无悔! “紫纱……”他喃喃地呼唤着她,似乎想用力将她拥入体内~~ 有好几次,他很想劝她放弃,但——毕竟他只是一介凡人,他无法坦然而对死亡,他也想拥有她,与她在一起做一对恩爱的夫妻,抛开红尘世间的一切烦恼,无忧无虑,但—— 父母双亲的冤死,他岂能忘记? 凭他一介凡人,又怎么能扭转命运? 他明知道如果失败了,会连累到她,可是他心存侥幸,真的很想他与她能够逃过这一大劫,从此相守终生…… 可是……如果失败了……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呢…… “紫纱……”他在她耳边低声呼唤她的名字,“紫纱——” “文轩……”她也呼唤着他的名字,将脸深深地藏入他的怀中。 他微低下头,将脸依在她的秀发间,深深地呼唤着她秀发上那特有的香味,身子却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不!他不想她出事!他不值得她为他而触犯了天条! “文轩,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她轻声道,依靠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让她安心的胸膛。 “我只希望你平安!”他低声说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泪水再也止不住直流下来。 她十分明白,万物皆有定数!六界之尊的天帝也不可能随便改变所有的一切命数,但天帝却能主宰着世间万物的生死,如果她违反天条被天界所知道,她必会受到重罚。 但为了保护他,她无怨无悔! 如果用她的性命能换来他的平安,她愿意! 可是,苍天无情…… 她身为天界臣属,她当然明白天界的势力,几个整个宇内都在天界的控制下,一令传出,各界遵之,连一向与世无争的佛界也然,她要躲过这一劫是难上加难,甚至有可能让他受牵连。但是,她除此之外别有它法,她不忍看到他受苦,不忍心看到他命丧她面前! 她无怨无悔地爱上一个凡人,无怨无悔地想用一切来保护他,心却不安。如今他如此说,证明了她心愿实现,他心中也有她的存在,怎么不让她喜极而泣呢! 她缓缓地抬起头仰视着他,看着他消瘦的脸,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很想抚平他眉间的忧郁,不舍他伤神。 他举手握住她的纤手,紧贴着自己的右脸,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不想离开她,真的不想!他真的很想与她携手共白头,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是一介凡人,而她却是长生不老的神仙! 他现在身不由己,生死全掌握在别人手中,如果她只是一凡人,也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他们惟有生离死别了! 天意难道是如此的吗?为什么要如此地捉弄他们呢?既然有缘相见与相识,又为何无缘相守终生呢? 仙凡之恋,难道真的天理不容吗? 既然是仙凡之恋天理不容,他与她为什么会相遇?不是说,冥冥之中万事皆是天注定的吗?如果他们相爱是天理不容,当初就不该让他们相遇! 悲从中来的陆文轩再也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滴在她的手上,也滴到她的娇容上,让她伤心欲绝。 “天长地久我并不在乎,只要你平安就行!”他含泪轻声对她道,“紫纱,为了我,你要珍重!如果……如果我命该就此而绝,不用伤心,忘记这一切,回天上去吧……” 她伸手再次捂住他的嘴,摇摇头说:“文轩,生生世世我都不想离开你!” 他紧握着她的手,全身在颤抖着:“生生世世……” “对!生生世世!”她坚定地说道。 他含泪地点头,不想打破她的一丝幻想。 他十分明白,他与她之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就是命运!从相识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悲惨的结局,回想梦中那苍老声音的警告,他的心如掉入冰窟之中那样的冰冷、绝望,痛得无法呼吸! 他真的不忍她因为他而受苦受难,如果她因他之故而放弃神职,放弃了一切坠入轮回之中,他于心何忍?人世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艰苦与不公,她不能沾上一点红尘孽缘! 可是,他非圣人!他舍不得她,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人世,就算这个世道如此地不公,就算这个世道让他如此地伤心,他都不想死! 他只是个凡人,他在世的时间也只是短短的十七年,他的人生路才刚刚开始,他真的不想去死,他不想含冤而逝! 他在犹豫,是生是死? 他在诀择,是与她在一起?还是分开? 多少次,他怨天怨地,怨恨命运的不公,让他陆家蒙上此等不白之冤!如今,他是在怨恨苍天,为什么让他与她相遇,又为什么不能让他与她相守一生一世?! 紫纱,我答应你,生生世世,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阴阳相隔,生离死别,我的心依旧是属于你的!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但是,我并不想让你受苦…… 紫纱,你明知道天条的严厉,可是…… 为了我而犯下滔天大罪,不值得的! 紫纱…… 苍天,您是否真的无情?如果我陆文轩真的命该绝于此,您就不该让她出现!如果我真的命不该绝……她的出现又说明了什么,她为神仙,我为凡人,明明相爱,为什么又要天横一条“仙凡不可相恋”的天条于中间呢?苍天您是在戏弄我们吗?为什么…… 苍天,见怜…… 第十章 四周依旧一片死寂,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陆文轩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他在这半夜醒来,却不见身边的紫纱,有些慌张,借着外面射入的微弱光线,他扶着墙缓缓地站起身子来,手脚上的铁链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空间中显得十分地刺耳。 紫纱呢?她在哪儿?她到哪里去了? 很想张口呼唤她,却被理智强行压下来,他清楚一旦叫出声来,不但会引来麻烦,更有可能因此而吃上苦头。 慌乱之中,他的脚尖踢到放在地上的水桶,突来的疼痛让他的心猛然一跳,不知为什么地,他又想起那个梦!那种彻心的痛……难道,这些天与她在一起的情景,也是他在做梦,否则她怎么会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被踢倒在地的水桶发出的响声,回荡在牢房中,显得很是沉闷…… “紫纱……”情不自禁地,他轻呼唤了一声。 她在哪儿呢?她怎么不见了? “文轩,我在这里。”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紫纱——”他猛然回头,将她拥入怀中,清脆的金属相撞的声音回荡在阴森的牢房中,却掩盖不住他颤抖的声音,“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见了……紫纱……” 她为他的冲动而不解,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依入他怀中:“我刚出去一会儿。” “我以为……我以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想紧紧地抱住她不放手。 “文轩,没事的!我不是平安地回来了吗?!”她柔声安慰他,轻轻地扶着他依墙坐下来,伸手为他梳整零乱的头发。 “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他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为她刚才的不在而心烦意乱,刚才似乎有一股绝望让他心碎,这种滋味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她温柔地依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我刚才出去探明道路,明晚我们才能出去呀!” “明晚……”他拢紧着她,神情有些发呆。 “嗯,明晚子时三刻正是天赐良机!”她点头肯定地道。 他将脸贴在她的发间,声音很低沉:“可是——天下之大,我们何处能藏身呢?” 他这一间,让她明显呆住了,她的确没想到这个问题,如果只是那些凡人想追捕他,她可以施法解困,但由于她的介入,热力会扯入六界,那时凭她这点小小的法术,自身难保更别谈保全于他! “文轩,一定会有地方可供我们安身的!”她安慰着他,脑中飞快地搜索着可供安身的地方,此地必须是六界势力无法到达或极少到达的地方,否则他与她无法躲开天界的追捕。 “能吗……”他很是迟疑。 “一定可以找到的!”她肯定地点头。 “紫纱,我们睡觉吧。”他不想再在这伤感的话题上谈论。 她不用休息,但还是安静地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及那缓缓恢复平缓的呼吸声…… 紧握住他有些冰冷的手,她真想就这样永生永世与他携手,永不分离~~ 天条,却是那么残酷地打破了她仅存的幻想~~ 天规天条,一向就是制约着六界的律法,崇高无比 !六界之中有谁能逃脱得了天条的制裁呢? 如果…… 也许,她真该这么办…… 外边,风似乎很大,牢中冰冷得很…… &&&&&&&&&&&&&&&&&&&&&&&&&&&&&&&&&&&&&&&&&&&&&&&& 一个以“谋逆”大罪之名而关入大牢中半月之久的犯人,一直关而不审,并不是因他年轻而想网开一面,而是,他们正在收集着更多的“罪证”,不但要斩草除根,而且是要让陆家的祖宗不得安息! “谋逆”之罪名一旦成立,诛灭九族那是不会少的! 金碧辉煌的大殿,轻纱微垂,红烛高燃,却显得有些冷清。 一名身穿朝服的人垂首跪在殿中央,屏息着不敢透大气。 轻纱微微地随风飞扬,轻纱之内,一条人影斜坐在榻上,随意地样子,却发出令人寒心的阴森。 “我要让陆家永远消失!”阴森充满着杀气的话从那张红艳的嘴唇中逸出,让前面所跪之人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颤。 “娘娘请放心,臣自会处理好一切!” “本宫可不想让大王知道,那样的话,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是,娘娘!臣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那个贱人呢?”隐于轻纱间的女子又开口了。 “臣会遵娘娘的吩咐行事,只是目前‘未央宫’是由大王身边的侍者看守,还须过一段时间才可行事。”“做得利落些,否则——”阴森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臣领会!” “事成之后,高官厚禄少不了你!” “多谢娘娘厚爱!” “好了,你下去吧!” “臣叩别!” 所跪之人叩头后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废物!一群废物!”看着那条身影消失在殿外,阴森的声音恨恨地说道。 切齿咬牙的恨声又变得有些尖锐,“贱人,你受宠十余年,视我于无物!我要让你一生一世后悔——我要让你伏跪在我的脚下,像奴隶一样任我泄恨……”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贱人……” “贱人!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娘娘,请用茶!”一名小宫女躬身呈上茶杯。 “滚——废物——”一双纤手自轻纱后伸出来,扫开了小宫女的手,任茶杯摔破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滚下去——” “娘娘——娘娘请恕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慌忙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在听到她一声“滚下去”后立刻跑了出去~~ “废物!”尖锐的声音很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哈哈……贱人,你也会有今天!哈哈……” 空旷的大殿,回荡着令人寒心的大笑…… 一场阴谋,何人能解呢? 也许,连上苍也不忍见到一场悲剧的发生,天空中悄然地飘落着小雨,纷纷扬扬地撒向大地…… 第十一章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但未曾超出他的意料之中。 天还没大亮,陆文轩就被带出了大牢,等候听讯过堂。 明白自己此行必会受苦,陆文轩暗中意示紫纱不要跟来,他不想让她为他而担心。紫纱不知道其中原因,也为了探时这里的道理,故而也没跟去,她没料到的是人心之险! 面对那些所谓的“谋逆证据”,陆文轩没有低头认罪,各种严刑期无可避免地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成样子,最后还是被他们强行按着画押认罪,他已经是不醒人事了! 一盆冷水倾头而下,让他的意识稍微拉回来了一点,俯着身子微抬起头来,入耳是那句“秋后待决,诛灭九族”的宣判,让他险些又晕了过去。 两名狱卒将他拖回大牢中,直接将他扔入牢中关门离去。 勉强撑起身子,陆文轩看着自己满身伤痕,肉体的痛苦比不上心里的巨痛,让他重新躺了下来,晕迷过去~~ 紫纱回来后一见他如此惨样,心疼之余也不免大发雷霆,施法为他疗伤后,问明了原因,起身想去为他讨回公道,却被他所阻止了。 “紫纱,算了——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不行!怎么说我也得为你讨个说法!找不出行凶之人,我直接找那个昏君去!”紫纱的火气很大,伤害到他,无论是谁,她不会放过的! 他拉住她的手:“紫纱,算了,人世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早已明白有今日之灾……何必为此等小事而动气呢?” “但是……” “我们今晚的事才重要……” 她轻叹息,在他身边坐下来,轻轻抚摸着他已经没有伤痕的手:“文轩,你不该如此……我不忍心看你受苦,再说略为教训那些小人一下也不为过,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他苦笑着摇头:“你说得不错,但——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欲将我陆家灭门……” 她怜惜地看着他身上的血迹,伤口虽经她的施法已经愈合了,但这斑斑血迹却说明曾经发生的一切,诉说着他所受的苦。 “他们想杀你……” 他叹息着:“紫纱,如非你的出现,我怕活不了多久——” “文轩,别说这种话!”她举手轻轻地按住他的嘴唇。 “紫纱……” “只要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后,我会给他们一个教训的!” “紫纱,因我陆家之故,连累许久无辜之人受难,有什么办法可救他们吗?”他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来,陆家只剩下他一人,生死无所谓,但那些无辜的人却要受牵连,让他心急如焚。 “我们离开了这里再说吧!”她道,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其它的事,一心只要他的平安。 他点点头,有些焦急。 “来,把它吃下。”她将一颗透明的珠子交到他的手中,道。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别问了,快服下!”她抓起他的手将珠子送到他嘴边,让他服下后才缓缓地吁出一口长气,似乎有着无限的欢喜。 透明的珠子一入口中,陆文轩明显感到它直冲入喉咙,全身有一种温暖包围着,舒服极了。 她没有解释什么,施法为他解开了刑具,就闭眼打坐,等候着夜晚的到来…… &&&&&&&&&&&&&&&&&&&&&&&&&&&&&&&&&&&&&&&&&&&&&&&& “子时已到,我们该走了。”紫纱轻声唤醒陆文轩。 陆文轩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站起身子,这时才发现牢门已经打开了。 “我们走吧。”她拉着他的手,向牢房外走去。 四周一片死寂,连巡逻的狱卒也没发现一个,他们轻而易举地来到大牢门口,只要穿过这四道铁门官兵的把守就行了。 对于紫纱而言极为简单,一个法术就让他们全昏迷过去了。 “走——”紫纱拉着陆文轩的手往外走,在即将得到自由时,却不料四道本已经开启的铁门在突然之间全部关上,让她一怔。 “是谁?!”紫纱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放下他,立刻离开,我可以当成没看见!”冷若冰霜的声音由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摸不着来源,却可以听出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紫纱紧握住陆文轩的手,警戒地看着四周:“阁下是何方神圣?何不同身一见?!” “你身为天界仙使,不该破坏人界之规,还不快离开!”冷若冰霜的声音由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金光闪烁过后,一名全身包围于黑暗之中的“人”平空出现在门口,脸被黑色的盔甲所掩住,全身也隐于黑色盔甲之中,但胸口上那独特的兽像却表明了他的身份。 “龙子?!”紫纱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被称为“龙子”的“人”冷冷地一笑,寒声道:“在本座面前,你的道行还不行!放下他,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紫纱神情紧张,连忙微行礼道:“神君,是小使失礼!请神君网开一面,放过我们,此等大恩我们终生难忘!” “放肆!本座已免了你私管人界恩怨之罪,你还执迷不悟!”龙子大喝一声,眼中猛暴出冷光。 “神君不肯通容?!”紫纱的脸色有些难看,盯着他寒声问。 “再不离开,本座只有动手擒下你向天庭复命!” 紫纱转身对陆文轩低声吩咐:“你在这里别动!” “紫纱……”陆文轩有些焦急,很想阻止她。 “竟然无法悄然离开,我们就光明正大地离开!”紫纱冷声说道。 “但——”陆文轩焦急地看着她。 “放心!”紫纱低声安慰他,抬头看前面一动不动的龙子。 龙子就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冷峻的气息,让她有种压迫的感觉。 “神君竟然如此无情,那就请恕紫纱失礼了!”紫纱十分明白“龙子”的厉害,只有抢先一步攻击才会有胜握,于是向他出手了~~ 面对她的攻势,他似乎很不屑,冷冷地一笑,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攻势,也向她发起攻击,招招不留情。 紫纱也不含糊,无法化解他的攻势,却能避开,只为了避开他的攻势去打开铁门,让陆文轩能离开这里。 他似乎并无意伤害于她,只是单纯地想制止她的行为。 而她为了心上人能离开这里,全力以赴要阻止他拦住她的去路。 而一旁的陆文轩只能干着急~~ 一个是龙神之子,一个是西王母娘娘座下的侍女,如非场地的限制,各有所顾及,早就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也可以说,如非他不想伤她,她早就败下阵来,一切都因他顾及同界之情。 “文轩,快走!”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紫纱向陆文轩大叫道。 陆文轩看着他们相博,犹豫了再三没有动。 “文轩,快——”紫纱又叫了一声,催促着心上人赶紧离开这里。 “紫纱……”陆文轩经不起她再三的催促,只好举步欲离开。 也许,只有他离开了这里,她才不会顾及什么! 第十二章 “看来,你们是不知悔改了!”龙子冷冷地一笑,并未阻止陆文轩,手上却加劲攻向紫纱。 心有旁顾的紫纱分心之余,被他击中了手臂,整个身子飞了出去直接摔在地上。 “紫纱——”一见她受伤,已经跑到铁门边的陆文轩并没趁机逃走,反而大叫着她的名字回身跑向她。 “文轩,你——”见他回来,紫纱凄凉地摇头了。 “紫纱,你没事吧?”陆文轩单跪在她的身边,抱起她,心疼地为她拭去嘴边微渗出来的血迹,脸上有着深深的自责,“紫纱,对不起……” 紫纱凄凉地看着他,摇头:“你应该走的——” 陆文轩摇摇头,注视着她:“生死与共!我怎么能丢下你而独自逃命呢?” 紫纱勉强地支撑起身子,看着面前屹立着的龙子,苦苦哀求道:“神君,求求您放了他吧!他是无辜的——” 龙子冷冷地一笑:“看来,你又犯了另一条天规!” “神君,求求您了!紫纱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求神君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过他……” “紫纱……”陆文轩含泪地看着她,举手轻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再说下去,悲声说道,“紫纱,你要是有个万一,文轩又岂能独存于人世间?” 她握住他的手:“文轩,对不起——” “不!紫纱,是我对不起你!紫纱,你不能这样……” 龙子冷冷地盯着他们,一动不动,似乎他并不存在这天地间,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不在意天地之间的万物。 紫纱看着陆文轩,泪水纷下:“文轩,其实我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局,自古以来仙凡不可相恋,如今我违反了天条,会遭受处罚的……” “不——紫纱,你……” “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安心!” “紫纱,不——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文轩,对不起……”她转头看向龙子,泪如雨下苦苦哀求着,“神君,您也必然知道他是无辜的,请您大发慈悲放过他吧!” “人间的事自有‘司命’及地府去管,其他各界臣民不得过问!你还是随我返回天庭去领罪吧!”龙子冷酷无情地回绝道。 “不!神君,只要他平安,紫纱无怨无悔,必随神君返回天庭领罪,只求神君应允放过他!” “放肆!你依旧执迷不悟!”龙子上前一步,冷声喝道。 陆文轩紧紧地抱住紫纱:“不——不要离开我——” “文轩……”紫纱自知无法抵挡龙子,反手紧抱住陆文轩失声哭泣。“快点放下他,随我返回天庭领罪吧!”龙子冷冷地开口说道。 “不——不要——”紫纱哭声着摇头。 “违抗天命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私管人界是非,又与凡人相恋,无视天规天条的存在,又与本座动手,数罪并罚足可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龙子冷冷地说道,“如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神君,天下苍生何其无辜,紫纱只想着他能平安——”她含泪苦苦哀求着,“只要神君能放他一条生路,紫纱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无怨无悔!” “不!紫纱……”陆文轩止不住泪水直流,“你不能这样做!” “文轩,只要你平安,我无怨无悔!” “不——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吗?紫纱,只要你平安我才安心!”陆文轩含着泪看她,“我不能让你用你的性命来换我一命,这样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紫纱,我不会独活的!” “文轩,你……”紫纱哀怨地看着他一会儿,突然以非常快的速度翻身而起直攻向龙子,打算偷袭龙子。 “不如好孬!”龙子冷笑间,一道金光从心口上的兽口射出,毫不留情地击中紫纱的身子,狠狠地将她摔在墙上,同时手一挥,一道黑色光芒由他手中射出,化成一道绳索捆住了她娇弱的身子,狠摔到地上。 “紫纱——”陆文轩悲叫一声,冲了上去抱紧她,“紫纱……” 这一次龙子手下并不留情,紫纱已呈半昏迷的样子,口中不断地逸出鲜血,流到陆文轩的手上却成了绿色的液体,他惊恐地用手托着她的头,不断地呼叫着她:“紫纱……紫纱……不!紫纱,你快醒醒……” 龙子冷冷地道:“别叫了,她听不到的。” “你——”陆文轩转过头,很想指责他的无情,却无法开口。 “只要我存在的一天,你别想从这里逃出去!”龙子缓步走近他们,冷若冰霜地说,“放开她,回到你该呆的地方去!” 陆文轩没理他,咬紧着牙关,不舍地抚摸着她的娇容,泪水不断地流下来,滴在她苍白的脸上。 “紫纱……”他流着泪,轻轻地呼唤着昏迷不醒的她。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龙子冷喝一声。 陆文轩摇摇头,目光依旧不舍地盯着她,凄凉地哀求:“神君,这不是她的错,都是因为我……求求您放过她吧……” 龙子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我立刻回去,只求神君别再为难她……”陆文轩跪下哀求道。 龙子冷冷地看着他:“天界的事,你一介小小的凡人无权过问!” “神君,事情皆因我而起,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求您别为难于她!”陆文轩含泪苦苦哀求着。 龙子冷冷地道:“她身犯天条,不是我说了算!” “神君,求求您……”他不停地磕着头。 “你再怎么求我也没有用!还不快回去,我要带她回天庭复命!”龙子厉声喝道。 陆文轩身子晃了晃,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跪着转身抱住失去知觉的她,紧紧地拢在怀中,轻声抽泣着。 龙子并无表示,只是将手一招,紫纱的身体立刻化成一道紫光飞入他手中,他将手紧握了起来。 “紫纱——”陆文轩悲惨地唤了一声,凄凉地看着龙子,“不——不要带走她——不……” “好自为之吧!”龙子微转过身子举步欲走。 “紫纱……神君,求求您……” 第十三章 身后传来连连的响亮磕头声让龙子不禁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再回身。沉默了一会儿,龙子开口了:“这是命中注定的,你就该顺从天命!今天这一幕,本座可以当成没发生过,但是——她触犯天条与凡人相恋之罪,我再大的神职也无法掩盖真相!” “多谢神君……”陆文轩伏在地上哭泣着,为她,为自己。 “凡人就该顺从天命,经历生老病死及六道轮回。你如果命中注定必死,任谁也无法阻止地府前来拘魂,谁也无法改变你的命运!” 陆文轩不停地哭泣着,后悔让她受到了牵连。 “回去吧,天快亮了。”龙子说完,身影平空消失了。 四周恢复了冷清,陆文轩抬起头来,极力地忍住哭泣,跪坐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盯着面前半开的大牢门,如果……如果他现在出去,也许能得到自由,但…… 紫纱……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子,毅然地转过身子,沿着原路返回那间关押着他的牢房。 紫纱,我不能再让你受牵连了…… 紫纱……我辜负了你…… 铁门在他进去后自动关上锁好,让他吓了一大跳,回过身来不见一丝人影。此时,脱落在地上的手铐脚镣也自动飞向他,铐上他的手脚,让他以为是在做梦,如非手上那绿色的液体存在…… “紫纱……”心中无限的痛楚又被勾引出来,他又忍不住失声痛哭声起来,“紫纱……对不起……紫纱……” &&&&&&&&&&&&&&&&&&&&&&&&&&&&&&&&&&&&&&&&&&&&&&&& 死寂的空间,阴森而又诡计,除了偶尔路过的脚步声,也只有那清脆的铁链声断断续续赶走了阴森死寂的味道。 陆文轩仰头看着由铁门泄入的光线,独自发着呆。 不知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多久,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才会过去,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彻底地死去了,从那一夜开始~~ 他还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他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的他,与一个死人又有何异呢?离开了她,这个世间已非我想呆的地方了,但就算他死了,九泉之下能否见到她,他不知道。苍天无情,他从陆家含冤入狱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他不定期在期待什么呢? 他宁愿那只是一场梦,他宁愿那从未发生过,他宁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所幻想出来的!但——四周清冷让他止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沉迷于昔日的回忆之中,内心的痛楚让他难以忘怀,深深的自责让他无一刻安宁! 苍天,如果紫纱有罪,文轩愿承担一切的罪责!此是非皆因文轩所引起的,自当接受惩罚,只求别连累到紫纱! 紫纱,你我今生无缘,文轩只求下一世能与你相守,偿还你的恩情! 紫纱……来世相守…… 泪眼蒙胧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她的笑容…… 上苍无情,为什么让他与她有缘相识,却无缘相守呢? 上苍无情,人世间是非之多,又为何不管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那上天是何等的不公!陆家一门无辜受冤,他双亲含冤而逝,而他也会在不久后步上绝路,是非、黑白,苍天却不闻不问,偏又管起他与她相恋之事来! 他怨,怨命运不公! 他恨,恨苍天无情! 这些天来,怨过也恨过,满腔的思念也从未停止过,多少次祈求上天让他再见一见她,多少次祈求上天让他与她能相守,可是上天没有回应他! 凄凉地一笑,他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生生世世,他都不会忘记她的,希望上苍能够鉴怜,有天他与她能再见,相守一生!不管他为此而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无怨无悔! 紫纱,以前都是你在为我而付出,现在就让我为我们的缘份而努力,希望有那么一天,你我还能再一次见面,希望…… 空气间依旧留着她的气息,他的思念与日俱增,开始慌恐起来。 如果他真有来世,来世的他依旧只是一介凡人,就算能再见到她,也会落个今世的结局! 为什么上苍要如此地绝情? 命运之神呐,您又何苦捉弄于我呢? 身负家冤不说,还要分开我与她,为什么对我如此地不公? 苍天,这一世我陆文轩认命了!下一世,不要再折磨我陆文轩了,让文轩了断心愿吧,付出多少的代价我也无怨无悔! 大牢中的岁月过得很缓慢,也幸好他已经是个死囚,没有人来打扰他。日复一日的黑暗,他只有靠那难咽的牢饭度过漫长的一天,以此来知道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四周的阴冷依旧,死亡的气息充满着整个空间。 偶尔间,从水中的倒影,他依稀可见自己已经不成人样,那副样子连自己也差点认不出来,哑然间苦笑,近一年的非人生活,自己又怎么能有原来的样子呢? 岁月流逝,她现在还好吧? 一想起她,她的心就真的好痛!昔日的点点滴滴,如今的单影孤人,生离死别之痛,他几乎无力去承受这种痛楚,更别谈身负的家冤深仇。 这一辈子,他欠下许多的债,生身养肓大恩的双亲,夫子的教导,还有她的缠绵柔情,他何时才能还清呢? 如今的他,的确惟有一死以求解脱! 但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任由奸人为所欲为,不甘心家冤深仇就此冤沉深海,永无昭见天日之时!他真不甘心就这样任由命运摆布,含冤而死,与她生离死别!他不甘心! 无奈,如今的他是身不由己,任人宰剐的地步! 顺从天意,很简单的四个字,却是那样的无奈与凄凉!他自认无法放开一切而死于奸人之手。 天意,什么才是天意?天要亡他陆家,他真的只有顺从一死的办法吗? “紫纱……我真的仅有此一途吗……” 怨恨、绝望……如果一切都能重来,他宁愿狠心一点,拒绝了她,所有的苦让他一人来承担就行了! 时时刻刻在自责自己,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受苦! 苍天,您为何如此之无情…… 第十四章 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是金光闪闪,盘龙柱子及龙口所衔之珠皆发出柔和之光,照耀着大殿一片祥和。 正殿上有一张金龙大椅,背墙是一副“龙行云”图案,除此之外殿中不见其它物品,显得那样的宁静与简单。 可是一条身影却打破了这种宁静,急冲冲地步进大殿之中。 他,年约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英俊中带着一股冷漠,一身黑衣更添几许孤傲之气。 他一点也不意外这大殿之中如此的清静,走到殿中央跪下向殿上的龙椅磕了三个头后起身,转身欲离开。 “暗儿如此急冲冲离开,有事吗?”清脆美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清晰无比却不知她身在何方。 “母后回来了。”黑衣少年似乎有些意外,转身面对龙椅恭敬地说。 “刚回来不久,本以为可以有个说话解闷的伴儿,哪知他们几个是一个比一个溜得更快!”她似乎很生气,“等你父王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让他好好管管他的儿子们!” 黑衣少年当然明白她口中的“他们”正是他那八个兄弟,反正这样的情形早已经习以为常,不值得一提了! 他双膝一弯跪坐下来,仰头看着空虚的龙椅,平淡地问:“母后有何事吩咐孩儿?” “还是暗儿乖,肯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 “母后依旧性子不改。”黑衣少年的唇边扬起完美的弧度。 “呵呵,出去这么久,想我的乖儿子了!”一名美貌少妇平空出现于龙椅上,神态慈祥,嘴边扬着淡淡的笑意,乌黑的长发披肩,一身金色的轻纱将她完美的身段勾划出来。 “暗儿怕是不能陪在母后身边。” “有什么需要那么急呀?” “孩儿奉天旨必须下界一趟。”他淡淡地道。 “怎么?最近人界出了什么大事了?竟要我儿下界去?” “孩儿奉旨下界执行天规!”他仰头看着母亲,“母后,孩儿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母后,望母后恕罪!” 金衫少妇柳眉一扬,娇容上微带惊讶:“暗儿有什么事直说吧,看看母后能否帮上你这个忙。” “母后,为何六界不允许相恋通婚呢?” 不料他问出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金衫少妇很明显地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下台阶来到他的面前,万分认真地盯着他说:“乖儿,是母后疏忽了,母后立刻前往四海五湖的本家,为你挑选妻子,你可别乱来!” 黑衣少年有种哭声笑不得的感觉,盯着母亲,无奈地道:“母后,您别乱想!孩儿怎么会违反天规呢?孩儿只是好奇想问问清楚。” “也对,暗儿怎么会违反天规呢!”金衫少妇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我儿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害母后担心了!” 黑衣少年很是无奈,看样子他也得学学诸位兄弟,跑到人界去避避风头了,否则依照母亲的性子,不是去本家旁支为他挑选妻子,就是直上“月老殿”问月老,他几时才能娶妻…… “母后,是因为孩儿偶尔间下界走动,正好撞上西王母娘娘驾前侍女与一凡间男子相恋,孩儿劝说无效只有执行天规强行分开他们,可是——孩儿心中却有一丝不忍。” “暗儿认为你所为是对是错呢?” “母后,孩儿身为天官,岂能置天规于不顾?!” “既然你是执行天规,又何来有不忍之心呢?” “孩儿……孩儿是可怜那个凡人……也可怜那痴心的侍女……” “在人间呆久了,我儿也染上了凡人的感情。”金衫少妇返回龙椅坐下,娇容恢复了原先的祥和。 “这是孩儿之过!”黑衣少年微垂下头来。 金衫少妇笑了笑:“我儿为何会可怜他们呢?” 他抬头看着母亲,神情中带着不解:“母后定知,西王母娘娘鸾驾之下有一侍女,乃天河边一株紫花所幻化。” 少妇微点头:“不错,昔日天河水涨,西王母娘娘鸾驾经过天河时见一株紫花浸于水中,花蕾已是半开却始终无法成形,西王母娘娘点化了她并将她收于身畔,赐名为‘紫纱’,不列入百花之中。你说她解犯了天规?!” 黑衣少年轻点头:“她与凡人相恋不说,更想介入人界分争,救那凡人出牢狱!孩儿身管天上、地下六界牢狱,又岂能纵放她破坏规矩呢!孩儿几次劝阻她,她却执迷不悟,孩儿只有将她擒回天庭受审!” “哦?可是她不分是非而为,我儿才出手?” 黑衣少年老实地摇头否认:“因为那凡人无辜受害,她才不顾一切要救那凡人出狱,可是孩儿责任所在,又岂能坐视不管。” “我儿的性格就是如此!”金衫少女轻轻地叹息,“可是,我儿却在事后后悔了,为他们感到可怜,对吗?” “是的!”黑衣少年轻点头。 “我儿没有错,他们也无过!这是天数,是命运也!” “母后,为何六界不得相恋、通婚?” “暗儿,其实六界不得通婚这只是一种说法,只要天帝允许就行!” “为什么?天规不是说明六界不得通婚吗?” “错!”金衫少女摇头否认他的说法,“是不得与人界通婚,除非有天意允许,否则便是不赦之罪!” “为什么?凡人也是天界的子民啊!” 金衫少女在叹息:“不错,凡人是女娲娘娘所造,是天界的子民,无奈——在很久很久以前,人是由女娲娘娘手中被创造出来,整个宇内生机勃勃,我们龙族被留在人间保护人类,可是凡人的贪心让我们龙族几乎遭受灭顶之灾,天神得知后才将我们龙族召回天界……凡人的贪婪不足才有了地府的出现,进而演化出妖魔鬼怪来,一切皆因凡人的贪婪不足……”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凡人都是贪婪的!”黑衣少年道。 金衫少妇点头:“不错,否则我们龙族也不会依旧守护着凡间人界的安宁。凡人之所以贪婪,是因为心魔的出现。暗儿,对六界而言,心魔才是大敌,它存在于每颗心中,别说区区的凡人,连我们也无法幸免,甚至是佛界之主——” “心魔是什么?”他问。 “心魔,是心中的黑暗一面!” 第十五章 “既然连佛界之主也会有心魔,凡人之过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为何天界又要制订出严厉的天规,不允许各界异族通婚呢?”黑衣少年很是不解,他认为凡人之过并不是什么大事,是可以原谅的啊! 可是,为什么天界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从众天神创造出这一片天地后,我龙族首先踏足于这片广阔的大地上,之后才有植物的出现,女娲娘娘才创造出人类,为了人类有伴,天帝也创造出飞禽走兽,大地上一片繁荣。最先,是因为我们龙族与凡人结合生下一小孩,他拥有了龙族的神力,同时也有了凡人的人性,最终杀父占母,直上天庭要反上,最后是上古诸位天神现身才将他制服,划地为界创造出地府,将他压制于地府之中,永世不能脱困而出!”她长长地叹息道。 黑衣少年眼中带着震惊:“母后,难道就是地府之下的那处上古封印之地?难怪孩儿上回路过,竟有熟悉的气息。” 她轻点头:“不错,那里正是封印他的地方!”她似乎并不太愿意谈下去,淡淡地转换话题,“暗儿明白了原因,对你所为该有什么感悟吧?” “母后,孩儿还是无法平下心来。” “你所为并无错,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命运!” “命运,为何对一介凡人如此不公呢?” 金衫少妇笑着摇头:“有因才有果,前世今生,是是非非,轮回百态,皆是天数;善恶有报,天理循环,都有定数!” 黑衣少年对她的话并不理解,但没有开口。 “你只要袖手旁观就行,何必想太多呢!” “孩儿紧记母后教诲!” “我儿不必内疚,只要那凡人顺从天意,岂知他下一世不会更好!” “如果他顺从天意,下一世就不会再受苦,母后之意是否如此?” 金衫少妇失笑了:“我儿忘了,因果轮回,今生之因,后世之果,轮回报应,皆有天命,不可强求!” “是!”他微垂下头。 “人世间的百态及轮回,在我们看来,只不过是一场场戏!凡人的生老病死,对凡人而言代表着毁灭,但我们看来,凡人只是在不同的戏台上扮演着一个又一个的角色,每一生只是一场戏的开头与结束,凡人是用另一种形态方式永存于天地间!” 黑衣少年仰起头:“母后,孩儿明白了!” “那你就去吧。”金衫少妇满意地点头笑说。 “孩儿先告退了!”黑衣少年向她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退了出去。 龙族分布于六界,这是天帝对龙族的看重,身为龙族之主的龙神及龙后更拥有无上的神力,护驾于天帝之侧,其九子身居神职,也得天帝倚重,赐予绝对的权力。 他,龙神的五子,名暗,主管天界牢狱,后进而涉足其五界,看管着宇内牢狱,刚正不阿。 以前,他从不曾有过如此的感觉,一切皆因那凡人而起。 出了南天门,暗看着底下凡间拥挤的凡人,轻叹息~~ 回到人世间,此时已经是深夜了,闪身进入大牢,暗下一刻已经出现在牢中。 四周很静,陆文轩卷身靠在墙角边,神情恍惚地仰视着从门上泄进来的火光,对平空出现的暗似乎没有一丝的察觉,整个人还沉迷于回忆之中。 暗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冷淡地看着他。 许久,陆文轩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目光茫然地注视着面前所站的人,陌生人的出现一点也无法引起他的好奇,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 天上一日,人间已是一年,暗当然明白。他上天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而这凡人如今已成这样子,他的内心不自觉有些内疚,任何言语对这凡人而言,已是不重要的,除非能与她在一起。 上天如此,谁都无法更改天意! 暗自认已经看透了人世间的生老死别,九兄弟间就属他最无情、冷酷,如今却因一个小小的凡人而心生怜悯,如被他们知道了,那还不将他们笑死,至少也得被兄弟们嘲笑个几百年! 罢了,谁叫自己刚好牵扯进来了呢?! 陆文轩迷茫的目光盯在他身上一会儿,缓缓地转开了视线,又呆呆地看着门外的火光,一如以往的痴呆状。 “人生短短,何苦执着于回忆?”暗缓缓地开口了。 陆文轩没有反应,依旧仰望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发呆。 “就算你与她在一起,也不过是短短的数十年,生死相隔也是一样!顺从天意吧,下一世再去求缘!” 陆文轩终于将目光盯在他身上,有些迟疑地开口:“你——” “我阻止你们,是因为天规无情!此时分开你们,为时不晚,如果迟些的话不但你会受牵扯,她更有可能万劫不复!” “是你——她呢?紫纱怎么样了?”陆文轩激动地起身,神情紧张地盯着他,急声问道。 “她触犯天规,自当接受天规的处罚!” “她——她——”陆文轩不禁腿一弯,跪坐了下来。 暗平淡地看着他:“你不必过于激动、担心,按天规处罚于她,对她而言未曾不是件好事,对于她的修为会更进一层。” “真的吗?”陆文轩仰头看他,很迟疑地。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还是忘了她吧。” “只要……只要她平安就行……” “人生如梦,死亡才是梦醒时!忘了一切,对你或许好些。”暗缓步走近他,轻声说道,“我帮你封印一切记忆吧。” “不!”陆文轩坚决地摇摇头,凄凉地说,“我不能忘记她!我答应她要永远地陪在她身边,如今我无法完成诺言,更不该忘了她!” “我无法明白你们凡人的思想,就依你吧。”暗轻点头,暗自叹息着。 “能否告诉我,她怎么样了?”陆文轩很小心地问道。 暗注视着他,很平淡地说道:“你很快会知道的!” 陆文轩张张口,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已经平空消失了~~ 第十六章 将头依靠在墙上,陆文轩还是不改习惯,幻想着与她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对身边的事物不屑一顾。随着时光的推移,经过了夏季,秋季也已经悄然地来临了,也就表示他的日子快到头了。 除了无奈地认命,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依旧是每天沉醉在回忆之中,心中再也没有对天对命的怨恨,无奈之余也只有不断地祈祷上苍,赦免紫纱的罪过,他愿代之! 心诚则灵!他曾听老家人讲过,可惜当时年幼的他并不相信命运。如今,他相信了天神的存在,他也被迫相信了命运是不可以改变的,现在的他也只能诚心祷告上苍了! 盯着手腕上所套的手铐,尖锐的边缘已经将双手划破了皮,至今还留下一道道的伤痕,也是因为他极少活动才不至于让旧伤上又添新伤。他突然间笑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只是突然之间很想笑。 笑自己的命运太过于悲惨,笑命运之神的不公! 一切,皆是徒劳无功! 随之日子的一天天接近,他的心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 人生在世可以有百年之命,而他却只得十七年的生命,面对死亡的逼近,他无处逃避也无法反抗,也许真的只有认命一途了! 陆文轩双手扶墙缓缓地起身,拖着沉重的铁链走到牢门边,端起那碗散发着臭味的牢饭,就着那半桶的浊水合着饭吃下去,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味觉早已经分辩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了,吃下它只为了维持生命,即使他知道自己的时辰快到了。 一声轻叹从身后响起,陆文轩一怔后继而明白来者何人,他依旧吃自己的饭,没有回头。 暗盘腿坐了下来,盯着他的背影,带着怜悯。 陆文轩吃完饭才回身面对着他,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神君现身,是为何事而来?” 暗盯着他,一向冷漠无情的眸中有了一丝异常的光芒:“为你而来。” 陆文轩唇边扬起一丝苦笑:“神君对文轩有何指教?” “你不是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神君请明示!”一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他的心活了过来,急声道。 “她触犯天规,本该打入凡间经历轮回之苦,你向天祈求为她承担罪责,天帝已经准许。”暗平淡地说道。 “那她就没事了?!”他瞬间欢喜起来,能为她做的,也仅有此了…… “不是,她只是不用再受轮回之罪责,但她侵上之罪不容赦免,已被押往‘广寒宫’接受处置。”“‘广寒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神情激动,不停地摇头,“为什么?所有的罪责都由我一人来承担,为什么她还要受苦?!” “她只是被关入‘广寒宫’化为金桂,只待她罪行消除依旧恢复原来的样子,你不必为她担心!”暗看着他,在内心暗叹着,“她让我转告你,这样她就能与你天天见面,只要你抬头看月亮,她会看着你……” “紫纱……”陆文轩颤声唤出这个令他心碎的名字,泪流满面。 暗微转开目光,没有再看着他,语气很平淡地开口:“你这一生也快到尽头了,好好把握后世吧。” “我……我要死了吗?”陆文轩抬起泪眼看着他,问道。 暗微点头:“我已经接过地府封文,今夜子时一刻前来拘你之魂。” “今夜?!为什么?!”陆文轩全身一颤,虽然已经明白自己是将死之囚,但突然听到自己将死的消息,他还是无法接受。更何况,按律,他是该在一个月后的午时上路,他前几天才问过狱卒的呀! “命中注定的!”暗没有看他,语气很平淡地回答道,“早些结束,对你而言又岂非不是好事呢?!” “但……我不明白……” 暗怜悯地看着他:“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再怨天尤人,不要抱着怨恨而逝,了切恩怨才能早日重新投胎!” “我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 暗摇头:“你会明白的,天机如此,我不好多说!” “难道,天地果真没有善恶之报吗?” “有!只是你不在此列之中!”暗道,“你忘了,你甘心为她而承担一切罪责,所以你也已经脱离了凡间正常的轮回因果,司命将会依照天旨重新引你进入轮回之中,你以后的命运会如何,将永远随着天旨而改变一切,没有谁能预测得到的!” 陆文轩含泪看着他,哽声问:“那我陆家之冤呢?” 暗很明显地在犹豫,许久才道:“善恶终需有报!” “您……您的意思是我陆家之冤能得以昭雪?!” 暗点头苦笑了:“今日我泄露天机,自毁了百年的道行,一切皆有定数呐!” “你——”陆文轩震惊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其它的,我不便多说!你好自为之吧!” 陆文轩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心中分不清自己的感受是如何的。对他,是怨他分开了自己与她,还是什么?心中一片空虚,为与她的分开,也为自己将尽的生命……值得庆幸的是,陆家之冤不会因此而冤沉大海了! “多谢神君!”他还是道了谢,不想欠…… 暗在轻摇头,似乎在说明自己的立场,也似乎在说服自己:“不必谢我,自始至终,我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而行事……当时如果她在路上帮你脱身,或者现在就会有不同的结果,我阻止你们是我职责所在,而后,我一直没插入你的命运之中……” “命?这就是命吗?”他在问,也似乎在自问。 “一个凡人的生就是生,死就是灭!但对天界而言,人世间的一桩桩爱怨情仇皆只是一场戏,生死只是红的开头与结尾。” 陆文轩没有说什么,含泪的眼睛有些幽远,定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上。 暗盯了他好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身形开始变淡,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陆文轩惨然地一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字一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说了出来,为她、也为他自己,恨苍天的无情! 俯身趴在地上,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发泄一下,思念化成一声声的呼唤,伴随着泪水,呼唤着心中的她:紫纱……紫纱…… 第十七章 知道自身死期已至,想到那无知的未来,心中一片茫茫然,更多的是悲伤! 下一世,或者是下下世,他与她能重逢吗? 那时的他还会保留着她的记忆吗? 他与她还能够在一起吗? 紫纱…… 为什么上苍就这样的无情,要分开我们呢…… 我真的必须认命吗? 莫名的巨痛从肚子传来,让他恢复了神志,伸手按住小腹想压抑突来的巨痛,可是一点也没有效果。一阵又一阵的痛楚越来越重,似乎肚子里面的肝脏被人扯出来般巨痛,让他无法抑制地跌倒在地,无力地呻吟着:好痛……为什么会这样…… 死囚的反常传出的异声让巡逻至此的狱卒吃惊,急忙打开牢门,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彻底惊呆了。 死囚七孔流血,手抚着小腹不断地在地上翻滚着,神情痛苦地不断呻吟着~~ “快!快叫大夫——”大牢中一片混乱,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刚好收到一封官文,要好好侍候这名叫陆文轩的特殊死囚,因为大王已经觉得陆家有冤屈,想要找出证据,不料—— 七孔所流出来的黑血已经说明了他中了毒,大夫们很干脆地直摇头宣布无救了,狱官三求四请才让那五、六名大夫答应试试看! 而此时的他已经开始陷入晕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陆文轩突然感到一片清凉,全身一颤清醒过来,四周一片混乱的人声,他们为什么要围着自己呢?他缓缓地起身想推开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却发觉他的手已经穿过那几只手,甚至他的身体无阻地穿过他们的身体,他一怔之下回过头来。 一个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帘,“他”双眼紧闭着,七孔流着乌黑的血,双手、双脚上都戴着铁链,平躺在那群人中间,是那样的熟悉! 他茫然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也没有了刑具的加身,这——他真的死了吗?“他”就是他自己吗? “大人,恕老朽等无能为力,他已经断气了!”耳边传来的声音,显得那样的空洞,让他回过神来,他真的已经死了~~ 他看着他们将白布覆盖上“他”的全身,都离开了,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许久,他轻轻地叹息,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欲扯下“他”脸上的白布,手却无阻地穿过了白布,甚至穿过了“他”的身体…… 回想起自己刚才所受的痛楚,那一瞬间的轻松…… 他明白了自己是中毒而死的…… 那种痛苦,他到现在还在害怕之中…… 看着自己的尸体,他呆呆地看着,不知该做如何的反应…… 突然,他感觉到脖子上缠上一条冰冷的东西,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一道力量将他向后拖去,直穿过墙面,整个人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陆文轩,你的阳寿已尽,随我等返回阴间听候发落吧!”冰冷的声音来自面前平空出现的两道身影,长长的影子斜照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一道乌黑的铁链缠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头就握在影子的手中。 陆文轩没有半点反应,被他们左右一挟持,身不由己地跟他们走了。 走?他们要去哪里呢? 他真的要离开这个人世间吗? 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为什么? 不——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呀!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心愿还没有完成呢! (……她让我转告你,这样她就能与你天天见面,只要你抬头看月亮,她会看着你……) 陆文轩茫然地抬起头,天空一片乌黑,哪有月亮的影子呢?! 为什么?紫纱,为什么连我想见你最后一面都不行? 苍天,您是何其的不公!为什么如此的绝情呢? 紫纱,你在哪里…… &&&&&&&&&&&&&&&&&&&&&&&&&&&&&&&&&&&&&&&&&&&&&&&& 一具尸体就摆在众人的面前,尸身覆盖着白布,露在外的头显得有些可怕,七孔都是黑血,双眼紧闭,消瘦的脸上除了死灰更有一种痛苦的感觉,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巴,可以想象当时所承受的痛苦。 他看起来并不大,紧锁的眉头很浓,显得有些曲扭的脸上除了死灰,也可看出双眼袋乌黑,嘴唇干裂,稍有点常识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是死于中毒。 如果是平民百姓,或者是其他的囚犯,围着尸体的众人也不会如此地为难,早就草草地结案就行了!可是,这具尸体不骨!他虽然已是待决的死囚,但他的身份却是皇亲国戚,更何况他还有可能是含冤入狱的! 现在,他不明不白地死了,让他们怎么去跟大王交待呢? 而且,从狱官至狱卒的口中,都了解到他根本不可能自杀,他中毒身亡,大牢之中哪有毒药?如果他是自杀,早在进大牢时就会自杀,而不是等到现在,更不会是死于毒物之下! 那就应该是有人毒死了他,可是又会是谁呢? 刚刚接到“一名狱卒自杀身亡”的消息,更让他们断定是有人下药毒死了死囚陆文轩,很可能就是自杀了的狱卒,那——是因为什么事呢? 如果的消息传入内宫,哪还了得?! 本已经被打入冷宫的淑妃娘娘重新回到了大王的身边,得知兄嫂已经身亡后,极力要求要重新调查此事,还陆家的清白,放了无辜的侄子。于是,大王下旨,重审陆家一案,暂免陆文轩死罪,皆因淑妃娘娘临盆在即,但如今—— 陆文轩一死,此消息如一传入内宫,淑妃娘娘自然会凤颜大怒,如果正巧淑妃娘娘生下了太子,他们这一群人可都得全掉脑袋,还有可能会祸及九族。 如果生下的是公主,还有一丝的生机…… 查不出陆文轩的死因,破不了此案,他们这些大官可全要回老家了! 这种人祸,他们是避之不及呐~~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入内宫,那他们…… 哎~~ 现在也只能祈祷着能尽快地查出凶手,让淑妃娘娘有个泄恨的地儿! 第十八章 尸体就放在木板上,十几个人围着尸体发呆,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别说没休息,就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了。 命都快丢了,谁还顾得上一顿饭呢? 摊上这么个事儿,谁都不想啊! 他们的目光全盯在那名在仔细检查尸体的老年人身上,生怕漏掉一个环节,害怕会因此而惹来杀身之祸! 尸检,是查出线索的好办法,可是…… 可是,几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还是一无发现…… “小人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他是死于何种毒药之下,尚请诸位大人见谅!”老年人长叹息着,回身向他们躬身禀报。 “什么?怎么会有这回事?!”首先发难的是主审此案的唐大人,他主管国体礼仪,本轮不到他来主审此案,但他却是淑妃娘娘安排进来,目的就是想为陆家脱罪!如今,谁也没有料到,陆文轩会如此突然地死去。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想到!谁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也不能排除人犯服毒自杀的可能!”同样为主审此案的刁大人,主管天下刑狱,是唐大人的死对头,当然是一口否定了。 “现在,该如何去向大王禀报呢?”同样为主审官的杜大人只为这个难题而担忧,必竟这件案子如处理不好,项上人头随时都有搬家的可能,他可担当不起呐! 也只有他最难为,他们两个都有着后台,尽管出了什么差错,也是后边有人撑着,他就不同了,所以他也最为慎重。 “如今之计,惟有立刻报与大王,听候处置了!”唐大人环视一下众下属的样子,根本就不希望他们能给出一点什么样的建议来,也就只能打着官腔说话了。 “但事情成了这样,我们又怎么跟大王交待呢?”杜大人皱起眉头问道。 “只须讲‘死囚畏罪服毒自杀’就可!”刁大人果断地道,这样的话,谁都有好处。 “刁大人,案情还未弄清楚,陆文轩只是有嫌疑,岂可说其是‘畏罪服毒自杀’呢?再说,陆文轩被关押在此地已经有半个的时间,有自杀的可能也在审判其死罪之后就自杀了,决不会拖延至今!”唐大人冷冷地反驳道,“刁大人主管天下刑狱,难道连这点常识也没有,关在这大牢中的囚犯要寻毒药自杀可是难于上青天!” “不定就是那已经自杀了的狱卒给他的!”刁大人唇边扬起一丝冷笑,尖声说道。 “刁大人,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唐大人冷冷地说道。 “你——你的意思是我乱说?!” “在这大牢内,囚犯如果是绝食、撞墙或上吊而死,还有可能!刁大人说陆文轩服毒自杀,岂非有悖常理?从牢外进来,至这间死牢中,一共有六道关卡,狱卒如受人犯陆文轩之托带入毒药,必冒险而为呀!试问谁会为此而冒险?!”唐大人冷冷地笑说。 杜大人皱着眉头,为了隔开他们的冲突,说道:“现在最首要的任务,要找到那名自杀的狱卒留下来什么线索,查明内幕才可知道陆文轩是自杀还是他杀!” “是他杀!”唐大人肯定地道,“一定是他杀!” “唐大人,证据呢?”刁大人冷声反问。 “唐某自会寻找证据!” “三位大人,卑职认为,人犯陆文轩不是自杀!”一名狱官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嗯,说来听听。”杜大人率先开口道。 见他这么说,唐大人与刁大人也就不再说什么。 “从人犯陆文轩被关押在大牢至今,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他可以说是这大牢中最安份的囚犯,从不惹事生非,更无寻死的异常动作……” “难道人犯要自杀还得跟你们说不成!”刁大人冷哼一声。 狱官微垂下头,但还是继续说道:“刁大人,卑职接管大牢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从未曾看错人,任何一个人犯要自杀都会有前兆的……” “难不成本官冤枉了你不成?!”刁大人加大了声意,冷冷地喝道。 “卑职不敢!”狱官闻言立刻低下头并后退了一步,行礼道。 唐大人冷冷地一笑,若无其事地道:“刁大人何必为难一介小小的狱官呢!是非黑白,总会有弄清楚的一天,刁大人只须安心等候就是了!” “你……”刁大人很明显是有气难伸,只能瞪着一双鱼眼,狠狠地盯着唐大人。 “难道唐某说错了吗?”唐大人冷若冰霜地笑问。 刁大人一挥衣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人了~~ 唐大人对于他的离开不当一回事,若无其事地说道:“杜大人,唐某想此事应该如实禀报大王,请大王圣裁才是!” “只是——淑妃娘娘处应该如何交待呢?”杜大人有些担心,必竟这可不是在闹着玩的,现在的淑妃娘娘不一样了,谁也惹不起! “唐某自有主张!”唐大人说着,忍不住深深地叹息起来。 “那就有劳唐大人了!”杜大人客套地说道。 唐大人走近停尸处,看着尸体,轻声叹息中举手将白布拉起遮盖住尸体的脸,回头吩咐道:“带下去处理一下,尽力保存好!” “是!”四名狱卒应了一声,将尸体抬了下去。 现在人都死了,争什么也没有用,只有将凶手找出来,还陆家的清白,才能慰藉死者的在天之灵。至于淑妃娘娘那里,怕是得瞒上一阵子了,等娘娘生产之后,再将事实真相告之,否则—— 娘娘,事已至此,请恕微臣瞒上之罪! 陆文轩,你在天之灵一定要明理,唐某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之举,希望你能原谅!只要找出真凶,一定可以找出陷害陆家的幕后主使,还陆家一个清白…… 虽然唐某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但没有真凭实据也是徒劳无功,还有可能再次连累到娘娘,所以只能等找到有力的证据…… 原谅唐某…… 放心,唐某一定会找出证据,还陆家一个清白! 第一章 四周很阴冷,一条幽长弯曲的小路直伸入那浓厚的云雾中,崎岖不平的路面,死寂得可怕。 刚踏上这条路的陆文轩忍不住连打几个冷颤,神智也回来了,他才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已经死了吗…… 不……他怎么死了呢…… 不!这是一个梦!不是真的…… 他不会死的……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是……“他”说过,他注定得死的…… “走吧,别拖泥带水的!”左边的那个“人”推了他一把,冰冷地道。 “这是什么地方?”陆文轩脱口而出问道。 “黄泉路!”右边那“人”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黄泉路?!”陆文轩脚下微一缓,有些失神:黄泉路…… “黄泉路就是人死后必经之路,由它通往地府。”左边的那“人”推着他,顺便解释了一下,“快走吧~~” 陆文轩看着四周的景物,一片白茫茫,除了脚下这崎岖不平的小路看得见外,一眼望去死寂一片~~ 心似乎在痛,他不明白为什么苍天会如此地无情,让他带着诸多的遗憾离开人世,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的脚步走,陆文轩很想反抗却无能为力!一步一步,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随着脚步而碎灭,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绝路,人世间再也没有陆文轩这个人了! 回想这十七年来的一幕幕,心如刀割! 人生到头来,一死百了,什么都会化成空! 他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尘而去,他不甘心抛下家仇己恨,他不甘心受命运地摆布而与她分开! 生老病死,“他们”说是人生必经之道,是一场场轮回,万物众生皆有定律,生死无法强求! 他可以抛下其它,他却无法抛下命运对他不公的怨恨,无法抛开这生离死别的痛苦。不管他以前如何劝自己要死心,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真的不想死! “不——我不想死——”他脱口而出地叫喊道。 左右两“人”同时笑了,笑声很冷:“陆文轩,不管你愿不愿意,阎王爷下令拘你之魂时,你不愿死也得死!阎王爷要你三更死,决不会留到五更的!” “如果你寿命未尽,就算死了,也会活过来的!” 陆文轩摇摇头无力地叫喊道:“不……我……” “走吧,别再想凡尘世间的事了,你现在不是人了!”左边的“人”拉紧手中的铁链,对着他冷笑道。 “不是人……”闻言,他凄凉地笑了,“……不是人……” “除非修道者,否则任谁都无法跳出这轮回六道,成仙成佛才能脱离轮回转世,长生不老!” “修道者?!”陆文轩为它而感到奇怪,同时也勾起了对她的深深思念。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强行挟着他走。 紫纱…… 是啊!他只是一介凡人,无法跳出轮回的…… 而她,却是仙界中人,她能长生不老…… 他与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呆滞地任他们带着走,想念着她,令他失去了反抗的思想~~ 不知走了多久,浓厚的云雾中隐约出现了一座城堡的样子,半空中开始出现一些紫蓝色的火星不停地跳跃着,越集越多,分布于道路两旁,更显得有些阴森死寂。 本以为是萤火虫儿的陆文轩此时才发觉,那是一朵朵悬浮于半空中的火球,是鬼火! 城门上方那两个血红的大字也映入眼帘——冥界,城门两旁站着八名手持钢叉,长得十分凶狠可怕的“人”,似乎在维持进城的“人”的秩序,那些进城的“人”都排成长成,缓缓有序地排队进城。 陆文轩明显感到一种颤抖,脚步也放缓下来,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一进去就再也不能出来了! 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走近城门,无力反抗。 不!不能进去!你一进去了,就再也见不到紫纱了! 不行!紫纱……紫纱,你在哪里…… 很绝望地,他盯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一股未知的恐惧包围着他,抬头看一片漆黑的天空,他感觉恐惧、害怕,他不想离开她! 紫纱,你在哪里? 紫纱…… “不……”略显有些呆滞的声音从他口中逸出,却换不来旁边的“人”的注目,空气中显得很空洞、阴森~~ 一张书案就摆在城门口,书案后坐着一名面无表情,全身呈绿色的“人”,看不清“他”有多大的年龄,一手执笔在书写着,冰冷地问明进城的“人”的姓名、藉贯及生辰死时记录在案,才放“他们”进城。 陆文轩左右两边的“人”已经带着他排上了进城的队伍中,不管他如何地挣扎都毫无用处,他们紧紧地捉住他。 “不——我不要进去——”陆文轩不断地挣扎着,大声叫喊道。 他的叫喊声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目,似乎“他们”都当他是不存在似的。 他两旁的两“人”制住了他,但没有开口,不管他如何放声大叫,“他们”皆视而不见,只是制住他不让他离开队伍。 “不……我不要……” 队伍在缓慢地前进,陆文轩更心急地挣扎着,叫喊着,似乎在附合着空气中那冰冷无情的一问一答,那三句千古不变的问语,显得是那样的冰冷与空洞、呆滞~~ 队伍缓缓地前进着,缓而有序~~ “放开我——我不要进去——”看到前面那“人”飘开了,陆文轩被“他们”架到书案前,更加不断地挣扎着大声叫喊着~~ 还没等那“绿人”开口问话,陆文轩左边的“人”已经呈上了一封行文,默默无语地挟着陆文轩越过文案,走向城门。 站在两旁那些奇怪的人并没有拦住他们。 “放开我……紫纱……紫纱……”凄凉的叫声响彻天际,却丝毫打动不了身边的那两个“人”,还是将他拖着带入了城门~~ 第二章 展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房屋有序地屹立在面前,来来往往的“人”都飘浮在半空中,有完好的“人”,也有残手缺脚的,更有的将头拿在手上到处乱闯的,“他们”飘浮在半空中显得很空洞~~ 房前各挂着一盏盏蓝色的灯笼,有点燃着透出紫蓝色的光芒,也有熄灭着的。 没有一丝吵闹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大都面无表情,各走各的路。 四周除了阵阵阴风吹过的声音,一片死寂~~ 这里……这里就是阴间吗? 陆文轩也因眼前的一切而发呆,忘记了挣扎与叫喊。 “快走吧。”左边的那“人”扯着铁链往中间的街道走去。 陆文轩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而走,四周阴森冷静,如非他亲眼所见“他们”的存在,他会以为这里是一座空城,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虚幻…… 进了这里,他还会有返回人间的机会吗? 不会有了…… 一股深深的哀愁浮现在心中,一瞬间他感到了万念俱灰的无奈,天地间似乎在一瞬间塌了下来,一片黑暗…… 紫纱…… 今生今世,无法再见面了…… 穿过几条长长的街道,四周越来越荒凉,一眼望去一片乌黑,叠叠山影显得很孤凄,阴风阵阵吹拂着他的脸,冰凉刺骨的感觉。 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得紧紧地,几乎无法呼吸…… 前边出现了一座弯弯的石桥,河水似乎很湍急,浪涛声巨大更似是一个大海,石桥前方立着一块碑,远远就可以看到上面的三个血红大字——奈何桥。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中,桥左边有一处半人多高的石台,除了几级台阶可以上下外,四面环以石栏,台上来回徘徊着几条灰暗的影子,石台的石墙上也有三个血红大字——望乡台。桥右边是一块平地,什么也没有,更没有影子在上面,显得有些孤寂。 陆文轩不禁全身一颤,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景物。 右边的“人”冷冷地开口了:“去吧,上‘望乡台’看看你的亲人,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了。” 脚下有些迟疑,但陆文轩还是缓缓地走近“望乡台”,犹豫了一会儿,他缓步登上了石阶,走上那“望乡台”。 突然间,四周似被浓雾所包围,分不清东西,他有些迟疑还是向前走去,走了十几步之遥,眼前突然一片明亮,在他的面前平空地出现一幅画面,耳边的阴风也忽然之间消失了,他感觉如入其中—— 夜幕之下,华丽的宫殿有些阴暗,点点灯火照着宁静的四周,一声轻叹从窗内传出,烛影摇晃倒映出一条纤影,坐在窗边托腮沉思,幽幽的叹息声更引人深思。 另一条纤影缓缓地接近:“娘娘,该休息了。” “唐大人处还没传来消息吗?”忧郁的声音问道。 “回娘娘,尚未有任何消息。” “唐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轩儿不再受苦,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忧郁的娇柔声又在轻叹。 “娘娘,也许唐大人以为要先为陆家平冤脱罪,才能杜绝后患吧!” “可是轩儿还在受苦受罪,让本宫怎么安下心来呢?” “娘娘不必担心,明天一早奴婢会上唐大人府上去问问清楚,并将娘娘的意思转达给唐大人。” “哎——如非本宫怀上龙种,陆家之冤怕是永无昭天之时!” “娘娘福深自能无险!” “庄妃的身体还好吧?如非得她延手,此时怕是——” “娘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娘娘还是保重凤体!” 一声幽幽的叹息,她没有再开口,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她就是已经淡忘在记忆深处的表姑吗?陆文轩睁大眼睛盯着窗户上所映的纤影,心中涌现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想见见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表姑! 面前的景物如水波般荡开,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在他面前已出现了一名侧坐于窗边的孕妇,她手抚着大肚,侧首凝视着摇晃不止的烛火,一身素白也未曾佩戴首饰,年近三旬却风韵未退,只是眉头紧锁,脸色有些苍白。 这就是他表姑吗?陆文轩很想近前,却无法动弹,连开口也不能,心智却非常清楚、明白,惟有含着泪看着她…… 一名宫女站在旁边,手上端着一盅食物。 “轩儿……对不起……都是姑姑不好……”轻轻地声音从她嘴中逸出,显得很忧郁,也带着深深地悔恨…… 陆文轩贪婪地盯着妇人看,心中无法平静下来:这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在世之时他却无缘与她相见最后一面,到头来已是阴阳相隔,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死讯! 回想起自己所受之苦、所受之罪,他却无法去怨她,只是单纯地想让她平安,陆家已亡,她身上也流有陆家的血,她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姑姑,轩儿只希望您能平平安安!陆家之冤就待姑姑去澄清,轩儿已经无能为力了! 原谅轩儿…… “姑姑……原谅轩儿……姑姑……” 对不起……都怪轩儿太任性,从没顾及到您…… 姑姑……原谅轩儿…… 冰冷的泪水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冷冷地让他难受。 此时,面前的景物却在一瞬间变得蒙胧了,一片浓雾遮住了一切,阴风再起之时,一道阴森、怪异的光芒出现在他的面前,随之他发觉自己可以动了,不由自主地随着光芒向前走去~~ 一会儿,浓雾渐变淡了,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望乡台”下边~~ 抬头仰视着这座石台,陆文轩止不住地流下泪水,为自己的身世与命运…… 两条影子接近他,一左一右贴紧他而立,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陆文轩,走到右边的‘孽镜’,去看看你的今生及前世吧!” “今生及前世?”陆文轩抬起泪眼看着另一边的那块平地。 “快去!”两“人”不由分说将他推上那块平地~~ 前世……今生……他真的不想知道…… 第三章 前世今生,他真的不想知道啊! 已经失去了她,他已经不想其它……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经受这种痛苦呢…… 一面闪烁着金光的镜子平空出现在陆文轩的面前,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面对着他,七孔染满了乌黑的血,直视着他,让他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知道这个可怕的人就是他自己…… 镜子的画面开始转换,一名年轻的书生仰视着头顶梁上的绳环,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下面,自己踏上椅子将头伸入绳环中,双脚向后一蹬踢倒了椅子,投环自尽了…… 一名婴儿被放在床上,蹬着一双小脚大哭着,一名妇人半躺在床上不停地用手轻拍着婴儿轻声哄着,床边半跪着一名小女孩,手拿着一串铃儿在逗着小婴儿玩…… 一名女孩坐在椅子上,低头哄着怀中的男孩,女孩子秀丽的玉脸,不过十三、四岁的她显得出众艳丽,男孩不过两、三岁,顽皮地扯着她的秀发,呵呵大笑着,而女孩却一点也不生气,淡笑着看着他…… 一名秀丽的少女牵着一名四、五岁的男孩走近一辆马车,少女蹲下身子将男孩拥入怀中,在他额上印上一吻,起身上了马车,马车扬尘而去,而男孩大哭着被拥入一名中年妇人怀中…… 七岁的男孩慎重地在天地君师牌位前立下重誓,这一辈子要朝夕奉承于双亲膝下…… 陆文轩猛然一颤,镜中的“他”正是他自己啊! 慎重的誓言犹在耳边响起,而他却已经违背了…… 镜面似乎停止了一会儿,转到了陆家遭遇大劫的当日:几十名凶神恶煞的官兵直接撞开陆家的大门,不由分说就将陆家上下所有人全捆绑起来,宣读了陆家的罪状就将陆家父子三人押入死牢,陆夫人当场晕死了过去……陆文轩被逼与父母双亲分开,被单独关入一间牢房,一介文弱书生的他又怎么能经受得了这场沉重的打击呢,看着手脚上的刑具,日夜以泪洗面,更因官府一次次的严刑逼供而绝望,有几次心生死意,但还是没有自杀……他披枷带锁地被押解入京,双亲身亡的恶耗已经足可让他心如死灰,雪中被困,与她的第一次相遇……苍天无情,分开了他与她……酸、甜、苦、辣的一生经历,终于在那一碗牢饭中结束,他最终还是与她彻底地分开了,踏上了黄泉路! 面前的镜子已经停止在他死时的那一幕,令他心酸! 这短暂的一生,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紫纱……你在哪儿…… 爹、娘,原谅轩儿的不孝!原谅轩儿—— 苍天,求您开开眼吧,为什么世道竟然如此混乱? 为什么作恶的人能长久?为什么好人短命? 苍天,请回答我呀…… “紫纱……”陆文轩面对着镜子而哭,那一幕生离死别的情境,他怎么会忘记了呢?他怎么会忘记! 都是因为他,害她受苦了! 如今,他已经离开了人世,他欠她的,何时才能够还清呢? 不!紫纱,你不能离开我!求求你,回到我身边吧,所有的罪都由我一人来承担,上天不该如此不公而降罪于你,这都是我的错…… 此生,我陆文轩辜负了你的深情,紫纱,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用一切来换我们能相守一世的缘分,无论什么代价也无论多久!只要我们能相守一生一世,我会还你这一生的深情,一切都给你…… 抬头看着面前镜中的自己,陆文轩流着泪摇摇头,这一切都似在做梦一样,残酷的现实让他无法接受,他却无处可逃避。 原以为死亡就可以一了百了,万事皆休!可是,事偏违人意,所有的痛楚依旧包围着他,前途未知又让他茫然。 何时,他才能与紫纱相见呢? 回首往事,锥心之痛更为剧烈,家冤他都能放得下,为什么独为她而执着?可他无怨无悔! 苍天开眼让他陆家不至于冤沉大海,可是苍天却又是那么地无情,让他双亲死不瞑目,也分开了他与她。 恨过、怨过,可是人生就是如此地无奈,他与她有缘无份! 心痛地后退几步,他不忍再看到那心碎的一幕,他不想再见到自己死时的样子,他不要! 如刚才平空出现的样子,镜子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不要……”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心很痛很痛,痛得无法呼吸。 紫纱……不…… “过‘奈何桥’,入十殿听判!”冰冷的声音来自身后的影子。 “奈何桥?!”陆文轩微转身看那座屹立在河上的古老石桥,苦涩地笑了。 身不由己地随着“他们”举步踏上石桥,刺骨的阴风夹着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寸步难行,如非身旁的两“人”挟着他走,他根本无法行走在桥上面。 桥下,污血横流,血浪狂拍着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中间似乎还夹杂着莫名的声音,让他有一种冲动要立刻跳下去。 “收敛心神,别被迷住了!”冰冷的声音提醒了他。 也幸好有这声音,让陆文轩清醒过来,想起刚才的冲动,他有些莫名奇妙,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桥下。 满河的红血,红涛汹涌澎湃,无数残缺不全的“人”在河中挣扎着,发出痛苦的求救声,明明岸就在面前不远处却似无睹。 两岸岸边,一边开满着红色美艳的花朵,一边却是白色幽雅的花儿,接近河边的花朵却是黑色的诡异花朵,花儿的四周皆带着红艳的光芒,在幽暗中显得十分地耀眼。 “他们……”陆文轩正想说什么,却突然看见一女子纵身跳下河去,不禁脱口而出一声惊叫,想挣脱身旁的两“人”冰冷的手,跳下河去救那女子。 “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去救她?”左边的“人”抓住他的手,冰冷地笑了。 “走吧,这不关你的事。”右边的“人”也冰冷地开口了。 “可是——她——” “或者你想再死一次?”左边的“人”冷声问。 “再死一次?”陆文轩不解了,这跟救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才被罚在这里受刑,乱用好心的话只会被当成替死鬼,助它超生,而你就会接替他的位子,直到有哪只笨鬼被你骗下去当替身为止,你才能重新进入轮回之中。” 陆文轩心弦一震,他没想到这就是他内心认为的“一死百了”的黄泉:“这……” “人有好坏之分,鬼也然!” “可是他们在这里作恶,你们不管?”陆文轩忍不住问道。 “天命不可违之!”右边的“人”冷淡地回答道。 “天命……”陆文轩凄凉地一笑,这也算是天命? “六界因果循环皆有定律,六道轮回皆是命运!” “恶人是没有天性的,只有心存善念者才会下河去救他们,你们放任他们如此非为,岂是善恶有报之说?!”陆文轩气愤地问。 “人性没有善恶之分,世间也没有绝对!”两“人”冷笑了,“红尘滚滚,又有哪一个凡人是完人呢?” “名利色权,没有一个凡人能真正地抛开!如非天旨下,令我兄弟带你至十殿,凭你也过不了这奈何桥!” “名利色权……”陆文轩眼前自然浮现出一张美丽的娇容…… “快走吧~~” 第四章 宇内自有六界存在时,一直以天界天帝为尊;佛界佛主为次;鬼界各立其主,强者为尊,只有掌握轮回的地府为天界之臣,掌管着宇内众生的生死轮回,由十殿阎王共执大权;魔界、妖界因被地府管制到生死,不得以向天界称臣;人界最未,却是臣民最多,生死存亡全掌握在强者之手。 其实,宇内并不只六界存在,只是六界相对而言势力比较大,魔界及妖界也只是统称,各立其主的事时有发生,但都因为天界之臣才不至于大动干弋! 地府十殿阎罗王,各司其职,掌管着天下苍生的生死轮回及因果报应,刚正不阿。 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娘娘捏泥造人,天帝创制了飞禽走兽,划分了四季阴阳,凡人开始有了生死的轮回,十殿阎王就开始掌握六道轮回,至今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 来来往往的鬼魂,在日夜不分的地府中穿梭,却始终无法脱离六道轮回,一生又一世地轮回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十殿阎王殿前的幽火已经照亮了十殿不计其数的岁月,依旧是那幽蓝的火焰,摇晃地照在每一张苍白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凶狞、可怕。 高高在上的十殿阎王,坐在大殿之上,身旁立着判官、小鬼,威武的样子让底下的鬼魂不敢抬头仰视,一个个都俯首而跪不敢轻举妄动。 “启禀阎君,陆文轩之魂已经拘回地府,拘魂二差在殿外听候发落!”一名手持钢叉的小鬼上前禀报道。 威严的声音来自殿上的阎君:“带上来。” “带陆文轩上殿——”幽幽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 陆文轩踏进这座阴森的大殿,不觉从内心涌现出一股怯意,仰视那高高在上的模糊影子,还有那闪烁着妖异蓝光的三个大字——阎王殿,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双膝一弯向着殿上跪了下来。 “下面所跪者可是齐地陆乐之子陆文轩?” 一听到亡父之讳,陆文轩吃惊地仰起头,哽声应道:“是的。” “陆文轩,尔原阳寿未尽,还有七十载,至八十八岁无疾而终,无奈尔与天界紫纱仙子相遇进而相恋,触犯了天条,本君奉天旨特夺去尔余下阳寿,拘尔之魂还归地府,恭候天旨圣裁!尔可服判?” 陆文轩缓缓地垂下头,许久才轻点头:“陆文轩服判。” “如此,将陆文轩暂时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将鬼囚陆文轩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遵命!”两名手持钢叉、上身裸赤的鬼差应了一声,上前押起陆文轩,退出了大殿。 陆文轩茫然地回头看着大殿上模糊的影子,任由他们带出了大殿,莫名地有些伤感,也许是突然听到父亲的名讳吧。 两名鬼差将他带到一座大山,大山自动分开现出一条道路,面前呈现出一道火红色的铁栅,栅栏后关着许许多多的鬼魂,男女老少皆有,不停地用手想去扳开铁栅,得到的却是一声声凄惨的叫声,手在一瞬间断了下来,但手臂一离开铁栅,手又是完好如初。 “鬼囚陆文轩一名,暂押大牢!”一名鬼差大叫道。 从一旁的阴影中出现两名手持铁链的白衣鬼卒,将手中的铁链套上陆文轩的手脚,直接用力将他推向火红色的铁栅。 陆文轩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穿过铁栅,进入大牢之中。 四周都是与他一样的鬼囚,拥护着冲向铁栅栏,不停地呼唤着,可是外面的鬼差、鬼卒早已经消失了。 陆文轩轻轻地叹息,转身走到空地,依着墙坐了下来。 他不想跟他们一样,挣扎了又能怎么样?如果真能出去,这里早已没有囚犯,地府也早就混乱了。 借着依稀幽暗的光线,陆文轩发现在自己不远处坐着一位老者,盘脚端坐在阴暗之处,看着铁栅边拥护的身影,似乎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对着那一声声凄凉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陆文轩环视四周,泪水悄然地划落,这里陌生的一切给予他的是深深的恐惧,心头太多的事还是放不下,却已经是魂归黄泉,等候着属于他的轮回。 他现在只是一个鬼魂,又能怎么样呢?无论以前、或者如今,他都无力去挣脱这属于他自己的命运,为了她,他必须这样做! 她为了他,触犯了天条而受惩罚!他又怎么忍心让她独自承担下所有罪责呢?他愿意用自己的生生世世来换,换来与她的一世情缘,还有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苍天既然认定他与她相爱有罪的话—— 上苍不该如此地绝情,他与她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会有罪? 生死当真是由天命所注定?命运,又是什么呢? 下一世的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忘记了她吗? 上苍诸神,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如此无情? 陆文轩惨然地一笑,现在的他与生前有何异?除了认命顺从外,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的余地,世间万物众生又有何例外?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惨白得毫无血色,略接近透明,感觉不到半点的温度,但双手腕上所戴的铁链与脚裸上的一样,透出丝丝冰冷的气息,乌黑之中透出红光,令他从心中涌现出冷意。 他微一苦笑,这牢狱之灾跟他实在很有缘! 抬头看着他们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冲向那道栅栏,却总无功而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也很想出去,但他明白是不可能! 该说他们执着,还是固执? 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坚持,就如那扑火的飞蛾,明知道那会是无功而返,明知道那会是死路一条…… 其实他又何曾不是一样,明知道他与她不可能在一起,却还是心存妄想,希望苍天能够开恩,让她回到他的身边,用生生世世来换一世的情缘,他也无悔! 紫纱……我会无怨无悔! 什么是命运?什么是天注定的?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用所有一切来换,他无怨无悔…… 只为了能与她相守一生…… 第五章 阴间的地府没有日夜之分,鬼魂始终都是存在于黑暗之中,只有挂在漆黑的天空中那一轮幽月发出微弱的光芒,照射着整个鬼界。 四周阴暗的山影,那中央的似繁华的阴间城市,来来往往的呆滞的鬼魂…… 来来往往的鬼魂,在日夜不分的地府中穿梭,却始终无法脱离六道轮回,一生又一世地轮回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之道,是一场场天地间的轮回,万物众生皆有定律,生死无法强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阴间的地府依旧如旧…… 十殿阎王殿前的幽火已经照亮了十殿不计其数的岁月,依旧是那幽蓝的火焰,摇晃地照在来往的每一张苍白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凶狞、可怕。 高高在上的十殿阎王,坐在大殿之上,身旁立着判官、小鬼,威武的样子让底下的鬼魂不敢抬头仰视,一个个都俯首而跪不敢轻举妄动。 十殿阎王各司其职,井然有顺地批判着宇内芸芸众生的生死轮回,顺应天命而为,做到阴阳有序、善恶有报。 可以说,这六界中地府十殿阎君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来来往往的鬼魂,行色匆匆忙忙,重复着生老病死的一次次轮回,在天地之间演绎着一段段各不相同的悲欢离合、情仇爱恨的戏…… 原以为地府自上一次的劫难过后,会依旧井井有条,但…… 十殿阎王只能付之于苦笑,叹息着:仙界触犯天条者一般都由天界去处理,极少会累及凡人,但这次不一样了,天帝在龙颜大怒之下发下天旨要降罪于凡人陆文轩! 既然已经将触犯天条的凡人陆文轩拘至地府,十殿阎王自然得写奏折上奏天界,静候着天旨的发落,所以陆文轩暂时关押于阴山之下。 原以为,天旨也就只是让那凡人再入轮回,这样就能消除陆文轩的记忆。 天旨很快便传了下来,由天帝身侧的侍卫传达口谕:将陆文轩永囚于十八层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十殿阎王有些惊讶,却也是跪接天旨,因为来者是天帝身侧两名近侍之一,更有天帝的印记为证,虽只是口谕却也如同天旨! 只是,他们猜不透为什么区区一介凡人触犯了天条,就会受到如此严惩。 但,他们无权过问其中的原因,只有遵令行事。 “本卫奉旨监刑,有劳十殿阎君立刻执刑!”旭卫微举起手示出天帝的印记,冷漠地说道。 “是!臣等遵旨!” 十殿阎王相视了一眼,无奈只有下令带鬼囚陆文轩上殿来。 陆文轩被两名鬼卒带入大殿,缓缓地向大殿之上跪下,低头不敢抬头,四周的严肃及莫名的阴冷让他禁不住地恐惧。 一如第一次来到这里……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那股深深的恐惧…… 旭卫盯着下面所跪的陆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无法理解的光芒。 陆文轩……他会记住的…… 陆文轩,你也要记住,是我!就是我来担任起彻底分开你们的主宰! “奉天帝口谕,凡人陆文轩触犯天条,天地不容,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此谕下立刻执行,不得不误!” 陆文轩全身一颤,惊恐地抬起头来,很想说什么却又忍下来。 这……就是命运…… 这……就是所谓的苍天有眼…… 他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紫纱…… 紫纱……这就是你所说的上苍是慈悲的…… 紫纱…… “来啊,将他带入十八层地狱!” “是!”两名鬼卒齐应了一声,上前挟扶起接受不了事实正处于失神状态的陆文轩,要将他押入地狱。 “慢——”旭卫冷淡地开口阻止了。 “旭卫有何吩咐?”首座阎君开口问道。 旭卫冷冷地盯着失神的陆文轩,冷淡地一笑,突举起双手在胸前结下法印,还没等十殿阎君反应过来,一张红色大网已经在他面前形成,向陆文轩迎头套去。 “旭卫——”十殿阎君齐声惊叫起来,他们当然明白他的意图,他要用法力困住陆文轩的三魂七魄,只是对一介凡人是为何呢? 一介普通的凡人,不!现在只能说是一介普普通通的鬼囚,根本不必用法办困住其的三魂七魄,凭这地府就能困住! 这样做,会不会是太过了些…… 但是,他们来不及阻止…… 此时,红网已经降临到陆文轩的头上,张开要紧套住他的身体,一道紫光却突然从他体内射出,奋力抵抗住红网。 “是她?!”旭卫眼中闪过惊讶,双手向下一压,红网已经飞快去向陆文轩套下,紫光无力抗敌被逼返回了他的体内,红网早就将他套封在内,红光一闪而过之后,红网消失了。 “他并非是普通凡人?!”十殿阎王怔住了,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失职。 如果不是旭卫发现了他并非普通的凡人,要是因此而逃出地府,那就是他们的过失! 旭卫冷冷地一笑,没有开口说什么,目光依旧盯在陆文轩的身上。 陆文轩,别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因为,怪我也没有用! 陆文轩在两名鬼卒的挟扶下静静地站着,目光凄凉中带着绝望,盯在面前空虚的某一点上,一点也没有发觉刚才发生的一幕。 “将他带下去吧。” “是!” 旭卫盯着他被押出大殿,冷冷地笑了,转身向十殿阎君道:“既然使命已经完成,小使也该告退了。” “十殿恭送旭卫!” “十殿阎君请留步,小使告辞!”旭卫向十殿阎王行礼,转身化作七彩光芒消失在地府之中…… 十殿阎君目送他的离开,相视一眼,只能轻轻地叹息…… 这,会出什么事端呢?区区一介凡人,又为什么会有法力护体了呢?到底其中有什么样的内幕? 唉,天旨既然已经下达了,十殿也只能遵旨而为,不要再去想其中的原因了。将他关入十八层地狱,也许就此平息一切事端了…… 第六章 祥云环绕,仙鸟自由飞翔,满天的鲜花,仙乐绕耳,这是佛界圣地。 生活在这里几百年,蓝翎一点也不认为这里有多好,在佛界之中,她这几百年的道行根本不算什么。 她是一只仙鸟,是佛界与其它几界通信的使者,常在六界之中走动,她也乐意这样做,毕竟佛界的平淡、无欲不适合她。 可是,自从与天界西王母娘娘座下侍儿紫纱下凡一趟后,她就有些失常,一切都因为那个凡人,她的“大哥哥”! 佛言,她动了凡心,于是,她只好静心修行了。 看着满天飞舞的鲜花,她没上来的心烦,她的修为还浅,根本无法跳出七情六欲,可是她讨厌有这种奇怪的感情。 大哥哥和四姐姐相恋,违反天条必遭天遣,四姐姐已经接受了惩罚,被遣至“广寒宫”化身为金桂,要身受被砍伐之苦。大哥哥只是一介凡人,难逃天地制裁,怕此时也是在劫难逃呐! 蓝翎举手托着下巴,坐下树上发呆,“静心修行”早被她抛到九宵云外去了,现在的她一心只想知道大哥哥的近况。 恨死那条多管闲事的死龙了!为什么他的兄弟们那么容易相处,他就那么的无情?臭龙、死龙……哪天我一定要为大哥哥报这个仇! 各界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会传遍,她当然知道了! 唉……她虽小,但她也明白,什么祸都可以闯,就惟独不可触犯天条! 她本来想留在凡间一阵子,等待四姐姐与大哥哥返回,可是偏偏焰儿传话,她再不回佛界的话就要与她绝交! 原因,她将焰儿送给她护身的一缕焰光移入大哥哥的额间,焰儿生气了! 焰儿是佛祖座前的一盏佛灯的灯焰,她的修为很高,后来她被移入一位古佛的座前佛灯,那更是不得了了! 蓝翎小心地向她赔不是,说了不少的好话才让她消了气。 她得意地笑了,因为有了这一缕焰光封入大哥哥的额头上,就算大哥哥千百万次轮回转世,她都有办法找到他,而且它也能保护他的元神,任何邪魔鬼怪都不能将他毁灭。 “看样子,我要吃烤鸟的机会快到了。”轻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蓝翎回过神来,发觉焰儿立身于枝头上,随风飘动的火红长发及红衣溶为一体,美艳极了。 “烤鸟?”蓝翎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呆呆地反问。 焰儿冷冷地一笑:“难道不是吗?一只呆鸟掉下树来,正好用来烤!” 蓝翎一听张大眼睛叫起来:“焰儿,我哪里得罪你了,要拿我来烤?” “你还敢说?!将我的信物随便送给一介凡人,这笔帐我还没打你算呢!” “焰儿,这可不能怪我,我哪知道它有什么用处,原以为只是用来照亮道路而已。”其实她内心里面已经在做鬼脸,她当然明白了它的用处。 “而已?!”焰儿的火气可大了,“对于你没用处,但对于凡人而言那无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如果持用者用它来胡做非为,那你我的罪孽就深了。” “我都已经向你赔不是了嘛……” “死小鸟,我都被你害惨了!”焰儿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现在可好,你所赠非人,倒落入邪恶之徒手中了。” “什么?邪恶之徒?”蓝翎莫名奇妙地盯着她。 “难道不是吗?那凡人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这可是罪大恶极者才有的下场。” “不!大哥哥决不是邪恶之徒!”蓝翎失口否认。 “事实就摆在面前!” “焰儿——会不会是搞错了呢?”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弄错了?哼,等下去禀明佛祖,你随我下地府去收回我的信物。” “焰儿……你要相信我,大哥哥不会是那种人的!” 焰儿冷冷地一笑:“我相信你,但我决不会相信虚伪的凡人!你忘了吗,地府的十殿阎君一直以正直在六界出名,又岂会冤枉一介凡人,更何况是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只是要收回我的信物,是非黑白自有地府去审判!”焰儿一副冰冷如霜的样子,表明她现在是特生气。 “但是……我不相信……” “现在是你不相信也得相信!” “焰儿……” “随我去见佛祖吧,此事一定要解决的!” “但——” 蓝翎不敢再顶嘴,却又不相信大哥哥会是邪恶之徒,只有默默无言地随她去面见佛祖。 她真的不会相信大哥哥会是邪恶之徒!不会的! 慈祥、安宁的佛祖含笑地听着她们述说原由,轻轻地点头,但没有开口插话,端坐于金莲宝座上平静地盯着她们。 “佛祖,焰儿请法谕至地府收回信物!”焰儿垂头跪在佛前,坚定地请求。 “佛祖……”蓝翎欲言又止,垂首而跪。 佛祖含笑地看着她们,缓缓地开口:“尔等之心,吾已明白。” “请佛祖下法谕!”焰儿不改初衷。 “世间万物众生皆讲因果,芸芸众生皆有自己的命运,尔等不必焦急!此事吾已知晓,更知其中之因果,不必担心!”佛祖慈悲地开口,柔和的目光盯在她们身上,充满着无限的慈爱与祥和,“焰芯,地府之行必有,但不是现在。” “请佛祖明示!” 佛祖点头微笑道:“凡人陆文轩必有此一劫,此乃天意!他不该触犯天条,尔后又怨天恨地,因果报应也。” “佛祖,但他并非邪恶之徒,又岂会被关押于十八层地狱呢?” 佛祖含笑道:“其中之因缘,蓝翎还需赶往天界一行。” “蓝翎请佛祖明示!” 佛祖右手平伸出,一朵红莲在掌心呈现出,缓缓地飞往蓝翎手中:“尔只需将此朵红莲交至天界天帝身侧的左卫辰的手中,自有结果。” “蓝翎遵领法旨!” “焰芯也随蓝翎去吧,余下之事如何处理,尔等自会知晓。” “谢佛祖指点!” 她们躬身退出大殿,下了灵山,直向天界而去…… 第七章 茫茫的天际被白云所笼罩住,白云深处是一座座美丽雄伟的宫殿,这里就是天庭。 一片花海,开满着四季的鲜花,青山绿水环绕,仙鸟在空中鸣叫飞翔。 在花海之中,瑶池之边,两名英俊的少年各坐一方,举棋品茗。 那名身穿白衫的少年,长发披散未曾束起,面带微笑;身穿青衫的少年却冷若冰霜,长发高高束起,不似白衫少年毫无佩物,他腰佩长剑及一方玉牌。 这一冷一热的少年却是相交多年的知己,是这天界之中最为特殊的例外。 白衫少年叫辰,是天帝身侧的左卫,温和的性子是众仙娥心中的完美配偶,可惜没谁敢指染。 青衫少年的来头可就大了,他统领着天界近十分之一的兵权,冷漠无情,所有的神仙大都对他敬而远之,而天帝却极为宠爱于他,他叫天狼将军。 “怎么?今天似乎心神不定。”辰下子后淡笑着问道。 天狼将军的唇边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盯着棋盘,许久才道:“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你却心不在焉。”辰指出他的发呆样子。 “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天狼将军似乎在笑,唇微微地一扬。 “何不说来听听?”辰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在他看来有趣的事情,似乎还没出现过。 “刚才你还未到之前,我在这里遇到一名有趣的小仙女。”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缓缓地讲出他的意外—— 因为处理完事务,他早一步到达御花园,当做散心也行,反正辰是会准时到达的。 当他漫步在花海之中时,他发现了前面有一条白色小身影躲在一棵梅树上,张头张脑地往瑶池方向望去,让他莫名地产生了好奇。 她大约六、七岁的样子,齐腰的长发如墨染般披散在身后,纯白色的轻纱,腰间并未曾佩戴有饰物,她应该是众花神下的侍女吧? 她在这儿干什么呢? 于是,他走了上前去。 她突然回过头来,一张绝色的娇容映入眼帘,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看到了他,似乎微一怔后,立刻举起手放在嘴唇边向他意示不要出声,依旧转头望着瑶池方向。 他走到她的身后,向瑶池方向望去,没什么呀! 她左看右瞧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看是否有谁到来,才转过身子,坐在梅树上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是来看百花众神的吗?”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淡淡地看着她。 “那你今天就不巧了,众花神刚回百花涧了,因为听说辰卫要与那个什么天狼将军在这里会面,御花园现在连个鬼影也见不到。”她似乎很不屑地自顾说道。 他不禁失笑了,为她的天真样子。 “当然我是例外的!”她发觉了自己的口误,立刻修正过来。 “为什么?”他不禁好奇地开口问道。 她娇艳的脸上似乎带着明显的不屑:“我要看看那个天狼将军是不是长得像魔鬼,为什么众花神一提起他就花容失色了。” “是么?”他有些失神,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她肯定地点点头,加强着语气:“她们说他很凶、很冷,生起气来比恶魔还可怕,对谁也没摆过好脸色,自持身份崇高不将其他神仙放在眼中……” 他无奈地苦笑了,被她当着面数落着,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她机灵地在四周张望了一会儿:“真不明白,辰卫为什么能与他相交这么久。” 他苦笑着:“你不认识天狼将军?”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点点头:“我都不知道他是圆是扁的。” “那你在这里——” “看他的真面目啊!唉,时辰快到了,你快走吧,否则那个恶魔要是发现了你,那你可就惨了!” “恶魔?!”这是在指他吗? 他慎重地点点头肯定:“别为了见众花神一面而受罪,以后机会很多。” “那你呢?”他不禁问道。 “我?当然是看到他的样子后立刻溜之大吉!放心,我可是从百花涧出来的,在花的地盘上怎么会被发觉了呢!” 他一笑而摇头:“你快下来,小心掉下来了。” “嘘——别说得太大声了!”她提醒着他道,以免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天狼将军很平凡,决不会是个怪物的!”他淡笑着道,为自己申辩着。 “那可说不定哦!否则百花涧的姐妹们为什么会那样的怕他呢!”她坚定自己的看法。 “我很可怕吗?”他笑着问她。 她可爱的打量了他一番,直接摇摇头:“不会呀,如果你很可怕的话,这六界大概没有谁会不可怕的了!” 他正想说出他就是天狼将军,她却突然间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吓了他一大跳,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了?小心点!” 她似乎有些焦急:“糟了,我忘了八姐要去找我的!如果被她知道我躲在这里偷看,我就死定了!” “你——小心点——”他担心地看着她转身就向后跑去。 她在拐弯处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他扬声道:“要见百花众神的话,就到百花涧去!这里很危险,你快离开吧——” 他还没说什么,她已经消失了…… 辰卫听后淡然地笑了:“这名小仙女也真有趣!居然不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狼将军,还在你面前毫不留情地数落你。” “该说我是臭名远扬了吧。”天狼将军淡然地一笑。 “其实你应该多笑笑。”辰卫低头下棋子,胜负不重要,只为了有时间闲谈。 天狼将军恢复了以前的平淡:“那就不是我了!” “怎么?动情了?”辰卫笑着问道。 天狼将军摇摇头:“我们都不配拥有‘情’!” 辰卫一笑了之:“看来,那名小仙女是众花神司下的侍女了。” 天狼将军没说什么,举手下棋,神色依旧如旧。 “以你的身份,向众花神讨要个侍女也不是件难事!”辰卫淡笑着提议道,“将她收在自己身边也好啊。” 天狼将军的手似乎微一顿,转而端起前面的茶来饮:“百花涧才是她的乐土,我不想去打扰她,她该是天真无忧的!” 辰卫淡淡地笑着:“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打听打听。” “你管好你自己的本职就行了!”天狼将军的口气很冷淡。 第八章 “我?”辰卫的笑容更大了些,“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走?”天狼将军为他的奇怪用语而感到惊讶。 辰卫点点头:“我与旭本是为天帝而存在,天帝因疼惜百花公主,令我恢复真身守护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天狼将军当然知道百花公主是玉帝最小、最宠爱的女儿,自幼生长于百花涧,受百花花神的抚育,大概只有玉帝、王母娘娘及百花众神才知道其身份、样子。 辰卫的本身乃守护太阳的辰星,天河中的一颗玉石是他最先的形态,也是他的原神真身所在,恢复真身就说明他要放弃一切,封印起来。 辰卫淡笑着:“这是天旨!” 天狼将军轻点头,端起茶杯向他一敬后饮尽。 辰卫也端茶相敬,一饮而尽,相视一笑。 他们都是天帝的臣子,所有的事都小于天旨! 天狼将军突然抬头道:“看样子来者有急事!” 辰卫一敛眉头后立刻发觉异常,抬头间只见红、蓝两道光芒从远至近,在面前幻化为红、蓝两名少女。 “佛界焰芯(蓝翎)见过天狼将军及辰卫,莽撞打扰还望两位见谅!” 天狼将军只是轻点一下头,没说什么,因为他明白她们不会是来找他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蓝翎转向辰卫道:“小使奉佛旨,将一株红莲呈于辰卫,辰卫自知原由。” 一朵娇艳的红莲递至辰卫的手中,让他一向温和的脸在瞬间严肃起来,而且似乎越来越生气了,红莲在他手中越缩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了,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焰芯及蓝翎虽明白一点,却不清楚他这是怎么了。 天狼将军淡淡地盯着他,并没开口询问原因。 许久,辰卫回过神来,脸色依旧有些异常,缓缓地开口:“辰已知其中原因,有劳两位佛使回复佛祖,辰会去解决的。” “辰卫,此事焰芯也有责任!”焰芯坚定地表明自己一定要插手此事。 辰卫淡淡地说道:“此事辰要先禀报天帝再行定夺!” “事不宜迟,小使等就随辰卫去面圣吧!”蓝领实在很担心,恨不得马上去解救大哥哥,其它的事她都不在意。 辰卫看着天狼将军道:“旭闯大祸了。” “快去吧。”天狼将军点头,并没问什么原因。 辰卫向他点点头,带着焰芯及蓝领去面圣~~ &&&&&&&&&&&&&&&&&&&&&&&&&&&&&&&&&&&&&&&&&&&&&&&& 天庭在一瞬间炸开了,天帝身边的旭卫居然假传天旨,欲置一个凡人于万劫不复之地,令众神仙惊讶。 于是,玉帝龙颜大怒,下旨要将旭卫捉拿问罪! 风很大,并不是很凉爽,旭卫望着波涛起伏的天河,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风吹拂着他纯白的衣衫,迎风飞舞。 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趣,让他心烦! 遥望着“广寒宫”的方位,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事,他只是不甘心! 还记得,近千年前他路过天河时,将一枚奇特的花籽种在天河边,她的出世让他惊喜,她幻化成形,她的成长,他都陪伴在旁,可是——她不该与一凡人相恋,他一定要永远分开他们!不能让她错上加错了! 他假传天旨,将那凡人之魂囚入十八层地狱之中,就是要将他们彻底地分开,否则他也不会想到封印那凡人的三魂七魄,让那凡人再也没有投胎为人的机会! 他十分明白,他这样做已经触犯了天条,假传天旨罪过之大,可能会让他化为尘世灰尘,消失于六界之中。 他没有后悔,只是有些感叹,也有对辰的愧疚。 他对天帝的冒犯,他会以他的生命来谢罪!但他对辰的愧疚,他无法释怀,因为他无法请求辰的原谅。 面对涛涛的天河之水,旭在长叹息。 他之所做所为,绝对无法瞒住天界与佛界,他也没打算要逃走。 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旭又一声轻轻地长叹,一动不动地立于天河边。 一队天兵以半圆形围住了他,领队的天兵沉声喝道:“旭卫,你假传天旨罪大恶极,还不快随我等见驾谢罪去!” 旭低头看着天河之水,没有开口。 “将他拿下!”领队的天兵沉声下令道。 “是!”四名天兵应声持剑上前,欲动手拿下旭卫。 旭突然间转过身子,冷淡地注视着他们,吓了他们一跳。 四名天兵还是将着胆上前,旭一直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动,令所有天兵一怔的是他自动将双手向后背起,两把长剑也在此时架上了他的脖子,另两名天兵迅速地掏出绳索将他紧缚起来。 “带走!”众天兵押着他返回宝殿复命。 这种结果,他早就预见了! 为了不让她再受苦,他只有选择这样做! 无怨无悔! 辰静立于玉阶之下,平淡地看着被天兵押至的旭,冷淡得毫无表情,这与平时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阳倒翦着双手,一条粗大的绳索套住他的脖子打了个活结后缠绕住他的手臂,将他双手紧紧地绑在身后,另一条绳子的一头绑住他的双手,另一头绑在他的双脚间,行走之间并不自如。 昔日风光无限的旭卫竟因一己之私而坠落为囚,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旭卫看着辰卫,头缓缓地垂了下来,不敢与之对视。 “为什么?”辰盯着他,沉声问道。 旭没有抬头,目光盯在地上,也没有回话。 辰的声音很低沉:“我想不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凡人与你何怨,为何你要如此不顾一切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旭微沉默了一会儿:“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不明白?你不说,我为什么会明白呢?” “辰,你我本就不同,我的所做所为,你是不会懂的!可是,我要告诉你,我没有后悔!”旭抬起头来正视着他,严肃地说道。 “几千年的道行毁于一旦,你认为值得吗?” 旭缓缓地点头:“我没有后悔,我本就是用命在赌!” “那凡人与你何冤何仇呢?”辰低沉地问道。 旭冷冷地笑了:“从你我自天河修炼自今,我也是第一次下界,他与我又有什么冤仇呢!” “那你为何要假传天旨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不能超生呢?又为何动手封印了他的魂魄呢?” 旭转头目光:“我不能让他伤害到紫纱!”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辰在轻叹,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旭与紫纱之间的关系呢!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旭明亮的双眼闪动着亮光。 事已至此,辰又能说什么呢?!没有了! 旭也没再说什么,举步越过了辰,直上玉阶,向宝殿缓缓而去…… 第九章 辰没有回头看旭,他不想见到旭的下场,造成今日之果,又该去怪谁呢?! 应该怪他!如果不是他的当年的错,如果不是他当年没考虑到…… 千不该万不该,当年他不该将那花籽递给旭,也不会有今日之事的发生—— 八百年前,天河水位下降,玉帝乃巡视天河而来,百官随驾至此,做为天帝身侧的侍卫,他们也随驾在旁。突有仙鹤口衔一粒紫色花籽而过,辰回首多望了几眼只为那花籽的奇特,不料仙鹤却将它放入他的手中,飞走了。 花籽是圆形薄而小,中间是红色,周围是淡紫色,他看不出是什么花籽,随手递给身边的旭。旭把玩了一会儿,趁众仙没注意将它埋于天河河畔,他却看到了。 后来,旭每天都会跑到天河边,辰视而不见,却知道他必是去看那花籽是否长芽了。 还以为,这只是漫长岁月里,可以让旭等待着的事…… 只因为,漫长平淡的日子连他也不能忍受——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一天、两天……两百年的光阴飞快而逝,旭突然之间兴奋地告诉辰,当初那枚花籽已经有了意识! 看着旭欢喜的样子,辰没由来地感到不祥,却又只是在突然之间的意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再后来,那株紫花一直平平淡淡地生长着,所以辰渐渐地就忘了,直到那株紫花被西王母娘娘点化成形,旭更深的改变…… 如今,因这仙凡之恋而演变出这样的结果,是他当年没有想到的。 旭居然会因此而牵怒于那凡人,假传天旨,罪名之大是谁也无法承担的! 或许,真的只有灰飞烟灭的结局了! 他自己如今身负重担,已无力为旭开脱罪名,或者去为旭求情了! 辰卫缓缓地回首,抬头看祥云环绕的宝殿,他没有勇气进去,他不敢接受旭的最后结局,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回首这几千余年来,平淡的日子,巨大的使命,其它的似乎都没有可供回忆的时光。 依稀不记得,他修成人形,浮上天河水面之时,女娲娘娘正在天河边选拣天石用于补天之举,她手中正拿着一颗发着七彩光芒的玉石,正要将它放入手上的篮中。 “你——你不要拿走它——”他急忙开口,因为他听到玉石的呼唤,是那样的让他心乱。 他不认识她是谁,只想阻止她,不让她带走伙伴。 女娲娘娘抬起头看着他,淡然地一笑:“为了天下苍生,它们只能放弃它们的生命,你明白吗?”“可是——它们都在呼唤——它们不要离开这里——” 女娲娘娘深叹息着:“天下苍生更重于其它,它们都未曾修炼成形,借助它们而让天地间恢复了生机,让天下苍生免于受苦,又何曾不是件好事?” 他咬咬牙,很想从她手中夺回伙伴,可是她的样子让他下不了手。 女娲娘娘挥挥衣袖,天河水中突现一幅幅景境,正是当时上古诸神反目成仇,动手较量之时无意中推断了支天大柱,天河之下狂泄而下人世间,凡间众生受水患而流离失所的惨境…… 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勇气从她手中夺回同伴,黯然伤神~~ 女娲娘娘起身欲走,她知道他不会再拦着她的。 “你——你别走——”他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女娲娘娘回过身来,慈爱地看着他,刚修成人形的他只有三岁孩童那么大,女娲娘娘创造出人类,自然对他也称之为“孩子”:“孩子,有什么事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沉入天河水中,在女娲娘娘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手托着一颗白色玉石踏水上岸,走到女娲娘娘面前,很慎重地将它交给了她。 女娲娘娘明显一怔,她当然看得出来它正是他的元神所在,她蹲下身子严肃地看着他,道:“孩子,你可知道,它是你的元神所在,失去了它,你会元神俱毁?!” 他轻轻地点头,仰头看着她:“可是——他们很惨,死了很多——” “孩子……”女娲娘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那些上古诸神为了自己而发生争执,不顾下界万物众生的生死,再看看面前这小孩,心很酸…… “这个你也拿去吧。”另一个童声从河中传来,一颗带有霞光的玉石带着水滴飞至岸边,滚在女娲娘娘的脚边。 他知道那是谁,是那块与他一起修行的玉石,他们紧挨在一起,却从未曾交谈过话,也从不知道对方的修为深浅。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要做这样的决定? 他只是不想看到那惨境呀…… 女娲娘娘看着他们,欣慰地点点头,将它们轻轻地放入篮中:“既然你们有心,那随我来吧——” 女娲娘娘并没有将它们炼化,而是让他们回到原体之中,将这两块玉石嵌在天际,补住两个洞也保住了他们的元神。 后来,因为他们本身会发光,凡人将他们当成了星星,女娲娘娘亲自为他们取名为——辰、旭! 再后来,天终于不会再泄水而下,大地也开始恢复了生机,女娲娘娘怜惜他们,走遍了六界找到了其它来替代他们的玉石,让他们可以重新回到天河去修炼……终于,他们成了玉帝身边的侍卫…… 然后,又是漫长的平淡岁月…… 如果,当年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如果,当年他没有将那粒花籽放入旭的手中……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旭的想法…… 可是,没有如果了—— 旭,难道在你内心,紫纱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这又是何苦了呢? 旭,真想问你一句话…… 可是,面对你时,我却问出不口…… 旭,当初你的悲天悯人之心哪里去了呢? 你可还记得,为了凡人不再遭受洪祸之苦,你我决定让女娲娘娘炼化补天……可如今,你为了紫纱,却将一凡人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为什么…… 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旭…… 第十章 阴风阵阵,吹拂着地府众生之魂,冰冷的气息让这些鬼魂更感到万般的亲切,失去肉体后的他们已经不起光亮的照射,越是黑暗的地方,他们越会开心。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地方!在通往十八层地狱的路上,阴冷无比的风却是他们的克星,如非鬼差、鬼卒的带路,任何鬼魂都无法通过它。所以,进入十八层地狱的众恶鬼,无路可逃! 十八层地狱位于阎王殿后的九阴山底,而过出口的山洞不但阴风刺骨,同时也有冥火的存在,进入地狱的恶鬼身受阴风刺骨之寒,脚下同时也受永不熄灭的冥火炙烧着,万劫不复! 在两名鬼卒的押解下,陆文轩来到了这里。 天既然要绝他,他已无话可说,本以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或者能转世再为人,期望着能与她再续前缘,可如今,他彻底地死心了。 抬头看漆黑的天际,陆文轩的心好痛好痛,以后,他再也无法见到她了! 紫纱……你在哪儿……为什么我不能看到你…… 紫纱……你曾说过苍天很公平,那我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呢,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痛苦?我们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呢,为什么要分开我们呢?! 上苍绝情得如此彻底,他除了恨天恨地恨命运外,他只有受摆布一途了,已经别无选择,就如同他与她的分离。 四周的阴风刺骨,却已冰冻不了他一颗早已经冷却的心,他无可奈何地任由摆布着,人死了,心也死了,一缕阴魂从此也将永远游荡于黑暗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可执着的了,万念俱灰! 一步一步,他走向了绝路,虽然他并不甘心! 四周除了呼呼的风声,一切都是那样的沉寂,应该说是死寂更为合适些! 手脚上的铁镣虽然很重,几乎使他很难行走,但拖过地上却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越接近那个洞穴,阴风越冷,如非两旁的鬼卒搀扶着,他是寸步难行。赤着双脚踩在不平的地上,似乎感觉越来越炙热,上冷下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似乎越往前走就越感觉更重。 洞口两旁的石壁上各有一尊神佛,左边是一尊端坐于金莲之上的慈祥佛像,他就是誓言“不渡尽地狱之魂誓不成佛”的南无地藏王菩萨;右边是一尊披发持剑而立的英俊男子,他就是与地府十殿阎王齐位的阿修罗王,镇守着地狱十八层。 正是有了这一佛一神及十殿阎王,地府才能在六界之中占第三位子,掌管着芸芸众生的生死轮回! 阿修罗王,传闻只有十殿阎君见过其真面目,他几乎只是个传说,从未曾现身过,他的影像却立于此,让众鬼好奇。在地府的上古传说中,阿修罗王是位杀孽过重的大神,战功累累却不容于众神仙,他一气之下自动请命守护地府,远离天界是非。在地府中,阿修罗王与十殿阎君及地藏王菩萨齐位,但几乎从未曾出现过,他的所在为禁地,位于十八层地狱之中,镇守着地狱中的罪恶。 阿修罗王变幻莫测,化身万千,身列于仙佛之道却不改杀戮之道,统领着其手下阿修罗道是六界中仅次于天界的兵力,英勇好战! 阿修罗王从不涉足于各界的纷争,冷眼旁观,才有其冷漠无情之说。阿修罗王自接管十八层地狱以来,任何恶鬼妖魔,只要进入地狱之中,是不可以逃出来的! 从洞口至下地狱的阶梯不过三十来丈,陆文轩却经历了生死两难的痛苦折磨,几乎无法行走,任两名鬼卒拖着走。 下了阶梯,阴风依旧刺骨,但地面上已经没有炙热之感,陆文轩才能勉强打起精神来,缓步随着鬼卒行走下去。 漆黑的四周只有点点鬼火引路,脚下的台阶依稀可见,除了阴冷似乎没有什么,让他深深地恐惧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道大铁门,但两名鬼卒却带着他转向右边,又看到了另一条通向下面的阶梯…… 也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下了多少道阶梯,当他处身于一片荒凉之地时才清醒过来,两名鬼卒已经退到门外,门平空地消失了。 四周什么都没有,连一条影子也没看见,这是什么地方? 陆文轩不禁轻叹出声,可是——他竟然听不到风声以外的声音,让他呆住了。他不相信地再次叹息出声,可是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张口说话可以感到自己在说话,但他依然听不到一点的声音。 四周是那样的死寂,让心中的恐惧不断升高…… 紫纱—— 陆文轩抬起头,面前不远处正立着她,淡笑地看着他,他在心中狂喊着,冲了上去:紫纱—— 可是当他的手想接触她的脸时,她整条身影却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样,在一瞬间变成了碎片,然后平空地消失了。 紫纱,你在哪里呢?紫纱,快出来,快出来—— 紫纱……不要离开我…… 她那淡淡的笑脸又浮现在不远处,淡笑着看着他,目光一如以前的温和、平淡,轻抬起手伸向他,似乎在呼叫着他~~ 紫纱——他在内心大叫着,伸出手向她奔去—— 可是,让他再一次失望了,她又消失了…… 四周又浮现出人影,是爹!是娘! 他含泪地看着四周熟悉的面孔,很想靠近他们却又害怕是一场空,泪水纷下。 一幕幕刺心之痛的往事在他面前纷纷浮现:双亲之死,与她的分离,自己含冤而死…… 为什么?为什么上苍要如此的狠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于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心……为什么…… 不要——不要这样——让他忘记这一切也好—— 他跪倒下来,泪水长流,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幻影,心在滴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站起来,发疯似的用手中的铁链往面前的人影砸去,一次、两次……幻影被铁链击中后消失了,不一会儿却又再一次浮现出来,依旧是那一幕幕…… 第十一章 金碧辉煌的凌宵殿中,悄然无声,静得连殿外飞过的仙鸟也不敢高鸣一声~~ 旭垂首跪在金銮殿上,不敢抬头看高高在上的玉帝。 大殿两旁百官林立,却没谁敢说一句话,盛怒中的玉帝,绝非他们能劝熄怒火的,更何况旭卫也是罪无可恕! 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位神仙触犯了天规后还能平安无事的! 玉帝满脸怒色,冷眼打量着垂首跪在玉阶下的旭,没打算开金口。 沉重的气氛,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更何况辰卫也没在场,更言明了旭卫的下场,只有魂飞烟灭的份了。 访叹息旭卫做事的莽撞?还是真的别有用意?再怎么说他也不访向一介凡人下此毒手呀!更别谈他犯上,居然假传天旨,此等大罪,就足够让他受的了! 终于,玉帝缓缓地开口了;“你可知罪了吗?” 旭垂首,好一会儿才回道:“旭知罪!” “何罪?”玉帝冰冷地问道。 “旭假传天旨是犯上之举,愿接受天刑!” “你无故假传朕口谕,欲置一介凡人于死地,此事有何解说?”玉帝拍案大喝一声,问道。 旭深深地垂下头:“对此事,旭无话可说!但旭没有后悔,甘愿用此身以正天规!” “很好!很好!”玉帝龙颜大怒,大声喝道,“既然你有此心,朕就成全于你!” 旭俯首不语,他早已知道了这个结局。 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够了,或许元神俱毁于他而言更好些,他不必再介入是非之中,他的心愿已了,以后的是是非非,再也不关他的事了。 远离这一切是非,他不想再为任何事而伤神了…… “将他带出去,执行天刑!” “遵旨!” 旭很平静地跪叩,任四名天兵押他出殿,前往“斩妖台”接受六界最高的死刑——天刑! 天界乃六界之首,其它各界的死刑还可让死者重返六道得以重生,但天刑却不能,不管人、妖、仙、神、魔只要被处以天刑,形神俱灭,化为灰尘消失于六界之中,从此宇内就无其存在! 旭抬头看着耸立于云间的“斩妖台”,心中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甘心冒着大不讳而假传天旨,到底又是为何?紫纱,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为了不让你再陷入红尘迷恋而自毁生命,我只有这么做了!如果你知道后会恨我,我也没有办法…… “放开我——”旭低声对天兵道。 四名天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手,拿开了架于他脖子上的刀剑。 旭再一次仰首看那云间高耸的高台,乌云密布于“斩妖台”上那根大柱周围,不时有闪电翻腾于乌云间。 他凄凉地一笑,举步缓缓地登上了台阶,缓慢地向高台上行去,四名天兵随后押送。 辰,对不起!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有我跟你斗法了…… 辰,你会原谅我吗?原谅我的意气用事…… 辰,你能原谅我吗…… 紫纱,我给予你长生不老的生命,并不是让你沉迷于红尘俗爱,以后别再犯傻了,否则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紫纱,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天父地母,原谅旭吧,旭不得已才要走的…… “斩妖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大柱上所挂的粗大铁链,在乌云中闪烁着耀眼的红光,是那样的刺眼。 旭的心很痛,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怨不了别人!明知道会这样的—— 他不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 他并没后悔用此等手法去害那凡人,就如同当年的一时意气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女娲娘娘手上一样,他永远只因为他内心所想而所为,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旭的脚下有些迟疑,但还是举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步上了“斩妖台”。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惊讶了,在平宽的高台上,大柱之边立着一条白色身影,白衫迎风飞舞,有种孤寂的味道。 在这“斩妖台”上,几乎是所有六界神仙鬼怪都忘而怯步的禁地啊!是谁会来到这个地方呢? “辰——”旭情不自禁地呼叫一声。 他回转身子面对他们,正是辰卫。 辰神情很平淡地看着旭,一会儿才开口:“我送你……” 旭看着他,忍不住两行泪水顺流而下:“辰……” “你太冲动了……” “辰,对不起……” 辰淡淡地说道:“早知如此,你又何苦而为之。” “对不起,辰!但旭无怨无悔……”旭摇头,有些迟疑但还是道。 “无怨无悔……”辰的神情有些怪异,分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淡淡地看着他,声音显得有些飘渺。 “辰……”旭看着他,含着泪。 “你一直都是这样,做事不顾前后而为所欲为,斩断了一切后路。” “也只有你理解我!” “我理解你……”辰苦笑了。 “辰……” “辰卫,请让路!”监刑的天将向辰微行礼道。 辰缓步退后几步,让出了道路来,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旭,紧紧地盯着他。 旭流着泪叹息着,举步走近那根大柱。 辰在盯着他,此时也忍不住轻轻地一声叹息。 无数的铁链自大柱上延伸下来向旭捆去,捆住他的身体将他拖向大柱上,一瞬间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是那缠满铁链的柱身,旭已经被紧紧地绑在了上面,只露出头部。 “辰卫,请离开吧!”监刑的天将开口道。 辰仰头看着柱上的旭,唇边扬起一丝苦笑,目光很深远。 旭也在看他,只是被淡淡的乌云所遮住,看不清面貌神色,声音有些低沉地响起:“辰,走吧……” 辰没有开口,看了他好一会儿后猛然转身,步下台阶,毅然地离去—— 没有谁注意到,辰转身离去之际,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旭,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无法阻拦你…… 旭却有所感觉,泪水纷下:辰,永别了……对不起,原谅我…… 我知道你还是无法了解我的心意……我不会后悔犯下这滔天大罪,只是…… 辰……别生我的气…… 第十二章 天旨下,凡人陆文轩虽身犯天条,其罪不致被判入十八层地狱,特允其以待罪之身留于地府,静候审判!此旨下,由辰卫传旨,令下不得延误,此谕! 此令下,让天界众神仙议论纷纷,不明白为什么要派辰卫下界去传旨,但,玉帝并没多言。 辰手捧着天旨进入地府,焰芯及蓝翎请旨随行。 十殿阎王当然已经得知消息,接过天旨后立刻传令呈文与地藏王菩萨及阿修罗王,放出陆文轩。 当陆文轩被押进大殿时,蓝翎顾不上其它,直接冲了上去,口中情不自禁地叫出来:“大哥哥……” 半陷入昏沉中的陆文轩微睁开双眼,看着她,许久才微弱地发出声音轻呼叫她:“……蓝儿……” 蓝翎心痛地看着不成样子的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呆呆地站在他面前,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大哥哥——” 陆文轩微微地苦笑着,又缓缓地闭上双眼:“我又在乱想了——” “没有!大哥哥,我真的是蓝儿呀!”蓝翎早在见到他时,就恢复了上次那小女孩的样子,看着跪在地上与她齐高的他,眼中闪烁着泪光,忍不住伸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大哥哥,还记得吗?你还记得蓝儿吗……” “蓝儿,真的是你……你也来了……”陆文轩虚弱地说着,微张开双眼盯着她,成串的泪水流在脸上,在冥火的照耀下有些怪异的颜光。 “嗯,大哥哥,是蓝儿来了……” “蓝儿……紫纱她……”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哥……”蓝翎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含着泪。 “……为什么……” “大哥哥……” “为什么会这样……” 焰芯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后结手印,右手伸出向他额头上点去。 “焰儿,不要——”蓝翎侧身拦住了她,悲声哀求道,“焰儿,不要收回,好吗?” “不行!我一定要收回它!” “焰儿……” 陆文轩抬头看着面前站立的这些“人”,不明白他们是谁,但见蓝翎站在他面前拦住那名红发红衣的少女,苦涩地笑了,摇摇头虚弱地开口:“蓝儿……别管了……” “大哥哥——”蓝翎转身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 焰芯摇头看着她:“蓝儿,你以为一缕焰光在一介凡人体内是件好事吗?姑且不论他以后是邪是正,接受我焰光者必受天劫才能与我的焰光合二为一,否则我也不会只将焰光移在你的额头上,避过天劫!他一介凡人不同,焰光虽移入他额头上,肉身已逝进入轮回之时,焰光自然移入他的魂魄之中,不出几年就会引来天劫!” “可是——”蓝翎含着泪看着他,她想保护他呀。 陆文轩虽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却知道这红衣少女要从他这里收回什么东西,抬头看着她:“姑娘要收回什么就请吧——” 人都死了,来到地府本以为能够转世为人,但—— 就算是什么东西,再怎么好,他也没有用了! 焰芯也没客气,手指按上他的额头,暗含咒语收回了信物,回身向十殿阎君及辰卫合十为礼道:“焰芯此行正是为收回信物而来,如今已经收回,事已完毕,焰芯就此拜别十殿阎君及辰卫!” 蓝翎伸手握住陆文轩的双手:“大哥哥,蓝儿也要走了,你多保重!如果有缘,以后自会有相逢之时,只望大哥哥不可忘了蓝儿!” “蓝儿……”陆文轩哽声问,“你跟紫纱一样,是吗?” 蓝翎轻点头,没有开口,含泪看着他。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大哥哥……我……” “当时并不应该救我的……不应该……” “不……大哥哥……” “回去吧。”焰芯拉着她的手,消失在黑暗中。 “大哥哥,有缘再见……”蓝翎的话声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陆文轩呆呆地望着她们消失的地方发呆,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与紫纱分离的那一幕,泪水止不住直流下来。 辰卫平淡地向十殿阎君行礼:“十殿阎君,小卫也告辞了。” “辰卫请留步!” “不知阎君还有何事要吩咐?”辰回身问道。 首位阎君手指跪着的陆文轩道:“辰卫,他的魂魄已为旭卫所封印,就算转世投胎也会是痴儿一个,还望辰卫为其解开封印!” 辰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阎君,此事小卫自会向玉帝禀明,恭请圣旨意下,还望十位阎君见谅!旭卫以自身法力结界封印,小卫就算是法力高其半筹也需以全力施法,能否解开还是未知数,小卫现又身负重任,必须立刻返回天界复命,请原谅!” “辰卫请便吧。”十殿阎君纷叹息。 辰却看向依旧在发呆的陆文轩,轻轻一叹息后向十殿阎君行礼,返回了天界~~ “将陆文轩暂时抻入‘枉死城’,以候审判!” “是!”两名鬼卒重新押着他退出大殿。 “枉死城”并非是座城,它用来囚禁那些暂时无法去投胎转世的鬼魂,在地府每十年就可以让一些无法投胎的鬼魂去投胎,但每天被押送入城中的鬼魂远远多于能去投胎轮回的鬼魂,“枉死城”中早就鬼患为灾了。 这些鬼魂大都是冤死鬼,善恶皆很难判定,就被暂时收容于此。 陆文轩被带到此,举目所见都是污血满身、断手残脚无头的冤鬼,或站或坐或飘浮于半空之中,显得很是诡异。 见到鬼卒的到来,他们皆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却对着陆文轩指指点点。 鬼卒将陆文轩带到鬼群之中,放开他的手就离开了,群鬼立刻群拥而上,让陆文轩一怔不知做何反应。 “又想欺负新来的了?”年轻的声音在群鬼身后响起,让群鬼闻之怯而不前,似乎很忌掸他。 “让他过来!”年轻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命令。 群鬼虽然都议论纷纷,但还是缓慢地分开一条道路来。 陆文轩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他并不知道那会是谁。 第十三章 陆文轩沿着群鬼分开的道路走过去,入眼是一座发出红光的笼子,笼中盘坐着一个“人”,上身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样子很年轻。 “皆是欺善怕恶之辈,还不快滚!”年轻的他冷扫众鬼,冷冷的声音一出,众鬼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隐身起来。 陆文轩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行礼:“多谢兄台解围!” 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友好地点头说道:“过来这边坐吧,只要别碰到它。” 陆文轩有些迟疑,但还是面对着他席地而坐,中间隔着那道红色的栅栏。 他在打量着陆文轩,许久道:“被关在这里的都是些冤死鬼,欺善怕恶惯了。” 陆文轩垂头苦笑,没有言语。 他并没因自身的处境而忧愁,朗笑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的数十载,尝尽了悲欢离合诸苦,为鬼倒也自在些,何必伤感!我们也不过是被关押在这里等待着轮回转世,又不是被打入地狱受苦,看开些!” 陆文轩微抬起头看他,唇边扬起一丝苦笑,但还是说:“谢谢……” 他注视着陆文轩手脚上的铁链,问:“你不会是得罪了那些神差鬼使吧?” “我……”陆文轩苦笑着摇头,“我犯了天条,要在此等待审判。” 他闻言又打量陆文轩一番:“你犯了天条?决不是杀孽过重,为什么要如此对你呢?” 陆文轩微微地一闭眼,似乎她那艳丽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她是天仙,而我只是一个凡人……” “难怪——除非天旨允许,否则各界不可通婚相恋的!”他了解地点点头。 陆文轩苦笑了: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天旨的允许! 微抬起头看着,陆文轩有些迟疑,但还是问出口:“兄台为何是这般处境?” 他笑了笑,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乎:“我本是天界的前锋将军,因为失职被贬入凡间,后因杀戮过多造成天怒,死于非命后才被关于此。” “可是……”陆文轩看围住他的那笼子形状的光芒,很是迟疑。 “他们嫌我太爱动手,就在这里划地为牢设下重重禁制。”他不在乎地笑了。 “你……你不是坏人,为什么连地府也是是非不分呢?!” 他朗笑一声:“你看,这里众鬼都是这样怕我,在这里我算得上是个恶鬼了,不是什么好人!我之所以为你解围,是因为你身上有仙气。” “仙气?”陆文轩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看着陆文轩笑道:“好了,我也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你要切记,别离开这里,否则他们会伤害你的。” 说完,他已经闭上了双眼。 陆文轩盯着笼中的他,不知该怎么办,似乎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未来很渺茫…… &&&&&&&&&&&&&&&&&&&&&&&&&&&&&&&&&&&&&&&&&&&&&&&& 在没有日夜之分的地府中,陆文轩不明白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 也幸好现在有他的陪伴说话,陆文轩也只在他休息的时间才会想起心痛的往事,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休息,自己从来没感觉到累呀。 他自称他叫“枭”,被关在地府已经近千年了,没有机会转世投胎,身受重重桎梏却又不至于被打入地狱。 枭睁开双眼,见陆文轩在发呆,淡然一笑:“在想什么?” “想起以前的事……”陆文轩发觉众鬼都不敢接近这光芒三丈以内,对枭极为惧怕,但为什么自己却没感觉到枭有何恐惧的地方呢? “都已经过去了,别自乱心湖!”枭淡淡地道。 陆文轩摇头:“我还是无法忘记她……” “老弟,忘记这一切吧,别越陷越深,最终会至无法自拔的地步!苍天无情,你再不改之,就不只你受苦受罪了!”深知天规的枭摇头叹息劝说道。 “可是,我与她是真心相爱的,苍天为何这般地无情?!” “上苍只有法,没有情!”枭深叹息,“自古以来,又有谁能逃过天规的制裁呢?没有的!” “但我真的不甘心,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来换与她一世的情缘,无怨无悔!”陆文轩悲声道。 枭抬头看这个困住自己已经近千年的笼子,轻轻地叹息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六界之中没有谁能逆天而行,凭你一介凡人又能如何?就像我,被囚在这里千年,至今还不是无法抵抗降临于我身的命运!” “我真的不甘心……” 枭看了他好一会儿,淡淡地笑了:“有机会的话,别放过任何机会去投胎,喝上一碗‘孟婆汤’忘了前世今生,就不会再心烦了!” “不!我不能忘记她的!” “有了忘记,才有了开始!”枭直视他,严肃地道。 陆文轩拼命地摇头:“我宁愿永远也不要去投胎转世,我已经失去了她,我再也不能失去有她的记忆!我不能——” 枭在叹息:“背负着诸生的记忆去投胎转世,不仅对本身没有任何好处,也会为凡间带来灾难的!” 陆文轩看着他,很坚定地说:“我要留在这里!” “你想清楚了吗?”枭直视着他,问道,“你要跟我一样,永远被囚禁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永无自由?这样的漫长无味的日子,你能忍受得了吗?” “我不能失去她……惟有这样,我才能保存有关她存在的记忆……您不会理解的……我宁愿这样……” 枭看着他泣不成声的样子,无奈地摇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以为真能如你意吗?一切都是天意,任谁也无法去改变,逆天而行的后果更不是你我所能承担的!听我一劝,放弃吧!” “为什么?我们相爱并没错,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绝情分开我跟她呢……” 枭深叹息,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的身份不同,命运之神的捉弄让他们被迫分开…… 除了无奈、认命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第十四章 “我不要!”一名六、七岁的白衣女孩站在满山遍野的花丛间,嘟着嘴,双手插在腰间,大声地对不远处站着的一名红衣少女道。 红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貌比花艳,更有一股脱尘而出的气质,长发披肩。她无奈地看着白衣女孩,那样子无奈中更带有明显的溺爱,口气显得很迟疑:“可是——你不去,万一玉帝怪罪下来,百花涧可逃脱不了责罚的!” “牡丹姐姐,你明知道我父皇特奸,这次要叫我过去,一定又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不要去!”白衣女孩的态度坚定,嘟着嘴大声朝她叫道,可爱的粉嫩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服气。 牡丹仙子皱着弯弯的眉头看着她:“可是我不就难做了么?!” “哎呀,牡丹姐姐,你直接说找不到我不就行了!” “你身在这百花涧中,我怎么可能找不到你呢!” 白衣女孩直接给她一记白眼:“我现在就走,记得等风波一过就通知我回来哦!我可不想无家可归!” 牡丹仙子看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去,却没有阻止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花丛间,牡丹仙子突然之间展颜一笑:“看来玉帝真的算计好了的!” 这白衣女孩不用说也知道就是天帝最小的女儿,百花公主! 这场“离家”风波,正是玉帝与百花公主之间的“斗法”所引起的。自小在百花涧长大的百花公主不想回到“凌宵宫”去,而玉帝却一再叫她回去,每次都会让她来个“离家出走”! 偏偏玉帝却乐此不疲地重演着旧戏,一点也不怕百花公主“离家出走”。 百花公主当然要出走了,她才不要像诸位姐姐一样,任父皇安排一生呢! 得天独宠的她才不甘心任父皇指婚随便就嫁给天界的某一位将军、神仙呢,她要的是每天快快乐乐地玩,永远住在百花涧不与众花神姐姐分开! 讨厌的父皇啊,她真的不想长大! 更何况,此次父皇诈她,要让她搬回去,还将自己身边的侍卫调过来说是侍候她,实际上是想“监视”她吧! 她才不会上当呢! 不知不觉中,她又逛到了御花园来,想起上次那个不明身份的仙人,她就想笑,忘了问他是中意哪位花仙子了,她可以帮他牵红线也不定,再不成的话,她直接闯到“月老期殿”去找月老爷爷要红线一捆,就成了! 找到上次那棵梅树,百花公主三两下就爬了上去,坐在那里发呆。她不禁又想起了他,不明白他的身份,只记得那俊脸真可比上父皇身边的辰卫。其实她也没见过辰卫,只是偶尔间从擅长于描画的芍药仙子笔下见过,辰卫那股气质也只有兰花仙子可比了。 想起上次没能看到那天狼将军的真面目,她很是可惜!她费了多少心机才从众仙子口中得知这个秘密,可惜还是不如天算! 都是因为好奇!在天庭有谁不知天狼将军的战功显赫,从她懂事起众仙子就在她耳边唠叨着,她记在心中,就有了好奇。 她就是想看看那个天狼将军生个什么样的…… 咦?那边是谁在那儿说话呢? 一袭白衣的辰卫站于瑶池边,脸上有一丝的忧郁之色,盯着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瑶池水发呆;旁边,站着一名身披盔甲,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冰冷杀气的将军,他就是天狼将军。 穿上盔甲的天狼将军不同于一袭青衣的他,更多的是萧杀之气! 百花公主并不认识他,因为他的脸部隐于盔甲之下,而辰卫面对着瑶池,背对着她,故而她不知他们是谁。 “已经过去的事就不必多想了。”天狼将军开口劝说。 “旭的离开,我也该负很大的责任!”辰轻叹息着,幽幽地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收拾残局。”天狼将军淡淡地说道。 “我已经奏明玉帝,请求玉帝恩准让那凡人转世投胎,以此来减少旭犯下的罪过……” 天狼将军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语气很平淡:“就不知玉帝是否恩准!毕竟,谁触犯了天条都逃不出惩罚!” “他的惩罚也该够了……” “还在为旭卫的事而伤感?”天狼将军淡淡地问道。 “旭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为此小事而搭上自己几千年的道行,甚至是一条命,根本就不值得!偏偏他至死也无悔意……” “如果他有悔意,他就不是旭卫了!”天狼将军的语气依旧很平淡,“纵有机会让他去重新选择,他还是会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当年,我真不该那样做……” “这是天意!”天狼将军仰首看着五彩云朵,“就如我,明知道将会有劫数降临于我身,我还是无力去改变。” “天狼……” “劫数的降临,就算我怎么去躲避都是无用的。” 百花公主不禁暗抽一口气:他就是天狼将军呀?天呐,真的如众花神姐姐所说的,他真的够…… 百花公主难掩兴奋:她终于看到天狼将军了,虽然没看到他的脸有些可惜…… 她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身体,却不慎压到一枝树枝,一声轻轻地响声响起,她一惊—— “谁?!”天狼将军似乎发觉她的存在,指头沉声喝道。 百花公主见自己的行踪被发现,早已经逃之夭夭。 天狼将军及辰卫举眼望去,只看到一条白影一闪而过。 天狼将军若有所思地问:“今时是哪位花仙子值辰呢?” 辰卫微皱了一下眉头,回道:“好像是桂花仙子,但她不可能过来的。” “她不是桂花仙子。”天狼将军摇头,直觉地否认。 “或许是众花仙子司下的使女吧,不必管它了。” 天狼将军没做其它的表示,轻点头。 “明天我就前往百花涧。”辰卫道。 “望你早日完成使命。”天狼将军看着他,语气有些严肃。 辰卫笑着点头,施礼而去。 天狼将军独立于瑶池边,直到司下将士来报“玉帝召见”,才回过神来,领命晋见玉帝而去。 第一章 看着明显失常的陆文轩,枭轻叹了一声,应该十分庆幸自己并未曾陷入红尘情孽之中,否则面前的他就是自己的写照! 内心有些怜惜,毕竟他一直认为仙凡之恋罪过不及此,是上苍太无情才会降此罪罚于面前这凡人~~ 许久,枭似乎下定某种决心般抬起头来,严肃地直视着他,压低声音道:“老弟,竟然你如此痴情,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您——”陆文轩闻言一怔,惊讶地盯着他。 枭神情严肃地盯着他的脸,缓缓地说:“离开地府,脱离六道轮回,修道成仙,或许才有机会与她在一起!你明白吗?” “我——我——” “等候时机,我助你离开这里!”枭平静地看着他,轻轻地道。 “不——不能——”陆文轩全身一颤,他想起那痛心的一幕,不由自主地颤声拒绝,连连摇头,目光之中带着无法隐藏的惊恐…… 想起那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劝说自己…… 想起那心碎的一幕…… 紫……纱…… 枭淡然地一笑:“你只有离开这里,才会有希望,才不会沦入六道轮回之中。” “但……她为了我已遭受天遣,我不能为一己之私而连累您……” “老弟,放心吧!我虽无法逃离这里,但以我的法力助你离开,是轻而易举的。”枭安慰他道,“你我一见如故,些许小事如我不助于你,又有谁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但……但我……” “什么也不必多说!离开这里以后,立刻找处清静之所专心修道,以期能早日飞升。”枭明亮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他,吩咐道。 “能吗……”陆文轩凄凉地苦笑着。 “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可是,天下之大,岂有我容身之处……” “你只是小小的一介凡人,天庭不可能会派出重兵捉拿你的,所以,只要你能躲过一段日子就行了!” “可是,我如一走了之,必会连累于您……” 枭在淡笑:“不必担心我!” “不——我不能离开,您与她都会因我而连累受苦的,我不能这样自私!”陆文轩坚决地摇头,他怕无法与天抗争,他怕斗不过天。 “分离,皆是为了以后的重逢!”枭的目光闪烁着不明的异光,“留下来,你只会重入六道轮回之中,被逼忘了今生所有的事!” “我……”陆文轩沉默了~~ 四周依旧阴冷无比,阴森的气氛让陆文轩有些失神,自己真能永远呆在这里吗?离开,能有机会再遇到她吗? 他,是否能与上天抗争?是否能与命运抗争…… 但,他真的很想试一试…… 无论成与败…… 在枭的劝说下,陆文轩终于有了逃出生天的想法,内心深处激起了一股“反抗命运,逆天而为”的想法…… 趁着“枉死城”之门开启之时,枭以自身的法办隔空注入陆文轩身上,为他除去桎梏。 陆文轩的身子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飘渺不定,直至完全变淡,消失在眼前~~ “枭大哥,后会有期!”空中传来陆文轩的声音,轻轻地。 枭看着不远处涌动的群鬼,耳边听到了大门关闭的声音,才淡然地一笑:“老弟,希望你能成功……” 他十分明白,自己此翻助陆文轩逃出地府,不仅地府会追究下来,连天庭也会降罪于他!他不但会永无自由之日,严重的会被打入第十八层地狱,毕竟他此举触犯地府戒律,也视天条于无物。 这,能怪我吗?是苍天太过于无情…… 枭,是一种能隐身的神鸟,凶残无比,英勇善战,是天庭一名不可多得的神将,后因杀戮太多而被贬下凡间,但枭依旧杀性难改,死于非命,才被囚在“枉死城”内,是因为他杀性虽大,战功也大!也因为枭能隐身,为防止其趁机逃出地府,天帝在其身上设下重重禁制。 陆文轩得枭的法力相助才隐身瞒过地府众鬼卒,趁机逃出了地府。 可是,天下之在他何处可得容身呢? 看着熟悉的家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往事,欢乐、伤心、痛苦…… 如今,人事皆非,家园已经败落,亲人不知去向,他何去何从? 陆文轩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又低下头看手臂上被阳光炙伤的伤口,他不知道平日温暖无比的阳光如今对他来说,是那么轻易就能将他炙伤,他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 难不成,他要永远躲在这里?如果这样,又与在地府何异? 陆文轩想起了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姑姑! 他要去见她! 一定要见到她!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陆文轩才走了出来。 仰头看天上的明月,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很痛! 紫纱,你现在还好吗?我看不到你,你能看到我吗? 紫纱…… 紫纱,尽我的生生世世,我也要与天争抗到底,我一定要与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紫纱,这是我欠你的…… 如果真有相逢之时,我一定会还汝之情……原谅我……紫纱…… 鬼能夜行千里,所以陆文轩轻易地来到了内宫。 往日的情景再次浮现,一股仇恨从心而生! 陆家的深仇大恨,他一定要亲手讨回!决不手下留情!所有与陆家之案有关的人,全都得下黄泉! 决不放过任何一个! 费了一夜的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表姑所住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人,让陆文轩无法现身,只能呆在墙角看着内室晃动的人影。 幸好他已经看过表姑的样子,他也是见到她侧面才闯进来的。 只要能在暗中看着她,他唯一在世的亲人,他已经满足了! 他呆在地府那么久,还是没有双亲的消息,也许双亲都已经去投胎转世了,而他却还是无法转世。 恨,都怪奸臣所害! 怨,都是昏君无能! 姑姑,原谅文轩! 文轩一定要杀了他们,报我陆家大仇! 姑姑,您知道文轩心中的苦吗…… 当您知道了一切内幕,您会怨恨文轩吗…… 风轻轻地吹过,显得有些冷…… 第二章 约摸三更天了,宫女们都退出去,淑妃还是坐在窗边发呆。 这是淑妃娘娘的习惯,连大王都不想打扰她,这是所有宫女都明白的事,所以当时辰到了,她们都很自觉地躬身行礼后默默地退出去。 刚生产过的她显得很虚弱,值得庆幸的是她生下了一位王子,一瞬间身价百倍,各方都来奉承,但她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并没为自己以后的地位感到欢喜。谁都知道,能生下王子的,以后后宫之中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除了王后外就是她为尊,可她并不放在心上。 如果,能用她今日的地位换回陆家的平安,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换! 可是—— 因她之累,弄得陆家家破人亡,她一辈子都难安。 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办保住她的侄儿——陆文轩了! 十天来她因生产刚过体虚,不得不暂放心中的忧虑,下午忍不住召见唐大人问清侄子之事,唐大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让她心生恐慌,在她再三的追问下,他终于启口了:陆家之案尚有疑点未审明,须待一段时间后才可还陆家清白。 唉,为什么呢? 她很想发火,但…… 她明白自己不宜过多参与,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世事难料呐—— 如果当年她没入宫的话…… 如果她没得罪后宫中人的话…… 表哥,表嫂,原谅淑儿……如今淑儿能做的,只有尽力保住陆家的这根独苗了……对不起,都怪淑儿无能…… “娘娘,请用参茶。”一名宫女呈上了参茶,也为她披上了外衣。 淑妃回过神来,任她为自己披上外衣,轻叹一声道:“这天也开始转凉了。” “娘娘要保重凤体,还是先安歇吧。”宫女轻轻地为她披好外衣,轻声恭敬地说道。 “唉,本宫能睡得了吗……”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一次轻叹。 “娘娘……保重凤体……”宫女忍不住劝道。 淑妃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地启口吩咐:“乐儿,你明天交待唐大人,给轩儿送去几件衣服,这天也冷了,他会着凉的……” “遵命!娘娘放心,乐儿会将话带到的——” 唤乐儿的宫女轻声应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举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娘娘,陆公子已经不用再受苦了,他已经走了…… 可是,她说不出口,不能说…… 娘娘,您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吗…… 可是,如果不瞒着您,您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娘娘,原谅奴婢吧…… 乐儿轻轻地退到一旁,担忧的目光还是放在她那娇弱的身影上。 “你也下去休息吧,本宫还想再坐一会儿。”淑妃轻叹息,缓缓地道。 “是!”乐儿拗不过她,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唉,先出去一下让娘娘静静吧,她还得去御膳房准备娘娘的夜里点心呢。 陆文轩盯着那名宫女小心地关好门,在角落里现出形影来。 乐儿关好门,走下台阶要走出院子,见到了阴暗角落里的他,吓了一跳,立刻轻声喝道:“你是哪宫的侍卫,竟敢乱闯淑妃娘娘的寝宫?!” “我……” “还不快离开!”乐儿低声叫喝道,“否则我让人捉你!” 陆文轩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麻烦姑娘带我晋见娘娘。” “娘娘是你说想见就能见到的吗?还不速速离开此地!” “姑娘……”陆文轩轻叹息,无奈地道,“禀告淑妃娘娘,陆文轩前来请安!” “你——陆文轩?!”乐儿本想喝退他,却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是谁来的,可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呀,“鬼——” “姑娘——” 陆文轩呆呆地看着她晕倒在地,又一声轻叹,看来表姑已经知道了他的死讯,他该何去何从呢? 他伸手想扶她起来,手伸到一半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急忙收回了手,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她~~ 当乐儿缓过气来时,见到他依旧立在她面前,忍不住张口想尖叫,冰凉的手已经捂住她的嘴,陆文轩轻声道:“姑娘,我不想吓你,我也无意害你!我此行只是想拜见淑妃娘娘……” 乐儿眼中流露明显的惊颤,盯着他,很想逃避。 陆文轩收回了手,站起身来轻叹息:“在这世间我仅有此亲人,还望姑娘成全我的一片心吧!” “你……你真是陆文轩?”乐儿低低的声音中含有轻微的颤抖,目光不敢直视着他,却又忍不住都仔细看他。 陆文轩点点头,微微苦笑地说:“姑娘已知我非人了吧。” 乐儿轻点头,惊恐地仰视着他,月光下他那张惨白的脸是那么的吓人,一袭洁白的衣衫更添了几许的惨淡。 他,他真的是那个陆文轩吗?那个已经死了的陆文轩吗?他是鬼? “姑娘,我只想见见我表姑,就见一面就行!” 乐儿站了起来,连后退两步,低低的声音中掩藏不住话中的惊恐:“你……娘娘并不知你的死讯……” 陆文轩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她——” “为了娘娘的凤体,唐大人已下令隐瞒,等娘娘身体好些再公布陆公子的死讯……”乐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对他说这些话。 陆文轩含泪地点点头:“这样最好!我实不想再伤表姑的心了……” “陆公子……” “我想见表姑,行吗?” “你……要见娘娘……” “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你——你不能伤害娘娘——” 陆文轩点点头,他怎么会伤害她呢?她可是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那——我去禀报娘娘——” “姑娘且慢!”陆文轩叫住她。 乐儿回过身子看着他,问道:“陆公子还有何事?” “记住,你要说是唐大人带我来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 “你——为什么——” “圆谎!”陆文轩在苦笑,他不想亲眼见到表姑伤心,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他改变不了他已死的事实。 “谢谢你!”聪明的她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而去。 原来,鬼并不可怕~~ 第三章 “启禀娘娘——”乐儿轻轻地躬身走进来,行礼道。 “有事?”淑妃回过神来,轻淡地问道。 乐儿向她行了个礼:“启禀娘娘,唐大人差人过来,已将陆公子引入后宫,娘娘是否召见?” “你说谁?!”淑妃闻言颤声反问。 “陆公子,娘娘的侄儿!” “什么?!还不快请——”她一听急忙站起身来,虚弱的身子经不起这猛然地起身,一个踉跄~~ “娘娘先不要激动!”乐儿伸手扶住她,担心地看着她,急声说道,“唐大人因见娘娘日夜思念陆公子,才连夜差人带陆公子来见娘娘。娘娘,陆公子现在依旧难脱嫌疑之罪,进宫自然需要掩人耳目,而且时间也不能太长……” “真难为唐大人了!”淑妃轻轻地叹息着。 “娘娘不可过于激动,奴婢这就去请陆公子进来。” 淑妃含泪地点点头,压不住满心的欢喜,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终于,分别十多年,她可以见到亲人了,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不一会儿,乐儿将陆文轩领了进来。 “轩儿拜见姑母!”陆文轩跪下来行大礼。 “轩儿……”淑妃急忙起身扶住他,哽声道,“快——快起来——” “姑母……”陆文轩仰头看着她,泪水纷下。 淑妃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手不可避免地触摸到他冰冷的双手,却没多想,打量着他消瘦的脸,也注意到他身上那袭单薄的衣衫,还以为他穿得太少身子才发凉,急忙让乐儿拿来披风为他披上。 “轩儿,苦了你了——”淑妃眼中含泪,深深地注视着他,爱惜地道。 “姑姑,轩儿不苦!”他含泪看着她,哽声道,“只要我陆家能平冤,轩儿不怕苦!” “都是我的错……” “姑姑,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他摇摇头,凄凉地微微苦笑。 “孩子……”淑妃抚摸着他的头,泣不成声。 陆家有今日之灾,全因她而起,她骗不了自己的! “孩子,都是姑姑害苦了你……” “姑姑……” “如不是因为我,陆家也不会遭此大祸……” “姑姑,只要能平冤就已经够了!姑姑不必多想。”陆文轩看着她,知道她为何而伤神,强忍着伤心安慰着她,“那些奸人不会逃过报应的!” 淑妃泪流满面,轻点头却依旧在哭泣着。 “娘娘,陆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就别惹他伤心了!”乐儿见他们都在伤心,不得不强颜欢笑地劝说道。 淑妃这才强忍泪水,看着他消瘦的脸却又悲由心生,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冰冷的脸:“轩儿,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 陆文轩摇摇头,凄凉地说道:“轩儿不苦!姑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必再为它伤心,现在最要紧的是平冤,只要事情有个水落石出,轩儿才有出头之日……” “都怪我无能……轩儿,放心!我不会让兄嫂在九泉之下无法合眼,我会为陆家讨回公道的!” 陆文轩含泪点头,内心早已决意要自己去报仇! 孩提时的往事已经不记得了,自“孽镜”中看到的那些片段,却已勾起他内心深处的亲情,他真的舍不得离开,但—— “姑姑,轩儿要走了。” “轩儿——” 陆文轩强压着心中的不舍,微转开目光不忍看到她失望的目光:“姑姑,轩儿再不起的话,会让人发觉的。” “可是……” 陆文轩起身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跪下行大礼,哽声道:“姑姑,轩儿拜别!姑姑不必为轩儿担心,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淑妃将他拥入怀中,暗自垂泪。 在乐儿的劝说下,淑妃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陆文轩十分明白,此次一别再无相见之期,也在伤心。 他以已死之身前来见姑姑,幸好姑姑还未知情,但以后就不同了! 他现在要趁夜色去雪恨,明天,他已死的消息自会传入姑姑耳中,不知姑姑能否经得起这个打击?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如同刀割! 永别了,姑姑,请恕轩儿让您伤心了! “陆公子——”乐儿欲言又止,明显在催他快点离开。 “轩儿告别了!”陆文轩轻轻地挣开她的怀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娘娘,奴婢去送陆公子!”乐儿也急忙跟了出去。 走到拐弯处,陆文轩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感激地道:“多谢姑娘成全!” 乐儿摇摇头:“公子……” “以后就有劳姑娘了!”陆文轩诚心地道。 “这是奴婢的份内之事!”乐儿明白他言中之意,深深地看着他,“公子以后何往呢?” 陆文轩苦笑了:“我……从此一缕孤魂飘荡于天地之间吧……或许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公子……以后公子不会再来了吗?” 陆文轩轻轻地点点头:“瞒得了一时,我瞒不了一世!当我陆家平冤雪恨之后,世间就不会再有‘陆文轩’的存在了!”“可是……娘娘……会接受不了的……” “姑娘,文轩今晚前来,已是欺骗了姑姑,梦迟早会醒的,该来的终究会来,我改变不了!”陆文轩凄凉地道,“我不忍心见姑姑伤心欲绝,但我却不得不让姑姑知道这个事实!” “公子为何要让娘娘伤心呢?” “上苍注定如此,我又能如何……” “可是……”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他凄凉地笑了~~ “可是公子现在与常人无异啊……” “是吗?”陆文轩苦笑了,“但这改变不了我已经死了的事实,我也不能呆在这里太久,我不能伤害你们!” “公子——” “保重!”陆文轩向她行了半礼,转身之间平空消失了,半空之中只留下一件披风,轻轻地飘落下来~~ 清冷的夜色下,让乐儿以为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陆公子…… 她轻轻地伸出手,抓住了快落到地上的披风,凉凉的披风,丝毫没有一丝暖意~~ 这,可以算是一个梦吗? 第四章 第二天,唐大人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朝中几位大臣不明不白地死在家里,凶手手法残忍利落,遇害者会被挖心割首,可怕的是没有一个守卫听到有任何动静。更离奇的是,遇害的大臣全都留下遗书,说明他们受命陷害了淑妃娘娘及陆家! 奇事有偶无独,当唐大人得知“陆文轩”到来时,呆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文轩的遗体至今还在大牢之中存放着,他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偏偏娘娘还说是自己差人带他过来的,难不成——遇鬼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乐儿一见唐大人的表情就知道要糟了,急忙开口解围:“娘娘,或许唐大人因早上发生的血案而发愁。” 唐大人也注意到,自己一时失神而失礼,让淑妃娘娘有些疑问。没看到乐儿在一旁打眼色,他直接地问:“娘娘说陆公子昨晚到过这里见娘娘?” 淑妃失笑了,轻启朱唇道:“唐大人,客气话本宫不多说,文轩这孩子就劳唐大人多照料了!昨晚之情,本宫记下了!” “娘娘……”唐大人欲言又止,躬身道,“微臣慌恐!” “唐大人不必客气了!”淑妃轻淡地笑了,微抬起手道。 唐大人明显犹豫了许久,终于双膝一弯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娘娘,微臣该死!” “唐大人,你这是?”淑妃很不解,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禀告娘娘,陆文轩公子早在十天前已经过世,至于昨晚微臣带陆公子进宫之说,微臣不明!”唐大人坚决否认道。 “你说什么?!轩儿……”淑妃呆在那儿,声音有些颤抖,指着他道,“唐大人是在开玩笑吧,昨晚的确是轩儿过来,本宫难道连自己的侄子也不认识不成?!” “娘娘,陆文轩的遗体至今还在大牢之中,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娘娘!只是当时娘娘凤体欠安,微臣才隐瞒了娘娘,望娘娘怒罪!”唐大人垂着头,但声音很是坚决。 “你……你胡说!轩儿怎么会死呢?!”淑妃失声尖叫,极力地否认,无助地看向一旁的乐儿,仿佛在一瞬间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声道,“乐儿,你跟唐大人说说,昨晚轩儿是不是来过!” 乐儿看着唐大人,轻轻地点头:“是,陆公子昨晚是来过。” “乐儿姑娘,你——陆文轩早已经死了!”唐大人看着她点头肯定,神情大怒,恨她为什么要对淑妃娘娘说谎。 乐儿也点头肯定他的说法:“唐大人,陆文轩公子已死,我也知道!” “那你——那你怎么——”唐大人呆住了,看着她几乎无法反应过来。 “乐儿,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昨晚那个人是谁……他……他不是轩儿……”淑妃摇晃着身子,颤抖着声音问。 “娘娘,请保重凤体!”乐儿急声道,伸出手扶住摇晃不已的她。 “告诉我,轩儿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呀……”桌上放着的杯子被她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却没顾及得上,双眼睁得很大,盯着唐大人,颤声问道。 不!一定是在做梦!一定不是现实! 轩儿,轩儿昨夜才来见她呀! 轩儿……你在哪里…… “娘娘……” “告诉我,轩儿真的死了……昨晚那个又是谁……”淑妃哽声问道,双手用力地握紧着乐儿的手,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是苍白。 “娘娘——”乐儿看着她骤白的脸,急得快哭出来。 “娘娘,陆公子是被奸人毒害的!”唐大人斩钉截铁地道。 淑妃悲呼一声“轩儿”,立刻晕了过去—— “娘娘……”屋内立刻乱了起来~~ 安抚了淑妃,唐大人才退了出来,乐儿相送。 “乐儿姑娘,为什么要欺骗娘娘呢?”唐大人指的是昨晚之事。 乐儿摇头:“唐大人,奴婢并未曾欺骗娘娘!昨晚,那应该就是陆公子来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十天!” “奴婢知道!奴婢原本不认为有鬼神之说,可是昨夜他来去无影踪,奴婢也就不得不相信了。” “你——你是说——” “唐大人,奴婢想去拜祭一下陆公子,求证昨夜之事!” “……好吧……” 唐大人还是将她带过去,他也想弄清楚血案的真相。 因为陆文轩的冤情未雪就已身亡,遗体被存放在大牢之中未曾下葬,可就苦了守尸的狱卒,想尽一切办法保存这具尸体。 如今,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该明了了吧! 遗体虽放在阴凉的地方,但经过十天也已经有些发臭,无奈唐大人不允许让它入棺,连动也不允许动一下。 “乐儿姑娘……”唐大人意示她上前,轻轻地掀起尸体上所盖的白布。 乐儿微迟疑一会儿,但还是缓缓地走上前去—— 那张略微变形的脸呈死灰色,但乐儿却一眼就认出来,脸色变得很复杂,向唐大人点点头。 唐大人将白布盖上,脸色很是沉重,却没说什么。 乐儿的眼眶微红,转过头不再去看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许久,唐大人才开口:“如此说来,昨夜的血案真是他所为了!” “唐大人,这是他们的报应!”乐儿道。 唐大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本官会安排人手,尽快让他入土为安的!” “唐大人……陆公子该放下心事了……”乐儿轻叹息,拈香向遗体拜了三拜,插上香后看着轻烟袅袅升起,“善恶到头,终需有报,不是么?” “娘娘怕永远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梦尽早会醒的……”乐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起那张苍白的脸,“我答应过陆公子,我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这桩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也许吧……” 乐儿轻轻地叹息,她会永远记得那张苍白的脸…… 陆公子,您该安息了…… 陆公子,您放心,乐儿会照顾好娘娘的…… 一定会的…… 您安息吧…… 第五章 原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陆家之冤就此平息。 不料,又有人死于非命。 这下,满朝文武为之慌乱起来了,因为与陆家之案有关的人皆命丧黄泉,两夜之间死于非命者并不在少数,足有十多人。 满朝上下人心惶惶,自知牵扯入案者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 谁也无法阻止夜色的再一次降临,陆文轩冷然地一笑,抬头看已经露脸儿的月亮,目光一片温柔的深情,待转至前面那座大宅时,他不可避免地扬起嗜血的冷笑,笑那些伪君子! “乐臣,你是最后一个了!”他冰冷地自语。 他逼死了那些害死父母双亲的“行凶者”,吓疯了那幕后的佘妃,一切都是因为要报仇,他不在意杀人! 这个乐臣,他原也不知道有此人的存在,该庆幸无意之中得知乐臣身居侍郎之位,也参与了“行令缉人”之举,算得上是凶手之一,所以他不能放过! 陆文轩抬头看着月儿已经躲进厚厚的乌云之中,眸中闪过一丝杀气,身子向乐府飘去,直接穿墙入室。 烛光摇晃,一名五、六旬的老者坐于书案后,手执匕首及竹简正在刻字,身旁立着一名年刚及冠的少年,正盯着老者刻字。 “父亲大人,您太多虑了!”沉默了许久,少年突然开口。 老者抬头看了案上那近十卷的竹简,有些苦涩地一笑,道:“该来的,逃不掉呐!孩子,为父一时之过,就已注定了这个结局!” “父亲大人并未有过错,受君命而行事,是臣子之本分也!” “为父又何曾不是这样想过,但——世事难料!一桩桩血案皆指向与陆家之案有关的大臣,为父已没有侥幸之心了!” “父亲大人……” “欣儿,这些是非与你无关,不必多想了!” “父亲大人——”少年突然跪了下来,悲声道,“父亲大人,总会有办法可行,您不该心存绝意呀!” 老者慈祥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难言的痛楚:“欣儿,事情到了这一步,为父早已想明白了!自淑妃又重蒙大王宠幸,身怀龙种时起,为父早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参与陆家一案的人,谁也逃不了,谁也逃不掉……该庆幸的是,大王并没下令满门获罪,为父就算是一死也心安了……” “父亲大人,难道让欣儿眼睁睁地看着您……命丧黄泉……欣儿何以忍心呐……” “我乐臣这一生为君为国,已不在乎这一生。当时奉命行事,早已明白陆家之冤,只是君令大于一切,这是我欠陆家的!”乐臣抚摸着儿子的头,深深地长叹息。 乐欣抬头看着父亲,止不住泪流满面:“父亲大人……” “欣儿,为父之大半生的官场生活,已经足够了——你,以后不再涉足官场……一亩三分地足矣!”乐臣叹息着。 “父亲大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父亲大人,领孩儿等告老还乡吧!伴君如伴虎呐!”乐欣苦苦劝说道。 “傻孩子!事情还没完呢——” “事情的确还没完!”冰冷的声音突然插进这对父子的对话之中。 “谁?!”乐欣四处张望,却没发觉有外人的存在。 乐臣的脸色微微一变,起身喝道:“阁下是哪位?可否现身一会?” “你会很不欢迎我的到来的,乐臣!” 冷冷的笑声尖锐地传入他们耳中,父子二人却不明白来者到底身在何处,无法察觉得到有外人的存在。 “你……” “陆文轩,你不会陌生吧!” “陆文轩——你——你不是死了——” “你会知道的!在你死后!”刺耳的冷笑声中,所有的门窗在一瞬间自动关闭,桌上的烛火也在阴风中熄灭。 乐臣的脸色一变再变,在房内四角所产的烛座所以出的毫光下可见,他的脸色十分苍白,透着死灰与绝望:“你——就是你杀了他们——” “是我!”房门自动开启动,走进来一身白衣的陆文轩,挥手之间门又自动关上。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乐府!”乐欣起身喝道。 “欣儿——”乐臣将爱子拖到自己身后,意示他不要开口。 冷冷地一笑,陆文轩逼近两步:“当你为虎作伥之时,你就该想到今时的下场。就算天地再无情,也会有还报之时。” “陆文轩早已死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冒他之名而杀人?” 陆文轩没有再开口,眼中的杀机更浓了些,手一招,本挂在墙上的佩剑离奇地脱鞘而出,飞入他的手中。 冷若冰霜的声音从他口中逸出:“乐臣,你应该没有遗言要交待了吧?” “你……”乐臣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刺向自己的心脏,却无法做出反应。 “凶徒不许逞凶!”乐欣却在此时大喝一声,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父亲的身前,无视那凶器会要了自己的命。 陆文轩连眉毛也不眨一下,剑锋不改方向,也无视挡道的乐欣,剑直接刺入乐欣的肩膀,血在一瞬间喷了出来。 “陆公子,住手!”随着一声大喊,门被撞开了,入眼是唐大人。 “唐大人——”乐臣父子惊叫起来。 “没你的事,滚!”陆文轩头也不回,冷声道。 “陆公子,剑下留人!”唐大人神色慌乱,拱手道。 “再不滚,连你也留下!”陆文轩冷声道,“谁也别想阻挡于我!” “陆公子,乐臣虽有罪,但罪不及死!望陆公子看在淑妃娘娘的份上,暂饶他们一命吧!”唐大人十分明白他的身份,只有搬出淑妃娘娘才能化解这场危机。 长剑在一瞬间跌落在地,陆文轩似乎怔住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唐大人,我并不想与你作对,但陆家之仇不得不报!” “陆公子,主凶已死,还望陆公子不要再造杀劫!剩下的事,娘娘自会为陆家讨回公道,以慰英灵!”唐大人道。 陆文轩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目光盯了乐臣父子一眼后,道:“看在唐大人的面子上,我就不杀他们——” “陆公子——” 陆文轩转过身看着他:“今夜之事,你会处理好的,是吗?我也该走了,珍重!” “陆公子请留步!”唐大人急声道,“陆公子,淑妃娘娘……” “阴阳两隔,生离死别!”陆文轩打断了他的话,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显得很是空虚,“长痛不如短痛,唐大人自会明白文轩之心!” “陆公子……”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平空消失—— 第六章 鬼囚陆文轩私自逃出“枉死城”,返回人界杀人行凶之事,很快便被发觉,引起了震惊,地府大惊之下报与天庭圣裁。 很快地,便查出是枭助陆文轩出逃,于是枭立刻被打入十七层地狱之中,而地府也立刻派出鬼卒前往人界缉拿陆文轩归案。 这,是地府的失职!是地府的耻辱! 地府是不允许存在这种耻辱的! 尚游荡于人间的陆文轩并不知道他自己已经成了地府的通缉要犯,但他早已明白此事迟早会被发现,避得了一时是一时! 呆坐在树枝上,陆文轩抬头看着半圆的月儿,却始终未能见到伊人的笑容,为什么呢? 回想起往事,心中却是一片空虚,说不上是欢是悲,有些苦涩却带着无奈!陆文轩苦笑了,以后的他该何去何从呢?宽广的天地之间,会有他立足之地吗?或许最终他还是无法逃出命运的摆布? 这短暂的一生,有如一场恶梦,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说不上自己这一生为了什么,自己真的要为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梦而念念不忘吗? 紫纱,你我是否还有缘份相守?如果我有轮回转世,来世的我会爱你如初,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都愿意,只为能与你相守一生一世! 紫纱,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连累于你…… 都是我的错…… 他也想起了可爱的蓝儿,想起了一切往事…… 如果没有那家冤,也许他就不会遇到紫纱,也不会连累于她…… 这,就是命运吗?是他应有的劫数吗? 恍惚之间,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生总会有几个生死劫,避开了以后就平安无事,避不开的就顺天应命而去!而他这是算什么,一个受命运之神随意摆布的可怜凡人?不,现在的他连“凡人”也沾不上,他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孤单地飘零于天地之间。 他轻轻地笑了,显得很凄凉…… 苍天,您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说您无情,可是您又让我能报得了家仇己恨…… 说您有情,可是您又是那么地无情,那么地无情分开了我与她…… 曾几何时,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嗜血? 杀了他们,到底是对是错? 长叹息中,陆文轩半依在已见枯萎的树干上,抬头痴痴地看着月儿,云淡风轻,半轮明月挂在空中,如此良辰美景,他却与她分开了…… 偶尔,一、两片枯叶随风飘落,他毫无知觉…… 紫纱,你是否在天上静静地看着我? 紫纱,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在人世间寻寻觅觅,他却没有一条路可行,天若有情,看在他如此辛苦的份上,就该为他指明一条道路,就算用什么代价来换与她的一世缘份,他也是心甘情愿地付出! 可是,苍天无情,强行分开了他与她不说,又逼他上了绝路! 为什么苍天要如此地绝情?为什么…… 茫茫天地之间,滚滚红尘界,他该何去何从呢? 上苍真的要将他逼上绝路吗?真的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吗? 与她相恋,真的是那样的天理不容吗?为什么…… “紫纱,原谅我的无能……” 仰首看着月儿,却不见伊人身影,那素来平淡的笑脸娇容,如今何处能寻? 凡人的命运永远掌握在高高在上的神仙手中,再怎么逃避也是无用的,他终于知道了! 命,他以后的命会怎么样呢? 枭大哥不知道怎么样了?助他出逃,会不会因此而惹上大祸? 怨恨天地,他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命运之神的摆布,走上不归路。 如今,他逃避了生死轮回,逆天而行,这会是命运的另一着安排吗? 陆文轩飘下树,缓缓地走在荒林之中,一步一步,毫无目的地走着…… 失去她,他还能干什么?家冤已清,家仇已报,他已无心愿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就是她,可惜上苍绝情! 多少次乞求上苍,上苍却依旧不应! 心中的执着,只为了那段不容于天地间的恋情,生不能在一起,死后又要忍受着相思之苦,他却不肯忘记她,明知道对自己没有好处! 苦苦地向天乞求,能与她有一世的情缘,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可是苍天无情,无情地分开了他与她,一个入地,一个在天!苍天,为什么?人世间的情仇爱恨在您看来不过是一场场戏,可是,它却是我们凡人的一切!生老病死不过是戏情,可是,我们凡人何辜却永无法挣脱这轮回之苦?悲欢离合不过是起伏的情节,却足可让我们凡人绝望! 上苍,生死轮回在您眼中不过是一段段戏剧,凡人的生命永不会消失!可我们凡人不同,生离死别成了绝望,一个人的死代表着绝灭,前世今生并非我们所能明白的! 上苍,也许在高高在上的神仙眼中,七情六欲是罪孽,异类相恋是天理不容!可是,你们忘了吗,凡人是您们的子民,如果您们没有七情六欲,凡人又何来的七情六欲呢?难道凡人就真如枭大哥所言的“邪恶”吗?难道真如枭大哥所言,凡人贪心、罪孽深重而遭受天界众神的遗弃吗?所以才有“六界不得通婚”之说吗? 我陆文轩违背誓言出逃,也都是因为苍天您的无情!我向苍天乞求自拢一切的罪责,苍天又为何要降罪于她呢? 上苍!诸位神明——并非我陆文轩有意违背誓言,实在是因为上苍太过于无情,而我不能失去她…… 紫纱,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让你恢复自由之身,哪怕用我永生去换也行! 紫纱,你相信我吗……你会相信我吗…… 身形缓缓地跪了下去,陆文轩仰首看着天上的那轮弯月,任由泪水满脸地流。 明知道上苍无情,他还是想乞求上苍,明知道…… 苍天,求求您了—— 上苍诸神诸佛,我陆文轩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换来我跟紫纱的一世情缘……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却不能实现呢……为什么…… 求求您了……求求您们了…… 第七章 月色清冷,他的心空空的…… “陆文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逃出地府!还不快快随我等回地府领罪!”冰冷的声音突然之间响起,随之声落,五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扑向跪在地上的陆文轩,瞬间五道冰冷的铁链已经分别缠上他的脖子与四肢,另一头握在五道平空出现的黑影手中。 “你们——”没有防备的陆文轩抬头看他们,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双手紧握,想挣开他们的束缚。 不行!他不能再回去那个地方了! “我等乃五方鬼差,奉命押你回地府受审!陆文轩,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五道声音同时喝道。 陆文轩全力想挣脱身上的束缚:“放开我!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我不要投胎转世——” “由不得你!” 五根铁链紧紧地缠住陆文轩的脖子与手脚,任他如何挣扎也无用。 “不——我不要——” “陆文轩,你私自逃出地府,又犯下杀孽,罪大恶极,天理不容!再敢反抗,我等就不客气了!” “什么是天理?天理不公——” “放肆!”大喝声中,一道红光击中了陆文轩,无情地将他击倒在地。 “放开我……”陆文轩忍住巨痛,还是不断地挣扎着。 “你还是死心了吧,乖乖地随我等返回地府领罪,否则枭便是你的榜样!”五方鬼差异口同声地喝道。 陆文轩闻言全身一颤,忘了挣扎,惊骇地抬起头问道:“枭大哥……枭大哥他怎么了?” 见他不再挣扎,五方鬼差还以为镇住了他,冷笑道:“枭已经被打入十七层地狱!” 陆文轩呆住了,许久,他凄凉地开口了:“……是我害了他……” “还不快随我等回地府?!” 陆文轩抬头看着天空那半轮明月,泪水横流:“好……我回去……” 现在的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他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命运的掌控,他已经无处可逃了,他注定是失败者…… 陆文轩强忍着彻骨的巨痛,缓缓地由地上爬起来,站立。 抬头看着月儿,心很痛很痛,他轻摇头,垂下头看着自身缠着的五根铁链,苦涩地一笑:“走吧……” 原以为逃出了地府,他就再也不用受苦! 原以为恢复了自由,他也就能见到她! 现在才知道这一切太过于天真,他始终还是逃不出命运之神的掌控,即使他并不死心。 可如今,他还是得回地府,他还是必须顺从命运的安排。 枭大哥受他的牵连而受苦受罪,他如何能安心? 还有紫纱,如果她又受苦,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枭大哥和她都在天界之手,他独自逃避又于心何忍? 算了,顺从天命吧…… 五方鬼差拉扯着手中的铁链,押着他走向黄泉路。 一切都结束了吗…… 仰首望天,却发现,不知何时,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层之中…… 紫纱……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紫纱……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 &&&&&&&&&&&&&&&&&&&&&&&&&&&&&&&&&&&&&&&&&&&&&&&& 一袭白衣的辰卫在幽暗的地府中并不显眼,但他四周所环绕的仙气却让众鬼无法忽视其的存在。 因为地府为阴,天界为阳,法力微弱的仙人来到地府时都必须有仙气护身,否则很容易受伤害的,更严重会走火入魔。 辰卫的法力并不弱,但他自修炼成形至今一直生于天界,地府越来越重的阴气也会对他造成伤害。 他本也不想到地府来,无奈是受旨行事! 轻转头看自己左手上所捧的天旨,辰卫似乎扬起一丝淡笑,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意,让十殿阎王不解其意。 终于要尘埃落定了,他也可以放下心来…… 只可惜……旭…… “陆文轩还未曾缉拿归案?”五殿阎王问其下属。 “五方鬼差已经奉命前去缉拿陆文轩,尚未有回报!”一旁的鬼差回道。 天知道,他们也有难言之苦,每时每刻前往地府报到的鬼魂不计其数,出出入放的鬼魂一多,难免会有疏忽之时。 待到陆文轩逃出地府,得知其消息时他已经惹下了大罪。 没有幸免地,所有鬼差、鬼卒全被十殿阎王“教训”了一顿! 此次五方鬼差奉命前往人界缉拿陆文轩,希望可以完成任务,否则他们都免不了吃苦头了! “十位阎君不必自责过度,地狱鬼囚不计其数,鬼差难免有疏忽之时。”辰卫只好开口安慰一下,正直不阿的十殿阎王早就自责失职之罪,连连请罪,让玉帝为难,才有他今时之行。 本来不必由他来传旨的,但此事牵扯到旭…… 唉…… “辰卫此行——”首殿阎王看着他手中的天旨,欲言又止。 “小卫此行乃执行天旨而来!”辰卫道。 “是对陆文轩的判决?” 辰卫点点头,有些感叹:“此事已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陆文轩此番犯下大罪,其罪也是情有可原……”虽然明白陆文轩不仅违抗天条,还逃出地府,罪孽深重,但十殿阎王 “首座阎君之意,小卫明白!是非罪过,自有天旨判定,小卫无权干涉!”辰卫十分明白十殿阎君言下之意,是怕他因旭卫之死而怪罪于陆文轩,这才将话说明,虽然他对旭卫之死有些哀怨。 “那关于枭之判定呢?” “回十位阎君,此次天旨并未有对枭的裁决!” “那辰卫认为……” “十位阎君自有主张,小卫不敢过问!” 十殿阎君十分清楚枭的重量,昔日曾为天庭立下赫赫战功,却又杀孽过重,致使有了今时之下场,被囚在地府一直不得转世投胎,但他却又不知思改,反而协助陆文轩逃脱,此等罪行,让十殿阎君无法下定审判! 功高,罪深,这该是对枭的最好评价吧! 要判其罪,必先论其功,这就是为什么一直将枭囚禁在“枉死城”却没打入地狱之中的原因。 但现在…… 第八章 此时,一鬼卒来报:鬼囚陆文轩已经缉拿到案! “带上来!” 随着十殿阎王的令谕,陆文轩被押入大殿。 陆文轩仰首看着大殿上所坐的十殿阎君,略显迟疑地,但还是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垂首不言。 辰卫微低下头打量着他,第二次见他似乎没有一丝不同,一样的绝望神情,依旧是身缠铁镣之身,唯一不同的该是,他已似看开了不少。 “辰卫,陆文轩已经缉拿归案,请宣读天旨吧!”十殿阎王齐起身道。 辰卫轻点头,上前一步注视了陆文轩一眼,展天天旨宣读—— (天旨下,陆文轩屡犯天条,罪大无可恕,着令立即打入畜道轮回,永世不得为人!) 十殿阎王虽然惊讶,但还是躬身领旨。 陆文轩依旧垂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关于自身之言。 其实,他是字字入耳,已死的心再也无法掀起微波,后世如何,他已经不在意了! 既然躲不过,为什么还要躲呢? 辰卫再次注视着他,眼中有一丝异样,举手结印施法为他解去了上次旭封印的法术,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将他押到轮回畜道等候轮回!”十殿阎君下令道。 陆文轩依旧垂着头,在两名鬼卒的扶持下顺从地起身,转身欲走。 “十位阎君,小卫有话要与他谈谈。”辰卫开口道。 “辰卫请便吧。”十殿阎王没有阻止。 两名鬼卒放开陆文轩的手,站到一旁去。 陆文轩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平淡得无神。 辰卫上前几步,在他面前站定,淡淡地注视着他,许久才道:“我叫辰,乃天帝驾前二卫之一。” 陆文轩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辰卫也没有在意,语气很平淡地说:“在很久以前,天河中两颗玉石修炼成形,随驾侍候于天帝驾前,他们叫辰、旭两卫。八百年前,天河水位下降之时,天帝巡视而至,天官随驾在旁,两卫也不例外。突有仙鹤口衔一粒紫色花籽而过,辰卫回首多望了几眼,却引来了一段孽缘。” 陆文轩不明他想说什么,看着他,没有开口。 “辰卫回首,仙鹤却将那粒花籽放入辰卫手中,展翅而去。辰卫只看了几眼,随手递给身侧的旭卫把玩,而旭卫却将它埋于天河河畔……” “这与我无关,不是么?”陆文轩终于冷冷地开口反问。 “不!与你有关——”辰卫看着他,在轻叹,“那花籽破土而出,成长的历程一直有旭卫陪伴在身旁,甚至旭卫用自身的元气地抚肓它,直到……三百年前,西王母娘娘鸾驾经过天河边,将那株紫花点化成形,赐名为‘紫纱’……” “紫纱?!”陆文轩全身一颤。 辰卫点头:“她正是你所认识的紫纱!” “她——她——”陆文轩的伤心往事再一次被勾引起来,泪雨纷下,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紫纱乃旭卫的一部份,虽然自从紫纱成形后,极少与旭卫见百,但旭卫视她如己,心意相通!”辰卫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后又接着说下去,“所以,当旭卫得知紫纱陷入凡间情孽之时,才会想到为紫纱解决后顾之忧——” “彻底地分开我和她……”陆文轩立刻明白了,心中的苦涩却无法言明,万念俱灰! “是的。”辰卫点头承认。 陆文轩凄凉地一笑,摇摇头不语。 辰卫平淡地看着他:“万般皆由命!为了分开你与紫纱,旭卫身犯天条而接受天刑,这也算得上予你一个交待吧……” 陆文轩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重重的镣铐,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辰卫道:“芸芸众生皆有其命,你有今时之下场,也算是劫数。” “如果苍天不懂情,就不应该让凡人拥有情与义!”陆文轩突然扬起头道,声音虽不大,却含着心酸与绝望,令辰卫加以注目。 “我说,这是一段孽缘,当时无意中的举措,现在后悔了~~”辰卫在轻叹息,神情中带有异常。 “我爱她,无怨无悔!” “六界不得相恋、通婚,这是天规!如果任凭你们在一起,将来受苦的会是紫纱,而不是你!”辰卫注视着他,轻淡地道,“你身为凡人,最多也就是重入轮回,忘了前尘凡事;而紫纱却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步!所以旭卫才会不顾一切要分开你们,就算付出他的命也无悔——” “付出他的命……”陆文轩带着迷离的目光看着他。 “他假传天旨将你关入十八层地狱,又封印你的魂魄,此举已犯天规,所以……他离开了……” “难道……我与紫纱真的……有缘无份……” 辰卫摇摇头:“我只乃一介小仙,又岂能觑视天机?!但你该记住的是,除非有天旨,否则六界不得通婚,违者将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苍天不该如此无情……” “轮回,对你而言或许是最好的!” “不——”陆文轩凄惨地摇头,“我不能忘记她……求求你,我不要——我不要轮回——我不要忘记她——” 辰卫轻叹息,他不明白凡人为什么对“情”字念念不忘,人生本就只是一场戏,他们是拥有永生生命的仙人,而凡人短短数十个春秋,两者不可相提并论,他不必明白复杂的凡人内心所想。 辰卫后退一步,淡淡地盯着他没开口。 “不——我不要——”陆文轩不断地摇头,不停地后退,目光中带着绝望、哀求及慌乱的神色。 “带下去!”十殿阎王下令。 两名鬼卒分别抓住陆文轩的双手,将他拖出去。 “不要……放开我……放开……” 凄凉的呼叫声越叫越带着惊恐,渐渐地远去~~ “忘记,对你会更好……”辰卫轻轻地叹息道,目光依旧注视着他远去的方向,尽管所见之处无一不是黑暗。 “辰卫——”首位阎王轻声叫他。 辰卫回过神来:“十位阎君,原谅小卫的失礼!” “这件事情至此终于结束了!”五殿阎王叹息道。 辰卫的目光有些异常:“小卫也希望如此!” “本王等也就放心了,至少不会再扯出什么风波来。” 是吗?辰卫很想问出口,却没有发问,事不关己他不想管太多,他还必须回天界去复命,更何况——他还得去拜见百花公主呢! “十位阎君,小卫已经完成使命,要回天界复命,就此拜别!” “辰卫请便,恕本王等不便相送!” “阎君言重了!”辰卫施礼飘然而去~~ 第九章 轮回六道,又称轮回六司,主管着地府众鬼投胎转世之地。 有生就有死,有死必有生! 轮回六司是六界敬而远之的地方,通过此,鬼魂们将投胎为人、为兽…… 当然,这关系到因果之说。 前世、今生、后世,一切都在这里结束后重新开始。 “轮回之道”,四个闪着妖艳红光的大字在黑暗之中显得很是夺目,就立在那座独木桥边。 桥头站着一名白发黑衣妇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掌勺,身前是一大锅沸腾的汤,她不停地将汤盛在碗中递给从面前经过的鬼魂,让他们喝下去。 她叫孟婆,从天地间有了轮回后,她就守在这座独木桥头,熬着她的汤递给每个要进入轮回之道投胎的鬼。 她熬的汤,众鬼称为“孟婆汤”,是天地间最美味的汤,所以所有的鬼都愿意喝下它,尽管明白它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就会忘掉前世今生…… 所有要进入轮回的鬼魂都安静地排着队,等候喝汤过桥,进入轮回投胎,队伍安静而又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不——我不要投胎——我不要——”一声凄凉的叫喊声由远而近,让安静排队等候轮回的众鬼不禁回首张望。 通往“轮回之道”的小路上,拉拉扯扯走来的三条影子,中间那鬼手脚都戴有铁镣铐,不断地挣扎着,无奈两旁的鬼卒紧紧地将他制住。 “我不要投胎……我不要忘了她……”陆文轩拼命地挣扎着,声音中带着心碎的沉痛及不甘。 凄凉、绝望、不甘的叫声在空旷、阴森的空中飘扬,却无法引起众鬼的共鸣,在死寂的地府中等候着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死寂及枯等,他们宁愿选择投胎转世进入凡间,不管命运是怎么样的。 一直垂首盛汤的孟婆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绝色的娇脸,与她那顶及腰白丝形成鲜明的对比。 “放开我……我不要……”陆文轩依旧拼命地挣扎着,泪水纷下,他不想去投胎转世,他不能忘记她! 多少次质问天地为何如此绝情,分开了他与她,最终连他对她的记忆也要剥夺?!这是他仅有的呀! “生何欢,死何苦,人生若梦!”美妙、动听的娇声从孟婆口中逸出,她又低下头去熬她的汤,盛给每名要过桥转世的鬼魂。 队伍缓缓地前进着,但陆文轩却依旧拼命地挣扎着、叫喊着,一点也不顾及其它,也听不下她的话。 “喝了它,你就不用再受苦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端到了他的面前,伴随着清脆美妙的娇柔声。陆文轩惊恐地盯着它,很想逃开,连连摇头:“不——不要——” 两名鬼卒紧紧地押着他的双手,让他无法动弹。 “喝下去吧~~”孟婆笑着将汤端到他嘴边,却被他撇头避开了,她依旧柔声劝说,“快喝下去吧~~” “放开我——我不要——”陆文轩厉声叫喊着,拼命地摇头,他不要喝了它,他不要去投胎!他宁愿永远被关在十八层地狱,至少他还能保存有关她的记忆,他不在乎受苦受罪! “你一定要喝下它的!”孟婆温和地一笑,坚定地说。 “不要!求求你们,我不能忘记她……”陆文轩厉声叫嚷着,拼命地挣脱身上的桎梏,满眶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让死灰的面孔更加狞狠。 “别反抗了,快喝了它吧——”孟婆的柔声中带着不移的坚持,举手制住他的下巴,将汤强行灌入他的口中。 “不——不——”陆文轩拼命地挣扎着,成串的泪水顺流而下滴入汤中,却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汤,还是一点一点地进入他的口中~~ 紫纱……紫纱……原谅我…… “今生的记忆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孟婆看着见空的碗,含笑地盯着神情凄凉、呆木的陆文轩,柔声问道。 陆文轩不再挣扎了,没有用了! 泪水不断地向外涌,心好痛~~ 脑中一片混乱,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去吧——去等候属于你的轮回——” 陆文轩止不住流泪,抬头看她,眼光中有些迷茫。 他为什么要去轮回?为什么? 不——不要—— “不……”陆文轩苦涩地挤出一个字,本能地想反抗。 两名鬼卒默默地押着他,转身走向那座独木桥。 陆文轩神情呆木,任由他们摆布,除了口中依旧低微地念着:“不……” 在独木桥边站定,两名鬼卒松开了他的双手,为他卸下了桎梏,将他轻推上独木桥,声音阴冷无情地道:“一直走,别回头——” 陆文轩茫然地踏上了独木桥,心中一片空白。 一步、两步……脚步有些迟疑,为何那样的心痛? 仰首看天,一片灰蒙蒙,心更迷茫、更加痛了,为什么他就要顺从命运? 苍天不公!既然让他拥有了“情”,为何又要拆散有情人? 苍天不公!既然有缘相见为何无缘相守? 苍天不公!既已说所有罪责由他一力承担,她为何还要受苦? 苍天不公!他苦苦哀求只为了能与她有一世情缘,苍天为何连一点希望也不给他,反而要他忘了她? 苍天呐,您为何如此不公、如此无情?!您既然不让我们拥有情与爱,您就不应该让我们有情有爱! 生死由命,他怨不了谁,但为何苍天要如此绝情?! 苍天,我陆文轩宁愿用一切来换来与紫纱的一世相守,您为何不答应呢?就算要我永远地消失,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呀,只为了那一世的情缘,只为了那一世的相守! 人生短短百年,在您们高高在上的神眼中不过是弹指之间的光阴,为什么不能慈悲开怀呢?只要一世的情缘,只要一世……我只想能与她有一世的相守……一世之后,我陆文轩必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属于我的命运——现在我不甘心呐—— 泪水不断地涌出,心头的痛楚依旧不减。 苍天不公,我陆文轩不服—— 第十章 “轰隆隆——”一声声轰然雷鸣,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天际,雷公电母在天际显示其威力,振憾着宇内众生。 鲜少有神仙足迹到此的“斩妖台”边却立着一条娇小的身影,洁白的衣裙迎风飞舞,她仰首望着“斩妖台”上的乌云雷电,显得有些无奈。 她是发了疯才会到这里来的! 百花公主很没好气地瞪着它,有些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来此“观光”! 回想前半刻,她还呆在“月老殿”中与月老爷爷喝着仙酒聊天说笑呢,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好奇地询问了月老爷爷,她的未来夫君是谁。 下半刻,她就乖乖地跑到这里来了! 原因无它,月老跟她打了个赌,只要她敢跑上“斩妖台”,她就能在十五岁生日那天知道她的未来夫君是谁,否则就乖乖地等到出阁之日再说! 于是,好奇心大于一切的她立马就跑过来了。 她不过就是好奇地向月老打听她的未来夫君,可是月老说此举会违反天规,还说什么她没能力去承担。 开什么玩笑,她百花公主可是天庭之上天不怕地不怕地,哪怕什么违反天规!不过,她还是保证她不会泄露出去。 月老一副很怀疑的样子盯着她,说她的能力还不够,法力还挺弱的,要是被谁一逼迫不就说了出来。 她十分不服气,一定要知道! 最后月老劝不了她,提议说打个赌,试试她的胆量! (公主,只要您到“斩妖台”上拿回一颗玉石作为信物,老朽看过后就服输!) (拜托!月老!这玉石遍地都是,您就不怕百花随便拿一颗来抵数吗?)百花公主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不一样!公主,“斩妖台”上仅此一颗,而且它是独一无二!老朽再怎么老眼昏花也不至于会看错!) (不行!等到您不认帐怎么办?那玉石可有记号什么的吗?)百花公主一脸的精明之色,仰着天真的小脸问道。 (当然有喽,它外表红而透明,中间仅有一点白点,里面刻有字,极为好认。六界之中仅此一颗,别无相同之处!) 所以,她就被骗来到这里了! 她那么想知道月老奉天旨安排她的婚姻对象是谁,就是不甘心被父皇指婚,她不想那么顺从!如果知道了“他”是谁,她以后绝对会尽全力去扭转彼此的命运,让这桩婚姻无疾而终! 她要永远地做个快乐的百花公主,永远地留在“百花涧”陪着诸位花神姐姐,她不要出阁! 她才不会服从父皇的指婚呢!一定不要!咬了咬牙,百花公主还是步上了台阶,她绝不允许自己后退! 冒着随时有可能被雷击的危险,百花公主踏上了“斩妖台”,可是满眼的荒凉却让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里哪有什么玉石呀……”百花公主低咕着,还是认真地寻找。 既然已经来了,干脆找个遍。 一遍、两遍、三遍,没有!她被骗了! 百花公主双手插腰而立,气愤地站在那儿生着闷气:“月老骗我,这里哪有什么玉石呀?还说是什么独一无二,骗我的!” “哼,我堂堂的百花公主居然会如此轻易就受骗,岂有此理!” 百花公主孩子气地发泄完怒气,转身要离开。 此时,“轰——”地一声巨响,一道黑影从缠满铁链的柱子上掉了下来,巨响吓了她一大跳。 “石头——”百花公主一眼望去,差一点就吐血,她要的是玉石,而不是大石头,这块比她还大的大石头足可称之为“废物”! “要整我也不用这样整法啦~~”百花公主生气地盯了大石块好一阵子,平凡无奇,当然不是月老所指的玉石喽。 正想转身下去,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击中了大石头,“轰——隆——隆——” “天呐——”百花公主惊叫一声,来不及闪开被溅了一身的石块,“好痛——该死的闪电!该死的石头——” 抬头看到上天又似又要劈下闪电,百花公主立刻想到了逃命。 开什么玩笑呀,就算她再寡闻,也知道这“斩妖台”上的电闪雷击是六界最具有威力的杀伤武器,凭她还不到千年的修为根本抵抗不了。 不经意间,百花公主眼光扫到了碎石堆中有一道红、白交替的毫光在闪烁,好奇之余在逃命之际还是展出手中的白绫卷起那道毫光之物,逃命似的奔下“斩妖台”。 “轰——隆——隆——”一声接连一声的雷鸣震耳欲聋,闪电如云中火龙一样蜿蜒游动,猛然地劈下来~~ 一瞬间,火光四射,碎石满天飞溅~~ 百花公主的速度还是很快,在闪电未击中自己的时候,已经闪下了“斩妖台”! “这种鬼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百花公主在台边站定,心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一道低沉、虚弱的声音响起来。 “咦~~是谁~~”百花公主觉察到声音正是从自己手中传出来,摊开手一看,不禁怔住了,“玉石?!” 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红色玉石在她手心闪烁着毫光,仔细一看红石似乎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米粒般大小的白点,很是奇异。 它依旧在闪烁着微弱的毫光,伴随着微弱低沉的声音:“你不该救我的……” “你……你是灵石?”百花公主惊奇地问道,好奇地盯着它。 “算是吧……”它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你为什么会在那上面呢?”百花公主心有余悸地问,更多的是带着好奇。 “我……被送上‘斩妖台’的,都是天理不容……” “为什么?”百花公主十分不解,它会是十恶不作吗? “让我自生自灭吧……我会为你带来巨难的……” “是吗?”百花公主撇撇嘴,心里可不这么认为。 “快放开我吧……”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赶紧离开再说!” 她不由分说握紧手,不顾它的反对,带着它去找月老印证去了。 第十一章 百花公主直冲入“月老殿”,将手中的灵石让月老看:“月老爷爷,您看是不是这个?” “月老?!”灵石随之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 月老抚着银白的长须,只是扫了一眼灵石,笑着点头:“不错!老朽认输了!” “那好,我可将这颗玉石带回来了,您可得记住九年后之约哦!”百花公主内心狂喜,但小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月老此举为何?”灵石突然问出一句奇怪的问话。 月老笑着盯着它:“重生的你有何感想呢?” 灵石上的毫光在突然之间暴长:“月老可知会累及无辜?!我身犯天条受此下场,无话可说!月老此举虽是救我一命,却累及无辜,追究下来会累及这位仙子受牵连的!” 月老一点也不慌张,呵呵地笑而不答。 百花公主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让我知道?” “公主想知道原因,可否答应老朽一个请求?” “公主?!”灵石惊讶地叫道,带着深深的怀疑口气。 百花公主没顾及它,眼珠子一转:“只要与上个赌无关就行了!” 月老抚须一笑,对灵石道:“这位公主便是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灵石似乎震惊非常。 “公主,您可别小瞧了这玉石,它可是昔日天帝驾前的二卫之一——旭卫!” “旭卫?!”百花公主好奇地将手举高,打量着玉石,“你是旭卫?” 灵石的毫光明显暗了下来:“是的。” “你不是已经被我父皇处决了吗?……啊,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出现,你就会元神俱毁……月老爷爷,您早就计算好的!” “六界之中除了六界之主,也只有公主您身在‘斩妖台’而不受雷电之击!而旭卫虽身犯天条,但罪不及死,是以老朽自作主张请公主玉驾,救回旭卫一命!”月老老实地承认。 “旭落个元神俱毁是罪有应得,月老不该有此一举,还累及公主受牵连,旭无法消受!” 月老抚须而笑:“凭老朽一介小小仙职,岂敢逆天而为之!” “月老之意……” 月老没有再理它,转而看向一旁露着十分不解神情的百花公主,笑着道:“公主,老朽所请求的,就是请公主救旭卫一命!旭卫虽身犯天条,但罪不及诛,如今已被打回原形,六界之中也惟有公主能保住他了。” “我为什么要救它呢?”百花公主问,年幼的她就是不明白,月老这样做到底有什么阴谋,单凭她带它逃过一劫,此举便已经是违反天规了。 “公主该不会想见死不救吧?”月老笑问。 旭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公主、月老,旭本就是罪大当诛,不必再费神了,就算旭逃过死劫,本身元气已经大伤,烟飞灰灭只是迟早的事。” “不错,以你现在的伤势,最多也挨不过三天!”月老点点头。 百花公主盯着手心的它,似乎在衡量着是否要救下它,许久她才抬头问:“月老爷爷,我救了它有没有好处或坏处呢?” “好处?没有!”月老立刻回答,“相反,如果被知道了,此举可是触犯了天规!” 玉石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一会儿暗一会儿亮,表面也开始产生了一些细微的裂痕,这都表明了它快没了生命。 认命地一叹,百花公主问道:“要怎么救它呢?” “玉帝不是已经将辰卫调与公主为护卫么?只需将旭卫带给辰卫,让他们留在公主身侧就好了,得公主的庇护,就应该不会有事!”月老道。 百花公主一听,立刻起身:“那我走了!” 看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月老淡笑着摇摇头。 “她终究还是上当了!”一声朗笑起于身后,是一名黄衫中年男子,相貌堂正雍容华贵,他笑着走了出来。 月老躬身行礼后问:“玉帝认为此举有效?” “哈哈……爱卿认为呢?” “可是万一公主……” “等她想通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可是玉帝,微臣实不明白玉帝下令处决旭卫,又为何要使公主去救旭卫?”月老不解地问。 不用怀疑,这正是玉帝一手策划的! “朕自有道理,说了你也不懂!”玉帝一笑了之。 “那——关于与公主打赌之事——”月老实在很难讲,因为诸位公主的婚姻大事都不曾经过他,他哪里知道百花公主的婚姻呀?! 玉帝斜视了他一眼,轻淡地问:“月老不认为天界不乏良才吗?” “但足以配上百花公主的……” “仅有一位!”玉帝淡笑道,“朕不会让你为难的,朕会在百花十五岁之前为她指婚的!” “谢玉帝!”月老这才放下心来。 玉帝坐了下来:“月老,你说朕是不是越来越无情了?” “微臣不明玉帝之意!”月老躬身道,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天帝为何出此言语。 “其实,你清楚得很!”玉帝似乎轻叹了一声,“如当年朕亲自划定凡人的生死轮回之时,百官反对……芸芸众生自有其命呐~~” “玉帝……” “凡人也是朕的子民,朕何曾不希望他们能无忧快乐呢!无奈人心不足,朕怎么能让凡人阴险之心进入天界呢!” “可是——玉帝,没有绝对的事!” “那你说,三生石上可否有他们的名字呢?”玉帝笑着瞥了他一眼,问道。 月老摇头:“回玉帝,没有!” 玉帝朗笑道:“你只管好你的本份就行,凡人的生死贫富自有地府去管,朕可不认为朕有错!” “微臣领会!”月老垂首道。 “罢了,朕也不想做得太过于绝情。”玉帝起身,随口吩咐道,“那凡人既然要保留他今生的记忆,就让他去吧,至于后世因前世记忆而有的苦果,让他自个儿去承担吧!” 月老一怔后立刻明白,躬身道:“玉帝圣明!” 玉帝莞尔一笑:“青鸟,你去传朕的口谕吧。” “青鸟遵旨!”一道青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门外云宵深处。 第十二章 陆文轩抬头看殿上那抹高大威武的身影,惨然地一笑,说不出心头有什么滋味,到头来他还是要认命。 “……陆文轩,享年十八而终,还押地府……打入畜道轮回,永世不得为人……”冰冷的声音空洞地述说着他的一生,掀起的是他内心无限的怨恨及不甘,却无力反抗命运加于他身的不公。 也罢,从此他不必再为“情”而伤己伤人! 紫纱,对不起,现在的我连你最后一抹身影记忆也无法保留!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忘记了你,但我却不会背叛你的深情! 苍天诸神,您们既然如此绝情,我陆文轩无话可说了,恨天恨地还是无法挽回她,我无力反抗加诸于我身上的不公命运,惟有顺从一途……怨过、恨过,又有何用呢? 父亲、母亲,原谅轩儿的不孝!原谅轩儿…… 冰冷的泪水顺流而下,却无法冰冻住伤痛的心,陆文轩挺胸面向大殿直跪,妖异的紫蓝色光芒照在他那死灰、惨白的脸上,带着一股深深的凄凉。 “陆文轩一名,押入轮回!”殿上传下话来,宣判着他即将到来的命运。 陆文轩咬紧牙,没有再开口哀求,他知道已经没有用了! 一名鬼卒应命向他走来,陆文轩默默地看了一眼,缓缓地起身,在鬼卒的带领下走出了大殿,踏上一条小路。 无声地长叹息,陆文轩举手拭去冰冷的泪水,既然自己无法反抗这命运,既然已经失去了她,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顺从天命去转世吧,忘记一切,不再陷入痛苦的“情”、“缘”之中! 苍天,此生,陆文轩的恨全因苍天的无情而起,此恨无绝期! 紫纱,这会是最好的结局吗?我能轻易地忘了你,你却无法忘掉一切,让我担心难受…… 紫纱,我宁愿我来承担一切罪责,只求你不必受苦,可惜上苍不开恩,我也将忘掉你,忘掉曾经的一切,重新开始了…… 紫纱,对不起!文轩注定要负你此情了…… 陆文轩再一次长叹,仰首看天,泪水不断地往外涌,他控制不住心痛,早知有今日的下场,他必须在当时就慧斩情丝,她就不会因他而受罪,放弃这份情,对她、对他都好! 紫纱,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 为什么?为什么人已死,心还是会感觉很痛呢?! 他天真地以为,凭他的诚心必能感动上苍,现在才知道上苍是无情的!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就算他再不甘心也没有用了! 浓浓的黑雾笼罩着陡峭的悬崖,崖上那三个闪着金光的大字是如此的耀眼——投生崖!从这里跳下去,鬼魂们就可以进入人世间,或为人、或为畜兽。在地府,“投生崖”并不只是一处,每处“投生崖”代表着转世为人、百兽等。 陆文轩仰首看着上面那处悬崖,有些苦涩地笑了,带着凄凉及伤心。 “走吧!”身旁的鬼卒在催他。 陆文轩默默无语,缓缓地步上山路,向崖上行去。 再怎么挣扎,他也逃不出命运的摆布!竟然如此,他不必再挣扎了,命运由天定,他再怎么不甘心,能干什么呢? 在悬崖边站定,陆文轩低头看着深不可测的深渊,心中一片混乱,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有什么可想的。 崖边同样站着三条影子,神情呆木地侧首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悬下。 陆文轩不明白他们在等什么,静静地立着。 很想念她,脑中的记忆里的她的面容却已模糊不清,为什么? 紫纱…… 突然,黑暗中青光一闪而过,一道青影随着一阵风声落在悬崖之上,幻化成一名青衫少年,全身笼罩在一片七彩光芒之中。 一边的几名鬼卒一怔,立刻明白来者是天界的:“神君何来?” 青衫少年双手一拱,扬声道:“小使乃天帝座下青鸟使者,现奉天帝及十殿阎君之命,欲见在此等候轮回的陆文轩!” 入耳自己的名字,让陆文轩不禁回头一望。 几名鬼卒似乎神色一动,道:“有劳神君请出令牌!” 青鸟当然明白,地府中的轮回时辰不得有丝毫迟慢,除非接到十殿阎王的令谕,所以他早已取到了令牌。 青鸟出示令牌,让鬼卒们过目。 “陆文轩,过来!”鬼卒将他带到青鸟的面前。 陆文轩苦涩地一笑,他不明白为什么连最后一刻也不得安宁,为什么天界一而再地来了使者,就是因为他的事,真的天理不容? 第一次他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第二次他被关入“枉死城”,第三次他被判“永世不得为人”而打入畜道等候轮回,现在这次呢? 得天地灵气而修炼成形的青鸟轻易地看穿他的思想,淡然地一笑:“你大可放心,我此行并非为难你而来。” “有何见教?”陆文轩的神情忧伤,但语气却十分冷淡地问。 对这些高高在上、不知人间情为何物的神仙,他心中更多的是气愤。 青鸟看着他淡笑道:“地府之所以规定鬼魂每世转世前必须喝下忘记前世之汤,实在是因不想扰乱人世间正常的轮回,你却怨恨天地命运,不值!”“上苍无情,身为弱者的我除了怨天恨地外,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顺从你们的指示,被逼要忘记一切前尘旧事,在此等候轮回么?!” “你可知道,带着今生的记忆去投胎,会为你带来多少苦难?” “我只知道,我不能忘记她!” “于你,于她,又有何用呢?” “无法与她相守,我只想留下她的身影……” “六道轮回,不能带着前世记忆,这是六界共遵之则!” “所以,苍天无情!”陆文轩紧握着双手,神情凄凉地道,“我怨天恨地,又有何不对?上苍无情地分开我与她,为什么连我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能开恩?” “如果让你带着今生的记忆去投胎,它日因今生的记忆而产生的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你愿意吗?”青鸟淡笑着问道。 “你……你的意思是……” 第十三章 “如你所愿,让你保留着今生的记忆,但后果自负!”青鸟盯了他好一会儿,几乎面无表情地道。 陆文轩闻言不禁全身轻颤,泪水重新涌现,他猛然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我——我愿意!” “无怨无悔吗?”青鸟注视着他,轻淡地问。 “无怨无悔!”陆文轩的声音在颤抖着,却坚定地点点头肯定。 “从此,无论经历多少次轮回转世,你都带着今生的记忆!”青鸟严肃地盯着他,几乎一字一字地道,“就算你想忘记也无法可行的,你愿意吗?” 陆文轩肯定地点点头:“我无悔!” 青鸟伸出左手,一朵红花现于掌中:“它叫情花,生于溺水河畔。”他抬起头直视陆文轩,“将它服下,你就永远记住这一世之情,生生世世之记忆!” 陆文轩没有丝毫犹豫,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它,放入口中。 青鸟看着他服下了它,含笑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突然身畔的七彩光芒猛长,幻化为一道青影消失于漆黑的天际之中。 “多谢——”陆文轩看着他消息的方向,轻轻地道,含着泪水。 “陆文轩,时辰到了!”鬼卒已在催他赶紧投胎去。 仰首,远方的天际依旧漆黑一团,阴风阵阵。 陆文轩向着漆黑的天际垂首祈祷,转身走向崖边,在鬼卒的意示下与他们跳下了“投生崖”~~ 紫纱,下一世的我,你还认识吗? 如果,你不记得……我一定会记得的…… 生生世世,我再也不会忘记你的…… 紫纱…… 永别了,今生…… 永别了,陆文轩~~ 这一生,我得到的是什么呢?我又放弃了什么?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耳边“呼——呼——”的风声,淹没了他最后的思想…… &&&&&&&&&&&&&&&&&&&&&&&&&&&&&&&&&&&&&&&&&&&&&&&& 千万年,佛界依旧一片祥和,花雨纷飞,仙鸟翔鸣,莲花遍地。 奉着佛旨在此潜修的蓝翎已经忘了她来此的本意,托着下巴望着莲池中的莲花发着呆,心中有无限的忧郁却无从发泄。 真的好烦啊…… “蓝翎,你又在发什么呆呀?”焰芯飘落在满枝鲜花的树上,没好气地开口叫回她的魂,不想看到她老是发呆。 盘坐于莲池边的蓝翎轻轻地抬起头,轻轻回答:“我在想大哥哥~~” “你有了凡人的感情,蓝儿,这并不好!”焰芯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佛祖让你在此潜心修炼,可不是让你来发呆的!” “我知道,但——”蓝翎欲言又止,神情有些忧郁。 “你这是何苦呢?坠入红尘恩怨情仇,是我们最忌之事!” “但我控制不住我的心,大哥哥不是坏人呀,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劫难呢?” “凡人的生死自有地府去裁决,我们是跳出红尘之外,没有七情六欲,不管红尘是非,渡可渡之人!蓝翎,你难道还不理解吗?” “焰儿,或许是我心已染尘埃,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苍天会如此无情?” “苍天并非无情,而是必须公正,否则六界早就乱了!” 蓝翎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开口,默默地坐着,盯着池中那盛开的莲花。 焰芯知道自己劝说不了她,轻叹了一声,转身消失了。 “大哥哥,蓝儿不会忘记你的……” &&&&&&&&&&&&&&&&&&&&&&&&&&&&&&&&&&&&&&&&&&&&&&&& 金碧辉煌的宫殿,祥云环绕,仙鸟翔鸣,一片祥和。 一颗发着微弱光芒的玉石被放在一片碧绿青翠的莲叶上,一旁立着一名白衫少年,一名白衣女孩盘坐在旁边的玉床之上。 百花公主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那颗玉石发呆。 她现在十分地纠结,就是为了面前这颗玉石! “公主,您……”辰卫欲言又止,神情有些复杂,更带着凄凉。 “难道你也没办法吗?”百花公主微转头轻声问道。 “不是辰没办法,而是辰不能出手!”辰卫咬咬牙,狠下心回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顾他的死活?”百花公主不满地盯着他,神情有些激动地问,“你与他不是亲如手足吗?为什么你不出手救他呢?” 辰卫忧郁的目光盯在那颗玉石上,迟疑了一会儿,暗自咬咬牙道:“公主,旭身犯天条,罪无可恕,辰不能出手救他!” “你就忍心任他自生自灭么?”百花公主气愤地看着他,大声问道。 辰卫的目光添了一些伤感,轻声道:“公主,让他这样而去,也许会更好些!” “你真的不救?”百花公主的小脸上已经浮现出怒气,再一次确定地问道。 “辰不能!”辰卫用尽全身的力量道出口,虽然他真想出手救旭,但…… 百花公主猛然站了起来,手指着他道:“你不救就算了,反正当我没找过你!” “公主……”辰卫的身子有些颤抖,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百花公主走到桌边拿起那颗已见细微裂痕的玉石,嘟着嘴道:“那我去找众花神姐姐帮忙,我就不信,凭百花涧会没有办法!” 辰卫没有接口,却缓缓地向她跪了下来。 他不忍见旭就此魂飞魄散,但他又不能出手救旭,因为旭身犯天条被判处天刑,如果他出手,便是视天条天规于无物,此举为不忠不义! 此时玉石闪烁着不定的光芒,旭卫微弱地开口了:“公主,不必再为旭奔波了……旭命该如此……” “旭……”辰卫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 微弱的光芒轻闪烁着暗淡的光,旭卫轻轻地道:“辰,我是不该存在……可是,我无怨无悔……为了紫纱……” “值得吗?就算你再怎么去阻止,也无法改变他们彼此之间的事!”辰卫轻轻地摇头,叹息道,“你实在不该去管!” “对不起……我还是让你操心了……” 第十四章 “旭……我……”辰卫看着玉石,很内疚,神情复杂,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百花公主盯着他们,毫无形象地翻着白眼,专政地道:“什么死呀活呀!我可不爱听,我答应了月老爷爷的,就不能食言,所以我一定要救旭卫!” “可是……公主,此举违反了天条……”辰卫垂着头,艰难地道。 “公主……旭罪有应得……”玉石上的毫光又暗了些,声音有些微弱得快听不见了,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可是已经很虚弱的他却没办法反对。 百花公主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玉石身上裂痕越来越多,跺着脚大叹特叹道:“你们怎么就想不开呢!如果再拖下去就后悔莫及了,现在不是关心什么‘天条’或‘罪有应得’的时候,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她紧握着玉石,起身就要去“百花涧”求助。 辰卫垂头不语,任她握着玉石打算去“百花涧”求助。 他又何尝想袖手旁观呢?他是不忍而又不得已而为之! 旭,原谅我…… 百花公主顾不上他,一手紧握着玉石,一手提着裙子,反身往殿门口跑去。 早知道她就直接往“百花涧”去好了,不必来这里浪费时间! 凭众花神姐姐,一定能想出一个好办法的! 一道青影拦住了百花公主,是青鸟。 “你这是干嘛呀!”百花公主差点收势不住,抬头怒气冲冲地道。 “公主急匆匆地何往呀?”青鸟低头看她,淡笑着问道。 百花公主后退半步,仰首看着他,嘟着嘴说:“我要回‘百花涧’!” “公主,青鸟奉旨守护‘凌宫’,为了公主的安全还请公主留驾!”青鸟那温雅的笑容不变,语气很是平淡、有礼,但却容不得她反对。 “我就是要回去‘百花涧’!”百花公主跺着脚,毫不讲理地道,“我要到众花神姐姐那里,我不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呢?”青鸟笑着问道。 “这里无聊!这里不好玩!”百花公主嘟囔着道。 青鸟淡笑着,目光淡扫殿中跪着的辰,轻淡地说道:“辰卫,请公主回驾!” 辰卫应了一声,起身走到百花公主面前,行礼:“公主,请——” “我——不——要——”百花公主几乎一字一字地道,双眼怒视着他,“反正你不答应我,我就要去‘百花涧’!” “公主……” 青鸟淡笑着接口了:“辰卫,公主年幼怕寂寞,要多陪着公主!” “辰理会!”辰垂下头应道。 百花公主“得理不饶人”地斜瞥了垂头的辰卫一眼,转眼天真地看着青鸟,声音很是甜美的道:“青鸟哥哥,百花只是想让辰卫哥哥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可是,他都不答应。” “小忙?!”青鸟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辰卫,笑道,“辰卫,你该多顺着公主,毕竟公主还小!” 辰卫抬起头很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躬身应道:“是!” “公主可不要再乱跑了,否则玉帝怪罪下来可就难办了!”青鸟微低身对百花公主道,“公主要去‘百花涧’,青鸟会去禀报玉帝的。” “谢谢青鸟哥哥!”百花公主甜甜地道谢。 “那,公主请回吧!” “青鸟哥哥,百花会听话的。”百花公主向青鸟甜甜一笑,反身拉起辰卫的手向内殿跑去,摆明目的已经达成了,她也就不想再纠缠下去。 “公主——”辰卫很想挣脱她的手,但是没办法成功。 “不管啦,你一定要帮我!” “可是——” “你刚才答应了青鸟哥哥的,一定要帮我哦!” “公主——”辰卫很想说什么,却十分明白她听不下去,无奈地长叹息。 “快点!快点救他——”百花公主匆匆地关上殿门,将手中的玉石放在莲叶上,连连催促辰卫道。 “公主……”辰卫很是为难。 “反正以后父皇有什么怪罪的,我自个儿承担就行了,不会连累到你的!” “但——公主……” “快点救他,否则我不理你们了!我要回‘百花涧’去……” “公……主……” “快点啦……” “好吧……” “辰,你……”玉石的光芒很虚弱,但还是开口想阻止。 “你给我闭上嘴!”百花公主朝着玉石大叫,她可不想对月老爷爷食言,不允许谁来破坏她的计划! “公主……” “无论如何,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就更改的!”百花公主霸道地说道。 “……” 殿外的青鸟淡然地一笑,轻轻地摇摇头:糊涂的辰卫呐,你平时的聪明机智跑哪里去了?如非玉帝首肯留下旭卫一命,旭卫早已经消失多时,你还能见到他才怪呢! 六界之中,除了各界之主能上“斩妖台”而不受雷电之击,也仅有受天帝最宠爱的百花公主了,如果不是百花公主的出现,旭卫早就魂飞魄散。而百花公主的出现,正是玉帝一手策划的! 谁也不知道玉帝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玉帝已经下定决心的事,谁也不敢去有半点的质疑! 所以,玉帝私下让月老激百花公主出手救旭卫一命之事,谁都避而不谈,当成不知情! 辰卫、旭卫,此后公主的安危就由你们来负责了! 青鸟似乎在感叹,回身向外面走去~~ 六界之内能躲过玉帝的算计的又有几个呢?可不,眼前就有这么一例,连自己的亲女也算计在内! 就不知道,当有那么一天,百花公主得知了内幕,受苦的会是谁呢?是玉帝?还是他们这些无辜的臣下? 仰首看着一望无际的云海,那变幻无常的涛涛云海之中,隐藏着莫测的变异,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在天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突然让他有种感叹,莫名的感叹,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着那遨翔于云海之中的仙鸟,青鸟淡然地笑了,算了,抛下杂念吧,不必想太多。 他身形隐于云雾之中,幻化恢复了真身,展翅而去。 世事难料,他不必管太多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 第一章 冬日懒懒的朝阳斜照在一望无际的丛山叠林,百鸟清脆的鸣叫声响彻云霄,一片安宁的气氛。偶尔,一、两只兔子一窜而过,瞬间淹没在草丛之中;山鸡群鸟大草丛中、树枝上欢乐地嬉戏着;一群顽皮的猴子在树枝上荡秋千,将群鸟吓得纷飞,飞离树枝后又返回,一派仙境之象。 这里是动物们的天堂,至少在它们眼中是如此的! 突然,一阵不属于这里的异响传来,是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也就在此时,群鸟尖锐地叫起来,原本懒散嬉戏的各种动物开始慌乱地向四周逃窜,似乎大灾难的来临。 马蹄声越来越近,夹着偶尔的一、两声欢乐的大叫声。 是的!是人类在破坏它们的天堂! 对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而言,他们围猎是一种乐趣,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携属带犬,来这里“度假”! 冬狩,不但是他们展示自身权力、财力的可行地,也是每年“勇士”的出场!在一年四个季节之中,天子与王候、贵族们都会举行如此的围猎行为,而年末的冬狩最为隆重,最为大规模! 众箭齐飞,一只只小动物就这样丧生于一支支利箭之下,换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 在那群疯狂的青年人身后不远,一名青年贵族斜依在树杆上,冷眼旁观着他们的行为,旁边站着一名持弓背箭的小厮,正兴奋地看着四周热闹的场面。 “爷,您不参加呀?”终于,小厮忍不住发问了。 英俊的贵族青年微扬起眉头,嘴边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你要就上去吧。” 小厮微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爷,小的怎敢逾礼呢?” 贵族青年举手轻弹去落在肩上的一片枯叶,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些纵马奔驰的青年们身上,看着他们越跑越远,他们所带的仆人也放鹰牵犬跟随上去,渐渐地消失在丛林间,他的身旁,也只剩下四名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及一名小厮了,他这才缓缓地站直身子。 “爷——”小厮急忙牵过骏马。 “每年都如此无聊!”青年冰冷的撇嘴道,“你们如果有兴趣,就跟上吧,不必顾及我了。” 一旁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递上一个水壶:“爷,不如找个地方休息吧。” 青年点点头,眼睛一扫四周,轻淡地说道:“就在这里吧。” 没人敢反对他的话,五人立刻打点好一切,铺地让他可以坐下来休息。 他,叫刘灵,现年二十有五,乃当今圣上的最小胞弟,御封为齐王,封地不少,是众王爷中最得势的一位,并非他权力大,得宠于圣上,而是他乃圣上的同母弟弟,更因自小体弱多病不具有夺权之能,才得圣上恩宠。他性格冷淡,为人处事并不得人心,在朝上仅是大臣尊其为王爷,相交之士并没有。年已二十五岁的他未曾娶妻生子,但拥有两妾服侍,未曾有一男半女。也许是因为他体弱之因,也许是因为他“寡人有疾”,反正有众多的流言流传在朝野之间,但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半句。 齐王身边除了一名侍候他日常起居的小厮外,还有四名自小跟随在他身边的贴身护卫,几乎寸步不离,他们武功高强,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谁能在他们手下伤害到主人半毫。 刘灵斜依着,冷眼旁观远处喧哗慌乱的身影,无动于衷。 对于狩猎他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如非皇上一再地强调他必须“出府走走”,他才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其在这里无聊着,还不如呆在府中。 “爷,或者明天打道回府?”一名护卫提议道。 “怎么?你们对此也没有兴趣?”刘灵唇边扬起一丝冷笑,轻淡地反问道。 “爷,奴才们可非出来玩的!”另一名护卫笑道,“爷不喜欢这里,对狩猎也不感兴趣,何不早些打道回府。” 刘灵斜视了他一眼:“你没听到皇上的吩咐吗?!” “但爷的身体无法消受。”那名护卫面不改色,依旧嘻皮笑脸地道。 刘灵似乎在冷笑:“莫离,你少油腔滑调的!” “奴才哪敢呀!”叫莫离的护卫细心地递上一个小巧的手炉,一边笑道,“奴才在担心,爷出来久了,齐王府会被拆了的!” 刘灵很享受地微闭上双眼,冷淡地一笑:“要拆了就拆吧。” “爷不在意,奴才们可就苦喽!”莫离意示一旁的小厮递上披风,接过为主子披上,“原谅奴才说句不公的话,爷不要什么也不在意,弄得现在奴才们一落单就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那些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盯着,不好受呐!” “哦?为什么呢?”刘灵懒洋洋地问。 “爷,您不知道呀,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您老人家那个‘寡人有疾’哦!” 刘灵伸手直接给他一记敲头,连眼也不睁:“你哪时变得如此多嘴了。” 莫离用手护着头,语气挺委屈地说:“哎呀,爷!奴才这也是为了自家的清白着想啊,您再不努力些,让两位姨太太怀孕了,奴才们的清白可就全毁在您手中了!现在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在怀疑你呀,不是寡人有疾就是有断袖之癖!” “你确定你不是在找找吗?!”刘灵冷哼一声。“奴才岂敢!”莫离口中虽这样说,脸上的神情却十分的不正经。 “天下间还有你不敢的事吗?”刘灵紧了紧披风,懒散地道,“我开始怀疑,我还能忍受你多久,惹火了我,将你踢到边塞去也不定!” “呵呵,爷怎么舍得呢!”莫离根本没有一点慌恐的样子,依旧笑嘻嘻地回答。 刘灵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四张年轻英俊的脸,淡然地一笑:莫离嘴巴虽然坏了点,却是奇才一个,个性不拘办事慎重;涤尘冷漠寡言,心思紧密武功也最高;素剑轻淡,完成不属于这个红尘;血剑高大冷漠,平生也只听从四个人之言,他与莫离三人! 他们四人,自小就肩负起保护他的责任,因为他体弱多病。长大后,他们是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此时的他已不会虚弱到日夜都需要他们照料的情况,他们还是选择留下来。 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世,甚至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当然莫离除外! 莫离口口声声对他自称“奴才”,其实莫离怎么可能是奴才呢,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莫离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很讽刺地,以莫离的身世本可居于王爷之位,就因为其母地位低贱,皇室不承认其身份的存在,自出生起就被当成奴才养教着,也幸好有刘灵的存在,莫离才不至于被处死来遮丑! “莫离”,就是让他不要离开刘灵!这是当年刘灵之母答应收留莫离的条件,让莫离永远留下刘灵身边,一生为奴!的确,他也从来没离开过一步,自甘为奴地留在其身边服侍着,不离不弃! 第二章 刘灵懒散地微扬起头,淡然地一笑正想说什么。 突然,不远处的丛林中窜出一条黑影,直奔他们而来。 眼力非凡的四卫已经看清来物是条野兽,手扬之间将它狠狠地摔到一旁,可是谁也没料到一支箭也随之射来,直射坐着的刘灵。 “爷,小心!”涤尘轻喝一声,转身之间飞快地伸手夹住了飞箭。 “齐王爷——”一声抽气声来自险些闯祸的尚书府公子。 “孙公子,你想被连诛九族呀?!”惊魂未定的莫离冷冷地走近他,将刚才一瞬间的气都往那个倒霉鬼身上倒,冷若冰霜地道,“你不见王爷在此休息,还是有意刺杀王爷呀?” 孙公子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跪下来连连叩头:“王爷,请恕罪……” 刘灵瞥了一眼刚才还不及一个拳头距离的凶器,幸好涤尘及时,否则现在他不死也离死不远矣!他依旧保持着他的姿势,不想动弹一分,也不想理那个人,自会有莫离去解决的。 “王爷,请恕罪……小臣不知王爷在此,并非有意冒犯……”可怜虫连连磕头,谁也不想因此而被诛灭九族。 “如果你是有意,我家王爷还有命在呀?!”莫离居高临下地冷冷嘲笑着,开什么玩笑,主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就不仅他们几个掉脑袋就能了事了! 刘灵并没有开口,目光瞥了一眼刚被血剑击毙的那头野兽,那是一头灰色的大狼,令他惊讶的该是它口中所衔的那团灰色东西,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狼! 刘灵的心思被振憾了,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 “王爷,饶命……”耳边传来苦苦的哀求声。 刘灵回过神来,却没理他:“书琴,将那只小狼抱过来。” “爷……”小厮有些吃惊,根本还未从刚才那惊魂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莫离当仁不让地趁机“教训”了闯祸的孙公子,大概也“适当”地提出理所当然的赔偿了,不过刘灵倒没在意,由他去全权处理。 书琴将不断挣扎的幼狼小心地抱到刘灵手中,不明白主子何意。 一直挣扎不停的幼狼到了他的手中,却停止了挣扎,灰蓝的眼珠子直视着他,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吟叫,一直盯着他。 刘灵淡淡地一笑,有些好奇幼狼的反应,于是下了一个决定:“将它带回府中!” “爷……”五人还真呆住了,他们的主人不是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吗? “它很有趣!”刘灵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于是它就被送入王府之中。 一场将起的风波,在刘灵的轻淡下,在莫离的“主使”下解决了,当然,其中的内幕仅有那孙公子与莫离知道了…… 冬去春来,齐王府的日子依旧平淡如水,特别是主居更是宁静。 刘灵斜躺在竹椅上,一手握着竹简放在胸口,正闭眼休息。 不远处,一只灰色的狗正趴在地上睡觉。 不,不是狗,而是一只狼! 齐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王爷的主居除了王爷及四卫外,也只有书琴能自由进出。 原因是主居养着一头狼,凶狠无比的狼。 王爷对这头狼却十分地宠惜,不但在府时带于身侧,连吃喝也不离开,这两、三个月来可将两位姨太太彻底冷落了不少! 可谁争宠也没争到一只畜生身上去吧,这头狼在王爷身边时,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其他人不得靠近,否则它就会发起进攻性。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狼,它猛然张大双眼望着门外。 “爷——”莫离轻轻地走了进来,轻声叫道。 狼见是他,已经又闭上眼睡觉了。 刘灵回醒,睁开眼看他,问道:“什么事?” 莫离的神情有些沉重,在他身边站定,道:“爷,宫中传言让你晋见!” “急事?”刘灵懒懒地问,缓慢地起身。 莫离在苦笑,从来没见到他有这种样子:“爷,怕非好事!” “哦?”刘灵不解地看着他,目光中带有询问之意。 “奴才刚得到消息,诸位王爷大都被紧急宣进内宫,至今还未归府!爷——”莫离边说边为他披上外衣,为他理了理衣服。 刘灵理了理有些皱了的衣袖,平淡地问道:“怎么?外边传言的是宫内侍卫?” “不错,否则众多王爷怎么会理会呢!”莫离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嗯,你传言准备进京面圣吧!”刘灵没有任何表示。 “但——爷,此去怕是有险!”莫离神色慎重,想劝说他。 “违抗皇命,罪行不小哦!”刘灵目光一扫趴在地上的狼,笑着叫唤它,“小东西,要不要随我出去玩玩呢?” 狼睁开眼懒散地瞥了两人一眼,才缓缓地起身,走近。 刘灵亲热地拍拍它的头:“那我们就走。” “爷要带小东西去呀?”莫离只差脱口而出呻吟了,他的主子还以为是去游玩不成?! “否则让小东西留下来,府中会大乱的。”刘灵笑笑,领着狼走出去。 莫离认命地叹息,只好乖乖地出去传令。 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位主子兼兄长到底在想什么,为人处事老为所欲为,他好命苦呐~~ 他现在怕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要干什么,其实他对一些事也了解,只是—— 唉,他不敢说出口! 这,或许就是生于帝王之家的无奈!如他…… “参见齐王!”十几名内宫侍卫向他跪下行礼。 刘灵怀抱着那头狼,点头不语直接坐上主位,四位分立两旁。 “王爷,臣等奉旨请王爷入宫而圣!” 刘灵抚摸着怀中的狼,扬起一丝淡笑,轻轻地道:“本王已经让下边准备,两、三刻钟后就可以起程了!近来皇兄可安好。” “皇上龙体圣安!”为首的侍卫躬身回道,“王爷,臣等奉旨护送王爷入宫的!” 刘灵的手似乎一停,又轻轻地抚摸着不安份的它:“既然如此,莫离你们四个随本王进京面圣,府中之事就交由总管及书琴。” “奴才遵命!” 第三章 一辆马车坐着刘灵及他的宠物,由莫离、素剑驾车,涤尘及血剑两旁护送,其余的皆是内宫侍卫。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明白,此行是凶多吉少! 刘灵并不在意,不停地逗着怀中的狼,只有小狗般大小的它凶性却不小,一般情况下它会乖乖地呆在他身边,任何陌生人的靠近它都会露出警戒,甚至发起攻击,普通人当然不敢接近它喽!莫离更可恶地训练起它来,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存心要制造麻烦! “小东西,你说皇兄此举何意呢?”刘灵轻声问,有些自语。 他已经习惯了找它倾诉,至少它会乖乖地听着,不会像人一样问东问西。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这一、两年来各地封王大都在暗中屯兵存粮,京中怕也有了发现,才有今日之行。 只是他为何也列入名单之上呢? 受封近十年来,他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行止呀,安份守纪地当他的齐王,不管朝廷是非,不插手官场上之事,除了“仗势欺人”! 不过,这仗势欺人的事是莫离在做,他只是摆个样子,背背黑锅而已! 小东西伸出舌头轻舔了他的手一下,灰蓝的双眼盯着他,有些怪异。 刘灵并没注意到,若有所思地盯着外面的景色在发呆。 他心中自然很明白,此行是凶多吉少。 自古以来哪位帝王不是疑心重重,害怕别人来夺帝位呢? 他以二十六岁之龄尚未立妃,又努力地将自己的名声扫地,就是想能安心地呆在自己的封地上,安稳地过完这一生。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逃不了被皇帝猜忌的下场! “小东西,你说,我们此行会不会身首异地?”刘灵低低地说道,“唉,伴君如伴虎呐,我都想离得远远的,偏偏天不遂人意!” 小东西舒服地趴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地。 “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哪个地方惹起了皇兄的疑心了?”刘灵在叹息着。 恐怕,这个问题除了皇帝外,谁也无法回答他了。 没有做作,刘灵一向很讨厌皇家的礼节,无奈身为皇室中人,他是逃也逃不开。不过,这近几年来莫离越来越放肆,常捉弄百官,倒也让他有些开心,当做看戏也成。 齐王之尊,让他到了哪里都受到礼待,但这次入京不同,除了驿站的小官员外,几乎没见到一名大官,他更加肯定有事发生了! 在涤尘的扶搀下,刘灵下了马车,一旁的莫离马上抱起小东西,恭迎主子入驿站休息,一如往常没顾及一旁恭迎的官员。是夜,清冷的月光斜照进驿站的客房中。 刘灵看着窗外的月色,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东西,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 身旁,莫离静静地站着~~ 许久,刘灵轻轻地一声长叹,回过神来。 “爷……”莫离的脸色增添了几丝的慎重。 刘灵轻摆手:“有什么话放在心里就行。” 莫离当然明白:“只是……现在的情形大出意料之外!” “走一步算一步吧!”刘灵轻声道,“皇兄要防的也是我,你们不见得会有什么意外。” “同是眼中钉!”莫离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刘灵明显地一怔。 他从不相信皇兄会如此冷血,可是——他想起了那次的争位之战—— 他真的不敢相信…… “我的爷,您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流言满天飞,您一出事,奴才们还能独活不成?”莫离显得很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如果我没料错,皇帝此次召见各地王爷,是有意要制压各地番王亲军,有可能各王爷会遭受软禁京城!” “那又如何,我并不在乎此等虚名!” “爷,要软禁您,就必须先除去您的左右手!” “你说,皇兄会除去你们?” 莫离露出一丝笑意:“至少会扣个什么罪名下来,借机打击我们吧。” “如此,我此行带你们入京,是对你们的不利?” “但如果爷不带奴才们随行,皇帝会以为爷要指使奴才们造反!”莫离在轻蹙眉头,“奴才现在担心的是,爷此行的安危!” “先关心你们的命要紧!”刘灵白了他一眼,“就算皇兄有心防我,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兄的同母亲弟弟,不会真要了我的命的!” “爷,没有办法!”莫离摇头直言,“奴才们必须随爷进京面圣,否则事情会闹得更大,更有可能给齐王府带来灭府之灾!” “皇兄应该不会做得如此之绝吧?”刘灵在轻叹。 莫离轻摇头:“爷,恕奴才直言,这些年来皇帝并未曾放松对爷的猜疑,更何况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皇帝不可能会放过任何疑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据莫离得到的消息,大部份王爷是被皇帝以其母妃之命请回京城去的。” 刘灵注视着手中的杯子,缓缓地转动着:“我不在意落下什么样的罪名,但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我做不到!” “爷,奴才可没说此行必死!”莫离可恶地笑笑,“好孬奴才我也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决不会轻易掉了脑袋!更何况,奴才可是惜命之人哦!” “那你有什么办法呢?”刘灵注视着他,问道。 莫离摇摇头:“爷,现在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 “皇兄一直做事果断,怕一到京城会先动手的……” “爷,奴才正是要等这个机会!”莫离道,“也只有这个机会,才可明白皇帝的心思,奴才趁此机会才能想办法去应付,才能脱身。” “你不认为到那时太慢了些吗……”刘灵轻轻地叹息了。 “不会的!皇帝对爷存在什么样的心态也就只有那时才可以得知!如果皇帝真因猜忌爷而要软禁爷,那么会对奴才等毫不留情地除去!” “只要你们无事,我并不在意……” “可是奴才们在意!”莫离直视着他道,“爷忘了吗,莫离此生因爷的存在而存在,此生不离不弃!” 刘灵瞥了他一眼,轻叹道:“我并不希望……” 莫离一笑了之:“爷,有什么事等这风波过后再说吧。” “唉……” 第四章 庄严的皇宫,森严的巡卫,让刘灵很是不舒服。 这就是皇室中人的悲伤吧,这里就像是一座华丽的大牢房—— 可是,自古以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那九五之尊,大动干戈…… “传——齐王刘灵晋见——” 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刘灵回过神来,依旨走进御书房。 “臣弟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灵大礼参拜当今圣上,他的皇兄。 “平身!”皇帝轻摆手道。 “谢皇上!”刘灵谢恩起身。 “皇弟近来身体可安好?” “托皇上洪福,臣弟无恙!”刘灵轻轻躬身回道。 皇帝意示一旁的太监搬过椅子让他坐下:“皇弟可知朕宣你进京为何事?” 刘灵没料到他直接坦言,微微一怔后回道:“臣弟愚昧!” “不,你懂!”皇帝笑着直视他,摇摇头否认,“你是朕的同胞弟弟,朕会不知你在想什么吗?皇弟,你太小瞧朕了!” 刘灵内心一跳,微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臣弟不明皇上之意!” “皇弟,事已至此,朕已经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你也不例外吗?” 刘灵神色微微一动,为他低沉的语气而惊讶:“皇上……” “朕此次宣召众王回京,是想控制众番王!”皇帝坦白地承认了。 刘灵猛然抬起头来:“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灵弟,我并无伤害你之意!”皇帝冲动地喊出了内心话。 听到孩提儿的称呼,有些伤感地,刘灵笑了笑:“皇上,臣弟领土内屯兵并未达到十万……” “朕明白,朕也知道皇弟不会对朕起兵!” 刘灵伤感地笑了:“但皇上还是召臣弟进京……” “是啊,朕不得不防呐——”皇帝的语气有些感慨,不知是为何~~ 刘灵轻轻地点头了:“臣弟明白,所以臣弟只带四卫进京面圣!” “皇弟,为什么这些年来你还是这个样子?自小你都是这一副对万般事物无趣的表情,为什么?”皇帝看着他的脸,声音似乎有些激动地问道。 “皇上,臣弟对此并不在意!”刘灵回视他,神情淡然地道,“臣弟想要的只是一席安宁之地,再大的权力对臣弟而言并无作用!” “朕相信……”皇帝轻叹息,“所以朕才会对皇弟坦言!” “听闻,还有几位皇叔尚未回京?”刘灵转换话题,直接问道。 “是啊!他们怕是意图谋反了——” “没有皇上的调令,各地屯兵岂会擅自起营?皇上多虑了。”刘灵道,“个别意图谋反者,决不会得民心!” “希望如此吧!”皇帝长叹息,“你呢?皇弟有何话讲?” 刘灵轻摇头:“臣弟会遵旨而行事!” “包括让你永留在京城?”皇帝盯着他问。 刘灵缓缓地轻点头:“皇上,臣弟对封地并不感兴趣,只是不希望伤及无辜!” 皇帝叹息着点头:“好吧,朕答应你,尽量而为之!” “谢皇上恩典!”刘灵行礼叩谢,“如无它事,臣弟先行告退了。” 皇帝点点头,摆手让他退下去~~ 于是,一座“齐王府”开始在京城内落户,与其它王府相比,它依旧是占地宽大又精致,朝中百官纷纷在猜测,齐王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刘灵足不出户地呆在行宫,任外面闹翻了天也不想插足其中,整天就与他的小东西玩耍,一点也不像位王爷应有的威严。 至少莫离呆在一旁看了半天也感觉不到主子兼兄长有何尊严可言,更别谈外人的看法,但刘灵是乐在其中。 形同软禁的日子,对他们主仆五人似乎没什么异常,在行宫内逛逛地过日子。 “爷,您最近似乎有些异常。”很尽职地,莫离还是开口提醒他。 刘灵正用尽一切办法在逗小东西,闻言只是微挑眉头:“哦?” “再这样下去,爷真会被人误以为有断袖之癖或寡人之疾哦!”莫离一点也不知道“含蓄”为何物,不怕死地进“忠言”。 刘灵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性格,闻言只是一笑:“反正你们四个秀色可餐,难免会让人产生企图,我嘛,怎么会例外呢?” 本卧在地上懒洋洋不起身的小东西猛然翻身站起,双眼直视关闭的窗户一动不动,一声低低的嚎叫声从喉咙深处传出~~ 刘灵见状已经明白了什么,伸手轻抚摸着他的发毛:“小东西,来——坐下!” 四卫依旧没有动,明知道有外人在窗外窃听,却也当成不知道。 “爷,为了您的名声着想,还是要注意点!”莫离是诚心让人产生误会,惟恐天下不乱地往自己的主子头上再行摸黑,反正也是没事找事做。 “爷,您不出房散散心吗?”涤尘轻声问道,挺直接地忽略那句话。 “我可没忘记,外人都害怕小东西。”刘灵亲热地将它拥入怀中,“小东西独自呆在屋里,闷坏了吧?” “但爷也不能整天呆在房中呀。”涤尘轻淡地说道。 “最近外边不太平静,还是不要出门惹祸上身为好。”莫离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至今天为止,爷进京已经近十天,这些天来可有不少官员上奏诽谤爷,说什么爷受贿赂什么的,听得奴才是满腔怒火呐!” 刘灵轻笑了:“就算他们上奏说我有意谋反也在意料之中,不得势者永远只是个受人欺压的弱者,幸好我还是个皇室中人的身份!” “爷——咦,小东西你在干什么?”莫离正想说什么,余光却瞥到不安分的小东西在玩弄着桌上的东西,整个身子趴在桌沿的样子并不好看,让人看了都会为它捏一把汗,谁不知主子极宠爱它呀! “小东西,过来!那是不可以吃的!”刘灵又好笑又无奈地唤它,它正用爪子在破坏砚中的墨,还不停地将爪子送入口中。 没办法,离它最近的素剑只能动手将它拎回刘灵的身边,不知为什么,它最近几天老是这个样子,不是动爪弄破放在桌上的白绫,就是划花竹简,现在又动起砚墨的主意了,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简直是欠修理了你!”莫离随手轻拍了它一下头。 它扬起头向莫离低低吟叫一声,似乎在抗议着受挨打! 刘灵无奈地摇头苦笑,扬声唤外边侍候的小厮端水进来,为它清洗嘴及爪子。 从第一眼看到小东西开始,刘灵就喜欢它,也幸好它当时还幼小,没有一丝野兽应有的本性,现在略大些,兽性越来越明显,但它从未对他们五人露过,而且似乎很善解人意,很乖巧的样子,这让他更喜欢它了。 第五章 “启禀王爷……”门外恭敬地站着一名内侍。 “有事?”刘灵回头,丢了一个眼色给莫离让他去应付。 莫离点点头,走了上去,说了几句回头瞥了刘灵一眼,轻点头后举手意示那名内侍出外详谈。 有些异常的眼神,让面对他而立的涤尘不自觉地蹙下眉头,就是想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一眼有何问题? 果然不出所料,当莫离领着两名美艳少女走进来时,刘灵也不自觉地一怔。 “奴家嫣儿(祥儿)参见齐王爷千岁!”两名美艳少女齐行礼,娇声道。 见刘灵不自觉地挑起眉头,莫离摸摸鼻子:“爷,她们是圣上钦赐服侍爷的!” 刘灵冷淡地瞥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手轻轻地抚摸着地上的小东西,突然觉得小东西出奇的安静,以前它不是这样子的呀! 刘灵伸手将它抱到怀中,笑笑:“既然皇上宏恩,就留下吧。” “谢王爷恩典!”两名少女起身立于一旁。 刘灵唇边扬起一丝不知何意的淡笑,依旧逗着他怀中的小东西,一点也不将这两名尤物放在眼中。 皇帝亲赐大臣的侍女不是没有,但此举大多为不信任大臣而派人到其身边监视,现在用的大概也是这一招吧。 同胞兄长如此对他,刘灵只觉得很好笑,为大汉王朝而笑,为刘氏宗亲而笑,也为自己的悲哀而笑! 心,有些痛~~ 心里,好像很空虚~~ 皇兄!皇上!您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值得您防吗? 心,真的很痛…… 一反常态,小东西安静地整天呆在那儿,让人一眼看误以为是条温顺的小狗,从不见它如此乖巧,让刘灵有些担心。 这些日子,外面闹翻了天,令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心惊的是不仅几位皇叔起兵造反,而且也有皇兄在内,是二皇兄! 刘灵长叹息,他不是不知道众皇兄之间为了皇位明争暗斗了好多年,年仅十六岁的他才会想到请命封王外调,正是想远离是非之地,可是如今——如今他却必须面对同室操戈的悲剧,让他难以诀择! 每天,他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有时逗逗小东西,听着莫离传来的消息…… 令他担心的是,终于还是发生了难以挽回的事—— 二皇兄起兵造反,各地番王联声响应,大汉天朝迎来了暴风雨~~ 接之,叛军向京城攻来,皇帝亲征,京城一片混乱~~ “小东西,你说真到了帝星移位的地步吗?”刘灵眼中明显有些忧郁,抱着它低声在它耳边诉说着,“天下百姓又得饱尽苦难了!” “爷……”守护在他身边的血剑欲言又止,不想主子为其它事担忧,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主子,看起来明显很不安。 “血剑,也许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刘灵长叹息,“我现在的身份就如同阶下囚一样,任何的举动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皇上防我,诸位皇兄大概也视我为眼中钉了吧!” “爷放心,奴才们会保护爷的!”血剑看着他,眼中充满坚定。 刘灵垂头抚摸着怀中的小东西,苦笑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爷——如果为了权位之争,爷甘心献命,血剑认为不值!”血剑沉声道,“虽言‘长兄如父’,又有君臣之区,但爷有没有想过,爷从容赴义又能怎样?天下依旧会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呐!” “血剑,你不会明白的……” “血剑不明白,但血剑只知道要保护好爷!” 刘灵只是摇摇头,没有接口。 “爷,不必去管那些事了,爷也管不了!” “天下纷争从此而起,你叫我如何安下心来……” “帝位之争,历朝历代都有之!” “大皇兄虽一心留恋帝位,但他是个好皇帝!”刘灵的声音有些沉重,“二皇兄争夺帝位,仅是意气之争,却让臣民不得安生……” “胜负成败,皆有上苍注定,爷不必多虑了!” 刘灵摇摇头,将怀中的小东西抱紧:“小东西,看来我再也无法庇护你了,你也该是回归丛林去了……” 一直安静窝在他怀中的小东西只是张眼看了他一下,又闭眼休息。 “爷……” “我真的累了……” &&&&&&&&&&&&&&&&&&&&&&&&&&&&&&&&&&&&&&&&&&&&&&&& 夜色朦胧,初夏的天刚下过大雨,显得有些冰凉。 华丽的行宫暂住着齐王府的齐王爷一行,来往巡逻的带刀侍卫显示出这里的戒备森严,灯火高照,但齐王爷所住的院落此时早已经熄灯,静悄悄地似乎毫无人烟的样子。 一道黑影幽灵般地出现在墙上,注视着这座灯火全无的院子,许久,他轻轻地起身,借着树阴的漆黑向主屋接近。 那道黑影在主屋前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试探屋内的人是否知道了,一会儿,他高举起右手,轻轻地挥了三下。 一道、两道……一共十道黑影出现在墙头,跟着也悄然地落身于院中,跟在前面的黑影身后,他们悄悄地接近主屋,同时也包围了主屋。 “谁?!”一声大喝从屋内传出。 黑影们已经明白自己的身形暴露,一齐拥上去踢开门窗,翻身进入屋内~~ “果然不出所料!”血剑当门而立,手按着剑柄,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十一名黑衣蒙面人,冷笑着道。 十一名黑衣蒙面人相视一眼,立刻围了上来,半句话也没多说就动起兵器照他杀过去;有几名不速之客直冲向内屋,意图十分明显是针对刘灵而来的。 血剑冷冷地一笑,欺身而上迎敌。 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前来行刺,大概是听闻齐王身边的三名护卫已经于今晨离京而去,身边只剩下排行最末的血剑,前来行刺比较容易得手! 的确,今晨城刚开的时候,莫离是带着涤尘与素剑出城没错,但—— 血剑唇边扬起淡笑,用剑格开黑衣蒙面人的刀,打算等会儿看过好戏后再行出手—— 第六章 内室传来几声惨叫,正当蒙面人以为得手之时,一声凄凉的惨叫声传了出来:“快走,四卫都在——” 众蒙面人闻言大吃一惊,知道中计了,立刻想到了撤退。 “太慢了!”莫离冰冷如霜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杀!一个不留!” 没人见过四卫的武功有多高,是因为见过的人都成为了亡魂! 当然,也有例外的,正是一点也不懂武功的齐王刘灵! 刘灵冷淡地盯着四卫大开杀戒,神情自如一点也没有见到血腥时的慌张,坐在椅上冷眼旁观面前的杀场。 小东西俯在椅边,懒洋洋地盯着面前“自相残杀”的人类,眼中闪烁着莫名的蓝光。 突然,它起身用前爪搭在刘灵的腿上,他自然伸手将它抱入怀中。 蒙面人没料到四卫都在,本已经有些心慌,但见到只有四卫在场,而且主角也在,才放下心来,一边围住四卫,更妄想分派人手去杀刘灵。 四卫要杀了这十一名不速之客的确是难了点,但至少还能困住他们,让他们无法脱离战局伤害到主子。 明知道此时为多事之秋,四卫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想除去刘灵心切的幕后主使者大概没考虑清楚,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会这么急着出手,活该会栽了! 四卫招招不留情,想要玩命似的坚决杀敌不留活口! 蒙面人求功心切,一直想找机会接近刘灵杀了他! 双方坚持不下,奇怪的是行宫的守卫们似乎全没了踪影,连一个人影赶过来也没有。 莫离手挽起一个剑花,长剑毫不留情地划过一名蒙面人的脖子,面不改色地移位阻止另一名蒙面人的行为,场面似乎一片混乱。 刘灵摇头无声地叹息,他十分明白这些刺客来自某一个王府,难道叔侄关系或手足之情真的那么淡吗? 倦了,厌了,这红尘世间的诸多事如此的冷漠无情,他的心已经冷了! 自小看透了官场的是是非非,看透了人情的冷淡,却从未有过现在的感觉,如此的死心! 刘灵紧抱着它,身子有些颤抖,就算他对任何事物都漠视对之,惟有亲情手足是他最放不开的,可是上天却老与他作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他,那样的绝情与无余地。 小东西睁着那双眼睛在看他,一动不动地。 看着同伴一个个地倒下,为首的蒙面人似乎有些心急,一次又一次地想摆脱涤尘的纠缠接近刘灵,却一次又一次地徒劳无功,更因躲闪不及而挂了彩,但他似乎依旧不肯放弃自己的使命。涤尘并没想对他下杀手,主要是想从他身上知道幕后主使者,所以一直只是出手纠缠住他。 一直冷眼旁观世道的涤尘终于在此时动怒了,他再也忍不住要找出幕后主使者,为主人讨回这些年所受之气的公道! 为首的蒙面人并非庸者,当然也明白涤尘的想法,根本不顾自身的危险,一次次利用涤尘手下留情的机会要挣脱,最主要是想杀了刘灵。 刘灵轻轻地长叹息一声,终于开口了:“一个不留!” 他当然也明白涤尘的意思,但他不敢去面对事实。 得到令谕的涤尘再也没有迟疑,长剑直刺入,同一时间,为首蒙面人手中的长剑也脱手而出,任涤尘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爷——” 脱手而出的长剑直尺向刘灵,四卫根本就来不及拦住它。 刘灵呆呆地盯着飞驰而来的长剑,十分明白它会要了自己的命,却无能力躲开它,只有听天由命! 说时慢那时快,一直窝在刘灵怀中的小东西却在这时站起身子,长剑也在此时直穿入它的身躯。 “爷——”四卫飞快地解决敌人,反身加扑往刘灵。 “小东西——”鲜红的血液溅到刘灵的脸上,让他回过神来,怀中的它的身体已经斜倒入他胸前,鲜血不断地从穿入身体的剑身流了出来。 “爷,您没事吧?”四卫紧张地问。 刘灵摇摇头,急声道:“快,快救它!” 谁也没想到事情脍那么的巧,小东西会在此时刚好为刘灵挡下那致命的一剑,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们内心的庆幸不少! 小心地为它除去穿身而过的长剑,四卫是费了不少精力地它止血包扎伤口,它却始终没有醒来,刘灵守在一边静静地坐着。 血剑默默地清理完现场,顺便出去追究外边护卫们的失职之事。 “爷,小东西怕是不行……”素剑迟疑地开口了。 刘灵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它,眼中有丝难言的痛苦,不知是因为它,还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处境。 “爷还是先去休息吧。”莫离开口道。 “不——我坐会儿——”刘灵缓缓地道,“如没有小东西,现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的就是我……” “爷……”莫离显得很迟疑,不知该怎么劝说他。 “二十几年的手足之情,血缘之亲,到头来却同室操戈,自相残杀……我怨苍天,为什么让我生于帝王之家,累及我身边的人……现在连小东西也不能幸免于难……” “爷,不要想太多了!” 刘灵的目光没有离开它,缓缓地开口:“莫离,难道连你也不懂吗?手足相残……我一直想逃避的……它却老找上我……” “爷的性子并不适合。”莫离道,“自古庶民都在羡慕生于帝王之家有着永远也享受不完的富贵荣华,衣食无忧,却不知帝王之家的黑暗——” “我厌倦了……”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莫离轻轻地道。 “你——”刘灵猛然转过头看着他,“你忘了,现在这种局面,我们怎么能置之度外而不理呢?诸王起兵造反,皇上他……” “爷,你还是……莫离害怕,有那么一天,矛头直指爷而来……” 刘灵怆然地一笑:“那就是命!” “爷——”莫离欲言又止。 “弟弟,这就是皇室中人的命运!”刘灵轻叹息着。 莫离因他一声“弟弟”而全身一颤,脸色明显地大变…… 许久,莫离轻轻地长叹息,默默不语~~ 是啊,都是命中注定的! 第七章 四周一片漆黑,刘灵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在何方,脚下的路是那样的崎岖不平,黑暗中似乎有些影子来来往往,神色匆匆,不像他一样茫然而驻足而立。 一向不离左右的四卫呢?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呢? 刘灵茫然地驻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咦?”一声轻呼的惊讶声从身边响起,擦身而过的人影停步回头。 刘灵依旧四周张望着,考虑着自己应该走向何方,也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齐王爷——” 熟悉的称呼声让刘灵回过身,入眼是一张陌生的脸,让他有些惊讶:“你——” 那是一张英俊的脸,但脸上带有一丝明显的忧郁,年约十七、八岁。刘灵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一时之间也忘了回问。 “齐王爷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少年一皱眉头。 “你是哪位?”刘灵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爷怎么会来这里的?”少年皱眉问道。 “我——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刘灵一头雾水地回答。 前方站着的几条影子发话了,向少年打着招呼:“快,快走了——时辰快到了——” 少年回头:“你们先行一步吧,我随后就到。”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迟了就来不太了!”几条影子中又传出说话声。 少年笑笑:“你们快去吧,我无所谓。” “你——你疯了呀——” “等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把握机会去吧!我还有尘缘未了——”少年转身面对呆立的刘灵,“齐王爷,跟我来!”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向来时的路走去:“带你回去!” “带我回去?”刘灵有些莫名其妙。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少年解说道,抓着他的手不放。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刘灵问道。 少年头也不回地拖着他往回走,一边回道:“这里是死亡梦境通往黄泉路的地方,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死亡梦境?黄泉路?”刘灵有些不解,“黄泉路不是通往地府的路吗?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你没有死,你只是不小心闯到这里来而已!幸好遇见我,否则你就真的上黄泉路了!”少年道,“放心,我会带你返回阳间的!” “你——你是谁?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少年脚下似乎微一停留,立刻大步往关走:“王爷见的人多得数不清,怎么会记得我呢!我嘛,生平第一次见到王爷之尊,当然记得王爷了!” “你……”刘灵想起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你已经死了?” 少年笑了笑:“我还在这死亡梦境,未曾踏上黄泉路,当然还没死!” “那你——刚才不是要去黄泉路吗?” 少年似乎轻叹了一声:“人世间太乱了,世道如此之乱,不是我呆的地方,何不趁此机会脱离苦海,重新投胎也好!” “趁此机会?”刘灵为他的话而发问。 少年将他带上一条狭窄的小路:“不错,我身负重伤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不如直接选择就此死亡更好!” “为什么?好死不如懒活,而且你忘了你的亲人离不开你吗?”不知为什么,刘灵为他的话而伤心,不禁出言相劝。 少年回头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转而默默地拖他走。 刘灵道:“恕我托大说一句,有些事不是一死就能解决的!听我一劝,回去吧,如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 少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他:“多谢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你——为什么一心想死——” 少年放开他的手,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前面道:“王爷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回到阳间了。”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少年终于回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王爷不必多问了,赶紧回去吧!世间万事繁多,并不是事事如顺,有时听听旁人的意见也不错。” “你……为什么这么说?” “王爷快回吧,不必再劝我了,我此世尘缘已尽,再呆在人世间也无益处,就此别过吧,愿王爷以后保重!”少年向他行了半礼,转身欲走。 “恩公不听刘灵一劝吗?”刘灵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问。 少年脚下一缓:“王爷如此称呼在下实为不妥!王爷不必再说了,快快回去吧,免得身边至亲之人担心!” “为什么你要选择逃避?”刘灵问道。 “逃避?在下并非逃避!”少年摇头回道,“王爷不会了解,生生世世的轮回对于在下而言,除了赎罪并无什么区别!而对你们这些忘了前生的人,今生的一切就是全部,生离死别是尽头与绝望——” “赎罪?你?”刘灵不解地问,“赎什么罪?你为什么这样说?” 少年回身淡然地一笑:“王爷,在下赎的是因果报应之罪,说了王爷也未必就能懂!” “但你并未曾死亡,为什么要自愿放弃性命呢?” “今生之恩怨已经还清,在下已没有可留恋之处,何须再留于人世间看尽人情冷暖及生老死别呢?王爷阳寿未尽,还是快返回吧。”少年淡然地看着他,“命中注定的谁也无法更改,在下徘徊于生死之间也因前世之因果,放弃或不放弃都是一样的!” “可是……”刘灵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内心深处有股冲动,一定要将他挽留下来,不知感于他救命之恩,或是什么。 少年温和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轻叹一声:“王爷的挽留会让在下再坠入因果轮回之苦的呀!轮回诸世之后,茫茫人海终遇旧识,本以为能还诸世之前的因果,却阴差阳错让王爷出现在此,难道……难道上苍认为我此生因果未尽吗……” 刘灵真的很好奇他的身份,几次想开口再询问,却又忍了下来。 少年似乎看透他好奇的心理,淡然地一笑:“王爷以后自知!王爷的魂魄已离体多时,快点回去吧——” 第八章 “你呢?不回去了吗?”刘灵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问道。 少年看了他一会儿,才道:“王爷一再挽留,在下就与王爷一同返阳吧。” “你——那你一定要来找我!” “会的——”少年怪异地笑了笑,双手一推,刘灵不防之余被推入那条漆黑一团的小道上,四周不见五指,让他止不住的心慌。 “快,向前跑——”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灵虽然不明却依他的指示向前跑去。 “臭小子,居然敢坏我的好事!”身边传来一声阴森的大叫声。 少年轻快的笑声响起:“老人家火气何必那么大呢?如果老人家有心阻拦,他早入老人家手中了,您老该是故意为之的吧?” “臭小子,你竟敢消遣我老人家,欠揍了你!” “不敢!小子先告退了!” “臭小子,看你往哪里逃——” 刘灵心中一惊,正想回身去找那少年,不料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啊——” “爷,您怎么了?”耳边传来莫离焦急的声音。 刘灵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有些失神,但还是淡然地说:“做了恶梦!” “爷大概太累了。”莫离淡笑着说道。 刘灵看了一眼窗外灿烂的阳光,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再过三刻就午时。”莫离扶他起床,为他递上洗濑水、温毛巾,伺候他换好衣服,扬声让外边候命的小厮递上膳食。 刘灵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小东西呢?怎么样了?” “血剑在守着,已经请过大夫来止血缝合伤口,但还没清醒。”莫离担忧的目光盯着他,十分明白他的心情,如果小东西真的死了,他必定会伤心一段很长的时间。 “对了,你吩咐下去,如果有个少年来找我,立刻报知我!”刘灵想起梦中那名少年,吩咐道,“无论是谁,只要是少年人都要告诉我!” “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莫离还是应道。 刘灵草草用了几口膳,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小东西。” “爷——”血剑见他来,躬身行礼。 “怎么样?”刘灵看着它躺在床上,有些复杂的伤感。 “爷,小东西毕竟不是人,大夫能做的仅有止血缝合伤口,其它的……”血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知道。”刘灵轻轻地叹息,他不会自欺欺人,但他却十分清楚自己内心的失望与伤心、无奈…… 他默默地坐着,呆呆地盯着床上的小东西…… 一直闭眼不动的小东西轻颤了一下,终于缓缓地张开眼,似乎想站起来,却因伤势过重而无法动弹,轻轻地呻吟。 “小东西——”一直盯着它的刘灵终于笑了,伸手轻按住它,轻声安抚着,“别去,乖——” 它很善解人意地静卧着,睁着小眼睛看着他,一闪一闪地。 有时见它那纯洁的双眼,错以为它是一只可爱的小狗,那样的善解人意与安静,从不惹事生非,让他又怜又惜。 感谢上苍,它终于没事了~~ 刘灵放下了心,却又因另一件事而提心吊胆。 涤尘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南宁王的反军已经包围了皇帝亲征的军队,皇帝被困而使一些原本犹豫不决的番王终于向南宁王行以君臣之礼,满朝百官人心惶惶,民心大乱! 刘灵听罢,长长地叹息,没有开口。 “爷——”四卫为他的无言而担心。 刘灵轻轻地抚摸着小东西的毛,神情黯然。 回想起先皇在世之时,众皇兄明争暗斗,父皇才驾崩不久,一个个皆已起反逆之心,有谁顾及到天下苍生呢?天下黎民的重要,众皇兄有谁顾及? 为了天下苍生,他已经不能再置之度外了! 为了天下苍生,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莫离!”刘灵沉默了许久,突然沉声叫道。 “爷,有事?”莫离为他的严肃而不解。 “立刻传我之令,出兵!” “爷——您这是——”四卫皆是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出兵援助皇上脱困!”刘灵咬咬牙,沉声道,“我不能任天下苍生受苦!” “爷此举无疑是使手足相残!”莫离平淡地道。 刘灵轻摇头:“我十分明白我自己所做的决定!皇上与我乃一母同胞,而二皇兄是庶子,孰亲孰疏不用说也明白,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出兵助皇上一臂之力!如果二皇兄得了天下,皇上与我都会无立足之地,反之二皇兄失势,伤亡就不多了!” “可是,爷不认为南宁王更适合登上九五之尊吗?”莫离一点也不顾及他所言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至少当年先皇在世立太子之时,当今皇上使计才挤开南宁王,一心为国的南宁王才会失势被挤出京城!” “莫离!”刘灵抬头看着他,神情很是激动地道,“不错,皇上是不择手段想保住帝王之位,使二皇兄受屈被外调为番王。可是——如今的二皇兄就如当外的皇上一样,已经不再顾及天下苍生而执意起兵造反,这是叛逆啊!” 莫离轻叹息:“爷有没有想过,皇上如脱困而出,重回京城之时,死的不仅是南宁王及起兵造反的众番王,奴才担心连爷也会受牵连落个不幸的下场!南宁王虽然起兵造反,但一直以来,皆只为了争夺帝位,就算登上九五之尊,也不会对手足下杀手,而皇上……” “我知道——”刘灵沉痛地闭上双眼,眼角渗出了泪水,“但我不能选择,我只能尽忠……” “爷所尽的是愚忠!” “住口!”刘灵大声怒道,“我所做的一切不需要你来加以评论,立刻传我之令,出兵勤王!” “莫离遵命!”莫离带着沉痛的目光盯着他,还是躬身领命,默默地转身走了出去~~ “爷……”涤尘欲言又止,看着刘灵的目光有些伤感。 刘灵闭着眼仰起头,不想在他们面前流下泪来。 他们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几年,他从来没对他们大喝过半句重话,如今他却说出口,而且是对莫离所说,他怎么能不内疚呢! 可是,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兄长遇难呢?毕竟他与皇上、二皇兄之间的血缘关系,他怎么说都会选择帮助一母同胞的皇上,而不是庶出的二皇兄,更何况他是在为大汉王朝而尽忠! 二皇兄,原谅我!我不得不这样做…… 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我自己…… 第九章 得齐王出兵相助,皇帝御驾亲征终于反败为胜,历经半年得以平定叛变,班师回朝庆祝,举国上下同庆。 接之,传来了南宁王畏罪自杀之言,齐王也因心力绞尽而病倒,卧病在床。 皇师回朝隔天,内宫下旨册封齐王为贤王九千岁,御赐黄金万两,特准内宫通行无阻,不必谢恩。 刘灵对这并无兴趣,躺在床上继续近个月来的发呆样子。 满朝上下谁人不知道,南宁王是被杀,而非自杀!其他参与反叛的众番王,全被打入天牢终身囚禁。 风波终于平定下来,刘灵一点也不高兴,相反他是伤心,为手足相残之举而伤心! “爷——”素剑悄无细声地走了进来,轻声唤道。 “如何?”刘灵回过神来,问道。 “南宁王的遗体已经被处理掉了。”素剑低声道,“南宁王府被抄斩,一个也没有留!” 刘灵全身在轻颤,没有开口。 “爷,不要多想了,身体为重!”素剑劝说。 “素剑,我真的错了吗?错得离谱——” “爷,这是天意!”素剑轻轻地叹息。 刘灵苦笑着摇头,心中的痛楚无法言语:“不——这是我之过——” “爷,您……” “莫离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二皇兄在天之灵也一定恨我恨之入骨!”刘灵长长地叹息,忍住欲脱眶而出的泪水,“接受了这些恩赐又有何用呢?为什么皇上就不念及手足之情……” “其实爷早已经知道有今日之果,爷还是选择了尽忠,是非成败全系于爷一身,对与错、是与非都并不重要!”素剑很平淡地说道,“南宁王起兵造反也必会想到今日之果,但南宁王还是选择出兵,这不能怪爷!” “这等于是我亲手杀了二皇兄,灭了南宁王府!” “爷,这是必然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历来因帝王之位而起纷争的并不在少数,这次算是伤亡最少的了!” “素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选择?” 素剑摇头:“爷,您与奴才不同!奴才们一开始就认为爷不应该陷入这纷争之中,不管是手足之情,还是君臣之义,都与爷无关!爷可曾想过,当今皇上疑心之重,就连您也不放过,尽忠尽义又能怎样?哪天外边传言爷在意争夺九五之尊,皇上也会毫不犹豫地向爷下手!” 刘灵痛苦地叹息着:“我何曾没想过……可是我在害怕……” “爷,事情已经成定局,就不必多想了!” “莫离呢?”刘灵苦涩地一笑,问道。“他——他在外边——”素剑显得有些迟疑地回道,“爷,奴才去唤他进来,爷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不必了!”刘灵张开双眼,阻止了他,“让他去吧,彼此之间也需要冷静些……而且,也是我有错在先……” “爷此话让奴才惶恐了!”门外传来莫离显得有些冷淡、生疏的声音,“爷,内宫来位侍卫爷,是否传见?” 刘灵将目光转向门外,莫离正躬身站在那里,在等候着回令。 刘灵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摇头拒绝了:“有什么事你处理就行了。” “奴才遵命!”莫离躬身离去。 刘灵张了张口,却没出声唤住他,只是轻轻地长叹。 生于帝王之家,是他此生的无奈,为了帝位而手足相残,是悲?还是漠然视之?如有来生,他宁愿选择平凡无忧地过完一生! 莫离,并非我狠心,而是我的私心…… 一直躺在地上休息的小东西突然起身,轻快地跃上床来,大摇大摆地在他身边躺下来。伤口初愈的它越来越显得懒懒地,仗着他的宠爱常懒在床上不下来,真拿它没办法。 “素剑,今天没有人找上门吗?”刘灵突然问道。 明白他所指的是他口中的“少年人”,素剑摇头:“爷,没有!” “他答应我的……为什么没来……”刘灵喃喃自语。 “爷,那位少年人到底是谁?是否要奴才们去寻找?” 刘灵苦涩地一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必了,也许——也许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梦?”素剑明显地一怔,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一个梦!”刘灵缓缓地起身。 “站住!”门外传来血剑大喝声,“没有王爷及莫离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允许进去,回去!” “我们是皇上赐予王爷的侍妾,当然要服侍王爷!你一介小小的奴才居然敢拦我们,是不是不要命了!”一个娇柔的声音不甘示弱地叫道。 血剑冷冷地道:“在齐王府,连两位姨夫人也不敢违抗王爷的意思,你们如敢乱闯,别怪我这个小小的奴才得罪了,杀无赦!” “你——你这个奴才竟敢如此漠视我们,就是对皇上的不敬!来人呐,将这个狗奴才给我拿下!”另一个娇声也跟着大叫起来。 刘灵冷冷地一笑,吩咐身边的素剑:“让她们进来吧。” 素剑躬身应“是”,走出房门去传令。 十几名护卫一拥而上想抓住血剑,血剑当门而立,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素剑淡淡地开口了:“血剑,让她们进来。” 血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甘心但还是退开几步。 现场紧张的气氛这才降了下来。 “王爷——”两名花枝招展的少女满心欢喜地行礼后,不待刘灵道“免礼”已经自动起身走向他,想要各施本领经得独宠。 “跪下!”刘灵冷冷地开口,连目光一丝也没在她们身上停留。 “王爷……”两人一怔,连素剑与血剑也是一样呆住了。 “怎么?你们不是本王的侍妾吗?跪下!”刘灵再次开口。 “王爷——”两人急忙跪了下来,不明白为什么他生气了。 刘灵上前,伸出手抬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冷冷地笑了~~ 在场四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呆呆地看着他—— “记住,齐王府的下人也包括着你们在内!”刘灵冷冷地说道,“如果再对四卫有丝毫的不敬,杀无赦!” “……”两人看着他那冰冷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不成? 第十章 刘灵出面维护四卫,斥喝两名皇帝御赐的侍妾之事,转眼间传遍了整个京城,更加坐实了他有断袖之癖的嫌疑! 对此,刘灵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淡然地一笑~~ 此时也传来另一则令人惊讶的消息:皇帝将后宫的“未央宫”赐与贤王九千岁居住,旨下当时立刻搬入,同时下令调太医院的几名老太医为贤王治病,派二十名侍卫及十几名宫女服侍贤王! 刘灵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依旨搬了过去,一点也不顾及满朝上下的风言风语。 他认为,皇帝现在还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行事,更何况出兵救驾,就算皇帝疑心再大,也不会对他出手。 孰知,过了几天又传来消息,齐王领地的兵权统领触犯军法已经被就地正法,新统领由朝中派遣一名将军担任。 这些消息,由莫离的亲信冒死传来,封地已经由朝延正式接手,齐王所封的将领一个个不是就地处决就是已经被换掉! 接到消息的刘灵苦笑着,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地处境,只是他没想到皇上居然对他如此绝情,虽然他早知道会有此下场。 “爷……”莫离轻轻地呼唤着他,目光中带着担忧。 “他们三个呢?”刘灵头也不回地问道。 “爷,奴才等都在!”四卫齐声应道。 刘灵抚摸着怀中的小东西,一会儿后突然问道:“我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呢?我算不算已经走到尽头了?” “爷……您不该这么说!”莫离似乎在轻叹息。 刘灵苦涩地一笑:“我们都心知肚明!” “爷,奴才们还在!”莫离严肃地道,话中之意他们都懂。 刘灵微垂着头:“我都已经走到这地步了……我还能连累你们吗……现在,该是你们离开的时候了……” “爷——”身后的四人缓缓地跪了下来,“爷忘了,生死相随!” “你们……这是何苦呢?不值的——” “爷,离开这里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莫离轻声劝说道。 “离开?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何处可容身呢?”刘灵的声音很是茫然。 “爷,只要您点头,奴才们自会安排好一切的!” “不——我不能离开!”刘灵摇头拒绝了,“我身为刘家子孙,我身为大汉天朝之臣,又岂能弃一切于不顾呢?!” “爷苦苦守着又能怎样?爷这样是愚忠呐~~南宁王之死,爷您被软囚于这后宫之中,这一切都已经说明了一切,爷又何苦为此而送上一条性命呢?”莫离苦苦劝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是不错,但当今连手足之情也不顾及,爷留在这里迟早会出事的!又为何不能抛开一切,离开这是非之地呢?” “你们走吧——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就行了~~”刘灵长叹息,“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亲弟弟,他不会杀了我的,但你们就不同了……你们离开吧,离开这里去过平静的生活,远离这一切是非!” “弃主而逃之事,奴才们做不到!”莫离坚定地道。 “这不是弃主而逃!”刘灵摇头否定,“这是我的命令!” “爷——如果这是爷的命令,那奴才们也只好以一死来谢抗命之罪了!” 刘灵全身一颤,声音明显在颤抖:“莫离,你……” “爷,带奴才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莫离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有些凄凉地道,“否则奴才们惟有将命留在这里,以谢护主不周之罪!” 刘灵全身在轻轻颤抖着,第一次他明白了忠义不能双全! 回想起二皇兄之死,想到大皇兄、当今皇帝的不择手段,想到不久有可能发生的恨事,他该何去何从呢? 离开,他真的该选择离开吗? 离开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刘灵垂下头,它那双明亮的眼睛正对着他,一闪一闪,让他不自觉地失神了好一会儿…… 许久,他长叹出声了:“好吧,我们离开——” “谢爷成全!”四人磕头后起身,神情都带着明显的欢喜。 “可是,在这戒备森严的内宫,我们如何能走得了呢?”刘灵担心地问。 “爷放心!奴才们会安排好一切!” “事不宜迟!”素剑淡淡地道,“奴才以为越快越好!” “快……不知道能不能快……” “爷……” 一直窝在刘灵怀中不肯离开的小东西突然之间挣脱了他的怀抱跃下地来,口中发出一声怒吼,飞快地跃出门外而去~~ 涤尘也紧接着飞跃而出,似乎发觉了什么异常情况,让刘灵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刘灵担心它的伤口未全愈,随后与他们三人走了出来。 “被他跑了!”涤尘抱着小东西已经返回,神情有些严肃。 “看不清来者何人?”莫离问道。 涤尘将手中的一丝碎布递给他:“这是小东西从来者身上扯下的,我赶到之时也只看到一条背影。” 莫离接过来看了一下,神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内宫之中居然有人武功如此高强,看来是我们轻敌了!” “就不知被他听了多少……”素剑轻淡地开口。 “事不宜迟,今晚行动!”血剑提议道。 “爷的意思呢?”莫离转身向一旁不开口的刘灵请示。 刘灵环视他们四人一眼,轻点头:“就由你们安排吧!” “小东西该怎么办呢?”血剑问出一个难题,“如果带它上路,极有可能会引来注目而暴露出身份的。” “一定要带它走!”刘灵坚定地道。 “但是……嗯,奴才会想办法的!”莫离还是点头应允下来。 刘灵轻柔地从涤尘怀中接过小东西:“莫离,我什么身外这物都可以抛弃,就是无法离开你们四人,及这只小东西!” “爷……您放心,莫离知道该怎么办!” “嗯,那你们商量一下吧,我先进去。” “是!” 刘灵笑了笑,抱着它返身走入内屋。 莫离等四人也就不失时机地低声商量起事宜,同时也略谈一下以后的打算~~ 如今,的确是多事之秋呐~~ 第十一章 刘灵将小东西放在床上,返身在书案前坐下,举手轻磨起墨来,任思绪飞驰~~ 他想起那孩提时的欢乐…… 他想起兄长在那棵树下牵着他的手,许下要保护他一生的誓言…… 他想起为了避开那皇定之争,孤身远离京城时的凄凉…… 他想起他注视着兄长一步步登上帝位时的严肃…… 他想起他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帝位跪下时,他心里涌起的欢乐…… 他以为,皇室之争终于结束了…… 他庆幸,皇室之争终于结束了…… 可是,世间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呐! 回首这二十几年来,自己得到的是什么呢? 一人之下的权力? 享不完的富贵荣华? 还是高处的孤寂? 富贵荣华,他不想要!他真的不想要! 他宁愿要那平淡的生活,远离一切的是非! 提笔沾墨,刘灵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举笔疾书,为高高在上的兄长留书。 抛弃这万丈红尘中的名与利,还就一生平淡的逍遥生活,这是他从小就向往的,如今,他将要去执行这个遥远的梦想了! 别了!他想要的只是平淡的日子,他不想再涉足这万丈红尘了! 父皇,原谅儿臣吧…… 皇上,原谅臣弟吧…… 停笔之时,泪水已流了满面,刘灵分不清自己内心是喜是悲,缓缓地将笔搁上笔架。 突然,手一缓,刘灵又想起什么,飞快地拿起笔又开写了另一封信,他想起梦中所见的那名奇异少年及那个遥远无期的约定。 借着椅子的支撑,小东西趴上了书案,眨眨眼睛在看着他写字,直到他回过神来才知道,它似懂非懂地凝视着墨迹未干的书信,又斜着头注视着他,那可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失笑了。 “小东西,你不懂的,快下去!”刘灵拭去眼角的泪水,轻拍它的头轻轻地道。 可是,令他十分意外的是,它居然注视着他,缓缓地点了三下头。 “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刘灵十分吃惊,脱口而出问道。 它又在点头,缓缓地从书案上退下前爪,蹲坐在椅子上,明显有神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轻张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却没有出声,微斜着头直视着他,又点点头。 “你——你真的听懂了?”刘灵惊喜交加地叫道。 “爷,怎么了?”莫离等四人察觉到内屋的异动,立刻闪身进来。 “没什么!”刘灵摇摇头,将两封信装入信封,放在书案上。 莫离注视着他的动作,有些了解却也有些不解,没有发问。 “爷,还有什么要收拾的?”血剑问道。 “应该没有可收拾的吧。”刘灵起身叹息,随手抱起小东西,“小东西,乖,先到一旁去玩,我们有事要谈。” “王爷还在担心什么呢?”一道不属于五人的陌生声音突然响起,令五人一惊,特别是四卫,一点也没觉察到有人接近呀! 五人四处张望,带着惊恐。 “是我!”清晰的声音让他们都怔住了,是—— “你们全没有错,的确是我!”小东西的双眼一闪一闪,似乎带着微笑,“王爷莫忘了那个梦!” “你——你——”没有人能接受得了一只狼能开口说话的。 “是你?”提起那个梦,刘灵立刻想到了那神秘的少年。 “王爷没料到,要找的人其实是只畜生吧?”它挣开他的怀抱,跃下地后转而跃上一旁的椅子,蹲坐下来,“转世这么久,我第一次发现我居然还能说话,感觉真的很怪异。” “你——你是妖怪?!”莫离差点成了大舌头。 它摇摇头,声音有些苦涩地说:“我只是一只拥有前世记忆的畜生,岂有能力与妖并列相称呢!” “你,你那一回就是要离开我们?”刘灵脱口而出问道。 “是啊,前几世的你被我刺中一剑,今世的我替你挡了那一剑,恩怨两消!”它点点头,“王爷一再挽留,我只有随之返阳,放弃了转生的机会,不过也算值得吧。” “你,你真的是有意为我挡下那致命的一剑——”刘灵很感动,也带着莫名的感觉,谁会料到一只狼能开口说人话呢?! “王爷莫忘了,恩怨已两消!否则我也不敢泄露天机,加诸于我身的罪行太多了,我可不想再添一条!”它语中似含着笑意,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他们。 “我们一时接受不了……”刘灵苦笑着说。 它似乎笑了:“王爷,我决定跟你们揭开底细,否则我也不会开口!” “为什么?”刘灵问道,为此感到惊讶。 “我既然此世尚未到命丧之时,但我也该回去我该呆的地方了,人类的地方根本不适合我……我也当过人,我十分明白,如非你们的庇护,我早已轮回多时……”它的语言似乎有些混乱,好像已经沉迷于往事之中,“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畜生,虽然明白前因后果之缘,但我没有能力避开,你们只需带我回到丛林之中就行,我领你们离开这里,当成报酬吧!” 五人略为明白它的意思,相视一眼没有开口。 它头微斜:“不要问我其它的事,我不能说!人世间的纷争自古有之,远离是非才是上计,王爷认为是否?” “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刘灵反问道。 “王爷,我已经转世了许多年,离这个朝代已远,姓名早归之尘土!”它明显在叹息着,“是非恩怨如场梦……” “那我是否可以知道,为什么前世你要刺我一剑,今生又要为我挡这一剑呢?”刘灵注视着它,问道。 它直视着他,许久才轻叹:“这事说起来很长——” “不能告诉我吗?”刘灵又问道。 “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它的姿势改为趴在椅子上,恢复了它以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这是一桩恩怨,要从几百年前的一桩皇室后宫之争所牵连出来的冤案说起——” “皇室后宫之争?冤案?”五人同时一怔。 第十二章 “在几百年前的一个王朝,皇室争权夺势,后宫争宠更为严重。当年后宫一位妃子被另一名妃子陷害为叛逆大罪而打入冷宫,与那位妃子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同时受牵连,满门上下全被关押起来,一名年方十六岁的少年亲眼目睹家园的败落,双亲含冤而自尽,他满腔的冤屈却又无力反抗那降临于他身上的命运,惟有任命运主宰着……” “你就是那名少年?”刘灵立刻明白了。 它的声音充满着悲伤,微点头:“是的,我就是他——虽经过这几百年来的轮回,但我还是没有忘记那一幕——他们将我押至京城受审,就是想要名正言正地杀了我以绝后患,我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了的……在押解入京的路上,我与四名押解我的官差程经一座大雪山之时遇险,是一位姑娘救了我们,又照顾我的伤,我当时也知道了她并非凡人,她乃上界的一位仙女,仙凡不可相恋,所以我还是离开了……到了京城,她还是找到了我,要带我离开,但是……最终我们还是被逼分离了……她为了我而受苦受罪,于是我向苍天哀求替她承担一切罪责……此时,原本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也就是我的表姑,即将临盆,大王得知后立刻派人要重审我家之冤案,岂知,奸妃先行下手毒死了我——” “你——你真的死了?” “是的!因为我向苍天哀求替我心爱的她承担一切罪责,上苍允许将我拘回地府等候判决——那时的我心已死了,但还是心系于我家的冤屈……”它又是一声长叹,“我与她相恋违反了天条,所以我被关在地府等候处置,心系家冤的我又不放心她独自受苦,终于在恩兄的帮助下逃出了地府……恩兄他的本意是要我逃躲过地府的追缉,修道成仙以期能与天上的她相遇,但我——我却执意要报仇!” 刘灵注视着它,想起那梦中的少年,那忧郁的神情似乎带着深深的厌世之感及冷漠。 刘灵问道:“那你报了仇吗?” “是的——当时参与陷害我家的仇人,我一个也没留下……不,还有一个人……”它看着他,“就因为你挺身为他挡下那一剑……” “我为‘他’挡下一剑?‘他’是谁呢?” 它没有回答:“因为一连串的杀人,我还是被地府的鬼差找到了,于是我被押回地府受审——我被判处永生轮回于畜道不得为人,带入了轮回之中……我恨天怨命,最终苦苦哀求上苍,上苍终于垂恩让我保存了生生世世的记忆——” “你——这就是你所说的赎罪?” “是的,生生世世我都在为赎罪而轮回转世,从来没有变!”“你所谓的罪,仅是因为与那仙女相恋吗?” “不!我还私逃出地府,杀死十几个本是阳寿未尽的仇人——”他微低下头,“一开始我恨过天地,怨恨命运之神的不公与绝情,经历了轮回我才知道,冥冥之中的因果轮回从来就是公正的!当年如非我一时冲到,今时的我就不会受如此之罪……” “因果轮回?”刘灵若有所思。 “今生之果,都是前世之因!因果循环,生生不息,这才是人世间!” “那你呢?一直这样轮回下去?” “这是早已经注定的结局,虽然我并不喜欢……” 刘灵在叹息:“人活一世,真的很苦,太多太多的忧愁……” 它似乎低低地一笑:“看过太多的人情冷淡及悲欢离合,都有这种感觉!如我,我经历了几百年的轮回转世,虽自始都为畜类,但也算看尽了人世间的一切,看到人世朝代的转换,害怕了——” “或许,像你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多了!” 它抬头瞥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异光:“如果我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就会是无忧无虑的!但我拥有了往世的记忆,要快乐也快乐不起来!” “你……这算上天对你的惩罚吗?” “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从来没有反悔我当初的选择!”它转头注视着窗外的景物,“我不能忘记她!” “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没爱过人!”它简单地回道。 刘灵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回到我该呆的地方,度完此世的余生。”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各有各的命运!如果有缘的话,以后一样会遇上!” “不知要到几世以后……”刘灵的神情有些不舍。 “反正我又不会忘记你们的!” 五人一狼相视,皆是一笑~~ 夜色朦胧,刘灵回首看着身后隐于黑暗的宏大皇宫,他苦涩地一笑:永别了,皇上! 如有来生,我不再愿意生于帝王之家! 我不再涉足这皇室、官场之争了! 对不起,皇兄…… 特大的消息,贤王九千岁失踪了,连同身边的四卫及他那条狼! 整个皇宫在瞬间沸腾起来,但很快此事被皇帝压了下来,严令不得传开,对外依旧称贤王九千岁在养病! 没有人怀疑,就算有怀疑者,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手中的书信,严肃的面上没有一丝其它的表情,就那样地盯着。 “启禀皇上,皇宫已经搜了个遍,没发现贤王及其四卫的身影!”一名侍卫走进来跪下禀报。 “没有……”皇帝的神情开始有些茫然。 “是的!”那名侍卫肯定地点头。 “皇弟他……唉……”皇帝深深地叹息着。 “皇上,请保重龙体!” 皇帝轻轻地摇头:“看来,找不回他们的了——” “皇上,是否让奴才带人出宫去找?” “不了,让他们去吧!”皇帝再一次深叹息,说道。 “是!奴才先行告退!” “慢!”皇帝突然回头,表情冷若冰霜,“传朕旨意,如若贤王在民间有半点损坏皇家之威,格杀无论!” “遵命!” 皇帝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轻轻地叹息:灵弟,对不起……为了皇家的威严…… 希望,你自己保重吧! 日异星移,终于,“贤王”还是被人们所遗忘了~~ 有谁知道,他们已经隐居山林,游山玩水逍遥神州而去…… (从下章开始,将同步在小说网及潇湘进行更新!逐浪网站停止更新!) 第一章 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源远流长;中华民族,经历了繁荣与衰落,兴衰交替,王朝更跌;中华民族,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为之歌颂,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在历史中创造自己与民族的辉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人类浩然的历史文化长河中,时光的匆匆逝去,淹没了那被遗忘的一幕幕~~ 一切的风风雨雨,一切的腥风血雨,终于被掩埋于历史长河之中…… 在这片广阔的神州大地上,中国五千年沧桑的历史终于结束了,走上另一条光辉宽阔的道路上。 一段段曾经发生的事,已经被世人所遗忘,惟有那些历史学家乐此不疲地探索着五千年的文明与沧桑。 偶尔,被提及,也是那淡淡的几句话,平论着历代的帝王及名人~~ 但是,时代的变迁,唯一不变的是红尘世间的爱情情仇,唯一不变的是天地间这个大舞台所上演的一幕幕,演绎着没有终结的情义,不同的面具依旧上演着不同的戏…… 公元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历经沧桑的香港回归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赴港的拥挤人群日益增多,香港严然成了“移民”的“重灾区”! 严氏集团在香港的影响力不小,近十年来更已经将势力扩展至祖国内地。 严氏集团的现任总裁严诚现年已经有七十多岁的高龄,依旧执权在手,膝下有五子两女及孙子、孙女十五名,重孙两名。严诚手执大权,并未有过意思要传与众子,反倒对孙辈寄予大希望,这使众多外人不解。 仁、义、廉、忠、信是其五子之名,“为”字辈,皆已经成家立业,分别执权严氏集团名下各部地区的总经理职仅;小女严洁并未结婚,已有三十五岁“高龄”的她是现任香港区域的行政总监,能力自是非凡,否则严家也不会任她打定主意终身不嫁;排行第三的大女儿严贞嫁入一名门望族,为严家争取了一方政坛之庇护。 严家第三辈中,三名已经成家的男子早就加入家业中奋斗;四名适婚的女子早被“踢”出家门嫁人,反正她们也无兴趣介入家业,不如顺她们的意嫁掉算了;四名孙子及三名孙女还在读书之中,从大学到小学不等。 当然,还有排行第八的孙少爷! 提起排行第八的严振清,谁都知道他是天之骄子,严氏集团的内定下一任总裁! 严振清,现年二十五岁,毕业于清华大学企管系,现为硕士生。 这算得上是公布于世的消息,其实这位接班人自小就被老太爷送到北京去接受中式教育,从未出现在公共场合。 值得让严氏集团众属下员工谈论的是,这位“太子”就要返回香港了,正式进入自家集团开始工作了! 天大的好消息!谁不想目睹被总裁内定为接班人的孙少爷呢! 名花已经有主的女人捶胸顿足,名花无主的女人开始准备展开“擒龙计划”,旗下的各部门立刻斗志昂扬地准备在“新主”面前大展身手~~ 时间正值傍晚五点,严氏私人别墅内早已经灯火通明,一大家子全都在场。 这对于朝九暮十的上班一族的他们而言,会集一堂大概也只有在大年夜才会有,像现在的场面当然有大事发生了。 没错!严振清要回来了! 听闻,同行的还有他的一名学长,他特地邀请回香港帮助他的。 严诚并没反对孙子的冲动,而且还对他口中的学长特别感兴趣,因他语气的特殊,所以下令全家会集迎客! 正好,其他人也挺好奇的! 五点十分,门口传来的汽车声,宣告了他们的到来。 “清少爷,欢迎您回来!”管家林伯笑着为他打开车门。 “林伯,好想你呀!”严振清扬着笑脸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才返身打开后车门,“师兄,请——” 一名年轻人从车内出来,英俊的样子让林伯明显一怔,不,应该不能说是英俊!如非少爷早说明,他还以为这位贵客是女的,而且是位大美女,俊美得几乎无法形容,如果与少爷相比,一阴一阳,一冷一暖极为明显! 他,他的外表看起来好像没多大,真是少爷的学长吗? “师兄,这位是林伯。”严振清立刻为他们介绍。 “林伯你好,我是蓝文轩!”他英俊的脸上微扬起一丝淡笑。 “蓝少爷好!”林伯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快请进,老太爷正候着呢!东西我来拿说行!” “不必麻烦林伯了!”蓝文轩淡笑着拒绝,“我自己来就行。” 严振清早已经将他的行李从后尾箱提了出来:“师兄,快进去吧。” 蓝文轩接过自己的行李,才与他走向大厅。 踏上台阶,严振清招手吩咐一名佣人将他们的行李提到他的卧室,才与他进入厅中。 “爷爷、奶奶——”严振清上前就是跟爷爷、奶奶分别一个大大的拥抱,向家人打过招呼,这才介绍起双方。 在他的介绍下,蓝文轩一一向严家人打招呼问好,表情是那样的从容。 严诚自从他一进门就在打量他,注意到了他良好的举止礼貌,暗自点头赞叹孙子识人!只是——为什么——总感觉好熟悉—— “我还以为你得玩够了才会想到回来呢!”排行第七的严振兴笑着说。 “那是当然!玩了两个多月!”严振清笑笑,一点也不介意地公布他为何如期返港,反正在内地近二十年,好玩的地方早玩遍了。 “早知道当年我就跟你一起去北京读书!”严振兴叹息道。 此言一出,立刻招来几道充满杀气的目光,还是有来自他的父母,惹得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招事了。 “老太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一名佣人微躬身说。 严诚点点头,吩咐立刻上菜,请客人到饭厅。 三十几人的“庞大队伍”,当然分成四桌,身为客人的蓝文轩当然被安排在与严诚夫妻同桌,还有严诚的五子及重要陪客严振清。 第二章 看着陆续上的菜,蓝文轩明显地一怔,因为所有的菜式都是素的! 问题是,振清他不是素食者! 他轻转头看了严振清一眼,回敬他是那熟悉的朗笑,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如四年前,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还记得那个上午…… 还记得那次初遇…… 那纯真的笑容……那朗笑…… 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那个时候……那让他永远也难忘的日子…… 他,又想起了那个诺言…… 那个好久也无法实现的诺言,如今,是否能真正的实现呢? 他,没有把握…… “师兄,这些都是素的!”严振清十分明白他的习惯,从认识他到现在已经有四年的时候了,他一直是素食者,他讲过他是佛教信徒! “多谢!”蓝文轩向他们轻点头致谢。 当听到堂哥严振清特别打电话回来交待,饭菜必须为素食时,正读中学的严丽华呆住了,很难想象堂哥的学长是佛教信徒,居然还是个博士生!严振清直接反问:信佛教与读博士生有什么关系吗?晕~~感觉不是很怪吗?那么高学历的人,居然也信佛教,怪!他还以为信佛者都是一些七老八老的老人呢,真看不出面前这个长得比堂哥还帅气的人居然信佛! 嘻嘻,希望不会是全信了的哦,那么帅气的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突然心跳加速了…… 饭桌上,除了偶尔几句客气话,显得很静。 饭后,严诚与蓝文轩谈了一会儿,很直接地询问他是否有兴趣在严氏集团任职。 蓝文轩并不隐瞒,也很直接地告之来意,他会帮助严振清站定脚跟,在严氏工作两年,无论以后怎样,两年一过他立刻辞职。 “师兄,你怎么——”严振清明显不知他的想法。 “为什么要限期两年呢?”严诚倒很有兴趣地问。 “我相信振清的能力。”蓝文轩淡然地一笑,“就算没有我,他也有能力!” “我……”严振清自己显得很是迟疑不决。 严诚摇摇头:“你可了解严氏的内幕?我这五子一女及三个孙子在严氏之中,所占有一席之地根本无法使严氏正常转运,大部分的权力还是掌握在董事会的手中,他们仗着我年事已高的机会争权夺势,清儿想要立足其中根本没有办法,极有可能会被他们踢开!” “这就是严老先生为何要将振清送到内地去读书的用心吧?严老先生之意,是为了让他们摸不清振清的底细。”蓝文轩平淡地看着他道。 “不错!”严诚轻叹息,“掌握在严家手中的股份才占百分之三十,其他董事微一施压,连我也没有办法。” 蓝文轩轻点头,微一沉思后道:“严老先生,我明白了!至于该怎么处理我会衡量斟酌的,原计划不变,我会在严氏任职两年。” 严振清立刻大声抗议:“我说师兄啊,我们的交情就只值这两年吗?这未免也太伤我的心了。” 蓝文轩笑了笑:“或许不用两年,你就不需要我了。” 严振清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蓝文轩自然很清楚,否则不会单凭他之托就赴身香港,前来帮助他! 蓝文轩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自然也经过了一些深思熟虑才会答应下来! “如果我的脑子有你一半好使,那还说得过去。”严振清叹息着,“我都在怀疑,会不会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呢?!” 蓝文轩只是淡然地一笑:“只要有恒心,做任何事情都会有成功的一天!” “师兄真认为我行吗?”严振清表情很认真地问道。 蓝文轩的表情依旧一派温和,淡笑地看着他,轻点头:“如果我没有把握,今天我也不会踏足这里。” 口气有些托大,让年轻一辈有些不满。 如果不是家教严,他们早就出口反驳了。 严诚并没多大的表情,看着他淡笑着说:“如此就有劳你了,蓝先生!” “严老先生请放心!”蓝文轩淡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蓝先生在这两年内就在这里住下吧。”严诚提议道。 蓝文轩笑着拒绝:“多谢!只是我一向独居惯了,更何况我也有些自己的生活习惯,为了避免打扰到各位的休息,我认为我在外边住就行。” “师兄,你还是这个样子呀!”严振清有些气了,“你只打算留下来帮我两年也就算了,还不肯在我家住下来,我这个师弟真有那么失败吗?!” 蓝文轩似乎在叹息,很低声地似乎在自语:“你依旧是这个样子!”他很快扬起淡笑,“振清,你忘了我们的协定吗?” “师兄,我其实很明白,有许多好的机会在等你的点头,但你还是答应过来帮我,这份情义,我很感激也想回报你。”严振清说道,“这四年来我不是没看到,国内外有许久知名的集团要邀请你,你一直都在拒绝……” 蓝文轩笑了笑:“我是不想添麻烦打扰到各位,振清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好,总会不舒服,是因为自小所提的怪病,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信佛拜佛。” “可是……” 严振清当然知道,记得第一次得知他每个月老会缺课那么三两天都不见人影后,严振清很担心他,跑到他租的房去找他,发现他躲在家里不出门,直闯他家时才发觉他病了,当时很担心他,他却淡笑着说没什么大问题,但看到他那苍白的脸及似乎很虚弱的样子,还是决定硬将他架上医院去检查,可是却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三、两天后就没事了。 “我习惯独住的。”蓝文轩的笑容一如以往的淡然。 “师兄,留下来吧!”严振清坚持道,也同时将他身体不适及原因告知了家人,希望能得到支持,当然,没人反对! 蓝文轩似乎对自己身染怪病并不忌讳,依旧淡然地笑着。 严诚早从孙子处得知有关他的一切,当然是成竹在胸,一早就思量好的。 所以,蓝文轩自然地在严家住下喽! 盛情难却! 第三章 他的房间就安排在严振清的隔壁房,厚厚的窗帘没有放下,只有一层白色的轻纱随风飘扬,让他满意的该是屋外的月光温和地泻入室内,视野很好。 温和的灯光下,他可能看到所有的用品都是新的,连墙也是新刷的。 他无奈地一笑,很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开口。 他明白学弟的用心,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赴港的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 “师兄,我帮你将行李放好!”严振清笑嘻嘻地说道。 蓝文轩回过神来,回首淡然地一笑:“我自己来就行了。” 拗不过牛脾气的严振清,蓝文轩只好让他帮忙,其实自己的东西也不多,几件衣服及一幅极少离身边的画而已。 严振清当然知道,也不只一次见到那幅所谓的“万佛图”,师兄一直将它挂在房中礼拜,神彩飞扬的各尊不同佛像画于一幅布上,师兄一直将它当成性命,令他十分不解! 蓝文轩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幅画,将画挂上墙,恭敬地对着它跪下来磕头。 严振清已经不只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境,师兄的房间也一直只有他能进去,有时他在怀疑师兄对佛教的信仰是不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可是师兄除此之外却是一切正常无比! 从他踏入校园第一眼见到师兄开始,他就有种感觉要接近师兄,他还清楚地记得—— 新生入学的第一天,他谢绝了司机的陪同,独自一人拖着行李走进大学的校园,这是他向往以久的地方。抬头看不远处热闹的地方,大红的标语告诉他必须往那边走去,初来乍到的地他最需要的是寻求帮助。于是,他见到了正被团团围住的师兄,第一眼就让他有莫名的好感,他静静地站着,很有趣地在一旁观看着这位学生会的师兄有条有理地分散着身边的众多美女,直到师兄的双眼对上了他—— “你好,欢迎到来!我是学生会的蓝文轩,请问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吗?”师兄走近他,含笑地自我介绍,那一笑让他彻底地沦陷了~~ 时到如今,严振清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师兄那笑容中沦陷而爱恋上了师兄,否则自己怎么老觉得要将师兄永远留在身边才能安心呢? 天呐,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同志”了呢! 他开始留意师兄的一举一动,留意师兄身边的一切事物,师兄的衣食习惯,师兄的爱好…… 可以是,没人比他更了解师兄了! “好了,振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蓝文轩淡笑着道。 “那——师兄晚安!” “晚安!”蓝文轩将他送出门,目送他进入自己的房间后才关门。 抬头看看发出温和光芒的灯,他略一迟疑,伸手按下开关关了电灯。 轻轻地一叹息,蓝文轩环视自己将要居住一段时间的房间,分不清是感叹还是莫名的失落,或许都有吧! 轻轻地走到窗边,他举手拉开落地窗的轻纱窗帘,让银色的月光完全地泻入屋内,照亮整间房间。 蓝文轩仰首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轻声长叹,眼中却有一丝不同以往的柔情,是那样的温柔~~ 凝视的目光转看映在玻璃上的身影,他莫名地一笑,略带着伤感注视着自己倒映的俊美容颜,又是一声轻叹~~ 回身看那幅庄严的佛画像,他的脸色明显闪过几丝异常,很复杂的神色,却无法让他产生其它的表情,低低的声音从口中逸出:“这到底是怎样的安排?上界诸位神佛,请给予文轩指示,人世间的一切纷争本就与文轩无关,又为何让文轩心生不忍而无法拒绝他呢?两年之约,是对是错……” “……昔年之约,到底是对是错呢……” 他双手合十,垂首向佛画跪下,微闭眼诚心地祈祷着:“弟子文轩,愿以此身完成诸世所造之孽缘,愿以此身还诸世之因果,待一切恩怨了之,愿以一切向上苍请求换来与她一世情缘,还清当年之情,从此一心向佛,跳出红尘之外,无怨无悔!” “……文轩祈求上苍垂怜……让我与紫纱有一世的情缘……” 庄严的佛像画中的诸佛慈祥地注视着他,一如以往,以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他,目光是那样的祥和、平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祈祷从未曾间断,可是上苍诸佛却从不怜惜一顾,他从未灰心过,他坚信他会有感动上苍的一天! 前世的诸多记忆,他从没忘记过! 那一世他还是一介凡人,他叫陆文轩,与身为仙女名叫紫纱的她相识、相恋而触犯了天条,她被逼回到上界,而他却下了地府转而投胎,被判永世不得为人,永沦畜道…… 清冷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地扬起头,心中又开始痛起来。 还记得,经历了几百年轮回后的他在那一世投胎为狼,就是为了报前世之因果,可是他没料到,一时的不忍换来的是永恒的岁月…… 还记各当年投胎为狼的他在生死边缘挣扎,想放弃生命离开人世间回到地府等候轮回之时,却意外地发现他的“主人”即将踏上黄泉路,他放弃万年难得一遇的投胎机会引导“主人”返生,结果被“主人”劝回了阳间…… 还记得,得到“重生”的他开口说出人话时,内心有多么的狂喜…… 还记得,当年他不忍看到“主人”再次面临死劫,将他们主仆五人引出了皇宫,他们分别时的真情流露…… 还记得,那一句誓言…… 还记得,他孤身返回丛林的艰苦日子…… 蓝,为“狼”者,也是为了记念蓝儿,他的妹妹,也是他的恩人! 蓝文轩微微地苦笑,他又忘了,蓝儿并非凡人! 蓝儿是佛界的一只神鸟,是佛界与其它五界的信使! 他当年为狼形,却能开口说话,虽身处于深山丛林间,却也为自己招来了横祸! 他忘了,凡人中的贪心者并不少,一念之仁为他自身引来了杀身之祸—— 第四章 还记得,那遥远的记忆—— 那一段他努力想忘记的记忆—— 深山丛林之中,是兽类快乐的天堂,他也喜欢上这片宁静的天地。 深山无岁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深山中呆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救了一名险些葬身于蟒蛇之口的樵夫,又忍不住出声询问了外界的消息,而后又将当年临别时刘灵“寄放”在他这里的一些银子分赠给贫苦的樵夫,让这名贫苦的樵夫不必再为生活而奔波。 他从来没有想到,人心险恶,一名贫苦的樵夫在面对那些银子时居然会引出杀心,想办法要杀了他! 当面对那砍柴刀时,他的怒火一下子冒了起来,但—— 当他的身体扑在那樵夫的身上,将其狠狠地扑倒在地,当他的利爪搭上那樵夫的脖子上,他看到了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恐惧与对世间的依恋,他下不了手…… 回想起当年一气愤所犯下的罪行,自己这些年来所受到的惩罚,他还是放了那樵夫一条生路。 蓝文轩苦笑着,当时的他忘了人心的险恶以致招来了杀身之祸,那樵夫带着一大群人以“除妖”为借口,放火烧了他存身的那片树林,他忍不住火烟的熏烧,逃出树林时却被他们用毒箭射中,中毒倒地不起。 他只能微弱地抬起头,看着同伙们飞快地逃离,看着敌人的步步逼近…… 他无力地垂下了头,等待着他的命运…… 他们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他是不是无力反抗,用树枝刺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欢快的叫声,成群结队地搜起来,接着,他们夺到那袋银子,将他绑在木桩上想要放火烧死他。 “烧死妖怪!烧死妖怪!”他们高喊着,从四周搬来了枯树枝,神情又怕又喜。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从来没将生死放在心上的他怎么会害怕死亡呢? 冷眼看着他们将枯木堆放在自己身边,高举着火把走近他,他们满脸得意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他们将枯木点燃…… “烧死这个妖怪……”他们举着火把,看着枯木燃烧起来,兴奋地大叫着…… 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他也分不清是被烟所熏还是伤心…… 他十分明白,在人世间,人就是主宰万物众生的强者,弱者注定永远被强者所侵占的,而他,永远是弱者~~ 当他感觉到皮毛开始着火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蓝儿出现了,还有一位叫“焰儿”的姑娘,她们救了他,将他救出了火海,给予他的重生! 蓝儿告诉他,知道了他有难,她与焰儿赶了过来,是因为他内心有善念,佛渡一切可渡者!她奉佛旨前往地府,意外得知他有大劫却是命中注定未亡,返回佛界请教佛祖,佛祖让她们前来救他,更启口让他学法术。 于是,他有了长生之身! 经过五百年的修炼,在蓝儿与焰儿的帮助下,他终于退去狼形,恢复了人身,他改姓为“蓝”,辞别要返回佛界的蓝儿和焰儿,独自再行潜修。 山中的岁月极其容易过,转眼之间他已经修行千余年,直到凡人的足迹踏入了他的地盘,他才走出了深山丛林。 本不想涉足红尘世间,但…… 身为异类的他化身为人混入人群,冷眼旁观了神州大地的变异,各朝各代的变换,他学会了冷眼旁观人类的生死病死及人世间的情仇爱恨,只是内心对她的思念从不间断! 毕竟,他身为兽类,逆转命运修道违反了自然规律,尚未曾登堂入室的他无法保持永久的人形,在月圆之夜还是会恢复真身。 这就是他的“怪病”所来。 蓝文轩轻叹息,何时他才能心愿以偿呢? 他之所以一再涉足人世红尘,就是因为前世诸多因果未了,他是来了结因果而来! 振清,这是我欠你的…… 他,还记着那遥远的一幕…… 冬日懒懒的朝阳斜照在一望无际的丛山叠林,百鸟清脆的鸣叫声响彻云霄,一片安宁的气氛。偶尔,一、两只兔子一窜而过,瞬间淹没在草丛之中;山鸡群鸟大草丛中、树枝上欢乐地嬉戏着;一群顽皮的猴子在树枝上荡秋千,将群鸟吓得纷飞,飞离树枝后又返回,一派仙境之象。 这里是动物们的天堂,至少在它们眼中是如此的! 是啊,就是那个早晨,就是那个看似宁静的早晨,他刚出生不久…… 当他张开眼睛看着四周的宁静,他的心很满足…… 可是,谁又曾想到,不幸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突然,一阵不属于这里的异响传来,是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也就在此时,群鸟尖锐地叫起来,原本懒散嬉戏的各种动物开始慌乱地向四周逃窜,似乎大灾难的来临。 马蹄声越来越近,夹着偶尔的一、两声欢乐的大叫声。 是的!是人类在破坏它们的天堂! 可是,弱小的动物们除了逃离,没办法反抗人类的杀戮。 对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而言,他们围猎是一种乐趣,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携属带犬,来这里“度假”! 冬狩,不但是他们展示自身权力、财力的可行地,也是每年“勇士”的出场!在一年四个季节之中,天子与王候、贵族们都会举行如此的围猎行为,而年末的冬狩最为隆重,最为大规模! 高高在上的人类,用这种血腥的方法,向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物示威,他们才是主宰着世间的贵族,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同为人类却是低贱的奴隶! 众箭齐飞,一只只小动物就这样丧生于一支支利箭之下,换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 他的宁静世界由此而改变,他的生身母亲被杀,他也差一点就此丧命…… 只因为“他”的出现,他得救了…… 本属于丛林之中的他,被带到了人世间…… 他也明白,那是命运,所以他没有反抗…… 原以为,那一世,他可以还清因果…… 可是,他还是被迫一次又一次地涉足人世间,只为了那一世纠缠着的因果…… 第五章 凭严诚的地位,安排严振清及蓝文轩进入公司是易如反掌,但他也十分明白他们两人必会遭受到排斥,如同当年他的儿女一样!要想在公司里立足,是难上加难呐! 所以,以后只能让他们自己去努力了! 严诚轻轻地叹息,希望能如他所愿…… 严振清被安排为部门经理,而蓝文轩理所当然成了助理,这是蓝文轩自己坚持的。 昨天,严振清已经由其父带去公司,正式上班。 而蓝文轩,推迟了一天,他要让振清自己先去“感觉”一下周围的“敌友”,所以他找借口推迟了一天。 严家司机送他们到了公司的大门时,严振清早已经将昨天所有的“委屈”向师兄诉说完了。 蓝文轩淡笑着,他的确挺委屈的,听他说成那样,任谁也是只能摇头、笑着。 被公司内的元老级人物排斥不说,最最难忍受的是秘书的花痴样子,女人对振清而言一向是个大弱点,但偏偏他的笑语谈吐老会让他成了众女注目的焦点,让他哭诉无门! “师兄,我真的受不了了!”严振清头疼地叹息,“各个部门真的联合起来对付我,我才第一天上任就受那样的气——” “下马威!” “摆明就是嘛!”严振清嘟着嘴说道。 蓝文轩温和地一笑:“这样你就放弃了,准备躲在车里不成?车子已经停在这里三分钟了。” “可是我真不想面对那些人丑陋的面孔……” “就此退缩也可以,直接拱手相让吧!” “我是那种人吗?!”严振清闻言立刻坐直身子。 “那就走吧,继续!” “这场革命战争太激烈了~~”严振清自怜着。 “这只是牛刀小试罢了,好戏还在后头呢!”蓝文轩笑着推开车门下车。 严振清急忙跑下车,与他并行:“师兄,你说今天会怎样?” “今天不会出任何状况!”蓝文轩显得很有把握,微笑着安慰他,“他们会慢慢探我的底,而你暂时会被晾在一边。” “唉,希望是这样!”严振清可不想自己每天都处在那种环境之下,他会发疯的! 步入公司大门,此时才八点四十分,员工三三两两地各自上楼,也有不少员工见到新上任的经理过来问候,其中女性居多数。 当然,也有人是因为蓝文轩的出现而出现的,摆明就是来探底的。 “这位是我的助理蓝文轩先生!”严振清一律如此介绍。 蓝文轩的神情冷淡又有礼,一如以前的他,与严振清明显成对比。 将自己的简历递交给人事部后,蓝文轩趁机了解各部门大体的人事分配。 他的办公桌被安排与严振清同在一间办公室,隔开了秘书好奇的目光,更让他的身份、来历显得神秘。 “转了不少地方吧?”严振清正坐在电脑前上网。 蓝文轩微点头:“没事做吗?” 严振清双手托着下巴:“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天生就是当摆饰品的料呢!他们没一个将我放在眼中。” 蓝文轩坐了下来:“你吩咐他们将客户的资料送过来,还有帐本。” “师兄,你要看呀?”严振清惊讶地问。 蓝文轩云淡风轻地扔过去一句话:“叫我文轩或蓝助理!” “师兄,这里就我们两人而已啦!”严振清才没顾及什么,“再说,不用两天,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有什么关系呢?!” 蓝文轩打开电脑,也没再矫正他的叫法,将话题引向另一方:“现在这个部门有多少是他们的人,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全部都是!可以说包括各子公司在内,他们的人占了八九成之多!”严振清对此如不明白,他直接跳楼自杀算了,还这么辛苦干什么! “我听你说过,每年各子公司都会招收刚出校园的大学生为新血,对吗?”蓝文轩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头也不抬地问道。 “对啊,因为各子公司的不断扩大,而且也有些老职员离职,这些都是为了补充人力资源。”严振清不明他为何有此一问,这是很正常的呀! 蓝文轩笑着点头:“这样啊——过几天我会找严老先生谈谈。” “就这样?”严振清还以为他有什么大计划呢。 “就这样!”蓝文轩肯定地点头应道,转头看了他一眼,“否则你认为有什么呢?”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大计划呢!” “恐怕你会很失望,没什么大计划!”蓝文轩失笑了。 “我比较希望有机会可以反击。”严振清看着他说道。 蓝文轩淡然地一笑:“反击?” “看着家人在为这个公司撑得这么辛苦,我真的很难受!”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师兄,哪时才是时候?” “大权在握!” “大权在握……” 蓝文轩没有再说什么,专心地敲打着键盘,目光注视着屏幕。 严振清也没说,时间在单调的键盘敲打声中渡过~~ 严振清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像是摆饰品!至少在一整天中,除了在一、两份文件上签名,他似乎什么事也不用干。 蓝文轩并不闲着,自个儿将客户的资料输入电脑存起来,还以严振清的名义让秘书拿进来企案及帐本,埋头苦干着~~ 在人间生活了近千年的他,早已经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他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去冷眼旁观着历朝历代的更换,不涉足其中的恩恩怨怨!如今的他为了了结当年的恩恩怨怨,了结这因果循环而介入这万丈红尘之中,是对还是错呢? 对于这“靠关系”进来的蓝文轩,似乎上至董事会,下至各部门都非常“好奇”,初上任就有人“预约”吃饭,不过他在接到秘书传来的第一次邀请时,告诉她无论是谁都回绝掉。 并不是他有心假清高,而是他讨厌去,至于他们要怎么想,他也没办法去管他们的思想了。 这些人的心思,他不敢说完全明白他们在打什么算盘,但他可以肯定地说,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第六章 人事部,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候,除了值班的员工外,很静。 位于经理办公室外最近的一张办公桌,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不同于不远处一个女员工坐在那里修剪着指甲,他显得十分认真。 整个人事部,除了键盘敲打声外,也就只有那女员工偶尔轻哼出歌声~~ 突然,旁边的经理办公室的门被用力地打开,一名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走到他的桌边。 (蓝文轩,男,一九七九年八月十五日出生,汉族,祖籍中国四川省,企业管理系博士,会计助理师。) 一份简历被扔在桌上,坐于桌后的年轻男子无视来者怒气冲冲的样子,淡扫了一下简历。 中年秃顶男子怒气冲冲地将简历往他桌上一扔,早已转身离去。 年轻男子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也不管来人是谁,用拇指与食指提起简历,左手依然在键盘上敲打着,而眼睛却看着那份简历。 反正对于上头那些大人物来说,这算小事了。 他倒也没在意,只是顺便扫了一眼。 “会计助理师?”年轻男子停下敲打键盘的手,语气有些意外地自语说道,“蓝文轩?跟那位准太子有什么关系?” “拜托,我说刘大才子,别那么孤陋寡闻行不?他就是准太子的助理,大概也是准太子的秘密武器吧!”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来者一脸笑容地靠近他,让他不自觉地微皱起眉头来。 “放手!你没事做了呀?”他低声无奈地问道。 “还行,现在没什么事!”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靠近他,不同的是相对于他的冷淡,另一张脸上却是笑容洋溢。 “没事——”他很是怀疑呐! 这严氏哪个地方都可以没事,就这人事部的事最多,他会没事做?! 刘少忆、刘少君是一对孪生兄弟,现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的他们同时进入严氏公司,被安排在人事部“混日子”。 刘少忆性格外向,开朗,是公司上下排上榜的帅哥之一,爱笑说话幽默;刘少君为弟弟,与哥哥正好相反,冷漠寡言的他却一样深受到青睐,可能是现在流行“倒贴”吧! 反正这对孪生兄弟在严氏总公司可算得上是有名人物,因帅气而出名的。 原本刘少忆是被招入跑外务的,但他却费尽心思争取与弟弟在同一个部门,原因是为公司着想,怕哪天弟弟被客户误认为是他,那就是后果难测了! 刘少君懒得去理无聊的兄长,依旧做着他自己的事。 反正这种现象挺正常的,他这个兄长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个蓝文轩应该是个人才吧!”刘少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弟弟所坐椅子的扶把上,顺便阅了一下那份档案。 “你不认为你很无聊吗?”刘少君将那份档案输入电脑,冷淡地问道。 “就是无聊没事做,我才过来问候一下我亲爱的老弟你呀!”刘少忆理所当然地道,语气中的伟大让不知情人士为之感动非常。 “把这些甜言蜜语留给你那些女伴吧!”刘少君冷冷地哼道,一点也不给兄长好脸色看。 “她们不会少给的!”刘少忆盯着屏幕看,口中跟弟弟斗着嘴。 “而我就不必了!”刘少君冷淡地说道,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的。 “我真好奇这蓝文轩,好奇的程度足可与准太子相比!” 准太子,当然是指内定为接班人的严振清了。 “没见过?”刘少君头也不回地问道。 “拜托,他早上来过但就只有我们伟大的主任见到,别人还不清楚,没来得及看清楚呢。而早上那位大人物就呆在办公室寸步未出,连中午也不见人影,我怎么见得到?再说,我又不是非见到他不可!”刘少忆一副十分不正经的样子,说出口又不见是那么一回事,只差举牌说明他十分万分之好奇! “那你还问。”刘少君冷淡地回敬他一句。 刘少忆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呵呵,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反正你只须静坐观斗!”刘少君淡淡地说道。 “静坐观斗,是个好办法!”刘少忆微笑着说道。 “这又不关我们的事。” 刘少忆举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认为结局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只知道你再这样无所事事地混下去,绝对会被耳提受训的!”刘少君抬头看了一眼陆续进来的人群,好心地提醒老哥该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呵呵,不会不会!谁那么吃饱着撑着来拆我的台呢!”刘少忆对此可是信心十足,反正他又不跟人家争权夺利,怕什么。 “再怎么延伸,也不可能波及到我们的。”刘少君依旧盯着电脑做自己的事,平淡地说道。 “唉——也对!战争再怎么发展,也不会延伸到我们这里来!”刘少忆起身,自然地与同事打招呼,返回自己的位子去。 刘少君暗自摇头,暗叹自己怎么就跟他是孪生兄弟呢~~ 进来严氏已经近一年,刘少君十分明白其中的利益争纷,明争暗斗的场面并不少见,整个公司已经被董事会划分成许多地盘,倒是上头的“正统”严氏家人似乎并不知道内情。 他倒不认为总裁会不知道内情,否则也不会安排如此两颗棋子,弄得现在全公司上下开始混乱起来了。 严氏,很快会迎来一场巨变,只是不知,谁胜谁败! 如果是董事会那些元老们胜了,也许整个严氏家族就此走向衰亡,接着董事会的战争会一直打下去,直到新的董事长出现。 如果是严家得胜,也会是一场持久战,毕竟,有谁能将董事会这颗毒瘤完全地清除呢?很难—— 他不知道准太子严振清是不是有这个能力,但他相信,真正的战争没那么早就暴发,现在,只是暴风雪欲来前的宁静…… 不过,事不关己! 他没必要跟着他们瞎乱着! 第七章 “我说师兄呀,这样子好吗?”严振清盯着手中的文件,问道。 蓝文轩头也不抬地回道:“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可是——这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头上来啊。” “机会不是靠争取的吗?” “拜托!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局面,如果我一出头,不被当场秒杀才怪,我敢去找死么?” “或者,坐以待毙的死法更适合你?” 严振清的表情在瞬间变化成了哭丧脸:“我的命还真苦啊——” “玩你的游戏,少开口!”蓝文轩给他一记白眼。 严振清一怔后立刻明白,还没说什么,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他伸手将桌上的文件收入抽屉中,才出声让来者进来。 余秘书拿着文件走进来:“经理,请您签字。” 严振清接过来看,而余秘书也趁机接近,顺便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打开的网站不少,却皆是娱乐网站。 蓝文轩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看样子,真到了该换秘书的时候了,或者任由他们横行,对计划是否有影响? 四周都是敌人的日子一直延伸到现在,只是,以前是丛林中的各种兽类所带来的危机,现在却是人类! 他在担心,有那么一天他一步之差会被人类连皮带骨给吃得一点都不剩,他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无疑就是在玩命! 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他一直都以许多的身份在人间混日子,这些年来他在各国所取到的证件什么的,足以放满一间屋子。不过,年龄特征差异极大,让他不得不更好地学习模仿各种阶层的人,男女老少……很悲哀的是,久而久之,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 现在的他学会了认命,却又是那么天真地以为苍天并非无情! 用力地摇头摔掉脑中混乱的思想,蓝文轩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累积了两千多年的记忆开始有些混乱,她的笑容,她的娇颜还清晰地印在记忆之中! 枯燥乏味的日子日复一日,似乎除了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外,其它的一切都已经付之于那逝去的时光,不老的容颜让他有时错以为自己身在梦境之中,或许,人生真的好梦、如戏! 还记得他仰首望月,看着皎洁的明月,化做她的娇容,心中充满着悲愤,悲的是上苍诸神佛的绝情,愤的是命运之神的不公! 一声声凄凉、悠长的长嚎声是他对她的思念~~ 对着明月长嚎,千百年来不变的思念,只是心中的怨恨被岁月冲淡了许多,现在的他除了用诚心去哀求上苍给予他与她的一世情缘,他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妄想了!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的…… “师兄,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呀?”严振清推了推他。 蓝文轩回过神来,才发现秘书已经出去了:“哦,在想一些往事。” 严振清笑笑:“了解!” “了解?”倒是蓝文轩自个儿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说“了解”。 “师兄思春了呀!”严振清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说道。 幸好蓝文轩的自制能力超强,否则—— 接收到他杀人的目光,严振清早已退开远远的,一脸很假的笑容:“呵呵,我只是在开玩笑!师兄你英俊潇洒,聪明绝顶,从来只有女人倒追,怎么会思春呢?小弟我失言了!” “看来你是真的太闲了!”蓝文轩瞥了他一眼,平淡地说道,“如果是的话,该开始交待秘书去约见一下客户了。” “不会吧——”严振清哀叹起来了。 “如果你不想成为傀儡的话那就快点行动。”蓝文轩真的有点怀疑他是怎么混到毕业的,真服了他呐! “那师兄呢?什么都不用做?”严振清只差说明自己有阴谋地想拖他下水,否则真的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蓝文轩连回答他都懒,直接低头做自己的事。 自讨无趣的严振清只好自力更生,他都怀疑,纯真可爱的自己会不会很快变成了奸商,呜……他绝对不是自愿的,他是被逼的!而祸首除了他那位奸商爷爷外,他的亲亲师兄也算得上一个! 直到严振清出门了,蓝文轩才放下手边的事,起身走到窗边。 不知为什么,这里让他心难安! 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陌生的感觉却扯动着他的心,似乎有劫数将要来临。 蓝文轩拈指一算,不可能呀!五十年前他刚经历过一次天劫,最快也要再经过四十几年,他的劫数一向为九十九年一次,必须再经过三百年才会再次经历生死劫,生则修为再上一层,死则重回轮回! 逆天命而修为,违反了自然规则,必须经历九次大劫灵敏才能脱离凡胎,成仙成佛。而身在畜道中的他,修行比凡人更艰难,必须经历十二次大劫数,现在的他,也只是经过六次大劫,身列妖道。 轻轻地长叹息,蓝文轩不是不明白,身列妖道的这段时间是最为危险的,因为他们这些非妖界子民而修炼至此的,一般不会被妖界所承认,也容易被人类中具有法力的法师所察觉,通常,他们都会成为法师们手下祭器之物用来血祭法器。 不过,他已经平安地躲过近两千年,还有六、七百年的时间他应该能应付得了,等他列入魔道,除了专心应付天劫外,他已经不必再害怕什么了! 蓝文轩无奈地一笑,在人类世界中生存是越来越难了!哪天,他真的应付不来,那该怎么办?成王败寇,一直是世道的真实反应,身为弱者的他,要怎么样才能跳出红尘轮回呢? 紫纱,怎么样我们才能在一起呢? 茫茫红尘世间,何去何从? 或者,真如当年“他们”所说的,重回轮回六道,忘记一切选择重新开始,对他而言是最好的~~ 不!他既然选择拥有了前世的记忆,他就无怨无悔! 他可以失去任何东西,包括他的生命,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失去自己仅有的她的记忆! 蓝文轩略怀伤感地一笑,那一世的记忆到现在还是鲜明无比,他也苦苦地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陆文轩”的亲人,就是因为他那可怜的双亲及表姑,双亲的大恩他还没来得及报还~~ 前世今生,一次次的轮回转世,人事皆非,他根本就不知道亲人的踪迹在何方,他该从何处找起呢? 何时,他才能了结尘缘呢? 第八章 谢绝了严家司机的接送,严振清与蓝文轩开始挤公车了! 严振清是有车不想开,认为自己该“熟悉”一下上班路线后才会自己开车,让司机上下班接送实在是太不自由了,更何况他也常加班,当然是被逼的! 可是,他也不能反对师兄的话啊!谁叫是他师兄呢! 有时他挺好奇他这位师兄,只比他大三、四岁而已,却什么都能想到,办事能力绝不是一名只参加过一、两年实习经验的人所能拥有的。难怪师兄从上大学至今所实习过的公司都想聘请师兄去任职,幸好他快人一步,也幸好他的面子够大,更庆幸师兄顾及这几年来他死缠烂打所挣来的相识之情! 回想起相识的那一刻,那个在阳光下对着他笑的人,那灿烂的一笑,似乎在那一刻起,他的心沦陷了…… 回想起相识以来发生的种种,他种种的无理要求,师兄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笑了…… 蓝文轩冷眼旁观又在神游外虚的严振清,有些无奈地摇头,真的搞不懂他在发什么呆,还像呆瓜一样地傻笑着哩。 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蓝文轩还是决定叫醒在发呆的他:“经理!严振清经理!” 严振清入耳自己的名字才一惊而醒:“啊——师兄有事吗?” “今天不用加班,或者经理有意加班呢?”蓝文轩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啊,不用加班!”严振清猛然站起来,神情愉快,速度极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乐着说,“哇,不用加班的感觉就是好!” “你今天的样子像是在上班吗?整天都在神游外虚!”蓝文轩的语气中带有淡淡的笑意,“再怎么样也得专心摆个架势让人看,否则人家还以为你真的像是败家子呢!”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这是伟大的文学家鲁迅先生所说的!”严振清头也不抬地回道,“他们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如不成功,我就成了败家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那你就不要再无所事事!”蓝文轩打开门,两人走了出去。 “这种日子好枯燥啊!”严振清轻叹息着。 “经理好!蓝助理好!”余秘书还没下班,起身称呼问候。 “余秘书,该下班了。”严振清温和地一笑,“我们先走了。” “经理走好,再见!” 蓝文轩只是向她轻点头,与严振清进入专用的电梯。 “唉,我怎么最近老觉得怪怪的?”严振清拍拍自己的脸说道,“我都快觉得脸部神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需要去看医生吗?”蓝文轩很好心地笑问道。 严振清差点被气死,不禁大叫起来:“我说师兄,你就不能行行好,安慰安慰我一下吗?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 蓝文轩云淡风轻地一笑:“你会可怜?你不是很享受地跟上下女员工调情吗?一见到女人立刻露出那种勾魂似的笑容,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严振清立刻不服了:“师兄,别忘了是你指使我的!” “我只是稍微暗示一下,你要去拉拢人心,可没让你去勾引女员工,弄得她们个个芳心大乱。”蓝文轩笑着说,心里十分明白他的魅力,更何况他命中带有桃花,想不勾引纯情少女也难呐。 “哪有啦!”严振清大叫冤枉了,“我只是对她们和蔼地一笑,哪里有去勾引她们了呀?再说了,基于同事之间的情谊,我只不过是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蓝文轩闻言只是一笑,严振清可不满了,正想说什么,电梯停了下来,门被找开了,进来近十个人。 “严振清经理好!蓝助理好!” “八弟!”严振华向他们点头打招呼,“蓝助理!” “三哥,怎么现在才下班?”严振清笑问道。 “职工的两部电梯有一部出了点故障无法使用,各部门在分散人流,我就慢了点。”严振华淡笑着解释员工会与他一同进入专用电梯的原因。 “我正想问个清楚呢,三哥可不像大哥一样是工作狂哦!” 不在意八弟的取笑,严振华问:“搭我的车回家吗?” “当然!免得去挤公车!”严振清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白痴才不想搭顺风车呢! “是你自己有车不想开的!”严振华直接戳穿他的把戏,免得有人在为八少抱个不平,特别是在场的女同事们。 “嘻嘻,三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刚回香港不熟悉路况,我可不想闹个大笑话,为我们家蒙羞哦!”严振清光明正大地解释着。 “胡扯!”严振华笑着摇头,也只有苦笑的份了,真搞不清楚他是在想什么。 电梯停了下来,员工们告别了上司走了,而他们三人乘着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回家了。 严振华打开车门,严振清早开了后车门让蓝文轩进去,然后为他关好门,自己跑到另一边上车~~ 严振华在后视镜看了一眼,只是笑笑,开启了车子~~ 繁忙的下班时刻,塞车的现象是免不了的,蓝文轩侧首看着外面的拥挤车流,有一瞬间的失神~~ 人的一生只有短短的数十年,何其的匆匆,看着那匆匆的路人,他只是一笑而过……可是,为什么他何时也成了其中的一员呢?他活了这么多年,岁月何其的漫长,为何也要效仿人类匆匆忙忙地与时间赛跑呢? 他弄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凡人,他不是人类,他应该不是其中的一员啊…… 他完全可以逍遥红尘世间,或者是专心修炼,争取可以早一天位列仙班,早一天能够看到她呀……可是,他不想成仙!虽然可以再次看到她……只羡鸳鸯不羡仙……她,会怪他吗…… 红尘滚滚,他不明白什么是爱,如今的他只想着能还报她的深情…… 有时他也很迷茫,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红尘世间除了金钱与权力,不是还有爱情吗? 难道,连爱情与亲情也不值…… 第九章 现下是大学的毕业生将踏出校园的时候,各企业也开始在招收新员工,严氏集团也不例外。 一直负责这方面的事掌握在公司元老及各董事手中,严家人从未接触过,但如今严老爷子似乎有这个打算了。 刚吃过晚饭,趁着女儿严浩及大儿子严为仁在场,严诚让已经加入企业工作的四个孙子及蓝文轩参加,连线在外边的四个儿子开了个会议,直接表明自己有意要插手人事安排。 蓝文轩默默地坐着,听着他们谈论,也在想着自己的事。 “爷爷,大家请用茶。”严丽萍端着茶走进来,给在座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同时也与电脑另一边的二伯、三伯、父亲及小叔打招呼。 蓝文轩接过她递到面前的茶,点头轻声致谢。 “文轩,你认为我们有必要插手吗?”严诚突然转头问他。 蓝文轩抬起头凝视他:“总裁,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们也会有所防备,是需要插手人事安排,但在此之前,我想私下问总裁一个问题,是否真要让振清接任下一任总裁之职?” 谁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问出这个问题,严诚也是一怔后,立刻点头肯定:“是的!否则我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在清儿身上。” “爷爷,我怕我没有能力。”严振清苦笑说。 严诚没有理他,直接注视着沉思中的蓝文轩,接着说:“从十多年前我就一直在赌这个未知数的赌,直到你的出现——” “我一直不明白总裁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我。”蓝文轩看着他,淡淡地笑问。 “原因,是否等你要离开的时候再谈?”严诚看着他,问道。 “原因——”蓝文轩微微一怔,“总裁认为我值得信任吗?” “否则我也不会托付于你的重任!只是,希望你能帮助清儿直到严氏完全属于严家的,而不必再任人宰割。”严诚严肃地看着他,说道。 蓝文轩明显犹豫了一会儿:“总裁,我只能答应您,如果没出现特殊原因,我会留下来帮助振清!” “特殊原因?”严振清微一怔。 蓝文轩点点头:“我不知道我是否真有能力,也不知道我会在何时离开……” “师兄,拜托你别老说这种话,行不?”严振清一脸被打败的样子,“从认识你到现在,你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的病医生说虽不明白原因,但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的啦!” “你以后会知道的!”蓝文轩一笑了之。 “最好别跟我说什么‘天降横祸’来的!”严振清低咕一声。 蓝文轩笑了笑,没在意他说什么,对严诚说:“总裁,我认为这次招聘,由振清出面最好。” “哦?为什么?” “让振清扩大人脉,而且,我认为是该清理人事部的时候了!”蓝文轩道,“要掌握先机,就必须先掌握到员工存亡大权,而人事部就是一个据点!” “人事总几乎成了各董事的老窝,根本无法动弹半分!”严诚摇头说道。 蓝文轩说:“这几天我已经看过人事总职员的资料,我认为有机可趁!”他微一停顿后接着说,“不过,要让五位总经理及总监帮忙——” “哦?说来听听——” 一群人围着几台电脑,开始展开讨论~~ &&&&&&&&&&&&&&&&&&&&&&&&&&&&&&&&&&&&&&&&&&&&&&&& 蓝文轩快步地踏入公司大门,本来十点要开会的,哪知严振清居然将会议要用到的资料忘在家里,他这个助理只好回去拿了。 不知为什么,大厅一角的几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一句话:“……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无能为力……”,蓝文轩微一皱眉头,声音很陌生,但为什么他会有一种感觉认为这个声音的主人,他认识的呢? 他没有停下脚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学长,拜托了!看在学弟我苦苦哀求的份上——”年轻的声音突然打住,蓝文轩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种目光令他十分不舒服。 他微停下脚步,微转眼光看向右前方站着交谈的五名年轻男子,此时他们也全在看着他。 “哦,是蓝助理呀!”一名似乎有些熟悉的男子笑着向他打招呼,声音正是他刚才感觉认识的那个人。 “你好!”蓝文轩轻点头,脑中迅速地收搜着有关他的资料:是了,是人事部的那对孪生兄弟之一,是刘少忆还是刘少君? 一股杀气让他不禁将目光移至一旁的蓝衫少年,微微一怔间,蓝文轩内心已经浮现一种惊颤,这个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蓝文轩的脸色轻微一变后立刻恢复正常,轻轻地向他们一颔首后离开了。 劫数!真的有劫数! 蓝文轩有些惊慌失措,刚才知道那名少年对他不利,为什么他的凡心居然没有一丝的杀气呢?难道,太安逸的日子让他丧失了狼的本性?还是他内心的本性早被佛法渡化了? 漫不经心地将资料托给秘书让她带进会议厅,蓝文轩第一次没有参加会议,呆坐在办公室中发呆。 他可以确定,刚才那名少年是法师一族,也就是表明他现在的处境开始危险了!法师一族一直以来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多少修炼到他这修为的同类就是丧生在法师一族手中,他——能逃得过吗? 蓝文轩知道凭自己两千年的修为,足可以致那名少年于死地,只是他不明白身后的敌人还有多少,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从开始修炼都是依佛法而行,他诚心礼佛拜天地间诸神佛,所以普通的法器根本伤不了他,他身上的妖气也不是普通法师就能辨别出来的,但——他毕竟身列妖道,依狼族的本性,在月圆之夜他还是会恢复真身,那时任何普通人都可以轻易地致他于死地,这就是他的弱点!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他得以存身的空间是越来越少了,近些年来他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留在城市中,赌自己的运气。 第十章 蓝文轩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天空,轻轻地长叹息~~ 紫纱,你我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蓝文轩轻叹息,诸多的忧郁只能化做叹息,他不明白自己还能干什么,每回仰首看着天上的月儿,阴晴圆缺的变幻,他会忍不住地想着,是否她也在思念着他呢? 生命本无常,他十分明白这个道理,对于生死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一世一世的轮回对他而言没有区别,他在乎的仅仅是她! 昔日欢聚的时光还刻在脑海深处,那时的他虽然身陷囚笼,但有她陪伴在身边,他不在乎什么;如今,他几乎可以享受一切,却依旧诚心礼佛吃斋,只为了求得与她一世的相爱相守! 紫纱,我好想你…… “师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严振清一进门就发现他呆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发着呆,更可怕的是脸上居然有泪痕!吓得严振清不顾一切,跑到他面前大叫道,“师兄——” “开完会了?”蓝文轩回过神来,自然地问。 “师兄,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大家商量——你——你不要独自伤心——”严振清有点结巴地劝说,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心底一直当成神的师兄会有这么一面。 蓝文轩明显一怔,见他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脸,脸色很是为难与不安,有所察觉地举手拭去腮边的泪痕:“哦~~我没事的。” “师兄!”严振清十分不爽地盯着他,“什么事惹你这样伤心?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我是外人不成!” “我只是想起往事。”蓝文轩不自在地一笑。 “师兄!”严振清一脸坚持,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蓝文轩匆匆地将目光移开,很不自在地说:“没什么事,工作要紧!” “师兄——今晚,一定要告诉我好吗?至少还有我可以为你分担,就如你为我分担烦恼一样!”严振清盯着他的背影,坚定地说道。 蓝文轩全身一僵,没有回话,返身坐回自己的位子。 沉默的一天在蓝文轩假装繁忙中渡过,但他明白严振清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 反正迟早振清都会知道,告诉他一些内幕也好吧~~ 但,现在还不到公布内情的时候,不能跟他说~~ 可是……能行么…… 蓝文轩的能力很快被严家人所认同,他们也开始找他谈论一些事,忽视了他有些奇怪的生活方式。 “蓝大哥,这是花茶,你尝尝。”严丽华将茶递给他。 “谢谢!”蓝文轩接了过来,轻呷了一口。 “咦,八哥,你今天怎么这样安静呀?不会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吧?”严丽华看着千年难得一见沉默不语的严振清,笑问。 严振清的脸色不太爽,看得出他是在跟人呕气。 “清儿,你怎么了?”严诚也奇怪孙子为什么一反常态。 “没事!”严振清的口气很冲,鬼才相信他没事呢! “蓝大哥,我哥他是怎么了呀?”严丽华低声问蓝文轩。 蓝文轩轻轻地叹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振清在生我的气——” “什么?!”所有人齐注目,十分意外听到这个答案。 “我哪敢生师兄的气,我是在气我自己!”严振清不悦地说道,“气我自己没有办法为师兄分担心事!” 蓝文轩苦笑了,深深地注视着他:“振清,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 “可是我没有资格听师兄诉说心事!”严振清生气地接道。 蓝文轩沉默了,转首看着玻璃外清冷的月色…… 许久,在沉重的气氛将凝结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了:“她,是我的最爱——” 没有人再开口,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脸上,包括赌着气的严振清。 “那一年,我十七岁,在雪山中遇险,幸好她伸手相救,我们也就认识了……不知不觉中我爱上了她,她也爱我,我并不在乎我身处多恶劣的环境,只要与她在一起,再大的苦我也能忍受……”蓝文轩长长地叹息,看着窗外的天空,“可是,上苍无情还是分开了我与她,任我想付出一切来挽回也不能……我时时刻刻地向苍天哀求让她回到我的身边,只要有一世的缘份就行,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可惜上天无情——每次不自觉地抬头看天空,我都忍不住想起她,想起那段往事,失态了……” “师兄……”严振清很想安慰他,却说不出口,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让师兄如此伤心呢? 蓝文轩苦笑着摇头:“其实我何曾为他人想过,一再地指责上苍的无情,一再地怨恨命运的不公,是很傻对吗?” “师兄,逝者已矣!”严振清真挚地看着他。 蓝文轩侧首淡然地一笑:“只要别劝我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就行了,在我内心她永远也不会变的!” “有人这样劝过蓝大哥吗?”严丽华问,“那个姐姐一定很完美是吗?否则蓝大哥也不会对她这样深情!” “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蓝文轩叹息,“我念念不忘她,除了对她的爱,还有就是愧疚、自责!如果当初没有遇上我,她现在会很好,依旧很快乐,可是——” 严丽华严肃地说:“我认为那位姐姐不是这样想的,她应该是无怨无悔!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样的事,她一定只在乎蓝大哥!” 蓝文轩不自觉地心一痛:“她真的很傻,真的——当年如果知道有此下场,我宁愿与她分开,同在一世遥远相视也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永远也没有相聚的时候——” “师兄,对不起……”严振清垂下了头,他不敢看师兄那忧伤的表情。 蓝文轩语气恢复了以前的平淡,轻轻地摇头:“这都是命运!” “师兄相信命运?” “以前不相信,现在相信了——”蓝文轩似乎无奈地一笑,“我相信命运是因为怨恨命运之神的不公,恨它分开了我跟她——” 第十一章 一直不开口的严诚突然说:“这令我想起一件发生在许多年前的怪事来,那其中似乎包含了一段凄美的爱情——” “哇,爷爷,您好快讲!”严丽华兴奋地大叫起来,她最想听的就是这些了! 一听老爷子说要讲一件怪事,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因为他从没提起过呀! “六十年前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随同父母来到香港不久,那时的条件不是很好,学校也大多都建在乱坟岗中,所以时常传出鬼怪的故事,而我也曾亲眼目睹一桩怪事的发生。事隔六十余年,我还是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因为晚修时把书忘在教室中,必须回教室去拿,而我们的宿舍与教室中间隔着一处乱坟岗。以前我常从那里经过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那天晚上似乎有莫名的惊颤,因为那夜的狼嚎声特别的凄凉~~”严诚轻轻地叹息,“也就是在那一夜,我差点葬身狼腹——” 蓝文轩全身轻微一颤,惊讶地看着他。 “年幼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乱坟岗时常有狼群的出没,平时与同学来往是人多,时间也很早,狼群根本未曾出现,那天夜里已过了九点,因为有明亮的月光照路,我也就不觉得害怕。沿着乱坟岗的小路,我正想经过中间一座大坟墓时却发现有人在那儿,跪在那空地上,仰首看着天上的明月,当时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人身穿我们学校的制服,正想开口叫他时,一声凄凉的狼嚎声突然响起,远处也传来一阵阵相呼应的长嚎声……在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那个人渐渐地缩小,他在我的面前化成一头灰色的大狼——当时我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同时也看到一群狼围了上来,我当时吓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耳边听到一个带着忧郁的声音在叹息着‘看来,我又要离开这里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葬身狼腹……伙伴,帮我看好他,直到天亮再离开,别让它们伤害到他,好吗?’回答他的是一声低低的狼吟声。感觉到了那个人的离开,但我一直不敢张开眼,因为感觉到在我身边有东西一直守着,直到天亮了狼群离开,我才发现我自己躺在一处乱坟边,身上盖着一件我们学校的制服外套……”严诚叹息着,“那天,我知道我们学校一名学长失踪了,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因为那位学长不但品学兼优,更是全校学生心中的偶像,于是他们为他画了一幅画像,说是由历代学生会的主席收藏起来。而我也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的确是他——” “爷爷,您说其中包含凄美的爱情,没有啊!”严丽华不禁出声质疑。 严庆的目光注视在前面:“两年后,我接任了学生会的主席,由上任主席手中接过那幅画,他庄严地将画递给我,对我说‘学弟,好好保存这幅画,因为他是我们学校的恩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当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于是我问了,他深叹息着说‘学弟忘了那一夜差点葬身狼腹之事吗?其实,那一夜我也在场,我亲眼所见那一幕的发生!’,闻言我彻底地一怔,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惊魂的一夜已经被我深深地藏在记忆之中,对谁也不敢提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一夜应该没有别人在场的!学长笑着说‘别紧张,我是人!我跟他是室友,从他来到学校后学校就从未出现有人葬身于狼腹之事,是我在偶然之间发现是他所为,他的确是异类,可是他从未曾伤害过一个人,包括我这个监视了他好久的人。每到月圆之放他都会在那里望月,然后变成狼对月长嚎,这件事原本只有我知道,但那天晚上你却出现了……他临走时告诉我,那是因为他在思念一名他爱恋的仙女,可惜苍天无情分开了他们,致使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永远无法相聚。’学长还告诉我,为了不引起轰动,必须隐瞒他的一切,只能告诉下任主席,画中之人是对学校有杰出贡献的,世代相传……” 蓝文轩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没有开口打断他的话。 在场所有人静听着这段离奇的故事,久久地无言…… 严诚长叹息中说道:“当时的我知道了这段奇异的爱情,开始相信了命运及神的存在,也从学长那里知道了那位守护着学校的神秘学长是为了救心爱的仙女脱离苦海修善积德,我们曾真诚地希望那位异类学长能完成心愿,可惜……可惜无人知道——从那时起那位学长就从茫茫人海中消失了……” “铛——”地一声,蓝文轩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 “师兄,你怎么了?”严振清一惊,急忙伸手为他拍去衣上的水迹。 严诚看了蓝文轩一眼,轻轻地叹息:“这些年来,学长一直在为他祈祷着,从未间断过!” 蓝文轩抬起头看他,显得很平淡地问:“这就是你的原因吗?” 严诚轻点头:“是的!我原以为等到时候将至才说,但——我忍不住……” 蓝文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苦笑:“这么多年了~~” “爷爷,你们是在打什么哑谜呀?”严丽华不解地看着他们。 “爷爷、师兄,你们——”严振清更是糊涂了,直觉他们俩是知道了什么,却不肯说出来。是因为爷爷所讲的这个故事吗?为什么爷爷讲这个故事,师兄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呢? “一转眼间就过了六十年了!”严诚感慨地长叹,“岁月不饶人呐!” 蓝文轩点点头:“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的数十年,一晃就过去了。” 严诚道:“十几年前,当年我所在的那个学校出现了资金周转困难,我资助了一笔钱,换回了那幅画像——” “爷爷,在哪里呢?我要看看——”严丽华兴奋地叫道。 “丽华!”严丽萍轻扯她的手,意示她别插嘴。 蓝文轩很明显地全身一颤,苦笑了:“原来——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留下我呢?不怕我会伤害你们吗?” 伤害?!所有人都明显地一怔,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难道他—— 不!不会的! 第十二章 “师兄——”严振清看着他,颤抖着声音轻呼唤他。 蓝文轩明亮的双眼直视严诚,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你会信任我?” 严诚全身轻颤,声音有些激动:“学长,你不会伤害我们的!” “学长?!”在场所有人怔住了,“他——” 能够让严诚叫“学长”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 “师兄,你——”严振清不可置疑地盯着他,“你——你——” 蓝文轩十分明白他想说什么,很直接地点头:“我不是人类!” “但——”严振清很想推翻他的话,不敢接受事实的真相。 他的师兄,怎么可能不是人呢!不——不会的—— 蓝文轩很平静地说:“我不是人,我是一只能幻化成人形的狼妖!” “不——师兄,你——” 蓝文轩很淡地一笑:“我离开这里已经有六十多年,根本没想到还有人会记住我,是我的失算了!很可惜,为什么不能再等一段时间再谈呢?”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助清儿?”严诚问道。 蓝文轩看着他:“其实自一开始你就确定是我吗?” “是,你的容颜并未改变,你的声音我也不会忘记!”严诚点头,“只是我不明白学长为什么会帮助清儿?” “不怕我会对他不利?” “学长不会!”严诚激动地说,“否则今天也不会有我的存在!” 蓝文轩苦笑了,道:“你让我意外!振清,你怕我吗?” “师兄——”严振清欲言又止,眼中出现泪光,看着他。 蓝文轩一声轻笑,平淡地说:“本来我还想多留一段时间,现在我的身份已明,我留下来也不好,我们的缘份就此结束吧!” “不!师兄,你忘了吗?你要帮我渡过难关的!”严振清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你不能失信的!师兄,不要走!” “你不怕我吗?”蓝文轩轻淡地问。 “你是我师兄,我怎么会怕你?!”严振清坚定地道,“你是我亦师亦友的师兄,我有什么理由要怕你!” 蓝文轩失笑了:“因为我是异类,几乎可以达到长生不老的妖怪!有很多人怕我会伤害到他们,一直要消灭我~~” “那是别人!”严振清眼中闪烁着怒火,“我不是他们!” 蓝文轩看着他,似乎轻轻地一叹息:“振清……” “师兄,答应我,别离开!” 蓝文轩温和地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因为你我本就是相识,虽然经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的转世,但我从未曾忘记对你的承诺。” “对我的承诺?我的转世?”严振清盯着他,不知为什么地,闻言心头似乎感到很复杂,那种让他感觉很怪异的感觉,紧紧地揪着他的心~~ “对!在两千多年前,你已经不记得了!”蓝文轩笑着看他,目光却显得很幽远,“那时我答应了你们,如有缘相见,再向你们讲明那一世所发生的事,保持那一世的友谊,只有你们不会怕我这只异类!” “我们?”严振清更加不解了。 蓝文轩点头,目光幽远,用平淡的语气述说着那一段遥远的回忆:“那一世离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年,你当时为汉朝的齐王爷刘灵,后册封为贤王九千岁,就是因为你曾出兵救驾有功,你同胞的皇帝兄长所册封于你,但他又怕你跟其他皇弟一样迟早会起兵反他,有心将你软囚起来。你身边的四名护卫忠心耿耿,连连劝你离开这是非之地,经不住他们四人的再三请命,你最终同意离开皇宫,放弃所有的一切隐居山林,所以我带你们走了。” “那一世,我就与你相识?”严振清看着他,前世是什么样的,谁人知道呢! 蓝文轩点头:“后来我要返回丛林,与你们分别时订下了承诺。” “为什么会相隔这么久呢?”严振清脱口而出地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听到师兄的话,直觉想问出这个问题。 “缘份是天注定的,我涉足人世间一千多年苦苦地寻找,就是为了了结那些年的因果,可惜无能为力,我的功力燕不强到可以推算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所以,无法轻易地找到你们。几年前我在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你,再三确认才敢确定你的身份,所以才在你身边守着。”蓝文轩叹息道,“而且,我也感觉得到,你们五人会有相逢的时候,那时我才会离开,但——” “为什么师兄要离开呢?”严振清看着他,眼中有难言的感情,“师兄认为振清会害怕师兄吗?或者会对师兄不利?” 蓝文轩环视严家人,带着梦幻般的笑意:“人生自古无不散的宴席,离别是迟早的事,不是么?红尘间的事我不能多管,否则不但是对我的修为不利,恐怕还会连累到你们。” “我只希望师兄能留下来。” “以后再说吧!”蓝文轩轻轻地叹息。 “那师兄愿意留下来吗?!”严振清难掩内心的激动,看着他。 “明天我请假一天。”蓝文轩没有回答,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 “师兄有事吗?”严振清一怔问道。 蓝文轩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淡然地一笑:“我想搬出去住,毕竟这里也不便。振清,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得不离开,因为在月圆之夜我会恢复了原形,我所在之处会充满妖气,那时修真的人就会上门找麻烦的。” “那你能对付他们吗?” 蓝文轩轻摇头:“我们异类想修炼成仙就必须经过重重考验,而我不能伤害他们,就只好避开。” “学长留在这里,谅他们也不敢私闻民宅!”严诚坚决地说道。 蓝文轩将目光移向他,沉默一会儿轻叹了一声,转头打量着四周,缓缓地轻点点头:“好吧,我留下来。” 严诚也当场立刻严令子孙们不得向外透露半个字,只想掩护他。 蓝文轩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说道:“天色已晚了,大家该休息了。” 第十三章 严家的日子依然平淡地过着,谁也没刻意去疏远蓝文轩或表现其它异常行为,有时见他孤单地对月沉思,严丽萍几姐妹都会找他聊天。 公司的事一拖再拖,因为严诚还没打定主意要指定谁来领导人事部,更因为严振清最近着手参加招聘会。 老被严诚称为“学长”的蓝文轩终于忍不住更正让他直称自己的名字,否则让不知情的外人一听那成什么样子! 严振清抱着一大堆资料,趁着晚饭后的空闲时间埋头阅批。 一如往常,蓝文轩端着杯水望着窗外的月色发着呆。 “蓝大哥——”严丽华在他身边坐下,“又在想那位仙女姐姐呀?” 蓝文轩回过头,淡然地一笑:“在想着一些往事,太多的记忆不断地重复,是件烦事。” “那蓝大哥就不要多想,忘记才是最好的。” “忘记?很陌生的词——”蓝文轩轻叹息,“我不想忘记往事,因为我不能忘记她,我还欠她一世的情!” “难道蓝大哥与那位姐姐之间就因为这个而存在爱情吗?”严丽华显得有些苦恼,“到底什么才是爱情呢?” 蓝文轩摇头:“至今我还是不懂——人世间的爱情到底是什么?爱情是人类之间才配拥有的,我们异类不能!无情无欲的神仙更是不能!” “那为什么说‘神爱世人’呢?” “白痴,那是基督教!”严振兴直接给妹妹一记白眼。 “那佛教也不是说佛是慈爱与慈悲于一身的无所不能的佛祖吗?”严丽华不客气地反驳他的话,“佛是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呀!” “那是指有缘者!”蓝文轩轻轻地叹息,“佛的确是慈悲为怀、众生平等而视之,但神佛是跳出红尘之外,旁观着红尘世间芸芸众生的命运,他们早已将心中的爱平分于宇内众生,达到了无求无欲、无爱无我的境界,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皆与高高在上的神佛无关!” “那为什么只有人才有爱情的存在呢?” “天界为六界之首,而佛界超凡广传无我之境,自然不会存在爱情,其它四界不同,皆有其运行规律,当然也会存在爱情!但早在很久以前,天界早已禁止各界相互通婚,违者便是触犯天条要受到惩罚——” “蓝大哥,那是不是那位姐姐因为与你相爱,犯了天条在受苦?”严丽华轻轻地问,神情有些不安。 蓝文轩微点头承认:“她明知道会触犯天条,她还是没有反悔地爱我、救我,最终逃不过天条的惩罚……这是我欠她的……” “蓝大哥……”“人生短短十几年,我在那时经历了爱恨情仇,经历了悲欢离合,最终还是带着遗憾而离开。也从那时起我要自己永远也不能忘记她,希望用我的真心去感动苍天,用我的一切去换来与她的一世情缘……我明知道苍天是无情的,但还是忍不住……” “可是,无论蓝大哥再怎么努力,也不会——” “我在赌!我在赌苍天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的!”蓝文轩坚定地说,“生生世世我都会等下去,无怨无悔地等待着她的回来!” “蓝大哥,你这样做值得吗?” “丽华,你还不明白!当你遇到你心爱的人,你就会明白的!我所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比不上她为我牺牲的!” “我有那么一天吗?” “当然,每个凡人都会有此经历的!” 严丽华笑了笑:“古人说平淡就是福,我可不想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命运半点不由人!”蓝文轩失笑了,道,“没有经历过爱情的洗礼,又怎见得平淡的幸福日子呢?” “真的是这样子吗?”严丽华斜视他一眼,摆明就是很怀疑,“可是我见大哥他们都很幸福,没有经历什么呀。” 闻言,正在喝水的严振华直接将口中的水直喷出来,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严振炎直接给她一记白眼,很少开口的他依旧做自己的事——看报。 倒是他们的妻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严丽华不明地问兄嫂。 这下连严诚也笑了起来:“丽华呀,这爱情的滋味得自己才能品出来,各人的爱情滋味是不同,外人是很难看透的,更别说是你!” “可是小说和电视剧中都是说,爱情是甜美的,一定是好结果,可是……”严丽华小心翼翼地瞥了蓝文轩一眼,吞下了后面的话。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你只需记住就行。”蓝文轩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人生是由许许多多的无奈所组成,当你选择其中的一条道路时,就必须放弃其它,不能兼顾!” “爱情也是一样的吗?”严丽华问道。 蓝文轩点点头:“有的人相处相爱平淡无奇,有的人爱得惊天动地,人生就是不一样,不必执着于爱情是甜是苦,能真心相爱相守一生才是好——” “可是——苦人不是说过,靠天不如靠自己么?!蓝大哥明知道苍天是无情的,求佛拜神后又能怎样?!” 蓝文轩长长地叹息,没有开口,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可是严丽华依旧不打算放过他,又问:“蓝大哥,既然世上真的有神佛的存在,是不是也有鬼怪?” 蓝文轩惊讶地回头,看到了她脸上的好奇,淡笑了:“我不就是一个吗?!” “蓝大哥才不是呢!”严丽华否认他的话,在她的心里,他跟她是一样的! 蓝文轩轻笑了:“信者则灵,不信则灭!无论信与不信,命运总不会因此而改变,你又何必太在意呢!” “可是总感觉怪怪的!”严丽华孩子气地说,“世间真有那么多的——呃——鬼神,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呢?” “各界有其生存的原则,极少发生扰乱其它各界的行为,否则不是乱透了吗?偶尔有凡人得知异类的存在,也非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谁会相信呢?人死之后进入地府轮回,重新投胎前都会忘记所有的一切,以防扰乱了人世间的正常秩序。”蓝文轩说,“而我是例外的!我能保存着前世的记忆,是因为我向上苍苦苦哀求所得,无论是好是坏,我都无悔!” 第十四章 “这样说,那些灵异事件真的确有其事了?” 蓝文轩微摇头,淡笑着:“这些——怕是一时之间无法下定义——” “为什么?”严丽华好奇地问。 “有时,是因为人心有鬼!”蓝文轩笑着说。 “那,在我们周围是不是有许多像蓝大哥一样的‘人’呢?”严丽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蓝文轩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也许吧,反正一眼望去全都是人类,异类在人间都会用尽一切方法来掩护自己,谁会大喊着‘我不是人’呢?!” “那样会很像是一个疯子的行为!”严丽华想了一会儿,肯定地点点头。 蓝文轩轻轻地一叹:“凡人下意示地在排斥异己,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他们不了解的,他们都会想办法去排除异己!这是人性潜在的劣性,无论对方对他们是否已经够成了对他们的威胁!”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严丽华小小声地说道。 蓝文轩微微地苦笑,轻摇头:“毕竟太少了……” “蓝大哥,那你见过神仙或佛吗?或者是其它?”严丽华伸了伸舌头,转换话题了。 “我?”蓝文轩一怔,继而失笑了,不语。 “有这样的妹子,简直怀疑她怎么成为老师口中的优秀学生呐!”严振宇长叹息,大她一岁的他什么事都要以大压小,就是不让她太无法无天。 “跟你吵架,简直是污辱了我的智商!”严丽华不“鸟”他。 “你们两个,又想吵起来了呀!”严丽萍微皱眉头,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冤家对头。 “是他(她)想吵架的!”两人同时伸手指着对方道,语气一样的不屑。 蓝文轩看着他们,淡然地笑了~~ “师兄——”一旁在努力的严振清突然抬起头,将手中的档案递给蓝文轩,“你看!” “怎么?”蓝文轩接过一看,怔住了:怎么会是他—— 他想起了那锐利的目光,那浓浓的杀气~~ 严振清将档案一字排开:“这里一共有六份简历,我看可以通知他们明天过来面试,师兄认为怎么样呢?” 蓝文轩盯着其中的一份简历许久才点头:“也好,那明天我让人事部通知他们过来面试。” “师兄没什么建议吧?”严振清问道。 “没有,面试以后再谈吧。”蓝文轩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师兄的精神不太好。”严振清注意到了,有些担心地说。 蓝文轩勉强地一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些,想起太多的往事……” “师兄要注意休息。” 蓝文轩轻轻地一点头表示知道,依旧握住手中的一份档案,有些异常,想了一会儿开口了,“振清,这个人将他安排到三天后面试应该可以吧?我想会会他。” “他?可以呀,只是他是谁?师兄好像很注意他哦~~” “法师一族,我的天敌!”蓝文轩道。 “他——他是法师?!”严振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怎么看也不像啊! 法师不是胡须长长,穿着法师袍,拿着桃木剑的那副样子么? 这个人,看起来好年轻啊!怎么可能是那些想象中等于是古人的法师呢?! 蓝文轩轻轻地点头,解释道:“我想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一直以来他们极少涉足红尘之中,除非有任务。” “那师兄见他,不是很危险么?” “不会,我自有主张,他伤不了我的。”蓝文轩淡笑,“我只是想清楚他的来意,也想明白他身后还有何人。” “要是他是针对蓝大哥而来,那蓝大哥一出面不就中了他的计吗?”严振宇睁大眼睛问,“说不定他正是有阴谋的。” “几天前我已经与他见过面了。”蓝文轩淡淡地笑着,“他一眼就知道我不是人类,曾针对我发出极大的杀气,我回避了。” “什么?!”众人齐齐一怔,惊呆了。 “放心,没事的!”蓝文轩笑着安慰他们。 “这样会很危险的!”严诚很担心地看着他,“离他远些吧——” “如果他是有所为而来,我也避不开!”蓝文轩的唇边依旧扬着一丝的淡笑,似乎没将那个法师放在心上。 “可是——” “明晚是十五,后晚十六,这两天晚上是我变身之时,不知他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蓝文轩的目光有些深远,“不过,相对于其它异类而言,这两晚却是它们最强的时候——如果他来犯,我也只好借力了——” “借力?”严振清看着他,不解。 蓝文轩但笑不语:是啊,借力!这是共同对付法师一族的方法,十分有效的方法!只要一发出求救的信号,在这附近的所有异类将会向求救方向而靠拢,共同去对付敌人,而发出求救信号的就欠他们一个情,相助者可以凭此要求其去做任何的事! 当然,这也有可能成为法师引诱他们上当的方法。 蓝文轩当然明白,求救信号发出,有时引来的不会是相助者,而是敌人的同伙——法师一族,那时将会是一场浩劫的开始。 他这样说,也不过是要严家人都放心~~ 他十分有自信,他能逃得过!至少,他不会丧命在严家! 蓝文轩淡然地笑了,单凭那名不明身份的法师一族,他倒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怕那人身后有多大的支援,他不得不防! 令他奇怪的是,只要他不恢复真身,一般的法师不可能能发现他的异常,就连同类也不可能认出他来,为什么那人却能轻易地看出来呢?是那人隐藏了本领?还是他低估了那人呢? 不!他决不会低估了那人,以往的大意让他几次濒临绝境,他已经牢记那些教训,不可能再犯那样的错误啊! 一次的大意,将会是丧命的开始,而他虽不在意生死,但他也不会那么傻地当做善事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给除去! 方诩,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该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法师? 真的,第一次很期待着,期待着与你的相会,方诩! 第一章 月光温柔地泄入屋内,是那样的明亮,却带着清冷的忧郁~~ 蓝文轩盘坐在地上,仰首望着窗外的明月,眼中饱含着不舍与思念,一如这两千多年来的每个月圆夜,只是现在的他增添了一丝的忧郁。 “紫纱,你在天上寂寞吗?……你可曾听到我在彼端的呼唤……紫纱……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我真的很没用,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去,却无能为力……” “……紫纱,为了你,我无怨无悔,就如当初你那样……可是苍天为何不能再开恩一次……”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回到从前,我宁愿与你在一起,呆在那牢中永不分开,让时间永远停留在那里”…… “……紫纱,你还好吗……” “苍天,求求您……我只求与她有一世的情缘,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我无怨无悔……” 多少个日夜的祈求,上苍依旧没有半声回应~~ 其实,两千多年的修为,他如诚心诚意去修行,足可登入仙籍,如他当年所拒绝蓝儿及那位焰儿姑娘一样,他不在乎是否成仙成佛,他不要那种无欲无爱的长生不老,他只在乎紫纱! 每时每刻,他想起了她,他的心就很痛很痛…… 在人间游荡了这么久,他看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看尽了人世间的情仇爱恨,看透了人世间的功名利禄,明白了世间的生命变幻无常,他依旧执着地守着心中的妄想,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苍天无情,他可以守着,天长地久地守着心中的执着,只妄想着有一天能感动上苍,让他与她能相守一生! 神佛有情,他们却不管人世间的情怨,始终半睁着双眼以慈祥的目光凝视着万丈红尘中的芸芸众生,看着众生在六道轮回中得到另一种的永生,偶尔伸手渡可渡之者。 天若有情天亦老,他明白!但—— 他长跪神佛之前,一次又一次地许下诺言,愿意用一切代价换来与她的一切缘份相守一生,神佛不懂情,何时才会发慈悲呢? 月儿缓缓地移动,他改变了姿势跪在地上,垂头诚心地祈祷着,为她,更为了自己~~ 一声凄凉、悠长的嚎叫声打破了沉静的夜色,回荡在空中~~ 一声又一声,凄凉中带着伤心与哀求~~ 严振清从熟睡中惊醒,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他听到那一声接一声的长啸,已经明白了什么,匆匆地起身打开房门,想进入师兄的房间。 门并没有上锁,让他有些惊讶,还是旋转门把将门打开。 明亮的月光泻在房内,银色的月光下一头半人多高的灰狼站立于窗边,正凝视着他,熟悉的衣服脱落在旁边,它已经止住了长啸,闪闪发光的双眼锐利地盯着他。 “师兄——”严振清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完全陌生的它,不知道它是不是就是师兄?师兄会不会还记得他? 灰狼蓝色的双眼一闪闪地,直盯着他,口中低低地逸出一声嘶叫,转身仰视着窗外的月亮,一动不动。 严振清这才放下心来,小心地将门关上,轻轻地走近它。 在它不远处的身边盘脚坐下来,看着它,想着师兄平时的样子,它根本没一处地方可以让他想象成师兄的样子,那样的奇特。 它低低地嘶叫几声,缓缓地俯卧下来,头依旧仰视着天空中的明月,月光撒在它的身上,似笼上一层银色光芒,灰色油亮的毛是那样美丽。 严振清看着它,与师兄一起四年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浮现在眼前:打从第一眼看到师兄起,他的心就彻底地沦陷了,一天中最少有两次借口去找师兄,后来干脆不用借口,理所当然地“霸占”着师兄的所有时间。 “师兄,今天没课陪我去买东西,我不认识路耶!” “师兄,中午要吃什么好呢?什么好吃又不贵?” “师兄,晚饭一起吃吧!” “师兄……” 第一次借口,师兄都含笑地听着,淡笑着点头回答:“好”或是“再等一会儿”,从来没拒绝他! 有时他也会产生罪恶感,老这么“欺负”着师兄,多不好意思啊! 所以,他开始关心师兄的日常生活,师兄吃素,他就常塞些水果过去,不过师兄不允许他一起吃素,为他身体着想实在是感动! 师兄当时“生病”,他不由分说地直接将师兄架上医院,毫无结果的检查差点让他砸掉医院,幸好过两天师兄就没事了! 以一顿烛光晚餐从教导处拐来师兄的档案,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师兄的生日,本以为可以好好地与师兄出门去享受,哪知天下大雨再加上停电,他们只能在住所吃一顿“烛光晚餐”了! 那时候他真的很天真,想用尽一切方法永远留在师兄身边,要回家时还连拐带骗地将师兄带回家,哪知~~ 他现在明白了,如果不是前世的他与师兄许下那个诺言,约定了后世的相聚,今生的他不可能被师兄所接纳的! 现在他才发现他与师兄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几十年后当他老了,师兄还是那样子;他死了,师兄还在世上!他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也感觉心中很不安,他却又说不上来~~ 如果真有前生后世,他真想生生世世与师兄在一起,他不在乎什么~~ 两千多年前,他的前世是不是与师兄的交情很好,才会订下这个约定?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与师兄订下生生世世的约定呢? 他才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只想留住师兄! 为什么,面前的它是那样的忧郁?以前他所认识的师兄不是这样的呀,记忆中的师兄是那样平淡温和,与现在的师兄或它都不一样!或许,师兄开始将他看成前世的他,让他进入自己的领地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他不在意师兄将他看成前世的他,只要师兄心中有他的存在! 第二章 屋外传来一声声犬吠声,从远而近,似乎带着惊颤却又越来越近,凄凉的吠声带着绝望。 灰狼猛然间站立,低低地叫了一声,让严振清吓了一跳,也在此时他突然间感到从内心深处涌起的一股惊颤,让他不自觉地害怕,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师兄——” 灰狼回头望了他一眼,又看看外面的月色,喉中传出低低的叫声。 “师兄,怎么会这样?”严振清听到那一声接连一声凄凉的犬吠声,忍不住问道。 (振清,没事的。)蓝文轩那温和的声音似乎浮现在他脑中。 “师兄,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严振清又惊又喜。 蓝文轩含笑的声音似乎又在他脑中浮现:(是我跟你心灵相通交谈!外面可能是修真者来了,他们驱赶犬群想试探我的身份吧。) “那要怎么办呢?” (他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的!过了今晚再想办法吧,我没料到会引来这么多的修真者,最少有近十人。)蓝文轩的声音并无紧张之感,依旧如平常一样平淡、温和。 “这……” (振清,你不用太紧张。) “可是——他们这样做也太嚣张了,深更半夜地吵人,还说是什么是修真者!” 突然,外面传来了几声凄凉的犬吠声,一阵犬吠声传开,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散开了去。远远地,似乎传来有人不明的叫骂声,带着几声清脆的响声,四周也开始恢复了平静。 (看来,这附近不只我一个异类了——)蓝文轩轻叹息。 “师兄,他们退了吗?”严振清紧张地问。 (应该说被引开了,希望他不会有事……) “他?他是谁?”严振清好奇地问道。 (跟我一样的异类,但不知是什么身份。)灰狼对着他缓缓地俯下身来,(振清,你还是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 “我睡不着。”严振清看着它,“师兄,我可以摸你吗?” 蓝文轩似乎在轻笑:(别是将我当成宠物了。) 见师兄没什么反应,严振清接近它,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它微闭着双眼,连动也不动一下,任他抚摸着它背上的毛,一下又一下…… 张开眼,严振清才发觉自己睡在床上,而且是师兄的房间。 昨晚上的事让他以为是做了一场梦,转头间看到师兄面窗而站。 “醒了?”蓝文轩回头淡笑,脸色很苍白。 “师兄——”严振清急忙起身,“我不知道竟睡了。” 蓝文轩轻笑:“再睡会儿吧,现在才六点多。” “不了,醒了就睡不着。”严振清说,巡视他异常的脸色,“师兄的脸色不太好,休息一会儿吧。” “很难看吗?”蓝文轩举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早习惯了。” “很苍白的样子,让人以为你生病得不轻。” 蓝文轩淡笑:“就是气色很差,也没什么。” “师兄——”严振清欲言又止。 “昨晚吵得你睡不着吧?”蓝文轩看他的脸,“今天会没精神上班的。” “昨晚——我还以为他们会闯进来——” 蓝文轩开玩笑地说:“那时我只好拼命地逃亡了。” “师兄……走,吃早饭去!” “好!”一如往常,蓝文轩淡笑着点头。 &&&&&&&&&&&&&&&&&&&&&&&&&&&&&&&&&&&&&&&&&&&&&&&& 蓝文轩第二次踏入人事部的地盘,与上一次不同,他们都会跟他打招呼,然后才各忙各的事。 蓝文轩直接进入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冷淡地对着坐在办公桌后的人道:“袁经理,打扰了!” “蓝助理有事吗?”因他的突然到来,坐在旋椅上的中年秃顶男子显得很不悦,冷冷地问道。 蓝文轩自个儿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袁经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将手中的档案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请签字吧。” 中年男子随手翻开来看,脸色大变:“你是什么意思?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就在这里!”蓝文轩含笑着将另一份档案放到他的面前,平淡地盯着他道,“袁经理,您只能在这两份文件上签名,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你——你——”中年男子指着他,脸色又气又惊,说不出话来。 “袁经理慢慢考虑,十分钟后我要结果!”蓝文轩说完起身出门,连再看他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在门口站定,蓝文轩扫了一眼人事部的十几名员工,轻易地看到孪生兄弟的刘少忆和刘少君,用十几秒的时间确定了要找的人,立刻移步过去,在刘少忆的桌边站定。 “蓝助理。”刘少忆有些奇怪他的到来。 “刘少忆是吧?麻烦你将私人物品收拾一下,下午到十七楼严振清经理办公室处报到。”蓝文轩平淡地说。 “我?”刘少忆明显一怔,更别谈是其他的人了。 蓝文轩点点头,向他一笑后又转身走到刘少君的面前:“刘少君,我接到总裁调令,从明天起由你担任人事部经理!” 刘少君起身,眼中明显带有惊讶,却点头应许。 “其他各位员工的职位暂时不变!”蓝文轩将声音提高,平淡地宣布,“袁经理会在下午上交提前退休的请求书,下午有什么事直接由刘少忆经理处理,希望各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下可乱透了,谁也没想到“战争”会从人事部开始,而且会是这位神秘的蓝助理引爆的,让人措手不及! 不管是员工,还是董事会的人都震惊无比,甚至董事们开始直接找总裁兴师问罪而去。 蓝文轩直接授意于严诚,端掉人事部的毒瘤,不过是收集了那袁经理敛收贿赂的证据才逼他交出职权,下来就是财务部了! 不过,他现在要去会会一个人! 一个挺特殊的人! 他叫方诩,现在二十三岁,毕业于四川省的一个专科大学,读的是会计及电脑,令蓝文轩重视的是,他是修真者! 第三章 方诩是一名斯文的小伙子,西装革履的正式服装,平淡的微笑,让人不觉生出好感,至少接待他的前台小姐是这样认为的。 “方先生,请您直接上十七楼!” “谢谢!”方诩笑着道谢,顺便打量一下四周,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里连一点妖气也没有呢?难道会是我的错觉?不可能呀,他不是人,他身上笼罩着一股妖气,或者是他受到妖物的控制不成? 蓝文轩,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妖物,我都要弄个明白! 方诩进入电梯直接上十七楼,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才从学长那里挖来了严氏集团的内幕,包括那个神秘的蓝文轩,就不信捉不出任何的把柄! 他是青城派第一百十八代传人中最为杰出的弟子,捉妖除鬼的事他从十五岁就开始接触,连师父也称赞他,只可惜—— 方诩的神色有些黯然,他注定无法跟师父一样留在青城派中修炼希望有一天能登入仙籍,他注定要涉足于红尘之中。 师父说了,那是他命中注定的! 除了失望,他能怎样?最为杰出的他却从小就被断言无法参禅成仙,无论他的成就有多大,他永远无法与众师兄弟相比! 众生偕平等,都有可能成仙成佛,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方诩轻叹,看着缓缓开启的电梯门,收敛起外泄的神色。 “你好,是方诩先生吧?请随我来,蓝助理在等你。”一名高挑的小姐微笑地对他说。 蓝文轩?!方诩内心暗自大吃一惊,是他约我的?! 那位小姐将他带入办公室:“经理、蓝助理,方先生来了。” 蓝文轩点头含笑起身道:“余秘书,麻烦你送一杯咖啡过来!方先生要喝什么呢?” “开水,谢谢。”方诩在他的意示下坐了下来。 蓝文轩吩咐她送一杯咖啡及两杯开水进来,在他面前坐下:“我是蓝文轩,今天约方先生过来洽谈,希望不会造成方先生的不便。” 方诩注视着他:“蓝先生约我过来有何事吗?” 蓝文轩含笑地看了严振清一眼,他却竟未师兄全权处理。 蓝文轩等秘书送来水后出来,才开口:“方先生,可否告之关于进入严氏有何作为?” 方诩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明显地一怔后道:“蓝先生,也许我的学历及资历都达不到贵公司的要求,但我确定想在贵公司寻求发展。” 蓝文轩淡笑地摇头:“方先生,明人不说暗话!” “我不明白蓝先生的意思。”方诩很直接地扬起眉头说,“有什么话还请蓝先生直接说明吧!” “方先生来意并不在此吧!”蓝文轩看着他,“不过,无论方先生来意是什么,我不想费神去猜测,只希望方先生最好三思而后行!” “蓝先生此话何意?请恕我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蓝文轩淡然地一笑,将桌上的文件推至他面前,“恭喜方先生入职严氏集团,现在方先生可以看看合同书有何不妥之处,如无不妥之处就请签字吧。” 方诩看了他好一会儿,心中盘算着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许久才点头看起合同书,内心也为他的决定而感到奇怪。 难道他真的不是妖物吗?否则他怎么会留下敌人在身边呢?或者他有什么可倚靠的? 合同书并没什么问题,方诩也很爽快地签下了长达五年的合同期限,就算没有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的蓝文轩存在,他也会打算在香港留一段时间,以此来逃避师兄弟们“好意”的“安慰”! “那么,方先生明天早上请准时到八楼人事部报到吧。”蓝文轩起身表示谈话到了一段落。 “多谢蓝助理!”方诩改了称呼,眼中明显有些复杂。 不可能,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连同道的诸多前辈都赞口不绝,为什么看不透这个蓝文轩呢?他的周围为什么似有似无地环绕着妖气?他真的不是妖物,那是谁呢?如果他是,那他的修为一定很高,否则他也不会不将我放在眼中,还光明正大地留下我,到底是为什么呢? “希望方先生能尽快地溶入严氏的大集体中。”蓝文轩含笑着说,“严氏集团是否存在不足之处,也请你提出来。” “我会克守本份的。”方诩直视着他,言意之下不管他是妖物,自己也不会在公司中动手。 “方先生言重了!”蓝文轩的声音很平淡,“方先生请记住,人有好坏之分,我不想惹事生非,不敬之处还请原谅!” “你——”方诩脸色大变,没料到他会挑明直说出来。 “彼此之间的身份都明白,只希望阁下别墨守成规,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你是在威胁我?” “不!同是修道,只是道不同,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我没感觉错,你是妖!”方诩直接讲明。 蓝文轩也没否认:“善与恶只是一线之分!不知阁下是否有同感?” “你让我吃惊!凭我的直觉知道你非我类,我却看不出你是什么身份!有心成仙的异类一向修身为重,从不涉足人世间;在人世间兴风作浪的异类一般是无恶不作的妖物,你不同之!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涉足红尘?” “为了了结尘缘!”蓝文轩直接承认。 方诩叹息:“你让我好奇!你身为异类却没染上血腥,让我怀疑我的直觉!现在我终于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却无法出手——” “如果阁下是因为我而进严氏的,那就要令尊驾失望了!”蓝文轩淡然地一笑,“我在人间修行已有两千年,凭阁下现在的修为很难动得了我!” 方诩摇头:“我不是因为你才想进严氏,再者,如果你是杀人无数、无恶不做,无论我是胜是败都会对你出手!但你身上毫无一丝血腥味,就算我有杀意也无杀你之心,无法对你出手!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你遵行天规,我绝不跟你作对,也无仇视你之理!” 第四章 “你果然不同!”蓝文轩赞道。 “所以我并不是合格的修真者,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方诩轻叹息。 蓝文轩轻笑了,注视着他道:“或许你并不合适走修真这条路!” “连你也这么说——”方诩长叹,神色有些黯然。 蓝文轩淡笑不语,看着他。 方诩的黯然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刻恢复了正常,道:“我先告辞了!” “不送!”蓝文轩含笑点头。 方诩却扫了一眼严振清,对蓝文轩说:“经理也想必知道你的事吧?” 他说完就走了,言下之意是,如果严振清不合适知道他们所交谈的话的内容,让蓝文轩想办法消除严振清的记忆,以免惹来麻烦,他可不想被人当成稀奇怪物! “他真的很奇怪!”严振清目送他离开,笑道。 “否则我也不会直接与他挑明身份。”蓝文轩淡笑,“有这样的人存在修真界,是异类之福,至少有无辜的异类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师兄,你确定他会对你没有恶意吗?” “至少他不会没事找事做地整天找我麻烦,这样就够了!” “唉,师兄这是在为自己找麻烦。” 蓝文轩笑看着他:“也不一定是!” “师兄——” “振清,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师兄,你一定要注意这个方诩!” “放心吧。”蓝文轩看着他,笑了~~ “那师兄自己要多注意他!”严振清虽不放心,但还是点头。 蓝文轩看着他淡笑了:“不会有事的——” &&&&&&&&&&&&&&&&&&&&&&&&&&&&&&&&&&&&&&&&&&&&&&&& “经理,人事部刘少忆前来报到!” 门外传来的报到声让原来陷于周公处的严振清一惊而醒,还有些奇怪师兄怎么不“鞭策”他努力工作呢,可是转眼间却不见师兄的影子。 咦? 师兄跑到哪里去了呀?门外又传来第二声报到声,严振清只好收敛起心神,沉声让他进来。 刘少忆走了进来:“经理,刘少忆前来报到!” 严振清扯出一丝笑意:“嗯,从现在起你开始接替余秘书的工作。” “是,经理。”刘少忆虽然惊讶,但没表现出来。 他就是想不出为什么让他当秘书,他的社交能力是很好,没错!但也不是这样用法啦! 严振清不知道师兄跑到哪儿去,只好亲自带刘少忆出去与余秘书交换工作。 决心重整严氏集团的他开始依照蓝文轩的交待更换周围的员工,以确保以后大规模的“革命运动”能成功。 严振清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调这个刘少忆过来,不过师兄的话,他不会反对! 开什么玩笑,他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反对师兄的决定,除非他准备被逐出家门,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想反对师兄的任何一句话。 对于突然到来的人事调动,余秘书似乎一下子呆住了,张张口很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下楼去人事部报到。 严振清依照师兄的意思,并没让余秘书与刘少忆交接工作,师兄说过会亲自与刘少忆交流的,所以他也就认为可行。 “师兄——”正想返回办公室的严振清转身刚好看到蓝文轩从电梯里走出来,神情似乎有些异常,目光移至他捂着手臂的手时,发出一声惊叫,“师兄,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蓝文轩的脸色很苍白,勉强地一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流了很多血!”严振清神情紧张地扶住他,“走,我送你到医院去包扎伤口。” 蓝文轩依旧含着笑,却拒绝了:“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轻伤。” 刘少忆轻咳了一声,说道:“经理,先给蓝助理止血再说吧。” 得到刘少忆的提醒,严振清这才大悟,急忙去找便药箱。 刘少忆上前扶住蓝文轩,将他扶入办公室,看不下去他蹒跚的脚步。 蓝文轩口中虽说没什么事,但他似乎在强忍着巨痛,无力地在刘少忆的搀扶下坐在沙发,额头上布满着细微的汗珠。 严振清拿来便药箱,看着流血不止的手臂,有些为难也很担心,小心翼翼地拿起剪刀剪开他的衣袖,一道深深的伤口几乎深及见骨,从肩头划至手肘处,也难怪会流那么多的血。 严振清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蓝文轩咬紧牙关看着他为自己清洗伤口,直到要包扎时才开口:“再清洗几遍,直到见鲜血!” “可是——”严振清担心地看着那道长长的伤口,但还是依言而行,在刘少忆的帮助下才勉强再清洗了两遍伤口,这才包扎起来。 “师兄,你怎么会伤着了?”严振清担心地看着他。 蓝文轩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却还是扯出淡笑:“刚才出去不小心伤着了,没事了。” “师兄,还是上医院检查一下比较保险。”严振清说,“到底是什么意外会伤得这么重?左手怕好几天不能动了。” “以后再说,我很累。”蓝文轩说着,缓缓地闭上双眼。 严振清考虑再三才吩咐刘少忆说:“麻烦你到楼上帮我叫我大哥下来,还有,蓝助理受伤的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刘少忆虽不解,但还是走一趟,照他说的做。 严振炎来了,蓝文轩依旧在晕睡,让兄弟俩担心。 再三决定,严振清还是让刘少忆帮忙扶蓝文轩下楼,准备先回家,他的事暂时有大哥顶替着,他实在不放心师兄的伤。 师兄说不要上医院,他再担心也不敢违背师兄的意思。 “振清,我只是有些累了,不必太担心——”蓝文轩轻轻地说,无法阻止严振清将自己扶入车内的行动。 严振清坚决地摇头:“师兄,还是回家休息!” “不要去医院!”蓝文轩坐在后座,闭着双眼轻声说。 “好!”严振清点头,拉上车帘后关上车门,向刘少忆致谢,上车开走了~~ 第五章 蓝文轩受伤的事在严家引起很大的反应,首先被责怪的当然是严振清了,他是有苦说不清,他都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不过,他也颇为自责,如果他不是老三心二意,师兄应该不会受伤。 在爷爷的严厉指责下,严振清更是内疚,紧张兮兮地守在蓝文轩的床边不敢离开半步~~ “怎么愁眉苦脸的?”一觉醒来的蓝文轩脸色依旧苍白,但可以感受到他的精神好多了,不像中午那样虚弱。 严振清一见他醒来,感动得只差涕泪齐下,动情地说道:“师兄,你再不清醒,我就得去自杀谢罪了!谢天谢地!” “没那么严重吧?想骗蓝大哥呀,幸好有我这个知情者在!”严丽华毫不客气地拆她哥哥的台,一点也不给他的面子。 严丽萍笑着将一碗浓汤端起给蓝文轩:“蓝大哥,这是参汤。” 蓝文轩接过来,淡笑着看他们:“是我吓到你们了吧?” “师兄,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吓我——我们,一声不响地失踪后又受伤回来,再有下次我可会被吓死!”严振清的口气很可怜,像可怜虫一样望着他,丝毫不理严丽华的嘲笑及严丽萍有趣的目光。 蓝文轩失笑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失血多点就想睡觉,别焦急!” “蓝大哥要好几天别想出门了!”严丽华笑得很奸,“某人那时可不只是焦急,只怕直接瘫痪在地上更容易来些。” 严振清毫不客气地赏给她一记爆粟:“竟敢编排起你老哥我的不是,是不是欠修理了你!” “八哥,你想谋杀我呀——”严丽华双手护着头,大叫起来,“蓝大哥,请管好你的宝贝师弟,连欺负妹妹这种缺德事都做得出来,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你再说半句,我把你扔出去!”严振清一脸阴森地威胁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如此恐吓妹妹有什么罪恶感,反正她是欠修理! 也不想想,他可是她的哥哥耶! “蓝大哥,他欺负我!”严丽华立刻扯出护身符来。 “好了,八哥,华妹!蓝大哥还要休息,别吵闹了!”严丽萍只好站起来充当一下和平使者,是为了病人需要安静的空间。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却乖乖地闭上嘴。 蓝文轩笑笑:“我现在没事了,免得大家担心,我可不愿意再呆在床上。” “师兄为什么会受伤呢?”严振清正经地问,一如往常他固执的样子。 蓝文轩也不想隐瞒他们,淡然地一笑:“我被不明身份的人约出去,遭受他们的围攻,没办法的情况下使了点法术脱身,不料撞上修真者,不慎被他所伤,于是就拼命地逃回来了——” “蓝大哥,你不觉得你在编故事吗?”严丽华摆明就不相信,嘟着嘴不悦地看着他说。 蓝文轩耸耸肩说:“可这是实情啊!” “可是我觉得蓝大哥的口气似乎在讲故事哦。” 蓝文轩用右手掀开被子下床:“你该庆幸还能听到我给你讲了个你认为故事的事,如果我不是速度快一点,现在的我不知在什么地方呢!” “蓝大哥,那那个人呢?”严丽华这才显得很紧张,一想起要是以后看不到蓝大哥,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很郁闷。 “师兄,那不就表示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会不会是上午那个人干的?他叫什么来的?”严振清直觉为他的安危担心,也在怀疑那个人。 “不是他!”蓝文轩立刻摇头否认,“应该不会是他,他没理由这么做的!” “但——只有他知道师兄的身份啊,他有可能泄密出去的!”严振清固执地认定是那个人做的。 “不要瞎猜,自然会明白的!”蓝文轩看着他,笑着摇头说。 “师兄,你不觉得你很像烂好人吗?”严振清有些不悦了,不明白师兄为什么会维护那个人,让他的心中有些不好受。 “我永远也不会是烂好人!你太瞧得起我了——”蓝文轩笑笑说。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呢?!”严振清一想到有人想致师兄于死地就生气,简直是太可恶了,将他们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我怀疑是早上的事而惹祸上身的,等过几天再说吧,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再拖下去,我们必须尽早解决财务部的事!” “财务部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不像人事部那样容易更换。” “现在我要知道的就是他们的内帐,到底贪污了多少!”蓝文轩淡笑着看着他,说道。 严振清直觉地摇头:“这很难!” 蓝文轩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是很难,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怎么办呢?” “那么总要有人进入他们的内部,这个人最大的用途在于扰乱他们的视线,然后我会想办法去找出证据让他们自动卸任退职的!”蓝文轩笑看着他,说道。 “师兄,那那个人能是谁呢?”严振清想不出来,如果是与严家有关的人,不就说明此行是为了揭他们的老底而去,他们那些人会容得下才怪!如果是与严家无关的人,那会是谁能担得了这个重担呢?要是处理不好,会被他们收为己用,那时麻烦事更大了!蓝文轩笑笑:“我有个好人选,只是还得看看再说。” “谁?!”不仅严振清好奇,连严丽萍跟严丽华也挺好奇的,能让蓝大哥看上的人,能力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蓝文轩向严振清一笑,提醒他道:“忘了早上见过谁?” “那个方什么来的?他能行吗?”严振清惊讶地看着他。 蓝文轩神秘地一笑:“放心!他应该能行!” 原来,那个方什么来的,就是这个用途呀—— “可是——”严振清内心还是有些担忧,那个人是修真者耶!是师兄的敌人,怎么会帮助他们呢? 蓝文轩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应该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师兄!只是——” “既然相信我,就不必再只是了!”蓝文轩笑着,向他眨眨眼睛。 “嗯……” 第六章 (妖孽,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那欲除之而后快的狠话依旧在蓝文轩的脑海中回荡,他惟有无奈地苦笑,为自己、也为那名修真者! 仰首看着天上迷茫的月儿,心头有万般的忧愁与无奈,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漫长的修道之路,他根本就无心留恋,否则今天的他也不会被喊为“妖孽”,或许现在的他已经成仙成佛了!可是,就算他再怎么苦苦哀求,无情的上苍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他拥有长生不老之身又有何用呢? 但话又说回来,无论他经历多少次的轮回,他也不会忘记她,生与死、存与亡,于他又有何区别呢?生生世世轮回于畜道,倒不如让他在此世永生,拥有人形的他总好过再次轮回为畜生! 他身为凡人时就已经配不上她,遭到上苍的强行拆散,如今他已身坠畜道,距离她是越来越远,他于心不甘又能怎么样呢?一次次地向苍天哀求,可是苍天似乎并不懂情,连回应他半声也无。 一声悠长的轻叹,泄露出那平日平淡面具下的悲伤与忧郁,蓝文轩不是不明白苍天的无情,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怀着妄想向上苍祈求,日复一日地祈求着,内心无法掩盖的失望与伤心,只有在对着遥远的她的化身——月亮时,他才会放下一切的伪装。 怨过多少次上苍的无情,恨过多少次命运之神的捉弄,可是他知道没有用的,上苍本就是无情的,命运之神本就是在捉弄世人的! 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无论如何说服自己,他始终无法放弃心头的执着! 上苍如果真的是慈悲、有爱,就不该拆散世上的每一对有情人,情天难补!恨海难填! 蓝儿说,要成仙成佛就必须斩断世间的一切孽缘,达到无求无欲、无悲无欢的境界,以广爱胸怀去包容芸芸众生,他承认自己做不到!他努力地修道就是为了再见到她,不顾一切以身涉足红尘世间了结一切尘缘,一切都是为了她,教他如何能放弃她呢?如何能忘记了她呢? 看着墙上的那副“万佛图”,那是他费了近百年的时间画出来,以示对佛的尊敬,因为有佛祖的一句话,他从此踏上了修道之路,虽非他所愿,他总有能接近她的一天。“佛是慈爱、无私的”,蓝儿是这样说的,于是他诚心地向天地诸神、诸佛祈求,时间的流逝并未曾让他有过放弃的念头。 妖孽?!记得好久以前也有修真者如此叫他,老与他作对,说来也可笑,他居然从来未曾仇视那名修真者,甚至反助其一臂之力救其脱险~~ 时光流逝,如今的他却从未曾变过,依旧无法仇视任何人,却深深地怨恨着命运之神的不公! 除魔卫道,一直是修真者的信念,他不怨恨他们的无情,毕竟他涉足红尘,在修真者的眼中就是妖魔鬼怪,不管他是否曾经杀害人类,他们都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信条,坚决除尽天下间的妖孽,守护人世间的安宁!可是他们却忘了,宇内众生皆是平等,皆有权利去寻求生存! 动手检查手臂上的伤,蓝文轩庆幸伤口处理得及时,否则伤势会更重。 因为他受了伤,严家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应该在家里养鸡伤,于是他只好留下来偷懒,暂时不管严氏集团内的风风雨雨。 “蓝大哥,你还是乖乖当回合作的病人,别乱动受伤的手!”推开进来的严振宇伸伸舌头,大惊小怪地说,“等下我会被训的。” “已经没大碍了。”蓝文轩淡然地一笑,回身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你明天不是要考试了吗?” 严振宇不管气地往他的床上一坐,双手托着下巴,样子很是无聊:“睡不着啊!大哥他们加班到现在还没回来,而我心情又不爽,找不到人聊天只好过来打扰蓝大哥了。” 蓝文轩淡笑了:“什么事让你心烦呢?说来听听。” “我现在不过是高一而已,并不想过早交女朋友,可是她们缠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严振宇的神情极为苦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你应该很出色,否则怎么会吸引那么多女同学的青睐呢!”蓝文轩打趣说。 “饶了我吧——”严振宇哀叹。 “这是正常的,不必太在意,她们不过是把你当成偶像,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你不必去管什么。”蓝文轩淡笑着说。 “蓝大哥,现在我是哭笑不得——”严振宇大叹特叹,“我原以为我当作不知道就可以混过去,哪知她们居然向全校宣告,我的脸都丢尽了!明天叫我怎么去上学呀?天呐——” 蓝文轩笑着打量着他说:“看样子你真的很烦恼。” “那当然!我都想着能逃多远是多远了!”严振宇苦笑连连,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双眼一亮盯住蓝文轩,“蓝大哥,你一定也经因过这种事情,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应付她们才能平安无事?” 蓝文轩认真地盯着他说:“振宇,你还是自个儿去想办法吧,我对这些事毫无经验可言!” “不对吧,蓝大哥生得这么帅,女孩子哪个不会一拥而上呀?” 蓝文轩很淡地一笑:“振宇,那是因为你不会相信,我在那些女孩子心中是个无情的人,她们对我已失去兴趣了。” “为什么?”严振宇不解,他不认为蓝大哥是无情的! 蓝文轩在他身边坐下来:“除了她,我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情!因为我不允许情阻碍了我,我也给不起感情!” “蓝大哥,你不是无情,你是不易流露感情!” 蓝文轩笑了:“可以说,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情!” “为什么?”严振宇莫名地侧首看着他,他对那位仙女如此的痴情,为什么他却说他不懂什么是情呢? 如果蓝大哥不懂什么是情,那世人哪一个懂呢?! 严振宇呆呆地看着他~~ 第七章 蓝文轩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在十几年前,也许是二十几年前吧,我在上海专修美术,当时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了我,我根本不理会好的痴情,因为我是异类,给不起人类的感情,无视她一次又一次的示爱。终于,她为了指责我的无情,在我面前跳楼自尽……其实当年我是可以伸手去救她的,但我没有——” “蓝大哥就这样看着她跳楼?”严振宇心一跳,不敢相信他的话。 蓝文轩点头苦笑:“就算我伸手去救她,她也会再一次去寻死,因为我给不起她的感情!而且——而且当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她了——” 严振宇本想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但听到他说什么“当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她”时一怔,急忙问道:“为什么?” “她当时所站的地方正好有人曾在那儿跳楼自尽,她一时心生死意被鬼所惑,而我知道天意不可改变不能伸手去救她,否则私自改变天道,会连累她受更多的罪——”蓝文轩似乎轻叹一声,“前世今生早就已经注定,生死情仇皆因上世之情孽缠身,她被选为替身鬼是她的命运,所以我只有绝情了——” “原来是这样——” “人生在世,命运早就从落地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的……无法改变的……” “命运早就注定好的……”严振宇默默地看着他。 “振宇,其实人生早就注定,该是你的是不会跑掉的,你再怎么逃避也没有用!”蓝文轩说。 “蓝大哥,那你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人世间的事?” “生老病死、情仇爱恨、虚名权利,人世间的百态我都看过,袖手旁观着它们的发展,从没想过要去插手它们。”蓝文轩有些伤感,“你知道我为什么只答应帮你哥两年吗?” “不知道。”严振宇老实地摇头。 “我可不想看到你哥苍颜白发之时,我还是这个样子!”蓝文轩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落寞,“人类一天天地老去,但我身入修道之路,永远都保持着这个样子,直到我死去、或是证道!” “蓝大哥,你就一直都不停地更换着地方生活吗?” “否则让我等着被人类发现我非人,群起而攻之吗?”蓝文轩失笑着反问。 “蓝大哥经历了这么多年代的更换,难道没有学到古代那种易容术吗?而且,你们不是都可以变化的吗?”严振宇显然对这些很感兴趣,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还是人的时候的样子……或许有些改变了,但我不想让她忘了我的样子,只要我还没完全地消失在这个世间,她都能轻易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的……”蓝文轩的神情明显有些失落。 “蓝大哥,你有信心吗?” “信心?芸芸众生的命运都是苍天所注定的,我无能力去改变……我只坚信我会一直向上苍祈求,永不放弃……” “或许,人生短短几十年很好,什么事都会转眼间化为尘烟……”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的感叹了呀!”蓝文轩微扯出一丝笑意,看着他,“有终才有始,有始必有终,何必太执着得与失呢?” “那蓝大哥为何执着呢?” “我——我不同,既然我已经做了选择,我就不想回头!我欠她的,用我的生生世世去换也是无怨无悔!”蓝文轩依旧是那样的坚决。 “可是蓝大哥与她注定永远不能在一起,难道彼此之间忘记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又何必苦苦等待、苦苦哀求上天呢?蓝大哥一直说命运是苍天所注定的,无能力去改变,又为何不放弃?” 蓝文轩很明显地全身一颤,脸色有些苍白,半晌才说道:“振宇,你不会懂的……” “蓝大哥……” “我怨恨命运的不公,指责上苍的无情……一切都因为我无法忍受上苍无情地分开了我与她……” “苍天,或许真的无情吧……” “也许……我只想用全部去换来上苍的怜惜,推翻当年‘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不能忍受上苍对我们的不公……” “可是——” “我想知道苍天是否有情,我想知道我与她是否有缘……” “但如果你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呢?”冲动地,严振宇问出一句伤心却又很实际的话来。 “永远——我会守到永远,直到地老天荒!”蓝文轩眼中闪烁着泪光,语气却很是坚定,“或者直到我完全消失在天地之间!” “这就是爱情吗?”严振宇低声地问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蓝文轩没有回答,因为虽历经两千多年沧桑的岁月,他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是欢悦?是伤心?是无奈?还是认命? 为了她,他会无怨无悔地付出所有! 上天,如果当年您别太无情,或许我现在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苍天,如果当年您答应让我承担下所有罪责,她不必受苦,我就会顺从天意而行,甘心情愿接受所有惩罚的……但是,是您太过于无情,不肯放过她,让她受苦,也让我反悔而铸成大错…… 如今,我用我的生生世世来赎罪,而她的苦难也该过了吧?两千多年的岁月,或许该说是三千多年的岁月,足可赎她之罪吧?上苍如要惩罚就惩罚我,别再让她受苦了~~ 这两千多年来我苦苦哀求上苍诸位神佛让我与她有一世缘份,您们为何不肯应一声?是我的诚心不够?还是您们根本就是无情的? 上苍,为何无情?!为何不懂情?! 微侧首看着严振宇,蓝文轩暗自叹息:涉足了红尘世间这么多年,冷眼旁观红尘世间的一切,看尽了红尘世间的各种纷争,他却还是看不透情与爱! 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他也就没权利说他爱她!只是,他欠她的,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还! 紫纱,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不懂得什么是情……只苦了你…… 紫纱,真的好想再见到你啊—— 是否,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八章 “我说师兄,您老能不能安心地坐着,有什么事我来就行了!”严振清一脸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声音无奈再加无奈。 蓝文轩回眸一笑:“别老将我当成废人,还不快回你的办公室,我只是将这份资料送回人事部而已。” “少忆呢?让他去送就行。”严振清抢先一步为他打开了电梯门,随口说道。 “你忘了,他刚才去财务部拿资料。”蓝文轩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担心!这里是公司,注意你的形象。” “师兄——”严振清眼睁睁地看着他关上电梯门下楼去了,只好无奈加上长叹,不甘心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蓝文轩将资料送到人事部,总觉得今天上班怪怪的,是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含有深意,可是他就是不清楚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蓝助理!”刘少君起身,放下手头的工作招呼他。 “刘经理,这是资料。”蓝文轩将文件夹放在桌上,顺便平淡地问道,“最近几天董事会应该没来过吧?” 刘少群凝视了他好一会儿,请他坐下:“蓝助理不知为何一再调动人事?” 蓝文轩并不好奇他会有此一问,从几天前调动他的职位起他就存在这个疑问,更别说今天一早又调动人事安排。不过,蓝文轩不认为他会不懂:“刘经理,这是必要,不是吗?” “但这次人事调动过于大规模,董事会已经多次出面干涉了。” 蓝文轩点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刘少君的眸中有丝异常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蓝助理应该知道财务部是处不能动的地方,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如果刘经理指的是内部财务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公司每年的财务支出至少有一半以上存在问题,如果放任这样下去,怕连公司的周转资金也会被掏空!这就是总裁要大力调动人事安排的原因。” “但蓝助理不认为太过于急促吗?现在公司上下是人心惶惶。” “依总裁的意思,也就是将人事部与财务部的人员调动一下,其它方面的暂时没必要调动。”蓝文轩直视他,轻淡地解释说,“而且极有可能考虑扩招人员。” 刘少君翻了下手头的文件:“目前已经有八名管理人员递上辞职书。” “那麻烦刘经理将资料整理后直接送上总裁办公室,我先告辞了。”蓝文轩起身说道。 “蓝助理请便。” 蓝文轩返回严振清的办公室,却不料方诩过来找他,让他有些意外。“蓝助理,我们是否私下谈谈?”方诩直接问道。 “这——”蓝文轩很意外他的到来,是来找自己的。 “上午我请了假,有些事我想请教蓝助理。”方诩直视他说。 蓝文轩略一思索,转向严振清说:“振清,通知十五楼会议厅暂时停止使用,我要用。” “师兄——”很想让出自己的办公室,但严振清也知道不可能,很明显为师兄的安危担心,却无法反对。 蓝文轩也没说什么,将方诩领到十五楼的会议厅。 方诩看着他关上会议厅的门,才在长方形的会议桌旁坐下,看着在对面坐下的他,眼中显明闪过犹豫。 “有什么事说吧。”蓝文轩的语气很平淡,完全没有平时的客气。 方诩也没打算拐弯抹角:“这附近的异类应该不止你一个吧?” “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呢?” “最近几天来,不仅有人死于非命,连修真者也不例外,短短的五天时间就已经死了近十人!” “你是怀疑我所为?”蓝文轩挑挑眉头。 方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我目前所知,在这一范围内至少有三个异类,而你就是其中一个,无法逃脱嫌疑。” 蓝文轩很淡然地一笑:“所以你就找上我?想好了要怎么对付我?” 方诩复杂地摇摇头:“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你所为!今天我匆匆来找你,只是想请你出手帮忙。” “要我出手帮助天敌去对付我的同类?方诩,你未免太过于天真了吧?”蓝文轩淡淡地笑了,直视着他说。 方诩直视他:“虽然我到现在还看不出你的原形,但我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的,也只有你能克制它了。” “你一会儿说我无法逃脱嫌疑,一会儿又说我不会坐视不管而要我出手,你不觉得你太过于多变了吗?”蓝文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诩的唇边扬起一丝苦笑:“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凶手,但——我师兄不会相信妖魔鬼怪也有善恶之分,现在我师兄已经赶了过来,所以我只能请求你,在我师兄到达之前除去祸害,以免我师兄长住于此而发现你的身份。” “阁下,我并非怕事!”蓝文轩冷淡地说。 “这是我求你的,出手助我一臂之力!”方诩真挚地看着他,语气中带有明显的哀求。 蓝文轩注视着他,目光很冷,却带有另一种神色,似乎很复杂。 许久,蓝文轩冷淡地开口:“要我出手也不难,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方诩很明显地一怔后喜悦地道,“只要不违反天理道义,我都答应你!” 蓝文轩淡笑着:“话不要说得太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敢自比君子,却也知道守信!”方诩一点也不犹豫地应声道。 蓝文轩紧紧地注视着他的脸:“我虽身为异类,却可以说从踏上修道之路后从未曾染上血腥,所以,我不会出手染血!我只是助你收服它,剩下的事你自个儿作决定。” 方诩点头:“我同意。” “至于条伯嘛,对你而言或许很难办到。” “你尽管直接说吧。”方诩扬扬眉头,并不认为有什么自己很难办到的事。 “留在严氏,帮振清,时间为二十年。” “二十年?!”方诩明显地一怔,“为什么要限期为二十年呢?” “你不必问原因,只要回答行或不行。” “我只能说,我在二十年内不会辞职,至于他们如要辞退我,我无话可说!”方诩点头应下来。 蓝文轩点头:“你只要答应留下来就行了!” “那——”蓝文轩略微活动一下受伤未愈的左手,“给我两天的时间,在这两天内你最好也已经摸清了它们的底细。” “我会尽力而为的!”方诩内心充满了喜悦,至少他不会是孤立无援,不会孤军奋战。 本来他可以等到师兄们的到来,可是—— 第九章 方诩盯着蓝文轩那平淡的脸,内心却在暗自叹息:唉——如非他不想让他那群师兄弟掺合进来,他又何苦前来请蓝文轩帮忙呢?!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他宁愿选择相信蓝文轩! 一提他那群师兄弟,他就巴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 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外人面前举止得体、仙眉风骨的他们,到了他的面前就成了那样的无赖,尽一切办法要欺负他,最可怕的是他们自称是因为爱护他!他——他是彻底地无言了—— 他们师兄弟一共三十多人,他排行为十八,但不表示他的年龄就是在中间,他们的排行是按入门早晚而家,而他自出生就在派中,虽年纪最小却排在十八,他们之中最长的已经近七十岁,最小的师弟也有二十六、七岁。 从小,他就在那群师兄弟的“爱惜”下长大,他无处可逃地遭受着他们的蹂躏,更“残忍”地在他面前订下规矩:他清扬只能任他们爱护,不允许任何人、妖、魔、鬼、怪指染,一旦发现全派追杀! 他的法号就是清扬,这个痛苦的根源呐~~ 一想起幼时的场景,他就情不自禁地毛骨耸然,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在师兄们的“欺凌”下长大,后来有了比他大的师弟入门,他就更惨了~~ 他们美名其曰什么年龄比他大,要好好地“照顾”着他! “照顾”?!直接说是欺负好了! 唉……所以说他命苦呐…… 他这次孤身一人来到香港,实在是有难言之苦呐! 还不就是因为他在不久之前被告知他无法留在本门中修行,在师兄弟们的“关爱”目光下他简直无法生存下去,于是才想到连夜脱逃,一路“马不停蹄”地逃到香港来,避免谢绝师兄弟们的好心“安慰”! 因为那种结果他绝对想象得到,请想像一群六、七十岁高龄的老人或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在他面前又是劝说,又是搞笑,甚至还可能是自贬身份枳为博他开怀的场面,他怎么接受得了呢?他怎么能不慌忙而逃呢? 于是,他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为什么想逃到香港来,是因为他自知如果他是在内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绝对会被“捉”回本门,香港相对而言“安全”些!毕竟,香港这边的同道中人与内心的同道中人来往并不多,他们想找到他困难一些。 这还不算什么,更更无言的是——那群师兄弟们的本事—— 说起他为什么会选择读会计,那更令人抓狂! 他从开始读小学时,学会了加、减、乘、除后,他的恶梦也就开始了!寺内的一切支出、收入全扔给他,师兄弟们美名其曰是为了他好,免得他忘了所学,其实是将他当成免费劳力使用了。 这一切,他都忍下来了,谁叫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谁叫他们都比他大呢,他可不想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后来更甚,他将要考大学时,师兄们居然以他监护人的身份去帮他选择学校专业,还动用“后门关系”强行压迫他必须去读~~ 方诩很想对天长叹:他为什么这样命苦呀?! 那群师兄弟,哪一个在人前不是谦谦君子?为什么对他就那样的刻薄呢?! 他十分明白,如果他不在师兄弟们赶过来之前搞定这里的事,他们一旦知道他有合同在身无法离开香港,又想着“无法照顾自己”的情况,他们一定会留下一、两人来“保护”他,那他的恶梦又开始了! 唉,为了摆脱他们的“好心”,他甘心为此而赔上二十年的青春,希望上苍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顺了他的意吧! 上天见怜呐~~ 让他能摆脱得了他那群“魔鬼”师兄弟的“关心”吧! 他不敢想象以后会是怎么样的了! &&&&&&&&&&&&&&&&&&&&&&&&&&&&&&&&&&&&&&&&&&&&&&&& 夜色朦胧,风很大…… 饭后,严家人包括蓝文轩在内的人都坐在厅中看电视、品茶,偶尔谈话说笑着~~ 蓝文轩显得有些神游外虚,目光一直望着外面,心中在想着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出去~~ 自从他受伤后,严家人特别小心他,弄得他是十分无奈。 本来他是可以悄然地离开一会儿,但一想,如果正巧谁来找他,不就是穿帮了么?那时会让严家人都为他担心的,还是直接说明为好。 “师兄怎么魂不守舍的呀?”严振清在他身边坐下来,随口问道。 蓝文轩平淡地一笑,反问:“你没事了吧?” “那是当然的啦,在师兄英明的教导之下,我又怎么会偷懒了呢!”严振清一脸严正声明地说道。 “嗯。”蓝文轩笑着轻应了一声,神情看不出他内心所想。 “师兄不相信呀?我可是非常地听话!”严振清急忙保证说。 蓝文轩活动一下双手,道:“那很好,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什么?!”这下连严诚也是大吃一惊,前几天他才受伤,怎么要在这深夜出去了呢? “师兄,你要出去?去哪里呀?” “去办一件事。”蓝文轩淡笑地起身说道,“估计凌晨三、四点就可以回来,你们不必等我了。” “什么事?”严振清紧张地问,生怕一不小心注意他,他又受伤了。 蓝文轩轻易地看穿他在想什么,淡淡地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必担心我。” “可是……”严振清正想说什么,蓝文轩却向他们挥挥手,不待众人回过神来,黑影一闪而过他已经消失了。 “师兄——” “蓝大哥——” 严家人很直接地都傻呆了,第一次哪~~ 第一次感觉到了他与他们的不同之处,真的神奇~~ 一直以来他们都真将他当成跟他们一样的人,但现在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他与他们的不同之处了…… 第十章 一袭黑色紧身衣的方诩站在路灯下,等着蓝文轩的到来,无视于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一点也不以为自己有何怪异之处。 不是怪异,只是行人见他一个小伙子站在这里不免给予注目礼:小伙子是在等心上人吧? “你来了。”方诩迎上准时到来的蓝文轩。 “怎么样?”蓝文轩问道,旋即转头打量四周,“我们到那边去谈。” 晕暗的路灯,偏僻的小说,正是秘谈的好场所。 方诩摊开手中的一份简陋地图,说道:“这是它们的位置,而被害的人正好位于你们中间的位置,女的全被先杀后奸,男的内脏全不见,现场所得的线索都是些兽类的脚印,据动物专家说讲,除了狗外,至少有两、三种身体与大狼狗相近的兽类,怀疑是狼一类的野兽。” 蓝文轩似笑非笑地问:“所以你怀疑非人所为?” “狗是附近的野狗,其它的脚印并非狗脚印,而且这里是大城市,不可能有兽类出没,更何况现场残留的妖气更证明这一点。” “你去查看了尸体没?” “开玩笑可以,叫我独自一个人三更半夜去查看尸体,我还没活够呢!死于非命的尸体大部份会发生尸变,我可没那个能力去应对哦。” 蓝文轩想了一会儿:“走吧,我们去现场看看。” 方诩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点头将他领到一处小区的停车场。 这是一处位于地下的停车场,由于夜深人静显得极为阴森,更因为发生了几宗命案,小区的住户大都不敢再将车停放在这里,所以显得有些宽阔。 方诩很明显地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煞气,不禁有些心寒,这种气息一般都因为此地有冤死鬼的存在! “你在害怕?”蓝文轩低声问道。 方诩苦笑:“你在这里,我怎么敢祭出法器?当然会害怕了。” 蓝文轩笑笑:“只要不是你们门派的镇山之宝,我应该没有问题。” 方诩一惊,正想开口说话。 “不对!这里死的人并不止十个!”蓝文轩语气有些低沉。 “不可能,我查过的。”方诩否认说,“昨天我还向这里的居民求证过的,不可能出错。” 蓝文轩抿着嘴打量四周:“这里的阴气很重,你应该感觉得到。” “是不少,但——他们才死几天,怎么会这样呢?” “不知道,你小心自己。”蓝文轩沿着斜坡缓步走下停车场,回头向身边的方诩吩咐道。 “你——你的眼睛——”方诩发觉他的双眼闪烁着妖异的蓝光,带着阴森之感,有些心怯了,“猫——” 蓝文轩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他知道:“我是狼。” “你——”方诩明白狼是种凶残的肉食兽类,但——他——他甚至不怕一般的法器,他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呢? “注意你的小命,我可不希望给你收尸!”蓝文轩环视空阔的四周,“咦,怎么会这样?这里完全没感觉到一丝的阴气。” “似乎……感觉并不好……”方诩自言自语,“不可能……连一丝阴气也没有……但,好像……好像有血腥味……” “不必好像!”蓝文轩平淡地说道,“在我们前边十步的地方正好有具尸体,腹内的五脏全被掏空了。” “什么?!”方诩直觉地吓了一大跳。 “死的时间应该不久。”蓝文轩停下脚步,“如你所说,四周同样有兽印,带有些血迹,似乎内脏是被兽类所夺食。” “手段很残忍。”方诩光想象就想干呕,幸好不用看。 蓝文轩的声音很平淡:“你只要将那具尸体想象成任何一具动物的尸体,你就不会觉得残忍了!难道我看见你们在宰杀各种动物时就不觉得你们人类很残忍吗?世上的众生皆离不开一个因果轮回,今日他死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便是果,没什么残忍可言的!” “你在恨我们人类吗?” “恨?”蓝文轩轻笑了,“我只会怨恨命运!” “恨命运?为什么?”方诩不理解他的意思。 蓝文轩没有回答他的话,上前走了两步,神色有些异常:“如果我说这里不是血案的现场,你会相信吗,方诩?” “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说过阴气很重吗?” “那是表面现象!在上面我们都感觉得到阴气,但为什么在这所谓的血案现象却没感觉到呢?而且别忘了我们面前正好有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蓝文轩自己也感觉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了呢?” “这样说是移尸到这里的?可是——你说这具尸体刚死不久,刚才我们到达之前所为?” “或许——”蓝文轩突然低叫道,“糟了,我们中计了!” “中计?!”方诩莫名其妙了。 “快走!”蓝文轩一把抓住他的手,返身向上面跑去。 “你——”方诩一惊,还没做出反应。 “如果你不想被当成杀人犯,就快走!” “你是说有人要嫁祸?” “要嫁祸是没错,但不一定是人!”蓝文轩一眼看出外边有许多黑影迅速地向他们的包围过来,没有时间可犹豫了,一把抱住方诩的腰,轻而易举地跃上路旁的树,借力跃上二楼,沿着栏杆跑,速度之快让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什么也见不到。 蓝文轩轻易地跃过二层楼高的小区围墙,落入道旁的阴影之中,才放下方诩。 方诩很明显还处于惊魂未定之中:“你——你——” “你不会是被惊吓掉了半条魂吧?”蓝文轩似笑非笑地说,“我可不想再回去帮你招回魂哦。” “谢谢!”方诩轻叹息,没计较他的玩笑,“我们被骗了。” “也许吧。”蓝文轩看看夜色,“现在大概接近十二点吧?” “快一点了!”方诩瞥了一眼手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夜访!”蓝文轩笑着道。 “夜访?夜访谁呀?” “你心中的嫌疑对象啊!” “可是——它们——” “你是法师一族耶,难道会怕它们不成?” “才不是呢!我是觉得不宜在深夜造访罢了!” “没什么关系!正好瞧瞧有无可疑之处。”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呀?我都跟不上了——” “小伙子,年纪轻轻地,别那么不中用!” 晕暗的路灯下,两条影子一前一后地走远了~~ 第十一章 蓝文轩很有趣地观察着身后的方诩的动静,一点也不在意他快被自己给整死:“走快点啦,别老是慢悠悠的,否则你想走到天亮不成?” “你不是人,我可是——拜托,我快走不动了!”方诩苦着脸看着他的背影,哀声叹气着。 “你的体力怎么就这么差呀?真是丢光了你们门派的脸。”蓝文轩挺不客气地嘲笑着他,“也许是安逸的日子让你们都疏于防患了吧?” 方诩喘着气,不服地反驳道:“人的体力毕竟有限,这有什么丢不丢脸之说呀!” 蓝文轩笑着,不再打趣他了,转换了话题:“你奇不奇怪我们这次夜访会扑空?” “那不是更有力证明它们有嫌疑吗?”方诩随口说道。 蓝文轩看他喘成那样,放缓了脚步:“不,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我又觉察不到异常,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方诩上前几步与他并行,庆幸他终于不再捉弄自己了,一边回答说:“最大的嫌疑点就在它们身上!” “不对,你没察觉到吗?它们的住所并无阴气或杀机,更无血腥味。” “可是,它们是异类!” “别忘了,我也是!” “你不同,我的感觉告诉我,你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但它们不同,我只是远远见过它们,并不了解它们。” “你一向靠感觉行事吗?” “习惯了!因为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从来没出过差错。” 蓝文轩瞥了他一眼说:“别太依赖你的感觉,有时会是致命之处!” “可以将这句话当成你在关心我吗?”方诩轻松地笑问。 蓝文轩冷笑:“我是为了这二十年之约!” 方诩闻言大叹:“说来奇怪,我第一次感觉异类其实跟人类一个样,特别是你,总让我无法产生敌意,甚至还想接近你。” 蓝文轩在轻笑:“天下众生皆一样,有正邪之分,这没什么奇怪的。而我,自我踏上修道之路就一直受佛法熏陶,只要我不杀生,不恢复原形,没有人会认出的真身来,所以一般法器也就对我无用。” “你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呢?”方诩一脸好奇地问道。 “怎么?想探我的底吗?” “我很好奇!”方诩老实地说。 蓝文轩没有回答他,转换了话题:“现在几点了呢?” “快四点了。”方诩看了一下手表,回答。 “那该回去睡觉了。”蓝文轩耸耸肩说,“明天还要上班呢。” “可是事情还没完呢——”方诩想再次提醒他。 “放心,今晚接着干吧!再见——”蓝文轩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离去。 “拜托,只剩下两天了——”方诩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却来不及阻拦他,唉…… 一串冰冷的笑声响起:“放心,没有下回了!” “谁?”方诩为突如其来的笑声及阴冷的声音而心惊,转眼四周却找不出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 “你不是要找我吗?我现在来了——”一团黑影现身在他面前不远处,挟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及邪气。 “你——你是谁?”一股无形的气势让方诩不禁连退几步,内心暗暗震惊。 “怎么?你不是一直想尽一要办法在找我吗?现在我有空出来,你倒似乎并不怎么乐意哦?”黑影冷笑连连,带着无限的杀机。 “原来你就是凶手!”方诩脸色明显大变,他没料到追查的凶手居然会自己现身,那就表示这凶手存在杀他灭口的想法,而他,怕是有大难了! 蒙胧的月光将黑影拉得好长,却始终看不到他的真面目,那冰冷充满杀机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显得格外的刺耳:“敢刺探我的蠢才都得死!你也不会例外,收拾你之后,就轮到那只低下的狼妖了!” 已经明白自己处境的方诩早已经有所准备,正想有所行动,不料背后传来一阵彻骨之痛,他飞快地转过身子双手一推,几道黑影随着他的转身向他的身上扑来,来不及反应的他无法抵挡突来的几道黑影,此时他胸前几道经光一闪,击下了那几道黑影。 惊魂未定的他借着月光,却看不到刚才那个黑影。 方诩四处张望,看到刚才攻击他的是四条野狗,心神未定的他立刻想起什么,决定立刻离开这里! “怎么?想走?留下命来吧——”冷若冰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分不清来者到底身在何方。 “笑话!”方诩冷哼一声,明白自己此时无法与之相抗,但他就不相信自己走不了! 那个不知是妖是怪的怪物能以妖术驱赶野狗攻击人,法力应该不弱,但他好孬也是青城一派的年轻一代之首,他如真的在这里失足,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收敛心神,默念起咒语,方诩决定强行开启天眼,他不想在这里等着挨打,至于强行开启天眼的后果,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带起的劲风狠狠地将方诩摔在地上。 方诩虽感觉很痛,但还是猛然地翻起身子站直,双手结印,令他想不到的该是,地上的狗尸猛然间飞向他,瞬间在空中爆裂开来,一阵血雨夹着腥风向他全身倾下,令他脸色大变。 血雨中一只怪手向他袭来,方诩的法术全被那一阵污血给解了,根本无法逃开,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它掐上自己的喉咙。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低贱的人类啊……哈哈哈……” 方诩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来扳开那只怪手,却无法阻止它缓缓地将自己给提了起来,双脚缓缓地离地而起。 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拼命地想扳开那只怪手,但它的劲力实在太大了,他无力扳得动它~~ 他真的要将命丧失在这里吗?不要,要是这样死的话太恶心了~~ 师兄,你们干嘛还不来救我呀,我就快要死了~~ 很难受呐…… 方诩的双脚不停地乱踢着,开始翻起白眼,感觉自己真要脱离束缚而去了样,好难受啊…… 蓝文轩,你干嘛走得那么快呀…… 第十二章 突然之间,模糊中方诩感觉到了脖子上的怪手已经松开,他狠狠地被摔在地上,入口的空气让他不禁大口地喘起来,伴随着干咳声~~ “没有吧?”平淡的声音有些熟悉。 方诩抬起头:“蓝文轩,是你——” “凭你一只小小的狼妖,就敢跟我作对,简直是在找死!”充满杀机的阴冷声音来自前面的一团黑影。 蓝文轩瞥了一眼方诩,又抬头看那团黑影,神情冷淡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谁死谁手,别那么轻易下定论!” “你来了更好,免得我费力去找你!”黑影冷笑道,挥手间,地下那其余三只狗尸已经凌空而起,看得出它是想旧技重演。 “小心!”方诩急声提醒。 蓝文轩淡淡地笑了,无视它的动作:“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佯装离去,你会怎样呢?” “那你会死得更惨!”随着冰冷的杀机,三只狗尸瞬间爆裂开来,夹着腥风向蓝文轩迎头倾下~~ 蓝文轩冷冷地一笑:“你如果将我看成一般的小妖,那就失算了!”他双手结印,双眼微闭间念出咒语,“封印于我体内的焰之芯,请为我解围,燃烧这世间的一切罪恶之源吧!” 一道红光一闪而过,蓝文轩额头上出现一道红焰形状的光芒,随之红光的闪烁,满天的血雨在红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倒真有些道行!”黑影很明显地惊讶,它很难相信,一介小妖居然能化解它用魔力煅出的血雨。 蓝文轩张开双眼,在额间那抹火焰形状光芒的反射下,四周一片红色光芒,此时的他全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艳丽的美,让方诩无法移开目光。明明是男儿之身,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是一艳丽女子呢?方诩也弄不明白。 “豺狼,你滥杀无辜,实在是罪无可恕,还不快认罪伏法!”清脆、美妙的声音很明显为女声,从蓝文轩的口中逸出,让方诩有些接受不了。 他——他是怎么了—— “你——你到底是谁?!”被指出原形的黑影似乎带着有些惊恐。 “我佛座前的七巧玲珑盏中的万年灯焰芯,照明六界阴暗,燃烧世间一切罪恶之源。你忘了吗?早在一千多年前我就警告过你,不许再造杀孽,否则焰之火必会将你燃烧成灰,让你消失于六界之中,你忘了吗?” “不——你不是——焰神身在佛界——” “佛是无所不在的!”蓝文轩的双眼中闪烁着红光,微笑地看着它,似乎在嘲笑它的无知,“我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群罪恶之徒再造杀劫,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将我的本命神火移入三分之一在他身上,正好借他之身来惩除你们!” “凭他?哈哈……焰神,你忘了就算有你护着,他能保住小命,但凭他小小的修为,想保住这凡人之命那就难了!” “哼,不可教化!”蓝文轩双手一扬,两道红焰突生向那团黑影袭去,瞬间连成了一道火焰困住那团黑影~~ “焰神,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黑影双手似乎想推开火焰,那两只巨大的怪手却被火苗所吞没,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叫声~~ “笨蛋,你似乎忘了我的焰火可比得上地狱的冥火!”蓝文轩轻笑着,转身看了一眼呆住的方诩一眼,微撇嘴,“凡人,你的法术实在弱得连自保都难,以后小心点吧!” “你——”方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看着已经近毁灭的黑影,不知说什么才是。 “我是残留在他体内的焰芯之元。”蓝文轩的额上焰光开始淡下来,他双眼也缓缓地闭上。 “喂——”方诩正想说什么。 蓝文轩猛然睁开眼睛,注视着他,平淡地开口:“你还能站起来吗?” “你——你是蓝文轩?”听到正常的声音,但方诩还是不敢确定。 蓝文轩看着他,似笑非笑地不答反问:“要我扛你回去吗?” “不,不用了!”方诩慌张地站起来,“你——” “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蓝文轩瞪了方诩一眼,内心在懊悔:难怪两千多年前焰芯姑娘离去时会返身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现在才知道她当时特意让他在遇险时所念的咒语是什么意思了!她居然以自身的三分之一真元相赠,使远在灵山的她能分身控制他的身体。这种代价,她怎么会想到的呢? “可是——你——” “再不回去,你不用上班了呀?我可没忘记,你的二十年之约!”蓝文轩似笑非笑地说,本着责任有义务地再通知他一次。 方诩苦着脸看自己身上的污血,无奈地说:“放心,我没有毁约的意思!但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遇上巡警,我非上警察局不可!” “将外衣脱掉。”蓝文轩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他。 “你真的很怪!”方诩接过后突然道。 “是吗?”蓝文轩一笑了之,“我不是人!” “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可以为所欲为,不是么?”蓝文轩平淡地一笑。 “一直我都想问你,你与严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你想知道?”蓝文轩笑问。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方诩点头承认。 蓝文轩见他收拾好了,转身就走:“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你这是在卖关子呀!”方诩十分没好气,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对这只妖精有了好感,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呐! “反正迟早会知道,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知道答案会很难受的耶!” “小伙子,你的耐力实在很有限!”蓝文轩毫不客气地讽刺他道。 “在外表看来你还搞不定会被人认为比我小很多呢,别老叫我小伙子!”方诩反驳道,口气恨恨地。 蓝文轩的口气很平淡:“以我的年龄唤你‘小伙子’也不为过!” 方诩立马泄气了:当然了,他听说有两千多年的修为耶…… “你的住所离这里远吗?”蓝文轩问他。 “我目前暂住在公司的职工宿舍。”方诩毫不在意地回答。 蓝文轩微皱下眉头:“走吧,到严家。” “不会吧?”方诩惊叫,“我这个样子过去?” “如果你这样子回宿舍,搞不好会被认为是作奸犯科了!”蓝文轩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反驳。 “呃——也对。”方诩无奈地表示赞同,但立刻又有了新的问题,“可是我这个样子到严家,后果还不是一样么?” “正常情况下,没人像你我一样,深更半夜到处游荡,现在大概凌晨四点多了吧!” “嗯,五点了。” “那就快回去——” 为了避开巡警,蓝文轩直接施法带方诩回严家~~ 第一章 “师兄,你才回来呀?”刚踏入厅门,黑暗中传来严振清的声音,随即电灯在瞬间亮了起来。 “振清,还没睡?”蓝文轩微一怔。 “师兄,他——”严振清含有明显敌意地盯着通身污血的方诩。 蓝文轩开口:“先让他去清洗,有话等会再说。” 严振清没再说什么,将方诩引入自己的房间浴室,顺便借他一套衣服,心中倒好奇他们是怎么了。 蓝文轩也没打算瞒他,趁机告诉了他今晚发生的事。 方诩清洗完毕,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六点,蓝文轩和严振清在厅中等着他。 “感觉还好吧?”蓝文轩问道。 方诩在他的意示下坐在他对面,闻言苦笑:“死里逃生的感觉很好,但以后可能地法再使用法术了。” 蓝文轩注视着他:“你会为此行感到后悔吗?” “后悔?没想过!”方诩摇头苦笑,“我在怀疑,以后的日子虽平淡但会更艰苦,但我不后悔所为,毕竟你不会坐视不管,以我微弱的法术换你为人世间出一份正义之力,何乐而不为?” “请记住,我不是人,所以我无义务为人间凡人而拼命!”蓝文轩很冷淡地说,“我会救你,只是那个约定所然!” 方诩点头:“二十年之约嘛,只是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决定?” “等另一个人出现后,你就会明白的!”蓝文轩淡淡地说,“至于你所说的无法再使用法术,我认为并非毫无希望。” 方诩苦笑:“我比谁都清楚,从此不再便用法术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否则——否则我会渐渐入魔!” “对于你们法师一族而言,这是算得上罪大恶极!”蓝文轩了解地点点头,凡间修真者最忌讳的就是“入魔”,那算是罪大恶极之过了,还有可能会引来灭门之灾!他当然理解方诩为何说不再使用法术,方诩本身的真元已经被污血所沾染,污血中含有未散的魔气,方诩自然已经被“传染”上魔气,一旦发动真元必将引起魔性大发! 方诩自嘲似的苦笑着:“所以我从此以后就只是个普通人,我这人可是非常珍惜生命的,不想逞一时之勇而招来灭门之灾!” 蓝文轩的目光一直没移开他的脸,平淡地问:“你会信任我吗?” “拜托,连我这条小命都是你救过的,还须问我干嘛呀?!”方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会尽快想办法的。”蓝文轩坚定地说道。 “想什么办法?”不仅方诩不懂,连严振清也不懂。 蓝文轩淡然地一笑:“想办法拉你一把,免得你入魔为患,那时连我也要受到牵连了!” “我发现,你明明就想帮我,为何又老是话中带刺呀?”方诩扬起眉头,毫不客气地问道。 “别老将我当成你们凡人,拿人性与我做对比!”蓝文轩脸上的表情依旧,连语气也是懒洋洋的,让方诩有种冲动想揍他一顿。 “口是心非!”方诩没好气地道。 “我绝对是思想与行动一致,不会像你们凡人一样地虚伪!” “什么啦,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哪里虚伪了呀?!”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自个儿对号入座,于我何干?!” “你——我从来没见到一只妖精像你这样欠扁!”方诩的口气十分不悦,只差将他碎尸万段了。 蓝文轩淡笑着,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只要你能扁得了我就行。” “我也很想啊,可惜无能为力!”方诩叹息着。 “那你就乖乖地自认倒霉!先休息一下,八点还要去上班呢!”蓝文轩是在吩咐方诩,也是在说严振清。 方诩认命地一叹:“反正是你说了算!” &&&&&&&&&&&&&&&&&&&&&&&&&&&&&&&&&&&&&&&&&&&&&&&& 事实证明蓝文轩识人的本领不凡,方诩不负众望地立足于财务部,并已经收集到了一些有问题的账目,控制住了一些心怀鬼胎的野心人。 蓝文轩并不留情,以“先斩后奏”的方法逼那些“蛀虫”们退居二线或辞职,一点也不留情面,因为这些“蛀虫”贪污的实在是多! 于此同时,各分公司也开始了“革命行动”,大规模地“去旧换新”,迅速地注入新鲜血液,使严氏集团得到新的活力。 同年年底,严诚功成身退,正式指定孙子严振清继承严氏集团总裁之职,蓝文轩依旧为严振清的专属助理,公司上下已经成为了严家的“天下”。此举虽有人反对,但严振清的能力让大部分的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而且严振清已经掌握到了公司的正常运行,就算是反对也没有用,于是严振清理所当然地“登位”了! 严振清本无意要这么快就接掌,他一直认为父辈比他更有能力接爷爷的位子,但伯叔们都乐意往自己的领域发展而不想接任这个烫手芋头,说什么他们的能力有限根本不能担负重任;父母更厉害,一句“反正以后都是你的,先接过来不都一样”堵住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兄长们假聋作哑,甚至以“工作太忙”为由,躲到公司去,一连半个月未见人影;弟妹们只会嘲笑他,更有直接表明自己有意“出国深造”,根本不将家产放在眼中,说什么“有吃有住有玩就行,要那么辛苦干什么呢?!”,一点也不给严振清的面子! 那群小子,他不整死他们,他就不叫严振清! 以后,让你们看看,当初让我接手严氏的后果,不要后悔了!严振清苦中作乐地想着,偷着乐。 唉,别人家是为争夺家产弄得是人仰马翻,他家为什么一个个对家产毫无兴趣,只差有多远逃多远呀?! 严振清也十分希望自己能拒绝得潇潇洒洒,可现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接手兄弟叔伯都不要的烫手芋头! 他真的真的好后悔啊……时间能不能重来呀…… 第二章 看着宽大、崭新的办公室,严振清的脸都可以榨出黄莲汁来了,一点也没有别人大权在握时的欢喜之情,更多的该是懊悔,悔当初会听从安排乖乖地回来,悔当初会依爷爷的要求努力地深造…… 为什么他就有那么一群没良心的兄弟呢?! “怎么?对这种格局摆设不满意吗?”蓝文轩淡淡地问,其实是知道他内心的苦恼,偏偏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师兄,我说我讨厌这里的一切,你会相信吗?”严振清苦笑着反问。 蓝文轩几乎毫无表情地开口:“既然你不喜欢,那干脆请人过来设计,直到你满意为止,你说可好?” “师兄,你明知道我说的讨厌是什么意思!”严振清只差跳起来。 蓝文轩云淡风轻地说:“反正这是迟早的问题,不是么?人生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学会认命!” “师兄,你这是在打击我呀?我都快被气死了,你怎么还那样无动于衷呀?”严振清哀声叹气,只差说明自己快烦死了! “你再怎么叹气也没用,赶紧走入轨道上线才是最实在的!”蓝文轩将桌上那几叠文件归档,实在无法看到他混日子地过。 “师兄——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害怕哪天会不自觉地犯下错误,然后整个公司都毁在我手中,那时我可无脸去见我们严家的列祖列宗了!” 蓝文轩瞥了他一眼:“我怀疑你话中之意贬自己的成份多了点,搞不好是在咒自己!振清,麻烦你收起你的‘忧己忧天’的思想,好好做你自己的本职工作,行不?别老像个小孩子一样!” 严振清脸皮很厚地一笑:“在师兄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孩子!” 蓝文轩无力地翻白眼:“严振清,你是摆明了想气我是吧?”他直接将一大堆资料放到严振清面前,“财务报表、人事档案你全必须看!今晚自个儿去加班,我可不奉陪!” “喂,师兄,我开个玩笑也不行呀——” “做不做?”蓝文轩瞥着他。 “做!”严振清认命地接过来,乖乖地返回真皮转椅坐下,埋头苦干起来~~ 刚入门的刘少忆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但随同他进来的曾秘书却看呆了眼,第一次看到一个小小的助理会如此威胁总裁,难道…… 难怪公司上下全都在猜测着新任总裁及特别助理之间的关系呢! 而他,面对那些形形色色的流言时,只能强忍着笑听着~~ 刘少忆也随着调到总裁办公室担任秘书,与前任总裁的秘书曾小姐共事,今天正好是他上任第一天,从老办公室搬资料上来总裁办公室,却还是见到这出老掉牙的戏码,本以为新任总裁会顾及形象,结果还是老样子让蓝助理训! 刘少忆暗叹,也难怪最近公司上下流言多多,他这个秘书自然不能幸免地被卷入是非之中,让他老不自觉地对天长叹,他到底惹着谁了他! “将资料放在这里就行。”蓝文轩回头吩咐道。 两人将资料放在桌上,退了出去,当然曾秘书还是带着惊讶的表情,十分好奇地连连打量着蓝文轩及严振清,就连出去时关上门前还不忘多看几眼,摆明对他们挺好奇的! “刘秘书对蓝助理的身份底细清楚吗?”忍不住,曾秘书还是出言问道。 刘少忆保持着一脸的温和笑容:“曾秘书如有兴趣,可以去人事部了解更为清楚些,我所知道的大伙都知道!” “我——我也只是好奇——”曾秘书尴尬地笑说。 “曾秘书,有些事就算再好奇也要放在心底,不便说出来!曾秘书比我资长,当然也明白做为秘书的职务及责任是什么了!”刘少忆面带微笑,语气丝毫听不出是在贬人,但实实在在是在贬她。 “这——是的,是的!”曾秘书有苦说不出来,只能陪笑着,借口要上茶水间,免得自己被批得一无是处。 刘少忆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着自己刚才顺便让同事帮忙搬上来的私人物品。 唉,他能不能后悔呀?! 在短短的半年内,他已经连换了两个职位,平步青云似的升到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当秘书,这种事换成别人是大喜事,可是他却老开心不起来。 唉,以前窝在人事曾当个小小的职员,得过且过,只差成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逍遥快活地过日子,那种日子是他一生的追求。哪知,逍遥快活的日子没过多久,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忙了个半死,更何况遇到了一位闲人大老板及一位把加班当成家常便饭的上司,这种日子更惨! 他现在根本不像是秘书,倒像是万能机器人来的,什么事都做,有时还得出去“牺牲色相”陪客人,那个惨呐~~ 有时想想,是不是他那个大老板跟顶头上司缺根脑筋了,连一些重要的事都交代他去办,连问也不问一下,未免太过于信任他了吧?! 搞不清楚呐—— 有时也挺羡慕老弟的,可以继续留在那里,基本上等于是在混日子! 刘少忆忍不住自怜起来,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他很无奈,也很无可奈何,当初实在是打错了算盘!本以为若大的公司,他混在里面可以得过且过,用不着冲上前线,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他第一个被撞上了枪口! 勾心斗角的把戏他是最讨厌身陷其中,无奈人总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他还不至于厌世厌尘,用不着存在什么偏激的想法,讨厌归讨厌,他还是灵活地周旋于其中,到目前为止他还是留下条命来,不至于英勇就义于英年之时,确实是值得庆幸的! 当然,如果总裁及蓝助理不要太“倚重”于他,他会活得更好些,也用不着被人暗地里指成“牛郎”,好孬他也是在为了公司而牺牲色相,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呀?简直是大伤他的自尊心呐! 唉,真考虑下次让那些人去“陪客”好了! 可怜的他呐—— 第三章 蓝文轩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时四周一片漆黑,现在应该很晚了吧? 伸手打开台灯,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显示时间为凌晨两点二十五分,他坐了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感到心神不宁以致于半夜惊醒。 四周一片寂静,宁静得让他心寒。 双眼凝视着平铺于桌上的一幅未完成的画,那是出自他的笔下,一张熟悉又显得模糊的娇容平跃于画上,画中的女子静立于那里,斜插玉钗,罗裙拖地,嘴唇边含着笑意,但是缺少了一双凤眸。 蓝文轩苦笑着,这幅画画了五、六十年,可是他还是未能完成它。 她就是紫纱,可是为什么她的笑容依旧浮现在他的面前,她的娇容却让他无法触捉住呢? 紫纱……为什么熟悉的你却让我无法触摸呢…… 他轻叹一声,伸手关掉台灯,在黑夜中静静地看着画中的她~~ 一阵冰冷的阴风忽然在室内刮起,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为这阵忽来的阴风而脸色一变,因为这是他所熟悉的,难道…… 黑暗中蓝文轩却能轻易地看到一切,令他难以控制而脸色大变的是他看到了平空出现的两条影子,他十分明白“他们”的来历! “陆文轩,好久不见了!”冰冷的声音来自右边的影子。 入耳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蓝文轩全身一颤:“两位神差为何而来?” “陆文轩,随我们入地府吧!”左边的影子开口道。 “两位神差,是否在下阳寿已尽?”蓝文轩不自觉地颤声问道,“否则两位神差为何要拘我入地府?” 冰冷的笑声响起:“陆文轩,到目前为止我们兄弟还未曾接到你阳寿已尽拘魂归案之行文,不过你确定得往地府一行,我兄弟刚接到行文要带你回地府受审,因为有冤魂状告你杀人!” “我杀人?”蓝文轩彻底地一怔。 “你去了自然会知道,我兄弟只是奉命行事!”左边的黑影冷声道。 “快随我们走吧,如有何耽搁,阎君怪罪下来你可就得受罪了!”右边的黑影也冷声道。 蓝文轩轻叹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惹祸上身,犹豫了一会儿,他起身点头:“那我就随两位神差走一趟。” 一道乌黑的铁链凌空而至,缠上了蓝文轩的双手,他没有反抗,任“他们”将自己的魂魄拖出体内,身后传来“扑通——”地一声,他回首间已见他的身体倒在床边,迅速地恢复了原形,他无奈地一笑。 “快走吧——”两名鬼差连催着他。 蓝文轩微一犹豫:“两位神差可否容我向一个人道别?” 右边的黑影似乎一笑,说:“不必了吧,快走吧!” “可是——”蓝文轩不想自己走得太突然,免得让严家的人担心。 “就算你有罪,在阎君面前我兄弟也可保你回阳间一趟,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快走吧,若有耽搁可不好。” 蓝文轩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才轻点头,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不记得自己已经是第几次踏上这“黄泉路”,任阴风吹拂着,蓝文轩的内心很是复杂。这些年来他从不记得自己有杀生,难道是上次所惹出来的麻烦吗?不可能吧,上次是焰姑娘借他之身出手,不可能记在他头上吧? 走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蓝文轩内心有些异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最主要的还是为自己担心,上天对他的惩罚还未过去,现在又出现有冤魂到阎王爷座前状告他杀人,他在害怕会因此而被夺去这一世的性命,或重入轮回或下地狱,这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场面!他辛苦修行才得以修成人形,辛辛苦苦地修道,只为了能再见她一面,历经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如果到头来却成空,他怕无法接受! 蓝文轩紧握着手腕上冰冷的铁镣,不知为什么的竟有浓厚的怯意,让他难以向前行去,他似乎有预感此行怕无法善了! “走快点!”左边的鬼差连连催着道。 环视行迹匆匆赶往地府报到的鬼魂,蓝文轩有些苦涩地一笑,他宁愿这只是一场误会,只是一场梦,可是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别磨磨蹭蹭的,该是你的是无法逃脱的!”阴冷的声音来自右边的鬼差,“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快走啦。” 蓝文轩无奈地加快脚步,他不敢想象自己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在前面等候他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没想过要逃避,因为他十分清楚他无处可逃,他的能力再大也逃不出命运之神的控制! 从“黄泉路”进入冥界,穿过“望乡台”及“孽镜”,过“奈何桥”,这条路是他所熟悉的,也是他现在最害怕的地方,经历两千多年后他又重新踏上它,只是不明白前面的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蓝文轩在台阶下站定,抬头仰望闪烁金光的两个大字——“十殿”,这里就是芸芸众生生与亡所裁定的圣地,充满着威严。 “报,陆文轩之魂拘拿归案!”两名鬼差向台阶上的鬼差喊道。 “阎君正在审案,让他在这里等吧。”一名鬼差回道,走下台阶来。 拘魂二鬼将锁住蓝文轩双手的铁链递给那名鬼差,躬身退了下去,蓝文轩随着那名鬼差踏上了台阶。 大殿门外站着等候审判的鬼魂,数量之多怕是一时半刻也轮不上自己,蓝文轩有些心急,他真想尽快弄清一切,是好是坏总要有个结局,他无法静下心来等候。 低头看了一眼紧锁住自己双手的乌黑铁镣,蓝文轩有些苦涩地笑了。回想起那时的自己还陷于轮回之中,曾几何时他敢妄想着有天能恢复人身呢?短暂的生命,一世又一世地轮回都脱不出畜道,他麻木地接受着安排,从不想反抗,因为他明白无法反抗命运之神的安排! 还记得当他变幻成人形时,他内心的喜欢是何等之高! 可如今,莫名地,他被拘回地府等候受审,结局如何还说不定! 而他,根本不知道其中是因为什么…… 第四章 淡淡地看着鬼差将另一头铁镣挂上石栏上的铁环,蓝文轩才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雄伟大殿,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等着,长长的队伍似乎一点缩短的样子也看不出,百般无聊的他也只好空等着。 他左想右想,真的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前些天那件事吗?不!应该不是,那是焰神所出手电筒,更何况所杀的并非凡人! 难道…… 应该不会!毕竟当时焰神也在场,那些凡人之死于他无关啊! 唉……也许此次之事无法善了了…… 抬头看雄伟的大殿,他想起了从前…… 以前他每世轮回都不必经过这里,直接到畜道去报到,因为他早已注定了生生世世永坠畜道轮回中,想想也有三千多年没见到高高在上的十殿阎王了吧?! 转首看远处漆黑一团的天际,只有挂在半空中那幽蓝的月儿发出冰冷的光芒,是那样的冷清,一如三千多年前…… 阴风阵阵,一如以往的刺骨……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快放开我!”熟悉的声音入耳,让蓝文轩一怔,回头看到了台阶下不远处令他心惊的场面~~ 严振清?! “振清——”蓝文轩不禁出声叫道。 “师兄——你们放开我!”严振清拼命地挣脱着。 蓝文轩心急如焚,对一旁的鬼差哀求道:“神差,可否容我过去一下?” 鬼差冷冷地瞥了台阶下不远处的那些生魂,淡淡地说:“陆文轩,有冤魂状告你伙同凡人严振清、刘少忆、刘少君、杜涛及方诩等五人杀人灭口,他们做为同伙当然会被带来!” 他虽是这样说,但还是伸手取下那条铁镣放在蓝文轩手中。 蓝文轩闻言一怔,直到冰冷刺骨的铁镣入手才惊醒,急急地道谢:“多谢神差!” 他已经顾不上其它,转身走下如阶,来到严振清身边,也见到了刘少忆兄弟及方诩被带来,还有另一名不相识的年轻人,这让他的内心更加的沉重。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不敢想象…… “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要干什么?”严振清无法挣开手腕上的镣锁,心急如焚,但见到了师兄也就安下心来,他认为师兄会处理好一切的。 “别害怕!”蓝文轩顾不上一旁的鬼差,伸手握住他的双手安慰他,“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方诩抬头看了大殿一眼,很不客气地开口:“这里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地府十殿阎王所在吧?我不记得我有犯什么大错,不会是你惹出来的吧?”“这里的确是地府!”蓝文轩点头承认,语气中有着担忧,“我刚被带来,听神差说是因为有冤魂状告我同你们杀人灭口。” “什么?!”他们齐齐一怔,方诩失声叫了出来。 蓝文轩无奈地苦笑说:“刚才神差告诉我,说我同振清、少忆、少君及你,还有一位叫杜涛的人,杀人灭口,我也是莫名其妙!” “我?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杀人灭口?!”年轻人忍不住出声问道,眼中毫不掩盖自己的惊讶。 蓝文轩看了他们一眼,安慰他们说:“放心,也许只是误会,根本不关你们的事!或许是我惹上的祸也说不定。” “师兄,可是——” “可能是前些天惹上那祸……”蓝文轩轻轻地一叹息,说道。 “可是也太扯了吧?扯上我还是一回事,关他们什么事呀?!”方诩睁大眼睛盯着他,莫名地说,“就算是前些天那事发,也不关其他人的事,从头到尾可就只有我们两个在场,阎王要问罪也不是这样问法呀!” 蓝文轩摇摇头,说:“那也不关你的事!等一会儿有什么事,你们别插嘴,如果是因为前些天之事,是我所为我一力承担!” “你——你难道不知道对于你们而言,杀生可是大忌!”方诩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而我就不同了,至少我的罪会比你小很多!” 蓝文轩失笑了:“十殿阎王是公正的!” “你……”方诩当然明白他言下之意,无语了。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很不安,他宁愿蓝文轩所说的是真的!主宰着万物众生的十殿阎王真的是最公正的吗?他不知道—— 希望是…… 蓝文轩注视那个叫杜涛的年轻人,说:“对不起,让你无辜受牵连了!” “现在我是莫名其妙,你们哪位能跟我说明一下情况?”杜涛皱起眉头,神情倒也没有一般人听闻自己身在地府时的慌张,“至少让我明白一切吧!” 蓝文轩说:“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在之地是掌管万物众生轮回的地府,其它的事你日后有空可到香港严氏集团见严总裁或刘秘书,就会明白一切的!” “师兄——”不知为什么,严振清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惊,紧紧地握住蓝文轩的手,似乎他会在一瞬间消失一样。 蓝文轩感觉得到他的紧张,淡然地一笑:“振清,你我的缘份可通通到此世已尽,不必伤心!我有种预感,我可能无法返回人世间,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身后之事就劳你费心了!” “师兄,别说这种不吉祥的话!”严振清脸色大变,急忙摇头阻止他再说下去,不想再听到他说什么死呀死的,真的不想! “振清,我身为异类,本就是触犯天条之身,才会被打入畜道永世轮回,生死于我并无什么分别,不用伤心。”蓝文轩淡淡地笑着,一点也没有异常,一如以往的淡然,“此世我一直克守本份,本以为可以修道成仙完成心愿,哪知会在此时功亏一馈,也许这就是上苍对我的惩罚吧!” “师兄,别乱说!”严振清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拦住他的话,“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振清……”蓝文轩轻轻地一叹,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对!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严振清坚定地说道,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蓝文轩! “振清……”蓝文轩又是一声长叹,看着他默默无言了…… 第五章 清冷冰蓝的月色照拂着冥界,另有一种妖异的美,雄伟壮观的宫殿屹立着千百万年,十殿阎王手掌天下众生的生死与轮回,似乎一刻也没有停止! 蓝文轩仰首看着台阶上的大殿门,内心复杂无比…… “带陆文轩、严振清、刘少忆、刘少君、杜涛及方诩上殿!”突然,大殿内传来一声声传见声,直达殿外。 “走吧!”四名鬼卒上前,押赶他们入殿。 蓝文轩没有时间可犹豫,踏上了台阶进入大殿,一如以往内心的怯意让他不敢抬起头来,走到玉阶前自然跪了下来,不敢有一丝的异动。 方诩自然也知道地府十殿阎王的威名,跟着也跪了下来;严振清等四人却站着直视高高在上的那十来条模糊的身影。 “振清,你们快跪下!”蓝文轩转头轻声喝道。 见师兄开口了,严振清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跪了下来,其他三人相视一眼后也就跟着跪下。 “陆文轩,现有苦主状告你卷入人世间是非,因争权夺利而杀人灭口,你可有话要说?”高高在上的阎王开口问。 蓝文轩微抬起头,平淡地说:“阎君,请恕文轩不懂!” “陆文轩,自两天前十殿座前皆收到状书,状告你身为修道之狼妖,却身陷入人世间,卷入人世间是非,为权为利而伙同五名凡人干那杀人灭口之事,可有此事?!” “阎君,文轩承认卷入人世间是非之中,但不承认有杀过人!”蓝文轩平静地道,“前些天文轩的确杀过生,但所杀者乃一只成精的豺狼!” “不错!前些天夜里你是动手杀了豺狼精,此事已有佛界的焰光使者出面说明乃她借尔之身所为,更何况豺狼精乱杀无辜,罪大恶极,本就注定借由尔之手断它之魂!于你无干!但是,这两天来地府所接状书,皆指明你伙同严振清等五名凡人为了人间权益而杀人灭口,本来十殿皆认为这两千多年来你并无过失在案,原想暂时不将尔等拘魂到案审判,哪知现已有苦主前来报到,你做何等解释?!” 蓝文轩全身一颤:“阎君,文轩真的不知!” “陆文轩,一共十条人命,皆指证你为行凶者,在场还有五名凡人!严振清、刘少忆、刘少君、杜涛、方诩,你们还不快招来?!”阎王一拍案怒道。 “阎君——”蓝文轩突然抬起头,“是否容文轩说几句话?” “好,你说。”阎王微一沉思,点点头答应了。 蓝文轩有些苦涩地看了不知所措的严振清一眼,转头直仰视大殿上的十殿阎君,缓缓地开口说:“阎君,自三千多年前陆文轩因身犯天条而被打入畜道永世轮回,文轩自知天规难改,此身所犯之罪就算历尽千百万世也无法洗清,但文轩自投为狼胎,接触人世后看透了人世间的是非,离开经尘在佛界焰芯及蓝翎两位使者的帮助下开始修炼之道,历经五百年修炬成人形,有感于世道因果轮回之说,才投身于红尘之中了结尘缘。在人世间两千多年来,文轩一直克守本份,谨守佛训从不杀生,自认此身不沾一点血腥!” “但如今证据在案,你与他们各据一词,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乃清白之身呢?”阎王问道。 蓝文轩苦笑着摇头:“文轩并无证据证明自己乃清白之身!但文轩并不认罪,更不认那与凡人相通杀人灭口之说!” “陆文轩,本王也是一时无法接受你杀人之说,但是有苦主证明,而且,十殿也刚开启了‘尘镜’看到你行凶经过,你如无法证明自己乃清白之身,就必须服刑!”阎王厉声道,“至于五名凡人,立刻取出生死薄,划去其名打入地狱!” “阎君,先且不论文轩是否有杀人,有一个问题,文轩倒想与阎君一争到底!” “是为何事?” “阎君,文轩身为异类更有修行在身,自然可以轻易掩去杀气,更可以改变容貌,明知十殿阎君执法如山,文轩为何还会留下把柄呢?再者,他们五人到底皆为凡人,我如行凶又何必扯上他们?凭我之能只需单身独往,又为何让五个不知法术的凡人前往?第三,如果他们参与行凶杀人,身上不可避免会有冤气缠身,为何没有?” 阎王沉默一会儿:“陆文轩,尔所说也不无道理!” “阎君,文轩自认行得正不怕影子斜!” “陆文轩,你可知道,单凭那些证词及苦主就可定尔之罪,更别谈十殿也开启了‘尘缘’看到了经过!” 蓝文轩全身颤抖:“阎君,文轩不服!” “你之意是什么?”阎王问道。 “文轩斗胆,请十殿阎君允许,要看‘尘镜’!” “你——你可知道‘尘镜’除了十殿外,除非有天旨才可以看,否则便是违反天条!” “文轩此身罪责已深,并不在乎多加一条!但是,文轩也不会承认自己所没有做的事!此事不仅关系到十条人命,面前这五条人命也然!”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杀人,现在又借机想觑视‘尘镜’,好大胆子!陆文轩,无论你认罪与否,没有证据证明你自身清白也是枉然!”阎王一拍案,“严振清,尔等五人可认罪?” “阎君,方诩自认除妖斩魔之事干过不少,但杀人之事从未干过!”方诩抬头平静地辩道。 严振清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早就起身怒视着殿上那些身影,怒声道:“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杀人,又有谁看到?人间尚且讲究证据,你们的证据呢?再说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叫杜涛的人,凭什么说我们是一伙的?” “严振清,阎君座前不得无礼!”一名鬼卒厉声喝道。 “阎君,严振清一介凡人不知礼数,触犯阎君之威,还望阎君看在其乃凡人之份上,请恕罪!”蓝文轩急忙说,并伸手将严振清拉下来。 第六章 殿上的阎王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倒也没有责怪严振清的不知礼数,扬声吩咐道:“来啊,将那十个苦主带上殿来!” 当严振清及蓝文轩见到状告他们的冤魂时,皆为之一怔,不是别人,正是公司一些掌权的董事及主管,其中也有三、两个不认识的。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蓝文轩、严振清,你们还我命来——”他们一见到严振清,立刻想扑上来,幸有鬼卒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放肆!全都跪下!”一旁的判官大声喝道。 谁都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当然不敢反抗跪了下来。 阎王点头:“你们可以将你们被害经过再诉说一遍!不得喧哗,一个一个说!陆文轩,尔等仔细地听着!” 他们闻言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来,基本上都是一致的,直指蓝文轩进入其家中,伙同严振清五人拿走有关严氏集团股份证明的文件,被发觉后将事主残忍杀害的经过。 “你们胡说!”刚听了一半,严振清忍不住跳了起来。 “振清,跪下!别开口!”蓝文轩低声严厉地道。 “师兄,他们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严振清不服地争辨,但很快在蓝文轩严厉的目光下收声,安份地跪了下来。 蓝文轩默默地听着,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直到他们都诉说完毕,阎王才开口问道:“陆文轩,你们可有话要说?” “阎君,文轩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蓝文轩苦笑了,因为他们皆一直称正面与他照过面,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与他认识的不必说,那三个陌生面孔的也一分不差地指认着他,让他无法去反驳半句。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有谁要置他于死地?可是,又会是谁呢? 为什么连十殿阎王也说确定是他所为? 到底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你可认罪?” 蓝文轩苦涩地笑笑,说:“阎君,姑且不论文轩是否认罪!文轩倒是有个疑点想问他们,是否从头到尾皆只见过我的面目,而振清他们的名称只是由我口中传出?” “他们是这样说没错!”阎王微一顿,却还是开口应道。 “那是否可以说明,振清他们可以排除嫌疑呢?毕竟只凭名称根本不成证据!”蓝文轩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阎王,平静地问道。 “师兄,你——” “蓝文轩,你——” 相对于严振清他们的激动,阎王缓缓地开口了:“这也只说明他们五个有嫌疑,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真的参与在内!” 蓝文轩毅然地抬起头道:“阎君,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参与,是否可以先行让他们五人返回阳间?魂魄离体太久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伤害,还望阎君网开一面让他们先行返阳!” “师兄,你——你——” “让他们先返阳可以,但陆文轩你已证明有罪,现在将你收押候审,你可服判?”阎王平淡地问。 蓝文轩暗咬牙,点点头:“文轩无法证明自身清白,自然听令而行!但文轩有事请求阎君答应。” “你说吧。”阎王道。 “文轩想与严振清说几句话,还望阎君成全!” “好吧,就依你。” “师兄——”严振清颤抖着身子,无法言语,只有呆呆地看着他。 蓝文轩转身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振清,回去吧,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多保重!” “师兄,你——为什么——” “我必须留下来,我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蓝文轩淡笑着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的不舍,“振清,回去以后,三天内如我还没回去,就将我的尸体化了吧!人间一天地府一年,如那时我依然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那我就已接受了刑罚,再也无法回去了……” “师兄……”严振清双眼一红,泪水脱眶而出。 “没什么好哭的,不是么?”蓝文轩淡笑着,声音很是平淡,“我已经说过,生与死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我两、三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就算重新投胎也无法为人而已——” “师兄,你说什么命运之神是最公平的,原来不过如此!什么公平,全是在放屁!我们没有做的事,为什么偏偏就说是我们所为呢?”严振清紧握着他的双手,哽声说道。 蓝文轩轻轻地一叹息:“振清,这就是劫数!你不会懂,你也不需要懂,只要答应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当我从来没介入你的生命中一样!我的出现也不过是牵引你们五人聚于一起,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我功成身退之时,人生有悲欢离合,是必然的!” “师兄……”严振清哽声抽泣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振清,这就是命运!任何人也无能力逆天而为!”蓝文轩轻叹息道。 “可是……师兄……” “你们回去吧——” “不——师兄,你一定要回去——” 蓝文轩看着他,缓缓地轻点一下头:“好,我答应你,会尽量的!” “不是‘尽量’,是‘一定’!”严振清坚决地盯着他。 “一定要回去!”方诩看着他,也坚决地说道。 蓝文轩露出一丝淡笑,看着他们轻轻颔首,突然之间让他有了一丝错觉,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离别,他们满怀希望地与他告别,去闯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却不知道,一别茫茫…… 直到两千多年后,他与他相遇,突然的感慨…… 悲欢离合,本就是必然的! 他再怎么逃避,也逃避不了任由命运之神主宰的命运! 这一次,他不想逃避了…… 他……累了…… “将严振清等五名凡人带回返阳,陆文轩收押大牢,此案须择时再审!”大殿之上的阎王拍案落槌宣判道。 蓝文轩平静地看着他们被鬼卒带走,消失在大殿门口,严振清的声音依旧回荡在空阔的大殿之上——“师兄,你一定要回来!” 振清…… 蓝文轩唇边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第七章 “陆文轩,你可后悔了?”突然,殿上的阎王淡淡地问道。 蓝文轩仰视高高在上的阎王,轻摇头:“阎君,文轩不懂您的意思!” “你的阳寿并未尽,属于生灵,地府无法强行将你的魂魄逼出体外,更何况你有两千多年的修为,拘魂二差根本奈何不了你,你为什么自愿被带回地府受审呢?”阎王平淡地陈述着。 “阎君,就算文轩知道有此结果,文轩也会来!也必须前来!文轩自认行止可表天日,却不知连阎君也无法辩明是非,更拘来无辜凡人之魂,如文轩不留下来,世上岂不又多了五条冤魂么?”蓝文轩苦笑着说道。 “你是在指责本王昏庸无能不成?” “文轩不敢!只是文轩决不会俯首认罪!” “陆文轩,铁证如山,你认不认罪都是一样的结果!” “文轩明白,但对文轩而言不一样,文轩决不能向莫须有的罪名俯首,还望阎君原谅!”蓝文轩显得很是平静,摇摇头说,“就算在这三天之内文轩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阎君降罪也一样!” “陆文轩,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一时逞口舌之快,后果如何?!” “文轩决不会死心!” 沉默了一会儿,阎王似乎在轻叹:“陆文轩,事实胜于雄辩,你明白吗?本王知道这三千多年来你一直怨天怨命,在当年身犯天条还押在案时逃出地府,制造了血案,两罪并罚而使你沦身于畜道,你在怨恨上苍的无情!上苍,或许是无情的,但绝对是公正的!让你身陷畜道是要让你了结孽缘,但是,你沦为畜生至今已经有三千多年,自你修道起从不曾杀生,更屡次行善,件件善事皆记录在案,于是你的阳寿一直未尽!对于此案,本王也不敢相信是你所为,无奈已有苦主状告,十殿才开启‘尘镜’查看,这才传令拘你回地府受审,罪证确凿,你又无证据证明自身的清白,本王也只有按律行事,谁也无法护着你!” 蓝文轩微垂下头,却还是坚定地说道:“阎君,文轩没有杀过人,问心无愧!” “那又有何用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而且,‘尘镜’乃天地圣宝,是上古诸神所留,能看遍地、人、妖、魔四界任何事物,镜中所示的确是你行凶杀人,是铁据如山!” 蓝文轩咬紧牙关,许久才道:“事已至此,文轩无话可说!生死存亡全在阎君一言之中,文轩无力反抗!” “没有证据,你多说也无益!”阎王平淡地道,“就以人间三天时间为限,三天内如有证据证明你无罪,就让你返阳,并上报天界将尔之名从生死薄中划掉,让你脱离生死轮回求果证道而去;相反,三天内如无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既表明这十几桩血案乃你所为,立刻划去你之名判你阳寿已尽,承担起一切罪责打入地狱受刑!” 蓝文轩苦笑着:“阎君,文轩没有选择的余地!” “陆文轩,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阎王道,“看在你多年行善的份上,本王才对你格外开恩,否则依现在的证据,早已将你打入地狱受刑了!” “对文轩而言,这三天时间根本如同虚设!”蓝文轩凄凉地道,“阎君,为什么上苍要如此地绝情?为何要如此地是非不分?” “谁也无法帮得了你,看你自己的命运!有与无,你自己才明白,而本王只有依照证据来判定你是否有罪!”阎王依旧用平淡的语气陈述着天条及地府的法规,冷淡得无起波。 蓝文轩深深地垂下了头,他明白,可是—— 死劫?难道这是他命中注定的死劫? 事隔三千多年了,他还是逃不过被冤枉的下场!只不过,上次是人间昏君无能,如今是在六界中享有盛名的阎王,为什么…… 陆文轩,这个名字真的不祥吗?为什么总逃不过含冤莫白的下场?为什么会这样呢? 苍天,您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啊?! “来啊,将陆文轩押入阴山大牢听候判决!”阎王扬声吩咐道。 “是!”两名鬼卒上前抓住他的双手。 蓝文轩缓缓地起身,任由他们将自己押走~~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做无谓的反抗,他已经懂得再怎么反抗也逃不出命运之神的捉弄,再怎么不甘心也避不开降临于自身的命运!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不想再逃避了…… 生与死、存与亡,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一样没办法与她再次见面…… 紫纱……为何你的容颜是那样的清晰却又显得那样的模糊呢…… 振清,希望这次事端只是针对我,希望于你们无关…… “陆文轩——”殿上的阎王突然叫道。 即将踏出大殿的蓝文轩闻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无言语。 “明知道此案另有隐情,在毫无证据之下,也许这罪名注定由你承担!”阎王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冷冷清清地,“因为他们的命不该由你之手了结,所以你有罪,因果轮回之说不是空言!” “上苍一直是无情的!命运之神也一直是不公的!”沉默了一会儿,蓝文轩道,声音很是平淡。 “无情与不公,只有凡人才能说!身为修道者,应该知道上苍是公平的!陆文轩,当上苍注定众生命运之时,谁也无法插手干涉其中,你有罪与否,就看你命运之轮是如何转动的,每一名逆天而为妄想修道成仙者,皆无法逃过命运之神所降临的生死劫!” 闻言,蓝文轩猛然回转身子,注视着殿上的身影,沉声问:“阎君所说这是文轩的生死劫?!” “本王可没说!”阎王却淡淡地否认了,“速将陆文轩带下去!” 蓝文轩微怔,他不明白为什么阎王说了那话,却又不承认。 生死劫?果真是生死劫吗…… “走吧——”鬼卒催着他。 蓝文轩内心一片茫然不解,没有再追问下去,凭鬼卒将自己押入阴山大牢~~ 第八章 “师兄——”严振清猛然大叫一声醒过来,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回想起那个如真实的梦境,让他心如刀绞,已然顾不上什么,直接下床冲向隔壁,心中不断地祈祷着,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房门从里面反锁着,让严振清更加心急如焚,拼命地拍打着房门大叫着:“师兄——师兄,开门——师兄——” “哥,你在干什么呀?”就住在旁边的严振宇打开门,揉着眼睛莫名奇妙地盯着他,哪有人大清早就起来扰人清梦的呀?! 拜托,现在才几点呀?! “振宇,快!去拿钥匙过来!”严振清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 严振宇虽不明就里,但见他神情恍惚不安,而且叫蓝大哥这么久了也不见蓝大哥起来开门,只好飞快下楼去找爷爷拿钥匙去,这下可惊动了严家所有人。 “哥,给——”严振宇将钥匙递给他。 严振清接过钥匙,用颤抖的手打开门锁,回头吩咐:“别进来!”当面将门关上并反锁上,让闻讯赶来的严诚吓了一跳。 “振清他是怎么样了?”严诚问道。 “不知道,他刚起来就找蓝大哥,蓝大哥房中似乎没有什么动静,都拍了大半天的门,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严振宇十分奇怪,心中有些许的不安。 严诚皱着眉头,举手拍门:“振清,开门!你在干什么?文轩呢?” 房内没有回声,似乎里面没有人,任他怎么敲打,严振清没有出现,连说半句话也没有。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严诚摇摇头。 “八哥,快开门!蓝大哥,开门啦——”严丽华也加入敲门的行列。 任他们在房外如何敲门,蓝文轩和严振清皆无回声,让他们心生不妙之感,甚至严振宇提议破门而入。 严振炎摇头阻止:“再等等,蓝大哥跟振清也许是有事。” “可是刚才八哥敲了许久的门,蓝大哥也没回应,会不会蓝大哥出了什么事?刚才八哥好像十分紧张的样子耶。” 严诚想了一会儿开口决定说:“去找位开锁的师傅过来。” “爷爷,这——”严振炎一怔,很想反对,却一时找不出任何话来。 “我去!”严振宇转身就想走。 “振宇!”严振华拉住了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再等一会儿!” “可是——” “爷爷,再叫几声试试。”严振华道。 “爷爷,有些事最好避人耳目!”严振炎也劝说道。 “但他们两个……” “振清,快开门!”严振炎举手敲着门,叫道。 “振清,快开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诚也连连拍门叫道。 就在众人急得团团转时,房门突然开启,严振清双眼通红立于那里。 “振清……”严诚的手停在那里,因为他看到了从小好强的爱孙那通红的眼眶,这—— “爷爷,如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们,好吗?”严振清声音嘶哑地说道。 “清儿,怎么了?”严诚焦急地问。 严振清没有回答,注视着严振炎说:“大哥,这几天公司就麻烦你费心了!”说着,动手就要再关上门。 “振清!”严振炎飞快地用手抵住门板,“到底出了什么事?蓝大哥呢?” “清儿——”严诚皱紧眉头巡视着他。 “八哥——”严丽华不满地看着他,也伸手阻止他关上门。 “八弟——”严振华和严振炎直接将他想关上门的手拉下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清儿,这是怎么了?”严诚再次问道。 严振清眼中浮现出泪光:“爷爷,你们不要再问了……” “振清!”严诚眼中带有怒火,注视着爱孙,不想他掩瞒什么。 严振清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明白怎么也瞒不住了,猛然扑入严诚怀中,失声大哭起来~~ 严振炎伸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房中有些昏暗的光线,床上似乎躺着人,被一床床单所遮住,他很迟疑地叫了一声:“蓝大哥——” “蓝大哥……”严丽华才不顾什么,直接冲上去掀开被子,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蓝大哥——” 被子下是一头僵硬的动物尸体,是狼! 一瞬间,除了严振清哭泣的声音外,无人出声,全都呆呆地望着它~~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久,严诚才回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严振清反身回到床边,跪坐下来,盯着它流泪:“师兄……” “清儿,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严振清轻摇头,哽声说:“爷爷,你们都出去,好吗?……师兄……师兄他答应我……一定会……会回来的……” “八哥,蓝大哥到底怎么了?”严丽华焦急地问。 严振清没有再开口,默默地盯着它,泪水不断地流下来…… 师兄,你一定要回来! 师兄……如果你不回来,振清会自责一辈子的…… 师兄,你为什么如此爱护振清?不值的…… 师兄,振清需要你……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师兄温和的脸,淡淡地笑着,温柔的声音依旧不变地回荡在脑海之中:(……没什么好哭的,不是么?我已说过,生与死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人生有悲欢离合,是必然的……) 人有悲欢离合是事实,但上苍对你不公也是事实…… 师兄,上苍是不公的!如果……如果你没回来,上苍就是不公的!……永远……永远,我会恨上苍! 师兄……别让我失望…… 回想起往事,似乎只是一场梦~~ 却又那样地刻骨铭心! 严诚虽不明内情,却也知道这是件棘手的事,看到爱孙神情恍惚,只有吩咐大孙子严振炎及三孙子严振华先去公司,估计严振清是不会去的! 他,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学长真的死了?还是已经离开了他们?它就是学长?! 看着它,严诚实在难以将它与记忆中那匹对月长啸的狼联系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内幕呢? 第九章 (老爷,外面有三位先生要见振清少爷!)传话机中传来门房保安的声音,因为不经允许,所有佣人都不能上楼来的。 严振清没有回话,依旧痴痴地注视着床上的师兄身体…… “振宇,你去转告他们,振清身体不适。”严诚轻叹息。 严振宇只有答应,下楼而去。但不一会儿,他就上来,轻声向严诚说:“爷爷,他们三人不肯走,说一定要见八哥。” “他们——” 一直跪坐在床边的严振清突然开口说:“吩咐保安,如果是刘少忆他们,就让他们上来吧,其他人一律不见!” “八哥,你……” “我没事——”严振清的声音嘶哑,却显得异常地平静,不像刚才那样伤心欲绝,让他们有些难安。 “清儿,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振清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又平静地说:“师兄,可能无法回来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 “公司那些被逼退休的董事死了——” “什么?!”连同严诚在内,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们被人杀死,死后告状到阎王爷那里,说是师兄与我们五人杀了他们,于是……阎王爷将我们抓了去,师兄为了救我们,不得不留在那里,我们才能回来……” “这……这……” “师兄说,如果三天内他不能回来,那……他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被陷害了——”严振清的声音平静得怕人,泪水却止不住流了下来,“说什么地府阎王是最公正的,其实也不过如此!天底下没有公平、公正,也难怪世道会如此的乱!如此的是非不分!” “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证明他的清白,而不是在这里说气话!”沉重的声音来自刚上楼的方诩,他身的跟着刘少忆兄弟。 “有办法吗?”严振清似乎在苦笑,微仰起头,闭上双眼,任泪水顺流而下:师兄…… “没有办法也要想,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刘少忆沉声说,“他还欠我们一个解释,我可不想在心中猜上一辈子!” 方诩注视着床上那具狼尸,分不清内心是什么样的滋味,这些天的相处让他彻底地忘记“异类”的存在,更何况他已经是个普通人,“除魔卫道”已经不是他的本职!他乐意为所欲为—— 为什么这只狼妖在自己心中占有位置呢?心头有一个声音时刻在提醒着他,一定要帮它!算是还恩也行! 可是……他有能力吗……上苍诸神,不要太过于绝情,弟子方诩祈求…… &&&&&&&&&&&&&&&&&&&&&&&&&&&&&&&&&&&&&&&&&&&&&&&& 一片白茫茫的天际,祥云环笼着云海深处的座座华丽宫殿,仙鸟飞翔,百花怒放,仙乐飘扬…… 这里,就是六界之尊——天界所在! 依旧是千年前的景物,依旧是百花齐开争艳,但“百花涧”却冷冷清清,没有了千余年前的热闹景象。 在一千多年前,人间出了一代女皇帝武则天,她权倾天下,为了显示她乃天子的权威,在寒冬时下令让她的御花园中百花绽放。当时天界“百花涧”的四季花神前往瑶池赴宴,留守“百花涧”的百花仙女接到人间天子的旨意,不敢违之,于是下令让人间百花盛开。此举取悦了人间帝王,却触犯了天条,天界之主玉皇大帝龙颜震怒,一道天旨将百花仙女都贬下凡间,也在那时,玉帝爱女百花公主也随后下凡,“百花涧”就冷清下来。 “百花涧”自百花仙女被贬下凡后,就被划为禁地,因为这里已经被玉帝划地为牢,用来囚禁两名触犯天条的小神,昔日玉帝驾前的两卫:辰、旭! 传言,昔年旭卫身犯天条,被押往“斩妖台”处决,被年幼无知的百花公主救下,是辰卫用自身一半法力救下了差点魂飞魄散的旭卫,保下他一条命,也触犯了天条!玉帝大怒之下要将他们全处死,是善良的百花公主一心护着,玉帝才将辰、旭二卫囚禁在“百花涧”,没有天旨的允许,二卫不得踏出半步,违者,就地处决! 传说,从那以后,谁也没见到二卫,连同处于“百花涧”的百花仙女也不例外,至于二卫被囚禁在何处,大概也就只有玉帝、百花公主及当时传令的神将知道吧。 也许不能算是传说,因为当年玉帝下旨,是百官齐在亲耳所听,而且是由当年权倾一方的天狼将军所接旨。不久后,随之百花公主好奇下凡,天狼将军也因不明原因被贬下凡,投胎为凡人,后来由月老牵红线与百花公主的灵胎结成夫妻,统领着植物王国,后又领天旨收伏不守天规的动物一国,合并为生物王国。 天狼将军与百花公主虽返回天界,但他们夫妻还是比较喜欢留在他们的国土上逍遥快活,所以“百花涧”也就一直冷清着! 天界的各路神仙并没忘记那被囚禁于“百花涧”中的辰、旭二卫,也一直格守着禁令不敢涉足“百花涧”半步! 所以,“百花涧”除了百花公主偶尔返回天界才会与她的夫君涉足至此,也就冷清下来。当年百花仙女被贬下凡后,经历了劫数得以返回天界,但因百花仙女不想受繁重的天规所束缚,留在了植物王国,但在天界却保持着仙职,依旧司职六界百花盛开的时令。 “百花涧”,也就成了一个过去! 百花公主曾说,这里是她的地盘,玉帝宠爱于她,也就将此地划为其封地,这也让百花公主在天界之中享有不容轻视的地位。 六界之中,也仅有百花公主能做到此!她的夫君天狼将军依旧有天界拥有着从前的势力,依旧权倾一方。而且,曾与天界分庭相抗的冥界之主冥王也站在百花公主这一边,也难怪六界有些流言,说她足以与玉帝相抗,说她要争权不费半点力…… 百花公主对此只是闻方淡然一笑,而天界之主玉帝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待着满天的流言…… “百花涧”,还是那样的神秘…… 第十章 祥光照拂着“百花涧”的每一寸土地,也照耀在争怒的百花上。 百花间,那从天外之天而降的水涧边大石上,坐着一名长发披肩的白衣少年,年轻的他注视着水中的倒影,眉间有着不与年龄相符的忧愁与惆怅,双手平放在膝上,手腕间戴着一双连着两尺多长的铁链的手铐,双脚赤着浸在水中,同样也戴有铁镣。 四周百花争艳的美景,似乎一点也不入他之眼。 花间小道上走来另一名白衣少年,容颜间有些相似,但不同与他,走过来的白衣少年神情平淡,有着超凡的平和神情。 他轻轻地踏上水涧旁的一块块石头,这才看清,与那坐着的少年一样,他赤着的双脚同样戴着铁镣,不同的是他双手没有戴上手铐,修长的双手正提着袍摆。 他就是昔年的辰卫,而坐着的就是旭卫了! 辰在旭的身边坐下,也学他的样子将双脚浸入冰冷的水中。 旭举手托着下巴,望着水中的倒影发着呆,对辰的到来并没什么表示。 偌大的“百花涧”就只有他们两个,当然百花公主偶尔也会过来,明着说是来探望他们的,实际上是来这里找清静! 是啊,这“百花涧”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被囚禁在这里已经有三千多年,几乎他们就只见到百花公主,后来百花公主下凡,他们彻底地被遗忘了!直到百花公主重新归位—— 还记得,当年他差一点就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是百花公主救了他,又让辰保住他的命。因为他的本体已遭毁坏,辰没有一丝考虑就将自身一半法力传给了他,他才得以恢复人形! 可是,没想到他复活的事让玉帝知道了,玉帝龙颜大怒下也要将辰一并处决,原因是辰违反天条救了他! 他与辰并没有争辩,默默地伏首认罪,不约而同地隐瞒了真正的“祸首”! 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在玉帝雷霆大怒之际,百官谁也不敢出言,偏偏百花公主闯进大殿宣布是她所为! 这可是违反天条的大罪,但她又是玉帝最宠爱的女儿,玉帝怎么舍得降罪于她呢? 一个才有六、七百年修为的小孩,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天规呢? 在百花公主的苦苦哀求下,辰与旭得以保留了条命,玉帝改判将他们永囚于“百花涧”中。 与世无争的清静日子并没赶走旭内心的阴影,忧郁日益加增。 辰侧脸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 同处三千多年孤单的日子,他们却极少开口说话。 “有事?”突然旭开口问道。辰凝视着面前的花海,许久才道:“这么多年的潜修,你还是无法做到平淡!何时,你才能解开心结呢?” “辰,你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旭不解地问。 “我为你担心!” 旭放下手,苦笑着摇头:“辰,你明知道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修炼!法力的高低对于我已经没有用处,不是么?” “这样子,你打算就如此渡过漫长的以后?”辰问。 旭仰首看着头顶的祥云:“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在当年就选择灭亡!这样无味的日子很难受!” “你能抛下紫纱吗?” 熟悉的名字入耳,旭飞快地看向他,神色异常:“辰,你——” “你的心中依旧牵挂着紫纱!” 旭全身一颤,神情恍惚:“辰……就算我牵挂于她又怎么样?我与她已经再无相见之时,她……她还好吗……” 辰注视着他,淡然地一笑:“你忘了,我也是被囚禁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呢?” “辰,别骗我了!你一定知道了什么,否则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辰微点头:“刚才守护‘百花涧’的土地神来过,说我们可以出去了。” 旭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们不是必须永囚于这里吗?” 辰看着他,眼中带着异样的目光:“紫纱的刑罚已经到期了!” “什么?!”旭呆住了,几乎无法反应过来。 辰转开目光:“她得知你的事后,在西王母娘娘座前苦苦哀求,要为我们分担刑罚……” “不!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玉帝已经允许了,下旨放我们离开‘百花涧’,听候发落!” “紫纱呢?”旭心急如焚地问道。 辰看他,声音有些认真地说道:“旭,别忘了,我们没有凡人的感情!” “……辰,我……” “这是紫纱欠你的,所以她必须还你!旭,控制住自己,否则不仅你自己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她也会受牵连!一个凡人对她的感情已经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你又何忍?” 旭咬了咬嘴唇:也只有辰明白了! “旭,听我一劝!忘了这一切,从此专心潜修,期待有天我们能卸下这身罪孽,不管以后我们是凡人或鬼怪!” “辰——”旭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 “答应我,好吗?”辰直视着他,很认真。 旭迟疑了许久,还是点点头。 辰伸手握住他的手,淡然地一笑:“那我们走吧——” 旭不再犹豫了,跟着他起身,走下大石,沿着花间小道走向深处~~ “百花涧”外,划地为牢的禁令已经被解除,一方土地神及四位山神,还有河神已经施法退去了原本围住“百花涧”的法结界,还原本来面目。 十来名天兵手持兵器,为首者手捧着天旨立于“百花涧”山中之前,旁边立着土地神、山神还有河神们,另一边立着一名紫纱衣裙少年,正是紫纱。 “辰卫!旭卫!”见他们出来,紫纱迎上前去行礼。 “四姑娘——”辰向她轻点头,而旭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奉玉帝天旨,辰、旭及紫纱听候发落!” 他们跪了下来,连同一旁的土地、山神等。 (天旨下,辰、旭违反天条,立刻剥夺仙籍,贬下凡间;紫纱贬入地府为奴!) 旭闻言向辰瞥了一眼,眼中带有惊讶之色:为什么…… 为首天兵收起天旨,注视着辰及旭:“得罪了,辰卫、旭卫!玉帝口谕,辰、旭两卫贬下凡间,允许两卫留下一成法力护身;紫纱,你已经被贬入地府,应夺去所有法力,立时移交地府!” 辰双手接过天旨,默默地依旨将身身的九成法力封印在天旨之中,转递与旭。旭迟疑了一下,依旨而行,转身注视着紫纱,缓缓地递给她~~ “旭卫……”紫纱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缓缓地跪了下来。 旭伸出双手想扶起她,却又伸了回去,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 倒是辰伸手扶起了她,平和地道:“四姑娘,你并没有欠旭什么,旭给予你的生命,将你照顾好,只是在尽他的本职,因为他给予你的生命,有如你生身之父,自然有此责任!” 旭全身一颤,没有开口。 紫纱却似乎想通了什么:“多谢辰卫指点!”她缓缓地跪下来,对着旭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紫纱叩谢父亲之恩!” 旭颤抖着后退了半步,没有开口,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上前伸出颤抖的双手,扶起了她。 父亲?!是啊,凭他的修为,凭他给予她的生命,这声“父亲”他担得起的!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痛…… 第一章 风很大,夹着微细的雨点飘落在大地上,冰冷中带着萧然。 一声冬雷划起一道闪电,震憾了人界~~ 接着几道闪电划破了天际,依稀,两条影子立于雨帘之中,一动不动。 仰首看着偶尔亮起的天际,辰平淡地笑了,任由雨点飘落于身上而不自觉。 旭也仰首看天,脸色一片复杂,许久,他开口:“辰,要去哪里?” “你呢?想要去哪里?” 旭侧头看他:“辰,我说过的,辰身在何方,旭必会随行!” “如今,你我皆非天神,何去何从,太难选择了!”辰轻轻地叹息道。 “我答应过你,潜心修行!” “凭我们只剩下一成的法力,要想重返天界,也许是个未知数!旭,你通用忍受漫长枯燥的岁月吗?” “在这红尘世间,行吗?” “随遇而安!” 旭没有再开口,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看着天际轻叹了一声。 “放心,紫纱只是被贬入地府为奴服役,不会有事的。”辰平淡地开口,却是在安慰他。 “辰,我是为你而叹息。” “为我?”辰淡然地笑了,“劫数本就是已注定,何必太执着?!” “如非为了我,你又怎么会受罪!” 辰拉着他走:“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不必太在意!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一处安身之所!” 旭笑了,带着一种解脱的轻松。 “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站住!快——有小偷——” 辰与旭微一怔,回头看到一凡人在不远处,正大叫着:“快来捉小偷——” 不待辰与旭回过神来,一大群人手持着竹杆什么的已经围了上来:“小偷,真的好大胆子——” “你们……”辰微怔间,他们手中的竹杆、铁棍已经朝他与旭身上打来,令辰及旭惊讶间不知做何反应。 “小偷,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们一顿,看你们还改不改贼性!”情绪激动的人群不由分说就动手打他们。 “旭,别伤人,走!”辰十分明白旭的性子,紧握着他的双手害怕他伤到凡人,一点也不顾及棍子落在身上,普通凡人是伤不了他们的。 见辰与旭跑了,众人立刻在身后追,还不停地叫喊着:“快来捉小偷——” 沿路奔来一些手持棍子的人,让辰脸色微变,扯着旭直向前冲,不想与这些凡人计较,更不想见到这些凡人。 他当然明白自己与旭的突然出现会引起大乱,早知道就该拜托天兵将他们两个送到没有凡人的地方。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一声清脆的怒喊声来自前面。 “少爷——是——是有小偷——”佣人们都停下来,指着被包围的辰及旭报告主子,免得主子发怒。 辰微皱了下眉头,终于出声辩道:“我们不是小偷!” “这里是私家民宅,你们三更半夜进来,不是小偷是什么?少爷,我马上去打电话叫警察过来!”为首的佣人立刻说道。 “我们……”辰欲言又止,难道跟这些凡人说他们乃被贬下风间的仙人?他可不认为这些凡人会相信。 “辰,别管他们,我们走吧!”旭平淡地说。 “旭,这……”辰明白他的意思,但—— 立于楼上栏杆旁的年轻人没多在意:“让他们走吧,严家有什么可偷的。” “少爷……这……” 旭冷淡地注视着他,冷冷地说:“记住,我们不想再说第三遍,我们不是什么小偷!” “不是小偷为什么三更半夜在我们严家?”看得出年轻人的脾气并不太好,闻言冷冷地反驳道,“再不走,别怪我叫警察!” 辰紧握住旭的手:“走吧!” “辰,我看不惯!”旭冷声道,“如非看在你的份上,我决不轻饶这些无知的人!” “你又忘了,修身养性!”辰拉着他的手举步要走。 “带他们出去。”楼上的年轻人吩咐道,转身要进去。 “慢着!”辰突然盯着他,脸色有些怪异。 “还有什么事?”年轻人的态度很冷淡,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辰,走——”旭似乎不太乐意。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辰缓缓地道,抬头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你身上有冤气缠身,须戒斋礼佛百日,或许能平安。” “小偷也想来行骗……” “第一次看到小偷也会降神……” “少爷,将他们赶出去……” 佣人们议论纷纷,出言挖苦他们。 辰、旭并不在意,手相牵转身就想走。 “两位是否可以请上楼谈话?”年轻人却神色一动,开口挽留。 “八少爷……”佣人们全呆住了,谁不知道他这两天来性格变了许多,除了严家人及八少爷的几位朋友外,谁也不允许踏入主居半步。 “请两位贵客入内!”严振清淡淡地吩咐道。 “旭,我们上去?”辰问身边的旭。 “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旭没有出言反对,他也知道无法反对辰,就如同辰无法反对他行事方式一样。 辰与旭携手在一名佣人的引领下进入主居,严振清亲自下楼来,挥手意示佣人退出去后,他开口:“两位一眼看出我冤气缠身,必然是修道之人吧?”他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惊喜与期望,盯着辰、旭。 辰淡然地一笑,注视着他:“是与非,又何必在意?信者,你可以一试;不信,就当成我并没说过。生死由命,注定的事无法强求!” “两位是何方道友?”楼梯上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下方诩乃青城派第一百一十八代传人,在此向两位问讯!” 辰注视已经走下来的方诩,神情有些惊讶:“你身为修道者,为何也冤气缠身?” “凡人之中,表里不一之徒比比皆是!”旭冷冷地道,“辰,我们并不属于红尘世间,不该多管闲事,这无疑是惹祸上身!” “旭,你……你又犯戒了。”辰声音有些沉痛,“你还是没有忘记?” 旭抿着嘴,没有再说话了。 他……还是没有忘记…… 第二章 “两位……”方诩迟疑地看着他们,“两位不是人类?” 不知为什么,他有个直觉,他们应该能帮上忙! 辰轻颔首承认:“不必害怕,我们并无恶意!” “两位既非人类,是否可以救我们一位朋友?”方诩眼中一样闪着希望之光,急切地问道。 “你们……”辰有些惊讶,对于这凡人不怕他们有些惊讶。 “我们的朋友并非人类,他需要你们的帮助!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辰与旭不明就里,相视了一眼,旭从辰的眼中看到了坚持,无奈地轻点头。 辰转视他们,不负他们所期望地开口了:“什么事?你从头说一遍,如果我们能帮忙,会尽我们之力帮忙。” “两位请坐!”严振清举手让他们坐下,缓缓地述说起经过,“他是一只修行已有两千多年的狼,在人间从未曾动过杀戒,他说是因为他想早日工资了结尘缘,修成正果得以登入仙界。” 旭冷冷地一笑,倒是辰轻轻地点头。 修成正果,一向是其他各界子民的希望,以为那样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长生不老,但事实呢…… 他们,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们为的是一个信念…… 曾经,为的是得到那高高在上的女娲娘娘的一个笑容,为的是得到那句赞赏的话…… 现在呢?辰也不知道…… 也许,想重返仙班,就为了那个信念…… 守在百花公主的身旁…… “依他所言,在两千多年前他与我们的前世有交情,所以他进入人间为了帮助我们,以前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同在一座学校而且我也对他有好感,于是我跟他常在一起,我称他为‘师兄’!”严振清咬咬牙,“师兄待我很好,我知道他身份后也无法将他当成异类!师兄为了帮我夺回家产权势,才赴香港帮助我,用计逼那些欲拢权的董事们退位,却不料引来祸害……” 辰似懂非懂地点头,似乎在沉思。 涉足人世红尘两千多年,那会是怎么样的妖精呢?他也想认识—— “我们根本一无所知,不知是谁存心嫁祸于我们,杀人栽赃,致使冤魂至阎王面前告状,阎王下令拘师兄及我们五人去问话,师兄为了我们才留在地府,否则我们也已不在人世……师兄说如果三天内他无法回来,那他……他就再也无法回来了……现在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 辰抬头注视着他们:“他是狼妖?” “是的,他承认。”方诩点点头。 “不对!以两千多年的修为,而且你也说过他并未曾犯过杀戒,那他至少已足可为魔!”辰道,“只要再潜修就可登入仙籍,为何他要流连于人世间呢?”辰摇头否认了他的话,虽然修道难,但能做到不犯杀戒,以行善积德补逆天修行的罪孽,比一般用邪门歪道修真的妖魔鬼怪更容易抵挡天劫,法力会更高些。 “这……师兄是为了他的前世……” “前世?!”辰不自觉地一怔。 “师父说他的前世触犯了天条,永世在畜道轮回……” 辰眼中闪过神光:“他前世叫什么名字?” “陆文轩。” 旭猛然地转头盯着严振清,目光冷淡:“是他,陆文轩?!” “旭……”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神情也带有异常。 “你们——”严振清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脸色大变,难道他们跟师兄相识,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旭,你认为该怎么办?”辰问道。 旭平淡地道:“你会救他,不是么?那就看能不能救他吧。” “你解开了心结吗?”辰看着他,声音中有些担忧。 “辰,一直以来也只有你能看透我,为什么这次你看不透我呢?” “旭,我从来没看透过你!”辰微微苦笑着。 “走吧,去看看!”旭拉着辰起身,淡淡地道。 严振清没再说什么,因为方诩拦住了,只有将他们带上楼。 刘少忆、刘少君及杜涛坐在床边守着,严家其他人都被严振清赶去休息,房中灯火通明,一片冰冷的气息带着绝望的味道。 辰平淡地盯着床上那具狼尸,目光移至墙上所挂的“万佛图”,有些惊讶;旭冷冷地旁观着,似乎自己并不存在,内心那段回忆并未曾忘记,只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权利去管了。 “两位,能救我师兄吗?”严振清语中带着期望地问道。 “想让阎王放了他,那是不可能的事!”辰摇头,“这幅佛像供于此,地府鬼差根本就不能勾走他的魂魄,应该是他自愿走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他们五人都不解。 “他自愿走的,佛像无法保护他,地府鬼差所勾之魂者皆为阳寿已尽或身犯重罪者,一经入地府要救他就难了!”辰道,“十殿阎王是六界公认最为公正的,谁有罪、谁无罪皆能分清,不放他回来就表明他是有罪的!” “不!我师兄他决不会杀人的!” 辰摇头轻叹:“对于他,我兄弟比你们更为清楚!” “你们……你们真的认识我师兄?”严振清又惊又喜。辰淡然地一笑说:“这两千多年来,我们并不清楚,但在三千多年前的他,我兄弟知道得一清二楚!陆文轩,如果他这两千多年来真的没有犯过杀戒,或许有一丝希望能救他一命!” “真的?!求求你们了——”五人惊喜地看着他们。 “旭——”辰看向身边的旭,很想清楚他的想法,毕竟当年发生过那种事…… 旭意外地轻点头:“算了,如果他真的命不该绝,就试试吧。” 辰淡淡地笑了:“那好,以我们命力打开界门,我下地府去求见十殿阎王!” “要去就一起去!”旭看着他,语气坚定地道。 辰想了一会儿,倒也没坚持地点头同意:“也好!”他抬头看看天色,“现在已经快天亮了,必须等到晚上才能行动,以两个时辰为限,希望能成功。” 第三章 阴风阵阵,却吹不冷已经绝望的心。 蓝文轩立于台阶下,在等候着最终判决的到来。 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渐渐地变白,白得没有其它的颜色,也表示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在变坏,再过不久他就会永留地府,因为他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杀人的罪行足可让他永陷万劫不复的地步! 从他与她相恋而触犯天条,至今已有三千多年,他背负着所谓的“罪行”至今,已经无力去逃脱!再多一条罪行,于他已是一样,永无为人的机会!永无与她相见一面的机会!唯一不同的是,永无再见天日的时候! 仰首看着头顶漆黑的天空,蓝文轩明白自己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于目前他所处的处境,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别失控,就算再多的挣扎也没有用,他十分明白。 紧紧地攒着手中的铁链,他努力地控制自己要平静地等待将降临自身的命运。 无力去逃脱,他只能去接受!他没有选择了! 垂下目光平视由他面前经过的鬼魂,来来往往,有悲有欢地由他面前经过进入大殿,从大殿听判后出来,似乎有着不一的心情。 天下万物苍生,有恶有善,可有几个像他一样枷锁附身呢?手脚上所戴的铁镣代表了他是地府的重囚,也就十分引起来往鬼卒及鬼魂的注目,也使他难以控制涌上心口的怨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苍天会如此是非黑白不分! 身旁站着两名鬼卒,各紧抓着他一只手臂,是在防止他逃走。其实这是多此一举之事,他脚套脚镣,手戴手铐,根本无法挣脱,更别谈要对付成千上万的鬼卒,他不再傻傻地想逃走,身上的罪行太多,天地之间已无他可容身之地,除了服从命运的摆布外,他又有何处可躲? 不知振清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在为自己而担心?蓝文轩无奈地暗叹,他十分明白自己没有机会洗冤,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振清。 也许真的是上苍无情,上天是为了彻底地分开她与他,才会让他有此劫,让他永远地被囚禁在地狱之下,而她却永远地在天上! 这种结果,他知道……只是,他以前还是存在着一丝的妄想…… 可是,自古以来,凡人与神仙之间产生的爱恋,又有哪一对能得到善终呢?没有!没有一对能得到上苍的垂怜,得到上苍的祝福! 他以为真心能感动天地……他错了…… 仙凡之恋,注定了不容天规地理,不容于六界!也注定了没有结局的结局! 怆然地一笑,蓝文轩垂首看着戴在手腕间的铁链,随着时间的逝去,手上的颜色越来越呈现出苍白,乌黑的铁链更变得显目了! 看着它,让他自然地想起了那一世:那一世,他叫陆文轩,陆家含冤下狱,他在劫难逃身蒙不白之冤,复又与她相恋而触犯了天条,致使他才十八岁就含恨而逝……那一世,他踏上了奈何桥,苦苦执念于家冤及她之情,得助逃出了地府……那一世,他结束了为人的机会,被判永陷于畜道轮回,永无再世为人的机会…… 一转眼间过了三千多年,他依然逃不过…… 从振清回到阳间,到刚才他被押出大牢到此候审,这段时间对他而言是漫长难熬的!因为他所“犯”之罪极重,被单独关押,寂静让他差点无法忍受那无声的世界,让他以为自己又身处于那十八层地狱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往事,心已痛得没有了知觉…… 上天,如果您要折磨于我,那就给我一个痛快!他宁愿魂飞魄散消失于六界之中…… 紫纱……是否是因为我太执着了…… 紫纱,生生世世,只能注定了负了你的深情!而文轩却无能,连来生来世也无法许于你……原谅我…… “宣陆文轩进殿!”大殿之内传出了召见声,直达殿外。 “走吧——”两名鬼卒推了他一下,让他进去。 蓝文轩微苦笑,举步缓缓地踏上台阶。 每走一步,都让他痛苦难忍,因为脚镣上所附的强大法力制压着他,让他双脚疼痛无比,每走一步都要耗尽极大的力量。 他一就已是犯了天条,如今又扯入杀人案中,也因为他的寿命未尽,身上还有法力,所以十殿阎王才给他戴上手铐脚镣,并在上面施以法术。每走一步会让他痛楚连心,而铐在手腕上的手铐除了十殿阎王解开法术,否则永远也取不下! 他咬牙强忍,丝毫不肯示弱! 艰难地走到大殿的台阶前,蓝文轩仰视着殿上所坐的十殿阎王,缓缓地跪了下来。 因为此案非同小可,地府十殿阎王才共聚一殿审判,而这种场面是少之又少。 旁边跪坐着的苦主们一个个用恨恨的目光盯着进来的仇人,如非现场气氛森严,怕是早已经围上前打骂杀身仇人了! 首座阎王意示一旁的判官将案上的状书拿到蓝文轩面前,威严地开口问道:“陆文轩,对于此状书,你可有话说?” 蓝文轩缓缓地将目光移到被放在面前台阶上的那叠状书,连动也没动,声音很是平淡地说:“文轩无话可说!” “人间三天以来,递往地府的状书不减,而你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现证物俱在,你可有话说?” 蓝文轩仰头看座上的十殿阎王,显得十分平静:“文轩无话可说!” “既然你无话可说,如此,陆文轩听判!” 蓝文轩的脸皮微一抽颤,仰首而跪,一动不动地等待命运的降临,这样的结局,他已经知道了! 只是,他不甘心…… “陆文轩,你触犯天条被打入畜道轮回,不思悔改,修行两千多年还涉足人间是非,为名为利而杀害凡人,罪大恶极!现判,取出生死薄,划掉陆文轩之名,打入地狱轮施十八层地狱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蓝文轩全身一颤,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泪水,却夺眶而出…… 第四章 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大殿,一旁的苦主们闻判都欢呼起来,为自己的大仇得以报了而高兴! 蓝文轩盯着台阶上的那叠状书,紧握住双手,全身微微地颤抖着,冰冷的泪水划过了脸颊…… “陆文轩,你可服判?”殿上,阎王开口问。 蓝文轩用力地握紧拳头,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咬咬牙许久才颤声道:“文轩无话可说——” 众阎王齐点头,首座阎王吩咐道:“判官,取出生死薄,立刻划掉陆文轩之名,陆文轩于人间公元两千零七年一月十五日戍时正魂归地府,正式注销其在众生薄上之名,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蓝文轩缓缓地跪坐下去,一言不发。 “来啊,将他押入地狱服刑!” 立于蓝文轩身后的两名鬼卒齐应一声,伸手押他起身,蓝文轩神情呆然,没有反抗之意,顺从地站了起来。 “启禀阎君——”一旁闪出拘魂二差,跪下禀报。 “何事?”十殿阎王问道。 “启禀十位阎君,小差奉命前往人间拘命陆文轩之魂时,陆文轩并无反抗,只求与人间友人告别,小差私下允许陆文轩,如陆文轩有罪,小差兄弟保其回阳间一趟!望十位阎君准奏!” 十殿阎王凝视着拘魂二差:“尔等可知陆文轩所犯乃是大罪?” “还请十位阎君恩准!” “阎王爷,请为我们做主……” “阎王爷,不能让他回去……” “阎王爷……” 众苦主议论纷纷,都争先恐后地诉说着。 蓝文轩缓缓地回首看拘魂二差,唇边扬起一丝淡淡地苦笑~~ 十殿阎王相视一眼后,首座阎王将惊堂木一拍:“陆文轩所犯乃大罪,所以驳回拘魂二差所禀!判官,立刻划去其名,将其押入地狱!” “阎君……”拘魂二差很想再求情,可是…… 蓝文轩没有任何表示,微低下头,任两名鬼卒押走。 “启禀十位阎君,殿外有天界使者求见!”一名鬼卒跑进来禀道,“来者乃昔日天帝驾前的辰、旭二卫!” “什么?!”十殿阎王齐怔,相视一眼之后同时点头,“有情——”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辰、旭二卫已经被贬下凡间,又为何入地府来呢? 蓝文轩入耳熟悉的名字,全身一颤,但并没停下脚步,在两名鬼卒的押解下缓缓地向殿门口走去。 辰、旭迎面走进来,与蓝文轩照百,他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直向殿中央走去,齐行礼:“辰、旭参见十殿阎君!”“两位不知因何事而入地府?”首座阎王直接问道。 辰仰头平静地道:“阎君,辰、旭直闯地府,是为陆文轩而来!” 入耳自己的名字,让蓝文轩脚下一跄,停了下来。 “二卫,本王不明言中之意。” “十殿阎君,辰、旭听闻陆文轩被告杀人而被拘押在地府,至今尚未曾返阳,于是受五名凡人之托入地府请教十殿阎君!”辰微低头,恭敬地问道,“陆文轩之案是否已定?” “不错!陆文轩之罪已定,已夺去其阳寿将其押入地狱受刑!”首座阎王点头道,“辰卫,你与旭卫已入凡间,不可在地府多留,还请尽快返回阳间人世去吧。” “阎君,辰想与陆文轩一谈!” “辰卫此意是?”十殿阎王皆不解,相视一眼问道。 “阎君,辰与旭已被贬下凡间,请直称名!”辰恭敬地道,“阎君,辰听闻陆文轩投为狼胎后踏上修道之路已有两千多年,这两千多年来克守佛界之规,行善积德,所以对其杀害凡人之事有些不解!” 末殿阎王叹道:“辰卫,十殿已开启‘尘镜’看到事情始末,而陆文轩无法证明其自身清白,十殿当然必须依规行事!这两千多年来陆文轩行善积德,件件记录在案,但是行善与行恶不能相互抵消!” 辰回首看了蓝文轩的背影一眼:“十位阎君,那陆文轩可否认罪?” “证据皆已摆在面前,证据如山岂容其有不认罪之理!”六殿阎王道,言下之意十分明白,除非另有证据证明陆文轩乃清白之身,否则就得服刑! “十位阎君,请恕辰无礼,辰为陆文轩感到不公!” 此言一出,十殿阎王齐怔,更别谈立于殿门口的蓝文轩。 “辰卫此言何意?” “十位阎君如此审判,对陆文轩不公!”辰垂首道,声音却平淡没有起伏,“证据如山,但双方证词不一,十位阎君不能只听一方证词就判定陆文轩有罪,毕竟陆文轩并不承认其罪!” “但证据如山,陆文轩罪行确凿,十殿并未错判!” “恕辰无礼!陆文轩既然未曾认罪,十位阎君将其勾名打入地狱,此举已然落下口柄!”辰淡淡地道,“辰认为,阎君应该给予陆文轩一个机会,让他为自己洗清罪名!” “辰卫言中另有别意吧?” “阎君恕罪!辰愚见,请阎君网开一面,让陆文轩返阳!”辰缓缓地道出了此行的来意,“让陆文轩能寻找证据为自己洗清冤屈!” 此言一出,更加掀起大波! “辰卫,本王念及尔乃天界臣属,但你也不可无故指责十殿!更无权管我地府如此办案!” “十位阎君,辰不敢有此念头!只是陆文轩不认罪,辰又受人之托才敢斗胆请求阎君暂放其返阳,请阎君看在其这两千多年来为善积德的份上,网开一面,让其有机会为自己申冤!” “陆文轩身犯重罪,十殿已经审定,岂有徇情枉法之道!” “十殿阎君执法如山,秉公办案,辰岂敢求阎君徇私!辰此乃为了正理!辰之间乃请阎君放陆文轩返阳,以一个期限为约,让其找出证据证明自身的清白,经免有让真凶逍遥法外之机!” “辰卫从始到终俱言陆文轩无罪?!” “辰不敢轻下结论,只是认为事有疑点存在!” “你可知道,陆文轩一返阳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如果陆文轩是行凶者,那么很有可能逃出生天,也会再有无辜凡人死于非命!”辰很平静地道,“但是,如果陆文轩并非凶犯,就可以避免错判而冤枉了他,也不至于因此而使十殿阎君之威名受污!” 第五章 十殿阎王很自然地相视了一眼,无声地交换着意见。 “阎君,事不宜迟,还望十位阎君思量!放陆文轩返阳也并非无好处,是非黑白更容易分清!而且,以十殿阎君之能,陆文轩根本无法逃出地府的控制!” “辰卫,十殿并不在乎名声是否有污!”首座阎王似乎在轻叹,“如果十殿错判了案子,十殿愿意以身正法,这也是十殿自地府成形以来克守本分执法,从未曾犯错之原因!陆文轩自三千多年前身犯天条被贬入畜道轮回,其被玉帝恩准允许带着记忆轮回,这三千多年来,十殿一直密切注意其一切,可以说几乎其生生世世所为的事皆被记录在案,不敢有丝毫差错!自接到状书状告陆文轩之罪起,十殿不敢松懈,专派五方鬼差前去秘查此事,哪知立刻传来苦主魂归地府殿前告状之说,而且并不止一个!辰卫,十殿也并非单听一方证词,而是选择开启‘尘镜’查看后才下令拘拿陆文轩在案审判!” 蓝文轩注视着殿外昏暗的天色,双手紧握成拳,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上苍居然要这样对他,为什么?他没有杀人却要背负起这条罪名!无奈—— 原以为脱离了人类的身份,他就不会再受到冤枉,哪知—— 一直以为地府的判决是最为公正的,结果…… 到底是什么在操纵着这一切呢? 高高在上的天界之卫辰、旭为何会现身为他求情呢?旭卫一直不是视他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吗?旭卫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 苍天,我到底是何罪之有呢?是苍天您无情,让我与她分开,地上与天上各据一方,遥远不可相见!如今,上苍您又再次为难于我,让我身蒙如此大冤,无法洗清!苍天,您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于我?难道,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还不够遥远吗?难道,真要我永远身陷于地狱之中、永世不得重见天日吗?上苍,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什么不让我彻底地消失于天地间?或许,那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冰冷的泪水划过了脸颊,他分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无力反抗~~ 蓝文轩没有再呆下来,举步缓缓地走向殿门口,一步一步地向他的命运走去~~ 既然无能力去反抗,何不安分地服从呢?! 声声威严的陈述,句句断定了他有罪的语言,他无能力去反驳,坐实了罪名~~ 他是不服十殿阎王的判决!他是几次三翻地怨天恨地!可是,他无法逃避现实降临于自身的命运! 紫纱,如果你在天上有灵,原谅我!原谅我一次次地违背了诺言,原谅我的无能……苍天,我陆文轩一直怨恨您的不公,但如今我要诚心地向您祈求,求您网开一面放过紫纱,她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罪过皆由我来承担吧~~求求上苍,让她忘记曾经的一切,我替她保留着~~这样子,她就能永远地快乐,我不能再自私了~~ 上方诸佛,请看在弟子陆文轩多年诚心礼佛的份上,救紫纱脱离苦海吧!文轩身坠地狱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成串的泪水脱眶而出,飞落空中~~ 他头也不回去离开,走向他的命运…… &&&&&&&&&&&&&&&&&&&&&&&&&&&&&&&&&&&&&&&&&&&&&&&& 没顾及离去的蓝文轩,殿内,辰再一次拱手行礼:“十位阎君,陆文轩之罪证如山,但其并未认罪,一日未认罪,案子就一日不能结!” “辰卫也该知道,陆文轩不比其它,他是例外的!他身犯天条在前,依旧是戴罪之身!再者,如果每名有罪在身的鬼魂都拒不认罪,十殿轮回不就顺序大乱了吗?地府戒律已经说明,打开‘尘镜’查看后,无论鬼囚认罪与否,一律以‘尘镜’中所示而定罪!” “可是——阎君——” “辰卫、旭卫,地府非尔等久留之地,请速离开吧!”首座阎王开口下了“逐客令”,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一直没开口的旭卫扯了扯辰的手,意示他离开吧。 救不了陆文轩,他们也犯不着得罪了十殿阎王,于他们没有好处的! 辰怎么会轻言放弃呢,再次行礼:“阎君,如此判决陆文轩一案实在不公!” “辰卫,尔屡次言明陆文轩有冤,证据何在呢?本王一再念及尔等曾乃上界护卫才一再不加以指责!”首座阎王冷声道,“看来尔等是不会轻易死心了,也罢,十殿立刻开启‘尘镜’,让尔等心服口服!” “阎君……”辰欲言又止,这是最好的机会! 十殿阎王齐起身,吩咐暂停审案,请辰与旭随他们前往后殿的“尘镜阁”而去~~ 既然他们如此坚持,就让他们看看吧~~ 每开启一次“尘镜”,皆要由十殿阎王合力施法,确保“尘镜”这件天地至宝不会落入邪魔之手从而产生大劫! 听闻,在五千多年前天地间遭遇大劫,人龙之子直闯地府逼要“尘镜”,十殿阎王无力抵敌,为了保全一切,其中一位阎王舍身成仁,放弃了一切投入六道轮回之中,致使人龙之子无法取到“尘镜”,才会直攻天界,最后被天界及佛界合力擒拿,借用了上古诸位神佛之力将其打入地府封印起来! 因为“尘镜”乃天地间至宝,可以观六界之事,但因此大劫,天界之主才动用上古诸位神佛之力,将其封印了一部份神力,让谁也无法观到天界及佛界之事物! “尘镜”依旧是神物,可以观四界前后两千年事物,依旧是邪魔心中想要夺取的宝物!所以,十殿阎王的存在是至关重要的!除了各界之主,也只有十殿阎王合力才能开启这件天地至宝,所以,至今任何的邪魔鬼怪都奈何不了十殿阎王及“尘镜”,“尘镜”才有可能依旧存在于地府之中。 辰明白十殿阎王为何毫不犹豫地重判陆文轩,但…… 陆文轩,你真的是有罪吗?是你伪装得太好?还是你无辜受冤屈? 是非曲折,希望能弄明白…… 第六章 每走一步的锥心之痛,陆文轩能忍下来,十八层地狱他也不是没呆过,可是——可是他并不甘心—— 他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忍不住内心的挣扎…… 在两名鬼卒的押解下,蓝文轩踏上前往十八层地狱之路,神情痛苦中带着深深的茫茫然,每走一步而带来的锥心之痛,比不上受命运之神摆布戏弄的不甘及痛苦,更比不上对她深深的歉意及不舍…… 每走一步,就离她远了一步,心更痛了些……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就不该答应到地府来!如果知道有此一劫,当初他就应该反抗,只要他用自己两千多年的修为保住自己的身体,地府根本奈何不了他的! 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就算有机会可以重来,时光能够倒流回去,他还是会随拘魂二差到地府来,他怎么能让振清他们受苦呢?他没办法袖手旁观振清他们因他的事而被牵连在内受苦,他没办法漠视! 苦涩地一笑,蓝文轩轻轻地长叹息,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十殿阎王硬是指定是他杀了人? 阵阵的阴风卷地而起,吹拂着他,蓝文轩呆然地看着路旁跳跃的点点鬼火,有些迟疑也带有绝望,冰冷刺骨的阴风让他止不住地颤抖,仰首看天,冥界的天漆黑中又带有妖异的蓝色,清冷无比。 这次,他进入十八层地狱,还有机会可以出来吗? 上一次,是旭卫陷害于他;如今,又是谁在陷害他? 是上苍?是命运之神? 多少个日夜向天向神佛哀求,情愿用他的生生世世包括一切来换与她一世的情缘,上天不应,神佛不语!如今,他遭到命运之神的再一次遗弃及戏弄,身蒙莫白之冤,他又苦苦地向上苍哀求,让她忘记了一切有关他的事,希望她能从此快乐,所有的苦、所有的罪皆由他一力承担,苍天是否依然无情? 三千多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肝肠寸断,多少声苦苦哀求,多少次疑在梦中的痛苦,如今,将要化成尘埃! 他承受了多少痛苦换来了生生世世不忘记她的记忆,如今,他却狠起心肠向上苍哀求,消除她对他的记忆! 紫纱,原谅我的自私…… 紫纱,我们苦恋了三千多年,到如今都无法感动天地,上苍真的无情!如今,我身蒙大冤要入地狱,你我已经没有结果了,不如由我承担一切罪责,还与你本来的面目!放心,你忘了我不要紧,我会永远记住你,除非上苍绝我,或者天地皆灭! 紫纱,你放心,你们虽然无法再见面,但你会永远在我心中……蓝文轩仰首看着天,任泪水直流下来,一步又一步地走向绝地,他不再挣扎。 面前,进入十八层地狱的门敝开着,只要踏过这段冥火煅烧之路,他从此便会永关于地狱之中,永受地狱刑罚之苦~~ 他不会再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人世间,舍不得她,也舍不得他们…… 深深地注视着火海中那尊端坐在金莲上的地藏王菩萨佛像及披发仗剑的阿修罗王神像,蓝文轩缓缓地放开手中的铁链,慢慢地将双手举到胸前命十,许下了那另他心痛却又不得不为之的诺言:“我,陆文轩今日含冤入地狱受苦,不敢再违反天规而逃,在入地狱之前,于地藏王菩萨及阿修罗王座前起愿,陆文轩不在乎是否能有重出地狱之时,只求承担下一切罪责,让紫纱脱离苦海,让她忘记有关我陆文轩的所有记忆,快乐到永远!” 狂风平地而起,阴风吹拂着,冥火在瞬间大盛,洞口上的一佛一神两座雕像淹没于突来的阴风及冥火之中,也吹落了他脸上的两串泪水~~ 天,似乎变得更加漆黑了…… “快走吧!”两名鬼卒催他。 突然,通往地狱的门在一声大响中关上,面前的冥火大盛燃烧高达三、四丈,在他们惊讶之时,一个平淡的声音从火海中传出:“陆文轩,你在本王座前立誓,你可敢再发一次誓?” “你……”蓝文轩怔住了,不明所以然,不禁出声相问,“您是……” “本王乃掌管地府十八层地狱的阿修罗王!陆文轩,既然你在本王座前立誓,可知立于誓言皆要付出代价的?” “陆文轩无悔,只要能让紫纱忘记我!” “就算你们能再次相见,她对你视为陌路,你也愿意?” “是的!”蓝文轩苦涩地一笑,点点头,他知道没有那可能了! “回去吧——”平淡的声音没有再说什么,淹没于火海之中,冥火也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阴风依旧冷冷地吹拂着~~ 蓝文轩看着面前紧闭的洞口,如两名鬼卒一样发呆着。 地府中谁不知,阿修罗王极少出现,连地藏王菩萨及十殿阎王要找他,也得亲至地狱之中求见于他,这些年来也只有冥王上任时他出现过,不知他这次出现是何意! 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过,一名鬼差带来了十殿阎王的旨意:经几次确定,对于陆文轩杀人一案存在疑点,暂时免去陆文轩入地狱之刑罚,本应将陆文轩暂押大牢候审,念其行善多宗及辰、旭二卫担保,暂准其以待罪之身返阳,可设法为自身寻找证据洗清冤屈!因杀人一案罪行之在,陆文轩于阳间白天可存活于人世,一日无法寻找出有效证据,夜间必回地狱受刑,此喻令下,立刻执行! 耳闻这道旨意,蓝文轩分不清自己的内心有何想法,悲喜交加! “陆文轩,你可愿意依十殿阎君之意返阳,白天存活于人世去寻找有利于你的证据,夜间必返地狱接受刑罚,一日无法证明自身清白,一日无法脱离十八层地狱刑罚之苦?”执旨的鬼差问道。 “愿意——” 是的,能活着,比什么都有希望…… 上苍,您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第七章 天色已经渐渐地变亮,天际的红霞说明了太阳将要升起~~ 严振清跪坐在床边,盯着师兄的遗体,泪水直流…… (两个时辰内,如果我们没回来,怕是已无希望了!)那名自称叫辰的是这样说的,但如今已过了不只四个钟头了!难道师兄真的命该绝此吗?难道上天真的不辩是非吗? 满屋的人谁也没有开口,绝望的气息充满整个房间。 不!他不相信会这样的!他不相信师兄会毁言的! 方诩凝视着墙上那副“万佛图”,同其他人一样眼中闪烁着泪光,相处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对于蓝文轩这个异类,自己已将他当成朋友!虽说他老是口是心非地贬自己,自己也时常贬他,但—— 蓝文轩,你答应我们,一定要回来的!为什么你食言了呢?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也许我已死了,如今我还活在世间,而你…… 也许,这就是你我的命运吧! 也好,反正我们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你去了,在这世上我就不会欠谁的情,我也走得安心~~ 我不会怨天怨地,因为这是我的选择,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轻敌,如今我也就不会身陷于绝境,这是我的命,所以我不怨! 只是,你呢…… 蓝文轩,你能经历过这次命运之神的考验吗? 也许,这是你的劫…… 方诩缓缓地起身,走到严振清身边,轻轻地开口打破了沉静:“总裁,我要辞职!” “为什么?”严振清没有回头,轻轻地问道,心中却因他这一句话而心惊,有些悲伤也有些震惊,“告诉我原因!” 方诩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床上的狼尸,缓缓地说道:“我要回山了。” “你要回山?”严振清起身看他,充满不解。 方诩淡然地一笑,笑容中含着异常,也带着躲避:“我是青城派的弟子,此次出山是游历而来,如今派中掌门师兄传命招我回去,我今天就要离开!至于辞职违反合约之事,我的师弟过几天才会过来处理,按照合同上赔款,请总裁放心。” “公司并不在乎这几个钱,我要的是原因!”严振清盯着他,声音有些起伏,“方诩,告诉我原因!你曾经答应我师兄要协助我的,为何要失信?” 方诩苦笑了,显得有些迟疑地说:“总裁,并不是因为现在蓝文轩不在,我就毁约!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就算蓝文轩在此,他也无法阻拦我,因为……他会明白我的苦衷的……” “我只想要知道原因!”严振清转身看着师兄的遗体,坚决地说道。“如果——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是不会毁约的!”方诩轻叹息说,“我之所以离开,也是为了你们好!总裁,虽然我乃法师一族,而蓝文轩乃异类,自古以来誓不两立,但我却一直视他为朋友,自他救了我那一刻起……可惜命运之神捉弄于我,让我逃出了死劫,却又让我陷入魔劫之中……蓝文轩泉下有知,必会明白的……” 方诩苦涩地笑笑,没有再说下去,复杂地盯着那具狼尸。 “这是你的借口?!” “算是吧!你们非我族人,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方诩长叹息道,“掌门师兄传令,我必须遵行!” 严振清轻点头,不再坚持了:“那你走吧——” 方诩注视着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说:“多谢总裁的理解!” “师兄曾说过,这世上除了家人,也仅有你们,我可以完全相信!就算四面环敌,你们也会尽力帮助我……所以,我相信你这样做必有难言的原因……” 方诩叹息:“我不明白他之意,但我想说,他忘了一句古语——祸福本无门,人生变幻莫测!” “你不必解释什么,我会吩咐他们解除合同的!”严振清轻叹息道,即使他要离开,就让他离开他,师兄都不在了…… “我不相信上苍会如此绝情!”方诩缓缓地道,“可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了——” “师兄常说,上苍本就是无情的……” “此番我回去后,就再也不会涉足红尘俗事,你们珍重吧!” “方诩……”刘少忆看着他,眼光中带有些审视的味道。 方诩耸耸肩,带着淡然的微笑回避了他的巡视,说道:“我要出家了,当然不会再涉足红尘俗事……” “什么?你——为什么——”刘少忆兄弟齐怔,他们怎么会想到他会想到出家,凭他们对他的了解是不可能的。 “说我看透红尘,不仅你们不会相信,怕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方诩的笑容有些苦涩,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只是轻淡地说道,“如果有机会,你们会知道的!” “方诩——” “我订了九点的飞机票,要赶过去机场了!”方诩环视着他们,目光中带着依依不舍,“有缘再见!” 严振清依旧注视着师兄的遗体,眼中浮现出泪花:“再等一会儿吧,等会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你……”方诩欲问又止。 严振清在床沿坐了下来,扯过被子盖住那具僵硬的尸体,咬咬牙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完好地保存它?” “你要——”“师兄走了……但我舍不得……” “最好、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冰冻。”方诩道,“但是,这样做对你而言根本没什么意义,还是放弃吧!众生一死皆会魂归地府,留下遗体,这是世间必然的规律,生老病死是轮回的必经,无一例外!” “不——师兄本来可以再活下去的……也许……师兄还能回来……” “众生命运,早已经注定!蓝文轩如此离世,也许是他命中注定的,就如我……我自小虽在寺院中成长,却早已被断言与佛无缘,却想不到时至今日我却不得不回山,去落发出家……这些都是命运也……” “……命运……什么是命运……”严振清凄凉地摇头,他不相信所谓的命运,更不会相信命运是公平的! 第八章 “芸芸众生皆有其之命,无一例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顺天从命而行!”平淡的声音来自面前平空出现的门中,走出了辰与旭的身影。 “你们回来了,那我师兄他……”严振清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们终于回来的,害怕的是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放心,他要晚一点才能回来。”辰淡然地笑道。 “真的?!谢谢你们!” 所有人闻言都欢喜起来,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辰轻颔首说:“设法挡住阳光让他能顺利回魂吧。” 目光凝视着床上,辰的右手轻轻地一扬,盖在尸身上的被子自动拉直盖住了狼尸的全身,只留下头部。 窗帘也在众人的齐力下拉好,房中瞬间暗了下来。 辰平淡地注视着床上,因为陆文轩入地府太久已沾上阴气,回魂时不能见光,否则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看到狼尸突然间颤抖了一下,辰已明白他魂归本体,轻轻地抬起双手向它虚空一按,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露出被外的狼头缓慢地缩进去,慢慢地变成人头形,一张熟悉、英俊的脸呈现于众人眼前~~ “师兄……” “蓝大哥……” “学长……” “蓝文轩……” 在辰的挥手间,所有窗帘自动收起来,外面初升的朝阳露出脸儿,阳光轻柔地撒入房中。 眨了眨眼,蓝文轩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唇边扬起一丝淡笑。 “师兄——”严振清扑上去,哽声叫道。 蓝文轩含笑地点头,轻声说:“我回来了——” 旭伸手握住辰略显冰冷的手,向辰轻轻地一点头。 辰淡笑着颔首:是啊,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前路茫茫,还有许多考验在等着他们呢! 玉帝,罪臣明白,罪臣辰及旭会以此待罪之身在凡间赎罪,以期能早日返回天界,重返仙班! “辰卫、旭卫……”蓝文轩坐了起来,出声叫道。 辰看着他,淡然地一笑:“我们已非昔日的两卫了!陆文轩,以后的事,我们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出现来救我?”蓝文轩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辰淡笑着说:“还记得三千多年前你我在地府中见过两面吗?我曾告诉你,旭身犯天条被处决,你不要怪上苍不公,旭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违反了天条私自用自身的一半法力传给了旭!也因为此,我们被囚禁三千多年,现在已被贬下凡间,正巧遇上这件事而已。” 蓝文轩注视着神情冷淡的旭,微苦笑着:“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去指责上苍的不公,这都是命!”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实为不公,你触犯天条历尽千辛万苦地轮回赎罪,而我们触犯天条却只是被贬下凡间而已,但这是命运!我们救你,也是因果轮回。” “因果轮回……从此以后,我是为还果而活了……” “依你之能,去查清这桩冤案也许不易,但我们能帮你的也只有到此为止!”辰平淡地说道,“希望有那么一天再次相遇,会是在天界之上!” 蓝文轩平视着他们,轻轻地摇头:“不!上苍既然让我重返了凡间,让我有机会为自己洗冤,我也会执行我的诺言,承担下昔日所有罪责,生生世世顺从天命而轮回,不再涉足红尘情爱,只为了让上苍怜惜紫纱,让紫纱忘了我,从些快乐,不再因我之故而受苦受难——”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蓝文轩脸上浮现起一个红红的手印,一缕鲜红的血丝应声流出了唇角。 旭冷冷地盯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旭卫,你……”蓝文轩手抚着脸颊,不知所以然地盯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自己。 “这是我替紫纱打你的!”旭冷冷地道,“陆文轩,你欠她的不只是这一巴掌!昔年我假传天旨将你关入十八层地狱,又封印了你的魂魄;今日,我与辰下地府为你求情让你能返阳,你我之间的恩怨已是两清!现在,我打你,是因为你欠打!” “旭卫,我不明白!”蓝文轩没有生气,因为听到了从他口中传出那令自己心痛的名字。 旭冷冷地笑了:“今日我与辰为你下地府,是想让你留下一条命,凭你的修为要登入仙籍,已是成功了一半!你在凡尘间苦苦修行两千多年,就是一心想与紫纱在一起,如今眼看有了希望,你倒好,居然轻言放弃!你说,我不该教训你吗?” “我……” “昔年,紫纱为了你,在玉帝座前苦苦哀求拢下一切罪责,就是希望你能逃出生天,她为此将自身一半法力传与你,让你有机会修行,当她服从天命跪领惩罚之时,就是想待她罪责过后,已是你登入仙界之时,那时你与她就能长久相处!而你,却一心寻死,辜负了她一番心血!陆文轩,你说,我假传天旨将你打入地狱有何错?你心中念念不忘于她,执念要与她相守一生,可知她因与你心灵相通之故,被囚‘广寒宫’之中却无法静心修炼,以致几次差点魂飞魄散?!我妄顾天条令规,假传天旨就是要让你绝望,彻底斩断你对她的情!” 蓝文轩不停地颤抖:他…… 旭冷眼注视着他脸上的掌印及唇边的血丝,毫无一丝表情地说:“紫纱将一切希望都寄托于你身上,而你却在这紧要关头放弃了,你说,我不该打你吗?” “紫纱……”蓝文轩全身颤抖着,泪水顺流而下~~ “这三千多年来,她一直向命运之神请求能与你在一起;而你,居然遇到一点挫折便要放弃一切!你以为她忘记了一切,对她而言是最好的吗?她失去了那一段记忆,她就不再是她了!”旭眼中闪烁着怒火,他不能容忍陆文轩的不负责任! “是我错了吗……” “如果让她忘记你有用处,昔年我也就用不着冒着违反天条的大罪假传天旨要置你于绝地了!”旭的声音很冰冷,无情地击穿了蓝文轩心中的要害。 “紫纱,对不起……” 第九章 辰握住旭的手意示他不要再说了,很平淡地开口道:“也许,你与她之间的缘份已经尽了——” “不!不会的——” “陆文轩,何必伤心呢?这是你的选择,不是么?你已经选择了放弃她,这段纠缠这么多年的孽缘也该是落幕的时候了!” “不——我没有放弃她——” “得失之间,只是一念之间的事,缘份也然!” “我错了!我以为让她忘记了我,她会更好……我被牵扯入这桩杀人案中,以为永无再见天日的可能……我以为以后漫长的岁月将会在地狱中渡过……我只想单纯地让她忘记……让她不必为过去的事而伤心……所有罪责让我一力承担就行……”悔恨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却已经挽回不了已出口的誓言,蓝文轩无法再说下去了。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辰轻叹息,“或许,让她忘记一切未曾不是件好事!陆文轩,现在你不是追悔过去的时候,你自身的冤屈还等着你自己去洗清呢!” 蓝文轩咬紧牙,任泪水直流~~ “我们也该走了——”辰道。 “你们——”蓝文轩抬头看他们,欲言又止。 “有缘会再见的!”辰淡笑着,话音刚落,与旭平空消失了~~ “师兄——”严振清抽出面巾纸小心地为他拭去唇边的血丝,刚才被那个旭卫的举动吓呆了,后来又听闻那段有关师兄的往事,明白自己没有权力介入才不敢言语的。 “我错了……”蓝文轩声音颤抖着,神情呆木地喃喃自语。 “师兄……” 他们都无法去安慰他,找不出任何合适的语言。 蓝文轩痛苦地闭上双眼,他一心想要她快乐,才会不顾一切做出这等选择,可是他错了! 为什么…… 方诩看着他,又瞥了一眼时钟,决定打破沉重的气氛:“蓝文轩,我要走了。” 蓝文轩没有回话,依旧闭着双眼。 “很抱歉我不能遵守约定。”方诩的神色有些黯然,却带着一丝不知何意的笑容,“我不得不回去,为了我这条小命着想,原谅我。” 蓝文轩没有张开双眼,却语气平和地开口问:“有变?” “再过两个多月,是各门派斗技的盛会,以前一直由我参加,如今我不能再施法术,所以只有将实情告诉我那掌门师兄……掌门师兄令我回山,现在也只有师兄师弟们能保住我了。”方诩笑得很淡然。 “他们不会伤害你?”蓝文轩平淡地问道。 “就算我现在身坠魔道,也只有他们不会嫌弃我!” “那——一路保重!”蓝文轩终于睁开双眼,一派平和的神色,再也看不见刚才那凄凉的神情。 方诩笑着点头:“可惜你不能去,否则我也可以当下地主!” “他们有机会会去的!”蓝文轩瞥了严振清四人一眼。 “你保重!”方诩有些黯然,却依旧强颜欢笑道,“各位也保重!” “学弟……”刘少忆张口叫住他。 方诩笑着点头,没有开口也没有停步,转身开门而去,旋身之间不经意掉下了眼泪。 严振清已用手机打电话吩咐司机送方诩到机场,既然师兄同意,他更没有反对之理! “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蓝文轩环视众人,说道。 严诚看着他,轻点头挥手意示众人出去。 “师兄,我陪你。”严振清开口要求留下。 蓝文轩笑着点头:“少忆、少君跟杜涛也留下吧。” 众人不敢违背,连一向喜欢缠着蓝文轩的严丽华也乖乖地出去了。 蓝文轩让严振清帮他拿来一套衣服,缓缓地穿上,微动一下就引起的连心之痛让他几乎无法压制住,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手脚上所戴的铁链。一日他无法洗清自身的罪名,他一日便要受这种痛苦,也要在夜幕降临之时返回地府受刑。 他能忍受,因为这总比被关在地狱不知何时才能出来更好些,而且有朝一日他洗清自身的罪名,他就不用再受苦了。 “师兄,小心点!”严振清伸手扶住欲倒的他,满脸担忧。 蓝文轩在他的搀扶下坐下来,淡然地一笑:“没事,是身体太虚弱了。” 严振清看着他苍白的脸及那依旧红红的手印:“师兄,我去拿药帮我上药,你先坐着。” “不必了。”蓝文轩摇头拒绝,苦涩地一笑,“比不上心中的痛……” “师兄……” “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们了!”蓝文轩叹息着转换话题。 “你能为我解惑吗?”杜涛开口问道。 蓝文轩点点头:“将不知情的你牵扯进来,实在很抱歉!” “我现在也没有损失,所以不必道歉!” “你相信鬼神的存在吗?”蓝文轩淡淡地问。 “以前不相信,但现在是不得不相信了!”杜涛苦笑道。 “我是一只修行有两千多年的狼妖,但我的记忆却有三千多年!”蓝文轩的目光显得很遥远,“三千多年前,我本是一名普通的凡人,有着幸福的家,当年,我才十六岁!十六岁的少年本是无忧无虑的,更何况当年我们陆家乃皇亲国戚,生活富裕无忧。可是,一夕大变,陆府上下被定了叛国大罪,全被关入大牢。当年的我几次无法忍受那种耻辱想自杀,却放不下家冤深仇。在牢狱之中艰难地渡过了半年多,多少次官差的百般为难及拷问,我心牵于年迈的双亲一一忍耐下来,却不知双亲早在入狱不久便双双身亡,当我得知时我已将被押解入京,他们告诉我,我双亲是自尽的……” 没有泪,也没有悲惨,很平淡地描述。 三千多年来,哭也哭过、气也气过、恨也恨过、怨也怨过,心虽痛却不再形于颜上了! 已经注定的事,他无力去逃脱! “……有入京的路上,我们遇到了风雪,是紫纱救了我,我们也相恋了……但得知仙凡不可相恋的天条后,我离开,随官差一同入京……紫纱还是追上来,并想尽一切办法要救我出牢狱,却因被天界知道而被逼分开,天上人间永分别……后来,我遭受奸妃所害,魂归地府又不甘心,逃出了地府亲手杀敌,犯下了滔天大罪,被判永世轮回于畜道之中,永远不得为人……”蓝文轩轻声苦笑了,“我很幸运地被允许带着记忆进入轮回,一世又一世地轮回在畜道中,经历了几百年的时间……” “……直到,那一世为狼时,我幸运地踏上了修道之路,却一直执迷于情字之中!日日夜夜地向上苍哀求,以期上苍能够开恩……”蓝文轩叹息着,“我身犯天条,诸世轮回于畜道,是为了赎罪——” 第十章 “赎罪?!”四人都一怔,严振清更不解为什么师兄一直将它挂在嘴边。 “是的,赎罪!昔年我杀了那些仇人,罪孽深重,因果轮回之报,我投胎为畜全死于他们之手,就是为了赎罪,直到转世为狼——”蓝文轩苦笑着,“这一世我是为还债而来,是因为那世我剑伤无辜之人,所以我这世就还他之债为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剑,他就是振清你的前世!” “我?!师兄——” “你的记忆早随着转世而忘记,当然不会知道,更何况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的时间了。”蓝文轩淡笑着,“当年与你一同离开皇宫的是你四名忠心护卫,他就叫莫离、涤尘、素剑及血剑,你抛弃王爷之尊也是因为他们!” “不会就是指我们吧?”刘少忆用手指着自己,惊讶地问道。 蓝文轩却点头:“当年是大汉天朝,皇帝亲政想削弱各王势力,与皇帝争位失败而被贬外任番王的南宁王不服而起兵造反,皇帝亲征被困,所有成败全系于当年任齐王的刘灵身上。皇帝的无情及南宁王一心争位,齐王都很清楚,因为他与皇帝是一奶同胞亲兄弟,出兵助帝半叛,南宁王兵败被擒后被杀,已知结局的齐王知道多疑的兄长皇帝会对自身下手,极力要身边四卫离开!四卫忠心于主,不肯独自离开,苦苦劝说下齐王终于答应抛弃王爷之尊,与他们游历江湖而去……” “那个齐王为什么对四卫那么好,为他们放弃了地位荣花呢?”刘少忆总感觉其中有疑团。 “莫离、涤尘、素剑及血剑四人自小为齐王的护卫,感情很深,而且,莫离是齐王的同父异母弟弟!” “什么?”四人同时一怔,“那不就也是王爷的身份?” “不!莫离之母乃低下的民女,皇室怎容不正统的血亲呢?如非当年年幼的齐王喜欢与了玩耍,早被杀掉,所以实为兄弟的两人就成了主仆。” “那我是谁呢?”刘少忆笑问。 “莫离身世奇特,也造就了他不拘性子,办事能力好,就是嘴巴坏了点,当时可令在朝为官者又气又怕;涤尘冷漠寡言,心思慎密,武功也是最高;素剑生性平淡,完全似不属于红尘中人;血剑冷漠无情,除主子与另三名护卫外,对任何人都视若无睹!”蓝文轩淡笑着解说,但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蓝助理,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讽刺的味道呀?”刘少忆正经地盯着他。 “这是实情,哪有讽刺的味道呀!当时满朝百官对齐王身边的四卫敬而远之,最主要还是因为惹不起莫离,惹上了他谁也不好过。”蓝文轩笑着,眼前似乎浮现起昔日的那段难忘往事。 “我记得杜涛我自称是律师,应该就是那个‘莫离’吧?!”刘少忆笑道,明知蓝文轩在指自己,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嘴巴坏了点”。 蓝文轩这下可不客气了,直接公布:“少君是涤尘,杜涛是素剑,方诩是血剑!” 这下,连一向寡言少有表情的刘少君也笑了,刘少忆当场塌下了脸,但立刻转换话题:“那你一直跟他们五人在一起?” 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嘴巴坏了点”,当然用“他们五人”来代替了。 “我不是人类,当然不能与他们长久相处,离开皇宫后我就回到丛林中去,所以你们现在才能看到我呀。”蓝文轩笑着。 “师兄,你……你的事……” 蓝文轩有些不解:“什么事?” “刚才他们说你……还未能洗清冤屈……” “尽力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的到来”蓝文轩很明显已经看开了不少,“无论结局如何,我已经无所谓了。” “师兄,你一定在坚持下去!”严振清正经地看着他,“师兄别忘了,振清还需要你的帮忙!” “好!”蓝文轩笑笑,“我也不想再次含冤入地狱!” “那——我也该走了。”杜涛起身说道。 蓝文轩没有挽留他:“有劳你这几天的奔波了!” 杜涛笑了笑:“前世的事,我并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不过,或许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他掏出名片依次递给他们,“有空联系,就算我再忙,向我的助理说明身份,我会尽快回电的!” “一路保重!”严振清笑着点头,亲自送他下楼去,吩咐司机送他去机场,但他拒绝了。 在蓝文轩的要求下,他们也都去好好休息了。 一觉醒来,天已将暗,夕阳将余辉遍撒于大地,美丽极了。 “蓝大哥,你醒了!爷爷让我端来参茶。”严丽华坐在床边笑说。 蓝文轩暗暗心惊自己为什么睡得这样沉,缓缓地坐起来,接过一碗参茶道谢饮下,脸上并未曾露出一丝的异常。 “蓝大哥,身体好些了吗?”严丽华关心地问。 “好多了。”蓝文轩笑着点头,“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了,蓝大哥要不要下楼吃晚饭,还是要端上来?” “五点多了……”蓝文轩似乎没注意到她的问话,轻叹了一声。 “蓝大哥——”严丽华轻叫他一声,有些奇怪他的异常。 蓝文轩清醒过来:“哦——振清呢?还没醒吗?” 严丽华终于确定他根本没在听,无奈地回答:“八哥他在楼下,要不要我去叫他上来?蓝大哥?” 蓝文轩的心思似乎不在这,有些神智不清地样子:“哦?” 严丽华十分无奈,确定自己再说什么他也没在听,只好返身下楼叫人去。 “师兄,你醒了——”严振清很快便上楼来。 “振清!”蓝文轩淡笑着,看样子已经神智归位了! “师兄,我们下楼吃饭去。”严振清伸手想扶起他。 蓝文轩却摇头拒绝了:“不了,我的身体还不行。” “哪里不舒服了?”严振清紧张地问道。 蓝文轩巡视他的脸,经过休息他已经不再像早上那样无精神了,决定跟他说明:“振清,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第十一章 严振清在床沿坐了下来:“师兄,有什么事等你身体好些再说也不迟!” “那可不行!”蓝文轩笑了笑,“振清,你该知道,我现在虽回到阳间,但我依旧是地府认定的囚犯,一日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就无法推开身上的罪行。” “师兄,我们会一齐尽力去寻找证据的!”严振清严肃地说道。 蓝文轩握住他的手:“振清,你可知十殿阎王为何会同意放我返阳吗?本来我是将被关入地狱的,突降一道旨意允许我返阳,但是,这仅限我在阳间的白天,而晚上不行。” “师兄,我不明白——” “振清,因为修行者要登入仙界不能杀生,而我身上还背负着违反天条的大罪,如今又扯入这桩杀人案中,可说是罪大恶极!十殿阎王同意让我返阳寻找证据证明自身清白,但那些冤死之魂并不同意,最后他们终于松口,但还是坚持让我一半时间要回到地府去接受那本该执行的地狱刑罚,所以在晚上我会恢复原形,而且似已死亡的样子。” “师兄……你……” “我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蓝文轩笑笑,“放心,这些刑罚我还能挨过去,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受再多的苦我也能忍!” “师兄,我真无用!如果……” “这是命中注定的!振清,你不该自责!” “师兄,如非我将你牵扯入我家企业的争纷中,你也不会受苦!” “傻瓜,命中早已经注定的,怎么能知道呢?不必自责了——” “师兄……”严振清感觉双眼一热,撇开了头。 蓝文轩将冰冷的双手覆上他的手:“振清,不必自责!现在要做的,是将所有精力放在平定这桩案子所引起的风波。” “师兄在受苦,而我却……” “振清,你这是何苦呢?再怎么自责也帮不了我,不是吗?还不如将精力放在其它事情上呢!”蓝文轩淡然地笑着。 “师兄,我不会偷懒的!”严振清勉强地一笑。 微感到室内有些变化,蓝文轩抬起头,不其然地看到窗边浮现的两条影子,明白回地府的时间已经到了,淡然地笑了:“振清,下楼去吧!我要走了,不必担心我,明天再见!” “师兄——”严振清眼睁睁地看着他迅速地变成狼形,倒在床上,不禁悲由心生,泪水差点脱眶而出~~ “傻瓜!”蓝文轩回身看他,淡笑着轻摇头,慢慢地走向那两条影子,两条影子左右地拥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严振清并没有离开,反锁了门呆到严丽华叫门才下楼去吃饭,借口师兄不舒服匆匆地吃了几口后立刻上楼,寸步不离地守着~~ 睁开双眼,严振清发现自己昨晚又睡着了! 当看清楚自己是躺在床上时,他心中止不住地欢喜:师兄回来了!可是—— 严振清猛然地起身,师兄到哪里去了呢? “师兄——” “什么事?”蓝文轩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你醒了呀。” 严振清跑了过去,蓝文轩正在洗脸。 “我刚找不到师兄——”严振清不好意思地说。 蓝文轩笑了,没说什么,苍白的脸在热水的敷洗下才有些转红,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师兄……你怎么不多休息呢?”严振清没话找话说。 “今天该去上班了,都好几天没去!指不定有人还在说我搞特权,一个月倒请假一个星期!”蓝文轩笑着说。 “可是师兄的身体——” “没事的。”蓝文轩回身,“你还不去洗脸?” 在他的催促下,严振清只好乖乖地回房去洗脸了~~ 吃过早饭,严振炎开车送他们上班,反正也是顺路。 &&&&&&&&&&&&&&&&&&&&&&&&&&&&&&&&&&&&&&&&&&&&&&&& 一望无际是花的海洋,微风拂面,仙境般的美景~~ 斜插金钗,长发披散,白纱拖地,一名年轻艳美的少妇立于花海之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低头盯着身畔的各种花朵发着呆~~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她猛然抬起头,娇容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声音清脆动听,“一定又是父皇在搞的鬼,否则我也不会是最后才知道!” “父皇搞的什么鬼呢?”清朗的声音来自已接近的青衣英俊少年,带着淡淡的笑意,满脸柔情地盯着她。 “风,我知道!”她笑得很得意,“父皇又向我下战帖了!” “斗了这么久,你还没玩腻呀?”他淡笑着问,声音中带着溺爱。 “玩腻?才不会呢!父皇都向我下战帖了,我不接的话太说不过去了!谁叫这些年来六界太过于和平,根本没有什么事可以分散父皇的注意力,他老人家很无聊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啊!”她笑了笑,带着难掩的快乐,“做为儿女的,当然希望他老人家能快乐了!” “你呀——不如说你也很乐意与父皇斗法!”他一脸的明了。 “夫君——”她撒娇地扑入他的怀中。 “你呀,一有求于我就叫我‘夫君’!”他笑着拥紧着她,“但玉帝与你老这样玩法,各界的怨言定会不少,特别是月老!” “至少没谁出言反对过,更何况我也是秉行着‘成人之美’而行事,各界相恋的事可是大忌,月老可是巴不得我去替他解决问题呢!风,我想要让天下间有情人永远在一起,这有错吗?” “你不认为这是将天条当儿戏吗?” “反正这个提议也是父皇所提,他老人家可是六界之主,想要干什么不定期不是‘为所欲为’,谁敢反对呀!” “也对,一直与玉帝唱反调的冥王也都向着你!” “呵呵,风,这不能怪人家啦!我使计让冥王登位向天界俯首称臣,也让他抱得美人归,于谁都有好处的!”她显得十分得意,那可是她唯一一次的胜战,“不过,最气的该是上一次,本以为我可以得胜,但父皇老奸巨滑地藏了那么一手,害我差点输得很惨,我这次一定要扳回来!” 第十二章 上一次那个赌,输得她是十分地不甘心,因此而念叨了好久。 想起几天前,她那两位兄长一脸的无奈找上他时,他忍不住地想笑~~ “万般皆有定数!你忘了你永远也无法胜得了玉帝的吗?就冥王那件事,虽说是你胜了,最后得益的还不是玉帝!”他自然知道爱妻在想什么,淡淡地说道。 “只要扯成平手不就得了?!”她调皮地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双手自然地抱着他的腰身,将头依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我胜了父皇,他下次就不玩了,那我也就唱不了戏了!” “我当然明白!只要他们能成双对,你就满意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也只有风最了解我了!” “那你小心,这次玉帝可是下足了功夫,连两卫也被贬下凡间,就是要你无法兼顾!”他还是不忘提醒一下有时犯糊涂的爱妻。 “无妨,你们都会帮我的!”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无所谓地说道。 “我怕不行!你忘了我与辰卫可算得上知交,我一出面,玉帝不就知道了么?上次你动用了冥王的势力,这次怕是所有与你有关的势力都在玉帝的掌握之中,你可得孤军作战了!”他轻轻地举指一点她的巧鼻,笑说。 她并没一点泄气的样子,依旧笑嘻嘻的抬起头看他:“六界之中能者极多,杀鸡焉用牛刀呢?!” 他失笑了,意有所指地道:“这次,怕不是‘鸡’喽——” “风,你话中有话哦!” 他笑而不语—— 反正,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 冥界,新主登位,一派平和之象,当然自动除去冥王不定时的“失踪”! 原因无它,冥后尚在人界,冥王当然老去人间了!时常是将手头事务一扔,自个儿跑到人界去,留下一大堆的事务及直摇头的十殿阎王。 在六界中冥王可算是仅次于天界之主玉皇大帝的“危险人物”,任何神佛都不放在眼中,仅有妖界之主妖王与他相交甚好,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冷漠绝情的代表,当然对于他的冥后是例外的! 冥王殿上,冥王的宝座常年空设,所有事务皆由十殿阎王代理,再不行,阿修罗王也行!反正冥王在地府的时间以人间日数来算,一个月之中也最多四、五天呆在地府处理事务。 不过,至少现在冥王还知道“坚守岗位”! 前往冥王殿传天旨的鬼卒在庆幸之余也在为自己而担心,谁都知道冥王最不喜欢天界的到来,包括这天旨,只希望别拿无辜的鬼发泄就行! 可是没有办法,天旨老是不时地往地府上送那么一封,挑战着冥王的忍耐程度,也严重地威胁到了地府鬼差鬼卒们的弱小心灵,很诚心地祈祷着天帝别再为难他们了! 就像上一次,一道天旨突然来临,当时冥王正在人界与冥后“渡二人世界”去,十殿阎王无奈只能派名鬼差前往人界请回冥王,冥王没有说什么话,只用那冰冷的目光盯着那名鬼差,吓得那名鬼差从此听到冥王回地府,吓得跑得远远的,说是宁愿去守地狱也不敢再去面对冥王~~ “冥王,天旨到!”前来上呈天旨的鬼卒心惊胆寒地看着大殿之上宝座位上的那条黑影,跪下禀道。 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命不好呢?一念之错——猜拳给输了,于是只能领下这苦差事了!他后悔了,下次,不再猜拳了!他不赌了! “哪时玉帝闲到三天两次地往冥界发布天旨?”冰冷的声音正透出它的主人脾气不好,而且是十分地不爽。 “王……”鬼卒直接垂下头,四周冰冷的气息比十八层地狱中的寒气是有过而无不及之处,这也是地府的鬼差、鬼卒们最怕见到他们的王的原因,一不小心会被吓死的,虽说他们是早死过一次。 冥王用手一招,天旨飞入他的手中展开,他迅速地一望后冷笑了,没有说什么,直接将天旨抛入一旁的冥火之中,任它化为灰烬。 此等大违天条的举动,却无谁敢说什么,包括一旁的十殿阎王,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反正天帝明知会有此等的下场,还不是不是地发下天旨…… 冥王冷眼旁观那封天旨在妖蓝的冥火中化为灰烬,才冷若冰霜地开口了:“吩咐下去,开启通往各界之路。还有,最近天界发生什么事都不必去管了。” 这——十殿阎王虽都不明白,但还是躬身应命。 无聊地盯着前面那几叠待他审阅的公文,冥王的声音更冷了些:“这些事务一向是十殿阎君的事,以后就不必再上报了,如有什么大事,可以与阿修罗王商议,我有事要往人间去,这几天就由十殿阎王及阿修罗王摄政!” “冥王,这——”十殿阎王相视一眼,犹豫着。 “冥王,怕是臣无能力担负如此重任!”轻淡的声音来自一旁很少开口的阿修罗王,黑暗之中只见一身影立于那儿,轻淡得几乎忽视。 “阿修罗王,这是命令!”冥王淡淡地说道,“地府的事宜我并不太清楚,除了十殿阎君,舍尔就谁呢?” “如此,臣只有接令了!”平淡的声音依旧毫无一丝起伏。 与阿修罗王地位相等的就是地藏王菩萨,但因地藏王菩萨身为佛门子弟,许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才留于地府渡可渡者。身为冥界的冥王只在领天旨上任时见过其一面,当时地藏王菩萨前来拜见过后就从此未曾出现过,冥王倒也没计较地藏王菩萨不参与地府的事务,毕竟冥王自己也常当个“甩手掌柜”! “还有,我在人间的时候,有什么事不必通知我,如果是百花公主驾临,你们只须遵玉旨而行,百花公主之令有如我亲临!”冥王的声音冷淡中透出一丝异常,看来真如各界所传言的,冥王对权倾天下的百花公主很是尊敬。 “臣等遵旨,恭送冥王!” 既然知道不可能改变冥王的话,只能接受了! 冥王的身影淡淡地消失了,如同他的习性,平淡无波~~ 第一章 春节将近了,香港也将迎来它回归祖国母亲怀抱的第十个春节! 快要放年假的严氏集团比以往更有活力,再加上现在正值学生放假,大学生们都想利用假期安排好实习的机会,其中以将毕业的大学生为多,所以公司上下都忙,特别是人事部更干得是如火如荼。 刘少君端坐于经理办公室,埋首审批着手中的档案,前面坐着他的孪生兄长刘少忆。刘少忆身为总裁的私人秘书,本该呆在顶层听候总裁的调度,真想不出来他怎么会有时间来人事部闲逛,顺便探望一下老弟。 说他是闲逛也不为过,从下午上班到现在都三点多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他就坐在这里,喝茶上网聊天,简直是不务正业! 应于他的要求,人事部的年轻小妹为他递上了第三杯咖啡,换下了已经冷却的咖啡和茶,很奇怪地瞥了瞥他。刘少忆微抬起头看她露出勾魂的一笑,让她的芳心大乱,红昏悄然地染上了双颊。 如非经理坐在位上,她还以为这是经理呢!听老的同事说,他们从不会认错刘经理和刘秘书,这孪生兄弟虽一模一样,但性子却正好相反,一冷一热! 的确,要是刘经理的话,绝不会对着她笑的~~ 年轻小妹有些不舍,但还是退了出去。 终于,刘少君抬起头来,将手中的几份档案递给兄长问:“这些应该可以吧?” “我等了你一个多钟头,可不是想听你不确定的话哦!”刘少忆笑着将手提电脑关掉,抬头看着弟弟说。 “是你自己没事做。”刘少君平淡地说。 “正常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刘少忆举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有蓝助理坐阵,又有美女秘书服侍着,我当然用不着在那里充当观众了!” 刘少君直接给他一记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很闲的话回你的办公室去睡觉也没人管你!” “有个孪生兄弟就是不一样,心意相通呐!”刘少忆笑嘻嘻地起身,拿起档案转身就走,“如果不是蓝助理要这些档案,我也不必来见你的扑克脸了老弟!” 刘少君懒得理他,撇撇嘴低头苦干去也~~ 他从不指望从孪生兄长口中听出什么好话来,二十多年来皆是如此! 刘少忆直上顶楼,将档案递给蓝文轩,并不意外地看到总裁严振清还在睡觉,倒是精神一直不太好地蓝文轩还在审批着文件,真不知道谁才是严氏集团的真正总裁! “少忆,你去将这几天的企划书拿过来。”蓝文轩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刘少忆依言将几份文件拿来,顺便为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蓝文轩接过,抬起头一笑。 “别累着,还是休息会儿吧。”刘少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说。 “中午休息了两个钟头。”蓝文轩淡笑着,“而且,这些事也不能一直麻烦严洁总监及振炎,振清这几天因为子公司的事也忙昏了头。” “你一天也只休息两个钟头,会累垮的。”刘少忆暗叹,这也难怪严振炎经理及严振华经理老在各部门文件到达总裁办公室前给拦下来,虽然他们明知道此举对自身的声誉不好,为了蓝文轩能多休息一会儿才做的。 “事情大部份都是你与曾秘书在做,我可闲了许多。”蓝文轩笑了笑说,“对了,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自从他返阳后第二天,严氏集团针对旗下董事被谋杀之案向外传出悬赏,更多次要求警署加派人手进行调查,可惜到现在半个月了也没什么消息。不知从何处传开谣言,竟然将严家给牵扯进去,而且谣言是越传越开的趋势,让严家不得不动用私家侦探的力量去查。 刘少忆轻摇头,语气不掩失落:“到现在还没个影!” 蓝文轩倒无所谓地一笑:“急也没有用,谣言这东西止于智者!” “我总觉得现在整个严氏集团似乎被外力两面夹攻,似乎有心彻底消失严氏,包括你!”刘少忆忧心地说。 “我这条命本就是悬在一线,是生是亡皆由天注定,我已不再担心,倒是如果牵扯到严家,会是生意场上的敌手所为吗?”蓝文轩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许吧。”刘少忆也无从猜起,随口说,“可是又有谁会瞒天过海而嫁祸于你呢?能瞒得了‘地下’,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蓝文轩很平淡地笑着:“反正会有水落石出之时!” 刘少忆暗叹息,他也想早点搞清楚呀,他可没忘记自己兄弟也在嫌疑之列,如非蓝文轩,他们五人早死定了!可是如果运气背了点,他们不会“英年早逝”哪?以前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地府一游”后,他可是百分之百相信了! 被牵扯进这莫名的案子里,他觉得是奇枉无比呐! “最近有方诩的消息吗?”蓝文轩突然问道。 “那小子,都怀疑是不是神秘失踪了!连回到家也不通知一下,香港的号码早已停用,无法联系了!”刘少忆耸耸肩说。 “我在担心他的安危,现在他的处境十分危险!”蓝文轩叹息道,“可是我现在是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帮到他。” “他危险?!”刘少忆不懂地盯着他。蓝文轩轻点头解释:“对于凡间的修真者而言,现在的方诩是魔的化身,很有可能造成巨大杀劫,他们如知道了必会对方诩下手!如果方诩的师门有此念,方诩是在劫难逃,更有可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那——他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刘少忆不明白,明知道此次回去可能会有意外,方诩为什么还要回去?留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不想连累我们!一旦他的身体泄露,他及他身边的人都会遭到修真者的追杀,他回去利用‘出家’之说,或许能避开此劫吧。” 刘少忆轻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二章 风很大,夹着雪花满天飞舞,是如此地美丽动人。 方诩立于风雪之中,呆呆地看着满山的雪花,面前的寺院被白雪所盖住,世间万物是如此地洁白无染…… 许久,他轻轻地叹息,走上前举手敲开了门。 “清扬师叔回来了,掌门师伯正候着!”一名道装的中年人向他举手行礼道。 方诩举手为信回了半礼,没有开口进了偏门,提着行李向大师兄的住处走去。 离开近半年,似乎一切都没改变过,让他倍感安慰,也有些失落。 “师弟,你回来了呀——”三十多名清一色的道装男子,从白首老人到少年都有,正“列队”欢迎他的回来。 “师弟,在外面有没有受苦呀?” “师弟,冷不冷?怎么穿得这样少呀?” “师兄,想死我们了!” “师兄……” 众人围上前七嘴八舌地“问候”着,让方诩有些伤感:“师兄、师弟们,我没事!” “清扬,瘦了很多——”掌门大师兄清风慈爱地看着他,道。 “大师兄——”方诩放下行李,恭敬地向他叩首行礼。 “起来吧!”清风亲手扶起他,慈爱的目光包含着对他的心痛,“回来就好!” “清扬师兄,你终于肯回来,那真的是谢天谢地!”比他大两岁的小师弟清泉一脸感动之色,直接给他一记大大的拥抱,“我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你可知道,这五、六年来可惨了我——” 方诩轻笑着:“这句话半年前你已经念了不下百次。” “最后还不是师兄你没有良心地一走了之!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看紧你的!”清泉可不想再与有关数字的东西打交道,害怕了。 他那些师兄,他是十分地无语了!也难怪清扬师兄要离开,要是让他再这样呆下去,他也想逃啊…… 方诩眼中浮现一丝伤感,勉强地笑笑没再说什么。 “你想得美啊!”排行倒数第二的清竹毫不客气地打击着师弟,“别忘了,师兄还要去参加为期两个月的法会!” 兴灾乐祸的声音让清泉只差以下犯上地大打出手,如非众师兄在场(其实最最重要的是掌门大师兄在场)! 闻言,方诩不自觉地全身一颤,脸色有些苍白。 清风看了众师弟一眼,说道:“好了,清扬刚回来,有些累了,先让他去休息吧。” 方诩笑着摇头:“我不累,大师兄,关于我……” 清风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清扬,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到处走走去,这半年来山上的变化也不小了,免得忘了路。” “大师兄……”方诩看着他转身而去,有点莫名的伤感,但立刻被众师兄弟给冲散了不少,他们已经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半年来的趣事,顺便“日行一善”地“爱护”起清扬师弟(师兄)来! 毕竟他们最喜欢的清扬师弟(师兄)已经好久没见到,以前他在外读书的时候他们还隔一段时间就跑去见见清扬师弟(师兄)! 方诩很明白大师兄的意思,此时如果他的事公布了,以本派的戒律他将会立刻被关押起来,从此失去自由!他却不得不回来,因为也只有众师兄师弟们的帮助,他才能制压住魔性,免得身坠魔道而造成大劫,从此他的余生永远伴随着道法,怕连死后也会被囚在这里不得超生! 蓝文轩曾问他后悔不?当时的他坚定地回答不后悔!现在才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年纪轻轻的他却要面临着比死更难选择的事,他很慌恐!他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事,本来他还打算来个“神秘失踪”,但蓝文轩失陷地府时让他难以诀择,他选择留下,如果蓝文轩能平安回到阳间还行,要是蓝文轩死了,他的魔性一发又有谁能制住呢?回来吧,他年仅二十四岁的年纪却将从此失去自由,经那监狱里的无期徒刑犯还艰苦,至少他们或许还有缩短刑期的时候,而他——会连死也不自由! “怎么?清扬师兄有心事?”清竹细心地发现他的异常,却没放在心上,笑着打趣着他,“不会是把到美眉了吧?反正你是可以娶妻生子,不必担心掌门大师兄会阻拦你的!或者,是因为两地相思?” 方诩闻言直接给他一记爆粟:“你色不色呀?道心不定!” 很委屈地,清竹看着小他三岁的师兄:“哪有!我只是问问而已——” “打得好!”排行第三的清谷笑嘻嘻地说,“清竹师弟确实该打,身穿道服却心念着红尘情爱,得打醒!” “三师兄,冤枉啊——”清竹直接大叫起来,“我是为清扬师兄着想啊!” “不必太好心!”方诩转身就走,“我先回房放好行李!” “清扬师弟……” “怎么清扬师弟有些怪啊?” “一定是太久没见到我们了,太过于欢喜……啊!不会是喜极而泣,不好意思了吧……” “不会真的有心上吧?那可不行,我还想要活命呢……” “一定是见到我们这么想他,他不好意思了……” 三十几个人围在那儿开始一言一语地讨论开来了~~ 方诩回到他原来的卧室,放下行李却不想出去,内心很慌乱也很复杂,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为自己以后而担忧。 自小他就明白门中的戒律,当然明白被列入“魔”道的下场,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从来没想到这个“魔”字会有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入魔者,逐出师门,着令全派追杀灭其魂魄,或关入禁地终生,至死无法离开! 他为自己选择了后者,尚年轻的生命承受不了死亡的威胁,他宁愿选择孤独终生…… 他宁愿选择一个人面对无边的死寂! 想起众师兄弟的“热情”,方诩发现自己更加留恋这种日子,师兄弟们再怎么整他也是无伤大雅! 可惜,以后没有机会了…… 突然,他想起师兄弟们当时的话,淡然地一笑:这下,不知道他们该去哪里找欺负他的人喽…… 第三章 迟疑的脚步,还是将他带到了大师兄的静室前。 迟疑了一会儿,方诩才缓缓地举起手来敲了敲门。 “清扬,进来吧。”清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 方诩推开门踏进去,掌门大师兄正坐在床上盘脚念经,他很自己地走到师兄面前,跪坐下来:“大师兄——” 清风放下手中的经书,向他微招手:“来,上来坐,地上凉。” 方诩顺从地起身,上床向着师兄跪坐好,没有开口。 “孩子,苦了你……”清风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在叹息。 “大师兄……”方诩眼眶一热,泪水差点脱眶而出。 “孩子,我看着你长大,却……你一出生就历经大劫,为何如今还在受此等苦难……”清风神情凄凉,声音颤抖着,已无一点掌门人淡然、慈祥的风范。 方诩微垂下头:“都怪清扬学历不精,才有此劫,但清扬不后悔!” “傻孩子,这不能怪你!赞你都来不及——”清风哽声说道,“是命运待你不公,才会有此死劫……孩子,你……” “大师兄,清扬心里也很伤心,但事已至此,已经无语可说!”方诩抬起泪眼,轻轻地说,“大师兄,清扬还完好如初地坐在您面前,这就够了!” “可你以后……” 方诩苦笑着摇头:“以后的事,清扬不愿去想!” “清扬,都是师兄无能……” 方诩含着泪却笑了:“大师兄,清扬明白事情的大小与轻重!清扬无怨无悔……清扬之所以迟归近半月,是……” “孩子,你是我看大的,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呢!”清风举手为他轻拭去脸上的泪痕,“……戒律森严,律法无情……可是我又怎么忍下心来呢……” 方诩勉强地笑笑:“大师兄,清扬已经准备好了!没事的——” “傻孩子——”冲动地,清风将他拥入怀中,流下了眼泪。 “大师兄……”方诩再也忍不住,泪水往外直涌。 为了人类的安危,玄门子弟各门派皆设有专门关押异类的地方,称之为“禁地”。禁地一般设于秘密之处,配以机关,再加上历来奉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一些秘密部门给予的特权,不干涉玄门行为,形成了特殊的监狱。 清风怎忍心将最宠爱的师弟关进去呢?但,师门令规难容,如有何疏忽,是一派灭门大祸的到来,天下生灵将遭受到严重的威胁!舍小就大,他也惟有狠下心来亲手结束师弟一生的自由! 强忍心中的悲痛,清风抚摸着他的头:“孩子,师兄会心力的……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好好地玩……” 方怀微闭着眼任泪水长流,哽声轻语:“师兄,您的心意清扬明白……清扬不是不知深浅……如果因为清扬而为师门带来麻烦,清扬岂会安心?师兄,别伤心……” 他当然明白大师兄的意思,但——师兄为他争取来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宁愿不要!如果被有心甘情愿知道内幕,不仅本派名声扫地,更会带来莫名的灾难!是啊,他已经死心了! “清扬——”清风颤声叫着他,扶正他的身体看着他,带着慈祥、沉痛的复杂目光,心生不忍却无能力去改变已经成定局的事实。 “师兄,明天就宣布吧……法会已经临近了,人选还未确定下来……” “以前都是你参加,如今……” “众师弟能担此任的也不少……”方诩看着师兄苍老的容颜,心很痛,却不得不出言相劝,“大师兄别伤心,清扬又不是出远门……” “我宁愿你平安——”清风缓缓地道出让他心惊的话,“你不该回来——” “大师兄……”方诩任泪水直流,眷恋的目光盯着面前慈祥的容颜,带着感动、伤感的情绪颤声说,“大师兄爱护清扬,但清扬怎么能不顾及师门之严呢?清扬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必须怎么做!这都是掌门大师兄从小教导,清扬……清扬怎么能忘记……” “但——你——”清风心痛地再次将他拥入怀中。 “这里是清扬生长的地方,死,清扬也要死在这里!清扬不想客死他乡……” “如知有此劫,当时我就不该让你去……” “师兄……” 连日来的紧张与担忧,在师兄温暖的怀中,方诩终于卸下了心防,哭着渐渐地沉睡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方诩起身却找不到掌门师兄的身影~~ “师叔祖,您醒了?”年仅十岁左右的道童站在门外,恭敬地行礼,“掌门师祖去做早课了,吩咐道心请师叔祖洗脸吃早饭后过去。” 方诩发了一会儿呆,才拿起床边的外套穿上,师侄早摆好洗脸用品及早饭退了出去,他也没说什么,洗脸后就坐下吃饭~~ “清扬师兄——”比他大五岁的师弟清星走了进来。 方诩抬头一笑:“做完早课了吗?” “嗯。”清星低沉地应了一声,神情有些异常地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 方诩吃着清粥,盯了他一眼随口说:“怎么?家里又来催你回去吗?否则脸怎么这么臭呀?大清早的可让人倒胃口哦!” 清星是他家中的独子,自小多病就寄于寺中,到现在近三十岁了,家中也早催了五、六年的婚,他就是不回去,倒是有心在玄学在发展,所以他家里不时老来人催他回去,每次来催他,不意外都可以看到他的臭脸。 “不是。”清星否认了,“清扬师兄,你——” 方诩盯着他一会儿,放下碗若无其事地抽了张纸擦嘴,问:“你们知道了?” “为什么会这样?”清星的声音有些嘶哑。 方诩抬头看他,一会儿才说:“是我不小心惹的祸。” “上次我去香港,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平淡地一笑,方诩摇摇头:“还不是一样?说了又怎样?都过去了——” “清扬师兄!”清星复杂地看着他,“师兄这样,让众师兄弟都难过……” 第四章 “我都想明白了,命中注定的!”方诩苦笑地摇头,“无论如何,现在我平安地回到众师兄弟身边,就很好了!” “大家都很伤心……” “是自责吧?”方诩笑着看他,带着苦涩的笑容,“好孬二十几年的师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但事已至此,什么都没有用,跟我一样认清事实吧!” “如果是外人,或许能……” “我也不想弄得如此狼籍,可是太过粗心……偏偏在天眼初开之际被污血破了法术,致使魔性入侵……”方诩苦笑着摇头。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的话掌门师兄怎么会答应做此下等方法呢?”方诩似乎扬起一丝笑容,“事已至此,不必再多想了!怕也怕过,哭也哭过,现在我可不再做那丢脸的事——” “清扬师兄——”看他如此地笑,清星的心很痛。 “走拉,陪我回房收拾东西。”方诩不想再谈下去,起身说道。 “师兄,是清星等无能——”清星复杂地看着他,带着深深的自责:如果那时早出发三、四天,就不会发生这种恨事了,偏偏那时家里来人催自己回家,才会误了时间,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 方诩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再呆会儿他会忍不住流泪的。 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自由,方诩才会迟回半月,就是想让外面世界的千姿百态印在脑海之中,留做以后回忆也好。 没有了蓝文轩用法力相助压制魔性,他感到自己在这半个月之中好几次有杀人的冲动,十分明白自己的魔性已始发,心从痛楚到麻木,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但一见到师兄弟们就泄露出了内心最脆弱的情绪,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他真的很想逃避现实,但逃避不了…… 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昨天的行李还放在那儿,方诩打开箱子翻了一下,除了几件衣服外就只有一些日常用品,偏爱蓝色的他大部份的物品都是蓝色,此时看在眼中却感觉像是忧伤的蓝色,让他忍不住想哭,只好拉上拉链。 转身环视这间狭小的房间,从儿时到现在一直都住在这里,有些不舍却很无奈~~ 清星随后走了进来,默默地看着他。 方诩挺直接地将箱子递给他,顺便奉上以往的调皮笑容:“帮我拿着!” 清星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心很酸很痛,无法控制地,泪水脱眶而出~~ 方诩看着他眼中涌出的泪水,收敛起笑容,微微地张张嘴,却没说什么,转身默默地走出房~~ 清星轻举起手拭去泪水,跟在他的后面走出去~~ &&&&&&&&&&&&&&&&&&&&&&&&&&&&&&&&&&&&&&&&&&&&&&&& 沉重、严肃的气氛笼罩着众人,清字辈以上的子弟皆在场,辈份年纪最高的木吾长老与清风并排,木、清、彗、道一共四辈的青城派在玄门中占有一席之地,却从没有像今天如此低沉,慧、道两辈弟子更不见踪影。 发生了这种事,任何一个门派都会成了这样子!更何况对象是掌门人最宠爱的师弟——清扬!因为清扬的身份崇高,清风令慧、道两辈弟子回避,带着沉痛的心情等待自己绝情时候的到来。 竦立于院中,三十多人无一人发出声音,气氛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方诩轻轻地走进院中,身后跟着清星。 “清扬参见掌门大师兄,木吾师叔及各位师兄!”方诩双膝着地,行以师门大礼磕头,直起身子微低下头,“清扬已身入魔道,违背师门戒令,在此恭候掌门师兄执行师门戒律!” 清风的脸上浮现起阵阵抽颤,看着面前跪着的方诩,心痛、不舍的复杂心情一涌而上,眼中出现了泪光;木吾长老依旧一派平淡的神情,注视着师侄;其他人大都情绪激动,很想上前去扶起师弟(师兄),却拼命地强忍着。 许久,清风才开口:“清扬师弟,按本门戒律将你关入禁地,你可有话说?” 方诩垂着头:“清扬遵从掌门师兄裁决!” 语气很平静,却让在场众人心酸,泪水几乎脱眶而出。 “如此,你稍作准备……”清风撇开头不再去看他。 “掌门师兄,清扬有一请求!”方诩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地注视着他。 “你说吧——” “清扬想束发出家!”方诩平淡地说,“还望师叔及众师兄成全!” “清扬……”清风看着他,却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来。 “清扬师兄……”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清星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他一声却说不出其它话来。 “你……”清风很想说什么,却无法出声,感觉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似的。 “大师兄,答应清扬吧!”方诩哀求着,“大师兄,让清扬了结这个心愿!” “好,我答应你!”清风终于点头答应了。 “多谢师兄!”方诩叩首道谢。 “清扬师弟——” “师兄——” 很明显,他们很想阻止,却又不忍心阻止—— 清风亲手将他扶起,怜爱地看着他,眼中有些湿润:“清扬——” 方诩勉强地一笑:“大师兄,清扬真的很想……可是没机会……” “我明白——走吧——”清风扶着他,转身踏上台阶,众人随后跟上。 一场简单又严肃的仪式在众人复杂的心情下举行,方诩终于完成心愿披上道袍,真正成为玄道中人,束发出家,从此“方诩”的名字由世间除去,“清扬”代替了它,短暂而又足让他难以忘怀。 面对殿上熟悉的神像,方诩知道心中的难受是魔性将发,强行忍住嗜血的冲动,叩首完成仪式后再也无法忍住,慌忙地返身退出了大殿。 “他的魔性已起——”木吾看着他慌张的背影,淡淡地开口。 “清扬师兄——” “清扬师弟——” 好几人直接冲出去,去看着他们心爱的师弟(师兄)怎么了。 “无量佛尊!”清风轻叹息,也跟着出去~~ 第五章 方诩站在台阶下,全身颤抖着,脸色苍白中带着慌乱。 “清扬……”清风十分不忍,明白他的痛苦。 “师兄,清扬真没用——”方诩很失落。 “已经没事了!”清风安慰他道。 “我很害怕……感觉似乎很愤怒,要杀人一样……大师兄……”方诩连打了几个冷颤,面带慌恐,“我真的快忍不住……” “孩子,苦了你——”清风沉痛地叹息着。 方诩摇头不语,有些想哭个痛快的感觉。 木吾长老呈上一个木箱,看着清风似乎在等着示下,平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清风抬头看他,又看着方诩,沉痛中带着复杂:如果……清扬师弟不回来就好了…… “大师兄……”方诩颤声唤他,缓缓地向他跪下,“动手吧——” 清风含泪点头,双手拈诀结印,点上方诩的额头,以自身的法力暂时封印他体内连成一体的魔性。方诩现在还是个人,还能控制住体内的魔性,如果此时不将它暂时封印,魔性会冲破肉体的困缚出来,那时方诩的魂魄与它连成一体也会出来,方诩就会死!而这里,将会是大劫的开始…… 手指一接触到额头,方诩感觉得到体内原先一股力量欲挣脱而出,却立刻被强大的法力镇压住了,退了回去,神情也在瞬间清醒。 清风从他恢复平静的脸上已经知道控制住了魔性,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颤抖着,无法开口…… 木吾长老上前将木盒放在方诩的面前,慈爱地看着他,张张口却没说什么。 方诩仰起头,咬紧嘴唇,缓缓地抬起紧握成拳头的双手~~ 众人大都撇开了头,连清风也闭上了双眼,泪水脱眶而出~~ 木吾长老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木盒,露出一对乌黑的手铐与脚镣,环环相扣的铁环上皆刻有佛、道两家的印记,它们就是用来制住邪魔的,一旦戴上它们,几乎所有的邪魔都无法挣脱它们,再关入禁地,就可让邪魔永世无法出来!它们上面凝聚着历代佛、道两家高人的法印,用来制约被邪魔控制住的凡人,因为佛、道两家皆无法对凡人下手,只有用此法困住他们体内的邪魔,等他们自然死亡后才将其的魂魄打散,让其永远消失! 木吾长老拿起它们,将它们分别铐上方诩的双手、双脚。 方诩注视着手腕上乌黑的铁环,冰冷的气息渗入骨中,很重。轻轻地抚摸着它,有些莫名的伤心,从此它们将随他渡过漫长的一生…… 方诩扶着旁边的台阶缓缓地起身,强忍着身体与内心的不适,轻声说:“大师兄,该走了。” “清扬师兄——” “清扬师弟——” 方诩环视众师兄弟,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语气很低:“我走了,要常挂念我——” 很想叫他们不必担心他,却说不出口,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向外走去,不敢让众师兄弟看到他在流泪。 清风轻叹息,微抬手阻止众人相随的脚步:“你们不必去!” “大师兄……” 清风头也不回地跟着方诩走了出去…… 弯曲的山道铺满着白雪,方诩沿着小道缓缓地向山上走去,四周怪石盘踞,有些惊险。后面跟着木吾长老和清风,还有提着行李袋的清星,脚步有些沉重,更多的是迟疑与不舍。 四人走到一处悬崖,狭小的小道通往那处一米多宽的突出石块上,一不小心就可以掉入那万丈深渊中。清风小心地走过去,面对着巨大石壁打开了机关。随着机关的开启,厚厚的巨大石壁在巨响中缓缓地分划开来,露出乌黑的洞口。 方诩默默地接过清星手中的行李,很复杂地盯着他向他行了半礼,不待他回礼,又转向木吾长老行全礼后起身,缓缓地走了进去。 清风立在洞口,打开手中的手电筒,见方诩走了过来,默默地走了进去,又打开另一道机会,缓缓开启的石壁在微弱的光下露出里面几道乌黑的铁栅栏,他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逐一打开了五道铁栅栏门,回首看到方诩正呆呆地站在外面。 一接近这个山洞,强大的法力让方诩感到了危险的逼近,这历代关押着邪魔的地方设着重重法力的封印,一旦被关进去根本无法自行离开!方诩强压住内心的恐惧,甚至感觉得到体内有股莫名的力量不安分地涌动着,似乎想离体而去,带着巨痛让他无法忍住。 “清扬……”清风颤抖着声音叫他。 双手、双脚上传来莫名的巨痛让方诩咬破了嘴唇,他十分明白如非有这手脚上铁镣的捆缚,体内邪魔早已破体而出,他死了不说,更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抬头看着乌黑的山洞,又转首环视一下最后的外面世界,方诩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还是举步走了进去。 石壁上,铁栅栏上到处都有佛、道两家伏魔印记,连地上及洞顶也有,这种地方,几乎任何佛、道门派都有存在! 微弱的光线照耀下,方诩看清了那是一间有三、四十平方米的石室,四周都刻有伏魔印记,连头顶上可供呼吸通气之用的洞口也用太极图案封住。墙角堆放着几十个黑坛子,上面用符及一些道具封住,那是历代被囚困在这里的人死后囚禁他们魂魄所用的。 方诩微苦笑,以后他也会成为这样!迟疑的脚步还是走进了石室,方诩放下手中的行李,返身看着外面的清风。 清风用尽全身力气,关上了最里面的铁栅门。 方诩看着他,缓缓地向着他跪了下来,泪水再也忍不住脱眶而出~~ “清扬——”清风也流下了泪水,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师弟,他将这最宠爱的师弟当成自己的骨肉,可是…… “师兄,保重!”方诩再也无法忍住哭出声来。 “清扬,我会尽力去找出办法的……”清风回身关上了第二道铁栅门,狠下心逐一关上了门,最后的微弱光线消失在石门的关闭…… “师兄……”方诩放声大哭,四周的黑暗将他包围,让他无助~~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待他呢?为什么—— 上苍,难道真的注定邪魔横行于世,制造血劫才行? 不,不会的…… 第六章 将内心所有的不快全哭出来,手脚上冰冷的铁镣更刺激着他,在这里他能坚持多久呢?无边的黑暗让他惊慌,只希望下午快点到来~~ 四周很冰冷,让他不得不起身摸索着带进来的行李袋,凭感觉打开它拿出一件外套披上,他不敢动,只有呆呆地跪坐在原地,等候漫漫黑暗的过去,手脚上传出的清脆铁镣色伴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沉重而又无力,一声声击痛着他的心~~ 无边的死寂,刺耳的清脆撞击声,那样的难受…… 当他看到第一缕光线从头顶照下来,心中的感觉难以形容,这个七弯八折的小洞,每天只有夕阳西照时才会有光线照入顶上的小洞,从上面的小洞通到他身处的石室是弯曲的,里面用铜镜来反折光线,而且那些铜镜都是法器,除了通光通气外也是防止邪魔逃走之用,当然还有另一个作用,用来给关在里面的人送食物,直接投进来,让食物顺着七弯八折的石洞滑下来,每当食物到达,封在洞口的八封阵会自动翻转让食物掉下来。 仰首看着上面柔和的光线,方诩难以控制住的心酸。 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上面会投下食物及水,被送进这里的人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忍受着一切常人难以忍受的事,包括为了喝到水而仰首张口,期望着上面倒下来的水能多一些…… 突然外面传来的异响让方诩不禁抬起头,是石门开启的声音! 他猛然地起身,拖着一身沉重的铁镣走到铁栅边,果然不错,随之第二次石门开启的声音响起,外面的光线泄了进来,一个人当门而立,太强的光线让他看不出来者是谁,很想开口却没发出声音,双手紧紧地抓住冰冷的铁条,全身忍不住轻轻地颤抖着,眼中也感到了湿热。 来人依次打开了四道铁栅门,走到他面前开口:“清扬师兄,是我。” “清泉——”方诩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轻易地听出他的声音。 “清扬师兄,我给你送饭来。”清泉走到铁栅边,看着他,脸上有些不忍。 适应了光线的方诩也看到他手中所提的篮子,泪水差点脱眶而出,强忍着轻点头:“麻烦你了,清泉。” 清泉蹲下来,有些难过:“师兄,明天的早饭和午饭我装在保温盒中,就放在这里,晚饭还热着你先吃,还有这袋是水……” 方诩隔着铁栅缓缓地蹲下来,看着他小心地将所有食物搬出来,因为铁条间隔只够手能自由伸进出,大部份东西都无法递进来,只有一一摆在铁栅旁的地上,只有扁水袋能递进来。 “师兄……”清泉抬起头,看到他在流泪。 方诩缓缓地举手拭去泪水,勉强地笑了笑:“有什么好吃的?” “师兄——”清泉不忍心让他再伤心,也就顺着他的问话回答,“晚饭吃的是白粥,明天的饭就是馒头和干饭,没有菜……隔夜的菜不能吃……” 方诩伸手接过水袋,强颜欢笑着:“还是热的。” “嗯,刚烧开的……”清泉的声音有些嘶哑,低头将碗粥及汤匙递到铁栅边,无法递进去。 方诩放下水袋,从铁条间伸出双手接过碗,凑近嘴边隔着铁栅拿着汤匙将继送入口中吃起来。 清泉看着他手腕上粗大的乌黑铁环,有些不忍地别开了目光,这副手铐脚镣染上了不少人的血,心酸之余也为他感到心疼。 “以后都是你送饭?”方诩突然间问道。 “不是,师兄们轮流着……九师兄说怕你整天对着同一人吃不下饭……”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模糊了视线,清泉赶紧举手擦拭。 方诩抬头看他:“清泉,别再惹我伤心——事已成定局,再难过也没用——” “我——”清泉微低下头。 “我虽为你师兄,实际上我比你小,你们都一直将我当成小孩子爱护着,我知道……以后你们也不必再担心我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不是更好……”方诩捧着碗看他,淡然地笑了,却流下泪水。 “我倒宁愿是那样……”清泉抬起头,接过他手中的碗细心地喂起了方诩,方诩倒没有反对,配合着他的喂食速度,很快吃完粥,没说什么。 “吃饭了吗?”清泉轻轻地问。 方诩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蹲在那里隔着铁栅看他,吞下最后一口粥才点头:“还行——” 清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我走了——” “清泉……”方诩叫住起身要离开的他。 “师兄有什么吩咐?”清泉嘶哑着声音问。 方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帮我打个电话给我朋友。” “师兄说吧——” 方诩报出了一串号码,有些迟疑地说:“打过去后直接转严总裁或刘秘书,告诉他们,我已经平安回来了!” 清泉暗记在心,轻点头默默地转身,缓缓地关上了外面的四道铁栅门,抬头看他:“师兄,那我走了——” “轰隆——”的响声随着光线逐渐暗下来,石门关上了~~ 心中很空虚,也带有浓浓的感动,方诩缓缓地起身,双手紧握着铁条,盯着前边的黑暗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众师兄弟待他如此,他已经满足了~~唯一挂心的,是他们了…… 唯一愧疚的,是自己不遵守诺言! 蓝文轩,谢谢你能理解我!一直以来,我是在意发生那样的事,但我从来没怪谁,没怪命运对我的不公,虽然我很在意……如果这是我命中注定的,我会接受……你呢……你会吗…… 我的离开,会给你们造成什么样的麻烦呢?我无法想象,可是……为了不让我自己后悔,我只能选择离开…… 蓝文轩,你能面对所遇到的困难吗?与你比起来,我幸运得多了,至少我还有爱护我的师兄弟们…… 蓝文轩,希望你能没事…… 可惜我没有后世,否则我希望能与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第七章 张开双眼,天已经开始亮了,蓝文轩却还躺在床上,四肢的疼痛一阵连接着一阵,让他实没有力气起来。 “师兄 ——”严振清轻推开门走进来,时钟正指向早晨六点零五分。 “这么早,不多睡会儿?”蓝文轩轻喘气问。 “睡不着。”看到师兄,他的心才能放下来,严振清笑着将师兄的衣服准备好放在床沿,“师兄还是休息一会儿,还有一个多钟头的时间。” 蓝文轩轻喘着气:“振清,帮我开会儿暖气。” “很冷吗?”严振清按开暖气,在床沿坐下,伸手帮他拉好被子,不小心碰到他的脖子,冰冷得怕人。 “过一会儿就好了。”蓝文轩淡笑着,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严振清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个黑眼圈,明显他很疲倦,他却从来只有忍着,不说出来。 “师兄,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憔悴吗?”严振清心痛地叹息着说。 蓝文轩淡然地笑着:“再过一、两天就不会了。” “师兄——你每天只休息两个钟头,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 蓝文轩失笑了:“振清,不用说得那么自责,又不是你的错!” “师兄,但我心难安!”严振清看着他坚定地说,“师兄一日在受苦,振清包括严家上下就难安心!” 蓝文轩缓缓地伸出左手:“帮我命衣服。”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这样越说越乱~~ 严振清将他的内裤放在他手中,让他自己穿好后才扶他起来帮忙他穿上衣服,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全身上下的瘀青血痛,强忍着心痛。这样的瘀痛在师兄身上很常见,密密麻麻的新伤旧伤触目惊心,也幸好不会流血,否则他更加自责了! 看他黯然的神情,穿好衣服的蓝文轩失笑了,举手揉揉他的头发说:“不必再自责了,振清!我不会有事的——” “师兄,你不用安慰我了。”严振清在苦笑。 蓝文轩坐在他身边:“振清,那以后你就不必自责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严振清不解地看着他。 蓝文轩淡笑着:“嗯,从今天起,我暂时不必再回地狱去受刑了!” “师兄,你——你是说——” “别激动!”蓝文轩笑着安抚着他,“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鬼差告诉我的,因为那些血案有些疑点,并不能完全证明是我所为,所以十殿阎君决定暂停对我的刑罚,改为每半月必须向地府报到,并且准备随传随到。” “真的?!那就表示有希望了!” “是的,有希望了——”蓝文轩的神情有些落魄,“希望不要太久!” “如果他们早些发现疑点,师兄也不必受这种苦了!”严振清为他抱不平,“看来地府也不公平,庸昏办事,不顾无辜的生命!” “这也不能怪地府,如非十殿阎君在证据齐全之下还对我网开一面,此时的我哪还有机会寻求翻案?” “可是……”严振清欲言又止。 “最重要的是,我还有机会,不是么?”蓝文轩低声笑了,“以前的事不必太在意,重要的是要走以后的路!” “但哪时地府才能还师兄的清白呢?” “会有那么一天的……”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蓝文轩自己的心底也没底,却出口安慰严振清。 不想而知,当严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欢喜起来,连称“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蓝大哥还有嫌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严丽华口气不佳地泼冷水,“搞不好老天爷只是在捉弄我们!” 蓝文轩淡淡地笑着,没有开口,双手却毫无意识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师兄才不会有事呢?!”严振清立刻说。 “那,八哥,你说阎王算不算是官呢?”严丽华不满他刚才瞥过来的一记白眼,问道。 严振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还是点头:“在传说中,地府的十殿阎王是天界的臣属,当然算是官了!” “官字两张嘴,可以说黑也可以说白!”严丽华瞥着他说,“这可是我们老祖宗说的,绝对没有错!” “简直是歪理!”严振清瞪着她。 “好了,你们别闹了!”严诚摇摇头阻止他们兄妹再吵下去,“丽华你也放假了,从今天起就到公司去学习吧,振炎你带着她!” “什么?!”本以为放假了就等于是自由了的严丽华彻底地欲哭无泪了,“爷爷,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可是未成年人,爷爷这是违法雇佣童工!” “再过半个月,你就成年了!再说法律只是说不能雇佣十六周岁以下的员工,更何况又是自家企业,不给你薪水就不算是雇佣了,何来违法之说呢?”严诚似笑非笑地反驳她道。 “爷爷——”严丽华只觉得天地在那一瞬间暗了下来,呜…… “反对无效!从今天起严家规定子孙一满十六周岁,都必须进自家公司见习。当然,有能力去别家公司也行!”严诚无情地加上一条家规。 “爷爷……”这下不仅严丽华一人惨叫了~~ 谁说生在富家好?怎么感觉他们都很惨呀?! 呜……早知道就应该逃难出国去,也不用落此下场…… 蓝文轩依旧淡笑着,看着他们满脸苦难降临的神情,没辙地摇头:虽然严诚这个规定严厉了些,但也不至于都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呀! “蓝大哥,救命啊!”严丽华立刻寻找救星。 “好了,别玩了,去收拾一下,等会搭顺风车。”蓝文轩笑着开口。 “怎么蓝大哥你也同意爷爷虐待我们呢?”严丽华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蓝文轩笑着说:“丽华,这种事你找我,找错了!我所受的教育方式可跟你们不同,在我们那个年代,十五岁的男子就已经必须肩负起成家立业的责任,或者出外去求取功名回家光宗耀祖。” “那蓝大哥你结婚没?”严丽华突然间问起“私事”来,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蓝文轩微怔间还是忘不了回答她:“如果我已结婚,就不会与她相爱而触犯天条,最终造成今天的下场!” “古人不是都可以纳妾的吗?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多威风!”严丽华很明显是在说反话,她最讨厌! “还未立业,何以成家?”蓝文轩淡笑着,“那时我一直这样想,可惜——” “那位仙女姐姐真的很美吗?否则蓝大哥为什么念念不忘?” “爱上了,你才会明白!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蓝文轩长叹息,神情明显感到很失落。 “好了,还不快去换衣服,要走了。”严振炎平淡地开口。 见大哥都开口了,谁敢说什么,溜了…… 未来的日子怕是很难熬了吧~~上苍保佑哦…… 第八章 一个欢乐的春节到来了,到处是喜庆洋洋的气氛。 “蓝大哥,新年快乐!”严丽华站在一旁,向他伸出手,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蓝文轩笑着顺便递上红包:“新年快乐!”一并分红包给严家上下,反正年龄他最大,也是图个吉祥嘛。 “谢谢蓝大哥!”严丽华立刻端上茶,笑嘻嘻地说,第一次拿到亲戚以外的蓝大哥的压岁钱及新年大红包,好开心哦~~ “师兄,趁现在有空,好好去玩?”严振清开口提议。 “你准备去哪里玩呢?”蓝文轩一如往常没有拒绝。 “到处走走,难得有空嘛!” 蓝文轩不加思索地点头,没什么事去玩玩也行。 “我也要去!”立刻有好几道声音附和着,除了那些头疼的弟、妹还能有谁呀?! 严振清十分没好气地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严振宇可不服了。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严振清可不想让他们打扰他和师兄的“二人世界”,这样他就没时间缠着师兄了! “蓝大哥……”严丽华立刻想到了“护身符”。 蓝文轩淡笑着正想开口,严振清却一把拖着他走人:“师兄,我们去收拾东西!” “喂……”这下严家所有人都怔住了。 “振清,玩玩就行,别将玩笑开大了。”蓝文轩任他拖入房中,淡笑着道。 “开玩笑,好久没跟师兄一起快快乐乐地玩,我怎么会任他们去破坏呢?!”严振清理直气壮地说,“就我们,谁也不许去!” “那要去哪里呢?”蓝文轩并不在意,问。 “香港五天游!”严振清眼中闪烁着兴奋。 “真的要?”蓝文轩没有一丝意外,淡笑着问。 “当然!”严振清肯定地点点头。 “那收拾东西吧。”蓝文轩说着立刻动手,准备这几天的衣物及日常用品,的确,难得放假,是该好好地玩。 严振清早已经准备好了,提着行李与蓝文轩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五天,严家人绝对不会好过,一定在猜测着严振清是不是“同志”,或者会是怎么了…… 可怜呐…… 这,正是严振清想要的结果!谁叫伯母及三位婶婶都想为他安排相亲会呢?吓她们一吓也好,呵呵…… &&&&&&&&&&&&&&&&&&&&&&&&&&&&&&&&&&&&&&&&&&&&&&&& 人间的新年,正是天界之主巡视下界后召回下界各路神仙会聚天庭论功赏罚之时,更有瑶池之会。能入瑶池之会者,以天界各路神仙神将居多,佛界之主派来府下四大弟子前来参加,妖王、魔王也到,还有就是冥界的冥王、阿修罗王及十殿阎王等。 一袭白衣的百花公主坐在边上冷眼旁观盛会,她的夫君天狼将军不在她身边,正周旋于众神间。她的旁边,坐着一名英俊的黑衣男子,冷漠的气质、严肃威武的神情让一旁服侍着的侍女们有种错以为是天狼将军的感觉,只是他面貌虽与天狼将军相差不多,但缺少的是天狼将军那种对百花公主的万般柔情。 一直看着仙女起舞的百花公主收回目光,转首向旁边的黑衣男子一笑:“我说冥王,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必表现在脸上,至少给我一个面子,好孬也是我让我的侍卫给您送的帖子。” “如非不是公主送帖,我也不会来!”冥王淡淡地说。 “怎么?担心尚在人间的冥后吗?”百花公主明知故问。 冥王没有否认:“天上一个时辰,人间一个月,我岂不担心!” “我也没办法啦,父皇逼我一定要送帖给冥王您,否则我是吃不了兜着走!”百花公主笑嘻嘻地从身旁侍女手中端过两杯仙酿之酒,一杯递给冥王,“偏偏冥后尚未归位,以凡胎之体不能登上仙界,无可奈何。” “公主送帖让我参加瑶池之会,定有事吧?”冥王双手接过,平淡地问道。 百花公主笑着点头:“否则我也不会做出拆开冥王、冥后恩爱的事来,明知冥王最讨厌的就是上天庭,没有事的话我也不会自讨没趣!” “公主言重了!”冥王依旧很平淡地道,“公主有何事请直接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定会不误所托!” 百花公主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群仙之中,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玉帝及王母娘娘,淡淡地一笑说:“一桩仙凡之恋所引发出来的。” 冥王轻点头:“公主想成全他们?” “也许!但目前最要紧的是,要阻止我父皇插手此事,如果我父皇不插手此事,我也就可能袖手旁观。”“那公主之意?”冥王正视她的娇容,问。 “冥界是掌管着各道轮回,天下芸芸众生之命运皆掌握在冥王您之手,天界要判定众生生死也会通过冥界,我想要冥王尽可能阻止天旨!”百花公主淡笑着,“这样我父皇也就奈何不了。” “尽力吧。”冥王平淡地答应了。 对她的尊敬,可不是对天帝的尊敬,六界之中除了他的妻子,也只有她能让他加以注目,不是因为她那权倾天下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是她!六界之内,也仅有她与他那知心好友妖王能入他眼,其他的、佛皆视之为无物! 六界之中有谁不知冥王冷漠、傲然,但他权势足可与天界相抗,谁也不敢去惹他!为了冥后,冥王才会向天界俯首称臣,甘心为天界之属,因为天界允许了他与凡间女子的结缡,并赐于爱妻与他同等的生命,封为冥后!这其中百花公主暗地里出的不少力,让他心存感激,也是他尊敬百花公主的原因。百花公主帮助他,直说了她并没有得到半点好处,甚至后来被各界暗中编排她的不是。 目光瞥到天狼将军的走近,冥王向他轻颔首。 “风——”百花公主欣然起身迎上去。 天狼将军向冥王轻点头后,将心思放在娇妻身上,倾其柔情:“怎么?很无聊吗?要不要先走?” 百花公主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奸巨滑的父皇早将天门关闭,瑶池之会没结束是不开启的,就是为了防止我偷溜。” 天狼将军淡然一笑:“到百花涧也可以,不一定是回去。” “不要!”百花公主躲入他怀中撒娇,“辰、旭下凡去了,百花涧怕早成了野草丛生之地,以前可以捉弄正经的辰,我才去的,现在多没意思啊。” “可我看你不开心的样子。”天狼将军在她耳边低声说。 “我正跟冥王谈那桩事。”百花公主笑道,“我想应该有办法更好地完美解决此事吧。” “你有多少成的把握呢?”天狼将军问。 “没有,好像毫无头绪。如果我插手的话,或者能改变其中一个的命运,但无法改变两个,而且另一个的命运会随之改动承受更大的天遣!”百花公主摇头,“我私下已经问过月老,他们的命运就如同天秤一样,不能动他们一下,这皆因他们日日夜夜向上苍祈求而得,将他们的罪行平分定罪,这就是他们的命。” “既知如此,你又何必插手此事呢?” “说我不服输也行,说我看不惯也行!父皇既然有意网开一面,我就会捉紧这个机会闯进去的!”百花公主眼中闪烁着坚定的信念,“天条是在保护各界的和平,一直是不容侵犯的,但也有法外容情的时候吧?!” “自上古以来,那场重大的灾难差点毁灭各界众生,才会有无情的天条存在!”天狼将军轻叹息,他经历过那场灾难,他当然明白! “但也不是一定会发生这种意外!” “希望是如此——” 百花公主眨眨眼睛:“你不认为不合理么?父皇为什么要变法地网开一面?绝对不会是没事找事做!” “你不是说过‘法外容情’吗?” “也许——” 冥王冷淡地瞥着云海深处,四周动听的仙乐在他耳中形同虚无,有些想念她了,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会习惯他的不在身边吗?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呐……他为她担心…… 这种宴会,他很讨厌! 如果不是百花公主相遨—— 第一章 (呃,偶承认,以下滴文问题很大,看官们请做好心理准备吧,如果看不下去滴话,请直接关掉,多谢合作!偶……不是有意滴,实在是……千不该万不该,偶不该去看那些同文及虐文,结果脑子一发热,就写成那样子了,偶已经很尽力地修改,呜……面壁思过去也……) 头很痛,全身感到无力与酸麻,让蓝文轩不自觉地呻吟一下,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铁栅栏,让他不觉一怔。正想起身探个明白,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强扭在身后似乎被铐住,双脚也被粗大的铁镣紧紧地锁住,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还沾着血,横躺在一座铁笼之中,嘴中被塞入东西无法张口,这是—— 头很痛,让他无法动弹,蓝文轩低低地呻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他已经确定自己遇上了危险。 记忆回来了,他记得自己与振清在高速公路上遇到了车祸,对了!是有人要杀他们!为了保护振清,他受了伤,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振清!振清你在哪儿…… 蓝文轩想叫喊却无法出声,只有拼命地挣扎着~~ 这里似乎像是一座废旧的仓库,四周静静地毫无人音。 很想使用法术脱困,蓝文轩却发觉自己无法使用法术,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连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有些绝望,更多的是不安与焦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为什么有人要杀振清与他?振清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个疑问在他脑海中闪过,却没有答案。 他不知道,这是商场上的对手所为,还是…… 或许真得等到关着他的那个人现身才会知道答案,或许对方不是人类! 蓝文轩全身一颤,他不明白对方到底要怎么样对付他,但他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他也不会成这样子! 用尽全身的力量,蓝文轩也无法挣脱背后捆住双手的东西,但也确定那是手铐,一副紧铐着双手手腕,另一副铐住手臂,就算他能挣开手腕上的那副手铐,也无法挣开手臂上的。双脚也被两副粗大的脚镣锁住,脚裸上的那副大约有二十来斤吧,中间的链子不足半米长,就算行走也不是易事;另一副紧锁住胯下的大腿,中间的链子大概只有一个拳头长,怕连移动一步都很难!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只能勉强遮体,满身的血迹分不清是谁的。 口中的东西让他难受,却因胶带封口而无法吐出来。 身上重重的束缚,让蓝文轩死心不再挣扎。 他无力地放弃了,头痛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让他忍不住呻吟,拼命地想咬牙忍痛却因口中的东西塞住而无法完成上下牙齿合拢。 在这死寂的空间里,他沉重的喘气声显得十分地刺耳~~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他抬起头来,入眼一张熟悉的脸让他彻底地呆住了! 他—— “蓝助理,幸会了!”得意的笑容,熟悉的脸孔和声音,让蓝文轩有种震惊的感觉,可惜他无法开口! “哦,我忘了蓝助理现在不方便说话!”青年男子淡笑着,在铁笼边蹲下来,有趣地打量着笼内的他,“我将蓝助理‘请’到这里来,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哦!” 蓝文轩注视着他,好想出声问他为什么,心中在思索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蓝助理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吧?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也看在即将永别的份上,我该为你释疑了!”青年男子笑着,有趣地看着他无法说话的样子,缓缓地说道。 蓝文轩看着他,平淡的目光出现了怒火。 “蓝助理也不必动怒,反正你不会有机会逃走的!何不静下心来听个清楚、明白呢?!”青年男子似笑非笑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一直就专门从事一种研究工作,而研究对象就是你们!蓝助理,为了你,我可是在严氏集团呆了近半年,就因为你是狼人!” 蓝文轩全身一颤,目光闪烁出惊恐:果然……果然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放心,今晚你就会被带走,明天晚上你就能到达目的地,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而我嘛,也要去寻找下一个对象了!”青年男子血腥地笑了笑,“你的身价是十万美金,请记住了!” 得意的笑声明显影响到处于慌恐中的蓝文轩:研究?!知道自己的命运,比让他立刻死去还难受,为什么他会全身无力呢? 青年男了举起手在他眼前展示手中的针筒:“现在,蓝助理该好好地休息了!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到达新家,不会有丝毫不适的!” 看着渐渐逼近的尖尖针头,蓝文轩脸皮微抽颤,但没有想避开的动作,任他将针头插入自己的肩头,反正也是避不开! 青年男子将针筒中的药液注入蓝文轩的体内,拔掉针筒随手为他揭开封口的胶带,蓝文轩张开口吐出口中的布团,轻轻地喘着气。 “祝蓝助理一路顺风了!”青年男子笑着起身。 蓝文轩感到一股浓浓的睡意占据着大脑,有种强烈的意念强迫他不能睡,微抬起头低沉地开口问,声音很是嘶哑:“振清呢?你们将他怎么样了?” 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惊讶,青年男子很好奇他能不受药物的控制,不自觉地回答:“严总裁大概已经回到家了吧,反正我们的目的只在你身上,不知情的他最多也就是受了点伤。” 蓝文轩缓缓地呼出一口长气,微闭上双眼任自己沉沉睡去~~ 确定他已经被药物所控制,青年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打出暗号让外面的人进来。两名黑衣人推着小铲车进来,合力抬起囚禁着蓝文轩的铁笼放到车子上,用黑布将铁笼紧紧地围起来,推走了。 仓库外停着一辆货车,两人将笼子搬上货车后,立刻绝尘而去—— 青年男子看着货车消失在黑幕之中,嘴边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走到旁边的小车,上车开走了~~ 四周一片漆黑,偶尔地一、两辆车飞驰而过,高速公路上一片死寂。货车飞速地向机场的方向行驶而去,停在一辆私人飞机旁,笼子刚从车中搬出,立刻被抬上了飞机,飞机也立刻起飞了~~ 第二章 当蓝文轩再次转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房中,说是房间也不算是,四周都是铁栅栏,外面用玻璃隔着,而房内的“地板”竟是草皮,也有几棵树,让他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双手依旧被反押扣在身后,庆幸的是那身破烂的衣服被换过了,身上的伤口也有上过药,只是他没有穿上衣服了,一块布遮住下身。蓝文轩缓缓地坐起身子,双脚依旧被两副铁镣锁住,不同的是铐在脚踝的脚镣中间的铁链上还另连着一根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是一颗大铁球,看样子要移动是十分困难,令他更难堪的该是头上戴着的东西,从玻璃的反射依稀可以看出,他的头部及脖子被套在一个小铁笼之中,一根金属条伸入嘴中让嘴无法合上,应该是想防止他自尽吧!脖子上另带着一个铁项圈,闪着银光,一条银链穿过项圈,一头锁在脚上那颗铁球之上。 隔着玻璃,蓝文轩发现外面才是一间大屋子,只是四周被划隔成象这间玻璃室一样的囚室,一共有五间,中间的空地摆着几套桌椅,没有一丝人影,他所处的囚室正面是一扇铁门,从那里该是出去的路。 蓝文轩抬头四望,屋顶四周都设有监视像头及照射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米囚室内的探照灯,很暖和没有一丝不适。 相接连的五间囚室中间以两道铁栅栏及一面玻璃隔开,玻璃墙上有几个孔,应该是透气所用的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记起来了,他与振清要去旅游,可是在半路发生了车祸,他为了护住振清而受了伤,而且他的法力似乎消失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一直就专门从事一种研究工作,而研究对象就是你们!蓝助理,为了你,我可是在严氏集团呆了近半年,就因为你是狼人!……) 蓝文轩全身一颤,目光闪烁出惊恐:果然……果然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放心,今晚你就会被带走,明天晚上你就能到达目的地,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而我嘛,也要去寻找下一个对象了……) 那人血腥的笑容似乎出现在面前,冷冷的笑声让他心寒—— (……你的身价是十万美金,请记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嗨,你醒了!”突来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让蓝文轩微怔,是纯正的英腔。 蓝文轩艰难地转身,看到相连囚室内有一个人,应该跟他一样是异类吧! 他有着大约二十多岁人类的样子,一头棕色的长发垂直至腰间,碧蓝色的双眼,高高的鼻子似乎是混血儿,一样地除了下身遮着一块布外几乎是裸体的,他坐在草皮上伸直双腿,戴着银色的手铐,双脚也戴着脚镣,中间的铁链一头连着身旁的铁球,脖子上戴着一个银项圈几乎包住了整个脖子,四条细小的银链从项圈伸下来,分别扣住四肢的关节,看得出锁得很紧。 “嗯——”蓝文轩想开口,却无法说出话来。 棕发男子爬至铁栅栏边,看着他淡笑着说:“我在这里呆了四、五年,第一次看到同类,又喜又悲……你别动,那副行头很重的,他们要等到确定你不会自尽才会取下来的。刚进来的一段时间会很难熬,以后就习惯了……” 蓝文轩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不过,在这里也确定是生不如死——”棕发男子有些苦涩地笑了,“谁叫我们族民一直是人类眼中的敌人呢?!” 蓝文轩微蹙起眉头:他也是狼?!怎么没发现? 棕发男子看他情绪很好,索性侧身依在铁栅栏上,好不容易有了倾诉的对象似乎很激动:“我单独在这里呆了四、五年了,很难熬!刚来的时候,我像你一样也被他们弄成那样,无法开口,所以有了死意,好几次绝食,可惜他们硬是灌着我吃东西……后来我也就慢慢地习惯了,也不再寻死,他们才放我自由一些,我整整一年无法开口……可是,好死不如懒活着……” 蓝文轩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暂时无法逃离这个地方了!如果有希望,应该是每半个月魂归地府报到之时,赌一把运气了! 棕发男子举起双手困难地理了一下长发,喘着气:“该死!” 蓝文轩抬头看他,见到他脸上有明显的汗珠,似乎在忍受着巨痛,有些不解。用力地拉扯双脚,让自己能坐得比较舒服一些,蓝文轩的精神不是很好,因为他在护住振清的时候头部遭受猛烈撞击,到现在头还是有些痛,可是身无自由让他连揉一下头的机会也没有,头上套着这么重的笼子,让他更加地难受! 该说他的运气不好吗?为什么一连串的倒霉事都往他身上倒?现在他担心的是振清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棕发男子笑笑:“我叫乔治·斯蓝·丁加基南,以前我的朋友都叫我‘乔’……可是好久了……” 蓝文轩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怀念及沉痛,但没权力给予他安慰。 “……她也叫我‘乔’,但……我却是她亲手送进来的……”乔治维持着笑容,但无法掩盖他的悲伤,“她差点成为我的未婚妻——不过,我并不恨她,因为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见到我是狼人,她害怕了……她亲手将一枚银叉插进我的胸口,很痛……” 蓝文轩也明白他需要的是听众,任何安慰的语言对他来说,根本是没有用处的! “……隔天就是我跟她的订婚日子,她却……她接受不了我不是人类,才会那么做的……我不恨她……”乔治举手擦拭去掉下来的泪水,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不说了!夜已经深了,你还是先躺下休息吧。” 蓝文轩轻点头,缓缓地卧在冰冷的草皮上,好久没这样睡了——单调的金属相撞声,有些枯燥,煸动着内心深处的凄凉,心似乎很是空洞……有些痛…… 他真的希望,这只是一个恶梦…… 第三章 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沉睡中的蓝文轩,入耳是乔治的声音:“……他哪时候才可以自由说话呀?好不容易等到有同伴可以说话,别让他戴那副行头了。” “乔治,你很心疼他呀?”明显含着浓厚讽刺的声音响起,“你自身都难保,还有空管闲事?也想试试它吗?都有两、三年没接触了吧。” “柯郎,你不必讽刺我。”乔治冷冷地说,“我是自身难保,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就是比我多了点自由么?” “够了!”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乔治,你要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 乔治的声音显得很是平淡:“你们不必对我嚷嚷喝喝的,我虽不是你们人类,也有自尊心的,再惹火我,吃亏的可是你们,我最多也就是不要这条命!” 低沉的声音有些示弱:“乔治,我们对你也无恶意,只是听从上头的吩咐行事,别为难我们了,你也只是失去自由,我们并没虐待你吧——” “别用这种示弱方法,如非我还没活够,也不会呆在这里受辱!”乔治似乎动了一下,一阵清脆的铁镣声响起,带着沉重的脚步声及喘气声,“我今天要吃新鲜鸡肉,别又拿冰冻的来!” “柯郎、小泉抓住他的手;夫纳、洛基压住他的腿!”低沉的声音吩咐道,立刻有四个声音应了一声。 蓝文轩缓缓地张开眼,看到隔壁的玻璃门及铁栅门被打开了,乔治被四个戴着口罩的金发男子强压住四肢,整个身体呈大字形卧在草皮上,门边立着一名穿白褂的中年黑发男子,身材并不高,从面貌上看应该是日本人。 乔治似乎很难受,咬着牙:“别整我了,快点!” 白褂男子走到他双腿间蹲下,拿出几根针筒及吸管似乎在摆弄什么,乔治难受得不停地抽颤、呻吟着~~ 蓝文轩暗叹息,他不知自己能不能忍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他不是没经历过那种任人宰剐的日子,从他选择了保留上世记忆去投胎后,他就懂得了!可是如今他已在人间生活了两千年,除了每逢月圆之夜变身外,他似乎已将自己看成人类!现在他又要重新过那种任人宰剐的日子,是认命?还是恨苍天老为难于他? 听着乔治痛苦的呻吟声,蓝文轩有种难受的感觉。 任这些人类摆布,或者再次选择重新开始? 这两种选择都让他难以接受! 任这些人类摆布,或许他会跟乔治一样永远被关在这里,他的法力莫名地消失了,他无法逃脱!选择重新开始,那就是死亡,可是他现在好不容易修炼成人形,再投胎转世就没有了,更何况他身上背负着血案,要洗清罪名,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也有可能会被关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何去何从,太难选择了! 幸好他们并没有对他怎么样,那五个人类采集了什么后就离开,四周恢复了死寂,除了乔治粗重的喘气声,久久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蓝文轩并没打算起身,因为双手被捆铐在身后已经开始发麻,身上重重的桎梏让他懒得起来,又不能开口,感觉坏透了!应该有两、三天没有吃饭喝水了吧,很渴也有些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铁门又开启了,刚才那名白褂男子端着东西走进来,他按开那关着乔治的玻璃门,靠近铁栅边将手中一盘血淋淋的肉从铁条间递进去,还有一杯乳白色液体放了进去:“可以吃饭了。” 乔治微仰头看了一下,艰难地爬了起来,用手抓起铁盘中的血肉就往口中塞,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白褂男子关好玻璃门,走到关着蓝文轩的玻璃门前打开,靠近铁栅门边,放下一杯鲜红色的液体,上面还插有一根吸管:“快起来,吃饭了!” 蓝文轩缓缓地微抬起头,他很敏感地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令他作呕,他吃不下—— “快起来!”白褂男子喝着,用手敲了敲铁栅栏,见他没起来,火了。飞快地用通讯器说了几句话,面前的铁栅栏缓缓地移开一个门,白褂男子走了进去门立刻合闭完好。他走到蓝文轩的身旁,毫不客气地用脚尖踢了踢蓝文轩的肚子:“快起来——” “你是在干什么?他无法起身!”乔治冷眼怒视他,叫道。 白褂男子扬扬眉头,轻蔑地说:“怎么?对他有兴趣呀?” “那又如何?他不能起来,你不会喂他呀?”乔治爬近他那边的铁栅,对准玻璃墙上的小洞向这边大喊。 白褂男子倒也没发火,用脚踩住蓝文轩的脸,举手将杯中的液体直接倒入他的口中,他不停地挣扎着,可是头无法摆动,嘴也无法合上,鲜红的液体直流入他的口中,又流了出来,渗透开来~~ “畜生!”白褂男子发怒了,扔掉杯子,解下缠上身上的皮带,抡起来就向蓝文轩身上卷去~~ “住手——”乔治很想救同伴,可是身不由己,只能在一旁干焦急~~ 一道、两道……不一会儿,蓝文轩赤裸的上身面满交错的伤痕,有的甚至渗出血丝,他没有呻吟一声,只是不断地挣扎着,终于他挣出了白褂男子的脚下,飞快地倒跃翻身跪在地上,让白褂男子大吃一惊。 蓝文轩并没有攻击他,而是口朝下不停地干呕起来~~ 身上重重镣锁的蓝文轩在白褂男子眼中虽有一时的惊讶,却不曾放在眼中,再次抡起皮带又想打,却又想想放了下来,转身离开了,铁栅门及玻璃门瞬间也恢复了原样。 乔治看着不停干呕的蓝文轩,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蓝文轩无力地跌坐在地,抬头向他微摇了摇。 “你怎么了?”乔治隔着两道铁栅及一道玻璃门,有些焦急地看他不停地干呕着,却无夺帮不上什么忙。 蓝文轩难受地瘫在地上,口中的血腥味让他难受,可是身上重重的桎梏束缚着他的自由,让他无能力去反抗。他真的害怕,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下去?如果上苍怜惜他,让他死去不是更好,在地狱中受刑总比这里好多了,至少他知道自己那是“罪有应得”,而现在却不明不白地在这里受罪! 为什么?早知道会有此劫,他宁愿死心蹋地地留在地府,等候审判及轮回,早知如此…… 半昏半醒中,他感到有人接近,右臂上传来轻微麻痛之感,随之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四章 严振清在高速公路上遇车祸的消息传开,连同行的蓝文轩失踪之事,让整个严氏集团内部出现了不安,影响了整个香港的金融股票下跌。 面对刚脱离生命危险清醒过来的严振清,严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孙子提起这件事。 “师兄他没事吧?”严振清第一句话就问及此事。 “振清……”严诚欲言又止,“……文轩他……” 严振清看自己全身包扎起这样,无奈地笑笑:“爷爷,师兄在公司吗?” “他失踪了!”严诚叹息。 “失踪?!”严振清彻底地呆住了,“爷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振清,别激动!”严振炎伸手按住他要挣扎起来的身子,“蓝大哥失踪了,我们已委托警局尽快查出原因了!” “大哥——”严振清无力地挣扎,看着他,“为什么……” 面对他的泪水,严诚和严振炎只有叹息。 从高速公路上设置的监控录相上看,是一辆遮住车牌的私家车逆向撞上严振清的车,随后下来几个蒙面人进入严振清的车内,此时车子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随后车子开走了。也幸好严振清的命大,被路过的人救出送往医院才留下一条命,他的车却在他被救出后爆炸,据说车上也只有他一人,不见蓝文轩的身影。 警方从模糊的监视器中得出的结论,蓝文轩被那几个蒙面人带走了,这应该是一桩绑架案及谋杀案! “绑架……”严振清颤声重复,对大哥的述说他有些不信,但—— “振清,放心,蓝大哥会没事的!”严振炎无力地安慰着他。 “我不在乎花多少钱,一定要保师兄——”严振清看着爷爷哀求道。 严诚点头:“放心,爷爷知道!就算赔上整个严家都无所谓!” “爷爷、振清,你们忘了蓝大哥不是常人,他一定会没事的!”严振炎安慰着说,“振清的身体要多休息,我们不打扰他了,爷爷。” 目送他们出了病房,严振清久久无法安心:师兄,你会没事的! 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连身在美国的杜涛也放下一切事务匆匆地赶了过来,让严家人感到了意外。 在病房中他见到了严振清,严振清的病情不稳定,头部受到了撞击,全身也有三处骨折,更何况满身的伤痕。 “被绑架?”杜涛有些吃惊,“以他的能力,难道没办法脱险?” “这才是让我们不安的原因!”严振炎道。 “如果连他也对付不了,那——那不是人所为!”杜涛迟疑地说道,“这样怕是难办了……”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只要师兄平安!”严振清坚定地说。 杜涛点头:“问题是对方的身份是什么?他们对蓝文轩到底有什么样的企图?他们为什么能轻易地带走他?” “我记得,师兄好像为了保护我而受伤了……” “要查清,怕是十分不易的事,无疑是大海捞针——”杜涛叹息着,“瑞最要紧的是寻找线索!” 严振炎点头:“我们已经想尽一切办法!” 杜涛想了一会儿,说:“借我一部车,我要去一个地方,如果他们肯帮忙的话,应该有很大的希望。” 一句“有很大的希望”让在场众人都兴奋起来,包括严振清。 “需要什么准备吗?”严振炎问道。 杜涛摇头:“不必,我先过去请他们帮忙,他们首肯后再说。” 就这样,才下飞机的杜涛又风风火火地离开,毕竟蓝文轩救了他一命,他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帮忙! 一座别墅型的豪华住宅,清静而淡雅,大门紧闭,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里面来回闲逛的大狼狗,不见人影。 杜涛停下车走了出来,抬头看上面的三个金字——“七星苑”,应该是这里了!只是他们会出手帮忙吗?毕竟这不是他自己的事! 杜涛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按门铃,无视于铁门内凶狠的大狼狗吠声。 (请出示身份!)传话机中传出了美妙的女声,随之打开了墙上的一个划卡器,杜涛从内袋掏出一张卡放入那划卡器中,不一会儿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那张卡被卷进去后又送出来,杜涛取出贴身放好。 铁门缓缓地开启,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走了出来,向他淡淡地一笑:“你好,欢迎来到‘七星苑’,请随我进来!” “谢谢!”杜涛随她进门,一直很凶的大狼狗此时却懒懒地趴在地上,虽不时地轻吠着,但没对他攻击。 妇女将他带入厅中,厅中坐着一名身穿黑色长礼裙的年轻贵妇,见他进来含笑着起身:“杜律师,欢迎!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谢陆雅妮!” “您好,谢夫人!”杜涛伸手与她握手,“冒昧打扰,十分抱歉!” 谢陆雅妮淡淡地笑了:“哪里!杜律师请坐吧。” “谢谢!”杜涛微躬身坐了下来,一名年轻的少年端上了两杯咖啡。 “杜律师,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谢陆雅妮笑问。 杜涛点点头:“谢夫人,我想求助的事并非我自己的事,是我一位朋友失踪了,想来请求贵令,是否可以帮忙?” “杜律师,如果是您自己的事,我可以立刻派出人手,但——” “谢夫人,是我冒昧了!”杜涛平视着她,真诚地说,“但我很想求贵令帮忙!” “杜律师,现在我无法做主,我会上传请求,如果这事太急促,或许杜律师可以请贵令双司出面,这样或许更好。”谢陆雅妮笑着说,“杜律师是直属贵令双司所辖管,请双司出现应该不难。” 杜涛点头:“谢夫人的指点,我万分感激!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受理此事,尽快请贵令上司审批!” “那请杜律师留下档案吧。”谢陆雅妮并未拒绝,毕竟虽不同令,但是同根。 “有劳了!”杜涛递上一个文档袋。 谢陆雅妮接过来看了一遍,轻点头:“我会尽快上传请示,杜律师请留下现在能联系上的手机,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您的。” “如此有劳您了!”杜涛起身,拿出名片双手递给她后道,“那我先告辞了!” 刚才带他进来的那名妇人请他随行,送他出门。 谢陆雅妮目送他出厅,将文档袋递给身边那名少年,吩咐道:“立刻上报!” “是,夫人!”少年躬身退出大厅,上楼而去~~ 第五章 努力地从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全身无力让蓝文轩明白自己是被药物所控制了,缓缓地张开双眼,他发觉自己不再受那奇怪的头套困绑住了,双手也不再被反锁于身后,被粗大的铁链铐在前面,有了一定的活动范围,与乔治一样,从项圈上延伸的四根银链紧扣住四肢的关节,很自然地四肢无力,失去法力的他此时被这些沉重的桎梏困住,连动一下都有些困难,更别谈是反抗他们了。 “醒了?”乔治隔着玻璃和铁栅问。 蓝文轩用手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向他轻点头。 他需要的是好好地想明白问题,他不想这样糊涂! “先吃点东西。”乔治用手指了指他身边不远处的食物。 蓝文轩看了一下,是一杯清水及盘中的一块鲜肉,他艰难地移过去喝水,没有动那块肉。 为了她,他向上苍诸佛许下誓言,积善建公德,为赎她之过! “你不饿吗?已经两、三天没吃了你。”乔治关心地问他。 蓝文轩看他,平淡地说:“我吃素的。” “你——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乔治很兴奋,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什么?你吃素?!不可能吧,我们狼人一族可是食肉的——” 蓝文轩苦笑了,问:“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还不就是因为我们不是人类!”乔治十分没好气,带着深深的厌恶,“人类很贪心,为了从我们身上研究不老的基因,想延长他们自己的生命,更为了我们身上所有而他们没有的能力。” 蓝文轩轻揉着双手手腕被铁环紧扣住的地方,神情有些黯然:“这是自然规律,他们怎么会不懂呢?人心不足……” “人类,哪有知足的时候呢!”乔治冷笑着。 蓝文轩无言了,经历了几千年风雨的他,当然比乔治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叫什么?”乔治问道。 “蓝……蓝天的蓝。”蓝文轩回道。 乔治耸耸肩:“蓝,别想太多!再怎么想,我们现在也不可能逃出这里的。” “你甘心呆在这个地方?”蓝文轩问。 “不!我也很向往外面的自由,从我踏入人类社会那一刻,我就希望自由能像人类一样生活在群体中,但——我们毕竟是狼人,不是人类,如果人类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乔治的神情很是平静,淡有一丝激动与愤怒,“这不能怨人类,虽然人类种群庞大,相对我们这些‘异类’而言他们却是弱小,他们害怕会被我们这些‘异类’占据了地球,威胁到他们……” 蓝文轩抬头看四周的铁栅栏,带着忧郁的笑容:“这是宿命吧!人,总以为是天地间的主宰者,决定世间万物众生的存亡,他们以为除去一切可能威胁到他们主宰地球的异类,就能保住他们的地位!” “命,我可不相信命!” “再这样下去,人类……也许是在自取灭亡……” “你……恨他们?”乔治迟疑地问。 “恨?没有,我没有恨人类——”蓝文轩摇头,凄凉地笑了,“这是我的命,怨不得谁——” “你是不是生长于东方,信仰东方所谓的神?否则你不会说什么‘命’,而且还戒肉?”乔治问,“这对你,有用吗?我们狼人一族自古以来是遭受神族遗弃的,本就受到诅咒,否则神也不会派猎人一族跟我们作对!” 蓝文轩想说自己不是狼人一族,却又没开口分辩,轻叹息无语。说了又怎么样?他如说出自己的出身,会不自觉地引出一些禁忌,那时他就很可能再加上一条“泄露天机”的大罪,他已经无余力去承担后果了。 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之罪,轻则遭贬,重则被打入轮回,是各界共尊之规!他可以不在乎自身,但他却不得不顾及其它,更何况此时她还在天宫之上受苦,他又岂敢再去触犯那高高在上的天条?! 他不明白上天对他的惩罚要到哪时方休,心中太空虚了,让他不想再反抗什么,因为已经彻底地失去了她,他的生命已经可有可无了!活着,现在连一点自由也没有;死了,他的冤案哪时才有机会洗清?他不想永远呆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受尽地狱刑罚之苦,虽然已经失去了她,但他还是想离她近一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是很好的。 心有些痛楚,一想起她,分不清是愧疚还是后悔,更多的该是无边的自责!旭卫那一巴掌打掉了他的自以为是,打垮了他内心辛苦建造起来的防墙,让他无以自处—— 他不是不知道她一直在为他付出,可是他并没有料到她为他付出的,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多,这让他难以接受!他是那么地狠心,狠心地向上苍哀求剥夺了她的记忆—— 所有她的付出,却轻易地被他一言而否定—— 后悔,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旭卫当初的做法,如果他知道旭卫的想法,他也不会那么傻,那么冲动地再让自己与她一同在受罪!如果他知道了后果,他会甘心地呆在地狱之中,他宁愿不要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只为了她不再受苦! 可是——没有如果—— “在想什么?不要想太多了。”乔治说。 “是啊,不要想太多了……”蓝文轩长叹息,苦笑着摇头,为自己的处境叹息,也为了她。 以后的路,他该怎么才能走下去呢? 他是该不要想太多,好好地活下去想办法离开这个囚笼,他不想永远呆在这里!他还必须去寻找证据洗清自身的冤屈!他不想死,就算他能重入轮回,又能怎样?下一世的他,还不是依旧是畜生一只吗? 他宁愿拥有人形,再多的苦也要熬过来。 他真的不想死…… 以后,无论他会怎样,他不敢再异想天开地向天乞求能与她在一起,只希望她能平安,不必再受苦,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六章 一天、两天地逝去,让严家焦急万分,蓝文轩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如果是绑架也该有下一步的行动吧?为什么绑匪没有任何消息,要钱或是什么? 杜涛也在焦急地等候着消息,“他们”是否会接受这个请求?如果不接受,他是不是该去请两位上司出面求情? “还没有消息?”刘少忆问道。 杜涛轻摇头:“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受理,毕竟他们并非对外……” 他抿抿嘴,没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 “他们应该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吧?”举一反三的严丽华问。 杜涛没有回答她,似乎在想什么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默,是杜涛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上,他拿起来看了一下,脸色微一变,急忙接听:“喂,你好!我是杜涛!” (你好,杜律师!我是谢陆雅妮。) “谢夫人,您好!”杜涛的声音很沉稳,但他的表情却有些紧张,毕竟这不同于他打官司,对于这件事他心中完全没底。 (杜律师,关于两天前您所委托的事,我已上报,有些事我们必须谈一下,请您报上地址,我们连线详谈。) “好的!”杜涛立刻提起自己的手提电脑,开机并报上了卫星地址。 (你好,杜律师!)屏幕中的谢陆雅妮依旧是温雅的妇人打扮,不同上次的是穿着红色旗袍,挽着发,淡笑着开口。 在她的旁边坐着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们好!”杜涛点头回应,“不知谢夫人有何指教?” (是这样的,关于你所委托的事,上头有些疑问要当面请教,这位是香港地区负责人,木先生。) 中年男子轻点头,注视着屏幕这边的杜涛,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杜律师,客气话就不必说,我想问的是,他与你之间的关系。) “他救过我一命,而我们成了朋友。”杜涛直接回答。 (好的,如果他与你是普通朋友,我们不会浪费任何人力、物力!)中年男子很直接地说着,(最后一个问题,杜律师请尽所知告之,我才能给予杜律师最终的回答。) “请讲!”杜涛有些紧张,因他语气中的严肃。 毕竟他们不同分支,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出手相援,因为这并不是他自己的事,他们很有理由不会出手的。 木先生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缓缓地说:(这两天来,我们已经着手调查这名叫蓝文轩的身份、背景,这其中存在着许多的疑问,我很想问清楚,他的来历!) “这——”杜涛明显地为难了,因为蓝文轩的身份,搞不好会引起动乱。 (杜律师如不想讲或不明白,也可以不必讲,但事关机密,如果杜律师依旧坚持要执行这件委托,那就必须遵行一个条件。) “请讲!”杜涛点头,他实在不想透露蓝文轩非人类的消息。 (那就只有请杜律师在此次委托完结后,遵行副规第三章、第二百零三条、第五款行事!) 杜涛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头:“就依此令而行!那有劳您了!” 木先生依旧毫无表情地点头:(那好!) 一旁的谢陆雅妮此时开口了:(那杜律师就静等消息吧!我们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调查,他的失踪可能与某一组织有关,只待进一步调查及排除疑问,最多五天后,我们会将第一手资料送给你。) “多谢!”杜涛感激地说。 (不必,再联系吧。) 杜涛看着画面消失,有些失落。 “这表示有希望吗?”刘少忆第一个发问。 杜涛轻点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在担心的是蓝文轩的身份。” “师兄的身份?”严振清不明地看着他。 杜涛的脸色很沉重:“如果泄露出去,他很有可能会被关起来供人研究,毕竟现在的社会可是无神论社会,他的存在必会引起众多的注意!他这么久没消息,应该是遇上大麻烦而无法脱身,否则以他的能力怎么会没有消息呢?” “但凭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去寻找!”严诚摇头叹息,“特别是黑道上,我们连要进去也无门可行!” “这是我的错——”严振清内疚地说,“我不该让师兄出面,否则他也不会遭受重重危机,都是我的错!” “我也有责任!”严诚在叹息。 “现在不是在讨论谁对谁错的时间,该想想接下来的事!”刘少忆开口说,“最近公司的股票跌落得很快,得想办法稳住才行!” 很自然地,当然由严振炎出面了,严振清应该有一段时间无法去公司,从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是严为仁六兄妹在稳定局面,严振炎也暂时代替总裁位子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但是公司的上市股票一跌再跌,如不再采取应对措施,很有可能公司的基金就会大受影响! “如果有人抛售的话,那就买下,看能不能收回一些股份吧。”严诚沉静地吩咐。 “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市场?”严洁问。 “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这样是否会造成我们自身的资金周转困难?爸,或许我们不该插手,这样做会让我们自身给以顾及两面。”严为仁劝说。 “那——”严诚有些拿不定主意,看着儿子们。 “只有稳定人心,稳定市场!”严为仁说,“指数的上升对我们而言,才是最有利,而不是掌握大部份的股份,这样倒会让我们陷入资金周转困难的局面!” “爸,我会处理好的!”严振炎点头承诺。 “振清,不必想太多!”严为仁拍拍侄子的肩头,“事情会顺利解决的!” “谢谢大伯!”严振清只是微扯出一个笑容,这些天完全都因为有伯叔父亲及堂兄们的支撑,公司才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波动。 “振作一点!”严洁也安慰他,“现在你肩头的担子可是最重,如果你就此而丧气,那可不行!” “小姑,我知道!” 第七章 作为阶下囚的蓝文轩很平静地接受他们的安排,除了不吃肉外,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依照他们的要求从铁栅间伸出双手,他们很慎重地又为他加戴上另一副手铐,并紧铐在铁栅上,他没有挣扎。 蓝文轩的身子完全依靠在铁栅上,淡淡地看着栅栏外那五名人类摆弄着各种工具,冷眼旁观着他们取出了刀片划破了他的手腕,用力地挤压着血液的流出,滴在一个玻璃瓶中盛着。 蓝文轩的目光很平淡,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动作,似乎在流血的不是他自己。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再怎么反抗也没有用,一如当初的他那样地不服命!现在他知道了,他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逃脱得了命运的摆布,他不会再去做那种傻事了! 他是在想着以前美好的回忆,在这里,唯一能想的也只有往事,这样他才有活下去的信心。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生与死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到如今他才发觉,他不想死!一遍又一遍的生死轮回,到今生的漫长修道路,是他用尽办法求到的,他怎能放弃? 他现在最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一己之私狠下心抛弃了她!是的,是他抛弃了她!明明相爱,他却亲手斩断了彼此之间的情缘—— 他以为自己做得对,哪知他还是错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他知道后果,他不会这样做的! 突然之间,他感觉有些怨恨这些人类!同样经历过轮回,他们有幸能为人,而他却因触犯天条被罚生生世世永沦畜道,现在的他有幸能变成人形,他们为什么不放过他?只因为他不是人类,他们就能为所欲为地主宰着他的一切吗?不!他不会甘心的! 紧铐在铁栅上的双手终于恢复了一点自由,蓝文轩微垂下目光,默默地缩回双手,轻轻地揉着手腕上被铐出两道红肿。这种非人的日子,何时方休呢?他不是不知道,这里四周都是监视器,除非他的法力恢复了,否则他是插翅难飞! 为什么他会在忽然之间失去了法力呢? 不可避免地想起振清,就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在他和乔治身上不仅取了血液,甚至是细胞及精液,就是为了所谓的“探索生命之奥秘”,就是为了知道为什么人类与所谓的“异类”之间的不同之处。 可是,他们就是不明白违反自然规律会受天遣的! 蓝文轩微垂着目光,无视于外面来回往返的人,摆弄着手腕上所戴的手铐,尖锐的不平边缘已经将他的手腕磨出血丝,脚踝上更是不忍去看,因为脚上所戴的脚镣重多了,磨擦比较大,行走间更制压着脚上的血液循环,无法走远。 看来他们是早有预算,囚笼中的囚犯是死也死不掉、逃也逃不了的! 蓝文轩暗叹息着,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多久了,很挂念严振清,也时时刻刻地想着那段刻骨铭心的爱! 不知紫纱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脱离了苦海?还是上苍再次绝情地为难着她与他?他记得旭卫说过,让她失去那段记忆并不是办法,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任这种孽缘再延伸下去,直到地老天荒,他与她永远不能相见吗?每次仰首望月,他总能想到她的微笑,想到那段刻骨铭心的情,可是,就如水中月,他无法得到! 如今的他是那样的矛盾,一边庆幸着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一边却在后悔他的所为,他真的放不开手!放不开她…… 又想到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囚禁在这里,“身价十万美金”?!蓝文轩微苦笑,原来他的身价还真少,有些苦笑不得的感觉,因为他的各个银行帐户上的钱加起来可不仅这些,可让他心里不平衡! 拿起铁栅外放在盘中的面包,蓝文轩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啃着,实际上他早是神游外虚,一点也没注意到隔壁的乔治已经注视他许久。这不能怪乔治,孤独了这么多年才有这么一位难友加同族,他对蓝文轩的关心已经超出了一切,自然会引起他的留意。 不同于自己西方贵族的优良血统,乔治觉得蓝拥有东方人的模样更为美丽与神秘,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人类发现身份?难道跟他一样也是栽在女人的手中吗? 不行!蓝怎么可以受这种苦呢? 乔治眼中闪烁着精光,带着坚定的信心,盯着蓝文轩。 单调的铁链相撞声从蓝文轩手中的铁链传出,他一点也不受影响地依旧沉陷于自己的回忆之中~~ 失去了法力的他,如今连一个普通凡人也不如,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在很遥远的以前也存在,他却从没想到两千多年后的今天也有这种经历~~ 以前是每世的轮回必经,如今他是不想死,他真的不想重新回到地府去轮回,因为他不敢想像每一世短暂的一生,那样的无助地看着滴血的屠刀缓缓地逼近自己,而自己却无法逃脱~~ 但是,在这里除了死,又怎么能逃得了呢? 地府是不会管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如果他不放弃这条命重入轮回,他就无法逃离这里!而前提是,他能洗清自己的罪名,否则他就会永坠地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莫名地失去法力,似乎被封住了!到底是谁所为?难道人类世间有如此的高人么? 蹙眉看着面前的铁栅栏发呆,蓝文轩费尽心思猜想却得不出一个答案。终于,他感觉到了乔治的目光注视在自己的身上,转头对上了。 乔治趴在铁栅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蓝文轩看着外面空无一人,但他和乔治却在各方位的监视器下受到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控,这样的日子又能忍受多久呢? “蓝,你有一半东方人的血缘吗?”乔治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算是吧……”蓝文轩突然之间直觉不想公开自己非狼人的身份,或许这样对自己有利,让他有更大的机会逃脱。 第八章 狼人,是古老的狼族与人类相结合而产生的,主要分布于西方国家,利用人类的模样混于人群之间存活,月圆之夜就会恢复狼身对月而长嘶嚎叫,听闻得月神保护的狼人会在月圆之夜得以最大的力量,但狼人也有一个重要致命的缺点,它们遭受了神族的遗弃,并为它们创造了天敌——猎人一族。猎人一族从狼人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他们专以杀掉狼人为责任,狼人虽得月神的庇护,却无法敌过猎人一族,更因为神族对它们的诅咒让它们几乎遭到灭族之灾,所有的狼人都害怕银器,因为银器是神族的圣器,法力越高的狼人越对银器感到害怕,这是致命之伤! 蓝文轩无奈地苦笑,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身上会被戴上银链的原因,如传言所讲,他注意到了乔治对缠在身上的银链十分害怕,也微活动一下都似乎在忍受着巨痛。听说狼人如被银器所伤,那伤口是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但被其它刀刃所伤,狼人完全可以在一夜之间恢复伤口。 狼人和狼不一样!蓝文轩并不惧怕银器,因为他不属于狼人一族,他是狼!不过现在的他该伪装了—— 很无奈地一笑,让乔治有些失神:“蓝,别忧伤……你不会有事的……” 蓝文轩感激地一笑:“谢谢——” 乔治真挚地看着他,眼中难掩炽热的光芒:“蓝,你要记住,神族遗弃了我们狼人一族,但我们还是受到伟大、善良的月神的庇护!” 蓝文轩盯着他,明白他的意思,很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狼人在月圆之夜恢复狼形,并拥有了月神的祝福,在月光之下它们是勇敢善战的,而且有月光的时候,银器对狼人的威胁只有一半能力,只要不被刺入心脏,狼人是不会死的! 但是,就算有月神的祝福,银器对狼人的威胁依在,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对于受伤的狼人是何等的痛苦,它们宁愿选择自毁生命,也不会选择拖着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痛苦地活下去! 乔治呢?为什么能受尽耻辱却依旧坚强地存活下去呢? 蓝文轩注意到了乔治的四肢关节上所锁的银链与他一样都隔有牛皮,只要不去动它就不会伤及身体,但乔治的脖子上却有一道一直无法愈合、常流出血丝的伤口,看样子并非受他身上的银链所伤,应该是刀刃所伤而留下来的。是那个亲手伤害他的人类女子所伤吗? 就如同他残忍地伤了紫纱一样! 紫纱,如果你知道我的所为,你会恨我吗?原谅我,原谅我伤害了你,残忍地让你失去了那一段美好的记忆—— 我真的很后悔,可惜没有用了…… (……就算你们再次见面,她对你视为陌路,你也愿意……) (……是的……) 不!紫纱,我后悔了!我不该那样的坚决应允,如果我知道我还会有一线生机,我决不会这样丢弃你的~~ 现在,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快乐!所有的苦、所有的罪,由我来承担!三千多年了,这些罪让我全部承担,祈求上苍不要再连累无辜,就算上苍要我永世不得超生,永坠于地狱之中,我无怨!文轩此心可鉴天日,希望上苍明察,如果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只有接受了—— 眼眶有些发热,蓝文轩明白自己流泪了…… &&&&&&&&&&&&&&&&&&&&&&&&&&&&&&&&&&&&&&&&&&&&&&&&&&&&&&&&&&&&&&&&& 五天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严氏集团因总裁的平安而人心大定,恢复了以往的忙碌。 但对于严家人来说,却没能安下心来,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后天就是元宵节,月圆这夜了,如果蓝文轩恢复了原形,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杜涛脸色沉重地按掉手机,又推辞了一桩案子,呆在香港近一个礼拜,堆积如山的案子多得让他吃不消,他却无法分身赶回美国赴开庭的时间,只有尽一切办法委托别人出庭了。现在的他只希望蓝文轩能平安回来,他也就能安心回美国办他的事了。 他也知道他这样做会让同事为难,但他实在是不放心。 “涛,如果你忙,就回去吧。”严振清开口说,这些天来他不是不知道杜涛很忙,看着杜涛接过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一次又一次地推辞,他心里也不好受。 杜涛轻摇头:“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等消息。” “可是——”严振清很想劝说他,因为他的任性已经让师兄处于不明的危险之中,他真不想也连累到别人,但—— 杜涛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号码脸色微一变:“您好,我是杜涛!……是的,请原谅……对,我明白,我会尽快……好的!谢谢您!那就拜托了……嗯,我知道,再见!” 所有人的目光盯在他身上,想问他怎么了。 “是我上司打来的。”杜涛解释说。 众人都有些失望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在催你回去吗?你有要事就先回去吧。”严振清看着他说。 看着严振清明显消瘦下来的脸,杜涛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至少必须安心,我才能走!我留在这里虽帮不上什么忙,只想能尽快放下心。” 严振清苦涩地一笑:“我为师兄向你致谢!” “谢?他没有欠我什么!”杜涛摇头,唇边也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相反是我欠他的,能为他做点什么,我才能安下心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害怕师兄是否会遭遇什么不测……” “无论如何,得有消息来解疑,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刘少忆说,“这样总比瞎操心好,什么也不要多想了!” 谈何容易!包括刘少忆自己也在暗叹息,心只有越提越高,无法得知蓝文轩安全的消息,谁也没办法能安心—— 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了~~ 第九章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佣人轻敲玻璃门,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老太爷,外边有位谢夫人要找杜律师。” “麻烦请她进来。”杜涛蹙起了眉头。 是谢陆雅妮吗?她亲自前来会有什么大事不成? 的确来者是谢陆雅妮,此时的她穿着红色正式套装,一改艳美的形象露出精明的神色:“您好,杜律师!” “谢夫人,您好!”杜涛起身相迎。 谢陆雅妮与他握手后,狭长的凤眼扫了一眼厅内众人,轻启朱唇问道:“方便在这里谈吗?” 严诚早已挥手让佣人退出去,杜涛点头请她坐下。 “杜律师,真的很抱歉!我刚才接到总部传话,关于您所委托的案子,已经交由亚洲总部负责,因为其中涉及到一些机密。” “什么?!”杜涛完全呆住了,“这——” “现在要请您过去一趟。”谢陆雅妮的神情十分严肃,“目前我只知道,总部已经测明失踪人员的大概下落,具体方案要请您去详谈。” “是总部传言?还是亚洲总部?”杜涛问道。 “是总部直接传言,在亚洲总部会面。”谢陆雅妮说,“上面要求,杜律师请携带与失踪人员有关系的人前去商讨,我已经准备好一切。” 杜涛颔首:“严总裁就请跟我一同前去。” “我们能不能去?”刘少忆问道。 谢陆雅妮看了他们一眼,点头:“那就请准备一下。” “不必了,我们现在就走。”严振清说,有什么比知道师兄下落更重要的呢! “我也要去!”严丽华起身说。 “丽华,坐下!”严诚厉声喝道。 谢陆雅妮也开口拒绝了:“很抱歉,我所接到的邀请卡上并没有小姐之名!”她从挎包中拿出五张磁卡递给杜涛,“这是通行卡请拿好,外面的车子已备好,你们随我来。” 杜涛看了一下通行卡上的相片与名字,并不意外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有谁要去,只是多了一张方诩的卡。他将卡分递给严振清三人,正要将印着方诩名的卡还给她,她摇头说:“不必给我,到目的地后会有人收回的。” 安抚家人定心后,严振清等四人则跟谢陆雅妮走出门。 谢陆雅妮让他们登上一辆黑色小轿车,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坐在司机座上,她对他说:“方诩没到,有劳你了!” 男子并没有开口,只是轻点头,摇上玻璃窗后启动了车子~~ 他将他们四人送到了机场,登上一架私人直升飞机,可供连驾驶员在内共九人乘坐的私人飞机上已经有四个人在等待,看样子这个组织很严密。 一名看似领头的中年男子看了他们的通行卡后,抬头道:“请原谅,除了杜律师外,麻烦严先生及两位刘先生戴上眼罩。” 严振清没有反对,闭上双眼由身后的男子为他戴上黑眼罩,见他没反对,刘少忆和刘少君也没说什么,任由他们摆布。 不可否认,杜涛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连杜涛也不知道将要去哪里,毕竟他们不同分支,对各自的分布地点也并不太清楚,如非有事也就不必“串家门”了。 直升飞机飞行大约半个钟头左右吧,降落在一处海岛上,杜涛从玻璃窗看到了外面候着的六名劲装男女立于不远外,直到直升飞机平稳降落才走上前,机舱门被打开了,一名劲装男子进来:“贵客请随我们下机。” 严振清、刘少忆和刘少君的双眼都被蒙住,只有由那名劲装男子扶下机交由外边的人,杜涛自己下了飞机。 他们扶着客人向山坡走去,不时出声为客人提醒脚下的路。 一座近千平方米的五层别墅型豪华房宅出现在眼前,被茂盛的树木所包围着,透出逸尘之味。大门前坚着一块石碑,上面用中文及英文分别刻着几个金色——“私人住宅,外人勿扰”,大门上挂着一块大匾,黑底金色——“炎居”,四周墙上、树上都设置红、紫外线感应哭及监视器,给人一种严密的感觉。 在他们的意示下,杜涛等人用身份通行卡进入了大门,他们走进大门内,铁门缓缓地关上,身旁的劲衣男女也为严振清三人取下了眼罩,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直通大厅的路,两旁都是树木,柔软的草皮平铺在路上,环绕着那一块块相连的石头,很明显那一块块方圆不一的石头是用来堑脚的,以免行人破坏了草皮。 玻璃大门开着,石阶上及大门边分别立着两名黑衣中年男子,颇有黑道中人的气势,冷漠无表情。 一名红衣妇女走了出来:“四位贵客请随我来。” 宽广的大厅,正对大门是一幅火焰图,左右两边分别有四个大字——“七曜映宇”、“四海龙腾”,厅中以大型会议厅的格局而设,由两组四套“u”型会谈桌摆成长方“o”型会议桌。 匆匆地瞥了一眼,整个大厅格局很明显有着西方的味道,古雅中透出大方。红衣女人并没停下脚步,领着他们穿过大厅,步上楼梯。 杜涛没有问什么,严振清三人虽有些不安,却也没开口。 红衣妇女推开二楼的玻璃门,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云龙腾飞的轻纱屏风,一旁用大红的丝线绣着几个金边红字:“七曜令之火曜令”,转过依稀可见厅内的轻纱屏风,对面是连同主座在内共九套古香古色的太师椅摆在那里,有些古老神秘的气息。整个厅中的格局不同于楼下,都是依照中式古代装饰,就连照明所用的灯饰都以古代的宫灯为主,地上铺着柔软的大红色地毯,与四周的古韵装饰形成一体,精美的木雕及瓷器摆设,让人意识到主人的品味很偏向中式。 这是一座古味十足但又与现代气息完美溶合在一起的大厅,置身于其中,让人仿佛在瞬间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四位请坐!”红衣妇女说,“洲主现在有事,需请贵客稍等。” “有劳!” 另一名身穿红色旗袍的少女端上了茶水,放在方桌上,躬身退了出去,红衣妇女也随之退出去,留下四人在这里发呆。 第十章 厅内并不显得晕暗,因为右边是一个圆形木雕门,白色轻纱垂下,但外面的光线却能轻易地照进来,随风轻扬的白纱偶尔可见外面那一片翠绿的景色。 “七曜令?火曜令?”严振清看着门口那依稀可见外面的轻纱屏风及上面所绣的那几个双面可见的金红字,有些不解。 “应该是黑道组织吧。”刘少忆说。 坐在对面的杜涛轻摇头,随口说:“是横跨黑、白两道的组织。” “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严振清问。 杜涛点头承认,却没再开口说什么。 “我们哪时才可以见到这里的主人?”严振清有些心急,为了更快得知师兄的下落,他已经不再顾及什么了。 杜涛认真地看着他们:“请耐心等待!我也是第一次向他们求助,不知道他们是否有什么样的规定。” “你们不是同个组织吗?”刘少忆问道。 “我们并不在同个分支。”杜涛淡淡地一笑,“如果上司允许,你们会知道一些内幕,但不是现在,原谅我。” 严振清摇头:“我们并不在意你的身份,师兄也从未问及你的出身地位,所以我也不想去探明。师兄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道理,对此我从未有半句疑问……” 杜涛笑着:“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请他们帮忙的原因,蓝文轩信任我,你们也视我为朋友,我尽我的能力帮你们——”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下来,走进来两名中年男子及一名中年女子,后面跟着一少年。 严振清四人起身,杜涛已微低头行礼,报出自己的身份:“日曜令下双司直辖美籍律师杜涛见过火曜令上司!” “火曜令左右双司。”两名中年男子淡淡地报出自己的身份。 中年女子也报出自己的身份:“火曜令下亚洲洲主!” 少年人没有开口,淡笑着往右边最未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坐吧。”左边的中年男子道,双方分两边坐了下来,刚才上茶的旗袍少女立刻重上茶水,并换上有些冷却的茶水,退了出去。 在中年男子的意示下,中年女子开口:“关于杜律师委托我令寻找蓝文轩下落,已经有了大概的方位,但其中涉及到一些疑点。” “洲主请讲。”杜涛有些紧张,毕竟这其中有些难言之处。 中年妇女翻开手中的文件夹,缓缓地说:“蓝文轩,男,一九七九年八月十五日出生于中国四川省,汉族,北大企业管理系博士,会计助理师,现在香港严氏集团总部担任总裁助理。于今年农历正月初三与严氏集团总裁严振清在香港九龙高速公路上遭遇车祸,下落不明,疑为被人绑架,对吧?” “是的。”杜涛点头,介绍道,“这位就是严氏集团总裁严振清。” 四双眼睛一齐注视在严振清身上,中年妇女点头:“根据交通部门的路控录相,我们经过三天的排查,已经确定蓝文轩是落入一伙人手中,已于正月初四零晨被私人飞机运出香港,到达越南一个偏僻的地区,目前这个地区方圆五百里在我们的控制下,需要一定的时间用来排查具体方位,才能具体地安排人手进行解救。” “最快能在几天内找到?”严振清问道。 “最快也要十来天左右,毕竟我们在越南的人力有限,又不宜调派人手过去,再加上越南的政治不稳定,我们暂时无法借用越南政府的力量去排查。”中年妇女说道,“而且,我们在调查之间发现了几个疑问,希望你们能释疑,我们才会考虑是否行动。” 严振清无奈地暗叹:“你们问吧。” 他明白,有些事,已经不是他们能隐瞒的了。 “我们七曜令一直很少过问道上的事,除非我们令下各属有事才会相互支撑,这次我们破例伸手管这件事,是因为杜律师的要求,而且蓝文轩救过杜律师,具体经过我们不想过问,虽说七曜令所属受人之恩定会涌泉相报,但也只在于我们的能力之内!”中年女子几乎毫无表情地说,“在这几天的调查之中,我们已经清楚对方组织的底细,他们的基地设在越南,但实际他们内部人员大部份是日本人,这个组织的名称叫‘神社’。” “神社?!”别说严振清,连杜涛也从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始建于二战期间,专门从事生命之秘的研究,原本是直属日本帝国所管,二战后日本投降,这个组织因某些原因脱离了日本的控制,在越南落地生根,专门研究这一片地区特有傀儡木偶之谜,后来更是重金悬赏在国际上建立起一个神秘的职业,传说专门收集一些奇怪的东西,中国僵尸、西方吸血鬼、埃及木乃伊都列入研究之内。” 严振清全身一颤,脸色也跟着大变。 “被他们看上的,决不会是个普通的人!我们想问的是,蓝文轩会是个普通人吗?”中年女子直视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严振清四人的脸色齐变,没有开口。 中年女子又说:“蓝文轩的身份经历太过简单、完美,也让我们怀疑!也许可能说他是个高智商的人,或者可能是具有某方面的超能力的奇人,要不——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们为什么说他不是人?!”严振清颤声问。 中年女子微转头看了两名中年男子一眼后,说:“我们相信,在这地球上除了人类外,也有高级生物的存在,它们拥有与我们人类一样的思维与文化,更有着我们人类无法相比的能力!” 严振清咬了咬牙,没有再开口。 “我们要知道蓝文轩的身份,才会考虑是否加以援助。”中年女子说,“毕竟,这不是件易事!如果‘神社’组织用人类去做实验,如无特殊原因我们会出面制止,但如果蓝文轩不是我们人类,我们只有退一步考虑得失利益,才能做出决定。” “无论什么代价,只要严氏集团出得起,我要救他!”严振清几乎是一字一字地严肃说着,表明了他的决心。 第十一章 “有时,这种代价是用人血来换的,而非金钱所能买到的!”中年女子冷淡地看着他,道,“我们要去救蓝文轩,势必会与那个组织发生正面冲突,死伤无法估计,所以我们一定要考虑。再者,蓝文轩如非人类,这个消息,足可引起许多组织加以注目,更多的组织会加入争夺之间,我们也不得不防!” 严振清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双拳紧握,身子轻轻地颤抖着,许久才说:“他……他不是凡人——” “他真的不是人?!”中年女子虽有这种想法,但没想到确定之时她也掩不住话中的惊讶。 “是的,他不是!”严振清苦笑了,“你们相信传说与神话吗?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有神仙、鬼怪及佛魔的存在——” “真真假假,几乎无人能辨!”中年女子很快收敛起惊讶。 “蓝文轩,我叫他师兄,他是我在北大的学长!”严振清的脸色十分苍白,声音中掩盖不住颤抖,“师兄他不是人类,他是一只修行已有两千多年的狼……” 两名中年男子相视一眼,转头看向一旁从没开口的少年。这样一来,严振清四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及对他身份的猜测,好奇的目光注视在这名少年身上。 这少年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很英俊,让人不免产生一种欲与之亲近之意,双手正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微低着头,隐约还可见那唇边的一抹淡笑。 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引人注目,他抬起头来,很淡然地一笑,问:“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坐在右边第一位的中年男子淡然地开口问:“司马,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被称为“司马”的少年笑得很纯真:“现在还无法下定论,是吧?严总裁,我私人问一下几个问题,好不好?” “请说。”严振清见那中年男女都没开口,知道是暗许他之意。 少年轻点头,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你知道蓝文轩的身份,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偶尔间得知的?他为什么要涉足红尘?” “是师兄告诉我们,他的身份……”严振清神情很不安,“师兄他是为了帮助我才会留下来的,因为师兄说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前世与他相识……” “你们?”少年巡视的目光盯在对面四张脸上,有些疑问。 “我们四人,还有方诩,他没有来……”严振清黯然地说。 少年喝着杯中的茶,似乎在沉思,没有人开口,气氛似乎在一瞬间陷入了僵局之中。突然少年打破了沉静,好似在自语:“两千多年前,公元前的事了——再多的猜测也是徒劳无功的!蓝文轩,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异类呢?” “司马,是否决定?”第二位的男子开口问。 问题一出,严振清等四人的心都提了上来,很想让他快回答,但又害怕得出的结果让他们承受不了…… 少年很直接地扬扬眉头,轻侧着头看着他们笑着说:“我又不是火曜令下的人,问我干什么呀?主决权在于你们,而不是在于我!” 杜涛开口了:“双司,杜涛恳求火曜令能相助!” 第一位中年男子平淡地说道:“关于是否救他的利害关系,乐洲主已经分析过了,蓝文轩不是人,在人类的社会中就没有其存在立足之地,求得了他一次,根本无法救他第二次!” “他修为既然已经有两千多年,法力定不弱,平凡人类又岂是他的对手?”少年笑着摇头说道。 “因为……因为他冤案缠身……”严振清颤声说。 “冤案缠身?!”少年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严振清苦笑着点头:“这事要从师兄的几世前说起,据我师兄说,他在三千多年前还是凡人,因为受奸人所害全家含冤入狱,双亲身亡,他被押往京城受审,途中遇到大风雪,是一位仙女救了他,他们相爱了……可是因为仙凡不能相恋,他们最终分开了,那位仙女违反天条被罚,我师兄也因向苍天祈求承担一切罪责而死,魂归地府……后来师兄因故私自逃出地府杀死仇人,被判永坠落畜道轮回……” 少年却在此时起身,直往坐在第一位的中年男子身边走去,端起他旁边的杯子就饮,一点也不顾及外人的奇怪目光,见严振清停下话,少年轻点头说:“继续说下去。” “……我师兄向上苍苦苦哀求,终于使上苍感动,让我师兄永远保住了记忆,不会因轮回而忘记前世今生……也从那时起,师兄他就不再是人了……”严振清因激动而声音有些颤抖,“直到他投胎为狼,踏入了修道之路……可是,我师兄他诚心礼佛,从未破了戒律,因我之故才会惹祸上身的!” “慢慢地说,不要激动。”少年淡笑着,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 严振清抬头看他,明亮的目光中带着无法形容的温意,严振清的心渐渐地平静:“我从小说是严氏集团的内定继承人,因为公司内各董事股东争权太过,才使我爷爷决心送我到北京读书,躲开权势之争。我四香港时邀请师兄蓝文轩到港帮我,他答应了——因为公司内部争权实在太过于厉害,师兄他与我爷爷商谈后决定逼掌握实权的各股东、董事退居二线,让我接替了我爷爷的位子,哪知因此而为师兄惹上大祸……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事……” 少年随决地站在那儿,端着别人的茶就喝,但那中年男子并不在意,连动一下也没动,保持着沉默,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 “……那天晚上,我们莫名地被带到一处地方,看到了师兄,才知道有人被杀后冤魂告到地府,说是师兄与我们五人杀了他们,连传说中公正、正直的阎王也一口咬定是我师兄所为,师兄为了我们五人的安全,全力为我们开脱,才使我们能返阳,但他却被留下了……” “……幸好,天降救兵!有两个自称辰、旭的神仙前往地府救回了师兄,但因师兄无法为自己洗清罪名,阎王答应放师兄返阳时也要求师兄每晚必回地府受苦,直到能为自己洗清罪名为止……” 少年返回了自己的位子,开口问:“也就是说,蓝文轩每晚都会恢复原形,回到地府是吗?” “直到半个月前,师兄突然告诉我,案子有了转机,他不必再每晚到地府受苦,只要每半月到地府报到就行……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第十二章 少年微点头:“如果有人看到了他的原形,那就可以解释了……” “不可能!除了我们五人与我的家人外,不会有外人知道的!”严振清摇头否认。 少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么说,你认为是你们之间有人泄露?” “不——不会的!”严振清坚决地摇头,“我师兄信任的人,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我不能排除有外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而引来的麻烦呀!”少年斜视他一眼,笑了笑,转头向中年女子道,“乐姐,能将资料给我看吗?” 中年女子自然地看向上司,静待指示。 “把所有资料给司马。”第一位中年男子吩咐道。 少年接过那叠文件,迅速地翻看着,随口问道:“你们敢保证,蓝文轩没有犯下杀人之罪吗?” 严振清注视着他:“我相信我师兄,他说他这两千年来从未染上半点血腥,我相信他!” 少年似乎在沉思什么:“他牵扯到杀人之案,是非黑白还很难判定……如果我救他,必会因此而惹祸上身……” “那就取消吧!”两名中年男子齐声道。 此言一出,严振清四人感到天地在一瞬间暗了下来,正想开口。 少年却比他们先一步摇头开口:“让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司马,如果因此而使你惹祸上身,我们宁愿撤回一切!”第一位中年男子平淡地说道,“就算落个骂名也无所谓。” 少年笑得很可爱,一只手托着下巴,眨着眼:“这个地球并非我们人类能生存,其它形式存在的生物也与我们一样有着生命,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性格!惹祸上身又是另一回事,衡量其轻重是对生命的尊重。” “七曜令不是卫道者,也不是什么救世主!”第一位中年男子冷冷地说,神情有着不可反对的霸气。 “要不要救他,对我们而言,要有利益而非损失!再者,如果会为你惹来祸害,我们两个可是自杀谢罪也没用,所以不值得!”第二位中年男子也道。 少年笑着摇头,注视着他们,语气带着自然地撒娇:“救他,是件好事,不会因此而为我带来祸害!我只是在思考他是怎么样的异类?我出手救他值不值?他不是杀人凶手最好,如果他有罪行,那我救他岂不就等于放虎归山么?” 严振清按制不住激动地说道:“我可以用我的命发誓,我师兄他没有杀人!他是受冤枉的!” “我们会上报令主,请令主定夺!”第一位中年男子有些犹豫,说道。 少年耸耸肩:“大家好好商议嘛,有什么事就直说,毕竟杜律师也是自己的人,总得退一步考虑吧,双司?再说了,你家令主整天那么地‘忙’,打扰了他也不好吧。” “只要严氏集团出得起代价,我都会答应,我唯一的要求的是你们能帮忙救我师兄!”严振清道。 少年看着他,笑得很是轻淡:“要救他,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要想得到一个保证。” “得到一个保证?”严振清不懂,刘少忆他们也不懂。 “我不想救了他后,才发现他不是善类,如因此而让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其罪责连我们也会牵连在内!”少年严肃地说道。 “那你们要有什么样的保证?”严振清明白他有心要救师兄,急忙问。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空杯,保持着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邪恶:“要救他是可以,但是,我们救了他后,他会有一段时间没有自由,直到我们调查清楚他真的无罪行,我们才可以放了他。” “这——”严振清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让师兄刚离开一个危险,又掉进另一个危险之中?! “好好考虑清楚,这是我们能做的唯一退步!”少年说。 两名中年男子并没有反驳他,似乎他的身份地位很高。 杜涛盯着少年,似乎在想什么,有些失神。 场面开始沉默下来,直到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死寂,是少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手机,脸色变了一下,嘟着脸不甘不愿地接听:“喂,我是……我在火令亚洲主这边……放心啦,我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只差拿根绳子绑在他们身上……我保证,我没有搞乱啦,行了吧,就算是囚犯也有自由之时嘛,可怜的我连自由也没有,你们真没良心……呵呵,知道,过几天我就过去,我还得回家一趟呢,否则会死人的……是是是!下次不敢了——好啦,再联系!” 少年笑着按掉手机,放下杯子玩起手机来,完全没有了刚才接手机时的孩子气,目光盯着严振清:“需要给你们一段时间去考虑吗?” 严振清眼中难掩心急:“你们——会伤害我师兄吗?” 少年直接给他一记白眼:“别将我当成大灰狼!我也不是虐待狂,不会是变态一个,所以你放心啦!我们只会限制他的自由,但不会起什么念头,就算他是秀色可餐!” 这——算什么回答呀?! “你们……你们不会像他们一样吧……” 少年笑着:“以我的人格保证,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外,不会对他怎么样,就算一丁点歪念也不会有。” 严振清白着脸看向一旁的其他三人,刘氏兄弟没做任何表示,杜涛却向他点点头,对少年说:“我们相信您!” “需不需要写保证书,盖章再加按手印呀?”少年笑着问。 “司马!”两名中年男子齐声喝住他的不正经。 少年耸耸肩,依旧笑嘻嘻:“好啦,人家开个玩笑也不成呀!不过,我说的话该可以通过吧?” “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插手干涉此事吗?”第一位中年男子问道,“如果行的话,我们立刻下令实施援救计划。” 少年笑得很不怀好意:“原来你们害怕‘他们’出手呀,反正过几天我要过去‘他们’那里,我会很积极地没事找事给‘他们’做,不就结了么?” 第十三章 “那你最好祈祷‘他们’不会对这个蓝文轩感兴趣,否则你的名声非扫地不可!”第二位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那时,我们可就无法从‘他们’手中夺回蓝文轩还给你了。” “目前‘他们’只对我感兴趣,决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少年笑得很纯真无比,“越有挑战性的事物,‘他们’越不会轻易放弃,现在‘他们’最想达到的目标还在我身上,不会这么快就转移的!” “亏你还笑得出来!”第二位中年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知道‘他们’是欲得你而后快,你就别老是想着出头,小心哪天真的被‘他们’给骗了过去,那时可就没人能去救你了!” “放心!”少年给了他一记风华绝代的笑容,“我会为我老婆守身如玉的!” “让你跟过来真的是失算!”第二位中年男子无奈地摇头,但还是总算记起正经事,“乐洲主,立刻吩咐下去,严密搜查‘神社’的具体位置,准备援救。” “是,右司!”中年女子起身恭敬地应了一声。 “如有需要,传令水令协助。”第一位中年男子平淡地说。 “是,左司!”中年女子恭声而退。 “多谢双司!”杜涛起身感激地道。 火令双司同时微摆手表示不必多礼,没有说什么。 见杜涛起身,严振清、刘少忆和刘少君也站了起来:“多谢各位!” “不必客气,对双方而言只是一个交易。”刚才被中年女子称为“右司”的第二位中年男子淡淡地说,“七曜令下可不喜欠人情!” 杜涛微垂下头:“这是杜涛私人之事,有劳火令。” 少年笑嘻嘻地接口说道:“如果过意不去,哪天他们兄弟俩要与老婆离婚,请你出面时可要护着他们就行!” “免了!这种人情还是算在你头上好了!”火令右司很没好气地说,“我们这一辈子用不着离婚!” 少年摸摸鼻子笑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起稿委托协议书备案,我也该回家去守候我的亲亲老婆了!” 一旁的火令左司早已经在手提电脑上飞快地操作,少年闪到他的身后观看起来,甚至伸手代替他的手自个儿敲打起来。 旗袍少女推开门,送来了茶点后退下。 中年女子去而复返,躬身向火令双司报告“已经传令下去”。 “你们先坐下稍等,等签好协议书后,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火令右司对严振清等人说,一边拿起桌上的糕点,送入少年口中,少年很不在意地吃着,手中却未见半点慢下来。“好了!”少年将火令右司手中的一块糕点吃下去,吩咐让人拿来打印机,搞定! 少年并没有为难他们,所谓的委托协议书上只是简单地说明委托事件,及当事人蓝文轩将自救出之时起暂由“七曜令”限制自由直到确定其无罪行,上面并没透露出一点蓝文轩的身份信息。 杜涛点头意示严振清可以签下名,但他也有些迟疑。 这名一签下,等于是自己害了师兄,但不签的话,师兄的处境更坏上百倍不止!心中有一股冲动让他莫名地信任面前这名神秘的少年,就如同当年他莫名地信任上师兄一样~~ 但,其中的区别太大了—— 见他签好了名,少年笑着将其中一张递给火令双司:“好了,从现在起就是你们的任务,恕我不奉陪了!记住,要行动时再通知我。” “我送你回去。”火令左司道。 “不必了,随便打个人送我回去就行。”少年挥手说,“还有,下个月初二可是我家有大喜的日子,记得要来哦。” 火令左司没回答他,转头吩咐:“乐洲主,派专机送他回台北,并保护他平安返家。另,让人送四位客人回港。” “是!”中年女子应了一声。 “不必了吧,要不我随他们一同赴港,然后再回台湾也行。”少年笑容可掬地说,“这样一来也可以节省人力、物力资源,又不是污染空气、环境,更不会制造噪声污染……” 火令左司直接打断他的话:“司马,你只有两个选择!” “行——我立刻闪人!”少年神色一变,直接溜之大吉。 “保护好他,一定要让他平安返家!”火令左司严肃地吩咐。 “是,左司!”中年女子躬身应了一声。 “送客!”火令双司淡淡地吩咐一声,走人了。 严振清四人重新按来时一样,被他们送回了家。 回到严家时已近傍晚,一进门严诚就心急如焚地问:“怎么样?” “爷爷,您放心,他们已经答应救师兄了。”严振清急忙安慰他。 “那——哪时文轩才能平安回来?”严诚急声问。 “爷爷,这件事也需要一个过程。”严振清神情黯然地说,“目前我们能做的事也只有等待,其它的事我们急也没有用。” 严振炎看着他,问:“需要通知各分公司准备什么吗?” “这个——”严振清看向杜涛,“涛,需要准备多少现金备用?” 杜涛似乎在想什么出了神,直到刘少忆叫醒他才回过神来,严振清将问题重说了一遍,他摇头:“等一下,我在想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别说严振清,连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 “他,到底是谁?”杜涛的心思还在那名少年身上,“为什么我会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认识他吗?” “他?刚才那名叫‘司马’的少年?”刘少忆问道。 “司马?司马?!难道会是‘他’?!”杜涛一惊而起。 “涛!”刘少君伸手拉住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杜涛看着他们,急声说:“我马上要回美国,有什么事就与我联系。” “你有急事?”严振清问。 “我要去找上司出面,有什么事就手机联系,最慢三天后回来。”杜涛提起自己的手提电脑就要走。 “中午还没吃,先吃晚饭。”严振清说。 “不了,让司机送我去机场。”杜涛已掏出手机吩咐订飞机票,一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如果真的是想象中的“他”,那请双司出面,会比什么都好! 现在,他要尽快地回美国去印证答案~~ 第一章 从一阵巨痛中醒来,蓝文轩才发现自己的心在痛,莫名的巨痛让他无力去承受,只能强忍着咬住牙不想叫出声来。 在这日夜不分的囚室中,他无法估计现在的时间。 一动不动地靠在铁栅上,他连动一下都觉得无法呼吸,他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脆弱一面~~ 微张开眼,看到隔壁的乔治卷缩在墙角睡觉,他淡淡地笑了~~ 他原来很小心地避免触摸到身上的银链,但乔治告诉他,身上这些银链是真不假,但因为外面镀上了一层很薄的铁,只要不扯断它们是不会受伤的,那些银色都是染上去的,不会有事。这样他也不用害怕身份会有暴露的时候,他是害怕未知的危险降临。 心老被那一幕幕刻骨的回忆锥痛,让他无法自拔,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无法让他得到一刻的安宁!伤心的记忆,足可将他的心撕成碎片,可是受伤累累的心却始终无法死去,至少无心的他能少受点罪呀! 每一次绝望,他都以为能忘了她,可是上天注定要折磨他似的,他与她无缘在一起,为什么不让他彻底的死心呢?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在绝望中给他希望,又在希望中让他绝望呢? 苍天,您既然是无情的,就不该让人间有情!就应该彻底斩断世间的一切情义!我,也不用受这种苦罪~~ 他看着脚镣上所带着的粗大铁球,有些莫名地想笑,其实要自杀很容易,但为什么他会不舍得呢?经历这些轮回转世,经过两千多年的人间岁月,于他而言生与死已是一样的,为什么想选择死亡时却犹豫了?他能保存着生生世世的记忆,多少次轮回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他永远也无法脱离畜道去投胎为人呀! 是的,他就是知道他永远无法为人,他才会珍惜现在能变幻成人的时候!两千多年的辛苦修为,他不忍在一夕之间全部毁灭,惟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一些。 重重的枷锁,让他以为回到了当时~~ 可是,同样的牢狱之灾,伊人却不在身边~~ 今时的他,也不再是以前的凡人,不再是以前的陆文轩~~ 如果当年他知道了以后的事,他不会因一时迷恋而让她受苦,他宁愿选择伤害了她,所有的苦难全由自己独自承受,让她能忘了他。虽然迟了三千多年,他也终于狠下心抛弃了她~~ 终于,他还是选择了自私~~ 终于,他对她的爱还是无法经历上苍的重重考验~~ 紫纱,原谅我,好吗?上苍对我的惩罚太多了,让我无力去承担,我也不想让你因我而受苦,惟有让你忘了我的存在,你才能不受我牵连而受苦!原谅我的自私,所有罪过由我来承担,只要你不再受苦…… 紫纱,人间、地下,以后我无论身在何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你放心…… 紫纱,你会理解我吗?还是会恨我怨我? 我无怨无悔,只要你能快乐!上苍给予我的惩罚太多,我知道生生世世都无法翻身,更不想因此而让你受牵连!既然上苍如此无情,注定要分开你我,那所有的过失就让我来承担吧! 紫纱,我现在身陷囚笼,法力全力,或许只有一死才能解脱了!我知道自己无法忍受这种阶下囚的生活,所以我准备舍去此身,重返地府等候轮回,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入轮回,冤案缠身的我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洗清一身冤屈…… 微抬首间,蓝文轩入眼乔治的脸,他还在睡觉,脸上似乎洋溢着笑容,不自觉地一怔:他,为什么…… 蓝文轩心中一颤,经历过生死轮回的他对生与死已经看淡,不认为有何区别,但对于忘记了前世记忆的天下苍生而言,此生就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热爱着生命,真心地度过每一天,如乔治一样身陷囚笼,却从来没想过自杀,这就是区别吧! 可是,失去了她的他,现在连自由也都失去了,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处境,他不能任自己沦为人类的宠物及实验品!他宁愿选择自了,魂归地府去接受判处,无论结局会是如何的,他都无悔! 半月之约,他如回地府,他会请求十殿阎君留下他,就算入“枉死城”他也甘心!他要守住所有的一切,他真的不想再接触人世间的凶恶阴险的一面,人心险恶呐~~ 可是,他对振清的诺言又该怎么办呢?因他之累,现在振清又会怎么样了?是生?还是……他不敢想象,他不敢去想振清有没有事,他在害怕——同为人类,他们应该不会对振清下毒手才是,但他内心始终难安,他在害怕他们没有一丝人性地伤害振清~~ 他暗叹了一声,他想起了几世前的那一幕幕,是他太执着吗?如果当初他偿还了因果,不要许下那诺言,也不会连累到今世的振清,不会连累到刘少忆他们四个!一直以来,都是因他之错,是因为他太过于执着,没去考虑那么多!无论是紫纱,还是当年的刘灵、莫离、涤尘、素剑与血剑,到如今的严振清、刘少忆、刘少君、方诩,这三千多年来都是他之过才会让他们纠缠于一起,甚至带来了祸害,都是因为他……如果当初他不涉足红尘世间,不伸手管人间是非之事,也许他们就不会受他之累而身陷这冤案之中,都是因为他……明知道生死只是世间一出戏的开头与结局,他为什么还是如此地看不透呢?为什么却对自己的生死如此漠视? 难道,爱她的心真的濒临绝望?但心底还有的一丝期望与对振清的担心让他无法选择自了,陷入于生、死两难之间。 他真的很矛盾,他不想死,不想重入轮回,但却又天真地想远离这是是非非,离开了她,他再也不是以前的他了…… 很想将这当成是一场恶梦,梦醒来就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他明白这并不是梦!这是现实!生死两难的现实~~ 第二章 外边的铁门轻轻地推开了,走进来一名金发女子,不安的神情言明她内心的忐忑不安与恐惧,她并没发现蓝文轩正盯着她,轻轻地接近囚禁乔治的囚笼,站在玻璃前呆呆地盯着他。 乔治缩在两面铁栅栏间的夹角正睡觉,似乎没感觉外人的存在。 “乔……”柔柔的英音从金发女子口中逸出,含着莫名的感情,似深情的呼唤心爱的人,也似含着莫大的懊悔,“乔——” 乔治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缓缓地张开眼,看到囚室外的她,似乎一怔。 “乔,你醒了……”金发女子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泣声,缓缓地蹲下来,脸紧贴着玻璃,“乔,原谅我……” 乔治收敛起惊讶,冷淡地盯着她,缓缓地坐起身子,一言不发。 “乔,原谅我,好吗……我知道错了……”金发女子哀求着,泪水不断地往下流,“……乔,不要不理我,应我一声吧……” 乔治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转过了头不去看她。 “乔……原谅我……我错了……”金发女子不停地哭泣着,苦苦地哀求着他,“是我太狠心了,可是……可是这四年来我时时在后悔……乔……” 乔治的双手紧握成拳,任十指指甲刺入手心而不自觉。 “乔,原谅我,好吗?我只是个平凡人,也有错的时间……乔,原谅我,你不该隐瞒我,才使我做出如此恨事……” 乔治不自觉地举手轻轻抚摸自己脖子上那道还渗着血丝的伤痕,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转正目光盯着她,冷冷地开口:“从你将银叉刺入我的胸口,你们之间早已结束!” “乔,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乔治的目光有些温柔,似乎在回忆什么:“还记得吗,是你将银叉刺入我的胸口,致使我晕死过去,又是你用一把银刀在我脖子划上这一道伤痕,将我送至这里,让我成了没有自由的囚犯任人宰剐……所有的爱与情,早在那一刻结束了……” “乔,对不起……对不起……”金发女子哭着摇头,“乔,我一定要救你出去的——他们答应我的,只要我帮他们捉到十个狼人,他们就放你走……乔,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她,乔治笑得很冷漠:“你忘了,我也是狼人!” “乔……你是我的最爱……” “当一段情已经结束后,我们就再无任何牵扯!你依然做你高高在上的人类去,而我,现在不过是只任人宰剐的畜生而已!”乔治冷冷地笑着,“你我本就非同个世界的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如你当时所说——”“乔,我错了——我依旧爱着你——” “不!你从来没爱过我!”乔治冷笑着摇头,“我能忍受你将银叉刺入我的胸口,却不能再次忍受你将银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胁我,更无法忍受你亲自将我送入这囚笼之中!这会是你爱我吗?” “乔,原谅我,好吗……这四年来我的内心所受的煎熬已经让我生不如死……当年是我错了……乔……” 乔治隔着铁栅栏及玻璃盯着她,带着冷漠的笑意:“我很自私也很会记仇,你忘了吗?你将银叉刺入我的胸口,是因为银叉并非纯银,对我的伤害并不大,所以我能原谅你!但,当你明白银器对狼人会造成极大的伤害时,你却拿起银刀来威胁我——你忘了我苦苦哀求过你?你忘了我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你狠下心将我卖给他们,你说我会原谅你吗?绝对不会的——” 金发女子紧贴着玻璃不停地哭泣着:“乔……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是我在妄想……乔,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会救你出去的……我在为我的良心赎罪……乔……” 乔治的目光带着莫名的感情盯着她,冷笑着:“用我的族人的生命及自由来换回我吗?难道你对我的伤害还不够?还想将我逼上绝路?” “不——乔,不——不是的——” 乔治闭上双眼,颤声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乔……乔……”她不停地哭喊着,“乔,别不理我……” “我曾经给予你的情、你的爱,早在我进入这个囚笼时就已经化为尘埃!我发过誓,我要活下去寻找离开这里的机会,但不会是用我的族人的性命来换,那样的话我宁愿自了!”乔治的声音止不住颤抖,紧闭上双眼,“我不想再见到你!走——” “乔……我真的伤了你很深……”金发女子痴痴地盯着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不管用什么代价,我要的是你平安——我后悔了当初的冲动……” 乔治没有睁开眼,更将头转向一旁,不再言语。 “乔……永别了……我不会再出现的……”她哭着跑了出去,随之是铁门的紧闭~~ 蓝文轩看到流泪的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恨她吗?” 乔治睁开双眼看他,没有掩盖自己流泪的事实:“我怨她——” “怨她到现在才明白,她是爱你的?” “蓝,你不会懂——”乔治摇头,任泪水顺流而下,“我更心疼她不该轻易以身涉险,不该想用我们族人的性命来换我……” “爱上了,就会不顾一切!”蓝文轩苦笑说。 “我很想离开这纷争四起、阴险复杂的人世间……蓝,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为了人间的爱情……” 蓝文轩平淡地看着他:“异类相恋,不会有好结果的!忘了一切,或许会更好些,毕竟我们不是人类,在人类的地方永远无法立足,更别谈‘爱情’,那并不属于我们的,永远也不是!” “蓝……”乔治复杂地看着他。 蓝文轩环视四周:“人心,太难猜测了!” “蓝,你呢?”乔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我?”蓝文轩看他,不解地问,“我怎么?” “你是怎么被他们捉来的?” 蓝文轩苦笑:“我在高速公路上被他们带来的,可能是我不小心泄露了身份,以致引来了大祸,还连累到朋友……” “我们没有招惹人类,人类却不容我们——” 蓝文轩仰首苦笑,不语~~ 第三章 让蓝文轩完全绝望的是,失去了法力的他居然无法魂魄离体返回地府,在月圆之夜更是恢复了原形,对月长嘶~~ 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知道如果他回不了地府,他就只剩下任人宰剐的份了! 屋顶自然地划开一个大洞,虽隔着三重铁栅,但他能见到近半月没见到的天空,也有些欢喜。 任月光柔和地撒在身上,对着明月嚎叫,向天上的她诉说着这三千多年来的离别~~ 紫纱,你还在天上吗?此时的你在那冰冷的月宫中向人世间凝视吗?分别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应该已经忘了我…… 蓝文轩仰视着明月,任泪水划过脸颊。 一样在月光下恢复狼形的乔治更显得有些庞大,矫健的身躯完全沐浴在月光之下,蹲坐在那儿仰首望月,又似在祈祷着什么。 一阵阵狼嚎声响彻云霄~~ 突然,乔治停止了长嘶转过头,开口问:“蓝,你有能力吗?” “能力?”蓝文轩不解地看向他。 乔治起身仰视着正空挂着的圆月,用感应声波:(今夜的圆月有利于我们脱身,我们趁机挣脱铁链,离开这里!) 蓝文轩轻叹息:(我没有办法……) (蓝,你受伤吗?我怎么不知道?放心,有月神的保护,我们能离开这里的!) (乔治,我不是狼人一族!我是狼,不像你们狼人在月圆之夜拥有月神的庇护,我是靠岁岁年年的修行才有今天变幻成人形的机会,可是,这些天来我的法力全消失了,逃不了……) (你——你不是狼人?但——) (狼人是狼与人类的结合,但我不是!狼只有靠修道才能成人形,而狼人天生就能拥有两种形态存活于人世!我失去了法力,本以为自己会恢复原形,但没想到还是能保持人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挣脱这身铁链的缚绑!) (蓝,我帮你挣脱铁链,你应该能跑吧?) (不!你忘了,你惧怕银器!) (在月光下,银器对我的伤害只有一半的威力,所以我不用怕。)乔治缓缓地靠近这边的铁栅,但没有离开月光的照拂范围。 (如果你有能力离开这里,就快走吧,不必管我!)蓝文轩拒绝了他,(我并不害怕银器,但月圆之时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妖气,修真者很容易就能找上我,你带我离开只会对你造成不便。) (不行,好歹我们也算同宗吧,我不能抛弃你不管!再说了,我可是最最讨厌那种小人,怎么可能抛下你走呢?)(我真的无法离开这里,现在的我如同一只普通的狼,没有法力护身的我连普通人类也无法敌过,跟你离开只会让你受牵连!)蓝文轩解释说。 乔治重新蹲下来:(这样呀——那以后再说吧。) (你不走?)蓝文轩有些意外。 (要走我们就一起走,否则我陪你留下来。) 蓝文轩也跟着他蹲下来:(为什么?有这个机会你应该快走。) (蓝,我无法抛弃你不管!在人类的世界,我们的族人遭受人类的捕杀,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再抛弃你不管,就是灭族的大罪!)乔治似乎含着笑,(蓝,从今以后,你要想办法弄断身上的铁链,我现在无法帮你,办要你弄断了它们,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好吗?) (乔治,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你用命来相陪!) (我虽只活了一百多年,但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语叫“舍命陪君子”,对吧?蓝,我将你看成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蓝文轩很想苦笑,内心充满着感动而无法言语。 (虽然我没能力保护自己跟你,但是,听我一劝,尽量地服从他们的话,他们是不会为难我们的,这样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能吗……) (我说一定行!我可不想这辈子都呆在这里!)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离开的……)蓝文轩轻轻地一叹息。 (蓝,以后要小心,有些话不方便说就用密语。)乔治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似对一个小孩子一样细心地吩咐他道,(还有,别泄露你不是狼人的身份,那样的话他们会用新办法对付你的。) (我知道。)蓝文轩感激地应道。 乔治仰月长嚎,任声音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久久没有散去~~ 蓝文轩知道他内心的悲愤与无奈,不禁也仰首长嘶~~ 对她的思念,对上苍诸位神佛无情的指责,也是对命运之神不公的怨恨,延续了三千多年,却无法抗拒那降临于他身的命运~~为什么上苍要如此绝情~~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及灾祸,命运之神您是要考验我,还是要将我逼上绝路~~ 文轩已经明白苍天的无情,我与她决不会有相守的一天,我已经死心,只求上苍恕其之罪,让她忘记一切,生生世世的畜道轮回,文轩必定遵之,无论多少的惩罚,文轩甘心受刑~~ 文轩身犯天条,罪责难逃,但身边人皆为无辜,希望上苍见怜,不要让我连累无辜~~ 文轩之命由天不由我,又为何一次次地让我有了希望再濒临绝境?文轩只是希望能保持着关于她的记忆,在这无尽的畜道轮回找到一点安慰,可是…… 当听到她在受苦还未得到解脱之时,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等的反应,只知道,心很凉…… 当听到她为了他,一直都是因为他而受苦时,他后悔了当初的决定,只是……已经太慢了,没有后悔药了……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他只能放弃……只能抛弃她了……原来还想着能凭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洗清冤屈,却没想过……泪水顺流而下,身陷囚笼的他在发现自己法力已失时早已心凉,如今,他还能怎么样?听天由命…… 一幕幕的往事,有悲也有喜,三千多年的岁月,留给他的除了那刻骨铭心的爱,也有人世间的冷暖,让他难以割舍! 此等折磨,何时方休呢? 第四章 刚毅有形的脸部线条勾划出中年男子威严的气派,炯炯有神的双眼流露出他高人一等的气势,说明了他的身份与地位的不凡,东方人特有的英俊外形更添一缕神秘感。 他姓陆,单名虹,是美籍华人,也是名气不小的律师,但他并没有成为那所谓的红牌律师,因为他从不轻易接手案件,但只要是他接手的案子,他的当事人都会对结果百分之百满意,他成了名人。 陆氏律师事务所,他与他同胞妹妹陆蝶所开,规模并不算很大,近十名的律师在陆氏兄妹手下当差,还有一些已分散到各地的“门徒”,不少成为一方的名律师,让陆氏律师事务所有了名气与地位。 陆虹并不在意什么名气,据说只要他看顺眼的,就算对方是个十恶不做的杀人犯或贪官,他都会接手。相反,就算百万美金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屑一顾。陆蝶就不同,如兄长一样她极少接手案子,但她所接的全是事务所中最难搞定的,同行没有一个人敢小瞧这名东方女子。 陆蝶名义虽为美籍华人,但她极少呆在事务所中,甚至在中亚地区定居,也常往返于亚洲各国。年已过四十的她与兄长一样尚未成家,兄妹俩一点也没有要为陆家传承香火的准备,让其叔父暴跳如雷。 陆虹不为所动地“倾听”着叔父的训话,一边翻看着事务所的档案,念了二十几年的老话他都会倒背如流了。 “陆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陆骏只差火冒三丈,盯着不为所动的侄子,无奈再加无奈,“我都快被你们兄妹给气死了,哪一天我一命呜呼,一定是被你们给气死的!” 陆虹实在该庆幸身在异国它乡,知道中文的外国人并不算多,否则这二、三十年的日子,他的形象早被毁灭得无剩了! 不过——他抬头看外间那几个明显带着笑意的金发男女,他无力地暗叹~~ “小叔,如果您老人家有这种精力在这里念了二十多年,当初直接生几个儿子,现在已有孙子可抱了。”陆虹长叹息,微垂下目光,心中却在想着怎么去收拾外间那群“没事”看热闹的人。 “你就是说你们不结婚了吗?”陆骏的火气很大,瞪着他,“好啊,我大哥才死多久,你们眼中就没我这叔父的存在了?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让大哥将你们送回国内接受教育……” “小叔,您老已经有外孙可抱,又何必鸡蛋里头挑骨头呀——”陆虹苦着脸,目光却看向外间那些明摆着看热闹的人:看来,他们都闲得很了! “外孙毕竟是外孙!我将你们兄妹拉扯大,可是将你们当成我自己的儿女,就盼着你快点娶妻生子,而你——就只会气死我!” 陆虹叹息着放下手中的文件,这辈子他最最无可奈何的就是叔父,连一点口才也用不上,因为叔父会搬出已死了三十多年的父母双亲,他与妹妹就立刻投降。不过,机灵的妹子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借口逃走,而他责任所在,只好留下来过着“日有三训”的漫长岁月了,更何况外间那些看热闹的臭小子,只会光顾着看热闹,连假装找事做也不会,明摆着是看他的笑话来!以前是因为他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他可不想了,要是一个不注意,那会成为七令的大笑话,所以——这些臭小子太闲,他该是找点事让他们做! “小叔,我看我还是直接去领养个孩子好了。”陆虹叹息道,有了孩子,叔父应该就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 他可不想让那个臭小子知道他这样没面子的事,不定那臭小子真将他的笑话讲成七令上下都知道的糗事。 “无论如何,今年内你给我抱个儿子回来,一定要有我们陆家的血缘!”陆骏下最后通碟,“否则我直接将你带回祖籍,让你自个儿去向我们陆家的列祖列宗交待去!” “小叔……”陆虹看着他怒气冲冲地走出去,无奈地耸耸肩。 以前不过是念念罢了,怎么今天小叔竟用上“列祖列宗”来威胁他呀?对老一辈来说,祖宗可是不容侵犯,更别谈“祭出家法”,看样子叔父是来认真的了! 天呐,到底是谁那么无聊,跑到叔父面前拉扯呀! 要是被他知道了,那人,他决不轻饶! 不过,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陆虹向外面瞪了一眼,让那群臭小子自觉一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放下玻璃墙的布帘,隔绝与外面的视线。他可不想让外面那群惟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再看笑话,这样可不是他陆虹了! 看样子,实在该想到“物尽其用”了! 翻开记事本,陆虹看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拨出一组长长的号码:“喂,我是陆虹,麻烦直接接通院长办公电话,谢谢!” “院长,我是陆虹……有事麻烦您一下,立刻帮我着手准备借腹生子……交差所用,越快越好……如果有兴趣我也不用等到今天,儿子早已成群了……嗯,那麻烦院长了,再见!” 挂上电话,陆虹一点也不为之所动,一点也不受刚才他叔父的情绪影响。 从他踏上律师这条路起,他就明白自己选择的是条什么样的路,为了自身的事业,他早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家! 身为“七曜令”下“日曜令”左司,他与妹妹右司一直准备着出生入死的可能,甚至为了不伤及亲人,他们兄妹两人每半年会在“天使之岛”采用顶尖技术留下了细胞与精子,就为了有一天他们兄妹为令献身后,“七曜令”能克隆或采用借腹生子的方法为陆家留下香火,给唯一的亲人交待。 不过,现在怕有违初衷了!他可不想被带回陆家的祖祠,被叔父强逼去“领家法”,那么丢脸的事他是不会任其出现的! 因为他是炎黄子孙,该以“无后为大”为戒条! 无奈地叹息,陆虹盖上了记事本。 第五章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陆虹抬起头来:“进来!” 应声推门而入的年轻人是请假前往香港的杜涛,让陆虹有些意外。 杜涛关好门,面对他躬身行以令礼:“属下杜涛见过左司。” “刚回来?”陆虹意示他坐下,随口问,“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左司,我刚到美国。”杜涛坐了下来,回道,“私事处理了一半,遇上问题。” “听说你已经请求火令协助?” “是的,属下也拜见过火令双司。”杜涛点头。 “哦?连他们也过去?”陆虹有些意外,记忆中那两个人可跟他相差不到哪里去,他都被那臭小子称为大懒虫,那两个人——火令双司也好不到哪儿去,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去多管闲事才对!或许是因为杜涛是他的手下,他们才会去凑热闹的?不过,他有些怀疑他的“面子”有没有那么大了! 这么一想,陆虹有些兴趣了,随口问道:“是什么样的问题?” 杜涛直接将事情真相说出,他信任自己的上司!虽然他不知道上司会不会相信,但他不想瞒。 陆虹沉默了,手中的笔在掌间转动,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既然如此,有他出面,你不必担心。” “左司,这……” “司马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我想火司双司会全力以赴的!”陆虹唇边扬起一丝淡淡地笑意,有人出头,他很乐意! “这位叫‘司马’的少年,是云少爷?”杜涛直问,将问题藏在心中不是他的性格,否则他也不会回到美国来见上司。 陆虹微一怔:“你见过他吗?以前!” “左司忘了,年内属下偶尔见到右司与云少爷的相片,当时左司说他乃水令主的师弟云少爷,属下依稀记得。” “是他!”陆虹承认,“他既然答应了,你就不必担心。” “多谢左司!” “你的私事还未处理完,我就再让你放几天的假吧。” “左司……”杜涛很明显地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吧。”陆虹微皱下眉头,因刚才他的话而有些心不安,只希望这件事不会因此而连累到那臭小子,否则他也难逃其咎。 “属下想请令调往香港。”杜涛微垂下头道。 陆虹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再想清楚吧,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考虑清楚了再请令而行。” “是!”杜涛有些意外上司没有开口反对,毕竟调动之事不是一般之事。 “如没有什么事,你可以去处理你的私事了。” “属下告退!” 抬头见他快要走到门口,陆虹想起什么,开口叫住他:“对了,先将你手头的所有事安排给别人去办,那群臭小子最近‘闲’得很!” 陆虹有些强调“闲”字,不闲的话怎么会呆在这里看他的笑话呀! “是!”杜涛微怔,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躬身离开~~ 看来,他们又“得罪”了上司~~ 陆虹看着他走了出去,轻皱起眉头:看来,他应该找臭小子好好谈谈了! &&&&&&&&&&&&&&&&&&&&&&&&&&&&&&&&&&&&&&&&&&&&&&&&&&&&&&&&&&&&&&&&& 什么叫自作自受?就是魅现在的样子! 与老哥说好了,要来杨家度假两个月,本来就打算来看好戏的,偏偏好戏没看成,自己倒给绕了进去! 魅苦着一张脸,老老实实地盯着面前那一大叠文件,本来是杨逸云的事情,不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心生不忍,于是在转眼之间这一大叠文件就“跑”到他手上来了。 天呐!他可是来度假的,并不是来做苦力的! 很努力地绑着一张脸,瞪着面前那个斜躺在竹椅上吃着水果的人儿,魅感觉得到自己除了无奈就剩无力了,发不出脾气来呀—— 杨逸云以一副悠闲的样子躺在竹椅上,一手拿着一串葡萄往口中塞,一手拿着一本书在看,耳中塞着耳机听着音乐,高高翘起的二郎腿还闲荡着,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的某人的目光只差将他错骨扬尘! 如果不是因为他心生不忍,还容得了面前这个人在这里碍他的眼! 这是黑夜送来的文件,他除了鄙视还是鄙视!比不上他对潜龙那副狐狸笑脸看不过眼,黑夜这个人他却不得不防!还不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惹的祸!黑夜与“七曜令”不对盘,他魅可不放在心上,毕竟以“水曜令”的能力,想灭一个黑夜还是绰绰有余,偏偏就一个杨逸影横在中间,而这个杨逸影又偏偏是面前这个可恶的人的大哥,魅就算有再大的气也撒不出来。 原因?!原因不就是因为那黑夜居然敢在年内放出肆言说要杀他“七曜令”七位令主!“七曜令”没去找黑夜的麻烦已经够好了,为了面前这个臭小子,所有人都忍下来,偏偏这个臭小子还想打黑夜的主意—— 不过——魅暗叹一声,天下也只有他对昔年的“十杀手”敢这样做了! 放在他面前的手机响了起来,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扯开声音大喊:“小云云,你的电话!” 杨逸云依旧荡着双脚,撇撇嘴表示自己目前没空,让他接。 “有事?”魅认命地接起来,“他没空接。” 魅只是应付了几句,就朝杨逸云大喊:“陆虹问你,他属下的事。” “大懒虫?”杨逸云将手中的书一扔,拔出耳机,眨眨眼睛有些迟疑,“他属下的事?” “他说一个叫杜涛的。”魅挺无力地翻白眼,他还真当自己是传话筒呀! 杨逸云手中的整串葡萄依旧往口中塞,连吃边想:“哦,原来是香港的那件事呀,叫他有点耐心些,等下我有空再将东西给他传过去。” “等下我给你传资料过去。”魅随口说道,直接按掉手机。 反正等下这些“辛苦的工作”也得由他来完成,那臭小子哪次会放过他呀! 杨逸云听到他的回答,笑得像偷吃到油的老鼠:“就知道魅最好!” “废话!资料?”魅懒得给他计较了,为了不让自己被气死,只能选择忽视他那可恶的笑容。 “在书柜里第二格,自己去找。”杨逸云理直气壮地说。 “你——”魅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行动~~ 气,真会被他给气死! 第六章 一望无际的花海,百花争艳,到处一片欣荣的景象,成群的蝴蝶、蜜蜂围着花朵欢乐地起舞,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两名英俊的少年背手立于花海间,不分上下的俊颜,一样束起的长发,一式古装长衫,仰首看着那挂于半空中的七色彩虹,犹如在画中。 年长的少年面带微笑,收回目光,突然侧首笑问:“你认为有可能吗?” 另一名少年明白他在问什么,直接耸耸肩,无奈地回答道:“照她不按理出牌的伟大事迹来看,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她呀,爱管闲事的性子还是没变!”年长的少年溺爱地笑着摇头,声音中微带着一丝的无奈与放纵,“照这样下去,六世之中谁也拿她没办法,连御风都顺她的意。” “你也有大部份的责任!”年小的少年给他一记白眼,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你别忘了,哪一次不是她闯祸,你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这次可好了,连这么大的闲事也管上了,你准备怎么为她善后呀?” “你——也不差!”年长的少年慢吞吞地回他这么一回。 “但……但这不同……” “她自有分寸,不是吗?”年长的少年心平气和地一笑,目光有些幽远,“这些年来,我们跟随在他们夫妻身边,已经是了解甚多了!” 年小的少年长叹息着,神情十分地无奈:“问题是,她能将小事闹成大事,再将大事弄得轰轰烈烈,然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别说是天界之主,就是其它各界也拿她没办法,如今这件闲事连玉帝也来渗上一脚——” “但她从来不会胡闹,对吧?你又何必担心呢?” “你会不担心吗?”年小的少年反问。 年长的少年哑然失笑,没有再开口。 是啊!他担心,可是——没有用! “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应该会成熟些,哪知还是玩心不改!”年小的少年长叹息,只差大叹特叹起来,语气中却不掩幸灾乐祸的味道,“希望现在天庭之上不会成为战场才是。” “你现在该关心的是国务,而非她!”年长的少年轻淡地一笑说。 “同为摄政王,为什么你就可以逍遥快活,而我就非得忙个半死呀!”年小的少年不甘地问道,一脸的不甘不愿。 年长的少年笑声中不掩看戏的想法,还没将他的苦脸色当回事,专门刺激他:“你身为左摄政王,位置只在王及王后之下,掌管六大宰相,当然会辛苦些了。而且我也不是没事可做,更不会逍遥快活。” “哎,失算!早知道当年我就该秉行‘传统美德’,而不是遵从姨娘之命当上这左摄政王,真的是失算!” “不必自怜了,反正也改变不了现实!”年长的少年淡笑着,不想戳穿某某的瞎话。 自古以来,右为尊,左为次,所以当年义母说出让他们两人接任左右摄政王帮助义妹时,某某人才会先他一步开口说要接任左摄政王,义父神色怪异地问某某真的确定,某某还十分肯定地点头,却不知道义母根本就在戏弄他们,实际上摄政王是左为尊,右为次! “自怜?我?!”他撇开头。 “我要前往凡间一行,预计要十天时间。”年长的少年扔下这么一句话,神情却是再自然不过,那表情根本就是如同说一句“我吃饱”的平常话。 “这么久?不会告诉我是要绕地球游玩一圈吧?”年小的少年挑挑眉头看着身侧的他,压根就不相信他如此悠闲到要去凡间十天。 “不。”年长的少年摇头轻笑,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我要去寻找昔日天帝身边的二卫,而且,你忘了,夏侍卫所传来黑氏的行踪,我认为有必要亲自过去确定一下。” “不行!黑氏的事,你别管!”他右手扯下一朵鲜花,冷声说道。 “为什么?这也是我的责任所在,不是吗?”年长的少年并不在意他冰冷的样子及反对的话,笑着反问。 “不行!我可不想被静仪怨死,你要是不幸受了一点伤,这座百花府会立时来段‘水漫金山’!”年小的少年一脸惧怕的样子,明亮的眼珠子此时却看起来好像挺“楚楚动人”的,用“哀怨”的目光死盯着他,“我可没忘记当年那段陈年旧事,现在依旧时时在鞭策着我,决不会再让你以身涉险!” 年长的少年失笑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是立军状,我也不会同意!”年小的少年严肃正经地回绝,再怎么说也不能放任他去冒险,谁不知道他当年就是被黑氏所伤,后来又遇上作乱的叛徒,才让他落得身首异处,差一点魂飞魄散! “那我带上四卫前去,应该能行吧?” “不行!我交待大护法过去就行,你最好别靠近黑氏!”年小的少年坚决地摇头拒绝说,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天地间,我最最害怕的就是静仪的眼泪,那简直比要了我的命还惨,我怎么会让它再出现!” “也好,那我就去找天帝二卫。”年长的少年迟疑了一下,自然明白其中之意不再坚持,立刻转换话题,没再跟他“讨论”什么一不小心会惹火他的话。说了也等于是白说,何不为自己省点口水。自己可不想应付这两个小孩子,那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以后可没有好日子过。 “哦,对了!”年小的少年似乎想起什么要事,轻呼出声,“你能不能顺道去一趟‘九龙府’,请龙五帮个忙?” “‘九龙府’?那位于天界与人界之间的龙界吗?” “对啊,龙王神的九个儿子所住的‘九龙府’,找排行第五的龙子。” “好吧。”年长的少年轻笑着点头,随口问道,“是什么事?” 年小的少年直接将一封信交给他:“拜托了,直接交给他。” “那我先走了——” “嗯。” 第七章 那些人类加强了对他们的监视,不分日夜地监视他们的动作,甚至禁止他们交谈。蓝文轩盯着囚笼外的他们,冷眼旁观着他们打开了玻璃墙,在他们的命令下他双手抱头蹲着,任他们由铁栅栏外喷撒消毒剂,及在草皮上喷入营养液体让它们保持生命力。 在这里应该已近一个月吧,让他已习惯了任由他们摆布,不想反抗什么。畜生永远都是畜一,他是无法逃脱人类的手掌心,无法脱离命运之神的摆布,他已彻底死心了。 乔治靠在铁栅上,正盯着他,但没有与他说话,近似在发呆。 蓝文轩知道他在想他昔日的爱人,如同自己在想紫纱时的专注,可惜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权利,因为狠心抛弃了她! 现在的他不敢睡觉,他在害怕!每次入睡,那冰冷绝情的梦境就会一次次地折磨着他,让他痛不欲生!他梦见了紫纱,可是紫纱却对他视而不见,任他如何呼唤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是啊,他忘了,是他狠下心向上苍祈求,让她忘了他的! 如今的他,该有什么理由去见她呢? 可是,见到她的身影,他还是忍不住连声呼唤,她没有回应,神情冷漠地从他跟前走过,向远处走去……他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儿,只有用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白雾之中…… 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梦境,一声声凄凉的呼唤,却无法挽回心爱的她那回眸一笑,只能任心一次又一次地破碎! 蓝文轩惨然地笑了,也许他该放下心,她不用再跟他受苦了!所有的罪行,所有的苦,都由他来承担,她忘记了往事对她而言又何曾不好? 泪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无论是身上的桎梏,还是心灵的枷锁,都将他压得无法呼吸~~ 现在的他后悔了,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不该爱上了她而致使她触犯了天条,他不该执着念着她而执意不肯忘了她,他更不该狠心在经历多少风雨后的如今让她忘了他!一步又一步,明知道错了还是继续错下去,致使走到今天万劫不复的地步。 当初,他就该让彼此忘记之段没有结果的爱情! 一碗孟婆汤能忘了彼此,能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是他太过于执着!是他太过于自私!如今,这些苦果也只有他独自品尝~~ 如有来世,他愿意安分地服从属于他的惩罚,他不再去强求逆转天命,罪孽满身的他又有什么权利去祈求修道成仙呢?是他太过于痴心妄想,是他太过于自私与执着,才会受如此之苦。 他该学会了忘记!他该学会了漠视!上苍,如有来生,或许我不要再想拥有来世,留连于冥界之中做个孤魂野鬼,或许比轮回转世好得多! 只是,紫纱…… (蓝,你怎么了?)乔治看到他久久不抬起头来,有些担心地传声问他。 (我没事。)蓝文轩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他,回道。 有他在身边,蓝文轩有些安心,至少不会孤单。对于他的关心,蓝文轩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付,那种让蓝文轩感到莫名的感觉~~ 乔治看着他,隔着铁栅栏和玻璃向他示意,用手指指自己的脸。 蓝文轩知道自己在流泪,举手轻拭去。 (在想什么?你很伤心。)乔治关心地问他。 (我想起了她,我们相爱但上天不让我们相守……)蓝文轩很想苦笑,但发觉自己连扯出一丝笑容也无能为力,心头的痛让他痛苦欲绝。 (除了伟大、善良的月神,我从不信仰哪个神使,我也不相信什么命运!)乔治坚定地想为他解决烦恼,(放心,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那时你与她就可以相守!蓝,相信我,我们不会永远被关在这里的!) (乔治,我相信命运——我的罪过太多了,上天不会对我慈悲的——)蓝文轩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痛苦与无奈的目光,(就算我们能离开这里,我与她也始终是无缘相守,怕是连再见上一面也难——) (蓝,别多想——不要伤心了——) (前世欠下的债今世偿还,因果报应循环不息!都是劫数……) (也许~~)乔治也有些黯然,他并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在此时有些相信了,看到蓝的脸上那痛苦的表情,他相信了。 乔治冲着他淡然地笑着,似乎在鼓励他不要丧气。 要离开这里,靠的是自己,决不能放弃! 蓝文轩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铁镣,很无奈地暗叹,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挣脱这身桎梏,在这二十四小时都被监视的囚室中,任何一点动作都会引起注意,能行吗? 不知道他们是否有什么所谓的“发现”,反正近几天来他们难掩的得意,让蓝文轩心惊。他不敢想象,疯狂的他们会制造出什么东西来,他们到底想得到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还是不老的容颜?或者是长生不老?疯狂无知的凡人,逆转天命的结果,岂是你们区区凡人能承受的?! 凡人的心不足于命运的安排,不足于心魔的欲望,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窥视到天命的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无法逆天而行的道理,但不是万物众生都明白!他在等着,等着自己的结局,或者是他们的结局—— 接过他们递进来的塑料袋,这是每天用来装大、小便的,方便后就递还给他们,他们会上封贴签,似乎要用来研究的吧,反正他也不乐意生活在脏污的地方,乐意随他们的便。 艰辛地例行每天一次的方便,蓝文轩想着怎样才能挣脱这身桎梏,可是没有开锁的工具也没用,而且紧扣住四肢关节的铁链是死锁,打不开的,更让他为难。 呆呆地将袋子还给他们,看着他们都离开,蓝文轩的眉头开始紧皱了起来,陷入沉思~~ 为什么他的法力会在突然之间消失?凡人,应该没有这个能力…… 第八章 “陆文轩——”清郎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打破了沉静。 “谁?”入耳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让蓝文轩猛然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什么异常,让他以为是梦幻。 “陆文轩……”依旧是清郎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回荡着。 乔治也一惊而起:“蓝,是什么声音?” “是谁在叫我?”蓝文轩止不住颤声问。 “是我。”平淡、清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随之是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外室,由淡至深缓慢地变化着形成人形。 “你——你到底是谁?”蓝文轩惊讶地问,说不出的气息让他难受,却有些莫名的心欢。 相对于他,乔治张大嘴巴盯着眼前平空出现的人形,完全呆住了。 一阵金光闪烁过后,一名全身被包藏于黑色盔甲中的男子出现在眼前,长发轻飞,心口上的护心镜那独特的兽首让蓝文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蓝文轩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忘了我吗?三千多年前因执行天规而拆散你们。”盔甲男子低沉冷漠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神君——” 是他!当年那个一心要执行天规而拆散了自己与紫纱的“龙子”,却又帮自己与紫纱掩盖要逃狱之罪! 相隔三千多年,再次相逢却是在如此场面,让蓝文轩无话可说。 五龙子缓步走近他,平淡地说:“好久不见了!” “别靠近,有监视器!”蓝文轩心急如焚地提醒,却忘了他并非凡人。 五龙子只是抬头看了四周,并没停下脚步。 此时,因为光亮的变化而引起的警报声也响了起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铁门立刻被打开,冲进来几名手持机枪的大汉,半圆围住了他大叫着:“不许动!” 五龙子回身冷眼盯了近十名手持机枪的大汉,根本不当一回事,挥手之间,囚禁着蓝文轩的囚室一大片玻璃墙无故地破碎掉下地,发出一阵巨响。 “快——快通知总部——”一名大汉大叫起来,“围住他——他可能是狼人一族的,别让他救走那两名狼人——” 冷眼旁观他们的慌乱及惧怕地小心逼近,五龙子并没做任何表示,连动了下也没有,唇边慢慢地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神君,小心——”蓝文轩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毕竟那些人能对付狼人,不定真有什么本事。 五龙子回身面对他,平淡地说:“忘了为你解除禁制!”双手一挥,整面铁栅栏在瞬间溶化得无影无踪,蓝文轩身上的铁镣也在瞬间自动脱离下来。 身后的大汉是又惊又怕,开始对准他开枪。 “放肆!”五龙子冷哼一声,反手一挥,冲向他而来的子弹全在一瞬间掉头射向一旁的墙上,那些大汉也在一瞬间全狠狠地摔向墙上,掉在地上昏了过去。 “神君,您……”蓝文轩不知他到底来这里何事,只有呆呆地看着他。 “我是受插为你解围而来。”五龙子依旧毫无感情地说。 蓝文轩感激地看着他:“多谢神君!”回首见到乔治依旧睁大眼睛在发呆,他也想了起来,“神君,是否请您救救他?” 五龙子瞥了乔治一眼,剑眉微扬,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微顿一下,右手一扬,一瞬间乔治也得到了自由。 “这——这——”乔治以为在做梦,有些语无伦次。 “多谢神君!”蓝文轩向他行礼。 “不必了,我是受托而来!陆文轩,如有什么疑问,自会有人为你解疑。”五龙子平淡地说道,“来接你的人已到了!” 一阵脚步声从远而近,迅速地奔向这里,几十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男子手持手枪,一言不发地围住了他们,如逢劲敌。 五龙子一动不动,任由这些黑衣男子围住,没有反击。因为,他知道他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将地上那些废物清理出去!”一名白衣少年出现在门口,对四周的黑衣男子下命令,“其它地方加紧搜查,不许走漏一个!” “是!”几十名黑衣男子齐应一声,退了出去时随手清理地上的那些废物。 白衣少年待他们都出去后才侧首对身后所立的四名青年男子说:“你们出去吧。” “是,云少爷!”四人躬身应命,退了出去。 白衣少年含笑地走了进来,向五龙子拱手:“多谢五龙子相助!” 五龙子轻点头,微拱手回礼:“不负重托!如无其它事,我先告辞了。” “请恕在下无法远送!”白衣少年微躬身道。 “星君不必客气了——”话音刚落,五龙子与来时一样,平空消失了。 “他——他是什么怪物?”乔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呆呆地问。 蓝文轩正想说什么,白衣少年已笑着开口:“他不是怪物!他是龙神!” “龙神?什么东西?” “神仙,你不懂吗?西方似乎都将他们归为‘天使’哦!”白衣少年含笑地盯着他们,很有耐心地为他解释,“不过神仙可不是鸟人!” “阁下是?”蓝文轩问道,能认识龙子的,绝非凡人! “我?”白衣少年笑着耸耸肩,语气很是轻淡地说,“来跟你谈条件的人!” “谈条件?什么条件?”蓝文轩看着他,带着明显的惊讶。 白衣少年走到他们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淡笑道:“你们都不是人类!” 因为他所说的是英语,乔治听得懂,也很爽快地点头承认:“我不是人!” 蓝文轩带着巡视、探索的目光盯着他,但也点头。 “在人类的地盘,异类是无法生存的,就如现今的你们。”他唇边含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们。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蓝文轩不认为他对自己有害,否则以龙子的性子,绝对不会帮他的。 白衣少年笑着点头,轻淡地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名叫逸云,有些人称我为‘司马’,中国台湾人,来自‘七曜令’。” 第九章 “七曜令?那个传言横跨黑、白两道的组织?!”乔治大吃一惊,他知道这个组织的强大,那是几十年前一位前辈所说,绝不能去惹上他们!但他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在哪里,只知道“七曜令”不能得罪。 “是的,‘七曜令’代表七种不同职业,所以有横跨两道之说。”杨逸云笑着点头承认,“今天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受人之托而来!‘七曜令’下的‘日曜令’是一个律师组织,而蓝文轩你的朋友杜涛正是其中一员。” “他——”蓝文轩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杜涛—— “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们也就达成一些协议,其中干涉到你以后的自由,我想,你也应该有权了解一下。”杨逸云笑着说。 “我不懂。”蓝文轩摇头说,“请直接说明吧。” “立约人是严振清及杜涛,委托我们救你出去,但是因为你并非凡人,又牵扯入冥案之中,我要求他们答应我,救你出去后暂时由我‘七曜令’限制你的自由,直到能证明你非恶类为止!” 蓝文轩脸色微变,但瞬间恢复:“他——答应了?” “是的,我们只会限制你的自由,希望你能配合,我不愿意将你视为异类对待,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来……”蓝文轩有些苦涩地笑了,“我的法力已全失,怕连个普通人也不如,你不必担心!只是他与我毫无牵连,你们是否放了他?” “蓝——”乔治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杨逸云盯着他们,保持着微笑:“忘了告诉你们,我虽是人类,但别将我真当成凡人,凭你们的修为,除非有两、三千年,否则只会徒劳无功!我不喜欢强迫别人,有话好好谈,我想也不必动武吧。” 虽没有直接指向谁,但话中之意就是直指有动手准备的乔治。 乔治直视他,不屑地说:“放了蓝,捉我也一样吧!” 杨逸云扬扬眉头失笑了:“我不是变态,还没有研究、解剖的兴趣!我带他回去不会公布他非人类的身份,只要调查清楚了,他就可以恢复自由!” “好吧,我跟你们走。”蓝文轩神情很平静,没有一丝激动。 他知道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为了杜涛,也为了自己。 杨逸云看着他,淡笑着,目光中却难掩赞许:“蓝文轩,丑话说在前头,为了隐瞒你的身份,我只说你是特殊人犯,所以你会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 蓝文轩苦笑:“如今的我,任何一个凡人都能置我于死地!” “我不想伤害你,我只不希望浪费极大的财力与人力,救出来的却非一个善类,那时我的罪过太大了,所以我是为了我自己着想!”杨逸云笑着说,“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更好相处!” “你真的是人类?”蓝文轩反问道。 “目前为止是人类!”杨逸云笑得很纯真,“合作愉快!” “我想见一下我的朋友,应该没问题吧?”蓝文轩问道。 “当然!但要安排一下,现在我们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杨逸云起身道,他讨厌呆在这个地方,比呆在“恶魔岛”还讨厌! 乔治突然道:“你要带走蓝,那连我也一起带走吧。” “乔治……”蓝文轩一怔,正想劝说。 “很特别!”杨逸云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们,唇边依旧带着微笑,“好吧,但我可不希望你坏了我的事而使他身份泄露,那时后果自负!” “只要你们不伤害蓝!”乔治讨价还价起来。 杨逸云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扬声吩咐:“来人!” “属下在!”门外进来六名黑衣男子,齐声道。 “将他们带走!吩咐下去,这里所有人全暂时原地囚禁,将所有档案整理后送给我,再行决定。”杨逸云下令道。 “是!”四名男子欺身而上,分别押住蓝文轩、乔治的双手。 “找套衣服给他们穿上,暂以特殊人犯处理,随机带回。”杨逸云吩咐道,返身走了出去,想去“参观”一下这里的“设备”。 “云少爷,这里有情况!”一名青年男子走了过来,禀道。 “带我去。”杨逸云扬扬眉头,有些意外这里庞大的规模,如非有龙子带路,要攻下这里得花上几天的时间,而非十几分钟。 拐过几道弯,呈现在面前的是一间近百平方米的实验室,各种仪器有序地摆放在四周,引人注目的该是中间那几个大小不一的透明容器,杨逸云一眼就可看出里面是什么东西,脸色微微一变。 最大的容器中是一个比平常大上好几十倍的大脑,连接着各种各式的线导入一旁的仪器上,仪器仪表上跳跃起着各种的数据。其它的容器大都盛着泡在液体中的胎体,仔细看还可以发现它们似乎有生命,在微弱地跳跃着。 杨逸云看了一会儿,仔细地考虑后才下令:“立刻通知‘天使’之属过来处理,报与院长请求指示。” 这里的规模之大,足可让他心惊,虽没有“天使”之能,但也相差不太远。 “云少爷,是否将所有人犯一律移交于‘天使’?” “不!这里有关医学的研究就移交‘天使’,其它的,我会处理的。”杨逸云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可没忘记要好好“处理后事”。要是不处理的话,万一被“天使”知道他“私藏”了两个“狼人”,那他的好日子也临将结束了。 “这些电源是否要切断?”青年男子再次请示道。 杨逸云不禁莞尔一笑:“如果你想被‘天使’诅咒的话,就可以关闭!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受电脑的控制吗?” “属下明白!”青年男子躬身退出去传令,他当然知道“天使”是最最不能得罪的,这是“七曜令”下的共遵之则,找死的话直接跳楼自杀还比较容易些。 杨逸云看着这些仪器,轻轻地叹息:“真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留下你们,会不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近似自言自语,让留守于此的两名黑衣男子相视一眼,没出声。 杨逸云走到仪器前,盯着屏幕发呆,一会儿才举手在仪器上操作起来,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一会儿后他拍拍手,吩咐留守的黑衣男子细心看守,转身离开了这里,继续他的闲逛。 第十章 仅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这里已基本被他们所控制,让杨逸云惊讶的该是这个“神社”的基地研究的事项比“天使组织”更加疯狂,更像是个人间地狱,各种各样的标本几乎随处可见,人体、动物,不管是干尸还是骨骼,甚至是用药水浸泡的,应有尽有!也有活物的实验品,大多都是各样的奇特“实验品”,包括连体人及崎形人。 这里,应该可以称为“疯狂实验基地”吧! 杨逸云心中骤升起一把怒火,连对“天使组织”反感感觉比起来还更令他难以致信,同样为人类,“天使组织”的“实验品”不过是该死之人,而他们连无辜的生命也不放过!该死—— “火舞——”杨逸云叫道。 “属下在!”一名青年人走近他,躬身应道。 “通知院长派专员过来清理善后,这些无辜者能放则放,如果不能放就找个地方安顿,别伤害到他们。” “是,云少爷!”火舞躬身应命。 杨逸云紧皱眉头:“严加看守!我要回去了。” “云少爷,那两名人犯呢?” “我要一块带走,吩咐他们准备吧。” “两名人犯已押至车上,等候发落!”火舞报告道。 “那好——”杨逸云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蓝文轩接过黑衣男子递过来的衣服穿上,并顺从地任他们给他戴上手镣及脚镣,没有反抗的意思。乔治本想反对,但看到他神色不动,也就无言地顺从,伸出双手任他们铐上,反正自己有能力挣脱它们。 “走吧!”接到上司的命令,四名黑衣男子要将他们押至外面的车上。 蓝文轩知道这一身铁链对乔治不会造成不便,但对自己却有一些困难,试着拖动脚镣,步伐沉重而又缓慢。 “蓝,你没事吧?”乔治关心地问。 蓝文轩笑着摇头,举步向外走去,乔治紧跟其后,由两名黑衣男子在前边带路,另外两人在他们身后监视着,并没开口催他们走快点或什么。 蓝文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出了这个囚笼又掉进另一个囚笼,不知为什么他竟宁愿选择相信那名白衣少爷的话,在现在他毫无反抗余地的时候,他知道振清也是没有办法,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出此下策,是福是祸已无余力去衡量,不过他该高兴的是振清平安! 杜涛真的是这个组织的人,那他的性命应该无忧! 沉重的脚镣将脚踝磨得发痛,蓝文轩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依旧跟着他们向前走去,倒是乔治担心他,而伸手扶着他,黑衣男子并没有阻止。七拐八弯,他们终于走出这片基地,紧闭的大铁门内停放着十几辆加长的黑色房车,黑衣人找开其中一辆的车门,让蓝文轩和乔治上去,并伸手相扶。 “谢谢!”蓝文轩依照他们的指示在车内坐下,向他们致谢,乔治坐在他身边,终于得以喘息了。 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黑衣男子微颔首,在他们对面坐下,目光直视着他们表明是在监视他们,其他黑衣男子下了车并关上车门,车内有些昏暗。 “蓝,难受吗?”乔治旁若无人地盯着蓝文轩,轻声问道。 蓝文轩笑笑:“我没事,习惯了。” 注意到他在揉手腕,乔治伸出手握住他的双手:“来,我看看。” 一副手铐加上一副沉重的脚镣,近百斤重,是“七曜令”用来限制特殊人犯的,对乔治而言不过是碍手碍脚而已,但蓝文轩已失去法力如同凡人,怎能吃得消呢?双手腕上有几圈血丝伤痕,还有两道新增的红肿,让乔治有些心痛。 “还说没事,都成这样了。”乔治怜惜地说。 蓝文轩温和地一笑:“乔治,真的没事,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你这几天没休息了。”乔治有些感慨,第一次接触让他高兴,“那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我会叫醒你的。” “乔治,别惹事。”蓝文轩叮嘱他后才闭上双眼休息。 乔治轻轻地为他揉着双手手腕,并不将对面的黑衣人放在眼中,这种挑衅行为,黑衣男子没有一点表示,冷眼旁观。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才再次被打开,上来四名黑衣青年,两人分别坐在蓝文轩、乔治的两边,另外两人拿着铁链将蓝文轩的右大腿与乔治的左大腿紧扣在一起,并将他们手上所戴的手铐中间的铁链拉起锁在车顶,让他们高举着双手无法动弹半分。 蓝文轩早在他们打开车门时张开双眼,没说什么。 摆弄好一切后,其他三人下了车,只留下他们及左右夹坐他们的两名黑衣男子。 一会儿,杨逸云在两名黑衣青年的陪同下上车,坐在他们对面,车门关上了,驾驶座也上来一人,启动车子驶出缓缓敝开的大门。 “现在几点了?我应该能赶回家吃晚饭吧?”杨逸云笑问身边的青年。 “云少爷,怕是时间来不及了,现在已快五点了。”一名青年回道。 杨逸云打着哈欠:“那通知堂口,我想在机上吃,不必赶时间回去麻烦了洲主他们。” “好的,云少爷想吃什么呢?” 杨逸云笑笑:“随便吧!”目光射向蓝文轩及乔治,笑问,“你们要吃什么?” “我食素。”蓝文轩平淡地回答。 杨逸云轻点头吩咐:“吩咐他们备一份素菜,其它的随便吧。” 青年点头应“是”,立刻通过无线电话联系了堂口吩咐准备晚饭。 杨逸云打着哈欠闭眼休息,其他黑衣人也不说话,车内一片寂静。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崎岖山路行程,车子才停在一片空地上,打开车门可见十几米远的地方停着一架小型直升机。 杨逸云在两名黑衣青年的护送下下车,登上直升机,而蓝文轩、乔治也由两名黑衣人押上飞机,并重新按照刚才的方法紧扣住,并另加一条铁链将他们的腰身与椅子锁在一起,这下连动弹一下也难了。 杨逸云在与驾驶员说话,回首间看到他们被锁成那样子,淡笑着吩咐黑衣人放下他们的双手让他们能自己吃饭。 第十一章 得到了越南政府的同意,直升飞机以私人名义直接沿用航线飞出越南,准备前往“火曜令”下的亚洲总部所在地。 很简单的饭菜,蓝文轩却有些感动,终于让他有感觉暂离那非人的折磨,尽管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拿着汤匙小心翼翼地吃饭,他暂时放下了所有的复杂想法。 乔治对着面前的饭菜苦笑:“有几年没吃熟的东西,有些不适应了。” 杨逸云却对着面前的饭菜左挑右挑,吃得极少,只吃三、两口就不要了。 “吃不下吗?”副驾驶座的一名中年男子移位到他身边坐下,笑着问道。 杨逸云苦着脸点头:“味道差极了,真的很怀念我大哥的手艺。” “如果不出意外,你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回到家。”华人男子笑着抚摸他的头发,“双司已经吩咐今晚你必须在洲主那边休息。” “不会吧,你忍心让我两顿吃不下饭呀?”杨逸云尖叫起来。 “别那么挑食,真该把你饿上几天!”华人男子溺爱地笑着摇头,但还是安慰他说,“我刚才已经吩咐洲主那边为你准备点心,正宗的北京口味。” “如果是广式口味会更好些!”杨逸云一点也不感恩图报,恐怕在他的个人字典里没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 早习惯他的缠功的中年男子只是笑了笑:“别不知足了你,可是副洲主亲自下厨为你制作的,该满足了你!” “为谁准备的,那可说不定哦!”杨逸云笑得很奸,斜视着他。 中年男子很直接地为他收拾面前的饭盒,淡笑着不语。 杨逸云不停地打着哈欠,甚至头枕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 中年男子将他拥入怀中,让他能睡得舒服些,扯过一旁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动作小心而仔细,不知情者还以为他们是“同志”呢! 蓝文轩盯着对面的两人一会儿,缓缓地将手上多余的铁链提起放在腿上,让手腕不至于被沉重的铁镣扣紧而发疼。微垂下目光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显得粗大的铁环紧扣住手腕,也幸好这副手镣似乎已有一定的历史才不至于有锋利的边缘,否则非又在手腕上添加伤口不可。这手铐脚镣的重量并不重于他被关在那里时身上的那副“行头”,但那段时间他几乎不用行走也不觉得怎样,现在却让他几乎走不了几步路,手脚很痛。 蓝文轩无奈地苦笑,再怎么痛,也比不上以前所受的苦! 那么多的苦他都挨了过来,如今的他又怎么能倒下?现在的他,也许离自由已是几步之遥了! 瞥了一眼身边的乔治,蓝文轩找不出任何话来劝说他离开。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直升飞机依据雷达的导航系统及卫星定点监测系统,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平稳地降落在目的地。 “司马,醒醒——”中年男子轻推怀中人,轻声叫他。 “到了吗?”杨逸云睁开双眼,孩子气地揉了一下才坐起来。 “海风比较大,披件外套再下机。”中年男子细心地为他披衣,并拥着他下了直升飞机。 随行押送蓝文轩、乔治的两名青年为他们解开了大腿及腰间的铁链,分别抓住他们手中的铁链带他们下飞机。机外两旁分立四名劲装男女,及一名手持照明灯的精壮汉子,海风徐吹拂着,不远处传来了风吹过树林的沙响,蓝文轩已明白这是一个岛。 两名年经二十多岁的女子上前分别为蓝文轩及乔治取下脚踝上的脚镣,也取下他们手上的手镣,重新换上一副轻便的手铐,由四名男子分扶着他们向土坡上走去,身后的直升飞机也因完成任务而再次腾空回航了。 进入大厅时,杨逸云已在那里等候,四周分立着十几名黑衣及红衣的男女,黑衣为男,红衣为女分立两旁,与杨逸云坐在一起的除了刚才那名中年男子外,还有一名中年红衫女子及一名帅气的年轻人。 “乐洲主,我就将他们两人暂寄在这里,麻烦之处还望见谅!”杨逸云笑着说道,英俊出色的外表一副无害的样子让人不觉卸下心防。 “云少爷不必客气,我会安排的。”乐洲主点头应道,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人,“副洲主,将他们安排在天壹号及天贰号房。” “是!”帅气的年轻人起身躬身应道。 乔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双手一挣一双手铐断成两半,在众人惊讶中向杨逸云直冲上去,速度极快地躲过拦截在前的人,眨眼间右手已掐住杨逸云的脖子,厉声问:“你们要将蓝怎样?” 杨逸云微摇头制压四周的人上前,脸上没有一丝应有的紧张,依旧带着笑地盯着他:“玩玩就行,别逼真,放手吧!” “对伤害蓝的人,我不会轻饶!”乔治手上的力劲加大了。 “乔治,别伤害他!”蓝文轩急声道。 “让我们离开!”乔治没理会,直盯着面前的俊脸厉声道,无视于他的脸色已由白开始变红。 “放了他,我让你们走!”身旁的中年男子沉声道。 “那可不行!”当事人杨逸云却摇头拒绝了,似乎性命掌握在乔治手中的人不是自己,脸上依旧带着笑,“我现在可不打算放走他,而你也不必拿我来威胁他们,对‘七曜令’而言令谕重于一切!” “司马——”中年男子有些焦急。 “乔治,别伤害他!”蓝文轩上前一步,看着他,“我是甘心留下来的!” “蓝……你……”乔治复杂地回首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放开了手。 四名男子已欺身上前反押住他们的双手,十几名劲装男女也已将手中的手枪瞄准了蓝文轩及乔治,等待命令。 杨逸云揉着自己的脖子,语气有些不满:“用不着这么用力,很疼耶!” “司马,没事吧?”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巡视检查,十分害怕他受伤。 杨逸云笑容不改:“没事,有些疼而已。” “将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中年男子的脸色很沉,眼中闪烁着怒火。 杨逸云摇头制止,盯着乔治直笑:“他没伤到我。” “如非蓝阻止,你早进地狱了!”乔治冷冷地道,并不在乎自己在他们的机枪包围之下。 第十二章 杨逸云笑着摇头:“如果你下得了手,那你一定会比我更早进地狱。别不相信,放开他的手让他自个儿检查一下,心口那冰冷的东西是什么。” 两名男子依言放开乔治的手,乔治也迅速地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怪异,不用看他已察觉出来:“蛇——” 杨逸云用天真的笑容看向他:“正确!很不幸地,你找错了威胁的对象,早在你接近我半步之遥时,它就侵入你的身上!” “你——”乔治不敢乱动,蛇比之许多猛兽更为恐惧,他也惧怕。 一条细小的银蛇从他的衣袖中划出,迅速地在他左臂上缠了两、三圈,细小的蛇头对准他直吐蛇信,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候主人的命令。 “银环蛇……”蓝文轩看出了它的来历,脸色开始苍白。 乔治却无所谓:“要死,我也会采用同归于尽!” 杨逸云笑得很无害:“我可没打算跟这个美好的世界说声拜拜!放心,只要你别乱动,银卫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将银卫留在你身上,只是要给你一个教训,冒犯我的人下场通常不太好看。” “他冲动了些,请您别计较!”蓝文轩看着他,道。 “蓝……”乔治的神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杨逸云笑着:“给你们上一课,世上心狠手辣的人多的是,心计高之人也大有人在,以后做事可要三思。”他微抬起左手,对着蛇轻声说,“银卫,请回来。” 缠在乔治手臂上的银蛇身子一弯,一道细小的银线从众人眼前划过,瞬间已紧环扣于杨逸云的左手手腕上,让人错以为那只是手饰品。 “遵守这里的规矩,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否则下次可没这么简单。”杨逸云笑笑,云淡风轻地说,“别再跟我斗气,只要不违反这里的规定,我允许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你说过不会伤害蓝的,是你想违反诺言!”乔治不服地反驳。 杨逸云早已明白了问题所在:“好,我答应你们在一起。” “如果你敢打蓝的主意,就算用我的命来换,我也要你们不得好死!”乔治冷冷地放话。 “乔治……”蓝文轩很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杨逸云收起笑容,有些严肃地看着他们:“我的保证是,只要事情调查清楚,你们就可以恢复自由!而在这期间,我奉劝你们,彼此之间为对方留下余地,只要你们不违反这里的规定,我不会对你们怎样的!” 乔治温柔地看了蓝文轩一眼,突然改口问:“蓝已经累了,我们的房间呢?” “副洲主,麻烦你带他们到天壹号房。”杨逸云恢复笑容吩咐道。 “是!”帅气年轻人应道,挥手让四名黑衣人押他们离开。 天字号房,就是用来囚禁人犯的特殊牢房,位于地下三楼,一共有十间,与二级牢房及普通牢房一样,分设在地下,各层的设备及守卫皆不同。 乘坐电梯到达地下第三层,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灯光通明的走廊,大理灰石的地板及墙体,十间房的木门设计精巧面向走廊分立两旁,根本看不出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木门上设有房牌。 年轻人将他们带到最后边的天壹号房,拉开木门,里面竟是一道厚重的铁门,用磁卡及一组长达二十六个数字的密码开启铁门,露出一间近二十平方米的房间来。 这是一间套房式的房间,光滑的地板及墙体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对门而设一张铁床,位于靠门右边是一间半人高围墙的厕所,房间的灯光是由屋顶的嵌入式电灯供给,四周墙角设有不同方位的监视器。 年轻人让开身子:“两位请进吧!” 蓝文轩走了进去,乔治一步不离地紧跟在其后。 两名黑衣人进来为他们取下手中的手铐,但又重新为他们戴上刚来时所戴的那副沉重的手、脚镣。 年轻人开口:“两位先将就吧,明天我们会通知你们的朋友,来的时候为你们准备日常用品,这里是二十四小时监视,希望两位自重!” “谢谢!”蓝文轩环视四周,回身平静地看他道谢。 “不必客气!云少爷已经吩咐过了,两位只是暂住这里,但基本规矩还请两位紧记,如果总监视室发现两位有何过激的行为,执勤人员有仅给予惩罚,这里四周虽铺设石板,但下一层皆为生铁所铸,同时连接了电源。”年轻人一副平淡的样子转述着。 “我们知道了。”蓝文轩点头。 “当铁门要开启之时,总监视室会通知你们,在十秒之内请两位无论在做什么事都要双手抱头立刻原地蹲下。”年轻人上前,掏出两条带着圆心形的金属项链,小心地为他们戴在脖子上,并调好了长短正好紧扣住他们的脖子,但不会对呼吸造成困难,一边解说,“这是用来制约你们的,如果犯了规矩,它会在总监视室的操纵下收缩,造成呼吸困难。” 蓝文轩点头表示明白,乔治虽冷着一张脸但没反抗,任由他们摆布。 年轻人满意地看他们合作的样子,但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五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铁门~~ 乔治举手摸摸那小指般粗的项链,有些自嘲地一笑:“多此一举!” “乔治,让你跟着受苦了。”蓝文轩轻叹息说。 “在这里总比呆在那个鬼地方好。”乔治用手抚摸了一下项链及手脚上的铁镣,“这些都没有含银成份,我随时都可以挣脱它们。” 蓝文轩摇头:“我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蓝,什么意思?”乔治十分不解。 “他们不可能不防我们能逃脱。”蓝文轩苦笑了,“我们的身份他们知道,他们应该不会不加强防备。” 乔治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方圆三十米内没有银器的味道,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 “乔治,在目前情况未明时,我不会离开的。”蓝文轩摇头说,“只是——乔治,你本来可以离开,不必陪我受苦的——” “我们是生死之交,你忘了吗?”乔治爽快地笑了,伸手扶着他走到铁床过坐下来,“哎,真该让他们别给你戴上这东西,你的身体经受不了。” “别再与他们起冲突了,我只是有些不便。”蓝文轩道。 乔治拍拍头:“刚才真倒霉,我本以为可以制住他的,哪知他还暗藏了一招,人类真的够阴险的!” “他并没有为难我们。” “那他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我怀疑他居心不良,跟那群家伙一样要打我们的主意。”乔治冷哼一声说。 “乔治,人类也有好人,天地间有正才有邪,有邪必有正,正如阴阳一样不可分割!”蓝文轩淡淡地笑了,“我所认识的人大都是善良的。” “我知道——”乔治轻轻地叹息,没有反对他的话。 “乔治,过去的事就别再去想了。” “蓝,你能忘怀吗?” “我……”蓝文轩无语,他的确没权利说乔治。 “这是我们生命所经历过的,是我们生命的一部份,我们无法忘掉——永远都不能,直到生命的逝去——” 第一章 清晨,时间不过才六点左右,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就将杜涛唤醒了,他伸手拿过手机瞥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却因二十六位的号码而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喂,你好!是我杜涛!” (你好,杜律师,我是火曜令下亚洲副洲主,蓝文轩已平安到达亚洲总部,我已吩咐香港负责人八点钟过去接你们,请准备!还有,请随行准备蓝文轩的日常用品,再见!) 平淡、无起伏的声音平述着要说的话,没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挂掉,表示是通过电脑传输过来的定时电话,但杜涛还是万分高兴:终于蓝文轩没事了! 杜涛急冲冲地起床换衣、洗脸,顾不上应有的风度,直接冲到严振清的房间猛敲起门:“振清,开门!” “有事吗?”意外地,严振清却是在原来蓝文轩住的房间。 “振清,帮脸师兄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及日用品,八点我们过去看他。”杜涛话中掩盖不住欢喜。 “你——你是说师兄——他——” “他没事!”杜涛安抚他说,“刚才他们通知我,文轩已被他们接到他们那里,八点他们会派人来接我们的。” “真的?!太好了,师兄终于没事了——”严振清强忍欲脱眶而出的泪水,欢喜地说。 杜涛也急忙拨打手机通知刘少忆兄弟,与严振清一起为蓝文轩收拾了几件衣服,急冲冲地下楼去。 “振清,发生了什么事?”严诚有些奇怪孙子的早起,以前他可是不到八点半决不下楼,更何况是两人急冲冲地下来。 “爷爷,师兄他平安了——”严振清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真的?!”一瞬间,严诚也失态地流下泪水,“谢天谢地!” 半个钟头后刘少忆兄弟赶到时,严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哥,蓝大哥还要多久才能回家?”严丽华担忧地问道。 严振清给她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也不知道。”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看蓝大哥。”严丽华说,好久没看到蓝大哥,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相争要去。 杜涛摇头拒绝了他们:“不行,没有他们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进去的。” “但他们无权限制蓝大哥的人身自由呀!”严振伟也不服气了。 严振清苦涩地一笑:“师兄的身份太特殊了——” “蓝大哥在那里会不会受苦?”严丽华担心地问,“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蓝大哥,一定要!” “如果通用,我恨不得以身相替!”严振清叹息。“振清,你带了什么东西给文轩?”严诚转换话题问道,他不希望在那个令他伤心、难安的话题上谈下去。 “按照他们的要求只带了几件衣服及日用品……” “多带些……”严诚沉重地叹息,不知他几时才能回来。 “文轩如缺什么,我会托他们带过去的。”杜涛在一旁说道。 “你没办法帮助蓝大哥吗?”严丽华看着他,问道。 杜涛摇头:“这是双方协议的,没人能更改!” “可是——” 杜涛轻叹息,语气有些失落:“各个组织都要有原则才能存在,就如一个集团没有了规定会乱一样,更别谈这桩协议中间流下了多少人的血!就因为文轩救过我一命,我才能以私人名义请他们出手帮忙,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应允的,更别谈……” “但他们不该限制蓝大哥的自由呀!”严丽华嘟着嘴说。 “这是我欠文轩的解释!”杜涛苦笑着说,“但如果不答应下来,他们不会出手相助的,文轩就可能更加危险!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涛,别自责!师兄会明白的!”严振清安慰他道。 “我也希望他能理解,毕竟事情已决定了就无法更改,我为他做了决定,受苦的却是他……” “部比不知道师兄的安危好。”严振清似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是啊——” &&&&&&&&&&&&&&&&&&&&&&&&&&&&&&&&&&&&&&&&&&&&&&&& 像上次一样,他们四人在“火曜令”下属的带领下到达了“火曜令”下的亚洲总部,一名年轻人接待了他们,自称复姓南宫,是火令下亚洲副洲主。他很直接地表明他们将所带来的东西交由下属去检查,而且还需洲主批准后才能见到蓝文轩。 “请在这里稍等!”南宫副洲主微含笑地将四人请到一楼大厅。 “多谢副洲主!”杜涛等坐了下来,立刻有人呈上茶水。 南宫副洲主意示下属将东西带下去检查,同时向上请令批准来客去见蓝文轩,下属领令而去。 杜涛也没打算绕圈子,直接正视他问:“副洲主,关于此次行动的费用是——” 南宫副洲主含笑地回答:“云少爷已经吩咐过,费用由日令及四位各支付一半,云少爷本人为四位所负责的一半费用支付了一半的定金,另外十万美金等办理蓝文轩的手续后再交。” “云少爷现在哪里?”杜涛急声问,他有必要拜见云少爷。 “云少爷用过早膳后已经返回台湾。” 杜涛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云少爷是否留下什么话?” 南宫副洲主依旧含笑回答:“云少爷并未留下话。” “多谢相告!”杜涛第一次对这位“云少爷”有些感兴趣,据他所知,云少爷是水令主的师弟,七位令主及十四位双司都极其宠爱云少爷,但其身份等不明,只有留守总部岛上的下属才会接触到云少爷,而他仅在这一、两年来才从双司口中偶尔听到。 他不明白云少爷这样做是何用意,但有他上司日令左司开口,他也相信云少爷并未存在伤害文轩之心,否则云少爷也不会劝说火令出手相助。 只是,云少爷到底是为什么要出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区区一件小事,对火令来说却引起火令双司的注意,甚至是云少爷亲自前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呢? 云少爷……一个令他好奇而又无法看清的人…… 第二章 一名红衣女子走了进来,行礼道:“副洲主,洲主已批准来客会见蓝文轩。” 南宫副洲主轻点头,起身道:“那四位随我来吧。” 他将四人带到囚禁重犯的地下三楼,幽静的通道让四人有些异常感觉,脚步回荡声更增添一丝死寂的感觉。 南宫副洲主将他们带到天壹房,打开木门后开启了铁门。 蓝文轩与乔治坐在铁床上,正缓缓地放下双手,见到门外的严振清四人时,立刻起身想过去,却因脚镣的沉重而差点摔倒,幸有乔治及时扶住了他。 “师兄——”严振清顾不上旁边有个南宫副洲主,飞快地奔进来,双眼含泪地紧抱住他,失声哭泣起来,“师兄……” 蓝文轩任由他抱住,有感慨也有激动:“振清……” “师兄,你没事就好……我好害怕……” 蓝文轩眼中也闪烁着泪光:“让你们担心了……” “师兄——”严振清已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放开他抓住他的双手,流着泪看他手腕上的铁镣,带着悲哀的神色张张口,“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蓝文轩反握住他的手,轻笑着安慰他:“振清,我没事,不用担心!” 杜涛转向南宫副洲主,有些不满地问:“副洲主,为什么要给他戴上戒具?” 南宫副洲主平淡地回答:“杜律师,这是规定,请原谅,我们已是尽最大的宽容,他的身份太特殊,实不宜公开。” 杜涛轻叹息,转看向蓝文轩,没有开口。 “你们也来了。”蓝文轩含笑地看着他们三人,眼中的泪光泄露出他内心的激动,他却不想表现出来。 “文轩……”三人走上前,静静地看着他。 南宫副洲主却在此时往后退了几步,说道:“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我已经交待他们暂时关闭监视器,不必担心。”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门并没有关上。 “你没事吧?”迟疑了一会儿,刘少忆终于问出口。 蓝文轩笑着摇头,用英语为他们介绍:“这是乔治·斯蓝·丁加基南,算得上同宗族人吧;乔治,他们是我的朋友,严振清、刘少忆、刘少君及杜涛!” “他们都是人类?”乔治注视他们四人,转首问蓝文轩。 蓝文轩点头:“乔治,别敌视他们!” “师兄,这段时间你受很多的苦吧?”严振清紧握住他的双手,刻意忽视身边的乔治,不知道为什么就对这个叫乔治的有着莫名的排斥感觉。 蓝文轩轻叹息:“我的法力不明消失了,才会受制于人!” “那你——” “我原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们,庆幸!” “对不起,文轩。”杜涛看着他,道歉。 蓝文轩不解地看着他,问:“好端端地,你道什么歉呢?” 杜涛苦笑说:“是我害你又要受苦了!” “师兄,别怪他,我也有责任!可是我们担心你的安危才会……” 蓝文轩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都为我而担心,我怎么会怪你们呢?相反,我该感谢你们的!” “师兄……”严振清心痛地紧紧握住他的手,神情带着深深地自责,哽声说,“都怪我没用……” “傻瓜,别自责了!”蓝文轩笑着说,“振清,告诉我,那时你没受伤吧?他们的目标在我身上,应该不会伤害到你——” “我……我没事……”严振清不想让他担心,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所以也就隐瞒了真相。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蓝文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们伤害了你?” “那伙人似乎有意致振清于死地,如非刚好有车辆经过救了振清,他会在车子爆炸中死去。”刘少忆没有瞒他的打算,无论是什么原因,就是不想瞒他。 “他们连无辜的人也要下毒手——”蓝文轩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目光很冷,“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呢?!” “师兄,我已没事了!”严振清轻声说道。 蓝文轩眼中的怒火并未熄灭:“我不会轻饶他们的!” “但——师兄——” “别担心我!”蓝文轩向他温柔地一笑,“我的法力是因为十殿阎王上天庭前封印的,再过几天十殿阎王返回地府就会解开封印,那时——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师兄,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但——现今你还冤案缠身,别因我的事让你又受苦!”严振清注视着他,哽咽着劝说,“杀了他们不为过,但如果他们到地府告状,那时你就无机会翻案了!”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的。”蓝文轩平淡地说,他知道如果杀了他们,会因此而受刑倒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文轩……”杜涛欲言又止。 蓝文轩叹息:“我暂时还得呆在这里,你们就不必为我担心!” “师兄,只要你恢复了法力,就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蓝文轩微微地苦笑,脑中却浮现出昨晚那一幕—— 蓝文轩与乔治正准备休息时,杨逸云闯了进来,扬着笑容说:“我感觉还是过来一下为好。” “有事吗?”蓝文轩看着他问道,对他提不起一丝的敌意。 杨逸云坐上了属于他们的铁床,向他笑笑,样子很懒散:“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蓝文轩看着他,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你的法力是被十殿阎王所封印,因为凡间正月是各方各界鬼神上天界聚会述职之日,你牵扯入案中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十殿阎王才会封印你的法力。不过,只要十殿阎王返回地府,就会解开你的封印。”杨逸云很好心地为他释疑。 “嗯。”蓝文轩的内心虽欢喜,但没表现出来。 “你的法力一旦恢复,要离开这里是易如反掌。”杨逸云笑着盯着他的脸,懒洋洋地说,“但我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 “你能阻止得了吗?”蓝文轩平淡地问他。 “我是个凡人,当然没能力!但,我希望你为自己身边的人想想。”杨逸云唇边的笑意已经上升到奸笑的地步。 “用他们来威胁我吗?” 杨逸云没有否认,反正他就是想那样干的:“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将你揪出来!” 反正,就算是威胁又怎样?他有这本钱!更何况面对的蓝文轩有百分之九十九会服从他的威胁,不威胁蓝文轩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第三章 “你想试试?”那种自信的样子,蓝文轩突然之间感觉到莫名的悲伤,莫名地不想看到他的自信。 “不!是我责任所在!”杨逸云依旧那副笑容,“无论怎么说,你还是欠我这个人情,虽然再晚几天你就不必我们伸出延手,但毕竟事实已经存在!蓝文轩,如果你自认无辜,就留下来吧。” 蓝文轩轻摇头:“用激将法是没有用的!” “我还是以为用激将法比较好,我可不想动用武力来解决,那样多没意思!”杨逸云耸耸肩,懒散地一笑说,“再说,现在的我可完全有能力制住你,三天的时间足可以让我做出万全的准备,对吧?” 蓝文轩点头赞同他的话:“我无法否认你所说的!但是,你们不明不白地把我们关在这里,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吗?” 杨逸云的笑意更浓了,很天真无邪的笑容:“你知道‘七曜令’吗?” “略有听闻。”蓝文轩回答,“听说是个极大的组织,遍及全球。” “可以说全球各地方都有我们的势力存在,如果你能在一个钟头内把所有与你有关的人藏起来,你大可自行离开这里,否则——还是乖乖地留下!” 蓝文轩没有开口,看着他那轻松的表情,屈服了~~ 他不想赌!因为他知道没用—— “师兄,你怎么了?”严振清发现了他的失神。 蓝文轩回过神来:“振清,我不能再牵连你们,我留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可是……”严振清很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振清,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但——他们这样对你——”严振清看着他双手所戴的那副粗重铁镣,咬咬牙。 蓝文轩淡笑着,双手将中间的铁链挽起,平淡地说:“它现在虽可以制约着我的行动,但过几天就不会了!更何况有乔治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挣脱它们。” “我们还是担心你。”刘少忆说,他身边的刘少君也点点头。 蓝文轩笑看向杜涛:“别让杜涛为难!为了我的事,涛已经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又毫不犹豫地为我做担保,如果我一走了之,涛会逃不了牵连的!” 杜涛看着他,轻叹息:“文轩,在我心中,‘七曜令’的令规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你也是——这是两全齐美的办法,我能想到的仅有如此……” “你不必自责,我也没怪你!杜涛,我只有感激你!” “你救了我,我能做的仅有些了!” 蓝文轩伸手握住他的手,笑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 “委屈你呆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会尽量想办法的!”杜涛直视他,真诚地向他保证,“相信我!” 蓝文轩微点头:“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就只有证明我的清白,否则地府那边是不会放过我的!” “但一直以来都没有线索。”刘少忆叹息。 蓝文轩想了一会儿:“我失踪这段时间,你们怎么向外说明?” “不知什么原因,师兄失踪的事泄露出去,原来我也只是报警请求帮助而已。”严振清为难地摇头,“消息传递得很快,让我们措手不及。” 蓝文轩拉着他的手,返身在铁床坐下,突然问道:“少君,我出事这段时间,公司应该有人辞职吧?” 虽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刘少君还是回答:“受到流言的影响,特别是总公司辞职的人数有十多个。” “你们回去后,立刻让人去查这段时间来部公司辞职的人。”蓝文轩严肃地吩咐,“但是别打草惊蛇,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后再说。” “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 蓝文轩苦笑了:“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到底是怎么被他们知道的。” “你是说,公司里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才会发生这种事?而那个人现在已经辞职了?”刘少忆惊讶地问。 蓝文轩点头:“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为什么能知道我的身份。” “我们会捉到他的!”严振清有一肚子的怒火,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都是那个人害惨了师兄,还想害死他! “少忆、少君,这段时间有劳你们了。”蓝文轩笑着看他们。 一模一样的脸,两种不同的神情,刘少忆的玩世不恭,刘少君的沉默冷静,却异口同声地说:“这是我们份内之事!” “方诩呢?这段时间有他的消息吗?”蓝文轩想起了方诩,那个可爱的法师,根本不像记忆中的血剑! “没有。”严振清摇头,“师兄失踪了,我们都在担心你,没来得及联系方诩,也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找个时间联系他,但不用告诉他,我的事。”蓝文轩吩咐说。 “我知道。”严振清点头。 蓝文轩想了想,抬头看他们四人:“或者,我真的不再适合用现在这个身份了,‘蓝文轩’这个人该消失了——” “师兄,你怎么这样说?!”严振清脸色大变,急声说,“你不能离开!” 蓝文轩看他那紧张样,含笑地摇头安抚他:“别激动,我只是想让这件事完了后,换一个身份而已!振清,但你应该清楚,毕竟我并非人类,不可能永远留在你身边的,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别让我担心。” 严振清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但师兄不能不明不白地一走了之。” “好!我如要离开,会告诉你们的。”蓝文轩含笑着说。 “师兄,你的双手有伤——”严振清小心翼翼地为他托起套在手腕上的粗重铁环,很心疼地说,“他们应该给你上药的。” “都是在那个地方弄的。”蓝文轩没有隐瞒地卷起衣袖,露出伤痕苦笑着说,“我现在最害怕的是,被人类发现了我的身份而将我关起来研究,我却没有办法自保,只有任凭摆布……” 严振清打了一个冷颤:“师兄,不会的——” 蓝文轩摇头:“是啊,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振清,放心,他们只是暂时将我关在这里,他们没对我怎样,只要他们调查清楚就没事了!” 是吗?严振清也不知道~~ 第四章 蓝文轩抬头看依旧站着的三人,很淡然地一笑:“你们别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看了都跟着难受了。” “我们……”刘少忆无语以对。 “对了,振清,帮我带来日用品了吗?”见气氛不太好,蓝文轩只有转换了话题,他也不想自己心情郁闷。 “有。”严振清轻声应道。 “回去的时候帮乔治捎一份过来。”蓝文轩可没忘记身边的乔治。 “我知道。”严振清瞥了乔治一眼,却还是点头。 乔治一直站在旁边,关心地盯着蓝文轩,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尊重蓝,他不能过问他们之间的事。 蓝文轩明白他们内心难受,但目前自己的处境也实在毫无劝说他们宽心的说服力,他留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到身边的其他人,自己受点苦不算什么,更何况呆在这里总比在那个地方强! 抬眼间见到严振清在流泪,蓝文轩无奈地轻叹:“振清,不必为我担心——” “师兄——”严振清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轻声抽泣~~ 都是因为他,师兄才会受这么多的苦!这些无妄之灾都是他为师兄惹来的祸端!都是他的过错…… “别胡思乱想了!”蓝文轩举手轻拍他的背,轻声安抚他,“这段时间你也受了很多委屈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都是因为我,师兄才会受这些罪……” “这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不能怨谁!” “可是……师兄……我心难安……” 蓝文轩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强颜欢笑:“不是你的错,振清!听我说,别再乱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也希望已经过去了,但……师兄……你却还得留在这里受苦……” “振清,你不该这么想。”蓝文轩勉强地笑着轻拍他的后背,“在这里没有受苦,只是比外面少了自由而已,他们并没有为难我!振清,我在那个地方呆了二十几天,那才是非人的日子,可是我还不是照样活下来么——” “似乎,我专为师兄带来灾难……” 蓝文轩扳正他的身子,正视他很认真地说:“振清,万物众生的命运自经过六道轮回时就已经注定,随缘而定,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守本份,顺天应命而行!我注定此生如此大劫,也许是上苍对我违反天条的惩罚,就算再苦我也必须坚持下去,因为只要经过此坎就圆满了!” 严振清含泪地点点头:“师兄,我明白了……” “这段时间,想必你已有能力担起你的责任,有少忆和少君在,我也放心!严氏集团在内忧外患之下让严家人明白了团结的力量,我想严家会有能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你可是整个严氏集团的指望!”蓝文轩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忧郁,也有着欢喜,“振清,以后的行径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做任何事都要三思!” “师兄以后有的是机会教导振清,现在不要说这个,好吗?”严振清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些话,让他以为师兄将要离开他! “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的确让我们无从适应,但千头万绪似乎只在我身上。如果是陷害,那一定与我有仇!事情应该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蓝文轩摇摇头,近似自语地皱起了眉头,他自己也想不起何时结怨致使有此祸害。 “凭我们的力量,恐怕无法找到线索。”刘少忆直说。 蓝文轩点头:“你们都是凡人,而我现在身不由己,的确是无法追查。” “那又能怎么办呢?”刘少忆问道。 “现在只有希望火令能查出点什么来,证明与文轩无关。”杜涛叹息说,可是他知道那样的机会几乎为零,连地府都查不出来,凡人哪有这个能力?! “我担心的是,越查下去牵涉越多!”蓝文轩长叹,无力地叹息,“似乎我的存在就是祸源,最终的目的是要置我于死地!” “那……应该怎么办呢……”严振清颤声问。 蓝文轩摇头无奈地说:“到那时已经没有第二种方法了,我是惟有一死!” “师兄,不会的!”严振清苍白着脸,连摇头。 “我很清楚现在的局面,那只会越查下去越乱,到那时我是百口莫辩!”蓝文轩摆弄着手中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活了这么多年,我也清楚那会是个什么下场,如果罪行落在我身上,天涯海角我也逃不了!” “师兄一直说顺从天命,但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冤枉你?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老话吗?” 蓝文轩环视他们四人,淡然地笑了:“如果我真落到那个下场,也是无可奈何的!我死了,魂魄依在,不是更好?我注定生生世世轮回于畜道,却逆天而为强行修道,如有一天无法渡过天劫,那时的罪过比现在还大,所受之苦更大!”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根本不公!” “苍天本无情!”蓝文轩说,眼中有着深深的悲伤。 他心里清楚,留下来会断送自己的命!但如果一走了之,到时会有无数的无辜人受牵连!上苍无情,注定要灭亡于他! 凄凉地一笑,一次次要求自己顺天应命而行,却一次次地为自己的生命而反抗,明知道是无用的!明知道最终无法迩得出上苍的制裁,不甘心又如何? “师兄,我宁愿你离开这里,也不愿看到你因任何人而受苦——”严振清低声道,声音中有着深深的自责与不舍。 蓝文轩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开口,只是紧握住他的双手。 他,怎么能离开呢…… 杜涛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在默许严振清刚才所说的话,又似乎根本没听到那句话。 刘少忆和刘少君兄弟更没说话,只是盯着蓝文轩。 乔治一直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他,也看着那四个人类,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了~~ 第五章 轻轻地脚步声由远而近,虽轻但也足表明有人走过来,门口出现了那位南宫副洲主的身影。 他看着他们,平淡地说:“很抱歉,四位客人,时间已到了,该离开了。” “师兄——”严振清闻言紧抓住蓝文轩的双手,很不舍。 蓝文轩似乎苦涩地一笑,扶着他起身:“你们该走了。” “师兄……” “文轩……” 蓝文轩放开严振清的手,轻声说:“放心,我很快就回去!” “一定要说到做到!”刘氏兄弟看着他,很严肃地。 “好!”蓝文轩笑了,轻点头,“快走吧——” “四位,请——”门口站着的南宫副洲主也在催人。 “师兄,那你多保重!”严振清微垂下目光,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润湿了双眼。 蓝文轩只是目送他们出去,直到铁门关闭上才猛然坐了下来~~ “蓝,你怎么了?”乔治小心地问,在他身边坐下。 “没事……”蓝文轩在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很闷。 不知过了多久,通过传声器他们知道了铁门又要开启,老实地将双手举到头上抱紧,垂下头~~ 没必要去挑战他们的耐性,否则有可能吃苦~~ 两名黑衣人带来了蓝文轩的衣物,也同时端来午饭,待他们吃后才退出,重新关上了铁门,四周恢复了一片安静,只有偶尔的铁链响声增添了清冷的回音~~ 蓝文轩没有开口,乔治更没有开口,静静地坐着~~ 许久,蓝文轩才起身拖着沉重的铁镣走到袋子旁,打开它将东西拿出来,乔治默默地起身帮忙将物品搬到床上。 晚饭后,在蓝文轩的要求下,他们同意为他与乔治暂时卸去手铐脚镣,舒服地洗个澡,虽然一直被他们监视着,总好过穿着脏衣服吧。 高大的乔治穿上蓝文轩的衣服显得有些短缩,让他不自觉地一笑。 监视他们的四名黑衣男子也没闲着,立刻帮乔治戴好手铐脚镣。蓝文轩穿好衣服坐在铁床上等着他们为自己戴上手铐脚镣,一名黑衣人拿来了纱布帮他的双手腕及双脚踝包好,才小心地为他上手铐脚镣,让他有一时间的失神,他们为何如此善待一阶下囚? 蓝文轩不在乎伤口,只要这两天尽量减少走动就不会再受伤,但有包扎一下总比没有为好! “七曜令”,到底是怎样的组织? 他不知—— &&&&&&&&&&&&&&&&&&&&&&&&&&&&&&&&&&&&&&&&&&&&&&&& “七曜令”,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组织呢? 找一个在道上混久的人,他就会告诉你:“七曜令”是黑道的王者,主宰着全球一半的经济命脉,由金融、房产、律师、电脑高手组成,更有杀手组织为盾,制造和销售各式武器,有如一个没有国界的强者王国! “七曜令”位于“七色彩虹岛”上,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外人无从得知,只知道“七色彩虹岛”与“天使之岛”组成了“七曜令”的总部!金、木、水、火、土、日、月为七令,加上一直拥有“医圣组织”之称的“天使组织”,势力遍及各国,分散于各方。 “‘七曜令’,由金、木、水、火、土、日、月七令及‘天使组织’所组成,势力遍及全球,金令为组织下金融机构,产业遍及各国,也包含了旗下各国的各级会计人才;木令是专营土地房产的机构;水令是杀手组织,拥有全球最好的职业杀手;火令旗下是电脑高手所在,专门收集信息的组织;土令为制造与销售各式武器的所在;日令代表光明,旗下是清一色的律师组织;月令是七令中智囊团所在,拥有七令军师之称;‘天使组织’,‘七曜令’下的附属组织,是各国名医的汇聚之地!七令相辅相承,才有今日‘七曜令’乃天下霸主之说。”杜涛平淡地为他们释疑。 “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严诚问道。 杜涛点头,语气中带着自豪感:“日曜令下属!” “那他们一定不会对文轩有伤害吧?” “此事由云少爷出面答应,而且当时有火令双司在场,应该不会出意外!”杜涛还是显得有些迟疑,只因为那位神秘的“云少爷”,“火令双司权高位重,仅次于火令令主,双司令下足可代表令主!更何况云少爷亲口答应,不会有事的!” “那个云少爷是什么身份?”刘少忆好奇地问,只因为当时见那什么火令双司对那“云少爷”百般的溺爱,凭他们的年龄似乎—— “他——”杜涛轻叹息,“我也只知道他是水令主的师弟,不过七位令主及各令下双司都极其宠爱他,他的话可抵得上任何一位令主!” “但他不该限制师兄的自由!”严振清对此除了很是气愤,却没办法,“我真的忍不住想直接问他,为什么要为难师兄?!” “振清,别说气活了!”严诚摇头,“发生这种事谁也无法意料,不管怎么说毕竟人家帮助了我们,我想文轩会明白!” “我倒想让师兄不必顾及其它,别留在那个地方受苦!” “振清,那你考虑过杜涛的处境没?”严诚严厉地问道。 杜涛却摇头苦笑着:“其实我也希望文轩不会有事,能快点回来!明知道自己有可能因此而叛令,我也管不上什么!文轩救过我一命,我也宁愿将此命还给他……” “师兄不会赞同的!”严振清叹息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师兄在想什么呢。 “你既然了解,就不该再这样说!”严诚注视着爱孙,严肃地道。 “我想我还回去见上司,希望他能出面。”杜涛叹息着,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顶头上司身上,不知左司出面,云少爷能不能卖个人情给他! “有用吗?”严振清很怀疑,如他所说那些人都极其宠爱那个“云少爷”,那他们定不会反驳那“云少爷”的话,去求他的上司会有用吗? “我也没有把握。”杜涛老实地摇头说。 第六章 当晚,杜涛立刻乘坐飞机飞回美国。 可惜,等他到达事务所时才得知,双司早已经飞往台湾了~~ “怎么?事情很急吗?”同样身为日令双司直辖律师的宜·别林·沃夫打量着面前风尘仆仆的他,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看戏心理。 “不急,我也用不着连夜从香港飞过过!”杜涛直接给他一记白眼,很没好气地回答。 “如果非找老师不可,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最快也要四、五天,老师才会回来。”宜·别林·沃夫笑着说。 “一定要这么久?”杜涛直皱眉头。 “他们中午才上飞机的,你晚来了三个钟头。” “行!我等!”杜涛不想与他来段口水战,没那个心情。 宜·别林·沃夫也挺直接地将自己桌上的一大叠文件扔给他:“喏,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吧,趁这几天的时间。” 杜涛微撇嘴,指望这些人替他处理事,倒不如自己来为好。 “有兴趣到我家吗?还是要快一点回窝呀?”宜·别林·沃夫扬起一丝微笑,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很抱歉,我可没兴趣去‘观光’你的家!”杜涛抱着一大叠文件起身走人,他可没忘记面前这个人可是个正宗的“同志”,他可惹不起! “喂——”宜·别林·沃夫盯着他转身离开,速度很快地消失在门口,耸耸肩无奈地自语,“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我只不过要你到我家拿份文件,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确是怕被你给吃了!”一旁的同伴笑着说。 “切!”宜·别林·沃夫给他中指,不理他。 算了,明天再交给他吧—— &&&&&&&&&&&&&&&&&&&&&&&&&&&&&&&&&&&&&&&&&&&&&&&& 蓝文轩在这房间呆了三天完全没有自由的日子,连如厕也要乔治扶着,凭他的力气拖动这身铁镣很难,幸好真如“他”所说,他的法力得以恢复。 离开这里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蓝文轩却无法下定决心。 呆坐在床沿,蓝文轩百般无聊地打量着前方墙角上的监视器,他搞不清楚它们是否有用处,如果关在这里的人要撞墙自杀,他们不一定能阻止得了,又何必浪费表情呢! 轻轻地叹息,他对这里感到厌恶了。不过,这几天也算不错,至少他们对他与乔治还比较像对人一样,除了戴着手铐脚镣失去自由之身外,他们没怎么管制他与乔治,乔治也是有气难发。 乔治依旧有睡觉,他的睡眠时间早已习惯没有定限,狼人特有的天性,让他在白天时段睡觉,晚上却清醒得很。 蓝文轩轻叹息着,太寂静的空间让他老免不了胡思乱想,所有回忆的潮水向他一涌而至,他无处逃避!抚摸着套在手腕上两个乌黑、粗大的铁环,做工并不精细但却实用,中间相连的铁环有五十公分长,粗大的铁环环环相扣,可能使用的年份久而变得有些光滑,和脚上的脚镣一样,它们都是老式刑具,笨重又实用,除非打开铁环上的锁,否则是无法挣断它们的,一米长的脚镣重量比手镣重一倍不止,铁环更是庞大,赤着的双脚被紧扣其中,显得有些纤小。 只要他愿意他立刻可以使自己不再受它们的束缚,但—— 那句威胁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弄不清楚“他”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他认为自己除了是狼妖这个身份外,没有“他”足以注目的地方,只是“他”会真的为他的身份而来的吗? 轻轻地将手上多余的铁链挽入手中,蓝文轩转而陷入沉思之中。 反思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回忆那一刻的刻骨铭心,回想着生生世世轮回的路上,自己对世间的眷恋及对有情人的羡慕……可惜,他注定了不配拥有爱情,他无法与普通凡人一样经历人世间的爱情…… 到如今,他还是不明白,仙凡之恋为何天理不容?他还是不明白爱上了她是怎样触犯了天条?如果仙凡之间不能存在爱,上苍就不该给予凡人的感情,他与她也就不会这么苦! 紫纱,忘记了我的你,一定很快乐吧? 如果当初我能狠心点,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私心地为我们这段感情做了了结…… 忘了我,你才会更好地过每一天…… 蓝文轩抱着头,痛苦地轻抽泣着,他并不想这样做,当时是以为自己再也无重见天日之时,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在地狱之中受苦,失去了与她再见面的机会,所有的感情在那一时之间崩溃,只想让她忘了自己……让她不再因为彼此而受苦…… 上苍,是我错了~~但我无悔~~ 紫纱,只要你开心快乐,我就算受再多的苦也无怨无悔! 你,会怪我吧…… “蓝,你怎么了?”乔治醒了过来,起身关心地问。 “头疼。”来不及收敛流露的感情,蓝文轩只有找借口。 乔治坐在他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按上他的太阳穴:“来,我帮你揉揉。” 蓝文轩微闭着双眼任他轻揉,眼角却悄然地划下一滴泪球。 “很痛吗?”有些冰冷的泪水流到乔治的手,他轻微地一颤,轻声问道。 “不,我是在想过去的事。”蓝文轩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乔治的手暂停了一下,又轻轻地揉起来:“蓝,别多想了!世上的事十有九、八都不如意,人类都这样说,何况是我们呢?” “我也很想忘了它,可是……我永远也忘不了……” “人类对自身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可以选择性地遗忘,我们更是可以!蓝,你无法忘记是因为你下意识地在折磨自己!” “是我对不起她的……” “好了,蓝!别再多想,好吗?”乔治在他耳边轻柔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直到死亡——” 蓝文轩很明显地全身僵硬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乔治也没再说下去,依旧温柔地为他揉着太阳穴~~ 第七章 平静、无奇的日子结束在进来后的第九天,原来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的电灯及监视器指示灯突然全熄灭,连铁门也自动开启。 “这怎么了?”乔治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醒了过来,困扰地看着四周一片漆黑问。 蓝文轩平淡地盯着敝开的门,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乔治看到了开启的门,立刻站起来兴奋地说:“蓝,现在是我们离开的好机会。” 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及铁镣拖过地板的响声,看样子其它囚室中被囚禁的人趁机要逃走了。 蓝文轩一把抓住乔治的手,轻摇头:“我不能言而无信!” “那你——” 蓝文轩将他拉坐下来:“我如果想走,早就走了!但我不能,事情还没有完结,我不能走。”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电灯也在瞬间恢复了正常,一群手持机枪的黑衣人迅速地出现在门口,看来是来制约人犯的。 “自个儿返回房间,否则别怪我的不敬!”冷漠的声间从门外传来,但可以听出是那位南宫副洲主的声音。 铁链声只是轻响了一阵,看样子人犯是准备与他们对垒起来。 “开枪!”南宫副洲主的冷漠声音坚定地响起,随着几声轻微的枪声,传来的是物品(人体)倒地的声音,同时还有那南宫副洲主下令声,“把他们拖回房中,让他们反思五天!” 两名持枪的人出现在门口,用枪口指着蓝文轩及乔治,大声地向外面报告:“天壹房没有异动!” 南宫副洲主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挥手让两名黑衣人收起枪,向蓝文轩及乔治轻颔首表示打招呼,立刻吩咐:“立刻加强看守,特别是这一层!我会立刻去查明原因的。” “副洲主,电脑系统完全瘫痪了。”一名白衣青年出现,禀道。 “意料中事。”南宫副洲主没有一丝表情,平淡地说,“立刻启用备用电脑,重新连接,至于受攻击的事,我一会儿再过去处理。” “是!”白衣青年人躬身领命而去。 “好好看守!”南宫副洲主转身走了。 “是他们的电脑出现问题了。”蓝文轩为好奇的乔治解疑。 乔治耸耸肩:“看来没戏看了。” 蓝文轩扯出一个淡笑:“别卷入是非之中,对我们地益!” 乔治看着门口严守着的两名男子,无奈地翻白眼:“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可恶!” “如果生闲气,不必要!他们并没惹你。”蓝文轩盘坐在床上,微闭上眼笑着说。 “蓝,你越来越会忍耐了。”乔治翘起嘴巴。 蓝文轩闻言张开双眼偏首看他:“你以前比我更会忍耐,为什么现在倒不会了呢?” “以前的心死了,什么事对我而言已没有可气的!现在不同,近在眼前的自由——”乔治苦笑,“可是我放心不下你。” “我知道。”蓝文轩撇开目光没有再看他,“你不用担心我,我有自保能力。” “我会盯着你、保护你,是我的承诺,你忘了吗?” 蓝文轩闻言露出一丝苦笑:“乔治,没这必要的。” 说话间,铁门已经自动关闭,监视器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我自愿的!”乔治微低下头,轻轻地道。 “不值得……”蓝文轩无声地叹息…… &&&&&&&&&&&&&&&&&&&&&&&&&&&&&&&&&&&&&&&&&&&&&&&& “火曜令”下的电脑被攻击,这可真是对亚洲总部的一个大刺激!更、更、更可恶的是,那是“月曜令”令主大人的杰作!他老人家没事闲逛着找刺激,居然想到攻击火令亚洲总部的系统,造成十分钟的系统瘫痪,还直接打电话过来印证:有谁能在五分钟内能恢复电脑? 唉,大概得令主大人亲自出马才行! 这,已经不算是新鲜事了,月令主及自家令主常以此为乐,乐此不疲地挑战着火令下七洲总部的系统防御能力,美名其曰“为了检验火令下七洲总部的系统防御能力”。 火令下是齐聚电脑高手不错,但这些电脑高手分散于各方,留在总部的人员并不多,而那两位令主是明知道自家的系统防御能力的哪个环节薄弱,时不时就来挑战一下,惹得令下那些高手头疼,却不能说什么。 上一次就是自家令主没事找事做,攻击了七洲总部的系统,其它六洲总部的高手得知是自家令主下手的,居然找准机会反击,以致总部的电脑差一点无法承受六洲高手的攻击而瘫痪,庆幸自家令主还没离开总部控制室,急忙连线月令主,合两人之力才化解了火令六洲总部的高手攻击。 那一战,成了两位令主的心头之痛,怎么说居然被自个儿下属给摆了一道,于是两人抵挡了六洲总部高手的联攻后,立刻发动反击,六洲电脑直接瘫痪近二十分钟,庆幸的是当时亚洲总部没参加才幸免于难。 南宫炎冷漠地瞥了一眼正在恢复中的系统,并不在乎屏幕中、电话那边那张笑意洋洋的脸,轻淡中带着尊敬地问:“月令主认为本洲的系统有何不足之处呢?” (不错啊,目前为止七洲中就亚洲总部的系统最迟中招!)远隔重洋的人丝毫不理会有没有伤到别人的自尊心,挺直接地点头说,(相较于美洲,慢了两秒,看不出亚洲副洲主有此功力哦——) “多谢月令主赞赏!不过南宫炎认为还是有必要劳驾月令主指教!”南宫炎平淡地说,一点也不认为是失职或是欢喜受到令主的赞赏。 “副洲主,天叁房出现问题。”一名人员起身报告。 (你去忙吧,连线不用切断,我修改一下。)被称为月令主的中年男子笑了,随口吩咐道。 “那有劳月令主了!”南宫炎也没客气,对着屏幕那边施了一个礼,起身前往监视台。 四个不同方位的监视器从不同方位集中向着中间房中的监视对象,一张铁制的单人床放在那里,上面呈大字形躺着一个身穿松宽灰衣的男子,约四、五十岁的他一顶平头,四肢被四条粗大的铁链锁在铁床上无法起身,却不停地挣扎着。床边一名大汉正用手紧压着他的双肩,以防他行为过激。 南宫炎意示人员取来耳机,听了一会儿就放下,眉头微皱了一下,看了屏幕好一会儿才吩咐说:“我过去。” 第八章 “放开我,听见了没?”被紧锁在床上的男子显得火气很大,吼叫着,“立刻叫乐眉过来,我要见她!” 南宫炎冷眼旁观他不安分地挣扎,脚下微一停顿后就走过去,对大汉说:“你先下去吧。” “是,副洲主。” “滚,叫乐眉过来!”男子挣扎更大了,猛烈的挣扎带来的却是自身的伤害,手腕上和脚踝上已见血丝,他似乎没有发觉。 南宫炎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声音平淡地说:“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洲主不在总部时一切事务副洲主可以全权处理!” “你说什么?乐眉不在?”男子一怔,停止了挣扎看着他。 “是的。”南宫炎平淡地回答,“有什么事说吧。”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的光芒,冷冷地说:“你还不够资格!” 南宫炎冷淡的目光注视在铁床上那四根扣住铁链的铁柱上,拇指般粗的铁柱因受力过大而变形,可以想象得出这名男子的力量有多大。他并没有因男子的轻视而动怒,平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了!” “全给我滚出去!”男子怒叫道。 南宫炎本想转身离开,闻言冷淡地盯着他说:“阁下二十四年来的囚禁生涯还未曾磨去火气哦!如果再无理取闹,我只有让他们给你注射镇定剂了。” 男子冷笑:“干脆将我杀了不是更好?用不着威胁我,这二十四年来几乎每天都会给我注射镇定剂,对我的作用又有多少?” 南宫炎当然明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火令之属,也曾是水令之属,任何药物对于水令之属而言只有一半功率,唯一管用的就是杀了我!”男子很明显是想激怒他,冷笑着说道。 南宫炎的目光平淡地盯在他脸上:“不用激怒我,没有用的,因为我也跟你一样由水令出来的!你所犯的罪虽大但罪不及死,将你关押在这里一生,是最适合的刑罚,不是吗?” “放屁!我所犯的是叛令大罪,是死罪!” “可惜,自我接任副洲主之位起,接手这里的档案时就知道,双司并没有判你死罪,而且还下令说,如果你能逃出这里,就赦免你的罪。” “你——可恶!”男子的拳头重重地落在铁床上,发出一声巨响。 南宫炎的目光移至变形的铁柱上:“我想它有必要增粗了,听说你从关在这里到如今已有二十四年的时间,却一直不能安分,你犯了罪却心高气傲不肯自杀,又要一心寻死,老是攻击守卫想法子让上头判你死罪,才不得已将你锁在这里,连最后一点自由也失去了,对吧?” “别说了!滚!”男子愤怒地大叫,又开始挣扎起来。 南宫炎的目光有些异常,似乎在轻叹:“我叫他们过来帮你包扎伤口吧。” 因为他的激烈挣扎,手脚上的血丝已渗出,长期被手铐脚镣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脚大概已到了深可见骨的地步,他却丝毫不肯停歇下来。 “你们都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们!”男子大声喝道,怒视着面前这名年轻的副洲主,因为他,自己的怒火又上升了。 南宫炎连动也没动,沉声吩咐外边的守卫拿来纱布,让他们出去,自个儿却拿出钥匙打开了男子右手上的手铐。男子的右手一得到自由,飞快地伸往南宫炎的脖子,南宫炎并没有躲闪,任他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你的下场只有死!”男子手上的力道并不小。 随着他的手紧扣起来,南宫炎的呼吸渐渐地困难起来,却始终任由他紧扣住自己的喉咙,并没有反击。白晰秀气的脸因憋气而开始红起来,他依旧平淡地盯着男子,一动不动地半弯着腰保持刚才的动作。 “你——”男子直到他脸色由红开始变苍白,才猛然松开手,厉声喝道,“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 南宫炎得到了自由,急促地喘气,却依旧没有开口,转而俯身打开了他左手的手铐,默默地拿起纱布要帮他包扎双手。 “别碰我!”男子厉声喝着,得到自由的双手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 南宫炎却避开了他的手,反手要抓住他的双手,一时之间,两人一闪一抓之间已经交手十几招,最后还是平分秋色:南宫炎的右手抓住他的左手,自己的左手却被他的右手抓住,两人都无法挣脱对方的擒式。 “很好——”男子冷冷地盯着他,冷笑着说。 “是因为你的手受伤了。”南宫炎言下之意说明自己落败了。 男子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难言的异光,放开了手,沉声问:“刚才为什么不反击?” “你不会杀我的!”南宫炎重新拿起纱布,小心地为他包扎伤口,这一次他没有躲开,连动一下都没有。 男子却在冷笑了:“别太自信!我不在乎多犯一条罪!” “你不会杀我的!”南宫炎垂下目光,平淡地说,“否则你也不会松开手!” “那是因为你没反抗!” “杀手守则,就算猎物无力反击,也不会留情地狙杀!”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可惜我早已不是杀手!” “是因为七曜令下不会自相残杀!”南宫炎平淡地说,小心地为他包扎左手。 “我已经杀了十几个弟兄。”男子冷冷地笑着说,目光带着轻蔑斜视着他,“一个叛令的人已经不在乎再加上另一条罪名,杀了火令下亚洲副洲主,这条罪名更大些!” “他们不是你杀的!”南宫炎不为所动,淡然地说,“你只是遭人利用罢了!” “闭嘴!”男子冷声喝道,并将头撇开。 南宫炎没再开口,为他包扎好了双手,又为他打开脚上的铁链。 “我自己来!”男子飞快地坐起来,毫不客气地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纱布,自己包扎双脚,深陷入肉中的铁环直接扯开,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南宫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第九章 许久,南宫炎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一直认定你犯了叛令大罪呢?”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很意外地低沉地回答了他的话:“我违反令规,害得十几个弟兄身首异地!” “这是失职之罪!” “调集这十几名弟兄的命令是我下的,是我害死了他们!” “双司说过,你只是失职之罪!” “我是水令出来的杀手,但不代表我无情!水令下的杀手对外是无情的,但对自己的弟兄如同自己……与我相处三、四年的弟兄因我之令而死于非命,我难逃罪责!”男子的声音很是沉痛,“但双司却不了解我……” “听闻,如非发生那样的事,你已是亚洲洲主了。”南宫炎很平淡地说,带着异光的双眼直视在他脸上。 他闻言只是微停一下,继续包扎他的右脚:“因为当时我是亚洲火令下最出色的下属,深得洲主的赏识!” “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要寻死?仅为了一道命令被泄露?” 男子抬起头看他,带着冰冷的笑意:“因为,泄露命令的人是我,明白吗?” “而对象却是令夫人!”南宫炎平淡地为他接话。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不是我的妻子,我们并没结婚!” “但她却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我亲手毁了我的骨肉!”男子冰冷地笑了笑,“她是奸细,不应该拥有我的骨肉,我亲手毁了孩子,也亲手结束了彼此的关系!” 南宫炎全身一颤,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冷血、无情,是杀手的本性!”男子瞥了他一眼,似乎很邪地笑了。 “她是你的敌人——”南宫炎低声说,低低地分不清他所说的是疑问还是肯定句。 “她却一度是我最信任的人!”男子很冷淡地说着,伸手将脚镣的铁环重新铐上自己的脚踝,“咔嚓”两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脚镣已紧扣在他的脚上。 南宫炎盯着他,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没开口。 男子重新躺了下来,注视着他平静的面孔,缓缓地说道:“副洲主,你还年轻,不明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明白我的生死两难……” 南宫炎全身一颤,有些迟疑地开口了:“我叫南宫炎。” 男子露出了一丝笑意,很淡:“很巧,我也姓南宫。不过,这个姓是我进入火令后才有的,到现在已三十年了——” 南宫炎静静地看着他侧身伸出左手给自己的右手上铐,脸上微起抽颤。 “有劳副洲主了。”男子将左手放在手铐边,平静地看着他。 南宫炎微迟疑,还是俯身为他铐上手铐。 “你很特别,让我无法下决定杀了你——”男子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脸轻轻地叹息着。 “同为七曜令下,你下不了手的。”南宫炎站直身子,依然注视着他。 男子也没反对他的话,甚至点头:“身为七曜令下,我不会因想逃避责任而自杀,所以我才活到今天!我很想死,一次又一次地挑起守卫的怒火,甚至想杀了他们,可是——可是我下不了手!” “那次失误,错不在于你——” “他们跟了我三、四年,我们是联为一体的,无论是出外行动,还是因实验而关在实验室里几天几夜,我们可说是患难与共……可是最后一次,我却赶不上……” 南宫炎眼中复杂的神色更重了些:“对你来说,兄弟比妻儿更重要——” “也许是吧——”男子苦涩地笑了,“可是,十几名弟兄死在她手中,我却无法犯下手杀她,而是选择毁了我即将出世的孩子——” “后悔吗?” “后悔当初真该选择同归于尽!后悔让所有的罪过都让无辜的孩子去承担……” 南宫炎全身轻微颤抖着:“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你还会毁了你的孩子吗?你说他是无辜的……” “总得面对现实!”男子的目光盯在屋顶,笑着摇头,“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认错了人!” “其实——”南宫炎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还是脱口而出,“结局已经重写了——” “什么意思?”男子猛然转过头看他。 南宫炎在一瞬间收拾起外泄的神情,又恢复了他原来的平淡:“如果,三天内你出得了这间房,我就告诉你!”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死!孩子,也没有亡!”南宫炎轻淡地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南宫炎没有理会身后男子的叫声,意示守卫关上铁门,独自离开~~ “副洲主!”来往的守卫齐行礼。 南宫炎只是微点头,直接返回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时,泪水已经脱眶而出,很冰冷,却抵不过内心的痛…… (南宫剑,原水令下亚洲总部直辖杀手青龙拾号,后转入火令下亚洲总部率领风字一队,七九年到八四年期间记功无数,被提名为火令亚洲总部洲主下任候选人,却因八四年十月失职,暂囚至今。) (南宫炎,现任亚洲总部副洲主,一九八四年十月生,南宫剑之子,火令下七洲巡察江桀之徒,于零二年由水令调入,先后记功十次,于零六年十月正式任命为副洲主。) 南宫炎手握着这两份简单的档案,轻轻地叹息,任泪水直流~~ 差一点夭折于母胎中的他,是母亲用命换来的! 两个不同组织的针锋相对,父母相爱却无缘相守…… 母亲在临终前的录意让他内心无法掀起一丝怨恨双亲的想法,母亲错在于她的软弱,替父亲出卖了兄弟想让她的上司留下父亲一命…… 母亲拼命请求乐姨帮忙才生下了他,又让乐姨将他送入水令,就是想为父亲赎罪。乐姨爱的是父亲,父亲却爱上了前来当间谍的母亲,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发生…… 而他,以赎罪的身份活着,连近在咫尺的父亲也不能相认。 他了解乐姨的难处,对自己所爱的人囚禁了二十四年,她也够苦的了…… 他私心地要为父亲逃脱罪责,就不知父亲能否理解。一心想求死的父亲,是否会如他所愿呢?双司答应过母亲,只要父亲不再一心寻死,他们可以对父亲从轻惩罚其失职之罪,让父亲能够带罪立功。乐姨也几次向上求情,无奈父亲并不了解她的心,甚至一心伤害她…… 乐姨说,那是父亲明白她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地想办法让她绝望,她不会那样做的! 这,是孽是缘? 唉,也许是他想太多了! 双司摆明放过父亲,是父亲一心想求死…… 他,也无能为力…… 第一章 铁门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开启,让蓝文轩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 这,是第一次突然毫无先兆开启,上一次意外还伴随着灯熄,这次呢? 进来的是四名黑衣男子,道:“两位请随我们来。” 蓝文轩轻点头,虽然不明白要带他们到哪里,却还是起身对乔治说:“乔治,我们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认为那个杨逸云对他有敌意,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他虽看不清深浅,但他察觉不到这些人对他有害。也许,是因为他们与杜涛有关系,而他,无论是对前世的刘灵他们,还是今生的严振清他们,都不会生出一丝的怀疑! 四人将他们带到一楼大厅,看到了熟悉身影的蓝文轩不禁一怔。 “师兄——”严振清跑过来。 “振清……”蓝文轩已看到了刘少忆、刘少君及杜涛,在场的除了十几名黑衣男女,还有那位乐洲主和南宫副洲主,同时坐在一旁的一对中年男女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们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就是他们?”中年男子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蓝文轩,轻淡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杜涛:“是的!” 中年男子点点头,看向乐洲主,很清淡地说道:“那有劳洲主办妥手续,他们由我带走。” 坐在他身边的中年女子递过一个档案袋,说道:“这是云少爷及火令双司的手笔,乐洲主请核对吧。” 乐洲主接过来开启看了一眼:“日令双司,请稍等片刻,我立刻吩咐!” 他们齐微点头,没有开口。 “副洲主,立刻吩咐送过来两套定位器。” “是!”南宫炎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送上了两条白金项链,并换下了蓝文轩、乔治项上的原有项链,这次中间留的空隙大些,但无法取下来。 “他们由日令双司保释,这两套定位器是按规定戴上,用来打开它们的晶片我会按规定送回总部交由双司。”乐洲主说,“他们在外一切行为将由日令双司监管并负直接责任。” 中年男子点头:“放心,火令哪时需召回他们,我会带回他们的。” “如此,双司可以带走他们了。”乐洲主点头,吩咐下属为蓝文轩及乔治卸下手铐脚镣。 蓝文轩平静地看着他们为自己卸去手铐脚镣,终于脱离手铐脚镣束缚的他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抬头看向杜涛。 杜涛向他微点头,唇边扬起一丝淡笑。 中年男子看了蓝文轩一眼,站起身子:“乐洲主、南宫副洲主,既然手续已经办妥,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吩咐下去,送他们回香港吧。” “走吧。”杜涛向他们一笑,轻声说。 因为令下双司的身份特殊,乐洲主及南宫副洲主为下属身份自然送他们出外,亲自将他们送上机。杜涛等人自然另安排直升飞机送回香港,与日令双司分道扬镖。 “终于结束了——”严振清欢喜地深呼出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这是怎么回事?”蓝文轩看向杜涛,问道。 杜涛笑了,解释说:“我请上司出面向云少爷及火令双司求情,云少爷答应下来。不过,那条项链别去动它,那是卫星定位追踪器,是火令下用来监视的,这已是火令的最大让步。” “又劳驾你了。”蓝文轩笑着。 “别说见外的话,我只希望这场风波快点平息下来。” “不太容易!”蓝文轩苦笑着摇头,“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师兄,别想太多。”严振清看着他,有些不安。 蓝文轩轻叹息,没有说什么~~ 下了飞机,严振清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接他们。 蓝文轩环视四周:“我离开香港已有一个多月吧?” “一个月零十天!”严振清认真地看着他,回道。 “香港,很繁华!”乔治四处张望,回头对蓝文轩说,“我已经有六年没来香港,感觉变化很大!” “先回严家,等有空再到处逛逛。”蓝文轩对他笑说,“我暂时住在严家。” “不方便,我们去买房。”乔治直率地说。 严振清的脸当场黑了一半,带有敌意地盯着他,转头向蓝文轩问道:“师兄,你要搬出去住吗?” 蓝文轩微一怔,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振清,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 “师兄——是振清不好吗?” “傻瓜,别乱想!”蓝文轩失笑了,转向乔治说,“乔治,我没打算搬出严家。” “为什么?”乔治明显感到严振清对自己有敌意,自己又何曾不对他有敌意,反正就是对这些人类反感。 蓝文轩笑得很开心:“忘了告诉你,振清是我的老板。” 乔治眼中闪过一丝异光,看着他们又在用自己不懂的中文谈话,有些生气却不敢惹蓝不开心,内心暗自下定决心要学中文! 很快,严家的车到了,竟是严振炎亲自来接他们。 “蓝大哥……”严振炎一下车就直直地看着他。 “振炎,好久不见了!”蓝文轩迎上前,笑着拍拍他的肩,“走,回家吧!”“嗯,都在等着。” 重回到严家的蓝文轩受到了隆重的欢迎,严丽华更是直接扑到他的怀中大哭一场,他只好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了。 最后还是严振清看不过眼,出面才拉开了她。 “你回来就好,我们就都放心了!”严诚看着他,激动地说道。 “让你们担心了!”蓝文轩淡笑着,一如以前的平和。 “这位是?”严诚的目光落在乔治身上,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我的朋友乔治·斯蓝·丁加基南。”蓝文轩用英文为双方介绍。 一番介绍之后,严振清借口“师兄累了”就请蓝文轩去休息,也让佣人去帮乔治安排房间。来者是客总不至于失礼,就算再怎么看这个乔治不顺眼毕竟也是师兄的朋友—— 严振清暗自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师兄的“朋友”,他—— 蓝文轩也没拒绝,回房洗个澡就去睡觉~~ 乔治的事,自有振清会安排,他也不必伤神—— 第二章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是严振清的开门声惊醒了他。 “师兄,你醒了?”严振清按下电灯开关,有些意外。 蓝文轩点头:“刚醒。” 严振清走到床过坐下:“师兄,可以吃晚饭了,还是你再睡会儿,我交待佣人端上来?” “不了,该起床了。”蓝文轩笑着起身。 一如以前,严振清为他递过外衣,看着他穿衣起来,细心地看到他手腕上的伤,严振清坚持必须为他的伤上药包扎。 蓝文轩没有反对,含笑着伸手让他为自己上药包扎后才一同下楼,如果反对的话,不知他会哀怨多久呢。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虽然严家不是他的家~~ 能平安,就好了~~ 忙碌的日子依旧,但严振清再也不同意蓝文轩到公司,他说必须等到揪出那个嫌疑人再说!蓝文轩也有意不再用“蓝文轩”这个身份,严诚却不赞成,认为不必要改名换姓。 蓝文轩苦笑了,他不配拥有姓名的!如非当年初涉人世间……如非当年的一丝希望…… 如果知道会有今天,他一定不会去乞求不属于他的命运……累人累己…… 对自身所涉及的罪名,他有些招架不住,如非受冤他怎么会受这么多的罪?该怪苍天无眼?还是自己运气不佳? 几夜后,地府招回他,简单地说明为何封印他的法力,也说了一个多月的经历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的劫难?也许,芸芸众生的命运都是“他们”说了算吧…… 他依旧是带罪之身,十殿阎君对他的“罪行”或案件调查的进度半句也没谈及,只是吩咐他“随传随到”。有些无奈,有些可笑,更多的是悲愤,至今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入其中。 轻轻地叹息,如今的他除了任由“他们”摆布,还能怎么样呢? 微垂下目光,蓝文轩扯出一丝淡淡地苦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苍天。这些天来的遭遇,已经让他万念俱灰,前路茫茫,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应付,或许,真的得听天由命吧!他不想再牵连到身边的人,他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只是……他甘心吗…… 明知道自己必须心甘情愿地去顺从,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却总在关键的时候由内心生出一丝的希望,希望能逆天而为…… 陆文轩啊陆文轩,是你太傻了!逆天而为,六界有谁能办到呢?没有…… “蓝,你整天呆在这里会闷坏的,该出去走走!”乔治明显地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向往,毕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触到外界,也向往着外面的无拘自由。 蓝文轩从书中抬起头,看着他轻笑:“你想出去?我让司机带你去逛逛。” “那你呢?”乔治问道,困惑的目光盯在他完美的脸上。 蓝文轩垂下目光看自己的双脚,无奈地摇头:“这叫我怎么出去?” 严振清心疼他的伤痕,亲自将伤口一一包扎起来,结果他的脚裸被包成肿大的样子,连身上所穿的宽衣都掩不住,怎么出去呢? “又有什么关系?拆了它!”乔治直接叫道,他就看不惯那个严振清的行为,整天霸占着蓝不说,还霸道地管制着蓝,不许蓝出门! “不行!”一旁的严丽华闻言坚决地反对,严肃地说,“蓝大哥的伤还没好,哥哥交待过了不能拆了纱布的!” “他又不是医生!”乔治可不服气了,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这严家人就是同一个样,都是这么霸道! 严丽华用想杀人的目光瞪着他:“你也不是医生,凭什么叫蓝大哥拆了纱布呢?万一感染了那怎么办?!” “你——”乔治没想到这个问题,语结了。 看着乔治与严丽华大眼瞪小眼,惹笑了蓝文轩。 “好了你们两人,像小孩子一样!”蓝文轩笑着摇头。 “明明就是他的错,反正蓝大哥你是不能出门!” “别将我也当成小孩子!”蓝文轩无奈地笑说。 “蓝大哥,现在你就是小孩子,哪儿也不能去哦,要乖乖地养好伤再说!”严丽华那脸上满是严肃,“不仅是八哥,连爷爷刚出门时也吩咐过我,要好好地照顾蓝大哥,否则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可完蛋了——蓝大哥应该不忍心看到我下个月没钱吧……” 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也不忍反对吧!严丽华在内心为自己喝彩,应该表演得不错—— 对于普通话乔治可说是一窍不通,见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声只有猛瞪眼的份,最后还是不放心再加上不甘心,让她用英语再说一次。 严丽华当然不肯了:“你凭什么叫我说我就说呢!” “你不敢说就证明你在说我的坏话!”乔治一脸的轻蔑,斜视着面前的小丫头。 “你——不可理喻!”严丽华怒视他,双手插着腰朝着他怒吼,“我偏不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乔治对着她露了露尖利的牙齿,气得他牙痒痒的,却又奈何不了她。 “乔治——”蓝文轩无奈地苦笑,“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让让丽华。” “蓝……”乔治的表情十分哀怨,惹笑了严丽华。“乔治大哥,只要你不在蓝大哥伤未全愈前带他出去,我可不敢对你失礼!”严丽华顽皮地吐吐舌头,“为了我以后的零花钱不被扣光,拜托了!” “你教我中文,怎样?”乔治一脸计算。 “你?想学中文?”严丽华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好奇,但立刻换成奸诈,“那可得拜师学艺哦!” “每天两个小时,一百美元。”乔治才不笨,用付钱的方式可比那什么“拜师学艺”好多了,他可不想脸面全失。 “成交!”严丽华爽快地答应了,这样就可以增加一笔不错的收入,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好好地“收拾”这个目中无人的乔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哥哥唱反调。 八哥,你应该好好感谢我,嘻嘻…… 蓝文轩笑着摇头,却没加以阻止~~ 第三章 “六界之中,有谁能逆天而为?芸芸众生有谁能抗天命?”将厚厚的书本掩上,美艳的脸上有些失神,似乎在想什么出神。 怅然若失—— 一旁的青衣英俊少年伸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温和地问:“在想什么?” “有什么办法可行?”白衣少妇问出一句莫名的话,忧郁的看着身旁的他。 青衣少年含笑着说:“如果你是在为黑氏之事而操心,那就不必了,再过几天,天旨就要下,而结局怕是谁也无法改变。” “风,你认为事情毫无转机吗?” “实在是玉帝的心思难以摸清,而且又与你一样不易变更决定。黑氏的罪行太多了,而且他又毫不将天规放在眼中,私自逃狱,如此大罪不是你求情就能免了的!” “但现在他已经认罪了,有道是‘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是佛界的遵则,天界为各界之首,又岂能弃天威于不顾呢?黑氏屡次挑战天规,不将天界放在眼中,为所欲为地逆天而行,实在是难以免其罪!” 白衣少妇摇摇头,苦笑着说:“对我而言,现在的黑氏没有过错,当年他已经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在天规之下被处决!你也莫忘了,他为了天下苍生的存亡,不惜放弃快恢复肉 体的机会,甚至向我们下跪为他的情敌求情。风,你可知道当他跪在我们面前时,我有多么大的震惊呀!” “我知道——” “当他向我自称‘罪臣’之时,我的内心无法形容……” “黑氏一直不服你,更认为我是靠你才有今天的地位……” 少妇伸手轻轻地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说下去:“风,如果没有你,我又哪来的万丈雄心呢?如果没有你,这六界之中仅有‘百花公主’,没有我——植物王国王后,是你将我扶上了这万者之尊的位置,是你将所有的光辉都给了我——” 少年举手握住她的手,向她柔情地一笑~~ “以前,我一直很恨黑氏,恨他绝情绝义,剑创我兄长,累及我儿入世历练,他屡次挑战天规,无视我夫妻之威严……可是,当他为了杨逸云而跪在我面前时,我呆住了,内心对他所有的偏见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使我起念头保住他一命的是,他为了天下苍生甘心代替杨逸云身陷天牢受刑,更不远万里前去溺水河畔取来‘红豆之泪’……”少妇深深地叹息着,为他而叹息。 还记得,那嚣张的冷然笑意,怒视着她——百花公主不过如此!堂堂天界的天狼将军,不过是依附在女人之下的无能者! ——我,黑氏,要逆天而为!我,决不顺从天意!我黑氏的命运要自己掌握,决不听天由命! 少年点头,将她的纤纤玉手纳入自己的双手间:“我也知道他逃狱必有难言之事,可是他这样做置天规于不顾,而且也让你受了委屈……如非你,他又怎么能保下一命,可如今他连自己的后路也断送了……” 逃狱,不知所踪!再次回来,那一袭黑衣却夹着妖异的红,长发随风飞扬,直直地往他夫妻面前一跪——罪臣黑氏回来领罪!私自逃狱,罪孽深重,恭请刑罚! ——罪臣,无话可说! 好一句简单的“无话可说”,他与她,已经没有借口去庇护黑氏了…… 面对杨逸云夫妻的请求,她长长地叹息,而他,仅有轻叹摇头…… “他这是为何呢……” “傻瓜,别再去想,我们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风,你不能想想办法吗?”少妇明亮的目光中带着期盼。 “你是斗不过玉帝的!”少年失笑着摇头,“玉帝是你的父皇,又是各界之主,他的一言一举可是关系重大,不会轻易放过违反天规者,否则如何向各界臣民交待呢!” “不行!我不会认输的!” “你莫忘了,还有辰、旭二卫之事未了。”少年轻淡地一笑,提醒她道。 “原来——原来父皇就是要我两面难以兼顾!”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会有此结局么?” “我只是一时之让忘了……” “有舍才有得!”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少妇的眼睛眨呀眨,一会儿突然轻呼出声:“风,你说我在突然之间放弃救黑氏,后果会怎样?” “适得其反!”少年淡笑着低声说。 “对!父皇不可能真的灭了黑氏,毕竟多一个免费劳力是最好的!”少妇此时才开通了,笑得很得意,“但我又不能让父皇知道我改变了主意,否则会让父皇有所防备的。” 少年笑着:“我想到一个办法,有意听听吗?” “那当然,你快说说!” “你继续为黑氏求情,寻找二卫的事有四大护法,而凡间的事,不如全权交给杨逸云,同时托魔王、妖王及冥王出面,毕竟此事与魔界、妖界及冥界有关,玉帝应该不会加以注目吧。” “冥王,现在还不能出面,否则父皇一点就通。”少妇摇摇头否定了。 “那阿修罗王呢?” “对啊!冥界的阿修罗王插手凡间的事,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毕竟冥王老做‘甩手掌柜’,冥界的事大都由阿修罗王经手,更何况他与我们夫妻也只是‘几面之缘’,‘未曾深交’!”少妇的表情很是奸诈。 “是啊,谁又曾想到,这‘几面之缘’的阿修罗王其实是你我的知交!”少年也是开怀大笑。 夫妻俩相视着奸笑,幸好此境不至于被外者看过,否则这百花公主及天狼将军的威严就所剩无几了~~ 各界之中,如提出玉帝是六界之主,谁都知道!如问谁是权倾一方者,那就非玉帝之女百花公主莫属了! 魔王、海王及黑暗王子是其女婿,其父是玉皇大帝,其夫是掌握着天界四分之一兵权的天狼将军,而能与天界分庭相抗的冥王对她尊敬有加—— 六界之中,也惟有她敢质疑天规,不是她目中无人,而是玉帝自寻麻烦来的~~ 打赌,成了这对身份不一样的父女之间沟通感情的渠道~~ 不过,谁败谁胜,自己心中有数…… 第四章 星期天,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严振清十分期待这天的到来,这就表示他可以暂时抛弃一切烦心事务,好好地放松一下。 没有懒床,他还是习惯六点准时跑到师兄房中守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同志”呢!他才不在意这些,只要师兄永远平安留在他身边就行,他并不在意外人的流言流语,绯闻向来是身份越高的人的绊脚石,他自回香港以来就免不了被“探究”的下场,连莫名与秘书出一趟晚会也会闹出绯闻,他早已习惯从媒体上去看外人眼中的自己。 不过,如果是传出与师兄的绯闻,那——非气死那个乔治不可!所以,这也算是个好办法—— 蓝文轩躺在床上,见他进来只是一笑:“起这么早?” “睡不着觉。”严振清在床沿坐下,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昨晚你一点才回来,忙什么呢?”蓝文轩往内挪身子,意示他也躺下来。 严振清飞快地掀起被子钻进去,躺在他身边很安心,深深地呼吸着他独特的香味,随口说道:“公司出了一点问题,厦门那边的分公司与一家公司签订合同时出现了问题,可能得打官司。” “很严重吗?”蓝文轩一怔,问道。 “是对方不肯让步,没办法就只有打官司了。”严振清侧头看着,不太在意地说道。 “没什么问题吧?”蓝文轩问道。 严振清盯着他有些严肃的侧脸,笑笑:“没事,我问过律师,机会很大。” 蓝文轩点头:“如果能协商解决就不必闹大,于双方都没好处。” “师兄,示弱不是我的性格。”严振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带着毫不留情的冷淡,“他们拒绝了协商,我们也不能一再地忍气吞声!” 蓝文轩淡然地一笑问:“其他人的意思呢?” “当然赞同!”严振清笑说,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一个好方法,“等明天我拿企划书给你看。” 蓝文轩笑了:“你是总裁,主意还是你拿定,不必太顾及什么。” “我不认为我的决定就是对的,师兄,我想听你的意见。爷爷已经表明不再干涉我的职权,而各公司的执行总裁也不给我点意见,师兄可不会乐意见到我被孤立,对吧?”严振清一脸笑意,语气却显得有些哀怨,“大哥、三哥和五哥一个比一个躲得远,连将进公司的七哥也来个明哲保身,我很惨耶!” 蓝文轩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惨呀!” “师兄——” 蓝文轩微点头,还是无法看到他那副委屈的样子:“我也休息两个月了,该去公司了。” 严振清阴谋得逞,欢喜地点头:“爷爷已经出面办理好一切事宜,不过,师兄,那个暗算你的小人还没捉到。” 想起那个卑鄙的小人,他的气就更旺些!那个乔治,他看不过眼那就算了,毕竟那个乔治不会伤害师兄,但那个伤害了师兄的人—— 他,绝对不能放过! “放心,我不会出事的。”蓝文轩明白他的担心,笑着安慰道。 “师兄上次也是这么说……” “结果让你们担心,我已经道过歉了呀。” “师兄,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蓝文轩闻言轻叹息:“是祸躲不过!” “我不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为什么也会犯凡人的错,师兄没有罪却受冤枉,他们不明是非……”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蓝文轩的神情有些忧郁,轻叹摇头,“或许,是因为我犯了天条,才会一而再地让我受苦~~我不在乎生与死,但我实在不忍她受苦,也不想牵连无辜……振清,你明白吗?” “师兄……” “……如今的我,生死两难……” “师兄,我明白你的感受……” 蓝文轩微闭上双眼:“世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奈……” “师兄……”严振清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颤抖,“如果真到了最后关头,不要再顾及我们,否则……最后还是……” “振清,我怎么能那样做呢?”蓝文轩摇摇头,轻轻地叹息,“如果我忍下心放弃你们,我不配为人……即使我现在不是人类,但我……不想当畜生……” “师兄,这是苍天无眼!”他不想听到师兄的自责,师兄并没有错! “我也很想这样指责上苍,却知道那是没有用的——”蓝文轩长叹息着,目光注视在屋顶,“从一开始我就明白苍天无情,却又一再地向上苍祈求,希望上苍能见怜……振清,这三千多年来的日日夜夜,你了解吗?明知道上苍无情,却又不死心……” “师兄,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要再想过去的事,好吗?你既然知道了上苍是无情的,就不应该任其宰割!师兄,依你的能力,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严振清缓缓地坐起来,在他心目中什么都懂的师兄,应该有办法应付的呀! 如果,如果不是顾及他们,师兄又怎么会受制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呢!师兄又怎么会甘心受制于那些人呢!都是因为他们—— 如果,如果有一天,师兄不再顾及身边的他们,应该有办法—— 蓝文轩坐起了身子,睁着双眼看已经起身的严振清,凄凉地一笑说:“振清,我在害怕!我也输不起!再怎么反抗,也没有谁能反抗得了命运的降临,谁也无法逃脱命运的摆布!我只有认命,我只有任由上苍摆布的份,我已经无处可逃了……” “师兄……不要再顾及其他人,或许你会平安……”严振清轻叹息,只是,师兄又怎么会同意呢? “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牵连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如所有的罪行都由我来承担,你们也可以过上无忧的日子——” “师兄——你不该这样想——” “除此之外,有何其它办法呢?” “师兄……” 蓝文轩长长地叹息,转头看窗外初升的朝阳,不语…… 第五章 (卫寒衣,男,一九七八年生于中国台湾省台中市,台湾政法系毕业生,现为香港“金航律师事务所”专业律师,香港九龙红牌律师张定远的助手。) 严振清盯着面前这份很简单的资料,面无表情,手中的钢笔在飞快地旋转着。 “总裁,如果对方说动‘金航事务所’,那我们的情况就不乐观。”严氏集团物律师顾问程东摇头说,“张定远是我们这一行很难搞定的对手,而这个卫寒衣是他的助手,虽默默无闻却也不容小瞧。” “张定远,如果你们对上他,有几成把握?” “几乎不到两成,行内对于‘金航’实很难搞定,‘金航’似乎已达到横扫九龙的地步,一般行内见他们接手案件,特别是张定远出面,都会避之。幸好因为他们的报酬极高,很少人能请得动张定远,否则我们——”程东自嘲地一笑,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就算有一成希望也得试!”严振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不允许输,“程律师,此次涉及的是近亿的纠纷,而不是小小的几万!更何况现在的证据比较有利于我们,如输了就是输掉整个厦门这个市场!” “责任很大!”年近六旬的程东苦笑着,做律师的谁想对上张定远呢!近几年来刚冒头的张定远,几乎已经成了神话,多少成名的律师在他手上栽过跟头,他的确是不容小瞧! “拜托,程律师!”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们请不动‘金航’了!”只要“金航”没答应,那严氏的机会就很大,相反,成则名大,败则不仅仅输了近亿的资金! 一旁的刘少忆却默默地推过来一张白纸,上面“杜涛”两字让严振清一怔后继而喜了,但也有些迟缓,毕竟杜涛是美国的律师,对香港的法律并不了解,再说杜涛也未必会答应他。 返回办公室,严振清立刻拨电话给杜涛,他似乎有意在香港落脚,这段时间常往返各地跑,虽暂住严家却也很少见到他人。 (喂,我是杜涛,请问是哪位?)杜涛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振清,你现在哪里?我有事找你,方便吗?”严振清问道。 (嗯,我现在有点事,这样吧,一个小时后我到你公司找你,行吗?)杜涛想了一会儿,反问道。 “好,那我等你!再见!” (一会儿见!) &&&&&&&&&&&&&&&&&&&&&&&&&&&&&&&&&&&&&&&&&&&&&&&&&&&&&&&&&&&&&&&&&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陆虹盯着面前的杜涛,问。 杜涛点点头:“是的!请左司批准!” 陆虹盯着手中的档案,明显有些迟疑:“你想过没有,你对香港现行的法规了解多少,调过来的话,你以往的所有努力全化为空虚!” “对香港的法规,我只是肤浅了解过,但我认为从头开始也行!” “竟然你这样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陆虹拿起笔在档案上签字,唇边扬起一丝无奈地笑意,“你可是我司下直辖的律师,让你调来香港无疑是在贬你的职。” 杜涛很淡然地笑了:“日令下人才济济,司下直辖律师并不缺杜涛一人,左司成全杜涛私心,杜涛铭记在心!” 陆虹签好字盖了私印及公章,抬头看他无奈地摇头说:“你算得上是一个先例,人家往高处走,你却反道而行!” 杜涛笑了,没说什么。 “过几天我让他们帮你办理移民手续,不过我希望你尽快熟悉香港的法律,能很快进入状态。”陆虹将档案递给他,随口说道。 “左司,我会努力的!”杜涛双手接过来。 陆虹微点头,拿出手机拨打:“喂,我是陆虹,帮我接通亚洲总部的电话。” (好的,左司请稍等!) (喂,我是亚洲总部金至达,请问总部有何指示?)不一会儿那边传来一名男子沉稳低沉的声音。 “我是左司,你立刻让香港九龙的负责人过来见我,我现在木令下香港九龙分舵处。”陆虹冷淡地吩咐道。 (是,左司!)对方应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陆虹微抬起头看杜涛,平淡地说:“我会交待九龙的负责人协助你,至于职位嘛,等你进入状态后再谈,半个月后回美国一趟交卸职位任务。” “杜涛明白!”杜涛恭声应道。 陆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杜涛,你认为帮助他们值得吗?” 杜涛看着他,严肃地点头:“左司,杜涛经历过其中的事,深信不疑!所以,杜涛要尽自己的力量,不是帮助他们,而是让自己心安!对于左司的信任及帮助,属下深感万幸……” 陆虹盯着他,微摇头打断他的话:“如果此事放在……当年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杜涛,我也希望你是清白的,我相信我一手栽培起来的你们!更何况那段时间内各方面都没有你出美国的记录,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又怎么能来返于美国与香港呢?这算得上是最大的疑点。” “但——云少爷却不相信——” “这不是云少爷相不相信的问题,对云少爷而言,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他不会偏信一方之词,他要的是证据!”陆虹唇边扬起一丝淡笑,想起了那难缠的小子。 “连阎王爷也分不清的事,我们凡人又能怎样?”杜涛苦笑了。 “我会尽量催火令积极去寻找线索的。”陆虹看着他,或许是出于私心,陆虹不允许自己的下属有一丝违反令规的行为! “左司,如果有一天,‘他们’都说我们杀了人,我会被逐出令,是吗?”杜涛轻轻地问道。 陆虹看着他忧伤的表情,暗叹息:“杜涛,现在我无法说,毕竟此事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杀人……我只能尽力为你脱罪,于我于你都有好处的,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的出现!” “可是——左司,属下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对此事,我的责任比你更重!” “左司……”杜涛欲言又止,很感动上司的看重。 陆虹严肃地盯着他,神色沉重地说道:“你是我司下的人,为了保全各方面,我只有全力以赴!至于所谓的证据,我并不着重,但此事关系到你以后——” “杜涛决不会给日令抹黑!” 第六章 陆虹微点头,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我与云少爷商量过,已经加紧让火令去调查线索,但此事怕是复杂多变,所费的时间不能预料,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不管是几个月还是几年,属下都会服从火令的调查!” “告诉你的朋友,我们也希望他们能配合。一旦这事有什么差错,就不仅我和你受牵连,后果也是不堪设想。”陆虹微蹙起眉头,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个难缠的小子会因此而受累,其它的他倒没多想。 “左司,我们都明白!”杜涛想起,本来左司并不赞同他卷入这件事中,只因为左司害怕云少爷也会被卷入此案之中,双司对云少爷的重视,也许还超出他的意料。 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陆虹扬声道:“进来!” “日令左司,日令下九龙分舵的负责人已经到达!”进来的是木令分舵的人,她禀报道,“来者共两人,负责人张定远及其助手卫寒衣。” “卫寒衣?”陆虹似乎一怔,他想起这个名字好像前不久才听说过,“让他们进来。” 进来的是两名年约二十八、九岁的青年,从一进门都不敢抬头,毕恭毕敬地行礼:“属下九龙分舵负责人张定远携助手卫寒衣见过左司!” 陆虹盯着后面的青年好一会儿,确定了自己的猜疑后微点头:“两位请坐吧。” “谢左司!”两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卫寒衣抬首间见到陆虹一怔,很明显。 陆虹向他含笑地一点头,并没说什么,脑中却已经浮现出面前此人的来历,只是不懂他居然是日令下属,怪! “不知左司传令召见属下有何事?”张定远抬头直视他,问道。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七曜令”的下属都有机会见到高高在上的令主或双司,任何一方的舵主能得以所属洲主的召见,已是不易的! 陆虹将目光移至他身上,指着杜涛说:“他叫杜涛,是我事务所的人,从今天起调至九龙。” “请多多指教!”杜涛向他点头。 张定远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微躬身应是。 从下往上调的是正常,从上往下调的,对日令而言却从未听说过,就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内幕。张定远也知道,不该自己知道的,就不要过问! “杜涛对香港的事务还不了解,你们就多费点心。”陆虹平淡地说,“他暂时不在九龙分舵供职,资料要一、两个月后才会移交过来。” “是!”张定远没有发问,尽管内心有很多的疑问。 陆虹的目光定在卫寒衣身上,眼中闪过不解,微沉思一下吩咐道:“张舵主,你将人事资料整理一下,上交亚洲总部,我要的。” “是,左司!”张定远从中发现了疑点:左司与卫寒衣相识? “好了,你们聊吧。”陆虹看了一下时间,起身道,“我要赶飞机了。” 三人也随之起身:“属下恭送左司!” 陆虹微摆手,独自走了。 “杜涛!” “张定远!” “卫寒衣!” 三人重新自我介绍,谈了一会儿才分手离开~~ 等杜涛赶到严氏集团时,已经离约定时间迟了半个小时,幸好严振清早吩咐下来,他才得以顺利地见到严振清。 “很抱歉,有事搁误了。”杜涛向等着他的严振清点头笑说。 严振清请他坐下,刘少忆已端上茶水后退了出去。 “杜涛,我找你是有一件事跟你商量。”严振清将难题细说了一遍,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认为杜涛会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杜涛想了一会儿:“振清,那你的意思是要打官司了?” “对方不肯让步,而且已向‘金航律师事务所’寻求帮助,如果他们请动‘金航’,那我们的胜数就不大了。”严振清解释说,“‘金航’是目前香港内可称得上大规格的律师事务所,拥有的人才不少,而且首席律师张定远是律师界中称得上最难对付的对手。” “等等——张定远?!”杜涛睁大眼睛问,刚刚他见到的也叫张定远—— “是,张定远。”严振清以为他听不清楚,无奈地苦笑重复了一次,“他是目前香港有名的红牌律师之一,几乎说经过他手的案子百分之百能够胜诉。” 杜涛看着他,皱着眉头:“‘金航’接了对方的案子?” “还没有,但有很大的可能性。”严振清揉揉太阳穴,无奈地说,“听说他们有些关系——” 杜涛伸手翻了一会儿档案,眉头皱得更深了:“振清,我对香港目前的法律并不清楚——” “涛,这我知道,但我也没办法……突然之间想到也许只有你能帮这个忙……” 杜涛笑了:“振清,如果‘金航’不接这个案子,严氏有多大的机会胜诉?” “据程律师说,至少有八、九成的机会,但如果‘金航’对上了,我们的机会就不到一、两成了。” 很悬殊的结果,但杜涛深信不疑,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凭对方不到而立之年的能力就能担起一方舵主之位,又怎么会不可能呢!七令之下人才济济,他虽出自双司辖下,但他决不会看轻令下的其他人! 杜涛抬起头看他,说:“我刚才认识了一位也叫张定远的律师,就不知此人是不是你口中的张定远,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考虑聘请他。” “这次对方聘请的对象应该是张定远的助手卫寒衣,这是他的资料。” “卫寒衣?!”杜涛翻看了一下,点头再次确定,“你确定‘金航’还未答应吗?” “还没有,否则我们早接到开庭的通知了。” 杜涛一笑,放下心来:“那好,我下午过去‘金航’一下,见见他们。” “那就麻烦你了。” “嗯,就不知他们是否放弃这个案子,希望能成功。”杜涛现在唯一忧心的是,不知对方与“金航”是何等关系,如果只是一般的关系,那“金航”双方都不帮是最好的办法—— 第七章 “师兄,怎么了?”严振清停好车子,转头看到了蓝文轩在沉思。 “哦,今天不是有场招聘会吗?你不去参加?”蓝文轩回过神来,反问道。 严振清摇摇头,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这是少君的事,我可不想干涉他的职权。” 蓝文轩轻笑着打开车门,扔下一句:“不如说你想偷懒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向是这样劝说自己的!”严振清也跟着下了车,提起公文包急匆匆地跟在他后面,“再说了,这次是人事部及营销部招聘,又不关我的事,如果是我们办公室要招人,那还可说。” 因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坏了,他们只好走正门。 沿途的员工都纷纷向老板及上司打招呼,他们一一回礼点头,暂时也就忘了继续讨论“偷懒”与否的问题了! 回想起这四、五个月来,那个乔治整天像跟屁虫一样缠着师兄,他就一肚子的火,幸好今天那个乔治突然要“回家一趟”,他可乐欢了!忍着气载乔治去机场,听着师兄小声又仔细地吩咐着他,严振清可真的是怒火高烧,酸气难闻,不过看在他快“滚回老家”的份上,自己只好拼命地压住气了。 他真的挺在乎师兄没将注意力放在自身上,那会让他以为自己“失宠”了。天呐,难道他真的离不开师兄?那该怎么办?一旦师兄不在身边,那他就觉得万分难受,做什么事都没精神,就像师兄失踪的那段时间~~ 严振清神游外虚地走着,根本就没有看路,于是—— “哎呀——”两声轻叫声响起,他直撞上了人—— “啊,小姐你没事吧?”严振清顾不上掉在地上的公文包,急忙伸手想去扶起被他撞倒在地的年轻姑娘。 蓝文轩闻声停步回头一看,不禁又好笑又好气。 “我没事。”在他的扶手下,那年轻女子起身,脸色一片微红,低声说。 “很抱歉,我刚才没注意——”严振清急忙道歉,幸好大部份的员工已经进入公司,否则看到这场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没关系的,我刚才也没注意你走过来。”她抬起头一笑。 “紫纱——”蓝文轩看到了她的脸,直直地盯着她,失声叫道。 “我先走了。”她低头走开。 “紫纱——”蓝文轩上前拉住她,急声叫,“紫纱,真的是你?!” “先生,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紫纱!”她莫名地看着面前的他,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了。 “紫——”蓝文轩呆呆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去远去,眼中难掩难言的伤痛,却没有追上去。 “师兄……你怎么了……” “她不是紫纱……”蓝文轩轻轻地叹息,似在对她说又似是在自语。 “师兄——” “走吧!”蓝文轩回过神来,神情中的伤痛已经掩去,恢复了平时的淡然,转身走入公司大门。 然后,严振清整个上午都可见他在发呆~~ “师兄,她像你认识的那位仙女?”忍了好久,严振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蓝文轩从遥远的回忆沉思中清醒过来,失声地轻叹息,点点头。 “师兄……”严振清很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开口。 蓝文轩轻叹说:“她不是紫纱,紫纱是仙界的……她只是个凡人……” “师兄,别想太多了。”看到他伤神的样子,严振清的心底就有说不出的郁闷。 蓝文轩将头深深地埋入手臂间,哽声说:“我又想起她了……为什么上天如此残忍……竟让凡人与她如此相似……” “师兄……”严振清走近他,双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上,微微地颤抖让严振清的心很痛很痛~~ “其实……就算她站在我面前,她也不再会记起我……” “师兄,别再伤心,别再自责了!”严振清实在不忍他如此伤心,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也跟着疼得厉害,是揪心的痛几乎无法呼吸—— “振清,你不懂的……我知道自责没有用,我不自责……这些年来我与她分开无法相见,她也一直因我而受苦……我却如此对她……” 这还不叫自责么?!严振清无奈地暗叹。 “……我将她的一番心血付之一炬,现在我又狠心抛弃她……紫纱,原谅我的无能……紫纱……” 听到师兄口口声声呼唤着“紫纱”,严振清是又难过又生气,很想大声地喝醒他,却不敢有对师兄不敬的行为,更不想看到一向稳重、坚强的师兄此时却流着泪偷哭着,师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明白师兄对那个“紫纱”的情有多深,单凭三千多年来师兄对她坚贞不移的心,他知道自己无法也没立场去劝师兄,也不能去管师兄的事,就算自己心难平…… 轻轻地蹲在蓝文轩前面,严振清轻轻地伸出双手,缓缓地扶起他的头,放眼是他泪流满面的悲伤样子,让严振清不禁一颤,再也顾不上什么,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 “振清……”蓝文轩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做,想到自己在他面前流泪就想要逃避,想要挣开他的怀中。 “文轩,就算天地间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会陪在你身边!”情不自禁地,严振清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振——”入耳是从他口中逸出自己的名字,让蓝文轩彻底地怔住了,一向称自己为“师兄”的振清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直呼自己的名字呢? “文轩,我不会离开你的!”看到他惊诧的表情,严振清坚定地再次说道。 “不——振清,放开我!”蓝文轩脸色大变。 “文轩……”严振清被他的气势吓着了,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抬头见他泪脸上有着怒气,不自觉地低下头,“师……兄……” 蓝文轩很想对他发脾气,很想对他说什么,却无法开口,化做深深地叹息,起身头也不回去离开了—— “师……”严振清很想叫住他,却无法开口,只能任他离开~~ 对不起……师兄…… 文轩……原谅我…… 第八章 整个下午直到快下班都不见蓝文轩的身影,让原本就有些坐立难安的严振清急了起来:“少忆,你见到我师兄了吗?” “咦?好像整个下午没见到他哦。”刘少忆这才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怪整个下午进进出出都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没看到蓝文轩了。 咦?以前他这个总裁不是老缠着蓝助理么?怎么这会儿连文轩在哪儿也不知道了呀?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严振清再也顾不上向刘少忆解释什么,直冲下楼去,留下刘少忆在那里困扰地眨眼~~ 疯狂地在各部门寻找,可是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整个下午没人见到蓝文轩,他心急如焚地找到大厅,竟得知师兄早在两点钟时离开公司,还未见回来—— 师兄……文轩…… 严振清慌乱地打电话回家询问,师兄并未回家! 这——严振清彻底绝望了,他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就这样气跑师兄,他只是一进难以忍耐…… 师兄,你在哪里—— 预料到发生了事的刘少忆只有尽全力地安抚他,将他拖回顶楼办公室,同时也急忙下指示让各员工见到蓝助理立刻让蓝助理回办公室!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刘少忆无奈地盯着面前紧张、无助的严振清,本想问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知他就会发呆,口中还不断地轻声说着什么,让刘少忆彻底地无奈再加上无言了。 下班了,还不见蓝文轩的踪影,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师兄还没回来?”严振清自发呆中清醒过来,问了一声。 刘少忆沉默了一会儿,不怎么肯定地回答:“他可能先回家了吧。” 这两个“人”,不知是怎么了!他都快被这奇怪的气氛弄昏了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谁来告诉他?! 严振清的表神有些呆滞,瞥了一眼时钟才发觉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轻轻地叹息起身:“下班了,我们走吧。” “我送你回家吧。”刘少忆拿走他手中的车钥匙,说道。 “不用了——”严振清想拒绝,却被他拖着走。 刘少君和杜涛跟在后面,无奈地相视一眼,更多的是担心。担心蓝文轩的安全,看到严振清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加确定了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他们不敢问出口,害怕会刺激到他。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严振清缓缓地说,不想让他们担心。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在路上不发生车祸才怪!”刘少忆盯着他,挺直接地意示他自己去看电梯内壁反光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我……”盯着反光壁上的自己,严振清微闭了下眼睛,心依旧很疼。 也许,真的是他错了……如果……如果不说出口的话…… 如果不说出口的话,他与师兄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师兄就不会离开…… 见他的情绪好一点,刘少忆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我惹师兄生气了……”严振清垂着头,低声说。 “这——这该算得上小事一桩吧?没必要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连文轩也跑得无影无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少忆瞥了他一眼,他能惹到文轩莫名地离开,一定不会是件小事。 严振清明显地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想……我爱上了师兄!” “什么?!”三人同时怔住了,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呆呆地看着他。严振清神情呆滞地盯着地下,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三人相视一眼:呃—— 许久,刘少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他颤声问:“你向他表白了?” 不是他在故意这样说,而是突然之间找不出一个词来。 “叮——”电梯已经到达地下停车场,门开了。 严振清还是呆呆地保持着他的姿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了:“……师兄很生气,就走了……” “你——”三人苦笑加无奈,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我见师兄那么伤心,我才会说那样的话……”在他们的目光下,严振清缓缓地低下了头,眼眶中也浮现出泪光。 三人虽很想生气地指责他的不是,但看到这种情境,皆化做无力地叹息,外加翻白眼。 杜涛摇头,却不得不安慰安慰他:“好了,别想太多,这会儿他怕早回家了。” “涛,别安慰我了,师兄怕早离开了……”严振清眼中含泪地苦笑着。 “走吧,回去再说!”刘少忆只好拖他出电梯,几个人呆在电梯里也不是办法。 严振清没有反抗地跟他走,强忍着泪水,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子,让他们三人是又无奈又可笑,无力地叹息着~~ “我送振清回去就行了。”杜涛说。 杜涛早在四个月前搬出严家,已经受聘为严氏集团首席律师顾问的他,同时任职于“金航律师事务所”,为严氏集团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律师后盾。接到刘少忆说蓝文轩又失踪了的电话,他立刻赶了过来,却不料会是这等乌龙事件,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能苦笑加摇头的份了! “不……不用了……”严振清哽声说,“我没事的。”杜涛无奈地摇头说:“别这样,文轩也许是有事才会出公司。” “师兄在生气,也在逃避我——” “振清,没有结论之前,别自己吓自己!” “可是——师兄他已经一个下午不在了——” 刘少忆长叹息着,在一旁自言自语:“要是我来个一、两天消失,也没人在意我!文轩只不过是半天没出现在你面前而已,不必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啦!” “我担心……担心师兄……” 无奈地叹息,刘少忆感觉自己的耐性快要被他给磨光了:“拜托,别老将事情往坏处去想,不定你回家了他正在家等你呢!” 杜涛也点点头加入劝说的行列:“好了,快回家去吧,天都暗了。” “可是——我——我不放心——” 第九章 “不放心什么?”很自然地有人接口问道。 “不放心师兄……”严振清说着,突然感觉不对劲,抬头看向声源处。 灯光下,蓝文轩一脸平淡地半依在小车门上,淡淡地看着他们。 “师兄——”严振清看到他,瞬间直扑入他怀中。 蓝文轩任他抱住没的挣脱,似乎在轻叹息:“怎么了?这么晚才下班?下午有事吗?” “你还好意思问,吓了我们一大跳,你居然一声不响就失踪了半天!”刘少忆立刻指责他的不是,很没好气的样子,“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只是出去一会儿。”蓝文轩淡淡地解释,“你们不必担心我。” “师兄,对不起……”严振清低低地道歉。 蓝文轩举手扶住他的双肩,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看着他轻轻地叹息说:“好了,很晚了,该回去。” “文轩,你欠我们一个解释。”刘少忆意有所指地说。 “都是我的错!”严振清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身上,他不想再提起,害怕师兄又会生气了。 蓝文轩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异常,轻轻地叹息:“振清,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可再提了!” “师兄……我……”严振清很想大声地说出自己内心所想,却又不敢开口。 真的很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如果因此而使师兄离开他,他无法去承受……他很自私,是吗…… “文轩,你这是为啥?振清没有错。”刘少忆忍不住为他开脱,爱上一个同性者并不是过错。 蓝文轩轻轻地苦笑了:“振清没有错,是我错了——” “师兄,是我的错!”严振清含泪看着他,他脸上深深的悲伤让自己心痛,“对不起!” 如果我将心事永远地藏在心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蓝文轩在叹息:“振清,我不知道我在哪个地方引起你的注意,才会发生这种事,但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了!你的这种念头不应该存在,那样会害人害己,知道吗?振清——” “师兄,为什么?”严振清受伤地盯着他,并不甘心,爱上他为什么是错的?! 蓝文轩放开双手,长长地叹息:“振清,同性恋虽已经为世人所接受,但——凡人与异类相恋却是天理不容!前边已有我为警示,你不明白吗?” “师兄,你是人!”严振清坚定地说。 “振清,不必自欺欺人,你明知道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接受你的!”蓝文轩轻轻地苦笑着,目光幽远,“我自身的罪行已过多,再这样,我只有魂飞魄散一途……振清,凡人与异类是平行线,永远也无交集的一天……永远也不会……” 他怎么能忘记,因仙凡之恋而让他与她偏离了各自的命运轨迹,她被关入月宫,而他,生生世世永坠畜道……如果当年不是突起的念头想与她相守一生一世,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凡人,平平淡淡地在人世间轮回不息,而非身坠畜道落个如今的下场……他后悔过吗?他也不知道…… “师兄……” “是我的错……一直以来都是我过于执着……” “对不起……师兄,原谅振清……”严振清看着他的脸,那脸上凄凉的神色与决然,不由失声哭泣,不想失去他,“师兄,振清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不是你的错……”蓝文轩忧伤地看着他,不忍指责他,只有化成一声幽叹,“别自责也别多想,这件事就当做从未发生!” “师兄……”严振清很想拒绝,却不得不点头。 因为他知道,如果再说出什么来,他就会失去师兄!永远地失去…… 其他三人也知道不能说什么,默默无语。 是啊,他们都将他真正的身份给忘了,如果他是人,那该多好~~ 回想起身边发生的事,他们真的不敢再去偿试“违反天条”的下场,他所受的苦难让他们不平,却也无能为力——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保留着生生世世的记忆,只为了期望有天终与她相遇相守,只可惜,却是越陷越深……直至再也无法去挣扎,只能任由自己慢慢地陷于绝境……也许再也无法翻身…… 蓝文轩看着他们四人,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好了,很晚该回去了。”许久,刘少忆打破了沉默。 蓝文轩轻轻地点头,盯着双眼通红的严振清,不语。 杜涛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快走吧。” 严振清轻点头,拿过杜涛手中的钥匙按下车的解锁键打开车门,一言不发地钻进车中坐在驾驶座上,并探身打开副座的车门。 “明天见!”蓝文轩向他们三人微点头,坐上了副座。 “开车小心点!”杜涛弯腰叮嘱严振清,虽不太放心,但蓝文轩在身边应该不会出事,也就随他去吧。 严振清向他们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拜拜!”刘少忆、刘少君兄弟向他们挥手,看他们的车离开~~ 严振清没再开口,将车驶上了大路。 蓝文轩更没开口,目光注视在车窗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下午他就呆呆地想着,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是想她,也许是想他…… 严振清趁停红灯的时间打开音响,让音乐赶走车内的死寂,心很闷也很痛,似乎心中那层纸捅破后遭受拒绝而心痛欲绝,他已无话可说,心中除了懊悔外也只有深深的悲伤。 也许,可能回不去了…… “你还没吃晚饭吧?”蓝文轩突然问。 “嗯……”严振清轻应了一声,低低地说,“吃不下——” 蓝文轩沉默了一会儿:“走,找吃的去。” “师兄……”严振清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会儿才问,“师兄要吃什么?” “随便吧。”蓝文轩回答,他并不饿,但严振清还没吃。 严振清也没再说什么,将车拐入公路分歧口,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开口,只有轻柔的音乐在车内飘扬~~ 第十章 蓝文轩刻意地与严振清保持距离,一副冷淡的样子,实在让公司上下员工都明显感觉到异常,更别谈是严家的人,如果不是无处可逃早远离危险地带了。 严振清也没做任何表示,似乎毫不知情,也似乎早就知道地保持着彼此之间的默契,再也没有动不动就去找师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公司上下,也因上司的低气压影响,各部门尽量减少上总裁办公室。 夹在他们中间的刘少忆只有无奈再加无力,每天在刘少君和杜涛面前长呼短叹着,让人误以为世界末日就快来临了! 不例外地,刘少忆第n次长叹息着:“我都快在总裁办公室呆不下去了!” “按照你目前的样子,的确是!”刘少君冷冷地瞥了兄长一眼,轻淡地说,“身为总裁的秘书,不呆在顶楼坚守岗位,倒常跑到人事部来喝茶聊天,没将你开除掉实在是我们刘家的祖宗显灵!” “好歹我也是你老哥,别将我贬得一无是处!”刘少忆没好气地说,想想上面那冰冷的气氛,他就感觉快要活不下去了,“再说了,顶楼那样子呆得下去才怪!他们两个冷战至今已经维持了一个星期,再这样下去,上面都快成为南北极了。” 杜涛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闻言一笑耸耸肩说:“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之间的心结解不开,谁也别想过上安稳的日子!” “真的没有办法可施吗?你们做律师的不是脑子最灵活吗?”刘少忆一脸期望地看着面前的他。 “刘大秘书,我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如天算!再说了,我们的蓝大助理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执着得厉害,劝是劝不了的!”杜涛一脸无力地说,他才不想去捅马蜂窝呢,那叫自寻死路。 “那怎么办?不会让我们视而不见吧?我都忍了一个星期!”刘少忆长叹息着,满脸苦色还不忘随便挖苦一下一旁的老弟,“我每天看我老弟这张扑克脸就已经够了,现在还多了两张,弄得公司上下员工人心惶惶,小心翼翼地就怕做错了什么。” 正努力工作的刘少君只是云淡风轻地给他一记白眼,不想跟他计较,否则自己会被气死的! 杜涛无奈地耸耸肩:“你以为就你难受呀?我每天不是也得面对?” “杜大律师,你不过是每天到此签到而已,不像我们一样整天呆在这里——”刘少忆深深地叹息着,“公司上下也就我一人每时每刻地面对他们,再这样下去我非郁闷死了……” 杜涛呵呵地笑着,的确很幸运自己不必去受那种气,自那一晚后他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同,于是聪明的他开始远离危险地带,免得一不小心死无全尸!开什么玩笑,出现了那种事,聪明一点的人都会远离,不得已决不近身,惨痛的经验呐!上一次就是一时的糊涂,因此而得罪了美国那边那一对生死冤家,害得他差点死无全尸,整整两个月忙得晕头转向,而那对冤家却一脸幸福地去度假了……天呐,太痛苦了! 呃,好像离题了—— “对了,那个找到了没有?”杜涛突然间想了起来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将那个伤害文轩的人渣找出来,讨回公道! “已经掌握基本行踪,目前此人尚在澳大利亚。”刘少君回答。 “哪时回香港?”刘少忆眼中闪烁着寒光。 “他不是香港人。”刘少君在他桌上的几叠文件中寻找档案,随手往前面一递,一边解说,“他叫秦相,但实际上他是日本人,自三年前才到香港定居,半年前那事发生后他已经去澳大利亚。或许,那边有他的目标存在。” “总裁还不知道吧?”刘少忆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份报告,应该是还没交上去的了。 “上午才传来的。”刘少君就是负责这件事的。 “你说,如果他知道文轩的存在,会不会再次回来?”杜涛摸着下巴问道。 “省省吧,振清现在虽在闹脾气,但一样会将文轩保护得很好!”刘少忆一点就通,但立刻出言反对,只差没说上一句“想找死自己去,别害我们”! “那可不一定要文轩出现。”杜涛神秘地笑笑。 “什么意思?”刘少忆兄弟都不懂。 “以一些手段散布信息,不就得了。”杜涛毫不在意地说,唇边扬着奸笑,“但又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有我们亲自行动,直接找上他了。” “他不怀疑才怪!”刘少忆直接给一记白眼。 “就是要引起他的怀疑,他才会回来!”杜涛眨眨眼,挺无辜地说,“我准备直接找上他,吓他一大跳,告诉他,蓝助理很想念他!” 刘少忆翻白眼:“切——你这叫什么计谋呀!白痴才会信你!” “废话!你以为我真的会呆呆地跑去告诉他,我是专程来找他的呀!”杜涛白了他一眼,收敛起笑容不想再开玩笑了,“越出乎人意料的事成功率就越高,所以我得好好计划下!” “别是被杀人灭口了哦!”刘少忆一脸看扁他的样子,冷哼道。 “呸!我才没那么倒霉呢!”杜涛喝了一口已经冷却的咖啡,笑说,“记住了,我后天出差澳大利亚,五、六天后回来,那时他怕早比我先一步回来了。” “那我们来打赌!”刘少忆才不信,眼珠子一转想起这是占便宜的好时机。 “赌什么呢?”杜涛随口问道。 “他自己乖乖地回来就算你胜,我请你吃一顿;相反就是你请客了!”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都含着奸笑,一副事情在握的表情,惹得刘少君暗翻白眼。 内线电话响起,是严振清,只轻轻地扔下一句话:(少君,叫少忆上来!) 刘少君直接盯着自家兄长:“总裁在找你。” “那我先走了!”刘少忆一点也不紧张被捉到偷懒,笑笑后自在地走人了~~ 第十一章 搭电梯直上顶楼,刘少忆向美女秘书打了个招呼,敲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总裁,找我有事?” “明天的行历帮我整理后交给我。”严振清淡淡地吩咐,一点没在意某个秘书不在自己的岗位上。 “好的。”刘少忆瞥了一眼正坐在角落盯着电脑的蓝文轩,不想说明这是蓝文轩的职务,乖乖地退了出去。 严振清抬起头,平淡地说:“蓝助理,麻烦将上周的评估报表交给我,还有企划书。”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公司这样称呼蓝文轩,平淡、疏远的语气,在家里还是一直保持应有的尊敬却显得很冷淡。 蓝文轩应了一声,从桌上的文件夹中抽出两份文件,起身走到他身边递给他:“总裁看看是否还有不明之处。” 严振清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的是平淡无表情的脸,缓缓地伸出双手接过,咬咬嘴唇轻点头,没有作声。 蓝文轩返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依旧低头做他的事。 办公室内一片沉重的气氛,只有两台电脑运行的轻响及偶尔间响起物品相碰撞的声音。 这间办公室自前一个星期以来,大概除了刘少忆就没有外人进来,那美女秘书用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刘少忆,刘少忆就只能硬着头皮接手麻烦事。连严振清的小姑严洁也对这里是敬而远之,更别谈别人了! 也难怪刘少忆会老抱怨这里的气氛不是人呆的,让人无法呆下去,夹在严振清与蓝文轩之间的低气压中,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才怪! 而所有的问题皆出自那次风波,蓝文轩刻意的疏远让严振清心酸,却不知该怎么去化解,自责心太重的他只能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对一向尊敬有加的师兄保持距离。 不经意间,蓝文轩抬起了头看到严振清正用双手揉着太阳穴,脸上闪过一丝的阴暗,无声地张口没说什么,又低头盯着面前的电脑。 他又何曾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很糟,但—— 为什么振清会喜欢上他?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的他只想逃避,他不能让振清重蹈覆辙他的路,不能让振清落到他这种下场!违反天条,那是生生世世都无法抹去的罪责! 这些年来他所受的革,让他无法再漠视别人无知地走上这条不归路,更何况振清是因为他,这让他更为惶恐!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走了之! 蓝文轩呆呆地盯着屏幕中自己的模糊影子,看着项上那晶莹的项链,有些苦涩地笑了~~有谁知道这条华丽的白金项链却是限制他自由的武器呢?其实他完全有能力弄掉它,但…… 太多的人会被他所牵连,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爱情,现在的他已经不配拥有了! 紫纱,失去了你的我如今已是一无所有,或许该是我放弃的时候了—— 紫纱,你说呢…… 谁也不敢去惹严振清,因为一大早严振兴就被训得面目全非,这下谁也不敢去惹“马蜂窝”,连刘少忆也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职位上做好本职工作,因为“灭火器”的“失灵”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蓝文轩一如往常在座位上默默地做自己的事,严振兴被训时他是在场,但他连话也没说上半句,似乎他并不知道。直到严振兴出去了,严振清起身进入里间摔上门,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唇边扬起一丝苦笑。 蓝文轩瞥了一眼紧闭的门,无奈地摇头起身,轻轻地走到撒落一地的文件旁伸手拾起它们,无辜的文件却被某人用来发泄私愤,一切皆因为他! 轻拭去文件上的灰尘及严振清毫不留情踏过的脚印,蓝文轩将它们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无声地叹息。 里面的门轻轻地开启,严振清缓慢地走过来,默默无声地站在他身后。 蓝文轩知道他的接近,并没返身,抽出纸巾擦拭桌上一层的烟灰,这些都是他近十天来的成果,拜自己所托从不吸烟的他开始吸烟了。 “师兄——”低低的哽咽声由身后传来,一双手紧抱住他的腰身,浓浓的烟味随着严振清的接近传入他的鼻间。 蓝文轩因被他拥抱而全身一颤,僵住了。 “师兄,别离开我——对不起——”严振清从他身后将头埋入他的肩上,轻轻地抽泣着,双手紧紧地拥着他,似乎自己一放手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是何苦……”蓝文轩深深地叹息着。 “师兄,原谅我这一次……”严振清紧紧地抱住他,全身禁不止地颤抖着。 蓝文轩任他抱住没有挣扎,微闭上双眼,眼角有些湿润~~ 振清,你这又是何苦呢…… 严振清的唇吻上了他的耳垂,轻轻地、带着暖意,接之又轻吻在他的脖子上,舌尖轻轻地向他敏感的锁骨移去~~ 蓝文轩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很想推开他却因他冰冷的泪水滴在自己的胸口上而不忍,任由他不停地轻吻着自己。 见他没有反抗,严振清更毫无忌掸地用手扳转过他的身子,嘴唇印上了冰冷的唇,疯狂地吻着他,舌尖轻轻地扫着他的唇,他的牙关,欲探入与他缠绵…… 蓝文轩任由他摆布没有一丝回应,许久,两行泪水脱眶而出……略咸的冰冷泪水,让严振清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离开他的唇,心碎地盯着他脸上的泪痕,一动不动~~ “很好玩吗?”闭着眼,蓝文轩平淡地开口问道,平淡的语气与他脸上的泪痕形成强烈的对比。 “文……”严振清很想叫他的名字,却说不出口,只有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脸。 “就算我是人类,我也是男儿之身,永远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永远也不会在你身下承欢!更何况我不是人!”蓝文轩冷淡地说。 严振清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往外流,他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地为蓝文轩整理凌乱的衣服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入里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潺潺的水声~~ 蓝文轩平熄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缓缓地张开双眼~~ 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响了起来~~ 似乎,四周的空气显得更沉重了些~~ 第十二章 人事部,本是上班时间,却有那么一个人正在无所事事地呆坐着~~ “日子更加难过了!”刘少忆长长地叹息着,为自己艰难的处境而抱不平。 “现在你不是更逍遥自在吗?”刘少君冷淡地讽刺自家兄长。 “自在?!饶了我吧!现在顶楼真的成了南北极,冰天雪地的,人根本就不能生存!”刘少忆苦笑着摇头,“现在连美女秘书也跑人了——” 刘少君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放心,我会加紧找人的!” “要找个养眼的美女哦!”一听有准备找人,刘少忆立刻活了过来,他可不想所有的事都压在自己身上,那样太痛苦了! “如果你有权决定的话!”刘少君翻翻手中的档案,冷淡地说,“不如由你去招聘好了,几十名应聘者够你看的。” 刘少忆呵呵地傻笑着:“我哪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头那两位都成了名副其实的工作狂,我这个打杂工当然得随时准备候命了。” “随时准备候命?!”刘少君冷笑以对,“那怎么还有时间闲逛呀?” “他们是工作狂,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当然得学会劳逸结合了!”刘少忆理所当然地说道。 “公司上下哪一个不知道你刘大秘书是不务正业。”刘少君抬头瞥了自家兄长一眼,冷冷地讽刺着,“上头再怎样,你身为秘书不应该坚守岗位么?再怎么闲着无聊也别到处闲逛,至少应该保持一点点身份。” “就算是在办公室里上网、睡觉、打电话聊天也无所谓!”刘少忆笑着为他接下话,一脸不可救药的样子盯着他直摇头,“拜托,你以为那样就可以了呀?我们的总裁大人周围的寒冰气息足可冰冻三尺,不只总裁办公室受影响,连外面也无法逃出冰冻的命运,否则你以为美女秘书为什么走人!” “他们这是在演哪出的戏呀?”刘少君挑挑眉头问道。 “我哪知道呀!”刘少忆耸耸肩,一脸无奈,“至少我知道不要去问他们,否则倒霉的一定会是自身!” “再这样下去,外人大概真以为严氏快倒闭了,全公司上下都一个样,愁眉苦脸的!”刚进门的严振兴大叹着说,垂头丧气地往一旁的沙发上一倒,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严振兴主任也有同感呀?”刘少忆笑着问他,昨天早上总裁办公室那么大的动静想忽视都难,自己怎么能不关心关心呢。 严振兴摇头苦笑着自嘲起来:“哪个跟我一样倒霉地成为炮灰呀?现在别说公司,连家里也一样,我们在家都快被冰冻死了。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个总裁堂弟生气那么可怕,连我爷爷、奶奶也借口要去旅游来逃避这场灾难!” 想起那两座大冰山,他就忍不住直打冷颤,昨天莫名地被训他是委屈非常,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踩到地雷,一出总裁办公室就直接去问刘少忆,可是刘少忆只是一副可惜万分的样子盯着他直摇头叹息无语,弄得他是莫名其妙,隐约从门内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响声,让他再也不敢停留半分,灰溜溜地闪人了。 然后,他的事就飞快地传遍全公司,只因为当时有几个比他先一步出来的公司管理人员也被训了,只是没他惨而已—— 再后来,回到家他还莫名地遭大哥的教训,直到振清与蓝大哥回到家,所有人才知道他是无辜的——他,他是欲哭无泪呐—— “节哀顺便吧!”刘少忆在前胸划了个十字架,语气很真诚地说,但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很明显地想看好戏。 “我说,刘大秘书啊,我不记得得罪过你呀!”严振兴用瞪死人的目光瞪着面前这个一脸笑意的人。 “否则该怎么说呢!我为你感到遗憾?还是我为你感到悲伤?”刘少忆笑嘻嘻地盯着他。 “说点好听的安慰一下我会死人呀!” “不会死人,但不现实。”刘少忆轻轻地抛过去这么一句。 “唉……好痛苦啊!”严振兴自怜着。 “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哲保身!” “否则又能怎样呢!”严振兴无奈地长叹息。 刘少君插话问道:“严振炎经理没说什么?” “惨痛经验就在眼前,谁还敢去找死呀?”严振兴指着自己,再一次长长地叹息着,“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吃错了药,才一天工夫就成了那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呢!” “是我们的总裁太想不开了!”刘少忆轻淡地随口说道。 严振兴明亮的双眼盯死他:“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一定知道吧?” 刘少忆耸耸肩,想找死他才会说:“你直接去问总裁吧,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我可不敢说一句他们的什么话,免得哪天不明不白地遭殃了!” “你不会是想见死不救吧?”严振兴哀叹着。 “没那么严重!”刘少忆一副正经的样子说,“再怎么说文轩也不会坐视不管你的死活!” “不会——昨天上午蓝大哥可是在场,看到振清将我训成那样子,蓝大哥是一声不吭,我哪还敢指望他呀!”严振兴没好气地说。 刘少忆强忍着笑:“谁叫你的运气那么不好,撞上枪口了呢!”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了呀!”严振兴苦着脸,只差抱头哀叹。 “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去解决吧,我们外人嘛,是管不着的!”刘少忆摇头晃脑地说道。 “闹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严振兴着重地提到“半个月”,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刘少忆耸耸肩,端起面前的茶喝着。 “刘少忆秘书——” 刘少忆摇头不语,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自寻死路! “刘大秘书——” 刘少忆放下茶杯,一脸恐惧地摇头:“饶了我吧,我整天面对他们那两座冰山已经够惨的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真的不帮忙?”严振兴盯着他问。 “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了!” 第一章 “文轩,我爱你!无论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后悔,在这里我向苍天诸神起誓,我严振清爱上蓝文轩,如果上天要降罪的话,我一人承担便是,文轩与此事无关!”严振清在蓝文轩耳边轻轻地许下重誓。 蓝文轩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熟睡之中,面容之上没有了平时的冷静或睿智的神情,而是一种安宁祥和,如非胸口轻轻地起伏,会让人误以为只是一副画,因为那种安宁似乎并不属于这红尘世间。 刘少忆苦着脸与面无表情的杜涛、刘少君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只差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无奈事实偏与愿违! 严振清替熟睡中的蓝文轩拉好被子,起身回头看他们三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以后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刘少忆很想反悔,他似乎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可是,反悔有用吗? 严振清轻轻地点头:“我一定要这样做!也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为了他,我不在乎他会永远地恨我!” “你这又是何苦?”刘少忆轻轻地叹息。 “有世俗眼中,爱上一个同性者是观念不容!对苍天而言,爱上一个异类是天理不容!所有的罪过由我来背负就行,因为我是真心爱上了他!” “可是——你——”杜涛很想劝说,却知道没有效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说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人。 严振清很认真地看着他们:“我知道你们都反对我的作法,但为了文轩的生命就得让文轩离开,而让他离开的最好办法就是我伤害了他……” “你这样做,很不妥!”杜涛轻叹息,看着面前的他。 “我爱上了他,这是事实,我知道无法与他在一起,这三、四天的时间够我回忆以后的日子……”严振清的神情很凄凉,带着决然,“他一直对我爱护有加,我却想伤害他……” 三人无语,复杂地盯着他。 “我不在乎此事有多大的后果,只要文轩平安,我就安心!” “逃得过他们,能躲得过上面吗?”杜涛摇头轻叹。 “只要他心中再无牵挂,一定能!” “振清……你……” 严振清很淡然地笑了:“我们都不想看到他受罪,也只有彻底地伤了他,他才不会再为我们而牵挂!” “有用吗?”他们很怀疑。 “试过才会知道。”严振清坐在床沿,低头看着那张平静的脸,那平静安祥的神情却是源于药物的作用之下。 严振清伸出右手,有些颤抖地抚摸着这张脸,带着复杂的神情。 “振清,你这样做无非是要把自己送上绝路。”杜涛低沉的说,也只有他知道,能逃出七令的监视之下的机会是多少渺小,但……他希望文轩能离开,至于会违反令规,他自会承担下来。 “我已经无所谓了。”严振清低低地说,“让我看着他走上绝路,我宁愿以身相替!自从发生了这事,我又哪天过得安稳?与其在这里担心受怕,不如由我亲手将这一切结束掉!” “也许不至于这样!”杜涛说,但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说法是多么的无力。 严振清摇摇头:“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事情还是无法得到一丝线索来证明他无罪,我真的不想他因为我们而委屈求全……” “如今文轩也只是个弱者,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我知道他有能力躲开,至于地府那边,我自有主张!” “振清,你……” 严振清转身看着他们:“所有的罪由我来顶,以后严氏就拜托你们帮忙了!” “不行,振清,你不能这样做!”刘少忆和刘少君兄弟异口同声反对。 “振清,不行的!”杜涛也出声反对。 “死活只是我一人的事,又何必牵扯上你们呢?”严振清似乎在笑着,“这一切事端都是由我而起,也该由我而结束!” “没有用的,振清!他们会发觉的……” “如果他们能知道,就不会让文轩受冤屈,这些主宰着世间生死的鬼神,又何曾不是昏官呢?!”严振清的神情很平淡,似乎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闲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惟有这样才不至于牵连太多的无辜者,更不能让文轩扯进来,否则——我只有全力去顶罪一途!” “我们相信文轩没罪,但……你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地步!”杜涛无力地说。 严振清将目光放在刘少忆身上:“少忆,帮我劝他——” 杜涛及刘少君的目光盯在他身上,刘少忆无奈地一笑:“我是赞成振清的想法,文轩也是我弄昏的。” 坦白从宽,你们两个的眼光别太凶了!我只是一时觉得振清说得有理…… “哥,你……”刘少君有些不解,他还以为…… “少忆,你——”杜涛更为惊讶。 “文轩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刘少忆眼中闪烁着异光,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这次罪行确认,他会是万劫不复的命运!你们忘了那一夜吗?文轩为了我们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我们不能太自私地将一切麻烦事都推给他,那样对他并不公平,也让我们难安心!” “可是,你不该……” “只要文轩离开了我们,他一定会逃避现实而躲起来的,那以后的事就由我们承担,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你不该……”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文轩,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当做以后的回忆也行!”严振清重申自己的立场。 “你,这是何苦呢……”杜涛轻轻地叹息着。 “你们……不会了解的……” “走吧,我们先出去。”刘少忆长叹息,提议道。 其他两人各轻叹一声,与他转身离去。 劝,是劝不了的!那就别劝了,未知的命运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逃避,既然来了也只有全力去迎接!如果天要亡他们,无话可说—— 第二章 严振清转身仔细地盯着蓝文轩平静安祥的脸,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喃喃着在他耳边说:“文轩……师兄……原谅我……我爱你,但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我都有来生,下一世我为女人,就可以守在你身边了……文轩……对不起……” 爱上了,他就不会后悔,无论结局是怎样的!后果如何,他会一力承担,是他爱上了文轩,而不是文轩爱上了他,所以文轩没有罪! 什么异类不可相恋?他根本就不相信!多年前同性相恋也不是被大众所排斥吗?现在还不是比比皆是?!他就不信什么“天理不容”,他偏要以身试法,看看上苍是如何无情的! 上苍,您既然给予了我们的感情,就不该限制我们的感情的付出!如果有什么罪过,您的罪过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更深、更重! 严振清缓缓地伸出双手,缓慢地解开蓝文轩的上衣衣扣,扶起他的身体仔细地为他宽衣~~ 既然上苍说他错了,那他就错下去,一错再错~~ 既然他有罪了,也就不在乎多加上几条罪名,最多也不过是一死了之,人生在世短短的数十载,朝夕祸福谁人能料知~~ 有欢也有悲,他经历过了,已不在乎了~~ 生死存亡,上苍主宰着生命,他不想丢失自尊地去乞命,生死由上苍去主宰,他无力反抗~~ 既然如此,不如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无怨无悔…… 缓缓地张开双眼,蓝文轩才发觉自己身在陌生的地方,很想起身才发觉自己全身无力。微转头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张熟悉的脸,是正熟睡的严振清。 更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他们正以一种“亲密”的姿势紧挨着。 振清,这…… 蓝文轩全身一颤,回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振清的反常,更是让他的心跌入深谷之中! 严振清的右手环拢着他,让他无法挣开也不敢挣开。 这是一场恶梦! 从未与他人有如此近、如此亲密接触的蓝文轩真不知该如何办,蓝文轩闭上眼,发生这种事让他难以去面对,早知道他就该狠下心来! 离开,才是最好的…… 严振清动了动,似乎要清醒过来,让蓝文轩全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严振清似乎没感觉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微紧拢着他的手,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微温的气息接近蓝文轩,让蓝文轩再也忍不住全身轻颤,严振清似乎没有发觉,依旧我行我素,甚至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蓝文轩的耳垂。 蓝文轩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体受到了药物的控制而无法动弹,连动也不敢动一下,怕因此而引起严振清的注意,那后果就不敢想象。 他很想躲避,如非他的存在,振清也不会这样…… “文轩,我爱你!”严振清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紧紧地将他抱住,全身颤抖着似乎害怕他一瞬间消失了,只想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我发觉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别离开我……如果我爱你……天理不容……那所有的罪责由我一人来承担……文轩……” 严振清炽热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几年来,他无时无刻地用尽一切方法只为了接近心中敬慕的人儿,从敬慕到爱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向尊敬有加的师兄有了那种感情,只是单纯的想呆在师兄身边,或许是在那一刻得知师兄不是人类的时候吧…… 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严振清带着苦涩的笑意,一直以来自己都将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不敢露出半点痕迹,只怕师兄知道后永远地离开!可是—— 如今,他直接说出来,或许是看不惯师兄对那什么“紫纱”的一往情深,对她的念念不忘,他内心真的很痛很痛!那个“紫纱”,真的值得师兄为她受了三千多年的苦吗?说他妒忌也好,说他心疼师兄也好,他真的无法再面对这样的师兄,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她,自己却越陷越深…… “文轩,我无悔……” 轻轻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蓝文轩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何苦呢?没有结果的,振清!惟有我远离了你,你才会想明白,才是对彼此都好—— 行止于礼,一直是他奉行的“行旨”,在人间生活这么多年,看过放纵的生活及各种生活的方式,他从不涉足于其中,还记得当年他还是陆文轩的时候,还记得父亲大人的询询教导,还记得慈母的句句叮嘱,还记得年幼时姑姑在耳边的切切低语……这些年来,他并没有忘记已逝的亲人,尽管血缘已断,他们已经轮回转世千百次!茫茫人海,他也曾不断地去寻找,无奈人事皆非,他有再大的法力也无法知全天机~~ 振清,从当年他劝自己返阳后,自己就曾想过要帮他~~ 可是,这样的结果谁也未曾想过! 也许,真到了他该斩断一切尘缘俗事之时了! 蓝文轩暗自叹息,他明白自己必须离开!但——身上所背负的冤案还未曾了结,他能躲到哪儿?逃得过凡人的追寻,又如何逃得出冥界地府的缉拿?更何况他没有罪,为什么要逃呢? 可是……眼前的振清……让他心惊…… 上苍如此考验于他,无非就是想逼他上绝路吧! 苍天,如果是我与紫纱相恋天理不容,如今我已经放弃了,苍天您不该再如此逼我!如果我当年所犯下的罪行,在事隔三千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无法赎清,那我放弃这一生重入轮回,只求上苍不要再如此逼我! 可是,他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一切! 紫纱,永远是他心头的痛!从当初他选择永远记住她开始,他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上苍既然无情,就应该再狠一点,让他别无选择地踏上不归路,让他永远消失也好! 命运,到底是什么…… 他真的不需要知道,也不想要知道! 在人世间苦苦挣扎了这么些年,他该死心了! 第三章 轻轻的敲门声让严振清回过神来,起身问道:“谁?” “振清,是我,少忆。”门外传来刘少忆的声音。 蓝文轩心中一喜,正想睁开双眼借此机会打破眼前的僵局。 他不想让振清为难,也不想让自己为难!他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面前的情况! 严振清已经发问,声音有些不悦:“有什么事吗?我不是吩咐不要来打扰我和文轩的吗?” 蓝文轩心弦一震:他——他们—— “一般的事我是不会来打扰你们恩爱的时间,不过目前可有重要的事。”不待主人同意,刘少忆自个儿推开门走了进来,语气中明显带着戏谑,但当看到蓝文轩还睡在床上,有些意外地问面色有些不悦的严振清,“怎么?文轩还没醒?” “可能药剂下得太重了些。”严振清似乎在轻叹,无助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刘少忆失笑地摇头说:“目前你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反正你决心已定,心中总会有个底,现在担心的不该是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查到那个人的下落,你要怎么处理?” 严振清的声音有些阴森,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伤害到文轩的人,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刘少忆认真地盯着他,看到他面上的表情,无奈地摇头:“振清,别说气话,杜涛可是很辛苦才将那个人骗回来,可不是要让你与他来段两败俱伤的戏!” “那你们的意思是怎样?”严振清反问道。 “来段瓮中捉鳖的戏,让他自投罗网。”刘少忆唇边扬起一丝冷笑,“杜涛已经准备好了,让人装扮成文轩来引他上钩,然后通知警方准备来段瓮中捉鳖,让他在监狱过完余生。” “这样不是太便宜他了吗?”严振清微皱眉头,有些反对。 “在监狱里弄死他,还不一样?”刘少忆冷笑,毫不留情地说,“我们犯不着沾上此等人渣的血,那可不值得!” “这样……也好吧……”严振清没怎么反对,或者由杜涛来处理是最好的。 “唉,哪时你才会回公司处理事务呀,这几天忙死我了都!”刘少忆叹息着抱怨,他这个总裁秘书可真命苦,两面不是人呐! 严振清直视他,感激地说:“少忆,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别对我说这种话,很肉麻的!”刘少忆笑笑,还真不习惯他的客气,“对了,下午有个会议,你要不要去参加?” “什么会议?”严振清并不准备去,语气有些无所谓地顺着他的话问。 “董事会会议。”刘少忆摆明是在整他。 “不是下个月才开吗?”严振清扬扬眉头,惊讶地问道,“我这个董事长怎么就不知道改时间了?” 刘少忆瞥了依旧“睡梦”之中的蓝文轩一眼,呶呶嘴说:“为彼此创造机会呀,牺牲一下吧你,否则这戏还怎么演下去呢?” 精明的他早就看出蓝文轩醒着,但他不想说出来,说出来的话那效果就不太好了。更何况是为了让文轩离开,如果说出来的话,文轩怎么会离开呢?天呐,他都在怀疑自己当初赞成振清的话是对是错—— “我不想离开文轩。”严振清叹息着。 “可是我已放出风声,准备着手收拾那个人渣了耶。”刘少忆状似苦恼地说,开什么玩笑呀,要是振清不离开,后果可就不理想了。 “为什么非得今天呢?”严振清回首不舍地盯着蓝文轩。 装睡的蓝文轩感动他炙热的目光,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因此而惹来尴尬的局面,他更害怕亲耳听到不想听到的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是对振清发火,还是无言以对?或者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如今,怕是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振清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又如何去面对呢?他该怎么去面对呢? 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今天是黄道吉日啊!”刘少忆笑着说。 严振清长叹息,举手贴在蓝文轩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带着明显的不舍,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文轩,无论你怨不怨我,我都无悔!我将一直以来对你深藏的感情表现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对我生气、让你对我失望,让你……能离开我……彻底地离开我们……不要再回来了!能走得了多远就走多远吧! 文轩,为了我严家的事,已经累你牵扯入莫名的冤案之中,我不能再任你越陷越深了,否则——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让你离开,我并不后悔我的所为!如果,如果真有来世,你会原谅我吗?还会与我相识吗?你会气我的痴心妄想吗…… 严振清依依不舍地注视着蓝文轩好一会儿,才直身与刘少忆离开~~ 蓝文轩缓缓地张开双眼,身体内的药效似乎已经渐渐地失去了效果,他坐了起来,想也不敢多想,慌忙地下床离开这个令他害怕的地方—— 离开这里!他内心只有一种信念,指使他毫无目的地离开~~ 他并没有发觉,先行离开的严振清与刘少忆并没真正离开,正在隔壁房中盯着监视器中的他离开~~ 乔治站在身边,眼中闪烁着异光,手中捉着一条已断了的项链~~ 刘少君与杜涛也默默无言地站着,复杂地盯着监视器中的他~~ 离开,对彼此都好~ 文轩,希望你软弱些,远离这人世间的一切恩怨吧! 对不起,文轩……我本不该如此轻蔑于你,只是……当我对你的感情再也无法掩藏住的时候,我已经想不出该如何去面对你,曾经对你的尊敬,曾经对你的依赖,却不知从何时起转化为爱慕,而这种爱慕却得不到你的回应……我认了,因为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对你起那种心,可是……文轩,你知道吗?当你口口声声想着她,当你为了那些三千多年前的旧事而伤心时,你可知我内心的难受?那种痛,让我无法呼吸…… 文轩,别怪我……只有你离开,你就可以置身度外,你就可以逃离那无法洗清的冤屈……而我,我的心也可以渐渐地平复下来……结束这场风波,用我的命来结束,我并不后悔! 只是,当那么一天你知道了,你会怪我吗……对不起,文轩…… 第四章 夏天的天气让人捉摸不定,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傍晚已是大雨滂沱。 风雨交加的夜晚,独自守着一名陌生人的曾燕有些慌张,虽然他晕迷不醒,但总让她内心深感不安。 怪就怪她太心软,出去一趟就捡个陌生男人回来,早知道就该直接报警处理好了,也不会落此结局,进退两难! 可是他晕迷不醒又似乎发烧了,她想远离是非却又不忍心,看他晕倒在昏暗的巷子里淋雨,她的心莫名地痛起来,只好扶他到几十步距离的家里,于是被同胞弟弟曾伟训了一顿! 曾伟虽训了她一顿,但还是出去叫计程车,准备将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送去医院,否则万一他莫名地死翘翘,那自己姐弟可就惨了。 “……紫纱……紫纱……”床上的陌生男子不停地低语,还未清醒的他举手乱捉,似乎想捉住什么东西,“……不……不要……” 曾燕无奈地叹息,从刚才弟弟给他换衣服到现在,他就是这个样子,叫也叫不醒,神志不清地乱捉着,让她失笑的是他硬是捉住弟弟的双手,惹得弟弟只差又跳又蹦地低声说气话! 说起来这个陌生男子也不陌生,应该就是半个月前在严氏集团大门前将她当成另一个人的那个冒失男子!“紫纱”应该是他的爱人吧?否则,晕迷不醒的他怎么还会念念不忘呢?不过,真的跟她很相似吗? 有些好奇他的来历,她才会扶他回自己的家,她很努力地忽略内心深处的不适与心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脸,脸上还带着痛苦与慌乱的表情,及那一声声低喃声,她不觉失神了—— “姐,车子在外面。”曾伟走了进来,说,“拿件外套给他披上,我送他上医院就行,你在家里呆着,不用去了。” “我跟你去吧。”曾燕有些不放心地说。 “姐,我会好好地将他送到医院的!”曾伟只差发誓。 “不行,你不会把他扔在医院就不管吧?” “送他到医院已经算是仁义尽全了!姐,你不会想自拢麻烦吧?” 曾燕显得很迟疑:“可是……我们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啊……” 曾伟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姐,你捡个来路不明的人已让我们例外增加无所谓的开支,送他到医院已经算是仁慈,换成别人有谁会如此好心,最多也不过是直接报警了事!” “但是他发烧了,我们就不能丢下他不管啊!”曾燕终于想出了借口。 曾伟无力地叹息:“随便!”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姐的本事,只有扶起那男子,与姐姐一起送这陌生人上医院。 真是气也不是,怪也不是!有谁家的姐姐像他家的一样,平时捡些小猫、小狗回来也就算了,今个儿连个大男人也捡了回来!无语问青天,他老姐未免太过于富有同情心吧? 如果他家里富有还行,偏偏他家的情况就只比去领救济金好一些,这让他是无可奈何!姐姐已有二十五岁了,男朋友还不见踪影,每天只顾打工赚钱供他读书,现如今他考上大学更累坏了她,但没有了双亲的姐弟不为自己找出路又能怎样呢? 五年前,父亲病逝,母亲积劳成疾也随之而去,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在已考上大学的姐姐身上,姐姐无怨无悔地放弃了读书的机会去打工,只为了让他有出息。姐姐的心,他明白!他心疼姐姐的劳累,只有努力读书已求以后有出人头地的时候,让她能过上好日子。善良的姐姐让他是又气又无奈,同情心过剩的她不时搞出一些状况出来,他头疼之余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去! 将陌生人送到医院检查,安排好了事宜,曾伟很无奈地盯着姐姐仔细地向医生询问那个陌生人的病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他们家时人呢!唉…… 曾伟叹了第n次气,转头打量病床上的那个陌生人。他应该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样子还挺好看的,经过医生的简单降温后他显得安静了些。医生说他是服用过多的镇静剂才会昏迷不醒,发烧还算轻度,只要他清醒过来就没事了。 这个人,应该不是个精神患者吧? 曾伟又在叹气,为他那个同情心过剩的姐姐叹气,这算不算是自找麻烦呢?还是祸害自寻?无语问苍天,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姐姐?真的太过于天真了—— “弟,你先回去睡觉,我在这儿守着就行。”曾燕走近他,说道。 “不行,还是你回去。”开玩笑,他怎么放心自家姐姐在这里守着一个陌生男人呢?这种权利,他还想独占呢!更何况,他还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精神患者,如果是的话,万一这男人清醒过来突然发疯,姐姐可就危险了!所以,这一次他是坚决不会让步的! 曾燕想了一会儿也点头:“也好!明早我可以带早餐过来。” “姐,一路要小心!回到家打个电话给我。”曾伟其实很想送她回去,不过他知道会被姐姐教训的,只能作罢。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曾燕挥手走人了。 “小子,这是你欠我们的!”曾伟无处可发地朝病床上还处于晕迷状况的陌生男子低吼,无奈人家还在晕迷不醒之中,听不到他的气话。 提心吊胆地等到姐姐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曾伟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在这里渡过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夜。自家姐姐已经够可以的,可是他这样做无疑是在支持姐姐的谎谭的行为! 想像不出,以后他们家会不会成为一个“救济站”?! 可是,他又怎么忍心去指责那个一直以为世上没有坏人的姐姐呢?! 神呐,求求您们给我指明一条道路吧! 再这样下去,他都不知道该拿自家姐姐怎么办!那些流浪的猫啊狗啊的,他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要是再捡几个大活人回家的话,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曾伟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第五章 陌生男子的清醒让他姐弟放下了心头大石块,不过~~ 曾伟仔细地盯着眼前不言语也不动弹的人,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自己跟姐姐看,那目光可真让人感觉到怪异,终于他忍不住出声:“喂,你不会是发烧烧坏了脑子吧?也不吱一声。” 开什么玩笑,医生都说面前这个人不是精神患者,当然不存在发呆的状况,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比呆子相差不多。 “谢谢你们!”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很低沉。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或呆子呢!”曾伟很没好气地说。 曾燕白了弟弟一眼,转头对他说:“你先休息吧,我去叫医生过来。” “谢谢,不必了!”蓝文轩收回目光,缓缓地起身道。 “那我帮你联系一下你的家人,他们会担心的。”曾燕看着他苍白的脸,不怎么放心地提议。 “家人?”蓝文轩的神情很苦涩,一会儿才说,“我没有家人!” “这……”曾燕不知该说什么,面前的他那语气似乎像是跟家里人闹情绪的孩子一样…… 蓝文轩抬起头看他们,特别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们送我来医院,麻烦你们了。”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曾燕随口应道,呆呆地看着他。 曾伟却带着疑惑的表情盯着他,忍了忍还是没有问出口。 蓝文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才转开头,语气很平淡地开口:“无论如何总得谢谢你们,是否能请你们代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你——你要出院?”曾燕很明显地一怔,他刚清醒过来呀。 蓝文轩点点头:“医药费麻烦你们代我先付,出院后我立刻去银行取钱还给你们,麻烦了!” “不行,你的体温还没退下来呢。”曾燕想也不想就拒绝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无视自己的身体健康呀。 “我已经没事了。”蓝文轩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转向一旁的曾伟,“我不想呆在这里,拜托了!” 他不想看到与记忆中的紫纱很相似的她,他怕自己又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罪孽满身的他,不能再惹上任何的麻烦事了! “那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曾伟阻止了姐姐的劝说,心中另有一番打算地问道。 蓝文轩的脸上出现一阵轻微的颤抖,沉默了一会儿才摇头:“多谢,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跟家里人闹情绪了?”曾燕盯着这张年轻的脸,内心在怀疑他会不会是因为跟家里人闹意见而离家出走的少年,看样子他跟弟弟的年龄相差不多,最多也就是二十一、二岁左右吧。 他会不会跟严氏集团有关系?否则那天怎么会出现在严氏集团?是严氏集团的少爷?还是暂时在内部实习的大学生?或者跟她一样只是去那里应聘的?他…… 蓝文轩摇头否认了她的话:“我没有家人,双亲早已逝世多年了……” “哦,对不起!”曾燕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 原来是没有家人,她还以为他只是在说气话—— 在蓝文轩的极力要求下,曾燕只能为他办理出院手续,蓝文轩盯着她付费后,默默地接过一叠单据,略看了一眼,没有注视面前与紫纱相似的她。 紫纱,已经成为他内心深处的痛……不敢再提及了…… “我们走吧。”曾伟出言催道,他有些讨厌在这里站着,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四周的气氛很怪异,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陪我到银行一下,我取钱还给你们代付的医药费。”蓝文轩说道。 “我跟你去,我姐要去上班了。”曾伟先一步出言,免得姐姐又说些什么让他捉狂的话来。 见弟弟已经开口,曾燕也不好再说什么,按下内心突涌的难言感觉,走人了。 蓝文轩再次向她道谢,带着难言的情绪目送她上公车,才与曾伟一同前去银行。 见到她,蓝文轩的心总不自觉地痛了起来,明知道她不是紫纱,但相似的容貌让他无法忽略她的存在。昨天的伤痛还清晰地在眼前闪过,他不明白振清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想逃—— 他只记得自己慌乱地逃离那个地方,慌不择路地乱走,体内残留的药性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地不起,然后,抵挡不住药性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回醒,他已身在医院,才张开眼就看到了她,很想张口叫她“紫纱”,很想将她拥入怀中述说着这三千多年来分别之情,但,理智告诉他,面前的人不是紫纱! 他出来时什么也没带,甚至连项上所戴的那条项链也不知丢失在哪里,他该庆幸,这样他就不会被发现了! 振清,你会明白的!你只是一时的糊涂……我不想让你一错再错…… 凭帐号及密码,蓝文轩取到钱还给曾伟,曾伟也不客气地收下应收的钱,他家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蓝文轩微垂下眼睫毛:“谢谢你们!再见!” 曾伟呆呆地盯着他转身走了,追了上去大声叫:“喂,你要去哪里?你的体温还没全退,应该多休息!” 蓝文轩停下脚步,但没回头:“多谢!” “还是我送你回去你住的地方吧,否则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曾伟摇摇头,他真的是被自家姐姐感染了。 蓝文轩回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缓缓地说:“你……很特别!不用费心了,我没有可栖身之地。” 盯着他平淡的脸,曾伟怔住了:“你——没有住所?” 蓝文轩不在意地点头:“有缘,再会吧!” “喂——”曾伟想叫住他,才想起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他,那苍白的面孔下有着坚强的神情。 “我叫蓝文轩!”蓝文轩说完,并没有也不回地走了~~ 蓝文轩——曾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感觉,好悲伤,却令人无从劝说起…… 第六章 此时的严家弥漫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之中,不同以往的是多了一群不速之客,让严家上下提心吊胆,除了严振清。 十几名身穿黑、蓝紧身衣的男子分立于客厅四周,围住了严家的人却一动不动,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坐在严家众人面前,冷淡的脸上除了冰冷没有其它表情,注视着神情自若的严振清。 这样的场面,已经从早上天刚亮维持到现在了! 严振清没有因他严厉的目光而有任何的退缩,平淡地说:“我已经说过,蓝文轩已经离开不知去向,找我们没有用!” “严振清先生,既然你隐瞒了蓝文轩的下落,那我们只好得罪了!”中年男子冰冷地说,“各位最好祈祷他赶紧回来,否则三天后,我们就会依约而行,那时别怪我们失礼了。” 严振清直视他:“同你们立约之人是我!” 既然是他自己惹下的祸,就由他一人一力承担! “你是早已有意隐瞒为蓝文轩脱罪的?”中年男子锐利的目光直盯着他。 严振清很坦白地默认了:“蓝文轩离开之事,我家人都不知情!” “木先生,此事我是失职之罪,我会随您回去领罪!”杜涛起身道。 中年男子冷淡的目光扫过他们:“看来,蓝文轩逃脱一事,你们都早已知情!杜律师,失职之罪你自个儿去向贵令上司请罪吧。” “我会的!”杜涛点头,“只是,木先生,蓝文轩离开一事的确只有我们五人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 “此事,自有上面决定,而我只是奉命而为!”木先生冷淡地说,“现在,我只想知道蓝文轩的下落,杜律师还请直言吧,别一错再错了。” “就算我们知道蓝文轩的去处,我们也不会说!不知木先生对此回言还有何不明之处?”严振清挑衅地问道。 木先生并没丝毫不悦之色,淡淡地看着他:“蓝文轩逃走,所有责任将会由你来承担,相信严振清先生十分清楚,我也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从现在起严家所有人将会是我们重点监视的对象,你们五位也请随我们走一趟,直到蓝文轩回来为止!而其间所发生的任何‘意外’,自负!” 严振清冷笑着说:“那你们会失望的,蓝文轩不会再回来的!他是不会再出现的,你们不可能找到他的!” 木先生只是淡然地冷笑:“找不找得到,你自会知道!” “你们没有权力也没有机会主宰他的一切!” “希望是这样。”木先生平淡地说。 严振清注视着他,带着无所谓的表情。只要他们找不到文轩,文轩就不会有危险,他的心愿也就完成了。 木先生起身,轻摆手说:“请吧——” “振清……”严诚盯着孙子,欲言又止。 振清只是简单的说明事情的经过,他虽不太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文轩能顺利离开,对他们来说未曾不是件好事!他也不希望再牵连到文轩! “爷爷,我们走了。”严振清向他点头一笑,四人与乔治随着木先生一行人走了。 他没料到他们的速度那么的快,文轩只是离开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找上门来,围住了严家。这名自称姓木的中年男子在一早就找上门,询问文轩的下落,他直接承认“协助”了文轩离开的! 他本以为独自拢下所有的责任就行,偏偏杜涛出来,才连累到刘少忆兄弟,而这个“木先生”一早就认为乔治是“同伙”,因为人力根本无法挣断那条项链,只是为什么他们不认为是文轩自己挣断的呢? 严振清知道他们不会对他怎么样,只要文轩不再出现,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风平浪静,这是他最希望的!如果有个万一,他也不怕,反正如果没有文轩,他也是已死多时的人了! 文轩,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如果你要怨,就怨我吧!得不到你,我活着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你平安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就算我因此而惹来杀身之祸我也不悔!毕竟,这是我欠你的…… 文轩,我永远也不会后悔!永远也不会!既然爱上了你,既然在那一刻我说出口,我就不会有后悔的一天,只是,你能接受吗?你不会接受,才是最好的……这样你才能离开是非之地,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不关其他人的事,不关少忆,是我……如果往后你知道了,也别怪他们,好吗…… 文轩,你对她无悔地付出,我很心疼……真的很心疼…… 文轩,别怪我……只是你付出了太多,我无法还报,我只求结束…… 严振清被带走,严诚立刻吩咐去寻找蓝文轩,甚至以严振清的名义去寻找,利用各种媒体进行“寻人启事”! 无论如何,严家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要保护蓝文轩!更是以严振清的名义轰轰烈烈去寻找他,他更会深藏不露,这是刘少忆说的! 现在的他,一定恨振清! 严诚仰天长叹:文轩,你会理解吗? 发生这样的事,他真不知该如何去收场!现在,真的是乱成一团了~~ 不同于严家的慌乱,身为火令下香港地区的负责人却是无奈,在他的辖区内发生这事,的确是对他的打击,更何况这可是双司特别交待要注意的,偏偏严家人根本就不合作,也可以肯定是严家人搞的鬼,但——问题还在于,其中牵扯入日令下原双司直辖下的律师,更让他烦恼—— 昨晚得知情况后,他立刻上传至亚洲总部,再由亚洲总部上传至总部,然后总部直接下达命令,监视严家,带回严振清一行。至于他失职之事,总部并没说什么,但他不会因此而放宽心,只能尽力做好事后的处理,下令去搜索蓝文轩的下落。只希望,能尽快找出蓝文轩的下落,否则—— 他无奈地摇摇头,严振清他们根本不肯说出蓝文轩的下落,他也只能放弃在严家方面下手。突生的状况,希望不会让双司大发雷霆之怒—— 第七章 “蓝文轩为什么会离开呢?”对此问题,一向以聪明绝顶自诩的杨逸云也无法搞清楚、弄明白其中的道理与原因。 瞪着面前的消息,杨逸云很苦恼地独自陷入沉思中。 对面的黑夜并不打算打扰到他,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想念他会知道其中的意思,火曜令只委托自己将这不明不白的文件交给他。 “三哥,在低咕什么呢?”杨逸洁随手放下两杯茶在他们面前,在他身边坐下来随口问道。 “想一个难题。”杨逸云抬头一笑,问,“怎么?没打算回家去呀?” “最近一段时间,志远跟他大哥忙得日夜不分,我当然不好意思回去添乱了。”杨逸洁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所以我带着儿子准备在家里长住一段时间喽!” 杨逸云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母子一早就与志远回去呢!” “在看什么?”杨逸洁好奇地探头看他手中的资料,“蓝文轩不知所踪,严振清等已被带回?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是走脱一名嫌疑。”杨逸云神态不改地说,“我在想,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那你慢慢想!”杨逸洁笑着起身说,“我跟巧玉出去一趟。” “出门小心!”杨逸云头也不回地说,又陷入沉思中。 黑夜冷眼看着杨逸洁她们两人打招呼后出门,突然开口问:“这个蓝文轩是重囚吗?” 他明白杨逸云不太想让家人扯入“七曜令”的事务时,所以他也就稍微避开了杨逸洁问道。 杨逸云摇头:“也不算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也涉及一些事,所以暂由火令监视。以他的性子,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走,难道是我对他还不够了解?” “你对他又有多少的了解呢?”黑夜轻淡地问道。 “他视他身边的人比他的性命更重,而我也用他身边的人来牵绊他,他不可能一走了之的!就算他珍惜自己的命,也不会是迟了半年后的现在。” “他能逃出火令的监视?”黑夜微带惊讶地问。 “他不是凡人!”杨逸云看向他,轻轻地苦笑,“平常人怎能奈何得了他?” “也就是说火令的监视对他而言形同虚设?”黑夜明了地微点头,也的确仅有如此,才能逃得了那遍布全球的火令监视。 “不错!这也是我疏忽的地方——”杨逸云点头承认自己的失误。 “他有何重要之处?”黑夜直接问道。 “他对七令并无威胁之处,只是我当时援手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歹做非为,我势必受牵连而可能惹祸上身。” “他能逃过火令的监视,七令要捉他怕非易事。”黑夜平淡地述说着常识。 杨逸云点头:“就算再难办的事,我也不可能就此放手!我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将自己给搭进去。” 黑夜巡视他淡淡的笑脸,一如往常丝毫不清楚他在打什么主意。相处这么久的时间,原以为自己已经对他十分了解,现在才知道只不过是一半!高高在上的他,明知道自己的弱点却还是任由亲情束缚住,这是为什么呢? “那你准备怎么办?”黑夜以一贯平淡无起伏的语气问道。 “还能怎么办,努力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他喽,我可不希望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杨逸云耸耸肩笑说。 黑夜似乎扬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对于你而言,不难!” “要找任何一个人,天下间无谁能躲得过七曜令的追查,只是时间上的差别!但他不是凡人,这就难办了,所以我也只好亲自走一趟了。” “不跟影商量?”黑夜问。 “等下大哥要和我一同去,你不就得干吃醋么?”杨逸云开着他的玩笑,“我可不想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哦!” 黑夜并不在意他的玩笑话,反正他哪一天很正经地对自己说话那才是怪事:“那你只身一人前去?” “我是去火令分支,又不是去哪个危险地方,不必要劳师动众吧!”杨逸云没有考虑就直接回答说,“下午我就过去。” 黑夜点头,没再说什么。 杨逸云虽是影的三弟,但他同时也是“七曜令主”,任何人都无权去约束他的行动,黑夜更不想!如非他是影的三弟,黑夜根本就不屑一顾! 杨逸云说是一个人前去,临行前还是带上了丁焰跟展少扬,因为他听闻火令双司及日令双司也将到场,他可不打算挑战那群“唯吾至尊”的人的“权威”,免得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 蓝文轩的“离奇失踪”惊动了火曜令,更别谈一直注意此事发展的其他人,而身居主要地位的地府却似乎没在意,也许这件事一直都在地储的掌握之中吧,不似七曜令的惊讶。 杨逸云还是将消息传回云雾山,毕竟他是受托处理此事,如今事情有了重大的转折,他总不会连云雾山那边也隐瞒了吧,要是因此而惹出什么乱子,他可没办法去承担后果。 他“挂名”为七曜令主,如凌皓天所言他是“整天无所事事”,所有的事情根本用不着经过他之手,大多事甚至用不着经过七名令主,令下双司就会处理得漂漂亮亮!所以,他们七个是谁也不必要嘲笑谁,当然水影是除外的喽,就依水令下双司那“悠闲”的样子也可以看出来! 魈与魅也在场,令杨逸云有点意外,怎么没人告诉他呀? “小云云,好久不见了哦——”魅嘻皮笑脸地凑上前。 “去!”杨逸云闪开他的“攻势”,直接给他一记白眼,“别叫得那么肉麻,想让我倒胃口呀?!” “呵呵,此话怎讲呀?”魅还是一把抓住了他,用亲热万分的姿势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问道。 杨逸云没挣扎地任他拥抱住,但口中却不干休:“别表现出一副大灰狼的样子,要是有人误以为阁下有恋童癖的话,那阁下堂堂的水令右司的崇高身份就会毁于一旦,那多不值啊!” “为了你,我可不在乎!”魅才不会就此罢休呢,看谁的脸皮厚些吧。 “你不在乎,我可不奉陪!”杨逸云轻而易举地挣扎离开他的怀抱,“我可犯不着拿自己的名誉与阁下放在一起,那对我的名誉有多不好的影响啊!” 第八章 “你哪时这么注意你的名誉了呀?”魅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很轻蔑,“我不记得你的名誉有多好哦——” 令人咬牙切齿的语气,让杨逸云抛过去一记杀人的目光:“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有败坏我名誉的嫌疑?!” “用不着我败坏吧,你的名誉本就非常之不好!”魅很肯定地说道。 杨逸云给他一记白眼:“那百分之百是你的错!” “好了,其他人还在等着呢!”一旁的魈终于出声,意示他们暂停打闹,入内再说吧。 堂堂的水令右司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少年”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成何体统?!搞不好连他这个水令左司也有“责任”,家教不严呐! 杨逸云只好老实地任魅拥抱入内,边走边问:“来了几人呀?” “还能来几人,扯上你的事谁也放心不下。”魅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老是出些莫名的状况!” “我也不想这样呀!”杨逸云无力地反驳,“被你们教训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我可犯不着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并不高!”火令右司吴杉淡淡地接口。 杨逸云抬头盯着他十分严肃的脸,依旧笑着:“用不着绷着一张俊脸吧?哪时想到要学四护法装酷呀?” 吴杉冷淡地说:“没人被你气了还会笑得出来!” 杨逸云笑笑:“我可不记得哪时气过你们哦。” “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要,现在可好了!”吴杉十分没好气,转身入内。 杨逸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进厅:“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没料到?”冷嘲热讽的声音来自坐在厅中的陆虹,盯着面前这张笑脸,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有气发不出来。 “唷,你们也都来了呀?”杨逸云口中虽说这话,但表情一点也不惊讶,转眼直扑向坐着的陆蝶,“陆大美人,好久不见了哦~~” 陆蝶微侧身不让他抱住,对着他微皱眉头:“我可对你不感兴趣!” “哟哟——这么现实,真伤我的心呐!”杨逸云哀怨地叫着,在她身边坐下。 “解决目次的事再说,我可没工夫陪云大少爷您打情骂俏!”陆蝶一点也不给他面子,脸色一点也没改变她原本的严厉。 “不过就发生一点点小小的意外,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吧?居然出动三令的双司?”杨逸云巡视他们六人的脸色,明知顾问。 “如果是别的事,的确用不着我们来,但一牵扯到您云大少爷的事,任何小事都会变成大事,我们不得不防呐!”魅很“好心”地回答他。 “我?关我什么事呀?”杨逸云摆明装糊涂。 “既然不关你的事,那你又何必过来呢?”陆蝶反问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偶尔关心一下又何妨呢?” “那就表明我们过来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了!” “呵呵,你们要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杨逸云笑着耸耸肩,顺便打趣一下他们,“你们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在这里干瞪眼?” “杨逸云!”魈盯着他,平淡地直呼他的全名。 不用说,杨逸云也知道他生气了,没再开玩笑了:“此事该通知的我已经通知了,具体应该怎么做我也没底,等着通知吧。” 陆虹转头看他,轻淡地问道:“那关于日令下属杜涛知情不报,违反令规一事该怎么处置呢?” 杨逸云扬扬眉头:“依照日令令规应该如何处置呢?” “软禁五年后逐出日令!”陆虹几乎面无表情地说。 杨逸云侧头盯着陆蝶,嘻笑着问道:“没有人情可讲?” 陆蝶的脸色一点也没变,平淡地说:“杜涛出自令下双司直辖律师,知法而犯法,罪加一等,责无旁贷!” 杨逸云连翻白眼:“真是的,你们做律师的人做事就是这样古板!真没有一点人情味,唉——早知道我就该去找日了~~” “你有意为他求情?”陆虹有些惊讶。 “如果因此而损失一名人才,我可不想承担这个罪名,免得被日骂死!” 陆虹微点头,毫不在意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杨逸云双手环胸而抱,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总得让我们先见见面再说吧?” 三令双司都没有意见,也就默不作声。 火令左司吴彦将一杯水递给他后道:“他们目前不在这里,你打算哪时见他们,我去安排。” “晚饭后吧。”杨逸云想了一下,“我只想知道蓝文轩为什么会离开,至于他离开后能不能再找到他,我倒是不担心,地府要找任何生灵易如反掌,更何况有百花公主的插手。” “我们担心的是你会被牵连在其中。”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人一向是鸿运当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杨逸云嘻皮笑脸地说,“目前最最要紧的是,不要让水影知道此事,否则我一生的幸福可就会葬送在他手中!” “放心,他不知道你过来,我早将消息拦了下来。”魅没好气地说,“如果他知道了,不止你遭殃,连我们也是在劫难逃!” “知我者,非魅莫属也!” “你少来灌迷汤,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命非被你给玩完了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下间最不可得罪的人就是我们那冷血无比的令主!” 杨逸云只是维持他一贯的笑脸,不语—— 开什么玩笑,这些人都是不可以得罪的,否则他未来的幸福就全完了!唉,说出来谁相信呀?他可是堂堂的七曜令主,几乎是站在整个世界的最高顶峰的他,却被这么一群人管着,要是惹他们不高兴,那他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然后,最最不可以得罪的人就是水影,他的师兄!这可不仅他认为,连其他人也公认的!想找死的话,直接跳楼自杀还容易些,千万不可以去惹上水影! 他可对此贯彻执行! 第九章 全天二十四小时被人监视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严振清就有这种坐立不安的感受,想忽视都难。 这是一套不大的公寓,用来“软禁”他们四人及乔治,一共有十名黑衣男子看守着他们,寸步不离。 无聊地盯着对面闭眼坐着的乔治,严振清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留下来,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易地离开这里,自己也一直暗示他快离开,他点头表示明白却又一直没有动静。 杜涛抿着嘴望着窗外发呆,已经有一个钟头之久;刘少忆和刘少君兄弟坐在一起安静地翻看手中的报纸,一点也不为眼前的处境所动,当成在自家家里一样地自在。 严振清现在担心的是,文轩不会远走高飞!希望他通通抛开心结,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而不是任由上天宰割! 为了严家,他才会惹祸上身,不能让因严家之事而毁而他! 文轩,师兄,原谅我的无礼! 为了严家的事,也连累了你们了—— 严振清缓缓地扫过刘家兄弟、杜涛的脸,目光中有一丝愧疚,却又无能为力,怨只怨苍天的不公!上苍的是非不分,才会造成今日的状况,对与错无法分清,致使文轩冤案缠身,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严振清无声地长叹息,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一切都是那样地乱无头绪~~ 他们端来饭菜,但谁也没有心情去动它们,任由它们冷却—— 这种日子,不会得等到他们找到文轩才结束吧? 现在的他真是进退两难呐~~ 也幸好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文轩身在何方~~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为了防止自己后悔,他才会设计气走文轩,最理想的结果就是让文轩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希望苍天能够开眼,不要再去为难文轩了—— “嗨,好久不见了!”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些熟悉的感觉。 门外走进来十几个人,杜涛抬头一看,急忙起身行礼:“见过左右双司!” “差别就这么大呀——”杨逸云直接在严振清身边坐下来。 “见过左右双司!”四周的大汉也纷纷行礼,“见过舵主!” 站在三令双司后面的老者点头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是!”大汉们纷纷行礼退出外厅去。 吴杉微转身轻淡地说道:“舵主有事先忙去吧。” “那属下先行告退,双司恕罪!”老者微躬身退出。 严振清移位坐在刘氏兄弟那边,杜涛却站着恭敬地垂着头不动。 陆虹微摆手:“杜涛你也坐下。” 三令双司分坐下来,魈和魅就坐在杨逸云的身边,意在保护着他,展少扬和丁焰站在他们身后。 “谢左司!”杜涛在乔治身边坐下来,恭恭敬敬地端坐着。 “司马,你问吧。”陆虹向他点头。 杨逸云清清嗓子,万分正经地开口:“严振清总裁,我想问几个问题,能回答我吗?” 严振清盯着他,微冷笑:“我想,你不必浪费口舌,我不会说的。” “这么现实?不念一点旧情?”杨逸云笑问。 严振清摇摇头:“上苍是非黑白都不分,你又为何插手?” “用不着如此悲观吧,谁说上苍是非黑白不分呢?”杨逸云笑着看他,“小小年纪,别那么悲观!” 严振清被他称为“小小年纪”,有种无力、啼笑皆非的感觉,却也是很气愤:“上天公平吗?蓝文轩根本没杀人,你们一个个都将冤案往他头上扣,天理何在?如果上苍能分辨是非、黑白,他也不会无立足之地,他惹了谁?你们没查清楚就乱冤枉他,又是为何?” 杨逸云看着他,有些严肃地说:“蓝文轩有罪无罪,不是你我说说就能定的!地府掌管着六道轮回,世上生灵的寿命自有天定,功过岂是随便说说就有定论的呢!蓝文轩如无罪,又岂会在此时逃走呢?” “他不是逃走,而是被你们所逼,被苍天的绝情所逼!” “苍天,原本就是无情的!”杨逸云肯定了他的话。 “你——那你又何必问呢?苍天无情不公,他有何理由不离开?难道留下来任由你们宰剐不成?”严振清神情激动地说,语气中充满着愤怒。 “苍天无情,并不代表苍天就不公!万物众生的命运自由天注定,是非黑白自有分明的一天,他今日所受的苦难,又怎知非日后的福份呢?天将降在任于斯人,都会必有先来的磨难,有因必有果!” 严振清冷笑,没有接口。 因果之说,他根本就不相信!文轩就是被这因果害成这样,什么公正?!他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上苍,根本就不相信它的公正! “如果蓝文轩不执念于红尘世间,又岂会招来此等横祸?他如诚心向道,单凭这两千多年的修为又怎不能飞升?是他太执念于红法世间的情缘,涉足于红尘世间又岂不会牵扯入红尘世间的恩怨是非之中呢?!” “说来说去,你就是认为他有罪?!” 杨逸云摇头笑着:“有罪无罪自有地府去判决,我无权!” “地府?”严振清在冷笑,对地府的失望都付之这一冷笑之中。如果地府真的是公正的,文轩又怎么会受那种罪呢?! “如果蓝文轩不按时到地府报到,那他的罪名就不容分辨了!轻与重,你们自个儿去斟量吧!”杨逸云淡笑着说。 严振清不言语,将目光投向别处。 杨逸云的目光转向杜涛,微一点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杜涛垂首端坐,目光注视在放于膝盖的双手上,一动也不动;陆虹兄妹并无表示,即使是下属违反令规,他们也没必要动怒,自有令规去处置,就算是他们一手栽培的属下也无一例外! 杨逸云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我很好奇你们用什么办法让蓝文轩离开?能告诉我吗?” 严振清等闻言同时一怔,不禁抬起头看向他。 他——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第十章 “蓝文轩自己应该不会走的!”将他们反应看在眼中的杨逸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这其中的原因,怕是不易问出来,他们并不打算说出来,否则也不会强撑着不说吧!敢这样做的话,也必有他们的道理,他知道明明无法问出来,但他却不得不问,因为这不单单是七曜令的事。如果只是七曜令的事,他还可以做主,他可以当成什么也没发生,但不行!此事不仅牵扯到了地府,还牵扯到了云雾山,百花公主亲自下问,他又怎么能做得了主呢?! “不!他是自己走的!”严振清却否认了他的话,目光却转开来不敢与之对视,怕他看到自己的心虚。 “他为了你们能屈能伸地委屈求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在此时自个儿走了,莫非他以前只是做作?”杨逸云脸上没露出一丝表情,目光巡视在面前的五张脸上,很注意他们的反应。 问不出来,他只能猜测了! “你们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了!”严振清躲避他的目光,不想再谈下去,害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不准备告诉我?”杨逸云看似无所谓,其实心里闷得慌。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如非是百花公主吩咐下来的,他根本就不会去管!天界的事,谁沾上了谁就不可能会安逸,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想承认自己身属天界的原因,当年他凡心一动之时,无情的天条一压下来时,他就不敢有再返回天界的想法,也不想回去!天界无情无欲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 苍天无情,这他十分明白!当年他与爱妻要帮助黑氏恢复肉身,不慎又触犯了天条,致使他死于突来的车祸而离世,与爱妻分离不说,更因此而被降罪关入天牢之中受烈火焚身之刑,庆幸当时百花公主出面带回爱妻,不得已将爱妻的记忆封印才使爱妻免于一劫。他感激百花公主与天狼将军的庇护,才会甘心在天牢中受刑长达十五年之久,直到黑氏在百花公主的指示下入闯天牢放出他,黑氏代替他在天牢中受刑,而他却受百花公主及黑氏的委托不得已离开天牢重入人世间,再次涉足红尘是非恩怨。 本来他是想处理好人世间的那些事后就返回天牢,幸而黑氏很快被天狼将军救出来,继而黑氏赶往溺水河畔寻找“红豆之泪”解除了爱妻被封印的记忆,让他与爱妻得以相守。黑氏后来虽差点被处以天刑,得以百花公主与天狼将军再次相救才留下一命,还返回了“生物王国”接任蛇亲王之位。 也是经过这些事,他知道是天条的森严,才会让他退避三舍! 面前这些凡人,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受到天条的制裁,只是……他们只是区区的一介凡人,他们不明白天条的冷酷,不明白苍天的无情…… 蓝文轩呢?难道他也不知道吗?为何要离开呢? 他真的想不明白,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就算我们知道他在哪里,也不会说的!”严振清肯定地说道。 “好!”杨逸云很干脆地点头,无法劝说他们,就让他们祸福自定吧。 “司马——”吴彦出声叫他,说道,“不必要浪费时间,下属已顺着线索追查下去,何不返回分舵等候消息呢?” “也好——”杨逸云没再坚持下去,点头起身。 见杨逸云起身,三令双司也纷纷站起身来,陆蝶却将目光放在杜涛身上,出声问道:“杜涛要怎么处理?” 听到右司点名,原本已起身站立的杜涛脸色微变,却一言不发地向他们跪了下来,垂首听候处置。 他当然明白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当时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如今他更不能后悔!违反令规,就算用他的命来赎,他也不敢有丝毫反对之言。 从他任由振清去做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但他没有反对振清的做法,既然他任由振清去做,那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司马,你怎么说?”陆虹问,他似乎并不想处置杜涛,自己也没想过要怎么处置,就由他决定吧。 杨逸云耸耸肩:“等此事处理好了再说吧。” 陆虹点头随意地说:“也好,你全权处理。” “呵呵,幸好你家令主不在,否则又会来找我的茬。你们要偷懒的话也不能如此正大光明,当着下属的面收敛些啦,搞不好别人以为我才是日令之主呢!”杨逸云笑笑说,“这件事要不要报告你家令主?免得他日后又有借口来数落我的不是了。” “嗯,我会上报的。”陆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也不敢小瞧他家令主的本领,虽比不上云大少爷,但也是个难惹的主儿! 魅开口再一次强调说:“记住,可不要我家令主知道了哦。” “安啦,没人想要玩命的!”杨逸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走啦,我们逛街去,我请你们去尝尝当地的美食小吃。” “不回分舵去等消息吗?”吴彦问道。 “在外面等还不是一样?!”杨逸云笑了,好不容易才能出来游玩,不玩白不玩。 他们也就没怎么反对,有他们在他身边跟着,应该不成问题吧。 “对了,将杜涛先带回分舵。” 于是,杜涛立刻被带了回去,与严振清等分开。 此事惊动了双司,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是—— 杜涛深叹息,他不忍看到文轩受苦,他势必会违反令规,他实在无法想出两全齐美的办法来,其实他很想如振清所言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但那样他内心更加难受,违反令规已经是大罪,再行欺瞒双司的话,他怎对得起双司呢? 这起事端,看样子除了日令及火令外,还惊动了其它令的关注,能与日、火令双司同坐的也只有诸令双司了! 云少爷、双司,对不起!杜涛辜负了您们的一片心意!各令对我的处罚,我甘心伏罪,绝无怨言! 第一章 就在众人忙着寻找失踪了的蓝文轩之时,蓝文轩早已经不在香港,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了。 红尘世间千百年来的沧桑早已改变了一切,他依旧徘徊在这里,毫无目的的他看着世事皆非的神州,已寻找不出昔年的一点回忆景色,这北京是他近千年来所呆的地方,心受重创的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回到这里,才让他无所依靠的心有了一丝的寄托! 振清爱他?!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违背天理的事来? 她为什么会如此像“她”,他明知道她不是“她的”,为何还会乱想?难不成他将她当成了“她”的影子? 紫纱,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他不顾一切地离开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心中微定下来的他才想起了这个问题,但他实在难以面对让他心惊的一切,不管是那完全变了样的振清,还是完全像“她”的她,都让他难以接受。 想起自己的处境,他真的希望自己能脱离这是非人间,却又不甘心放下这苦守了三千多年的心愿,进退两难! 徘徊在这历经沧桑的古城,已看不出昔日的一丝样子,内心的思念被勾引出来,更多的是无奈的叹息,叹息着世事的变迁。脑海中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相互纠缠重叠,只留下越来越鲜明的娇容,是“她”?还是她?他也分不清楚,心更痛了! 违抗天条,他十分明白后果,但上苍无情、上苍不公,他又能忍耐多久? 曾经多少次说服自己要顺天而行,不可再违抗天命,但——上苍却不肯原谅他,不肯放过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他的极限,他会逆天而为也是被逼于无奈,最终还是无法逃出命运之神的戏弄! 如果当初他听从劝说逃出地府后就隐藏起来,也许现在就不一样了…… 如果当初他放开执念饮下那一碗孟婆汤,放开那一世的孽缘,也许现在就不必苦苦挣扎于红尘世间的爱恨情仇…… 如果当初他不再涉足红尘,专心修道,也许现在他已经与“她”相会于天界之上,哪怕无缘相守在一起,只要能相见就已经知足了…… 太多的如果,太多的假想,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造物者何其的神奇,创造了许许多多的事物,给予凡人及万物众生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却忘了为芸芸众生留下后悔药! 做错了,后悔了,就必须为此而付出代价! 自古以来多少神话美丽的传说,他却知道现实是残酷的!但他内心却还是残留着一丝的希望,希望有那么一天,上苍会被他所感动~~他明知道那只是一个痴想~~ 回首往事,心更痛了!如今的他,已经无力地承担命运的考验,他也不想反抗天命。既然,上苍注定要亡他,他从命就是—— 游荡着,直到最后一刻的来临~~ 紫纱,你会原谅我吗? 如今,天下之在,神州大地之上已经无立足之地,他又该何去何从?茫然回首,匆匆来往的众生,有谁如他一样停步驻足,茫然不知所去呢?旁观这芸芸众生,各有其命,有谁像他一样为以后而忧愁呢? 蓝文轩暗自长叹息,收敛起瞬间的失神,仰首看蔚蓝色的天空,阳光照耀下的神州让人心旷神怡,来来往往的人群被好天气所感染变得有活力,更让他觉得自己沧桑了不少。四处张望,不管是来往的行人,还是一批又一批的旅客团,无谁注意到他的存在,无谁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停步沉思。 他现在才明白,当一个不知过去未来的凡人,比做神仙还好!他活了这么久,又哪时开心过?来往的人群中,阳光下灿烂的笑容,一切都那么的纯真与温暖!凡人拥有着他无法拥有的爱情与亲情,更让他心酸! 一切,皆是命运!他又能怨谁、恨谁呢? 看世间男女恩爱有加,他又何曾不羡慕呢? 蓝文轩毫无目的地走着,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往事,直到感觉四周的怪异,抬头间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已设下的界境。 “狼妖,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本领还没长进!”一声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尖锐声音由四周向他压来,引起阵阵的回音。 蓝文轩微皱起眉头,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又是你?!”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 “两次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闯入你的界境之中,任谁也高兴不起来。”蓝文轩皱着眉头看着凡人来来往往直穿过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奈,“想看我出丑也用不着选择这种地方为你的界境,能不能换个比较舒服的背景呀?” “那你想到什么地方?海底?沙漠?还是森林?”前面出现了一道黑影,慢慢地幻化为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背后长着一对黑色的翅膀,邪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蓝文轩,尖笑着问,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幻,一瞬间成为处身于树林之中。 “几百年不见,你已身列魔道了,恭喜!”蓝文轩看着他,平淡地说道。 “而你还是老样子!”黑衣男子用邪邪的红眼盯着他,语气有些挖苦。 蓝文轩倒无所谓地淡笑着,轻淡地问:“你找上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很聪明嘛!”黑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 “我就弄不明白,你为了什么事而找上我。”蓝文轩摇头轻淡地说,“你已身列魔道,而我只是妖道小卒,比实力你我已相隔极远,我还真猜不出你‘亲自’来找我有什么原因,直言吧!” “你果然而一样!”黑衣男子邪笑着说,“我找你,的确有大事!” “大事?!”蓝文轩一怔,有些惊讶地盯着他问。 蓝文轩倒有些好奇,凭他那高傲得“目中无妖”的性子,已经身列魔道应该不会再与小妖来往,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亲自来找上一介小妖呢?! 蓝文轩自然知道,表面上看来他的法力比之同时期修行的妖者而言相差太多了,这几乎是方圆几百里内的妖魔鬼怪都知道的秘密,虽说他有两千多年的修为,但他从未显露出来,自然而然地他们都认为他只是一介不起眼的小妖。 不过,是什么样的大事,会让这高傲的蝙蝠来找他呢? 第二章 “你也知道,我们苦苦修炼也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如人类不一样,我们身为异类更受上天的排斥,修炼之道比人类更艰难万分!”黑衣男子注视着他,神情带着狠辣与激动,生为异类并不是他们的错,凡人都能修成正果,为何他们却要付出比凡人更多的努力,要经历比凡人更严厉的考验才有机会成仙得道?!凡人,凡人不过是弱者,他们虽为异类却能力通天,区区凡人岂能相比?!可是,就是这些在他眼中不值一屑的凡人,却比他们更有机会成仙得道?天理何在?! “如今的你已经身列魔道,已足可!相信再过几百年,你定会位列仙班。”蓝文轩注视着他,平淡地说道。不是不知道他的心,他一心想位列仙班,可是,身为异类哪有那么容易呀?! “位列仙班?你以为神仙那么好当吗?狼妖,你太天真了!”黑衣男子冷笑了,如果不是有了奇遇,他也认为位列仙班是最好的,他也会以这个为目的,不过—— 蓝文轩盯着他,微带惊讶地问:“这不就是你修炼的最终目的吗?”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你想,受天条的束缚日子会过得舒心吗?”黑衣男子邪笑着反问。 “蝙蝠,你不会就为了跟我讨论这些问题吧?”蓝文轩唇边扬起一丝淡淡地笑意,但眼中一丁点笑意也没有,“成魔成道,对于我而言是永远也摸不着边缘的幻想,所以我根本就用不着考虑这些问题!” “但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遇,就看你要不要去把握好它!”黑衣男子双手环胸而立,带着邪邪的笑容注视着他。 “哦?什么样的大好机遇?”蓝文轩有些好奇,有大好机遇?他会来告之? “你也知道,从万物出生起就沦入生老病死的轮回之中,要挣脱这个规律也惟有修炼之道,逆天而为,成精、成怪、成妖、成魔,最后能不能列入仙班还是个未知数,命运对我们而言就是不公!”黑衣男子逼近他,神色凶狞地恨声道,“不过,创造万物众生的女娲娘娘并没有遗弃我们,女娲娘娘为我们指明了另一条修道之路!” 蓝文轩也不禁被他的话所吸引:“另一条修道之路?” “不错!”黑衣男子因他被吸引而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那就是凡人!” “凡人?”蓝文轩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娘娘创造了凡人,凡人以阴、阳为别,分为了男人与女人,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机。”黑衣男子斜视了他一眼,见他在认真地听,也就说了下去,“传说当年女娲娘娘为了挽救这片大地上的生灵,才有补天之举,更因此而将自身堵上天缺,并将自身灵气分散于东、南、西、北四方向的保护神兽体内,让四方神兽能继承其职继续维护大地安宁!” “不错,所以女祸娘娘是六界共遵之上古之神!”蓝文轩点点头,“但,这跟你所讲的大好机遇有什么关联?又为何扯上凡人?” “上古神话流传下来,中间却尚有缺陷。”黑衣男子诡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蓝文轩,说道。 “与凡人有关?”蓝文轩盯着他的邪笑面容,问。 “不错,昔年女娲娘娘补天,将自身的灵气注入四方神兽体内,让四方神兽拥有无上的神力,在六界广为盛谈!但他们却漏说了一点,女娲娘娘在用自身身体补天之时,同时也将自己为万物众生而流下的慈悲眼泪及自身鲜血滴下凡间,渗入一名凡间女子体内!” “然后呢?”蓝文轩不认为他已经说完,因为他正神秘地笑着看自己。 “那名凡间女子从此就拥有了无比灵气,历经万世轮回也然!” 蓝文轩已经猜到了什么:“你要借助那名凡间女子的灵气修炼?” “你想得太天真、太简单了!”黑衣男子笑着摇头,“那名凡间女子拥有了女娲娘娘的灵气,为阴体之躯更利于我辈的修行,得者就算是四方神兽也能降伏,更别谈登入仙班!” 蓝文轩冷冷地笑了:“这是你的事,怎讲给我听呢?不怕我插上一脚吗?多一个敌手可是多一份危险。” “狼妖,我讲给你听就是有你好处。” “可是有条件。”蓝文轩冷笑了,对于此等修炼之法,他是不屑为之。 “也谈不上是什么条件,都是有利于我们双方。”黑衣男子邪笑着说,“你虽为异类,但身上并未带有妖气,一般凡人并不能轻易得知你的身份,也就让你有可趁之机混足于人世间。” 蓝文轩凝视着他得意的笑容,在内心暗自冷笑,问:“你要我去接近那名凡间女子?” “不错!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带来,这样你我就有机会获取那凡间女子体内的灵气,就能与天地齐寿!” “你未免想得太天真吧!如你所说那名凡间女子体内拥有女娲娘娘的灵气,历经这千百万世的轮回而不灭,更能让你我与天地齐寿,你都能知道,那他人又怎么会不知呢?!” “这你就不懂了!因为这其中所用的方法无谁知道,这可是上古秘史,我也是有了奇遇才会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者,净是些自命清高的家伙,他们自命不凡当然用不着这种方法了!”黑衣男子用一种很奸邪的笑容说道。蓝文轩盯着他,暗皱眉头问道:“是什么方法让他们如此不屑为之?顾及身份还是因为方法之故呢?” “因为必须与那名凡间女子结合,当然还要有药引,否则到现在还哪来的灵气供我们得益呢?最为重要的,是她必须心甘情愿与你结合,配合药引才会有效!”黑衣男子很明显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蓝文轩,慢吞吞地说道。 蓝文轩脸色微变,冷若冰霜地说:“这才是你不得已才找上我的原因吧?!” 利用凡间女子来修炼,的确是为正道修行者所不屑! 第三章 “狼妖,这是你我共同得益的方法,我提供消息及药引,你受用美人儿,至于灵气可分为你我各一半!”黑衣男子邪笑着引诱着他,也仅有他出面才会事半功倍,自己才可能有机会! 他已经身列魔道,自然而然会引来更多的人间修真者的注意,如果他莽然地暴露行踪,他将会受到人间所有的修真者的攻击,得不偿失呐!而面前这狼妖,却是万年不遇的妖,虽身为狼妖,却不易为人类修真者所发觉,只要狼妖不恢复真身,谁也不会知道其身份!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亲自来找狼妖的原因,也仅有狼妖能够轻易接近那凡间女子而不被人发现其目的! 蓝文轩冷冷一笑:“可惜,我并不傻!” “什么意思?”黑衣男子半男不女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怎么?你不肯?这可是千百万年不遇的大好时机!” 的确,没谁能抵挡得了这引诱,否则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找狼妖帮忙,这可是冒着极大的危险,万一狼妖得到了灵气并完全吸收了,他就没戏了!所以—— “蝙蝠,如果我的法力与你相差不多,或是比你高,你也不会找上我吧!”蓝文轩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话中有话!”黑衣男子很不悦地看着面前的他。 “直接坦白点说,就是你会杀了我而独占灵气!”蓝文轩直接指出他的心意。 “你——狼妖,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黑衣男子有些被说中心意的慌乱,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很真诚地说道。 蓝文轩冷笑道:“如果你会忌讳上天,你也不会想做这种事,发誓对你而言不过就是空话一句,我不会天真到真的相信你!” “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黑衣男子眼中闪过妖异的红光,尖声问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遵守约定!” 蓝文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换话题:“茫茫人海,你又要到哪里找到那名凡间女子呢?” “这个你不必操心,目前我已经知道了她身在何方!”黑衣男子见蓝文轩的口气似乎有松下来的意思,满意地笑了,自傲地说道。 如果不是早已经掌握了那凡间女子的行踪,他也不会来找狼妖,就是因为他没把握完全地降服那凡间女子,因为狼妖在人间已经生活了几百年,自然知道怎么对付人间女子,而这是他不及之处。 蓝文轩环视四周好一会儿,唇边扬起一丝冷笑:“你就不怕我会独吞吗?” “哈哈,狼妖,没有我的药引,你得到的也是废物一个,我怕什么!”黑衣男子尖笑起来,很直接地说道。 “但是,我却害怕!我害怕我没命去享用!我怕我的小命会葬送在你手中!”蓝文轩直直地盯着他,冷淡地说道。 “狼妖,你我现在可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黑衣男子皱起眉头说。 蓝文轩打断他的话:“你与我根本就不同,别混为一谈!我是十分爱惜我这条小命的,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断送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黑衣男子耐着性子问道。 “让我考虑清楚,现在我无法回复你。”蓝文轩轻淡地说,他的确不想介入此事之中,但……怕是不容易置身度外呐! 黑衣男子似乎在强忍着怒气,深深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点头说:“好,三天后我来找你。” 话音刚落,四周的景物已经消失,蓝文轩依旧置身于人群之中。 蓝文轩无奈地一笑,万物众生修炼皆为了能位列仙班,而他却只是单纯地想等候有天能与紫纱相聚,才会涉足于红尘挤身红尘纷扰之中,致使现在被看轻。 他并不在乎能否成仙得道,而是他真的不想动手,才会让身已列入魔道的蝙蝠轻视,如果动起手来也许会是个胜败难分之局。一直以来他都没介入那些妖魔鬼怪间的纷争,所有的事他都避而远之,久而久之他们倒真的认为他法力太小,虽没欺负到他头上来,却也没将他放在眼中,他知道但不想去计较。 他倒也好奇蝙蝠所言是真是假,直觉认为其中有诈,蝙蝠并非好对付,会突然让他出手无疑想让他去打头阵送死! 他没有直接回绝,是不想动手,也是想看看蝙蝠到底是在打什么样的主意,他也是对蝙蝠之言有一点心动。 与天地齐寿,他并不在乎能不能!令他心动的是能降伏四方神兽的传说,这样他就更有机会与紫纱在一起了! 但,理智告诉他,万万不可为之! 此举不说违反天条,更违背了自己的心! 他已不在乎是否为此而违反天条,但他却无法想象自己与另一名女子结合,他不能这样做的! 可是,如此一个大好机会就摆在他面前,怎么不让他心动呢?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与紫纱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仿佛他已经感觉得到天地间没有谁能拆散他与紫纱的时候而自豪,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所谓的天条通通都踩在脚下时的快乐心情…… 但如果为了能与紫纱在一起,他就做出了对不起紫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的事出来,那他有何颜面去见紫纱?他有何颜面说他爱紫纱? 如果他昧着良心,为了得到所谓的灵气而去做那事,他该怎么面对自己?该怎么面对蓝儿呢…… 不行!他要阻止此事的发生!如果苍天无眼,将它铸成大错,天地万物就会因此而受劫受难,他无法袖手旁观!他没有所谓的慈悲心,但上天既然如此无情不再顾及芸芸众生,他知道了内幕如再袖手旁观于心不安,他做不到袖手旁观的事!他,也就没有指责上苍不公的权力…… 上苍,如果您要亡我,等此事了结后再说吧! 如果冥冥之中的命运之神在注视这人世间的一切,我向您乞求,愿以此功德为紫纱积德,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无怨无悔,只要她不再受苦!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敢痴心妄想的了…… 第四章 如果知道好心救一个陌生人也会引来无妄之灾,曾伟一定会大力阻止自家姐姐的傻瓜行为!他以为那个叫蓝什么的陌生人一走,就万事大吉了,哪里知道才隔上一天,就有一大群人找上门来,询问其下落。 “我都说我不知道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呀?”曾伟无力地叹息,再一次申明。 不是他脾气好,换成其他人也无法发火,看四周十几个壮汉,一个个凶眉怒眼的样子谁敢惹,搞不好他们一不高兴,他就玩完了。 “既然如此,也只好劳驾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曾伟护住曾燕,戒视着他们。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但请你们跟我们回去复命吧。”为首的中年男子平淡地述说着。 “你们立刻离开我家,再不走我可报警了!”曾燕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只好搬出警察,希望他们能快离开。 “姐——”曾伟低声喝她,开什么玩笑,她这样做只会激怒这些人,对自己十分不利,搞不好会被杀人灭口,等警察过来收尸! “两位,请吧!”中年男子冷淡地说,“否则我们只有得罪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曾伟企图和平一点解决此事,他可不希望自己姐弟为此而遭受无妄之灾,想到明天的新闻头条是“姐弟俩双双遭受谋杀横尸某某地”,他就出一身的冷汗。 “请吧!在下可不想再浪费口舌。”中年男子举手做了一个手势。 要跟他们走吗?曾燕无奈地瞥了弟弟一眼。 废话,不走的话更惨!燕伟没好气地回瞥一眼。 姐弟两个相视一眼,无奈地随他们走。 跟他们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惹火了他们那就不好说了,搞不好还可能横尸家里呢,等着尸体发臭后警察找上门来收尸…… 在他们的意示下,曾燕和曾伟登上一辆车,在不惊扰四邻的情况下离开,夜色一片漆黑~~ 车子行驶了半个钟头左右才停了下来,他们下了车才发现这是一处华丽的豪宅,明亮的灯光下来往的保卫人员不少,更让姐弟俩相视无语。 “上禀,他们已到!”带他们来的中年男子对立于台阶边的人道。 台阶边的那名老者微点头,转身走了进去,一会儿厅内传来回声让他们进去。 豪华的大厅是他们姐弟俩从未曾亲眼见过的,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窗帘低垂,五彩的灯光斜照在窗帘上变幻各种颜色,一盏水晶灯从五楼垂到楼下,环绕着水晶灯的是原木的螺旋楼梯,一套原木的长椅呈现半圆形摆在正厅中央,前面是直径足有两米长的圆形水晶茶几,旁边放着几樽圆形瓷椅,几盆翠绿的盆景树摆在大厅的四周,让人的视线不至于太枯燥,一扇三米左右宽的古香古色屏风挡住了大厅门外的视线,这里与外面似乎绝然不同的世界。 柔软的红地毯铺遍整个大厅,一尘不染的样子让曾燕姐弟不由地感叹:富与贫之间的距离实在是那么的遥远! 长椅上坐着五男一女六名中年人及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他们正在泡茶聊天,对于进门的三人似乎没多大的惊讶或其它表情,只是微瞥了一眼。 “双司,人已带到!”带他们进来的中年男子必恭必敬地禀道。 其中的一名中年男子抬起头微点了下:“你们下去吧。” “属下告退!”站立于墙边的几名男子也都退了出去。 “请坐吧。”那名少年指着面前的空位对曾燕姐弟笑说,神态动作很潇洒自如,另人注目的独特气质淡定得根本不像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应有的。 “你们到底想对我们怎样?”曾伟再一次开口问,这些人应该就是主要人物吧,“我都说了,我们姐弟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 “我相信。”白衣少年淡笑着点头,戏谑地看着他们,“何不坐下来谈谈?” 曾燕拉拉弟弟的手,两人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白衣少年不用说,就是杨逸云了! 他从盘中取出两个茶杯,斟满茶后放上水晶茶几中间的转台,用手转动将茶杯送到两人面前:“用茶。” “你们将我姐弟带到这里,不会就是想请我们喝茶吧?”曾燕十分讨厌这里的环境,让她内心产生莫名的恐慌。 面前这些人,虽长得很亮眼,让人不觉加以注目,但一想到他们是“那些人”,她就巴不得远离他们,免得惹祸上身。 “当然不是!”杨逸云淡笑着摇头,“我们很想听你们相识的经过。” “我们也只是偶然遇到他,送他到医院,没有什么相识的经过。”曾燕暗示弟弟别开口,简单化地说道。 杨逸云注视了他们好一会儿,似乎在观察他们所说的话的真伪,才微微点头:“他有告诉你们,他叫什么吗?” 曾燕很直接地摇头否认,曾伟微一顿后才否认。 “他是因什么原因必须到医院?” “我姐遇到他时他昏迷不醒,又在发烧,我们认为他该去医院看看所以送他去了。”曾伟简单地回答,心中很好奇这名比他小的少年是什么身份,会是这里的主人吗?黑社会老大?! “哦?”杨逸云微怔间又问:“那医生是怎么说的?” “说他服用过多的镇静剂才会昏迷不醒,发烧是体虚后淋雨所致。”曾伟漫不经心地回答,心中却在想着:难道那蓝什么的人与他们有关?否则为何问得如此详细? “镇静剂?”杨逸云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 “司马,这会是主要原因吗?”陆虹开口问道。 “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蓝文轩的离开,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不顾一切地离开严家?还是非他自愿的?”杨逸云皱紧眉头说,“这件事让我猜不透,这样,对谁最有好处?或者说,有什么样的内幕?” 第五章 “你完全可以审问他们。”陆蝶冷漠地说道。 杨逸云微点头:“话虽这么说,但我不认为对事情有帮助。这样,派个人去医院看是否能调来记录,严氏那边继续加强监视。” “那,他们呢?”陆蝶指的是还处于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曾燕姐弟。 杨逸云看了他们一眼,淡然地笑了:“送他们回去吧。”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为什么?给我们姐弟一个说法。”曾燕盯着他,心中的不快在听到他说“送他们回去”时已经压倒了害怕与理智,发泄出来。看样子他们没什么恶意,但这样对待她姐弟,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刚才没发泄是害怕他们会下毒手。 “再多的解释或说法也是多余的。”杨逸云戏谑地看着他们,很轻淡地说,“有句古话我想你们也该明白,强者为尊!” “你们——”曾燕很想反驳他,却知道他所说是现实。 “我让他们送你们回去,但要记住,今晚的事当做没发生过,我不想为难你们!”杨逸云温和地一笑,说。 吴杉扬声吩咐道:“来人,送他们回去。” 刚才送曾燕姐弟来的那名中年男子快步地走了进来,躬身接令后意示曾燕姐弟随他走。巴不得赶快离开的曾燕当然不想再呆一秒钟,倒是曾伟侧首注视了杨逸云等人一会儿后才赶上姐姐,走了。 吴杉也立刻吩咐属下赶去医院调查,毕竟他们都忽视了。 “司马,你认为其中有什么样的原因我们猜不到?”陆虹问。 “你这话问得有些奇怪。”杨逸云侧首向他一笑说。 “有什么奇怪的?”陆虹注视手中的杯子,“任何假设都无法证明问题的所在,而他们皆一口咬定蓝文轩是自己走的,不知去向,你又坚持不去审问他们,凭猜测实在很难,而且,现在的线索已经完全断了。” 杨逸云点头:“调查到这种地步已经难再查下去,等等再说。” “你不回去?这里的事由我们来办就行了。”吴彦说道。 “也好,省得家里人又担心。”杨逸云十分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那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去,行吗?”魈问道,他实在挺好奇杨逸云怎么会乖乖地答应回家的。 杨逸云点头:“好啊!不过,回去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在场的六人都很好奇地看着他问。 杨逸云神秘地笑了笑:“暂时性保密!” “你——”众人无语,内心共同浮现一个无奈地长叹息:哎——看来他们真的太宠他了~~ 这,不知是对是错呐…… “人是我所杀,不关蓝文轩的事,是我买凶杀人的!”严振清平淡的语气却道出了石破天惊的话,使在场众人包括杨逸云在内都是一怔。 “为什么要杀他们?”杨逸云回过神来,用打量的目光盯着他问。 “他们阻碍了我的道,我当然得将他们铲除!”严振清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平淡地说,“我不容外人指染我严氏家业!” “那又为什么将自己牵扯进去?而且让蓝文轩背这个黑锅呢?”杨逸云突然一笑,问道。 “有他顶着,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但毕竟我只是个凡人,不是吗?对平常人而言,此事做得滴水不漏,又有谁会知道内情呢?”严振清淡淡地说。 杨逸云审视着他,唇边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承认呢?你只要紧咬牙关,我们可拿你没办法哦。” 严振清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声音有些颤抖:“我爱上了他!” “这应该是他离开的最主要原因!”杨逸云立刻猜到了什么,又在否认什么。他直觉认为,能瞒过地府而做下此案的可不是普通人,严振清所言太过于勉强,虽然严振清的确有铲除敌手的动机,但没那能力! “算是吧!”严振清含糊地回答。 杨逸云仔细地打量着他,一会儿才露出招牌式的笑容:“那你想必已经准备好接受惩罚的思想喽?” “大不了就是一死!”严振清转开目光回避他的巡视。 “死,只是人世间的最高惩罚!”杨逸云摆明要捉弄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死后到了地府,那才是真正的刑罚的开始,你呀,心里准备要强些。” 严振清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那杀人凶手呢?”杨逸云转入“正题”,突然发现面前这个闹别扭的小孩还真好捉弄,爱上异类?难道不知道会触犯天条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些职业杀人,只要给钱就可以杀人,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哪里。”严振清不甘地回道。 “这,倒是个很完美的解释!”杨逸云失笑着摇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七曜令下的杀手几乎遍布全球。” “这不关我的事,不是吗?”严振清反问。 “没有帮凶?” “他们都跟此事无关,也许只是凑巧撞上,包括我家人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所为!” 杨逸云似乎微一沉思:“严振清,你真了不起!” “过奖!”严振清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但不甘示弱。 “其实,我知道你是在为蓝文轩脱罪!”杨逸云飞快地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趁他惊呆住时已经走开了。 “你……”严振清心弦一震,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反驳?或是承认?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漏洞很多说法也很勉强,但—— “严振清,既然你承认是你雇凶杀人,与他人无关,那就委屈你留下来。”杨逸云在转身之间轻淡地吩咐道,“将其他人放了,撤消对严家的监视。” “是!”虽然不明白,但他们绝对不会发问。 严振清看着他的背影,带着深深的不解: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是欲擒故纵吗?还是其它原因? “暂时将严振清带回水令亚洲总部,至于杜涛,还押日令总部处理。”杨逸云简单地吩咐道,准备起身回家了。 唉——想念大哥呐…… 第六章 “振清……”刘少忆兄弟看着他,似有话要说。 严振清淡笑着摇头阻止他说下去:“该说的早已经说了,不是么?” “但是……你……”刘少忆复杂地看着他,很想再劝他却知道没有用处。 “少忆、少君,严家的子孙虽多,但适合接手严氏的也仅有我的两位兄长,我想我爷爷也必是这样想,所以……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能协助他们,如我一样!” “严氏如需要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会永远留下。”刘少忆承诺。 “那,就拜托你们了!”严振清微转开头拭去划落的泪水,这次分别,九泉之下也许再难有相见的一天,他心甘情愿如此为之,只希望自己真能担下所有的罪责,只要文轩不会再出事就行! “我有很多次忍不住想制止你的行为,但……” “文轩给予我们的已经够多了,我又怎么能屡次连累他呢?为了严家,因为我,他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我不能让他这些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只要他能完成他的心愿,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但你却还给他那样的伤害……” “也只有那样他才会离开,不是吗?我不指望也不希望他能原谅我,这样他才能放开一切去追求他的梦想!” “现实是很残酷的,我也不希望他回头——” “所以也只有你能理解我。”严振清勉强地一笑,“千万不要让文轩知道!” “我们知道!”刘少忆点头。 没有开口的刘少君盯着严振清,眼中闪烁着异光,无奈地付之于一声轻叹。 “杜涛呢?”严振清这才注意到少了杜涛,突然想见见他。 乔治回答他:“他们带走了他。” 严振清的神情有些黯然:“为了我,又连累了他……” 原以为,只要他承认所有的事,就不会再连累杜涛的…… “他说过让你不必自责!”刘少忆说。 严振清轻轻地苦笑,微摇头。 “他说了,他默许你这样做,他已经知道了后果,所以不必自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嗯,我该走了。”严振清抬头看不远处在等着他的人,说。 “保重——” “我会的。”严振清苦涩地笑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逸云盯了监视器好一会儿,才说:“我也该回去了。” “送他们回去吗?”吴杉问道。 “否则你要养他们一辈子呀?”杨逸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这么说,你是相信严振清的话啦?” “不信!”杨逸云很肯定地否认了,“撤消对严家的监视可不代表我就相信他的话,我又没有下令停止追查蓝文轩的下落。” “那你的打算呢?”吴彦扬扬眉头,问道。 “没有什么打算,有的话也得等到找着了蓝文轩再说。”杨逸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人海茫茫,哪里去找?他可不是个普通人。” “放心,我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不过,最好是在五天内找到他,否则——畏罪潜逃的罪名可就更重。”杨逸云笑嘻嘻地说道。 “你还有心情管他什么‘畏罪潜逃’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我怎么了?”杨逸云莫名其妙地张大眼睛,盯着吴杉发呆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 “你以后再多管闲事,最好别让我知道!” “哟,生什么气了啦?!”杨逸云拍拍胸口,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口中却毫不客气地埋怨他,“你打算吓死我呀?我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还说什么我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不管这些闲事,今天也用不着在这里费心了!”吴杉十分没好气,就知道他会打马虎,“连带我们也跟着为你担心。” 杨逸云闻言一副很受教的样子:“好啦!以后我不再多管闲事啦,别再生气哦,否则我可会很难过的。” 吴杉被他的“小媳妇”语气逗笑了,每次都想对他发脾气,每次却老被他几句话就泼灭了刚冒起来的火,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是气你管闲事,只不过以后要考虑自身安全利益,我可不希望被我家令主的目光给杀了!” “你以为我就不怕呀?他们一个个都是超级不可惹的人物,我可不想用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去打赌,惹毛了他们可就等于与外面这美好的大千世界说拜拜了!” “那你就不该伸手管闲事,当时我们可都制止过的……” “老兄,我已经在忏悔了!”杨逸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忏悔完毕,我可不可以回家了呀?” “我们可没打算让你在这里搞乱!” “嘿嘿,那就快派人送我回去,我超级想念我大哥的手艺了。” 吴杉长叹着:“你还真够可以,昔年堂堂的十杀手之一的影子倒被你当成厨师了!服了你~~” “堂堂的七曜令七位令主还为我端茶倒水呢!”杨逸云斜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还有,你可别五十步笑百步……” 吴彦失笑了,开口打断他们的抬杠:“好了,别再闹了你们,再闹下去中午你别想回家吃饭。” “快点啦,我要回家!”杨逸云一听急了,比起外面的美食,他还是比较想念大哥的手艺。 “知道啦,别老制造噪音!”吴杉没好气地朝他大吼,用不着让人备机呀? “快点,派个人送我回去,还是你们要亲自送我呢?”杨逸云飞快地拿起椅背上的外衣,大笑着问。 “哦?你哪时转性子了?”吴杉惊讶地回首看他,神情带着明显的惊讶,毫不掩饰。 “什么转性了呀?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汉大丈夫!” “去!我是问你哪时想开要我们送你回家呀?你以前不是有多远就闪多远的吗?还是家里做错了什么事,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不敢回去,要我们一同去帮你求情呀?”吴杉对着他做个鬼脸,转身走人了。 “吴杉,你给我站住!” “追到我再说吧!” “吴杉……” 第七章 天色刚刚发亮,北京的早晨有些冰冷,更让蓝文轩有种莫名的忧愁,独自一人走在这显得有些寂静的道路上,难压抑住内心莫名的躁动及不安。 昨晚一夜无眠的他,想了许多,也回忆起许多往事,纠缠不清地在脑海中回荡,令他头痛不己。 上苍的绝情与不公,让他再也无能力去承受降临于自身的命运,令他有种想放弃的想法。多年来一直支撑着他不能放弃的信念已经破灭,他又有什么样的理由来让自己活下去? 紫纱,你忘记了我,也许是个最好的结局!至少,当我消失在天地之间时,你已经忘了我的存在,就不会再有悲伤,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振清,你太傻了!我这么一走,你会忘记我吗?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别将自己推入深渊,不要以身试法,苍天是无情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自千百年前凡人就已经知道了苍天的无情,他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肯正视呢?如此天真地妄想着苍天是有情的,到头来又哪时得到苍天的垂怜?内心是如此地矛盾,一方面坚信着上苍的无情,另一方面又在妄想着苍天是有情的,一直到今天的地步,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偏向哪一方面。 思绪千回百转,这红尘世间的愁事烦情何时能了?三千烦恼能用慧剑斩断吗?蓝儿,你告诉我,是不是当初我听你的劝说就能避逸今日之灾?佛法无边,是否能挽救身处孽海中的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惜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当我举起利刃斩断紫纱的“烦恼”,我就知道陷于“苦海”中的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只有遗恨!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苍天,您的绝情、不公,我无法反抗,我的怨恨却没有终止的一天,既然苍天您不允许我与紫纱在一起,当初又为何安排我们相遇?苍天您既然不允许我和紫纱之间存在爱情,当初又为何要让凡人拥有感情?苍天,是您的绝情使我沦落到今天的这地步,是您的不公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高高在上的神仙,我恨您们的绝情!您们一次又一次地斩断我和紫纱之间的情与爱,不顾我的苦苦哀求,为什么要如此绝情? 主宰着万物众生的命运之神呐,为什么要如此不公地对我?身陷冤狱、背负家恨、含冤而死……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这些年来我积善之举难道还不够赎我前世之过吗?为何要一再相逼? 蓝文轩苦涩地笑了:也许身犯天条,对那些主宰着万物众生的神佛而言,是罪恶滔天、罪无可恕的! 紫纱…… “先生!”陌生的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前方,让他回过神来。 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站在路旁,正尴尬地看着他,见他抬起头,她露出一丝笑意,再次开口问道:“先生,请问一下去十三陵怎么走?” 蓝文轩为她指明道路,本想走开,余光却瞥到几条鬼鬼祟祟的影子,让他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那名女子正费力地提着自己的行李袋,走向前去公交站的道路。 “小姐,我帮你提吧。”蓝文轩见那几条影子向她靠近,想想还是出声道。 那女子似乎一怔,也没反对,对着他扬起笑容,语气很轻快地说道:“谢谢!不过,麻烦叫我刘夫人。” 蓝文轩微怔下,立刻明白她言中之意,淡淡地点头:“刘夫人。” 刘夫人似乎不在乎与一陌生男子在一起会有什么危险,将手中的一个行李袋递给他,对着他露出洁白的牙齿:“那麻烦你了!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蓝。”蓝文轩提过行李袋,率先走了~~ 年轻的刘夫人似乎在想什么,一会儿才急急地跟上去~~ “蓝先生是北京人?”刘夫人突然问道。 “哦,不是,在北京呆了一段时间而已。” 刘夫人似乎笑了:“我跟我老公昨晚来到北京,他有事先去忙,要我早上到十三陵会合。我第一次来北京,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幸好遇见了蓝先生,否则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刘夫人单身一人不要太早出来,很容易遇到危险的。”蓝文轩不能明着说,只有含糊地道。 “刚才有好几个人一路跟着我,我都被吓着了。”刘夫人伸伸舌头,童心未泯地做了个鬼脸说,“幸好遇上好心的你!” 蓝文轩微怔:怎么如此明目张胆?是这名刘夫人有什么东西被盯上?还是其它原因? 他当然知道,后面跟着的那几条影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人,都是些精怪什么的,只是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跟踪她。一般法力微弱的精怪是不会轻易侵犯人类,偶尔顽皮捉弄一下人类而已,除非有人侵犯到它们,它们才会产生害人的念头来,否则它们为了修炼成仙会一心修行,不涉足人世间恩怨情仇的。 “这里的治安是不是非常差?”刘夫人微侧头问道,想想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这里可是首都,治安应该是最好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就遇上奇奇怪怪的人跟在自己身后很久,害她紧张好会儿。 “还行吧!”蓝文轩随口应道,内心却在猜测它们的来意。 “那就可能是我运气太好!”刘夫人轻笑着,却不那么在意,反正身边有他在,那些人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干什么吧。 “嗯……”蓝文轩不知该怎么说,难道直接说这不关治安的事么? 咬咬牙,刘夫人眼中闪过恨恨的目光,喃喃自言:“撇下我,等下要你好看!” 蓝文轩笑笑,指着面前不远年的公交站说:“刘夫人,搭这一站的公交车就可以直接到达十三陵。” “谢谢你!”刘夫人向他笑笑,提着她的行李登上刚进站的公交车,隔着玻璃向他挥手,公交车只停一会儿就绝尘而去,毕竟现在还早没什么人。 蓝文轩静静地站着,注视着公交车的离开,一动不动~~ 第八章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耳边传来蝙蝠那不阴不阳的声音。 蓝文轩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轻淡地说:“三天的时间还没到呢。” “时间太紧迫了,现在就回答我吧。” “有必要这么快吗?”蓝文轩回身缓缓地对上他红异的双眼。 蝙蝠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冷笑说:“实话告诉你吧,刚才那个凡人就是我所说的阴女,现在可不只一方盯上了她!” “什么?”蓝文轩微怔下,才轻轻地点头,“难怪呢!” “难怪什么?”蝙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我正好奇有精怪跟踪着她,是你派来的吧?” “嘿嘿,我都说不只我在盯着她,不知是谁传出消息,现在方圆几百里的异类全向这边会集,我们再不出手可就迟了。”蝙蝠奇异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但我一出手,就会引起群攻!”蓝文轩冷淡地一笑,说。 “不会的!有几个知道你的身份呢?你身上可没有妖气。”蝙蝠直直地盯着他,唇边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邪邪地。 蓝文轩冷笑着,回了他一句:“月圆之夜在即,那时我的身份就非常容易被识破。” “放心,还有你,我会帮你的!”蝙蝠显得很有诚意地说。 “会帮我?”蓝文轩斜视他,冷笑。 “我当然会帮你,我们可是一路的!” 蓝文轩在内心暗自冷笑,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却点头:“好,我去!” “希望你能马到成功!”蝙蝠得意地笑道,平空地消失了,一点也不费话。 四周还回荡着蝙蝠临走前刺耳的笑声,让蓝文轩不觉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笑得这么得意,等到空欢一场时,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是谁说过,“谁通通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出者”,真有先见之明! 蓝文轩的唇边扬起一丝的冷笑,看着进站的公交车,踏了上去~~ 暂时将满怀的心事放开,去十三陵再说吧—— 没费多大的劲,蓝文轩就找到了刚才那名刘夫人,他并没有上前,静静地看着她,她正在与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谈话,边说边笑着,应该就是她的丈夫吧。 蓝文轩注视着他们,淡淡地笑了,竟然被他撞上了,他就不容悲剧的发生!天下间的有情人,一定会在一起,他不能任苍天无情地分开他们! 蓝文轩转身离开了:“巧遇”,有的是时间! 精心安排的“巧遇”让蓝文轩在正午时分与那刘夫人相遇,不过是那位刘夫人先出声叫住他的:“蓝先生,这么巧呀?” “哦,是刘夫人呀。”蓝文轩转过身子看她,神情微露出意外,似不期相遇。 “你们认识?”刘夫人身边的那名男子看看他,再看看她,问道。 “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起的蓝先生。”刘夫人介绍说。 “你好,我叫刘剑飞。”那名男子自发伸出手,笑着看他。 “你好,刘先生!”蓝文轩同他握手。 “蓝先生,不如跟我们一块用午餐。”抬头看有些刺眼的太阳,刘夫人提议。 “这——不用了。”蓝文轩淡笑着,“不方便打扰贤伉俪。” 此言一出,刘剑飞当场笑开了,让蓝文轩不禁一怔。 “我们不是夫妻!”刘剑飞见蓝文轩惊讶,边笑着边解释说,“你已经是第n个误认的人了!” “不是……”蓝文轩怔住了:那—— “她呀,算起来应该是我弟弟的老婆吧!”刘剑飞很好心地为他解惑,一边强忍着笑意。 刘夫人却在此时直接用脚去踢他,用一种很不悦的表情改正着他的话:“是你兄长的老婆!” “是弟弟!”刘剑飞不甘心地争论。 “剑霆比你大!”刘夫人一脸“你还敢否认”的样子狠狠地盯着他,大有他敢否认就有好戏看! 刘剑飞这才摸摸鼻子,不再言语。 蓝文轩这才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没什么,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误会的人!”刘夫人无所谓地笑着说。 “也幸好他不在场!”刘剑飞说了句风凉话。 “你是存心想占我便宜的呀?信不信我去告诉剑霆?”刘夫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盯着他,威胁着。 “天呐,你不是这么狠心吧?我会被他碎尸万段的!”刘剑飞一脸惊恐地大叫。 “以后记得叫我嫂子,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刘夫人得意洋洋地说。 “你——小莞——”这下换成他咬牙切齿的了。 “蓝先生,我们先进去吧。”刘夫人没理他,转而招呼蓝文轩。 盛情难却之下,蓝文轩与他们走进酒店的雅座。 “要吃什么,不用客气自己点。”灰溜溜跟在后边的刘剑飞笑说。 “你请客呀?”刘夫人斜视他,问道。 “补偿我早上没去接你,让你受惊了,行吗?更是为了感激蓝先生,否则你老公一回来见出事,我的头还不被他扭下来当球踢才怪!”刘剑飞坐了下来,可怜兮兮地说,“有谁像我一样这么惨呀~~”“去!”刘夫人直接给他一记白眼,“你哪里惨了你,每天东游西荡地过日子,用不收心回家去,我看你也离当流浪汉不远矣!” “拜托,我辛辛苦苦才跑了出来耶!” “你也该收心回家去结婚了。”刘夫人轻淡地笑了。 刘剑飞随口向服务员点了菜,闻言笑说:“你知不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绝句,我就算得上感情执着的人!” 刘夫人正在喝着水,闻言差点被水咽着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行了吧你,别老拿我当借口!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你少勾引我哦,才两个多月没见你就想吓死我呀?” 刘剑飞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异光,却笑了:“是你的定力退步了!” “好了,蓝先生在这里,别闹了!”刘夫人很明显地逃避了他的目光,却又似乎没当一回事,白了他一眼说道。 蓝文轩淡笑着,目光淡扫了刘剑飞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但没开口。 第九章 服务员布上菜后离去,气氛才开始好了一点。 “蓝先生,喝酒不?”刘剑飞问道。 “不用了,我不会。”蓝文轩一向不沾酒,拒绝了。 刘剑飞为自己倒了半杯白酒,又为他们倒上红酒,蓝文轩推辞不了之下只好作罢。 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在他与刘夫人之间还隔着一个位子,摆上了碗筷,于是问:“是否还有人未到?” “不用等了,我老公是不定时间回来的。”刘夫人笑着不在意地说。 “蓝先生是哪里人呀?”刘剑飞意示干杯后问。 “四川省。”蓝文轩淡笑着答道。 “我是在台湾出生,移居到福建定居求学,后来到潮州完成学业。”刘剑飞笑着介绍自己,也顺便介绍一下她,“小莞是广东省潮州市人,我们是同学。” “我叫佘小莞。”刘夫人笑说,“我老公刘剑霆,跟他大概就是几百年前同家的,所以‘感情’不同。” “我哪时跟他感情不同了!”刘剑飞忍不住跳了起来反驳。 “不是么?”佘小莞斜视他,笑着问。 “当然不是!”刘剑飞咬牙切齿地否认。 门推开了,走进来一名男子,带着冰冷的笑意,很随意地开口问道:“又在高谈言论什么?” “剑霆,你来了——”佘小莞起身上前拥抱住他,兴奋地说道。 刘剑霆点头将她拥入怀中,冷漠的目光一扫蓝文轩,蓝文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直觉有危险逼近,却不知危险的来源是不是面前的这个男子。 佘小莞立刻叽叽喳喳地为他们介绍,刘剑霆这才缓下冷漠,而且还向蓝文轩道谢,在外人的面前依旧不掩亲密,可见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只是……不知为什么,蓝文轩内心有说不出的不安,特别在面对刘剑霆的巡视目光更甚。 刘剑霆也只是巡视了蓝文轩一下,似乎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将心思放在爱妻的身上。 “快饿死了,你们夫妻别在那里叙情行不,分开不过只是十来个钟头,用不着弄得像是一日不见如同三秋似的。”刘剑飞头也不抬地大叫道,“快吃啦!” 刘剑霆唇边扬起一丝冷淡的笑意,注意着某人大吃大喝的样子:“哪时回国的呢?” “还有哪时,一听说你们要到北京,我可就立马赶过来。”刘剑飞笑嘻嘻地说道,“庆幸你们还记得我,要来北京还不忘叫我过来当电灯泡哦!” 刘剑霆似乎并不在意地说:“你可越来越像你那个死党!” “别提他了,他现在是我老爸老妈的同党了!”刘剑飞无奈地说,抬头苦着脸面对他们,“我都在怀疑哪一天会被他卖出去的!” “还不打算回去接手家业?”刘剑霆轻淡地问道,拥着妻子坐了下来。 “饶了我吧,我对这没兴趣,我最大的兴趣在于走遍全球!” “古人云,三十而立!你都快三十岁了,该为你父母着想了。” “我说剑霆啊,你哪时成了说客呀?”刘剑飞十分没好气地说,“你说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又怎么会那么傻回去自投罗网呢?” “随便你,反正你也逃不了多久!”刘剑霆着手为爱妻布菜,轻笑着说。 “你这话中有话耶!什么意思?”刘剑飞十分好奇地盯着他问。 “意思就是说你很快就会进入婚姻坟墓,你自个儿节哀顺便吧!”佘小莞用十分明显兴灾乐祸的口气说道。 “反正我这次都能顺利地躲过一劫,就可以安心一阵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见招拆招的本事我多少也会一点,你们用不着兴灾乐祸地看戏!再说了,我离三十岁还有两年的时间,我会有多远躲多远的。” “希望你能够如愿!”佘小莞根本不信他能逃得了,逃了这么些年还没够呀。 “那我们就走着瞧!”刘剑飞不甘示弱。 开什么玩笑,他会乖乖地进入婚姻坟墓?如果那个人是……也许有很大的可能……只是…… 午饭在说说笑笑中度过,蓝文轩偶尔回答几句或说几句外,几乎用尽心思在想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只有暂时离开这四面环敌之地,才会有比较大的希望。目前最难对付的就是蝙蝠,其它的妖怪,他还能轻松对付,只是他们要离开这里的话,势必会引起蝙蝠的注意,那时就到了反目的时候。 用什么样的理由离开,才不会引起双方的怀疑呢? 他们,会相信他这个“陌生人”吗?难不成直接告诉他们真实内幕?他可不想被他们当成疯子或骗子哦—— 蓝文轩注视着刘剑霆与佘小莞夫妻俩,眼中闪过异光,他们恩爱有加的感情更坚定了他的决心,绝对不能让上天无情拆散了这一对有情人!只是,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他要用什么办法使他们离开? 据他了解,蝙蝠的手下不在少数,虽然法术不高却也难对付,如果躲开它们的耳目,也许不是什么难事,时间不长而已。蝙蝠虽难对付,但其听说为了采齐药引无法目夜亲自监视,这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也许,值得一试! 吃过午饭,佘小莞提议到处逛逛,于是蓝文轩与他们分开。 蓝文轩一心想尽办法,也确实无心游玩,更何况这些景物,早在几百年前他就已经很熟悉了,时代的变迁对于他而言并无变化,曾经因为无聊而逛遍整个北京,对这里又怎么会不熟悉呢? 对了!蓝文轩脑中灵光一闪,利用皇陵的皇室之气让低等的精怪不敢靠近,自己两千多年的道行不信就无法瞒住蝙蝠,施用障眼法一、两个时辰,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三人带离千里之外! 无论后果如何,先带他们离开再说!以后的事,再说吧—— 反正到那时他也要离开,再直接告诉他们内情吧,也算相识一场! 蓝文轩无奈地苦笑,他怎么发现自己越来越对自己没信心,也许真到了那种忧己忧天的地步,他不敢再妄想苍天会开眼。 第十章 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蓝文轩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带着莫名的忧愁情绪。 不能再等下去,否则会发生变数的! 蓝文轩低头看着手中的便笺,无奈地暗叹:看来他是低估了那人的本领,短短的几天时间便能找到他,那人的势力确实是已经遍布全球,只是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只是让他回去,一点也没提及其它事,为什么? 或许那人不过也只是个凡人,不敢与他交手,才会只传言让他回去,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是,如果那人只是个凡人,为什么与龙子相识?又为什么要救他?只因为杜涛是那人的下属吗? 回去?他真能回去吗?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振清错下去,才会想到逃避,这样可以让振清死心,也可以让他们不再为他而担心。从今以后,他是死是活,他们都不会知道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他这样离开是“畏罪潜逃”,是罪无可恕的罪行,如果回去就是离死不远,搞不好他会立刻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生死,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无法反抗命运,那就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又何曾不可?他不能让严家人担心,他不能再让身边的人担心及受到牵连了! 可是,一想到那人,他就无力。他如此一走了之,那人会怎样?没想那人是天界或地府的使者,必会受他的牵连而惹祸上身的。 他如此想并非毫无根据,他还记得龙子称那人为“星君”,而且那人也算帮了他一次,他这样做是在恩将仇报!天条的无情,他早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人生在世,真的有太多太多的牵绊,他虽非人类也无法逃离其中! 蓝文轩又一声长叹,他真的做不来漠视一切,在尘世间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他也已经是累了,心已经彻底地死去,任何的努力也换不回时光的流逝,随之的是无法偿还的深情逝去,他狠下心去斩断那一缕连接双方的情丝,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样?再去反抗?没用的…… 所有的罪,所有伤,都由他来背负! 死了,就一了百了!由他来结束这一切,这三千多年来的一切吧! 既然如此,他是该去结束一切了! 只是,他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帮那阴女呢?帮得了一次,又能帮到哪时?这宇内妖魔鬼怪极多,他能阻止得了吗?早知道他就不来,至少耳不闻心不烦,也就用不着在这里担忧了。 紫纱,我现在该怎么双边合作?我不能任由上苍无情地拆散一对恩爱的夫妻,我无法做到袖手旁观看恨事的发生。情天难补、恨海难填,这我懂,我不能冷眼旁观有情人分开! 如我们一样铸成长恨,你也不想再看到,是吗?紫纱,既然上苍注定要亡我才罢休,那用我的这条命去尽力阻止一桩恨事,也算为我们而出的一口怨气,你说是吗?苍天绝情、命运不公,才会有一桩桩情海生波的恨事发生,你我就是一例,除了认命已经无它法了!但——以前一直是为了自己而抗命,这一次,我认命了,却只是认了自己的命运!我,要帮助他们! 紫纱,我怕命已不久,也没有来生了!让你忘记了我,我虽在后悔,现如今却觉得自己没有错,这样子你就不会再为过去的事而伤心,我不值得你为了我而伤心受苦,这段感情我的付出远远少于你! 蓝文轩再次长叹息,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时间无多了! “狼妖,你怎么还没想动手?时间不多了!”蝙蝠无声地出现,尖声道。 蓝文轩没料到他的突然出现,确实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来了?” “现在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为什么?”蓝文轩很好奇他为什么一再强调时间。 “不知为什么,消息被传开了,四海万山的名路妖魔鬼怪全向这里聚集,再不快点行动,我们就会四面环敌!” “有这事?”这下连蓝文轩也怔住了,不明白为什么消息会传开。 蝙蝠注视着他,目光闪烁着不明的诡异:“所以,我们要赶紧下手!” “至少,也应该有所准备吧。”蓝文轩恢复了平静,内心费机想着应对的方法,口中不得不略以应付,能拖延一点时间就尽力争取吧。 “那你想什么时间下手呢?”难得蝙蝠有那么好的脾气,毕竟他也不敢现在对蓝文轩大呼小叫的,惹毛了蓝文轩谁也没有好处,他才成魔不久无法太久掩盖自身的魔气,而蓝文轩却天生没有一丝妖气,只要不是月圆之夜,谁也不知道其乃妖精的身份。 蓝文轩当然明白蝙蝠的想法,不过双方都是想相互利用,也就无必要捅破彼此之间的虚伪了!谁能笑到最后者,谁就是胜利! 蓝文轩看着他,脸上毫无一丝表情:“最迟明天,我会带那凡女到你哪里!但是,这其间我不希望有谁打扰到我!” “那她身边的那两个男人呢?我去除掉他们。” “我认为没那个必要!”蓝文轩阻止了他。 “为什么没必要?”蝙蝠问道,话中不掩怀疑的语气。 “他们尚有可利用之处!”蓝文轩眉头微扬,平淡地解释说,“至少,必要之时还可以利用他们的身份,现在除掉他们反而不利。” “你这是什么企图?”蝙蝠并不满意他的解释。 “关键时刻,可以幻化成他们的样子,取而代之!” “不错!”蝙蝠经此一点醒,恍然大悟,“狼妖,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是正确的!你在凡人的世界混了几百年,还真学有一点本事!” 对于他的“称赞”,蓝文轩很直接地冷哼一声:这话中贬意多吧! “那你有什么计划?可以讲讲吧?”蝙蝠一脸焦急的样子问道。 “暂时保密!”蓝文轩很直接地拒绝回答他,“你迟早会明白的!说了,效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好吧,我等你的消息!”这一次蝙蝠没多废话,爽快地点头。 第十一章 蓝文轩盯着他平空消失,眼睛连眨也没眨一下,只是唇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透露出冰冷的气息。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蝙蝠会相信他,只要不是蝙蝠亲自来监视他,他离开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在这尔欺我诈的世间,活着真的很累,苦苦挣扎了这么久,他得到的是什么呢?是无法辩明的深冤!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惟有苦笑以对,一个“情”字字让世间的男男女女为爱而痴狂,本以为如今的他可以想开却无能为力,痴痴地回想起那一世的美好时光,多少次仰望苍天不由自主地责问苍天为何如此绝情,多少次怨恨命运之神的不公……亲手结束了这段没有善终的爱情,明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为何内心深处却老在后悔? 苍天绝情,多少夜默对上苍祈求,愿意用一切代价来换与紫纱的一世情缘,上苍不允更让重重艰险困住了他,难道说异类相恋真的是天理不容吗?真的很想笑,笑骂上苍的绝情、命运的不公!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在乎是不是对上苍诸神佛的不尊不敬,反正他“罪孽深重”,他也没想过自己有活命的一天,他注定要死的! 他再怎么努力,也逃脱不了命运之神的摆布,苍天不懂情,他又何必苦苦哀求呢?紫纱已经忘了他,他心中已经无其它可以牵挂的事物,何不抛开一切杂念,得过且过呢?反正他的时日也已经无多,他随时都会被捉回地狱之中受刑! 天若有情,他与紫纱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罢了!不再多想了!或许真的是天意弄人吧! 蓝文轩轻轻地叹息出声,想起现在的处境,他知道自己一旦将那三个凡人救走,无疑成为众妖魔鬼怪眼中的公敌,四面环敌之下他连自保也会成问题,又怎么去保护他们呢?他们的后果最终不会改变! 保护人世间的四方神兽,他也从未见过,想去找四方神兽根本不知从何找起!他只是一介小妖,更何况现如今牵扯入冥案,又去哪里找救兵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又怎么会出手相救呢?弄不好他会被“就地正法”,连辩说一下的机会也没有。 蓝儿和焰芯姑娘远在佛界,自两千多年前那一面后就不曾相见,焰芯姑娘留在他体内的焰火只能暂时保护他自己却无法对付那么多的敌人。想想自己一无朋友,二无靠山,所有的神仙也就只认识龙子,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去找不知身在何处的龙子。 蓝文轩低头间看到手中紧握成一团的纸,洁白的便笺带着一股清香,特殊的七色水印及笺上正楷体的蓝字,自然地想起那个神秘的凡人:他既然与龙子相识,又被龙子称为“星君”,他应该是天界的神仙下凡吧?或许,他会有办法救这三个凡人! 杨逸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我决定将这麻烦推给你,你是否有办法解决?还是我将为你带去的是灾难?事到如今,我已经无其它办法可行,惟有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希望你不负所望! 主意已定,蓝文轩立刻着手准备行动~~ &&&&&&&&&&&&&&&&&&&&&&&&&&&&&&&&&&&&&&&&&&&&&&&&&&&&&&&&&&&&&&&&&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惊人的噪声回荡在空中,如非现在的鸟类少了许多,一定会有惊死鸟类的危机,搞不好那位制造噪声的仁兄也有被几滴鸟屎倾倒在头上的危险。 忍无可忍,终于有人打断了鬼哭狼嚎声了:“我说三哥,你就别再毒害我们幼小的心灵了!唱歌谁唱得跟你一样像鬼哭狼嚎一样呀?!” “会吗?自我感觉挺好的啊!” “去!少在这里吓人,该干嘛就干嘛去!” “人家真的好烦嘛!”被“诬陷”的人满腔的委屈回答。 “烦?你哪进修烦了?整天上网闲逛,要不就是煲电话粥,那会烦呀?摆明就是太闲了找事做!” “真不愧是我老弟,居然知道我太闲了!不过你似乎忘了,太闲才会烦啊!” “太闲,你就找事做呗!”十分无奈的声音。 “所以我在唱歌啊!”挺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那叫唱歌?那是在制造噪音污染!” “会吗?大哥,你说会吗?”没人回答,于是又挺理直气壮地语气来反驳,“大哥都不觉得我是在制造噪音污染,是你的欣赏有力有待提高!” “大哥他那是懒得理你,自以为是!” “杨逸雨,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家教?要不要我这个做兄长的好好来教教你呀?!”满腔的威胁口气,谁还敢找他麻烦呀? “好了,你们都很闲是吗?该干嘛干嘛去!”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成功地堵住了两人的嘴,省得他们又开口舌战。 “大哥,可是我真的很烦、好无聊耶!”某人很不怕死地又想破坏宁静的空间,省得自己等会儿烦死了。 “继续玩你的游戏去,要不去找人聊天。” “可是没人陪我聊天我才会烦啊,游戏打腻了~~” “那不如出去逛逛,找几个看不顺眼的家伙干架,如何?放心,你如果因此而进警察局,我会抽些空闲去保你出来的!” “我说小弟啊,你还真的挺有良心哦!” “那是!为了让三哥您能发泄心中的闷气,我只有尽我所通通为您提供帮助了!到警察局去保你,多伟大啊!” “不如——我k你好了,反正你的‘手足之情’也很好啊!” “哇,三哥你好狠的心啊!”杨逸雨闻言惊叫起来了。 杨逸云给他一声冷笑:“是你自找的!如非你是我老弟,我一定海扁你一顿,看你还敢不敢找我的茬!” “孔夫子说得对,不可以惹小人!”杨逸雨立刻闪开了。 “杨逸雨!”杨逸云跳了出来,伸手要敲他的头,却扑了个空,咬牙切齿地大叫,“你给我仔细点!” “家庭暴力呐——”杨逸雨惊天动地地大叫起来,逃得远远的~~ 第二章 刘少忆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内心有些莫名的感觉,在后悔也是在庆幸,纠缠在一起已分不清什么感觉。 内线电话又响了,拉回了他的思绪。 女秘书接听后抬头看对面的刘少忆:“刘秘书,楼下有位蓝先生找您。” “蓝先生?找我?”刘少忆莫名地抬起头。 “叫蓝文轩先生。”女秘书尽职地报告。 “什么?!”刘少忆猛然站起来,“是他?怎么会是他?” 全公司上下已经公布将蓝文轩由严氏集团除名,前台的接待小姐自然没说是蓝助理了。 “刘秘书,是否让他上来?”女秘书传达总线小姐的问话,“那位蓝先生说如果刘秘书不方便的话,他找人事部的刘经理。” 刘少忆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无力地坐下叹息:“让他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回来?为什么? “叫人事部经理上来。”刘少忆无力地吩咐说。 电梯门开处,刘少忆看到了离开好几天的蓝文轩,也感到了他的怒火。 “少忆,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蓝文轩直接将一叠报纸扔到他的桌上,双眼明显闪烁着怒火盯着他。 “你走了,不该再回来!”刘少忆抬头看他无力地说。 “告诉我,振清怎么了?!”蓝文轩严厉地说,“告诉我!” “我会给你解释,但不是现在。”刘少忆双眼扫过他身后的两男一女陌生人,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是祸已躲不过了! “振清呢?我要见他。”蓝文轩强压下怒火说。 “还是先见总裁吧。”刘少忆盯着散在桌上的报纸,淡淡地说,不用看他也知道,报纸上首条大标题就是讲振清退位之事,足足占了一大版面,不用问就已经够明白的了! “你真不该回来!”平淡得如同其人,是刘少君。 蓝文轩转身看他:“少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少忆起身:“走吧,进去再谈!” “这三位是?”刘少君盯着蓝文轩身边的三人问。 蓝文轩并没有介绍:“跟我来吧。” “第一次看到这么相像的两个人耶!”佘小莞很小声地对刘剑霆说,语气中充满着惊奇。 轻轻地敲门,里面传来了严振炎的声音:“请进——” 刘少忆绷着脸吩咐女秘书不许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就推门而入。 “蓝大哥?!”严振炎抬头见到他,不禁又惊又喜。 “你们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蓝文轩盯着他问,脸色很难看。 “这——”严振炎起身,却不知做何解说。 “振清呢?他为什么对外宣布因病退位?为什么?” “文轩,你冷静一点!”刘少忆将手搭上他的肩头,“你不该再回来,你的回来只会让振清为难,让我们为难!” “振清在胡闹,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后果吗?”蓝文轩看着他们,双眼流露出沉痛与悲哀,“少忆,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情孽,更何况异类相恋是触犯天条的大罪,更别谈我与他皆为男儿之身……你们身为他的朋友,就该劝说他,而非任他胡乱而为之……” “文轩……” “我是个异类,又触犯了天条,留在你们身边只会为你们带来更多的灾难……我回来,不过是为了做个了断……” “了断?文轩你——你要干什么?” “叫振清过来吧!”蓝文轩轻轻地叹息,说。 “振清……振清他……他不在这里……” “让他过来吧——”蓝文轩苦涩地一笑。 严振炎、刘少忆和刘少君三人相视一眼,严振炎才无奈地说:“蓝大哥,你为了严家已经付出了太多,甚至差点陪上性命……” “振炎,不说这个,好吗?”蓝文轩轻摇头打断他的话。 “蓝大哥,你为了我们严家才含冤受苦,此事我们严家该负起全部的责任,所以请蓝大哥速速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再出现了!” “振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振炎很平静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振清已经承认下所有的事!” “什么?!为什么?!”蓝文轩感觉耳边响起一道响雷,直震撼着他的心~~ “蓝大哥,放下所有的担心,去过您以前的生活,无忧无拘也许会更好……严家,从今以后不必要您担心了……” “振炎,你们——你们简直是胡闹!” “文轩,这是振清决定的,他不想你再受苦!” “少忆,你——”蓝文轩气得无法开口,怒视着他们。 “文轩,从今以后不必再担忧我们,斩断这世间的束缚!命运无情,苍天无眼,你该为自己以后的命运去争取,去与无情的苍天竞争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听天由命!”刘少忆平静地劝说他。 “苍天无情……”蓝文轩闻言身子一颤,眼中闪烁着泪光,“你们不该这样做,这会让你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有的罪、所有的过由我来承担,你们是无辜的!少忆,你想过吗?严家失去振清是个惨剧——” “我知道!但我们不想再欠你的情,文轩!你的身份不同,如果你承认下这杀人之罪,那罪行就大了……振清只是个普通人,杀人不过就是赔上一命而已……他不想你因严家之故而一再受累……” “你们……你们简直……” “文轩,事情已成定局了,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刘少忆眼中闪烁着难言的沉痛,却不得不狠下心来,“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蓝文轩看着他们,连连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你们这样做我就能安心吗?我就能活下去吗?你们——” “蓝大哥,你明知道苍天绝情、命运不公的!离开这里,去反抗不公的命运,也许才会有你们相聚的一天……” “振炎,为什么连你也这样糊涂呢?天网恢恢,有谁能逃过苍天的制裁呢?我身上的罪行太多了,已不在乎多出一条,而振清无辜,你们又怎么忍心让他去送死呢?”蓝文轩深叹息,“你们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活了这么久也累了,只想了断一切!” “蓝大哥——” “文轩,你——” 第三章 “已经够了……”蓝文轩轻叹摇头。 “可是……” “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包括我的前世与今生……太多太多的执着才让我有今日之果,如果三千多年前我服从天意,喝下那一碗能忘掉前世今生的孟婆汤,忘记那一切去投胎转世,今世我也不会左右为难……我以为凭着我三千多年来不懈执着能感动苍天让紫纱与我有一世情缘,我虽知道苍天绝情的,还是痴心妄想……”蓝文轩痛苦地摇摇头叹息,“我一次又一次地反抗天意,我已经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但我……我还是不相信命运之神待我如此不公,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向苍天祈求……明知道毫无结果……” “苍天既然如此无情,你就不应该任其宰割!”刘少忆摇头,真的不想看到他再受苦,真的不想!为了他们,他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以前是他们不会为他着想,才一次次让他身陷危险之中,但如今,有办法让他远离是非伤害,他们怎么能再自私下去呢? 蓝文轩看向刘少忆:“少忆,你不明白!为了紫纱,我不能逆天而为,这样会让她受更多的苦,我怎么忍心呢?” “文轩,你与她已经分开三千多年了,该忘了她!”他很想劝他珍惜眼前人,但——天条无情,他说不出口!也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她忘了我,但我不能忘了她!”蓝文轩唇边扬起一丝淡笑,梦幻般地一闪而过,“我怎么能忘记她呢?这三千多年来就是因为有了这段回忆,我才能活下去,才会有今日的蓝文轩!” “可是——你们无法在一起……” “因为苍天的绝情,命运的不公!怨过、恨过,突然间回首,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蓝文轩叹息着,任眼泪划过脸颊,“我明知道苍天无情,还妄想着苍天能发发慈悲让我们相守一生,却不知此妄念让我们彼此之间无法渗透情缘,为自己带来了灾难……” “一再地劝说你,你却听不进去~~”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无法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去说什么! “少忆,这是命,不是你我一言一行就能更改的!”这个道理他自当年就已经明白,只是一直不敢去真正面对!他怕——他怕自己的心思落空,所以他逆天而行,虽然他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什么是命,我一直不懂,也不想相信!” “冥冥之中,我们的一生已在命运之神的控制之中,任谁也无法逃脱命运之神的摆布!”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难道不就是在说明逆天不可为么?因自己一时的自私,累人累己!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是多么的可笑~~ “文轩,不要再相信命运!自己的命运自己才是说了算!” “少忆,你们不必再说了!”蓝文轩长叹息着,闭上双眼一会儿再睁开,眼中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通知他们,我回来了!” “文轩,你疯了?!”刘少忆三人同时失声大叫。 “瞒不了他们的!”蓝文轩摇摇头,“我也相信,他们不会相信振清会杀人的!他们不会相信的!” “不!我们不会让你出事的!” 蓝文轩看着他们,似乎在轻笑:“所有的事端都因我而起,就让我来了断!你们不要再插手了,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朋友、你们的家人,就答应我不要再插手此事,以免再惹祸上身!” “蓝大哥(文轩),我们做不到!” “你们做得到的!”蓝文轩唇边扬起一丝平淡的笑意,一如以前的平淡与世无争,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心底的苦,那么地痛…… “文轩……” “活了这么久,我够了——” 真的够了吗?也许吧!至少,心已经累了,该让它休息了吧?!如果能因此而让所有事情有个终结,何尝不是个好结局? “你明知道振清他——” “他会明白的……会的……” 是啊,振清他会明白的!异类不可相恋,这是天条!是各界共遵的天条!不许谁藐视高高在上的天条!违者,万劫不复!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以身试法,他不会再做了……不会了…… “能吗——” “我留在严家的万佛图就当做留念吧,我的生死你们不必再挂念,生与死不过是存在的方式不同,没有什么可伤心的!” “不——蓝大哥,不要这样做——”严振炎很想说什么,却不该怎么说。蓝大哥为了他严家所受的苦,他不是不知道,他想劝蓝大哥离开,因为这是严家所有人都想要的结果,就算牺牲了振清,也在所不辞! “振炎,难道你忍心看你弟弟去死吗?” “我——可是,您——”是啊,就是因为他顾及了振清,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蓝大哥不能有事!否则他就是严家的罪人! “我跟你们不同!严振清只有一个,而我不管转世几生,永远是蓝文轩!”蓝文轩淡笑着说,显得云淡风轻,“去通知他们吧!” “蓝大哥……” “文轩……” “生死,对我而言没什么不同!”看着面前的几张真诚的脸,蓝文轩忍住欲脱眶而出的泪水,依旧强颜欢笑着,“你们,不必难过的!”不必难过?能吗?他们沉默下来~~ 急促的电话铃响打破了屋内沉重的气氛,却无法散开他们心头的阴影,甚至更重了些—— (总裁,有位杨逸云先生想见您!) 严振炎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中的声音换成了悦耳的男声:(严总裁,我是杨逸云,我知道蓝文轩在这里,叫他下来吧。) 严振炎的脸色彻底地变成了灰白:他—— “瞒不了他们的!”蓝文轩轻轻地苦笑了,“我下去了——” “蓝大哥!” “文轩!” 蓝文轩轻摇头阻止了他们说话,轻轻地一笑,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躲不掉的! 第四章 杨逸云站在前台边,无视进进出出的人给予他的异样目光,悠闲地打量着四周。他当然明白“罪魁祸首”正是自己身边的人了,如果你在路上遇到几个身穿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人,偏偏头顶上没有太阳,你能有什么感觉呢?害他差点也跟着穿黑西装戴墨镜了,遮住真面目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再一次叹息,偏偏他身边的这几个年轻人不是混黑社会的社会仔,而是刚从警校毕业出来的下属,叫他怎么不哭笑不得呢?!他们都是风火组下属,这次是奉命前来“保护”他的,说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 再再一次叹息,真不知大嫂在搞什么,居然连警校也安排了人手!下回有空,一定要好好探探底~~ “这里装修得还不错!”杨逸云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有空的话是不是该让下属将各地的地盘装修得大方一些,就像这严氏集团一样大方、典雅很不错,不要老装修得像爆发户一样,看得他都头大,“七曜令”是很富有不错,但所谓的不露财他们不懂呀?! “云少爷,他们来了。”丁焰很尽职地提醒他道。 杨逸云转身看着蓝文轩等人走近,淡笑着:“蓝文轩,好久不见了。” “我很意外,你会亲自来!”蓝文轩在他前面站定,看着这名年龄面貌与心机不相同的奇特少年。 杨逸云耸耸肩,依然不改笑容:“我是不得不来!” “这样也好,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蓝文轩盯着他,说。 “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杨逸云没问什么事就爽快地答应了。 “到楼上谈,行吗?”蓝文轩问道。 杨逸云点头,回头吩咐:“你们在这里等我。” “但——云少爷——”丁焰欲言又止,但很快应了下来,“是!” “走吧。”杨逸云轻摆手,跟蓝文轩搭电梯上楼去。 走进会议室,杨逸云已知道在场人是谁,只是多了三个陌生的面孔,也不算是很陌生,至少他知道他们跟蓝文轩在一起,虽不明身份。 “请坐吧。”蓝文轩举手说。 “谢了!”杨逸云随便坐了下来,“有什么话直说。” “人,不是严振清所杀的!”蓝文轩看着他,严肃地说。 “我知道呀!”杨逸云笑着看他,一点也不惊讶他所说的。 “那你明知道不是他所杀,为什么将他带走?”蓝文轩盯着他问。 杨逸云轻摇头失笑:“是他直接撞上我的枪口,我只是照单全收。” “放了他,这件事跟他无关,我会跟你走的!”“行!”杨逸云一点也没有犹豫,爽快地点点头,“但我不认为与他无关,他这样做是为你脱罪,如果追究下来他也难逃罪责!” “你不会想置他于死地,否则你也不会密而不宣我逃走之事。” 杨逸云笑着摇头:“不!你说错了,我只是还没上呈地府而已,其它的,该通知的我早已经通知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你。” “能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吗?”蓝文轩轻叹息,问。 “我?杨逸云,中国台湾人,七曜令中人,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不!”蓝文轩严肃地盯着他,“为什么龙子称你为‘星君’?你是不是天界的?否则这件事你也不可能管。” 杨逸云的脸色有一丝异常,轻叹:“蓝文轩,我只不过是个凡人,或许对其他人而言我不平凡,是因为我拥有了常人无法拥有的至高权力,但是,你要记住,杨逸云也是个凡人,有家有亲人也有妻子!” “可是你却认识龙子,而龙子称你为‘星君’!为什么不承认?” “天界,无欲无求、绝情冷淡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对芸芸众生来说并不理解,修道只为求证正果得以长生不老、无忧无虑……”杨逸云轻叹着摇头,“一千多年前我的确身属天界,但向往人世间多彩的日子而心生凡念,触犯了天条而被贬下凡,所以现在的我并不算天界中人,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天界已经恢复了我昔年的称号罢了。” 蓝文轩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说:“刚才你答应了我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尽力,保护他们三人!” “保护我们?”刘剑飞和佘小莞同时失声反问。 “给我一个理由。”杨逸云倒没有回绝。 蓝文轩点点头:“因为众多妖魔鬼怪欲得之而后快!” 杨逸云巡视他们三人一眼:“我不明白。” “在上古时,女娲娘娘创造了人类,给予人类生机,更为了人类而用自己的身体补天。女娲娘娘体内的灵气分别注入东西南北四方向的四只神兽体内,就是如今的四方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保护着人世间四个方位安宁。” “我听说过,所以四方神兽在人世间拥有无上的神威。” “女娲娘娘也将自身的灵血及代表慈悲的泪水注入一名凡女体内,让那名凡人拥有了无上的灵气,历经万世轮回依旧保持原有的灵气。传闻,拥有了这名凡女就能与天地齐寿,降伏四方神兽!” 杨逸云微皱起眉头:“这是真的?” “无论真假,现如今各方妖魔鬼怪已经开始行动了,人世间甚至各界都会因此而面临着一场大灾难!” “也许各界安稳太久了,‘他’又想制造一些刺激!”刘剑霆突然冷冷地开口了,语气很是平淡。 杨逸云看了他好一会儿,脸色微一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也是修道之人,但你们无法与魔对抗的。”蓝文轩看着他们三人,真诚地说,“我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 “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我呀?”佘小莞为自己叫屈,遇上这样的事,任谁也无法高兴起来,怎么感觉就像《西游记》里面的唐僧一样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确定的,但他们的目标的确是你!”蓝文轩肯定地说。 “剑霆……”佘小莞可怜兮兮地看着丈夫,“我不要被当成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任人,不,是不要任妖魔鬼怪抢夺!” 第五章 刘剑霆眼中闪过冷光,却还是轻声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这件事,天上那些神仙不会管吗?”刘剑飞看看刘剑霆,问,“不是也有‘替天行道’的修道者?还有‘普渡众生’、‘慈悲为怀’的佛吗?” “事情还没糟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他们怎有可能出头呢?”刘剑霆的语气中含有冷冷的讽刺之意。 “不会吧——”刘剑飞惨叫了,好像灾难就在眼前一样。天呐,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呀? “我会尽我之能处理好此事的!”杨逸云点头说,“天界极有可能不会管此事,只要没违反天条是不能动弹他们的,上苍有好生之德,他们乃各方妖魔鬼怪也是修道者,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也是天界的臣民,如果没有证据无法冶他们之罪,也会让各界臣民不安!” 刘剑霆淡淡地盯着他,问:“那你要怎么处理?” “报之云雾山,目前也仅有云雾山能阻止。”杨逸云回答。 刘剑霆轻点头:“那好,我就将他们交予你。” “剑霆,你要去哪里?”佘小莞飞快地问。 “你们同他一起去云雾山,我去办一点事情。”刘剑霆看着她,眼中充满着爱恋,轻轻地说道。 “不要!我同你一起去!”佘小莞一副“我说了算”的样子,翘着嘴不悦地说,“我们老是聚少离多,这样的日子可不能再过下去了。再说现在他们都想捉我,你能放心离开我呢?” “我能放心,云雾山那边会保护你的。”剑剑霆唇边扬起温柔的淡笑,“再说有剑飞跟你做伴……” “等等!”刘剑飞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十分没好气地说道,“谁说我要去那个什么地方呀?我可是已经订好飞机票,要去巴黎及瑞士观光耶!” “你真的确定?”佘小莞张大双眼盯着他,惊讶地问,“你不怕呀?” “有点脑子,行不?又不是针对我!”刘剑飞笑着说,“你们自个儿搞定吧,我不会碍手碍脚地跟着你们,倒不如我逍遥自在地去游山玩水,顺便再逃婚,双方都乐意。” “也好,我也不劝你。”刘剑霆扔给他一样东西,“带在身上吧。” “谢了!有什么事再找我,不过我想最好别找我,我老妈找上你们时最好也当成不知内情,ok?”刘剑飞一把接了过来,毫不在意地说道。什么事都不大,最大地就是他要逃婚!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被逼着去相亲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来并不懂的,但——看了佘小莞一眼,他暗暗地叹息,无言。如果当初不是一时突起的想法,他也不会遇到她,不会……或许,是他慢了一步吧…… “我现在都没自由了,哪能回家呀!”佘小莞以看白痴的目光盯着他,没好气地说道。 蓝文轩看着他们,暗暗长叹息,苍天为何要如此折磨有情人呢?如果苍天不允许天地间存在“情”,就不该让凡人有情! 看天地间一遍又一遍地轮回着生离死别,他的心早已经麻木了,就是无法看透一个“情”字,痴心地等着~~如今,心已死,他也已无希望再重入轮回之中,该是抛开一切的时候了,虽然并不甘心! 杨逸云见他们讨论得差不多,这才起身:“该走了。” 蓝文轩点点头起身,转看向严振炎众人。 “蓝大哥——”严振炎看着他,神情很是复杂。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可是,还是劝不了他…… 蓝文轩走到他面前,缓声说:“振炎,我回来过的事就不必让他们知道,也不必告诉振清了,你们也用不着担心我。” “蓝大哥……”严振炎复杂地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忆、少君,以后就麻烦你们了!”蓝文轩平静地转向刘少忆兄弟。 “文轩,你真的很笨!”刘少忆看着他,哽声说道。 “上天既然要亡我,我又怎么能逃得开呢?”蓝文轩微微地苦笑了,“我与她无法在一起,纵然我能成仙证道又与进入生死轮回有何不同?不如就此顺天而行,总比逆天而为好得多,不必再受心灵地折磨了……” “好不容易有此一丝生机,你却……” “如果这是用你们的生命所换来的,我宁可不要!如果我能长生不死,却永远也没有办法与她相见,我宁可选择离开!离开这红尘纷飞的世间,我宁可不要自己有悲欢离感情,最好能无知无觉……”蓝文轩的笑容很是凄凉,却能从中感觉到一丝的向往,他知道,能让自己再也不会拥有感情,惟有消失在天地之间,魂飞魄散,才能脱离! “蓝大哥,如果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当然真不该让您插手这纷争之中……”严振炎哽声说,“……不仅振清在后悔……” “这一切,都无非是个‘命’字!”蓝文轩勉强一笑,“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们都保重!” “蓝大哥——” “文轩——” “不必送我,终有一别!”蓝文轩阻止了他们的相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杨逸云等跟在他身后。 “文轩……”刘少忆看着他,轻轻地叹息,没跟上去~~ 他知道,他并不想让他们去!文轩,你的心,我明白,但……你却从来只为我们着想,你为自己着想过吗…… 刘剑飞在大门口与刘剑霆、佘小莞夫妻分别,登上一辆计程车走了,如他自己所说:逃婚了~~ 杨逸云吩咐丁焰:“焰,将蓝文轩带到洲总部,传令放了严振清。” “是!”丁焰微躬身应道,转身对蓝文轩道,“请跟我来。” 蓝文轩微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屹立在阳光下的严氏公司大楼,随着他上一辆小轿车,开走了~~ 振清,此事因我而起,就让我来了结吧! 少忆、少君,辛苦你们了! 杜涛、方诩,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而连累了你们…… 你们,保重…… 第六章 杨逸云也将刘剑霆夫妻请上车,并摇上与前座隔开的隔音黑色玻璃,立即向刘剑霆夫妻拱手行礼,神情很是严肃:“杨逸云见过冥王、冥后!” 刘剑霆没感到意外地点头:“百花公主可安好?” “多承冥王垂问,公主一切安好!” “你们认识呀?”佘小莞好奇地低声问刘剑霆。 刘剑霆将爱妻拥入怀中,温柔地一笑说:“从来没见过,只不过是彼此知道身份而已!他乃天界北斗七星首位星主,奉百花公主之命查明一件案子,而我们夫妻适逢其会!” “逸云是经银蛇左卫相告,才知道冥王、冥后驾临!只是逸云不知冥王、冥生何故与蓝文轩在一起?”杨逸云淡然地问道。 刘剑霆简单地将经过告之一遍后问:“目前你们查得怎么样?” “没有任何的进展。”杨逸云摇头,直视他,“恕逸云斗胆说一句,逸云认为蓝文轩不可能杀人。” “我也有此怀疑,只是单凭直觉又岂能轻易下定论?如今,这案子一拖再拖,地府之中的冤魂不肯放弃伸冤之机,频繁催告十殿阎王定蓝文轩之罪,此案已让上头那些家伙知道了,不快点结案怕不行。” “冥王,这件事公主已经告之逸云了。”杨逸云微微地皱起眉头,如非因为此原因,他怎么会亲自前来呢?受百花公主之托,他接过这烫手芋头,结果如何已非他能预料,只因为其中涉及到各界! 目前,各界之事他并不是完全不知,自从上次冥界归顺天界,玉帝亲封冥王、冥后,一向对天界不服的冥王对曾给予其帮助的百花公主尊敬有加,更放出谁对百花公主不敬就是对他冥王不敬之言,令各界震惊,因为冥王对各界之主的玉帝都几乎视若无睹,久而久之各界也就传出一些风言风语,百花公主虽不放在心上,但谁敢肯定各界共尊之主玉帝会无视这些谣言呢? “那你打算怎么做?”刘剑霆问道。 “逸云只能将实情报与公主,请公主圣裁!” “如果公主出现定能保他一命,但这样会让公主名誉受损,甚至有可能会被贬!我记得那所谓的天条中正好有这么一条。”刘剑霆冷冷地说,他是鄙视那些天条不错,但也不得不小心应付,最好的办法就是熟读它。 他虽不将各界之主玉帝放在眼中,但为了她,他不得不小心行事,毕竟她的命运还是掌握在天界之掌,虽然已经被封为冥后,但她还未曾归位,他不放心她的安危!所以,当年他才会跪倒在那玉帝之前,俯首向天界称臣,接受玉帝御封,即使他不在乎自己的生与死,但为了她,他能放下所有的一切!他知道,这其中百花公主暗中帮助过他,他也是偶尔之事从好友妖王口中得知,于是他亲自上云雾山拜访百花公主,并许下诺言说谁对百花公主不敬就是对他的不敬,他必不会放过之言,却不知为何传出,差点为百花公主惹来祸患,这倒是他没想过的。 “冥王之意呢?”杨逸云问道。 刘剑霆微一沉思:“最好是速战速决!此案已经让上头那些家伙知道了,说不定会插上一脚,还不如趁那些家伙未行动之前,将此案了结定案,这样总比被动好得多。” “那,冥王要何时审案?”杨逸云问道。 “你先告之公主,明晚一更时分会审此案。”刘剑霆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现在要赶过去处理那些冒犯冥后的家伙,冥后的安全就有劳你负责了。” “剑霆,不要去啦!”佘小莞皱起了眉头。 “我可不喜欢有谁动起你的歪念!”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耶!”佘小莞依入他怀中,“剑霆,算了吧!” “不行!总得给那些家伙一个教训!”刘剑霆一点也不想放过那些想伤害她的家伙,想都不能想要伤害她,她是他的宝贝!她现在还是凡人之身,虽能与他一样长命与天地齐寿,但毕竟还未曾归位,无法拥有他的法力,他当然要好好保护她了。 “你有那么多手下,随便派几个过去就行了呀!”佘小莞霸道地说,“不要离开我!我要跟你在一起!” “好。”刘剑霆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也就点头。 杨逸云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插话,似乎不存在~~ 再说蓝文轩随丁焰上了一辆车,静静地盯着前座驾驶的人启动车子,强行强迫自己的不要再去看那熟悉的地方,他不想自己的伤感加重。 车内很静,让他感觉空气有些沉重。 涉世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再是个弱者,哪知还是逃不掉这不公的命运!命运似乎都是永远不公的! 双手轻轻地放在大腿上,蓝文轩平视前面分开后退的景物,飞快地退后的两边景物让他突然之间联想起世上的生命随之时间的流逝而匆匆逝去~~ 凡人不知前世、今生、后世,人生匆匆的数十载经历过悲欢离合,也经历过情仇爱恨,凡人尚且能看得开,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想得太多了!蓝文轩扬起苦涩的笑意,这三千多年来,一波几折的命运及上苍的绝情,让他彻底地死心了,厌了这条命!他也知道自己此去,最轻也会被判下地狱受刑,或者是永不超生,他也不想再为自己争辩什么,活着的确太难了,不如下到地狱之中,或者自己不再想起这锥心之痛的往事,将所有的罪责加于自身,以身之痛来减轻心之痛,以求有朝能忘了她! 这天地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他牵心的了! 经历过太多次的生死,他已经不再惧怕了,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很平静。昔年甜蜜的往事如今成了锥心之痛的回忆,任他怎么向上苍哀求,苍天也不肯垂怜一下,他已没有必要心存侥幸心理了。 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该是时候平息下来了! 第七章 时间已经进入秋冬季节,在中国的海南岛上却是显得炎热。 一处古香古色的院子,有种闽南地区与西洋相结合的风味,透出沧桑的气息。时间正值中午,收工的人们早已经回家休息,除了院子前那棵古榕树下几张摇椅上躺着闭目养神的几位古稀老人外,街上不见人影。 这里相对偏僻了些,时近中午几乎没什么外人到来,但远处突然逼近的汽车声却惊动了这宁静朴素的地方,犬吠声起落不绝。 老人们都张开了眼,看向那条唯一通往院子的大路,只见一辆车飞奔而来。 “老九,你猜是什么人来了?”一名老人抚着长须问身旁的老者。 “我只知道,他们存心扰人清梦!”被问的老者气呼呼地说道,“真是的,连睡个午觉也不尽人意!” “早上刚送走那个小伙子,我以为麻烦事结束了,哪知是空欢一场!”另一名老者摇着摇椅,哀声叹息起来。 车子在不远处停下来,后座下来了两名年轻人,他们走近了老者,一名年轻人行礼:“老人家,丁焰奉命前来。” “直接进去吧,正主在等着。”一直没开口的老者说道。 “是!”丁焰再次向他们行礼,才领着蓝文轩进入院内。 院子是以岭南三进厅所设计,但不同的是一共三层楼,一进比一进高,取之步步高升之意。进入院门转过那古香古色的屏风,就可看到上厅摆着的神坛,“水氏列代祖先之灵位”让人立刻联想到这里是一个姓氏的祖居祠堂。一眼望去几乎以为是置身于古时的民宅,木雕的门窗桌椅,透露出沧桑的传统摆设,依稀可见这座宅院当年的风光,完全找不出一丝现代的气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仿古戏场或是一处古代文物保护单位。 其实不然,这里是水曜令亚洲总部的所在地。不像其它总部的华丽,这里以朴素、简单为主要特色,自然地分散人员,所以总部看起来没有太多人,只是一处平常人家的居所。 丁焰来过一次,自然知道该怎么走,领着蓝文轩进入上房的右边屋子。 门边站着一名年轻女子,见他们到来,微躬身行礼:“家主在等候,请上楼。” “有劳!” 家主,是对水令亚洲洲主的称呼,这里就像一个古老的姓氏族群,更特殊的是,与其它令或其它洲总部不同,这里留下来的遗训是,历代家主皆由女子所担任! 水灵,现任水令下亚洲洲主,年已七旬的她曾在杀手界中独领风骚数十年。 “水洲主!”丁焰向端坐着的老妇行礼。 老妇微点头,锐利的目光一扫而过:“云少爷吩咐带过来的可是此人?” “正是!”丁焰微躬身回道。 水灵转首吩咐立于一旁的少女:“涟儿,带焰使到客房休息,将此人送入牢中,严加看守!” “是!”少女躬身应道,面无表情。 蓝文轩没有任何表示,平淡得似乎异常,双眼无神地盯着老妇,似乎身在这里但魂魄已经离体般的呆木,没有任何反抗地任上前押他的人反押自己的双手,平静地任他们带走。 因为这里是一处平民居,几乎没什么高楼大厦,用来囚禁人犯的牢房当然采用古人的方法设在地下。挪开机关开启地道就进入地下室,为了防止渗水地下室建得并不宽高,总面积只占了这座房子的五分之一不到,大概有四、五十平方米大,四周铺上水泥但没能防止水份的渗入,光滑的地面常有或多或少的积水,感觉有些阴森。 这里只是用来临时囚禁人犯,也就显得死寂,这里也没有设电灯照明,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们手上提的灯,瞬间照亮了整间地下室,放眼望云一片空荡倒不见有什么奇怪之处。 蓝文轩略看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他已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他身后的一名男子抖散了刚拿进来的一束麻绳,熟练地用手挽了一个活结,一声低沉的“得罪了”就将活结套上蓝文轩的脖子上,抓住他双手的两个人已飞快地将麻绳缠绕在他的双臂,紧押往后将他双手紧捆住,再缠绕在胸前、手臂好几圈后在身后打上死结,这样子一般人的确很难挣扎开来,双手一挣扎会让脖子上的活结束紧造成呼吸困难。 蓝文轩只是微垂头看他们将麻绳紧缠绕捆住自己的身子,连动也没动一下,神情一贯地平淡。 他们又拿来另一条麻绳,绑住他的双脚踝及大腿,大腿间的绳子完全没有留多少长度,只是脚踝间的绳长留有两拳头大的长度可供他走动,剩下的绳子绑上子大手腕间的绳子上,这样他只就只能半弯着腰无法直走,他们这样绑囚犯,也是为了避免人犯突然袭击守卫,毕竟被关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水令下属,脱逃的本领也非一般。 他们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可以坐下,否则他非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弯腰傻立不可,蓝文轩唇边扯出一丝自嘲的苦笑,低头看他们在自己身上的麻绳泼水,这样子麻绳会绑得更紧,更粗大不容易挣脱它们的。 蓝文轩略微动动四肢,明显地感觉不舒服,手脚皆传来阵阵疼痛,让他不自主地微皱起眉头。 他们默默地退了出去,带走了光源,四周也暗了下来~~看着四周漆黑一团,蓝文轩突然轻笑出声,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笑。 突然间他对这个“七曜令”很感兴趣,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换地方来囚禁他,“七曜令”的势力真的已经遍布全球吗?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将他囚禁起来,“他”明知道这样是困不住他的呀!他随时都可以挣脱它们离开这里,“他”应该不会忘记他不是凡人吧?也许“他”认为他的“死穴”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才会这么放心将他囚禁在这里,用不着担心他会逃走吧? 第八章 蓝文轩轻轻地摇头苦笑,无奈的是,“他”真的用不着担心他会逃走,因为他心已死!心一死,人也就会死去,他也不例外,他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最好能让他永远地消失!就算死去记忆也不会因此而消失,除非魂飞魄散~~ 这红尘世间的悲伤太多了,他没有力气再去承担~~ 忘不了!他还是忘不了她!心已如止水,为何一想起她就会掀起层层波澜呢?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对她的是爱还是内疚?日渐模糊的娇容,为何又是那样的清晰?甜蜜往事浮现在心头,为何又变成锥心的回忆?苦苦哀求上苍,又在埋怨上苍的绝情,怨恨命运的不公,是他太爱她?还是他想反抗命运? 四周漆黑、死寂,他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有些厌恶。这个身体,他再也不想拥有了,他厌恶这一切!唯有结束,才是最好的结局! 自灭,他能做到,但—— 唯有他亲自去了结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绝情的上苍才不至于迁怒于他人身上,否则势必会连累到他身边的人! 很想放声大笑,嘲笑上苍的绝情及命运的不公,却笑不出来,感觉冰冷的泪水脱眶而出,没有一丝的温度~~如果上苍能开眼还他清白,他也不想回到这冰冷的人世间,他宁愿选择永留“枉死城”中~~他无法与她在一起,独自留在这人世间又能怎样?还不如就此放弃~~ 至少,“枉死城”中还有一位救过他的枭大哥,还有那一段最痛苦也是最难忘的回忆,至少他可以守住自己的心…… 死,对他而言是种解脱,逃脱振清,以免再铸成一桩恨事! 消失,完完全全地从天地之间消失,才是他最想要的结局,这样他就能得到彻底的解脱,他不会再想起那痛心的回忆! 希望,能如自己所愿~~ 紫纱,对不起……原谅我,我真的无力去承受了…… 苍天,能给我点回应吗?为什么…… 下午时分,杨逸云、刘剑霆夫妻就已到达水曜令亚洲总部,没什么事就提前到达,总比手忙脚乱好得多! “带我们去见见蓝文轩吧。”杨逸云吩咐道。 “云少爷不稍微休息?”水灵问道。 杨逸云笑着摇头:“不了,在机上有休息。” “那属下派人去提他前来就行。”水灵说着转头欲吩咐。 杨逸云却拒绝了:“还是我们去吧。” “是!”水灵也没有再坚持,前面带路。 阴暗的地下室,蓝文轩正依在椅背上盯着头顶发呆,直到亮光的侵入,他转看向光源,看到了来人,不自觉地扬起一丝苦笑。 “松绑!”杨逸云低声吩咐。 两个人上前为蓝文轩松绑,蓝文轩略微活动发麻的手脚,才站起来,很平淡地问:“决定要怎么处置我?” 杨逸云注视着他:“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听他们说,你从昨天到现在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不会告诉我,你想绝食吧?” “我没必要绝食。”蓝文轩似乎一笑,目光扫过刘剑霆夫妻,轻轻地一叹,“现在到处有危机,不该来!” 杨逸云微回头吩咐:“你们都出云吧,扬、焰,你们到门口守着。” “是!”一干人躬身退出,留下挂在墙上的两盏灯。 “你,没事吧?”佘小莞看到他手腕上异常的红肿,轻声问。 蓝文轩看着他们三人,似乎很淡地笑了:“没事,多谢!” “为什么要杀人呢?”刘剑霆突然问,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有许多时候,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特别是我们异类!”蓝文轩轻轻地一笑说道。 “那你为什么又要救我们呢?” “我不是凡人,所以我做事不能用常理来推论,不是吗?” 刘剑霆盯着他平静的脸,却清晰地看到他微颤抖的身子,心中更加肯定他在说谎,杨逸云也说过,只是,为了什么? “今晚,我会将你交给地府处置。”杨逸云看着他,说道。 “还有多长时间?”蓝文轩轻呼出一口长气,问。 “四、五个钟头。”杨逸云回答道。 蓝文轩微点头,注视着地下的水迹不言语。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一改以前的申辩,承认罪行呢?”杨逸云走近他,问。 蓝文轩缓缓地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就算再大的努力也逃不掉,更有可能连累更多人,不如极早解决!” “你并没有杀人!”杨逸云注视着他,肯定地说。 蓝文轩唇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是是非非,任谁也说不清,不是吗?如果不是我杀了人,地府也不会找上我的,不是吗?” “地府诬陷你?”刘剑霆平淡地问道。 蓝文轩看他,微摇头:“有些话不能乱说,会招来灾难的!” “剑霆,自古不是说十殿阎王是最公正的吗?”佘小莞扯扯丈夫的袖口,低声问,“听说所有案子经十殿阎罗王处理,有罪一方都会心服口服的呀,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冤案发生。”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刘剑霆环着她的腰,轻叹息。 “所以,我也不是绝对好也是绝对坏!”蓝文轩有些自嘲地笑了。 “不管有罪无罪的都会为自己申冤,为何你却例外?”佘小莞不懂,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杀过人,也猜不透他为什么会想救他们?他们与他不过只是一面之缘。 “早点结束!我是这么想的……”蓝文轩轻叹息,“活着,很累!” “就是因为累,你才想死?不管自身的清白?”佘小莞张大眼睛看着他,难道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你们对我又了解多少呢?如果说只凭我说想救你们,你们就认定我不会杀人,那你们就错了!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善与恶!” “也许……” “我只想说,你们不要惹祸上身!” “是非,我知道无权利去判断,地府自会处置!”杨逸云耸耸肩说,“我只希望,最好能尽快地顺利解决此事!” 蓝文轩点头:“我不会为你惹麻烦,如果我要走的话早就走了。” “我相信!” 第九章 “那你还有何不放心的吗?”瞥了他一眼,蓝文轩似乎微微一笑,问道。 “只是你已经一天不吃不喝的了。”杨逸云平淡地说道。 蓝文轩看了他好一会儿,失笑了:“随便吧,我吃素的。” 杨逸云转头吩咐在外面的丁焰,让他去准备食物。 “你信仰佛,但佛不可能会救得了你的。”突然,刘剑霆冷冷地说。 “信仰只是个信仰形式,只为了心中能有个寄托,我并不在乎佛能不能救得了我。”蓝文轩很平淡地一笑,声音显得很是空虚,“如果谁信仰了佛,佛就能保佑他,那世上就没有公理可言了!”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去相信而已!佛,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一直是人界乃至其它各界臣民的崇拜偶像,集慈悲、智慧于一身的形象,但,他却知道,佛看似有情,其实是无情的,佛用慈悲的目光注视着世间芸芸众生,却极少伸出慈悲的手去挽救芸芸众生的苦难,佛冷眼旁观世间的众生经历着万世轮回,经历着悲欢离合,经历着情仇爱恨,却始终只是用那云淡风轻的笑容面对着万物众生。 刘剑霆唇边一闪而过的淡淡笑意,语气很平淡地问道:“如果有一个不会死的机会,你会不会去把握它呢?” 蓝文轩轻摇头:“我已不在意生与死,都是一样的!” “那你是准备认罪了?”刘剑霆盯着他,问。 “不知道——”蓝文轩没有正面回答,但他内心却早已经有了答案:是! 微敛下睫毛,他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内心的脆弱。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不想再多想了! “剑霆……”佘小莞轻声叫他,扯了扯他的手,微撅着嘴。 刘剑霆没做任何表示,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如果他真的要寻死,还有谁能救得了他呢?贵为冥王,刘剑霆知道的并不是这个身份的高贵,知道的是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俯首向天界称臣,就必须去遵守天条,如果没把握的事是不会去做的!问蓝文轩是否会把握住那个不会死的机会,如果他回答会的话,看在百花公主的面上,看在蓝文轩曾帮助过他夫妻的份上,刘剑霆或许会想办法去保全他一命。如果他一心想死,谁也无法救得了他,或许百花公主会有办法,但刘剑霆就不会轻举妄动,惹祸上身的事谁也不会去做!更何况要面对的是天条! 蓝文轩轻咳了一声,看着杨逸云问道:“我可以出去外面走走吗?” 杨逸云点头:“出去吧,这里闷得慌。” 蓝文轩在暗门口站定,等到适应了外面强烈的光线后呼出一口长气,转头看向杨逸云问:“要不要加上什么禁锢?” 杨逸云笑说:“如果所有的人犯都跟你一样,天下也用不着设那么多的监狱与警察了,甚至可以考虑不用设刑法!” 蓝文轩淡淡地笑着:“可惜没有谁能像我一样的矛盾!” 对感情的矛盾,连对自己的性命也一样矛盾! “如果你要走,我们阻止不了你的!”杨逸云笑着摇头,再一次强调事实。 蓝文轩没有再开口,站在屋檐下抬头看前上方的天空,蓝天、白云让人多么地向往,但没有她的存在,他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缓步走向天井,站在中央仰首看头顶的天空,任阳光斜照在身上,是多么美好的享受啊~~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享受多久~~ 佘小莞看着阳光下的蓝文轩,低声对刘剑霆说:“剑霆,救救他吧,毕竟他也算得上救过我们一次!” “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无罪,而他又认了罪的情况下,也只有让他以命相抵,要救他是难上加难,毕竟他依旧乃生灵,地府无权裁决他,只能等候人间或其它界的律法裁决他后,等他死后魂归地府,才有可能减少他的刑罚。”刘剑霆很平淡地陈述着事实。 “那他就得死了?”佘小莞有些难过,一个相处虽不长的他如果突然离世,她也会感觉伤心的。 “其实生与死都是一样的。”刘剑霆淡然地笑了,“只不过人世间有了悲欢离合,有了感情也有了亲人朋友,阴间是冷冷清清的。” 世间众生看不透生死,他却不希望她也看不透,虽然不想让她接触到黑暗的一面,但毕竟她是冥后,终究必须归位的!小莞,你会明白吗?面对生与死,你终究必须真正去面对,无法逃避!我们要在一起,就必须舍去一些东西,包括你在人间的亲情!冥后的身份,不允许你对人间众生的生与死、正常的轮回有一丝的怜悯! “可是你明知道他有冤情的。” “没有证据证明,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更何况现在天界也有关注此案……” “剑霆,那你想想办法嘛~~” 刘剑霆平淡地盯着蓝文轩的背影:“再看看吧~~” 他不想让她知道,如果介入此案,后果就超出他的所料!虽然他已经答应百花公主插手此事,但能不牵扯进去的话,最好别牵扯进去。不是他想置身事外,而是,百花公主似乎对此案已有主意,他不想去破坏。 阳光下,蓝文轩回过身来,看着他们笑笑:“我想在这里呆会儿。” 杨逸云点头:“有什么事让他们到前面找我。” 蓝文轩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去~~ 这里是主楼后的一处院子,只是平房没有加层,阳光很充足。 看着天空,蓝文轩突然有预感这是自己最后呆在人世间的一段时间,晒晒太阳吧,以免下到地狱再也见不到天日,很自嘲的想法。 他们搬来椅子,他坐着晒太阳;他们端来了饭菜,他边晒太阳边吃饭,免得自己死后还成了饿死鬼~~ 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时间,回忆起往日的旧事,刻意地不再去想她,而是想他独自在人间生存的两千多年的日子,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振清他们,于是,心又更痛几分了。 总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希望自己,能坚持下去~~ 痛苦或无忧,全凭自己的一念之间…… 第一章 不知不觉中安静地睡着了,回醒时天已将暗,是丁焰叫醒了他的。 “现在几点了?”蓝文轩问道。 “快六点了。”丁焰淡淡地说,“云少爷吩咐你准备一下,等会儿过去。” 蓝文轩淡淡地笑着:“准备什么?赴死的心理准备?” 丁焰没接话,有些话,不是他能随便接的,只是无声地示意下属端上饭菜。 蓝文轩没推辞,略吃了几口就摇头:“我吃饱了,带我去吧。” 丁焰看着他,说:“云少爷交待过,委屈你戴上戒具。” 蓝文轩微转头盯着他,微扬起眉头但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一点头。 丁焰亲自为他铐上一副手铐脚镣,他非常合作地伸出双手,一点反抗意思也没有,直到戴妥后才问:“可以了吗?” “请随我来——”丁焰举手示意他走。 蓝文轩小心地拖着粗重的脚镣跟在他后边,内心却在思索着,待会会见到的是谁?十殿阎王?应该不是吧,十殿阎王不可能驾临人间的!大概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吧?干嘛不直接杀了他比较容易些呢? 丁焰将他带上了三楼,在楼梯口站定:“你请自己上去吧,左拐的第一间屋子就是。” “谢谢!”蓝文轩微颔首道谢,向他指示的屋子走去。 清脆的铁镣拖地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四周,虽说明了他的到来,但因为房门关闭着,他只好举手敲门了。 “进来!”房中传来杨逸云的声音。 蓝文轩轻轻地推开门,见到了杨逸云站在屋内中央,令他惊讶的是刘剑霆、佘小莞夫妻也在场,他还是走了进来回身关上门,走到杨逸云面前站定。 屋内的窗帘全放下,只开了一盏灯显得有些阴暗,而杨逸云似乎并不打算将所有电灯全开启,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呈弧形的几排椅子发呆。 佘小莞的目光注视在他身上,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响亮的铁镣相撞声显得有些沉重。 “怎么?不会是在等好时辰送我上路吧?”蓝文轩开玩笑着说。 杨逸云回过身来看他,有些严肃:“我没有这个权利!” “那会是谁来审判我?”蓝文轩笑问。 “十殿阎王!”杨逸云严肃地回答。 “十殿阎王?!”蓝文轩明显一怔,“我现在还是个生灵,并未曾魂归地府,十殿阎王不可能来人间审判我的呀。” “这个案子,会在今天定案的!”杨逸云注视着他,慎重地说道。 蓝文轩的心猛然一跳,怔了怔才轻点头表示明白了,没有开口。 “先坐下休息,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杨逸云搬过一张椅子给他。 “不用了,谢谢!”蓝文轩摇头拒绝,目光扫过刘剑霆夫妻时带着莫名不解的光芒,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杨逸云要将他们托付于地府也不定?还是什么?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待会你会见到你最不想见的人!” 不想见的人?振清?!蓝文轩不禁失声问:“振清会来?” 杨逸云轻点头:“他们必须到场,毕竟他们也被牵扯入内!” “他们不会有事吧?”蓝文轩急促地问道,语气很是担忧。 “你真的很怪,不关心自己的命,倒关心起他人来!”杨逸云笑了笑,“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让他们来只是个必要的过场。” 蓝文轩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并着双脚端正地坐着,双手挽起铁环中间的链子放在腿上。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我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命,而是我知道,我必须解决这件事端!认罪伏法才是我唯一的选择!” “也许——快点了结对你会比较好!”杨逸云有些迟疑地说。 蓝文轩点头笑了:“不错!最好的结局!” 杨逸云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很抱歉,因为等会儿到场皆为上官,而你的身份……我不得不委屈你了。” 蓝文轩把玩着手腕上的铁链,语气很平淡:“我明白!” 敲门声轻轻地响起,传来丁焰的声音:“云少爷,人已经带到,在楼下候命!” “带他们上来。”杨逸云吩咐道,转头看蓝文轩,“严振清等人到了。” 蓝文轩全身一颤,双手紧握成拳,许久才轻微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了门前停下,接着响起轻轻地敲门声,杨逸云开口让他们进来,门轻轻地开启又轻轻地关上。 蓝文轩没有回头,微垂着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一动不动。 “师兄——文轩——”急促的叫声从严振清口中逸出,他一眼就认出那熟悉的背影,冲了上前~~ “文轩——”刘少忆和刘少君也急步上前。 蓝文轩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了他们的眼睛,脸上一片平静,无语。 “师兄——”严振清眼中闪烁着泪光,在他身边双膝着地跪了下来,伸手握住他的双手,“对不起——” 蓝文轩全身在轻颤,并没有开口。 “文轩——”杜涛默默地走上前,与刘少忆兄弟并排。 蓝文轩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一动不动,只是嘴唇微微地张开又合上,他缓缓地缩回被严振清握住的双手,刺耳的金属声响了起来~~ “文轩……”严振清再一次呼唤他的名字,带着伤心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还在生我的气,对吗?文轩,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吗?” 蓝文轩平淡的目光对上严振清的泪眼,眼中一闪而逝的是复杂的光芒,对他,也是对自己,不知道该做何等的反应。 “文轩,我……不要吓我,回答我好吗?”严振清急了,泪水脱眶而出~~ “文轩——”其他三人也意识到他的异常,齐声急叫。 终于,蓝文轩轻轻地一叹息,开口:“我没事~~” “文轩……”严振清握住他的双手,紧紧地。 蓝文轩很想抽出双手,内心却有一丝的不忍,轻轻地扶起了他,自己也随之站了起来,几道复杂的目光都定在他的身上,带着伤心与不甘。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蓝文轩很平淡地说着安慰他们的话。 “文轩,你……” 谁也无法开口,任浓浓的悲哀的气氛围绕着他们~~ 第二章 “你们快放开我,听见了没?”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室内平空出现了四条身影。 “方诩?!”一声惊喜的叫声,让不停挣扎的人停了下来。 “你们——”英俊白晰的脸上带着无法相信的惊讶及欢喜,呆呆地盯着他们,连自己一双手得到了自由也不知道。 “他这是?”杨逸云出声问随之出现的白衣女子,不解他身上为何被扣上铁镣。 “他身上的铁镣应该是玄门用来制约被他们称为‘妖魔’的人。”的衣女子淡淡地笑了,“他体内有邪。”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方诩十分介意,他们明明是妖邪者,为何能闯入禁地,而且轻易地便能带他出来,更能瞬间转移到这里,还抓来蓝文轩、严振清他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杨逸云笑而不答,转向他身后的那两名古怪衣着的青衣男子,微拱手道:“有劳两位侍卫了!” “岂敢!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两人淡笑着回礼,那股不属于红尘世间的轻淡更显得他们的不凡。 “方诩——”此时的蓝文轩接近他,摇头意示他不必追问。 “蓝文轩,你——”方诩皱着眉头看他,想伸手时却又缩回了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要怎样?” 蓝文轩很淡然地一笑:“忘了?我牵扯入冥案之中。” “还没了结?”方诩问道。 “快了!”蓝文轩的笑容中带有释然。 “文轩——”严振清忍不住叫了一声,神情凄凉。 “蓝文轩,到底怎么回事?!”方诩感觉有种不详,却无从得知。 “没事的。”蓝文轩逃避了他的问题,不想再说下去。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白衣女子笑说,对着那两名青衣男子行礼,“两位侍卫,恕我先行告辞!” 杨逸云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温柔:“让你奔波了……” “我在家等你——”她向他温和一笑,说完平空消失了。 两名青衣男子转身看到了默不作声的刘剑霆夫妻,双双向他们拱手为礼,却没说什么退至一旁去。 方诩很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开口,一声悠长的呐喊声响起:“生物王国国王、王后及两位摄政王驾到!” “臣恭迎少爷、小姐及姑爷驾临!”两名青衣男子向门的方向行跪礼。 杨逸云也躬身行礼道:“臣杨逸云恭迎公主、驸马!” 一直坐着不作声的刘剑霆此时扶着妻子起身,向声源处略一拱手:“恭候百花公主及天狼将军驾临!” 一声轻轻的娇笑响起,一道白光闪烁过后,一道闪烁着七彩光芒的门出现在面前,由门内走出一群打扮奇特的人,为首的是一名白衣少爷及一名白衣少妇,身后跟着一群男女大约二十几位。 “有劳冥王、冥后了!”白衣少年及白衣少妇向刘剑霆微拱手回礼,笑说。 “冥王?!冥后?!”蓝文轩心不禁猛烈一跳,惊讶地看向他们,双膝一弯跪了下来,自然地垂下了头:他们——他们是冥王、冥后?! 刘剑霆对怀中的佘小莞笑道:“小莞,这就是我常提起的天界百花公主及天狼将军,他们身后的两位是百花公主的兄长,生物王国的左、右摄政王!这是我妻子小莞。” “你们好!”佘小莞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耶! 冷峻的天狼将军只是微点头,百花公主却笑开了:“真是难得冥王会带冥后前来,我本以为冥王会将冥后藏得严严实实的!” “我本也不想让她接触到各界的杂事,只是最近有些不长眼的妖魔鬼怪在打小莞的主意,我才会将她带在身边!”刘剑霆淡笑着说,“更何况小莞也从未拜见过公主!” “行了,这个‘公主’的称号在冥王眼中可算不上什么!”百花公主笑着摇头说道,真该庆幸自己当时有管那么一桩“闲事”,否则今天冥王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岂敢!”刘剑霆淡笑着,微举手,“公主及驸马请上座!” 天狼将军淡淡地开口:“冥王,今日此案乃由地府主审,我夫妻只是旁听,还是请冥王上座。” “那,此案就由十殿阎君主审,我也不方便插手此事!” “应该说是要偷懒吧!”凉凉的嘲笑声响起。 刘剑霆唇边扬起一丝冷淡的笑意,看着前机出现的影子,不想说什么。 “百花公主、天狼将军,恕我来迟了!”来者笑嘻嘻地说,丝毫不理会某些人的目光。 “妖王?!”佘小莞看着他,奇怪他的到来。 “好久不见,某鬼的脾气又坏了几分,还是我们小莞越来越漂亮了!” 刘剑霆给他一记白眼,懒得去理他。 佘小莞暗自笑了,反正他们每次见面都是这个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百花公主、天狼将军、冥王、妖王,恕我来迟!”冷峻的魔王到来了。 “魔王!” 又是一番见面礼节,百花公主依然一脸笑意,轻轻地还礼,然后娇笑着说道,“我们这些配角倒先出场,而主角却还没到,看来是我们早来了!”目光一扫依旧跪在地上的蓝文轩等人,“素闻十殿阎王是最守时守信,看来不到时辰决不会出现的!” “咦?公主说漏了阿修罗吧?”妖王笑着说。 “你哪时对我冥界的行事了如指掌了?”刘剑霆冷淡地笑了。 “你这个冥王不在冥界主事时,不就将所有事务全丢给他们吗?”妖王笑得很无辜,“记得好几次都是这样,阿修罗忙得不可开交哦。” “为君分忧,如果你不懂,也不会闲得到处乱逛!” 百花公主抿嘴笑了:“我委托阿修罗王去办一件事,可能要晚点才到。” “公主居然能请得动那个可称得上六界最无情的阿修罗王,真了不起啊!也难怪天界有大臣说百花公主的势力太过强大,早已经超出了六界之主的玉皇大帝了!”妖王意有所指的笑道。 第三章 话中之意不言而知,但百花公主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说道:“下一句该说小心我起兵造反了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各界哪一个不是说我势力居各界之首,严重威胁到帝位,实是六界之祸呢!” “看来公主的消息真灵通。”妖王笑说,目光直视百花公主,“我只是适逢其会才有幸听到这些言语。” 百花公主笑得很无奈,却也没有掩盖事实:“是我父皇告诉我的,让我收敛收敛,言下之意就是让我认输了。” “那公主之意呢?”刘剑霆低沉地问道。 “也许,有时候的确能扭转天意,但这种机率太小了!”百花公主笑说,“而我,相对而言会选择较好的结果!” “公主,再怎么斗也不可能斗得过玉帝的!”妖王笑了笑说。 百花公主拉着天狼将军在一旁坐下来,随口轻淡地解释说:“我只要我想要的结果,胜负并不重要,偶尔打个赌只是各有所需,其它的事撇一边去,不是我胜得了玉帝,而是父皇他老人家想借我之手通融一下!” “打破这六界共遵千百万年的天条?” “不是!只是试图逆转命运之命,寻找另一个比较合适的终结点。”百花公主摇头说,看了妖王一眼后反问道,“妖王,这些话怕非是你想问的吧?” 妖王耸耸肩笑而不答:“我倒是很意外,公主会为臣解说。” “我所做所为之事或许有些不合理,却也从未曾触犯过天条,顺天意而为,对得起天地,有什么不敢说的呢!”百花公主坦然地笑说。 “可惜,不是都这样想的——”妖王轻叹着摇头。 刘剑霆冷笑出声,但也没说什么。这各界之中,争权夺利本就是常事,所以他不屑与之为伍,自由自在地任由评说,从不想涉及其中。而百花公主却是个例外,的确如传言所说,她势力极大,单凭她夫君天狼将军手中的天界兵权,就足以颠覆天界,只是,她不屑一顾那些权利,将自己的生物王国扔给两位兄长——生物王国左右摄政王,就与夫君天狼将军带着贴身侍卫自由自在地遨游六界,不顾流言依旧为所欲为地与天界之主玉帝打着各种各样的赌,在天条的缝隙间做她想做的事。六界之中,也仅有她让他佩服! “十殿参见冥王陛下、冥后!”十条影子在阴暗之中现身,向他跪下。 刘剑霆只是微点头,手轻轻地抬了一下意示他们起身,没有开口。 十殿阎王又向百花公主等行礼:“冥界十殿阎罗见过百花公主、天狼将军、魔王陛下、妖王陛下!” “十位阎君不必多礼!”对于十殿阎王,百花公主有着敬佩,微微地点头说道,“今日审理此案,由十殿会审,我们只是旁观,还请十位阎君上座!” “臣属等遵令!”十殿阎王也没客气推辞,告罪后依次上座。 “逸云,你也坐下吧。”百花公主看到了杨逸云立于一旁,开口道。 “是,公主!”杨逸云在末座坐了下来。 刘剑霆对着十殿阎王轻微地颔首,意示可以开始了。 “百花公主,在案子未审之前,臣有个疑问想请教?”十殿阎王中一位道。 百花公主轻点头:“阎君有何疑问请说无妨。” “请教公主,陆文轩身列何道?归何界所管?” 此言一出,连同蓝文轩自己也怔住了,他微抬起头后又立刻低下去,因为他没忘记面前是各界之主,他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百花公主却微微一笑,自如地回答:“就是因为陆文轩处于魔、妖之间,我才请魔王及妖王出面,如此,无论审判结果会如何,才不致于受到各界的质疑!” 严振清张张口很想反驳他们的话,明白他的性子的蓝文轩却先一步伸手拉住他的手,意示他不可乱动。随着蓝文轩的动作而响起的清脆金属声,大部分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来,看到了他对着严振清轻摇头。 “那陆文轩在接受地府刑罚之前乃属于生灵,当由何界处决?” 百花公主还未回答,严振清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子,指着他们怒道:“你们凭什么说文轩有罪?你们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就能乱冤枉我们……你们……” “振清——”蓝文轩脸色大变,飞快地起身用手捂住他的嘴,强行将他拖跪下来,“振清,不能乱说!各位神君,请念在严振清一介凡人无知份上,饶了他这一回!请原谅他的冒犯之罪!” “唔……”严振清用双手想扳开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十分不服气。 “严振清屡次扰乱公堂,目无天地,应该是好好治治!”阴暗中一位阎王冷声道。 “请各位神君原谅!开恩!”蓝文轩脸色苍白地道。 严振清终于用力扳开他的手,气急地对他大叫:“文轩,你求他们有什么用!他们昏庸无能——” “振清!”蓝文轩急声喝住他,“跪好!不许再多嘴!否则别怪我不理你!” “文轩——”严振清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终于合上了嘴,不敢再惹他生气了,虽然很是不平。 “求各位神君念在他无知份上,原谅他冒犯之罪!”蓝文轩恭敬地磕头。 “文轩……”严振清五人复杂地盯着他不断地磕头,除了悲伤之外又能怎样。 冷眼旁观这一切,连同十殿阎王在内却无一个再出声,也就是说没将严振清的无礼行为放在心上,一时间显得有些阴森。 “文轩,不要——”严振清也意示到自己太鲁莽,此时见他不停地磕头为自己求情,更是自责,再也顾不上什么,伸手抱住了他不让他再磕头。 “振清,放手!”蓝文轩低声说,悲伤的目光盯在他脸上,无声地指责他的鲁莽与无知。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别为我操心了,好吗?”严振清任泪水逸出眼眶,看着他苍白的脸及额上的红肿,伸出颤抖的手轻抚摸着,“文轩,对不起——” 蓝文轩挣开他的手,撇开头不再看他,依旧恭敬地弯腰磕头:“请各位神君恕罪!” 第四章 终于,刘剑霆淡淡地开口了:“十殿阎君,可以开始审了。” 此言一出,就表示不再追究刚才严振清不敬之罪,让蓝文轩惊喜地抬起头看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低下头来。 “臣等遵令!”十殿阎王齐声应道。 一阵将起的风波,在高高在上的冥王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中消散,相对之下天狼将军、百花公主及妖王、魔王似乎无心介入,冷眼旁观着。 (振清、少忆、少君、方诩,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可以介入,这本不关你们的事,不要把我逼上绝路!)同一时间,严振清五人耳边响起蓝文轩低低的说话声,很是严肃。 “文轩……”他们五人齐将目光盯在他身上,忍不住轻呼出声。 蓝文轩跪坐着,双手放在膝上,微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否听到他们在叫他。 “人间公元两千零七年一月十二日子时三刻,身为畜道狼胎修炼为人形的蓝文轩由勾魂二使带回地府受审,源由于有冤魂苦主状告他因争权夺利卷入人世间是非恩怨,伙同严振清、刘少忆、刘少君、杜涛、方诩等五名凡人杀害十几条人命,十殿合力开启‘尘镜’证明了乃其所为,才发出拘魂之令!”首座阎王缓缓地启口陈述着,“蓝文轩极力为五名凡人脱罪,十殿也因苦主无法认清其五人之容颜单凭名字状告,答应暂时放五名凡人归阳,而蓝文轩嫌疑重大,暂被押于地府之中,因其在世两千多年来积善,十殿答应三天内让其设法证明自身清白,暂缓刑罚加身!” 蓝文轩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往事又浮现在心头了~~ “在蓝文轩等候判决的三天中,递往地府的状书不减反增,状书之中字字血泪状告其杀人灭口之罪行,蓝文轩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十殿判其入地狱之中受刑,永世不得超生!此时,原天界辰卫及旭卫前往地府为蓝文轩力争脱罪,十殿再次打开‘尘镜’观看蓝文轩在人世间的两千多年经过,最后因阿修罗王亲至欲保蓝文轩,十殿才让蓝文轩重返阳间,让其有足够时间去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因其罪过大,所以定下每晚必回地府受刑之约。”首座阎王仔细地解说着案由,“不久,十殿发现另一个疑点,这才下令暂免蓝文轩之刑罚,但每月月圆之夜必须回到地府报到,此案,也就一直拖到如今。” 蓝文轩全身颤抖,他怎么会忘记那一段回忆呢?那是他死而复生的日子,却是他的心逐渐步向死亡的开始~~ “蓝文轩,原叫陆文轩,在三千多年前与天界西王母娘娘鸾驾前侍女紫纱相恋而触犯天条,魂归地府之后,又心生邪念逃出地府连杀数十人,罪行滔天,是以被判永坠畜道轮回,永世不得为人!因其向上界祈求,玉帝恩准留其生生世世的记忆,直至八百年后,陆文轩投胎为狼偿还前世之因后,违反天命强留于人世间,因而惹祸上身,后来由佛界焰芯使者、蓝翎使者引导踏上修道之路。因陆文轩在人世间修行两千多年并未手沾血腥,一心向佛行善积德,是以并不身列于妖、魔之道!” 刘剑霆微挑眉头,轻淡地开口:“将他的生死簿拿来。” “是!”一位阎王呈上了厚厚的本子后返回位子。 刘剑霆接过翻开来看,头也不抬地说:“继续!” “是!”首座阎王恭敬地应了一声,将严厉的目光定在蓝文轩身上,“陆文轩!” “陆文轩在!”蓝文轩的声音止不住在颤抖着:陆文轩,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本殿刚才所述说,你可认同?” “陆文轩认同!”蓝文轩的身子也在颤抖,双手紧紧地握起来。 “严振清、刘少忆、刘少君、杜涛、方诩!”阎王逐一叫名。 “快应!”蓝文轩微转头对他们说,他们这才不甘地应了一声。 他们实在心中不服这些所谓的鬼神,不分黑白、不明是非,双怎么配为掌控万物众生生死轮回的鬼神呢?又怎么让他们心服呢? “你们可与陆文轩相识?” 简直是在问废话!严振清很想脱口而出,却看到了蓝文轩忧郁、焦急的目光,才咬咬牙,挤出一个“是”字。 “有冤魂状告尔等为了权利杀人灭口,尔等可有何解说?” 杜涛抬头直视阴暗中的那些影子,从容不迫地说道:“阎王,当时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又身在美国,凭我一个凡人怎能参加得了这杀人灭口之事呢!在人间我是日曜令下属,直属美国分支,在没有申请之前是不可以擅自离开职位,更何况当时我有任务在身,每天仅有三、四个小时休息,怎么会有能力往返于香港与美国间呢?我是个普通人而不是超人!” 杨逸云也在此时起身,微拱手说道:“十殿阎君,杜涛乃我的下属,他所言我可以为之作证!七曜令下属在未奉命令之时是不可擅自离开职位,而杜涛被牵扯入案那段时间,连同其上司在内共有十几人可为他作证,杜涛离开他们的视线最多也就是三、四个小时!” “魁星主请原谅,十殿只是依例询问,既然有魁星主作证,杜涛自然可以排除嫌疑。” 蓝文轩微抬起头来,轻轻地说道:“十殿阎君,陆文轩有话要说。”“讲吧!”阎王并没阻止,相反同意了。 蓝文轩跪直身子:“阎君,陆文轩被告杀人,暂且不说!陆文轩只想问一句,陆文轩身处妖道,有两千多年修为,杀几个凡人是件轻而易举之事,又何必在行凶时带五个凡人到场呢?!更何况,那些受害者根本没看到他们五人的脸,单凭口中传出的名字,是否能定其罪?” “不错!尔所言也非无道理,严振清等五人的确没有证据直接证明他们真的参与了杀人,只能说有嫌疑!” “那么——十殿阎君,请恕陆文轩说句不敬的话,既然无法说明他们有罪,就不该捉他们!” 第五章 “文轩……”严振清情不自禁地喊道,“你也没有杀人!文轩——你快说,快说呀——” 蓝文轩微微地苦笑了,轻轻地举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缓声说:“振清,只要你们没事,我也就安心了!在这人世间三千多年来我独身孤影徘徊,早已累了,又何苦再苦苦挣扎?振清,听我一劝,忘了我的一切,不要因我而触犯了天条,会害了你我的!” “不——我不在乎什么天条,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文轩,如果上天要降罪也是在我,只要你永远不要离开我……”严振清举手紧握住他冰冷的手,哭着摇头。 “凡人与异类,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天理不容!”蓝文轩笑得很淡,也很苦涩。 “不!文轩,为什么……” “我爱她,可是苍天不肯让我和她在一起,她忘了我,我活着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就此解脱,你也不会因我而做出傻事来。”蓝文轩温和地看着他,一如往常,“已经八个月了,我又能逃得了多久?” “文轩,不——”严振清扑入他的怀中痛哭。 蓝文轩却推开了他,转向座上的十殿阎王,很平静地说:“阎君,那些人是陆文轩所杀,陆文轩认罪,请十殿阎君发落!” “不!文轩!你没有——”五人同时惊叫起来。 “陆文轩,你承认你杀人灭口?”阎王威严的声音盖过他们的叫声。 无视于身旁五人不停地叫喊及推拉自己,蓝文轩一动不动地直跪着,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声音很是平静地回答:“回阎君,陆文轩承认杀了他们!” “那你可知罪?” “陆文轩知罪!请阎君发落!” “不,文轩,你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承认呢,为什么……” “陆文轩,既然你已经认罪,按律法该划去尔之阳寿,打入地狱受尽刑罚,永不超生!陆文轩,你可服判?” 蓝文轩充耳不闻身边的叫声,垂着头坚定地回道:“陆文轩服判!” “不!文轩,你没有……”严振清冲动地摇晃着他的身子,边哭边喊着。 “文轩,为什么……”刘少忆等人十分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呆呆地看着他,几乎无法反应过来。 蓝文轩头也不抬,任他们摇晃着,声音依旧十分平淡:“我是杀了人!” “不!你在说谎!”杜涛跪着移到他的面前,声音颤抖着说,“你在说谎,否则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们!” “文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刘少忆也移到他身边,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子,气急地说,“文轩,你给我清醒清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蛋话吗?” “蓝文轩,你脑子坏了呀!什么不好学,倒学会说谎,你活腻了你!”方诩在他前面大叫,再也不顾及周围是谁,是何等身份!他只知道,不能让蓝文轩做傻事,毕竟他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蓝文轩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眶发红,声音却依旧平淡无起伏:“我没有问题,我很清醒!我是杀了人!” “文轩,别再开玩笑了——” “我没在开玩笑!”蓝文轩转开目光,“我是杀了人!” “文轩……为什么你要……” 阎王威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既然你已认罪,陆文轩,那你就画押吧!” 随着声音,一道紫蓝色的光芒浮现在蓝文轩面前,变成了一卷飘浮在半空的卷宗,缓缓地平铺开来,蓝文轩飞快地举起右手食指放入嘴中咬破,在卷末签上自己的名字。 严振清等人还未曾反应过来,卷宗已经重新变回光芒,消失了~~ “文轩……你……” “结束了~~”蓝文轩露出一个“解脱了”的轻松笑容。 十殿阎王齐起身:“禀冥王,陆文轩已认罪!” 刘剑霆依旧在翻着手中的生死簿,头也不抬地说:“嗯,我知道了。” 十殿阎王又向魔王、妖王等行礼:“公主、天狼将军、魔王、妖王,陆文轩已认罪,该交由何界处死?” 妖王首先开口说:“陆文轩处于妖、魔两界之间,修的是佛道,又涉足人间千年,尚未入籍妖、魔两界,不应由妖、魔两界来处理吧。” 冷峻的魔王也只是轻点头表示同意妖王的说法,并没有开口,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天狼将军也没开口说话,很淡然地注视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关他的事,倒是百花公主侧首在与身后的两位摄政王谈论着什么,听不清。 佘小莞轻扯刘剑霆的手,看着他的目光略带哀求,毕竟这个蓝文轩也曾帮过她,她怎么能忍心见死不救。 刘剑霆微转头看爱妻,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将膝上的生死簿移至她面前,轻轻地说道:“来,小莞,你看看!” “这是什么?”佘小莞低头看了一会儿,惊呼出声后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嘴,抬起头带着极度惊讶的目光盯着丈夫,说不出话来。 刘剑霆合上了生死簿,抬起头道:“天狼将军,陆文轩出身畜道,既然不属妖、魔两界所管,就该属生物王国管吧。” 天狼将军微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就请将其就地正法,着勾魂使者押回地府受罚!”刘剑霆很平淡地说,一如以往的冷淡无情,并没有因与蓝文轩相识而为他开脱。 天狼将军微首与身边的两位摄政王低语了几句,才对视着刘剑霆道:“冥王,这怕是有不便之处!依照我生物王国的律法,要处死犯了死罪的囚犯,必须由我夫妻及两位摄政王签字后由所属亲王监督行刑!而狼亲王此刻不在国内,有私事它往,暂时无法联系到!” 百花公主微点头,目光看向跪着的蓝文轩,唇边扬起一丝不明何意的笑意,很轻淡~~ 刘剑霆也没强求,很淡然地说:“那也只好有劳生物王国将陆文轩暂带回,要处决他时通知地府一声便可。” 天狼将军轻点头:“希望不会因此而造成地府日常事务运行的不便!” “客气了!” 第六章 刘剑霆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问:“天狼将军,我倒有一事相询。” “请讲!”天狼将军有些意外。 “天界是否有一个传说,上古大神女娲娘娘在补天之时将自身灵力注入四方神兽体内外,还将自身的鲜血与泪水渗入凡间一女子体内,得到此女者便拥有无上的法力及统御四方神兽的能力?” 天狼将军微微一怔,唇边微扬:“冥王,是有这么一个传说,不过,略有不同之处!冥王想听听真正的历史吗?” “我倒是要请教!” “在上古时,女娲娘娘的确用自己的身躯补天救了万物众生之命,也的确将自身灵力注入四方视兽体内,而使四方神兽有了灵力保护人世间四方位的安宁。当然,女娲娘娘将自身鲜血与为万物众生所流下的慈悲泪水是留在一名凡女体内,使其拥有灵力,不过那名凡女没有统御四方神兽的能力,只是她代表了女娲娘娘为众生的慈悲心。” “也就是说这只是个误传?” 天狼将军露出一个淡笑,看着恩爱有加的冥王与冥后,说:“也不是这样说,只是意思理解错了!如果用此凡女的命逼四方神兽或许有一点用处,但不会是无所不利,四方神兽或许会顾虑此凡女的性命,但当对比轻重之时,责任所在保护人世间四方位安宁的四方神兽会择重而行,必要时会反过来下手结束此凡女的生命,甚至将其绝灭于六界!” “不会吧——”佘小莞惊叫起来,怎么自己的运气那么背呀? “四方神兽肩负保护人世间四方位的安宁,如果有谁想用此凡女的命逼四方神兽反助其一臂之力去逆天而行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是四方神兽用自己的命与女娲娘娘立的誓约,永远保护人世间的安宁,以人世间的安宁为重!” 刘剑霆轻点头,微皱了下眉头:“我明白了。” “我听说冥后的凡体正是拥有女娲娘娘灵气的凡女,对吧?”天狼将军似乎不在意间问道。 “看来天狼将军的消息还很灵通。”刘剑霆的眉头皱得深了些。 “早在天帝册立冥后时,我就略有所闻,今日听冥王提起,我想,该是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了吧?” “有群不知深浅的小丑在打主意罢了。” “此事我会让侍卫们多注意。”天狼将军微点头说道,他可不想因此而引起各界的纷争,天帝及冥王都是势不两立又不可得罪的。惹火了玉帝,爱妻出言相劝几句或许还能平熄怒火;冥王就不同了,要是冥后出了什么差错,各界之乱会因此而引起的! “那我不就没了自由了!”佘小莞哀叹起来了。 百花公主淡笑着开口说道:“冥后也不必担心,只要冥后归位,就等于与冥王拥有同等的法力,除了各界之主外,无谁能伤得了冥后!” “我倒宁愿我什么也不是!”佘小莞十分泄气。 刘剑霆只是温和地一笑,将她拥紧。 天狼将军没再开口,将目光放在跪着的蓝文轩身上。 蓝文轩神情平淡地劝说着严振清等人不必担心他,丝毫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倒是他们五人却忍不住悲从心生,流下了泪水。 “文轩,你为什么要这样……”严振清不懂,难道真的是自己逼他走上了绝路?是自己错了吗? 蓝文轩没再与他保持着距离,握住他的手,淡笑着:“别伤心了,生离死别是人世间必经之路!” “为什么……是我害了你……你才会做傻事的……是不是……”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如同以前,无悔!”蓝文轩轻轻地摇头否定了他的话。 “不——你不该丢下我——” 蓝文轩看着他,眼中透出绝望的目光:“没有了她,我也活不下去!而你们不同,下一世你们就会忘记曾经的一切,而我不会……背负着太多的感情债,我已无力去偿还……解脱,才是我想要的……” “文轩……文轩……” “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从那一次就忘了她……不过,现在也不晚了,至少她已经忘了我……”泪水涌出了眼眶,冰凉中带着苦涩,悄然地划落,一如以前的后悔、追忆、怨恨……这次,他没有再怨恨上苍,而是在怨恨自己害苦了她…… 蓝文轩缓缓地注视着面前五张脸,心中涌起万般的悲哀与无奈,又带着淡淡的喜悦,为他们不被自己所牵连而高兴。 他知道死并不等于解脱,至少他不必再去面对令他心痛的一切,至少他会在地狱之中了无牵挂~~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也该告辞了。”妖王笑着起身,说道。 “恕不远送!”天狼将军轻颔首。 魔王也在此时起身:“我也先行告辞了!” 蓝文轩却在此时抬起头,扬声道:“请魔王、妖王留驾!” “有事?”妖王瞥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地问。 蓝文轩放开严振清的手,跪直身子低下头说:“凡人方诩被破法术,以致身陷邪道,还望两位王救他一命!” “蓝文轩……”方诩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妖王微怔,注视了方诩好一会儿,才转看向魔王。 冷峻的魔王此时剑眉微皱着,目光正放在方诩身上,好一会儿才说:“他,我带走,半个月后送回。” “多谢魔王!”蓝文轩这才放下心来,恭敬地向他磕头致谢。 魔王连话也不回,伸出右手向方诩一指,方诩整个人化成一缕淡淡的光芒被他紧握在手中,微向天狼将军及百花公主抱拳行礼后,他也消失了。 妖王也道了一句“告辞”,自动消失,他可不想被好友的目光杀死!逼于无奈向百花公主说了那些话,对他那好友来说不瞪死他才怪,他自然知道刘剑霆对百花公主的尊敬,可是他不得不说出那些话!唉,还是先走得好~~ “十殿阎君可以先回地府,我暂时不回。”刘剑霆见妖王消失后,才冷冷地开口。 十殿阎王齐躬身:“臣等先行告退!” 百花公主直到他们都离开后,才看向杨逸云说:“逸云,这段时间倒辛苦你了。” “岂敢!”杨逸云微欠身,“这是臣的责任所在!” “此案也告一段落,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不过余事就需要你处理。”百花公主笑了笑,“用尽一切方法,抹去世间关于蓝文轩这个‘人’存在的消息。” “逸云明白!”杨逸云点头应道。 第七章 “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所为?!”严振清怆然地笑了,看着掌管着天下众生生死轮回的冥王,毫不掩藏眼中的恨意。 “振清——”蓝文轩知道他内心的难受,除了喝住他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劝是劝不了的。自己又何曾甘心呢?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明是非!不查清楚!他们本就不配为神仙!” “振清,别再胡说了!”蓝文轩痛苦地摇摇头。 “文轩……”严振清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实在是自己无能,才会让他受这种苦,“文轩,我宁愿死的是我!受苦的是我!” “别这样,振清!我早说过迟早会离开的,这个结局,我早已经知道!我在你们这一生把你们会聚只是为了完成当初我对你们的诺言,而现在诺言已经实现了,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不用伤心,我还存在这天地之间,只是以其它方式存在而已……”蓝文轩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推开他,勉强地一笑说道。 “文轩……”严振清眷恋地看着他,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如果当初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绝对不会这样做……可是,没有后悔药……只是,文轩,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绝路呢?真的是我所逼吗……是我的错……文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宁愿是我…… “我走后,你们都要保重!”蓝文轩最后一次叮嘱,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无多了,能说的也说完了,只希望他们每一个人能平安! “文轩……为什么……” 天狼将军抬手吩咐:“带走!” “是!”立于两旁的两名年轻人闪身而出,伸手架起蓝文轩,蓝文轩顺从地随着他们起身,任他们反押住他的手臂。 “文轩——”严振清等人想拉住他,却被身后的那些年轻人阻止了,“放开我!文轩,不要——不要走——” 蓝文轩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唇边扬起一丝无奈地笑~~ “冥王、冥后,那我们先告辞了!”天狼将军与百花公主双双起身。 “恭送公主、天狼将军及两位摄政王!”刘剑霆携佘小莞起身相送。 七彩的光芒平空出现,笼罩着他们,渐渐地消失了~~ “文轩——”凄凉的呼唤声是那样的绝望,却唤不回已经消失的他~~ 刘剑霆的若有所思,佘小莞的略带伤感,还有微皱着眉头的杨逸云,似乎,时间在此刻定格了~~ 或许,真的平静了~~ 杨逸云挺直接地给他们四人一人一记,点上昏穴,免得难摆平。 “魁星主,那我夫妻也告辞了!”刘剑霆沉默了一会儿,道。 “恭送冥王、冥后!”杨逸云送走了他们,才叫人进来,命他们将严振清四人送回去,这样也算得上平静了~~ 这桩事终于落下帷幕,虽然明知道这其中很是有问题,但百花公主的默许,天狼将军和冥王的放纵,魔王与妖王的置身事外,一切,都成了定案!天界众神仙都在注意着这件案子,只因为百花公主的插手,如果再拖下去的话,也许对谁都不好,既然如此那不如依蓝文轩之愿了结完事。 毕竟,连天地至宝的冥界“尘镜”都无法察明此案,拖到何时也不知道!要是天界施压下来,蓝文轩也会被关入地狱之中等候判决,一日无法洗清其之罪名,蓝文轩一日无法返阳,结果也一样。 不知该说蓝文轩傻,还是说他可怜,虽然有些心里准备,但实在很难意料他会直接承认下罪名。 或许他真的有心解脱,只是…… 值不值得,外人无法说什么! 无论如何,能解决此事,感觉,真好…… 一望无际是花的海洋,花丛中蝴蝶、蜜蜂飞舞着,这是,是世外桃源! 蓝文轩看着四周,内心一片平和。 “走吧。”他身后的一名少年在催着他。 “这里是?”蓝文轩有些迟疑,不禁出声问道。 “这里是生物王国中的植物王国,过了这里,就是囚禁六界囚犯的大牢。”少年很平淡地解释道,“快走吧,摄政王那边还等着回信呢。” 蓝文轩无言地点头,举步向前走去。 能在这种美丽的地方等死,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吧!蓝文轩淡淡地笑了,尽情地享受着这片刻的自由。 手脚上的铁镣已除去,而身后的那两名少年只是监视他,并未曾反押着他,这难道算不上自由?自嘲地一笑,蓝文轩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来这里等死!死后又得入地狱去受刑! 这一生不算短暂,能回忆的是什么呢?也许,没有了—— 一道石阶从地上向天空延伸,一级一级地伸入云层之中,显得梦幻般的美,那样的飘渺。在他们的意示下,他踏上了它,一步一步地步上云中,直到尽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只不过,身边的少年双手结印大叫一声“开”,面前出现了一间石室,室中爬满了藤形植物,成网状掩住了仅有的一扇窗,藤条垂在室中,感觉是那么的好。 “进去吧。”少年道。 蓝文轩顺从地走了进去,置身于其中,实在难以想像这会是囚禁着六界囚犯的囚室。 很快地,他发现自己错了!垂在室中的藤条飞快地向他伸延过来,瞬间缠住了他的手脚及脖子,化成了粗大的铁链,让他误以为刚才只是他眼花,那带他来的两名少年已经消失了,四周依旧如刚才所见到处是青绿色的藤条,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整间石室。 蓝文轩叹息着,缠在手脚上的的确是铁镣,深入石室的墙中,他连动也无法动弹一下,只能任它们将自己拉成个“大”字形。 不!应该说它们是藤条所幻化,否则怎么会移动呢? 蓝文轩无奈地低头看它们不断地伸长,完全地将自己包住,剩下头还能活动,现在的他就像被困在铁甲之中,无法动弹半分。 这里真的很奇怪!蓝文轩在失去知觉前想到这么一句话~~ 第八章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依旧还在室中,四周依旧是藤条蔓延,而他就睡在室中央,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这才坐了起来。 “你醒了。”陌生、温和的声音响起。 蓝文轩这才注意到这囚室中并不只他一个,一名白衣少年立于被藤条遮住的窗边,背手而立正盯着他。 “你是?”蓝文轩举手按住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头好晕。 “我们见过。”白衣少年温和地笑了,走近他,轻淡地说,“我是生物王国的右摄政王。” 蓝文轩一怔,不知为什么他对这名所谓的摄政王没印象,匆匆的一瞥中那两名摄政王都平淡地立于百花公主身后,所有的光芒全被百花公主遮住了吧,以至于他对两名摄政王没什么印象。 生物王国的左右摄政王,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早在他修炼成形时就已经从别的妖魔鬼怪口中听说过,掌管着天下植物及动物的生物王国,有两位摄政王手执实权,一左一右共理国务,权势比之生物王国的国王更大,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两位摄政王的地位及权力有多高,众说纷纭,众妖魔鬼怪却一致认为,决不能去惹他们! “摄政王驾临,不知有何事?”蓝文轩收敛起失神,问。 右摄政王在他前面盘腿坐了下来,温和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很轻淡地笑着:“有些事,找你谈谈!” “摄政王有何指教,请直说吧。”蓝文轩不认为会是什么小事,否则也不用劳驾堂堂的摄政王亲临,这令他的心不安。 “其实,你并非想死,而是想彻底解脱!” 看着他,蓝文轩心弦一震:“摄政王,请恕陆文轩愚昧,听不懂您所说的!” “不!你听得懂!”右摄政王微笑着摇头,轻轻地举起洁白的袖口轻弹了一下,很轻淡地道,“为了彻底解脱,你承认了这个罪名,只是想亲手毁灭自己,对吧?” “摄政王,蝼蚁苟且偷生,更何况是我!”蓝文轩自嘲地一笑说,“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去寻死,我也不例外!” 右摄政王依旧淡笑着看他,声音很温和:“如果你非身陷情网之中,你也许会想到与天地齐寿,可惜你是例外的!身陷冥案之中,又无法与她相会,更害怕会因你自己的事而累及身旁无辜的人,所以你才想到解脱,用一死来逃脱所有的一切。你说,我说的可对?” “您——”蓝文轩无语,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 “摆在你面前的是死路一条,而你也心甘情愿地选择了死,是因为你自知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又不想因此而连累身旁的人,才选择了认罪!” “再拖下去也是无益,不是么?”蓝文轩强忍着悲伤,反问。 “是的。”右摄政王笑着轻点头,“再拖下去对你十分不利。” “最多也不过如此!”蓝文轩扬起一丝苦笑,“不就是在地狱之中受苦~~” “还有可能会牵连到那些凡人!”右摄政王似笑非笑地说,“所以,就算此次你不认罪,也会有如此下场,再拖下去,万一天界注意起此案,你的罪行会被判得更重,甚至因此而牵扯出三千多年前那桩陈年旧事来,受罪的就不仅是你!” “如今,我已认罪了!”蓝文轩苦笑着说。 “但是,我们还不敢确定……”右摄政王轻叹息着,“陆文轩,这桩案子只是怀疑是你所为,我们也没有绝对的证据,如此草草结案,你也不服!” “我服!”蓝文轩抬头看他,平淡地一笑说,“我都已经认了罪,也快被处死,我还有什么不服的,否则我也不会认罪!” “那是你一心以求解脱!” “还不是一样吗?”蓝文轩反问。 “不一样!”右摄政王摇头,“既然你那么想得到解脱,我有一个方法,就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作为待决死囚的我,有什么可反对?” 右摄政王环视这间囚室,淡淡地说道:“这里是‘黑云牢’中的最顶层。” “‘黑云牢’?不就是天界的天牢?!”蓝文轩一怔。 “对!这里是天界的天牢,但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划入生物王国管理。”右摄政王轻叹息,缓缓地说道,“久而久之,这里就汇聚了各界的怨恨之气,连佛界也无法消除它,再过不久,怨恨之气将冲破元界,到时各界将会受其影响,一场大劫即将来临——” “连天界、佛界也无法化解吗?” “不能!因为这怨恨之气会聚了天地间各界的怨恨,这‘黑云牢’里关押的可是各界邪囚,那种对天地万物的怨恨,非同凡响!” 蓝文轩看着他,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右摄政王看着他说:“我想,你会有能力化解这场大劫!” “我?!摄政王说笑了,连天界、佛界都无能为力,我一只小小的狼妖又怎么能化解得了呢?!” 右摄政王没理会他的嘲笑,说:“要化解这场大劫,必须是你自愿将自身的身体作为祭品,用来祭这座‘黑云牢’,而你的魂魄必须定在这‘黑云牢’内,用来吸收这里的怨恨之气,直到怨恨之气全被你所吸收,你的魂魄将会自灭,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 蓝文轩盯着他,许久才问:“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我会答应?” “你想彻底地解脱。”右摄政王笑着看他,语气很平淡,“你无法忘记前世今生,无法忘记她,你想忘记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毁灭!” 蓝文轩有些呆然地看着他,带着异样的目光:“你……” “为了各界子民的安宁,也只有用这种办法!可惜,作为祭品一定要有血肉之躯,而其本身也要有千年以上道行。”右摄政王微微地苦笑着,“我不行,我虽有千年道行,但我没有血肉之躯,一千多年前我意外而死,是我义妹强行将我离散的魂魄封入一块灵石之中,才有我今日的存在~~” 第九章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不是为了什么各界子民的安宁,我是为了我自己!”蓝文轩冷淡地说,“告诉我方法,我们各取所需。” 右摄政王唇边扬起一丝淡笑,带着莫名的含意:“我知道——” “那就快说方法。”蓝文轩冷声说,转开了目光不敢与之对视,害怕他会看穿自己的心思。 右摄政盯着他的侧脸,带着莫名的笑意:“不急,时辰还未到。” “你一早就知道我会答应?”蓝文轩回头看他。 右摄政王含笑点头承认:“因为你有心彻底解脱!” 蓝文轩皱起眉头:“这总比被关在地狱这中永世受罪好,不是吗?” “也许吧!”右摄政王答得有些含糊,却很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 “苍天无情,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为各界子民的安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你不必说谢谢,我想脱离这些痛苦而已。” “如果你在地狱中受刑,终有一天你会重出地狱,而你的魂魄毁灭了,天地间就不再有你的存在了!你可要想清楚——” “如果回忆如此锥心痛,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放弃呢?就算我是无罪,我生生世世都为畜生,生生世世都无法与她相见,活着又能如何?以前我以为不会忘记她就好,现在我才知道回忆的痛苦,纠缠不清的回忆缠绵着我,却永远也无法走出这场悲伤的梦……”蓝文轩苦涩地笑着。 “如非天旨允许,各界不得通婚,仙凡不可相恋,这是天条!陆文轩,不是说苍天无情,天条如此规定实是为了维护各界的安宁!”右摄政王微摇头,说道。 “如果我与她相遇是错误的,为什么上苍要如此安排我与她的相遇?如果我与她相恋是天理不容的,为什么上苍要让我们拥有感情?”蓝文轩迷茫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他,也似乎在自语。 “如果,我说上苍如此安排是为了给予你们的磨难,你会相信吗?”右摄政王很轻淡地笑了,注视着他的表情。 蓝文轩凄凉地笑了:“该说是为了戏弄我们吧?!” “陆文轩,你还是在怨恨上苍?” “自始至终,我都在怨恨苍天的无情!我在怨恨命运的不公!” “芸芸众生何其之我,命运之神一直很公平的!苍天是无情的,否则,天理何在?芸芸众生的命运之道又何在?”右摄政王微摇头笑道。 蓝文轩看着他,问:“摄政王认为命运公平吗?” “这是相对而论,没有绝对的事!”右摄政王很肯定地回答他。 “相对而论……”蓝文轩神情有些痴呆,甜蜜的往事,锥心的回忆,这一切,是谁的错?怨苍天无情、恨命运不公,只是他内心的不平?怨恨了这么久,难道这只是他自己的心结与偏见? 抬头看这名神态祥和的白衣少年,蓝文轩显得很是迷茫:“难道说,今日之果也是因为我当初太过于执着而惹来的祸?” “是非曲折,本就是人世间!万生一念之间因果轮回,是对是错,是祸是福,是功是罪全凭轮回运行——”右摄政王一脸平和的微笑注视着他,“人世间有这么多的烦恼,皆由妄念所生,你已非凡人,又何苦执意得与失?须知,万物众生之间的缘份不可强求,强求不得好果!” 蓝文轩长长地叹息:“我无法忘记……或者,现在我所选择的路才是最适合我的……” “我也知道劝不了你,否则也不会让你做祭牢之用!”右摄政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唇边的微笑依在,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此举是在毁灭一条生命,残忍地亲手结束这条生命。 “我该多谢摄政王的看重,还是成全我呢?”蓝文轩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 “不用!如你所说,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 “你让我很意外,摄政王!”蓝文轩的目光有些复杂,很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却又不想太明白,难得糊涂才是最好的吧! “意外?”右摄政王轻轻地笑了,“有什么意外?明知道你有冤屈却还想毁灭你?我并非身属佛界,我也不必遵行什么普渡众生之责,我只想做我认为是对的事,无论后果而为之!” “我意外摄政王明明就有一颗佛心,却不承认!” “我不是佛!”右摄政唇边的笑意更重了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义妹,也就是百花公主!我要的是她能无忧无虑地遨游神州天地间,不必为任何烦心事所牵挂!所以,这些小事,我要尽我之能解决!” “你……”蓝文轩心弦一震,似乎在瞬间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呆呆地看着面前微笑的他。 “陆文轩,是你太执着于表面了!”右摄政王微笑着摇摇头,带着惋惜,“如果你能看开一些,想远一些,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为什么这样说我?” “相爱,并不一定就得相守!既然命中注定有缘无份,不如趁早放手,同在一世就已是足够了!” “相爱,并不一定就得相守……” “你太执着于相爱相守,反而是害己害她!如果当初你们能坚守天条,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呢?!爱上她,为何一定要相守呢?为何不在能看到她的地方守着她,只要她快乐、幸福就行?何苦为此而触犯天条,让自己与她一同受罪呢?” “摄政王,恕陆文轩失礼冒问一句,您就是这样吗?” 右摄政王没有一丝惊讶,依旧在笑着,却毫不隐瞒地提起了往事:“当年,我爱上了我的义妹,她已是有夫之妇,我做为她的义兄,能给她的就是宠爱与保护!爱她,不必在乎能不能相守在一起,只要她快乐幸福,我就满足了!” “可是我们不同!我们是相爱的……” 右摄政王打断他的话:“可是,如今的她已经忘记了你!” 蓝文轩呆了呆,几乎无法再呼吸了:是啊!她已经忘记了…… “我辜负了她,能做的,也仅有让自己消失……不再伤到她了……” “所以,我才想让你得到解脱!” “这是最好的方法……” 第一章 “我说你可真是骗死人,哦,不对!是骗死狼不偿命!”位居左摄政王的狐凌剑笑着打量着面前的他,带着近似有阴谋的诡笑。 右摄政王水凌志正经地端坐在位上看自己手中的书,闻言连回话也懒。理他?那完全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看不出平时正经的你也会说谎!”狐凌剑摇头叹息着世道的多变。 “这个所谓的谎话也是出自阁下之口!”水凌志头也不抬地平淡回道。 “什么啦,我只是个提议,赞成的是你,执行的也是你!”狐凌剑立刻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开,免得“惹祸上身”。 水凌志只是轻“哼”了一声,继续看自己的书。 “志,对于一个问题,我可是十分、非常地好奇!”见他没反应,狐凌剑趴在他前面的桌上,直直地盯着他,用神秘、好奇的语气低声说,“我好奇死了,可不可以问你呀?” 水凌志瞥了他一眼,很平淡地说道:“有什么问题难得倒我们堂堂的左摄政王呢?连左摄政王都难到了的问题,那我更不用说了!” “什么啦,是关于你的问题啦!” “朝夕相处了一千多年,难道我还有什么问题让你不明白吗?”水凌志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问。 “私人问题啦——”狐凌剑忍无可忍地吼道。 “既然是私人问题,那还是不用问为好!”水凌志说着起身准备走了~~ “喂——说实话,你爱不爱静仪?”狐凌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问道。 “废话!”水凌志头也不回地云淡风轻给他一句。 “就是嘛!笨蛋哥哥居然还问这种废话!”冷不防,他们口中的主角驾临了,用很不悦的表情盯着自家的表哥。 “呃?静仪——”狐凌剑尖叫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李翠玉给他一记白眼,“我哪时成了这摄政王府的禁客了呢?” “哪敢啊!”狐凌剑有气难言,只能暗叹着。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笨蛋兄长?义兄如果不爱我,怎么会疼我宠我呢?” 我又不是说这种爱!狐凌剑只能在心底反驳,不敢说出来。开什么玩笑,要是将实话说出来,那还不是天翻地覆! 水凌志依旧轻笑着,神情没一丝异常地为她搬椅倒水,看在狐凌剑眼中只有哭笑不得:不知自己被他耍了,还是他太会伪装! 唉,也难怪他会这么想问!这一千多年来水凌志无悔地呆在自家妹子身边任劳任怨,从不计较什么得失,又万般地宠爱着她,他原只是好奇,当今天从水凌志口中说出爱妹妹时,他当然好奇得不得了,才会想问个清楚,最最重要的是想看看志是怎么想的!居然对那个陆文轩说出那样的话来! 失算!关键时刻,主角会出现,怎么不让他捶胸顿足呢! “哥,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李翠玉不知道狐凌剑心中在想什么,笑着问她关心的事。 水凌志点头轻笑:“一切按计划行事,不过——能瞒得了上界吗?” “瞒不了又怎么样,反正冥王已经同意了,木已成舟的局面任谁也无法阻止!”李翠玉信心很足地笑说,一点也不在意她此时所言是大逆不道的话。 “后果应该不会太严重吧?”水凌志似乎有些担忧,微皱起眉头。 “反正最坏的后果都告诉了他,我们也不必于心不安!”李翠玉根本就不放在心中,毫不在乎地回答道。 狐凌剑给她一记白眼,十分没好气地说:“你说得倒很轻巧,我在害怕的是,就算他功成身退之时,上面也要降罪于他,那时你就有好看了!” “我说亲爱的表哥,别对妹子我泄气行不?如果我是这么容易就被扳倒的,现在的我就该安份地呆在‘百花涧’中当我的逍遥公主去!”李翠玉轻“哼”一声冷笑说,“再说,我怎么不会利用这绝佳时候安排一下呢!” “能吗?”狐凌剑很是怀疑,盯着她的目光中充满着不相信。 “那是当然!从现在起,我上天庭去求父皇直到他老人家同意为止……”李翠玉很得意地公布自己的想法。 “什么?!你要上天庭?!”不仅狐凌剑,连水凌志也大吃一惊。 “对啊!这是最好的办法……”李翠玉很纯真地笑着说道,一点也不意外会看到他们见鬼似的表情。 “那谁来打理国务呀?”狐凌剑傻傻地问道。 “当然是两位兄长了!”理所当然的语气,外加一记白眼。 “什么?!”狐凌剑闻言跳了起来,不甘心地叫道,“凭什么是我们呀?” “否则要设摄政王的位子干什么——”李翠玉一脸笑意,毫不在意某某快气暴了,轻盈地起身顺便丢下这么一句话。 “狐静仪——你给我回来——”狐凌剑咬牙切齿地大叫。 “不要!国务就有劳两位兄长多多费心了~~”李翠玉笑着,挺直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向后挥挥手,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溜走了~~ “狐静仪,你……”狐凌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来不及留下她,只能将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给倒吞回去,咬牙切齿地盯着门外空无身影暗自生气。水凌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弹了一下纯洁如雪的白衣,平淡地说:“认清事实吧!” “喂,你要去哪儿?”狐凌剑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看着他也转身向书房门外走去,幸好还记得问话。 “我突然想起有一点私事未办,国务大事就有劳左摄政王费心了!”水凌志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也溜之大吉~~ “喂,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溜得更快,只剩下倒霉的我……” 看着空空的书房,再看看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狐凌剑哭丧着脸,彻底地无语~~ 天呐~~国务大事~~不要啊~~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了! 狐静仪!水凌志!你们给我记着…… 第二章 (……我本乃天河边的一株紫花,在天河边上修炼了几百年,始终无法幻化为人形。三百年前西王母娘娘鸾驾路过天河边,见我修炼不易,大发慈悲之心将我点化成人形,赐名“紫纱”,侍奉于鸾驾侧……) (……如今唯一之计,就是阻止“命运之轮”的转动,扭转你的命运……) (……只要你永远记住我,就行了……) (……我并不在乎这一身修为!天界无情无欲的日子,我已厌倦了,能时时刻刻看到你,才是我想要的……) (……公子,自第一眼看到公子时,紫纱再也不是以前的紫纱了!自古以来,天庭多少位大神为情为爱而放弃崇高的身份,甘心为凡人历经轮回之苦,紫纱到此时才明白,因为紫纱已经离不开公子了……) (……公子,紫纱是心甘情愿而为之!只要与公子相守一生一世,紫纱宁愿用一切交换……) (……文轩,其实我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自古仙凡不可相恋,如今我违反天条,会遭到处罚的……) (……神君,只要他平安,紫纱无怨无悔,必随神君返回天宫领罪,只求神君应允放过他……神君,天下苍生何其无辜,紫纱只想他平安——只要神君放他一条生路,紫纱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无悔……) (文轩,只要你平安,我无怨无悔!) 猛然从梦中清醒过来,曾燕忍不住地连喘气。不知为什么,自己老是做奇怪的梦,梦中的自己老对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以为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但濒濒出现让她想到了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梦中的自己会如此的伤心?那种伤心连清醒过来都能感觉得到~~心,很痛~~ 哎,也许是自己太平凡,不甘心过平凡的一生,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原故,她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也幸好只是个梦,说出去不笑掉别人的大牙才怪! 瞥了一眼时钟,都快七点了!曾燕想起了弟弟今天要去面试,这才赶紧起床,准备做饭了~~ “姐,我自己去就行了。”曾伟无奈地翻白眼,搞不懂姐姐为什么老是将他当成小孩子,不过就是去面试! “可是——他们那边很严的,上次我去面试都进不了——”曾燕在担心万一弟弟也过不了关,会不会跟她一样伤心许久~~ “别担心,大不了就别找工作喽!”曾伟才不在乎呢,如非同学非拖着他去,他才没想过进大公司工作呢! 大学的课程很少,基本上等于是自修,他也就想接宗家教希望能减轻姐姐的负担,可是这事一跟同学黄哲说起,黄哲立刻游说自己与他去家大公司面试~~ 严氏集团,香港算得上是大公司,他们对在校大学生或毕业生的培养似乎很着重,几乎每两、三个月就会招进一批新血,试用期为三个月,三个月内如果培养人才成功就会被他们留下,按照合同书为他们工作五年至二十年不等!如果对方是在校学生,他们会要求先签定合同,等毕业后再遵照合同行事。 曾伟并不感兴趣,因为合约期限太长,也自知他们择人的严格。 “弟,我倒希望你能有份安定的工作!” 在姐姐的一句话之下,他与黄哲来到了严氏集团的总公司。 “人这么多——”曾伟皱起了眉头。 黄哲苦笑:“谁不想进来呀,只能拼命地挤了~~几百人甚至上千人来争夺几个职位,战争激烈——” 曾伟与他在前台登记名字后,在大厅的一角坐下等候面试。看前面拥挤的人群,曾伟有些不解:“哲,我们的机会大概连千分之六也谈不上,为什么你还是乐此不疲?” “只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就等于与铁饭碗划上等号!再说了,就算这次过不了关,我们也可以当成见识见识!” 曾伟无奈地摇头:“我暂时没想过要受合同约束几年,只想找份家教的工作挨过大学几年后,看以后自己的兴趣再做打算。” “但你姐却想你有份安定的工作。”黄哲笑得很得意,如非因为这样,怎么能将他拖来呢! “要拖我来也不要用此下招,这次我过不了关,我姐又伤心了。” “不会啦~~你的机会比我大多了,别忘了你可是品学兼优哦!” “如果面试单位以此来衡量面试者,社会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找不到工作了。”曾伟苦笑了,“我可不认为我过得了关。” “伟,可别太泄气哦!” “几点开始?”曾伟突然问道。 “九点开始笔试,过得了关的人从下午开始面试交谈。”黄哲笑说,“笔试对你来说并不难,我可能就有点问题了。” “希望是吧。”曾伟倒没怎么在意。 快到九点,一名公司人员才安排应聘人员分批上楼笔试。看他们群涌而上挤搭电梯,曾伟无奈地摇头:“我们先等下吧。” “抱歉,让一让!”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冒失地撞了他一下。 曾伟被那人撞开向前冲了两步,回头看那男子却直冲向墙边,应该是这里的员工吧,因为他已经用手中的磁牌打了卡。 “咚——咚——”此时时间正值八点五十五分,那男子长呼一声“好险”,才想起自己刚才撞了人,立刻回身向曾伟一笑道歉:“对不起,刚才赶着打卡,撞到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曾伟也不想计较什么,轻淡地说。 “应聘的呀?”他看上去也就大他们四、五岁,深蓝色的西装很合身,加上英俊外表和完美的身材,笑起来很阳光,不迷得美女昏头转向才怪。 “是的。”曾伟没打算与他说话,不习惯与人套近乎。 他友善地笑笑:“希望不久我们就是同事!” “谢谢!”曾伟有些感激,同在一家公司大都明争暗斗,倒很少听到有人欢迎新同事的加入,他的表情及语气都是那样地真诚。 “对了,给你个忠告,进严氏上班最好别迟到!”他笑笑,潇洒地挥手就走人了~~ 第三章 前台负责接待来客的一名小姐急冲冲地走过来,边走边喊:“刘秘书,您终于来了!人事部打了几个电话催您呢,要问您拿笔试考题——” “不就放在我办公桌上了么?他们自己不会去拿呀?”他回过头来,口气懒懒地。 “刘秘书又迟到了呀?”前台小姐笑问。 “不会!”他笑得很得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相差一秒,我安全过关了!对了,总裁还没有来吧?我应该没什么事——” “总裁还没到,刘秘书放心。”前台小姐笑了,很好心地安慰他。 “谢了——”他走向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用磁卡和指纹打开电梯门,向不远处呆住的曾伟和黄哲一笑颔首,关上电梯门上去了~~ 他,是这家公司的秘书?还是这次笔试的主考人员之一?原以为是普通员工呢—— “走吧,上楼去。”黄哲拍拍他的肩膀,笑说。 “嗯……”曾伟再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专用电梯门,跟着人群进入一旁的电梯~~ 没有一点悬念,两天后曾伟接到了通知面试的消息,而同学黄哲却落选了,不知什么原因,反正他们通知他最后一场面试时间。 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在公司的人事部。曾伟对此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与期望,还是准时地到严氏集团报到。 “小姐,您好,我叫曾伟,是前来面试的。” “哦,曾先生,请跟我来。”前台的接待小姐微笑着领他上楼。 那位小姐将他带到人事部,询问一名员工安排曾伟面试的事项,却被告知部门经理此时正在开会。曾伟也只好呆坐在一旁等了,心中却不明白这大公司似乎没理由犯这种小错误,安排错时间? 等待的时间十分无聊,至少曾伟是这样觉得的,放眼这间办公厅,十几名员工正低头忙碌自己的事,除了低调的机器运行声外一切安静,偶尔几声急促的铃声响起,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 枯燥乏味,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就算他侥幸能被录用,他呆得下去吗…… (刘经理,您通知前来面试的曾伟先生已经到了。)电话里传来了女声,刘少君很不自觉地微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看了面前众人一眼,说道:“人到了。” 坐在首位的严振清微点头:“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职位。” 刘少忆打量着手中的两份档案,有些怀疑:“杜涛应该不会弄错了吧?” “没有错啦,都有相片,除了你还有谁会弄错。”方诩笑了笑。 “我只不过是确认一下,免得报恩还错了人家罢了。”刘少忆直接给他一记白眼,“我们又没见过他,当然得慎重一些。” “不用想得太复杂,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曾帮助过文轩就行了。”严振清脸上毫无一丝表情,平淡地说道,“我们是在为文轩还债!”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些钱呢?”方诩认为这种方法比较直接些,拖泥带水的不是他的风格。 “他们会接受吗?”刘少忆以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嘲笑道,“看来几个月的‘与世隔绝’让你的脑子短线了,该去修理修理!” 方诩懒得理他,跟他这种人斗气,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严振清平淡地打断他们两个的斗嘴,说:“照我说的去做吧。” “是。”刘少君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杜涛没说他怎么样吧?”严振清轻淡地转换话题。 刘少忆摇头:“他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对我们说的,他只是传了这些资料过来,我再三追问他也没说什么。” “这样啊……”严振清的神情有些落寞,“我真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但我们管不了也无权去管。”刘少忆说出了事实。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严振清看着他,有些忧伤地问道。 “对方的势力那么大,要置我们于死地如同反掌,而我们连他们的半点底细也摸不清,如何能比?!再说了,杜涛是他们的人,杜涛也不希望我们介入他的事,这样会让他更加为难的。”刘少忆摇摇头,跟他们斗,根本就是在螳臂当车! “失去了文轩,我无法无视杜涛再出事——”严振清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攒了起来,在微微地颤抖着。 “我们没办法,只有等他们任意而为。”刘少忆轻叹息出声,带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目光看着严振清,“跟他们接触这么久,我们了解他们多少呢?再说了,文轩也不会赞成我们去做,更有可能会让文轩受更多的苦……” “我也知道……”严振清的目光有些深沉,声音却极为平淡,“我们只是弱者,除了认命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怪文轩的太执着!”方诩叹息,“他本有机会离开的,为了我们却自投罗网——” “文轩的心已经死了……如同我一样……”严振清微微地苦笑。 想了很久,他已经想通了,在那些高高在上的鬼神面前,他与文轩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听任他们摆弄,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皆是人生必经之路,他没办法避免,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它降临…… “振清——”其他三人明显地欲言又止,却找不出任何话来安慰他,没有用的!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会去寻死的——”严振清目光很冷淡,用极其平淡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无能力去反抗命运,我只有认了——” “我们就算能救得了文轩的命,也无法打消他寻死之心,他已不想再活下去了……更何况,我们要面对的是那些高高在上、主宰着人世间万物众生的鬼神,我们胜不了……”方诩在叹息,“……我们只是弱小的凡人……” 弱小的生命,只能呆呆地看着命运之轮的接近,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这就是他们与那些高高在上、主宰着万物众生的生死轮回的鬼神之间的距离,他们没办法反抗这些降临于他们身上的命运,只有默默地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