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生香》 1、好一个黑心毒妇! 天汉国,榆峰县,几年前,一对母女在此安家,并用积蓄开了一家极具特色的酒楼,名叫‘独味酒楼’。 别看酒楼小,也别看孤女寡母的,几年下来,这家酒楼的风味小吃凉面、凉粉、凉皮、凉糕……不知不觉的就成了榆峰县的特色,且远近闻名。 生意蒸蒸日上,母女俩也赚得盆满钵盈。 这日,老板娘正在厨房忙着,突然店里的跑堂大谷找了过来,一脸的焦急,“掌柜的,不好了,我们怕是要摊上事了!” 罗淮秀正拌着凉面,头也没抬的问道,“摊何大事了?” 大谷急道,“掌柜的,刚有一客人付了银子就跑了,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回来。” 罗淮秀扭头,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付了银子的怕何?又不是吃霸王餐!” 大谷又赶紧摇头,指着大堂的方向,“可那人跑了,丢下另一个人在我们酒楼里,那人快不行了。” 罗淮秀一听,虽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不敢耽搁,放下手中还未拌好的面条就往大堂去,“大谷,边走边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谷紧跟着她,一边小跑一边将事情经过说给她听。 原来半个时辰前,一大汉背着一个人前来酒楼,点了一份凉面、付了银子就没了踪影。剩下那个人趴在桌上,刚开始店小二只当他睡着了,但后来发现不对劲,怎么叫都叫不醒,旁边食客有懂行的,这才发现那人处在晕迷中。 罗淮秀到了大堂,店里的食客正围观议论着。 这种事罗淮秀还是第一次遇到,晕迷的人一身黑衣黑靴,最招眼的是对方还是个年轻俊小伙,高头大马,帅得让她这半老徐娘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本想让店里的人将此人扔出去,可抬头看到一众食客都盯着她,瞬间让她为难起来。 扔吧,似乎显得不够仗义。来这里的人好多都是过往客、混江湖的,讲究的就是仗义。她要是就这么把对方扔了,估计有损酒楼的生意。 片刻沉默,她当着众食客的面朝店里的人大声招呼起来,“快快,把这位受伤的客人送到楼上!大谷啊,快去把小姐叫来,就说有人受伤了,让小姐赶紧回来救人。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迎着众食客投来的赞赏的目光,罗淮秀挺了挺腰板,朝众人笑道,“这位客人可能遭遇了不测,我们店虽小,可也有慈悲心,都是出门在外,四海皆朋友,我们理应出手相助。正巧小女略懂一些医术,我这就同小女救人去。谢谢大家光临我们‘独食酒楼’,不打扰诸位用食了,大家请慢用!” 她一番义气之言,立马迎得一片掌声。 看着黑衣帅小伙被店里的人抬上楼,罗淮秀赶忙跟了上去,背着众人,脸瞬间拉得跟驴脸似的。 真是晦气! 谁这么缺德,居然把一个要死不活的人丢她酒楼里? …… 房间里,看着女儿给黑衣人喂完药,罗淮秀皱着眉再次问道,“乖宝啊,你确定他没事了?我刚当着那么多人面答应要救他,可不能让他死了。他要死了,说不定我们还会摊上麻烦。” 罗魅面无表情的斜了她一眼,“谁让你逞能的?” 罗淮秀一脸难受,“我也不想啊!可那么多人看着,我哪好意思把他扔出去?”将女儿手中空碗接过,她叹气道,“咱们在这里立足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混了点名声出来,总不能毁在‘见死不救’的份上吧。” 看着她喋喋不休的走出房门,罗魅一句话都没接,对床上的男人再没多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收拾自己的医药箱,再面无表情的离开房间。 同母亲穿越到这个异世已经八个年头了,母亲当作人生大喜事,不仅摆脱了那个混账男人的纠缠,且穿越到现在的身体里,还如获新生一般,从一个大妈变成了青春貌美的少妇。哪怕八年过去了,母亲也只有三十多岁。 或许是老天怜悯她为那个家庭的付出以及多年的痛苦挣扎,所以才给了她‘重获青春’的机会。 但苦逼的是她,刚毕业正准备迈入社会之际,结果一夜间变成了一个十岁小丫头。总算熬到了十八,可封建落后的社会,却秒杀了她所有的梦想。 一个学现代舞的人,还想在这落后守旧的社会发展自己的事业?用母亲的话来说,别想了,还是洗洗睡吧。 不得已,她放弃专长,改为拜师学医…… 罢了,只要母亲高兴就好,她真的可以无所谓的。 …… 一个时辰后,听说晕迷的那个男人已经醒了,罗淮秀放下厨房里的活再次上楼,并让人再把女儿叫了过去。 “小伙子,你姓甚名甚?哪里人?做何事的?家里有多少人?怎么联系?”站在床边,罗淮秀弯着腰,耐性极好的问道。 可床上被救的男人却一声不吭,一声不吭也就算了,那神色不带一丝感激,不论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那双深邃大眼所射放的暗光,都对她们母女俩充满了敌意和厌恶。 本来吧,把人救醒了应该算件好事、乐事,可眼下陌生男人的反应却让场面充满了尴尬。 罗魅抱臂,面无表情的开口,“娘,还是把他扔了吧。” 罗淮秀瞥了她一眼,指着床上的男人道,“乖宝,我看这人多半是个傻子!” 罗魅哧笑,“知道他傻你还同他废话?” 罗淮秀直起身,将女儿拉到一旁,回头望了一眼,怕对方会偷听她说话一般,但她语气却没收敛半分,“乖宝,这小子装傻不理咱们,肯定是走投无路想讹咱们。不如咱们把他留下来?” 罗魅没好气的拉长了脸,“你也知道他是讹人的,打死就好了,还留下来?” 罗淮秀摇头,故作神秘,可嗓门却越发大声,“有那么多人能证明他受伤同我们没关系,我才不怕他呢。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副恩将仇报的摸样,留他下来,可不是让他当祖宗的,而是要他留下来做工还债的。我掏了银子给他买药,他以为这银子天上掉下来的?” 罗魅额头开始掉黑线,始终跟不上她这个娘的思想,“若他不肯呢?” 罗淮秀握拳、咬牙,“他若不做工还债,你就捣鼓点药毒死他!” 罗魅抚了抚额头,转身往外走,“娘,你高兴就好,我先回房了。” 罗淮秀摸着下巴,精明的眼珠不停的转动着…… 而床上,男人一手拳头按着胸口,一手抓着被单,两手指关节都捏青白了,冷峻的脸上,白皙的额头青筋跳动着,深邃的眸中一片寒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隐隐还能听到牙关‘嚯嚯’摩擦声。 好一个黑心毒妇! …… 榆峰县的夜晚是没有宵禁的,地处三国交界的特殊性,遇上年末之时,晚上比白日还热闹,来往的客商、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虽然赚钱重要,但‘独味酒楼’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都开着门做生意。就罗淮秀一个主厨,加之觉得晚上开店安全没保障,所以一到天黑,哪怕客人再多,酒楼也会早早打烊。 酒楼里做工的都是附近的人,包吃但不包宿,所以打烊后,酒楼里也就只剩母女俩了。 如往常一般,罗淮秀在柜台里拨着算盘、算着今日所赚的收入,一边算着,一边咧着嘴对女儿诉说着自己伟大的理想和目标,“乖宝啊,等咱们再赚个三五年,咱们就换个清静的地方享清福去。我这辈子啊,还没过一天安宁日子。等把银子攒够,我就买处庄子,盖座豪华的大院,再买几十个下人……等那个时候,咱们母女俩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吃香的喝辣的,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每天都能听到母亲在絮絮叨叨的畅想未来,罗魅表示已经习以为常了。老妈嘴上说说,可要她闲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凭她们多年的打拼,就算现在找个地方享受富贵也是可以的。 将碗里敷面的东西调制好后,罗魅抬头,面无表情的道,“娘,面膜调好了,你试试。这是新配方。” 闻言,罗淮秀赶忙放下珠算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惊讶的笑,“真的啊乖宝?你又研制出新玩意了?” 摸着自己白皙光滑的脸,她又自豪又自恋,“果然,让你学医是最明智的选择,不但能替人看病赚钱,还能给你老妈我当免费的私人美容顾问,真是美咧美咧……呵呵……瞧瞧我现在这摸样,走在街上人家都夸我年轻貌美呢。虽说咱们穿越到这鬼地方来是受了不少苦,可想想还是挺值的,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都快入土了,可你瞧瞧你老妈我,简直跟天山老童似的,美得很、美得很……” 罗魅翻了两个白眼。 见她已经在椅子上躺好,她这才将调制好的中药泥仔细的敷在自家母亲脸上。 前世母亲被小三指着鼻子骂黄脸婆,那一幕回想起来至今戳着她的心窝。再活一世,看着母亲焕发新颜、活得光彩照人。虽然感觉穿越到这个异世很悲催,可她依然心怀感激。 …… 月光从窗户洒入,窄小的房间里,虽然幽暗,但也能分辨出有两道人影。 单膝跪地的男子低着头,压低的嗓音充满了自责,“王爷,墨白来迟,让您受委屈了。墨白甘愿受罚!” 背着月光,看不清床边男人的神色,但房间里的气息却因他而变得冷冽。 “罢了。” “王爷,既然您已无事,那现在就起程回京吧?” “不。” “王爷?”墨白抬起头,皱眉看向自家主子。 “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想对本王下手。”床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冷冽得让人头皮发麻。 “王爷,你怀疑是江太子和安皇子?”墨白惊讶。他是通过一路暗号才找到这里的,还以为是王爷留的,结果听王爷说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另有其人在为他指路。这人是谁暂且不管,但意图加害王爷的人,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中至少有一人想要本王的命!”南宫司痕冷声道。 ------题外话------ 开新文了!欢迎大家跳坑! 2、不劈材就劈死你! 天刚亮,楼下已经响起脚步声,罗魅睁开眼,如往常一般安静的起床、梳洗。 昨日老师回乡去了,这两三日她不用去医馆,平日闲时她也会帮忙做事,今日也不例外。选了一套仿男士外衫、外裤后,她站在床边开始束胸。 母亲很会做吃的,她如今的身材比在二十一世纪还丰盈,十八岁胸围都到c了,全是母亲的功劳。不过,她不喜欢太招眼,所以在出门前束胸是她每日必做的事。 就在又宽又长的布条缠裹到一半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罗魅回头,瞬间冷了脸。 门口来的不是罗淮秀,也不是店里做活的人,而是昨日被她们母女俩救醒的男人! 南宫司痕似是没想到屋里会是这样的场面,冷冽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即便面带冷色,可若仔细看,他那双耳朵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而罗魅随即扭回头继续手上裹胸的动作。尽管看不到她的神色,可那坦然自若的动作仿佛门口站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团冷空气。 而南宫司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的回事,居然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光裸的后背被衣物遮盖,这才不着痕迹的抽了一口气。 “有事?”罗魅头也不回的问道,他冷冽的气息充满了不善,可她冷漠的语气无形中却压了他一头。 “是你救的我?”掩饰住眸中的尴尬,南宫司痕冷硬的问道,不像是来感恩的,反而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嗯。”罗魅依旧没回头,开始整理床铺。 “我是因何昏迷?”她的冷漠和无视让南宫司痕的脸色更加沉冷。 “迷药。” “何种迷药?” “不知。” 闻言,南宫司痕突然背着手走近她,幽深的眸光半眯着,也挡不住他眸底的寒意,“你既然能救我,就应该知道是何迷药!” 罗魅这才直起身转向他。面对面站着,她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好高,她才到他肩膀的位置。对方不仅人高马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更让人不敢忽视。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有着一副好皮囊,菱角分明的脸型,剑眉飞拔,高鼻挺傲,唇薄如刻,加上魁梧轩昂的身材,从头到脚用两个字形容——有型。 人是耐看,只可惜他身上寒冽的气息太重,那凌厉的眸光像是要把人千刀万剐似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她很看不惯。 “为何我就一定告诉你?”将他打量完,她依旧冷漠以对。 “你敢不说?”南宫司痕有些不耐,语气更加冷硬,凌厉的眸光也越发阴沉。 他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能如此淡然从容的同他说话,要不是看过她丰盈玲珑的身子,他根本不会把她当做女人。 哪个女人会在陌生男子闯入时还能如此镇定无惊的?哪个女人会当着男人的面换衣裳的?哪个女人会像她一般把长发扎成一束、如同马尾的?哪个女人会穿得跟个小男人似的故意把自己扮丑的? 就算她容姿貌美那又如何,在他眼中,这女子不过是个异类而已。 对他释放出来的威胁,罗魅视而不见,抬起手指了指墙角的一把斧子,面无表情的道,“我娘说了,你身子好了就可以开工做活了。她特意交代过我让我把斧子给你,今日你的任务就是把后院的柴禾劈了。” 闻言,南宫司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冷峻的脸顷刻间比中了毒还难看,双拳‘咔咔’作响。转回头,敛紧的眸光除了阴沉的寒意外,还带着一丝杀意,“若我不做呢?” 罗魅绕过他走向墙角,将斧头拿起放在桌上,朝他冷冷勾唇,“我娘说,你若不劈柴,就让我用斧头劈了你。” 南宫司痕险些吐血,眸孔瞬间放大,“你敢!” 罗魅轻蔑的迎着他怒容,“别想着同我娘作对,我有一百种让你死的法子,你若不信大可试试。”语毕,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动作快些,我娘还等着用柴。” 南宫司痕铁青着脸瞪着无人的房门口,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捏握成了青白色。 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狂傲的女人。 这对母女不止心狠毒辣,甚至不惧草菅人命。 要不是这家酒楼有他利用之处,他早送她们母女俩归西了…… …… 午后,酒楼里的食客少了,今日难得女儿休假,罗淮秀也没去午休,在后院陪着女儿吃茶聊天。 “乖宝啊,娘有个事想跟你说说。”嗑着葵子,罗淮秀瞄着女儿的反应,有些欲言又止。 “嗯。”罗魅淡淡的应了一声,端着热茶的她面无表情,似乎随时都在发呆一般。 “乖宝,昨天王媒婆找上了我……那个……这个……我寻思着你也该谈谈恋爱了……”罗淮秀越说越小声,不过却很认真观察女儿的反应。 “我还小。”罗魅淡声回道。尽管她表情淡漠,可简单的几个字却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乖宝。”罗淮秀难得严肃,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是娘不好,要不是娘苦命,你也不会跟着娘受苦。娘不是急着要把你嫁出去,只是想让你多接触一些人。虽然娘遇到的都是些混蛋,可不代表这世上没好男人。你多接触一些,说不定能遇上个对你百依百顺的。” 罗魅反手拍了拍她的手,淡淡勾唇,“娘,我自有考虑,你不必替我担心。” 她的心思娘都清楚,可有些话却不能同娘说明。难得娘还能对男人充满信心,可娘不知道,她对男人早就失去了感觉。 一夫一妻的社会中娘都过得生不如死、被那个贱男人利用,最后还把外头的女人带回来……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还有男人可信? 罗淮秀揪心的看着她,“乖宝……” 不得她说话,罗魅突然摸上她妩媚的脸,“娘,我真的还小,多等两年再谈婚论嫁也不迟。倒是你,要是觉得日子闷,可以找个稳妥的男人结婚,我不反对的。” 这年代流行早婚,她们现在拥有的身体,尽管她都十八了,可娘才三十五,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魅力和韵味的时候。她不反对娘再婚,只要她高兴,什么都无所谓。 就在罗淮秀刚要开口时,突然大谷跑到了后院,比昨日还紧张,“掌柜的,你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罗淮秀拉长了脸看向他,“又出何事了?” 大谷一头大汗,指着外面,急得不行,“掌柜的,有人来闹事,非逼着我们把昨日救的人交给他们……他们、他们还带了那么长的刀……说不交人就杀了我们!” 闻言,母女俩呼啦从凳子上起身,又惊又怒。 罗淮秀抬脚就往外冲,“大谷,让人操家伙,看我的!” 哪个王八蛋,敢跑她酒楼里闹事,欺负她们孤女寡母没人撑腰?哼! 大谷也没犹豫,当真跑去后堂把其他人都叫了出来,拿菜刀的、拿簸箕的、拿擀面杖的、拿铁勺的…… 罗魅冷着脸,在他们准备好后比划了一个手势,这才不慌不忙的向楼上走去。 …… 酒楼大堂里,此刻并没有食客,只有两名神色不善、手持刀剑的男人站在大堂中央,正恐吓着罗淮秀,“听说昨日你们救了一人,我们兄弟是为此人而来的。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罗淮秀堆着一脸的笑,又是擦桌子、又是为两人挪凳子,嘴里热络的招呼道,“两位大英雄,你们快请坐。唉,我以为出啥事了呢,不就是个人嘛,我这就让人去把你们要的人抬下楼。请两位大英雄吃口茶稍等片刻。” 其中一黑衣男子目光凌厉的盯着她,“抬下楼?” 罗淮秀赶忙解释,“两位大英雄啊,不是我不给人,是那个人还昏迷着没醒呢。” 闻言,两名男子同时冷声道,“带我们上楼!” 似是迫于两人威胁,罗淮秀也不犹豫,赶紧对两人引路,“两位大英雄,你们行行好,可别为难我……我这就给你们带路。” 她讨好的走在前头上了楼梯,两名男人互视了一眼,随即跟上了她。 在楼道最后的房间门口,罗淮秀推开了门,自己先走了进去,嘴里继续讨好着,“两位英雄请进吧,那人就在这里躺着呢。” 房间有些昏暗,不过两个男人站在房门口还真看见床上有人躺着。 对于罗淮秀,两人可以说根本没放在眼中。一个妇人而已,有何可惧? 于是两人带着杀气冲进房间,欲想将他们要的人控制住。 罗淮秀在两人冲进来时就‘啊’一声退后,像是被他们杀气吓到,然后跟百米冲刺般冲了出去—— 两个男人此刻眼中只有他们想要的人,所以这一瞬间还真没多想。只不过当两人看清楚床上的‘人’是被褥伪造的时候,神色瞬间大变。 “嘭!”房门突然关响。 “遭了……咳咳……”很快,一人突然捂住喉咙,这才发现房间不对劲,阴暗的空气中不知道是什么味,吸食过后,喉咙刺痛难忍。 “咳咳……”另一个人也同样掐住自己喉咙,眸孔睁得老大,浑身还抽搐起来。 两人面带惊恐,目中全是愤怒的杀气。是没想到这个在大街市上的酒楼居然是这么一个黑店,同他们调查得知的情况大相径庭…… 不过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 两人抽搐着身体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门外,罗淮秀趴在房门上,听到没动静了,这才叉腰冷笑,“小样儿,还想恐吓老娘?看我不毒死你们!” 她们孤女寡母没点能耐,敢在这里混? 看着母亲得意,罗魅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有些不赞同她的做法,“娘,为何要帮他?” 罗淮秀微微一愣,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些异样。 转过身,她故意扬高下巴,指着房里咬牙道,“谁说我要帮人了?我只是看不惯别人威胁我而已。” 见店里的人拿着家伙紧张不安的望着她们,她赶忙撇下女儿,大声招呼起来,“把里面那两人绑了,送官府去!” 大伙一听,赶紧行动起来—— 谁都知道他们掌柜的跟县老爷关系好,这两个人找他们掌柜的麻烦,存心就是找死的! ------题外话------ 谢谢大家支持!谢谢大家的礼物!凉子加油更文! 3、那是给我家乖宝补胸的! 罗淮秀带着酒楼的人亲自把两名陌生男子送去了县衙。 这个时间点食客少,罗魅也不担心酒楼的生意,交代大谷一些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没有自家母亲那种圆滑又乐观的性子,所以她很少在大堂里做事,怕自己挤不出笑会得罪客人。 躺在窗边椅子上,她懒洋洋的翻着一本医术,其实她真的不喜欢这些,只不过母亲高兴,所以她必须认真学医。 说起来,学医也有好处。除了能替人看病外,还能搞些其他名堂,就比如那些有毒的玩意儿,既能防身、还能杀人,这些年,也替她们母女俩解决了不少麻烦。 就在她有些走神之时,突然房门被人叩响。 她头也没抬,低声道,“进来。” 很快,房门被人推开。 还没见到来人是谁,首先就嗅到一丝冷冽的气息。罗魅抬头,迎着那张不善的冷脸,突然勾了勾唇,“不错,还知道要敲门了。” 她讥讽的话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南宫司痕微微一怔。但很快,他眸中异光消失,又恢复了冷冽。 “听说有人找我?” 罗魅低下头,不予理睬。 “说话!”见她再次漠视自己,南宫司痕半眯着眼,嗓音越发冷硬。 “无可奉告。” “他们长何摸样,可有自报来历?” 见他不停追问,罗魅心烦,抬起头,冷声讽刺道,“你是耳聋听不懂话还是眼瞎不会看人脸色?我说了无可奉告。是有人前来酒楼找事,可没指名点姓,所以也请你别自作多情!” 看着他逐渐铁青的脸,她再次勾了勾唇,“柴劈完了吗?忘了告诉你,活做不完可没饭吃,到时候别说我们虐待你。” 他是谁不重要,来的那两个人是谁也不重要。她帮忙放毒气对付那两个人只是为了让母亲高兴,至于母亲的意思她也明白,不是爱多管闲事,而是母亲已经发现惹了麻烦。 没错,从昨日救下他起,她们母女俩或许就已经惹上麻烦了。 有那么多人看着,都知道这个男人在这里。不管交不交人,那些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母女。所以母亲选择‘迎战’,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捞到好处。 至于这个男人…… 她突然蹙起两道秀美,用着既冷漠又平静的嗓音低声道,“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里,我想你也看得出来我并不欢迎你留下,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我们‘独味酒楼’。至于替你买药的银子,我会说服我娘就当施舍。大门在楼下,慢走,不送。” 语毕,她再次低头专注的翻着手中的医术。 不知为何,她对这人莫名的感到烦躁难安。也许是他给她们带来了麻烦、所以她厌恶这样的人。如今麻烦已经上门,再多说也无用,唯有将这‘瘟神’早早撵走,或许能再换回安宁。 “……”南宫司痕紧握着双手,本就没有温度的俊脸像是罩了一层黑气似的,连眸光都带着一丝戾气。 可以说他被罗魅彻底激怒,有生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漠视他的人! 也好在他不知罗魅心中所想,若知道她把他堂堂的蔚卿王当‘瘟神’,估计不得内伤也会掀起一股狂风暴雨。 听着他带怒的脚步声离去,罗魅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轻抿的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拽得跟天下人都欠他一般,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 眼看着太阳快落西了,罗淮秀才从衙门里回来。去的时候是押着两名陌生男子,回来的时候身后却跟着两名威武高大的衙役。 酒楼里做活的人除了恭敬的对两位衙役上茶行礼外,并没有太多惊讶。他们掌柜的在这榆峰县可是有些手腕的,别看她只是个寡妇,其人脉和手段却丝毫不输任何一个男人。 让大谷将两名衙役带去后院厢房里休息,罗淮秀又去厨房里忙了一会儿,然后才准备上楼向女儿说明情况。 在路过柴房时,突然听到里面有劈柴的声音,她先是一怔,随即走向了柴房。透过门缝,看着里面那个劈柴的背影,她眯了眯眼,目光越发沉冷。 …… 见母亲进房,罗魅放下手中的医书,上前搀扶着她坐下,然后很自然的替她捏肩捶背。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罗淮秀最舒服的时候。别看女儿面冷,其实最体贴了,比别人家养十个儿子都强。 “乖宝左边……嗯嗯……再左点……嗯啊……就是那里……嗯嗯……” “娘,我有事想同你说。”罗魅一边按她的指使替她舒缓疲劳,一边开口。 “嗯……啥事?” “那个人我已经撵走了。”罗魅面无表情的道。 “嗯?”罗淮秀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女儿,“你说那个哑巴男?” “……”罗魅抽了抽唇。哑巴男? “乖宝,那人没走。”罗淮秀笑道。 “没走?”罗魅瞬间拉长了脸。 “是啊,那人没走,现在在柴房里劈柴呢。” “……” …… 打烊后,酒楼里做活的人都各自回家了。 母女俩坐在大堂里用晚饭。 比起平日的温馨,今日气氛略有不同,主要是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张冷冰冰的脸,罗魅食欲大减。 桌上四菜一汤,其中一道菜是红烧猪蹄。罗淮秀把盘子放在女儿面前不说,还一个劲儿的把蹄肉往女儿碗里夹,“乖宝,你吃快些,可别让人抢了去。” 罗魅淡淡的应了声,也给她碗里夹了两筷,“娘,你也多吃些。” 看着母女俩互相夹菜、生怕没得吃的摸样,南宫司痕脸色越来越冷,可以说整个餐桌都是一股渗人的冷气。 把好吃的都给女儿后,罗淮秀似乎才反应过来旁边多了一个人。于是把一盘萝卜丝朝他身前推了推,还笑着道,“来,小伙子,别客气,多吃些,吃多点才有力气干活。” 南宫司痕看都没看一眼身前的菜,冷滞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瞪着对面那装满猪蹄的碗。 见状,罗淮秀收住了笑,“怎么,还嫌弃我做的菜不好吃?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趣?有得吃就不错了,没让你蹲桌下吃饭已经算好的了,你还有意见?瞪什么瞪,那猪蹄是给我家乖宝补胸的,你一个大男人难道也需要补?” “噗——”罗魅没忍住,一口菜没咽下,全喷了出来。 4、谁做的? “嘭!”凳子被踹飞的声音传来。 迎着他冷冽如冰的脸和眸光,罗淮秀‘啪’的将筷子拍桌上,叉腰怒道,“咋了,还使上脾气了?想耍横是不是?好,老娘奉陪!” 南宫司痕铁青着脸,磨牙声不断,就差把一口银牙咬碎了,冷冽的眸光都变得尖戾起来,黑衣下的气息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冷得让人头骨发麻。 倒不是因为吃不到荤菜而气愤,而是罗淮秀一番话在他听来是一种侮辱。 可他忘了,不管他是何吓人的摸样,在这对母女面前根本起不了丝毫作用。 “嘭!”罗淮秀也突然踹开了凳子,横眉怒眼的恐吓道,“有种你给我等着,老娘这就去厨房拿刀!不把你砍成七八块,老娘跟你混!” 看着她当真往厨房冲去,南宫司痕睁大眼,铁青的脸唰的白了。 出门在外,见过不要命的,但还没见过如此凶横的!而对方还是一名妇人! 对自家母亲的怒气,罗魅也没出声劝阻,而是低着头继续用食。她说过,只要娘高兴就好,哪怕她当真把这人砍成七八块,她也会帮娘处理尸块。 南宫司痕双手握得‘咔咔’响,忍着掀桌的冲动,铁青着脸甩袖离去。不是他怕招惹这对母女,实在是同她们多言一句都有辱他的身份! 当他从自己身旁走过,那股冷冽的风扑面而来,罗魅只是勾了勾唇,继续嚼着母亲为她特意红烧的猪蹄。 很快,罗淮秀从厨房里出来,当真手里举着剔骨用的刀,凶神恶煞的扫了一眼大堂,“乖宝,那哑巴男呢?” 罗魅抬手指了指楼上,“回房去了。” 罗淮秀立马冲到楼梯,不过没上楼,而是站在梯子下对着楼上怒骂,“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好心救你,你不知感恩不说,还给我们摆脸色,你以为你是谁,啊,有种你给我下楼,看我敢不敢剁了你!” 罗魅斜眼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接话,“娘,要剁就上楼吧,能动手就别咋呼,要不人家以为我们怕他。” 罗淮秀‘哼’了一声,一边举着剔骨刀高骂,一边往女儿桌边走,“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老娘会怕他?惹恼了我,小心老娘把他爹从坟里扒出来一块骂!” 罗魅微微一怔,清冷的眸光忽闪,抬头看向她怒容,突然问道,“你同他爹认识?” 罗淮秀突然僵住,眼中有异光一闪而过,见女儿正望着自己,她赶紧把剔骨刀放在桌边,手忙脚乱的端起饭碗扒饭,嘴里还笑着道,“乖宝,今晚的菜真香,我觉得我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呵呵……” 罗魅盯着她,眸光暗藏复杂。 罗淮秀扒了两口饭,突然起身,抓起剔骨刀往厨房跑,“唉唉……我把刀放回去,乖宝,你赶紧吃,别等饭菜凉了。” 说她心虚也没假,可有些事她真不想说。 比如说京城里那些事…… …… 夜深人静—— 墨白单膝跪在南宫司痕床前,整个窄小的房间里都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王爷,那对母女如此不把您放在眼中,还用尽言语辱骂您,小的恳请王爷下令让属下将她们杀了!” 当了半天苦力,晚上还受尽罗淮秀谩骂,南宫司痕的脸色整晚就没好看过。 可听闻手下请命,他只是淡声道,“罢了。” 墨白又不甘心又不解的抬头看着他,“王爷?她们母女心狠嘴毒,为何您要放过她们?” 南宫司痕半眯着眼,眸光忽沉忽冷,“看在她们今日袒护本王的份上,本王不同她们计较。” 墨白一时哑声。尽管不愿承认,但今日那对母女的确是在袒护他们王爷。他也没想到,在面对别人威胁时,她们还能如此仗义。换做他人,怕是早将他们王爷出卖了。 房间里冷冽的杀气逐渐消失,不过南宫司痕身上冰冷的气息却不减,“墨白,可有打探到消息?” 墨白垂首,严肃的回道,“回王爷,的确发现有可疑之人在‘独味酒楼’四周出没。因不敢打草惊蛇,故而并不清楚他们是谁的人。” 南宫司痕冷硬的唇角划过一丝冷笑,“看来那人是存了心要置本王于死地。” 墨白抱拳,咬牙道,“王爷,不管是何人,属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南宫司痕抬了抬手,“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 墨白起身,昏暗的房间里,他神色辨不分明,但两道紧蹙的浓眉却显示着他心里的烦躁和不安,“王爷,恕属下多嘴,属下觉得您继续留在此处极为不妥……” 还不等他话说完,南宫司痕出声将他打断,“并无不妥。” 墨白更是不解,“王爷,您明知道有人要对付您,为何不早些离开这里?” 南宫司痕轻蔑勾唇,“既然那人已经知道本王在此,本王离开与否都毫无意义。与其同他们捉迷藏,不如在此等他们现身,本王有的是耐心奉陪到底。” 闻言,墨白无言以对。王爷说得也在理,已经被人盯上,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离京还有好些路程,难保路上没有埋伏。 想明白后,他抱拳躬身道,“王爷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就在他转身之际,南宫司痕突然唤住他,“墨白。” 墨白又转回身,“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想个法子把那对母女引开,本王要亲自会会那些人。” …… 翌日午后,罗淮秀正陪女儿在后院吃茶聊天,突然大谷前来,并将一请柬摸样的东西呈到罗淮秀面前,“掌柜的,王大人派人送来请柬,请您亲自过目。” 罗淮秀‘咦’了一声,顺手将请柬接到手中,“谢谢。” 大谷笑道,“掌柜的,我去做事了。” 他跑开以后,罗淮秀才将请柬打开,只是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这王博搞什么玩意儿?昨天见他的时候也没听他说啊。平时总说衙门库银不够、老催着商户缴税,这会儿居然大方起来了,还每家商户都有份……啧啧……这狡猾的东西,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听着她嘴里的话,罗魅不解的起身走过去,盯着她手中的请柬看了起来。 原来衙门出资要犒赏各商户,不怪母亲惊讶,在这榆峰县几年了,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平常衙门都是叫苦叫穷的,想着办法收税宰税,现在居然要给每家商户发银子,这种好事也有? 可不管真假,请柬都在他们手中,哪怕心里骂着县老爷王博小气,他们也是必须去的。 “娘,反正我也没事,一会儿我陪你去吧。”罗魅淡声道。 “嗯。”罗淮秀点头,“我先回屋换身衣裳,你先等我一会儿。” 衙门要给每家商户发银子十两,虽然不多,但去了是给衙门面子,不去就是得罪衙门,别以为银子少就看不起,没衙门罩着,想在榆峰县立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 榆峰县不大,但商户可不少,到衙门里领赏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排队、登记,再加上同熟人客套寒暄,等母女俩领到银子回‘独味酒楼’时,天都快黑了。 手中捏着白得的银子,可一路上,罗淮秀都在对女儿发牢骚,“这王博肯定是没安啥好心,平日里抠得跟只铁公鸡似的,这突然大方起来,肯定有鬼。说不定明日就会发榜要加我们的税!这老滑头,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他,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正经生意人!” 对母亲的不满和唠叨,罗魅只是安静的听着,这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哪个时代都存在‘黑幕’。那县老爷抠是抠了些,不过收了他们的贿赂做事还是极为靠谱的。 像昨日,听说有人到她们酒楼闹事,立马就派了两个衙役到她们酒楼里。不过一晚上并没发现可疑的人和事,今早俩衙役也早早离开了。 母女俩回到‘独味酒楼’,还没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还未到打烊时间,大门居然关着! 不等罗淮秀出声,罗魅先一步上前将大门推开。 入眼的一幕,只叫母女俩瞬间愣在原地,脸色都变白了。 大堂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移了位不说,还断的断、裂的裂。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地上溅着污血,不是区区一滩,而是四处都有。 “怎么回事?!”罗淮秀又惊又怒的低吼起来,冲进了酒楼,“是谁?是谁做的?王八蛋,是谁给我滚出来!” 看着苦心经营的酒楼变成这副摸样,她心里怒火狂飙,这是她们母女赖以为生的地方,谁来破坏都如同要她的命。 5、我只想让他伤好后赶紧离开 罗魅回过神,赶紧拉着罗淮秀往上楼。 她们的房间里并没有人,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过在角落的房间却传来说话的声音,母女俩没迟疑,赶忙跑过去合力将房门踹开。 看着房间里情景,母女俩再次愣住。 除了南宫司痕外,房间里还有陌生人,也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正用一把匕首划开南宫司痕手臂上的衣料,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看到她们,主仆同时抬头,神色都冷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们的出现。 罗淮秀冲上前就怒问道,“到底如何回事?你们给我解释清楚!我的酒楼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们要不给我老实交代,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陌生男子冷着脸,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放桌上,“这些银子算是赔偿你们的损失,其他的我们无可奉告,也劝你们不要多问。” 罗淮秀胸口起伏着,气得直喘粗气。平日里把钱财看得极重的她此刻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只钱袋,冲到南宫司痕面前一把揪住他衣襟,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咬死他,“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就这么感激我?别以为你是城王之子我就不敢对你动手,惹毛了老娘一样把你宰了熬汤!” 南宫司痕猛的睁大眼,倒不是因为她恶言恐吓,而是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见她对自己主子态度恶劣,墨白一脸阴鸷,上前欲准备动手。 南宫司痕眸光微微一斜,突然冷声道,“墨白,退下。” 墨白眼中充满杀气,抬手指着罗淮秀,“爷,这妇人几次三番对您无礼,您还对她手下留情?” 南宫司痕正眼瞪向他,似是不满他的顶撞。 可墨白正处在激动中,不敢同自家主子无礼,只能把怒气撒到罗淮秀身上,“你们母女真不知好歹,我们爷为了不让你们受牵连所以花银子打点衙门、就为了引开你们好让你们不遭枉死。只不过损坏了一些物件罢了,你们却不知轻重,难道你们的命还不如那些损坏的东西重要?” 罗淮秀突然怔住,眸光沉冷又复杂的瞪着眼前面冷且波澜不惊的人。 一旁未出声的罗魅突然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先将人放开。扭头看向对罗淮秀出言指骂的墨白,她眯了眯眼,清冷的眸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把你爪子放下!” 墨白瞪眼,“你!” 南宫司痕再次下令,“墨白,退下!” 墨白心有不甘,可却不得不听令,只得放下手退到他身后,“是,爷。” 罗淮秀坐到凳子上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只不过想到楼下的情况,她突然皱眉问道,“酒楼里的人呢?他们可有事?” 南宫司痕抿了抿薄唇,“他们早已离开。” 闻言,罗淮秀这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突然安静起来,每个人脸色都冷冰冰的。 “娘,我去房里拿药。”罗魅面无表情的起身走了出去。 “……”南宫司痕和罗淮秀一下子坐直身,眸光诧异的看着她离开。 罗淮秀都有些不信,自家女儿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以及他正流血的手臂,她突然眯眼,目光暗藏敌意。难道她家乖宝看上这小子了?果然,长得帅就是不一样,连她家乖宝都动了心…… 只不过,这男人没那个福气! 就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他还不配当她女婿! 见她瞪着自己,南宫司痕快速的掩饰住眸中的异光,再次变得冷傲起来。心里诧异那个女人的态度,但他相信一定有其他目的。 还算他比较识时务,还真猜中了一些。 很快罗魅带着治病疗伤的药箱返了回来,在面对罗淮秀意味深长的目光时,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只想让他伤好后赶紧离开。” 闻言,罗淮秀忍不住喷笑,这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而一旁的主仆两人,脸色瞬间就黑了。 南宫司痕阴沉的眸光落在她不男不女的穿着上,咬牙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 他堂堂的蔚卿王居然如此不受人待见,这种感觉犹如有人当面扇他耳光般,直让他有种颜面无存的感觉。 发现他对自己女儿强烈的不满,罗淮秀没好气的瞪他,“小子,劝你老实点,可别在我们面前耍小心眼,要不然分分钟让你好看!我家乖宝愿意救你那就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领情大可以现在离开!” 短短的两三日相处,南宫司痕早就看出来了,眼前这妇人不仅性子暴躁、嘴巴毒辣,而且还极为护犊! 阴沉着脸,他走向窄小的木板床,和衣躺了上去。 墨白赶紧上前为他清理伤口附近的血水。 罗魅一面从医药箱里拿出需要的东西,一面朝罗淮秀道,“娘,你先下楼,我一个人来就好。” 罗淮秀不放心,“乖宝……” 罗魅朝门外抬了抬眼,“大门还未关,可别让人瞧了去。” 闻言,罗淮秀这才想起楼下还一片狼藉呢。 她立马起身,就在大家以为她要下楼时却见她快速走向墨白,粗鲁的一把抓住他手腕,然后使劲儿往门外拉,“走,跟我下楼去!你们把我酒楼搞成那样,不给我恢复原貌我饶不了你们!” 墨白脸都青了,本想甩开她,结果一回头就接到自家主子投来的暗示,示意他跟着去。 房间里,就剩下一男一女。 罗魅眼都没侧一下,不慌不忙的准备需要的东西。 片刻之后,她蹲在床边,将男人受伤的手臂往外抬了抬,就开始为他处理起伤口来。 蜜色结实的手臂,刀口虽长,好在不深,还不需要缝针,也算是省了许多麻烦。她只需要用自己调制的消炎药替他清洗伤口、然后再敷上一些特制的止血药、最后包扎上就可。 她也是见过血腥的人,对这点伤根本没放在眼中,一举一动都做得淡定从容。 南宫司痕在她刚开始触碰自己时,眸中下意识的充满厌恶,咬着牙的他也不知道在隐忍什么,就跟吃了大便咽不下去般,从头顶到脚板心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冷冽如冰的。 可随着那双细白的手为他伤口敷药的动作,他眸中的厌恶莫名的减少,眸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 眼前的女人离他很近,近到温热的呼吸都洒在了他手臂上,他紧绷着身子,敛紧的眸光一直盯着她脸。 她神色冷漠,可专注认真……不可否认,面前的女人有几分姿色,如不是她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或许会更加耐看…… 当‘耐看’两字划过脑海时,南宫司痕突然怔住,随即那脸色唰的黑了,甚至连两道浓眉都紧紧蹙起,又是一副吃了大便的摸样。 6、冤仇 整个包扎伤口的过程,两人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罗魅开始收整药箱,南宫司痕才突然低沉问道,“你行医多久了?”看她熟练的动作,恐怕不止三年五载,最重要的是她年龄不大。 罗魅怔了一瞬,接着继续安静的整理药箱。 南宫司痕眸光沉了沉,盯着她后背,语气略带了一丝命令,“说话!” 罗魅转过身,冷漠的眸光落在他沉冷的脸上,轻抿的红唇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榆峰县可不是你的地盘,没人会看你脸色,别动不动就一副大爷摸样,换做其他人,你不死也得残废。我们并非你的奴隶,所以请你别动不动就呼来唤去。” 南宫司痕俊脸紧绷,眸中闪出阴鸷的气息。 罗魅面无表情的拿起医药箱,眼都没抬一下就往门外走。只不过到门口处,她突然停下,背对着房里冷声道,“别以为今日支开我和我娘,我们就该感激你,相反,你把我们酒楼破坏成那样,怎么说都是你们不该。你若有自知之明就早些离开,别在此招人厌恶,我们不想惹更多麻烦。” 母亲有些袒护他,她看得出来。可她不喜欢,不喜欢有人打扰她们母女安宁的生活! 看着无人的房门口,南宫司痕脸色已是铁青,眸光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将要来临似的…… …… 楼下,罗淮秀正忙着打扫大堂,桌椅板凳没几张是完好的,全被搬去了后院堆放着。 一边清理着地板,她一边自言自语的骂着,眼里嚼着泪光,“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在哪都过不上几天安生的日子。好不容易在这里落了脚,还惹了这么大个麻烦,这日子还要不要人过了?要不是为了女儿,真他妈想一头撞死算了……” 前世,她遇人不淑,眼瞎嫁给了一个渣男,婚前各种甜言蜜语、温柔浪漫,她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的港湾,可结婚以后才发现那不是港湾,只是一场噩梦、一道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年,她由于怀着孩子在家养胎,所以将手中的生意全交给他打理,谁曾想,当她生完孩子却接到法院的传票,说她涉嫌诈骗……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所嫁的男人并不是什么良人,而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败类。他不仅好赌成性,偷了她所有证件将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抵押给放高利贷的,还把父母留给她的门店一房多卖…… 当真相曝光以后,那男人不但没有忏悔之意,反而将所有的劣性暴露出来。因为刚生完孩子,法院不支持离婚,不得已,她忍着泪和恨同他在一起,还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替他偿还赌债。为了他,为了能解脱,她一夜之间变成了穷光蛋…… 原本以为离婚后就能带着女儿过上太平日子,可她高估了那个男人的品性。婚是离了,可那男人却一直纠缠着她,不是恐吓她就是用女儿做威胁,想着法子从她这里敲诈钱财。 她也选择了报警,可结果……那男人在外的情人找上了门,带着社会上的无赖将她痛打了一顿,要不是邻居及时发现并报警,她连女儿都险些失去。 没有人知道,当她一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女人时,她是有多激动。离开了那个世界,就代表着她彻底解脱了…… 可随着这个身体的记忆,她又再次揪心起来。比起前身,这个身子所经历的遭遇同样心酸凄楚…… 原本是罗家有才有貌的小姐,嫁给了京城有名的才子,却因为怀孕过程中出现来血的现象,就被夫家认定怀了妖孽……刚生下女儿那天,就被丈夫一纸休书撵出家门。 孩子从小病弱,十岁夭折,这位当娘的一时想不开悬梁自缢…… 当占据这具身体、重获新生的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再艰苦,她也一定要闯出个名堂!不再看人脸色、不再受人欺负、不再让自己和女儿尝受半分屈辱…… 女儿的那具身子骨弱,她怕再出状况,所以让女儿从小拜师学医,为的不是救人,只是希望她学有所成能自己把自己身子照顾好。 这七八年,她们辗转多个地方,尝遍了心酸苦辣,最终在这榆峰县落了脚…… 往事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罗淮秀脑中回放,看着狼藉的大堂,心里的那种凄楚感像尖刀一般剜着她的心,欲哭无泪形容的就是她如今的现状…… “娘?”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轻唤。 “嗯!”罗淮秀像打了鸡血般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然后卖力的擦着墙面上一团血污,一边擦一边头也不回的谩骂,“真是可恶,要打要杀也不知道去别的地方,瞧瞧,都把这里搞成啥样了?不把这些清理干净,要是让人看到,怕是以为我们杀了人呢!” 大堂里是真乱,哪怕桌椅板凳都搬走了,可四处都是血迹,依旧触目惊心。罗魅也没闲着,拿了抹布同罗淮秀一起清理起来。 罗淮秀嘴里还念叨着,“那些桌椅板凳都没法用了,看来还得换批新的才行。乖宝啊,你待会儿去写块牌子,就说咱们酒楼因装修要停业几日。明日一早,我就去请木匠,让人帮忙赶做一批新桌椅。” 罗魅应声了一声,“好。” …… 就这样,‘独味酒楼’关门歇业了三日。 重新开业的时候,为了去去晦气,罗淮秀又搞了一次优惠活动,凡进酒楼用食的客人,吃一碗赠一碗。这天,店里生意好得不行,从开门到太阳下山,酒楼的门槛都差点被人踩踏了。 直到快打烊的时候,前来的食客才逐渐减少。 罗淮秀和罗魅忙了一天,准备把厨房收拾收拾就打烊休息,突然大谷匆匆前来,“掌柜的,不好了,外头有客人闹事。” 闻言,罗淮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忙赶去大堂。直觉告诉她,肯定又是和那对主仆有关。 可当她到了大堂时,却突然刹住了脚,惊慌的神色在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寒气。 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能见到她…… “娘,怎么了?”见她突然不前,罗魅在她身后拉了拉她。 “乖宝,你先去厨房替我忙会,我很快就来。”罗淮秀突然转身并把女儿往后推,还用身体挡住女儿的视线。 “……”罗魅眯了眯眼,被迫的退后了两步。 “乖宝,听话,这里的事交给娘来处理,你是没嫁人的姑娘,别随随便便往大堂里跑。”罗淮秀还满嘴道理,使了几分蛮劲让女儿转身。 她脸上的紧张太明显,罗魅难以理解。母亲不是怕事的人…… 就在她疑惑不解时,突然听闻大堂传来凌厉的怒斥声,“你们掌柜的呢?还不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听声音是个女子,罗魅忍不住回头,错开罗淮秀的身子快速的望过去。 只见大堂中央站着五人,其中两男两女比较年轻,另一个老婆子上了些岁数,五人都面带气性,样子有些凶。 在他们身前,还坐着一位富态的老婆子,身着绫罗、神色冷傲,哪怕一直都未出声,可浑身散发出来的高贵气势却很扎眼,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人。 “乖宝,听话,去厨房忙会儿,我很快就来。”罗淮秀将女儿拉到厨房门口,又提醒了一遍这才匆匆往大堂去。 “……”罗魅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 大堂里,除了那六人外,已经没有其他食客了。 眼看着自己店里的人被他们训骂,罗淮秀寒着脸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一名小二粗鲁的拉了起来,没好气的斥道,“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好端端的,你跪一群狗做何?” 那六人听她一开口,神色全变了。 可就在她抬起头看向坐着的那名老妇时,对方呼啦一下从凳子上起身,瞬间像见鬼一般直指着她,那老脸一半青一半白,眸孔睁得老大,“你……你……是你!” 罗淮秀朝一旁大谷递去一眼,“大谷,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带他们下去操家伙!给我把这群恶狗撵出去!” 不是她要为自己店里的人出头,也不是她想砸自己的生意,而是眼前的人不值得她好颜相待! 要问站在这里指着她一脸震惊的老妇人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她这具身体曾经的婆婆——薛太夫人! 7、你快吐出来! 迎着薛太夫人耿氏又惊又厌恶的目光,罗淮秀耸了耸肩,表示能淡定。 记忆里,这老太婆一直都对她这具原身极为厌恶和不满,特别是知道儿媳怀了身孕还来‘大姨妈’之后,就是她一口咬定儿媳肚子里怀的是‘狗胎’,把还未出世的孩子称作‘恶灵转世’。 这老太婆在薛家除了辈分高以外,还有国夫人的称好,据说是先皇封的‘昭国夫人’,所以她有架子、有气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可惜的是,今天的罗淮秀可不是她那个任打任骂的儿媳…… 遇上她,罗淮秀也没打算躲过去,这酒楼是她的,凭什么给别人腾地方?再说了,她原身已经被她儿子薛朝奇给休了,别说她不是原身,就算是,她同薛家也再无瓜葛。 脸上挤了几分假笑,她先开了口,“没想到啊,在这里居然能遇上堂堂的‘昭国夫人’,哎呦,今儿都不知道刮的什么风,居然能把您老人家刮我酒楼里来。” 薛太夫人逐渐恢复冷静,端着身子老眼阴测测的瞪着她,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罗淮秀,这酒楼是你开的?” 罗淮秀微笑的点了点头,“是啊,淮秀不才,只能靠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 薛太夫人微微眯眼,左右看了看,高傲的目光透露着对此处的不屑。 看着地上一碗被打翻的凉面,罗淮秀对不远处的伙计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桌上,很平静的吩咐道,“石头,把这些都撤下,顺便把地上打扫干净,别让这些东西污了客人高贵的眼。” 伙计一听,赶紧上前收拾起来。 眼前的几位客人,可嚣张了,不,应该说不可理喻。他们这酒楼的特色和别家本来就不一样,招牌菜写的清清楚楚,可吃的一上桌,这几位客人还未动筷就开始刁难人。他们一伙计好意为他们讲解,却被责骂,还逼着人下跪道歉。 眼下再听这老太婆和他们掌柜的对话,看来他们是认识掌柜的,那肯定就是故意来找事的! 吩咐完伙计,罗淮秀朝薛太夫人指了指门外,挂着冷笑直言道,“昭国夫人,请吧,我们这店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到别处用食。” 闻言,薛太夫人脸色微变。而她身旁的那名老婆子立马挺直腰背,对她冷脸怒斥起来,“大胆!你敢如此无理?” 罗淮秀朝她斜睨过去,“这地方是我的,怎么,我还说不上话?别以为会帮主子咬人就是条好狗,比你好的狗多得是,要比试的话我立马就让人牵几条出来同你对咬!” 那老婆子睁大眼,老脸颜色都变了,“你!” 薛太夫人突然冷声喝道,“景凤,退下!” 那老婆子立马缩下头,“是,太夫人。” 薛太夫人沉着老脸,目光冷厉的瞪了罗淮秀一记,随即傲气转身,“走!” 她还真是没想到,这罗淮秀居然在此,看这酒楼的规模,也颇显气派,这女人还真让人小看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的难以相信,这罗淮秀变化也太大了。不仅在这里做起了买卖、还做得有模有样,最让她刮目相看的是她如今的性子,同以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走出‘独味酒楼’的时候,一行人都没说话。但在离‘独味酒楼’有一段距离后,跟着薛太夫人身后的老婆子突然忍不住开口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夫人,真没想到罗淮秀被休之后居然来了这里,您瞧她现在都不把您放在眼中,可见变化之大,真让人另眼相看。” 薛太夫人突然停下脚步,脸色沉着,老眼中更卷着一股子怒火,“一个被我们薛家休掉的女人而已,不过是命大罢了,有何值得另眼相看的?” 老婆子低下头,态度毕恭毕敬、小心翼翼,不过说出的话却有些不甘心的味道,“太夫人,并非奴婢夸赞她,奴婢只是觉得她太不将您放在眼中了。” 薛太夫人冷哼一声,高傲的目光显出一丝凌厉,“对付这样一个女人,无需大费周章,待回客栈后找个人去她酒楼里,略使点小计就能让她在此无立足之地!” 语毕,她抬了抬手,跟在后面的轿夫赶忙将轿子抬到她身旁,两名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上了轿…… …… 酒楼里,罗淮秀盯着大门,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不见薛家的人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度日,毕竟那是这具身体所经历的,跟她无关。可见了面之后,她才高估自己的心态了,根本做不到视若无睹。 没法,谁让她有那些记忆来着?再加上想到女儿的身体还留着薛家的血,她这心里啊就跟翻浪似的,无名火蹭蹭往上涌。她承认,她看不惯那老太婆傲慢又故作威严的德性! “娘,她谁啊?”罗魅走了过去,在她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激动情绪很是不解。 “没什么。”罗淮秀忙恢复镇定,像平日那般对着女儿发起牢骚来,“乖宝,你也知道的,我们是借别人的身体在这里,那老太婆不过是我原身以前认识的人罢了。我跟你说啊,那老太婆背景有些强,心也毒,你啊以后见着她就离她远些,别跟这种人多话……娘说这些可不是怕她,只是不想这种人影响到咱们的心情而已。” “哦。”罗魅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眸中却闪过一丝复杂。 “乖宝,没事了没事了,可算把讨厌的人撵走了。走,陪娘收拾去,今日我们早些打烊早些休息。”罗淮秀拉着女儿的手直往厨房去,嘴里念叨着,“忙了一天,可累死我了。” …… 自从墨白出现后,就没再隐藏了,主仆俩继续留在独味酒楼里。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他们脸皮厚、赖着留在这里白吃白住,就连罗魅都极为不解,自家母亲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其实吧,罗淮秀还是精打细算过的。前几日自家酒楼里发生的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根据酒楼被破坏的程度,她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他们要打要杀、跟谁打打杀杀这些她问不出名堂,她只担心还会继续发生这样的事。 也不知道对方的仇家还有没有,要是他们主仆就这么走了,万一还有人来寻仇咋办?她们母女对付一些小人没啥问题,但万一遇上亡命之徒呢?所以那对主仆没走,她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先让他们住着吧,等观察一阵子再说。反正事情都摊上了,她是想后悔也买不到后悔药。 酒楼照常营业,生意依然火爆。 就在‘独味酒楼’重新开张第三日,罗淮秀正在厨房忙着呢,跑堂的大谷又惊慌失措的跑来,“掌柜的,出大事了!” 罗淮秀心都颤了一下,主要是这阵子大事小事就没断过。 “大谷,又出啥事了?” “掌柜的,刚有两位客人来我们酒楼,其中一人吃了两口就死了……跟他一起来的人非说是我们的凉面有毒、把他朋友给毒死了!” “啥?!”罗淮秀差点跳起来。 没再多说一句,她赶忙跑向大堂。 …… 正值午时,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此刻,满堂的人没有一个人用食,全都围成一团,各种议论声不断,连外面的人都在不断的往酒楼里挤,就想看看这场命案是如何回事。 在人群包围中,一男子平躺在地上,嘴角流着白沫,两眼突凸,死状有些吓人。 衙门接到报案,立马派了捕头和仵作前来。此刻,另一男子跪在地上,拉着捕头的裤脚指着罗淮秀哭诉,“大人啊,您要为草民做主啊……我大哥就是吃了他们的东西才死的,我是亲眼所见……这女人是这酒楼里的厨子,一定是她下的毒害死我大哥的……” 罗淮秀整个脸绷得又冷又硬,若不是在场人多,她现在都恨不得拿刀宰了这满嘴污蔑她的人! 对于男子的哭诉,捕头还算冷静,见仵作验完尸首,他递了个眼色过去,“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 仵作叹了口气,先看了一眼捕头,又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最后才看向罗淮秀,“罗掌柜,此人的确是中毒身亡。” 罗淮秀一字一字冷硬的问道,“是何毒?” 仵作道,“鹤顶红。” 罗淮秀冷冷一笑,就在她刚要说话时,站在她身旁一直没出声的罗魅突然蹲下身子,将地上打翻的那碗凉面用手抓了起来,抬起头她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众人,突然冷声道,“有人蓄意嫁祸我们独味酒楼,现在死了人,我们不想多说,说多了也起不了作用。今日这么多人在场,我只想请大家帮我们独味酒楼做个见证,证明我们独味酒楼是清白的。现在我就把这剩下的面吃下去——” “乖宝!”眼看着女儿将脏兮兮的面条往嘴里塞,罗淮秀吓得尖叫,想都没想的扑上去。她做的东西肯定没问题的,但谁知道别人有没有动过手脚? 罗魅腾出一手将她挡开,咽下嘴里的面条后继续将地上的面条抓起送入嘴中。 “乖宝——你快吐出来——”罗淮秀激动得都快疯了,见女儿还吃,突然抓狂的把她整个人抱住。 ------题外话------ 冒个泡~(*^__^*)嘻嘻…… 8、中毒 围观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罗淮秀能想到的他们当然也想到了,这么多人用食,为何其他人没事,偏偏这个人就中毒了呢?就两种可能,要么是酒楼的食物有问题,要么就是另有人在食物里下了毒。 罗淮秀都被女儿的举动吓哭了,板着女儿的下巴要逼她吐出来,撕心裂肺的吼道,“快吐——快吐啊——不要吃——万一别人下了毒呢——” 罗魅扭开头,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看着激动的母亲,她反手将罗淮秀抱住,紧紧的,不让她再有过激表现,甚至对她露出罕见的轻笑,安慰道,“娘,我没事,面里没毒。” 闻言,罗淮秀睁大眼,开始胡乱的抹女儿的脸,惊恐不安的左右检查起来。没毒?怎么会没毒呢?没毒的话那人怎么死的? 罗魅保持着罕见的笑意,任由她不停的摸着自己。抬头扫了一眼围观的人,她声音冷硬,但却说得铿锵有力,“各位都看到了,我也吃了这位客人用过的凉面。大家看看,我有事吗?” 答案显而易见,目瞪口呆的众人回过神,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红润的脸颊,全都纷纷摇头。 罗魅突然收住笑,抬手指向地上跪着的男子,沉声道,“我们独味酒楼在这榆峰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来没有谁在我们酒楼里用食出过事。这么多人没事,唯独你兄弟出了事,虽然我们酒楼有嫌弃,可我现在也吃过你兄弟用剩的面条,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酒楼的食物是干干净净的!我们独味酒楼是清白的!” 说到激动处,她突然看向一旁的捕头,“廖捕头,您也亲眼看到了,我能证明我们独味酒楼的清白。” 捕头严肃的点头,“是,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地上的男子不仅脸色惨白,且一句话都说不出,就跟变哑了一般。 罗魅依旧直指着他,眸光骤然冰冷,“这人口口声声污蔑我们独味酒楼的食物有问题、想嫁祸我的娘亲,依我看,他的兄弟分明就是被他害死的!他除了贼喊捉贼外,更想嫁祸无辜!我肯求廖捕头将此人带回衙门、让我们的青天大老爷王大人帮我们做主,还我娘和独味酒楼一个清白!” 闻言,看热闹的人突然沸腾起来,全都直指着地上那人。 “对,他兄弟分明就是他害死的!” “肯定是他,要不然为何单他兄弟出事而我们这么多人都无事?” “把他抓起来让县老爷审问!” 呼声越来越高,眼看着众人都激动起来,廖捕头也没迟疑,将挂在腰间的铁链抽出快速的往那人身上拴起来,“走,跟我回衙门!” 见众人已经信了自己的话,罗魅难得礼貌的欠了欠身,“谢谢大家对我们独味酒楼的信任,我相信王大人能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听着女儿字正腔圆的声音,看着女儿临危不惧、镇定从容的样子,罗淮秀拍着胸口吐了一口气。真是吓死她了!好在这面真没问题,要是有问题,她现在才是要哭死。 这死丫头,居然不打招呼就胡来一气,等会儿一定好好训她一顿!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都散了吧,咱们都去衙门看王大人审案去,别在这耽搁人家做生意了!” 的确,捕头都把人带走了,连死的那个人也被抬走了,留在这里已经没热闹可看,众人纷纷往外涌。 罗魅突然紧抿着唇往楼上走—— “乖宝……”罗淮秀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开始训话,“你啊谁让你这么出头的?再这么吓唬我,看我不打你” 罗魅刚要开口说什么,大谷在他们身后唤道,“掌柜的,你快来——” 罗淮秀一听,赶忙跑了过去,“快快,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清理干净……还要做生意呢!” 本来就是生意最好的高峰时间,加上出了这么一桩事,店里的人更忙了。包括罗淮秀自己都忙得团团转,吩咐完这里又吩咐那里。 罗魅没有回头,走到楼梯中央时,身子突然颤了一下,她抬手紧压着锁喉并加快了上楼的步子—— 楼梯上,身姿高大的男人负手而立,将下方所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中。 看着那个冷漠的女人一步步朝上走来,随着台阶抬起的脚越来越吃力,他微微眯眼,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依然没有表情的脸上。 罗魅不是没看到他,只不过习惯了无视旁人而已。 她的房间就在几米远处,还有一台阶就可以躲开楼下所有的人,她也能想办法将咽下去的那些东西用手抠出来了…… 眼看着转角就在那里,她突然移不开脚步,眼中的朦胧像是一层雾气般,遮挡了她的视线,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前面有一道万丈深渊,让她一时间失去了迈步的勇气。 明明清晰无比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浑浊起来,一刹那的时间她觉得自己身子变轻了,变得不听自己使唤了……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跌入那‘万丈深渊’时,突然腰间一紧,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很有力的感觉。 她抬头,努力的睁大眼想看清楚,可视线越发朦胧模糊,看不清是什么在她眼前,只清晰的闻到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 …… 罗淮秀忙完楼下,眼看客人陆陆续续进了酒楼,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谷被她派去衙门了,吩咐完其他人后,她这才上楼准备接着教训任性的女儿。 可当她推开女儿房门时,房里的情景让她大惊失色—— 女儿床上,女儿正倒在南宫司痕怀中,地上一滩秽物,清晰可辨是之前女儿吃下去的面条,最刺眼的是女儿的摸样,脸色青白、唇色发紫,紧闭着双眼没了一丝反应—— “乖宝……”她双脚打软,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将女儿脑袋抱住,眼泪瞬间崩溃,哭声撕心裂肺,“我的乖宝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让我怎么活啊……我的乖宝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她没死。”听着她震耳欲聋的哭声,南宫司痕蹙着两道浓眉,突然冷硬的开口。 “我的宝啊……啊……啥?”罗淮秀正伤心欲绝,突然刹住哭声,慌忙的摸起女儿的身子来。 还有呼吸…… 体温也是热的…… 看着女儿跟死人一般的脸色,罗淮秀尽管没撕心离肺了,可依然哭得不能自已,“我得乖宝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你难道忍心丢下娘不管吗?” 地上的秽物、女儿的摸样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女儿中了毒! 她也怀疑那碗面被人做了手脚,可看着女儿吃下去没事她跟其他人一样都打消了怀疑,谁曾想这一切不过是女儿强装出来的…… 想到什么,罗淮秀突然慌张的往外跑,“小伙子,你把我女儿看好,我去找她师兄!” 看着怀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女人,南宫司痕身子僵直,冷峻的脸绷得紧紧的,眸光直视着她青白交错的脸,幽深而复杂。脑子里全是她用手从地上抓食面条的一幕…… 他到此刻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会出手救她,还用内力为她逼出咽下去的毒食。 很快,罗淮秀带着一名年轻男子回来,拉着他直接进了女儿的房,红着眼眶的她惊惶不安的催促道,“云清,你快救救我乖宝……” 年轻男子一路上听她说了不少,赶到后片刻都没迟疑,赶紧替罗魅把起脉来。 罗淮秀鼓着眼睛紧张的看着他,连呼吸都屏住了,似乎怕自己打扰到他救女儿。 南宫司痕一直都未离开,当那个叫云清的男人伸出手摸上罗魅无力的手腕时,他突然眯起眼,冷冽的眸光瞬间化为利剑般直射了过去,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9、无事,坐坐而已 正替罗魅把脉的男子总觉得后背不舒服,回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里还有一人。迎着南宫司痕如刀锋般冷冽的眸光,他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见他走神,罗淮秀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云清,你快给魅儿看看啊,可别让她出事才好……”替女儿担心的她又忍不住激动,眼泪啪啪往下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意外,我也不想活了……” 男子这才专心起来。把过脉后,他看向地上还未清理的秽物,走过去蹲下仔细看了片刻。 “云清,怎么了?是不是魅儿她……”后面的话罗淮秀没说完就哽咽得哭起来,心里已经做好了陪同女儿一块去的打算。 “罗姨,魅儿没事了。”男子朝她安慰道,指着地上的秽物,“好在这些东西都逼出魅儿体外,毒气未入心脾,魅儿只是暂时晕迷,醒来就没事了。” 闻言,罗淮秀刹住哭声,不信的蹲在他身旁拉他,“真的吗?云清,魅儿真的没事了?” 男子搀扶着她起身,语气温柔的道,“罗姨,我怎会骗你呢?你也别伤心了,我这就回医馆亲自替魅儿抓两贴药,等她醒来保证没事。” 罗淮秀一听,悬着的心这才回归原处。因为欣喜,那眼泪又再次涌出,跑到床边伏在女儿身上不停的闷哭。 她的乖宝…… 没事就好…… 谢天谢地…… 没了女儿,她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叫云清的年轻人走了,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罗淮秀也慢慢恢复冷静。从女儿身上抬头,她擦着眼角这才发现房里还有人,回头就问道,“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南宫司痕沉着脸,瞪着她的眸光阴沉冷冽。 罗淮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什么,于是赶忙说道,“今日多亏了你救我家乖宝,谢谢。” 南宫司痕的脸色更加沉冷。 罗淮秀眨了眨眼,想不通他为何这幅摸样。已经谢过他了,还想怎么着? 默了默,她又开口,比方才更加诚恳,“真的谢谢你,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真的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等下我就让人把吃的送到你房里。” 南宫司痕背着手,冷冽的眸光突然移到床上的人儿脸上。 就在罗淮秀越发糊涂、搞不懂他要做何时,又见他突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女儿的闺房。 闻着空气里冷飕飕的气息,她暗自皱眉。这人真让人费解,他是救了她家乖宝,可是她也真诚的谢过了,难道这还不够?还想要她做何? …… 一个时辰后,罗魅才苏醒过来。 看着房里的人,她撑着就要起身,“娘,二师兄怎么来了?” 罗淮秀正同云清说话,见她醒来,惊喜的上前将她按回床上,“乖宝,你别乱动,好好休息……你二师兄是我找来的,听说你中毒,你二师兄还亲自为你抓药呢。谢天谢地,你总算没事了。” 罗魅朝桌边男子望去,很有礼貌的谢道,“多谢二师兄。” 云清温柔一笑,“有何谢的?你这样可就是见外了。” 罗魅面无表情的躺回床上,没有再多言。醒是醒了,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她上楼的那一幕…… 那个抱着她的人不会是娘,也不会是二师兄,住在这楼上的人就他们几人,是谁对她伸出手的一点都不难猜。 眸光微微闪动,她突然张嘴,可看着房里的罗淮秀和云清,到嘴的话突然咽了下去。问那么清楚做何?她救过他,他救她,不是正应该的吗? “乖宝,你是不是饿了?”见女儿张嘴,罗淮秀以为她要吃东西,“你等着,娘这就去把吃的端上来。” 看着她风一样跑出去,罗魅想阻止都来不及。 房间里,就她和云清两个人了。 她对谁都这样,从来不见她多笑多言,云清也是习惯了。在罗淮秀离开之后就坐到了床边凳子上,温柔的问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 罗魅摇了摇头,“多谢二师兄,我没什么大碍了。” 云清皱了皱眉,温柔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你啊,也真是太冲动了,明知道有毒怎能以身试毒呢?你瞧都把罗姨吓坏了,你要真出点啥事,你让罗姨如何办?好在那位公子及时相救替你逼出那些毒药,否则就算师父在场也难挽救你的性命。” 罗魅微微一怔,随即看向他清隽的脸,“师兄,是哪位公子救了我?” 云清抬了抬下巴,意指门外,“还能是谁,就是住在这里的那位公子。” 罗魅突然抿紧双唇,敛下眸光沉默起来。还真是他…… 她不爱说话,云清也是知道的,见她没事了,于是起身,“趁师父不在医馆,这几日你好生休养。我啊也该回去了,医馆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呢。” 罗魅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多谢二师兄关心。” 云清起身,多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她的闺房。 走在楼梯上时,他突然停下脚,回头张望了一周。四下无人,他忍不住皱眉。怎么感觉有人盯着他? 罗淮秀端着食盘正上楼,见他下楼,忙说道,“云清啊,你这就要走了吗?要不今晚就留下吧,我马上就收拾房间去。” 云清朝她拱手,微笑道,“不了,罗姨,师父他老人家最近外出,我得替他守着医馆。” 罗淮秀有些失望,“那好吧,我也不留你了,等空些了你就过来,罗姨一定为你做好吃的。” 云清笑道,“一定一定。” 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罗淮秀叹了一口气,依然失望。多好的小伙子,可惜她家乖宝不开窍啊! 她承认,她还真替自家乖宝看上了这个斯斯文文的二师兄,人长得清秀俊美不说,脾气又好又有耐心,这样的男人做丈夫最合适不过了。可惜啊,她家乖宝就是没长心…… …… 经过一晚休息,罗魅虽然气色还有些差,但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 习惯早起的她也没赖床,梳洗过后就打算下楼去帮罗淮秀做事。只是当她打开房门时,整个人突然定住。 看着房门外的男人,她微微蹙眉,“有事?” 南宫司痕背着手,抿着薄唇,幽深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上。 罗魅脸色沉了沉,搞不懂他要做什么,一大早就跟幽灵般出现,再好的心情都没了。 人高马大的他浑身散发着难以琢磨的冷气,像一蹲冰冷的石雕堵着她房门,她心里生出几分恼意,连语气都有些冷了,“让让。” 谁知南宫司痕非但没退后,反而突然迈开脚往她房里走。 他男性身躯一靠近,罗魅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结果就把人给让进了屋。 看着他带着一身冷气倨傲的在桌边坐下,罗魅瞬间拉长了脸,再次问道,“有事吗?” 南宫司痕斜睨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又冷又硬,“无事,坐坐而已。” 罗魅脸黑,“……” 10、动手 两个人一个冷漠、一个冷傲,气氛不说很坏,但绝对谈不上温馨和谐。 罗魅面无表情的转身,“你请便吧。” 对男人,她并不厌恶,只是生不出好感罢了。好比师兄还有酒楼里请的伙计,她能平心静气的接受他们的存在,那是因为她同他们之间是最简单不过的关系。 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南宫司痕放在桌上的手攥紧,紧绷的俊脸阴阴沉沉的,眸光幽沉晦暗像注入了万年寒冰般。 他也说不清楚心里的怒气来自何处,或许是这对母女太过目中无人,亦或者是自己一番好意未被她们重视…… 。。。。。。 昨日的命案,衙门也很快断了案。母女俩没去衙门,只是听大谷说了一遍经过。听说那名男子被当众打了一顿板子,随后县老爷王大人责令其将尸首带走。 此案虽然断得简单,但母女俩也没说什么。在她们酒楼里出的事,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那碗有毒的面就是证据。只不过证据被罗魅‘毁’了,而且当众吃了那些剩面,也排除了她们酒楼的嫌疑。 此事处理得草率,但母女俩反而有些庆幸,的确不能深究,若深究下去,对他们酒楼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至于对方为何要在她们酒楼里下毒杀人且还想嫁祸她们,她们相信肯定有幕后主使的,早晚这位幕后人物也得出现,没啥可急的。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谨慎些,多防着点。 临到午时,酒楼里的食客多了起来,虽说昨日出了命案,可酒楼的生意似乎并未受一丝影响。 今日罗魅没去厨房帮忙,而是在柜台里一直守着,帮着收收银子,顺便盯着大堂里客人用食的情况。 突然,一位老婆子同一位年轻女子走进了酒楼。 接客的小二没立刻上前,而是跑到柜台前紧张兮兮的对罗魅道,“小姐,头两日来找事的人又来了。” 罗魅抬眼望去,顿时眯起了眼。可不是嘛,就是前天来的那几人之中的两个!她记得那个高傲的老太婆叫这个同她年龄相仿的老婆子‘景凤’。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一进来也没客气,找了张空桌径自坐下。 对她们的到来,罗魅肯定是厌恶的,但碍于现在做着生意,也只能暂时忍忍,于是就朝小二抬了抬下巴,“没事,你去忙吧,我在这看着。” “是,小姐。”小二这才跑过去招呼她们两人。 两人比起前日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跟其他客人一样一人要了一碗凉虾。 罗魅远远的看着,虽然没撵人出去,但眸光沉冷,压根就不相信她们是来吃东西的。 很快,小二将她们点的东西端上了桌。 还没动勺子呢,那年轻女子突然‘咦’了一声,而且声音特别大,“小二,你给我们上的是何东西?不是凉虾吗?虾呢?” 店小二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客官,我们的凉虾是用米粉做成的,并非真正的虾。” 年轻女子突然冷脸,甚至指着他严肃的训道,“你们这分明是欺客!还是招牌食物呢,居然用这种假东西糊弄人,你们也太不把客人当一回事了!” 她嗓音很大,连角落里用食的人都闻声朝她看了过去。 店小二何止脸色难看,脸都黑了。 年轻女子指着他,越发理直气壮的训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要当面问问她,开这么大个酒楼却用这种假东西给客人用,是何意思?” 见状,罗魅沉着脸走了过去。 店小二见她来,赶忙唤道,“小姐,您看……” 罗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站一旁去。站在桌边,迎着满堂的目光,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年轻女子,“要吃真虾,对不起,我们独味酒楼没有,况且一碗凉虾才五个铜板,你觉得能买到真虾?” 年轻女子瞪大眼,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既然不是真虾,为何要取这样的名字?这分明就是欺客!” 罗魅冷笑,“照你这么说,隔壁酒楼还卖‘虎皮花生’呢。” 年轻女子顿时哑口,被堵得尴尬,所以脸色忽青忽白的。 周围有客人嗤笑起来,很显然,被罗魅的一番话逗乐了。 ‘独味酒楼’之所以叫‘独味’,这里的食物还真跟其他酒楼不同。这里并不卖酒,所有的食物皆是米粉和面粉所制,口味独特不说,价格也公道合理。所以来这里的食客才会多,花不了几个铜板却能享用一餐风味独特的食物,对他们这些出门在外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年轻女子没再说话了,可她对面的老婆子却突然惊讶的指着她,“你、你是罗淮秀的女儿?” 罗魅朝她眯了眯眼,并未作答。她和母亲长得像,只要认识她母亲,就不会把她认错。 老婆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副又惊有怕的样子,“你就是罗淮秀怀的那个‘狗胎’?你、你居然长这么大了?” 她一副比见了妖怪还吓人的摸样让周围的食客又把目光投了过来。 罗魅脸色微沉,眸光渐冷,只不过依旧没搭她的话。 老婆子接着又道,还故意夸张的放大嗓门,“你不仅是‘狗胎’、还是罗淮秀与人私通怀上的!” 闻言,众食客几乎都停下了用食的动作,甚至有人私下交谈起来,望着罗魅的眸光都充满了异样。 罗魅上前一步,突然将她衣襟抓住,眸光冷冽的瞪着她,“有种你再说一次!” 老婆子扳住她的手腕挣扎起来,面带怒气的低吼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娘当年怀你的时候就是怀的‘狗胎’!后来被人发现你是她与人通奸才有的孽种,你娘才被夫家休弃的。不信,你把你娘叫出来,我可以当面同她对质!” 罗魅单手抓着她衣襟不放,突然端起桌上那碗凉虾朝她头顶倒去—— “啊——”老婆子跳了起来。 “啊——”对面的年轻女子也惊叫起来。 众多食客纷纷起身看着罗魅。 那老婆子猛的将罗魅推开,一边胡乱的擦起脸上的水渍,一边摇头甩掉发丝上沾着的‘虾条’,嘴里还怒喊着,“大家快看,独味酒楼的人伤人了!” 年轻女子绕过桌子一边替她整理身上的脏乱,一边还朝罗魅怒道,“怎么,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么,如此欺负人,你们是想杀人灭口吗?” 她话音刚落,一抹身影突然急乎乎的朝她冲过去,只听‘咚’的一声,一把舀汤的大勺落在了她脑门上,年轻女子连叫喊都来不及,双眼一翻,瞬间倒在地上。” 眼前的一幕来得突然,众食客一点准备都没有,全傻了眼倒抽冷气。 赶来的罗淮秀一手叉着腰,一手拿大勺直指着面容狰狞的老婆子,扯开了嗓门开骂,“你们两个恶心的东西,跑我酒楼里找事就算了,还口出污言秽语诋毁我们母女俩的名声,老娘不发威,你们当真以为老娘是吃素的?别说老娘今日打你们,如此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娘今天就是抵命也要弄死你们!” 年轻女子昏倒,老婆子又惊又怒,“你、你们……” 正在这时,从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不过是两个刁奴而已,杀了就可,何须抵命?” 闻言,众人惊讶的转移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男人,原本满面狰狞的老婆子突然变了脸,老眼直愣,像见了鬼一般,“蔚……蔚卿王……” 11、没有女儿香,夜冷 她这一唤让所有的人都把目光从母女俩身上转移到南宫司痕身上,是没想到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还能见到京城里的大人物。 负手而立的男子相貌俊美,身量挺拔出众,哪怕如此多的人,哪怕他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但那风华卓绝的容貌以及不怒自威的冷肃气质,都能独压群人,让人忍不住翘首想多观望两眼。 就连罗淮秀和罗魅都为他突然出现而感到一丝诧异。据她们这几日和他接触所知,这人性情冷傲,根本不屑同人多言,如今当着这么多人跑出来,还真让她们母女俩感到意外。 罗魅刚要开口,罗淮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对她暗使眼色,示意她先别说话。 有这么一个大人物在自己酒楼里,且还是他自愿露出身份的,罗淮秀带怒的脸就跟突变的天一样,突然露出比晴空万里还迷人的笑容,连说话都一改霸气强悍,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王爷,瞧您,怎么出来了?对付这种刁奴,哪能让您抛头露面呢?您如此真是折煞民妇了。” 南宫司痕微眯的眼皮抖了抖,不着痕迹的斜睨了她一眼。 无视众人各种好奇惊讶的目光,他凉薄的唇微微勾勒,傲肆的眸光再次看向对面明显手足无措的老婆子,“你叫何名字?” 那老婆子一听,这才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小的景凤,见过蔚卿王。” 南宫司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薛家给了你多大好处,值得你千里迢迢跑到榆峰县来诋毁别人名声?” 老婆子双手伏地,脑袋都不敢抬,若说方才趾高气扬的样子像头狂虎,那此刻卑微的样子就跟只猫儿似得,前后简直判若两人,连说话都像舌头打了结一般,“小的……小的……” 南宫司痕带着轻笑,“本王自幼在京城长大,只听说过当年薛家嫌弃嫡妻以及其腹中胎儿,本王还听说在薛夫人在生下孩子当天就被丈夫无端休弃赶出家门……你说,本王说得可真?” 老婆子开始不停的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蔚卿王饶命……” 她做梦都没想到蔚卿王竟然在此! 不仅在榆峰县出现,甚至还帮罗淮秀说话,看样子,他们关系非同寻常。 看来今日太夫人吩咐的事注定要失败了…… 听着南宫司痕当众一番话,罗淮秀除了惊讶他知晓那些事外,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感激。她知道当年原身被休之事闹得挺大,不,不是闹,而是从原身怀了孩子被发现是‘狗胎’后,外面就一直有流言蜚语,而原身刚生下女儿就被休弃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一度成为全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这蔚卿王知道那些事也很正常,只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他愿意出面帮她说话。 感激虽感激,但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当然得抓住了。此刻面对南宫司痕,她笑得格外亲切,还故意把嗓门放大,“多谢王爷为民妇主持公道,请受民妇一拜。” 说着话,她当真跪在了地上。 罗魅沉了脸,想上前阻拦都来不及,眸光带着一丝恨意瞪着某个男人的侧脸。 察觉到旁边的敌意,南宫司痕再次抖了抖眼皮,垂眸看着地上的妇人,淡声道,“起来吧。” 罗淮秀赶忙起身。 南宫司痕接着开口,“此等刁奴实在碍眼,还不赶紧撵了?” 罗淮秀一听,抬起手中大勺指着那老婆子,“来人,把这两个存心找事的东西给我扔出去!以后再见到她们不用客气,见一次打一次!” 一旁的伙计们心里有火早就按耐不住了,听她施令,赶忙上前,两个人架着那老婆子的胳膊就往酒楼外拖,大谷同另外一名伙计抬着晕过去的年轻女子跟着走向酒楼外。 这一出闹剧就这么停歇了。 许是南宫司痕身上冷肃的气息太强烈,众多食客依然站着没落座,除了对他感到好奇外,下意识的都带着几分敬畏。 见状,罗淮秀赶忙热络的招呼起来,“真不好意思,让那种恶心的人进来影响大家用食,我在这里向大家赔个不是……今日凡来我们独味酒楼用食的客人,我们一律只收半价,希望大家都吃好!” 一听说半价,好些人就立马叫起了‘好’,这才重新回座上用食。有些三三两两的低着头交谈,也有些对罗淮秀投去羡慕的目光。 虽说刚才的事堵了心,但罗淮秀还是面带微笑的应付着。人就这么现实,谁有地位谁说话就最有分量,她倒不是反感攀高枝,只是想着某些人、某些事,心里说不出多少酸楚。 薛太夫人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她混不下去。今日要不是蔚卿王出面,薛家家奴造谣生事怕是已经成功了,别小看她们的话,在这个女人贞洁比命还重要的社会,通奸、偷人的罪名杀伤力可不小。 她可以‘不要脸’,可是女儿呢?难道让女儿背上孽种的名声过日?凭她一人之口如何洗刷自己的清白? 薛家……真是欺人太甚! …… 客栈里,看着被打晕过去的丫鬟,听完事情经过,薛太夫人拍着桌子又惊又怒,“什么,蔚卿王也在独味酒楼?” 叫景凤的老婆子跪在地上委屈的道,“回太夫人,真的是蔚卿王,奴婢绝对不会认错的。他不仅在独味酒楼,同罗淮秀的关系还非常要好。奴婢和如梅差点就得逞了,谁知道蔚卿王突然出现,不仅替罗淮秀证明清白,还当众说我们薛家无情无义。” 薛太夫人怒不可遏,老眼中全是怒火,“岂有其理!我们薛家的事他有何资格插手过问?” 怒归怒,可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再不甘心又如何,总不能让她去找蔚卿王理论吧? 她的孙女柔儿喜欢蔚卿王,她想巴结他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同他交恶? 沉着老脸默了片刻,她突然冷声道,“罢了,此事先别管了,看在蔚卿王的面子上,今日我就饶了她们母女。等回京之后,我再想办法对付她们!蔚卿王能护她们一时,我就不信能护她们一世!” …… 今日有些忙,罗魅帮着罗淮秀打理好酒楼里的事,回房时都已夜深了。 推开房门,她瞬间愣住,自己的房里不仅燃着油灯,她睡的床上还坐着一个面色极冷的男人。 皱着眉头走进去,她冷声问道,“你跑我房里做何?” 南宫司痕眯着眼,眸光直视着她,突然沉声道,“床板太硬,无法安睡。” 要不是看在他今日替她们母女俩解围,此刻罗魅早就冷脸走人了,“明日我让我娘给你换身床。” 南宫司痕眸光沉了沉,“房间小,闷。” 罗魅咬着后牙槽,“明日我跟我娘说让你换间屋子。” 南宫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犀利又冷冽,像是要将她五脏六腑看穿一般,突然又道,“没有女儿香,夜冷!” 他就不信这女人是石头做的!他说得如此直白了,她不可能听不懂! 想象固然美好,可现实——注定是残酷的。 不说罗魅有没有听懂,即便懂又如何,依照她的性子她也做不到感动流涕、投怀送抱之类的事出来。 顷刻间,她拉长了脸,只觉得自己满头黑线直掉,第一次听人把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文雅又内涵,这种人不是得了臆想症就是脑子被门夹了。 抬手指了指门口,她面无表情的开口,“王爷,今日太晚了,明早还要做生意,所以你的要求我暂时满足不了。等明日空了,我会把你的要求告诉我娘,让她找人帮你挑几个美貌的女子好好服侍你。” 闻言,南宫司痕猛的从床上站起身,冷峻的脸黑得就跟掉臭水沟一般,“罗魅,你别不知好歹!” ------题外话------ 咱的小痕痕就是这么任性,摊手…… 12、男性荷尔蒙间歇性失调 看着他突然动怒,罗魅冷然一笑,“我不知好歹?我再不知好歹,也比某些随便进别人房里的人强。王爷,恕我直话,这酒楼是我娘开的,这房间是我住的,就算你身份高贵特殊,但这里也不是你的地盘。” 南宫司痕胸口起伏了两下,突然又恢复了冷傲之态,微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罗魅,你可懂本王的意思?” 罗魅点头,“懂,王爷不就是缺女人么?” 南宫司痕脸黑,突然朝她近了一步,咬牙道,“本王救你,难道你就不该有所表示?” 罗魅抬了抬眉头,“哦?表示?王爷想我如何表示?” 南宫司痕绷着俊脸,一字一字溢道,“以身相许!” 罗魅脸色一沉,看他的眸光好比见到神经病般,“王爷救过我,这点我承认,也很感激。不过王爷似乎忘了,我也曾救过你。” 南宫司痕有些动怒,“本王也可以以身相许!” 罗魅冷漠的唇角抽了抽。 眼前的男人高鼻浓眉,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惜是个不可理喻的怪物。她没见过多少世面,也不知道所为的王爷有多大能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太自以为是了。 跟这样的人还有交谈的必要? 唇角轻蔑的一勾,她冷漠转身,从容的走出自己闺房。 就在她刚走出房门之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房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劈裂,门上的雕花碎了一地。而房间里,某个男人一脸阴霾,浑身寒气逼人,眸光阴沉的瞪着她,视她如仇敌般。 她咬着后牙槽,努力的压下心里的怒火。 这种人何止狂傲自大,简直任性妄为到了极点! “乖宝——”听到巨响声,罗淮秀从自己的房里跑了出来,在看到被毁坏的房门以及屋里那个浑身释放着寒气的男人时,一时间也没忍住,瞪眼怒道,“你这混小子想做何?大半夜想拆我酒楼是不是?” 见她激动,罗魅拉住她的手欲带她离开,“娘,我困了,今晚去你屋里睡。” 罗淮秀被她拉了两步,突然反手拉着女儿停下,指着门里的男人怒问道,“乖宝,他怎么在你房里?” 罗魅淡淡的撇了一下唇角,“娘,没事,他就是男性荷尔蒙间歇性失调而已。” “哦。”罗淮秀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突然瞪大双眼,怒道,“什么?!你是说这混蛋跑你房里去发情?” 罗魅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罗淮秀激动的转过身,铁青着脸指着屋里的男人,“好你个蔚卿王,我们容你在这里白吃白住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打我女儿的主意!你……你给我等着,我今日要不剁了你,我罗淮秀跟你姓!” 甩开罗魅的手,她激动的冲回自己的房间。 罗魅性子慢,根本来不及拦下她。看着她回了房,她转身朝屋里看去,这一看让她惊讶得直抽唇角。 刚刚还在屋里的男人此刻竟然不见了! 从那道被劈裂的房门就可以看出对方身手高深莫测,只不过亲眼所见他凭空消失,她心里还是有些惊叹。 很快,罗淮秀手里抡着把大长剑,就跟武士一般满面杀气的冲出来。 不怪她激动,而是无法接受有人乱打她宝贝女儿的主意。如果有人光明正大的跟她提亲,她或许还能心平气和的同对方聊聊。但若是心怀不轨之人,那就别怪她不要命了。女儿是她的全部,是她得以生存下去的精神动力,哪里容得下别人伤害的? “娘,他人没在了。”在她快要冲进自己屋里前,罗魅出声道。 “……”罗淮秀刹住脚,伸长脖子往屋里猛瞪,这一看,更是气得破口大骂,“这混蛋,太不是东西了!看着正儿八经,没想到居然是个色胚——”骂到一半,她突然回头朝女儿问道,“人呢?他人往哪里去了?”说着话,她提着长剑就准备搜各间屋子。 “娘,别找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罗魅上前拉住她,并将她手中的长剑拿到自己手中。母亲的脾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真动怒起来她可以不要命的。与其说她性子凶悍,不如说她对自己很狠,踩到她底线,她啥事都能做出来的。 罗淮秀脸色很冷,这口气没咽下去怎么都不甘心。想到什么,她突然抓着女儿的手臂上上下下的检查起来,“乖宝,你怎么样?有没有被那混蛋欺负?” 罗魅摇头,单手挽着她手臂往她房间走,“娘,我没事,真的。” 罗淮秀咬着牙恨道,“这混账东西,我见到他非阉了他不可!” 被薛家的人欺负她尚且能忍,但女儿被人欺负,说什么也不能忍!曾经的她和现在的她所经历的遭遇都同渣男有关,一个女人一生是好是歹,就看遇上什么样的男人。她哪里舍得女儿走自己的路? 南宫司痕那家伙,暂不提他为人如何,他这种行为就不对。难怪他厚着脸皮在她酒楼里白吃白住,原来是对她乖宝产生了色心。 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罗淮秀还把剑放在枕头边,随时防备着。她不知道南宫司痕是否还在她酒楼里,今晚先防着他,明日等天亮伙计们都来了之后再动手把他找出来…… 这一晚,罗淮秀几乎没闭眼。 而罗魅虽然闭着眼,但也是失眠到天亮。 …… 翌日,在伙计们都准时到酒楼后,罗淮秀带着众伙计把酒楼各处搜了一遍。还真同罗魅说的那样,真不知道那对主仆去哪了,他们房里没人,连茅厕、水井都让人找过,依然没人,主仆俩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罗淮秀虽不甘心,但顾及还要做生意,只能把这口恶气先压着。 一连三日,母女俩都睡一屋,不是罗魅怕,而是罗淮秀着实放心不下,那混蛋小子明显是个有功夫的人,若是被他寻着机会,万一女儿受他欺负怎么办? 可多日过后,始终不见那对主仆再出现,罗淮秀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放心,偷偷花了些银子塞给衙门,县老爷王博也没含糊,打着‘抓贼’的名号派了两名衙役到独味酒楼,算是替罗淮秀和罗魅当几日‘保镖’。 如此一来,罗淮秀才放心让女儿一人独睡。 …… 独睡当晚,罗魅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屋里有些不同寻常,就在她想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不仅动不了,连眼皮都睁不开。 这种情况就跟‘鬼压床’似的,她以前也遇到过,于是就使着劲让自己挣扎,可这一次,不管她如何使力,甚至心里连脏话都骂了,结果还是动不了。 直到天亮,挣扎了一晚上的她总算能动弹了,她睁开眼瞬间坐起身,第一时间检查起房里的情况,冷漠的眸光第一次露出慌乱。 屋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她暗自吐了口气。 就在她下床准备换衣服时,突然发现脖子里少了些什么,她下意识的低头,这一看不要紧,瞬间脸色大变。 她随身所佩戴的玉佛不见了! 虽说那玉不值钱,但对她来说,那玉有着特殊的含义。当初她们母女穿越来时,罗淮秀知道她身子骨差,怕女儿再被病魔折磨,除了带女儿四处寻医外,还买了一块玉佛特意到寺庙求大师开光,让女儿时时刻刻佩戴在身上,以求保佑女儿平安。 可以说,那块玉算得上罗魅除了自家母亲外最为珍惜的东西了。如今却莫名不见,她如何能不着急? 没心情再换衣,她赶忙翻箱倒柜寻找起来。 就在她搜完梳妆台后准备搜衣箱时,刚打开箱子就愣了。 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上面,突然多了一只金簪。祥云花型,雕工精致,色泽金灿夺目…… 而就在这时,罗淮秀突然走了进来。虽说酒楼里住着两名衙役,但她还是不放心,所以一早过来看看。 “乖宝,怎么了?”见女儿在衣箱前发呆,她走了过去。罗魅还未回过神,就听她突然惊呼,“哇,好漂亮的簪子!” 她想都没想的拿到手中,眼中除了惊艳外,还对女儿有些不满,“乖宝啊,你啥时买的,我怎么不知道?哎哟,太漂亮了,这簪子还是纯金的呢!” 罗魅愣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罗淮秀越看越喜爱,嘻嘻哈哈的把玩了片刻,随即将金簪插入自己发中,“乖宝,这金簪是不是很闪?我戴着好看不?哈哈……没想到我家乖宝眼光这么好……哎呦,不行了,太喜欢了,我先去照照镜子……” 说着话,她已经跑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欣赏起来,越看越美,头也不回的对女儿道,“乖宝,让我戴两天哈,这簪子太闪了,我要带着它出去臭美臭美。” 罗魅张了张嘴,可看着她喜爱不已的样子,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此刻罗淮秀只当这金簪是女儿买的,不仅没追问其来历,更没想过这金簪还有其他意义。现在是喜欢得不得了,殊不知不久后的将来,当得知这金簪属于某人给她女儿的定情信物时,扔都来不及…… 13、圣旨到 随着南宫司痕的失踪,独味酒楼恢复了安宁。罗淮秀甚至做好许多打算,比方说南宫司痕的仇家,万一他们出现就放毒气,并且已经让女儿在酒楼各个角落准备妥当。 还有薛家太夫人,她也想到了狠招。据她托人打听,薛太夫人这次是到北阳国探亲,虽然带了人手,可人手并不多。如果那老太婆再使什么诡计,那她就一不做二不休、花些银子请道上的人把这死老太婆给做了!别以为她们孤女寡母的没有依靠,她这些年攒了不少银子,要摆平那老太婆根本就不是难事。 不是她狂傲自大,混了这些年,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惜,她把一切事都算计好了,却没想到酒楼反而安宁太平了。 南宫司痕是否离开罗淮秀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薛太夫人带着人马回京去了。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罗淮秀继续着早起早睡的生活,闲事陪女儿吃吃茶,找到机会就游说女儿赶紧找个对象。只不过每一次试探加开导,她都极为失望。女儿不想嫁人,甚至连谈爱恋的心思都没有,她总不能强迫吧? 母女俩就这么过着,虽然看似孤单,但生活充实,继续着攒钱计划,继续畅想着将来能买座大豪宅、买许多丫鬟仆人…… 两个月后—— 这日傍晚,独味酒楼刚准备打烊,突然来了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神色严肃的在酒楼门外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低声说话。 正准备关大门的大谷忙对他们嚷了一句,“对不住了,今日打烊了,各位若是来用食的请选别家吧。” 为首的男子一脸冷肃的看着他,突然问道,“罗淮秀可是住在此处?” 大谷一听,浑身绷紧,外面有七八个大男人,各个骑着大马威严又冷肃,还以为他们是来用食的,此刻听对方一问,明显是另有‘来头’。 回过神,他‘啊’的一声大叫,并‘嘭’一声将最后一扇门关上,拔腿就往后院跑,“掌柜的,不好了,有人来找我们酒楼麻烦了——” 伙计们正打算从后门离开,听到他喊声都围拢了过去。 罗淮秀正在做晚饭,赶忙跑出厨房,手里还拿着剁肉的刀,“大谷,出何事了?” “掌柜的,外面来了好些人,还指名点姓问你,一看就不是好人啊!”大谷慌张说道,见伙计们还没走,赶紧对大伙招呼起来,“快、快操家伙——” 数名伙计赶忙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有拿笤帚的,有拿铲子的,有扛斧子的……见罗淮秀提着刀离开,也匆匆跟了上去。 罗淮秀赶到大门口,还没开门,那门板就被人拍得‘砰砰’响,她不由得怒问道,“谁啊?” 听到她的声音,拍门的动静停下了,很快,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罗淮秀可是在此?” 隔着门板见不到人,但听声音就能知道对方是个颇有气势的大老爷们,罗淮秀怒道,“没这人!” 门外传来低语声,“不可能啊,蔚卿王亲口所言就是这家‘独味酒楼’,怎么会没人呢?” 另一道声音接着附和道,“是啊,我也在场,亲耳所闻蔚卿王的话,是这里没错。” 罗淮秀耳朵贴在门板上,越听越糊涂。 蔚卿王?这些人来找她是跟蔚卿王有关? 想到那个对自己女儿起过色心的男人,她心里怒火蹭蹭上飙,猛的将房门打开,手中握着的菜刀直指着门外,“好哇,我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蔚卿王呢?把那混蛋给我叫出来,看我今日不阉了他!” “放肆!”她手中锋利的菜刀以及嘴里辱骂的话顿时激起其中一男子的大怒,“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口出恶言辱我们蔚卿王!” 不止对方气势强悍,连同他一起的人都怒瞪着罗淮秀,一双双目光如同刀刃般齐齐射向她。特别是为首的男子,四十来岁左右,身形虎悍,五官刚毅,神色威风凌厉,在众多人中气势最为强劲,让人很难忽视。 能同蔚卿王有关系的人肯定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罗淮秀只认真看了一眼,就猜到对方有些来头。可这又如何,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她会怕? 叉着腰,她后背挺直,冷声道,“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罗淮秀是也!听说有人要找我,不知道是哪位?老娘事先说明,本酒楼不接外客留宿,更没有同男人相亲的打算,你们若是为公事而来就请去驿馆,若是为私事而来,恕我招待不周。识相的就给我速速离去,否则我就当你们是贪图老娘美色、欲想对老娘不轨!” 闻言,除了正前方那个气势最强悍的中年男人外,其他人无不狠抽起唇角。 中年男人刚毅的脸黑得跟抹了墨汁似的,抬手怒指着她,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罗淮秀,我们是奉命前来宣旨的,速把你女儿罗魅叫出来接旨!” 罗淮秀瞬间沉了脸,又惊又不置信。接旨?!皇上的圣旨? 中年男人有些不耐,沉着脸复说了一遍,“罗淮秀,速将你女儿罗魅叫出来接旨!” 罗淮秀回过神,瞪向他,比他脸色更难看,“我女儿没在!” “她去何处了?” “飞了!” “你!”中年男人脸色更黑。许是看出罗淮秀是故意不给他们好脸,他接着沉声道,“无妨,你替她接旨也可!” 罗淮秀僵着身子,目光冷了又冷。不是她怕他们,而是她好奇,到底这些人来宣什么样的旨意?有什么事值得皇上劳师动众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宣旨? 沉默片刻,她还是走出了大门,在中年男子的马前停下并冷着脸跪了下去,管他什么旨,先听了再翻脸也不迟。 中年男子见她总算配合了,也没迟疑,从怀中抽出一卷黄帛,双手摊开,气势如虹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榆峰县有一女,姓罗名魅,已过碧玉年华,品貌出众、恭谨端敏,朕闻之甚悦。今蔚卿王南宫司痕,已过弱冠之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罗魅待字闺中,朕特将汝许配蔚卿王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令罗魅速回京中,择良辰完婚。钦此——” 什么?! 罗淮秀没等他话落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14、王爷,您最好远避罗氏 对她过激的反应,中年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嫌刺激她不够一般随即将圣旨合上递向她,并沉声道,“罗淮秀,接旨吧。皇上传了口谕,让你母女二人接旨后即刻随我等回京。你且速去准备!” 罗淮秀一把从他手中抓过圣旨,摊开仔细的看了一遍,心里岂止火大,险些都快把心肺烧爆了。 她敢保证皇上没见过她家乖宝,这圣旨绝对是蔚卿王搞得鬼! 好个色胚,在她这里欲对她家乖宝起色心不说,被她吓跑之后居然用这种小人手段,这是想正大光明玷污她乖宝? 混账东西,去死好了! 她家乖宝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他! 先不说那混账东西人品如何,就凭他的家世,她乖宝也不会嫁他为妻。官宦之家多舛多险恶,看得上你的时候你就是个人,翻脸的时候你连狗都不如。她的原身所经历的种种就是一个例子。其次,她的乖宝没有受过一日约束,别说乖宝会受人、受礼数制约,就算她愿意,她这个做娘的也不愿意! 紧紧抓着明黄色的玉帛,她满面怒容的往酒楼里跑,跨进门槛时,她突然转身气势决然的瞪着外面一众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没我的允许你们谁也别想进我的酒楼,如若不然,我定会放火与你们同归于尽!” 威胁的话一完,她头也不回的直往楼上跑。 守在门口的伙计们见状,赶忙把大门关上,一个个面面相视,都有些摸不着自家掌柜的火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掌柜的咋就跟要吃人似的?换别的人接到这道圣旨,恐怕已经兴奋得晕过去了。 而门外,一众人除了面面相视,且一个个脸色都极为难看。 特别是为首的中年男人,面色铁青,眸光阴鸷如鹰,是有听蔚卿王说过罗淮秀这个女人脾气暴躁,没想到这女人不仅性情暴躁,而且还狂傲无礼。他们千里迢迢为了这桩喜事奔波,不仅不受她恩待,反而还遭她狂言威胁。 如此蛮不讲理的女人,难怪当初要遭薛家休弃! 当初薛家休妻一事虽然人尽皆知,但由于他那些年在外征战所以并未有机会同薛家多来往,只是回京之后听人说过。想当初,他同其他人一样对这位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多有怜悯,都觉得薛朝奇做人太无情无义了。 如今细看这罗氏的德性,他还真想收回那些怜悯之心。 “安将军,您看?”一旁有人低声问道。 “去驿馆!”安一蒙冷着脸掉转马头,扬起马鞭傲然离去。 “驾——”其他人纷纷扬鞭跟了上去。他们这次除了奉皇命而来外,还受了蔚卿王所托,就是料到这对母女不会随他们回京,所以蔚卿王托付他们,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带她们回京……所以他们也不急,先给那对母女一些时间打点这里的一切。 …… 罗魅从医馆回到酒楼,看着桌上刺眼的圣旨,出奇的冷静。 罗淮秀骂完这个骂那个,等该骂的人骂完后,她这才发现女儿太过冷静了。于是不满的问道,“乖宝,你咋就不吭声呢?你娘我现在都想杀人解气了,你好歹表个态啊!” 罗魅站在桌边,眸光忽沉忽冷,片刻之后,她抬眸看向罗淮秀,突然道,“娘,我们去京城吧。” 罗淮秀呼啦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不置信的瞪眼怒道,“去京城?去京城做何?难不成你还想嫁给那个流氓家伙?罗魅,我告诉你,你可别跟我说你喜欢上了姓南宫的?要是真的,我劝你早点死了这心,你嫁谁都可以,唯独京城里的人不许嫁!” 怕女儿听不进去似的,她还绕过桌子站到女儿身前,头一回用着无比严厉的口吻对女儿说话,“罗魅,不是娘要干涉你婚姻大事,你要知道我们母女这对身体之所以会死,那全是京城里的人造成的!你对他们没印象那是因为你的身体没经历过,可我不同,我这身体清清楚楚的记着他们的狠心和无情。薛家的老太婆你也见过了,你可知道,她就是你这身体的奶奶!暂且不说南宫那混小子会如何待你,就凭薛家在京城的地位,我也不会让你去京城受苦受罪受委屈!” 罗魅低着头没敢直视她,安静的听她说完,随后低声道,“娘,蔚卿王偷了我的玉佛,我想去京城拿回来,没别的意思。” “什么?!”罗淮秀一听,赶忙伸手在她脖子上摸索起来,这一摸,气得她牙齿都在打颤,“那个混账居然敢偷你的东西?!可恶!老娘非宰了他!你等着,我这就收拾东西去京城,拼了命我也要把他剁成肉酱——” 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冲了出去。 不是她小气舍不得那块玉佛,而是忍受不了那个偷女儿玉佛的人! 玉佛不贵但意义大,他南宫司痕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随便偷盗女儿家的贴身之物,他这行为简直是不要脸! 圣旨算什么,皇上赐婚又如何,只要她罗淮秀不愿意嫁女儿,哪怕杀了她她也不会同意!大不了远走高飞去别的地方,天大地大,她就不信没有她们母女容身之地! 罗魅也没阻拦她,只是在看着桌上加盖了玉玺的圣旨,她眸光沉了又沉。 如此遥远的距离,她们母女还得受人摆布,要说她忍得下这口气,肯定是假的! 与其逃避,不如大大方方的面对。她倒要看看南宫司痕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 罗淮秀是铁了心要去京城。一晚上就把要带的东西全都整理好了,天刚亮的时候就去了附近的一家镖局,委托他们把她值钱的东西护送去京城。 至于独味酒楼,她从镖局回去就把消息告诉了伙计们,暂时关门两月。 从昨日听到圣旨后,伙计们心里就有了准备,这独味酒楼怕是开不下去了,只是没想到罗淮秀一晚上就想通了。拿着两个月的工钱,伙计们既感动又不舍,一个个都说只要她们在京城落了脚,他们会想尽办法去京城再帮她们母女俩做事。 要离开了,罗淮秀也是百般心酸,但去京之心已定,她是忍着泪同伙计们道别。 罗魅一早就去了医馆,同样是去辞别的。 他们师父又去外乡帮人看病了,听说她要去京城,云清惊讶得不行,拦着她直问,“魅儿,为何突然要去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和罗姨在榆峰县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要离开?” 看着他眼中的不舍,罗魅低下头轻道,“师兄,我娘在京城的故人出了些事,娘听说以后才临时起意的。” 云清皱眉问道,“那你们何时回来?” 罗魅抿了抿唇,“可能要两三月吧。” 云清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又露出温柔的笑容,“那你们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我倒是放心,但罗姨性急,出门在外,你要多提醒她。京城不同其他地方,你们万事都要谨慎些。” 罗魅这才抬起头看着他,“多谢师兄,你也多保重。师父那边就有劳师兄帮我解释了,等我回来再向他老人家赔不是。” 云清点头,“放心吧,我会同师父说明的。” 罗魅又低下了头,“师兄,那我走了。你和师父保重。”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云清眯着眼久久都没动弹,随着她越行越远,他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可就是迈不开脚步将她拦下…… …… 一个月后—— 南宫司痕正在书房与同僚议事,突然墨白前来敲门禀报,“启禀王爷,安将军回京了。” 南宫司痕先是一怔,随即起身朝同僚道,“你等先回去,有关丰台建造之事改日再议。” 几名同僚从椅子上起身,齐齐告辞,其中一人还忍不住向他道贺,“王爷,安将军此去榆峰县是接未过门的王妃回京,下官在此恭喜王爷心想事成。” 其他人也齐声道,“恭祝王爷早日大婚。” 南宫司痕淡淡的勾唇,“嗯。” 待几人离去,他唇角又恢复冷硬,眸光幽深、沉浮不定。依照他对罗氏的接触和了解,他压根就不信她们母女会轻易随安一蒙回京…… 果然,在走出书房时,墨白冷肃的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压低嗓音在他耳旁道,“王爷,罗氏母女是回京了,不过安将军有带话给您……”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眸光冷冷的斜睨着他,“何话?” 墨白低着头都没敢看他,“王爷,安将军说如果您公事繁忙就别去接人了,还说最好让你远避那罗氏、千万别同她正面相见。” ------题外话------ 哇咔咔!终于回京了,小痕痕等着被砍吧……【邪恶的飘过~·】 15、罗魅,你想亲我吗? 母女俩在京城没住处,到京之后安一蒙就将二人安置到了京城最好的一家客栈里头。 之所以带话到蔚卿王府不让南宫司痕前来,安一蒙考虑得也周详。这一路上,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罗淮秀浑身那股怨气,提到南宫司痕更是咬牙切齿。安一蒙觉得她们母女之间同南宫司痕肯定有误会,在误会没解除之前,还是先别见面,免得喜事还没办就先办了丧事。 房间里,安一蒙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大刀阔斧的坐在罗淮秀房中,在罗淮秀先发言之前从怀里摸出一叠纸,摊开放到桌上,“罗氏,这是蔚卿王托我交给你们母女二人的,望你们妥善保管。” 罗淮秀皱着眉将纸抓到自己手中,垂眸一看,眸孔不由得放大。 罗魅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不过也伸长脖子细看了起来,这一看,同样吃惊。 安一蒙所拿出来的纸不是寻常的东西,而是契纸! 除了一间房舍的地契外,还有三间铺子和一些田地。 “混账东西!”罗淮秀看过之后突然拍桌大怒。 “……”安一蒙忍不住皱起两道浓眉,目光阴鸷的瞪着她。 就在罗魅都以为她会当场撕了那些契纸时,只见罗淮秀突然将契纸胡乱的叠好、然后塞了袖中,嘴里接着怒道,“以为这点东西就能讨好我?你们也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我罗淮秀走南闯北何事没见过,这点东西分明就是打发叫花子!安将军,你给他带个话,想娶我罗淮秀的女儿,没这么简单,他若觉得我们母女好欺负,让他放马过来,看我不砍死他!” “……”安一蒙脸色极黑。一路上他见识过这女人的凶悍,现在面对她不知好歹、无理取闹,他几乎已经能镇定如常了。否则还能如何,总不能让他同一个疯女人讲道理吧? “……”罗魅也忍不住抽起唇角。说什么‘打发叫花子’,娘倒是把东西还给人家啊! 待安一蒙离开后,她才面无表情的开口,“娘,我们也不缺这些,为何还要收下?” 罗淮秀翻了一个白眼给她,暗怪她笨,“你见过有谁嫌钱多的?我不收岂不是太便宜了那混蛋家伙?再说了,是他自己要给我们的,又不是我们求着要的,我为何不收?”将袖中的契纸摸出来又看了一遍,她眼里放着精光,唇角挂着算计的笑,“我跟你说啊乖宝,这几家铺子都是当街的大铺,值不少银子呢。回头我就找人帮我把这些给卖了,换些银票,咱们娘俩后半辈子又能多买一些下人了。” 罗魅额头开始掉黑线,“娘,要是南宫司痕知道……” 罗淮秀冷哼,“知道又如何?我偷偷的卖,等把你的玉佛要回来,我们就远走高飞!” 罗魅揉了揉眉心。见她心情因为这些契纸而变好,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母亲除了精明能干外,对钱财是看得比较重,就如她自己所说,没人会嫌钱多。罢了,只要她高兴就好,她无所谓。 …… 赶了一个月路,说实在的,确实很累。天刚黑下,罗魅就回房睡下了。 许是头一次来京,她心里全是彷徨不安,躺在陌生的床上,虽然疲惫,可怎么都无法入睡。 就在她辗转反侧时,突然窗户边传来异响,虽然很轻微,但还是惊扰了她。 “谁?!”在坐起身的同时,她右手放进枕头下快速的摸了摸。 语音刚落,只见一身影已经跃入她房中,还低沉的回了一个字,“我。” 罗魅眯起了眼,看着黑暗中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她没动,只是静等着他走近,然后右手从枕头下不着痕迹的抽出。 南宫司痕那真是一点都没客气,自然而然的在床边坐下不说,还伸手将滑落的被褥替她拉上,不仅如此,生怕她受凉般,还把拉高的被褥在她身上裹了一圈,只露出她一颗脑袋。 当罗魅反应过来时,不仅被包裹成了粽子,且动都动不了。 “累吗?”某男人难得温声说话。如果不是罗魅被他故意包裹得紧紧的、连气都喘不了,此刻的他算是罗魅从认识他后见过的最温柔的一次了。 “你不怕我喊叫?”罗魅沉着脸瞪着他黑暗中发亮的黑眸。 “不怕。”南宫司痕唇角微微上扬,似是在为什么而得意,“你娘已经被我点了穴,不会过来的。” “你!”饶是罗魅性子再波澜不惊,此刻也忍不住挣扎抓狂,“放开我!” “我知道你睡不着是因为想我,所以我特意前来陪你。”无视她的怒火,南宫司痕突然凑近她,在她耳旁开口。 “……”罗魅瞬间绷紧身子,除了他不要脸的话以外,他那暧昧的举动更让她浑身毛骨悚然。不是没跟人近距离接触过,只不过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一个男人搞暧昧。 温热的男性气息让裹在被褥中的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她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做任何反抗。跟一个色胆包天的男人反抗没用,有本事他现在就放开她,看她不毒他个下半身瘫痪! 似是满意她的表现,南宫司痕收紧手臂将她连被一起抱到怀中。黑色中,她的脸比平日更冰冷,眸中全是对他的敌意和厌恶。可他视若无睹,反而愉悦的扬高唇角,罕见的在她面前露出笑意。那双黑眸少了平日里的冷傲,散发着深邃迷离的光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罗魅,你想亲我吗?”在她耳边,他低沉的嗓音磁性魅惑。 “……?!”罗魅咬牙斜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侧脸。 “我想亲你。” “……?!”罗魅瞪大眼。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她瞬间扭开头,近乎低吼道,“滚开!别恶心我!” ------题外话------ 摊手~咱家小痕痕没追过女人,就是这么任性! 16、南宫司痕的好奇 认识她的时间虽然短,但印象中眼前的女人一向冷漠,就算在面对别人威胁恐吓、在面对别人肆意辱骂时,她也面色从容,从未露出一丝过激。此刻,听到她充满厌恶的嗓音,南宫司痕沉了脸,眸光由笑变得冷冽,将她脸上所有的情绪一丝不漏的收入眼中。 “可是觉得本王逼迫了你,所以才对本王有成见?” “滚——”罗魅满面怒容,一个字吼得撕心裂肺。多日的隐忍似乎在这一刻爆发,即便她对生活的态度一向无所谓,可在面对他一次比一次更为无耻的言行时,她怎么都咽不下了。 活到今日,两世为人,她是真的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男人!明明她脸上写着生人勿进,可他偏偏就似没长眼睛一般,自以为是主宰,自以为能掌控她们母女,甚至自以为能掌控她的人、她的婚姻。 他算老几? 南宫司痕眸底一片寒气,眸光如刀一般剜着她愤怒的摸样。他承认,他是有些故意想激怒她,看看她冷漠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可当真目睹她过激的反应后,他却倍感恼怒。 放开她,起身,他挺拔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朝房门口走去。 那一股冷冽的气息朝罗魅扑面而去,过激之后的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瞬间也清醒了许多,看着无人的房门口,她猛的跳下床,连鞋都忘了穿快速的追了出去。 她险些忘了这次来京的目的,玉佛还在他手中! …… 夜深的街道被黑夜笼罩,放眼望去,一片黑沉。天上乌云密布,今晚连星星都看不到一颗。夜风袭来,站在街口的罗魅忍不住抱紧双臂,除了没穿鞋外,她还忘了穿外衫。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走的,咬着唇四下张望了数遍,就是没看到他的影子。 初冬的季节早晚都带着寒意,不是她娇气受不了凉,而是她这身体从出生起就娇弱多病,这些年她虽然学医、也时常调理自己的身体,但底子差是不争的事实,没怎么生病那是因为平日里很注重,像现在这样穿着单薄、打着赤脚到处跑还是头一次。 “啊——嚏!”往回走的路上,她缩着脖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就在她刚要进客栈时,突然一道身影伫立在大门口。她顿时停下了脚步,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沉默片刻,她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摊出手,冷声道,“把玉佛还我。” 她母亲为了给玉佛开光,辛辛苦苦去求人,就凭这,她也不会让玉佛落到任何人手中。 夜色中,南宫司痕俊脸绷得很紧,那些冷飕飕的气息仿佛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般,黑眸里同样散发着冷冽的寒意,剜着她冷漠的脸。 无视那只小手,他冷硬的开口,“本王就如此让你不上心?” 罗魅淡淡勾唇,迎着他冰冷的眸光,似在嘲讽他的话,“王爷,恕我直言,我随我娘走南闯北的打拼,见过的人比吃过的米还多,照王爷这般说法,我岂不是得见一个爱一个?别说我心不大装不了多少人,就算能装人,也不会是王爷这般的。” 南宫司痕眸孔紧敛,突然将她伸出的手腕抓住,近乎粗暴的拽向他,沉着脸怒问道,“那你喜欢何样的?” 他那口吻不像是询问,而是像极了抓奸的丈夫,仿佛罗魅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就会弄死她。 忍着手腕传来的痛意,罗魅继续冷笑,“王爷,我能问问,为何要选择我吗?” 南宫司痕突然怔住。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他一把将她推开,眸光沉冷的瞪着一点都不怕死的她,“问那么多做何?难道本王看上你还不行?” 罗魅后退了两步,依然冷笑,“行,怎么不行?王爷要看上谁都行。凭王爷这种条件,恐怕看上的女子不在少数,其实没必要为了我这么一个人大费周章搞这么多事。” 南宫司痕后牙槽都咬紧了,隐隐听到手指紧握的声音,恨不得立马掐死她,“本王还就只看上了你!” 罗魅低下头,忍不住念了一句,“真是瞎了眼!” 她声音虽小,可南宫司痕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原本冰冷的眸底突然溢出笑意,甚至连唇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朝她走过去,他再次不顾她反对将她手腕抓住,只不过这一次温柔得多,“对,本王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这女人不男不女的打扮,有眼睛的人绝对不会看得上,更别说她那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样子了。 可他就是眼瞎了…… 罗魅僵硬的瞪着他,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手腕上他的力道减少了,只剩下他手掌上的温度。就在她想挣脱时,鼻子突然痒痒的—— “阿——嚏!” 而此刻,南宫司痕这才注意到她只着单薄的里衣就跑了出来,低头一看,突然震怒,“该死的,你就这么出来?!” 还不等罗魅回过神,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落到他怀中且稳稳的躺在他臂弯里。 闻着他身上冷冽的男性气息,她没好气的挣扎,“放开我!”这男人,总会把她激怒!她自以为傲的冷静从容一对上他总是溃不成军。 南宫司痕收紧手臂,沉着脸转身走进了客栈。 一路上,罗魅又接着打了好几次喷嚏。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着了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南宫司痕抱着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扔床上不说,抓着她的包袱就翻找起来。 他不光找东西,还把她包袱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扔满了一床。 就在罗魅气得想踹他一脚时,只见他手指勾着一块布,似是好奇其怪异的形状,还拿到眼前近看起来。 “变态!”罗魅瞬间怒了,扑上去就准备把自己缝制的胸罩给抢回去。 南宫司痕突然举高手,对她‘投怀送抱’一点都没拒绝,空闲的那只手臂顺势揽上她腰身,然后把高举的手放在她面前,低沉问道,“这是何物?” 两团裁剪得圆圆的布料,几根细带,他表示从未见过这般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憋恨了,罗魅脸都憋红了,伸手粗暴的将胸罩抢下。 还没等她开口骂人,南宫司痕突然望着床上,深邃的眸光微闪,手指再次勾起一块三角形的布料,继续好奇的问道,“这又是何物?” 罗魅恨不得一耳光给他呼过去,同样粗暴的抢下。见他又准备在床上找东西,她终于忍无可忍,抓狂得低吼起来,“够了!别再碰我的东西!” 比起她的激动,南宫司痕反而一脸冷静,而且很正经的问道,“药呢?你不是行医的吗?” 要不是他眸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怀中的一套内衣,罗魅还会觉得他像个正人君子。可一个大老爷们盯着自己的贴身衣物打量,这让她如何冷静? 猛的推开他,她恼怒的指着墙角,“给我闪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题外话------ 推荐友文,《豪门暖媳》/作者浮光锦http:///750785。html很暖心的宠文,作者人美坑品好,值得追文。 17、再过半月连你都是本王的 南宫司痕脸色微沉,眸光从她怀中转移到床上,看着被自己整得凌乱不堪的床,他紧抿着薄唇愣了片刻,突然伸出手开始整理起来。 比起刚刚乱翻乱扔的摸样,此刻的他不慌不忙,似乎耐心十足。 可面对他的一举一动,罗魅只差没口吐恶血了。这色胚,每一件衣物他都要提在手里看片刻,看完随手塞进包袱,连叠都不叠。 他这哪是在整理衣物,分明就是在寻找东西! 气得脸红筋涨的她不得不抓着他的手腕,再次怒道,“我让你闪开,你是不是聋了?” 南宫司痕目光冷飕飕的斜睨向她,“本王不止眼瞎,耳也聋。” 罗魅闭上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情放平和,跟一个变态是没道理可说的。睁开眼时,她眸中恢复冷漠,不冷不热的道,“南宫司痕,你若不想我更讨厌你,就请你对我尊重些。” 南宫司痕微微眯眼,“尊重?本王许你妃位,难道还不够尊重你?” 要不是怀里护着胸罩内裤,罗魅真恨不得拿东西给他砸过去。指着一床的凌乱,她咬牙一字一字的道,“我说的尊重是希望你别乱碰我的东西!” 闻言,南宫司痕皱起了浓眉,眸光又冷了起来,“你的东西?再过半月连你都是本王的。” “你!”罗魅的冷静又一次崩溃,突然将怀中的胸罩和内裤狠狠往床上一扔,跳下床就往外跑,“神经病!” 她算是清楚了,这男人不是言行不正常,分明就是脑子不正常! 她宁愿跟哑巴说话也不愿再同他多说一句! 南宫司痕沉着脸大步追了出去,见她跑进罗淮秀房中,这才停住。 转身又回到房里,看着一床的凌乱,他再次将那两片少得可怜的布料用手指勾着提到眼下,可不管怎么看,他都没看明白。 到底是做何用的? …… 隔壁房里,罗淮秀被南宫司痕点了睡穴,对外界的事根本没一点知觉,就连罗魅躺在她身边,她都没反应。 替她检查过身子,没发现异状,罗魅心里还算放心。只不过一想到隔壁的变态,心里就不是滋味。 原本想态度坚决些,让他把玉佛交出来,可谁想那混蛋一点都不好对付。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没想好退路,她都想杀人了。 她也不敢再回屋,索性守着罗淮秀睁眼到天亮。 翌日一早,当罗淮秀揉着眼睛惺忪的醒来时,很惊讶的看着身旁的女儿,“乖宝,你怎么在这?是不是认床睡不着?” 罗魅点了点头,往她怀里钻了钻,突然道,“娘,要不我们回榆峰县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罗淮秀一听,摸着她脑袋不甘心的道,“乖宝,你再多等两日,今日我就去找南宫司痕要回你的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不允许女儿的贴身物放在这么一个男人身上。还有,皇上赐婚的事,她铁定要找南宫司痕算账的! 就在她刚准备起身时,突然‘哎哟’一声,摸着后脑勺直皱眉头,“怎么回事,脖子好酸,该不会是落枕了吧?” 罗魅赶忙按住她的手,“娘,你别动,我帮你看看。” 罗淮秀也没敢乱动了,僵着身子让女儿替她检查起来。 她只当自己落枕了,可罗魅却清楚得很,这是被点了穴的后遗症。她一晚上没翻动身子,筋骨酸涩是难免的,于是让她趴在床上,替她推拿起来。 脖子上的酸涩感很快有所好转,罗淮秀这才起床更衣,一边换着衣物一边用手挠脸。 罗魅定眼一看,忍不住抓住她手腕惊道,“娘,你别抓了,脸上起红疹了!” 闻言,罗淮秀脸色大变,见房里有面小铜镜,赶紧跑过去抓起铜镜照了起来,这一照,让她暴躁抓狂,“啊……怎么回事?怎么会长这些东西?我都半老徐娘了,还长青春痘啊!” 罗魅哭笑不得上前将铜镜拿走,仔细的看了看她脸上长出的东西,最后认真判断道,“娘,你这是水土不服造成的。” 罗淮秀跳脚,比见到鬼还惊讶,“水土不服?我这身体从小就在京城长大,怎会水土不服?”又把铜镜夺到手中,她一边照着一边咒骂,“天杀的,咋就长这些个东西呢,还满脸都是,我他妈怎么出去见人啊!” 这京城,除了南宫司痕外,还有让她恨到骨子里的薛家。这万一碰上了,就她这副满脸青春痘的摸样,就算不被薛家的人笑死,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见她急躁,罗魅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娘,你先别急,我这就去为你抓些药回来,保证敷上两日就没事了。” 罗淮秀点头,想到什么,又急着交代她,“乖宝,安一蒙派了人守在客栈外,你一个人上街我不放心,等下你出去的时候叫上两个人陪你去。”虽说那安一蒙让她们母女俩喜欢不起来,但这一个月同他接触,她心里还是有数,这人虽然架子大,但没啥坏心眼。 罗魅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我会的。” …… 太史府—— 安一蒙回京的消息并没有瞒过薛家的眼线。他奉命去榆峰县宣旨接人这事,薛家也早就知道了,而且为了此事,这一个月薛家的人都没安宁过。 其他人怎么想的暂且不提,就薛太夫人和薛朝奇母子俩的反应最为激烈。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蔚卿王从外地一回来就要成亲,这未来的蔚卿王妃还是他亲点的。最让他们震惊的这未来的蔚卿王妃不是别人,还是一出生就被他们薛家撵出家门的人! 刚开始薛朝奇还不清楚‘罗魅’是何人,还准备打听一下。结果薛太夫人一听,立马就反应过来。她也是刚从榆峰县回来的,而且同罗淮秀母女俩见过面,怎能不知道‘罗魅’就是被他们薛家撵出去的那个怪物! 本来她没打算提那对母女俩的事,还谋算着找人去榆峰县偷偷除掉那对母女,结果没想到还不等她先动手,那对母女居然来了京城,而且那罗魅还被蔚卿王选为了妃子,她这心里何止震惊,简直是气恨难平! 那罗魅做了蔚卿王妃,那她的宝贝孙女柔儿怎办?难道到蔚卿王府做小? 薛太夫人坐在儿子书房里,想来听听儿子的意见,可谁知薛朝奇拧着眉、沉着脸一直不出声。 书房里气氛僵冷,薛太夫人失了耐心,不甘心的怒道,“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让那罗魅嫁给蔚卿王为妃?你明知道柔儿喜欢蔚卿王,自从得知蔚卿王要娶妃的消息后她就天天在房里以泪洗面。这大婚还没成,要是成了岂不是逼她做傻事?” 薛朝奇抬头,目光沉沉的,“娘,你想让我如何做?这婚事是皇上亲赐的,我能干涉?” 薛太夫人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老脸带着恨,“你如何做我不管,反正蔚卿王妃的位置是柔儿的,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个罗魅!你再怎么说也是她亲爹,难道你还管不了她?” 18、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妃子 薛朝奇绷着脸,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那孩子的确是他骨肉,只不过从出生到现在他没看过她一眼…… 不等他表示,薛太夫人就放了狠话,“我早就说过让你请皇上为柔儿指婚,结果你一拖再拖,现在好了,蔚卿王妃的位置就这么被人抢走了,你就如此舍得让柔儿难过?别忘了,那罗魅姓罗,早已不是我们薛家的人,她当了蔚卿王妃可不会给你半点好处!这桩婚事不管想何办法我都不会让它成,你要是做不了决定那我就自己动手,我不信那对母女俩势单力薄能同我们薛家作对!” 语毕,她在丫鬟搀扶下带怒离去。 薛朝奇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越发阴沉。要说心里最不是滋味的人,应该是他! 他做梦都没想到当初被自己弃掉的女儿如今一朝飞上高枝,凭着蔚卿王妃的身份,以后就是他这个亲爹也得对她礼敬三分。 那样的情景别说接受了,就是想想都觉得尴尬。想当初,他休掉罗氏的事人尽皆知,如今蔚卿王的婚事刚定下就有人给他异样的眼光,特别是朝中同他不合的大臣,各个都等着看他出丑的摸样。 他如何能不急、如何能不气、如何能甘心? 可皇上圣旨都下了,这婚事谁又能改?除非蔚卿王自己悔婚,亦或者罗氏母女抗旨悔婚。 蔚卿王妃是蔚卿王自己选的,要他悔婚,可能吗?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 …… 罗魅上街找药铺为罗淮秀抓药,顺便也替自己抓两贴药。昨日受了些风寒,现在头重脑热、嗓子也疼,很显然,她知道自己感冒了。 只不过她并未听从罗淮秀的话,而是独自一个人上的街。 从一家药铺出来,她拧着打包好的药材就准备回客栈。虽说是第一次来京城,但性子使然,她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人,榆峰县也热闹,她都极少去街上闲逛。 就在她安静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时,突然有人拦去她的去路。她下意识的抬头,见对方是名上了年纪的老者,留着八字胡,神色严肃,目光精厉,身上的长袍很整洁体面。在他身后,还有四名穿着统一服侍的仆从,皆是严肃的盯着她。 “麻烦让让。”她不冷不热的开口。 “罗姑娘,我们老爷有请,麻烦你随我们走一趟。”老者沉声道,语气有些傲慢。 罗魅眯了眯眼,“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老爷,还请你让路。” 老者皱眉,似是很不满她的态度,“罗姑娘,我们可是奉老爷之命礼邀你过府,你可别不识好歹!” 罗魅忍不住轻哼,“这叫礼邀?” 老者脸色沉下,似是没了耐性,朝身后招手,“来人,带罗姑娘去见老爷!” 闻言,罗魅眸孔骤然收紧,还不等四名仆从上前,她突然抖动衣袖,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落入她手中,在五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扔了药包就朝老者冲了过去,匕首又快又狠的插向他的腹部—— 这一幕,又快又突然,谁都没预料到。 不仅那四名仆从吓愣了眼,就连从旁经过的路人都‘啊啊’惊叫起来,“杀人啦——” 那老者双眼狰狞,压根就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居然会如此放肆大胆。 疼痛让他老脸扭曲变了形,下意识的刚要对罗魅出手,罗魅已经快速的抽出了匕首,一股血液喷溅出,再次把过路的行人吓得直躲闪。 若说耐性,其实她并没有。自家母亲同人争执的时候习惯性声张气焰、生怕别人不把她当在眼中。她学不来母亲那一套,她只知道,能动手就不要多言,她不喜欢和人说废话! “唔——”薛府的老管家捂着胸口痛呼。 那四人也同时回过神,立马就朝罗魅围上。 罗魅也没退缩,突然抓住老管家的手臂、一个反手擒拿的动作就将他按跪在地上,冰冷的匕首紧紧抵上他的脖子,朝四人冷声喝道,“给我退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四个仆从脸色都吓白了,纷纷警告道,“快住手!快放了我们陈管家!” 那老管家已经受伤,胸口涌出的血水溅了一地,因为痛苦而失去了挣扎之力,只能单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摇摇晃晃的呻吟着。 罗魅看不到他狰狞的神色,不过就算看到了,估计也不会有一丝恻隐之心。自从学医后,她就不惧怕杀人,在二十一世纪她是个良民,连鸡都不敢杀,可到了这个世纪,封建落后的制度却逼着她心理变得越发畸形。 她第一次杀的人是一个员外,当时在那个偏僻的村子里,那人见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就想占她们母女俩的便宜。如此变态的人,不杀难解心头之恨,且除了杀人,她们没有别的门路可走…… 要问她到底杀过多少人,她已经数不清了,她会在她们住的地方放一些自己制作的毒药,谁想加害她们母女,谁就得死。就比如一个月前上酒楼挑衅的那两个黑衣人……不过母亲说对方是跟南宫司痕有关,交给官府要好办些,所以那一次只是把那两人毒晕了而已。 见老管家情况越发不妙,那四个仆从彼此相视了一眼,都挥着拳头叫喊着朝罗魅扑了上去。再不救人,他们陈管家也会死的,还不如拼了! 罗魅眸光一沉,突然一脚踹向老管家的后背,为了躲避四人的包围,她身子纵跃,连着两个后空翻在数步之外落定。 四个人有些傻眼,是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敏捷利落的身手。 其中两人赶紧搀扶住跪在地上的老管家,另外两人接着又向罗魅冲去,嘴里还恶狠狠的喊道,“妖女,拿命来——” 就在罗魅准备反击时,突然两道身影‘嗖嗖’从天而降,一人挡在她身前,另一个人拦住那两人的去路,只见其手中长剑挥舞,那两人都还来不及出声就‘砰砰’倒在了地上,瞬间血水又撒了两处。 现场开始混乱起来,看热闹的人多了,惊呼声一片片的。 杀人的是墨白,站在罗魅身前的男人不用说,除了南宫司痕外还能有谁? 罗魅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朝剩下的三人望去。 那老管家失血过多,连呼吸都急喘起来,面色更是扭曲惨白。搀扶着他的两个仆从双腿打着颤,用着惊恐的目光瞪着从天而降的主仆俩,“蔚卿王……” 南宫司痕看着两人,眸光沉冷如冰,“回去告诉薛大人,罗魅是本王未过门的妃子,想要找她麻烦,让他先来问本王愿意否!” 看着哆嗦的二人以及还在流血的老管家,墨白突然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那二人哪里还敢再停留,一人架着老管家一只胳膊落荒逃了。 墨白将长剑帅气的插入剑鞘中,然后抱着剑凌厉的朝周围瞪了一圈,冷肃的斥道,“看何看?还不赶紧散了!” 顷刻间,人群作鸟兽散。 南宫司痕转过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女人,再看了一眼她手中还滴着血的匕首,突然伸手将匕首从她手中夺过,然后往墨白扔了过去。 墨白睁大眼,赶忙腾出一手接住,顺便将地上的几包药拾了起来。 南宫司痕刚拉起罗魅的手就忍不住沉脸拧眉。她手心好烫! 19、偷人 何止是手心,他这时才发现罗魅整个脸都有些红,不是那种因愤怒而涨红,而是极不正常的红晕。 抬手一摸她额头,比手心还烫! “你没服药?”反应过来后,南宫司痕有些动怒,瞪着她的眸光带着火气。 罗魅把手抽他手心里抽出,面无表情的绕过他走向墨白,然后拿回那几包药头也不回的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南宫司痕俊脸黑了一圈,对着她冷漠疏离的背影,袖中双手攥紧。 他恨不得立刻愤袖而去,懒理她死活! 可咬了半天牙依然不见女人回头看他一眼,许是不甘心,他沉着脸还是大步跟了上去。 墨白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反正他一直理解不到王爷的想法。那个女人有何好的,为何王爷偏偏要选中她?瞧吧,这都还没过门呢,就敢这么无视王爷,以后成亲了,不知道要出多少事呢。 看了一眼手中带血的匕首,他微微挑眉。其他方面他不好说,但是这位未过门的王妃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不止胆大,而且还心狠…… 她刺陈管家的那一瞬间他是瞧清楚了的,又狠又干净利落,可真让他刮目相看。之前还以为她只是一只闷葫芦呢,倒是没想到她隐藏得够深…… …… 客栈里,罗魅把抓回的药材捣成糊状,给罗淮秀敷脸。 对之前发生的事,罗魅一字未提,罗淮秀自然也不知道薛家的人已经找上来了。从起床到现在她就一直在为脸上长出的红疹发愁,也没注意到女儿不正常的脸色。 直到女儿给她敷脸的时候感受到那双小手烫热的温度,她才发觉,顿时从床上坐起身连敷脸都不顾了,直摸女儿的脸,“哎呀,乖宝,你怎么这么烫?这……这是发高烧了啊!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 对于昨晚的事,罗魅也没打算细说,只是无所谓的轻道,“娘,我没事,就是受了些凉而已。” 罗淮秀坐不住了,拉着她抬脚就要往外跑,“不行,得去找大夫看看!” 女儿的身子有多娇气她是一清二楚的,原来的那个孩子就是得病夭折的,她是真怕女儿跟那个小女孩一样…… 罗魅将她拉住,“娘,我就是大夫,哪里还需要看大夫?” “哦。”罗淮秀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抽风的脑袋,随即紧张的问道,“那你抓药了吗?药在哪里,我这就去给你熬——” 眼见她又要出去,罗魅继续将她拉着按回床上,“我刚才出去已经抓过药,也托客栈里的人帮忙熬了,等下就喝。” 闻言,罗淮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反复念叨了几句,她还不望严肃提醒,“乖宝,记得喝药,可别拖着啊。” 罗魅淡淡点头,“嗯。” 罗淮秀这才重新在床上躺好,让女儿帮着敷脸。想着最近的糟心事,她嘴巴就停不下来,“我看这京城就是我们母女的劫,真是八辈子欠了这地方!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来这个世界头一次进京就遇到这么多糟心事,我这满脸‘痘子’还有你也莫名其妙的发烧,这兆头分明就是在提醒我们这京城不是个好地方。早知道我就该一个人来的……” 罗魅认真安静的为她敷着像黄泥巴一样的药,已经习惯了听她念叨。 敷好药后,罗淮秀顶着一脸‘泥巴’又要起身,“乖宝,药怎么熬那么久?不行,我得去看看,这些人做事也太拖沓了!” 罗魅手快的将她按回去,“娘,我自己去,你先别动。这药至少要敷一个时辰才能洗掉,否则没什么效果。” 闻言,罗淮秀赶紧催促她,“那乖宝你快去厨房看看,我这边已经没事了。你得赶紧把药喝了,喝了药之后记得马上回房休息。” 这客栈是安一蒙出银子为她们母女俩包下的,里里外外也都是他的人,安全系数还算比较高。那人虽然官架子大,不过确实没坏心肠。 罗魅替她掖好被子,平日里不多话的她难得开口多说几句,似是不放心罗淮秀,“娘,你好生歇着,千万别让脸上的药掉了。现在还未干,容易滑落,这一个时辰你就先忍忍别动。我去喝药,一会儿就回房睡觉,哪都不去。” 难得她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罗淮秀还欣慰得不得了,抓着她的手直推,“乖宝,你快去,娘自己躺会儿,等药干了就过去看你。” 罗魅这才起身离开。转身时,她清冷的眸光微微一沉,同时闪过一丝心虚。 还有一事她没说…… 那男人现在正在她房里呢! …… 回到她自己的房里,果然,某个男人还未走,而且也没有要走的迹象,四平八稳的坐在她床上,就跟坐在他自己家里一般。 昨日夜深,她没怎么留意,之前在街上她急着要回客栈,也没多看他一眼。此刻,迎着他冷冽如冰的眸光,她这才打量了他一遍。 一个月未见,这个男人身上寒冽的气息不减反增,比起在榆峰县时,他一身行头要讲究很多,玉冠锦袍,修长的身躯更显矜贵出众,菱角分明的俊脸似乎更深邃立体,只不过他给人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始终让她看不惯。 见桌上摆放着一只盛满药汁的碗,还冒着热气,她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将碗端起先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定没闻出其他东西后才大口灌下了肚。 看着她那一嗅,南宫司痕紧绷的俊脸瞬间有些臭,就跟他把苦药咽下去了一般。这女人……实在可气,他就如此不值得她信任?! 喝完药,罗魅才对他抬了抬眼,冷声撵人,“还不快走,想等我娘过来砍人?” 南宫司痕瞪着她,眸光如剑恨不得剜她几刀,“她要真伤得了本王,本王也服她!”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把隔壁‘未来的丈母娘’看在眼中。 她们母女俩,比起那个凶悍的‘丈母娘’,要说更难伺候的人,其实还得算眼前这个女人。寻常人只当她娘亲厉害,殊不知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最狠的一个。 在独味酒楼里,好几处地方都藏有玄机,那些名堂比开黑店的还多,只不过他不通药理没法确定那些东西的厉害。凭罗氏一人,他相信她根本办不到。 再看今日她对薛家老管家出手的举止,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见这女人是有多狠……寻常女子有这胆气? 罗魅懒看他,径直走了过去,一边抖着被褥一边冷声道,“我要休息,麻烦你让让。” 她脸上红晕越来越深,南宫司痕沉着脸,攥紧了手指,虽说没有离开,但屁股还是挪了挪。 身体发烧,加上昨夜没睡,撑到这会儿,只不过是不想罗淮秀太担心罢了。脑袋晕晕沉沉的,别说罗魅不喜欢跟他说话,就算她是话唠,这会儿恐怕都没多余的力气。 脱了鞋后,她往被里一钻,片刻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以至于她不断做梦,梦到有人在骂她,梦到自己飞了起来,有那么片刻她觉得自己很冷,还把云朵当成了暖和的棉被,然后傻兮兮的把棉被紧紧抱住,仿佛怕它会飞走…… 客栈外,看着自家爷抱着一团被褥上马车,墨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要不是看到有一双手搂着他家王爷的脖子,他都怀疑他家王爷是在做贼、把人家房里的被褥都给偷走了。 不过王爷这样做也不对,就算不是偷被褥,那也是偷人啊! 20、亲上了 马车平稳的驶向蔚卿王府,一路上,南宫司痕也没安宁过。看着怀中把他脖子死死缠住的女人,甚至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平日里这女人对他可是冷漠到了极点,没想到这一病居然对他主动起来,还搂着他一个劲儿的哼哼嘤嘤,拉都拉不开。 看着怀里对他‘乱来’的人儿,他一改往日的冷硬,薄唇一直扬得高高的。眼前这张没有意识的脸,红彤彤就跟熟透的柿子般,与她平日的冷漠风情判若两人。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同她接触,但却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她…… 这女人……暂且称她为女人吧,还算有些姿色,只不过平日里她不怎么修饰自己,总把自己打扮得似男非女,让她显眼的五官都黯然失色。哪像此刻,细发披肩,还带着女儿家才有的娇气,越看越耐看。 她肌肤很细嫩,鹅蛋般的脸如同瓷制般光滑,找不到一丝瑕疵。小巧但却挺巧的鼻子尤为精致,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捏。 他眸光微闪,还真抬手捏了上去。 呼吸不畅,睡得并不安稳的人儿难受的扭头,轻抿的红唇微微张开,不满的呓语起来。 那绯红的唇瓣张合着,南宫司痕眸光倏然深邃,喉结下意识的蠕动,除了发现这张小嘴有些诱人外,还有些干涸。 从那小嘴里传来的呓语他没听懂多少,但清楚的听到一个‘水’字。 浓眉微蹙,他抬了抬眼,现在在马车上,上哪找水? 就在他愣神之际,突然抱住他脖子的双手收紧,只见怀里还算安分的人儿突然伸长脖子仰高下巴,小巧的舌尖从红唇出探出,扭着头如婴儿一般做着吮吸的动作…… 还不等他回过神,那红红的小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他错愣无比的盯着她吮上自己的唇。 两唇相触,他除了惊还是惊,不是他不想,而是自认为还没到时候,没想到……她竟自己送上来! 顷刻间,他眸中的倒影全是她,她烫热的呼吸同他的交织在一起,顿时让他口干舌燥。小巧的舌尖蛮横又笨拙的在他口中作乱,像是在索要什么,让他在一刹那紧绷起身子,心里某处像着了火般亢奋,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肢百骸蔓延。 她身子在被褥中,可贴在他胸膛上,他依然能感觉到她身段的玲珑,特别是嘴里软香的触感,让他错愣无措,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跳如此快猛,像是失去了节凑般。 她还眯着眼浑然不自知,那密长的睫毛羽翼般盖着狭长的双眼,就这么一个毫无意识的摸样,却撩了他沉静二十多年的心湖…… 总算回过神,他喉结滚动过后,突然扣住她后脑勺,反被动为主动的压向她的红唇。 帘子外,听着里面不寻常的声音,正在驱马的墨白险些跳马落跑。他觉得他们王爷最近病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想娶妻了?而且还饥渴难耐的在马车上就…… …… 对于离开客栈的事,罗魅那真是睡得晕晕沉沉、一点都不清楚。原本以为安一蒙的人信得过,但她们母女却忽视了一件事,安一蒙本来就是同南宫司痕一伙的,要从客栈带走罗魅,安一蒙的人肯定不会阻拦。 直到快天黑,罗魅才醒过来。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脑袋也没那么沉了,比起一早那会儿的晕沉,此刻清醒多了。而且裹胸的布也没了,身上没那么勒紧…… 等等! 她猛的睁开眼,这一看,惊得她瞬间变脸。 这房间不是在客栈里!而且客栈没这么高雅奢华! 瞪着桌边某个男人的背影,她算是明白了一切,不由得开口怒道,“是你把我弄这里来的?” 这地方每个角落装潢得古雅气派,虽然房间里的色泽并不鲜艳,但一看家具摆设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住的。混蛋男人,居然敢动她! 而且还把她裹胸的束带给解了…… 听她醒来的声音,南宫司痕没回头,而是直接起身朝她走过去,自然的坐上床,再自然的摸上她的额头,甚至无视她眼中的怒火,低沉道,“高热退了。” 罗魅猛的将他手腕挥开,尖锐的低吼道,“我说你到底想做何?我是掀了你家瓦还是刨了你家坟、你非要这么子对我死缠着?”想到这地方有可能是他的家,她就火从心冒,多年来自持的冷静再也找不见,只想歇斯底里。 可一想到罗淮秀还在客栈中,或许这会儿正到处找她,她又没功夫对他咆哮,只想赶紧离开。 但就在她刚要下床之际,南宫司痕已经快一步将她一双手腕抓住,紧绷的脸也带着怒气,“给本王老实待着,否则别怪本王给你好看!” 罗魅恼了起来,“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我的事连我娘都不会干涉,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南宫司痕,就凭你是王爷、当今皇上的亲侄子?你多有能耐我不管,但能否请你离我远些!” 听着她字字句句都对自己充满厌恶的话,南宫俊脸黑了又黑,所有的好心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深眸溢出沉沉的寒芒瞪着她,“你有胆再说一次?” 罗魅欲挣脱他的手,可却被他十指收得越发紧,本就被他的霸道激怒,此刻更是彻底同他翻了脸,脸色都因为恼怒而涨红了,“说多少次都一样,你不是我什么人,你没资格掌控我!” 南宫司痕后牙槽一紧,突然将她双手反倒到身后,低下头发狠的覆上她的红唇—— “唔……”罗魅睁大眼,扭动着脑袋直躲。这人想囚禁她不说,现在还轻薄她…… 她也横了心,突然咬牙—— “嘶……”南宫司痕抽了抽冷气,眸光都变得阴鸷起来,可依然没从她嘴里退出,反而突然将她压在床上,一面用庞重的身子压着她,嘴里越发疯狂的掠夺她的呼吸。 他还就不信了,自己堂堂的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刚开始罗魅还极力反抗,可察觉到他身体变化后,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这一冷静,反而什么反抗都放弃了,任由他喘着粗气肆无忌惮的啃咬。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叩响,墨白的声音在外响起,“王爷?” 南宫司痕停了下来,也将她红唇放过,垂在她上方脸对脸、鼻对鼻的瞪着她。 他眸中除了有不甘心外,还有其他的欲念,炙热的温度让罗魅扭开了头。 南宫司痕抬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哪怕嗓音沙哑低沉,但依旧霸道,“罗魅,本王告诉你,别想着跟本王撇开关系,本王要你是势在必得的事!” 罗魅垂着眼脸,懒理他。跟只发情的禽兽没什么话可说。 南宫司痕捏着她下巴抬了抬,不甘心的命令道,“说话!” 罗魅后牙槽都咬痛了,掀起眼皮怒瞪着他,“你让我说什么?我跟你之间有何说的?南宫司痕,你若真对我有心,就不该这么蛮不讲理!我是人,不是货品,我有思想的,我的婚事我自己会做主,我想要的男人我自己会找,就算今日我*于你,我也不会在意,贞洁对你来说或许重要,但对我来说不值一钱,我在乎的不是女人的贞洁,我在乎的是那个人值不值得我去爱!” 听着她噼里啪啦一通厌恶的话,南宫司痕虽然脸青,可眸中的火却逐渐褪去,换上幽深的波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片刻之后,他突然低声道,“那你觉得本王还不够好么?” 罗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痛,他算好?这得自恋到何程度才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你不够好,是我高攀不起。” “哼!”南宫司痕突然冷哼,“没想到你也有这种俗见?” “……”罗魅缄默。她是真恨不得自己又聋又哑,懒理睬他! 南宫司痕压着她没放,拉长的俊脸布满了寒气,咬牙切齿的磨道,“本王从未跟女子谈过风月,也不知如何取悦女子,你要本王如何做就直说,别跟本王扯那些没用的!” 罗魅真想一脚踹飞他,可惜做不到,这死男人太沉了!要他如何做?她就希望他能滚远点! “王爷?”门外的墨白等着有些不耐了,冷肃的嗓音都带着几分急切,“王爷,客栈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王妃她娘跟薛大人吵起来了,还拿着刀追杀薛大人。安将军让您赶紧过去!” 21、爱婿啊 这消息就跟惊雷一般让罗魅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的将身上的男人给推开,翻身就准备跳下床。她不能让母亲一个人留在客栈,母亲凶悍归凶悍,但除了这点,没有制敌的本事…… 可还不等她双脚落在地上,一双手臂突然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了回去。 她扭头,第一次对这男人动了真怒,“放手!我娘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不会饶过你们每一个人!不信你们大可试试!” 她眼中的怒由心而发,威慑凌厉,身上的气息仿佛随时会与人同归于尽。相比她冷漠的样子,此刻浑身爆发着怒火的她很是刺眼,如果说她冷冰冰的样子是一块坚不可摧的冰块,那此时的她就是一团烈火,能焚烧一切的烈火。 南宫司痕眸光微微一沉,手臂收紧,冷声道,“你就这样出去?” 罗魅低头一看,自己一身洁白干净的里衣,而且是新的。 就在她抬头想寻找自己衣物时,南宫司痕伸长手臂将一叠衣物塞到她怀中,不容人反抗的命令道,“换这身。” 罗魅黑了脸,看着一眼花色的裙衫,再抬头瞪他,“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 她越倔强,南宫司痕越是来火,“你可是要本王亲自替你换上?” 她先前退高热的时候流了不少汗,连厚厚的被褥都被浸湿了,他让丫鬟为她擦了身,又差人赶去买了身成衣,哪想到这女人居然不领情! 面对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不得不做最后妥协,“你把衣裳换了本王就带你去客栈,否则你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罗魅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扳开腰间的手臂,然后抓着新衣裳坐到床角,也没忘记提醒他,“转过身去,要不然我挖了你双眼!” 南宫司痕捏了捏拳头,恨恨瞪了她两眼,还是转过了身。 不看就不看,有何稀罕? 早晚也是他的! …。 客栈里,混乱成一团,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墨白只听说这里出事了,但具体情况却并不知道。只听安一蒙的手下说薛朝奇带了人前去客栈找罗淮秀,两人还未说上五句话就闹上了。 当他们赶到时,那场面让人瞬间乍舌,根本没法形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薛朝齐的人被安一蒙的人拦在客栈外,客栈里,薛朝奇又被两名身穿铠甲的侍卫用刀挡住,而且罗淮秀和安一蒙则是躺在地上,不,只是安一蒙躺在地上,罗淮秀骑在他身上,一手掐着他脖子,一手举着一把菜刀,一脸怒火的高声怒骂着,“姓安的,你说,你是不是跟他是一伙的?是不是你们私下勾结把我女儿劫走了?你说!今日你们要不把我女儿交出来,老娘跟你们同归于尽!” 安一蒙脸黑筋涨,一手抓住她掐自己脖子的手腕,一手抓住她举刀的手腕,咬着牙低吼,“疯妇,你能否讲点理?!” 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要不然早对这蛮不讲理的疯女人动手了! 他不过就说了一句话,说让她注意言行,别随意谩骂人。薛朝奇这人虽说他也不喜,但人家好歹是堂堂的太史,就算他们之间有何仇恨,但也好歹注意些吧。 可哪曾想这女人不仅要杀薛朝奇,还把他当成和薛朝奇一伙的! 看看这疯妇的摸样,要不是她是蔚卿王未来的岳母,他早都杀了她了! 还骑在他身上……她到底还要脸不要脸? 而被侍卫拦下的薛朝奇火气不比他们小,对举着刀的罗淮秀充满了厌恶,对安一蒙则是愤怒,“安将军,还请让你的手下把我放了,否则别怪薛某翻脸!” 身上压着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而且还不敢随意动手,一来男女授受不亲,二来又怕伤到她没法向蔚卿王交代,安一蒙那真是一肚子恶血吐都吐不出来。此刻听到薛朝奇的威胁声,也只是横了他一眼,随即继续冷声朝罗淮秀斥道,“疯妇,还不赶紧住手!” 不是他想对薛朝奇如何,而是薛朝奇来此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蔚卿王的婚事而来,他已经派人去通知蔚卿王了,有何事还是等蔚卿王来解决,毕竟薛朝奇也算是那罗魅的生父。 罗魅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混乱的一幕,瞠目结舌后赶忙跑上前将罗淮秀腰身抱住拉开她,“娘……娘你冷静些……” 跟紧着她进屋的南宫司痕也是被屋里的情景弄得狠抽唇角。而墨白则是一边忍着笑一边上前将安一蒙搀扶起来,并替他整理好凌乱的长袍。 见女儿回来,罗淮秀又惊又喜,反手抱着女儿就哭,“乖宝……你没事啊……呜呜呜……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遭人绑架了……” 罗魅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娘,我没事,只是随蔚卿王出去了一趟。” 见该来的人都来了,安一蒙铁青着脸朝自己的手下咬牙道,“我们走!” 语毕,他一个人都没搭理,愤袖走了出去。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疯妇!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目送他离开,最终转过身目光沉冷的盯着墙角边的薛朝奇,“薛大人怎会来此?” 薛朝奇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正当他怒指着罗淮秀时,罗淮秀已经放开了女儿,拉着南宫司痕的手腕突然亲切的唤道,“司痕,你来了啊?来来,快坐下……岳母有些话想对你说。” 说着话她已经把南宫司痕拉到了凳子上。 南宫司痕眼皮直抖,莫名的浑身寒毛直竖,斜睨她的眸光就跟看怪物一般。 就连罗魅额头都开始掉黑线,很是不理解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母亲不是说要杀了这混蛋男人么? 罗淮秀热情过后就开始抹眼泪哭泣,指着薛朝奇朝南宫司痕诉状,“司痕,我们母女俩太可怜了,你得为我们做主啊……你和魅儿的婚事皇上都宣了旨了,可是这姓薛的男人却跑来威胁恐吓我,说让我必须带魅儿离开京城,否则就要我们母女俩好看……司痕,你说我该如何办?” 闻言,南宫司痕俊脸一沉,深眸微敛,眸光阴鸷的看向薛朝奇。 薛朝奇脸色都快气变形了,指着她就要开口说话,“你……” 罗淮秀又是快一步将他话打断,且那脸色比翻书还快,瞪大的双眼盛满了怒火,同样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狗东西,你有何资格跑到老娘面前放狠话?老娘当年被你扫地出门这仇还没报呢,没想到你却自己找上门来讨骂!说我女儿是狗胎,我他妈当年还真是日了狗了!想威胁老娘,你算老几?” 薛朝奇铁青着脸无比震怒,瞪着罗淮秀的目光全是厌恶和恨意,“你敢辱骂本官?!” 他是真没想到当年柔弱可欺的女人变化如此大,没有一点当年的温柔之态,反而像足了撒泼的悍妇。 来见她,他的确是想让她离开京城,并许诺可以给她一大笔银子。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用银子做诱惑,以这女人当年软弱的性子一定不敢反抗、定会乖乖听他的话。只要她肯带着女儿离开京城,他就立马派人将她们母女给…… 可谁曾想,如今的她同当年判若两人,他刚把话说完,这女人就跑去拿了一把刀要杀他,还说什么是他劫走了她女儿,要他马上把人交出来。 安一蒙刚好到来,呵斥她一句,她竟连安一蒙一同骂上了。他倒不是替安一蒙说好话,而是觉得这女人简直太目中无人、太狂傲疯癫了! 迎着他憎恶又带恨的目光,罗淮秀一点都没退怯,继续毒骂着,“辱骂你?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狗东西,老娘恨不得切了你*喂猪,骂你都是给你面子了!” 不怪她火大,而是这男人无耻,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洗完脸想去看女儿,却发现女儿不见了。她当时就急疯了,偏偏安一蒙的人就是不告诉她女儿的下落。 正好这狗东西上门来,一开口就是威胁让她带女儿离开…… 她就认定女儿肯定在他手中,所以发了疯的想跟他拼命。结果安一蒙跑来劝阻,想到那些侍卫回避的态度,她就把安一蒙当成了他的同伙。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看着完好无损的女儿,她现在才知道误会姓安的了…… 可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这事回头再说,她现在就想出一口恶气,替原身狠狠的发泄一通。更何况,她乖宝的婚事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从薛朝奇身上收回恨意,她转头又瞬间变脸,楚楚可怜的对着南宫司痕抹泪,“爱婿啊,你看,这人就是如此欺负我的,你说我命苦不?呜呜呜……看在魅儿的面上,你可得替我做主,要不然你也会颜面无光的……” 一句‘爱婿’让南宫司痕眼角抽搐得更厉害,这一幕幕他都看在眼中,他还真没看出她哪里受委屈了…… ------题外话------ 冒泡……推荐友文:《重生侯门之嫡妃有毒》作者:凝望的沧桑眼眸。 她是大燕公主,惊才绝艳名动天下,却在如花之年香消玉殒。一朝宫变,横尸遍野,亦折了她这朵皇室娇花,被大火吞噬,烟消云散。上天怜悯,让她芳魂未灭,得以涅磐重生。 再次睁眼,叶轻歌发誓,从此只许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 22、你敢凶我家乖宝 别说南宫司痕受不了她突然肉麻的称呼,就连罗魅也止不住掉黑线,上前试图将她拉开,“娘,你求他干什么?” 罗淮秀这才发现女儿穿着变了,看着一身碧湖色儒裙的女儿,虽然头发还是扎的马尾,可那身姿在裙衫包裹下婀娜多姿,明艳动人不说,还把女儿该有的青春靓丽给展现出来了。 她就跟发现宝物一样围着女儿打量,还嬉笑道,“哟……终于想通了要收拾打扮了啊?不错不错……美滴很、美滴很……就凭咱乖宝这摸样,往街上一站啊,保证迷死不少男人。” 罗魅汗,忍不住斜眼瞪着某个男人。要不是赶着回客栈,她根本不会穿这些! 南宫司痕本来还挺满意罗淮秀方才讨好的称呼,愉悦的心情还没持续一刻钟,再听她的话,俊脸瞬间黑了一层。罗魅不给她好脸,他也阴沉沉的瞪着罗淮秀,有种想拿东西堵上她嘴巴的冲动。 什么叫迷死不少男人? 他还在此处呢,当他死了么?! 面对两个足可以气死他的女人,他索性不理,免得当真被她们当场气死过去。冷眸微眯,他斜睨向不远处的薛朝奇,冷声问道,“不知道薛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薛朝奇脸色还是铁青铁青的,对南宫司痕拱了一下手,他怒指着罗魅,“王爷,下官来此是为了家奴受伤一事,罗魅当街行凶,下官是来讨个说法的!” 南宫司痕薄唇微微一勾,冷肆的眸光带着几分嘲讽,“一个家奴而已,也值得薛大人亲自过问?薛大人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本王也在场,且还是本王授意罗魅动手的,薛大人可是要找本王理论?” 薛朝奇眸光一沉,铁青的脸色更是难看,还用说嘛,蔚卿王分明是在袒护她们母女! 将他想怒又不敢怒的神色收入眸中,南宫司痕再开口,语气多了几分警告,“薛大人,罗魅是本王未过门的妃子,即便还未大婚,但圣旨已下,她蔚卿王妃的身份除了皇上能更改外,他人皆不可否认她将来的身份。你派家奴拦阻她去路,且还对她出言恐吓,这不敬之罪本王只是算在了家奴头上而已,薛大人理该庆幸。” 言外之意应该是他对薛朝奇不满、应该找他麻烦。薛朝奇听完,差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在一旁的罗淮秀一听,立马进入了‘对敌’状态,指着薛朝奇又破口大骂,“好你个姓薛的,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竟敢私下找我家乖宝麻烦!说你狼心狗肺还真是抬举了你,你真是连狼狗都不如!阿呸——” 她的谩骂让薛朝奇脸色扭曲,目光中除了憎恶外,还暗藏着杀意。 这是罗魅第一次见到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除了冷漠外,再无其他情绪。这个她身体的亲父,长得倒算成熟英俊,只是眼角太狭长,颧骨略高,精瘦的桃花面给人一种风流无情的感觉。他估计没四十,所以也不显老。一身绫罗锦袍很气派,精瘦修长的身材也极为出挑打眼。 只不过他眼中对她们母女二人的厌恶之色太重,别说她对这人有好感了,就凭他当年休妻妻女的举止,她都不会将这种东西当人看。 眼下的场面,薛朝奇明显成了失理那方,最重要的罗淮秀一次比一次恶毒的谩骂,有蔚卿王在,他也不可能对她们母女二人动手,除了含下这口恶气外,别无他法。 他朝南宫司痕拱手,突然改了态度,“王爷,家奴受伤一事,看来是误会一场,下官回府定会好好责罚家奴。下官还是事,不打扰王爷了,告辞。” 南宫司痕也没留他,只不过在他快要走出房门时,突然出声将他唤住,“薛大人。” 薛朝奇转身,尽管脸色阴云密布很是难看,但还是咬着后牙槽拱手问道,“王爷还有事?” 南宫司痕冷眸睨着他,不急不慢的嗓音带着让人忽视不了的气势,“本王的婚事乃本王的私事,无人可插手过问。虽说薛大人乃罗魅亲父,但薛大人应该记得,罗魅早在出世之日起就不再是薛家的人,这也是薛大人自行放弃了同罗魅的父女关系,所以她的婚事也轮不到薛大人插手。本王好意提醒,还望薛大人紧记于心,莫要失了分寸损了颜面。” 薛朝奇低着头,磨牙溢了一个字,“是。” 很快,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罗淮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虽说没有再激动的骂人,但绷着脸的她明显心情不好。 发泄恶气只是她不服输的一种方式,但发泄过后未必就会痛快,有时候更多是一种难受,无法形容的难受。 只可惜……没人能懂她的内心。 当然,不是她在乎姓薛的,她跟这种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以前是夫妻,那也是原身的事。她难受,是因为经历两世内心依然在承受煎熬。 同女儿来到这个异世,她一直以为可以忘掉过去的种种、从此以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当那一道圣旨降临时,她才发现,是她想得太单纯了,把这个异世想得太过美好了。 她忽略了,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国度…… 抬头看了一眼女儿,再看一眼坐在她对面衣冠夺目、器宇轩昂的俊美男子,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来京之前她是真恨不得剁了这家伙,可见到他后,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你们出去吧,我想独自静静。”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无力的摆了摆。 “走吧。”见罗魅要上前,南宫司痕果断的起身,抓住她手腕就要往外走。 罗魅冷着脸将他大手甩开,突然对他摊手,“把我的玉佛还我!”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做何?” 罗魅冷漠的眸光直视着他,“南宫司痕,你也看到了我们母女是如何被人欺负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跟你的婚事不作数。”她收了手掌,瞪着他的眸光冷漠决然,“既然你不想还,那我不要了就是。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罗魅也从未想过要嫁你为妻。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能听进去最好,不能听进去我也只当你聋了。从今以后麻烦你离我们母女俩远些,别再给我们招惹麻烦!” 语毕,她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并向罗淮秀轻道,“娘,把东西收一收,我们现在就离开。” 她是否受委屈她不管,但娘绝对不能在京城留下。曾经娘就被一个没有人性的东西毁了一生,如今还要她面对另一个渣男,就算娘能忍受,她也不同意。 她们已经有条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没必要留在一个是非之地。这次来京,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罗淮秀回神看着她收捡东西的举动都有些惊,赶紧上前将她拉住,“乖宝……” 南宫司痕气得脸黑,同样过去一把将罗魅手腕抓住,冷冽的嗓音里全是恼怒,“你敢走?” 本来罗淮秀是打算安慰女儿冷静的,结果一听他充满威胁的语气,当即就发飙了,“混蛋,你敢凶我家乖宝?!”她左右扫了一眼,跑到桌边抓起一只凳子就朝南宫司痕冲了过去,“臭小子,我女儿还没嫁给你呢,你居然敢这么对她,看我不打死你——” 她那凶恶的架势绝对不是虚张声势,南宫司痕脸色微变,瞬间揽上罗魅的腰身,带着她纵身一跃,躲过了罗淮秀的暴力攻击。 罗淮秀扑了个空,不甘心的指着他大怒,“我告诉你,想要娶我女儿就必须对她好,敢对她又吼又叫,老娘不会放过你!” 南宫司痕那真是一肚子恶血,这算是头一遭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什么叫他对她女儿不好,分明就是她们母女不知好歹。 趁罗魅在他怀中反抗之前,他突然霸道将她打横抱起,不再多看罗淮秀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罗淮秀瞪大眼,赶忙提着凳子追了出去,“混蛋,你给我站住——” 可当她冲出房门,瞬间傻眼了。咦,人呢? 看着无人的走廊,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提着凳子转身回了屋里。 追什么追啊,那臭小子也非常人。 没来京的时候吧,想着这桩婚事她就替女儿咽不下气,可看到南宫司痕眼中对她女儿的占有欲,她心里打鼓了…… 她觉得她该好好冷静,再好好思考这桩来得突然的婚事。 …… 太史府—— 薛太夫人听闻儿子亲自去找罗淮秀,正满心得意的等着儿子带好消息回来。她觉得吧,那罗氏再横也不可能在她儿子面前横,毕竟他们曾经夫妻一场,这男人的威严总能压过女人一头的。 可哪曾想没等回罗淮秀要离开京城的好消息,却等回了儿子一身怒火。 “嘭——”薛朝奇坐在太师椅上,想到所受的辱骂就怒不可言,将丫鬟奉上的香茶猛得摔到地上。 “朝齐,到底出了何事?”薛太夫人焦急的问道,“可是那罗氏不听你的话?” 薛朝奇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回道,“那恶妇岂止不听,口出恶言辱骂我不说,还欲对我行凶!” “什么?”薛太夫人惊怒得从站起身,“这恶妇当真是要反天了!” 23、我们可以试着谈谈风月 薛朝奇咬牙哼道,“何止反天,怕是天子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放在眼中。” 罗淮秀的变化不是一个‘大’字就能形容的,之前听娘说起在榆峰县见到她的情景,他原本还不相信,今日亲自见证过后,他是深信不疑,甚至大感震惊。 这女人简直就是疯了! 枉她还出生名门,却变得如此疯癫泼辣,简直是丢尽了罗家的脸面! 他是如此憎恶罗淮秀,而薛太夫人早就把罗淮秀记恨上了。母子俩同样的心情,同样的震怒和不甘心。 如今,想让罗淮秀主动离开京城的计划算是彻底落空了。薛朝奇紧紧抓着扶手,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气。那小畜生暂起不提,就凭罗淮秀今日对他的辱骂,他也不会就此罢了! 他薛朝奇难道还会对一个下堂妇屈服? 不过母子俩不甘心归不甘心,但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蔚卿王大婚在即,多少人都关注着这桩婚事,他们现在想动手除掉那对母女并非易事,更何况,蔚卿王委托安一蒙的人看护着她们,更不利于他们施展计划。 “朝齐,难道就如此罢了吗?那罗魅成了蔚卿王妃,我们柔儿该如何办?”薛太夫人颓败的坐回太师椅上,老脸上布满了愁云,“如果真让那罗魅嫁给了蔚卿王,那她们母女二人以后怕是会想尽办法对付我们薛家。” 当初她网开一面只让儿子休了罗淮秀,如今想来,她真是后悔莫及。早知道今日她们母女二人会回京给他们薛家添堵,她就该狠心把她们母女除去! 她是一时仁慈造了大错…… 薛朝奇抓着扶手的双手又紧了紧,削瘦的脸绷得紧紧的,双眼眯成了两道细缝,眸光如剑般凌厉的迸射出,怒视着虚空处,“既然蔚卿王想娶,那就让他娶!我倒要看看,那罗魅有没有那个命坐稳蔚卿王妃的位置!” 门外,一对母女站在侧位将厅堂里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离开时,母女俩脸色都是冷的。 坐在香阁里,现任薛夫人樊婉怎么都平静不下,平日里端庄温婉的神色被郁气替代,美目中也溢着冷色。 那被休掉的罗淮秀回来了,她倒不是担心她回来抢她薛夫人的位置,她只是气恨、替女儿不平,罗淮秀生的那个狗胎何德何能、居然能被蔚卿王选上! “娘,你说我该如何办?”薛柔跪在她脚边伏在她腿上嘤嘤哭泣,“现在连祖母和爹都束手无措,难道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看着分外委屈的女儿,樊婉心疼的拍着她后背,“柔儿莫哭,你的心思娘明白,可如今他们婚事已定,你看开一些好吗?” 薛柔抬起头,精致的瓜子脸哭得梨花带雨,樱桃小口里尽是不甘和委屈,“娘,柔儿就喜欢蔚卿王,柔儿不想他娶别的女子。” 樊婉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指温柔的梳理着她肩后的顺发,耐着性子温声哄着,“柔儿听话,那蔚卿王除了受皇上器重外,也就皮相好看些,这京城里比他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凭我们柔儿的容貌和才情,何愁找不到好夫君?更何况,比蔚卿王有才干的男子也不少,相信娘,娘一定和你爹为你挑选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子。” 薛柔摇头,晶莹的泪水不断的滑下,将那精致的粉面洗涤得晶莹剔透,委屈之色更加惹人怜爱,“娘,我就喜欢蔚卿王,别的男子我一个都看不上。” 樊婉安慰的轻笑道,“那是柔儿年纪还小,还分辨不出男子的好坏。等再过两年,你啊说不定又喜欢上别人了呢。” 此刻打趣女儿,也是无奈之举。倒不是她不想帮女儿争取,而是女儿也的确是年幼无知,刚及笄的年纪哪里清楚男女那些事。她爱慕蔚卿王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蔚卿王是女儿的良人。 那蔚卿王她见过几面,此人才貌的确出众,所受的皇宠并不比皇子少,甚至在某些时候,就连太子的风头也不及他。传言他手中有一张地图,听说跟藏宝有关,皇上宠信他也是由于那张藏宝图…… 这些是否属实没有人清楚,她也没必要在意。钱财那些东西他们薛家并不缺,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比起那些钱财,她更希望女儿嫁个可靠又宠爱她的丈夫,从此生活美满,她这个做娘的也能安心。蔚卿王虽然出色,但她不认为女儿嫁给他就会幸福。 那人心冷孤傲,不易相处。且多年来也未听说过他中意哪家闺女,谁知道他是否有隐疾?虽说心疼女儿、也替女儿倍感不甘,但只要细想,她反而能释然。 她不甘心,只是因为蔚卿王选择的妃子是罗淮秀的女儿罢了……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蔚卿王同那叫罗魅的女子成亲是有其他目的,说不定他是欲盖弥彰想掩饰自身的一些问题…… …… 南宫司痕霸道的把罗魅带走,其实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客栈的别间房里。 一男一女对坐着,一个黑脸巨冷、一个冷漠不语,半个时辰过去了谁都没开口说话,就跟比赛谁的耐性更好一般。 南宫司痕是气得不想同她再说话。反正他说什么话对面的女人都不会在意,更何况他自己还被她们母女二人气得不轻,要他先退步,不可能! 罗魅不理他,倒不是因为气他过分霸道,只是心烦意乱没心情搭理人。薛家以前怎么欺负人的她可以不管,但现在欺负到头上来了,她们母女二人再留下,怕是……凶多吉少!薛朝奇对她们的厌恶和憎恨她是看得一清二楚,今日娘给了他一顿狠骂,他肯定不会就此放过她们。 抬头瞪了一眼对面那咬牙切齿许久的男人,心里更是烦躁,“别以为今日你帮了我们我就会感激你,我们母女就是因为你才受人威胁,你要觉得不满,大可以让皇上撤了那道圣旨。” 南宫司痕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捏得‘咔咔’作响,冷眸剜着她素净白皙的脸,那真是有种想立马掐死她的冲动。 可罗魅就有那种能气得他心肝惧震的本事,不管他如何摆脸色、如何显露不满,她都能视若无睹。憋着不甘心的劲儿,他冷硬的问道,“本王真入不了你的眼?” 罗魅轻蔑的哼了一声,“你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是个女人都该把你装入眼中?” 南宫司痕脸色更黑了一层。 就在他恼怒的想拍桌离去时,罗魅突然眯眼望着他,问道,“我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的纠缠?” 闻言,南宫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冷硬的溢道,“千金难买本王心动!” 如果这话换做一个温柔深情的男人来说,那一定是一句动人的情话。可偏偏这一句动听的话却是从一个冷面的男人嘴里说出,端着傲慢不羁的架子,带着逼人就范的气势…… 不知怎么的,罗魅突然想笑。 而她还真是扭头抿着红唇勾了勾。 哪怕她掩饰得很好,笑意也只是一瞬间,并未让他瞧见到,可南宫司痕还是明显的察觉到她气息变化,冷冽的眸光突然闪了闪,眸中的冷色也逐渐淡去,变得深邃起来。 “乖宝……”他突然呢喃了一声。 “……”罗魅罕见的愉悦顷刻间消失,额头上隐隐的掉起黑线,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在发抖,那真是被他这一声给恶心到了。扭回头,她再次冷漠的瞪着他,“别乱叫!” 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南宫司痕又黑了脸,继续冷眼仇视。 他不走,罗魅也拿他没法,打架她只有花拳绣腿,衣裳换了,她随身所带的那些‘暗器’也被他搜刮走了,吵架……她没那个心情。 无语至极,她只能趴在桌上脑袋埋进手臂中,来个眼不见为净。身上的高热退了,要不是客栈出了事,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动,想好好的休息,把精力养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娘。 看着埋头趴在桌上的她,南宫司痕火气莫名的消了大半,当然知道她还在病中。起身绕过桌子走了过去,再一次霸道的将她抱起,然后走向靠墙的那张床,将她放了上去。 罗魅皱着眉头,当那被子盖在身上时,她闭上了眼,心想他应该会离开了。 可他身上的气息靠近时,她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不由得睁眼怒瞪着在床头落座的他,“你到底想如何?” 南宫司痕眸光沉沉的同她对瞪,“你放心,本王对一个病秧子下不了口!” 罗魅差点吐血。下不了口?那她之前是被狗咬了? 想到那一个吻,她不自然的扭开了头。 她记得他好像说过,他说他从未和女人谈过风月,这话她信,就他这德性谁跟他谈风月谁脑子有问题。连亲嘴都是用咬的,她真是服气得不行。 “南宫司痕,你有过多少女人?”也不知道脑子犯抽还是怎么的,她突然低声问道。 “……”南宫司痕怔了一下,要不是看着她红唇动了,他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回过神,他冷眸继续瞪着她,“问这些做何?” 罗魅撇了他一眼,“不做何,就是想问问,如果你那嘴巴亲过别人,我考虑看是否有必要把你的口水吐出来。” 南宫司痕俊脸黑得比抹了墨汁还难看,“你敢!” 罗魅再撇他一眼,然后又扭开头,不说话了。她承认,她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 全是拜她父亲的小三所赐! 当初在看到小三上门来挑衅她母亲时,她除了气愤外,还有恶心,恶心得恨不得把身体里的血都放了,不要让自己的身体再流一滴那个男人的血…… 她的沉默让南宫司痕打心眼不喜,因为没法摸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即将开口时,罗魅突然又复问,“你到底有过多少女人?” 南宫司痕磨牙,“至今未有一个!” “哦。”罗魅迎着他全是冷气的眸光,突然轻声道,像是呢喃一般,“那我们可以试着谈谈风月。” ------题外话------ 冒泡冒泡~ 24、难道我就不能留下? 南宫司痕猛的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眸孔都放大了许多。 回过神,他不置信的低下头将俊脸覆在她脸蛋上方,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字低沉的问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罗魅抬起手想将他俊脸推开,她可以试着接受恋爱,但不代表她能立刻接受他,对男女的那些事,不管是身还是心,她始终还有解不开的结。 他不会谈恋爱也没什么,她也不会。之所以选择接受,那也是看在他是一张白纸的份上。她可以不要男人孤身到老,就算要男人,他的过去也必须干干净净的,如若将来他变得不干净,她也会用刀一点点把他‘刮’干净…… 南宫司痕抓住她手腕,俊脸随着她脸颊移动,要逼迫她作答。 罗魅那真是被他缠得没法,只能没好气的冲他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啊!” 瞧着她别扭的摸样,南宫司痕紧抿的薄唇突然勾勒,心里所有的郁气一扫而光,连冷眸中都染了笑,“是,本王还真没见过像你这般的女子。” 他近在眼前的脸有着雕刻般的轮廓,俊美不凡,少去那些冷色的他眸光深邃,薄唇勾着优美的弧度,说笑时能看到两排整齐洁白的皓齿,一时间,罗魅像被定了身般,眸光在他俊脸上流转,殊不知自己耳朵越来越发烫。 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她快速的回过神试图扭开头,可下巴突然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只见他俊脸越发放大,他绯薄的双唇顷刻间贴上了她。 一天之内,她被这男人两度轻薄,可这次她却没有挣扎,缓缓的闭上双眼,任由他在自己唇上磨蹭。直到他突然撬开她牙关,她才不自在的扭了扭头,可是她刚动,他就变得肆意起来…… 尽管她没有回应,但不抗拒的态度已经让南宫司痕极为满意了。在他越发放肆的汲取她的味道时,他高大健硕的身子也潜入她被窝中。 罗魅突然绷紧,双手下意识的抵上他胸膛,扭开头不满的开口,“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南宫司痕有些不悦,眸中炙热的气息还未消,“难道我就不能留下?” 罗魅想都没想的拒绝,“不行!” 南宫司痕拉开她抵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手臂穿过她脖子,霸道的将她搂进怀中,“本王偏要留下!” 罗魅脸黑,冷眼瞪他,“我说你能要点脸不?” 南宫司痕手臂更为收紧,把她人整个搂得紧紧的,回瞪着她,“你当圣旨是玩笑?别说本王留宿,就算本王今晚要了你也没人敢说一句!” 他霸道、无理、胡搅蛮缠……不是第一次了,罗魅揉着额头,头痛不已。两世为人,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似乎从来不会去在意别人的脸色和心情,只知道我行我素。 “随便你。”懒得再同他争执,她闭上了眼。 “哼!”南宫司痕嘴里冷哼着,可搂着她腰身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瞧着她合眼不语的摸样,他冷硬的薄唇微微勾勒,暗自得意。 …… 翌日一早,罗魅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凉的。南宫司痕何时离开的她并不知道,但她却是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要说恨他,倒不是。只是觉得这人太过烦人,一点道理都不讲、霸道得让人无语。 她也真心佩服自己,居然能几次三番的在他眼皮下睡过去。她这性子会不会太随遇而安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果断的把南宫司痕逼她换上的裙衫脱了,换回了自己缝制的衣裤,然后去了罗淮秀房中。 罗淮秀正在捣药敷脸,见到女儿,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把她拉住,左右上下打量起来,“乖宝,那小子没对你怎样吧?” 知道他们在隔壁,她没去打扰,那是因为房里很安静,没有不正常的动静。她做了些决定,来不及跟女儿说,但见女儿跟那小子在一起反应也不是特大,所以才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罗魅摇头,“娘,什么事都没有。” 罗淮秀点头,见女儿走到桌边接手捣药,她盯着女儿的后背,张了好几次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她不是那种不开明的母亲,女儿两世加起来年纪都老大了,就算女儿真跟那小子发生关系,只要是女儿自愿的,她也不会说什么。 她脸上的红疹还有,不过用了女儿的药敷以后消了不少,若用些脂粉遮住,倒也不太明显。躺在床上让女儿替自己敷着泥巴似的面膜,她不忘观察女儿的气色,“乖宝,你身体好些了吗?” 罗魅淡淡的点头,“好了,没大碍了。” 罗淮秀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的确正常了。 “乖宝,等敷完脸陪我去安府走一趟如何?” “嗯?” “昨日我对安将军有些误会,想来想去还是该去跟他道个歉。”错了就错了,她也不是那种没担当的人。 “好。” …… 午后,母女俩提着篮子装了一些吃的东西就去了安府。她们在这里没家业,也拿不出高档的玩意儿去送人,只能做些吃的,这对罗淮秀来说也比较拿手。人家看不看得上没关系,反正她诚意是到了,要是别人看不起她的诚意,那也怨不了她。 到了安府,守门的侍卫听说罗魅就是未来的蔚卿王妃,对母女俩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不过母女俩却被告知,安一蒙一早就进了宫,这会儿还没回府。 人家是朝中大臣,忙是肯定的。罗淮秀也没有不满,虽说没见到人,不过还是将带来的篮子交给了侍卫,还笑眯眯的谢道,“麻烦你们将这些食物交给安将军,我们母女刚到京城也没什么准备,虽然礼薄了些,但也是我们的心意,还请转告安将军让他别嫌弃。” 虽说她们母女俩穿着朴素,现在也没显贵的背景身份,但其中一人是未来的蔚卿王妃,侍卫们哪里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把篮子接下,也应下了罗淮秀的话,“夫人放心吧,小的们一定向将军转达您的话。” 罗淮秀连连道谢,“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们这就告辞。” 侍卫们齐声道,“夫人、小姐慢走。” ……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罗淮秀把怀里的一叠契纸摸了出来,将那张房舍的地契抽出,对女儿道,“乖宝,要不我们去看看新家?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罗魅微微蹙眉,“娘,你不是说要转手卖掉吗?” 罗淮秀白了她一眼,“先住上一阵子再卖也不迟,难道你喜欢住客栈?还有,趁现在有空,我们去看看,如果房子小了不合我们心意,可以趁早找南宫司痕给我们换处大的。” 那小子昨夜宿在她女儿房中,多多少少肯定占了她女儿便宜,不让他出点血本,她更咽不下这口气。 罗魅抽了抽嘴角,“……” 母女俩按照地契上的地址找到了过去,在一条热闹的街后方,一道高耸的墙出现在她们视线中,放眼望去,包围了大半条巷子,可见高墙之内的占地面积不小。 罗淮秀拿着契纸看了又看,都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南宫司痕送她的房舍这么气派。 拉着女儿兴奋上去,见大门未上锁,她推了推,才发现里面是上了闩的。 就在她疑惑里面怎会有人时,突然听到脚步声前来,大门很快被打开,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名中年女人。 对方盯着母女俩打量了一遍,然后问道,“夫人可是姓罗?” 罗淮秀皱眉,下意识的生了防备,“你怎么知道?” 对方突然朝母女俩跪下,低着头毕恭毕敬的道,“奴婢周晓拜见夫人、小姐,是王爷让奴婢在此恭候夫人小姐前来的。” 罗淮秀这才露出一抹笑,“是这样啊?哦哦,没事,快起来吧。” 迫不及待的想参观新家,她没跟周晓多话,拉着女儿就往里冲。在心里计划了多年,老早就想有座这种大宅了,没想到今日居然美梦成真,心里哪能不激动? 罗魅无语的跟在她后头。 而周晓见她们进去,关好了大门后,急匆匆的跟上去,并把同样被安排在这里的丫鬟仆从都叫了出来,纷纷向母女俩磕头行礼。 …… 街角处,一辆马车停着久久未离去。 透过马车的小窗望着那对母女,直到她们进了大院里,樊婉这才收回视线,并朝一旁的老婆子问道,“你确定就是她们母女?” 老婆子不是别人,正是薛太夫人身边做事的景凤,今日同樊婉一道出府是替薛太夫人办事的,不曾想路过这里居然会看到罗淮秀和罗魅母女俩。 对她们母女二人,景凤打心眼里厌恶,在榆峰县发生的事她可是一直记恨着。听到樊婉问起,她都有些咬牙切齿,“回夫人,她们正是罗淮秀和罗魅母女。” 樊婉‘嗯’了一声,并未再多问什么,而是吩咐车夫驱马离去,“走吧,太夫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她保持着该有的端庄,可心里却并不像面上那般平静。 这是她第一次见罗氏、这个曾经的薛夫人。当初她因为怀了狗胎被薛家嫌弃,随后被休。也怪她福薄,若是她生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今日怕是轮不到自己做薛家的夫人…… 至于那个叫罗魅的,穿着有些古怪,头发也不像女子那般打理得规规矩矩,而是随意扎成马尾状,只看背影就跟个小男人似的。 真不敢相信,蔚卿王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哼! 垂眸的她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美目中闪过一丝冷笑。 就因为她们母女,她柔儿流了那么多眼泪,想想她就替她的柔儿感到不值。 回头在皇后娘娘那里吹吹风,让娘娘把那罗魅宣进宫中…… 她在京外长大,没受过好的教养,瞧她那身妆着打扮,到时候定会出尽丑相。 25、辣椒挡灾 得知母女俩去了新宅,南宫司痕赶了过去。 罗淮秀坐在气派华丽的大厅里,吃着丫鬟奉上的香茶,还有两个年级稍小的丫鬟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捏腿,叫周晓的婆子带着其他人候在旁边。 她别提多享受了,就差没舒坦得哼小曲了。 这地方她相当满意,不论是房子的大小还是装潢,包括这里安排的人。之前她还打算卖房子赚银子的,现在她是彻底打消了那些想法。 卖什么卖,这么舒适的地方卖了多可惜!以后自己买大宅、买丫鬟下人,说不定还比不上这里呢。 当南宫司痕到来时,罗淮秀招呼他的态度都变得热情起来了,还主动留他在新家用晚饭。 南宫司痕当然求之不得,就算她不开口留人,他也没打算离开。偌大的蔚卿王府现在就他一个人,那对母子回老家省亲,最快也要半月后才赶得回来…… 用膳的时候,罗淮秀还主动为他布菜,连说话都温声细语的,“司痕啊,你送我的这宅子我很喜欢,没想到你是如此贴心的人,我之前可真看走了眼。” 南宫司痕抿着薄唇没搭话,只不过后背莫名的发凉,总觉得她这殷情献得……让他有些不安。 自我反省过后,罗淮秀又接着道,“司痕啊,我们母女俩在这京城也是孤苦伶仃的,那薛家就别提了,我们母女跟薛家早就没关系了,他们不找我们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我那娘家也是靠不住的,自打我被薛家休了后,罗家觉得我丢了他们的脸面,跟薛家一样厌恶我的乖宝、说尽她的坏话,我啊也从来没再跟他们有过来往。” 南宫司痕四平八稳的坐着,也没动筷,继续听她说下去。 罗淮秀盯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一丝不耐,这才又接着道,“司痕啊,我们母女也不是那种靠人吃软饭的人,魅儿若是以后跟了你,我也放心,只不过我嘛就不好意思在依仗你过日子了……为了以后不给你增添麻烦,我就想啊在京城也开家酒楼,以后我过我的日子,你们过你们的日子,这样也能少给你们增添些麻烦。” 南宫司痕眼皮直抖,她说了半天总算说到正题上了! 抿了抿薄唇,他低沉道,“酒楼的事我会安排,你放心就可。” 闻言,罗淮秀双眼发亮,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起身,一巴掌拍他肩膀上,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没想到你这么大方,我家乖宝可真没看错人……呵呵……” 一直未开口的罗魅不停的掉着黑线,总有一种被自家母亲卖了的感觉…… 南宫司痕僵硬的抽着唇角,也是无语得说不出话,“……” …… 罗淮秀还真是打算把‘独味酒楼’搬到京城。翌日天没亮,南宫司痕从罗魅房里离开还没走出大门就被她堵住……不,还不算堵他,人家只是拿了一把菜刀在大门口‘练功’,左一下右一下的比划着。 在他绕过她打算离开时,罗淮秀突然开口了,“司痕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啊,我可是等着靠酒楼过日子呢。” “……”南宫司痕那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看了一眼她手中明晃晃的菜刀,黑着脸走出了大门。 …… 下午,南宫司痕让人送来了许多布匹,罗淮秀带着罗魅兴致勃勃的院子里挑选。 突然周晓前来禀报,“启禀夫人、小姐,门外有一名公公自称是皇后娘娘的人,说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接小姐进宫的。” 闻言,罗淮秀瞬间冷了脸,“皇后娘娘的人?” 周晓点头,“回夫人,奴婢看过他腰牌,的确是。” 听到这,罗淮秀哪还有心思选布,心火都冒出来了。她这原身以前还是薛夫人的时候跟皇后打过些交道,她很是清楚皇后的为人,这皇后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其他不说,就皇后喜欢吹嘘拍马的德性她就特别看不惯。她这原身以前胆小怯弱、不善言辞,所以并不受皇后待见和喜爱,如今她要见乖宝…… 这哪行! 乖宝去见她,不是摆明了去让她嫌弃么? 最重要的是她乖宝从来没学过规矩礼仪,就这么进宫,一个失礼的举动就能惹祸的! 想到这些厉害关系,她冷着脸朝周晓吩咐道,“你去告诉那公公,就说小姐病了,不宜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要是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我们可担当不起。” 周晓点头,“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带着女儿回了房,罗淮秀握着拳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脸的揪心和不安。穿越来之前女儿的身体就没接触过那些人和事,哪里懂那些繁琐的礼数。她们母女穿越过后,她也没教过女儿,主要是没想过会有今日。就算此时现学恐怕也来不及,宫里的人不是只有皇后一人,还有很多不同身份、品级的人。 如果皇后只是单纯的想见女儿一面那还好说,可万一她是怀了别的心思呢,就她乖宝的性子,随便一个举动都能被人安个‘无礼’之罪。 “唉……这可如何是好?”她忍不住连声叹气。 “娘。”罗魅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有办法。” “嗯?”罗淮秀揪心的看着她。 “娘,让人多找些辣椒就可以了。” 闻言,罗淮秀立马反应了过来,而且不赞同的拒绝,“不行!娘可舍不得你受那个罪!” 她明白女儿的意思,也只有她最了解女儿的身体,女儿一吃辣椒就会咳嗽,比感冒还厉害。 “娘,没事的,过两日就会好的。”罗魅安慰的扯了扯嘴角。听到皇后宣她进宫的消息她也很惊讶,而且她也并不想进宫。彼此都不熟悉,有何好见的? “这……”罗淮秀心疼的看着她,不忍心女儿受这苦,可眼下又没好办法。皇后的人都找上来了,南宫司痕那家伙现在不知道在哪,就算去找他也来不及了。 犹豫再三,她听从了女儿的话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如母女俩想的那般,皇后果然的存了心要让罗魅进宫。听说她病了,不仅让人来传话,还让先前的公公把御医都给带来了。 面对皇后的‘好心’,罗淮秀实在憋恨。特别是看着女儿在床上咳嗽不止时,杀人的想法都有了。她乖宝这可不是装的,而是她身子骨从小就弱,辣椒那些东西她吃一次伤一次,扁桃被辣椒一刺激就会肿得老大,严重的情况还会发炎。 隔着床幔,御医刚为罗魅把完脉,站在他身旁的太监就问道,“张御医,罗小姐如何?可是很严重?” 那御医摇了摇头,“根据罗小姐脉象来看,身子并无大碍。” 那太监瞬间冷了脸,朝罗淮秀瞪了过去,意思就是罗淮秀说了谎。 见状,罗淮秀赶紧上前,一把拉开床幔,将咳嗽不止的女儿扶坐起来,并让女儿张开嘴,然后朝那御医没好气的道,“御医,你好好看看,我女儿可不装病的!” 她们都不避讳,那御医也不好说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罗魅张开的嘴。罗淮秀示意丫鬟掌灯拿过来,借着灯火的光亮,御医也看得清清楚楚。 “张御医?”那太监冷着脸催促了一句。 “王公公,罗小姐咳嗽不止是咽喉肿大所致。”御医如实回道。 ------题外话------ 完了,小痕痕得心疼死了。 26、这是饥渴了? “哦?”那太监将信将疑的看着罗魅。这就是蔚卿王自己选的王妃? 她们母女二人怕是还不知道,当蔚卿王向皇上请奏要娶妻立妃时,她们母女就已经名声大震了。特别是这罗氏,早些年可是薛太史的正房夫人,就因为怀了狗胎在产女之日被休出家门,这事再度被谈起,更是让人惊讶又百思不得其解。 这叫罗魅的女子生来就是不吉之人,蔚卿王是何缘故执意要娶她为妻?除了她有几分姿色外,他也没看出她有与众不同之处,就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有这个福分做那蔚卿王妃? 皇后娘娘也对此事颇感兴趣,一听薛夫人提起这罗魅,当即就令他前来接人,想看看这罗魅到底有何能耐、能得蔚卿王如此看重,不仅选她为妃,还委托安一蒙安将军代为去接人。 如今细看这对母女,他挺失望的,只能叹蔚卿王鉴赏能力与常人不同。 “张御医,既然来了,你就为罗小姐开贴药方吧,希望罗小姐能早日痊愈。洒家先行一步,娘娘还等着洒家回宫回话呢。” 语毕,他手中净鞭一扬,也未同罗淮秀打声招呼,挺着胸脯迈着有些倨傲的步子离开了。 “咳咳……咳咳……”咳了都快半个多时辰了,罗魅难受得不行,脸色也极为不正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可到了这一步,怎么的也要坚持下去,更何况她也不是装,而是吃多了辣椒,扁桃那处是真的火辣辣的痛,就连咽口水都像有刺扎着咽喉一般。 罗淮秀一脸的难受也不是作假,而是真心替女儿心疼和着急。为了早些打发走这御医,她还故意哀求道,“御医大人,麻烦你治治小女的病吧,小妇人在此谢过了。” 那姓张的御医也没多话,吩咐一旁的丫鬟取来笔墨,快速的在纸上写下一些药名然后交给了罗淮秀,“夫人,这是药方,可治罗小姐咽喉疼痛。” 罗淮秀接过,挤出感激之色连连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直到丫鬟将他送出房门,她赶忙扶着咳嗽不止的女儿躺下,“乖宝……你忍忍,我这就去煎药。”之前就让人去把药抓回来了,她乖宝自己开的药方,至于这御医开的方子,她正眼都没看过。 罗魅难受的向她点头,然后蒙着被子继续闷嗽。 宫里的人刚走不久,南宫司痕就赶了来。那王公公第一次来的时候周晓就已经让人去寻他了,听闻消息,正和同僚在别处议事的他当即赶了过来。 她们母女的情况他知道的也不少,也清楚罗魅的为人,如果她就这么进宫,不说凶险,但出丑是肯定的。最为重要的皇后并非善人,就算她同她们母女没有过节,但自持高贵无比的她,罗魅在她面前也容易将其得罪。 一进大门,听说罗魅并未进宫,他悬了一路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没耽搁片刻,急匆匆的直奔她闺房。 刚一进去,就听到房里有咳嗽声,看着床上颤动的一团被褥,他大步走了过去并一把将被褥掀开。 眼前的情景让他瞬间沉了脸,甚至带着莫名的怒火,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他来,罗魅只是掀了掀眼皮,随即身子蜷缩着又止不住轻咳,“咳咳……” 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南宫司痕无名火蹭蹭往上涌,坐上床将她整个人抱到腿上,笨拙的拍着她后背再次冷声复问,“发生何事了?” 罗魅憋着咳嗽的劲儿开口,“我辣椒吃的有些多……嗓子痛……咳咳……没事……我娘煎药去了……咳咳……” “你!”南宫司痕沉着脸,突然一巴掌拍她屁股上,“谁让你乱吃东西的?!” 罗魅拉长了脸,把他手掌拍开,“不吃能行吗?我不把自己整严重,那些人非逼着我去宫里……咳咳……”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去做什么? 南宫司痕咬着后牙槽怒道,“只要你不去,没人敢逼你!” 连皇上都不干涉他的私事,皇后再得势又如何? 见他还想对自己动手,罗魅脸都黑了,本来就不舒服,还被他打,是个人都来气,于是抓着他手腕威胁道,“你再打我试试,信不信我咬你?” 闻言,南宫司痕不怒反笑,是没想到她也能说出如此调皮的话,于是把自己的侧脸凑向她嘴巴,“行啊,你咬一口试试?” 看着他不要脸的德性,罗魅不停的掉黑线。也不知道是不是牙痒痒,她哼了一口气,当真张嘴咬了下去,不过不是咬他的脸,而是咬在他脖子上。 “嘶……”南宫司痕抽着口冷气,眸光如刀般剜着她后脑勺。这死女人,还来真的? 就在他欲作回击时,罗淮秀端着药碗突然进来。 看着床上抱坐在一起且姿势过于暧昧的男女,她端着的汤药都险些洒出,目光都看直了。 这是……她家乖宝饥渴了? 这她也能理解,她家乖宝两世加起来老大不小了,但还没谈过恋爱,面对这么一块‘鲜肉’,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她才觉得奇怪呢。 “咳咳咳……”回过神,她忍不住干咳起来,示意自家女儿该收敛了。 “……”罗魅僵硬的回过头,眸中全是尴尬,“……娘……咳咳……” 罗淮秀端着药走过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催促道,“快趁热喝了,都拖了半个时辰了,再不喝药,万一发炎化脓就麻烦了。” 罗魅正要接过,一直大手已经从罗淮秀手中接过药碗,并送到她唇边。 她眼中的尴尬还未消,特别是看到自家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时,她都想找个缝钻进去。不会是误会她了吧? 瞪了南宫司痕一眼,她赶紧把药咕咕喝下,然后嘴都没擦就爬回床里,继续拿被子把头蒙住。 她这举动看在罗淮秀眼中,更是浮想联翩。 端着空碗离开时还忍不住对被里的女儿笑道,“乖宝啊,你这身子骨太差,娘这就去为你熬些补身的汤,你可得悠着点啊。”然后,她又对南宫司痕摆了个‘你给我记住’的脸色,“好好服侍我乖宝,别没轻没重的!要不然有你好看!” 被窝里,罗魅何止掉黑线,简直脸冷汗都溢出来了。娘想到哪去了?! 而南宫司痕难得愉悦,手捏成拳头抵着薄唇闷笑起来。 宫里那关暂时算避过去了,虽然只是暂时,但罗魅也松了口气。如非逼不得已,她肯定不会跟那些权贵人物打交代,倒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她对交际应酬从来都反感。 她这一‘病’,南宫司痕也不回府了,翌日连早朝都未去。 平日罗魅起得也早,但今日醒来却是被身旁某个男人给扰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他轮廓如刻的俊脸,对此她表示尚能淡定,被他搂着她也能接受。 可唯一让她恼火的是—— 被褥里他的反应! 虽然彼此都有穿衣穿裤,可还是尴尬。她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早晨的生理反应还是故意在耍流氓。见还他闭着眼就跟没醒似的,她一气之下挣扎坐起,然后欲下床。 腰间快速的缠上一只手臂,瞬间将她拽了回去,“去哪?” 对上他深邃不见惺忪的双眼,罗魅咬牙,“小解!” 头两夜他宿在这里,但离开得早,就算他有不规矩的地方她没看到也就算了。但现在……想忽视都不行。 “哦。”南宫司痕低喃的应了一声,随即搂着她起身,“同去。” “……”罗魅脸黑。 ------题外话------ 现在作死的还没正面出来,咱先让小痕痕和魅儿把感情培养好,(*^__^*)嘻嘻…… 27、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 “你自己去吧,我想再睡会儿。”她突然又倒下床。 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已经算是越界了,同吃同住,俨然像同居在一起的情侣。就算她思想开放吧,可以看开、想开。可是…… 连去茅厕都一起?是想闻彼此的屎‘香’吗?她没那嗜好,也没有看男人尿尿的嗜好! 南宫司痕斜睨了她一眼,倒也没强迫她。独自下床取了衣架上的长袍开始穿戴起来,而且一点都不避讳,就站在床边面对着她。 看着眼前高大健硕的男人,罗魅懒搭理他,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朝他小腹下望去。哪怕那裤子宽大,还是很明显…… “咳咳……”一晚过去,喉咙虽然没有那么刺痛了,但吞口水还是不舒服。 很快,一杯清水呈在她眼前。 她愣了一下,伸出双手接过,“谢谢。” 南宫司痕眸光有些沉,对她客气又疏离的态度有些不满。见她喝完水,他才出声问道,“好些了么?可是要我把大夫请来给你看看?” 罗魅抬头睨了他一眼,“我就是大夫。” 南宫司痕抿住薄唇不说话了。要不是怕她生气,他都想说,哪有大夫三天两头染病的?就不怕别人怀疑她是庸医么?不过夜间她也没怎么咳嗽,他还是相信她自己用的那些药。 “你先躺会儿,我让人把药送来。”穿戴好,他没久留,走出了房门。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罗魅抿着唇,只觉得思绪越发混乱。 她想找个可靠的好男人,可是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 看着手中的空茶杯,她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深思。 …… 罗淮秀没想到刚搬进新家就有人找上了门,对方还不是别人,是薛朝奇的现任夫人樊婉。 犹豫过后,她还是让周晓将人请进了大厅里,而她则是回房精心打扮起来。好在南宫司痕体贴周到,昨日就让人送了不少成衣给她们母女挑选。要不然,她现在还在苦恼该穿什么去见人。 不是说她要和这位薛夫人故意比较,也不是说她对‘薛家夫人’这个身份还有何不甘,她不过是想打扮得光鲜亮丽些、不想让某些人认为她们母女过得落魄而已。她清楚得很,有些人就巴不得看她们母女出丑,她们母女越是落魄、凄惨,那些人就越是得意来劲儿。 梳妆打扮后,她捧着铜镜自赏着。这张脸算是很争气,女儿的药敷也的确有用,红疹全都消了,又恢复了白皙无瑕。 对自己现在的容貌,她也是满意得很。鹅蛋脸,柳眉翘鼻,唇红齿白,用炭笔描出的眼线,她对着铜镜抛个眉眼,自己都有种被电的感觉,美滴很美滴很…… 三十多的年纪,正值女人最有韵味的时候,虽然没有年轻女子的细嫩,但却有年轻女子没有的成熟妩媚,还真不是她自恋,现在这幅皮囊只要稍微用点心打扮,再学其他女人那般作一些、表现得娇柔一点,往大街上一站,绝对能招来无数裙下之臣。 只不过她低调、也不想依靠男人罢了,否则就凭她这妩媚的脸、凹凸有致的身段,要找个能依靠的男人绝对不是问题。 周晓和几名丫鬟围着她,没笑话她在那里孤芳自赏,反而各个眼中都流露着几分惊艳。她们这位新主子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也正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爽直干练,让她们忽略了她的其他优点。不得不承认,她们夫人很美,不是那种娇柔造作的美,而是成熟妩媚的美,再加上她身上干练的气质,真的显得很与众不同。 罗淮秀低下头,再次拉了拉身上冰蓝色的彩绣儒裙,又摸了摸头上从女儿那里‘借’来的能闪瞎人眼的祥云金簪,最后对着铜镜充满自信的笑了笑后,这才朝候在一旁的周晓和丫鬟打了个响指,“走,别让客人等久了。” 众人忍不住抽搐起嘴角,“……”貌似客人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气派古雅的大厅里,坐着两名不请自来的客人。 梳着云鬓的妇人一身绛紫色的锦裙、烟色的马褂,高贵优雅、异常夺目。而她身旁坐着女孩年纪尚轻,但容貌姣美,瓜子脸、樱桃口,十足的美人坯,只不过其眼神傲慢,同高贵的妇人比起来,似乎脾气差了许多。 罗淮秀踩着小莲步进去,毫不避讳的将母女俩挨着打量了一遍。不错,这薛夫人的确美,母女俩都是那种典型的古典美人,不过这薛夫人温婉娴静的气质比女儿更为赏心悦目。 她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走向另一侧客椅,在她们对面坐下。 见她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薛柔一双水眸中全是厌恶的神色。 倒是樊婉,暗中给女儿递了个眼色,在看向罗淮秀时,依旧保持着端丽的微笑,“夫人,冒昧打扰,真不好意思。” 罗淮秀扯出笑,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薛柔,“不知薛夫人和薛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樊婉面上露出一丝关切,“听闻罗小姐病重,皇后娘娘十分关心罗小姐身子,特让臣妇前来看看。不知道罗小姐身子好些了么?” 罗淮秀心里冷哼,就知道有人在作怪,没想到是这女人! 忍着肚子里的火气,她佯装叹气,“小女身子自幼孱弱,每次一病啊都需要好些时日才能恢复,唉……多谢娘娘关心,也多谢薛夫人能前来问候小女。” 她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举止却没一点表示。这让坐在樊婉身旁的薛柔极为不满,带着厌恶之色哼道,“你倒是架子挺大的。” 罗淮秀脸色微沉,朝她斜眼过去。 见状,樊婉忍不住轻斥女儿,“柔儿!。” 薛柔不满,“娘,我们好心好意来看她们母女二人,可你瞧她,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中。” 樊婉暗瞪了她一眼。 罗淮秀看着她冷笑,“薛小姐,容我直言,你觉得凭我和薛家的关系,我应该把你们放在眼中吗?” 樊婉抿起红唇,美目微冷。 薛柔却是当即动了怒,“我们是奉了皇后娘娘之托前来的,要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你以为我们愿意来?” 她可是恨死这对母女了,特别是她女儿罗魅。今日来此,她就是想看看这对母女到底长何摸样、是何德性、有何能耐,居然能让蔚卿王如此看重。没想到这罗氏见到她们,不但不礼待,还一副‘唯我独大’的摸样,她也不想想,自己一个下堂妇,有何资格在他们面前傲慢自大? “柔儿!”樊婉沉着脸严厉的训道,“不得无礼!” 见自家娘亲动怒,薛柔这才发觉自己过激了,于是瞬间低下了头,“娘……” 也不能怨她沉不住气,实在是她咽不下…… 她就是嫉妒了!嫉妒那罗魅偷了蔚卿王的心!想到她们母女二人,她是食不下、寝不安,恨不得立刻将她们撵出京城! 见女儿冷静下来,樊婉这才歉意的看向罗淮秀,“夫人,真对不住,小女都是被我和她爹宠惯了,所以说话才有失分寸和礼数,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夫人大量别同她计较。” 罗淮秀冷哼了一声,也没给她好脸。把薛朝奇那狗东西搬出来,是想对她炫耀么?可惜她家乖宝不稀罕有那么个爹。 樊婉转头又向薛柔轻斥道,“柔儿,还不快向夫人道歉!” 薛柔抬起头,娇美可人的脸上带着怒气和不甘。还让她道歉?可接到樊婉暗示的眼神,她掐着自己的手心,不甘不愿的朝罗淮秀开口,“夫人,是我太过失礼了。” 罗淮秀冷冷的‘嗯’了一声,一点都没客气。 薛柔手心都掐疼了,低着头紧紧的咬着下唇。 樊婉美目中快速闪过冷色,在看向罗淮秀时依然保持着她优雅得体的微笑,“夫人,听闻这些年你们母女二人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对魅儿那孩子,我也挺心疼的,才那么小就随你远走他乡,唉,真是太可怜了。本来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们,但又怕你不愿见到我们,今日受皇后娘娘所托,我们正好借此机会过来,顺便啊还给魅儿带了许多补身的东西……” 说到这,她朝身后递去一眼,候在她椅子后面的两名仆从赶紧将手中抱着的几只礼盒呈放到罗淮秀手边,然后躬身退下。 怕她拒绝似的,樊婉接着道,“夫人,这些礼物一半是皇后娘娘所赐,一半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夫人收下。魅儿身子欠安,眼看着大婚即到,你可得多让她进补些,别让大婚之喜受了影响。” 罗淮秀看了一眼那些礼盒,眼眸子一转,突然堆起热情的笑,“薛夫人真是太好心了,没想到您会如此挂心小女,我在这里替小女谢过了。您放心,我一定让小女多多进补,一定让她顺顺利利的嫁入蔚卿王府。”她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像是才想起什么,“哎呀,瞧我这记性,我都差点忘了,王爷还在这里呢。” 她赶忙朝一旁的周晓问道,“周晓,王爷呢?” 周晓恭敬的回道,“回夫人,王爷还在小姐屋里头。” 28、罗妈Y 闻言,不仅薛柔脸色难看,抬头又惊又怒的瞪着她们,就连樊婉都有些诧异,“蔚卿王也在此?” 罗淮秀故作不好意思的笑道,“说来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昨日小女身子不适,王爷得知后赶了过来,一直陪在小女身边嘘寒问暖。本来吧我觉得王爷如此做极为不妥,毕竟他同小女还未成亲,可王爷执意要留下照顾小女,我真是为难极了……”顿了顿,她做出一副欣慰状,叹道,“小女跟着我是吃了不少苦,没想到现在苦尽甘来、能得王爷如此疼爱,看来,老天对我们母女也不薄,以后我们母女二人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薛柔紧紧的抓着扶手,听完她的话,心里嫉妒的火更是烧着心窝,一双水眸里全是滚烫的恨意。 樊婉暗叫不妙,沉着脸不停的对女儿使眼色。 将母女的神色看入眼中,特别薛柔的反应,罗淮秀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心思却沉了又沉。 薛家小姐是什么意思? 这薛夫人看似温柔大气,可话里话外都在弯损她们母女俩是被人抛弃的。明着是来送礼,实则就是来打击她们母女自尊心的。看着优雅温柔,其实就是个心机妇。更奇怪的是,她不过就提了提南宫司痕而已,这薛家小姐未免也太激动了? 其实她也没胡编乱造,南宫那小子不止昨晚,而是一直都缠着她乖宝。而且不是一般的缠人,是撵都撵不走的那种。听丫鬟说今早还亲自去厨房吩咐下人为她乖宝煎药呢…… 她也不怕此事传出去对女儿造成多大的影响,相反,这事让越多人知道反而对她们母女有利。没啥可丢人的,人家是堂堂的蔚卿王,再加上有了婚约,他要留宿在她女儿房中,难道普通人还能撵他? 樊婉很快恢复微笑,“没想到蔚卿王如此疼爱魅儿,魅儿真是有福。” 罗淮秀扬眉,一点都不谦虚,“那是……”偷瞄了一眼脸色都青了的薛柔,她掩嘴继续不好意思的爆料,“薛夫人,您是有所不知,王爷可心疼我家魅儿了。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家魅儿不说,我还看到王爷用嘴喂我家魅儿服药呢……哎哟,王爷对我家魅儿做的那些事我一个过来人都不好意思说。” 她这话一出,薛柔根本坐不住了,冷着脸起身对樊婉道,“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樊婉也没心情再留下,别人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她却是一清二楚的。本来女儿就嫉妒那罗魅得了蔚卿王妃的位置,如今再听见蔚卿王如此厚宠罗魅,别说女儿听不下去,就连她都极为火大。 这罗氏……真怀疑她是故意的! 拿出最后的温柔,她随女儿起身,朝罗淮秀笑道,“夫人,小女身子不适,我先陪她回去了。待魅儿身子好些了,你可带她上太史府坐坐,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叙话。” 罗淮秀也没挽留,学着她的温柔朝周晓吩咐,“周晓,送薛夫人和薛小姐。” 看着母女俩匆匆离开,特别是那薛柔,背影都跟带了杀气般,罗淮秀忍不住拉长了脸。看来,她猜得*不离十……这薛小姐怕是喜欢南宫那小子! 眼见那对母女带着仆从和丫鬟走远,她扬起唇角对着他们背影比了‘y’。 “呸!敢上门给老娘添堵,老娘分分钟让你们难受!” …… 大门外的马车上。 樊婉难得严肃的训着女儿,“早知道你会如此沉不住气,娘就不应该带你出来。现在可好了,不仅没达到我们的目的,反而被人添了一肚子气。柔儿,不是娘说你,那罗氏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你何以把她的话当真?” 她相信蔚卿王在这里,但罗氏说的那些话她可不信。蔚卿王是何身份?别说他会放下身段伺候女人,据她所知,蔚卿王就从来没对谁和颜悦色过。他手中有皇上千方百计想得到的宝藏图,又有镇国大将军安一蒙做他依仗,他连太子都不放在眼中的人,会去讨好一个没用的女人? 可笑! 薛柔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只能低下头委屈的认错,“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不过而已……” 樊婉拧着秀眉,这一次并没有心软,“娘知道你一心念着蔚卿王,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他和罗魅的婚事已是木已成舟,除非皇上出面阻拦,否则谁也改变不了。娘也同你说过,你想嫁给蔚卿王,这事急不来。京城里爱慕蔚卿王的闺中女子多了去了,就算没有那罗魅,蔚卿王也不一定会选中你。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只要时机到了,娘自有办法帮你。” 薛柔抬起头,眸中淌着水波,很是惹人怜爱,“娘,你只说等待时机,可‘时机’何时才有?” 樊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心急做何?反正你也才刚及笄,也不急着嫁人。娘说的‘时机’自然是蔚卿王府的丁侧妃……” 闻言,薛柔惊讶,“娘,你是说让丁侧妃帮我吗?” 樊婉点头,“嗯。” 薛柔有些怀疑,甚至有些不屑,“娘,那丁侧妃最多算蔚卿王的姨娘,凭她,能左右蔚卿王的想法?” 樊婉叹了口气,抬起手替她梳理着肩上的细发,“柔儿,也没别的办法,你若执意要喜欢蔚卿王,也只能从丁侧妃那里下工夫。” 提起那个丁红芸,薛柔觉得把握并不大。她虽是老王爷的侧妃、也替老王爷生了儿子,可蔚卿王同他们母子的关系却并不亲近。瞧这次,蔚卿王娶妃,这么大的事都不等他们母子回京,足以见蔚卿王根本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中。就凭她,如何能帮她? …… 回到薛府,樊婉去了薛太夫人院里,而薛柔回到闺房,还是无法平静。 她想破坏蔚卿王的婚事,可似乎谁都靠不住。而且蔚卿王的婚事也很仓促,从赐婚到大婚之日,两个月时间都不到……今日听娘提起丁红芸,她隐隐有些明白,蔚卿王这么急着成亲,说不定就是故意想避开丁红芸母子俩。 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她看着蔚卿王娶别的女人? 不,她不甘心!蔚卿王妃的位置是她的,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既然都靠不住,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想到什么,她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水眸中显出一丝狠厉,原本精致的美人脸都染上了一层戾气。 “来人,去后院把那个叫田凯的带来,就说本小姐有事吩咐他去做!” 之所以会选这个人,她也是做过打算的。薛府里,可有不少年轻的下人都暗中喜欢她,尽管他们知道自己是懒蛤蟆高攀不起她,但有好几个人的心思可都写在脸上,但凡是她院里的事他们可积极了……叫这些人做事,再苦再累他们都巴不得,自然最她忠心无二。 …… 大宅里,把樊婉和薛柔送走后,罗淮秀打算去女儿房里看看情况,顺便把发生的事跟女儿说一说。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她家乖宝居然还没露影,难道是昨晚太激烈了? 女儿愿意留南宫那小子她也不反对,她担心的是女儿身子受不住。南宫司痕那小子一看就是练家子,长得又健壮高大,就她乖宝那孱弱的小身板,要是没个节制肯定要吃苦头。 只怪她也没准备,所以还来不及跟女儿打声招呼…… 就在她刚出厅门时,周晓匆匆返回,小跑到她身前禀报,“启禀夫人,安将军来了。” 罗淮秀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他来做何?” 周晓回道,“夫人,安将军是来找王爷的。听说王爷昨日宿在这里,安将军有急事,所以直接找来了。” 闻言,罗淮秀这才点头表示明白了。想了想,她吩咐道,“你把安将军请到厅里来,顺便再让人煮壶好茶。” 南宫那小子还在她乖宝房中,现在让安一蒙把他带走也不大合适,难得她乖宝开窍,万一安一蒙过去打扰了女儿好事呢? 算了,还是她先把安一蒙稳住吧。 29、真出事了 很快,安一蒙背着手步入大厅,身上还穿着官服,肃面身威,气势雄壮,身后随从亦步亦趋的跟着,主仆一行人如同大佬巡场般威风凛凛。 罗淮秀眯着眼皱着眉,总觉得今日日子不大好,来她家的人没一个是她看得顺眼的。那薛夫人和薛小姐就不提了,眼前这位看着像客,可感觉就跟来踢馆似得。 在见到主位上精心打扮过的女人时,安一蒙忍不住顿了一下脚步,还朝左右扫了一眼,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眼前的女人跟之前他见过的摸样差别极大,以往都是素面朝天、衣着简朴,今日居然描眉扑粉,一身花哨穿得跟歌姬似的…… “来人,快请安将军入座,看茶。”罗淮秀朝厅里的丫鬟吩咐道,对安一蒙略带奇怪的眼神并不在意。她今日的摸样连自己都着迷,更别说安一蒙是个男人了,多看她两眼不奇怪。 “夫人,请问王爷此刻在何处?”安一蒙并未入座,直言问道。 “呵呵……”罗淮秀轻笑,一改往日的凶悍,突然热情无比,“安将军,您先坐,我这就吩咐人去通知王爷过来。” 安一蒙两道锋利的浓眉蹙起。 罗淮秀朝周晓使了使眼色,周晓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随即躬身退了出去。罗淮秀这才又对着安一蒙抬了抬手,“安将军还是先坐会儿吧,昨日小女身子抱恙,王爷担心了一晚上,都快天亮了才入睡,估计这会儿还没起呢。” 闻言,安一蒙浓眉蹙得更紧,不过还是走到客椅前大刀阔马的坐下。 见丫鬟为他奉上香茶,罗淮秀开始同他正式聊起天来,而且就前几日的事面带十二分温柔和歉意,“安将军,那日之事真是抱歉,是我太冲动所以才误会了您。其实我并无恶意的,只是因为太着急女儿下落,加之姓薛的又来找我麻烦,我是气急攻心才对您失礼的。还望您大人大量别见我的气。” “嗯。”安一蒙直视着前方冷冷的应了一声。 罗淮秀顿觉尴尬。咋的,还嫌她诚意不够? 拧了一下眉头,她面上堆着更温柔的笑,“安将军,虽然你我以前不熟,但从榆峰县到京城,这一路我们母女多亏了您照料,我呢也是心怀感恩的。”说着话她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安一蒙身前,优雅又不失端庄的对他福了一礼,“安将军,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和感激之情。” 说她心计重也好,说她惺惺作假也罢,在京城这种地方,没几个有权有势的人当靠山,想要活得潇洒自在可不容易。难得这安一蒙跟南宫那小子有些交情,她当然得卖力讨好了。 以前不对他好脸,那是因为她没打算在京城落脚。现在决定要留在京城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棵‘大树’。 一股脂粉味传来,安一蒙不得不正眼看向她。这一看,让他冷肃的眼角都忍不住抖了抖。 离得近,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妇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穿着打扮与之前迥然不同,这献媚的态度也跟妖精附体般,那眼皮上的两道黑线尤为明显,对他眨一下眼,他就像嗅到妖气似的,并非觉得她不好看,只是让他后背有些发凉。 “时候不早了,还请夫人差人再去问问,王爷可否起了?”他刚毅的脸沉着,冷肃的开口,对她方才一番道歉和讨好的话似乎没听到般。 “……”罗淮秀脸色有些不好看。妈的,这家伙是尊硬石头啊!信不信她能劈了他?这是在她家中,好歹给个好脸吧,谁是主谁是客都分不清楚了? 抿了抿唇,她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我已经让周晓去了。” 眼看她要翻脸,安一蒙冷硬的唇角抽了抽,说好的道歉和感激之情呢? 罗淮秀坐回椅子上,拉长着脸开始沉默。她当然想和安一蒙拉近关系,要是能和他攀上些交情,对她们母女只有益没有弊。可这人不近人情、一看就是个死脑子的人,她都如此示好了他还无动于衷,她还能如何? 大厅里,气氛沉闷,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眼看着两刻钟过去了,周晓还不见回来,安一蒙沉着脸朝自己的人吩咐道,“去看看王爷起了没?” 闻言,罗淮秀不满的瞪向他,“安将军,都说了王爷今早才入睡,你就不能让他多休息休息?” 安一蒙冷眼射向她,“我找王爷乃是有急事相商。” 罗淮秀撇嘴,管你什么急事,人在她乖宝屋里头,有什么事能比她乖宝重要? 从椅子上起身,她抬脚往外走,看都没看他一眼,“算了,还是我去吧,安将军这么高贵的身份,哪能让您的人去跑路。” 安一蒙脸黑的望着她妖娆多姿的背影,“……”他没得罪她吧? …… 房里多了个人,而且撵都撵不走,罗魅多少还是有些烦。多个男人她是不介意,但这男人一直在她眼皮下晃悠,她一下子哪里适应得了? “你都没事做吗?”想睡睡不着,但她身体不舒服又不想起,而且起了也没事可做。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坐在身旁,垂眸凝思,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南宫司痕冷冷的剜了她一眼,“不知好歹!” 罗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有些黑脸,曲起膝盖朝他大腿踢去。她就是不知好歹,怎么了?她又不是病入膏肓,哪需要他这么寸步不离的守着? 南宫司痕也没挪一下,生生挨了她一脚,随即就将她脚踝捉住、抬高,眸光不悦的瞪她。 罗魅一下子傻眼了,抬高脚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雅,想抽回脚,却被他捉得紧紧的。 本来南宫司痕还有些来气,可看着她别扭的样子,突然咧嘴轻笑起来,还对她挑衅般挑了挑眉梢,“动啊,你再动试试?” 罗魅刚想挣扎,却被他另一只手先一步压住腰身,脚还被他举着,根本撑不起身子,气得他咬牙切齿,“南宫司痕,你别惹人厌行不?” 南宫司痕不怒,绯红的薄唇勾勒着,笑意更加邪肆,“不惹你也没见你喜欢我。” 罗魅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墨白的声音,“启禀王爷,安将军来找您了。” 闻言,南宫司痕难得的笑容僵住,眸光瞬间微凉。 倒是罗魅狠狠松了一口气,这烦人的男人,总算可以走了。 “知道了,本王稍后就去见他。”南宫司痕朝门口递了一眼,转回头看着床上的女人,不满到了极点。放开她的脚,他倾下身子,手掌从她脖子中穿过扣住她后脑勺,半点招呼都没打霸道的吻上她红唇。 “……”罗魅瞪着他,都想咬他了。在他另一只手掌摸到她腰间时,她一巴掌拍了下去,抓着他手腕不让他放肆。 南宫司痕将舌从她嘴里退出,深邃的眸光像是种了火苗,落在她脸上,隐隐带着一丝不舍,“好生养着,若有人再找上你,你只需往我身上推脱就可。我今日怕是要晚些回来,你不必留灯火,早些睡。” 他沙哑的说完,替她拢了拢枕头上铺散的细发,然后才起身阔步离去。 从他转身那一刻,罗魅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门外,才收回视线。 唇上还有他霸道的男性气息,那炙热的温度仿佛久久都消散不去。心口那里像是有什么划过,轻轻的,痒痒的,让她呼吸略微紊乱。 回想到他临走前说的话,她额头上隐隐淌下黑线,他们的关系不像热恋中的情侣,相处的方式最多就是大眼瞪小眼,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不耐烦,跟印象中那些亲亲我我、有说有笑的情侣差远了。 可他却用着极其自然的语气说着夫妻才有可能说的话…… 还留灯呢?她上门闩都来不及! 什么王爷,就一不要脸的男人,强取豪夺、偷香窃玉、欺负良家女子…… …… 自那日罗淮秀开口欲在京城重新开一家‘独味酒楼’,南宫司痕的办事效率也快,没两日就让人把酒楼的地契给送到了罗淮秀手中,还派了不少人到罗淮秀这边来任她差遣。 把罗淮秀美得都快合不拢嘴了。这准女婿太给力了!别看他一副高傲冷酷样,其实还挺会来事的。 女儿的婚事她插不上手,一切都是礼部负责操办,就连嫁衣那些东西人家都赶制出来并送来了。这头省了她费心,于是把精力都用在了酒楼那边,光是装潢就让她从早忙到晚。 最近几日,南宫司痕也忙,尽管也会来找罗魅,但却没在她这边留宿了。他不来,罗魅也不在意,反而有大把的时间跟在罗淮秀身后帮忙监督酒楼装修。 这日中午,罗魅带着一名丫鬟去给罗淮秀送饭。他们家本来就在市集后面,离酒楼的地方也不远,刚要走出巷子时,只见一行人抬着花轿朝她们走来。 巷子并不宽,她们很自然的退了退、欲给他们让路。只是在花轿快要经过罗魅身旁时,罗魅突然皱眉,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他们看。 这谁家嫁女?也太冷清了。没有吹吹打打不说,就连抬轿的人面色都死气沉沉的…… 就在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时,花轿已抬到她身旁。突然间,轿帘被人掀开,里面跳出两个人,如猛虎扑食般朝她扑去,一张大网瞬间将她罩住—— …… 眼看着午时过了女儿还没来,正在等饭的罗淮秀有些坐不住了。女儿很有时间观念的,不可能无缘无故迟来。于是她赶忙派周晓回家看看。 两个钟后,周晓一头汗水的出现,眼都急红了,“夫人,不好了,小姐不在家中。” 罗淮秀一听,脸都白了,“出何事了?小姐去哪了?” 周晓喘着气急声道,“夫人,怕是真出事了……奴婢回去问过,家里的人说小姐早就出门为您送饭菜来了。” 30、杀人 这几日南宫司痕公事缠身,加之要亲自过问婚事筹备的情况,也抽不了身去罗魅那里。当罗淮秀找来时,他同安一蒙还在书房议事。 听罗淮秀一说完,他呼啦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眸光顷刻间又冷又厉,“什么?路上不见了?” 罗淮秀红着眼眶点头,“王爷,魅儿她不会乱走的,你也知道她性子不喜欢热闹,她无缘无故失踪肯定是出了事。” 南宫司痕满面阴郁,眸中夹着怒,突然朝门外喝道,“来人!” 墨白恭敬的走了进来,“王爷,您有何吩咐?” 南宫司痕冷眼朝他斜睨过去,冷硬的下令,“带上人马给本王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王妃找出来!” “王爷。”一直未出声的安一蒙从椅子上起身,“我就这回府加派一些人手,先告辞了。” “有劳将军。”南宫司痕也没跟他客气。 目送安一蒙离开,罗淮秀心生感激,尽管知道他帮忙其实是看在南宫司痕的面上,但至少他愿意帮忙找她乖宝,这人情她会记着的。 墨白也随安一蒙离开了书房,就剩下南宫司痕和罗淮秀两人。 看着眼前红眼的妇人,南宫司痕沉着脸突然问道,“近日除了宫里的人外,还有谁找过你们?” 罗淮秀颓废似的靠坐在椅子上,从确认女儿失踪后,她就已经慌了神,一时间也没法冷静的细想。此刻听他问起,她木愣了片刻后突然挺直背脊,“除了宫里的人来过两次外,就是薛朝奇和薛夫人了。薛朝奇来的那天你也见过,薛夫人是魅儿嗓子痛第二天来的。只不过你在魅儿房中,我没让人通知你们。” 闻言,南宫司痕敛紧眸光,“薛夫人?她去找你们做何?” 罗淮秀撇嘴道,“她是现任薛夫人,跑来看我这前任薛夫人,你以为她还能有好意?” 南宫司痕接着问道,“就她一人前去找你?” 罗淮秀突然惊叫,“对了,还有薛家小姐。” 南宫司痕俊脸沉了沉,“薛柔?” 罗淮秀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用着一种既不满又讽刺的眼神瞪着他,“我说你这小子,桃花运可不浅啊。那日薛柔听我提起你当场就变了脸,你说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南宫司痕瞬间斥道,“满口胡言!” 他原本阴沉的冷脸加上突来的怒气,看着就跟要吃人一般,罗淮秀撇嘴,“你既然同她没关系,那你又如何知道她?”当她好骗?这时代男女交往可没那么开放,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连闺门都少出,他是如何知道对方名字的? 南宫司痕冷冽的眸光剜着她,尽管神色阴沉带怒,但也没有丝毫避闪,“皇上同本王提过而已!” 罗淮秀‘哦’了一声,大概猜到一些。估计是皇上曾经想为他牵红线吧?皱了皱眉,她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暂不提你跟她有没有关系,但我还是看得出来,那薛柔对你怕是用了心的。” 南宫司痕咬牙,“那是她的事,与本王何干?”语毕,他敛紧的眸光突然一震,“你是说乖宝有可能在她手中?” 罗淮秀抽了抽唇角,那是她乖宝!这家伙啥都好,就是有些不要脸。 不等她作答,南宫司痕突然迈步快速的消失在她眼前。 见状,罗淮秀赶紧追了出去,“哎……等等我……” …… 简陋的房间里,罗魅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剪绑在椅背上,尽管如此,她面色还是镇定如常。 门口有四五个高大的男子守着,她面前还站着一个塌鼻小眼、脸上带着邪笑的陌生男子。 “想如何,直说吧。”她面无表情的开口。 男子猥琐的盯着她看了半天,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虽说这女人穿着打扮丑了些,大马褂、宽筒裤,不男不女的,但是这女人长得不赖,细看的话,甚至挺迷人的。鹅蛋脸,柳眉凤眸,翘鼻红唇,肌肤粉嫩剔透没有一丝瑕疵,这姿色算上等了,若是她换上女人的打扮,都不知道有多绝色迷人。 想到这,他本就猥琐的眸光多了一丝淫色。大小姐交给他的这件事可真是个美差,虽说他心里暗恋着大小姐,但美色当前,他哪有不动心的。 一双手不由得朝罗魅摸上去,那色迷心窍的脸上多了一抹惊讶,真没想到这女人长得如此好…… 罗魅眸孔敛紧,眸光紧盯着他手腕,那种犯呕的感觉让她眸底顷刻间凝聚起杀意。同是男人的碰触,可眼前这只手却无比恶心,恶心的让她无法形容。 与南宫司痕在一起,哪怕他对自己又搂又亲,她也没生过这样的感觉。 “呵呵……”许是手感太好,男子邪气的笑出了声,淫邪的眸光落在自己手掌上,越发无耻放肆。 罗魅抬起头,用着有生以来最大的耐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冷静,且红唇勾出浅笑,狭长的眼角微扬,“可是想要我?” 她突然展开的笑容让男子看直了眼,从抓她那刻起,这女人就异常镇定从容,不喊叫也不反抗,很是顺从的被他们绑住上了花轿。 来了这里她也不吭一声,面无表情的,从容中还带着些冷傲。当然,他并没有将这些看在眼中,这女人已经被他们抓来了,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只是她这突然的一笑,清冷中带着一丝高傲,美艳中带着一丝柔媚…… 真好看! 难怪蔚卿王会看上她,这女人,要是再热情些,比妖精还勾人。 “呵呵……”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笑得更加邪气,“劝你老实些,免得受皮肉之苦,我呢也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只要你乖乖顺从于我,我肯定会放了你的。” 罗魅勾唇,微眯的眼角抬了抬,“我也知道你们抓我不是为了要我的命就是为了我的色,既然你不打算要我的命,我也心安多了。”她含媚的眸光移向那张简陋的床,“把我放了吧,我自会让你满意。” 男子一双手从她身上抽回,目光黯下,似是在犹豫什么。 罗魅扭回头看了他一眼,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能把门关上,虽说我不介意,但这种事我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你放心,我没武功,要是有,也不会乖乖随你们来这里了。” 闻言,男子猥琐的眼珠子转了转,眼里的防备逐渐少了。的确,这女人不像是练武之人,否则,他们也不会轻轻松松就能抓到她。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再次露出邪笑,走到门口将房门掩上,然后才走回去将罗魅手腕上的绳索解开。 揉了揉被勒疼的手腕,罗魅低着头走向那张简陋的床,自觉又乖顺的在床边坐下,而且还把深灰色的马褂脱了。 那男子略微怔愣了一下,是没想到她果真如此自觉,还以为达到目的会很费事呢。看着罗魅继续下去的动作,他微张着嘴,垂涎欲滴,目光都逐渐火热起来。 罗魅抬头,见他不动,还突然开口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过来啊,难道不想要了么?” 美色在前,而且她还如此大方,男子欢喜得不行,回过神赶忙朝她扑上去。 就在他双手刚要抱上罗魅时,罗魅突然伸手抵在他胸口上,不慌不忙的开口,“你先等我脱完。” 男子也没恼,邪笑的坐到她身旁,看着她脱,“好好……你脱。” 罗魅蹙眉,不满的看着他,“你也脱啊。” 男子似乎才反应过来,手脚急促的开始拉扯起自己的腰带来,“对对……我也脱。”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摸样,罗魅眸中闪过冷色,在弯腰脱鞋之时,趁他不注意将藏在鞋里细长的某物快速取出,藏匿于手心之中。 还多亏了南宫司痕那家伙,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鞋里藏东西。那次发烧被他带去蔚卿王府,他换了她的衣物,也收缴了她衣物中藏的东西。自那以后,他同她睡一屋,总不会不着痕迹的将她身上藏的东西偷走,连枕头都不放过检查。 逼得她没办法只能将自己的‘小暗器’藏到臭烘烘的鞋子中…… 眼看着他三两下就要把自己脱干净了,她突然直起身露齿一笑,“来,过来我亲你一下。” 男子早就按捺不住了,看着她脸上妖媚般的笑容,心都快荡出花了,哪里还会多想。 一边还解着裤腰带呢,一边将脑袋凑近罗魅。 罗魅唇角扬着,在他的脸离自己还有一寸之时,微眯的笑眼突然溢出寒芒,一只手在掐住他喉结时,另一只手已经朝他天灵盖袭去,微不可见的白光一闪而过,瞬间没入男子头皮之中—— “唔——”男子突然闷哼,充满邪气的脸瞬间扭曲,眸孔突凸像是要从眼眶中滑落般骇人。 还不等他最后挣扎,只听他脖子处传来‘咔嚓’一声,在罗魅放手时,他光着膀子的身体沉沉往下坠。 看着他狰狞的死相,罗魅眸中释放着无情的冷笑。盯着男子那双已经不能动弹的手,她弯下腰又从另一只鞋里取出一把折叠的小刀,这是她曾经找铁匠专门打造的,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房门外,几名高大的男子一直守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惊呼声,“救命啊,死人了——” 几人脸色瞬变,想都没想的就将房门撞开欲冲进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就在他们刚冲进房门时,一层灰烟突然迎面而来—— “咳咳咳……” “咳咳咳……有、有毒……” 猛咳声中有人反应了过来,可是……已经晚了。 四五个人‘咚咚咚’相继倒在了地上。 ------题外话------ 咱魅儿也是狠角色……估计小痕痕都想不到滴…哈哈 祝妞们购物节快乐! 31.第一次投怀送抱 简陋的房间很快变得凌乱不堪,毒烟弥漫,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就连罗魅自己都忍不住皱眉。 不过她还是在房里待了一刻钟左右才离开,主要是怕外面还有人。虽说这地方不安全,但如果真有人闯进来,凭这些毒烟也能让她反败为胜。 离开时,她没忘记那双被她用小刀切割下来的咸猪手,并将滴着血水的双手用绳子绑着挂在腰间…… …… 天快黑的时候,城郊来了一群人马,穿着铠甲、手持利刃,气势浩荡的将一处旧宅包围起来。 “王爷,属下打探到的就是这里,没错。”墨白骑马跟在南宫司痕后面,抓着马鞭的手直指着院墙里,冷肃的开口。 “进去搜!”南宫司痕沉声下令,还不等身后众人行动,他绷紧俊脸已经跃身飞进了高墙之中。 “搜——”墨白也快速的跳下马朝众人高呼道。 “是!”几十名穿着铠甲的侍卫开始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同墨白一起撞开了大门冲了进去,一部人继续包围着这座宅子,还有一部分向四处分散、搜索可疑的人和物。 …… 这处旧宅并不大,就几间屋子,平日里似乎没人住,所见之处都覆盖着灰垢。 很快,所有的人都围拢靠墙的那间屋子,就这里发现有人,只不过屋子里的情景让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 倒在地上的四五人暂且不提,让人触目惊心是床上那具尸首。 满床的鲜血,一名男子眸孔突出、死相狰狞,最刺激人眼球的是他一双手臂露出,只有手臂,却不见手腕和手掌! “王爷……这……”眼前的一切让墨白都开始不淡定了,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震惊、刺激、惊悚……都有。 南宫司痕紧敛着双眸,眸中寒意凝聚着,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无腕的手臂。死的人他从未见过,但他敢肯定,这人该死! 地上的几人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明显就是中毒所致,他虽不擅长医理,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 而下毒的人,除了他那个冷漠寡言的女人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第二个! “王爷,您说这是王妃做的吗?”墨白见他不做反应,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南宫司痕斜了一眼过去。 墨白赶紧收声,小心翼翼的退后。王妃不见,王爷心情他是理解的,只不过他是真好奇,也很难想象,这位还未过门的王妃是否真如此胆大……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可见她手段利落干净,特别是床上那人的死状,王妃可真不简单。要真是她做的,也太让人震惊了。 见侍卫们还站着看热闹,他赶紧抬手指挥起来,“去,把人抬回蔚卿王府!” 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就算王妃已经脱险,但依照王爷的性子,绝对会追究到底…… 对于手下如何作想的南宫司痕并不在意,眼前的情景的确触目惊心,哪怕这里人都已死,他也是怒火满腹。那女人的性子不是个爱惹事的,可她却杀了这么多人,可想而知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 他早就怀疑她有阴暗的一面,榆峰县独味酒楼里,好几处地方都暗藏着能要人命的玄机,比起她娘亲罗氏,他更怀疑她…… 同她接触,他能确定她没有内力,这也是让他略感惊奇的地方。上次见她在街上对薛家官家行凶,那几个跟头翻得虽漂亮,但不见刚劲,那柔韧的动作反而像极了舞艺。 他实难想象,就她那冷冰冰的摸样,还能翩翩起舞? 暗自抽了一下冷硬的唇角,回过神见侍卫们在抬那几具尸首,他敛了敛眸光,转身欲离去。 还不知道那女人跑哪去了…… 而就在此时,有侍卫突然来报,“启禀王爷,溪边发现有一女子像极了王妃。” 南宫司痕微微一震,没多迟疑,快步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墨白从屋子里出来拉着那名侍卫急声问道,“真发现王妃了?王妃可好?” 那侍卫皱了皱眉,“回墨护卫,小的也不能确认那女子是否是王妃,您是知道的,小的们都没见过王妃长何摸样,只是根据溪边那女子的穿着打扮猜测她的身份。” 墨白一听,也懒得再同他多话,迈开腿就朝南宫司痕追去。应该不会认错的,王妃穿着打扮比较怪异,跟时下的女子大不同。 …… 罗魅离开那宅院后也没走远,一直都在溪边的大岩石后面坐着。 被绑架过程中她一直都清醒着,也把路经的地方都记下了。倒不是她不想立马回去,而是天没黑,回去也只有一条路,她是担心路上会再遇上薛家的人。 她能力有限,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她很清楚,所以在不确定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她决定等天黑再回去。 尽管她没问绑架她的人是谁,但她心里清楚,跟薛家的人肯定有关。娘才刚带她来京,跟其他人根本没过节,只跟薛家的人有过接触。娘也跟她说了薛夫人和薛小姐来过她们家,而今天她遭遇危险、甚至有人还故意想毁她清白…… 除了薛家,她真不知道还能怀疑谁。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安静的看着溪水从眼前汩汩流淌。直到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这才抬起头眯眼看了过去—— 天已经有些暗了,来人的神色看不怎么清晰,但那一身冷冽的劲儿老远都能闻到。他身影修长挺拔,一身黑袍将他身上那股子冷劲儿衬托得犹如罗刹,不看他脸都知道他脸色一定不好看。 她从地上起身,绕过岩石朝他走去。 南宫司痕紧握着双手,俊脸阴沉,眸光含着怒气瞪着她,这女人居然还有闲心在此赏景! 就在罗魅走近他,而他欲发怒之时,罗魅突然伸出手将他抱住,侧脸轻压在他胸膛上。 她突然的举动让南宫司痕瞬间怔住,带怒的深眸微闪,惊讶取代了眸中所有的怒气和寒意。 这算得上是罗魅真正的投怀送抱了。 不怪南宫司痕傻眼不信,要知道,往常他都是被嫌弃的,这才几日不见而已,突然对他热情起来,他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饿了。”靠着他绷得紧紧的身子,罗魅突然开口。 “……”虽说她开口的话很煞风景,但南宫司痕还是抽了抽唇角。什么也没说,弯腰将她打横一抱,转身往原路返回。 “我娘是不是担心死了?”这一次,罗魅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主动同他说话。尽管语气不冷不热的,但能够主动抱住他脖子,对南宫司痕来说这已经是破天荒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满,冷眼瞪着她,“你怎不问本王是否担心死了?” 罗魅撇嘴,移开目光。 见状,南宫司痕收了收手臂,故意勒紧她。 罗魅抿了抿唇,这才又对上他不满的深眸,“谢谢。” 要不是看在她今日主动的份上,南宫司痕都想把她给扔了,瞪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冷声哼道,“这就是你感激的态度?毫无诚意!” 罗魅再次撇嘴,直视着他沉冷的俊脸,“你也不见得有多好的态度。” 南宫司痕瞬间黑脸,“你!” 看着即将要动怒的他,罗魅突然放软了语气,搂着他脖子轻微摇了摇,“我想早些回去,免得我娘担心。” 南宫司痕那真是想怒又怒不出来,憋得整张俊脸都有些扭曲。 只是刚走没几步,他这才发觉不对劲,好像她身上吊着什么东西,随着走路的动作不停的撞着他大腿。 他停了下来,从她膝窝穿过的手朝那东西摸着,这一模,瞬间睁目。 这女人,居然把死人的手挂在她自己腰上?! 她这是想做何?难不成还想拿回去熬汤! 32、王爷赏赐的汤 他莫名来气,拧眉问道,“有何用?” 他碰那双死人手的动作罗魅感觉得到,想都没想的回道,“拿回去熬汤。” 南宫司痕狠狠抽了一下薄唇,“……”险些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过去。虽然默契难得,但却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嗜好,喜欢啃死人骨头。” 罗魅冷冰冰的翻了个白眼,“你才喜欢啃死人骨头!”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你既没那种嗜好,为何要人双手?” 罗魅垂下眼,“那人摸了我的胸,我恶心。” 闻言,南宫司痕眸孔骤睁,浑身冷冽的气息乍现,那俊脸阴沉得比鬼刹还吓人,“该死的,为何不早说!” 他腾出手将她身上悬吊的手掌扯下,见墨白在不远处等候着他们,愤怒的朝墨白扔了出去,咬着牙下令,“墨白,给本王带回去,本王要亲自剁了这双手熬汤!” 墨白自然而然的将他扔来的东西接着,一看,惊得他险些掉眼珠子。 还真是王妃把人家手掌割了……而且还带在身上! 看着自家王爷冷冽的背影,他抽着眼角捏着白森森的死人手,内心在这郊外的风中凌乱…… …… 回去的路上,罗魅被南宫司痕安置在他坐骑上。面朝他而坐,罗魅双手抱着他腰身,脑袋埋在他胸膛中,尽管这姿势是被他逼迫的,但她也没反对。这温热的胸膛能为她除去寒意,他勒着缰绳驾马的同时手臂也能替她遮挡疾风。 从相识至今,她第一次这么顺从的依偎在他怀中,不挣扎也没一丝厌恶,平静而又自然。 刚开始,南宫司痕还恨不得立马回去找某些人算账,但没走多远,他突然让马儿放慢了蹄步,甚至让其他人先行回去把消息带给罗淮秀。 很快,路上只剩下一马和他们俩。南宫司痕一手拉着缰绳,另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眸光落在她后脑勺的马尾辫上,忽沉忽暗。 今日的她大不同……是受了惊吓所致? 放开她柔软的纤腰,他抬起手轻捏住她下巴,突然低下头覆上她轻抿的红唇。 罗魅身子有些僵,清冷的眸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打转,片刻后,她合上眼,并将身子放软。 同样是被人碰触,可感觉真的不同,她需要他的气息来清除她今日经历的恶心感。想到这,她突然抱紧了他,主动为他开启红唇。 南宫司痕略惊,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平静的脸,怕自己理解错了。但她的温顺和主动却是真实的,她抱他抱得很紧,甚至能感觉到她笨拙的舌尖在试探…… 还等何?这不是他千方百计想要的吗?! 放开她下巴,他手臂再次将她纤腰搂住,带着一丝激动霸道的吻着她…… 今夜,算不上美好,毕竟才发生了一些让人气愤的事,但今晚气氛却无与伦比的好。 马儿停在路上,两人拥吻在一起越发肆无忌惮。初冬的夜虽然微寒,可罗魅却觉得自己快要流汗了,被他锁在怀中,他身上的温度越发炙热,隔着衣料,她都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很高,她没有拒绝,任由他激动的在自己身上游移。 直到一阵夜风拂过,南宫司痕吻够似的才将她放开,伏在她颈窝里开始喘息。 罗魅同样喘息着。 今天初五了,还有三天他们就要成亲了。他们之间的发展对她来说或许有些快,可想想这时代许多盲婚哑嫁的婚姻,她心里多少能得到点安慰,至少他们还有一个相互熟悉的过程。 想到某些事,她突然闷声问道,“你以后会变心吗?” 南宫司痕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深邃的黑眸还暗藏着欲火。抚着她冷艳的脸颊,他沙哑的开口,“你怕我会变心?” 罗魅淡淡的摇头,“不怕。” 就在南宫司痕忍不住想笑之时,罗魅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你若变心,大不了割了熬汤。” 南宫司痕上扬的薄唇僵住,额头上隐隐掉着黑线,下意识的收紧小腹、夹紧臀部。 罗魅没理会他的反应,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对她来说,男人是否会变心并不是女人能掌控的,就算有一天她变成母亲那样,她也不觉得奇怪。但她不会像母亲那样在艰难和痛苦中度过,她没有母亲那么好的忍耐力。 若有人不让她好受,她也绝不会让那人好过,大不了玉石俱焚…… 许是今晚的繁星太美,她第一次有了多愁善感的情绪,低幽叹道,“世间男女,我只听说过白首偕老,却从未听说过恩爱如初。” 南宫司痕抿紧着薄唇,反应过来她所说的含义后,收紧双臂,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幽沉的双眼,低沉的嗓音坚定的洒在她唇上,“你放心,成亲后本王定会让你夜夜做新娘!” 罗魅瞪大眼,额头上隐隐溢出冷汗,“……” 跟一个霸道又不解风情的男人谈恋爱,再是甜言蜜语,一旦从他口中说出都会变成不要脸的话。什么叫‘一本正经的耍流氓’,看看这男人就知道了。 将脸伏在他胸膛上,她突然催促起来,“回去吧,我怕我娘担心。” 南宫司痕‘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瞪着她后脑勺。这女人,心里除了她娘还是她娘,从来就不会在意他的感受! 一路上,罗魅倒也没冷着他,时不时同他说几句话—— “到底是谁抓我来这里的?薛朝奇,还是薛夫人,还是薛太夫人?” “薛柔。” “是她?” “嗯。” “那好,回去把那双‘爪子’剁了熬汤,我要让薛柔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想毁她清白,真够狠的!她今日恶心了一天,她会让她恶心一辈子! 对她的决定,南宫司痕不但没反对,夜色中的眸光反而多了一丝阴鸷。 她这主意不错! 他原本打算剁了那双爪子喂狗,既然她主动提出,就当是便宜那薛柔了…… …… 薛府—— 尽管夜已深,但薛柔却并无睡意,躺在床上一直盼着消息回来。 田凯已经得手了,她也派人去打探过,听说罗淮秀那女人已经急疯了。 虽说事情成了一半,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主要是那田凯到现在都没回来! 让他把罗魅睡了而已,难道他还真打算睡到天亮?真是岂有其理!把如此快活的事交给他去办,他却让她在府中久等,等他回来看她不让人打死他! 就在她心里怒骂着时,门口突然传来异响声。 “云儿,出何事了?”她直起身,拧眉朝门外值夜的丫鬟问道。 可外面并没有人回她的话。 “云儿?”她不悦的再次唤道。 门外依然没有回应。 薛柔脸色一沉,带着七分恼意和三分疑惑下了床,只着一身里衣就去开了房门。这是薛家大府,又是她的闺院,她自然不会怀疑有外人进来。 而就在她开门的一瞬间,突然一只手腕朝她伸来,她猛睁大双眼,还来不及尖叫就被那只手扼住了脖子,同时另一只捂上了她的嘴。 一股难闻的气味窜入她嘴里和鼻子里,她双眼一合,瞬间没了知觉—— …… 再次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以及站在自己身前陌生的两名男子,薛柔脸色苍白、惊恐万分,“你、你们是谁?想、想做何?” 她被绳子五花大绑着,根本没法挣扎,只能下意识的往后退。可身后已经是墙了,退无可退。 两名男子见她醒来,相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人走到桌边,指着桌上被黑布罩着东西朝她开口,“薛小姐好生看着。” 语毕,他揭开了黑布—— “啊——”薛柔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响起。 桌上摆放的不是普通东西,而是一颗被切下来的人头!这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那个被她指使去玷污罗魅清白的田凯的人头! 对她破声的尖叫和惊恐之色,两名男子眼中只有冷意,再无其他。而另一人也走向了桌子,端起桌上一只大瓷盅朝她走了过去,并在她身前蹲下。 “薛小姐,这是我们王爷赏赐给你的。王爷说了,这汤乃新鲜人手所熬,请你一定要喝下。”一边说着话,他一边用勺子在大瓷盅里搅了搅,还有意无意的将瓷盅里的东西拿给她看。 “啊——”薛柔再一次嘶声惨叫,精致的瓜子脸已经被吓得扭曲变了形。尽管蛊盅里的东西已经被熬烂了,可是那白森森的东西分明就是人的手。 受不了眼前的惊棘骇人的一幕,她双眼一翻,后脑勺咚一声撞在墙上,瞬间昏死了过去。 见状,两个男人又相视了一眼。 桌边男子冷漠的问了句,“死了吗?” 端大瓷盅的男子将大瓷盅放在地上,伸手探了探薛柔的呼吸,“没死,还有气。” “那等她醒来再喂吧。” “嗯。” ------题外话------ 忘了说了,这文有点重口。 33、早晚你我也会坦诚相见 罗淮秀没能出去找女儿,被南宫司痕的人看守着,急得她都想自残了。虽说南宫司痕是好意,不想她冲动,可这样的软禁她却接受不了。眼看着天黑,可女儿还没有消息,她心里更是急躁得抓狂。大白天都没把人找到,这黑灯瞎火的要找人只会更困难。 就在她打算同看守她的人翻脸时,南宫司痕同罗魅正好赶了回来。 见着女儿那一刻,罗淮秀激动的抱着女儿直哭,“乖宝……我的乖宝……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 罗魅也知道她担心惨了,不停的拍她后背,“娘,我没事了。” 罗淮秀哪里会信,拉着她上上下下检查起来,就差没把她当小孩一样扒干净来检查了。 这大厅里还有不少人,且男的居多,看着罗淮秀夸张且毫不避讳的在罗魅身上乱摸,南宫司痕脸色黑得不行。上前粗暴的将罗魅从她手中拉扯到了自己怀中,眸光阴沉凌厉的瞪着她,“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罗淮秀手中一空,立马叉腰同他凶上了,“臭小子,你啥意思?你搞清楚,这是我女儿!”要不是这里人多,她都想跟他拼了。这死小子,占有欲太尼玛强了!她生养的女儿居然不让她碰! 南宫司痕‘哼’了一声,拽着罗魅走向主位,自己坐下,让罗魅站在他身旁,单手还抓着她手。 罗魅冷眼瞪着他,无语到了极点。 罗淮秀更是不爽,上前抓着女儿另一只手询问着女儿失踪的经过。 确定女儿被绑架是薛柔指使人做的后,她瞬间发飙骂道,“狗东西,真是太没人性了!” 不说她们母女同薛家有何冤仇,凭女儿这身体同薛柔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薛柔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 果然,他们薛家都是些没人性的东西,比畜生还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而这薛家里面,先是薛朝奇抛弃女儿,现在薛柔又这般狠毒,骂他们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 越想越气,越气她越是不解恨,起身就要往外冲,“这薛家欺人太甚,老娘这就去找那薛柔拼命,看我捅不死她!” 见状,罗魅赶紧将她抓住,“娘,你不用去找她,王爷已经派人去了。” 闻言,罗淮秀朝椅子上的南宫司痕看去,不满的道,“你都已经派人去了啊?怎么就不带上我呢?” 南宫司痕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带你去做何?” 罗淮秀咬牙切齿的恨道,“老娘去剁了她喂狗!”敢绑架她乖宝,还妄想让人毁她乖宝清白,不剁了薛柔她死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南宫司痕扭开头,冷硬的薄唇狠狠抽搐着。她们还真是母女…… 罗魅拉住罗淮秀的手,低声安慰她,“娘,放心吧,薛柔不会好过的。” 罗淮秀摸着她的脸,泪眼里全是心疼,“乖宝,都是娘没用,跟着娘,你就没过什么好日子。记得娘说过的话,若是有人欺负你,不用怕,也不要有后顾之忧,只要能解气,该杀就该,该剁就剁,大不了同他们同归于尽。就算遭遇不测,娘也会陪着你去死。反正这种没人性的地方咱娘俩也不稀罕待,兴许到了阴曹地府还能过上好日子。” 南宫司痕险些吐血,眸光阴沉沉的瞪着她后脑勺,“……”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有当娘的如此教导自己的女儿! 这……这妇人还是人吗? 最让他满心鬼火的还是罗魅的态度,对罗淮秀直点头,“娘,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听着她们娘俩的对话,他只觉得心肝脾肺都在抽痛。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实在忍受不了,他冷声打断母女俩的对话。再听她们说下去,他真得被气死。自古以来,他只听说过为人爹娘教导子女要如何好好活着,从来没见过还有教子女去死的。 这对母女,真是旷世怪物! 罗淮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要脸的,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今晚又想占她乖宝便宜! 不过心疼女儿今日受了苦,她也希望女儿能好好休息,“乖宝,你早些回房,娘这就去给你煮吃的,吃完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何话明日再说。” 罗魅拉着她低声道,“娘,你不用忙了,我让其他人去做吃的,你也担心了一天,早点去休息。” 罗淮秀拒绝,执意要亲自去给女儿煮吃的,“娘不累,娘喜欢为乖宝做吃的。”她临走时还朝南宫司痕瞪了一眼,还是那种眼神——‘给我好好伺候我家乖宝!’ 大厅里,很快就剩下罗魅和南宫司痕两人。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不回府?” 南宫司痕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起身背着手带着怒气从她身旁经过,出了大厅后,他没朝大门方向走,而是朝罗魅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罗魅跟在他身后,瞪着他宽阔的后背,心里无数头草泥马在狂奔。这男人,给他些好脸他就把自己当这里的主子了! …… 罗淮秀动作也快,很快把吃的端到女儿房里,看着女儿吃完才收拾了碗筷离开。 随后丫鬟准备好了热水和浴桶。 看着坐在床上冷酷无比的男人,罗魅站在浴桶边,半天都没动一下。 倒是南宫司痕先开口,“怎么,还要我帮你脱?” 罗魅一额头都是黑线,瞪着他不要脸的摸样,没好气的道,“要么出去、要么转身!” 她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人,但要她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洗澡,她还是放不开。 南宫司痕鄙夷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有何看不得的?早晚你我也会坦诚相见。” 罗魅脸色黑了又黑,恨不得抓只凳子给他扔过去。看了看屋里两名想笑又不敢笑的丫鬟,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去把屏风抬来。” 这两个丫鬟也是故意的!明知道这男人今晚要在这里住,居然把洗澡水往屋里弄。 “是。”两名丫鬟恭敬的应道。 “……”南宫司痕抽了抽唇角。这女人,他真要做点什么事,以为一道屏风就能制止他? 还有三日……他不急。 因为房里多了个男人,罗魅也只是洗了个战斗澡,根本不敢在水里久泡。从浴桶里出来换上干净的里衣后,她才走出屏风。 两名丫鬟手脚麻利的又给浴桶换上干净的热水。 轮到南宫司痕洗了,罗魅突然拉长了脸朝两丫鬟看去。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南宫司痕就冷声下了令撵人,“出去!” “是,王爷。”两名丫鬟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退下。 罗魅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尽管那两个丫鬟神色端正,也没有乱看乱瞄,但她心里就是不舒坦。虽然她和南宫司痕还没成亲,但他既然敢招惹她,就得按她的原则做人。敢在其他女人面前脱衣剐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微变的神色南宫司痕都看在眼中,没有不满,反而有些愉悦的扬了扬唇角。她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才该哭。 两人都洗完澡后,罗魅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 见她并无睡意,南宫司痕微微皱眉,“不困么?” 罗魅摇头,“不想睡。” 南宫司痕沉着脸将她捞到身侧,以指代梳替她梳理着半干的细发。很难看到她墨发垂腰的摸样,不得不说,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白皙无暇的脸蛋冷冰冰的,但却多了一丝妩媚,精致的五官更显立体,明明一脸素色,可却有形容不出的冷艳感。其实最让他心动的是她柔软的身子,不瘦不胖,能让他很好的掌控在手臂间。 眸光落在她曲线上,他喉结动了动,不自然的移开,怕再打量下去今晚没法控制。 “早些睡,明日还有好戏要看。”搂着她一同躺下,他低声诱哄道。 “嗯。”罗魅静静的枕着他手臂,这才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虽然安静,但气氛却是从未有过的温馨美好…… …… 天刚露出灰白,在京城最有名的溢香院里,寻欢作乐的男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好些人还带着酒气,在美人搀扶下半醉半醒的走出溢香院大门。 “啊——啊——” 突然,一道尖叫声传来,那震耳的嗓音让好些男人都清醒了不少,纷纷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不怪男人们惊讶好奇,在这里的女人都是陪男人玩乐的,什么场面没见识过,用得着一大早就惊叫连连。 不光男人们好奇,就连溢香院的女人们也都好奇,是哪个新来人的如此不懂事? 而就在听闻声音的人都倍感好奇时,突然一抹身影从拐角的地方跑了出来,是个女人,衣裳凌乱、披头散发、神色狰狞而又恐慌。 “啊——啊——”女子一路奔跑还一路撕心离肺的尖叫,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一般。而她只顾着奔跑,似乎没注意周围的人,跌跌撞撞的她猛的撞上了一名男子,又是‘啊’的一声,她惨叫的跌倒在地上。 “柔儿?!”突然,被她撞上的男子惊呼起来,并快速弯下腰,一脸怒火的瞪着她,“你怎么会在此?谁让你来的?” “啊——别、别碰我——我不喝——不喝——”女子抱头惨叫。 “柔儿?”男子这才发现她不对劲儿,赶紧把她抱头的双手拉开。这一看,他眸孔睁大,清俊的脸都白了。 眼前的女子,正是她的妹妹,而她此刻一脸惊恐之色,一双美目失去了往日迷人的神采,变得浑浊涣散,像是看不进任何东西般。这般异于平日的摸样,让他心口一紧,抓着她双手使劲的摇晃起来,低吼问道,“柔儿,是我,我是大哥!该死的,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般摸样的?” 不怪他怒火猛烧,这种地方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他妹妹出现在这里能有好事?且看她衣裳不整、神色不清,很明显是出了大事! ------题外话------ 不怕坏人使坏,咱这一家三口也不是善人。【邪恶的飘走……】 34、这事不能就如此算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薛柔这才停止挣扎,浑浊的眸光也在他摇晃中逐渐清明起来。 “大哥……大哥……”像是不敢确认般,她呢喃的唤道,声音还带着颤抖。 “柔儿,是我!说,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你会在此?”薛泽再次低吼问道。 “大哥……”薛柔像是才看清楚他一般,逐渐清明的美目瞬间涌出泪水,激动的抱紧了他,伏在他怀中颤抖大哭,“呜呜呜……大哥……救我……救我……”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望着他们兄妹,薛泽脸色很不好看,抬头怒道,“看何看?再看本少挖了你们双眼!” 他妹妹肯定发生了大事,眼下她情绪失常,加上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得已,他只能将薛柔打横抱起来,快速的冲出溢香院。 而他走后,溢香院热闹了,那些原本打算离开的男人不约而同的聚拢在一起,就薛家小姐出现在溢香院一事展开了议论。 薛家二小姐他们听过但没见过,不过薛泽这位太史之子他们却十分熟悉。刚刚兄妹俩相认的场面他们都看到了,那个衣裳凌乱的女人可是当今太史子女,居然在青楼这种地方出现,瞧那装着和神色,可不像是来玩乐的。 这其中怕是大有故事…… …… 天还未大亮,薛家小姐夜宿青楼的事就已经传开了,而且什么难听的话都出现了。 而薛家,此时也大乱着。 一早,前来换班的丫鬟发现值夜的丫鬟昏迷在薛柔房门口,而且自家小姐还不在闺房中,顿觉大事不妙,于是赶忙去通知薛朝奇和樊婉。 薛朝奇天未亮就上朝去了,樊婉一听女儿院里出事了,又惊又慌的赶到女儿院中,并派人寻找女儿下落,可把整座府的人都问遍了,都说没见到二小姐。 樊婉急得不行,而薛太夫人听闻消息赶来,也是又惊又怒,“到底发生何事了?好端端的柔儿为何不见?” 而刚好新上任的官家前来禀报,“启禀太夫人,启禀夫人,小的刚刚听人说在后院做事的田凯也一夜未归。” 闻言,樊婉呼啦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什么?” 而薛太夫人老脸都气变了形,立马朝官家怒道,“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派人把那叫田凯的给找出来!二小姐失踪肯定同他有关,说不定就是他把二小姐抓走了!” 的确,这一主一仆同时不见,哪有如此巧的事? 官家得到指使,也没敢停留,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只不过很快,他又急匆匆的返了回来,又惊又喜的朝屋里的婆媳俩禀报,“太夫人,夫人,大少爷同二小姐回来了!” 薛太夫人和樊婉同时一震,除了惊喜松口气外,还有一些不解。他们兄妹俩怎么会一同回来? 婆媳俩刚要出去确认,薛泽抱着薛柔已经进了门。 一路上,薛柔的情绪都很不稳定,在看到薛太夫人和樊婉时,情绪又崩溃了,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哭声又惊又凄惨。 不光她的情绪吓坏了薛太夫人和樊婉,光是她衣裳凌乱就把两人吓惨了。在薛泽将她放在床上时,婆媳俩赶忙上前。 “柔儿,发生何事了?” “柔儿,你怎么这般摸样?到底发生何事了?” 看着眼前的亲人,薛柔崩溃的情绪越发激动,突然掐着脖子朝床下干呕起来。 薛太夫人老脸惨白。 樊婉又惊又急的拍着她的后背,朝儿子焦急的问道,“泽儿,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妹妹她怎么了?” 薛泽沉着脸,刚想开口,薛柔突然停止干呕,一把将樊婉抱住,哭得撕心裂肺,“娘……娘……” 樊婉一边瞪着儿子,一边耐着性子安抚女儿,“柔儿,告诉娘,到底发生何事了。别怕,有娘在,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薛柔脸上布满了惊恐,身子剧烈的颤抖,还死死的掐着自己脖子,一副想呕又呕不出来的痛苦摸样,红肿的双目充满了恨意,“娘……我想吐……我想吐……蔚卿王把田凯的肉熬、熬成了汤……逼、逼我喝……呕——” “什么?!”樊婉和薛太夫人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不光她们,就连薛泽也同样震惊不已。 在一旁的丫鬟听得一清二楚,各个都被吓得不轻。 …… 罗淮秀的酒楼还在装修,早上看着女儿吃完早饭她就去了酒楼里忙活。倒不是她不想陪女儿,而是某个男人时时刻刻把她女儿霸占着,母女俩想多说些话都得被人仇视。 正好酒楼里的木匠找了过来,有些事想请她拿主意,她索性带着周晓跟着木匠去了酒楼。 女儿谈恋爱了,虽说这个准女婿的态度让她不满意,但看在女儿的面上,她还是愿意给他们空间培养感情。她自己养的女儿她当然清楚,才不是那种有了丈夫忘了娘的人。 今日南宫司痕再一次为了罗魅没去早朝,他天没亮就起了床,罗魅看着他穿戴好后离开,本以为他是去上朝,结果没多久他又返了回来,脱了靴子和外袍又钻进她被窝里。 他在外染上的寒气传入被中,罗魅也没法再装睡了,睁开眼瞪着他冷硬的下巴,“不去早朝吗?”这男人,抽哪门子风,自己挨冻,还回来把她当暖炉。 南宫司痕垂眸看着她,忽而扬唇轻笑,“我有说要去早朝?” 罗魅白了他一眼,爱去不爱! 抱着她暖和又柔软的身子,南宫司痕低下头伏在她颈窝中,嗅着她身上自然的馨香,滋味别提多美了。薄唇有意无意的在她肌肤上碰触,就跟稀罕件宝物似的,亲昵又暧昧。 罗魅额头黑线连连,不是因为他过分的亲昵,而是被褥中他的反应。 好在南宫司痕也没太过分,只是在她身上蹭着,等到天大亮两人才起床。 罗淮秀被木匠叫去了酒楼后,罗魅这才开口问他,“薛柔的事办得如何了?” 本来她是打算亲自去见薛柔的,但他不同意,还霸道的告诉她会处理好、不会让她失望。不得已,她只能选择相信他。 南宫司痕正吃着茶,听她一问,随即挑高浓眉,“你应该问薛家现在如何了?” 罗魅将他手中茶杯端走,冷肃的看着他,“快说,到底怎样了?”忍了一晚上已经够了,她学不来他那些闲情雅致。 南宫司痕并未作答,反而突然问道,“听说酒楼在翻修,要不你带本王去看看?” 罗魅清冷的眸底溢出一丝不满。 南宫司痕起身,抓着她柔软的手就往外走,“去酒楼走走,顺便打听打听薛家小姐的情况。” 闻言,罗魅脸色这才好转,也顺从的跟着他出去。 …… 薛柔在溢香院出现的事早就传开了,亲眼目睹的人可不少,人多嘴多,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都有,而且每个版本都没一句好听的话。 传得稍微含蓄点的,是说薛家大小姐豪放不羁,身为女子不在闺中绣花,反而像男子一样留恋青楼。 传得最难听的,就是说薛家千金在青楼与男人淫v乱苟v合。堂堂太史之女竟与青楼女子无异,这简直是败德辱行、淫v荡无耻到了极点。 坐在一间小茶楼里,罗魅暗自抽着唇角,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薛柔的事迹好比国家大事般。人言可畏,她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而她也相信,这些谣言绝非几人之力能造成,其中肯定有谁在故意推波助澜…… 瞥了一眼身旁冷酷又不失优雅的男人,她淡声问道,“薛柔*了?” 南宫司痕嘲讽的勾了勾薄唇,“如今她身败名裂,*与否重要么?” 罗魅皱眉,意思就是薛柔没*?不爽的看向他,“为何不做绝一点?” 南宫司痕似无辜般的耸了耸肩,“本王也无法,那两人据说看不上薛家小姐,没兴致下手。” 罗魅瞬间一头黑线,“……”他找的两个是太监不成?那薛柔长得水灵灵的,居然看不上? 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她起身欲走。谣言听够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薛家会有怎样的反应。还有,她得赶去找娘,薛家知道经过后,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母女。 南宫司痕沉着脸随同她一道起身,知道她为何不满,但也没多加解释。 就薛柔如今的下场,以够她生不如死了,哪怕她是太史之女又如何,有几个男人会要如今的她? …… 而在太史府里,自薛柔被薛泽带回去以后,府中就没安宁片刻。 薛柔将自己遭遇的事说完,已是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而她自己也处在情绪崩溃中,不是激动的大哭就是掐着脖子作呕。 薛太夫人和樊婉又震惊又愤怒,还得安抚她的情绪。 薛泽还冲动的想去找南宫司痕,“祖母,娘,我要去找蔚卿王讨个说法,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妹妹!” 樊婉一听,连女儿都顾不上安抚了,赶忙将他拦住,“泽儿,你别冲动,这事不寻常,你不能出这个头,等你爹回来再说!” 儿子冲动她能理解,但她绝对不能让儿子去找蔚卿王。人家是堂堂的王爷,哪里是他能动的? 薛泽看着比得了失心疯还激动的妹妹,双眼都气红了,“娘,蔚卿王竟让柔儿吞食人肉,这事不能就如此算了!我们一定要让蔚卿王给个说法,哪怕告御状我们也要替柔儿出这口气!” 樊婉哭红了眼,“泽儿,你先别急着找蔚卿王,赶紧派人去宫里送话让你爹快回来。” 薛泽咬牙应道,“好!我这就去找爹!” 而就在他刚要跑出去时,门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老爷回来了!” 很快,薛朝奇疾步走进了房里,那脸绷得死紧,铁青的脸色难看到仿佛要吃人一般。 还不等樊婉和薛泽上前诉状,他已经走到床边,突然对着情绪奔溃的薛柔扬起手臂,一记巴掌瞬间落在她的脸上—— “混账东西,竟给我薛家丢如此大的人!” 35、验身 “老爷——” “爹——” “朝齐——” 樊婉、薛泽、薛太夫人全都被薛朝奇打人的举动吓住了,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薛太夫人动作迟缓些,樊婉和薛泽先一步将薛朝奇左右手拉住。 看着被打偏头的女儿,樊婉双眼都急红了,“老爷,你做何要打柔儿?柔儿可是才受了委屈啊!” 薛朝奇脸色铁青的朝她瞪去,“她受委屈?她受何委屈?她给我们薛家丢了如此大的人,她有何脸面说委屈?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败德不说,还让我们薛家受她牵连、被人笑话,我今日非得打死她不可!” 低吼完,他激动得要挣脱母子俩的阻拦。 薛太夫人突然厉声斥道,“朝齐!” 薛朝奇这才朝她看了过去,“娘,您别同他们一样想阻拦我,今日我非得亲自教训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他左一句‘丢人’,右一句‘不知廉耻’,让薛太夫人肝火大动,在丫鬟搀扶下起身,面朝他怒道,“你这是要做何?柔儿被人家欺负了,你不管不顾就罢了,还对她动手,有你这般当爹的?” 薛朝奇同样在激动中,推开左右的妻和子,指着床上的女儿怒道,“娘,你们好糊涂,发生如此大的事,你们居然还护着她?!” 薛太夫人沉着脸怒斥起来,“放肆!有你这般同娘说话的!” 薛朝奇咬着后牙槽,“娘,您可知道现在外面是如何传她的?昨夜她是否一夜未归?今早她是否出现在溢香院?”瞪向女儿,他恨不得当即掐死她,“你说,我说的可都属实?为何你要跑到溢香院去同人私会?那种地方是你该去的?你不仅不知廉耻,还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你蒙羞、受人笑话,我真是家门不幸才有你这种女儿!” 闻言,屋子里的人都傻了眼,压根没想到事中还有事,而且还是如此惊人的大事。 特别是薛太夫人和樊婉,她们只知道薛柔被蔚卿王的人抓走、且用人肉喂食她,哪里会想其中还有事。此刻她们才注意到薛柔凌乱的衣裳,再联系起薛朝奇说的话,婆媳俩脸色同时苍白。 就连薛泽都扭开头,是他把妹妹从溢香院带回来的,身为男人,对溢香院那种地方再熟悉不过,自家妹妹出现在那里,能有好事? 反倒是被打蒙的薛柔突然激动起来,扑向薛朝奇抓着他的手腕连哭带委屈的解释道,“爹,不是那样的……女儿没有……女儿是清白的……” 薛朝奇用力将她甩回床里,指着他怒骂,“还敢说你是清白的?现在外面全都是唾骂你的言语,你可是要自己出去听听?!” 听到这里,薛太夫人和樊婉沉默不下去了,紧紧的瞪着薛柔,都想知道真实情况。 薛太夫人问得比较直接,“柔儿,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之事?” 樊婉震惊归震惊,但女儿毕竟是她亲生的,心痛自然比责怪要多,“柔儿,快告诉娘,到底还发生了何事,娘不相信别人说的话,娘只信你说的。” 眼下的情景也让薛柔大为震惊,甚至比起喝人肉汤还难以接受,被人逼着喝人肉汤,只让她感到恐惧和恶心,但事关清白之事,却是能要她命的! 眼前的人,是她的祖母、爹、娘和哥哥,可他们却一个个都怀疑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薛柔痛心不已,从床上到地上,扑通跪在薛朝奇身前,捂着被他打过的脸,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委屈又坚定的道,“爹,我发誓,绝对没有做半点有辱薛家颜面之事,不管外面的人把我传得有多不堪,我都是清白的!昨日蔚卿王的人把我抓去,逼我喝人肉汤,今早醒来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何地方,还是大哥把我带回来的。” 薛朝奇铁青着脸,厉声问道,“好端端的蔚卿王为何要抓你去?” 不是他不愿相信女儿的话,而是女儿的话太不可信了!无缘无故蔚卿王为何要那般做? 想到回来的路上听到那些传言,他真差点被气死。不是一个人在道他女儿的是非,而是大街小巷都在传!说得有多不堪,他简直无法形容。此刻面对衣裳不整的女儿,哪怕她百般解释,他都不知道该信谁…… 薛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下嘴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 蔚卿王做事太狠了! 逼她喝那种东西,就是想恶心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难受!这样还不算,还把她弄到青楼那种地方,让人误以为她举止不检……过分!太过分了! 亏她一心倾慕着他,没想到他却为了那个罗魅对她做出这么多狠事,每一件事都能让她生不如死……他怎能如此狠心?怎能如此伤她心、毁她清白? 比起罗魅,她哪里不如了? 她出生显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容貌都算上乘之姿……像她这样聚才情和容貌为一身的女子,哪里不配做他的王妃了? 为何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 面对薛朝奇的质问和众人的怀疑,薛柔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如实道来,“爹,女儿不是有意要隐瞒什么,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昨日我让田凯去把罗魅抓了,没想到很快就被蔚卿王发现了。他不仅杀了田凯,还把女儿抓去,甚至……甚至……”说到这里,她又一次忍不住犯呕,那些记忆就如同噩梦一样,让她想起就恶心恐惧,“蔚卿王甚至把田凯的肉熬成了一锅汤……呕……还、还逼女儿喝下……呕……” 薛朝奇眸孔惊突,“什么?!” 薛柔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抓着他的裤腿哭得嘶声竭力,“爹……我是被人陷害的……害我的那人正是蔚卿王……爹……我是清白的……我虽然出现在青楼,但我敢用性命发誓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您要是不信可以找人来为女儿验身……呜呜呜……” 听着女儿最后一句话,樊婉突然也朝薛朝奇跪下,拉着他的手腕哭诉道,“老爷,您要相信柔儿,柔儿说她是清白的就一定是清白的……求您别追究了好吗?验身这事万万使不得啊!” 她女儿还未出阁,怎能遭人验身?这等于让她女儿生生受辱……她宁愿相信女儿的话,也不要任何人碰她女儿! 薛朝奇本就在气头上,见她还护着,顿时更为来火,“你给我滚开!就是你把女儿惯成这般摸样的,你还好意思替她求情?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要我如何信她的话?” 语毕,他朝薛太夫人身旁的老婆子景凤命令道,“去把稳婆找来,给二小姐验身!” 事到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比起女儿受辱,他薛家同样要脸面! 至于蔚卿王那边,待让人为女儿验过身之后再找他!太过分了,居然拿人肉汤给他女儿…… 景凤为难的皱起眉头,“老爷……这……” 薛朝奇瞪眼低吼,“快去!” 樊婉抱着薛柔哭得泣不成声,“柔儿……娘的柔儿啊……” 薛泽扭开头,一直没敢直视他们。 薛太夫人脸色也铁青铁青的,但最终还是站在了儿子这边,朝景凤吩咐道,“去吧,找个稳婆来为二小姐验身。” 虽说孙女会受些委屈,但也比不清不白的好。只要孙女是清清白白的,他们薛家也能抬得起头。至于后面的事,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了! 蔚卿王如此过分,这事她一定要亲自出面替孙女讨回公道、替他们薛家讨回颜面! 36、薛大人,死定啦 看着南宫司痕带着自家女儿前来,正在酒楼忙活的罗淮秀交代完周晓一些事后就带着他们去了楼上的一间房。 薛柔的事她都听说了,就连楼下做工的人在忙活的时候都在议论,说薛家的小姐怎么怎么了。听到这些,她面上装着正经无所谓,其实心里都乐疯了。 这就是报应啊!想害她乖宝,自作孽,活该! 拉着女儿的手,罗淮秀双眼都笑成了缝,跟外人不敢说,但对着自家女儿却是什么话都敢讲,“乖宝啊,你该听见外头说的了吧?呵呵……薛柔这下死定了,看她还怎么有脸活在世上!” 罗魅淡淡的勾了勾唇,母亲开心就好。 罗淮秀不忘对南宫司痕比了比大拇指,“乖女婿,做得好!给你一百个赞,以后继续努力,争取多整死几个。” 南宫司痕冷硬的薄唇狠狠一抽,“……” 罗淮秀还没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好女婿,我们把薛柔弄这么惨,薛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依我看,反正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不如我们再做绝一些,花点钱请个说书先生,把薛柔这些事编个故事,再添点油加点醋弄它个七七四十九章,找个人多的地方每天说上一段……嘿嘿……”” 闻言,南宫司痕突然轻咳起来,“咳咳咳……”那是他想笑又怕有损形象。 听着她的主意,罗魅黑线直下。 。。。。。。 如母女俩所料,薛家真的很快找上了门。而且一晚上都没过,薛朝奇就来了。 听说他来了,罗淮秀立马让周晓将他带去大厅,还让人去通知罗魅。而她则是梳妆打扮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出去接待客人。 北院房间里,南宫司痕要跟着去,罗魅冷脸拒绝,“这事我和娘处理就好,你不需要出面。” 南宫司痕脸色沉着,“薛柔指使人欲毁你清白,本王难道不该找薛朝奇‘谈谈’?” 罗魅还是拉着他不放,不过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南宫司痕当然不满了,冷眼瞪着她,“你就如此不信任我?” 罗魅摇头,迎着他暗藏怒气的眸光,低声道,“这同信任无关,我只是想亲自会会他而已。” 南宫司痕将她腰身一勒,重重的贴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你别忘了,我是你男人,你的事自然由我做主。” 罗魅汗颜,“……”他算她哪门子男人?这人,霸道得让人无语。沉默片刻,她仰头认真看着他冷傲得下巴,“要不你在外面,就当等我片刻?” 南宫司痕‘哼’了一声,“你是打算把我当下人使唤?” 罗魅没好气,拉长了脸,“我什么都没说,全是你一个人在说。反正我现在要去见薛朝奇,你随意!” 她都忘了,同这人说话根本不能讲道理的,因为无理可讲。 推开他,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削瘦但倔强的背影,南宫司痕沉着脸,紧抿着薄唇跟了去,眸光冷飕飕的剜着她后背。 。。。。。。 大厅里,薛朝奇满脸怒火的坐在首位上,两名随从小心翼翼的候着身侧,对丫鬟奉上的茶水几乎是看都没看一眼,目光里全是恶气和不耐。 罗魅先到,一入厅门就感觉到他凌厉如剑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她面无表情的走进去,还不等她站定,薛朝奇已经拍桌而怒,“畜生!你还有脸出来见我?” 罗魅抬了抬眼,迎上他欲杀人般的目光,扬唇冷笑,“我是畜生,你又是何东西?不过是老畜生一个罢了。” “你!”薛朝奇被她几句话堵得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恨不得一把火能把她烧成灰,抬手指着她,毫不留情的怒道,“你这混账东西,早知今日你如此心狠毒辣,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活在世上!那是你妹妹,你居然唆使蔚卿王对她如此下狠手,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成?逼她喝人肉汤,还诬陷她清白不保,你说你还是人吗?” 听着那一句句无情的指骂声,罗魅非但不怒,还抿唇轻笑起来。难得她能笑出声,但却是冷得没有温度的笑。 走到椅子上坐下,她将左腿搭在右腿上,闲适的翘着二郎腿,冷漠又不失从容。 见状,薛朝奇更为火大,指着她的手都气得轻颤,“罗魅,别以为有蔚卿王为你们母女撑腰我薛家就拿你们没撤,今日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不善罢甘休!” 丫鬟恭敬的上了茶,罗魅端起,慢条斯理的吹了吹,嘬了一小口,这才抬眼朝他看去,“薛大人,我不跟畜生说话的,因为我只会说人话,不会畜语。” 她过分的冷漠和从容别说薛朝奇了,平日里连南宫司痕都能被她气得牙痒痒,听着她侮辱人的话,那更是脸黑筋涨、恨不得杀了她,“你这混账,竟敢连我都辱骂?你可知我是你何人?!” 罗魅冷笑,“你是我什么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老畜生,仅此而已。” 薛朝奇紧握着拳头上前一步,凌厉的眸孔中已起了杀意,“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罗魅将茶杯放下,对他轻蔑的耸了耸肩,“信,我当然信。像薛大人这样的老畜生有何事做不出来的?想当年我娘被你休出家门时,我和我娘不就等于被你杀害么?只不过我那时小,侥幸捡到一条命罢了。”只是可怜她这身体,那孩子还是早夭了…… 她一提当年之事,薛朝奇就哑口,但眼中的杀意却更深,主要是罗魅那一句句‘老畜生’骂得又恨又无情,他堂堂的太史怎能受得了这般辱骂? 罗魅可没打算就这么完了,唇角含着冷漠和讥笑,继续道,“薛大人,容我直言,其实称你为‘老畜生’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不止是你,我敢说你家里养的基本上都是畜生。像你女儿薛柔,那可真是你亲生的闺女、尽得你真传。你说她是我妹妹,我就纳闷了,这世上难道只有妹妹能害姐姐,而姐姐却不能害妹妹的?薛大人,难道你被人扇了耳光就不想还回去?我承认我身体里还留着你的血,既然都是畜生,那就没感情可言,你家小畜生派人绑架我还想毁我清白,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就搞不懂了,你薛朝奇有何资格跑我面前来指控?呵呵……” 薛朝奇的脸变得扭曲,突兀的眸孔,杀人的眸光,神色就跟鬼附了身般,要多难看多难看,要多吓人多吓人。 还不等他将怒火爆发,罗淮秀突然拍着巴掌走了进来,“哈哈……乖宝,骂得好啊!” 眼看着母女都来了,且一个比一个刺眼,薛朝奇凌厉的目光又射向罗淮秀,指着罗魅低吼,“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她、她就是如此对我这个爹说话的!” 罗淮秀‘噗’了一声。 走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儿,她突然弯下腰捧着女儿的脸吧唧了一口,“哎哟,我的乖宝,娘真是爱死你了……不错不错,果然是娘生的,比娘还狠。” 她是真的没想到跟闷葫芦般的女儿也能骂出这么毒辣的话,还一口气说这么多。亲完女儿,她把茶杯端起,吹了吹,送到女儿嘴边,心疼的哄道,“乖宝,来,喝口水润润,可别为了这种畜生把身子气坏了,要不然娘会心疼的。” 罗魅‘嗯’了一声,白皙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从容平静,就着杯沿喝了一小口。 其实吧,母女俩这番举动也不是故意要做给人看,从二十一世纪罗魅小的时候开始,只要她做一件事,哪怕这事做得不好,罗淮秀都会亲亲她,要么是表扬、要么就是鼓励。 可她这举动在某个男人眼中,那真是醋意横生。要不是罗淮秀主动把罗魅放开,估计后面的好戏都没法开始…… 回头看着面目可憎的薛朝奇,罗淮秀突然规矩起来,很有礼节的对他弯膝行了一礼,“见过薛大人,没想到薛大人今日会光临寒舍,小妇人未曾远迎,还请薛大人莫要见怪。” 她的态度就连罗魅都有些愣然,看着她优雅行礼的动作,目光微微闪了闪。 薛朝奇神色依然扭曲带恨,明显是不接受她这一套。 上次在客栈,这女人凶悍的一面暴漏无疑,如今却对他彬彬有礼,这其中敢说没名堂? “罗淮秀,你教女无方,可知罪?” “薛大人,您先歇歇火气好么?”罗淮秀温柔含笑的看着他,此时的她经过一番特意梳妆打扮,明艳妩媚又不失温柔,细声细气的言语跟多年前还真有些相似,“薛大人,魅儿做的事我可以解释的,您先别急着发怒好么?” “解释?”薛朝奇恶狠狠的指着罗魅,“她心肠歹毒不说,连我这个做爹也敢肆意辱骂,如此不仁不孝的逆子,你还想帮她如何解释?” 罗淮秀愧疚般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人,突然朝丫鬟摆手,“你们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同薛大人说。”语毕,她看向女儿,“魅儿,你也下去吧。” 她叫的是‘魅儿’而不是‘乖宝’,罗魅眼皮抖了抖,沉默片刻,随即起身,面无表情的轻道,“娘,我先出去了。” 罗淮秀抿着唇点了点头,神色严肃,像真有大事要同薛朝奇谈论般。见薛朝奇的人还站着未动,她又开口,“薛大人,让你的人都下去吧,我要跟你说的事不是小事,多一个人听了都不好。” 薛朝奇也搞不准她要做何,甚至她连女儿都给支开了。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他在犹豫片刻后,才对自己的随从下令,“去外面候着。” 两名随从恭敬的应道,“是,老爷。” 很快,大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薛朝奇当然不怕,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哪怕变得再凶悍泼辣,也不过是个妇人而已,她有何能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罗淮秀没说话,而是先去把大门给关上了。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温柔含笑,一个浑身怒火,这气氛,怎么感觉怎么怪异。 “罗氏,我柔儿名声被毁,你有何话可说?”最终还是薛朝奇忍不住发怒,冷冽的嗓音带着逼迫。 “这事嘛……”罗淮秀收住笑,像是为难般望着他,“薛大人,您说呢?我想听听您的意思?” “让罗魅向柔儿道歉,并写下悔过书,以证柔儿名声清白!”薛朝奇一字一字溢道。 “……”罗淮秀垂下眼做思考状,眸底深处倏然间闪过一丝冷意。 这么不要脸,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反正她也不是个要脸的人…… 抬起头,她一脸愧疚,“我知道您女儿薛柔受了委屈,您放心吧,我会按您的意思办的。” 薛朝奇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不信一般。这女人如此好说话?上次在客栈,她可不是这副嘴脸。 许是看出他怀疑,罗淮秀举起手,比了三只手指头,严肃的发起誓来,“薛大人,这次是我魅儿做错了,我一定会让她向你女儿薛柔道歉的,若是做不到,我罗淮秀就不是个东西!” 她当然不是东西了,因为她是人! 闻言,薛朝奇脸色这才有些缓和,“哼!算你识时务!” 看来,她还是怕他们薛家的…… 本来他还打算使点手段的,哪怕逼也要逼她们母女向他女儿道歉,只有这么做,才能还他柔儿名声清白、还他薛家颜面。 既然她识时务,那他也没话可说了。虽说他恨不得杀了这对母女,但他也清楚,这里到处都是蔚卿王的人,就算他再恨想动手,也不能是这个时候。 “哼!”他憎恶的冷哼一声,起身就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刚从罗淮秀身旁走过时,罗淮秀突然蹦起,并将自己坐过的椅子抱起,用尽全力朝他后背砸了过去-- “唔--”薛朝奇哪里想到她会突然攻击自己,一个踉跄猛得扑倒在地。 后背的钝痛让他回过头,愤怒之火刚冲到嗓子眼,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瞬间抵在他脖子上。 “罗淮秀,你--”他岂止眼里愤怒,整个铁青的脸都愤怒得变了形。 “呸!”罗淮秀一口口水吐到他脸上,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同样凶恶的瞪着他,“动啊,你动一下试试看?告诉你,薛朝奇,我罗淮秀怕神、怕鬼,但就不怕人,特别是像你这种人!人嘛,大不了一死,老娘摸爬打滚这些年难道还怕死?不过就算我死,我也得拉几个人给我垫背!” 明晃晃的匕首抵着薛朝奇的脖子,加上后背的疼痛,此时的他动都不敢动分毫,满心怒火发不出,憋得他双目赤红,脸上、脖子上、手上的青筋都浮出来了。 可罗淮秀呢,一手拿匕首重重的抵着他脖子,另一只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还突然将衣服往下一拉,露出大半个香肩-- 薛朝奇眸孔突凸,铁青着脸看着她倒在地上,耳边清晰的传来她凄惨的呼叫声-- “救命啊--快来人啊--薛大人擅闯民宅奸淫良家妇女啦--” ------题外话------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更新晚了,为了补偿妞们,今天就多更些,四千多字当加更了哈。群么么 38、对质!谁更有理? “嘭——”大门突然被人撞开。 听到她尖叫声,不止罗魅、周晓还有家里的丫鬟,就连薛朝奇带来的两名随从都紧张的冲进了厅堂。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椅子仰翻在地,罗淮秀衣裳半解露出半个雪白的肩头,薛朝奇虽然没压在她身上,但却是趴在她身旁,而他的手一只放在罗淮秀胸口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如此场景,让人如何能不浮想联翩? 就连罗魅都变了色,更何况是其他人。凳子翻了,薛朝奇手里还拿着匕首,罗淮秀衣裳不整,很显然,是薛朝奇用匕首胁迫她欲对她不轨。 “娘!”她心惊又震怒,甚至没那个心思去多想,一脚踹向薛朝奇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匕首踹飞,然后快速的将罗淮秀搀扶起来,为她把衣裳合拢挡住她肩上的风光外泄。 “老爷!”薛朝奇的随从也紧跟着上前将薛朝奇搀扶起来。 “蔚卿王到——”而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高呼声。 薛朝奇和两名随从脸色都变了,压根就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蔚卿王居然会在此。他们来这里也有快一个时辰了,都没人跟他们说过。 特别是薛朝奇,脸扭曲不说,脸色都成了猪肝色,突凸的眸孔瞪着罗淮秀,恨不得捡起地上那把匕首杀了她。 这歹毒的恶妇,居然敢如此阴他! 眼看着南宫司痕高大的身影步入厅堂,那身黑袍映入众人眼帘,冷魅夺目,一身气势威严冷肃,加上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哪怕只是淡淡的一记眼神,都让人肃然生起敬畏之心。 就在众人欲行礼之际,罗淮秀已经激动的冲了过去,一下子扑倒在南宫司痕身前,抓着他袍脚哭得凄惨可怜,“王爷……请为民妇做主……太史薛大人欲对民妇行不轨之事,他、他还以刀威胁民妇顺从……呜呜呜……” 她抬起头,两眼泪汪汪,嘶声泣下的摸样简直可怜又无助。 要不是知道她私下的为人,南宫司痕还真信了。 可现在不管她是否真委屈,他都必须得‘信’!顺着罗淮秀的指控,他朝薛朝奇看去,眸底泛着幽深的冷光,“薛大人,本王想听你解释。” 在罗淮秀脱衣的那一刹那,薛朝奇就已经暗叫不好了,只不过他真没想到罗淮秀会如此不要脸,竟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她趁他还未回过神时,在喊叫的那一瞬间不仅把他的手放在她胸上,还把匕首瞬间塞在他手中…… 外面的人进来,他真是措手不及,来不及从罗淮秀身上抽回手,也来不及将匕首扔掉! 面对罗淮秀的嘶声指控,他一双手骨节都险些捏碎,目光凌厉得恨不得杀死她,哪怕南宫司痕在面前,他也没法抑制自己得愤怒,“罗淮秀!你这个不要脸的毒妇,休要坏我名声!” 罗淮秀不甘示弱的回头,一只手还拽着南宫司痕,似乎要他看仔细薛朝奇的恶行,“王爷,您看,他到现在都还恐吓民妇……呜呜……王爷,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虽然民妇曾经同他是夫妻,但民妇早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没想到他居然对民妇还怀有色心……王爷,民妇虽不是黄花闺女,但民妇也有清白的,被他如此一毁,民妇不要活了……呜呜……” 激动的哭诉完,她突然起身欲向墙角冲去。 见状,罗魅赶紧将她拦下,“娘!” 尽管知道自家母亲是做戏,可当真看到她凄楚无助的摸样时,她心依然抽痛得厉害。 罗淮秀欲挣扎,但罗魅抱得紧,她无计可施般伏在罗魅肩头上,哭得更是凄惨,“呜呜……魅儿,娘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娘没脸再见人了……” 薛朝奇有些失控,好在两名随从及时将他拉着才让他理智没有被怒火全部湮灭。 南宫司痕再次沉声开口,“薛大人,你对罗氏是何心思本王无权过问,但罗氏即将成为本王泰水,她受委屈本王不得不过问。还请薛大人给本王一个解释。” 薛朝奇铁青着脸看向他,“王爷明鉴,下官对罗氏并无不轨之心,这一切都是罗氏的阴谋,目的就是污蔑下官为人品性。下官敢发誓,所说之言绝无半字虚假!” “你放屁!”罗淮秀从女儿肩上抬起头,眸中泪水连连,含恨又充满了委屈,“薛朝奇,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明明是你想占我便宜,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现在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此颠倒黑白,你良心被狗吃了么?”抬手指着地上的匕首,她朝众人痛哭,“你们刚刚也都看到了他是怎么欺负我的,证据都还在这里呢!” 薛朝奇怒声驳斥,“罗氏,你满口胡言!” 罗淮秀一边哭一边冷笑,“我满口胡言?你怎么不说他们这些人看错了?难道是我用匕首指着你吗?你行奸不成,反而损我清白,薛朝奇,你别以为你是太史就能只手遮天!我罗淮秀自从被你休了之后对你再无半点情分,恨你都来不及了,难道还会回头同你示好?你问问这里的人,我需要讨好你、需要对你示好吗?我魅儿有幸被蔚卿王选为妃,今后我们母女俩大可以衣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你问问看,到底是我需要讨好你还是你需要讨好我?” 听完她一番话,家里的丫鬟看向薛朝奇时全都带着嘲讽的神色。 他们夫人说得在理!还有几日小姐就要同蔚卿王大婚了,夫人母凭女贵,从此以后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里还需要去巴结人的,被人巴结还差不多! 别说他们了,就薛朝奇身旁的两名随从都偷偷的瞄了他一眼。难不成老爷真对这罗氏起了心思?那夫人那里…… 不是他们怀疑,而是罗氏那番话确实有些道理的,若她没说谎,那刚刚他们所见的那一幕也就解释得通了。 好在南宫司痕原本就不善言笑,否则这会儿怕是忍不住会破功。罗氏母女有多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但今日这凶猛的劲儿依然让他震惊。换做其他女人,谁有这胆气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去污蔑堂堂的太史? 扫了一眼浑身充满杀气的薛朝奇,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讥笑,随即看着罗淮秀问道,“罗氏,你说说先前发生的经过。” 罗淮秀一听,赶紧抹起眼泪来,“王爷,民妇所言句句属实,真的是太史大人欲对民妇行龌龊事……自从得知我们母女二人回京后,他表面上厌恶我们母女二人,可背地里却几次三番找上民妇,说想与民妇重修于好,还说可以休掉家中妻子重新迎娶民妇过门。民妇心里清楚,他这般示好是因为魅儿同王爷您之间的婚事,他想让魅儿认祖归宗以达到巴结您的目的,好壮大他在朝堂中的势力……民妇虽同他有过婚姻,但民妇也是有尊严的,早年他对我们母女二人无情无义,民妇早已怀恨在心,所以民妇并不接受他的示好。可太史大人却仗着官威逼民妇就范,他不仅拿匕首威胁民妇,还、还……”说到此,罗淮秀掩面痛哭,“他还强行脱民妇衣裳摸民妇身子……呜呜呜……” 若说刚刚薛朝奇还存有一丝理智,此刻听她说完,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两眼都瞪猩红了,挣开两名随从,连后背的伤似乎都忘了疼痛,几步冲向罗淮秀欲将她拿下。 罗魅脸色一冷,就在她刚要出手时,南宫司痕先一步将薛朝奇手腕抓住,沉着脸瞪着他,“薛大人,还请自重!” 薛朝奇神色扭曲的怒道,“这妇人满口污言,我堂堂一国太史,岂能平白受此冤枉?” 南宫司痕冷哼,“既然薛大人对罗氏并无不轨之心,那恕本王多嘴一问,薛大人这夜深时刻跑来此地意欲何为?” ------题外话------ 为罗妈表演鼓掌…… 38、替罪羔羊 闻言,薛朝奇扭曲的脸变得僵硬起来,人也如哑了般,只有喉结在不停的滚动。那摸样,如同被人强喂了屎苍蝇,想吐又不敢,咽下去又难受。 选这个时辰来,就是为了避开蔚卿王,否则白日早找她们母女算账了! 可他女儿柔儿的事他却无法向蔚卿王开口……一件件事都是蔚卿王的人做的,但追究起来却是柔儿先对罗魅下的手…… 对他的反应,南宫司痕尽数收入眼中,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现在该轮到他算账了! “薛大人,知道本王为何要喂你女儿喝人肉汤吗?” 薛朝奇低下头,双手在广袖中紧紧的握着,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司痕虽然勾着唇角,但冷硬的俊脸上却没一丝笑意,反而盯着他的眸光冷冽如冰,黑袍下散发的气息都不寒而栗,让在场的人都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怒意,“薛大人,你女儿指使家奴绑架本王未过门的妃子,还下令毁了她清白之身。薛大人,如此让本王难堪之事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处置?” 薛朝奇绷紧的身子轻颤,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此事不小,他心里很是清楚。轻则柔儿不保,重则连他们薛家都要受连累! 好在事情发生后他已经想到了对策…… 硬着头皮抬头,他精瘦的脸上带着痛心之色,低沉的开口解释起来,“王爷,此事下官有罪,是下官教导无方才让三女儿逞性妄为、做出这种让人痛恨之事。”说着话,他突然跪下,拱手求道,“王爷,下官三女儿已追悔莫及,还请王爷看在下官同王爷同朝为官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下官三女儿一命吧。” 闻言,罗淮秀和罗魅拉长了脸,压根没想到他竟然把另一个女儿拿出来顶罪!事情是薛柔做的,撇开罗魅不提,薛柔在薛家排名老二,跟三女儿有屁的关系! 就连南宫司痕都没想到他竟如此,落在他头上的眸光沉了又沉。 这薛朝奇,简直又心狠又狡猾,为保全嫡女,竟不顾其他人死活? 倒是罗淮秀先冷笑起来,“薛大人,你也太能编了,你当王爷是傻子不成,你三女儿才多大?竟有如此心计和手段?” 她回京的时候就打听过了,薛家有四个孩子,当然,她乖宝不算。其中老大和老四都是儿子,老二和老三都是女儿,其中老大薛泽和老二薛柔是樊婉所生,老三和老四则是府里小妾所生。且老三薛莹莹只有十二三岁左右…… 这姓薛的果然是畜生变的,为了保住嫡女,居然牺牲无辜,且同样是他的亲生的女儿! 薛朝奇低着头没理她,只是继续对南宫司痕沉痛哀求道,“王爷,小女年幼不懂事,恳请王爷饶小女一命。” 南宫司痕半眯着眼,眸底全是寒芒。他忽略了一件最关键的事,那几个绑匪已经被他女人杀了。如今只能判定他们是薛府的人,却没有证据证明是薛柔下的令。 可恶! “薛朝奇,本王不管她是你何人,本王只知道加害本王王妃,罪责当斩!本王现在不想同你多言,明日金銮殿上你自己同皇上求情去!”语毕,他沉着脸愤袖转身,不再多看他一眼。 薛朝奇面容扭曲的抬起头,看着身前冷冽的背影,赤红的眸孔深处凝聚着深深的恨意。 “王爷,下官告辞。”不再多言,也没有多言的必要,他起身僵硬的拱了拱手,随即朝随从喝道,“走!” 临走时,他还不忘朝罗淮秀瞪去一眼,铁青的脸,目光含杀带恨。 这个女人,他不会放过她的! …… 薛朝奇一走,南宫司痕也让周晓把丫鬟全都带了出去,很快,大厅里就剩下他和罗淮秀母女。 罗淮秀坐到椅子上,二郎腿翘着,不停的拿宽大的衣袖擦脸。 罗魅蹲在她身前帮她,“娘,你没事吧?” 罗淮秀脸上的泪还没擦干,但却笑得无比得瑟,“傻宝,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有事的是姓薛的才对!哈哈……”一边笑着她还一边朝南宫司痕比大拇指,“乖女婿,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上道,配合得真不错!” 南宫司痕唇角抽了抽,移开眸光懒搭理她。 看着她得意的笑,罗魅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娘不惜一切的抹黑那薛朝奇,其实都是为了她…… “娘,时候不早了,我陪你回房吧。” “不用。”罗淮秀想都没想的拒绝,兴奋没维持多久,她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姓薛的这么无情,真不知道他的心是如何长的,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心,心都被狗吃了?居然为了那么一个心计深沉的女儿牺牲另一个无辜的女儿。” 她不是同情,只是身为人母,感触沉痛。当初因为她这身体怀了所为的‘狗胎’,薛家认定未出生的孩子是不祥之人,封建迷信的思想让他们为了家宅安宁而抛弃孩子。而今,为了一个是非不分的女儿,姓薛的又一次狠心绝情。 她沉痛,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因为世间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现象。虎毒还不食子呢,人居然连动物都不如,说他是畜生都侮辱了那些比人还重视亲情的动物。 罗魅沉着脸没有再开口说话。他们这一次对薛家,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仅让薛家出了丑,还给了他们狠狠的一击,让他们再也不敢小看她们母女。 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时候不早了,都回房歇息吧。”南宫司痕沉声道。 “司痕。”罗淮秀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两道精致的柳眉皱得紧紧的,“那薛家三女儿……” “薛家三女儿是死是活同本王无关!”她话还未说完,南宫司痕冷声将她打断,“本王已经奏明了皇上,该如何定夺全尊皇上的意思。” 语毕,他转身朝大厅外走去,留给母女一个挺拔又冷酷的背影。 罗淮秀收回目光,对女儿挤了挤笑,“乖宝,快回去睡吧。” 罗魅摇头,“娘,我睡不着。” 罗淮秀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扫着门外,打趣的轻笑道,“快去,那小子心眼小,一会儿不见你,又该吃我的醋了。” 罗魅低着头轻道,“他若不能接受你,我也不会接受他。” 闻言,罗淮秀没好气的捏她脸,“傻宝,娘不是那个意思,而他也没有嫌弃我的意思。他小气,只是希望你能多重视他而已。” 她乖宝什么都好,就是这感情上的事啊显得很被动。都谈恋爱了,这热恋中的人哪个不是亲亲我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结果她倒好,给那小子冷板凳坐不说,还觉得无所谓。 想到能早点抱外孙,她继续催促道,“快去快去,娘这也回房睡了,忙了一天,真快把我累死了。” 说着话,她主动起身并将女儿拉着往外走。 比起薛家的事,当然是女儿的事重要,早点给她生个外孙出来,她们母女俩在这个世上也多了一个至亲的人。至于薛家三女儿的事…… 跟她无关,要怪只能怪她投胎没选好人,认薛朝奇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做爹。 …… 罗魅算是被罗淮秀逼着回房的。 如罗淮秀所说那般,某个男人板着冷脸坐在床边,明显是在等罗魅回房。 见她回来,开口都极冷,“过来!” 罗魅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主动宽衣解带,然后自觉地爬到床里躺下。 南宫司痕脸色这才好看些,解了外袍脱了鞋躺在她身侧,伸手霸道的将她捞到怀中。 两人都没说话,不过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倒也温馨。 许久后,南宫司痕垂眸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问道,“可是想放过那三小姐?” 罗魅依然面无表情,淡声道,“能否放过她的人不是我们,是她爹。” 南宫司痕这才轻勾薄唇,眸中有了一丝释然。薛家,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只不过他担心她们母女二人下不去手,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 翌日一早,樊婉正在薛太夫人房中向她请安,一名丫鬟匆匆进来。 见她神色不对,服侍在薛太夫人身旁的景凤赶忙迎上去,冷着脸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何事了?” 丫鬟见樊婉也在,于是在景凤耳边低语起来,“景管事,昨晚老爷……” 听她说完,景凤拧起了眉头,“真有此事?” 丫鬟肯定的点头,“景管事,奴婢不敢说谎,据说有人亲眼所见。” 景凤朝樊婉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对丫鬟摆手,“你先下去。” 丫鬟应声退下,“是。” 她们的窃窃私语,虽然薛太夫人和樊婉没听清楚说的什么,但都有些不悦。 薛太夫人直言问道,“景凤,出何事了?” 景凤朝她看了一眼,又朝樊婉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犹豫。这事该说还是不该说?说吧,夫人肯定会不高兴。可不说吧,外头都传开了,夫人早晚也会知道。 薛太夫人拧了拧眉,“景凤,有何事你直说无妨。” 景凤这才走到她们身前,躬身回道,“启禀太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刚有人听说外面在传谣,说老爷昨夜去了罗淮秀家中……” 薛太夫人‘哦’了一声,不以为意,“这有何,老爷本就是去找罗淮秀算账的。” “不是这样的,太夫人。”景凤瞄了瞄樊婉,“听人说老爷昨夜在罗淮秀家中欲、欲对罗淮秀那般……” 闻言,薛太夫人不解了,见她吞吞吐吐,没了耐性,“哪般?难道老爷把罗淮秀杀了?” “不是的……”景凤纠结的摆手,又想把事情表达清楚又不想说得太露骨,快速思索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道,“太夫人、夫人,外头传说老爷昨夜想在罗淮秀那里留宿。” “嗯?!”薛太夫人拧眉,老脸都拉长了,“你说清楚,‘留宿’是何意思?” 樊婉脸色顷刻间变冷。 ------题外话------ 冒泡冒泡~咕咕 39、想让她们母女重回薛家 景凤也是没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夫人、夫人,你们请息怒,这都是外头乱传的,你们可别当真啊。” 尽管她遮遮掩掩说得隐晦,可身为女人谁又听不懂?薛太夫人顿时起怒,从椅子上起身,“朝齐难不成还对那罗淮秀念念不忘?这简直荒唐!” 樊婉虽一句话都没说,但脸色冷了又冷,指尖揪着手绢,就差没扯裂了。 “娘,媳妇有些不适,想回屋歇一歇。”她努力的保持镇定,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嗯。”薛太夫人看出她神色不对,也不好继续留她,怕她多心还安慰了几句,“婉儿不必在意,朝齐是我生的,他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所以那些传言信不过的,你别往心里去。” “是,娘,媳妇不会多心的。”樊婉挤出一丝温柔的浅笑。 “去吧。” …… 从悦心院离开,樊婉端庄温婉的神色已不见,面目阴沉,心里更是有形容不出的怒火。 老爷昨日说担心蔚卿王会追究柔儿犯下的事,所以特意去找罗淮秀和罗魅母女,想让她们把此事揭过去,如此蔚卿王才会放过柔儿。所以昨夜老爷去罗淮秀那里她是知道的,因为不想见到她们母女,她就没去。 没想到老爷去找她们,不是找她们说事,而是、而是跑去跟罗淮秀私会! 娘让她别往心里去,呵,别往心里去?她倒是事事都帮着自己儿子说话! “月香!”她突然停住朝身后的丫鬟冷声下令,“去外面听听,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是,夫人。”一丫鬟躬身退下。 “红梅!”樊婉再次冷声唤道。 “夫人,有何吩咐?”另一名丫鬟小心翼翼的上前躬身问道。 “昨夜是谁陪同老爷出去的,把人带来见我!”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问问。” …… 樊婉一离开,薛太夫人就拍着桌子发怒,“朝齐真是太胡闹了!他怎能对罗淮秀还存那些心思呢?” 景凤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太夫人,您也别气,这事不一定是真的。” 薛太夫人怒目瞪着门外,“空穴不来风,你要我如何不信?”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景凤,他人呢,现在可在府里?” 景凤摇头,“回太夫人,老爷今早入宫早朝现在还未回府呢。” 薛太夫人沉着脸没再开口了。 柔儿闯了祸,蔚卿王那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朝齐进宫到现在还未回来,定是为此事给绊住了。 她在生气,景凤哪能看不出来,她在太夫人身边服侍了她几十年,早就摸透了太夫人的心思。 “太夫人,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薛太夫人瞪了她一眼,“说吧,何事?” “太夫人,其实老爷如果真的对那罗氏还念念不忘,这也并非是坏事。”景凤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闻言,薛太夫人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一丝冷色,“景凤,你这是何意?” 景凤见她动怒,赶忙跪下,“太夫人,您息怒,可莫气坏了身子。奴婢不是有意要惹恼你,而是奴婢觉得老爷若是讨好了那罗氏,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听到这,薛太夫人沉默了。 罗淮秀如今算是翻了身,一跃成了蔚卿王的泰水,她女儿罗魅更是麻雀变凤凰,很快就要嫁蔚卿王为妃了。这母女二人如今今非昔比,待蔚卿王大婚一过,到时候他们薛家见着她们母女也得端着礼。 景凤的意思她明白,是想让她重新接受罗淮秀,并让那罗魅认祖归宗。 这事…… 若外面传言是真的,朝齐真的对罗淮秀做过那种事,那他肯定也是想同罗淮秀重修于好。 只是,朝齐为何不早些说明?现在好了,闹得人尽皆知,多没面子! 虽说她厌恶罗淮秀母女,可若是那对母女重回他们薛家,确实能给他们薛家带来不少益处。 先不说可以同蔚卿王攀上关系,就眼下柔儿的事也能够很好的解决。一旦她们母女俩回来,看在姐妹亲情的份上,那罗魅就得对柔儿网开一面。柔儿喜欢蔚卿王,说不定以后还能随同罗魅到蔚卿王府…… 想到这,薛太夫人瞬间从椅子上起身,目光骤然放亮。 “太夫人?”她突然的举动和神色让跪在地上的景凤吓了一跳。 “起来吧。”薛太夫人豁然开朗,连语气都温和起来。 “太夫人,您?”景凤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景凤,你说的对,眼下我们是不该再同罗淮秀母女交恶。别说朝齐对罗淮秀念念不忘,就算他没那个心思,我也要让他重新将那对母女接回来。”薛太夫人老眼中有着深深的算计,还有少许的得意。 原本她和朝齐商议过,如果蔚卿王不愿意放过柔儿,就用莹莹出去‘挡灾’。现在听景凤一提醒,她真是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了。 让她们母女二人回薛家,不仅能同蔚卿王结成亲家,兴许还能让蔚卿王将柔儿这次做下的事揭过去,也不用再牺牲莹莹了……除了这些好处外,最重要的是罗淮秀不敢再造次,以后要收拾她可就便宜多了! …… 罗淮秀今日没去酒楼,料到自己会成为头条新闻人物,当然不会在今天抛头露面。 想到女儿还有两日就出嫁了,趁着空闲,她从早上就一直在房里做刺绣,打算给女儿绣点东西。嫁妆方面,因为来不及准备,所以她准备直接给女儿银票,虽说是不怎么得体,但在二十一世纪也有父母是这么办的。 再说临时置办嫁妆也太仓促了,这桩婚事来得突然,她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想来想去,还不如给女儿银票,想买什么买什么,以后在蔚卿王府打点人事也方便。 好在南宫司痕那小子做事也靠谱,知道她没准备,把成亲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她没机会为女儿绣嫁衣,但是绣两身内衣内裤还是可以的…… …… 快午时的时候,南宫司痕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来赶午饭的。 同平常一样,他一来,首先就会到罗魅房中,霸道的架势如同进自家大门一样。 “怎样了?”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张矮塌上,罗魅一反常态,这次主动同他说话。她知道他今日上朝会为她讨公道。 “皇上让薛朝奇交人,并下令让薛莹莹向你赔礼请罪。”南宫司痕冷硬的唇角带着一丝讥笑。 “……”罗魅蹙了蹙眉。这姓薛的还真是把另一个女儿推出来当替死鬼? 对于薛家的事,南宫司痕也没提别的,倒是看到她气色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罗魅摇头,“没有。” 南宫司痕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顿时浓眉微蹙。侧过身将她双手捉住,浓眉蹙得更紧。 居然都是冰凉的! “为何不多穿些?”他冷声问道,眸底有些怒气,转头就朝丫鬟怒道,“你们如何服侍王妃的?为何不提醒她多添衣?还杵着做何,赶紧把厚实的衣物给王妃找出来!” “是,王爷。”面对他冷冽的训骂,门边候着的两名丫鬟腿都吓软了,哆哆嗦嗦的往衣柜那边跑。 罗魅冷汗,忍不住掐了掐他的手背。不吼人会死啊,差点把她都惊一跳。 南宫司痕反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握住,冷眼瞪着她,一副恨不得打人的摸样。她身子有多弱他是清楚的,眼看着大婚之日就到了,要是这节骨眼上出状况怎办? 他的神色很凶,但替她捂手的举止却让罗魅心里多了一丝暖意。看出他为何生气,她抿了抿唇,才低声道,“我不冷,也没病,只是……葵水来了而已。” 南宫司痕刚要松口气,突然想到什么,眸孔瞬间大睁。葵水来了?! 看着他俊美如刻的脸逐渐变黑,罗魅突然扭头,肩膀偷偷的抖了两下。没错啊,她就是月事来了,想在成亲时占她便宜,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南宫司痕那脸真是比掉进臭水沟还难看,偏偏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个时候来葵水,那他的洞房花烛夜…… 这女人,为何不早说?! 其实说起来,也只能怨南宫司痕自己。这桩婚事有多仓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之所以赶着把婚事办了,就是不愿让丁氏母子参与,省得在大喜之日见到他们心烦。 虽说婚事由礼部操办,但有一点却没办到,就是点喜日! 想嘛,他决定婚期的时候罗魅还在榆峰县,哪有机会知道罗魅何时来月事?这下好了,眼看着还有两日要成亲了,结果却得到这么一个消息,他哪能不憋屈的。 “王爷,厚衣裳找到了。”突然,一名丫鬟抱着一件崭新的棉褂子出现在两人身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拿来!”南宫司痕黑着脸将棉褂子夺到手中,还不忘冷声下令,“都出去!” “是。”俩丫鬟颤颤惊惊的行了礼,赶紧往外跑,并替他们把房门关上。 虽说心里不爽,但南宫司痕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咽。将棉褂子抖开,披在罗魅肩上。那脸虽然很臭,但动作却细致轻柔。 罗魅低着头,肩膀不时轻抖两下。从来没有哪一次她觉得面前这张冷酷的脸很好笑,唯独这一次,她一点都没嫌弃他犹如散发着臭气般的脸。 南宫司痕憋忍得难受,可又不好对她发怒,磨了磨后牙槽,才硬邦邦的问了句,“要多少时日?” 他就不信了,她还会一直来葵水不成! 罗魅抬起手,五指在他面前伸展开。 南宫司痕脸色又黑了一层。居然要这么久? ------题外话------ 扔个炸弹!*~●专炸潜水妞~ 40、薛朝奇又来了 罗魅暗看着他,有些故意道,“怎么,是不是后悔了?你现在若反悔还来得及,可以马上取消婚事……” 语音未落,南宫司痕已经将她压在矮塌上,深眸喷着怒火,咬牙怒道,“你想悔婚,可以,杀了本王就可!” 罗魅哪想到他反应如此大,差点没回过神来。看着怒发冲冠的他,她眸光微闪,“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甚至出生差,只是怕你会后悔。” 从认识她到现在,她所有的言行都在告诉他,除了她娘,她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忌惮同人过多接触。南宫司痕早就看出来了,正因为如此,他才用尽手段逼她妥协。 更何况,他不主动,难道还能等她主动?忍着打她板子的冲动,他尽力的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让自己逐渐冷静。捏着她冷冰冰的脸颊,没好气的道,“本王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女人!” 罗魅也不在乎他捏,垂眸问道,“比我好的女人比比皆是。” “可本王看不顺眼!” “……” “反正你认定本王是瞎了眼才会看中你,本王也承认过,就是瞎了眼!” “……”罗魅继续沉默,只不过却抬起手臂圈上他脖子,安静的伏在他颈窝里。 南宫司痕才没打算放过她,紧紧压着,单手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另一只手从她脖子穿过,扣着她后脑勺,霸道的覆上她红唇。 不让他洞房,无妨,他可以多等几日,但不代表其他事不能做! 更何况,他想做的事多了去了…… 他的吻有些急躁,像是故意惩罚她似的,好几次都撞到牙,罗魅被迫的仰着下巴,下意识的想推开他肩膀。 可却被他吻得越发深入缠绵…… 矮塌不大,长度也有限,南宫司痕也不在意手脚无法伸展,压着她身子,搂着她的手讨着各种‘便宜’,唇上也没饶她半分,就恨不得把她下肚去。 直到他大手摸到罗魅裤头,才突然僵了一下,随即放开她红唇。 罗魅衣裳被他解了一半,一得到新鲜空气就不停的喘息起来。比起刚开始同他亲吻,这男人技巧变娴熟了,知道怎么让她难受了。 察觉到他身体变化,她耳根子罕见的发烫,又开始动手推他,“起开……重死了。” 她不是那种思想保守的人,更没有要为谁守贞的想法。只不过有些事没经历过,要她放开,始终尴尬别扭。 南宫司痕沾了不少油水,心情明显好转,眸中除了一片火热透露着他内心的*外,还多了一丝柔和。许是心情好,所以连说的话都开始不要脸起来,“能有多重?我又没用力,更何况你早晚都要习惯。” 罗魅忍不住掉黑线,“……” 这‘早晚’二字怕是有两层意思吧? “让开些行不?” “……” “你再压着我,一会儿全都渗出来了!”对他霸道又无理可讲的性子,罗魅打心眼无语。 矮塌窄小就不说了,她双脚没处放被他安置在他腰间也无所谓,但主要的是手工做的姨妈巾就这么大点,稍微动一下都没什么安全感。 她算是体会到了,女子就要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然生理期间夹着那么小块月经带出门,不得一路洒血才怪…… “……”南宫司痕硬是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于是也不敢再压着她了。起身后忙将她打横一抱,从矮塌走到床边,将她放上了床。 就在罗魅稍微松口气时,突然又被他摆弄趴着,她回头一看,险些没踹他一脚—— 只见南宫司痕盯着她屁股,隔着衣料来回打量,紧敛的双眸,转动的眼珠子,一副特严肃、特认真的表情,片刻后,还说了一句,“没渗出来。” 罗魅黑线狂下,“……” 对她来说,南宫司痕无疑是个变态的家伙,但对南宫司痕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人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了心,对他而言,眼前女人的种种都是他格外关注和好奇的。 至于‘要不要脸’,还真没这个意识,自己的女人,怎么做都是他的事,何来‘不要脸’一说? …… 太史府—— 偏厅里,樊婉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犹如得了重病。平日里温柔的美目此刻半眯着,射出一道道凌厉的光。 地上跪着两名随从,正是昨夜陪同薛朝奇去找罗淮秀的那两人。 面对他们夫人的逼问,两名随从不得不把昨夜的所见所闻如实说出。听完之后,樊婉当场就变了脸,甚至气到说不出话来。 他们所言和外头所传的话能够吻合!她是真没想到老爷居然对罗淮秀还念念不忘! 如果说他只是看上了其他女人,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要是真对罗淮秀还存有感情,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老爷……真是太过分了! 表面上说要找那对母女算账,甚至还对她说找到机会要除掉那对母女,没想到他居然表里不一,面上说要把那对母女如何如何,实则却是拿这些话当幌子好让自己有机会去接近她们母女! 怎么,就是因为那罗魅快成蔚卿王妃了,就想把那罗淮秀再娶回来吗?是不是还要她把正妻的位置交还给罗淮秀? 正在她气急攻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时,有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夫人,老爷从宫里回来了。” 樊婉目光一紧,瞬间起身,冷声问道,“他人呢?现在在何处?” 丫鬟低着头不敢看她,“夫人,老爷一回来就被太夫人叫去悦心院。” 樊婉一听,愤袖一甩,带着一身气性快速的朝门外走去,“走,随我去悦心院!” …… 悦心院里,薛太夫人总算把儿子等回来了,但她首先关心的不是薛柔惹祸之事,而是直言逼问儿子昨夜发生的事。 薛朝奇在宫里受皇上一顿责骂,要不是众多大臣求情,还险些受罚。从宫里回来他就直接回府,对于外面的事他真是无心多理会。 虽说皇上免了女儿死罪,可是活罪却在所难免。好在皇上信了他的话,只要他让三女儿薛莹莹去向罗魅负荆请罪,再受二十杖刑就可以将此事揭过去。对这样的结果,已是万幸了,所以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将情况告诉薛太夫人。 但没想到薛太夫人却提起昨夜,甚至将外面的传言说给他听。 提起罗淮秀,薛朝奇那真是恨不打一处来,阴沉沉的驳了薛太夫人的话,“娘,儿子同那女人早无夫妻情分,如何还能对她起邪念?那些都是罗淮秀的阴谋,意在毁儿子名声。您是没亲眼看到昨夜她是如何耍心机的,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薛太夫人盯着他愤怒的神色,一时间有点傻眼,“朝齐,这么说你对她没那个心思?” 薛朝奇脸色都青了,“娘,儿子如今厌恶她都来不及!” 薛太夫人皱起了眉头。说不意外是假的,她听了外面传的那些话,还以为儿子对罗淮秀念念不忘呢。比起外面那些传言,她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 坐在软榻上,她沉着脸许久都不发一言。 倒是薛朝奇自己看出她不对劲,试探的问道,“娘,您不会以为儿子真如外面传言那般吧?” 薛太夫人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严肃道,“朝齐,你别怪娘多事,娘也不是想掺和什么,只是今日突然想到一些事,所以……” 薛朝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娘,您是想我把那对母女接回来?” 见他并不糊涂,薛太夫人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他身前,将自己的想法和一些打算都说给了他听。末了,她还不忘鼓励,“朝齐,娘知道你为难,但你应该好好想想,若是把那对母女接回我们薛家,对我们薛家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薛朝奇内心不是一般的惊讶,他怎么都想不到娘会生出这种想法。但不可否认,娘说得句句在理,他真是无言以驳。 想到什么,他眼中多了些为难,“娘,这事您同婉儿提过吗?” 薛太夫人摇头,不过老脸上却充满信心,“婉儿是个识大体的,虽说会让她受些委屈,但我相信她一定能理解,也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决定。” “娘,若那罗氏真回来,那该如何安置……” “这事好办,许她个平妻之位也是可行的。至于婉儿,这薛家还是她当家,谁也替代不了她的位置。” 大门外侧,樊婉铁青着脸,美目带着恨,精致的妆容都快扭曲了。手中的丝绢已经被她撕成了碎片,指甲也掐进了手心皮肉中…… 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这对母子竟真打算接回罗淮秀母女! …… 罗淮秀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正准备偷着去酒楼继续监督那里的装修。 谁知道刚要出门,就听周晓来报,说薛朝奇又来了。 “周晓,他带了人吗?” “回夫人,就薛大人和一名随侍。” “哦,那请他进来吧。”罗淮秀这才放心吩咐道。 她那准女婿天没亮就离开了,家里没个人坐镇,她心里当然不放心。若是薛朝奇带人来找麻烦,打死她也不会去见他。倒不是怕输,而是她乖宝要成亲了,要是发生斗殴死伤这种事,也太给她们母女添堵了。 如果只是薛朝奇一个人,那她就不用太担心,这家里可使唤的下人有二十来个,还怕薛朝奇乱来么? 41、不过就一根小牙签而已,送我我都不要 古雅宽敞的厅堂里,罗淮秀一身打扮得精致,仪态优雅又不失美艳,算是把三十几岁女人该有的成熟韵味展露无遗。 当然,她可没一点要勾引谁的意思,用她的话来说不过是装逼而已。薛朝奇、薛太夫人、薛夫人这些人各个都巴不得她落魄、痛苦,最好是生不如死。他们不想她好过,偏偏她就不如他们得意。 本以为薛朝奇是为了外面那些传言而来,可今日,情况出乎她的意外。人家非但没像前几次那般恶脸恶语相向,反而坐在她家里闲情逸致的吃茶。 敌不动不代表她也能沉得住气。眼看着他一杯茶喝快喝完了,罗淮秀没了耐性,冷声道,“薛大人今日来有何贵干?” 她都已经安排好人了,只要这人有何动作,直接暴打!这是她家,别人找上门来挑衅,她不可能白白受着。 薛朝奇这才将目光投向她,并且认真专注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十多年未见,这女人容貌变化不大,但气质却与当年判若两人。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年纪尚轻,涉世也不深,有着不喑世事的气息。甚至做了他薛朝奇的妻子,她骨子里还是带着胆怯羞赧。 哪像如今,妖艳妩媚,言语举止胆大妄为,就连气质都变得狂傲不逊,眉目间还有寻常女子没有的精明强势。 说实话,这一刻认真观察,他居然发现这女人也并不是那么招他讨厌。以前休弃她,除了觉得她生的孩子是不祥之人外,他对这女人也颇有成见,觉得她一副胆小卑微的性子难登大雅之堂,不配做他薛朝奇的正房夫人。 没想到多年未见,这女人的变化真让他刮目相看,虽说性子暴躁狂傲,但他猜测,之所以她会这般,一定是心中积恨太深的缘故,她故意不给他好脸,在他面前装恶逞凶,定是恨他当年薄情寡义。 “淮秀,我知道这些年你们母女二人过得很苦,心里有很多委屈。”他一脸愧疚的开口。 “……”罗淮秀突然僵住,仿佛有一道阴风扑面而来,让她刹那间后背一凉,甚至有一种浑身寒毛直竖的感觉。只因他开口那一句‘淮秀’…… “淮秀,你不用再对我怀有敌意,今日我来没有丝毫恶意,只是想好好同你叙旧而已。”她发寒的表情让薛朝奇认为是震惊,估计是一时间没法接受他的示好,于是面带愧疚和温柔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不该冲动将你休弃,也恨我当年舍弃女儿……这些年,我很愧疚,真的!” 罗淮秀越听越恶寒,特别是他那深情备显的摸样,直叫她胃里一阵翻腾,要不是忍住了,真差一些就当他面吐了。 朝大门望了一眼,空气虽寒,但外头晴空朗朗,这大白天不可能见鬼才是。 但不等她做回应,薛朝奇还在那表露自己的愧疚和深情,“淮秀,我知道错了,今日我就是来向你认错的,你和魅儿回来吧!我发誓,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待你们母女,不让你们母女再受丝毫委屈,我也会竭尽全力弥补这些年对你们母女的亏欠。” 罗淮秀抽着嘴角看向他,同样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似乎不确定般问道,“薛大人,你是在同我说话?” 来之前薛朝奇就想过了,眼前的女人肯定不会爽快的跟自己回薛家,再怎么也要故作矜持一番,所以对罗淮秀所有的反应他都没放在眼中,还认真的点头,“淮秀,我是认真来向你们母女赎罪的。我知道对我有很深的恨意,但我敢保证,等你们回薛家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们。” 罗淮秀眯了眯眼,他精瘦的脸上确实写着‘认真’二字,甚至在原身的记忆里,他从未用过这般温柔深情的态度同原身说过话,如今…… 敛回思绪,她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她是真的在笑,不是那种自豪得意的笑,也不是嘲讽鄙夷的笑,而是犹如听到一个天大笑话般情难自禁的笑。 见状,薛朝奇脸色微沉,“怎么,觉得我是在骗你?” 罗淮秀从椅子上起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擦眼角溢出的泪光,不仅把眼泪笑出来了,而且肚子都笑痛了。看着他逐渐难看的脸色,她喘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薛大人,你这笑话真是太好笑了,我是情不自禁,你可别多心。” 薛朝奇一听,有些来气,“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觉得我诚意不够?” 罗淮秀总算平静下来,走到他身前再次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扭了扭纤细的腰身,很随意的将身体摆出一个‘s’型,顿时,裁剪合宜的旎地裹裙让她曲线毕露,配上她挑高眉眼风情万种的表情,轻呵道,“薛大人,我虽说是下堂妇,也贫困潦倒过,可你看看我现在,虽然称不上娇嫩,但也美艳多姿,论起身份地位,我虽然没了家族傍身,但堂堂的蔚卿王却即将成为我的女婿。就凭这两样,我罗淮秀要找男人那真是一抓一大把。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虽算不上好马,但我也不是劣畜,不可能连屎都吃的。” 听到她最后一句,薛朝奇猛的拍桌而起,刚刚还温柔深情的神色顷刻间布满了怒气,“罗淮秀!” 罗淮秀依然轻笑,目光在他瘦高的身体上来回移动,“薛大人,不是我罗淮秀不知好歹,而是凭我现在的条件,你薛大人还真入不了我的眼。你啊,还是回家好好陪你温柔贤淑的娇妻吧,可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要不然难堪的不是我而是你。” 薛朝奇脸面有些挂不住了,知道她心中有恨,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一点都不领情。一时间,他铁青着脸,只觉得这种羞辱让自己颜面无存。 可罗淮秀并没有给他反唇相讥的机会,妖娆的转身,扭着曲线玲珑的腰身朝大厅外走,边走还边朝左右丫鬟吩咐,“来人,请薛大人回去。” 薛朝奇紧攥着拳头,瞪着她背影,目光阴沉冷冽。要不是看在她们母女有利可图的份上,他真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嘴贱的妇人! …… 听说薛朝奇又来了,罗魅正准备去大厅帮自家娘亲应付,但刚出房门就见罗淮秀来找她了。 母女俩进了房,听完罗淮秀把方才的事说完,罗魅都面露惊讶,“娘,他真那么说?” 罗淮秀点头,“嗯。” 罗魅皱起了眉头,“这人真恶心!” 对自家母亲是否答应回薛家她并没有多问,也不需要问,别说薛朝奇恶心了,就算薛朝奇干干净净娘也不可能看得上他! 罗淮秀比着食指摇晃,“不不,不是他恶心,是薛家的人都恶心。” 罗魅蹲在她脚边,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揪心,“娘,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不放过我们,以后……”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罗淮秀摸着她的头,笑着安慰道,“乖宝放心就是,娘没那么无用,这点事娘还是能对付的。娘什么都不想,就想你能嫁个可靠的男人,所以啊,你也不要为娘操心,乖乖的等着成亲就是。” 罗魅看着她,突然道,“娘,我突然不想成亲了。” 闻言,罗淮秀赶忙把她嘴巴捂住,没好气的瞪她,“我的乖宝啊,你可别乱说话!娘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怕你嫁人了没人陪我?哎哟,你可别胡思乱想,要不然娘心脏病都有了。” 罗魅眼中有着不舍还有对她的心疼和担忧,将她手抓下,继续道,“娘,难道你不觉得我太自私了?” 罗淮秀还真是惊吓到了,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可以随性,但若固执起来,也很难搞的。反手抓着女儿的手,她扯出笑,嘻嘻哈哈的说道,“乖宝,你别乱想、乱说,你若不嫁人,那才让娘觉得自己很自私。虽然我的婚姻不幸福,但不代表每个人都会像我这般,这世上幸福的婚姻有的是,所以你别事事都拿我的事做参考。你啊,乖乖的嫁人,别替我操心。等你嫁给南宫那小子以后,我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找个人嫁的。” 罗魅眨了眨眼,有些不信她的话,“娘,你骗自己可以,但骗不了我。” 罗淮秀想都没想的举手,“我发誓,绝对不是骗你的,更没有敷衍你,我对以前发生的种种都看开了。只要遇到看中的人,我保证,我会立马把他拿下,哪怕不要脸也要把他绑家里来给我捂被窝!” 闻言,罗魅白皙的脑门开始掉黑线,“……” 罗淮秀以为她不信,故意做出一副羞涩状,“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我现在这身体才三十来岁,说不想男人是假的。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娘的‘狼性’还是有滴。” 罗魅连嘴角都抽搐起来了。 但不可否认,听到她说这些,她心里多少有了安慰。不管娘是想让她宽心也好,还是真打算再寻良缘也罢,至少娘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就代表娘真的想开了。 似是要逗女儿开心,罗淮秀越说越劲爆,“乖宝,说起找男人这事,我找猪找狗都不会找姓薛的,你不知道,他就是外表稍微过得去而已,其实啊一点内在都没有。” 罗魅又眨了眨眼,“内在?” 罗淮秀笑得邪恶又鄙夷,“也就那些没见识的女人才会看得上他,不过就一根小牙签而已,特么送我我都不要。” 罗魅愣了一下,突然低下头,双肩忍不住抖动。这种话,也只有娘敢说…… 正在母女俩说着一些小荤话时,突然周晓进来禀道,“夫人,小姐,蔚卿王下的聘礼到了。” 闻言,罗淮秀立马拉着女儿往外走,刚刚还担心女儿临时悔婚呢,这时嘴里又道,“乖宝,走,陪娘一起去看看,要是那小子‘诚意不够’,娘今晚就带着你逃婚。” 罗魅被她拉着,一路都在掉黑线。 41、大婚 太史府,薛朝奇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府里,薛太夫人听闻罗淮秀给了儿子难堪,难得这一次没有痛骂罗淮秀,反而温声细语劝说儿子。 “朝齐,你也别往心里去,那罗淮秀会给你难堪,我们不是早料到了吗?你啊,就先忍忍,她带着罗魅在外讨生活过得极其艰难,心中对我们肯定有许多怨恨。为了薛家的利益,我们就当理亏一次,这次就忍忍不要同她计较。” “娘,您是不知道她有多过分,简直……简直……”薛朝奇坐在大椅子上手握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扶手,眼里带着怒恨,“简直太可恶了!” “朝齐,别这样。”薛太夫人起身走向儿子,拍着他肩头,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大丈夫做事能屈能伸,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把自个身子气坏了。” “娘……”薛朝奇咬牙切齿,当然不是对自己母亲,而是一提到罗淮秀就是恨。 “娘知道你受委屈了。”薛太夫人继续拍着他的肩,耐心的安慰他,“你是娘的儿子,你心里想什么娘哪会不知道?但这事确实对我们薛家有利,所以娘也陪你一同受委屈。”说着说着,她老眼中也浮出了恨意,“朝齐,那罗淮秀虽然可恶可恨,甚至不给我们颜面,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想办法把她们母女认回来。你想啊,只要罗淮秀身在我们薛家,我们就有无数种法子对付她,就算她是只母老虎,我也能扒了她的皮、让她不敢造次!更何况,她现在不过是说几句难听的话,说不定心里早就想回我们薛家了,只不过碍于面子想摆点架子罢了。有哪个女人在被婆家休弃后不盼望婆家反悔的?我不相信她罗淮秀真有那份骨气!” 听完她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薛朝奇脸色好多了。沉默片刻,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娘,也是我太心急了。” 薛太夫人看着虚空处,老脸上带着冷笑,“那罗淮秀再逞能也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离不开男人,好女不嫁二夫,我就不信她不想回我们薛家。” 薛朝奇紧抿着唇,眼中也有了坚定。娘说的都在理,等蔚卿王娶了罗魅以后,那罗淮秀的身份再不是普通人的身份,她就算想再嫁,想必蔚卿王也不会由着她丢人。而她能选择的就是他们薛家,更何况,她是从薛家出去的女人,只要他不同意,谁敢打她的主意? …… 听说樊婉身子抱恙,今早都没去跟薛太夫人请安,从悦心院离开,薛朝奇就去了樊婉的院子。 “婉儿,听说你身子不适?”一进樊婉的房间,薛朝奇就坐上她床头,关心的询问道,“好些了吗?可有请大夫来瞧过?” “好多了。”樊婉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语气很淡漠。 “那就好。”薛朝奇没多想,主要是樊婉的气色的确不好,苍白无力,于是还关切的叮嘱她,“你啊,一定是最近操劳过度才会得此病,以后有何事吩咐下人去做就是,别事事都亲力亲为。” “老爷是嫌弃妾身管得太多吗?”樊婉突然沉了脸,虽说有气无力,但语气明显带着一丝不悦。 “呵呵……”见她误会,薛朝奇忍不住轻笑,“胡说,你为我薛家里里外外操持,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能有你这般贤妻,乃是我薛朝奇今生之福。” “呵呵……”樊婉也突然轻笑起来,许是因为气色不好,所以笑容显得有些凄冷,“老爷,你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薛朝奇一点都不含糊,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疼爱,将她双手握在手中,温声道,“婉儿,这些年你辛苦了。你为我们薛家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中,娘一直念着你的温柔贤惠,我以后也定要加倍疼爱你,定不会让你再受累。” “呵呵……”樊婉继续轻笑着,但美目中却丝毫不见感动,反而充满了嘲讽。 “怎么了?你以为我在说谎?”薛朝奇拉长了脸,有些不满她的反应。 “老爷,您想让罗淮秀回薛家取代妾身的位置直说无妨,不用说这些花言巧语迷惑妾身。”樊婉似是再也受不了心中的难受,突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薛朝奇有些惊讶,本打算好好同她说的,没想到她都知道了。想到此事最受委屈的就是她,他也没责怪她的冷嘲热讽,而是认真的说道,“婉儿,不是我和娘有对不住你的心思,其实接罗淮秀回府是另有目的的。我也是刚同娘商议完,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起。” 樊婉脸色更为苍白,心事都说出来了也没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受伤般望着他,“老爷,我自嫁入薛家起,就一直恪守妇道,从未让人说过半句不是。我自问从未让你们失望过,可是你们……你们太让我寒心了……”说道激动处,樊婉掩面泣哭起来,“你要纳多少小妾我从未干涉过,也是想着能多些女人为薛家开枝散叶,但如今你却要让罗淮秀重回薛家……” 见她误会得如此深,薛朝奇拉长了脸,严肃道,“你这纯属胡思乱想!” 樊婉泪眼汪汪、凄楚可怜的看着他,“老爷,你不都打算在她那里过夜了吗?难道这些也是我胡思乱想?” “一派胡言!”提起那晚的事,薛朝奇突然来火,脸都黑了一层,“你可知那些谣传都是罗淮秀故意而为?” “……”樊婉还流着泪,但却停止了哭声。 “婉儿!”不想她再对自己有所误会,薛朝奇抓着她肩膀,重重的唤道,随即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以及他想把罗淮秀接回薛家的目的一五一十的同她说了。 薛朝奇很清楚,罗淮秀同他眼前的女人根本没有可比之处。虽说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出生,但在性格以及对人待物上,他如今的夫人樊婉可是极具完美的。不管是以前的罗淮秀还是如今的罗淮秀,不管是她曾经的卑微胆小还是如今的泼辣狂傲,都没资格做他薛朝奇的女人。哪像樊婉,品行温柔娴淑,做事进退有度,而且还为他生下一双儿女,他自认为不是那种糊涂人,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女人自己最为清楚。 听他把话说完,樊婉眼带泪光,扑倒他怀里委屈的嗔道,“老爷,您怎不早说啊,害妾身都误会您了。” 薛朝奇搂着她拍着她后背,没好气的道,“我不说了吗,刚同娘商议还来不及同你说呢。” 樊婉温柔的道着歉,“老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胡思乱想的。” 见她识大体,薛朝奇没生气,反而多了几分宠爱,“你放心,我薛朝奇绝对不会辜负你,让罗淮秀回薛家,不过是为了薛家的利益而已,我同娘也已经商议好了,最多许她个平妻之位,这府里的事还是你说了算,绝对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樊婉温顺的在他怀中点头,“老爷,妾身知道该如何做,您放心,妾身一定不会让您和娘失望的。” 薛朝奇满意的将她搂紧了一些,“婉儿真是善解人意。” 在她怀中,樊婉嘴角的笑僵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目光泛着沉冷的光泽…… 没有人知道当她说出这些违心的话时是如何一番心痛! 他们母子不是第一次无情无义,只是让她心寒、心痛的是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如此多,到头来却还是面对夫家的薄情寡义。 说什么为了薛家的利益才让罗淮秀重回薛家,那不过是他们母子的借口罢了。其实就是觉得罗淮秀有利可图,而她对薛家、对他们母子已经毫无用处了…… 可惜,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像刚刚,她稍微翻脸他就不满,她也差点忘了,她樊婉是人人称赞的好女人、好儿媳、好媳妇,不能是那种善妒、不可理喻的人。所以这一切,哪怕她再心痛、心酸,也要打断牙咽下去。 罗淮秀,这个贱人,想重返薛家抢走她的位置,简直是痴心妄想!敢窥视她薛夫人的位置,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 对劝说罗淮秀回薛家一事,因为考虑到蔚卿王即将取罗魅为妃,薛太夫人和薛朝奇母子俩商议过后,决定暂时缓一缓计划,待蔚卿王大婚后再说。 初八这日,蔚卿王府可谓热闹非凡,朝中文武百官皆来祝贺,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太子当初大婚。 这场隆重的婚礼,不仅让人见识到了皇上对蔚卿王这个侄子的宠爱,也让人对罗氏母女生出了更多的议论声。特别是在蔚卿王府见到前来道贺的薛朝奇,众人的目光简直比看新人拜堂成亲还来劲儿。 如若当年他留下罗氏母女,今日他的身份就不仅仅是一名宾客了,可惜啊可惜…… 薛朝奇今日全程黑着脸,新人拜堂后就以身体抱恙为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未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坐在新房中,罗魅头上的盖头早已被揭掉,对于陌生的坏境,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眼里没一丝胆怯,只不过有些惊讶的是房间的变化。 她只来过一次蔚卿王府,记得上次也是这间房,但这次房里家具全都换成了崭新的,加上红绸喜帐皆是充满喜庆的味道,似乎比上次要顺眼很多。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罗魅也不露生,只不过目光大多数停留在最前面的一对丫鬟身上。 同样的着装打扮,同样毕恭毕敬的神色,甚至连脸都一摸一样…… “你们俩是孪生姐妹?”许是无聊至极,她突然开口问道。 两丫鬟立马站出来恭敬的回道—— “奴婢慧心见过王妃。” “奴婢慧意见过王妃。” 罗魅来回盯着她俩,“抬起头来。” 两丫鬟恭敬的抬起头。 罗魅盯着她俩的脸,还是没看出有何不同,“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如何区分?” 叫慧心的丫鬟回道,“回王妃,奴婢是慧意的姐姐,奴婢和慧意虽然长得一摸一样,但奴婢手心有痣而慧意没有。” 罗魅唇角暗抽,多看她俩片刻,就有种有双影的感觉。 “退下吧。” “是,王妃。”两丫鬟又毕恭毕敬的站回队形中。 外头有多热闹罗魅心里还是有数的,先前在喜堂拜天地的时候她虽然蒙着盖头,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今日来的人很多很多。联系到南宫司痕的身份,她倒是并不意外。 只是此刻坐在房里那是真无聊,而且肚子还饿。见过别的人成亲,但她没想到成亲也能这么苦,天不亮就起床了,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虽然都是别人在忙,但她却是一直饿着肚子。 而且据说今日都不能随便吃东西…… 就在她有些反感这时代的繁礼时,突然感觉到屁股下有东西……清冷的眸光微闪,她突然朝屋里的丫鬟婆子开口,“你们先出去在门外候着,我想一个人安静的等王爷回来。” 众人一听,恭敬的行礼退下,“是,王妃。” 房间里很快就剩她一人,罗魅转过身,一把掀开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果然,床上撒了不少花生、枣子…… 没有片刻犹豫,她捡了一颗枣子就往嘴里塞……至于那些皮啊壳啊核啊,她也没乱扔,继续留在床上,最后用被子盖上。 ------题外话------ 公众章节,大婚过程做了删减,大家自行脑补哈。咱们从洞房开始……哈哈 44、南宫司痕的猥琐心思 南宫司痕没等到天黑就回了新房,主要还是迫不及待,当然,不是迫不及待的要回房‘办事’,而是实在不放心刚娶回来的女人。 跨进房门,见罗魅端坐在床边,他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那些在外候着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南宫司痕进了新房,一时间,房里又挤满了人。好在后面的仪式不多,喝了合卺酒后,还不等她出声,南宫司痕就先一步开口让所有人都退下。 红烛摇曳的新房里,因为他的回来,气氛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罗魅一直盯着他,难得认真打量他。 平日里见惯了他一身黑袍冷酷威风,今日一身艳红,衬托得他身量更加挺拔健硕,连那张冰块脸似乎都有了温度。浓眉如墨,鼻翼如峰,深眸薄唇,每一处五官都分外立体,犹如精雕细描而成。眼前的他依然有着冷酷威风的气息,但却多了一丝无法形容的妖冶感。 她在打量他的同时,南宫司痕坐到她身侧,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没有了那些不男不女的装扮,今日的她美得惊心动魄,幽幽冷冷的气息被红艳的喜服衬托着,仿佛冬日里盛开的血梅,冷傲又不失娇艳。玉脂般无瑕的脸蛋上有一层薄薄的红晕,哪怕她并不娇羞,可也多了一丝妩媚。 他自认为自己并非贪恋美色之人,但这一刻还是移不开双眼,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心尖微微悸动,抬起手指腹迷恋般描绘起她的五官。划过她翘挺的秀鼻,他眸光落在她轻抿的红唇上,越发深邃灼热,下一瞬他低头毫不客气的覆上了她诱人的唇瓣—— 罗魅微微皱眉,抓住他的手腕,对他不打招呼的举止有些不满。他的吻何止霸道,简直就是急不可耐。他明知道她来着月事,居然还这么肆无忌惮,怎么,他还想浴血奋战不成? 两人体格有着明显的差异,被他单臂锁在怀中,她就跟被困在坚硬的墙壁之中般,半点挣扎都使不出,只能被迫的承受他有些疯狂的索吻。 直到她快要窒息,南宫司痕才将她放开,尝了香甜的他心情大好,眸光里灼热的气息都含着笑意,深深的凝视着她微怒的摸样。 “饿了么?” “不饿。”罗魅低下头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饿?”南宫司痕蹙眉,据他所知她应该一整日都没吃东西,怎会不饿?似是不信她的话,他手掌开始摸她的肚子,这一摸,还真是让他惊讶。她肚子居然鼓鼓的…… “乖宝……”抱着她柔软无骨的身子,感受着喜服下的玲珑优美,良辰美景,佳人在怀,他难免心猿意马。 “……”罗魅唇角抽了抽。始终觉得他唤这两字时很肉麻,就跟唤某种宠物似的。 “累吗?要不要早些歇息?”南宫司痕伏在她耳边突然提议。 “不累。”罗魅想都没想的回了他两字。床上都成垃圾库了,还怎么睡? “嗯?”南宫司痕抬起眸光似不信的睨了她一眼,的确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倦容。垂下眼眸他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黠色,摸到她腰间就要替她宽衣解带。 “做何?”罗魅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她是真不困!再说了,就算要睡觉也得先让人把床上的花生壳枣子核清理干净吧…… “怕你被勒得难受,为夫替你宽件衣裳。”南宫司痕单手搂着她,另一手已经拉开她腰带,神色正经又体贴。 “……”罗魅恶寒。不得不佩服这人,每一次都能把‘不要脸’说得正经八百、理所当然。 胸前一凉,她脸瞬间黑成了碳色,猛的推开他,双臂环胸的瞪着他,“做何?难道多等几日都不行?” 南宫司痕长臂一伸,将她捞回身前,懒理会她一般,霸道的将她身上的衣物褪去,只给她留了一条亵裤和胸前的两块小布。 而那两块巴掌大的小布让他眸光发亮,眼都不眨。他若没看错,她身上那两块小布就是他上次在客栈见过的……只不过这次颜色不同而已。 原来这东西是穿在身上的! 那另一块奇形怪状的…… 南宫司痕眸光移下,盯着她腰腹的位置。 罗魅瞪着他,都想口吐白沫了,顺着他目光,腾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裤头,然后往床里挪。 他神色虽不猥琐,但眸光炙热难挡,就跟她身上有罕见的宝物似的吸引着他关注。这不要脸的家伙,到底要做何? 南宫司痕才没管她心里怎么骂自己的,突然伸手将床幔放下,而他则是脱了长靴上床,长臂一伸,不顾她反抗将她再度捞回怀中。 “南宫司痕,你变态是不是?”罗魅磨着牙就差咬他了。都说了她来月事了,他居然还想那个! “为夫就看看而已。”南宫司痕贴着她耳朵低沉而沙哑的解释,似是安抚她的不满。大婚之日要不了她身子他可以等,反正来日方长,晚几日也无妨。但要他什么都不做,那真的不可能! 吃不了,难道看看还不行么?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罗魅第一次强烈反对。他之前要对她如何她都没反对过,但今天怎么都不行。就算他不懂,但她绝对不会拿自己带血的身子跟开玩笑。 南宫司痕不满的回瞪着她,她越是不愿意,他就越是不甘心,将她双手拉开反剪在身后,单手扣住她两只细小的手腕,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把她亵裤往下一扯—— “南宫司痕,你变态!”罗魅扭着身子,躲无可躲,窘迫之下突然张嘴咬在他肩膀上。咬死这个变态的! 南宫司痕抽着唇角垂眸斜睨着她发怒的摸样,对于她贝齿带来的疼痛压根就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上。 她上上下下也并未全露,那点稀少的布料虽然挡住了重点,可正是因为如此,更加让他血脉喷张,眸光火热如炬,只觉得莫名的口干舌燥,喉结滚了又滚。这女人,表面看着朴素静雅,没想到却是妖精的化身! *之火就这么被点燃,让他刹那间忘了她这几日的不便,霸道的将她压在喜被上—— 但很快,床幔里并没有传来暧昧的声音,而是传来南宫司痕发怒的声音,“该死的,这谁弄的?” 怕她光着身子着凉,他掀开被子想给她捂一捂,结果却发现喜被下狼藉一片。 罗魅脸伏在他颈项中,突然轻道,“都是我吃的。” 闻言,南宫司痕俊脸上的怒气僵住,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说她不饿,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女人,原来也有调皮的一面! 方才内心的邪恶因为这一床的凌乱突然消失殆尽。拿起床尾的喜服又替她穿戴起来,然后唤了人进房。 “王爷,您有何吩咐?”进来的是那对孪生姐妹。 “收拾干净!”南宫司痕冷声下令,随即抱着罗魅走到一旁的软榻上。 “……”两丫鬟抬头一看,顿时被床上凌乱的一幕吓了一跳。两人偷偷的相视一眼,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偷笑。他们王妃可真逗,居然把洒在床上的花生枣子全吃了。 被安置在软榻上,罗魅一直没抬头,倒不是因为偷吃心虚,而是衣裳不整,哪怕他给她重新穿上外衫,那也是歪歪扭扭的。 倒是南宫司痕心情极好,甚至还贴着她耳朵问道,“还想吃么?我让人多送些进来。”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图吉利的,寓意早生贵子,他巴不得她多吃些…… 罗魅撇了他一眼,懒搭理他。 两丫鬟手脚迅速,很快将新床收拾干净,然后默默的退出了新房。 经过刚才那冲动的一刻,南宫司痕没敢再乱来了。只是见她一直不出声,他有些不满,“想何事?” “想我娘了。”罗魅没说谎,尽管人在他这里,可心还是在罗淮秀身上。想到什么,她抬起头突然问道,“是不是成亲后就不能随便回家了?” 南宫司痕脸色微沉,她眼中对罗淮秀的想念很深,深到让他心里极不是滋味。但他也清楚,如果此刻他答复肯定,别说往后没好日子,估计今晚她都得离开蔚卿王府回她娘那里。 忍着心里酸溜溜的味道,他僵硬的扬唇,“想何时去看她都行,只不过不能随便在她那里留宿。如今你身份不同往日,你若时不时留宿在娘家,外人只会猜疑你失了为夫的宠爱。” 罗魅‘嗯’了一声,“我知道该如何做,你放心就可,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两个人什么事都做不了,除了说话。而罗魅原本话不多,可今晚的气氛却逼着她开口,不想先前的‘激情’再来一次。 “听说蔚卿王府里还有位老侧妃,是你爹的侧室,对吗?”之前她从未问过他家中的情况,倒不是因为她不关心,只是觉得没必要。 母亲跟她提过,也告诉过她没必要理会其他人。那个叫丁侧妃的女人只是个侧室,论身份并无资格管她。虽说她是晚辈,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妻。娘还说,谁敢在她面前造次,不用手软和客气,弄死就成。 “嗯。”提起丁氏母子,南宫司痕眸光微沉,“不用理会他们。” “你不喜欢他们。”罗魅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会喜欢一个同你娘争宠的女人?”南宫司痕不答反问。 44、死了人 “……”罗魅沉默。是的,她不喜欢同母亲争宠的女人,甚至是憎恨这样的女人。从他手心里抽出手,就在南宫司痕不满之际,她突然覆在他手背上,对他挤出一抹罕见的浅笑,“既然都不喜欢,那就不提了。” “嗯。”南宫司痕又反手将她柔胰握在手心中,低下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皇上准了我三日婚假,除了陪你回门外,该如何打发剩余两日?” 罗魅摇头,“我没特别的爱好,你安排就是。” “那我们去郊外泛舟游玩?” “不想去太远的地方。”他们离京城太远,也就意味着离母亲太远,她不放心。 “那去围场狩猎?” “太累,我不想动。”她‘大姨妈’还没走呢。 “那去后山赏景?” “天冷,不想去吹风。” 见她都拒绝了,南宫司痕浓眉微蹙,“那你有何好的提议?” 罗魅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你决定就好。” 南宫司痕额头都黑了,险些吐血,“……” 看着他似乎要翻脸的样子,罗魅轻微抖了抖肩膀,不是她挑剔,是他说的那些她真没兴趣。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我们不用进宫吗?” 南宫司痕将她揽到怀中,“我早已向皇上说明你身子虚弱,他也准了你晚些时日再进宫参拜。” 罗魅冷叹,“早晚都推不掉的。” 南宫司痕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用担心进宫会失礼,过两日我让慧心慧意教你一些宫中的规矩,到时照做就是。” 这些事罗魅一直没提,没想到他都替自己打算好了。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侧脸,她心里对他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观。除开他霸道的性子外,这男人心思缜密,而且做事干脆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或许正是这一点,她才没对他过多排斥。 “南宫司痕……”她突然唤道。 “嗯?”南宫司痕突然拉长了脸,有些不悦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下,“从今日起我是你夫君,再如此无礼别怨我对你不客气!” “……”罗魅嘴角微抽,让她叫‘夫君’,她可没他那么肉麻。抿了抿红唇,她再次开口,“王爷。” “嗯。”尽管还是有些不满,但南宫司痕也没逼她一定要如何唤他。 “薛朝奇想接回我娘,还想让我认祖归宗,你有何看法?” “哼!”南宫司痕突然冷哼,深眸中全是不屑,“他还真看得起自己!” 他敢说,依照他这个岳母大人的性子,哪怕回了薛家,不出三日,薛家之人必定伤亡惨重,说不定还会一把火直接将太史府烧了。 罗魅一瞬不瞬的研究着他俊脸上的表情,“你同薛朝奇同朝为官,为何还要针对他?”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薛朝奇没好感,那天晚上母亲恶整薛朝奇,他表现得尤为明显,不是故意要站在她们这边,而是发自内心的对薛朝奇厌恶。 难得今晚她话多,南宫司痕的心情很是愉悦。捏了捏她滑腻的脸蛋,轻道,“他是太子那边的人,我自然对他无好感。” 罗魅眨眼,嗅出一些味道,“你同太子关系不好?” 南宫司痕眸中多了一丝冷肃,“我并非皇子,但皇上却对我极为器重,甚至风头也压了太子一头,你若是太子会如何作想?” 罗魅沉默。对这些事她从来没接触过,也没想过他身边的事会如此复杂。 看着她轻蹙的秀眉,南宫司痕突然在她耳边低笑,“你放心,纵然我与太子有再多不合,他也动弹我不得。至于薛朝奇的心思,你们母女俩不必在意,有本王在,薛朝奇不敢强迫你们半分。” 罗魅牵了牵嘴角。他说的话虽然狂傲,甚至有那么些目中无人,但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的底气足了很多。薛家如果有自知之明就不要来招惹他们母女,否则,就别怪她们母女心肠歹毒…… 新房里,红烛摇曳,烛光温暖一室。虽说今晚过得平静,但已经让南宫司痕喜出望外了。同罗魅相识也有一段时日,甚至也同室相处过,可没有哪一日像今夜这般,他甚至想都没想过罗魅也有侃侃而谈的时候。 有些话题尽管她表现依然冷漠平静,但至少她有说有听。他们的洞房之夜,虽然没有缠绵悱恻,但一夜畅聊却是别具温馨…… …… 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罗魅都没什么印象,反正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暖阳高照了。而她身旁,某个男人早已醒来,她一睁眼就同他深邃的眸光对视上。 “早。”她淡淡的开口。 “……”南宫司痕抽了一下唇角。这是在给他请安? 困在他怀中,罗魅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试图离他远些。这男人早上的反应都很强烈,她是怎么都适应不了。 “几点钟了?”她随口问道,想转移他注意力。但问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说话方式有误,于是重新问道,“什么时辰了?” 南宫司痕眸光微敛,“快午时了。” 罗魅赶紧推他,“快起吧,我饿了。” 南宫司痕沉了沉脸,他能说自己也饿了吗?而且‘饿’了许久许久…… 就在两人准备起床时,突然墨白冷肃的声音出现在房门外,“王爷,您起了吗?” 南宫司痕面色一沉,冷眼瞪向房门,“何事?” “王爷,酒楼出事了,还死了人。” …… 今日的酒楼,特别安静,做活的人一个都没有,就罗淮秀一个人坐在底楼大堂中央。 罗魅一进酒楼就发现不对劲,酒楼本来就在装修,乱糟糟的也算正常,可今日的乱让她一看就大为愤怒。 头阵子装修好的墙面居然被毁得不堪入目! 母亲开店,向来讲究,之所以她们家的生意好,很大部分都是装修的功劳。小到一杯一碗,大到格局布置,不仅讲究雅致,还加了很多现代元素。母亲要亲自监督酒楼装修,其目的就在于此。那些木匠瓦匠哪见过现代化的构造,全是母亲画出来再亲自指导他们做。 如今,不仅装修好的墙面被毁,甚至还被人泼了散发着恶臭的黑狗血,这一幕,何止是愤怒能形容的,一向面不改色的罗魅胸口起伏着,浑身都凝聚着杀意。 “娘,是谁做的?”她站在罗淮秀身前,眯着眼怒视着周围的一切。 “乖宝……”罗淮秀起身抱着她,尽管她没把怒气发出来,可颤抖的身子依然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昨晚都还好好的,今早我一来就成这样了。” “值夜的人呢?他在哪?”罗魅磨着牙问道。 “唉!”罗淮秀叹气,“死了,我已经让人将尸体抬去官府了。” “……”罗魅目光紧敛。 南宫司痕站在她们母女身侧,看着被毁坏且泼了黑血的墙壁,同样目光死沉凌厉。他扭头朝门口的墨白瞪去,俊脸上犹如覆着寒霜,“墨白,把知府叫来!” 罗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南宫司痕眸光一沉,快一步将她手腕抓住,“去哪?” 罗魅头也没回,身子绷的僵直,冷声道,“我要杀了薛朝奇这王八蛋!” 南宫司痕将她拉近,单手搂上她纤腰,垂眸盯着她染着杀气的脸,低沉道,“不一定是他做的。” 罗魅抬头瞪他,“不是他也是薛家的人,他们如此欺负人,难道我该放过他们?” 她冷漠的眸光不带一丝温度,甚至有着与人玉石俱焚的坚决,这是南宫司痕第一次看到她盛怒的摸样,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与其说他生气,倒不如说他心疼。 “此事不必你出面,我自会替你们母女揪出作恶之人,到时是杀是剐你再做决定。” “不需要!”罗魅想都没想的拒绝。 “可是不打算听话?”南宫司痕拧紧浓眉,俊脸上冷气更深。 45、她们母女说话,何时轮到他插嘴了? “乖宝。”罗淮秀突然出声,许是有女婿为她出头,所以情绪稳定了许多,“这事就交给王爷去做吧。” “娘……”罗魅回头,不甘心的看着她。 “这一次我们就听王爷的。”罗淮秀打断她要出口的话,并解释道,“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薛家的人所为,我们没凭没据官府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管是谁,只要被我找出来,老娘不止要杀他人,还要扒了他祖坟!” 刚开始,她看到现场的时候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薛朝奇,就算不是他都应该是他府里的人。但逐渐冷静下来后,她突然不那么认为了。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罗淮秀现在的身份是蔚卿王的丈母娘,薛家的人就算要弄死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除非他们脑子长歪了。更何况,上次薛朝奇还来讨好她,欲接她回薛家、还打算认回女儿。他们现在巴结她都来不及,毁她酒楼装修还杀她酒楼里值夜的人,这对他们薛家有何好处? 好处虽有,但只能一时泄恨。相反的,对他们薛家的影响反而更为巨大。得罪她等同于蔚卿王,谁让她是蔚卿王新上任的丈母娘呢。而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薛家对她不好,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她,除非他们薛家不想要脸了。 虽然对薛家的怀疑不能全消,但这事十有*不是薛朝奇和薛太夫人所为。 罗魅没再说话,但大堂里凌乱的一处处依然刺激着她。而她始终想不出除了薛家的人外还有谁如此阴险恶毒。 酒楼还未开张就发生命案,还给她们酒楼泼黑狗血,这种做法不仅带着挑衅和警告,还带着诅咒!她罗魅虽不信邪,但也容不了人如此诅咒她们母女! “娘,官府来过人吗?”眼下能做的就是调查清楚这件事,希望能找到一些端倪。 “唉……”罗淮秀摇头叹气,“一发现死了人我就立马报官了。官府也差了人过来,但什么也没发现。对方做得麻溜,硬是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要不是官府知道我的身份,这会儿我怕是百口都难辨。”人死在她酒楼里,她也脱不了嫌疑。好在有女婿的身份替她顶着,要不然这会儿怕是在官府的大牢里了。 “娘。”罗魅板开南宫司痕的手,走到罗淮秀身前将她手握住,沉冷的双眸带着坚定,“别想那么多,这酒楼我们一定要开下去,有人越是不让我们母女好过,我们越是要过给他们看。” 罗淮秀咬牙切齿的附和道,“对!有人越不想我们母女好过,我们就越要过得好。想破坏我生意,我们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捏的!惹毛了老娘,老娘全他妈宰了炖汤卖!” 南宫司痕眼角直抽,额头黑了一大半。这娘俩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她们母女俩是靠开黑店卖人肉发的家…… “行了,此事我自有主张,都别胡思乱想!”他忍不住轻斥。他听这些无所谓,就怕隔墙有耳,到时无端多些是非出来收拾烂摊子的人还是他。 母女俩双双扭头,同时不满的瞪着他。她们母女说话,何时轮到他插嘴了? 南宫司痕都懒理她们俩了,回头朝门口的侍卫冷声道,“多派些人手过来,务必看护好这里的一切,倘若发现有可疑之人,先杀后禀!” 出这样的事,他也有些责任,明知这京城有人不待见她们母女,却忘了要加强防备。这阵子事多,他既要忙皇上交代的事,又要准备婚事,的确把这里给疏忽了。 侍卫得令后快速的离开了。 对南宫司痕的安排,罗淮秀很满意,她这女婿虽然面冷,嘴上也从来不讨好人,但做起事来还是极为上道的。虽说人也就二十多岁,但处事大气、霸气、有魄力、有主见,跟她接触过的年轻小伙子比起来,这女婿算得上百里挑一的人了。 她正准备拉着女儿说话,突然周晓从外面进来,见南宫司痕和罗魅也在,稳了稳神色才向两人行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不等罗淮秀开口,南宫司痕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周晓低着头如实回道,“回王爷,薛太夫人和罗太夫人在街口吵起来了。” 闻言,罗淮秀瞬间僵住,脸色也变了。 南宫司痕眸光微沉,冷冷的瞪着她,“她们争吵与你何干?” 周晓解释道,“王爷,不是奴婢多管闲事,而是两位太夫人为我们酒楼的命案起了争执。” 南宫司痕冷哼,“酒楼的命案与她们又有何干?” 周晓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王爷,事情是这样的,薛太夫人听说我们酒楼出了事,就带着人过来想了解些情况,不想在街口碰到了罗太夫人,两位太夫人话没说上两句就翻了脸面,甚至当街指骂酒楼的命案是对方做的。” 听到这,罗淮秀再也忍不住了,“周晓,她们还在吵吗?”可恶,两个老东西,是嫌事情不够大,还想帮她酒楼做宣传?! 周晓点头,“回夫人,她们现在还在争吵呢,就在拐角的街口。” 罗淮秀脸色阴沉,一身都是按捺不住的火气,紧接着就要朝外面冲。 罗魅赶忙将她拉住,有些不解的问道,“娘,那罗太夫人?” 罗魅咬牙切齿,“还能有谁,当然是你这身体的外祖母、我这身体的娘。”语毕,她挣脱掉女儿的手就冲了出去。 罗魅冷着脸,神色也极为难看。 刚穿越来的时候她听得最多的话就是母亲骂罗家的人。她们母女这两具身子跟薛家脱离了关系,也没什么好说的,但罗家的人不一样,他们是母亲身体的娘家人。 在当年那个小妇人被休的时候,罗家嫌嫁出去的女儿丢人,同时也不接受刚出生的孩子,同样认为她是灾星降世、留不得。 母亲之所以骂罗家最多,就是因为这点让她接受不了。她能理解母亲的心情,都是女儿身,走投无路时娘家居然也割掉血脉亲情任由女儿自身自灭,别说做女儿的绝望了,就是外人也看不下去。母亲之所以骂罗家,就是替原身打抱不平。 只是让她意外的事,薛太夫人和罗太夫人居然能吵上,还是为了她们酒楼的事,这还真让人好笑。依照他们两家人的秉性,得知她们酒楼出事,应该是敲锣打鼓、欢歌热舞,亦或者是跑来落井下石才正常…… “我想去看看。”她回头朝身后某个男人说道。 “嗯。”南宫司痕也没拒绝,上前将她柔胰握在手中,主动牵着她往外走。不仅她们母女好奇,就连他都来了几分兴致,两位太夫人在京城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能在街市上争吵不休? ------题外话------ 推荐友文,作者:浮光锦《豪门暖媳》 作者有坑品有人品,大家可以放心追文。 46、回甩一耳光 离酒楼不远的拐角处,还真是热闹非凡。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就连街上吆喝的小贩都丢下生意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好在南宫司痕带了不少侍卫出来,有侍卫替他们挡护,很快他们三人就站到了人群中央。 南宫司痕一直都握着罗魅的手,罗魅也没挣脱,冷着脸安静的打量起两家人来。 罗淮秀一出场,原本争吵不休的两位太夫人立马停了嘴,两家的家奴也歇了火气纷纷退后。 薛太夫人除了面红耳赤外,还是那副高贵傲慢的摸样。 而另一名面红耳赤的老妇人见到罗淮秀,突然老眼里闪出泪花,“秀儿……” 她低喃的呼唤像是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感觉。 母女相见,罗淮秀非但没一丝欢喜,反而手臂环胸冷眼睇着她,“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罗家太夫人。多年未见,罗太夫人别来无恙?” “秀儿……”罗太夫人很激动,可罗淮秀的神色和语气却让她不敢上前,伸出的双手哆哆嗦嗦的垂下。 “见过大小姐。”罗家的家奴突然跪地行礼。 “呵呵……”罗淮秀突然就笑了,“哎哟,我说罗太夫人,您还是赶紧让他们起吧,我可担不起你们的大礼。” “秀儿……”罗太夫人又喃喃轻唤,一声比一声痛心,“秀儿,娘知道你回来了,娘也知道没脸再见你……秀儿,你能否听娘解释一下当年的事?” “不想!”罗淮秀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绝。跟她解释有个毛用,要解释就去跟她九泉之下的亲生女儿解释! “秀儿,你别这样……”罗太夫人激动的上前抓着她的手臂,老泪纵横的哭说起来,“当年狠心赶你们母女出去是娘的错,娘也知道你心里有恨,可是娘也不是故意的,娘也是被人逼的……想当年你祖母她……呜呜……”说到这,罗太夫人已是泣不成声。 罗淮秀冷着脸将她双手拉扯开,往后退了一步,冷笑连连的看着两家人,“我说你们也够了,我自家酒楼的事用不了你们操心,麻烦你们各回各家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就算你们不要脸我也管不着,但请别把我和我的酒楼给扯进去。我罗淮秀的事还用不到你们插手过问。” 罗太夫人哭着解释,除了悲伤,还带着对她的心疼,“秀儿,娘没有别的意思,娘只是路过这里碰巧遇到薛太夫人而已。娘想着你被薛家欺负得如此凄惨,娘气不过所以才同她起了争吵。” 薛太夫人眯着眼,怒眼瞪着她,“罗太夫人,别只顾着捡好听的话说,你平白无故说我们薛家作恶,这事我可不会就此罢休!” 罗太夫人擦了擦眼角,冷脸相迎,“薛太夫人,到底酒楼命案是如何发生的你们薛家的人心里有数,你们伤透了我们秀儿的心,如今还要处处针对她们母女,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若是还怀有歹心恶念,劝你们早日收手,要不然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薛太夫人是何等身份,再怎么说也是先皇封的‘昭国夫人’,众目睽睽下被人如此辱骂,那真是气青了一张老脸,就差没让家奴当场动手了,“罗太夫人,休得血口喷人!你若再诬陷我们薛家,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今日我就可进宫告御状,让皇上来为我们薛家主持公道!” 罗太夫人脸色也是白得难看,但气焰明显弱了几分。回头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老眼里又蓄满了泪,“秀儿,早知道他们薛家如此对你,我当初就是死也会拦着你、不让你嫁给薛朝奇为妻。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啊……” 这一桩闹剧不但没停歇,反而因为罗淮秀的出现让场面更加难以控制。 反观罗淮秀,那一脸的冷笑,一会儿瞅这个一会儿瞅那个,就跟看猴戏般。 两个身份不俗的老太婆能为了她们酒楼的事翻脸恶骂,还当街这样,这种壮观景象在这个时代来说算得上罕见了。不过想来她也能理解薛太夫人,被人当街指骂是做了坏事的元凶,别说高贵的她接受不了,任谁来估计都没法忍气吞声。 倒是她这个身体的亲娘,这么个情况下出现为她们酒楼讨公道,还真是让人意外。 “行了,我罗淮秀不过是一名普通妇人罢了,不值得两位太夫人如此动怒,我自家酒楼的事官府会处理,就不烦两位操心了。”想到什么,她突然往后让了让,朝两个老太婆笑道,“你们也别为了我这些破事伤了和气,如今啊我有蔚卿王这个乘龙快婿,我相信王爷他一定不会让我们母女俩委屈的。” 她这话明显是在炫耀,但凡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说她故意也好、无意也罢,反正她现在腰板硬、底气足是事实。 两位太夫人似乎才看到南宫司痕一般,赶忙上前恭敬的行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两位太夫人起来吧。”南宫司痕冷硬的开口,俊脸上没一丝多余的表情。 而罗魅眸光大多落在罗太夫人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同这具身体的外婆见面,没有任何欣喜,一丝都没有。反而因为她先前那些声色泪下的表现而倍感恶心…… 比起薛太夫人来,这位罗太夫人的言语举止更让她厌恶。薛太夫人虽说高傲,但她有资本她有理由高傲,可这罗太夫人一身心机,连她都能看得穿。 如果没猜错,这场精彩的争吵应该是这位罗太夫人引起的,为了就是吸引她们母女到来。众目睽睽之下的认女、忏悔,怕也是早就排练过的,其目的就是向她们母女表示诚意。戏是演得不错,只可惜她把自己的婆婆抬了出来,什么叫‘你祖母……’,估计对方早就去世了,如此将所有事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可见其心机是有多重。 要真心疼女儿,早干嘛去了? “王爷,娘,我想回去了。”不再多看她们一眼,罗魅面无表情的开口。 “魅……王妃……”听她要离开,罗太夫人一脸的不舍,老眼中又有了水光,刚刚同罗太夫人对吵的时候还一脸凌厉,此刻已经变得慈眉善目。 罗魅冷眼斜睨了她一眼,没出声。 南宫司痕沉着脸牵着她的手转身,欲带她离开。 罗淮秀也准备跟上他们,却被人拉住手腕。她回头厌恶的瞪着对方,“罗太夫人还请放手,我事多,可没工夫跟你闲话家常。” 罗太夫人老泪纵横,拉着她手腕怎么都不愿松开,“秀儿,娘想你了,娘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你……都怪娘无用,要是娘当初不听你祖母的话,你们母女也不会远走他乡……秀儿,娘知道你心里有恨,你可以怨娘、恨娘,但求你别把娘推开好吗?娘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秀儿……娘的秀儿……” 她一句句忏悔的话,加上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神情,这一幕可以说催人泪下、让四周看热闹的人都为之感动和心酸。 南宫司痕和罗魅同时回头,冷脸看着那张催人泪下的老脸。 眼看着围观的群众一个个用那种责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罗淮秀瞬间就发飙了,扯高了嗓门怒道,“咋的?你们是觉得我该原谅她?看热闹就行了,别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可知道当年这些人是如何对我和我女儿的?我,罗淮秀,当朝尚书之女,曾为薛家之媳,身怀有孕之时夫家就妄断我腹中孩儿为不祥之人,我怀胎十月,生下女儿当日就被夫家休出家门。可怜我母女走投无路,但生我养我的娘家却以种种理由拒让我进家门,还扬言宣告从此不再认我。在场的诸位,你们现在看到有人哭得伤心可怜,可你们知道我们母女这十八年来是如何度日的?这事摊你们身上你们会如何做?哦,对了,忘了跟大伙说一声,昨日蔚卿王所娶的妃子正是我女儿,那个曾经被他们说成是妖怪的孩子!” 她这番激动又愤慨的话虽然简短,但却道明了事情真相,让看热闹的人都为之大惊。 在场的人有不少年纪大些的,听说过当年之事的人都忍不住点头,甚至同身旁的人低头交谈,确认罗淮秀说的话属实。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听完后,一个个厌恶的眸光都投向了罗太夫人。明明是自己不要的女儿,现在人家过得好了又反过来哭求原谅,这分明就是活该嘛! ------题外话------ 推荐友文:作者沧海明珠《婚约之爱在1300度》 作者有坑品、有人品,妞们可放心追文 47、比心机 罗淮秀得意的扬了扬唇,回头再看向脸色尴尬又难堪的罗太夫人,“罗太夫人,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无情无义,而是你们罗家无情无义在先。虽说你是我身母,但弃女断亲情的却是你们。所以别跟我装可怜状无辜,我罗淮秀真不吃这一套。” 语毕,她用力拉开罗太夫人的双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人群。而围观的人在见她走来时,主动的为她让了一条路。 对罗淮秀来说,这种事摊在别人身上,或许以‘家丑不可外扬’而忍气吞声,可摊在她身上,她却是忍屎忍尿都不会忍下去。两个老太婆如此争斗,暂不提是谁挑起的事端,但最受影响的却是她。 罗太夫人当众忏悔、认亲,又把她生生推到风口浪尖上。百善孝为先,她若不认罗太夫人,那不明真相的人只会指责她大不孝。虽说她不怕谣言中伤,但谣言却是能给她添堵。 别以为大庭广众之下她会顾忌身份地位,也不想想,她罗淮秀是要脸的人吗?反正她这身体已经被人整臭了,就算再臭点,也还是那个味。但她绝对没原身那么傻,要死一起死、要臭大家一起臭,谁他妈敢跟她争‘不要脸’就放马过来! 而被人群围着的两家太夫人,老脸一个比一个难堪。 薛太夫人怒瞪着罗太夫人,一脸憎恶。听闻罗淮秀酒楼出了命案,她是真惊了一跳。依照他们和罗淮秀如今的关系,保不准罗淮秀会怀疑这事是他们薛家做的。于是她带着人想过来看看,如果真像她想的那般,至少她可以当面澄清,免得恶化薛家和她的关系。 没想到半途中遇到柳晓!她更没想到这老太婆会当街找她麻烦,还一副要替女儿讨要公道的嘴脸! 现在好了,当众被人揭丑,她罗家不要脸也就罢了,还把他们薛家给拖下了水,实在是可恨到了极点! “走,回府!”场面的难堪让薛太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愤恨的瞪了罗太夫人一眼,随即愤袖转身朝人群外走。 景凤和薛家的家奴赶紧跟了上去。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交谈声,大多都是在指责两家人的,还有那些目光,一个个都充满讽刺,罗太夫人也挂不住老脸了,同样朝自己的家奴喝道,“还杵着做何,回府!” 她这辈子都没丢过如此大的人,今日全败那不孝女所赐! 不就是当初拒绝她回娘家么,居然如此对待她这个亲娘!说起来,她也是真委屈,当初那不孝女被休,闹得满城风雨,他们罗家有头有脸,若轻易接她们回家,不是让人笑话么? 那不孝的东西,也不替家族的人想想,就知道恨恨恨!她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也没见她少跟汗毛掉块皮,至于如此薄情寡义? 自己可是她生母,养了她多年、疼了她多年,她突然如此当众羞辱她,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她!不就是女儿高嫁了么,仗着有蔚卿王撑腰就不可一世了,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 回到酒楼,看着乱七八糟的地方,罗淮秀也没心情去整理。说不难受是假的,但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儿女婿,她脸上依然保持着无所谓的笑。 “王爷,真不好意思,你们刚成亲就发生这种事,唉,都怪我自己大意。好了,这事就留给官府去办吧,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不是她不想多留女儿,而是女儿刚嫁人,还没过回门日,她若把女儿带回家,只会让别人笑话。 “娘……”罗魅皱着眉上前拉着她的手。 “乖宝,听话。”罗淮秀摸了摸她的脸,眼里有深深的疼爱,还有一丝惊艳。 果然嫁了人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她乖宝真是越发漂亮迷人了。烟色的锦织长裙,石榴色的锻织对襟外裳,月牙色的腰带,凹凸有致却又不失柔俏。端庄温婉的发髻,金贵夺目的珠簪发饰,配着女儿清冷的气质和波澜不惊的神色,那种冷艳的感觉油然而生,绝色夺目。 再看一眼旁边冷肃矜傲的男人,虽然他和自己女儿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丝酸溜溜的感觉。辛辛苦苦栽种的花,到头来被人连盆都端走了…… 眼看女儿不舍也不放心自己,她赶紧笑道,“别担心娘,王爷不是说了会派人保护娘吗,放心吧,娘有王爷罩着没事的。但今日娘确实不能留你们,过两日你回家,娘再为你做好吃的。”看了看周围,她接着道,“趁这两日有空,我让周晓去请个道士回来,咱还是要做个法事给自己去去晦气。” 语毕,她朝南宫司痕递了一眼过去。 南宫司痕上前揽着罗魅就往外走,“岳母大人自由安排,我们就随她去做。等下知府到了,我们可向他问明情况,此事不会就此罢了。” 罗魅这才点头顺了他们的意思,回头朝罗淮秀提醒道,“娘,有何事要及时告诉我。我先同王爷去见知府,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没错,这事闹出了人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官府那边很有必要走一趟,她要了解进展,哪怕有一点蛛丝马迹,她也要让躲在暗处的人付出代价! …… 看着女儿女婿离开,罗淮秀也没继续留在酒楼里,招呼着周晓把大门锁上,随即就回了家。而南宫司痕留下的侍卫,也跟在她们后面去了家中。 装修被毁,罗淮秀所受的打击还是挺大的,主要是不甘心。毁她酒楼装修她可以忍,大不了重新来过,但是这种明目张胆找茬的行为,她却是怎么都咽不下。 薛家、罗家,没一个好东西! 而就在她刚回家不久,周晓突然来报,“夫人,薛夫人在外求见。” 罗淮秀一听,脸瞬间拉得比驴脸长,“她来做何?” 周晓知道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道,“夫人,奴婢这就去把她打发走。” 罗淮秀眯了眯眼,抬手制止,“不必。周晓,你去请她进来。” 她奶奶的!她现在心情不美丽,有人自己送上门找死,那正好! 很快,樊婉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里,她也没带什么人,就带了两名丫鬟。 罗淮秀坐在主位上,两手搭着扶手,眯着眼看着她贵气逼人的走近。没让人奉茶不说,一开口就是冷得掉渣,“不知为了何事需要劳烦薛夫人亲自跑到我这寒酸地来?” 樊婉朝左右扫了一眼,脸上保持着她惯常有的温柔和微笑,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待,“夫人,听闻你新开的酒楼出了些事,娘和朝齐都极为担心,所以特让我过来看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罗淮秀冷呵呵的笑道,“你们心肠真好。” 樊婉抿笑不语,在丫鬟搀扶下优雅的在客椅上落座。 罗淮秀也没立马撵人,而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端庄温婉的脸,“薛夫人,你这么子装下去,不累么?” 樊婉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我出生名门,本应如此。” 罗淮秀嘲讽的撇嘴,“算了吧,在我面前你也别装了,我这人最见不得假人假面。” 樊婉神色微变,美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罗淮秀看在眼中,冷笑中的嘲讽更深,“薛夫人,你应该知道你婆婆和薛朝奇的想法吧?怎么,今日来是想帮他们当说客说服我回薛家?” 樊婉一脸温柔大气,“什么说客不说客的,说得也太见外了。你为薛家生有一女,就算你人不在薛家,娘和朝齐也没把你们当外人。自打你回京后,他们天天盼着你能重回薛家,只不过碍于面子不敢来找你而已。” 罗淮秀掩嘴笑道,“薛夫人真大度,估计这京城里再也找不到像薛夫人如此温柔贤惠、处处替夫家着想的女人了。” 樊婉抿笑不语。 罗淮秀朝自己左右看了看,“周晓,你先带人去外面候着,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薛夫人说。” 周晓恭敬的应道,“是,夫人。奴婢们就在外头,有何事您唤一声就可。” 见状,樊婉也不好留自己的人,同样朝左右递了一眼,“你们也都下去吧。” 两名丫鬟也躬身退下,“是,夫人。” 很快,大厅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女人。 论姿色,各有千秋,罗淮秀虽说没樊婉身上那种古味的温柔,但自信精明的性子让她骨子里就带着一种傲娇,只不过她不屑娇柔,所以才会给人强悍的感觉。 而正因为她这种有别于寻常女人的强势,让樊婉这位高贵典雅的太史夫人都不敢小瞧她,更何况蔚卿王如今还是她的乘龙快婿。 罗淮秀撵了下人,可不是打算跟她闲话家常的,脸上嘲讽的笑几乎就没消失过,“薛夫人,老实说,我并无重返薛家的打算。” 樊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明显是不信她说的话。要知道,凭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别说回薛家了,就算她说要取代她的位置,恐怕也不是难事。有这么傻的女人? 罗淮秀将她所有表情都看在眼中,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可惜啊,你那婆婆和丈夫不打算放过我,总想着要我回薛家。薛夫人,今日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我这里,可是自愿的?” 樊婉脸色微变,精致的瓜子脸上连丝丝微笑都没有了,眼下就她们两人,她也没再伪装温柔大度,美目瞪着罗淮秀,敌意和厌恶全都浮现了出来。 罗淮秀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继续叹气,“薛夫人,我说这些话你或许不信,但它的的确确是真的。除了你婆婆来找过我要我回薛家外,你丈夫那晚还亲口对我说要休了你让我重新做薛家的主母。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他们母子是何样的人想必你应该清楚,比起家族的利益,女人在他们眼中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樊婉轻咬着下唇,脸色都白了。她在薛家生活多年,当然清楚那对母子的为人。这不,为了攀附权贵,他们母子不顾她和泽儿、柔儿的想法,执意要将这女人接回去。可见他们心中根本就不把她樊婉当一回事! 罗淮秀也不等她说话,继续说着,“薛夫人,我就这么子说吧,与其恨我,不如回去好好劝劝你婆婆,他们母子若再纠缠我,说不定哪天我被他们感动就答应他们了,而你薛夫人的位置恐怕想保也难。” 樊婉瞪着她,总算开了口,“我若能劝说他们母子,你以为我今日还会出现在你这里?”明面上她是薛家当家夫人,但薛家大事小事那个老太婆都要插一手,而他的丈夫更是处处向着那老太婆! 罗淮秀同情的看着她,再次长叹了一口气,“薛夫人,我要是你,我压根就不允许这样的人活在我眼前。” 闻言,樊婉眸孔睁大。 见状,罗淮秀赶忙笑道,“薛夫人,你别误会,我可没让你杀人。我只是同情你而已,毕竟大家都是女人,而我这一生被薛家害惨了,带着孩子吃了不少苦头,我只是不想你跟我一样罢了。” 樊婉目光垂下,紧紧的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手。 不管罗淮秀是何用意,但她说得话没错。薛家的人太过无情,为了权势利益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特别是她那婆婆,有她在府中一日,她就没半句说‘不’的权利。 这老东西,她当真是忍无可忍了! 亲们,明天【29号】上架了,大家记得捧场哦,群么么(づ ̄3 ̄)づ╭?~ ------题外话------ 亲们,明天【29号】上架了,大家记得捧场哦,群么么(づ ̄3 ̄)づ╭?~ 48、南宫司痕的调情 48、 送走樊婉,罗淮秀躺在太师椅上抖腿,心情好了不少。 同为女人,她哪能不清楚樊婉的心思,除非她脑残才会真正大度到愿意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不管她装得如此端庄贤淑,那都是假的。 也别怪她心肠歹毒故意挑拨别人的关系,实在是他们薛家的人太烦了,今天一个薛朝奇,明天一个樊婉,还有薛家老的少的,说真的,她是真恶心。特别是她有原身的记忆,每次看到薛朝奇就会忍不住去想曾经的肌肤之亲,那种犯呕的滋味比被人强奸了还难受。 樊婉若是聪明,就应该知道在她身上打主意没有多大意义,毕竟不是她想回薛家,而是薛家那对母子在打她的主意。她若聪明,就该回去对付那个一手掌权的薛太夫人,毕竟,那才是她真正的绊脚石。仅仅伤害她是没用的,只要薛太夫人还在,那就随时有女人出现在薛家同她争宠…… 想到这些大宅院女人的心思,罗淮秀讥讽的扬了扬唇。无知无脑的女人,为了薛朝奇那根破烂金针菇,至于嘛…… 。。。。。。 回到太史府,樊婉并没有去悦心院向薛太夫人回话,而是回了自己的寝房。身旁的大小丫鬟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各个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樊婉咬着下唇紧捏着丝绢,美目中带着怒恨使得她迷人的瓜子脸都有些变形。 越是细想罗淮秀的话,她心里的恨越深。自嫁入薛家后,她处处小心、对他们母子也是尽心尽力的服侍,从来没做过让他们母子失望的事。可看看如今的自己,像一个当家主母吗? 太史夫人的身份都快成天大的讽刺了! 在他们母子面前她说不上一句话,如今,就连有女人要来同她争夺薛夫人的位置,她都得笑脸相迎。从来没有哪一天,她觉得自己这个‘薛夫人’是如此的窝囊和无用。 不可否认,罗淮秀是在故意挑拨她和他们母子的关系,但她说得也没错。婆婆一日存在,她一日手无实权,有名无实,抱着‘薛夫人’这个头衔能有何用?能阻止婆婆和丈夫的私心吗? 那老东西,真是越想越可恶!她自己拉不下脸去见罗淮秀,就让她去,也不想想,她心里有多难受。他们就差没逼她说出‘让位给罗淮秀’这句话了! 真要把她惹毛了,信不信她真能杀了她! “嘶……”手中的丝绢应声而裂。 “哼!”樊婉眸中射出狠色。 “夫人,太夫人让人来请您过去。”突然,门外有丫鬟传报。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敛住心里无尽的恨意,樊婉脸上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虽说她是有些想法,但却不能轻易行动。而且,这事谁都不能说,就连柔儿和泽儿都不能说。她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如果真被发现了,她也要做好打算,最好把这种事嫁祸到罗淮秀头上。 想到此,她唇角勾出一道冷笑,阴冷而恶毒。 。。。。。。 悦心院里,听着樊婉带回来的消息,薛太夫人难掩怒气,老脸上的皱褶似乎都多了许多,“那罗氏可真不知好歹!你好心好意去陪她说话解闷,她居然羞辱你,真是太过分了!” 樊婉低着头,委屈的擦拭着眼角,“娘,您别生气,婉儿没事的,不过是听她说几句而已。” 薛太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啊,还反过来帮她说话!那罗氏的性子我还能不清楚?别说她骂你了,她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的。你是没看到今日她是如何羞辱罗家太夫人的,那可是她亲娘,她照样没给半分情面。” 樊婉抬起头,眼眶还红红的,但脸上的笑依然温柔如水,“娘,您放心,儿媳不同她一般见识。只要她愿意回到我们薛家来,儿媳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儿媳并非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什么事大什么事小,儿媳分得清楚。只要是对我们薛家有益的事,儿媳赴汤蹈火都愿意去做。” 薛太夫人看着她,满眼欣慰。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她身前,握着她手拍了拍,赞许道,“我们婉儿真是世上最贴心的媳妇,朝齐娶了你啊可真是他的福气。连外头的人都羡慕我,都说我们薛家有个温恭贤淑的好儿媳,不仅贴心孝顺,还处处为我们薛家着想,你是不知道娘每每听到这些是有多高兴。” 樊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娘,您别这么说嘛,孝顺您是儿媳的本分,婉儿是薛家的媳妇,自然要为薛家付出。” 薛太夫人满意的点头,老眼中的赞许更深。 想到什么,她突然岔开了话题,“婉儿,泽儿今年就要参加科试了,他准备得如何了?” 提起儿子,樊婉轻轻蹙眉,“娘,我也希望他在科试中能独占鳌头,可您也知道,泽儿的性子……唉,他最近还常留恋那些烟花之地,我、我真担心他这次科试会让人失望。” 薛太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以为意的道,“不碍事,我们泽儿天资过人,我相信他一定能高中魁元的。你放心吧,娘心里也有数,到时候娘托人去打点一下,泽儿一定能独占榜首的。不过啊,你这做娘的也该为泽儿的婚事用点心了,泽儿也不小了,是该娶媳妇了。到时候房里多个人管束他,他也不会再往外跑了。” 对儿子婚事这一点,樊婉还是赞同的,“娘,您放心,有时间我一定替泽儿认真挑选几名知书达理的闺中小姐,到时候我再把她们的画像拿来让您过目。” 薛太夫人笑得慈眉善目,“好,到时候我一定替泽儿好好选选。咱们薛家的媳妇最好各个都像你这般温良贤惠,那才好呢。” 樊婉不好意思的又低下了头,“娘,您就别再夸儿媳呢。” 见她心情好转,薛太夫人又把话题岔回了之前,拍着她的手背温声道,“婉儿,那罗淮秀现在仗着有蔚卿王给她撑腰,是有些目中无人。有时间你多去宫里陪皇后娘娘说说话,该如何做就不用娘教你了。罗淮秀如今心高气傲、对谁都不放在眼中,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她。” 樊婉低着头,美目中闪出一丝冷色。 什么治治罗淮秀,不就是想让她去宫里找皇后娘娘帮忙么,有皇后开口,那罗淮秀还敢忤逆不成?说到底,就是想让她去宫里请皇后娘娘当说客,好让罗淮秀迫于压力而答应回薛家! 这老东西,当真是可恨到了极点! 。。。。。。 见过知府后,罗魅准备回家看罗淮秀,南宫司痕是臭着脸将她给强行抱上马车。 “回府!”一上马车,他就朝充当车夫的墨白下令。 “南宫司痕,你别太过分了,我就回家一趟而已!”罗魅冷着脸差点掐死他。 “家?”南宫司痕俊脸绷得紧紧的,脸色比她还冷,眸光释放出来的怒气比刀剑还凌厉,“你胆敢再给我说一次!” 哪里是她的家?蔚卿王府才是她的家! 这女人,太不知规矩了,新婚第二日就回娘家,她可是想被人笑话? 罗魅腰间被他手臂勒着,根本跑不了,可实在气不过他的霸道,只能不停的掐他。 南宫司痕倒不是怕这点疼,而是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实在头疼。送聘礼去的那晚罗氏就找过他,也同他交代了一些事,包括她的身子情况,包括她这些年成长的经历……他明白罗氏的用意,就是希望成亲后他能细心点,能照顾好她。而罗氏还明确的跟他说过,她对繁文礼数一窍不通,要他在适当的时候找人教教她。 他当时还很不解的问罗氏,为何她自己不多教女儿一些。好歹她出生名门,对那些繁礼应该最清楚不过。可罗氏如何说的? 她说,“我怎么知道乖宝会嫁给你?反正以后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你的颜面,要不要教她你自己看着办。” 他也是真服气了她们母女!看吧,这才刚成亲就闹着要回娘家,该如何教? 心里一横,他突然扣着罗魅后脑勺,霸道又凶猛的堵上她的嘴-- 教,他一定好好教自己的女人,但首先得让她学会乖顺! 听着马车里不寻常的声音,素来稳重的墨白一脸尴尬,恨不得立刻弃马逃远。王爷真是饥渴难耐,就一会儿工夫都忍不住…… 马车里,罗魅嘴巴都被南宫司痕咬痛了,以前她能淡定对待,但此刻就是不想妥协。 不让她回家,还跟土匪一样把她抢上马车,现在还对她动粗,真以为她一点脾气都没有可以任他捏揉搓扁? 气不过,她就用手去推南宫司痕的脸,推不开,她就用两手各捏着他一边脸颊往两侧拉。 南宫司痕不得不放开她有些微肿的红唇。 看着被自己拉变形的俊脸,罗魅微微一愣,突然扭头抖动起肩膀。 南宫司痕脸色又臭又黑,磨着后牙槽将她脑袋扭回来,看着她脸上罕见的笑意,怒视,“可是觉得好玩?” 罗魅放开他的脸,低头沉默,其实就是不想搭理他。 尽管被她捉弄,但南宫司痕心里那股气莫名的消了。只不过嘴上不打算饶她,捏着她下巴,冷声道,“你今日回去,外人只当你不受我宠爱,到时候连为夫都得跟着你丢人。你娘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侍卫前去,她的安危不必你操心,我自会打理妥当。” 罗魅撇嘴,“什么宠爱不宠爱,我只看到你的霸道。” 南宫司痕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薄唇抵着她红唇轻咬着,“你看不到那是因为你没眼力劲儿,宠不宠你我心中有数,至于爱不爱……”他手掌突然在她腰间游移,性感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耳朵,“等你身子干净了,为夫定会好好爱你。” 罗魅一头黑线唰唰狂掉,“……” 。。。。。。 好说歹说,威逼加诱哄,南宫司痕总算把罗魅给带回了蔚卿王府。 昨晚新婚夜,两人盖着被子聊天到后半夜才入睡,今日本来就起得晚,而且一醒来就听到酒楼出事的消息,可以说两个人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更别提肚子饿了。 好在慧心慧意备好了午膳,也一直温着,见他们回府,赶忙带着其他丫鬟布膳。 膳厅里,罗魅埋头扒着碗里的米饭,之前不觉得饿,眼下对着满桌佳肴,饥饿感瞬间袭来,挡都挡不住。 而南宫司痕则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有些失态的吃相,微扬着唇角,仿佛欣赏美景般,见她碗里菜空了还会主动为她添菜。 罗魅草草的吃下一碗米饭,这才发现身旁的男人只顾着给自己添菜,而他碗里的米饭都没有动。 “你不饿?”她蹙了蹙眉。昨日一天就吃了些花生枣子、半夜同他聊天的时候喝了两杯水,除此外,她就没吃过其他东西。而这个男人昨日下午就在房里陪她,到现在为止也就陪她喝了两杯水而已。 “等你吃饱了再服侍我。”南宫司痕别有深意的挑了挑浓眉。 “……”罗魅黑线,斜眼给了他一个‘你恶心’的眼神。不就是要她给他夹菜嘛,至于说得如此暧昧? 眼角扫了一下身侧的丫鬟们,见一个个都低着头就跟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似的,她更是无语到了极点。 迎着他似笑非笑、似邪恶非邪恶的眸光,她看了看桌上的菜肴,突然眼仁儿一转,抬起手夹了一块肘子上最肥的肉放进他碗中。 看着碗里肥得腻人的东西,南宫司痕俊脸上引人遐想的笑瞬间僵住,唇角狠狠的抽搐起来。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这对新婚夫妇在用膳时无言的捉弄,旁边的丫鬟包括慧心慧意两姐妹都忍不住低头闷笑,一个个肩膀一抖一抖的。王妃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如此好玩。 一顿饭,罗魅吃得又香又饱,而南宫司痕恰恰相反,自那块肥肉入碗后,那俊脸就一直绷着,臭烘烘的。尽管如此,但候在周围的下人们还是能察觉到他们王爷今日的心情很愉悦。 用完膳,两人在花园中散步,一口气吃太多,罗魅时不时揉揉肚子,明显撑着了。 见状,南宫司痕索性停下脚步,把她拉到身前,用自己的手掌替她揉着胀鼓鼓的腹部,眸光盯着她轻蹙的眉心,“可是需要把大夫请来?” 罗魅撇嘴,“我自己就是大夫!”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了,这人是没长记性不成? 南宫司痕冷哼,“没见哪个大夫都像你这般,身子弱不说,连用膳也能让自己撑着难受。” 他一副‘你很没用’的责怪摸样让罗魅有些来气,“你现在不是见到了?我身子就这么弱,怎么,嫌弃了?” 南宫司痕搂着她身子的手往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别同为夫顶嘴,否则有你好受!说你几句也是为你着想,别不领情。” 罗魅撇着唇不说话了。 南宫司痕淡淡的哼了一声,“可是想回房休息?” 罗魅摇头,“不了,我没瞌睡。” 南宫司痕盯着她肚子,手掌轻轻按压,“还难受么?” 罗魅再次摇头,“没事的,等会儿消食了就好。要是继续难受,我会开药方让人去抓消食的药。”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司痕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今日天气不错,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并没发现她手和脸有发凉的迹象,南宫司痕刚打算带她去角亭里坐坐,罗魅突然拉住他的手腕,“王爷,能不能帮我个忙?” 听着她客气的话,南宫司痕沉下了脸,“有何事直说无妨,想要什么让人去置办,想做何事可以差人。” 罗魅垂下眸光,轻道,“我想要一间药房,再准备一些药材,我平日里没其他爱好,就喜欢捣鼓一些药物,一来可以防身,二来可以备着急用。” 她说的很含糊,但南宫司痕还是知道她的用意。她说药物除了有些是治病救人的外,还有一些是她秘制的毒药。比如她随身所带的迷药,上次被薛柔的人绑架去,正是因为那些迷药使得她化险为夷。 将她细白的小手握在手中,他带着她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把需要准备的先写下,我让墨白去替你办。至于药房,也不需太麻烦,书房后面还有件偏屋,我让人收整干净以后给你做药房用。” “好。”罗魅一边随他走一边听着他说话,也接受了他的安排。 。。。。。。 书房里,看着她在纸上落下的墨迹,南宫司痕尽管没说话,但深眸中却流露着一丝惊艳,是没想到她竟写得一手漂亮的字。 这些都还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她所写的内容,有些药材他熟悉,但有些药材的名字他却闻所未闻。 从刚接触她时,他就知道这女人并不普通,也知道她在医馆学医。只是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看了她。她对医理绝对不是只懂皮毛那么简单,想起她所用过的迷药,不单单能使人晕迷,还能让人毙命。这哪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罗魅坐在他书桌后的太师椅上,专注而认真的写着自己需要的东西。来京城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布置药房,就算家里放了一些常备药,那也都是存货。今日酒楼出事后,她才想到,要赶紧多做一些东西出来,母亲一个人在家中,就算南宫司痕会派人保护她,也不一定做得面面俱到,万一有所疏忽,她输不起。 直到她写了满满三张纸才停下笔,南宫司痕拿起一张仔细看了一遍,随即朝她勾了勾薄唇,“除了医理,你还会什么?” 罗魅怔了怔,他深邃的眸光暗藏锐利,除了有赞赏外,还有一种恨不得剥了她解剖的感觉。她学着他勾唇的摸样嘴角微翘,不以为意中又带着一丝傲气,“你猜?” 南宫司痕莞尔一笑。这女人,还跟他卖关子! 他俊脸上那抹笑虽然不灿烂,但却犹如沐浴在春风中,少了几分清冽,多了几分温暖。罗魅盯着他,心窝那处像是被羽毛轻拂过,一丝悸动倏然划过…… 回过神来,她尴尬的低下头,并快速将他手里的纸夺走,然后整理起桌面来。真是中了邪了,她居然差点被他美色迷惑到!她活了两世,前前后后加起来都算老姑娘了,居然还能犯花痴…… 看着她慌忙整理桌面的动作,南宫司痕眸光忽闪,盯着她侧脸旁那只莫名变红的耳朵,唇角划开的弧度更大。 她这是在害羞? 被他灼热的眸光一直盯着,像万道华光笼罩在头顶,罗魅拉长了脸抬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 南宫司痕强忍着笑,学她一样板起脸,“本王看自己的妻子难道也有错?” 罗魅黑线,“……”继续低下头,不理他了。她最失败的地方就是没学到母亲同人吵架的泼辣和气势,要不然有他好受! 。。。。。。 罗府—— 此刻罗家大厅坐满了人,如同开家族会议般,在场的人各个神色都极其严肃。 主位上,罗家的长子、现任当家人罗明旺怒火难熄,当着家人的面把罗淮秀狠狠的骂了一通,“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连娘都辱骂,太不是人了!” 罗太夫人抹着眼泪,似是有说不出的痛苦,“明旺,你是不知道,如今你妹妹变化可大了,不仅不认我,还当着那么多人说我们罗家对不住她。我这老脸险些怪不住,都恨不得去死了。” 罗明旺的妻子朱佩玉见状,走到她身旁温柔的替她擦拭老泪,“娘,您别伤心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罗明旺更是怒不可遏,“这混账东西,真是我们罗家养得白眼狼!我们罗家纵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可那也是她自己不争气造成的,她自己生不出儿子被薛家嫌弃,反过来还怨我们不帮她,她也不想想,当初丢那么大的人,怀那么一个‘狗胎’,我们罗家如何接受她?退一万步,就算我们罗家有过,但我们罗家生她养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记我们罗家的恩德就算了,反过来还当众辱骂含辛茹苦生她养她的亲娘,这混账简直太没人性了!不就是同蔚卿王攀了亲么?这才稍微得了点好处她就连自己姓甚名甚都忘记了,实在是天理难容!” 对他的怒骂,罗家的人都表示赞同,一张张脸绷得紧紧得,整个大厅几乎都被怒气笼罩,对罗淮秀的翻脸无情都快恨到骨子里了。 罗家自上任当家罗世修去世后,一直低迷不振。就是现任当家罗明旺在朝中也仅仅是个五品侍郎,家中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就算有官位也是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 当皇上替蔚卿王赐婚的圣旨颁下时,罗家上下是又惊又喜,根本没想到那个曾经被他们罗家拒之门外的人居然会同蔚卿王结成亲家。这一道圣旨犹如甘泉雨露滋润着罗家枯槁了多年的斗志,让整个家族都兴奋不已。 但他们也知道当年是有些对不住那对母女,如今想取得她们的原谅怕是没那么容易,所以说罗家的人也没立刻就找上罗淮秀和罗魅,而是一直在商讨着看如何能接近她们,最好是一出马就能得到她们母女的原谅。 全家上下人人都充满了希望,谁都清楚,若是罗淮秀愿意原谅他们并回到罗家,那么他们罗家就是当今蔚卿王妃的娘家人,凭着蔚卿王在朝中的人脉和势力,罗家人步步高升的希望指日可待,罗家也能再创辉煌、光耀门楣。 可谁知,他们辛辛苦苦计划的一切在今日前功尽弃,非但罗淮秀没原谅罗家,还当众羞辱自己的亲娘! 眼看着希望破灭,全家人哪有不气的?罗明旺甚至都想亲自去找罗淮秀狠狠的数骂她一通,可又担心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一出面容易将一些事露出马脚,故而只能暂时忍耐。 可忍归忍,心里又颇不甘,于是对罗太夫人道,“娘,您也莫伤心了,既然二妹那里行不通,我们再想法子就是,您啊,就当没生过她那种女儿。” 罗太夫人伤心之中也是又恨又不甘,“没想到她如此不孝,连我这个亲娘都要骂。” 朱佩玉又贴心的为她擦拭眼泪,温声细语安慰道,“娘,您小心着身子。既然二妹不愿意认我们,那我们就不同她见面就是。她那边行不通,我们就想办法接近蔚卿王妃,说不定啊蔚卿王妃会帮着我们劝说她娘。” 罗太夫人皱起眉头,“接近罗魅?这法子好使么?我们都不知道罗魅是何性子,万一同她娘一样呢?” 朱佩玉淡淡一笑,美目中闪过一丝算计,“娘,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罗魅是何样的性子,所以才要接近她。她从小就不在京城中,就算知道一些事也不过是罗淮秀说给她听的而已,只要我们耐心点讨好她,总能打动她一些。只要她肯原谅我们,那二妹那边就好办多了。更何况,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蔚卿王多帮衬我们罗家一些么?把罗魅讨好了,只要她高兴,不愁蔚卿王不‘照顾’我们。” 听她说完,罗太夫人眼前赫然一亮,“对对,这法子可行!与其去受那不孝女的气,不如直接找罗魅,再怎么说,我是她外祖母,她身上也流着我们罗家的血,头上还冠着我们罗家的姓呢!” 就连罗明旺都忍不住赞赏的看向妻子,“佩玉,你这法子确实可行。那罗魅除了她娘外,从小身边没多余亲人,我们若是用点心打动她,说不定她一感动就站在我们罗家这边了。” 对朱佩玉的提议,罗家人都表示赞同,大厅里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一家人坐在一起,又开始谋划着接近罗魅的办法来…… 。。。。。。 新婚这两日,罗魅过得还算习惯,只不过每日都会让南宫司痕派人去罗淮秀那里,然后把罗淮秀的情况带回去告诉她。在这个守旧落后的年代,没有通讯工具,要想知道彼此的情况只能靠腿跑路了。 南宫司痕虽然也有黑脸,但总比她动不动就说要回家强,她都不嫌麻烦,他也只能妥协,反正府里人多,别说每日问安了,就算一日三次也没问题。他也理解她们母女相依为命,这一分开,刚开始肯定不适应。 今日是回门日,罗魅归心似箭,天刚亮就醒了。 南宫司痕那真是哭笑不得,听过顾娘家的,但没见过如此顾娘家的。她心里除了她娘,压根就装不进其他。 “王爷?”睁开眼,见男人睡得正熟,罗魅忍不住戳了戳他胸膛。 南宫司痕没睁眼,呼吸匀称。 “南宫司痕?”罗魅再戳,有点不悦。平常她有点动静他都会醒的,这会儿居然睡沉了? 南宫司痕还是没动。 “……”罗魅磨了磨牙,对他熟睡的脸狠狠瞪了两眼,“睡得跟猪一样,只差没打鼾了!”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南宫司痕掀开眼皮,不等罗魅回过神,他身子突然一翻,猛的将她压在身下,冷飕飕的瞪着她。 看着他深邃的黑眸,眸中除了对她的不满外,一丝睡意都没有,罗魅没好气的撇嘴,“不想起就算了,还装得正儿八经的,幼稚!” 南宫司痕更是黑了脸,“再说一次?” 罗魅再撇嘴,“幼稚!”她可不是在骂人,别看她这具身体才18,她心里年龄可算是大妈级别了,他在她面前那真是幼稚。只不过这些话不好说出来而已…… 南宫司痕将她脖子下的手臂抽出,手指捏着她下巴,微微一抬,薄唇瞬间堵上她红唇,另一只手在被褥中放肆的拉扯她的里衣。 昨晚她就没再用女人用的那玩意儿,尽管她没说,但他知道她身子干净了。想着今日要陪她回娘家,他好心好意的放过她,谁知这女人不知好歹,一早就说她坏话。 当真以为他不敢动她?信不信今日让她床都下不了! 他气势勃勃的吻让罗魅睁大眼,被褥中更是想把他作乱的手抓住,可不管她多用力,他始终不放过自己。感受着他火热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肌肤,她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扭开头突然嚷了起来,“南宫司痕,你能不能多等一天?” 南宫司痕停下动作,高大的身躯威胁般将她压得紧紧的,薄唇贴上她耳朵,低沉的嗓音磁性又沙哑,“我等了多久你心里清楚,你再惹我试试,今日休想回去。” 罗魅转过头瞪着他,这混蛋就是有惹怒她的本事! “大清早的,我不想同你吵架。” “你以为为夫想同你吵?”南宫司痕更是不满。 “那还不快起?”罗魅都快吐血了。 “给我点甜头我就放了你。”南宫司痕突然邪气的扬唇,黑眸中闪着*的火光,特别是被子下的威胁,这一刻,说‘不要脸’那真是一点不冤枉他。 “……”罗魅磨牙,瞪着他登徒子般的德性,最终还是妥协的抱上他脖子,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字,“早。”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说为夫坏话,别怪为夫用家法伺候!”南宫司痕眸底染着笑,但嘴上却得寸进尺的威胁着。 罗魅看着他起身,再看着他下床穿衣,窝在被褥里的她一边合上被他扯开的衣襟,一边磨牙。 都说古人读得是圣贤书,她严重怀疑这男人读得是小黄文,那脑子里全都是黄色的东西!别看人前威风冷傲,其实就是一头爱发情的色狼。而她,自从跟他有交集后,仿佛就是那一块羊肉,随时等着被他吞到肚里。 她就奇了怪了,这男人好色得不行,为何到现在才娶妻?也没听说这府里有女人跟他关系暧昧。 如往日那般,南宫司痕穿戴整齐后才打开房门让门外的慧心慧意进房为罗魅梳洗打扮。 一番收拾,再加用完早膳,出府的时候太阳都老高了。 坐在马车里,罗魅瞪着对面冷酷而又不失优雅的男人,横看竖看都带着一股子不爽的味道。 不过平心而论,她这两日过得还算满意,她陪他在书房看书,他陪她布置药房,嫌闷了两人就在府里散步,顺便让她熟悉环境。虽说没啥情调可言,但极有舒心惬意的感觉。 婚后的生活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也是充满迷茫的,她甚至从来没想过要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哪怕他现在对她很好,她也不敢轻易的下这个赌注。 之所以同意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心里不排斥他罢了。他若一直对她好,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排斥她,可是……这世上真有恩爱如初的婚姻吗? “想何事?”突然,一道冷硬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她敛住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对他淡淡的摇了摇头。 “过来。”南宫司痕沉着脸对她伸出手。 看着他厚实的掌心以及干净而修长的手指,她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掌中,随着他手指的收拢,她被拽到他大腿上。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若是担心你娘的安危,你大可放心,你既是我妻子,你娘自然就是我的亲人,护她安危是我理应做的。若是你担心我会对你有二心,我只能说你是在杞人忧天。别老是一个人闷着胡思乱想,你若有何不快,我宁愿你像你娘那般发泄出来。” 他话中多少暗藏着不满,罗魅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抬起头看着他轮廓分明又而冷硬的俊脸,她撇了撇嘴,“你也说了我只是担心而已,又没怀疑什么。” 南宫司痕没好气的瞪着她。尽管她事事冷漠从容,可一旦有什么异常心思全都会浮现在脸上。比起她沉默的样子,他宁愿她像她娘一般当只母老虎。还真别说,这女人生气的时候比不说话的时候更好看。 说到她的心思,他突然又想到一些事必须要同她说明。怕她不认真听一般,他捏着她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严肃的开口,“女人出嫁从夫,你如今已嫁我为妻,以后不仅要恪守本分,还必须处处替为夫着想。我允许你心系你娘,但也不能将为夫视为外人。” 罗魅额头瞬间黑了,讽刺道,“你干脆把三从四德写在纸上,再把纸贴在床上让我每日背上几遍得了。” 南宫司痕另一只手摸着自己俊挺如峰的鼻翼,黑眸忽闪,紧接着点头,“如此最好不过,既然爱妃有这般自觉性,那为夫定当满足你。” 罗魅一巴掌拍向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脸色比墨汁还黑,“南宫司痕,你当真要我如此做,我不介意把你画像贴床头,每日拜上一拜!” 闻言,南宫司痕非但不气,还满意的点头,“爱妃晨昏都能枕着本王入睡,本王即便死也是心安的。” 罗魅险些对着他俊脸喷血。她能说她又一次被这男人调戏了么? 南宫司痕看着她憋忍的表情,忍着笑,贴上她耳朵轻道,“爱妃对本王的心思本王已经清楚,你放心,就算哪日本王真不在人世了,本王也会夜夜托梦给爱妃,以解爱妃相思之苦。” 罗魅突然沉了脸,冷声喝道,“别胡说八道!我嫁你可不是为了做寡妇!” 他说的话虽说是在同她*,或许不要脸,可莫名的,她很生气,要不是现在在马车上,她真想呼他一巴掌然后离开。 南宫司痕微微一愣,被她突然放大的嗓门震了一下。看着她眸底那抹揪心的神色,他回过神突然咧开唇,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手掌抚在她冷艳的脸颊上,轻笑道,“不可小气,只是玩笑而已。” 罗魅恨不得咬他,“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不仅不好笑,还特别冷!谁会变态到跟一个鬼谈恋爱? 南宫司痕更是抱着她闷笑不止。 马车内的气氛比起刚出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至少还有欢声笑语。 墨白驱着马,两只耳朵不由自主的竖得老高,时不时还会轻摇一下头……  。。。。。。 今日女儿要回来,罗淮秀从昨晚就开始准备了。今早天没亮就起了床,亲自带着周晓去赶早集把食材买回了家,厨房的锅、盆几乎都是满的,连灶台上都炖着给女儿补身的补品。那架势,看得周晓都傻了眼,知道她的心思是为了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今日大摆宴席呢。 南宫司痕带着罗魅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罗淮秀更是连围裙都没摘,惊乍乍的从厨房跑出去,在南宫司痕身边直接把女儿抱个满怀,“哎哟,我的乖宝总算回来了……都快想死娘了……唉唉,让娘看看乖宝瘦了没?” 她把女儿放开,拉着女儿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女儿完好无损后,拉着女儿的又惊乍乍的往屋里走,“来人,快给小姐把燕窝端上来——哦,还有,别忘了把我给小姐做的锅盔饼子一块拿来——” 而某个被她遗忘在大门口的女婿脸黑得犹如抹了灶灰似的,冷眼剜着母女俩离开的背影,恨不得给那个新上任的丈母娘后背剜两个大窟窿。 早知道今日就不回来了! 不,早知道今日就不该放那个女人回来! 就连跟在最后的墨白都尴尬的黑了脸。貌似他们王爷到任何地方,从来没受过这般冷待…… 而母女俩走到大厅门口,罗魅突然往回看,罗淮秀这才想起还有个‘靠山’被自己给落下了。但她也没回去迎接,而是朝南宫司痕招了招手,有些不满的催促道,“还站着做何?快进来啊!” 真是的,没成亲的时候这小子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成亲后反而把自己当客了! 南宫司痕背着手,黑着脸朝她们走过去。甚至走过她们母女身侧时,连头都没侧一下,带着一身不满的气息跨入厅门。 罗魅看着他挺拔的后背,低头弯了弯嘴角。 罗淮秀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好似一股冷空气袭过。 看着他在主位上坐下,母女俩这才跟着进去。罗淮秀依旧拉着女儿,坐到客椅上后就开始不停发问,“乖宝,怎么样,这几日过得习惯吗?” 罗魅点头,“还好。” “吃得习惯吗?” “还好。” “睡得香吗?被褥衣裳那些有没有添够?” “还好。” “那下人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给你坏脸色看?” “没有。”罗魅摇头,南宫司痕这几日不上朝,时时刻刻都同她在一起,那些下人就算有心欺负她怕是也不敢。 “那……那……”罗淮秀继续想着需要问的事。 “咳咳咳!”主位上,某个男人重重的咳了起来,那脸色简直比猪肝还难看。要不是怕自己女人生气,他真恨不得把这个所谓的丈母娘给扔出去! 活似他娶她女儿回去是专门凌虐似的! 罗淮秀斜睨了他一眼,似乎这才发现自己问得有些多。不过女儿在身边,她是真有好多话要同女儿说的。于是拉着女儿的手,又继续道,“乖宝,娘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可别事事都委屈自己,要不然娘会心疼的。” 罗魅瞥了一眼南宫司痕那张臭烘烘的冷脸,也没跟他说话,而是对罗淮秀乖顺的继续点头,“娘,我知道的。你别只想着我,你自己也是,要照顾好自己。” 罗淮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娘这么大的人了,哪能照顾不好自己的?” 正说着话,周晓带着丫鬟端着食盘进来了,周晓还笑着对罗魅说道,“王妃,燕窝和锅盔饼子端来了,这些都是夫人一早就为您准备好了的。” 罗魅点了点头,“谢谢。” 周晓和丫鬟赶紧将食盘里吃的摆到她身旁的茶桌上。 许是南宫司痕身上的冷气太强,让周晓忍不住扭头朝他看去,这一看,她忙朝罗淮秀低声道,“夫人,奴婢去烧壶茶水,很快就来。” 闻言,罗淮秀一边替女儿盛燕窝,一边对她摇头,“哎呦,烧什么茶水哦,小姐现在难得回来一次,才不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呢。再说了,有燕窝呢,吃了这个也不会渴的。” 周晓都不敢再看南宫司痕的脸色,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去。其实她很想说“小姐不吃茶,可是总得给王爷上盏茶吧’,可她怕自己把这话说出来王爷会更加没面子…… 她活了快四十岁了,还从来没见过像夫人这样偏袒女儿冷落姑爷的人。换做别家要是有王爷这样的姑爷,怕是恨不得奉香上供,可摊在他们家却是反着来的。不仅姑爷遭冷落,而且连吃口茶都不行。 罗淮秀此刻眼中那真的是只有女儿,恨不得看着女儿把自己准备好的食物全吃下去,就算光看着女儿吃东西,那也是满满的幸福。 也是周晓多提了一句茶水她才想起厅堂里还有个人存在,于是这才对周晓挥手,“周晓,快去我房里把那包新买的花茶拿来。” 周晓赶紧跑了。 而南宫司痕坐着冷板凳,就差没呕出一口恶血。没茶水伺候不说,连茶都没准备好!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偏心的人! 幸福满满的看着女儿吃完一碗燕窝,罗淮秀疼爱的给女儿擦了嘴角后又拿起一块自制的饼子准备喂女儿,“乖宝,这锅盔馅是娘昨晚就剁好的,主要是怕赶不及做。虽然不是现成的,但味道还是一样的,你快尝尝。” 罗魅听话的接过,咬了一口,对她笑了笑。母亲最擅长做吃的,而她这几日也格外想念家里的吃的,更何况,这些全是母亲特意为自己做的,哪怕就是撑死她也不会拒绝。 很快,周晓颤颤惊惊的把烧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南宫司痕虽说牙都快咬碎了,但还是象征性的抿了口香茶。温热的液体一入口,他心里那股子恶气稍微散了些,也懒得再看那对母女。这位比母老虎还凶悍的丈母娘不是一般的护犊,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若每次都同她计较,自己早晚都得被气死。 而就在他正准备离开去花园里散散心时,突然护守在此的侍卫匆匆来报,“启禀王爷,太史大人派人前来请夫人前去太史府。” 闻言,罗淮秀立马横眼过去,“请我去薛家?” 那侍卫赶紧回道,“是的,夫人,听来人说昭国夫人昨夜被刺客所伤,而且伤势极其严重。” 楼淮秀瞪眼打断了他,“那老太婆受伤干我何事?”难道薛朝奇知道她乖宝懂医术,所以特意来请他们去救人的? 侍卫又道,“夫人,听说太史大人将刺客抓住了,并且那刺客声称是受了您的指使前去行刺昭国夫人的,所以太史大人才会请您过去同刺客当面对质。” 罗淮秀瞬间跳了起来,“什么?!” 而罗魅也是呼啦起身冷眼瞪着他。 南宫司痕脸色一沉,随即冷声朝他下令,“备马车,去太史府!” 。。。。。。 为了赶时间,他们也没再准备另外的马车,罗淮秀同女儿女婿挤在一个车里,心里那股子火都快把自己点爆了,嘴上更是忍不住愤骂,“樊婉那贱人,敢给老娘头上泼脏水,我他妈看到她非宰了她不可!” 此刻夫妻俩也没心情劝她冷静,而是很不解的同时看着她,罗魅先问出口,“娘,薛太夫人受伤同樊婉有何关系?” 发生这种事,罗淮秀哪里还敢隐瞒他们,于是将那日同樊婉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越说越气恨难消,“那女人怕是早就恨不得对她婆婆下手了,我当日提点了她几句,也猜到她肯定会出手。可没想到那死女人居然把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 南宫司痕脸色阴沉冷冽,那真是无语到了极点。女人间的争斗他只耳闻过,但没想到自己的丈母娘也是个‘不甘示弱的狠角色’,明知那薛夫人心里妒忌她,还去帮人家出馊主意…… 罗魅拉着罗淮秀的手,同样沉着脸没说话。现在动怒没有用,最主要的是那名刺客…… 想到什么,她突然眯着眼看向南宫司痕,“王爷,能否杀了那名刺客?有他在,一旦闹上公堂他就是人证,对我娘最为不利。倒不如直接杀了,就算薛家怀疑刺客是我们的人,但也拿不出有利的证据证明人是我们派去的。” 南宫司痕拧着浓眉对她摇了摇头,“此法虽好,但岳母大人也洗脱不了买凶杀人的嫌疑。” 罗淮秀不服,“我死不承认就好了。” 南宫司痕冷眼瞪着她,“可你一直都会背负这个嫌疑。” 罗淮秀眉头皱得紧紧的,“照这么说,必须要那刺客反悔才行?” 罗魅不想她太担心,拉了拉她,低声安慰道,“娘,先别管这么多,等去了太史府再说。仅凭一个刺客所言,薛家也没那本事定你的罪。” 罗淮秀点了点头,“放心吧,乖宝,娘这点压力还是受得了的。樊婉想整我,她当我是吃素长大的,等我把事情经过弄清楚,看我怎么弄死她!” 罗魅敛紧眸光,就连身上的气息都变了。是的,敢打她母亲的主意,看她们如何弄死她! ------题外话------ 让大家久等了,嘿嘿~爱你们! 49、魅儿威武,樊婉败露 太史府,早已大乱。 薛太夫人受伤严重,薛朝奇连夜请了不少大夫到府上,最终伤情是稳住了,但薛太夫人却一直陷入昏迷中。 她伤势在腹部,一道又深又长的大口子,幸好行凶者那一刀有些偏差,否则当场都会让她毙命。 刺客当时就被人发现并被府里的人捉住,之所以没立刻找罗淮秀,是因为薛太夫人一直处在险急中,全府上上下下都揪着心等候大夫救治她,一时间也没心力去找罗淮秀算账。 早上的时候,薛太夫人身上的血总算止住了,但也差不多要了她大半条命。全家人一起商讨后,决定先报官,然后再找罗淮秀前来对质。 薛朝奇身为太史,在朝中还是有些地位的,更何况薛太夫人有‘昭国夫人’封号,也不是普通人。官府得知情况后,一点都不敢大意,很快就带着衙役前来。先是问候薛太夫人的情况,再让薛朝奇把刺客带到花园里审问。 京都知府姓杨,叫杨万扬,六十来岁左右,虽说有点年纪,但筋骨抖搂,说话利索,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面对一家子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杨万扬也没避视,威严肃穆的坐在太师椅上等着罗淮秀来‘过堂’。 之所以没把刺客带去衙门,他也是认真斟酌过的。刺客一口咬定是受罗氏指使前来杀害昭国夫人,可这罗氏也不是普通人啊,那是当今蔚卿王的岳母大人。而罗氏不但同蔚卿王结了亲,还曾是薛家的夫人。 思前想后他才决定就在太史府审案,否则一过公堂,对几家人的颜面也有损害。待把案情弄清楚以后再过堂,这谁也得罪不了,到时只需秉公办案就可。 所以南宫司痕带着母女到了太史府,满院的人早都等着他们了。 “下官杨万扬参见王爷、参见王妃。”见到新婚夫妇,杨万扬第一时间带着下属先行了礼。 “起来吧。”南宫司痕负手而立站在最中央,微眯的眸光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 虽说薛朝奇恨不得杀人替母亲报仇,但碍于礼数,还是带着府里的下人行了礼,“见过王爷、王妃。” 南宫司痕勾起冷硬的薄唇,眸光投向他,“薛大人府中甚是热闹,不知发生了何事?” 薛朝奇目光凌厉的朝罗淮秀瞪了过去,抬手怒指着她,“王爷,她买凶杀人,欲置下官母亲于死地!刺客被擒,交代出是受她指使,所以今日下官才把杨大人找了过来,关于此事下官想同她讨个说法!” 南宫司痕冷眼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是他吗?” 那男子闻声抬头,鼻青脸肿的,先是朝南宫司痕看了一眼,再朝罗淮秀和罗魅看去,突然激动起来,“就是她……就是她让我来杀人的……你们说好的,只要我供出幕后指使者就放了我的……快放了我……” 被无端冤枉就够了,还被人当众乱指认,罗淮秀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但就在她准备发飙给对方一顿狠骂时,罗魅手快的将她拉住,“娘,这事交给我,你看着就行了。等我问完话,你再骂也不迟。” 在场的人,除了南宫司痕一身黑袍冷傲慑人外,另一个最为瞩目的人就得数罗魅了。 站在南宫司痕身旁,尽管她面无表情,可华丽的服饰下那身冷漠的气息却很是吸引人,这就是他们薛家从前不要的女儿,如今华服加身,气质冷艳,同当今蔚卿王在一起,简直般配到了极点,让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位被薛家抛弃的小姐竟是如此冷艳夺目,精致的五官,绝色的容貌,甚至美过了府中的二小姐。 对周围群人的打量,罗魅不是没注意,只不过没放在眼里罢了。 众目睽睽下,她轻扬着下巴,让自己冷魅的脸彻底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走到那名刺客身前,眸光垂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说你是受我娘指使前来杀害薛太夫人的?证据呢?可有证据证明?” 刺客许是害怕挨打,在她一靠近时身子颤抖的往后挪,但目光却凶恶的瞪着她,“她给了我五百两银票!” 罗魅面无表情的反问,“你确定是我娘给的?” 刺客又凶狠的瞪向罗淮秀,“就是她给的!她说我要是不帮她杀了昭国夫人,就让蔚卿王杀了我全家老小!” 罗淮秀本来快气炸了肺,可听到女儿和刺客的对话后,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这位帅小锅,你还能再把牛吹大些吗?” 刺客脸青鼻肿的怒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罗淮秀叉着腰,夸张得笑肆无忌惮,也充满了讽刺,“哈哈……给你五百两?我罗淮秀才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呢!连你自己都说了,‘若是办不到我会让蔚卿王杀你全家灭口’,帅锅,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蔚卿王安排在我身边的人随便找一个出来都比你厉害,你觉得我会花银票请你这种没用的人?” 而她一番嘲讽话也惊呆了全场的人。特别是看着那刺客鼻青脸肿的摸样,虽说是被人打的,但也间接说明他功夫的确不行。再看看蔚卿王身后站姿挺拔、冷肃威武的侍卫,这一对比,还真让人无言以对。 站在薛朝奇身侧的薛泽突然怒道,“罗氏,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狡辩?你以为你这么说就有理了?不用蔚卿王的人那是因为你怕露出马脚,所以你才收买刺客对我祖母行凶!” 看着有人骂自己母亲,罗魅冷眼一横,直接朝他走了过去。面对年少轻狂的薛泽,她将罗淮秀挡在身后,嘲讽的问向薛朝奇,“薛大人,有个问题我想确定一下,你同薛太夫人可是商议过要接我们母女回薛家?” 薛朝奇虽不待见她,甚至此刻看到她眼中都是恨意,但碍于她的身份,还是冷硬的应了一声,“嗯。” 罗淮秀勾唇,看向一直关注他们的杨万扬,“杨大人,此事不但关系我母亲的清白,也关系着我们王爷的名声,所以我不得不站出来替母亲说几句话。但我也事先说明,我所说的同我们的身份无关,您只需要把我当一个申诉冤屈的人就行了。” 尽管她冷冽,但言语却合乎情理,杨万扬拱手拘礼,“王妃,您有何申诉但说无妨。” 罗魅扫了一眼满院的人,不见薛太夫人和樊婉,她冷笑的看向薛朝奇,但话却是对杨万扬说的,“杨大人,我虽然出生不好,但也懂得一些常理。薛太夫人被行刺,刺客口口声声宣称是受我母亲指使,但我希望杨大人和在场的诸位都想想,我母亲有这个必要杀害薛太夫人吗?薛大人也承认了,他们母子有接回我母亲的打算,甚至最近想方设法讨好我母亲,试问,我母亲为何还要杀害薛太夫人?当然,你们可以说是为了报当年被休的仇恨,可我想说,我母亲也不是傻的,如果她真要报仇,该对付的人应该是薛大人而已,找一个老太婆下手有这个必要?” 大院里除了她的声音,其他人全都沉默着,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冷艳无双的脸上。 薛朝奇父子僵硬的瞪着她,一时间无言以驳。而杨万扬摸着下巴上灰白的胡须,陷入了深思。 罗淮秀双手环胸,也安静了看着周围所有的人,不插话那是因为她不想打断女儿的思路,免得给女儿添乱。 而南宫司痕深邃的眸光落在自家女人身上,自她开始说话以后就一直紧紧盯着她。眼前的情况,又一次让他对自己的女人刮目相看,比起她能医会毒,她的巧舌如簧更是让他惊讶不已。 他一直以为她不善言辞! 哪怕就是他故意惹她,她都只是简短的骂他几句,哪怕他有心同她说话,她也从来不侃侃而谈。谁知道她居然如此能说会道…… 这女人,平日跟个闷葫芦般,难道是看不上他所以才不屑同他多话? 想到此,他眸光沉了沉,一丝不满在心尖凝聚。 而罗淮秀似乎很得意,还拿手肘撞了撞他,无意中给南宫司痕心里添了一把火,“女婿,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家乖宝特帅、特带劲儿?我看你都看傻眼了!” 南宫司痕抿紧薄唇,冷飕飕的斜睨了她一眼。 罗淮秀压根就没看他一眼,又拿手肘撞了他一下,脸上的得意就跟炫耀似的,特夸张、特刺眼,只不过声音压得很低,“我跟你说哦,你别看我乖宝平日里话不多,但做起正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的。她以前在舞蹈班教舞的时候可厉害了,那些学生都怕她呢。不但如此,我乖宝还自学法律考了律师资格证呢!” 南宫司痕倏然睁大眼,仿佛听到什么惊悚的事一般,“她在何处教人跳舞?” 不可能! 自从对她有几分兴趣后,他就找人查过她们母女俩这些年来的过往,根本没有‘跳舞’这一说!还有那什么证的,是何东西?! 罗淮秀迎着他眸底的寒芒,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之下,她赶紧指着女儿,“王爷,别打岔,快看我乖宝办事。” 该死的,她一得意居然把上辈子的事都说出来了! 南宫司痕捏了捏拳头,狠狠剜了她一眼,随即也把眸光投向自己的女人。 罗魅再次走到刺客身前,这次蹲下身子同他说话,“我也不同你废话,我就想知道你是如何进来太史府的?” 看着她毫无温度的脸,明明是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人儿,可那寒冽的眸光却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刺客缩了缩脖子,都不敢同她正视,“我、我是从墙头飞、飞进来的。” 罗魅撇嘴,“是吗?” 将他鼻青脸肿外加胆怯的摸样收入眼中,她起身又走向杨万扬,“杨大人,这刺客说他能飞檐走壁,我不信。我想请杨大人通融一下,可否放开他让他给我们表演一下。如若他真能从这高墙之上飞过去,我可以代母亲认了他的话。” 闻言,所以的人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刺客身上。 杨万扬也一样,盯着那名刺客看了又看。 见他迟疑,罗魅冷声道,“杨大人,虽然我没权利干涉你断案,但是我有权要求证明他是否在说谎。您乃京都知府,办案无数,难道仅凭一人之言就可以妄下定断?我们这里的人,谁能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你们给我拿出证据来!既然都不能证明,那就让他自己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是否实属!我想这样的要求应该不过分才对,他若真能从高墙飞走,我罗魅今日愿意替母认这个罪,甚至可以放了他。但若他撒谎,我恳请杨大人做这个见证,此人谎话连篇,没有可信之处,他说受我们指使全是无稽之谈!” 杨万扬皱眉看着她,“这……这……”为官多年,办案无数,第一次遇见如此替自己洗刷清白的情况。眼前的蔚卿王妃,真是、真是……好生有魄力! 罗淮秀有点懵了,赶紧上去把女儿拉住,低声道,“傻宝,你这样不行的,万一这家伙飞了,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这事不是我们做的,打死我们也不能认罪!” 罗魅安抚的看着她,“娘,无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场戏热闹一下。” 罗淮秀黑线,“宝啊,那我能不能提议去别处看戏?”鬼才想在这里看戏呢! 罗魅认真的摇头,“今日恐怕不行。” 难得在这种气氛下母女俩还能旁若无人的说玩笑话,薛朝奇瞪着她们母女,那绷得死紧的脸,铁青铁青的,恨不得各捅她们一刀。 接下来要如何做杨万扬都为难起来。这刺客是凶犯,杀人行凶罪名属实,怎能放了?可若不放了他,又如何证明他说的话都属实?蔚卿王妃的要求虽然有些过,但句句在理,他实难提出异议。 “放了他。”就在他一脸纠结、犹豫不定时,南宫司痕突然冷声道。 “王爷?”杨万扬朝他看了过去。 “本王说放了他。”南宫司痕背着手朝自己的女人走过去,冷冽的眸光射向薛家父子,“薛大人,杨大人在此可以作证,若凶犯真能从高墙飞去,昭国夫人受伤之事,本王愿担全责。但若此人做不到,那本王也有话要说,如同王妃所言,他谎话连篇,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并无可信之处,故而也不能证明他是受我们指使前来太史府行凶的。” 他一句‘我们’充满了对罗淮秀和罗魅的偏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偏袒。 也就在他话落,薛朝奇突然朝自己的家奴喝道,“给他松绑!” 是,从刺客被捉交代一切时,他真是恨不得立马剥了那母女俩的皮。居然心狠到夜闯他太史府杀人! 娘在危难中,他除了愤怒和焦急,根本没法冷静。 但此刻,罗魅的话却让他内心动摇了。刺客是他的人抓住的,虽然他们人多,但这刺客从头到尾都毫无招架之力,他说他是从高墙那进来的,就连他都不信。若真有如此武艺,还会被他们轻巧抓住,连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还手? 眼下又有蔚卿王亲自出面担保,他若再不点头放了刺客,反而显得理亏了。 见薛朝奇开了口,杨万扬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刺客也很快被松了绑。 迎着众人憎恶的目光,他反而哆嗦着身子往后挪,似是被吓得不轻,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可罗魅却没给他过多的时间,冷声同他道,“今日你若能从太史府的高墙飞出去,我就当放了你。请吧,让我们见识见识你是如何飞檐走壁的。” 那刺客眼里露出惧意,还在不停的往后挪。 罗魅不耐烦的走了上去,伸出手时,手中已经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了他脖子,冷声喝道,“我让你飞!听到没?你若办不到我现在就把你千刀万剐!” 此刻的她突然间满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紧咬牙关的神色带着一丝狰狞,迷人的眼眸中也全是冰冷之色。明明那是一双绝色迷人的眼眸,可寒冰般的温度仿佛能冻人魂魄、再将人逼近死亡境地…… 特别是她那低吼的嗓子,声音不大,却震撼耳膜。 别说其他人被她此刻的言行惊到了,就连南宫司痕都有些目瞪口呆。 任谁都看得出来罗魅对那刺客起了杀意,她所说的千刀万剐根本就不像在威胁人,而是在告诉对方她接下来就是要如此做。 他知道她平日里的表现多少带着点敷衍,不是她真的冷漠,而是她不屑认真待人。在她的生活中,一切事都有她娘操办着,所以她过得随心散漫。而那种随心散漫在外人看来,就是她性冷孤僻、不喜与人交流。 无意中发现她的另一面,南宫司痕竟有些哭笑不得。谁说她不像她娘了?她娘只是一只纸老虎而已,而她才是一只真正的母老虎!榆峰县设置的机关、毒雾、她杀人剁手的手段,这分明就是一只会吃人肉的母老虎。 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她这般,能面不改色拿着死人的手对别人说‘拿回去熬汤’的? 那刺客或许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狠的女人,眼里布满了恐惧,又青又肿的脸因为惊吓更加不成人样,脖子下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仿佛招魂幡一般让他身子不停的哆嗦,“我……我不是飞进来的……我、我是……我是偷偷从大门、从大门进来的。” 他这算是当众改了口。 罗魅唇角划出一丝笑意,可她这一笑,让刺客身子抖得更为剧烈。 “从大门进来的?那我问你,你是靠什么掩护自己的?堂堂的太史府居然能让你随便进出?” 刺客突然咬着唇不说话了。 罗魅突然敛住冷笑,眸光一沉,将那把匕首在他脖子上轻微划过—— 一条血线赫然出现在他脖子上。 虽然痛意不深,可恐惧感充斥着他全身五脏六腑,刺客眸孔狰狞,刹那间比死了还吓人。 罗魅又对他露出冷笑,“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来杀人的?又是谁指使你栽赃嫁祸给我娘的?你应该知道杀害昭国夫人的罪名不轻,只要罪名定下,别说你活不了,就连你的家人也活不了。对我来说你死不死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如何把你和你家人折磨到生不如死,否则我心里的恶气没法消除。” “你!”刺客骇惊。 “哼!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你的底细,等我把你的画像张贴出去,我就不相信满京城的人没一个认识你!”冷声威胁完,罗魅突然扭头朝南宫司痕的侍卫喝道,“把笔墨取来,我要亲自把他摸样画下来!等找到他的家人,给我全剁成肉酱喂狗!” 觉得她们母女俩好欺负是吧?她不介意告诉别人她是多么毒辣的一个人! 满院的人几乎都被她最后一句话震惊到了,一个个活似看到鬼一般盯着她布满戾气的脸。 罗淮秀突然跑过去,“乖宝,还有没有匕首,给娘一把。娘也想剁肉练练刀法。” 听着她咋呼的一句话,所有人更是表情夸张的望着她。眼前的一对母女,在他们眼中,此刻仿佛成了恶魔的化身,能随时吃人肉一般。特别是罗淮秀状似玩笑的话,让人后背发凉、寒毛直竖。 而更让人无语的事,罗魅突然掀起裙角,那小腿上当真绑着一把匕首。 谁家女人这么子出门的?一把匕首不够,还带着多把! 罗淮秀笑眯眯的接过女儿递上的匕首,突然想到什么,朝南宫司痕看了一眼,随即又问道女儿,“乖宝,还有没有,给王爷也来一把,咱们一家三口今日就当出门玩乐,这剁肉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罗魅斜睨了她一眼。真是什么都叫娘给卖了! 众目睽睽下,她又从另一只小腿上取下一把匕首。 这一幕,只差让在场的人翻白眼晕死过去。 就连南宫司痕都掉着黑线,心里那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他知道她身上带着一些危险的东西,但没想到今日带这么多……难怪出门的时候她说想回房一趟。 母女俩才懒得理会众人惊傻的表情,罗魅再次将匕首压紧那刺客的脖子,厉声道,“说是不说?!你现在说了我给你一个痛快,你要是再不说,我立马派人去把你家人找来!” 那刺客惊恐万分的突然朝她跪下,“王妃饶命……我说、我说……是……是……是薛夫人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让我杀昭国夫人的!” 闻言,满院哗然,太史府的人更是又惊又不信,脸色变了。 “你胡说!”薛泽突然大喝,飞奔至他身前,突然夺下罗淮秀手中的匕首,直指着他怒道,“敢诬陷我娘,我要你狗命!” 这一幕也来得突然,而就在他手中的匕首欲朝刺客落下时,突然手臂被薛朝奇挡住,“泽儿,退下!” 薛泽愤怒不已,“爹,此人如此诬陷我娘,我今日非杀他不可!” 薛朝奇铁青着脸,朝家奴低吼道,“把大少爷带下去!” 薛泽大惊,“爹,你这是做何?” 薛朝奇抓住他手腕,猛的将他拉扯开。家奴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拦住。 薛朝奇俯下身一把抓住刺客的衣襟,冷声怒问道,“你所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今日你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立马杀了你!” 刺客惊恐的看着他,哆嗦道,“当真是薛夫人指使我的……还让我嫁祸、嫁祸给罗氏。” 薛朝奇突然将他重重一推,铁青着脸就往悦心院的方向跑—— 见状,杨万扬赶紧朝衙役下令,“快跟上!务必将薛夫人捉拿住!” “是!”衙役们应声朝薛朝奇追了上去。 “爹——”薛泽挣脱掉了家奴的包围,激动的也追了上去。 如此反转的场面,让太史府的人全都傻了眼,压根就没想到真正的主谋居然是他们端庄贤惠的夫人! 就连杨万扬都有些凌乱,搞来搞去,原来是薛家自己人做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薛夫人他见过,不像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更何况那个还是她婆母,她是如何狠得下心的? 形势的大逆转让罗淮秀松了一口气,但更多的却是解气。樊婉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吧? 其实要说她心里有多高兴,那还真没有。女人的悲哀与否,在于她遇上一个怎样的男人。若是男人靠谱的,哪怕他们穷其一生或许都能幸福,若是遇上一个不靠谱的,哪怕锦衣玉食也不一定换得来幸福。而樊婉,只能说她嫁错人罢了。 要说她冷血无情,她罗淮秀绝对不会承认。薛家不招惹她,她也不会游说樊婉对薛太夫人动手。怪谁?怪每个人心底那只‘恶鬼’呗。 敛回思绪,她笑看着身旁的女儿,比起大拇指,“乖宝,干得漂亮!” 罗魅淡淡勾唇,还不等她开口,突然腰间一紧,瞬间跌入南宫司痕胸膛中。紧接着她手中两把匕首被夺走,‘啪啪’被扔到了地上。 看了一眼那张冷酷迷人的俊脸,她突然低下头当起了哑巴。 南宫司痕一手搂着她,在宽大的衣袖掩护下不着痕迹的将她身子检查了一遍,只除了袖口里摸到几根细长的银针外,没再发现匕首。有时候想想还挺渗人的,她放那么多东西在身上,若哪天他们亲热下不小心伤着了该如何是好? 瞅着他霸道的摸样,那满脸的占有欲让罗淮秀有些看不惯,“我说女婿,你能否矜持些?” 南宫司痕脸黑的瞪向她,这是他的妻子,难道还不许他碰? 罗魅在南宫司痕怀中轻轻的抖了抖肩膀,然后将他推开,眸光看向薛朝奇他们消失的方向,“我们也去看看吧。” 南宫司痕拧眉,“有何好看的?难道他们比为夫还好看?” 他这话一出,罗魅没反应,反而是罗淮秀夸张的抖了抖手臂,“矮油,肉麻死我了,恶寒……” 她打着冷颤朝杨万扬走去,笑道,“杨大人,辛苦了。待真凶归案,民妇一定登门答谢。” 杨万扬赶忙拱手道,“夫人客气了。捉拿真凶乃是杨某的本分,夫人不必言谢,反而应当是杨某感激王妃和夫人,多谢王妃和夫人出手相助,否则杨某也交不了差。” 罗淮秀掩嘴笑道,“杨大人也是个会说话的人,其实小女啊笨拙得很,又很害羞,这次是替我感到委屈所以才特别气愤。杨大人别放在心上,就当幻觉、幻觉哈……呵呵……” 杨万扬嘴角抽了抽,眼神朝南宫司痕怀中的小女人瞄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凌乱。他当然知道这罗氏是在替女儿挽回形象,可是……可是之前的那一幕真不是幻觉! 还真别提,刚刚看到蔚卿王妃拿匕首划那刺客的脖子时,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怎么也是‘人证’,若是被杀了,这案子更不好办了。 当然,剁人肉喂狗这些话他还是可以当做笑话的,听听也就罢了……罢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南宫司痕忍不住对着怀着的女人轻笑,“这下可好了,不出一日,估计全京城都知道本王娶了一个母夜叉。” 闻言,罗魅脸黑的抬头瞪他,可又无言以对。 同人论理她是没问题,但吵架真不是她擅长的。这次跟人说半天废话,那也是形势所迫而已。 南宫司痕也没一直逗她,心里还是担心怕把她真惹毛…… “不是要去看看么?”他揽着她肩膀朝悦心院的方向走,“反正也无事,为夫就陪你走走。” “……”罗魅撇嘴。说得好像是恩赐一样,谁稀罕他陪来着? …… 而悦心院里,老远就传来凄惨的哭声以及薛朝奇的怒吼声。 薛太夫人一直晕迷不醒,樊婉同薛柔一起在这边守着。对于大院里的事,她也有心避开,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让人发现。在悦心院里照顾这半死不活的老东西,一来能受人称赞,二来也能偷着乐。 想到罗淮秀被抓起来问斩,她心里就激动得不行。她可是谋算好了的,先找人刺杀这老东西,嫁祸给罗淮秀,等她被绳之以法后,再想办法彻底除了这老东西。虽然没有一步到位,但她觉得这样最妥当。 若是只把这老东西毒死,反而不容易让人相信是罗淮秀做的。毕竟太史府守卫森严,罗淮秀就算要下手也没机会,她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所以才多了这么一个步骤,先嫁祸再除掉老东西。 只是她的激动还没维持多久,薛朝奇同衙门的人就破门而入。而且薛朝奇一见到她就给她一个大耳光,那手劲儿大得让她顷刻间跌倒在地。 随之而来的还有薛朝奇勃然大怒的低吼声,“樊婉,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婆母都要杀害,你还是人吗?!” 樊婉被打蒙,一旁的薛柔也被吓惨了,正打算去把樊婉搀扶起来,但衙役却用大刀将她挡开,不知所措的她忍不住朝薛朝奇哭问道,“爹,发生何事了?你为何要打娘?” 薛朝奇没理她,反而朝房里的丫鬟怒声下令,“把二小姐带下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而在面对地上捂着脸的樊婉时,他又朝衙役低吼道,“你们把这恶毒的妇人带走,交给杨大人处置!” 薛泽刚好冲进房,听到他的话,顿时激动得欲上前护住樊婉,“爹,你不能如此对娘!就算娘做错了事那也是一时糊涂,更何况那刺客谎话连篇,他的话如何能信?你也看到了,那名刺客是被蔚卿王妃逼迫才改口的,他根本是为了保命才冤枉娘的!爹,你不能糊涂啊!” “闭嘴!”薛朝奇眼孔都气红了,指着他一并骂道,“此事由不得你插手,谁是主谋我心中有数!你若再敢替她说半句话,我连你一并处罚!” 眼看父子俩吵了起来,衙役有些不耐烦了,上前架着樊婉的胳膊就往外走,“走,随我们回衙门!” 而樊婉此时才回过神来,惊慌不已的大叫起来,“你们做何?你们要做何?快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挣扎不掉衙役的拉扯,她回头朝薛朝奇求救,“老爷,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快让他们放开我啊……” “娘——”薛泽和薛柔同时激动的朝她扑去。 可其他衙役快速的抽出佩刀,将兄妹俩扑抓的动作逼停。其中一人冷肃的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少爷和二小姐见谅。” “娘——”兄妹俩急红了眼,大声哭喊起来。 “爹!”薛柔转身扑向薛朝奇,跪在他脚边激动的求道,“爹,求你救救娘吧,娘不会杀人的,娘怎么可能杀害祖母呢?娘是如此贤惠孝顺,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爹,娘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一定是的!求你让他们把娘放了吧,我和大哥不能没有娘啊!” 她不哭求还好,她这一哭求让薛朝奇更是怒不可遏,甚至一脚将她踹开,“滚——” 他铁青着脸带着猩红的双眼愤袖离去,没给兄妹俩一句多余的解释。 他之所以如此愤怒,除了樊婉是杀害娘的主谋外,还有她多年以来的虚伪! 他也不相信自己温柔贤良的妻子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出来,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如何不信? 是,罗魅是用了手段威胁那名刺客,可是……那刺客什么人不提,为何却偏偏承认是受樊婉指使? 那刺客不会武艺,他府中戒备也不算松解,要他相信是刺客自己跑到府里的,可能吗?这是他的府邸,难道他还不了解?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府里有人接应,而且对方在府里的地位不低,才有可能让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跑到府里来行凶! 他恨那刺客,可更恨樊婉的蛇蝎心肠!原来这么多年来,他竟然看走了眼,错把毒妇当良妇,还对她赞赏有加,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全都是假象! 走到拐角处,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对璧人,薛朝奇绷着脸停下了脚步。 今日的意外不止一件……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女儿竟如此厉害,她威胁人的气势和手段,她句句让人无法辩驳的质问,无不让他震惊。同她虽然只见过两次,他以为她只是一个不中用的女子,最多有几分姿色。 但就在今日,他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想法,不得不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 他一直不解,蔚卿王为何会选她做妃,今日,他总算明白了,并非她靠姿色迷惑蔚卿王,而是她身上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质。 那或许是许多大家闺女都没有的——冷静。 想他薛朝奇为官多年,在朝中也混得如鱼得水,尽管算不得八面玲珑的人物,但精明总算还有的。可是,在面对这个沉静又冷漠的女儿时,却看走了眼。 回想当初,他此刻真有几分悔意,若是当初将她留在薛家,是否今日他们父女见面时就不会形同仇人? “魅儿……”心里的悔意让薛朝奇喃喃开口,目光落在罗魅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了愧疚和心痛。 “薛大人,请自重,别叫得这么恶心。”罗魅冷声讽刺道。 “魅儿,爹知道错了……回来好么?回到爹的身边来,爹一定好好补偿你。”薛朝奇痛心的开口。他承认,此前答应接回她们母女他是不情不愿,纯属看在她蔚卿王妃的身份上。可此刻,他是诚心诚意的想求得女儿原谅。 “爹?”罗魅突然扬唇冷笑,“薛大人,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往后看,你儿子和女儿在那边呢。”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妞们的订阅和礼物,爱你们!(づ ̄3 ̄)づ╭?~ 入V通知 29号上架,29号上架,29号上架,重要的事说三遍,(*^__^*)嘻嘻…… 感谢妞们追文,凉子也终于等来上架的时刻了,大家都辛苦了。 多的话就不说了,凉子努力更文去,希望妞们多多支持! 我会一如既往的用心写、认真写,对《闺色生香》负责、对追文的妞负责。 明早上午更文,大概十点左右。 有兴趣的妞可以加凉子的公众群【4981969】,记得报会员名,福利、小剧场之类的群里会另作通知。 爱你们~ 29号上架,29号上架,29号上架,重要的事说三遍,(*^__^*)嘻嘻…… 感谢妞们追文,凉子也终于等来上架的时刻了,大家都辛苦了。 多的话就不说了,凉子努力更文去,希望妞们多多支持! 我会一如既往的用心写、认真写,对《闺色生香》负责、对追文的妞负责。 明早上午更文,大概十点左右。 有兴趣的妞可以加凉子的公众群【4981969】,记得报会员名,福利、小剧场之类的群里会另作通知。 爱你们~ 29号上架,29号上架,29号上架,重要的事说三遍,(*^__^*)嘻嘻…… 感谢妞们追文,凉子也终于等来上架的时刻了,大家都辛苦了。 多的话就不说了,凉子努力更文去,希望妞们多多支持! 我会一如既往的用心写、认真写,对《闺色生香》负责、对追文的妞负责。 明早上午更文,大概十点左右。 有兴趣的妞可以加凉子的公众群【4981969】,记得报会员名,福利、小剧场之类的群里会另作通知。 爱你们~ 50、你可知天天盼着是何滋味? 虽然理亏的是自己,但薛朝奇还是有些尴尬,“魅儿,爹知道你同你娘一样对爹有许多怨恨,但爹如今幡然悔悟,是真的想弥补你们母女。你一时不能原谅爹,爹也理解,爹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你毕竟是我薛朝奇的亲生骨肉。” 许是怕罗魅会当面拒绝让他下不了台,薛朝奇说完又朝南宫司痕拱手道,“王爷,今日家中事多,恕下官招待不周,来日下官再登门向王爷赔不是。下官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退。” 语毕,他揪心的朝罗魅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下了台阶朝另一条路走了。 其实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薛朝奇是绷着面子离开的,那那种心虚又带着一丝狼狈的摸样彷如丢了很大的人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掩藏起来。 罗魅看着他背影,依然面无表情,平静如水的眸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起。 后悔又如何?那也是他薛朝奇的事。当今的她们早以换了灵魂,不再是薛家的弃妇、弃女。纵然她*同薛家有血缘,那也只是*而已。这是老天的安排,并非她们母女强占别人的*,所以她心中没任何愧疚。更何况,权利和义务是并存的,她没有享受过这具*该享受的亲情,如今要她对这些所谓的‘亲情’尽义务,可能吗? 那对母女早已落入黄泉,若有诚心,就去黄泉道歉吧。 “王爷,我们回去吧。”她扭头朝身旁的男人轻道。 “嗯。”南宫司痕揽着她肩膀欲转身,只不过眸光一直凝视着她毫无变化的脸。 “别看了,我没有被感动到。”罗魅突然对他翻了个白眼。 她那翻白眼的摸样略带着一丝俏皮,南宫司痕忍不住勾了勾唇,以前只觉得她孤僻冷漠,其实细看下,会发现她有许多小动作。 但有一事他还是颇好奇,“真不打算接受他?” 罗魅淡淡摇头,“有些事你不懂,而我也说不明白。” 南宫司痕拧了拧眉。 而就在两人欲抬脚离去时,身后传来薛柔的声音,“罗魅,你给我站住!” 夫妻俩转回身,罗魅依然面不改色,很平静的看着那对兄妹俩朝他们跑来。但南宫司痕却是沉了脸,深眸中全是寒意。 感到他身上那股子威严,薛泽暗叫一声‘不妙’,暗中拉了拉激动的薛柔。 可樊婉被衙役带走的事刺激着薛柔,那里是薛泽一个眼神就能使她冷静的?跑到夫妻俩面前,她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居然扬手就要打罗魅—— “你这个贱人,还有脸跑我们家来——” “柔儿!”薛泽大叫,脸色都被她吓白了。就算再恨她们母女,但毕竟蔚卿王在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摆明了是惹祸! 但薛柔的巴掌也没落下,而是被南宫司痕手快的截住,不仅没让她巴掌落下,接下来的一幕还让人惊傻了眼。 只见他素手一翻,广袖凌飞的瞬间,薛柔突然一声尖叫,整个身子像是被骤风卷起般飞到了走廊的台阶下—— “啊——” “柔儿!”薛泽脸色唰白,赶紧跳下台阶。 罗魅嘴角抽搐着,不是同情薛柔被拍飞的惨样,而是惊讶身旁男人的动作。这家伙,身手不错啊! “柔儿,你怎么样了?”薛泽抱着薛柔的头,心疼又紧张的问道。 “唔……”薛柔身子蜷缩着,也不知道伤到哪里,只见精致的瓜子脸扭曲变了形,眼里有泪,也有恨,紧咬着牙瞪着台阶上那对男女。 薛泽扭头朝南宫司痕求道,“王爷,请您别责怪柔儿无理,她也是因为娘出了事才失去理智。” 南宫司痕眸光沉冷的看着他们,同样的,眸底也未见一丝同情,反而冷硬的开口,“薛柔,上次的事本王还未认真同你计较,只是小以惩戒而已。本王没要你的命不代表本王不记仇,你若再冒犯的本王的女人,休怪本王亲自取你狗命!” 薛泽紧抱着薛柔的脑袋,身子莫名的轻颤。眼中隐忍的恨意太深,让他没敢再抬头。 而薛柔也不知道是摔痛了还是被他警告的话吓住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想到上次被人喂食人肉汤的情景,她就恨不得杀了罗魅。而南宫司痕对她无底线的宠爱,更是犹如一把尖刀刺在她心口,别说看到他们同时出现,就是想起他们在一起,她就无法平静。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冷血无情的男人? 可偏偏她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如何都放不下! “王爷……我、我……我喜欢……”泪水迷糊了双眼,她对着南宫司痕的方向伸出手,似是想抓住这个让她暗恋了多年的男人。 “乖宝,我们走。”对薛柔狼狈而又可怜的摸样,南宫司痕未多看一眼,揽着罗魅的肩转身就走。 而罗魅毫无异议,面无表情的随他朝大院的方向而去。 只是走在路上,她突然抬头朝南宫司痕冷硬的侧脸看去,“王爷,薛小姐喜欢你。” 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又没有眼瞎,她当然看得出来薛柔眼中的爱慕之情,还有那种想得又得不到的恨意。 南宫司痕斜睨了她一眼,搂着她肩膀的手臂收了收,沉声道,“她喜欢谁同本王无关,难道喜欢本王本王就该对她施以好脸?” 罗魅抿了抿唇,侧眼看向他搂着自己的手,突然问道,“刚刚碰到她没有?” 南宫司痕怔了怔,随着她眸光也看着自己的手,但回得还是比较干脆,“并无同她接触。” 罗魅点了点,“嗯,若是碰到了就回去洗洗,若是没碰到就算了。” 南宫司痕眼皮抖了抖,若他真碰到了薛柔,怕不是单单洗洗就能算是的…… 看着自己无辜的手,他心里突然间生起一丝‘好险’的感觉。 …… 樊婉被衙役带走了,不止当着全府人的面,还从罗淮秀身边走路。 直到她人被带出太史府许久,罗淮秀脑子里都还回荡着她含恨的声音,“罗淮秀,你会不得好死的!” 反复想着这句话,她反复的冷笑。 她罗淮秀要是怕死,也不敢做这么多事! 看着女儿女婿返回来,她赶紧向女儿招呼,“乖宝,快来,我们该回去了,灶里还炖着补汤呢,咱们回家喝补汤去。” 罗魅抿着唇,对她淡淡一笑。 南宫司痕瞪着罗淮秀,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冷待就忍不住脸黑。恐怕这补汤也没他的份吧? 杨万扬见夫妻俩回来,拱手道,“王爷、王妃,买凶杀害昭国夫人的主谋已经捉住,下官也该告辞回衙门审案了。今日多有得罪王妃和夫人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南宫司痕冷肃的朝他点了点头,“杨大人请便。” 看着他们先后离开太史府,还站在院中的太史府家奴一个个还未从事态中回过神。他们太夫人受伤,本应该捉拿凶手严加惩罚,可到头来,却变成了太史府的一件丑事,原来并非外人所为,而是他们夫人所为。 媳妇对婆婆狠下杀手,这算得上是太史府的家丑了。 还是府里的官家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朝众人道,“行了,都散了吧。记住,今日的事别私下多嘴,否则惹恼了老爷,后果自负!” 家奴们点头,陆续离开了大院,各人做各人的事去了。 府中几位姨娘没有离开,站在院子里你看着我看着你。 其中一位姨娘最先忍不住,掩着嘴讥笑道,“哎哟,亏我还当夫人当真温柔贤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旁边一位姨娘拉了拉她,小声提醒道,“宋姨娘,还是少说些吧,免得被人听了去,反而给自己惹祸。” 宋姨娘不以为意,反而扭过去撇了她一眼,“单姨娘,你也别假惺惺装作同情她了,我像在场的姐妹们怕是都跟我一样,没想到樊婉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是我不同情她,而是她欺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如今品性败露,算是她咎由自取。她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也非我们姐妹们所害,我们有何说不得的?” 其他几名姨娘都下意识的点头,她们是惊讶樊婉的下场,但樊婉有此下场,对她们来说也算是好事。面上装装可以,但心里谁敢说自己没偷着乐? 宋姨娘见姐妹们都赞同自己,继续嘲讽的开口,“单姨娘,也就你心善才会觉得樊婉可怜。难怪别人都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要我说啊,她今日落败,你应该最高兴才对。你不也不想想,是谁差点害你失去女儿?拿三小姐替二小姐顶罪这事,虽说是老爷开的口,可这其中怕是也少不了樊婉的‘功劳’,她生的女儿出了事不自己担着,拿无辜的人去顶死,我要是你啊,我才不会轻易饶过她呢!” 单姨娘咬着下唇没再开口了。她是替女儿委屈,可身为姨娘,她无能为力。先不说樊婉踩着她们,仅是太夫人那里就让她无可奈何。要怨就怨她身份卑微,给不了女儿过高的身份,以至于女儿在薛家被人当做棋子使用。 如今樊婉杀人,说实话,她心里也有些解气,但解气之后呢?她是姨娘、出生低贱的姨娘,那个位置永远都不会轮到她去做。 她知道她自己没那个能耐,所以她认命。至于她们…… “我先回去了。”朝几位姨娘淡淡的招呼过后,她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姨娘更是嘲讽的哼上了。 其他几位姨娘没离开,反而因为宋姨娘起了头,纷纷议论开来。 “你们说老爷会不会把夫人休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会休了她的!” “那也不一定,有大少爷和二小姐在,老爷应该会饶她一次。” “我倒不这么认为,就算有大少爷和二小姐在,夫人犯下的错可不简单。老爷能饶她,等太夫人醒来后也不会饶她的。” “这倒是。” “……” “……”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难得如此和睦。 而此刻另一边—— 薛泽将薛柔送回房,又安排下人速速去把大夫找来,只因薛柔撑着腰一个劲儿喊痛。 看着丫鬟将她扶上床,薛泽在床头绣墩上坐下,难得板起脸对她说话,“你也是,什么人不喜欢却偏偏喜欢蔚卿王!你看看你现在的摸样,值得吗?” 薛柔眼眶里包着泪水,咬着唇沉默不语。 薛泽冷着脸威胁道,“你最好把那些心思收起来,别再执迷不悟,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这种羞辱了!” 一句‘羞辱’让薛柔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她还是死咬着唇没说话。 没错,蔚卿王给她的就是羞辱! 可每每想到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就是罗魅,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明知道人家正眼都不会给自己一个,她还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除掉罗魅,蔚卿王就是她了的。 所以哪怕得到的全是羞辱,她也毫无在乎! 她就是不服,那罗魅有何好的?论身世、论才情、论相貌,她薛柔样样比她出色,她居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霸占着蔚卿王妃的位置,让她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薛泽一瞬不瞬的瞪着,将她所有的隐忍都看在眼中,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对着这个疼爱的妹妹低吼道,“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蔚卿王就算不娶罗魅,他也不会娶你的!眼下娘被人带走,你不知道为她担心,反而为了儿女私情不断惹事,你还是人吗?” 闻言,薛柔突然一震,这才想起樊婉被捉走的事。看着满面怒火对自己失望到极点的大哥,她呼啦一下掀开被子大哭起来,“哥……娘……娘到底怎么了?” 她的哭声让薛泽稍微冷静了些,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只是为情冲昏了头而已。将她重新按回床上,他冷声道,“等大夫来了先给你治伤,至于娘的事我会去办,你先什么都别管。” 语毕,他朝房里的丫鬟下令,“好生看着二小姐!” 丫鬟都不敢看他凌厉吓人的神色,“是,大少爷。” 薛泽没多留,转身就走了出去。这次娘惹了大祸,他现在焦头烂额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哪有多余心思去管妹妹的闲事。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事关到蔚卿王,他还担心妹妹给他添乱。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爹,求爹对娘网开一面…… …… 比起太史府的各种热闹,罗淮秀家中的气氛也不差,只不过是另一种热闹罢了。 虽说今日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但依然不影响罗淮秀为女儿煲汤熬粥的热情,什么鸡汤、排骨、清蒸鱼……全是女儿爱吃的,摆了满满一桌。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南宫司痕眼刀剜着罗淮秀,那真是憋了一肚子气。 估计他是这世上最不受丈母娘待见的女婿了……满桌的菜就没问他一句‘你爱吃什么’。 眼看着罗淮秀为女儿盛第二碗鸡汤了,而自己身前的碗还是空的,他终于忍不住干咳起来,“咳咳咳!” 罗淮秀总算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瞅了一眼那张黑气沉沉的俊脸,然后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鸡汤,突然鄙夷的道,“桌的菜多的是,自己不知道夹啊?这汤是给我乖宝特意熬的,专门补身的,等乖宝喝了才能给我生大胖孙孙,你一个大男人争什么?” 闻言,罗魅猛咳,“咳咳咳……”嘴里那块鸡肉险些把她呛死。 而南宫司痕听完后脸上的黑气突然就没了。见罗魅呛着,他忙伸出手替她拍背顺气,又从罗淮秀手中把盛有鸡汤的碗夺到自己手中,待罗魅停止咳嗽后,舀了一勺汤亲自送到她嘴边,“吃了!” 罗魅头上的黑线都快掉鸡汤里了。看着他严肃的脸,跟下命令似的摸样,她没好气的瞪着他,就是不张嘴。 母亲的玩笑话听听就是了,这家伙居然当真?他们都没行房,哪来的孩子? 可南宫司痕又严肃的开口,“多吃些!” 罗魅黑线变冷汗。母亲喂她那是母亲疼她,可他这摸样,摆个冰块脸,要不是这碗里的鸡汤是母亲熬的,她都要怀疑这人在逼他喝毒。 但架不住他逼人的气势,她还是张嘴把那勺鸡汤吞了下去。 见女婿会来事,罗淮秀很满意,赶紧又把桌上那盘清蒸鱼端起,又要开始喂女儿鱼肉,“乖宝,快尝尝娘做的鱼,这大冷的天捕鱼的人少,娘好不容易才碰到卖鱼的,头两日就买回来在家喂养着,就等着给你吃了。” 罗魅嚼着鸡肉,看看左边的男人,又看看右边的那盘鱼,第一次因为吃东西而感到头大。 …… 午膳过后,罗魅要帮忙收拾碗筷,被罗淮秀挡住,并将她撵出了膳厅,“乖宝,快回房休息,娘和周晓收拾好就去找你。” 罗魅实在插不上手,只能被南宫司痕带回房。 对回府的事,南宫司痕也没提,罗魅当然不会走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在家里住一晚,她还打算晚上去罗淮秀房里睡。 好在南宫司痕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要不然立马翻脸绑都要把她给绑回府。 夫妻俩刚要进房,就见被安排去衙门观察情况的墨白找了过来。 “启禀王妃、王妃,薛夫人买凶杀害昭国夫人的事杨大人已经开堂审问了,但薛夫人拒不画押认罪,不得已,杨大人只能将她暂时关在大牢里,说要将此案上报,让上头来审。” “这杨大人也真会办事。”罗魅冷不丁说了一句。很显然,这姓杨的是想把案子推出去,免得得罪薛家。 “知道了,你先下去。”南宫司痕没什么反应,只是沉着脸让他退下。 “是。”墨白应声退下。 罗魅淡淡的撇了撇嘴,随即转身进了屋。 南宫司痕朝她看了一眼,跟了进去。 这间房是罗魅未出嫁时的闺房,虽说她好几日都没回来了,但房里还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那套不男不女的衣物还摆在床上,像是在等着主人随时临幸般。 罗魅走了过去,盯着那套她自己亲手缝制的衣物,莫名的觉得鼻子发酸。坐上花轿的那一刻她没有哭,可是今日回来她却有了哭的冲动,甚至有些埋怨这个社会的愚昧思想。为什么女儿嫁出去了就不能同父母住一起? 南宫司痕走过去,突然将她转身搂在怀中,他没有去看她的脸,只是听着她吸鼻子的声音,在她头顶开口,“有何难过的?过段时日把你娘接去府里就是。” 罗魅惊讶的抬头,没哭,但眼眶却是红的,“真的?你没意见?” 南宫司痕没好气的瞪着她,“与其让你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不如把你娘接去同住,省得我也陪你两头跑。” 瞧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罗魅撇嘴,“你要是嫌弃我娘就直说,大不了我搬回来陪她,不用给你添麻烦。” 南宫司痕眸光一沉,“再说一次?” 罗魅将视线从他薄怒的脸上移开,看着虚空的地方,低声道,“从我出生的时候起我就和娘相依为命,那时候娘的钱全被人骗了,还负债累累,为了生活,娘不得不起早贪黑的忙……” 她话还没说完,南宫司痕突然沉声打断,“被骗了?可知道对方是何人?”他更奇怪的是为何去调查的人没有说到这些? 罗魅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自然的勾了勾唇,“算了,那些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们母女不论在哪永远都不会分开。哪怕我嫁了人,我希望我的丈夫也能接受她。或许我的想法很自私,但这是我唯一的底线,舍弃所有我也不会舍弃我娘。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也不怪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但你若有意见,可以早些提出来,我也可以早点同你做个了结。” 看着他逐渐变冷的俊脸,她突然主动的握上他捏成拳头的手,“如果你愿意接受我娘,我自然不会对你有意见,所以你没必要生气。你生气,反而会让我怀疑你的诚心。” 南宫司痕绷着脸,磨着后牙槽一句话都说不出。好话歹话她都说完了,还让他说什么?他气,不是因为被逼着接受她娘,而是她从来都不曾信任过他! 罗魅也冷下了脸,“我说三声,你要再给我摆这幅摸样,我立马撵你出去!一……二……” ‘三’还没机会出口,南宫司痕已经低下头气势汹汹的将她红唇堵上了。 “唔……”罗魅推了推,那他胸口比石块还硬,铁壁勒得又紧,像是要勒死她一般。最难受的就是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吮就吮嘛,还用力咬。 两人不论身高还是气力,悬殊都很大,最终还是罗魅妥协,不同他挣扎,任他胡乱的吮咬。 她是这么想的,等他咬够了自己就放手了,可随时这一‘咬’却是让南宫司痕欲罢不能,咬着咬着就变了味,力道轻了,手臂也松开了,甚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双脚一离地,罗魅赶紧把他脸捧着推开,四目相对,她清晰的看到那双深眸中强烈的*。如同以往般,他从来不掩饰那些想法,只需一眼她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大白天的,你能不能忍着?”她没好气,更让她生气的是自己也不争气,耳朵居然发烫了。 “忍?”南宫司痕冷哼,“你还打算让我忍多久?你可知天天盼着是何滋味?” “……”罗魅冷汗。臭不要脸的,心里想就行了,居然还说出来! “启禀王爷,属下……”突然,墨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是话没说完就断了。 南宫司痕和罗魅同时朝他看去,只见房门未关,墨白站在门外,但人已是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 “何事?”南宫司痕冷声问道。眼瞎的东西,敢扰他好事! “启禀王爷,安将军在外求见,说有急事要找您。”墨白背对着他们禀道。 “知道了。”南宫司痕冷眼剜着他后背,恨不得戳几个窟窿,“请他进来,本王稍后就到。” “是。”墨白应声,随即拔腿就跑。 房间里,罗魅眼里罕见的带着笑。 南宫司痕不得已不能将她放下,一边替她整理衣襟,一边用着命令的语气道,“晚上自觉些,洗净身子等着我。” 罗魅瞬间黑了脸,差一点就给他脸上呼去了,“就不能你洗干净等着我?” 说他不要脸他还真是!想要她就明说,她又不是那种保守的人,可非说得成是临幸她一般。要不是知道他有玩笑的成分在,她早给他踹出去了。 南宫司痕眸光忽闪,突然捏着她脸,邪魅的勾起薄唇,“要为夫洗净等你也行,就怕你会临阵脱逃。” 罗魅瞅着黑袍下他高大的身形,眸光不自觉的落在他小腹处,耳根子莫名的又开始发烫。也难为她了,活了两辈子连男人是什么滋味都不清楚,结果被一个愣头青给反过来调戏! 看着他走出去,罗魅从床下脱出一只木箱子,打开木箱,随手取了两把匕首出来,绑在了小腿上后,她才将木箱子塞回床下,然后去找罗淮秀了。 …… 这里是罗淮秀的家,对安一蒙来说,每次到这里都极为别扭,毕竟这里的主人是个独身女人,他一个大男人总往这里跑,说出去不知道会传来多大的非议。 可他也没法,自打那对母女回京之后,蔚卿王三天两头往这跑,他那边但凡有个急事,还跟让他跟着跑。偏偏那些事都极为密要,又不能让人带信传话,而且还得亲口同他商议。 两个大男人坐在大厅里皆是绷着脸,在丫鬟上茶前,几乎是你瞪我、我瞪你,看得两名小丫鬟胆颤心惊,摆上了茶水后赶紧退了出去。 他们在厅里议事,罗淮秀也识趣得不去打扰,让人守在门外后就带着女儿在花园里说话谈心。 “乖宝啊,有没有听说那个丁姨娘何时回来?” “听说还要好几日去了。”罗魅如实回道。 “我听周晓说,丁姨娘不是个简单的女人。”罗淮秀严肃的看着女儿,“乖宝,大宅院里女人一多,是非也就多。娘不在你身边,你得时时刻刻防备着。可别让人钻了空子,要不然娘会担心的。” “我知道的。”罗魅乖顺的点着头,“娘放心好了,王爷做了安排,我也有心理准备。” “那就好。”罗淮秀这才松了口气。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女儿被人欺负。摊上南宫司痕那小子也是没办法,虽说那丁姨娘无足轻重,但她毕竟是老王爷的妾室,还生了儿子,没有过大的理由和借口,也不能把人撵出蔚卿王府。 想到什么,她突然又问道,“乖宝,王爷有没有说要你管家?” 罗魅点头,“有的。” “那他可有把府里的钥匙和印鉴之类的东西交给你?” “听说在丁姨娘手中。” “卧槽!”罗淮秀猛的暴起粗口。不是她反应大,而是她之前忘了关心这事了! 南宫司痕那小子没娶妻之前,府里由那个丁红芸打点这也无可厚非,可现在乖宝嫁给了他,总不能还让她管家吧?那她乖宝岂不是亏大了? 这怎么能行! 家小还好说,这么大的家要是拿不到掌事权,还混个屁啊!女儿对这些可能不太了解,可古今合璧的她对那些事太了解了!没有掌实权,女儿身份再高贵都没有,打个最简单的比方,那日想买个东西需要银子都必须得跟当家的人打声招呼。 想到自己的乖宝对一个姨娘低三下四…… 她没法平静,体内似有无数洪荒之力要爆发一般,板着脸对女儿道,“乖宝,我跟你说,等丁姨娘回来,无论如何都要她把钥匙和印章那些东西交出来!” 罗魅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娘,你别急,王爷也说了会让她交出来的。” 罗淮秀双手握拳,“他光说有个屁用!钥匙那丁红芸找一堆借口死活要霸占着,王爷也拿她没撤。乖宝,我跟你说,你别不当回事,丁红芸是不可能主动把掌事权交出来的,就算你们问她要,她有可能会说‘你年轻,啥事都不懂’这些话,这种戏码我清楚得很。她要是你亲婆婆都无所谓,但她只是一个姨娘,就算你同意她掌权,我也不会让我的乖宝被她管着。所以一旦她回来,你就要威胁王爷去逼她,若王爷逼她都无用,你就回来告诉娘,娘帮你宰了她!” 她说的话罗魅从来没怀疑过,母亲经历多,说她见多识广一点都不虚。只是这件事上,罗魅觉得她说得有些夸张了,“娘,你放心吧,我知道该如何做。” 罗淮秀还是不放心,继续给她灌输夺权的思想,“乖宝,这事一点都不能马虎,也不能敷衍了事。不当权的女人日子可不好过,到时候少不了看人脸色、受人委屈。这事啊,回头我还要跟南宫那小子说说,不让你当家做主,我就去蔚卿王府把你抢回来!” 正说着话呢,大厅的门突然被打开,南宫司痕和安一蒙从里面走了出来。 罗淮秀这才收了声,而罗魅则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旁看着那两人背着手走过来。 “夫人,打扰了。”走到她们身边,安一蒙拱手施了一礼。 “安将军太客气了。”罗淮秀堆着笑,这一次见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大方,甚至还有些热情,“我这地方简陋,安将军若不嫌弃,以后可常来坐坐。” 她这话一出,安一蒙和南宫司痕皆是沉了脸,就连罗魅都微微张嘴愣神般看着她。哪有一个单身女人如此邀请男人来家里坐的? 南宫司痕回过神,朝安一蒙道,“安将军,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 对这个岳母,他算是真服气了!知道她性子是如何的倒不会多想,不了解她的怕是会认为她不守妇道呢! 安一蒙恢复常色,冷肃的朝他拱手,“王爷,那老夫先告辞了。” 没再多看一眼罗淮秀,他转身走向了大门。 对这个时而疯癫、时而暴躁的女人,他真是见一次眼疼一次,也只有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目送他离开,罗淮秀突然走到大门口朝外多望了两眼。 确定人走远了以后,她返回走到自家女婿面前,突然问道,“爱婿啊,问你个事。” 南宫司痕眼抽的瞪着她,“何事?” 罗淮秀挑了挑眉,“听说这安一蒙老早就没了夫人,对么?” 南宫司痕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罗淮秀继续挑眉,“我只听说他一直都没有再娶,但不知道他府里女人有多少,你知道不?” 南宫司痕眸光微敛,“问这做何?” “哎哟,你先别管,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府里女人多不多?” “他无妻也无妾。” “听说他有个儿子,是以前的夫人生的吗?” “不是。安翼是他所收的养子。” “哦……”罗淮秀摸起了下巴,垂下眼眸突然沉思起来。 南宫司痕冷飕飕的睨着她,莫不清楚她的想法,但直觉告诉他不可大意。 听着她一连串的问话,罗魅都忍不住了,“娘,你提安将军做何?” 罗淮秀撇了她一眼,“还能做何?你不是想让我给你找个后爹么?”还不等夫妻俩惊讶,她转头就对南宫司痕道,“爱婿啊,你别看我徐老半娘,可我也是有资本的女人。”她挺了挺胸、扭了扭腰,还朝南宫司痕眨了眨眼,“我看安一蒙那人不错,不如你帮我牵个线把我跟他凑一对,如何?” 南宫司痕目瞪口呆,头顶犹如天雷劈下,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劈伤般,一阵阵抽痛。 而罗魅也是睁大眼,张大嘴,一句话说不出话来。母亲居然看上了安将军! 看着小夫妻俩就跟生吞了鸡蛋似的,罗淮秀拉长了脸,有些不悦,“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只说看上安一蒙,又没说我要嫁给他,至于么?”确切的说是看上了安一蒙的身份了! 罗魅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很是不解,“娘,你看上他哪点了?” 在她看来,那安一蒙根本配不上她母亲!虽说他身份不俗,在朝中也有权有势,可是同他接触中了解,安一蒙性子刚硬,大男子主义特强,那样的人跟她母亲根本就不合适。 罗淮秀嬉笑道,“哎呦,乖宝,你别不高兴嘛,娘是个女人,也需要男人滋润的。” 看着她还露出娇羞的摸样,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一阵恶寒。这种话也只有她说得出口! 他现在是被雷得里外都是焦的,一句话都不想同她多说。 罗魅忍不住掉冷汗,“娘,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罗淮秀就立马打断,“好了乖宝,娘只是提一下而已,要是人家不同意我也不能勉强的,总不能让娘去把他强上了吧?娘也是要脸面的人呢。” 夫妻俩同时黑线,“……”一点都没看出她在乎脸面! ------题外话------ 凉子是没有节操的标题党……【捂头狂跑~】 55、圆房 对罗淮秀来说,追求安一蒙的想法也不是凭空而来,早过了青春年华,那些爱啊情啊的事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想的,她要找男人,当然得找稳妥、靠得住的。能否过一生不重要,因为她不在乎感情,她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像安一蒙这样有背景又权势的男人,哪怕没有名分都可以。 没错,她就是想借安一蒙来给自己挡‘灾’! 她承认她卑鄙、无耻,甚至心机重、不要脸、做尽缺德事,可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道理不是今天才体会到,而是很多年前就深刻的体会到了…… 要问她为何不找其他人,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清楚找其他人没用。依照薛家人的德性,她现在无论嫁给谁,都会遭到打击报复。蔚卿王和乖宝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护到她。能让薛家放弃纠缠她、甚至无法报复她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一个比薛朝奇更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哪怕不成亲只是打个‘标签’都可以! 她不是黄花大姑娘,也做不到扭扭捏捏,如果安一蒙真能为她挡下薛朝奇,她也不介意拿身体偿还。心里没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壳,身心早就被人摧残得面目全非,还担心再受伤吗? 看着女儿女婿无语的摸样,罗淮秀敛回心绪,给他们一人一个白眼,把胸部一挺,不服气的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我就那么没魅力?看看我这盘面,看看我这身材,我敢说只要我到街上一吆喝,指不定多少男人扑倒在我石榴裙下!” 南宫司痕抬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罗魅拉了拉她,“娘,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安将军他……”母亲说话直接,她见惯不怪,但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而已,未必安将军就会同意。 罗淮秀知道她担心什么,拍了拍胸口,自信的笑道,“乖宝,你放心,只要娘出马,绝对把安一蒙‘摆平’!”语毕,她还朝南宫司痕挑眉,“好女婿,你说呢?” 南宫司痕黑着脸,跟看疯婆子似的瞪着她,“你就不能收敛些?”他说得都算委婉了!换别人来,指不定骂她太过放荡形骸。女人该有的淑婉坚贞她是一样都没有,就这么个德性,除非安一蒙眼瞎才会看上她! 罗淮秀瞬间拉长了脸,“你这叫什么话?我若不主动点行吗?就好比你,你若是没对我乖宝死缠烂打,我乖宝会嫁给你?哼!你恐怕还不知道,喜欢我乖宝的人多了去了,但他们之所以没把我乖宝弄到手,就是因为他们比你在乎脸面,要不是你比他们不要脸,看我乖宝会理你不?” 南宫司痕黑线直掉,心肝肺都快抽痛了,他哪里不要脸了? 罗淮秀扭了扭腰,在他们面前走秀一般走了两个来回,那妖娆的身姿、妩媚的神色、以及那无与伦比的自信感,直让小夫妻俩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怎样,就我这样的,难道还不能把安一蒙拿下?”罗淮秀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娘……”罗魅小声道,“那安将军多年都未娶,万一不是个正常男人呢?” “呵呵……”罗淮秀突然狡黠的一笑,“管他正不正常,等我把他勾到手,不正常也会变正常的。”若真是他身体有隐疾,那再好不过了…… “……”罗魅淌着黑线沉默。 南宫司痕那是一句话都不想同她说,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不说话,只是不想泼她冷水而已。 自安夫人去世以后,安将军就从未动过再娶的心思,不是他身子有疾,而是他心里有结。要是美人计有用,如今的安府怕是早就妻妾成群、女人成堆了。 周晓带着丫鬟将桌椅抬到了院里,又摆上了瓜果点心,南宫司痕最先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看她们母女说话。 对罗淮秀的想法,罗魅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还是习惯性的随她去。母亲一个人在家也寂寞,若是真能找到一个稳妥的男人过日子,其实也是好事。不管如何,母亲能重新接受感情、接受婚姻,她都是乐见其成的。 罗淮秀也没‘显摆’太久,难得女儿回来当然是要陪女儿的。在丫鬟摆上瓜果点心后,就拉着罗魅一边吃点心一边聊天。 母女俩也没聊别的,就一些小八卦新闻,都是从街上听来的。几乎都是罗淮秀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罗魅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淡淡的反问一句‘是吗?’或者‘真的?’。 南宫司痕也不打扰她们说话,就一旁沉默的看着、听着,偶尔见罗淮秀表情夸张时会鄙视的斜两眼,但大多时候眸光都落在自己女人身上。 这时他第一次见到母女俩私下相处的摸样,谈不上热闹,但却温馨甜蜜。 罗淮秀夸张起来时有种疯劲儿,明明并不好笑的一件事她却能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但南宫司痕不得不承认,她毫无形象的言行笑谈之下,那份对女儿的宠爱浓烈得比冬日里的艳阳还温暖。 而罗魅安静的注视着她,冷艳之下流露着一丝恬静和纯真,那双平日里充满冷漠的眸子,此刻清澈如水,仿若懵懂无知的少女般。 南宫司痕越看越舍不得移开视线,见过她冷漠生疏不近人情的样子,也见过她无惧生死、从容不迫的样子,还见过她张牙利嘴比夜叉还冷厉的样子,可这般纯和静美的摸样却极为罕见…… 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张面孔? 一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温暖的阳光逐渐退去,初冬的寒意袭来,罗淮秀这才让周晓去厨房把饭菜热热端上了桌。 中午的菜做得有些多,倒不是罗淮秀铺张浪费,而是打算好了晚上吃剩菜剩饭,如此一来,能节省不少时间陪女儿。 南宫司痕也没说什么,肯定是母女俩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在这个有别于寻常人家的家中,他这个做女婿的根本就没地位,别说讲究了,那真是连一句嫌弃的话都不敢提。 就在一家人刚用完晚饭,罗淮秀正吩咐周晓收拾桌子,墨白突然来报,“启禀王爷,丁侧妃和二少爷回京了。” 南宫司痕朝他看去,眸中带着一丝冷意,“知道了。” 罗魅也没什么反应,蔚卿王府也是那对母子的家,他们回来就回来吧,只不过比预料中的时间早了几日而已。 倒是罗淮秀很不爽,嘴里念叨,“不是听说还要好几日吗?赶得这么急做何?” 墨白低下头没敢搭话,他只是负责传报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位老夫人连王爷都拿她没撤,他一个护卫哪敢造次? “退下吧。”南宫司痕冷声对他道,“今晚本王要陪王妃在此留宿,明日再回府。” 墨白正要告退,罗淮秀突然朝女婿瞪去,“留什么留啊,我看你们还是回府去吧。” 南宫司痕斜了她一眼,“她一个姨娘,难道还需要本王前去接驾?” 罗淮秀放下碗筷朝女儿走了过去,话也是对女儿说的,“乖宝,今晚还是别在这里住了,既然他们人回来了,不如先回去见见。” 罗魅皱眉,“娘,我想陪你。” 罗淮秀摇头,“不用,娘一个人住得习惯。听娘的话,先回府去,早点跟那丁姨娘见面,早点让她把钥匙印鉴交出来。别担心咱娘俩见不到面,娘明日抽空就去府里看你。” 她这些话一点都没遮掩,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别有深意的瞪了南宫司痕一眼,明显是在提醒他某些事。 南宫司痕哪里看不懂她的警告,顿时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女人,怕是天底下最护短的人了!他的女人乃正儿八经的嫡妃,别说没人敢欺负她,就算有他不会同意。 夫妻俩本来打算留宿的,结果是被罗淮秀给撵回府了。 有罗淮秀亲口承诺会去府上看她,罗魅才同意回府。至于南宫司痕,倒没什么表示,反正在哪处歇息都无所谓。 …… 蔚卿王府 静雅院里,因为丁红芸的回来,丫鬟婆子们赶着做吃的、准备热水,忙碌不停。 洗完澡、用完膳,一家三口坐在丁红芸房里听院里的丫鬟婆子禀报这两个月来府里的情况。特别是对这位刚进门的新王妃,丁红芸极为重视,一连问了好些问题。 待把所有事摸清楚后,她将下人打发到了门外,同儿子、儿媳开始抱怨起来,“南宫司痕真是太过分了!成亲这么大的事都能背着我们,可见他心中根本没我们的存在!” 南宫志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满脸嘲讽,“娘,您现在才知道大哥把我们当做外人?” 丁红芸冷哼道,“哼!他自以为有能耐不把我们放在眼中,我就不信他能能耐一辈子!” 想起来她就满心气愤,他们母子不过是回她娘家省亲,这才两个月不到,南宫司痕居然让皇上赐了亲事,且婚期十分仓促,这分明就是故意在避开他们! 这让他们母子颜面何存? 背地里,那些官家夫人怕是笑话死她了,怎么说她也掌管着府里的钥匙,算得上半个当家做主的人了,可蔚卿王的婚事居然没她参与的份! 他仗着自己手中有‘法宝’在朝中不可一世,他也不想想皇上为何要重用他?等哪天皇上夺走了他的‘法宝’,有他哭的时候! 对权势,她看得很明白,这个家早晚有被灭的一天,与其跟着他将来落魄、甚至被杀头的可能,不如早点做好打算……所以她这次借省亲之名把这些年收敛的财物都弄回了老家,只要京城有风吹草动,他们母子就立马离开! 之所以现在不走,那也是因为这蔚卿王府还有不少的奇珍异宝,她承认她贪婪,可是这府里的东西有一半是他们母子应得的,她又不傻,怎么会平白留给别人? 站在丁红芸身后年轻貌美的女子温柔的开口,“娘,您别生气了,小心着身子。大哥这人太薄情寡义,不值得我们为他生气。” 丁红芸朝她看了一眼,点头,“巧英说的对,为了他生气可真不值!听说他要成亲,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会娶哪家权贵的小姐,没想到……呵!居然娶了这么一个女人。”想到罗魅的身份,她心情突然好转,“看来皇上还真有除掉他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让这么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女子做他的王妃。” 此刻,她更得意的是自己的远见,早点转移财物还真是做对了! 皇上将那么一个无用的女人指婚给蔚卿王,不就是断了其他人想巴结蔚卿王的心思么?他这么一娶,朝中有权势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再嫁到蔚卿王府来做妾室的?就算家族同意,那些闺中小姐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唉!娘,你就别提他了,老提他多没趣啊!”南宫志不耐的从软榻上起身,随手拍了拍屁股就朝外走,“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困乏死了!” 看着儿子离开,丁红芸忍不住皱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 而就在南宫志刚离开静雅院不久,丫鬟匆匆来报,“启禀丁侧妃,王爷和王妃回府了。” 丁红芸瞬间冷了脸,不是陪那罗魅回门么,也不在娘家宿一晚? 思索片刻,她朝身后的儿媳顾巧英道,“巧英,你随我去主院走一趟,看看那新王妃到底长何摸样。” 顾巧英赶紧柔声应道,“是,娘。” …… 回到府里,其实罗魅也没打算立刻就同那对母子见面,她知道母亲催得紧是想她早点能当家得势,可说实话,她心里真不着急。毕竟有些东西该是她的就是她的,真的不必急于一时。 可她没想到丁红芸自己先来了。 大厅里,看着仿若一对姐妹的婆媳二人,罗魅端坐在主位上,一点都没掩饰的打量着她们。 这时代的女人都早婚早育,如果稍微懂得保养,那真是同年轻女子没多大差别。母亲是这样的,那个樊婉也是,眼前这位丁姨娘看起来更显年轻,三十几岁的人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左右。 丁红芸长得不算倾城绝色,但五官模子秀美柔和,特别是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更为她添了几分娇气。虽然用‘娇气’形容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有些别扭,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如此。 至于她身边那个叫顾巧英的儿媳,长得也不错,许是年纪不大的原因,脸上还有着些婴儿肥,不过身材修长娉婷,倒也另有一番美态。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从她随丁红芸一进来就羞羞答答的,像是不好意思见人般。 “丁姨娘请起。”面对婆媳俩行礼,她面无表情的虚抬了抬手。 “谢王妃。”婆媳起身,随后规矩的站在他们面前。 顾巧英一直都低着头,乖巧又带着几分羞怯,罗魅总会不自觉的朝她多看,没搞明白她害羞个什么劲儿。 丁红芸看着罗魅,一脸的歉意,“王妃,妾身因回老家省亲,不想错过了您同王爷的亲事,妾身甚感愧疚,还请王妃莫要见气。” 罗魅淡淡的勾了勾唇,“婚事已过,丁姨娘无需自责。更何况婚期乃礼部所定,丁姨娘未能提早赶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丁红芸笑赞道,“王妃真是大度之人,王爷能将您娶回府上,妾身真替王爷感到高兴。” 罗魅又淡淡的勾了一下唇。 南宫司痕一直没开口,面带冷肃的听着她们俩对话,直到罗魅不说话了,他才朝听门外掀了掀眼皮,突然低沉道,“时候不早了,丁姨娘赶路多时怕是早已疲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何事明日再说。” 闻言,丁红芸也没迟疑,很自然的笑着回道,“多谢王爷关心。想着能早些见到王妃,这几日的确没怎么休息好。我们不打扰王爷王妃休息了,这就回去,待明日养好精神,妾身再来陪王妃说话。” 婆媳俩接着行了礼,然后离开了大厅。 直到她们背影消失在门外,罗魅才起身对南宫司痕道,“走吧,回去睡了。” 丁红芸她是见过了,不过还是跟见其他人一样,提不起多少好感,反而那种温柔娇作的摸样让她多生反感。 一听她主动要回房,南宫司痕沉冷的双眸突然划过一道亮光,顷刻间黑眸深邃潋滟,抓着她的手腕猛的将她拽到自己腿上,手臂缠上她纤腰,唇角扬起一抹邪气,“爱妃这是在邀请本王?” 对他私下里不要脸的摸样罗魅都快习惯了,她不过是随口提议,他也能想那么多! “你不想要?”她脸皮也不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说呢?”南宫司痕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厅外走。 罗魅没挣扎,只不过靠在他胸口上,闻着他独特的男性气息,心口那处莫名的跳得很快。 比起正常的交往,她觉得他们这样的发展似乎太快,可比起那些盲婚哑嫁的夫妻,他们的发展又算慢的了。 对他,她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也无法拒绝。这男人,用他的霸道和强势挤入她们母女的生活,甚至打乱她们的生活,无形中让她们不得不被迫接受他所安排的一切。 她有理由讨厌他、甚至远离他的,可是……她还是毫无怨言的接受了一切。 一回房,南宫司痕用脚揣上房门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抵在门板上,掠夺般的吻上她。 罗魅勾着他脖子,被迫的踮起脚尖,承受他的心急。 呼吸交织,随着他越发深入的吻,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越发炙热,罗魅下意识的推了推他,南宫司痕非但没松手,反而急不可耐似的拉扯她的外裳—— “去床上……”罗魅都快无语了,别告诉她他们第一次就在房门口! “脱了先……省得麻烦……”南宫司痕微微放开她的唇,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四目相对,看着他一双深邃的墨眼犹如注入了火种般,那炙热的光芒让罗魅轻咬起下唇,别扭的扭开头。 衣裳一件件从肩头滑下,落在脚下,彼此的衣物如同他们此刻的摸样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肌肤同空气中的寒意一接触,罗魅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正恼火他不体贴人时,突然被他又打横抱了起来,他的吻还没有罢休,一边同她纠缠,一边抱着她走向他们睡的那张大床—— …… 翌日,罗魅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人。 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她才突然想起南宫司痕的假期只有三天,不用问,她知道他肯定是上朝去了。 蜷缩在被褥里,看着他的枕头,她眸光不由的黯下。她知道他不是有意要离开,但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丝失落。 昨晚的激情在脑海里回放着,对他如狼似虎般的索要,她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此刻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都在告诉她昨晚某个男人有多饥渴。 床单虽然换过,可被子里还有欢爱过后的气息,罗魅咬着唇,不知道自己该起还是该继续睡。继续睡吧,脑袋里全是昨夜的画面,起吧,身体疲软酸痛,一点都不想动。 好在那头饿狼给她洗过身子,要不然这会儿她估计会抓狂。 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王妃,您醒了吗?” 慧心慧意两姐妹不仅长得让她辨认不出,就连声音都一摸一样,她也不知道门外是哪一个,只是对着房门唤道,“进来吧。” 很快,房门被推开,隔着床幔,罗魅只听到一人的脚步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慧心低头站在床边回道,“王妃,快午时了。奴婢没有要打扰您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您肚子饿吗,可否先用点吃的?” 王爷离开时就特意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王妃休息。可眼看着午时了,她担心王妃空腹对身子不好。 罗魅不答反问,“王爷回来了吗?” “回王妃,王爷进宫早朝还未回来。” “那算了,我现在吃不下,还是等王爷回来再吃。” 闻言,慧心忍不住皱眉。 罗魅接着问道,“我娘说今日要来府里,她来了吗?” 慧心恭敬回道,“回王妃,夫人还未到。您放心吧,只要夫人一来,奴婢们一定会好生伺候的。” “嗯。”罗魅淡淡的应了一声,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又问,“丁姨娘呢?她可有来过?” “回王妃,丁姨娘带着二少夫人一早就来过了,只不过王爷交代不让人打扰您,所以奴婢请她们先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好了,没事你下去吧。” “王妃,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您想起了就唤奴婢一声。”慧心说完,退了出去,并将房门掩好。 都快中午了,罗魅也不好在赖着不动。撑着身子坐起身,下身传来的不适感让她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 她这身子弱得让她自己都无语,就那么两三次而已,比打架摔了跤还难受,若不是亲生经历,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中被那男人给拧起来当了沙包。 双脚落地的瞬间,她龇了龇牙,最后还是穿上了鞋夹着腿一拐一拐的去衣架边取衣裳。不让慧心慧意进来服侍,主要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丑样,她现在这摸样,连自己都嫌弃。 低头穿衣的那一刻,看着自己胸前深红色的印记,罗魅脸色瞬间黑了。不知胸前和肚子上,就连手臂和肩头都有! 拿着干净的衣裳,她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那混蛋,狗变的啊!至于这样么? 而就在她刚穿好衣服时,慧心突然在门外禀道,“启禀王妃,夫人来了。” 罗魅下意识的抓紧衣襟,冲门口道,“让我娘先去厅里坐坐,我很快就来!” 话落,她这才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紧张个屁啊,又不是背着娘早恋,有何担心的?她和南宫司痕睡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昨晚才‘落实’关系而已。 一番梳洗过后,她穿戴整齐的出现在大厅里。 而厅里不仅有罗淮秀在,丁红芸也在,两个女人居然做在一起吃茶聊天。 罗魅一进去,丁红芸立马从椅子上起身,面带温柔的对她福了福礼,“王妃,您来了?” 见到女儿,罗淮秀也坐不住,赶紧上去将女儿拉住,笑着道,“乖宝,我正同丁姨娘说话,丁姨娘这人可真不错,性子温柔,谈吐大方,跟她说话就像知己一般。” 罗魅听着她夸赞的声音,嘴角暗抽。盯着她脸上的假笑,她心里只觉得好笑。瞧母亲的摸样,是找到对手了? 她朝丁红芸看过去,客气而疏离的点了点头,“丁姨娘坐吧,不必客气。” 她们母女都站着,丁红芸哪可能坐,淡笑的回道,“谢王妃。” 罗魅也没多理睬她,跟不熟悉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有语言的。她拉着罗淮秀的手一边走向主位,一边问道,“娘,怎么这么晚才来?” 罗淮秀没回答她,主要是发现女儿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劲。她正准备问女儿是不是崴了脚,突然目光瞥到了女儿的脖子上。她就说总觉得不正常,好端端的女儿干嘛用丝绢当围巾呢。哪怕那条丝绢在女儿脖子上缠了一圈,可是挨得近,她还是看到了那一抹不正常的红印。 这一重大发现让她瞬间拉长了脸,心里都有些来火。 卧槽!南宫那死小子居然这么粗鲁!瞧她乖宝,连走路都在打颤了,他这是有多狠?这混蛋,不知道她乖宝身子差啊?居然不知道怜香惜玉! 回头见到他,非得给他几捶! 罗魅是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若知道,估计这会儿会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罗淮秀能发现的事丁红芸当然也发现了,虽然没看到罗魅脖子上的东西,但从她走路略显怪异的姿势就猜到了*分。于是掩着嘴笑道,“夫人,您瞧,王爷可真疼王妃。” 罗淮秀心里都快骂死了。疼个毛线!搞得她乖宝遭了性虐似的,要疼也是她乖宝疼! 但面上,她却对丁红芸回以得意的一笑,“丁姨娘,真是让您看笑话了。” 丁红芸笑道,“夫人严重了,这哪有什么可笑的,他们新婚燕尔,能如此‘浓情蜜意’,我们做长辈的,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瞧王爷疼爱王妃的劲儿,不出一年,我们蔚卿王府绝对要添丁加人。” 罗淮秀不好意思的掩嘴,“呵呵……是吗?丁姨娘可真会说话,那就借你急眼了。” 听着她们的对话,罗魅忍不住黑线,特别是自家母亲那欢笑的劲儿,她都无语了。她现在是安全期,哪有那么容易怀上的? 丁红芸开始盯着罗魅的肚子,突然认真道,“我看王妃身子娇弱,真应该好好补一补,这要真是怀了王爷的子嗣,那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回头我就让管事的去库房里把那些储存的珍品给王妃送来,希望王妃早日为蔚卿王府添个小王爷。” 罗淮秀不好意思的笑道,“唉,这种事怎好麻烦丁姨娘呢?” 丁红芸忙客气的摆手,“这有何麻烦的?王妃身子金贵,给王妃补身是理所应当的。” 罗淮秀感激道,“丁姨娘,我知道您是为了王妃身子着想。我很感激您对王妃的疼爱,真的。”说着说着她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心疼的看着女儿,“王妃从小跟着我漂流异乡,吃过不少苦头,所以这身子才如此单薄瘦弱。” 听到此,丁红芸赶忙安慰道,“夫人,您也别太伤心了,毕竟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王妃现在在我们蔚卿王府,以后只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定不会再受那些苦了。” 罗淮秀看着她,又感激又认真的说道,“丁姨娘,您对王妃的疼爱我都看在眼中,也替王妃高兴,能有您这么体贴的姨娘可是她的福气。您看,王妃的身子瘦弱如此,要补好身子怕是要花费好长时日,我们又如何好意思长久麻烦您?” 丁红芸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罗淮秀突然咧嘴,“丁姨娘,我们也不想您如此麻烦,要不这样,你把库房的钥匙交给王妃,由她暂时保管,等她需要什么补品药材时,若库房有的,她也能直接差人去库房取,如此一来,她也方便,更不会耽搁到丁姨娘宝贵的时间。” 闻言,丁红芸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眸孔微微放大。 罗魅在一旁听着,差点忍不住失笑。 罗淮秀仿佛没看到丁红芸猪肝色一般的脸,盯着自己女儿的肚子继续道,“王妃身子弱,要是怀上了王爷的子嗣,肯定要多多补身,而那些名贵的药材都在库房里,总不能老麻烦丁姨娘跑来跑去,再怎么说,丁姨娘也是长辈,怎能让长辈来照顾晚辈呢?还有王妃穿的用的,以后这肚子大了,这些衣裳肯定都穿不了,到时候所穿的、所用的都得换新的,等小王爷出世,又得给准备小王爷的东西,吃的、穿的、玩的都不能马虎。这些事虽然都不是大事,可却最繁琐了。丁姨娘如此心慈人善,我们王妃又怎敢多麻烦您呢?” 说了一大通,她才转过头看着丁红芸,带着歉意道,“所以丁姨娘,您还是把钥匙交给王妃吧,如此一来王妃不仅能替你减轻持家的劳累,还能让您尽情的享受生活。这真是一举多得啊!” 罗魅低着头,忍不住的抖了抖肩膀。 丁红芸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青一会白的,好看得不行。 她是真没想到这罗氏居然当她的面说这样的话! 听人说,这罗氏曾经在薛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人也卑微胆怯,当年虽然没有机会认识她,但对她的事她也知道一些。 一个被休的下堂妇,她原本是看不起的,但想着她是罗魅的亲娘,所以今日见面才同她客气了一番。谁知道这女人竟如此过分,仗着女儿身份,竟厚着脸替女儿向她讨要当家的权利! 实在是太妄自尊大了! 也不看看她女儿是何身份背景,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也敢来同她争权夺势?! 不再多看罗淮秀一眼,她突然起身,面无表情的对罗魅道,“王妃,妾身身子不适,想先回去了。难得夫人来府里做客,妾身就不打扰你们母女相聚了。” 语毕,她当着母女俩的面转身就走了出去。 罗魅这才忍不住轻笑出声,“娘,你也太心急了。” 能把一个伪装高手气得当场变脸,也只有娘有这本事! 罗淮秀不以为意的撇嘴,“心急什么啊?要她交出掌事权是早晚的事,更何况我只是‘投石问路’试探了她一下,又没逼她马上交出来。”想着丁红芸的反应,她拉着女儿的手正色道,“乖宝,娘跟你说,这丁红艳不简单,你可不能小看了她!” 罗魅点头,“娘,我知道,会注意的。” 罗淮秀不怎么放心,“我说说而已,她就翻脸,哼,这女人八成是没打算把东西交出来的。她要真是大方明事理的人,知道你嫁进蔚卿王,就该主动把东西交出来。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姨娘,除了资格老点外,凭什么在蔚卿王府当家做主?” 罗魅也不反对她的话,对她来说,母亲说的话都是对的,也都是在为她考虑。不过关于当家做主这事,她还是有自己的看法,“娘,这事还是让王爷去办吧,你插手,我怕丁红芸会记恨上你。” 罗淮秀冷笑,“记恨我?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她丁红芸还排不上名次呢!” 罗魅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娘,我不想让你无端被人恨。这事我自己也能出面。” 闻言,罗淮秀不禁没感到欣慰,反而突然露出一副痛心的摸样,“乖宝,你是不是嫌弃娘多管闲事了?呜呜呜,你有了男人就快忘了娘了……” 罗魅瞬间皱眉,难得对她露出几分不悦,“娘,你别闹了,我没那个意思。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我可真生气了。” 罗淮秀立马咧了个大嘴,“傻宝,娘开玩笑的啦!” 罗魅冷汗,“……”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母女俩正小闹着,突然南宫司痕从听门外走了进来,身上朝服还未换,一看就是刚回来还没回房的。 那高大的身影一出现,罗淮秀才不管他如何威风冷酷呢,立马放开女儿就朝他走了过去,“我说你这小子,会不会办事?瞧你把我家乖宝弄成啥样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一晚上就被你给榨干了!” ------题外话------ 加群号4981969需自带会员名 52、把药上了,免得你娘又说我不疼你 罗魅正准备过去,听自家母亲那番话,差点一个踉跄栽地上,揉着额头,她尴尬的喊了声,“娘……” 南宫司痕一回来就挨她骂,脸黑的愣了一下,看到罗魅走路僵硬的样子,这才反应了过来。 没理会罗淮秀,他径直朝罗魅走了过去,当着罗淮秀和丫鬟的面将罗魅打横抱了起来,拉长了脸问道,“身子不适,为何不在房里休息?” 罗魅都有撞墙的心思了,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当真好吗?他不要脸,但她要脸啊! 咬着唇低下头,她一句话都没说。 罗淮秀也看出女儿不好意思,稍微收敛了脾气,不过嘴里还是继续念叨,“我把乖宝嫁给你,那是相信你能照顾好她,结果你倒好,把我乖宝整成这幅德性。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可凡事都得有个节制,一旦过了头反而伤身。” “娘……”罗魅忍不住给她递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周围那些丫鬟都偷着笑了。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罗淮秀最终还是给女儿面子,对南宫司痕摆手道,“赶紧抱乖宝回房好好休息,这天冷的,别让她再受凉了。” 南宫司痕脸黑的剜了她一眼,然后抱着罗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 罗淮秀也没离开,而是跟慧心慧意说起了话,笑眼眯眯的,“哎哟,你们就是慧心慧意吧,听王妃说你们是孪生姐妹?呵呵,瞧你们俩姐妹,长得真可爱。” 慧心慧意赶紧低着头行礼,“谢夫人夸赞。” 这是女儿身边的人,罗淮秀热情的不得了,一手拉着一个丫头,左瞅瞅右瞅瞅,还开起了玩笑,“你们两姐妹长得一摸一样,我还真分不出有何不同,呵呵……” 左边的慧心忙道,“夫人,奴婢是叫慧心,是姐姐,她叫慧意,是妹妹。” 两个丫鬟年纪都不大,十五六岁左右,经她一双‘慧眼’瞅过之后,她越发满意。 寻常丫鬟但凡主子有点地位或者受宠,都少不了许多优越感,再骄傲点的还会仗势欺人。眼前这两个小丫头文文静静,看人的时候眼神清澈干净,真得很不错。南宫司痕那小子还是会挑选人,知道她乖宝不喜欢心眼多、爱耍滑头的人。 “来来,慧心慧意,陪我去外头走走。”她亲热无比的拉着两丫鬟往外走。 两丫鬟哪里见过这么热情的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加上她的身份,也不好拒绝,于是又惊又喜的跟着她去了。 罗淮秀讨好她俩,当然是存了些心思的。女儿的日常生活起居都得靠这两姐妹打点,除了对她俩好外,也希望她们能在服侍女儿的时候多用上点心,把女儿照顾得更舒坦。 从赞美蔚卿王府的风景到说起自己开店的事,罗淮秀可谓是大费苦心。 两丫鬟一听说她开酒楼自己当大厨都很是惊讶和佩服。 “夫人,您还自己做大厨啊?真是太厉害了!” “这有什么,下厨做菜可是我最拿手的本事!”罗淮秀一点都不谦虚,拍着胸部大言不惭的直夸自己,“我敢说我做的食物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家!” “夫人,您太了不起了!”两丫鬟齐声赞道,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呵呵……”罗淮秀叉腰大笑。然后又一手拉着一个,“走,今日我跟你们去厨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做的菜,保管你们吃了一回想二回。” 两个单纯的丫鬟只看到她热情豪迈的一面,压根就没想到已经掉进了罗淮秀挖的深坑里去了。 虽说罗淮秀把两丫头忽悠得摸不着东南西北,但也没恶意,只不过是想让两人多跟她学点厨艺而已。其他人她还不屑传授呢,但这两人是女儿身边的人,多跟她学点厨艺,那也是她乖宝受益。 因为罗淮秀的到来,主院的气氛都变了,卧房里的小夫妻压根就没想到她一来就把府里搞得跟过年过节似的。 罗魅被南宫司痕带回房,一路也没同他说句话。坐在床上,看着他毫不避讳的脱下朝服,她才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 “你就不能避着点?” 南宫司痕掀了掀眼皮,“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害羞?” 罗魅抽了抽唇角,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缩进了被窝里。 朝服换下,南宫司痕也没取衣架上的便袍,只着里衣在床上坐下,倾下身子将她连同被褥一起抱到了腿上。 估计是没睡好,她气色不太好看。想着昨晚的事,他眼里总算多了丝心疼和懊恼,“你娘已经说过我了,大不了以后我轻些就是。” 罗魅抬头看着他,撇嘴,“你觉得你的话可信?” 南宫司痕贴上她耳朵,突然邪气的笑道,“谁让你如此可口,我若反应平平,岂不是太不正常了?” 她从来都不奢求他说什么情话,主要是他每次说情话都显得很无耻。就好比现在,明明是他过分欺负人,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摸样,当真是欠抽得很!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过程并不美好,但印象很是深刻,深刻到她一想起来就有咬他的冲动。他自身的霸道和强势在床上的表现可谓淋漓尽致,那狂野冲动的劲儿真没办法形容,就差没骂他禽兽了。 瞧着他眼里那撮邪气,罗魅当真没忍住,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攀住肩膀,对着他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南宫司痕唇角扬着,抽搐得厉害。这女人知道对他撒野了?察觉到她并非真咬,他还愉悦的将她身子搂紧。 罗魅原本是想咬他的,只不过突然想起他带给自己的尴尬,于是化咬为吸,还吸得特使力。解气之后将他脖子放开,看着自己给他‘刻上’的印记,她得意的哼道,“敢让我在外面丢脸,我也让你尝尝那滋味,看你怎么出门!” 南宫司痕先是没反应过来,眸光盯着她脖子上的丝绢时,这才回过神,顿时俊脸绷得紧紧的,脸色都黑了一层。 这女人,敢对他乱来! 他突然翻身,抱着她滚到床里,被子一扯,挺拔健硕的身躯将她压得严严实实,眸光垂在她上方瞪着她。用手摸了摸被她咬过的脖子,牙一紧,突然对着她红唇覆了下去。 “唔……”罗魅不满的挣扎起来。 南宫司痕才不会给她得胜的机会,一手紧搂着她身子,一手就去拉扯她的衣物。薄唇还从她红唇上一路往下—— 直到罗魅在他身下轻轻颤抖,他才突然停下所有动作,然后不满的瞪着她,“还敢乱咬不?” 罗魅抓着他的手想从身下拉出来,耳根涨得通红,“你放手我就不咬!” 南宫司痕这才放开她裤腰,搂着她翻转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他眸中有着深深的*,只不过想到她身子,他只能将这些*暂时压一压。 “还疼么?”他沙哑的嗓音总算有了一丝温柔,抚着她脸颊来回摩擦。 “嗯。”那带着薄茧的手掌让罗魅有些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南宫司痕另一只手突然摊在她眼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突然变出一只小瓶子,贴着她耳朵低声道,“我从御医那里讨来的,据说可以化瘀消肿。” 罗魅看着那宽口瓶子,眼角狠狠的抽了抽,“这就是你晚回来的理由?” 南宫司痕‘嗯’了声,“我知道昨夜让你委屈了,也知道要你自己调配药物多有不便,所以就去了躺御医院。” 罗魅撑起身子,将药瓶拿到手中,揭开木塞闻了闻,对他的不满也瞬间消了大半。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你是如何开口的?” 南宫司痕挑眉,“你身子不适,我当然是如实相告。” 罗魅脸黑,突然在他手臂上拧了起来,“南宫司痕,你连这种事也对外宣扬?”这人不要脸就算了,还出去丢人,会不会太过分了?外人知道会如何想她? 南宫司痕捉住她的手,惩罚似的放在嘴里轻咬了一口,看着她不满的样子,不以为意的道,“这有何不可说的?就算外人知道,也是夸赞本王身强体健、有男儿雄风。” “……”罗魅脸臭的险些变了形。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她怎么就遇到个这么不要脸的人!还男儿雄风,就他那些床技,她真不想再让他碰! “来,先把药上了,免得你娘又说我不疼你。”南宫司痕突然从她手里夺过药瓶,趁她咬牙切齿的时候搂着她又翻身将她压住。 “你给我闪开……我自己来!”罗魅羞窘的抓住他的手腕,打死都不让他脱自己裤子。 看着她脸上罕见的红晕,南宫司痕也没同她生气,眼角瞥到身旁的被褥,突然拉过盖在彼此身上,甚至连头一起蒙在了被褥中。 “你不让我看,那我不看便是。可药总得上,否则再喊难受我可不管你。”被褥下传来的嗓音很认真、很严肃。 随着被褥的摇晃,一件件衣物被扔了出来,散落了满床。 伴随着的还有某魅抓狂的怒声—— “南宫司痕,你无耻!” “变态,给我出去!” “唔……” 房门外,听着里面亢奋的动静,罗淮秀都有些囧。真看不出来她乖宝也有这么奔放的一面……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们,包括慧心慧意都低着头,脸颊到耳根都是红的。 看着食盘里的饭菜,罗淮秀打消了进去的念头,转身对她们道,“算了,我们先下去,别在这里打扰王爷王妃‘办事’。”顿了顿,她又看着慧心慧意,“你们先把饭菜送厨房里温着,顺便让人烧些热水备着。” 小丫鬟们一个个面红耳赤跟逃似的退下了。 罗淮秀也没在房门口久留,自己走到花园找了处石凳坐下,一边等着女儿女婿‘办完事’,一边谋算着自己的事来。 乖宝这里有南宫司痕护着,慧心慧意两个丫鬟也老实,她并不担心丁红芸能欺负乖宝,至于当家做主的事,她已经厚着脸皮替乖宝开口了,为显得不那么逼人,她还是会给丁红芸时间好好考虑。她若是有自知之明,那就应该自己把掌事权交出来,如果过段时日她都没一点反应,那就别怪她找她麻烦了! 今日,她为何会晚来,是因为出门后听说了薛府的事。本来吧,樊婉的事同她无关,可她就是这么八婆,听到别人说,就忍不住好奇的去打听。 樊婉已经被收监,但听说她据不承认自己买凶杀婆母,甚至在公堂上以死威胁那个杨万扬。尽管那刺客也如实招供了,可杨万扬也头痛,毕竟樊婉的身份还是太史夫人,看在薛家的份上不好对她动刑。因樊婉据不签字画押,杨万扬没法,只能把这事报到了刑部,希望刑部能解决。 监牢里的事她不清楚,也不好去打听太多,不过薛家的情况却被人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薛太夫人已经苏醒了,得知杀害自己的主谋是樊婉,当即就要儿子把樊婉休了。樊婉的那对儿女极力阻止,甚至在薛太夫人面前以死威胁——若是休了他们的娘,他们兄妹就离开薛家,再不做薛家子孙。 薛太夫人受不了刺激使得病情加重,差点就被孙儿孙女气死过去。 薛朝奇同样受儿女哭闹威胁,一边是重伤垂危的母亲,一边是替母求情的儿女,两头是大的他当着全府人的面做下决定,看在樊婉为薛家生有一儿一女的份上,暂不休樊婉,只将她贬为妾室。至于买凶一事,薛朝奇也是有恨的,只说此事交由官府处置,不管如何判处他都不干涉。 以为薛家的事就这么完了?罗淮秀心里有数,还早着呢!听说薛泽和薛柔虽然没有再闹,但已经在谋算要找人托关系将樊婉救出来。就凭樊婉的罪,少不了要发配远地,这一发配,跟被休有何不同?那对兄妹当然不会同意了。 其实这些事说起来跟她真没关系,不过正是因为没关系,她才更加不放心。 薛朝奇还没说要放弃纠缠她呢,若这个时候被他纠缠,不是无辜的被卷进去了吗?那对兄妹还不得恨死她? 更为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跟薛家有半点纠缠!想到薛朝奇那种翻脸无情的渣德性,她就忍不住犯呕。 她现在为难的是要怎么才能让薛朝奇不打她的主意。自己找上门去说,她又觉得不妥当,不明白的人怕是会误会她想趁机回薛家当主母呢。 罗淮秀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刚来京城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三天两头的出事,照这么下去,以后还有安生日子? 如今女儿嫁给南宫小子,算是在京城定居了,要离开这里谈何容易?总不能让她为了自己破坏女儿来之不易的幸福吧?她要离开京城,女儿绝对会跟着她,这几乎不用考虑。 想着想着,她突然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名前来服侍她的丫鬟见她要走,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要去哪?” 罗淮秀对她露出笑脸,“家里还有点事,麻烦你跟王爷王妃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等忙完手里的事我再来。”刚要转身,她突然又回头对丫鬟笑道,“你跟慧心慧意说一声,就说我改日再来教她们厨艺。” 丫鬟见她执意要走,也只好躬身送道,“夫人,您放心吧,奴婢记下了,您慢走。” 罗淮秀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送,然后转身走出了主院。 …… 卧房里,当南宫司痕让慧心慧意把饭菜送到房里时,姐妹俩才发现之前她们全想歪了。 听说罗淮秀离开了后,罗魅瞪着南宫司痕的眼神就跟放冷箭似的,‘嗖嗖’的恨不得把他射成刺猬。 “我娘可有留话?”她朝两丫鬟问道。 “回王妃,夫人说忙完手里的事再来府里看您。”慧心慧意异口同声回道。 “知道了。”看着桌上饭菜,罗魅也没心情吃,对丫鬟们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不用服侍了。” 说完,她扭头继续朝身旁男人放‘冷箭’。 色狼! 要是他昨晚节制点,今日也不会搞成这样! 好在两处家相隔不是太远,要不然她这会儿都打包回娘家了!她猜想母亲说的事应该是酒楼里装修的事。 南宫司痕就跟没看到她冷脸似的,还主动为她盛了碗鸡汤,亲自送到她嘴边,嘴里说得话都难得充满哄意,“来,把汤喝了,把身子补好了,以后就不用再那般受罪了。” 罗魅差点吐出一口恶血,“……” 仿佛给她补身就是特意专供他……逞兽欲的! 眼前这张带着邪恶心思的俊脸让她突然想到一个故事——一只狼抓了一只鸡,为了多吃些肉,就不停的喂鸡,直到把鸡喂得肥肥的,然后彻彻底底的饱餐了一顿。 房间里,虽然两人相处的情景看着有些别扭,但也不乏温馨暧昧。罗魅心里怨归怨,但对他的示好还是会接受。他能为她去御医院讨药,仅这一点还是让她心窝里多了很多暖意。 很多时候,她也会在心里比较,虽说南宫司痕霸道,可对她们母女却是袒护有加,也为她们母女做了不少事。嘴上不说,不代表她心里就没这些事,她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她有想过主动为他做点事,可寻思来寻思去,又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就好比母亲对他说的话,若不是他脸皮厚,她同他根本不会有这份亲密的交集。对感情,她一直冷漠相待,甚至没有期望过。因为她觉得自己想要的那份感情,这世上没有人能给得起。直到他强势的挤入她们母女的生活、打乱她们的平静,她才在他逼迫下去正视感情的事…… 咽下嘴里的鸡汤,她突然从他手中夺过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南宫司痕顿时怔着,眸光幽深而复杂的看着她举动,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何。 罗魅皱了皱眉,“怎么,嫌弃我口水?” 南宫司痕这才回过神,张嘴将鸡汤含入口中。不错,他昨晚没白费力,成了他的人,她总算有所改变了。虽说这汤不适合他,可难得她主动,就当给自己也补补身,毕竟他也耗了不少…… 罗魅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东西,若知道,估计这碗汤不是喝进肚里,而是全喷在他俊脸上。 他用食的时候几乎不说话,可罗魅才没那么多讲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同他说话,也没说别的,就之前罗淮秀跟丁红芸的谈话。 “我娘性子急你是知道的,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此事我心里有数,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再让她过来。”南宫司痕没怨罗淮秀多管闲事,反而默许了她的想法。 “我觉得此事并不好办。”罗魅也没掩饰心里的看法,冷肃的望着她,“丁姨娘在府中掌管了近十年,要她突然交权,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不可能答应。” “那倒未必。”南宫司痕嘲讽的勾了勾唇,“就算她劳苦功高,她不过是我父王的一名侧妃。如今我已娶妃,若不让她交权,我南宫司痕岂不是平白遭人笑话?” 看他说得轻松,罗魅轻摇了摇头,“女人心难测,你莫太轻视女人了。” 南宫司痕横了她一眼,“你就如此小看我?” 罗魅撇嘴,“我哪敢哦。” 南宫司痕没好气,她是没小看他,只不过从未把他装进心里! 抿了抿薄唇,他才低沉道,“丁氏这些年做了不少手脚,我心里早有数,只不过碍于家丑不想同她计较而已。她贪的那些财物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我既不看在眼中,自然就没追究的必要。” 他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罗魅看着他,眼中都有忍不住的惊讶,“你的意思是她私吞了不少家产?” 南宫司痕抿着笑,虽不语,但也默认了。 见状,罗魅鄙夷的撇嘴,“你可真大方!” 见她嘲讽,南宫司痕有些不悦,就在他刚要开口时,罗魅抬手突然制止他发言,“行了,这事我不提了,也没兴趣提了。这个家是你的,你愿意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我不方便插手。” 她话里的气性南宫司痕怎会听不出来?当即黑了脸,并把她拽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纤腰轻斥道,“就舍一点小财而已,她私吞的那些为夫真没放在眼中。” 罗魅眯着眼鄙夷的打量他,“听你口气,你特有?” 南宫司痕搂着她突然轻笑起来,“有何不满的,为夫的不都是你的吗?” 罗魅再撇嘴,冷哼,“话是说得好听,可也没见你给过我什么。” 对她的小心眼,南宫司痕不怒反而笑得更欢畅。不管她在乎什么,那都证明她重视他,仅凭这一点,他没理由同她置气。 捏了捏她白皙如脂的脸,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不是给了你金簪吗?你以为那东西是凡物?你可知,这天下多少人想要那枚金簪?” 罗魅又惊又愣,金簪? 她这才想起他离开榆峰县的时候留在她衣柜里的东西…… 那东西值钱么?不就是黄金打造的簪子么? 最为重要的是那金簪在母亲那里……她要不要跟他说? 想到什么,她正色问道,“你老实跟我说,那金簪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南宫司痕扬眉,“何须紧张?难不成你将金簪弄丢了?” 罗魅摇头,“没有,金簪在我娘那里呢!” 闻言,南宫司痕抿笑不语。 罗魅皱着眉,继续追问,“到底那金簪有何稀罕的?”不是她好奇,而是她要掂量一下分量,要是那东西宝贵就让母亲还给他,否则那日母亲厌倦了拿去当铺当了,到时候他想要都晚了。 南宫司痕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才低头贴上她耳朵低语了几句…… 听完,罗魅双眼放大,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 “我找我娘去!”回过神来,她也没心思再吃饭了,准备从他大腿上下去。 “不用急!”南宫司痕将她捞回怀中,轻点着她鼻尖道,“你娘那边我早已安排了人看着,不会有事。” 那一晚薛朝奇被算计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罗氏头上的金簪了,只不过他没点明而已。反正没人知道那金簪的玄机,不如随她去。 罗魅这才没动,只不过脑袋里凌乱得不行。这男人,她可真佩服死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随便给人,就不怕她当时一气之下将东西给扔了? 自己两世修炼的‘冷静’在他面前真的一点都不够用!这个男人总会用他独有的方式破坏她内心里的平静,最悲催的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爷,下午我们去娘那里吧。”她缄默片刻,最终决定去把金簪要回来,“那东西太贵重,我娘如果知道也不会要的。” 最重要的安全,不是金簪的安全,是母亲的安全! “你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南宫司痕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将她放到凳子上,又给她添了几筷子菜在她碗中。比起金簪,眼下他最在乎的是她身子。不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到时候她那娘又该说些难听的话了! ……。 罗淮秀从蔚卿王府离开后就直接回了家。 她也没闲着,回家后就让周晓去了一趟薛府和安府。 在家用完午饭,刚准备离桌就听丫鬟来报,说薛朝奇来了。 罗淮秀让人将他请去了大厅里,然后回房补了个妆,又换了一身明艳的衣裙,这才带着丫鬟不慌不忙的去大厅见客。 “你们都在外候着。”走到厅门口,看着在椅子上等得不耐烦的男人,她优雅的对左右丫鬟挥了挥手。 “是,夫人。”丫鬟退到了门两侧。 罗淮秀这才迈着小莲步,扭着婀娜的腰走进大厅。 “薛大人,来得真快。”她脸上堆着微笑,优雅又不失妩媚。 薛朝奇直直的看着她,一点都没避讳。对他来说,这个女人虽说被他休了,但不管怎样,她曾经也是自己的女人。 平心而论,这个女人收敛了那些暴躁恶劣的脾气,还是有她迷人之处。褪去了当年那些青涩和胆怯,如今的她犹如脱胎换骨般,浑身都释放着一种迷人的光彩。她摸样没变,但气韵变了,变得更加成熟有味,眉眼间那种妩媚之色尤为明显。 他也承认,当初休她是有些冲动,有一半原因是母亲干涉,另一半原因是他年少不知珍惜。如今看在女儿的面上,他可以反悔收回休书。如今樊婉已被贬为妾,府里正好缺个夫人,让这罗氏重掌太史夫人之位也正合适。 看着她妖娆走进,他难得挤出一丝笑,“可是想通了?” 罗淮秀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意无意的抛着凤眼,状似不懂,“想通什么?薛大人可否说明白点?” 薛朝奇沉了沉脸,“让你同魅儿回薛家的事,可是想通了?” 罗淮秀突然嘟起嘴,扭捏的拉扯着手里的丝绢,“薛大人,你才休了夫人,这个时候让我们母女回薛家,你就不怕给我招来恨?” 听着她怨言中的那丝娇气,再看她媚态尽显的摸样,薛朝奇忽而又划开了笑,甚至伸手将她手腕抓住,微微一拽就将她拉扯到大腿上,难得温柔的同她说话,“府里我说了算,那两个孽子再恨也恨不到你头上。更何况是他们的娘自己不争气,如此蛇蝎毒妇,我薛家如何能留她?” 他抬起手自然无比的摸上罗淮秀的脸颊,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倒没想到她这年纪居然保养得如此好,这肌肤犹如少女般细腻滑嫩。 早前几次见面他都没用心看过她,如此近的接触下,他才发现这女人真是越发迷人,多年过去,岁月似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就连眼角都未出现一丝细纹,鹅蛋般的脸细腻红润,宛如少女般…… 面对着眼前精致柔媚的女人,薛朝奇目光微紧,喉结极不自然的蠕动了几下,连搂着她的手臂都收紧了一些。 看着他目光逐渐火热,罗淮秀娇羞的低下了头。坐在他腿上,她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发生的变化,垂下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冷笑。双手抵在他胸口,她作势推了推,故意扭动的身子像是害羞要逃离他一般。 “薛大人,请自重!” “嗯?”薛朝奇突然沉了脸,反而越发将她搂紧,手掌还大胆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罗氏,不管你心里认不认,你总归是我薛朝奇的女人。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宠爱你,绝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真的吗?”罗淮秀抬起头,感动的看着他精瘦的脸,“朝齐,你真的不会再辜负我?” “嗯。”薛朝奇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认真,“只要你肯带着女儿回来,我薛朝奇绝对不再辜负你们。” “朝齐……”罗淮秀突然抱着他脖子泣哭起来,“呜呜呜……我等着一天等得太久了……” 听着她激动而泣的话,薛朝奇得意的扬高唇,他就说嘛,这女人之前的种种就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闻着她身上迷人的香气,他身子微微绷紧,特别是看到她脖子上白皙的肌肤,他突然低下头将唇贴了上去—— 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周晓的传报声,“夫人,安将军来了!” 闻言,薛朝奇脸色一沉,目光犀利的瞪向房门。 罗淮秀趁他不注意,推开他跳到了地上,而且提着裙子突然冲向门外—— 怀中一空,薛朝奇脸上露出不满。有些不解她的反应,于是跟着追了出去,嘴里还唤道,“淮秀!” 而大厅外,安一蒙背着手威风冷肃的前来,突然间一个女人从大厅里朝他飞奔而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猛的将他抱住,还哭得撕心裂肺,“一蒙啊,你总算来了……呜呜呜……你再晚些来我清白都快不保了……” 安一蒙脸色瞬间比被雷劈了还难看,特别是看到从厅里追出来的男人时,他脸色更是又臭又难看。 如何回事?不是说蔚卿王在此吗?还说蔚卿王有急事找他过来! 为何薛朝奇会在此? 还有怀里的这个女人……该死的,她在做何? 53、扑、反扑! “罗淮秀,你在做何?”看着将安一蒙抱住的女人,薛朝奇的脸刹那间变得铁青,低吼的声音震耳欲聋。 “呜呜呜……”罗淮秀没回头看他,而是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安一蒙,手指着身后,哭诉道,“一蒙……他、他想占有我……一蒙,虽然我同他曾经是夫妻,可是自从我成了你的人后,我心里就只有你,再也没有他了……一蒙,你一定要相信我同他是清白的,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罗淮秀!”薛朝奇怒从心中气,连挺拔的身子都气得直抖,颤抖的指着她,铁青的脸都快变绿了,此刻他眼中的怒火犹如抓到妻子背着她偷人一般…… 不,应该说在他心中,罗淮秀的举动就是背叛他偷了人! 作为曾经的丈夫,哪怕他们夫妻关系已经破灭,可在心里,男人的自尊心依然让他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毕竟这个女人给过他身子、还未他生了孩子!而此刻,这个女人却抱着别的男人诉请,而且他们、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 何止是他怒,这头被罗淮秀抱着的安一蒙那才是真动了怒。 “罗氏!”他也控制不住的低吼起来。 这女人简直太让人厌恶了!她说什么?说她把身子给了他?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的?更何况他何时同她好过?别说没有,就算他安一蒙眼瞎也不会看上她! 岂有此理,居然敢如此坏他名声!她到底还要不要脸?! 思及此,他抓着罗淮秀的肩膀准备将她狠狠推开。 可罗淮秀似乎早就猜到他要做什么,在他动手之前突然抱紧他脖子,身子突然一跃,双脚攀上他腰身并紧紧夹住。 这姿势让安一蒙高大的身子瞬间绷紧,而接下来的事更让他震怒-- 他都来不及开口训斥女人的无耻行径,陌生的馨香扑面而来,只见女人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她饱满红润的双唇顷刻间覆在他嘴上-- 这一幕、这一刻,直让安一蒙像化石般伫立僵直,眸孔放大,惊骇的瞪着女人那张精致妩媚的脸。 对外人来说,罗淮秀这一举动算得上惊世骇俗了,就连周晓和家里的丫鬟们都目瞪口呆。还有安一蒙的随从,那嘴巴长得仿佛下巴都快掉了。 他们是何时好上的? 再看薛朝奇,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黑青的脸色俨然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极点,“你们、你们……” 他无法想象刚刚还在他怀中温柔娇羞的女人此刻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而且还当众做出如此羞耻的举动! 他的声音让安一蒙猛然回神。双臂垂在身侧,僵硬又微微颤抖,就在他刚准备抬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拉扯下来时,罗淮秀突然从他嘴上离开,一只手臂缠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两只脚在他身后交缠把他腰身攀得更紧,可以说此刻的她整个前胸都贴在安一蒙身上,光是姿势就能让人无限遐想了。 背着薛朝奇,她深情款款的开口,只不过是闭着眼的,并未正视安一蒙,“一蒙,你要相信我跟他是清白的,自从成了你的人后,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他虽然以前是我的丈夫,可是你才是我现在的男人!” 要不是她闭着双眼,安一蒙已经将她给甩出去了。但在抓住她腰身的那一刻他突然停止了动作,眸光紧敛,犀利而又复杂的看着她。 余光瞥到薛朝奇冲了过来,他来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 而正因为他这退避的两步让薛朝奇指着他鼻子大怒,“安一蒙,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无耻的伪君子,连人妻都要占有!还不快将她放了!” 安一蒙紧绷着脸,被人辱骂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可薛朝奇一句‘人妻’却让他忍不住拉开捂在嘴上的手,迎着薛朝齐赤红的双眼,反唇讥笑道,“薛大人此言差矣,罗氏曾经是你的妻子不假,可却是你自己将她休弃。你们早在多年前就已是陌路人,你能再娶妻生子,她为何不能再行婚嫁?” 他这番话让罗淮秀突然睁开眼,惊讶不已的盯着他。压根就没想到他居然能帮自己说话! 安一蒙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虽然恨不得把她给掐死扔出去,但此刻面对薛朝奇的敌意和怒意时,他却突然对这个女人生出了一丝怜悯。 他猜到这女人是在利用他,这事以后再同她算账,之所以帮她说话,也是薛朝奇说话太无德。 这个曾经是他妻子的女人,十月怀胎为他生下孩子,他不知感激心疼,却在妻子分娩当日将人休出家门。当年之事,虽他不在京中,但回京之后听闻那些谣传后,他都倍感荒谬,是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等无情无义之人。 如今这对母女翻身做主,没想到这位太史大人居然反悔了,还不断的纠缠欲将母女认回去。 同样身为男人,这种事他只觉下作和不齿,也替这对母女感到一些不平。他去过榆峰县,虽待的时日不久,但也听了不少有关罗氏的传言。提起这个女人,撇开她那暴躁的性子,她的精明和坚强还是让许多人称赞甚至佩服。 一个女人带着女儿能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得有滋有味,这背后要付出多少艰辛怕是没人能体会。 而他一番嘲讽的话听在薛朝奇耳中,那就是间接的承认了他同罗淮秀的关系。染满怒火的双眼瞪着他们,脸色青了红,红了又青,只差一对獠牙就足以同罗刹比恶了。 “罗淮秀,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放荡的女人!”憎恶的话从他嘴里一字一字的磨出,隐隐都能听到他牙中‘嚯嚯’的声音。 “怎样?”罗淮秀突然转过头,露出凶悍的摸样,厌恶的瞪着他,“我就是放荡不堪那也同你没关系!谁都知道我罗淮秀早在八百年前被你休了,如今别说我找男人,就算我再嫁你也管不着!薛朝奇,你若有自知之明就别打我的注意,否则只会自找难堪让人笑话。” “你--”一句难看让薛朝奇再也听不下去了,可情理爽亏的他哪怕怒火滔天也发泄不出来,憋得那张精瘦的脸扭曲变了形。 颤抖的双手指着他们俩,最终受不了这份难堪而愤袖冲向了大门外。 他狼狈的背影,罗淮秀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脸上没有得意,也没有再露出一丝凶相,只有淡淡的冷清。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罗淮秀,仇恨都是原身的,她自然没有那份报复过后的快感。只是苦恼、厌恶这样的人罢了,所以他的离开最多让她松口气。 希望薛朝奇能好自为之,别再那么自以为是。 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还吊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看着他一样铁青的脸和喷火的双眼,罗淮秀‘啊’的一声赶紧松手松脚跳到了地上。 她再慢一步,安一蒙还真的会将她给打飞出去。 罗淮秀站定,面对他还是有些心虚的,可一时间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强吻他,那真是迫不得已的。 而就在她纠正该如何开口时,安一蒙突然重‘哼’一声,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那冷肃的背影带着怒,耳边回荡着他充满厌恶的哼声,罗淮秀直了直脖子,有些不服气,“搞什么啊,我亲了你那也是我吃亏,生什么气啊!”刚刚因为他帮自己还有几分感动和感激的,此刻因为他的翻脸让她心里那些感动和感激荡然无存。 “夫人?”人都走完了,周晓才敢上前说话。 “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我先回房了。”她没有同周晓多说,摆了摆手后低着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周晓同一群丫鬟目送她离开,脑子里回放着先前的一幕幕,一个个内心都无比凌乱。因为他们都不清楚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回到房里,罗淮秀跟霜打焉的茄子似的,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薛朝奇那里算是摆平了,可是却把安一蒙给得罪完了! 就算他不生气,她也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而且还是说也不好说、还也不好还的人情。眼下该怎么处理呢? 若是对安一蒙每个解释和交代,她心里梗着不说,以后见了面也尴尬啊,毕竟安一蒙同南宫司痕有来往。 可是既要让自己心里踏实,又不让安一蒙吃亏,什么方法才是最好的? 躺在床上,罗淮秀辗转反侧,睡也睡不着,满脑子都纠结着…… 。。。。。。 另一边,薛朝奇回了府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片刻的功夫,书房里都是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怒气和恨气。 “嘭!”站在书桌边,他拳头砸在桌面上,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咽不下这份羞辱。那双精锐的眼睛早已变得赤红,充满了恨。 没错,对他来说,罗淮秀今日给他的是他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羞辱! 特别是想到她把自己骗过去,满心以为她总算想通了,谁知道她如上次那般又一次将他算计、玩弄……甚至当着安一蒙的面给他如此大的难堪! 这口恶气,让他如何能平息? 这个女人,他薛朝奇若不给她点教训,他这太史的颜面该置于何处? 她以为攀上了安一蒙他就拿她没撤?她以为做了安一蒙的女人他薛朝奇就不敢动她? 她太小看他薛朝奇了! 今日她给他的耻辱和难堪,他薛朝奇誓死也要报复回来!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哪怕是他不要的东西,他也不许任何人窥视!她罗淮秀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丢尽脸面,一次又一次的给他羞辱,这些他势必要一一讨回来! 既然她如此不要脸,那他就成全她,让她成为全京城最可耻的荡妇!他就不信,以后还有男人会要她! 。。。。。。 夜半三更,各家各户都早已闭门熄灯进入了梦乡中。 将军府里,老管家临睡前都会例行在府里走一圈,看看府中还有哪些事没做妥当的。路过大门口时,跟守门的侍卫刚说上两句话,突然听到大门被拍响-- 两名侍卫忙上前问话,但门外没回音,只是厚实的大铁门继续被拍得‘啪啪’震响。 不得已,两名侍卫只好将大门打开一道缝,借着大门外高悬的灯笼瞄了一眼,发现对方是个女人,而且还有些熟悉。 “你是?”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蔚卿王妃的娘,我来是有急事找你们将军的。” 闻言,两名侍卫朝身后老管家看了一眼,老管家示意他们把大门打开,而他也迎了上去。 “夫人,是您啊。不知道夫人这么晚到将军府有何要事?”老管家躬身问道。这位夫人他是见过的,包括蔚卿王妃他也见过,不久前她们母女刚来京城的时候,就是他去客栈给她们安排的食宿。 “老管家,我是有急事找安将军,请问他在府上吗?”罗淮秀礼貌的问道。 “这……”老管家露出一丝为难,故意看了看天,“夫人,我们老爷已经歇下了,您看……” “唉!”罗淮秀突然皱起眉头剁了剁脚,“歇下了啊?那怎么办?我真有急事想找安将军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老管家依旧为难的看着她。不是不想帮她传话,而是他们老爷真的歇下了。 “老管家……”罗淮秀突然上前将他手腕抓住,一脸纠结的看着她,“老管家,我求你让我去见见将军吧!我是真有急事、真的!你也见过我的,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想求安将军帮我个忙而已。” “这……”老管家也纠结,“夫人,不是小的不让你进去,而是这天都这么晚了……您看……” “老管家,我是真的急,若不是事情太急,我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安将军,而且这件事只有安将军能帮我,就连蔚卿王和王妃都帮不了。” “那……要不小的去老爷那里问问?”老管家有些妥协了。主要是面前的女人也不是一般人,她是蔚卿王妃的母亲,蔚卿王又同他们将军府走得极近。若不给这个面子,只怕会得罪人。大不了挨老爷一顿训…… “老管家,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去就行了。”罗淮秀赶忙道,而且很替他考虑,“这一来一回的也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找安将军,若是他生气也不会冲你发火,我自己担着就行了。” “这……”老管家又为难起来。这合适吗?她一个妇道人家…… “老管家,你就行个方便让我去见将军吧。我这事也不方便透漏,只能同将军说,你就行行好让我进去吧,我怕再拖延下去把事给耽搁了。”罗淮秀抓着他枯瘦的手腕摇晃起来,一脸心急的摸样就差没哭了,“你放心,我保管将军不会说你半句,而且我罗淮秀也会记你这个人情,只请老管家行个方便让我进去。” “夫人,您莫这要说,小的可担不起。”老管家赶紧摇头,并朝身后引了引,客气的道,“夫人,您请吧,老爷的房间在西面,门外有棵大槐树。” 罗淮秀提起裙子就往里跑,就跟后面有人追一样,那火急火燎的架势让老管家更是深信不疑她是有急事。 他也没急着跟上去,赶紧招呼两名侍卫,“把大门关上,好生守着。” 因为清楚罗淮秀的底细,他对罗淮秀没敌意,自然就不会多想。 而罗淮秀按照他指的方向抹黑着一口气跑到了西面的院子里。 值夜的侍卫见到她,一时没认出来,还对她大喝道,“站住!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将军府?” 罗淮秀赶紧给他们行礼,“我是蔚卿王妃的母亲,过来找将军是有急事相告,我刚刚在门口已经同管家说过了,是管家让我自己过来的。” 闻言,侍卫这才收起武器,其中领头的侍卫把手中的灯笼举了举,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冷肃的道,“夫人要找将军?那请夫人在此等候,属下前去通报一声。” 罗淮秀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这事一点都耽搁不得,还是让我自己去跟将军说吧,多谢几位了。”语毕,她提着裙子撒腿就往卧房的方向跑。 安一蒙那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居然让一个女人凭着‘一蒙二骗三不要脸’混了进来,而且还直闯他卧房! 听到外面说话的动静他就已经醒了,但还不等他朝门外问话,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抹身影突然冲了他房间。 虽然房里熄了灯火,但这点黑暗并不对他视力造成影响,当辨认出对方是谁后,他脑门上险些气出青烟,“你来做何?” “嘭!”罗淮秀转身将房门关上。小跑了一路,她这才背靠着房门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一路,可真辛苦死她了!可她也没法,不这样做哪里能进得来堂堂的将军府。 面对陌生的屋子,她也没乱走,就站在房门,感受着自床边袭来的冷气。 “安将军,我来这里是有事要找你谈的。”她也不拐弯抹角,对着床边那道黑影直言说道。 “何事?”安一蒙冷厉的瞪着她。不说他有厌恶这女人,仅凭她此刻的举动他就不待见她!哪有女人半夜三更往男人房里跑的? “为了今天下午的事。”罗淮秀不冷不热的回道。 “嗯?” “安将军,能否掌下灯火?”罗淮秀突然提议。黑灯瞎火的她心里没安全感。 对她这要求,安一蒙也没拒绝,穿好长靴,又从衣架上取了外袍穿上,然后才去烛台边将油灯点亮。 昏黄的火光让罗淮秀视线变得明亮起来,眼珠子转动,将房里的环境快速的扫了一遍。宽敞的房间,格局很简单,就连家具摆件都极为单调,整个屋子给人的感觉很冷肃,虽不奢华,但很符合主子家的性子。 “说吧,你来此到底为了何事?”安一蒙在桌边坐下,阴沉沉的瞪着她。 “唉!”罗淮秀叹着气朝他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没有旁人,她从来不会多讲究。看着他刚毅又没温度的脸,她突然嘟起了嘴,“今天下午的事多亏了安将军,要不是你为我解困,可能我没法摆脱薛朝奇。我知道我利用你是不对,也知道你很不想看到我,我这人虽然不要脸,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只不过因为利用你的事我心里有愧,哪怕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觉得还是应该过来当面向你道个歉。” 安一蒙微微眯眼,犀利的眸光在她脸上流转,没有一丝杂色,只是打量。 “夫人说完了吗?”他冷声问道,不管是眼里还是身上,几乎都是冷冽的气息,不待见她的态度再明显不过,“若说完了,夫人就请回吧!老夫明日还要早朝,恕不便待客。”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罗淮秀皱眉,一脸的不爽。” “夫人可知男女有别?”安一蒙嗓音微沉,眼中也多了丝讽刺。 “别什么别啊。”罗淮秀白了他一眼,“我诚心诚意来道歉,你这态度,不等于我来白了吗?我就是因为觉得心虚愧疚所以才深夜前来,你这样让我回去,我还不是没法安心!” “不需要你道歉。”安一蒙冷声道。哪怕她脸上真有那么一丝愧色,他刚毅的脸依然没有软和的迹象。 “那怎么能行?”罗淮秀突然起了身,还不满的拍桌露出一抹凶样,“我罗淮秀虽不是江湖人物,但也混了那么多年江湖,虽然我也不是正派人,但我也讲‘仗义’。你帮我应付了薛朝奇,也得罪了她,这个人情无论怎样我都会还你。” “还?”安一蒙突然冷哼,“你拿什么还?”毁的可是他名声! 罗淮秀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摸到腰间快速的解开腰带-- 安一蒙猛然睁大眼,如同下午一样,震惊得脸色都变了。 而罗淮秀那真是带着诚意来的,连衣服都穿得极为单薄,这外衫一扯开,里面就显出了红色的肚兜。 眼前的一幕只差把安一蒙眼珠子给惊出来了。 “啪!”他猛然起身,拍桌怒斥,“罗淮秀,你当真不要脸?” 下午她对自己的轻薄之举已让他恼火万分,看在薛朝奇苦苦纠缠她的份上他当做怜悯帮她一次,可眼下,这女人居然得寸进尺,半夜三更跑到他房里来做这般举动。 简直是不知廉耻! 看着他眼中对自己的厌恶,罗淮秀眯了眯眼,而下一瞬间,她突然伸出手,一把灰沫直朝安一蒙的脸撒去-- “你……咳咳咳……”安一蒙都来不及变脸,被那灰沫呛到狠狠的咳嗽起来。他压根没想到这女人会突然来这一手! 同她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从榆峰县到京城,她们母女的为人他清清楚楚看在眼中,他只以为这女人脾气暴躁、性子狂傲、偶尔还有些不讲理,从来没想过这女人居然如此阴毒,连下三滥的手段都敢使用…… 那一股股不寻常的芬香气直窜鼻喉,安一蒙身子一颤,随即双脚不受控制的打软,就连想开口都说不出话来。 “咚!”筋骨的无力让他栽倒在地。 “哼!”罗淮秀学他先前的样子重重冷哼,绕过桌子走了过去,在他身身前蹲下,冷嘲热讽的开口,“你这人也是个不懂风情的,我都脱了站在你面前了你还跟我耍脾气。要不是我心里过意不去,你以为我会让你睡?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老娘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你面前你居然都不动心。”她一边说话一边还拿手去捏安一蒙的脸,怕他听不进去似的逼他看着自己,“安一蒙,我陪你睡一觉不为别的,只是想已自己的方式弥补你,这样我心里才不会有亏欠。这事一过,咱们谁都别提,就当所有事都没发生过。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罗淮秀还有其他想法,那些名声、地位啊,我罗淮秀从来不屑,更没有想过要当你的安夫人,所以你就老老实实接受我的报恩吧,我真的只是想偿还你的人情。” 安一蒙黑着脸,但神色无力,连瞪她的摸样都像是没睡醒般。冷硬的薄唇微微张着,不停的喘着粗气。 罗淮秀说完话也没再耽搁时间,将他手臂抬高就准备往床上挪。 可她没想到的是安一蒙使不出里的身体重得像头牛,‘嘿嘿’的用足了劲儿,却怎么都抬不起人。 “卧槽!你他妈吃啥玩意儿长成这样的?”几次使力后她突然将人放下,自己都开始喘粗气了。 安一蒙‘咚’的一声被她扔地上,整个脸都扭曲变了形。 看着健硕如牛的他,罗淮秀磨了磨牙,坐在地上就开始脱衣剐裤,“搬不动就算了,我才没那么多力气搬你上床呢!看在你还算乖的份上,我也不嫌弃了,今晚就在地上伺候你!” 。。。。。。 翌日-- 罗淮秀睁开眼,身旁已经没了人。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被窝,就连空气都是陌生的。她目光涣散,呆滞的望着头顶,脑子里全都是昨晚的事。 是她主动的,主动陪安一蒙睡一觉。反正外头很快就会传出她和安一蒙有一腿的事,她想的是安一蒙的名声被她玷污了,但他什么都没捞到,如果陪他一觉,至少他还占了些便宜。 来的时候她都计划好了,只要安一蒙中了软筋散,她把事办完就离开。可他妈没想到的是——她搞了半个十多时辰都没把事办完!事情没办完,还把她累得要死不活的,自己会的招式几乎全都用上了,结果还是一点都没用。 这都不算事,最重要的是后面发生的事。时间耗过去了,姓安的本来就没中多深的毒,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她当时以为他会杀了她,因为看他的样子太吓人了。哪知道更意外的事发生了——姓安的居然把她丢床上反扑她! 这剧情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到罗淮秀一直觉得像是一场梦。姓安的反扑她就算了,毕竟事情没办完,半途而废对男人的身体也不好,她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一次完了之后姓安的居然不放过她,第一次是她开的头,可第二次、三次、四次……都是他开的头! 想到自己被他搞得晕过去,她心里就有恶气。 估计不提昨晚有多*、多刺激,光是那姓安的行为就让她咬牙切齿。他后面的种种绝非为了*,而是故意用那种方式折磨她! 吸了吸鼻子,她撑着身子坐起,腰间的疼、下身的痛,都让她不停的抽冷气,上辈子加这辈子,她几十年都没吃过肉,可怜她这老腰,难得开荤却差点被人掐断。也怪她事先没想全面,安一蒙是武将出身,跟普通人哪能一样? 呜呜呜……可怜她尝了一次做女人的滋味,却差点搞掉自己半条命。 看着自己的衣物被丢在床尾,罗淮秀赶紧抓到手中。 她得趁那人回来之前离开这里! 。。。。。。 南宫司痕上早朝去了,罗魅一个人在房里吃早饭。休息一天,她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好在昨晚南宫司痕也没碰她,让她安安稳稳的睡了个饱。 “启禀王妃,夫人来了。”突然,门外有丫鬟禀报。 慧心慧意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赶忙去把房门打开。 罗魅也从凳子上起了身,快步走了过去,对那丫鬟问道,“我娘再哪?快带她过来。”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王妃,夫人说想在府上借间房睡觉,奴婢见她面露疲乏,已经带她偏房休息了。夫人让奴婢过来向您说一声,等她休息够了再来见您。” 闻言,罗魅沉了脸。母亲面露疲乏? 来不及多想,她绕过丫鬟快速的走了出去。这不正常,她自己的母亲她清楚得很。美容觉是母亲最在乎的事,什么事能让母亲一夜未睡? 跑到丫鬟说的那间偏房门口,她也不管罗淮秀有没有睡着,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娘?”看着放下的床幔,她小跑着上去揭开。这一看,让她证实了丫鬟的话,也很是惊讶,“娘,你怎么了?” “乖宝。”罗淮秀扯出笑,“娘昨晚做噩梦失眠了。” “周晓呢?为何不让她陪你?”罗魅坐上了床,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发现不妥。接着又把手伸进被窝摸到她手腕上,把脉之后也没发现异样,只是她身子有些虚乏。 “唉,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需要别人陪着睡的,不是故意让人笑话么?”罗淮秀笑说道。 “娘,那你好好休息。”罗魅也没再说什么,替她掖了掖被子,“冷吗?要是冷我让人多添一床棉被。” “不用。”罗淮秀摇头,“好了,乖宝,娘没事,就是没睡好,等我补补瞌睡娘再去找你。” “嗯。”罗魅起身替她放下床幔,然后才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出房门,她突然愣住,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娘一个人来的?周晓呢?为何不见周晓跟着来?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眸光沉了沉。 “启禀王妃,王爷回来了。”突然有丫鬟来报。 “嗯,知道了,我这就回房。”她面无表情的轻道。 “王妃,王爷说他先同安将军去书房议事,稍后再回房陪您。”丫鬟恭敬的又道。 “嗯。”罗魅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题外话------ 妞们,先更正一下,本文是母女双穿,所以不用质疑女主。没错啦,女主就是母女俩!别看现在是罗妈打头阵,咱魅儿只是暂时做幕后而已,总会出头的。哈哈~明天万更走起!大家可以记账,我欠了三千多了。【捂脸~】 54、你不说荤话是不是难受? 书房里,两个男人谈完正事,见时候也不早了,安一蒙提出告辞。 南宫司痕起身相送,只不过走到门口时,突然停步回头,“安将军,本王有一事想托你帮忙。” 安一蒙拱手问道,“王爷,有何事您直说无妨。” 想到今早接到的消息,南宫司痕眼抽微抽,将笑意掩饰了起来,对安一蒙认真问道,“安将军,你也知道我岳母大人的情况。” 提到罗淮秀,安一蒙神色略显僵硬,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南宫司痕还是捕捉到了。 安一蒙垂眸道,“王爷,罗氏的情况老夫知道一二,但不知王爷同老夫提她做何?可是她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南宫司痕摇头,还突然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她那人性子急躁、凶恶,本王想到她也是颇感头痛。可王妃只她一个亲人,自成亲后多有在本王面前提起她母亲,始终觉得放心不下。本王为使她宽心于是同她商议,想替她母亲寻一婆家。” 安一蒙眸孔微睁,一抹异色快速的从眼底划过。 南宫司痕看在眼中,接着叹道,“安将军,你也知道那罗氏曾嫁过人,都说好女不二嫁,她若再想嫁人并非易事。可如果留她一人在家中,王妃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过日子,年纪轻倒无所谓,怕就怕将来老无所依。本王也答应了王妃会替罗氏做主,希望她能早日有个托生之处。” 安一蒙眸孔又放大了一些。 南宫司痕似是没看到,继续叹气,“虽说罗氏不缺衣食,又本王在,她也少不了荣华富贵,可这选婆家一事却让本王很是为难。若是替找一户普通人家,王妃怕是不会同意。可若是替他找一大户人家,又怕别人嫌弃她的过去。安将军,本王同你说这些,是想请安将军平日里多留意几分,若发现合适人选就同本王说一声,本王愿替自己的岳母做这个媒。不求对方家世太显赫,只要对方本分可靠就行。” 安一蒙低下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不过声音比平日里更为冷肃,“王爷,不是老夫不愿帮这个忙,而是王爷不便过问此事。此乃罗氏私事,老夫一个外人哪怕是好意帮忙,若不小心被人蒙骗害罗氏受伤,那岂不是老夫罪过?” 南宫司痕唇角斜了一下,“安将军,你也不必急着回拒本王,本王并非要你做那媒人,本王只是托你平日里多留意二三,若是你友人之中也没有合适人选,那本王自会另作打算。” 安一蒙抬起头,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正色问道,“王爷,恕老夫一问,您同王妃此番决定,那罗氏可清楚?” 南宫司痕点头,“也是她点了头本王才敢开口的。你也说了,这乃她私事,不经她允许,本王怎能乱点鸳鸯?” 安一蒙两道浓眉微微一蹙,眼眸垂下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南宫司痕低声问道,“将军在想何事?” “并未想何事。”安一蒙又拱手,“王爷,时候不早了,府中还有事,老夫先告辞了。” 南宫司痕也没留他,客气的抬了抬,“将军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就在安一蒙准备往院外走时,只听墨白在对南宫司痕说道,“启禀王爷,夫人来了府上。” 安一蒙突然扭头朝他看去,冷肃而犀利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突然的反应让南宫司痕暗抽了一下唇角,似不解的问道,“安将军还有事?” 安一蒙回过神,朝他摇了摇头,拱手,“王爷,老夫告辞。” 南宫司痕朝墨白递了一眼,“送安将军。” 墨白应道,“是,王爷。” 走出蔚卿王府主院的时候,安一蒙整个脸仿若罩了一团黑雾,犀利的眸光夹藏着怒火,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乍一看还发现不了什么,毕竟他平日里的形象也是威武严肃,可只要一细看,定能看出他此刻隐忍的愤怒。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跑!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何怄气,但一想到蔚卿王所说的话,他就有杀掉那那女人的冲动。 她就那么缺男人?前一刻还在他床上,后一刻居然要嫁人?这不要脸的妇人,早知她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昨夜就该掐死她!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动怒,这种怒不同于昨日她对自己的轻薄和无力,更不同于昨晚她强行…… 想到昨晚自己的失控,他同样怒,明明他可以把她扔出去的,可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他居然……还一次两次三次……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多年的清心寡欲为何在面对一个放荡形骸的女人时居然会那般冲动! 那女人除了有姿色外,还有什么? 除了姿色,对他来说她简直一无是处!脾性暴躁狂傲、处事偏激、为人品性更是恶劣,女人该有的矜持温婉她身上没有半点,反而行为大胆、恬不知耻! 如此不堪形容的女人,他到底发了什么疯才会在昨夜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这不要脸的东西,爬了他的床,睡了他的人,居然还想找男人嫁。这辈子她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一定亲手捏死她! …… 蔚卿王府偏房里,罗淮秀连打了两个喷嚏。 “妈的,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在骂我!”揉了揉鼻子,她忍不住低声咒骂,“多半都是姓安的禽兽!”肯定是发现她跑了所以在背后骂她! 女儿离开后,其实她也没睡着。 说是不介意跟男人睡觉,可当真发生后却又是一番心烦。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洒脱…… 虽然*是别人的,她可以不珍惜、不在乎,甚至觉得给谁都无所谓,可那些感受却是她的!看似偿还了安一蒙的人情,可留给她的又是另一道无法形容的伤。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千仓百孔再也不惧怕任何了,但当另一道伤覆在原来的疤痕上时,她依然疼。 如同曾经一般,依然叫不出来,只能将这种疼身压在心底深处,偶尔拿出来舔舔…… 摸了一把眼角,她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她必须让自己冷静,绝对不能再出状况了,否则乖宝一定会怀疑的!昨晚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也绝对不能让乖宝知道,依乖宝的性子一定会找安一蒙说事。本来都可以平息的事,到时说不定会越弄越麻烦。 …… 南宫司痕一回房,罗魅就让慧心慧意把温着的早点送到了房中。 也是在成亲后她才知道他一些生活习惯,他早上起得早,几乎都是退了早朝回府用膳。没等他一起吃早点,那是以为不确定他何时能回来。府里的人说他有时回来得早,有时午时后才会回府。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如此贴心的为他准备吃的,看着桌上清粥小菜,南宫司痕自进房起唇角都勾勒着,愉悦的心情任谁都看得出来。 “你们退下吧,我来服侍王爷就好。”罗魅朝几个丫鬟抬了抬眼。 “是。”慧心慧意带着另外两名小丫鬟恭敬的退下了。 听着她的话,南宫司痕更是愉悦得不行。首先不是用她准备的食物,而是将她逮到怀中先给了她一个火辣的吻。 罗魅踮着脚,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倚在他身上,他的吻霸道肆意,每次都像要抽干她身体里的空气般,到最后她连站都站不稳。 搂着她发软的身子,南宫司痕将她红唇放开,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干什么?大白天的!”罗魅拉长了脸推他。 “当然是陪为夫用膳了。”南宫司痕邪肆的一笑,深邃的眸光里带着一丝黠色,“这是我们自己府中,谁规定大白天就不能行房的?不过也得等为夫把肚子填饱了才行,否则可没力气伺候你。” 罗魅脸黑的磨着牙,“你还能再说露骨点吗?” 南宫司痕笑着贴上她耳朵,还故意在她耳朵上轻吮了一下,“原来爱妃喜欢听这些话?那等会儿陪我用完膳我再慢慢对你,可好?” 罗魅那真是忍无可忍,抓着他肩膀掐了起来。色胚!居然还变本加厉了! “哈哈……”南宫司痕不怒反笑,而且是放开了嗓门大笑。 “……”看着此刻的他,罗魅突然怔着不动了。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如此开朗阳光,那个冷酷又充满傲劲儿的男人突然间像一个阳光大男孩。 说他们是夫妻,其实她觉得他们现在的摸样更像在热恋中,她也说不出具体的感受,偶尔心跳会不受控制的加快…… “快吃饭吧,别等菜凉了。”她移开眸光,指了指桌上。 “怎么,等不及了?”南宫司痕脸上的邪气更为明显。 “你不说荤话是不是难受?”罗魅白了他一眼。 “有何好害羞的?”看着她逐渐变红的耳朵,南宫司痕故意沉下脸,“夫妻之道少不了闺房之乐,你我之间还有何话不能说?” “懒理你。”罗魅撇嘴。 南宫司痕宠溺的看着她,其实接触久了,他倒不觉得她冷漠的样子惹人厌,反而觉得她这幅不冷不热的摸样挺迷人的。其实她也会害羞,只不过被她惯常冷漠的样子给遮掩住了,一般人哪里看得出来? 将她放在桌边,他也在她身旁坐下。罗魅说服侍他,还真是主动给他盛粥布菜。 其实吧就是个舀饭夹菜的事,对罗魅来说再正常不过。可对南宫司痕来说,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是她亲手为自己做事。 动筷之前,他突然扬了扬眉,问道,“岳母大人来府上了,怎不见她?” 罗魅顿了一下,“我娘说昨夜没睡好,我让她去偏房补瞌睡了。” 闻言,南宫司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侧脸,“你可知她为何没睡好?” 罗魅眸光沉了沉,“她说昨晚做了噩梦,后来就一直睡不着。” “是吗?”南宫司痕意味深长的勾起薄唇,“为何我听到的情况并非如此。” “嗯?”罗魅扭头看向他,“什么意思?说清楚。” “她身边除了我安排的侍卫外,还有两名暗卫。据暗卫今早来报,说岳母大人昨日在安府宿了一夜,今早才离开。” “什么?”罗魅惊讶。看着他眼中意味深长的笑,她知道他没说谎。 娘在安府住了一夜? 她去安府做什么? 住了一夜今日还无精打采? 就在她脑子里全是疑惑之时,南宫司痕突然补充了一句,“是岳母大人自己去的。” 听到这,罗魅睁大眼。娘不会来真的吧?! 她这才想起罗淮秀之前说过的话,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行动。 天,娘是真的打算跟安一蒙…… 最为要紧的是安将军居然不反对?娘在他府里留了一晚,而且今早 无精打采的,明显昨晚不简单,这说明安将军也接受她。 可她怎么想、怎么看都没发现安将军对她娘有好感…… “王爷,你先用着,我去去就来。”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南宫司痕眼快的将她手腕捉住,拉了回去。 “不必着急,他们都不是孩童,会有分寸的。” “可我娘吃亏了啊!”罗魅拉长着脸。不管是谁主动,都是她母亲吃亏,这种事她能忍? “她并未在你面前抱怨,不是么?”南宫司痕让她重新坐在凳子上,知道她护短,所以也耐着性子多说了几句,“她既然未提半句,你就随了她去吧。如若你当面揭穿,只怕会让她难堪。外面也确实有人在谣传说她同安将军关系匪浅,此事你我就当不知,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娘的为人如何你应该清楚,吃亏的事她不可能做。” 罗魅脑子乱,冷着脸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但不可否认,他说的话都在理。 她不是反对娘谈恋爱,娘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反对,但这事她还是觉得娘心急了。万一安一蒙得了便宜不认账呢?那娘岂不是失了身又毁了名? 可如同他说的那样,她现在也不能去质问,没出结果的事,问了也只会让娘难堪。 …… 午时过了罗淮秀才从偏房出来。 罗魅给她留了午饭,听说她醒后,就到膳厅里陪她用食。 “乖宝,蔚卿王府的大厨手艺是不错,可比起娘做的还是差远了。”吃着丰盛的饭菜,罗淮秀不忘自夸。虽说大鱼大肉营养好,可天天都这么腻,她乖宝一定会厌食。 “娘,要不你搬来这里吧?”罗魅脱口而出,认真的看着她,“我希望天天吃到娘做的饭菜。” “搬来这里?”罗淮秀惊讶,随即摸着她脸蛋笑道,“乖宝,娘知道你吃不惯别人做的饭菜,你放心,我已经打算好了要教慧心慧意,以后你吃的东西就由她们姐妹俩负责。” 罗魅抓着她的手摇头,“娘,我是说真的。你搬过来吧,和我们一起住。” 罗淮秀朝门外看了看,突然对女儿叹气,“乖宝,不是娘不想跟着你,而是不合规矩。我们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做不到事事随性。在这里生活,有些东西该讲究得还是得讲究,对你或许影响不大,但南宫那小子容易遭外人笑话的。你也知道那小子脾气不好,他们这些男人都是大男人主义,死要面子的……” 罗魅突然打断她,“娘,他同意了的。” 罗淮秀瞬间怔住,有点不信,“南宫那小子没意见?” 罗魅认真的点头,“嗯,我早跟他提过,他说可以把你接来一起住。” 罗淮秀顿时笑眯了眼,“乖宝,没想到那小子对你这么好,说实话,这点还真是让我意外。行,只要他没意见,娘也没意见,他不嫌弃我这个拖油瓶、愿意给我养老,我还巴心不得呢。” 罗魅暗暗的松了口气。说真的,她还真担心娘会拒绝。 如此一来,她们母女不但能继续一起生活,娘在蔚卿王府,也不用再担心她的安危。 “娘,等下我就让慧心慧意去家里帮你收拾东西,顺便把周晓一起带过来。” “好好……”罗淮秀兴奋着呢,一边吃着饭一边笑道,“一切乖宝说了算,娘现在都听你的。” …… 安府—— 听完随从带回的消息,安一蒙坐在书桌后,神色冷肃如常,但眼底却凝聚着怒意。 他本意想找那女人谈谈,总不能把他睡了就一走了之吧?他安一蒙的床是她想爬就爬的? 可没想到那女人一去了蔚卿王府居然连家都不回了。他派去的人在她家门口守着,不但没等回她人,反而还听说她要搬去蔚卿王府同女儿一块生活。 这女人,以为如此就能躲开他?! 她也太小看他了! 有本事就别再他面前出现,否则定是让她好看! …… 静雅院里,自打见过罗淮秀后,丁红芸心里就憋着恶气。 府里的事连南宫司痕都没过问,她罗淮秀一个外人,居然替女儿向她开口。她也太无耻了!这蔚卿王府的事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插手? 这口恶气还没消呢,结果又听说罗淮秀要搬来蔚卿王府。这一下,丁红芸岂止恶气满腹,愤怒得险些跑去主院大闹了。 自古以来,嫁人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别说罗淮秀搬来女儿的婆家,就是罗魅多顾着娘家一些,那也是要被人话诟的。 如今罗淮秀大张旗鼓的登堂入室,不仅于理不合,且行为可耻、让人不服,最为重要的是她们母女一定存着私心,其目的就是霸占蔚卿王府。 她们有如此心机,她如何能忍受?更过分的是那罗魅也太不将她放在眼中了,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算她是蔚卿王正妃又如何,现在蔚卿王府的钥匙还在她丁红芸手中呢! 她们母女太目中无人了! “娘,您别生气了,小心着身子。”顾巧英在她身侧贴心的安慰道。 “身子身子……你除了让我小心身子外还会做何?”气头上的丁红芸非但没接受她的关心,反而扭头对她怒骂,“才回京两日我就快被人给气死了,你难道没长眼?平日里看你最体贴,可当真我受人欺负了,你却连屁都不放一个。好话谁不会说?你要是真担心我,那就拿出些本事去对付那对母女,成天畏手畏脚的,真不知道志儿当初是如何看上你的!” “娘,对不起……您别生气……”顾巧英眼眶瞬间红了,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给我滚出去!”丁红芸越看她小媳妇儿摸样越是来气。 “娘,你别生气……我、我这就走……”顾巧英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哆嗦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外人只道她们婆媳关系和睦,只道她有个温柔和善又精明能干的婆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婆婆到底是何样的人。 走出丁红芸房门,顾巧英擦了擦眼角委屈的泪水,眸光溢出一丝冷色。微眯的眼角斜睨了一眼身后,脸上尽是恨意。 要不是看在他们母子这两年私占的家产够多的份上,她才不会留在这里伺候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哼! 为了那些财物,她暂时先忍着,等以后……绝对要他们母子好看! 而丁红芸坐在房间里,怎么都平息不下心里的气。思来想去,她决定去主院找南宫司痕。毕竟这事理亏的是那对母女,就算她忍着不闹,也该适当的提醒几句。 …… 有罗淮秀霸占着罗魅,南宫司痕只有闪边的份,正好下午有事要处理,他索性去了书房办公。 昨日罗淮秀就已经搬到了蔚卿王府,暂时住在他们院中,这事虽然没宣扬,但也算他默许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对母女的情况,在决定娶罗魅的时候,他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当回门当日看到罗魅心情低落的时候才会主动提出让罗淮秀搬来府中。 反正他府里人不多,多一个人多张嘴而已。 要说他心里一点意见都没有,那也不是。她一来就把自己的女人给霸占着,他当然看不下去。可面对一个凶悍又无理的丈母娘,他又能如何?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到对付的办法…… 昨日他除了试探安一蒙外,其实还真有那种打算——给罗氏找个婆家,早日把她嫁出去! 突然,听门外传报说丁红芸来找他,南宫司痕也没回拒,让丁红芸进了书房。 不得不说,丁红芸掩饰得极好,也会说话,把罗淮秀搬来蔚卿王府的弊端全往南宫司痕颜面上说,一副纠结又处处替南宫司痕着想的摸样。 面对她好意提醒,南宫司痕淡淡的回了一句,“丁姨娘能替本王着想,本王甚是欣慰。不过罗氏搬来府中,是本王的主意。” 丁红芸一听,差点变了脸色,“王爷?这是您的主意?为何啊?你这样做就不怕外人笑话?” 南宫司痕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们母女二人一直相依为命,自王妃过府后,那罗氏也孤独可怜,本王心有不忍,所以才决定让她搬来府中。” 丁红芸皱眉,“王爷,您不是为她买了一处宅子么?听说那地方离蔚卿王府也不远,她若随时来府里都不成问题,可这样住在府上……” 南宫司痕脸色微沉,“丁姨娘的体贴本王心领,如今她人已经到了府上,本王也不能反悔撵人。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王爷……”丁红芸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眼里有了冷色,不得不低头,“既然是王爷做的主,那妾身便不再过问。王爷,妾身回去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南宫司痕突然将她唤住,“丁姨娘留步,本王还有一事想同丁姨娘商议。” 他说的是‘商议’,丁红芸脸色微微泛白。精明如她,哪可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转回身,她面带微笑,主动说道,“王爷,妾身知道您要说什么。您放心,妾身不是那种自私自利之人,这该行的规矩妾身还是懂的。如今王爷成了亲,这蔚卿王府有了主母,妾身是应该把掌事的权利交出来了。不过妾身担心王妃刚来府上,对府里的人和事多有不了解,所以妾身想,暂时还是由妾身打理府上的人事吧,等王妃熟悉过后,妾身再将掌事权交给王妃。如此一来,王妃不但能逐步赢得人心,妾身也不必担心会出纰漏,王爷您也能一心用在国事上、不必为府里的琐事操心。” 南宫司痕点了点头,冷硬的唇角微微勾勒,“这些年多亏了丁姨娘帮助本王打理蔚卿王府,让本王省了不少心。丁姨娘不仅处事能干,且深明大度,本王既感激又欣慰。丁姨娘可放宽心,就算以后由王妃主事,本王也不会亏待了丁姨娘。” 丁红芸赶紧摆手,“王爷,不需如此夸赞妾身。一家人,多费心、少费心又如何,都是为了这个家。妾身也是想替王爷多分担些,毕竟我们母子还得仰仗着王爷,何况王爷少些后顾之忧也能一心为国效劳,而我们也能多沾王爷的光。” 南宫司痕又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丁红芸也没久留,随即福礼道,“王爷公务繁忙,妾身不多打扰了。” “嗯。”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南宫司痕唇角划开一丝冷笑。 …… 而离开主院的丁红芸一路上咬着牙,极力的忍着内心的怒火,担心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异样。 早知道就不该过来!没想到让罗氏进府居然是南宫司痕的主意,更可气的是他当面要她交出掌事权! 帮他打理蔚卿王府,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那女人一进府,他就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那女人,就差没撵他们母子离开了。 可恶!实在是太气人了! 那对母女,她真想找人狠狠教训她们一顿,地儿都没踩熟呢,就想同她争权夺势?她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 罗淮秀虽然搬到了蔚卿王府,但心里还是惦记着酒楼的装修。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就是个操劳的命,歇个一两日还行,真要闲适在家,她也待不住。虽然现在吃住都是女婿的,可外面赚的银子是她自己的啊,谁会嫌自己银子多的? 罗魅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酒楼,趁南宫司痕早朝未回,一早就陪罗淮秀去了酒楼。 酒楼装修被毁的事,官府还没追查到是何人所为,那死人的事也没结案。尽管如此,罗淮秀还是决定按计划走,让做工的人回去休息两日后就又开工了。 谁是元凶其实她心里也有数,只不过没证据而已。她现在也不急着报复,人家要对付她早晚还得出手,这账先记着以后一起算也一样。总不能因为某些人一次威胁就变成缩头乌龟吧?那可不是她罗淮秀的作风。 酒楼做工的人有条不紊的忙活着,母女俩楼上楼下走了一遍,没发现异常后,就去逛大街了。 她们算是偷着出府的,穿着打扮就跟以往一样,并不显眼和招摇。怕南宫司痕回来找不到人,母女俩决定买点小东西就回府。可就是这么一点时间,居然也能碰到让罗淮秀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人。 而且还是两个! 看着迎面而来的安一蒙,罗魅微微一愣,还不等她回过神呢,罗淮秀拉着她就转身,“乖宝,走,那边有家胭脂铺,我们去——”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罗魅抬眼往前一看,脸色瞬间变冷。这京城会不会太小了?逛个街而已,居然能同时遇上安一蒙和薛朝奇。 前面一个,后面一个,都带着随从朝她们走来。 就在罗魅犹豫往哪边走时,突然罗淮秀松开她的手,转身就朝安一蒙跑去—— “哎哟,一蒙,你怎么也出来了?你是不是特意出来找我的?真是的,你让人带个话就行,怎么能让你亲自出来呢?” 55、我不会利用你多久,这次是最后一次 罗魅还没转身,但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身。 不是没见过母亲热情、亲切的时候,忙生意待客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的。不过那都是为了生意,而现在…… 她没转过神去看罗淮秀和安一蒙,而是继续看着不远处的薛朝奇。 只见他停下脚步也看向他们,脸绷得紧紧的,目光凌厉如剑。 罗魅微微扬头,冷着脸毫无惧意的同他对视。 而薛朝奇绷着脸怒瞪了几眼后,突然转身朝另一条街走去—— 尽管他显得挺有自知之明,可罗魅还是忍不住皱眉,盯着他背影的眸光越发冷漠。 如果她没看错,薛朝奇眼中有着很深的恨意,不是厌恶,而是愤恨。 呵! 想到什么,罗魅唇角扬起冷笑。 他凭什么恨?就因为母亲有了新欢?别告诉她这人还喜欢上她母亲了? 如今他妻子樊婉还在狱中,他不去关心妻儿母亲,反而把她们母女盯着,这样的人,渣得简直让人无法形容。 转过身,看着罗淮秀搂着安一蒙的手臂,脸上虽然是假笑,可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母亲娇柔妩媚,她身旁的安一蒙虽威严冷肃,可高大健硕,这么一看,竟是如此得般配! “娘?”她皱眉唤了一声。她也想母亲能早日看开、早日为自己找个好归宿,可安一蒙那种性子,母亲就算真的想倒追他,也不一定讨得到好。 “乖宝。”看着薛朝奇走远,罗淮秀瞬间收住脸上的假笑,甚至没多看一眼身旁的男人,放开他的手臂就打算带女儿闪人。 “站住!”一直紧抿着薄唇未出声的安一蒙突然开口,还突然抓住罗淮秀的手腕。 罗淮秀扭头看着他,又扯出一抹假笑,“安将军,刚刚真得多谢你。” 安一蒙阴沉的瞪着她,“怎么,打算过河拆桥?” 罗淮秀瞬间拉长了脸,把声音压到了最低,“我乖宝在这里,你要是敢乱说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安一蒙抓着她的手腕紧了紧,目光更沉,“利用完老夫就想走?” 罗淮秀咬牙,脸色都变黑了,“你还想怎样?之前利用你的事我已经做了赔偿。” 安一蒙冷哼,“那这次呢?” 罗淮秀恨恨的瞪着他,“我睡你那是对你的补偿,可是你反过来强迫我那么多次,这次是你对我的补偿!” 安一蒙脸色瞬间比她还黑,同她一样几乎是磨着牙说话,“罗氏,你还能再无耻些么?” 罗淮秀挣扎了一下,想将手抽回,可对方力气大,她只感觉自己手腕都快被他捏断了。 大街上拉拉扯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女儿还在,她若是再同他多说下去,等会儿都不好向女儿解释了。 看着一身威风冷冽的男人,特别是他阴沉的目光,她咬牙做了决定,“你先放手!我让乖宝先回去后再去找你。” 闻言,安一蒙这才将她手腕放开,阴沉的目光带着几分威胁,“可是你自己说的?那老夫回府等着。” 罗淮秀又恨又气的瞪了他几眼,这才转过身朝女儿走去。她转身之时脸上就已经换上了笑容,上前拉着女儿就往蔚卿王府的方向走,“乖宝,走,我们先回府,你看他们都下朝了,王爷肯定也回府了。”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侧脸,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全都卡在喉咙口。母亲到底和安一蒙是怎样的关系?她到底要不要开口问清楚? 而就在这时,罗淮秀突然停下,罗魅又抬眼朝前望去,再次意外。今日天气一般,为何全都出来了? 前面不远处,南宫司痕背着手正带着墨白朝他们走来。 他已经换过便袍,明显是回了府才出来的。修长挺拔的身躯在黑色的锦袍下显得异常冷酷,深邃立体的五官俊美迷人,走在大街上频频惹来路人回头,特别是那双黑眸,微微眯着,狭长的眼角带着一丝冷傲,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这次换罗魅上前了。走到他身前低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南宫司痕冷眼睇着她,不答反问,“为何出来?” 罗魅抿了抿唇,虽然觉得他这问题有些霸道无理,但还是做了解释,“娘说不放心酒楼的事,所以我陪她出来看看。正打算回去呢。” 南宫司痕将她肩膀搂住,没好气的朝某个岳母大人瞪了一眼。 罗淮秀正想着把女儿支开的办法,没想到南宫司痕突然出现,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女婿在怨她偷偷把人带出来,可那又如何,她何时在乎过女婿脸色了? 懒理那张冷冰冰的脸,她笑着朝女儿道,“乖宝,既然王爷也出来了,不如你陪王爷去逛逛,娘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突然想起酒楼里还有些事没交代清楚,我这就回酒楼再看看。” 罗魅皱眉,“娘……” 罗淮秀摆手,“不用管我,真的,我忙完酒楼的事很快就回府。” 看着她当真朝酒楼的方向走去,罗魅眯了眯眼,朝不远处的安一蒙看去。 但安一蒙却并未跟上去,而是朝他们走来,还拱手同他们打招呼,“王爷、王妃。” 罗魅面无表情。主要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这人。说他是母亲的男友,可是他们并未向外面宣布彼此的关系。说他是母亲喜欢的人,那是假的,她都看出来了,母亲刚刚对他热情不过是为了刺激薛朝奇而已。说他喜欢她母亲,那更不可能,她没看出他对母亲有半分情感,就那么一副冷肃的摸样,恐怕连好感都谈不上。 “安将军今日可真有空闲。”南宫司痕微微勾唇,眸光淡淡的瞥向罗淮秀离开的方向。 “老夫见今日天色不错,所以出来走走。”安一蒙回得一本正经。 “……”罗魅掀了掀眼皮,抬头望天。今日阴沉沉的,这都快午时了,连太阳的影子都没看到,不知道这人是眼瞎了还是怎么的,这也叫天色不错? “既然碰上了,不如安将军随本王去府里坐坐?”南宫司痕突然开口相邀。 “不了,王爷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府里还有事,老夫也该回去了。”安一蒙拱手婉拒道。 “既如此,那就只能改日了。”南宫司痕再次扬唇,似有些可惜。 “王爷、王妃,你们随意,老夫告辞。” “安将军慢走。” 看着安一蒙带着随从向另一个方向离开,罗魅扭头朝身侧男人看去,皱眉问道,“你想撮合他和我娘?” 她不是傻子,当然察觉得出他的用意。明知道安一蒙同娘关系不正常,他还出口要人家去府里做客,这不是摆明了要给他们相处的机会么? 南宫司痕搂着她肩膀的手臂收了收,对她抬了抬浓眉,“我不过是想试探他而已,你也看到了。” 罗魅无言以对,是,她是看到了。安一蒙拒绝了! 这说明他对母亲并不上心!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母亲也是逢场作戏。 “走吧,回府。”南宫司痕搂着她转身往回返,也不在乎路人用何样的眼光看他们,“再过两日宫中会举办盛宴,到时我会带你入宫面圣。” 罗魅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他侧脸,“宫里有喜事?” 南宫司痕对她点了点头,“北阳国太子作为使节出访我天汉国,对皇上来说,这算喜事吧。” 罗魅蹙眉,“可我什么都不懂,进宫不会替你丢人么?” 南宫司痕停下脚步看着她,“我知道要你学那些繁礼是有些委屈,可规矩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罗魅打断,“我学就是了,没关系的。” 她是排斥跟陌生人相处,也不喜欢主动迎合谁,但身为他的王妃,有些事不是她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从成亲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就注定了有些事会变得身不由己。 要说委屈,也没那种感觉。就学学规矩、礼仪,能有多累?以前她是不感兴趣,母亲也没要求她要如何知书达理,但现在她反而挺羡慕母亲那样的,什么都懂,随时能应万变。 南宫司痕没看出她有半点勉强,心里自然松了一口气,宠溺的揽着她肩膀继续往前走。 …… 罗淮秀回了一趟酒楼,见工匠们都各自忙着,她到楼上坐了差不多一刻钟,然后偷偷摸摸的打算从后门离开。 从后门出去,是一条小巷子,见左右没人,她还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打算过拐几条路回蔚卿王府。 可她没想到的是,某些人早就摸透了她狡猾的一面。刚刚走完小巷,就被两名穿着打扮相同的那人给堵住了去路。 “夫人,我们奉将军之令在此等候,还请夫人随我们去将军府一趟。”其中一人开口说道,随神色冷肃,但言语还算客气。 “卧槽!”罗淮秀黑着脸爆粗。这安一蒙也太无耻了,居然派人在这里堵她! …… 安府—— 还是那间房,罗淮秀被人领到房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数了。 说实话,她是挺意外的。没想到安一蒙表面看起来严肃正经,骨子里却是这么‘骚气十足’。说通俗点,就是他和其他男人都一样,美色当前,他依然管不住下半身。 最让她意外的是安一蒙居然不嫌弃,要了她一次不说,还想要第二次…… 她是不是该为此感到骄傲?看来自己还真是有魅力的,一个残花败柳的身体居然能让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惦记着。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点都没意外,安一蒙已经坐在床边等她了。 看了一眼他只着里衣的样子,她关上房门,自觉的走了过去。 对他的心思她已经清楚,自然没必要再多问。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她自觉的把身上衣物全脱了,光溜溜的爬进了被窝—— …… 一番*,数次*跌宕。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男人总算罢了休,可罗淮秀瘫如死水,连爬的气力都使不上,更别说离开了。 整个过程她不是没享受到,说实话,空虚寂寞的日子过久了,这样的激情对她来说犹如干旱已经的荒田被雨水滋润,而且还是一场大暴雨,她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太不正常了。 她这样的年纪,早以没了那些羞涩,毕竟女儿都那么大了。至于愧疚感,那更没有。她单身,他也单身,两人怎么搞都不影响彼此的家庭。 只不过…… 看着还在自己身上喘息的男人,她苦涩一笑。 那一晚光线不好,她没看清楚。但刚才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对自己只有欲、没有情。 不过想想,这样也好,感情那些玩意儿她本来也没有…… “时候不早了,将军大人还是快起吧,我也要回蔚卿王府了。”闭着眼,她推了推他沉重如牛的身子。 “为何要搬去蔚卿王府?” “我喜欢。”罗淮秀掀开眼皮,不冷不热的回道。 “是担心有人找你麻烦?”安一蒙沉着脸继续冷声问道。 “这同安将军应该没多大关系。”罗淮秀淡笑。恢复了些体力,她用力推了推他,“别再压着我了,要了好几次了,也该够了。” 安一蒙脸色更加沉冷,但这次还是听进去了她的话,翻身将她放过。 罗淮秀忍着身子的酸痛下床,背对着他开始一件一件的把衣物穿上。 “安将军,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尽量不利用你。”都怪她之前想得太简单,现在后悔得只想捶胸顿足。 这死男人也太贪心了!帮她一次忙就要她好几次,要是天天找他帮忙,那还不得被他整死在床上?这一次两次的无所谓,她就当开个荤偶尔感受一下刺激,可要是经常搞,每次都像丢了半条命似的,谁吃得消? 不可否认,这男人身材好、体力好、有硬度、有强度……但是,不包含感情的*关系,除了刺激外,别无可恋。 “罗氏,你可想让薛朝奇对你彻底死心?”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想过。”罗怀秀微微一怔,随即回得也很干脆,他明白她的心思,自然没必要遮遮掩掩。斜了一眼身后,她不屑的轻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烦安将军费心。薛朝奇想纠缠我,不过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罢了。只要我跟其他男人有染,他早晚也会死心。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我清楚得很,像我这样的破鞋,最多玩玩,谁敢正儿八经的娶回去?就算薛朝奇他不甘心,但他还有个娘,就薛太夫人那性子,逼死她她也不会让我这种淫荡不堪的女人进家门。”穿好衣服鞋子,她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所以安将军请放心,我也不会利用你多久,估计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站住!”看着她即将要打开房门,安一蒙突然喝道。似是不满她的态度,所以声音里带着一丝很明显的怒意。 罗怀秀慢慢的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此刻的她脸上平静无波,眼里除了冷漠外再无其他,“安将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利用了你,可我也满足了你,我们之间谁也没吃亏、谁也不再欠谁。我罗怀秀这人很现实,也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同你睡了两次就要你负责。而你,安将军,也请你拿出该有的风度,得了好处就该适可而止,若得寸进尺,那就太有失你的身份和形象了。像你这样身份和地位的人,也不愁没女人,我这样的破鞋玩玩就是了,别惦记着,免得被人当真笑话了去。” 语毕,她转过身打开房门,从容的走了出去。 床上,安一蒙脸色青白交错,双眼阴沉的瞪着空荡荡的房门口,一口银牙磨着嚯嚯响。 他承认,她说的话句句在理。可该死的,他却看不惯她翻脸无情的模样! 破鞋? 想到她对自己的贱称,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有一股恶气在心里翻涌…… 是,他是没想过要娶她,可有些话应该是他来开口,而不是她一个女人先说!是她主动招惹他的,何时断了这种关系就该他说了算! 他安一蒙岂是她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 都快天黑了罗怀秀才回蔚卿王府。从安府出来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回家里洗了个澡而已。 回到自己住的房里,见女儿拉长着脸坐在桌边,她心虚的干咳了一声,然后面带傻笑的走了过去,“乖宝啊,你怎么在这里?我那个王爷女婿呢?他怎么把你给冷落到我房里了?” 罗魅冷飕飕的看着她转移话题,“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让王爷去查?” 在府里等了她一个下午都没回来,她都想去找人了,结果南宫司痕对她说让她不用担心,人已经去了安府。 她是越想越无法冷静,母亲这样背着她也太不对了!难道就不能好好同她说,她又不会反对。 罗淮秀心里本来就虚,听到女儿的话,心都漏跳了两拍。很少见女儿生气,此时此刻傻笑挂在脸上,都没敢正眼瞧女儿。 罗魅皱眉,“你还想瞒我多久?是不是要等到结婚请酒了才跟我说?” 闻言,罗淮秀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哎哟,我的乖宝,不是娘有意瞒你,而是觉得没必要所以才没说的。我跟姓安的就是玩玩而已,什么结婚请酒的,你别想太多了。” 罗魅冷飕飕的睨着她侧脸,“没必要?我娘都跟别人睡一起了,难道我应该装聋作哑?” 罗淮秀捧着她的脸吧唧吧唧的直往她脸上亲,“乖宝……不是你想的那样……听话……别生气了哈……娘也不过是耐不住寂寞想尝口鲜而已……” 罗魅脸黑,只觉得头顶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线。将她双手从脸上拉下,她没好气的道,“娘,你若是觉得安将军合适,你就好好同他交往,我没意见的。但我不希望你那自己身体去开玩笑,这种只图一时快乐的做法我不赞成。” 罗淮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乖宝,你真的想多了。就安一蒙那样的条件,他咋可能对我动心?别说他不会看上我,就算看上我也不可能娶我。难道你还不知道这社会的情况,他们那种大老爷们死要面子的,妻妾成群都不是问题,又怎么会选择我这种二婚的?我就跟他好了两次,真的,就两次。你放心吧,我今天都给他摊牌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罗魅都有些傻眼了,“娘……”天,两次还不够啊! 罗淮秀突然凑到她耳边,有些鄙夷的道,“乖宝,我跟你说,这人娘真的看不上,那方面太强了,而且一点都不懂情调,试过两次,我可后悔了。” 罗魅黑着脸,直觉得心肝肺都在痛。既然嫌弃别人了,那为何还要有第二次? 见事情已经被女儿知晓,罗淮秀也没再隐瞒,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交代了。 罗魅听完,除了‘崇拜’她外,几乎都找不到话来形容她了。 虽然她自己保证了不再跟安一蒙来往,可罗魅还是不放心,“娘,这阵子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了。酒楼的事我会跟南宫司痕说,让他找个人负责。反正图纸那些你已经给了工人,大不了我替你去查看进度。” 闻言,罗淮秀皱眉,“乖宝,那怎么行啊?娘不亲自看着不放心的。” 罗魅没好气的回她,“你再出去我会更不放心。” 罗淮秀拉长了脸嘀咕,“完了完了,我乖宝变了……这才嫁给南宫小子没多久,居然跟那死小子一样霸道了……” 罗魅险些吐血,“娘……” 罗淮秀赶紧比手,“好好好,我哪也不去,就在府里陪着我乖宝。” 罗魅这才放过她。想到另一件事,她觉得有必要说出来,“娘,丁姨娘说明早就让人把府里的账目给我看,让我先熟悉熟悉。” 提到这事,罗淮秀立马来劲儿,“乖宝,她有没有说何时把钥匙交给你?” 罗魅淡淡摇头,“娘,此事急不来的,王爷说没必要逼她。” 罗淮秀瞪眼,“啥叫不逼她?南宫那小子会不会办事?” 知道她性子急,罗魅低声安慰道,“娘,别管她什么时候把钥匙交给我,眼下还是先看看府里的账再说吧。丁姨娘这些年怕是吞了不少东西,我若接手这府里的事,总得先把账查清楚。” 罗淮秀白眼,“还用说嘛,管这么大个地方,不捞油水的是傻子。南宫司痕别的收入不清楚,仅他每年的俸禄就够人眼红了。更何他身份地位高,巴结讨好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想那些人送礼会送普通玩意儿?我要是丁红芸我也贪,说不定比她贪得还多。” 罗魅冷汗,“娘,你小声些。”虽然是大实话,可被人听去了也不好。 罗淮秀瞅了瞅房门外,跑去把房门关上后,这才拉着女儿坐到桌边,认真的给她说道,“乖宝,我跟你讲,丁红芸这么爽快的把账本给你看,那账不用说,肯定是假账。等明日啊我跟你一起看看,看她到底捞了多少。咱们也不做缺德事,但这账一定要了解清楚,否则一旦你接手,要是有死账、坏账可都得算在你头上。” 罗魅眯着眼点头,“娘,这我清楚。”就是不想替丁红芸背黑锅,她才想让娘帮忙。 关着房门,母女俩说了许久的话。对古今合璧的罗淮秀来说,除了懂得些经商之道外,对这家宅后院的事也是门门清,如今女儿嫁到了这种深宅大院来,她是恨不得把自己懂得东西全装在女儿脑袋里。 倒不是罗魅笨,而是她早前的保护*太重,几乎不跟罗魅提京城里的那些事,一来真没打算把女儿嫁到高门大户里,二来她自己也反感大宅里的那些勾心斗角。 可现在不同了,她就怕自己不事前提醒,万一女儿被人算计了、吃亏了咋办? 罗魅从她房里离开时都已夜深了。 南宫司痕因临时有急事处理一直在书房忙,所以她才有空陪罗魅待那么久。想到他此刻或许还在书房,于是就带着慧心慧意去书房找人。 只是刚走到书房门口时,她们三人就停了下来。 里面娇滴滴的女人声音让罗魅瞬间冷了脸,慧心慧意跟在她后面也皱起了眉头。 屋里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罗魅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那声音千娇百媚,她一个人女人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而且心里一股火腾腾往脑袋上涌。 “嘭!”只停留了片刻,她猛的将房门撞开。 “大哥,娘想着你最近操劳过度,怕你身子吃不消,所以特意让人熬了些篸汤……”女人的话说到一半,看着罗魅冷着脸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碗朝罗魅行礼,“巧英见过王妃。” “你在这里做何?”罗魅对书桌后的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眸光冷冽的瞪着桌边献殷勤的女人。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丁红芸的儿媳顾巧英! 那晚见过她,含羞带媚的,难怪总觉得别扭,原来人家不是羞于见她,而是羞于见她男人! “滚出去!”南宫司痕同样冷冽的开口。再看到她进来的时候心都紧了,不是他心虚,而是他那声‘滚出去’的话迟了一步。 他以为是墨白敲门,谁知道进来的是这个女人。他专注在公文里,突然察觉不对劲,抬头看时这女人已经将端来的东西放在了他桌上…… 自家女人那脸色,毫无疑问,肯定是误会了! “大哥……”顾巧英没回答罗魅的话,而是一脸委屈的看向南宫司痕,“巧英只是来送篸汤了,没有想过要打扰大哥……” “滚出去!”南宫司痕敛紧目光,再次冷声喝道。 “大哥……”顾巧英红了眼眶,许是被他冷冽的摸样吓住了,削瘦的身子不停的轻颤。 罗魅面无表情的上前,端起那碗篸汤闻了闻,对着南宫司痕冷笑,“还不错哦,的确是补身的,王爷可真有口福。” 南宫司痕没好气的瞪着她,这女人,就如此不信任他? 罗魅勾着冷笑,当着顾巧英的面将手中的碗往地上一扔,只听清脆的破裂声响起,那碗篸汤溅了一地。 随着那碗破裂的声音,顾巧英身子震了一下。 罗魅冷眼斜向她,“怎么?没听到王爷让你滚么?难道今晚还打算在这边侍寝?” 最后那两个字让顾巧英脸色发白,“王妃,您、您别误会……” 罗魅抬手指向门口,只对她溢出了一个字,“滚——” 顾巧英回头朝南宫司痕看了一眼,哆嗦了一下,随即带着委屈的哭声跑了出去。 南宫司痕脸黑的站在书桌后,被罗魅说出的‘侍寝’两字气得差点七窍冒烟。 对他的神色,罗魅那真是正眼都没看一下,顾巧英一走,她也没停留,面无表情的转身,直朝门外去。 可人还没跨出房门,腰身突然一紧,整个身子跌入一具温热的胸膛中。 “我没想到是她。”尽管自己心情也不佳,可南宫司痕还是耐着性子在她耳旁解释。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 南宫司痕俊脸沉了沉,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抬脚走出了书房。 慧心慧意俩丫鬟相视了一眼,都皱着眉头。任谁都看得出来王妃生气了,而是很生气。 见两主子走了,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回到房里,罗魅一直都沉默着,不管南宫司痕如何冷脸,她都跟没看到一般。 要说南宫司痕最头疼的事,恐怕就是她的冷漠了。像在榆峰县的时候,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她冷冰冰的摸样,对谁都不理不睬。而她还不是刻意装的,是那种真正能做到无视一切人和事。 “有何不满的你就说出来!”实在拿她没撤,他也只能用命令的口吻同她说话。 罗魅低着头开始脱衣,然后爬到了床里,缩进被窝中。 “……”南宫司痕哭笑不得。他能说她这样很孩子气么? 她都如此主动了,他还等什么?起身同样宽衣解带,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他火热的胸膛贴上她后背时,罗魅还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身子绷得紧紧的。 南宫司痕扳过她身子,瞧着她那冷冰冰的脸,那真是一点撤都没有。低下头覆在她红唇上,见她并没抗拒,他这才大着胆子撬开她贝齿—— 在要她之前,他也没忘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为夫真是清白的,若不信,你亲自验证。” 罗魅虽没同他说话,但身体还是从了他。 一番*,南宫司痕无比温柔,至少他自认为已经最温柔了。 罗魅窝在他怀中,掐着他手臂总算开了口,虽然咬牙切齿的,但至少愿意同他说话了,“今晚谁在书房外值夜,让他明早来见我!” 南宫司痕哪敢说个‘不’字?搂着她又亲又啃的,“好。” 罗魅想推开他,可他却突然翻身又压在她身上。 “乖宝,刚刚疼么?”贴着她耳朵,南宫司痕沙哑的问道。 “还好。”罗魅翻了个白眼。 “既然不疼,那我们再来一次?” “……”罗魅瞬间黑线。 …… 翌日,听说了昨晚的‘小插曲’,罗淮秀匆匆赶到女儿房里。 南宫司痕早朝去了,罗魅还没起床。见自家母亲来打探情况,她也没瞒着,把昨晚看到的说了一遍。 罗淮秀证实了之后,当即就骂开了,“这小浪蹄子,真不要脸!我要是见到她,非给她两耳光不可!” 这还需要怀疑吗?那叫顾巧英的女人肯定是想打南宫司痕的主意!府里又不是没下人,就算丁红芸好心做宵夜,也用不着她来送! 罗魅没说话。看到有女人接近自己的男人,她刚开始是真气,连南宫司痕都想一起打。他这书房也算是重地了,居然能让顾巧英到书房里去。别说顾巧英是他弟妹,就是一个丫鬟近距离围着他打转她也会多心。 倒不是怀疑他人品,只是她看不惯那种现象。对他为人,她尽管了解不深,但从他生活习性上也知道他不喜同女人接触。就连慧心慧意都是成亲之后才安排到他们身边来的,据说以前都是墨白负责他的起居。她嫁过来后,墨白就退居‘二线’了,毕竟他不是太监。 对这样干干净净的他,她没有多疑的心。而且就算他要偷腥,也不可能选在书房那样的地方。她生气,只是气不要脸的人太多了。 罗淮秀可是一点气都没消,有人给她乖宝添堵,不出气她哪里能甘心的? “乖宝,我看那顾巧英也是个*子,也不知道丁红芸发现没有。你说,这事要让丁红芸知道,顾巧英还能好过不?” 罗魅面无表情的开口,“娘,你要真让我说,我倒怀疑这是丁红芸指使的。” 闻言,罗淮秀瞬间睁大眼,压根不信,“乖宝,这不可能吧?丁红芸有那么变态?会让自己的儿媳去勾引其他男人?” 罗魅白眼,“这也说不定。” 罗淮秀忍不住爆粗,“卧槽!要真是这样,那丁红芸可就不是个东西了!”顿了顿,她认真看着女儿,“乖宝,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罗魅抿了抿唇,“直觉而已。” …… 静雅院—— 看着跪在地上委屈流泪的儿媳,丁红芸非但没一丝心疼,反而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有脸哭?” “娘……”顾巧英捂着脸哆嗦的看着她。 “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丁红芸怒指着房门外,冷声喝道。 “呜呜……”顾巧英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跑了出去。 丁红芸气呼呼的坐到软榻上,越想越气。 这个儿媳她是不打算要了,废物一个,留着也没用! 本想让她做点牺牲去挑拨一下南宫司痕和罗魅的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结果却被这废物给搞砸了! 她现在不是恨罗氏那母女俩,最恨的就是身边养着个没用的东西! 要是个精明点的,多多少少能帮着她对付那对母女,可偏偏养得是个不成气候的,什么事都做不好。又不是黄花闺女了,连勾引男人都还需要教吗? 现在倒好,事情没做成,反而让罗魅生了提防。 看来,还得另外想办法离间他们…… …… 罗淮秀陪女儿吃完早饭,听说账房那边把帐薄送来之后,立马兴致勃勃的拉着女儿去看帐薄。 对这东西,罗魅还真没她感兴趣。古人记账都是一笔一笔的,又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用表格,翻了几页,她就觉得头大。 从表面上看,蔚卿王府所有开支、进账都做得很好,每一笔账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可她也知道,这越是完美,说不定问题越多。 罗淮秀看得比她认真,直到看完最近三个月得帐薄之后才说话,“乖宝,你看出什么了吗?” 罗魅淡淡一笑,不答反问,“娘,你看出什么了?” 罗淮秀白眼,“娘想考考你呢。” 罗魅将手中帐薄往桌上一扔,“都知道这东西是作假的还有什么看头?要知道真实情况,我等下让墨白去把官家找来就是。” 罗淮秀眼中一亮,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乖宝,你是想?” 罗魅故意卖关子,“娘既然想考我,那我肯定不能让娘失望。至于我要做什么,等下把管家找来就知道了。” ------题外话------ 要万更要万更!嘿嘿,所以今天晚了点。 56、你就是我的一切 昨晚顾巧英擅闯书房,除了值守的那两名侍卫受罚外,墨白也没幸免。一大早就被南宫司痕叫去领了一顿板子,罗魅让他来大厅的时候,还是捂着屁股一拐一拐来的。 对自己受的罚,墨白也认服,两名侍卫擅自离职,他这个侍卫总管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毕竟是书房重地,若是昨晚来的不是顾巧英而是刺客呢? 所以在见到罗魅时,他反而还有些心虚,一直低着头听罗魅吩咐事情。 “墨白,府里的人以及外客出入蔚卿王府是不是有专人记录?那些记录名册在谁手上,能不能让他拿来我们看看?” “王妃,您要这些作何?”对她的要求,墨白有些不解。 “我闲着无事,想看看咱们府上平时都跟哪些人走得较近。”坐在椅子上,罗魅面无表情的说道。 “请王妃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把管事的找来。这些事平时都有专人负责记录,管事的最清楚。”墨白躬身说完,捂着屁股准备退下。 “慢着。”罗魅突然唤道。 “王妃,您还有何吩咐?”墨白停下脚,恭敬的问道。 “把这个拿去,早晚上一次药。”罗魅从袖中摸出一只宽口瓶子,朝他抛了过去,“这是王爷从御医院拿回来的,化瘀消肿的效果不错,省着点用。” “……”墨白准确的接住。看着手里的药瓶,冷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眼里也有什么快速闪过。抬起头看着罗魅冷漠的神色,他垂下眼,态度比方才更显恭敬,“谢王妃!” “行了,下去吧。”罗魅面无表情的挥手,似是不耐。 “是,属下这就去把管事的带来。”墨白躬身道,然后一手捏着药瓶,一手捂着屁股一拐一拐的走出了厅堂。 很快,他带着一名管事和一名随从返回大厅里。 三人向罗魅行礼过后,罗魅也没跟他们多话,直接问那管事,“邓管事,来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本王妃闲来无事,想看看府上那些出入记载,我也没别的用意,就是想了解一下平时都有哪些人同蔚卿王府走得近。” 管事跪在地上,听完她说的话以后,突然露出一丝紧张,“回王妃,有一事小的想禀报。” 罗魅看着他,微微眯眼,“你说。” 管事低下头道,“启禀王妃,前不久失了一场火,虽然火势不大,可不巧的是……那些记载出入名册全被烧毁了。” 罗魅脸色一沉。 就连一旁的墨白都忍不住皱眉朝他问道,“邓管事,府里着火,为何没人提起?是何时发生的事?0” 管事的抬头看了看他,一脸自责,“墨护卫,事情就出在两个月前,刚好王爷不在京城。火灾发生后,小的想,那些名册也不是太要紧的东西,所以就没向王爷禀报。” 墨白冷厉的瞪了他一记。 罗魅冷着脸看着他,“这么说是全部烧毁了?” 管事抬头看了她一眼,惶恐的点头,“回王妃,那件屋子里的东西都烧毁了。” 听到这,罗怀秀都忍不住陪女儿一起冷脸,甚至嘲讽道,“真是巧了,王妃只不过好奇想看看出入名册而已,不问什么都不知道,一问全都毁了。邓管事,你们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吧?这蔚卿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像你们这样做事的,传出去也太丢王爷的脸面了。外人听了,只怕会说蔚卿王府里养的人都是废物。” 邓管事脸色微变,对着罗魅开始磕头,“王妃恕罪,小的知错了。” 罗怀秀替女儿冷哼,“你一句知错了就完事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这蔚卿王府还要规矩不?” 邓管事紧张的求饶起来,“王妃恕罪……小的以后再不敢大意了。” 罗魅冷着脸没再看他,朝墨白抬了抬下巴,“带他下去吧,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你让他自己去同王爷说。” 邓管事脸色惨白。 自听他说起失火后,墨白也是沉着脸瞪着他,听罗魅吩咐后,立马朝他训斥道,“邓管事,随我来!” 这些人也太不把王爷房在眼中了!出了这样的事居然全隐瞒着,若不是王妃问起,恐怕他们一直都不知道。 这府里虽然由丁姨娘主事,可王爷才是真正的主子! 看着他们离开,罗魅冷着脸,眼里阴测测的,尽管没表现出生气,可罗怀秀还是看出来了。 起身走到女儿身前,安慰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了,乖宝,娘知道你的用意。其实这种事说算不上意外,像丁红芸那样的女人,在这府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要耍手段、玩猫腻,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如果那些出入名册没被销毁,那我反而觉得不正常,像她这种资深的老宅女,不可能那么大意的。但话说回来,出入名册被毁,反而更让我们相信丁红芸贪了很多财物。你说对吗?” 女儿的心思她哪会不知道?那些出入名册虽然看起来不重要,可要是跟账薄一起对着看,能发现的东西可就多了。比如说有外客来府里,除了经常做客的,一般人走亲访友都会带着礼物,这是礼节,少不了的。若那一天账薄上没记账,那肯定就有问题了。这些人情来往若时间长了,都可能被人遗忘,丁红芸要搞手脚,绝对会毁掉那些‘证据’的。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轻道,“娘,其实南宫司痕也知道她贪了府里不少东西,他甚至说不想追究,随他们去。我其实也不想过问太多……可认真想想,真替他觉得不值。毕竟是受人欺骗,这种滋味不好受的。” 罗怀秀不断眨眼,“哟,真看不出来,我家乖宝对那小子这么上心?” 罗魅怔了怔,白了她一眼,“娘……” 看着她偷偷发红的耳朵,罗怀秀心里都快笑翻了,嘴上也忍不住调侃,“哎呦,这才结婚几天啊,我家乖宝就被那小子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罗魅何止耳朵红,连脸颊都露出了红晕,直拿眼神剜她,“娘,你能否正经点?连我的玩笑也开?” 什么迷得‘神魂颠倒’?那人哪里迷人了? 知道女儿脸皮薄,罗怀秀也没继续打趣她。虽说女儿表面上对南宫那小子不热情,但瞧着小模样,怕也是对那小子动了真情的。唉,真是便宜了那小子了…… 回到正题上,她认真问道,“乖宝,南宫那小子真不打算追究丁红芸的事?” 罗魅撇了撇嘴,“也不是不追究,只是……我也说不清楚他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觉得他钱多就是了。” 罗怀秀立马瞪眼,一脸的不爽,“卧槽!钱多了不起啊?钱多就能让人随便败啊?对丁红芸就这么大方,我辛辛苦苦栽种的大白菜被他拱了,都不见他对我有多大方!” 罗魅额头掉下黑线,冷飕飕的睨着她,“娘,那颗大白菜不会就是我吧?” 罗怀秀干咳了一声,继续骂,“那小子太不厚道了,有钱给别人使,对我们娘俩抠得要死,等我看到他,非骂臭他不可!” 罗魅抽了抽嘴角,“娘,你不是收了人家的聘礼么?” 罗怀秀冷哼,一脸的鄙视,“就他那点聘礼,我敢说同丁红芸贪污的比起来,差远了。” 罗魅无语,“……”总有一种母亲在卖她的赶脚。此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娘,那只金簪还在吗?” 罗怀秀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在呢在呢。” 罗魅抿了抿嘴,认真对她道,“娘,能否把金簪给我?” 罗怀秀不解,“怎么了?”她不是嫌女儿小气,只是好奇女儿怎么突然提那个玩意儿。 “娘,那金簪留不得。你不知道,那是南宫司痕偷偷放我箱子里的,我也是才知道他当初把金簪当成了定情信物给我。” “啥?”罗怀秀惊讶,她一直都以为那是女儿买的。听女儿这么一说,她顿时有些尴尬,“乖宝,你咋不早点说呢?卧槽!还好没人知道,要不这脸就丢大发了!”人家给女儿的定情信物她霸占着,说不出不得给人笑话啊? “乖宝,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金簪拿来。”语毕,她已经提着裙子走出了大厅。 罗魅抿着唇起身跟了出去。金簪的事她没打算给母亲说,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是怕母亲霸占,而是怕这金簪给母亲带来祸事。万一有人知道这金簪的秘密,母亲还有活路吗?连皇上都惦记的东西,更别说其他人了。 拿着罗怀秀还回的金簪,罗魅也没多看,紧紧攥在手心里。 金灿灿的东西在她手中她只觉得仿若有千斤重。这东西除了能让人富可敌国外,还代表着南宫司痕对她的心意,她现在才知道,当他把金簪留下时,他已经把身家、性命全给了她…… “乖宝,你快戴上啊。”见女儿傻愣,罗怀秀不解的催促道,“来来,娘帮你戴上。” “娘,这东西不适合我,我想把这金簪还给他。”罗魅低声道。 “还给他做什么?宝啊,这是定情信物耶。”罗怀秀白眼,只觉得女儿还没开窍。 “我嫌这土气,反正他有的是银子使,我让他换别的给我。”不得已,罗魅只好撒谎。 “哦……”罗怀秀摸着下巴,觉得女儿说得有些道理,“嗯嗯,就是,那小子对丁红芸那么大方,才给你一只金簪,那怎么够?”搂着女儿肩膀,她突然压低了声音,“乖宝,娘跟你说,对这小子就要狠,可不能让他白娶了。今晚你就给他吹点枕头风,他要是不给你好处,你就不让他碰,憋死他!” 罗魅额头上滴着冷汗,“……”娘这样教真的好吗? 母女俩正说着悄悄话,慧心突然在门口禀报,“启禀王妃,王爷回府了。” 罗魅朝她看去,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 听女婿回来了,罗怀秀一刻都待不住,赶紧拉着女儿往外走,“等什么等,我正好有事要找他呢。走,乖宝,跟娘过去。” 。。。。。。 大厅里,除了南宫司痕外,还有一个让罗怀秀没想到的人物。 看着客椅上正吃着茶水的安一蒙,她一只脚跨进门口,整个人瞬间僵住,脸色都变了。 罗魅一样愣了一下,是没想到今日安一蒙回来府上。不,平常他们也有来往,只是安一蒙都是谈完事就走,没想到他今日会坐在这里。 看了一眼身旁略带尴尬的母亲,她暗自拉了拉她的后背。罗怀秀回过神,脸上瞬间堆上了笑,一边往里走一边打着招呼,“哎呦,没想到今日安将军也在,真是太稀罕了。” 安一蒙如往常一般威严冷肃,对她也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下头,“夫人。” 罗怀秀坐到他对面的客椅上,丫鬟奉上茶水后,她优雅的端起茶,也没再理会任何人。来都来了,现在要她离开那就显得太突兀了,搞不好人家还以为她心里有鬼呢。 她已经跟他摊了牌,以后再见面也只是普通熟人,点个头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南宫司痕懒多看她一眼,反正这个丈母娘从来就没把他放心上过。见罗魅还站在门口,他抬手唤道,“过来。” 罗魅走进厅里,对安一蒙还是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安将军来了?” 安一蒙起身拱手回道,“今日到府上做客,多有打扰,王妃莫要见怪。” 罗魅淡声道,“安将军客气了。请坐。” 随机,她转身走向南宫司痕,背着众人对他皱了皱眉,这人,怎不打个招呼?别人不知道她母亲和安一蒙的关系,可是他是清楚的,这么子把人留在府上,不是故意让她母亲尴尬吗? 南宫司痕像是没看到她的不满,拉过她的手让他在身旁的主侧位上坐下,这才开口道,“今日下午有不少同僚会来府中同本王议事,刚好安将军同本王一起出宫,所以本王邀了安将军回府,也免去他来回奔走。难得安将军留在府上用膳,稍后你让厨房准备丰盛些,本王想同安将军多饮几杯。” 罗魅暗暗皱眉,还要留人吃饭? 但面上,她还是点头,“嗯,我这就让慧心慧意去厨房传话。”语毕,她朝门口候着的两丫鬟抬了抬下巴,“慧心慧意,你们都听到了?去吧,让厨房做丰盛些,别怠慢了安将军。” 两丫鬟赶紧应声,“是。” 罗魅交代外,没好气的朝南宫司痕暗瞪眼。 南宫司痕就跟没看到似的,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冷艳迷人的脸上,薄唇微微勾勒。 夫妻俩乍一看就跟在眉目传情似的,安一蒙突然起身,朝两人拱手道,“王爷,王妃,今日天色不错,容老夫去花园走走。” 南宫司痕朝他点了点头,“安将军请便。” 罗怀秀看着他离开,这才起身朝女儿女婿摆手,“哎哟,我也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乖宝,我先回房了,吃饭的时候再叫我。”顿了顿,她又突然改口,“还是算了,午饭我就不同你们一起用了,我让人端到房里用。” 说完,她快速的离开了厅堂。 看着她逃似的离开,罗魅忍不住蹙眉。其实母亲没必要躲的,这么多人在场,安一蒙能做什么?瞧他刚刚那副冷漠的样子,显然也没把母亲放在眼中。 大厅里,就剩下夫妻俩了。 看着正好端茶的男人,罗魅将茶杯夺到自己手中,冷眼瞪着他,“吃个饭而已,喝什么酒?” 南宫司痕将她手中又夺下,随手放在桌上,然后将她拽到自己腿上,搂着她就往她红唇上亲,完了解释道,“添个兴而已,不会醉的。” 罗魅抿着唇都不想搭理他。被他抱得紧,姿势又暧昧,忍不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放手,要抱回房里抱!” 没想到南宫司痕突然噗嗤笑出了声,“爱妃这是等不及了?” 瞧着他脸上的坏笑,罗魅差点咬他,“你才等不及了!” 南宫司痕点头,“嗯,为夫真等不及了。” 罗魅黑线,“……” 搂着她身子,南宫司痕贴上她耳朵,没羞没臊的继续说着,“昨晚不够,今晚继续……” 他昨晚为了哄她,可是压抑了很多,她是舒服了,可他却没尽兴。 罗魅摸着他腰间,掐得更厉害,“不要脸的,你能不能别在外面说?” 南宫司痕抬眼看了看门外,不以为意,还低下头往她脖子里钻,“怕何,又没人听进去。更何况就算被人听了去,也只会羡慕你好福气。 罗魅囧,“……” 这人以前就闷骚,现在成了亲,连装一下都懒得了,在她面前,怎么坏怎么来。 不想跟他在外面太过火,她赶紧转移话题,“王爷,我娘把金簪还我了。” 南宫司痕还埋在她脖子里,听她说后,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双手在她身上搜……看着是搜身,其实跟揩油没两样。 罗魅黑着脸,寻思着要不要把他打昏。 几乎在她身上摸了个遍,就差没把她衣服扒了,南宫司痕终于摸到她袖中将那支金簪拿出。 就在罗魅以为他会把金簪收回时,只见他突然抬起手,她的发髻上突然沉了。 “给我做什么?”她皱紧眉头想把金簪取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要!”这东西烫手,她可不想有一天变成被人追杀的对象。 “就是因为贵重才想送你。”南宫司痕从她脖子里抬起头,火热的眸光带着罕见的认真,沙哑的嗓音低沉亦带着认真,“此物给你,是不想你怀疑我的用心。我把所有的给了你,你在我身边,你就是我的一切。不必担心有人会因此伤害你,我南宫司痕既然守得住这份宝物,自然也有保护你的能力。” 罗魅僵在他怀中,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不是没说过情话,而且也时常说那些不正经的情话。可这一番话却犹如有力的物体狠狠撞击她的心窝…… 她承认,她对他并没用太多心思,哪怕嫁给他也是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更没有期待过他们将来会如何如何。她很清楚她心里有道防线,像围城一样把整个心都包围着,因为她不想像母亲那样被人伤了心。 可此刻,那些心防被他一番话撞击得粉碎…… “我……”她张了张嘴,可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 南宫司痕同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亲眼看着她脸上的冷色退去,亲眼看着她眼里有了湿润,听着她沙哑的开口,他忽而扬起薄唇,将她脑袋按在胸口上,“别在外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自己等不到天黑。” 罗魅脸埋在他胸口上,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摸到他腰间又狠狠的掐了下去,“你能不能少想些那种事!” 还要不要好好谈情说爱了? 南宫司痕拍着她后背,在她头顶上不满的道,“我又不是和尚。” 厅门外,墨白捂着屁股再次朝里面偷望了一眼。王爷到底还要抱多久?他这边事情挺急的! 自打王爷成亲后……不,应该说自打王妃到京城之后,王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一天到晚就往女人房里钻,而且打情骂俏起来都快没形象了。 不就女人嘛,满大街一抓一大把,有必要这样捧在手里舍不得放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抱女人是何滋味? “墨护卫。”一道轻细的声音突然传来。 墨白转过身,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招了招手,“慧心,你过来。” 几步开外,慧心有些惊讶,“墨护卫,您分得清楚我们姐妹?”她们两姐妹在府里没一个人能分清楚,就连王妃都是靠蒙,时常叫错她们姐妹的名字。 墨白有些不耐,继续招手,“让你过来就过来,赶紧的!”有何分不清楚的?人长的一模一样,可感觉差远了。 慧心也不知道他要作何,不过还是走到他跟前。十二三岁的她个子还没长开,只到墨白胸口,不得已,只能仰头望着他,“墨护卫,您有何吩咐?” 墨白捂着屁股的手从后面拿出,突然双臂展开将面前个子矮小、身材削瘦的她抱个满怀。 慧心瞬间僵硬,瞪大眼差点傻掉了,“墨、墨护卫……” 但墨白只是抱了她一下,很快就放开了。无视慧心那张羞红的脸,他放开手后就朝另一头走远了,而且边走边摇头嘀咕,“抱女人也就这样,除了香一点外,没觉得哪里好啊!干巴巴的,跟抱竹竿一样。” 此刻的他只是想体会抱女人的感觉,压根就没认真想过自己抱的女人还不是女人,人家只是一个女孩而已…… 厅门外,慧心耳根到脖子都是通红的,细嫩的脸蛋如同烫熟的虾皮般,看着那个逐渐走远的男人,脑子里嗡嗡乱成了一团。 墨护卫到底要做何啊? 。。。。。。 罗怀秀一回房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虽说她不惧怕同安一蒙见面,可到底还是尴尬,毕竟那人同她有过‘两夜情’。她说大实话,一见到他就会忍不住去想那些光溜溜的情景。不是她有多色,而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 就在她准备把针线篮子拿出来做点针线活时,突然房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您在里面吗?” 罗怀秀头也没回的唤道,“进来吧。” 房门被人推开,然后又被关上了,罗怀秀背对着房门随口道,“何事啊?不是说了吗午膳不用叫我,我今日就在房里用,做好了给我送来就是。” 背后没人应声。 罗怀秀愣了一下,随即扭头,而这一看直让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来作何?” 安一蒙背着手朝她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瞪着她的目光阴阴沉沉的。 罗怀秀拉长着脸,骂也不是,撵也不是。总不能把人都吸引过来看他们笑话吧? 沉了沉心里的气,她冷声问道,“安将军前来,所谓何事就直说了吧?别在我面前摆那些大爷架势,我不吃这套。” “罗氏,可有想过跟了我?” “嗯?”罗怀秀眨了眨眼,“安将军是何意思?想娶我吗?” “不是。”安一蒙冷肃的看着她,“我只是想让你做我的女人而已。” “呵呵……”罗怀秀突然笑了,“安将军,睡了两次我都亏大了,你还想白睡啊?” “我可以替你解决一切麻烦。”安一蒙目光微沉。 “不必劳烦安将军了!”罗怀秀也冷了脸,“薛朝奇他已经相信我和你有一腿了,他现在最多恨我,但绝对不会娶我,也不会再接受我回薛家。这等于我已经解决掉了一半的麻烦。如今我住在蔚卿王府里,他想动我没那么容易。至于安将军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罗氏,你可是嫌弃我不给你名分?”安一蒙突然站起身,刚毅有型的脸上染着几分怒气。 “名分?”罗怀秀仰着头大笑,“哈哈……安将军,你实在太搞笑了。我罗怀秀要名分来做何?我一不靠男人养,二不靠亲朋好友相助,可我还是白手起家活到了现在,而且你看看我……”她往身后退了一步,优雅的转了个圈,“而且我活得有滋有味,可以说这世上没几个女人能有我罗怀秀这般自在。我有潇洒的日子不过,我要一个名分做何?”收住笑,她目光清清冷冷的看着安一蒙,“安将军,我跟你说过,我不过是一双破鞋,你没必要惦记我。做人什么都可以不看重,但最起码要拿得起放得下。我也不是贬低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大度些,可别跟薛朝奇一样老缠着人让人厌。” “罗氏!”安一蒙沉着脸喝道。 “安将军你听我说。”罗怀秀抬手打断他,“我罗怀秀命贱,别说做你的夫人了,就算做一个侍寝的女人,我也知道是我高攀了你。说实话吧,我并不讨厌你,所以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同你说话。如果我们的关系就此打住,可能以后再见面我也会把你当朋友,但如果你还有其他想法,我想我肯定会像讨厌薛朝奇一样讨厌你。安将军,请吧,这里不适合你出现。” 语毕,她面无表情的走到房门口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一蒙铁青着脸走向她,但却不是离开,而是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问道,“为何?既然你不讨厌我,为何又要拒绝我的好意?” 罗怀秀勾了勾唇,笑容挂在脸上妩媚迷人,可那双漂亮的眼中却暗藏晦暗,浑浊无光,“安将军,我很脏的,不管心里还是身体都是脏的,这样的我你怎能要?你不愿给我正妻之位,不正是因为嫌弃我脏吗?”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敛紧的双目沉冷得有些可怕。 罗怀秀低下头看着他的大手越收越紧,甚至能感觉到他挺拔的身体在轻颤,但很快,那大手还是放开了她的手腕。她没有抬头,只感受到他离开时留下来的那一道寒冷的气息。 嘴角挂着冷笑,她转身将房门关上…… 她真没有胡说,哪怕安一蒙贪恋她的身子,可他内心里还是嫌弃她脏。 他们发生两次关系,他从来没有亲过她…… 。。。。。。。 自从那日过后,罗怀秀连着两日都没有出过房门。 就连罗魅去找她她也是闭门不出。 对自家母亲的反常,罗魅心里有数,可罗怀秀在房里反复说她没事,她又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她知道那日安一蒙偷偷来过这里,只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她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母亲自己不愿意接受安一蒙,而安一蒙更是没有表态过要对母亲负责。她解不开母亲心里的结,也不能去逼安一蒙娶了母亲…… 但她还是相信母亲不会做傻事。曾经有个男人给她那么深的伤她都坚强的挺过来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安一蒙,母亲不是那种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人。 今日宫里设宴要为北阳国来的太子接风洗尘。 罗魅梳妆打扮过后,想着今日一整天都有可能在宫里,临出门时不放心的去了罗怀秀房门口。 “娘,我进宫去了,你记得按时吃饭。” 原本以为房门不会开,罗魅交代完准备离开,没想到房门一下就开了。 看着罗怀秀走出来,她赶紧扑上去将她抱住,“娘,你没事吧?” 罗怀秀笑呵呵的拍她后背,“傻宝,娘像那种有事的人吗?你也太看不起娘了。” 罗魅推开她,见她气色还不错,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忍不住嗔怪她,“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喜欢就去追啊,你都扑了他了,还在乎什么?” 罗怀秀没好气的弹了一下她脑门,“去去去,那种男人我可不敢要,跟他妈禽兽一样,又不懂浪漫、又不知道怜香惜玉,我再找他,你是想娘短命?” 罗魅皱眉,“娘,别胡说!” 看着今日盛装打扮的女儿,罗怀秀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拉着女儿左看右看,眼里全是惊艳和自豪,“哎呦,我的宝啊,你这打扮也太美了,都快把娘眼睛闪花了。啧啧啧,南宫那小子也真敢带你出去,就不怕给你招些狂蜂浪蝶?” 罗魅哭笑不得,“娘……” 罗怀秀笑着对她摆手,“行了,赶紧去,娘已经没事了,你就别惦记我这里的事了。今日进宫,万事都要小心着,尽量别离开南宫的视线,知道么?”她知道这几日都有人教她规矩礼仪,加上有南宫司痕亲自带着她,所以她放心。 罗魅点头,“娘,我知道。” 罗怀秀再摆手,“快去快去,免得那小子又找来了。” 罗魅这才离开,“娘,那我去了。” 尽管她知道娘心结还是没打开,但至少娘已经恢复‘如常’了。只要她能在人前‘活蹦乱跳’的,就代表没事了。 。。。。。。 这是罗魅第一次入宫。 一路上南宫司痕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被他看了一路,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后,罗魅终于忍不住问道,“看什么?” 南宫司痕牵着她的手笑道,“怕你紧张而已。”他觉得真是自己多虑了。 罗魅撇嘴,“还以为你看我是因为我美呢。” 闻言,南宫司痕将她轻拥入怀,愉悦的笑道,“本王自己挑选的女人当然是最美的。” 罗魅淡淡的白眼,“夸我还是夸你呢?” 夫妻俩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朗又带着笑意的声音,“蔚卿王真是好兴致,连在宫门口都不忘同美娇妻恩爱。”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一记冷眼朝对方射了过去,“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吓坏本王爱妃本王饶不了你!” 罗魅回头一望,脸色突然比南宫司痕还难看。 是他! 不止罗魅脸色有变,就连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男人都惊讶的愣住,“你怎么在此?” 罗魅暗自磨牙,真是冤家路窄啊! 瞧着两人的反应,南宫司痕顿时拉长了脸,“你们认识?” 仪表风流倜傥的男人随即‘哈哈’大笑,“认识,当然认识。” 罗魅横了他一眼,然后朝南宫司痕低声问道,“这人是谁?什么身份?”她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应该很好,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男人居然会认识这种色胚。 南宫司痕俊脸绷得有些紧,揽着她肩膀的手臂收了收,这才低声道,“他就是安将军的养子安翼。” 罗魅睁大眼,“……”此刻,她真有爆粗的冲动。 这世界未免太小了! 她根本没想到她们母女恨得牙痒痒的人居然有这样的身份,而她此刻还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 ------题外话------ 这章有些过度。来猜猜后面惊喜是什么? 57、南宫司痕的情敌? 她眼中对安翼的厌恶再明显不过,南宫司痕眸光沉了沉,“可是他欺负过你们母女?” 罗魅朝某个人斜了一眼,何止欺负,简直就是变态。 “你自己问他,我可不好说。”她若说了,估计这男人会拿刀追杀那个色痞子! “安翼!”南宫司痕抬头冷喝。 “司痕,别这样嘛。”刚刚还一脸侃笑出场的男子突然间心虚起来,“不过是几年前的一场误会罢了,我发誓,我可什么都没做。” “嗯?”南宫司痕冷哼,不过却是在向罗魅询问。 “走吧,我不想同这人说话。”罗魅拉开他的手臂,面无表情的朝宫里走。 她就是这种性子,对没好感的人绝对可以做到无视。 南宫司痕朝对面好友瞪了一眼,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随即转身大步朝罗魅追了上去。 看着一男一女走远,安翼站在原地摸着下巴,绯红的薄唇勾着惯有的邪气,但那双微眯的桃花眼却暗藏着一丝阴沉。 “大少爷,时候不早了,快进去吧,否则老爷又该发火了。”在他身后的小厮低声提醒道。 “知道了。”安翼冷哼,这才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 今日,对罗魅来说,算得上大开眼界了。第一次身临其境的去感受皇宫的巍峨雄伟和富丽堂皇,也好在她性子沉静,哪怕再是惊艳的景致也不会轻易的表露在脸上。 比起她冷艳的气质,仅是她如今的身份就让她像大腕明星走红毯般备受瞩目。今日的她穿着端庄又不失奢华的紫色华服,金丝织绣的祥云图案和发髻上闪闪夺目的步摇、珠簪将她本就精致的五官衬托得更绝色妖娆。可她又不是那种擅长言笑的人,沉冷的性子无形中给了她一种有别于常人的傲气。 走在威风冷酷的南宫司痕身侧,她独有的冷傲不但没有被比下去,反而让所见之人全都暗自惊叹,是没想到蔚卿王妃竟是如此出挑的人儿。 对自家女人的表现,南宫司痕都忍不住心生佩服,走在这深宫之中,她哪里像是第一次来的,她身上那种淡然从容的气质绝非常人能比。 在宫人引路下,夫妻俩出现在宴殿之中。 没有意外,罗魅再一次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当年一出生就被抛弃、甚至还未出声就被冠上‘妖孽’之名的孩子,如今成了高贵的蔚卿王妃。打破了曾经‘不祥之人’的谣言,其端庄冷艳的摸样更是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迎着一束束惊艳、惊讶、惊叹的目光,罗魅垂下眼眸,只随着身侧南宫司痕的脚步前行。 金碧辉煌的宴殿中设满了小桌,大都两人一桌席地而坐。宴席按身份等级分布,分成了好几个区域,且男女分坐而入。 “蔚卿王妃,您请这边。”引路的宫人突然躬身对罗魅道。 罗魅微微抬头,朝太监指的方向扫了一眼。不等她征求南宫司痕的意见,南宫司痕已经轻握住她的手,众目睽睽下牵着他走向了左边男宾席中。 那太监微微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倒也没说什么,依然恭敬的跟了上去。 宴殿里,不少人都窃窃私语,乍一听嗡嗡一片。罗魅随南宫司痕落了座,也没四处打量,安静的端坐着。 他们刚入座片刻,就听见太监扯开了嗓子传报——“皇上驾到——北阳国太子到——” 宴殿中的人由坐改为跪,整齐的低着头做出恭迎的姿势,刚刚还备显热闹的殿中此刻安静异常,就连空气似乎都带着一股冷肃的味道。 一抹明黄色身影威风凛凛跨入殿中,身后跟着不少人,罗魅也没敢抬头,只能从脚去分辨有男有女。 随着明黄色的身影坐上龙椅,齐呼声响彻大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接下来,是一番悉悉索索的声音,大家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端坐,满堂的人,可却没一句多余的杂音。 罗魅忍不住抬了抬头,对其他人不怎么感兴趣,但对龙椅上的人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南宫翰义,天汉国当今的九五之尊,在位二十余年,据说十七八岁就登基做了皇帝,如今的他也不过四十来岁。论相貌,谈不上英俊迷人,甚至有些发福,不过眉宇间威严霸道的气质却是无人能比。 那些皇子公主也随着他一起到来,此刻在他们周围座无虚设,一张张高贵又陌生的脸,乍一看给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就在罗魅准备收回视线时,突然瞥到龙椅下方一名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 这一眼,比刚刚在宫门口见到某个人时还让她震惊。 江大哥?! 他怎么会在此? 而那名白袍男子此刻也望着她,同样震惊的神色显在他温润俊美的脸上。 好在龙椅上的南宫翰义突然开口了,“今北阳国太子作为使节出使我天汉国,朕甚是高兴。朕在位二十余年,我天汉国从未与北阳国起过一场纷争,两国和睦,天下人有目共睹……” 罗魅低着头,上方的南宫翰义说什么她几乎没听进去,脑子还处在震惊中,难得凌乱。 她和母亲应该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了,而她们母女一直都将他当做走南闯北的货商,他自己也承认家里是做生意的。他每次到榆峰县母亲都挺高兴,只因觉得他这人脾气好,母亲还偷偷的跟她说过想让她去追求他。 同江离尘认识不是一天两天,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也确实很好,温柔大气,举手抬足都带着一种矜贵的气质,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人。 之所以她无动于衷,一是江离尘从未跟她表示过什么,最多关照而已。二是她真没谈恋爱的心思,江离尘不是一般的出色,而是那种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这种男人对她来说只能遥远的看着,她没有那个自信去同他相处。再者,她只是觉得他不错,除此之外,真没有一丝心悸的感觉。 而就在她思绪陷入凌乱中时,桌下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对方厚实修长的大手收得很紧,差点把她捏疼。 罗魅抬头朝身旁看去,只见南宫司痕那张俊脸绷得很紧,瞪着她的眸底全是冷色。 她知道心细的他肯定发现了自己的异样。眼睫颤了颤,她低下头,用着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那个太子我认识,只是有点惊讶他是这样的身份。” 她说的是老实话,对男女关系,她向来分得清楚,也没有什么心虚不可告人的。 可南宫司痕握着她的手猛的收紧,这次是把她捏疼了。 罗魅蹙眉,瞥了一眼他那张黑脸,“做什么?我们只是认识而已。”这混蛋,居然还会吃醋? 想到他有可能乱想,她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无声的表示着自己的讨好。 南宫司痕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将大手松了松,开始在桌下把玩起她纤细的手指来。 罗魅偷偷抽了一下唇角。这人……无聊不? 可面上她却什么都不敢表露,反正桌子下他爱怎么玩都随他,就算被人发现,丢人的也是他。 至于对面那个隐去了身份同她们母女相熟的江离尘,她此刻也冷静下来了。管他是太子还是客商,那都是他的事,对她、对母亲,都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 宴会自然少不了酒,更何况是这么甚大的场面上。 随着不断有人给南宫司痕敬酒,罗魅也认识了好些人。太子南宫兴毅、二皇子南宫初明、三公主南宫华凌……每一个人出口说话时,南宫司痕都会低声向她说明对方的身份。很显然,也是希望她能记着。 罗魅不笨,认识一个人就掐他一次,夫妻俩背着人不断的搞着小动作,原本对这种宴会都提不上劲儿的两人,反而沉浸在这种幼稚的‘玩闹’中,倒也过得愉悦。 刚刚南宫翰义已经点了罗魅的名,罗魅向他行了参拜大礼,同时借机会也向皇后方若霜以及其他皇子公主行了礼。这一场盛宴,还算温馨和睦,也没见有人针对她。 虽然如此,但罗魅心里还是清楚,每个人看她的时候虽然面上都和气,可眼里还是有鄙夷的。毕竟她的出生不光彩,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人能看得起她才怪。只不过碍于他国太子在场,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比平日收敛罢了。 宴殿中央歌舞翩翩,其他官员和家眷都认真的欣赏着,他们这个区域的人也不列外。 只不过和谐的气氛也没维持多久,突然听到皇后方若霜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皇上,您瞧这蔚卿王妃,真是个乖巧的可人儿,难怪蔚卿王对她一往情深、非要她一人不可。” 她婉转含笑的声音一出,坐在前面的皇子公主们全都把目光投到罗魅身上。 南宫翰义顺着她的话也朝罗魅看来,附和的点了点头,“蔚卿王眼光是极好的。” 仪态高贵的皇后看着罗魅,眼中多了一丝心疼,“前不久臣妾想接蔚卿王妃到宫里坐坐,没想到她身子抱恙。今日看着她如此娇弱,臣妾真感心疼,她自幼随母背井离乡,想必吃了许多苦。” 南宫翰义点头,“是啊,蔚卿王妃真不容易。” 而宴席中,薛朝奇脸色都变了,不用抬头也知道有许多人都看着自己。 但皇后并没有把话往薛家身上引,而是突然心疼的道,“皇上,蔚卿王妃身娇体弱,要她服侍蔚卿王也真是为难她了。如今蔚卿王府里也就她一个女人陪伴蔚卿王,长此下去,臣妾真替她身子感到担忧。” 她话中虽句句充满对罗魅的关心和疼爱,可话中的含义却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罗魅低着头咬着后牙槽,一股无名火升上心口,她没见识,可不代表就是傻子。皇后的话还不够明显吗?那是在说他们府里女人少,怕她一个人伺候不好南宫司痕,应该多些女人共同伺候他! 桌下,她手指掐着南宫司痕的手心,那真是用了几分气力的。信不信今晚回去阉了他熬汤! 正在气头上,意外突然发生了,只听头顶上方南宫翰义轻斥的声音传来,“皇后有心了,但也多虑了,蔚卿王妃是身子差些,但那些苦难的时日都已过去,往后在蔚卿王府里,自然衣食无忧,身子会调理好的。” 皇后微笑的解释道,“皇上,您别误会,臣妾只是太心疼蔚卿王妃罢了,没有别的心思。” 南宫翰义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 南宫司痕虽然没说话,但俊脸绷着,眸底一片寒色,就连他周围的气息都隐隐的带着一丝冷意。 全场这么多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动了怒。且不说他如今还在新婚中,就算未成亲前也没人敢当面向他塞人。 眼看着场面有些尴尬,太子南宫兴毅突然举杯朝南宫司痕笑道,“蔚卿王能娶得如此绝色贤妃真是好福气,连本宫都羡慕不已。来,饮下这杯,祝蔚卿王早得贵子。” 他这话瞬间缓减了在场的尴尬,其他皇子纷纷举杯附和,“祝蔚卿王早得贵子。” 南宫司痕扫了一眼方若霜,沉着脸端起身前的举杯朝众人举了举,一口饮下。 而坐在上方的方若霜抿了抿唇,目光从夫妻俩身上移开时,一丝嘲讽快速从红唇上划过,美目中也多了一丝冷意。 ……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让罗魅心里记恨外,其他时候还算过得去。 宴席是早上开始的,一直到午时过后才结束。南宫司痕并没有打算在宫里多留,宴席一结束就带着罗魅准备回府。 而在宫门口的时候,看着他们马车旁站立的白袍男子,夫妻俩同时停下了脚步。 南宫司痕俊脸沉了沉,还是牵着她的手上前,而罗魅也没多大表情,规规矩矩的走在他身侧。 “司痕,成亲这么大的事,为何之前没听你说过?”看着携手而来的男女,江离尘面带不满。 那熟络的称呼让罗魅再次惊讶。他们也是认识的? 南宫司痕阴测测的看着他,“告诉你你也不一定赶得到。” 江离尘也没在意他的冷脸,似是见惯不怪了。温润的眸光落在罗魅身上,突然轻笑,“怎么做了蔚卿王妃,连江大哥都不认识了。” 罗魅这才抬眼看向他,也没客气,“江大哥乃是太子身份,哪是我们可以高攀的。” 听着两人的话,南宫司痕脸色都黑了。早看出他们认识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巧。他两个好友都同她们母女认识…… 江离尘听出她嘲讽,认真的解释道,“我隐去身份也是身不由己,魅儿你就多谅解一下。” 罗魅耸肩,面冷的看着他,“我又没生气,谈不上谅解。”语毕,她转身拉了拉南宫司痕的手,“王爷,我不放心娘一个人在府里,我想回去了。” “嗯。”南宫司痕也没拒绝,反手将她柔胰紧紧握在手中。 看着两人自然又亲昵的举动,江离尘目光有些呆滞,脸上温润的笑都有些僵硬。 南宫司痕朝他睨了一眼,“可是要去府上坐坐?” 江离尘收回目光,淡笑道,“你们先回府,我还有些事,待晚些时候再去你府里坐坐。顺便把安翼叫上,我们三兄弟好好聚聚。” 南宫司痕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先行一步回去了。” 看着他占有般的将罗魅肩膀搂住,目送着他们上了马车,江离尘久久都没收回视线,薄唇张了好几次,却一字都开不了口。温润的眼眸中含着黯淡的光泽,极近涣散。 她就这么嫁了? 她居然嫁给了自己的好友…… 她不是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谁吗? …… 马车上,南宫司痕的醋劲总算爆发了,还未行驶多远,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同江离尘是何关系?” 看着他黑脸就跟要吃人似的,罗魅都差点被他逗乐,可面上她还是极为平静的回道,“什么关系都没有。” 南宫司痕一把将她拽到腿上,动作带着一丝粗鲁,还掐上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你当我眼瞎?那江离尘对你可不一般!” 他说得无比肯定。罗魅拍了拍他的大手,皱眉道,“你不说了吗,看上我就是眼瞎。”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有些怒,“别跟我打岔!” 罗魅忍不住白了他好几眼,“你到底误会什么了?不是只有我认识他,娘也认识他,榆峰县好多人都认识他。他对我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顶多算熟人。” 南宫司痕眯眼,“真的?你真的同他没什么?” 罗魅有些恼,脸色拉长,“你还想着我同他有什么吗?” 南宫司痕脸黑,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看着他醋劲大发的摸样,罗魅那真是哭笑不得,他的霸道真的是无人可及!她们母女开店做生意经常抛头露面,认识的人不在少数,一个江离尘而已,他也能怀疑她的心思。 像他这么说,那跟她们母女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 可她也知道不给这人解释清楚说不定自己要吃苦头,至于吃什么苦头,她就不好明说了。 咬了咬唇,她突然将他脖子搂住,学他那样霸道的吻上他。 果然,她这一主动让南宫司痕身上的冷气都少了,俊脸也没那么黑了,眸光也变得深邃了。甚至将她身子搂得紧紧的,低下头反被动为主动的深吻起她来。 一番缠吻,让马车里的温度都升高了。南宫司痕甚至在她身上点火,明显有些失控。 坐在他腿上,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罗魅一边要应付他的吻,还要应付他不规矩的手,眼看着快拉不住他,只能冒火了,“南宫司痕,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理解,可这在马车上,难不成还陪他‘车震’? 外头,墨白‘噗嗤’的声音传来。 南宫司痕停下所有动作朝帘子外瞪去,只听墨白冷肃的声音响起,“王爷,属下什么都没听见,您可以继续的。” 罗魅囧,“……”摸着南宫司痕腰上的软肉掐了又掐。 南宫司痕将她双手捉住,举高。看着那双手尖利的指甲,突然恶狠狠的道,“回去给你扒了!” 罗魅撇嘴,“你不还不如说回去给我剁了呢。” 南宫司痕剜了她一眼。 知道他醋劲消了,罗魅也松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对着他脖子轻道,“别再动不动就吃醋,否则我会认为你很幼稚。遇上你之前,我没跟任何男人有扯不清楚的关系,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严肃认真,可却无形的取悦了南宫司痕。低下头在她红唇上啄了好几下,深邃的眸光里都带着一丝笑意。 他当然相信她说的,自己的女人是何德性他还不清楚?一般男人没点本事能得到她?不管江离尘和安翼是如何同她们母女相熟,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而且是他费劲了心思娶到手的。 马车猛得停下,车内夫妻俩反应不及,要不是南宫司痕一手撑着车壁一手搂着罗魅,两人怕是要被甩出车里。 “发生何事了?”南宫司痕瞪着帘子外怒问,下意识的将罗魅护在怀中不让她动弹。 “回王爷,出事了!”墨白已经跳了下去,并急声呼道。 南宫司痕倾身将帘子掀起,这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马头前躺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安排在罗淮秀身边的暗卫。一共两名,这只是其中一个人。 “王爷,他落气了。”墨白弯身探了他的呼吸,沉着脸回道。 “回府!”南宫司痕冷喝。 他铁青的脸色比罗刹还吓人,罗魅不认识死的那个人,但知道出了大事,于是忙朝他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人是谁?” 南宫司痕依然搂紧着她,身上、脸上、眼中全是冷冽的寒意。 “你母亲出事了。” “什么?!” …… 他们用着最快的速度赶回蔚卿王府,可罗淮秀并不在府中。 而慧心慧意两姐妹说她一大早就出了府,说是要去酒楼。因为周晓也去了,所以罗淮秀就没带她们出去。 南宫司痕半点都没多留,带着罗魅直奔酒楼而去,还让墨白立刻带信去安府通知安一蒙。 可去了酒楼后才发现,罗淮秀今日根本没到酒楼。 酒楼里有南宫司痕安排的侍卫,都证实并没有见到罗淮秀前来,而慧心慧意又说罗淮秀带着周晓出了府。眼下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罗淮秀和周晓在路上出了事! 可安排在罗淮秀身边的暗卫还来不及报信就断了气,另一名暗卫不知踪影,现在要找到人,可以说断了所有线索,让人一点头绪都没有。 “王爷,我去趟薛府。”罗魅咬着牙要离开。能让她想到的就是薛家和罗家,除此外,她也想不通还有何人能对她母亲下手。 “你不用去,我让其他人去。”南宫司痕抓着她手腕一直没放,就怕她冲动。 “可我坐不住!”罗魅脸上布满了恨,一双冷眸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猩红。母亲身边的暗卫都出了事,那母亲呢?母亲是生是死暂不清楚,但她迫切的想要杀人泄恨。她们母女俩说过,谁想要她们的命,她们就先跟他拼命……哪怕是同归于尽! “听话!”南宫司痕一把将她拽到怀中禁锢住,难得对她低吼。她眼里的杀气太重,知道的是当她在动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杀手出身。这女人心狠起来那真是连他都惊叹,他可不想再煮什么人肉汤了,费劲儿! 要让他查出是何人所为,直接杀了解恨! “王爷,安将军来了。”墨白跑进酒楼,见夫妻俩在里面,赶紧禀报道。 “王爷,出何事了?”安一蒙背着手威风冷肃的从门外进来,刚毅的脸上没一丝惊慌,如平常般镇定从容。 “安将军,麻烦你借点人手,本王想找个人。”南宫司痕盯着他的脸,低沉开口。 “王爷要找何人?”安一蒙像是不解似的问道。 “本王的岳母。” “哦?”安一蒙略显惊讶,“罗氏不见了?” “嗯。”南宫司痕眯了眯眼,一直盯着他脸上的反应。 “请王爷放心,出来的时候老夫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稍后老夫就交代下去,让他们务必将罗氏找到。”安一蒙垂下眼,拱手道。 “有劳安将军了。” “王爷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他如常般冷肃的离开,南宫司痕皱了皱浓眉。可是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不要,以后当真后悔了,可别怪他帮不上忙。 别人不了解这个男人,他却是再了解不过。他既然敢碰罗氏,那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罗氏的。否则以他多年的定力,不可能随随便便跟罗氏有肌肤之亲。 他已经多次试探过他,他依然无动于衷,以后后悔那一天有他苦头吃。 他也不想想这对母女的为人,都是一根筋的人,同她们拐弯抹角根本捞不到好处,要是不小心踩到她们底线,那可不是三两句就能哄好的…… 就连罗魅看着安一蒙冷肃从容的背影都露出一丝失望。母亲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这个男人心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跟了这样的男人一定会短命,因为……会心累。 就在他们焦急万分打算全城搜查时,突然有侍卫匆匆来报—— “启禀王爷、王妃,夫人找着了!” “在哪?”罗魅推开南宫司痕朝他跑了过去,冷声急问道,“我娘在哪?” “回王妃,夫人已经在府上了。” “如何回去的?”南宫司痕突然插声。 “回王爷,是墨护卫的妹妹将夫人送回府的。听墨姑娘说她在赶来京城的路上偶然救了夫人,得知夫人是王妃的母亲,所以就同夫人一起回府了。”侍卫如实道。 罗魅突然冲了出去。 见状,南宫司痕也没再多问,沉着脸追了出去。 …… 罗淮秀是回来了,不过人一直陷入晕迷中。 罗魅一回去就将大夫换下,由她亲自替罗淮秀把脉检查身体。慧心慧意带着其他丫鬟候在房里,随时等着她吩咐。 一番细致的检查过后,罗魅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原处。母亲没什么大碍,身上也没伤痕,听说是回府后才晕过去的,可能遇到什么事让她神经绷太紧,所以平安之后因为神经松懈才会突然晕厥。 好险……她真怕母亲出意外。 坐在床边,她双眼红红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安静的女人。她们母女俩自从来到这个异世,虽也有安稳的日子,可是非却从来没放过她们,像一个刀似的时不时出来捅她们一下。 早知道京城的是非比外面还多,她真不该提议来京城…… “王妃,您别担心了,夫人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慧心忍不住上前安慰道。 “是啊,王妃,夫人不会有事的。”慧意也跟着上前安慰道。 “谢谢。”罗魅对她们点了点头。她也相信娘是有福的人,虽然以前过得艰苦,可现在不同了。她们母女不用再想着赚大钱了,更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她们有南宫司痕,衣食都有着落了,就算不依靠他她们母女也有简单富足的生活。 一切都朝着好的在发展,不是么? “王妃。”门外传来丫鬟的低唤。 “进来!”罗魅吸了吸鼻子,哽咽的朝门外道。 房门推开,一丫鬟低着头进来,躬身道,“王妃,墨护卫托奴婢来问您现在可方便?” 罗魅皱眉,“何事?” 丫鬟道,“墨护卫的妹妹受了些刀伤,墨护卫想请王妃替墨姑娘看一下。” 闻言,罗魅这才想起罗淮秀的救命恩人。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她朝慧心慧意吩咐道,“你们好生看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夫人。如果夫人醒了,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两姐妹赶紧应道,“是,王妃。” 罗魅这才随着门口的丫鬟离开了罗淮秀的房间。 见南宫司痕在门外,她愣着一下,朝他走过去,“娘没事了。” 南宫司痕沉着脸点头,“没事就好。” 罗魅轻道,“听说墨姑娘受伤了,我去看看。” 南宫司痕淡淡的‘嗯’了一声。 …… 小院里,罗魅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训话声,于是在门口停了下来。 房间里,墨白极其严肃的训着一个女孩子,就差没拿东西揍人了,“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待在家里会死啊!多大的人了,你就这么不懂事?” 女孩低着头,时不时抽两下鼻子,“哥,你就别骂了,我知道错了啦。” 墨白绷着脸瞪着她,“你骗谁呢?你会知道错?你今天认错,指不定明天又跑了!” 眼看女孩被骂得头也不敢抬,罗魅这才干咳了两声走进去。 “王妃。”墨白回过头,赶紧抱拳行礼。 “奴婢墨冥汐参见王妃。”女孩也站起身规规矩矩的朝罗魅行礼。 “嗯。”罗魅抬了抬下巴,“起来吧。听说你受伤了,我看看。” 没有外人在场,女孩也没遮掩,把左手的衣袖卷到了膀子上,露出一条血口子。 罗魅眯了眯眼,她白皙的手臂上刀口有些深,虽然血止住了,但是皮肉翻着,乍一看有些严重。 弯下腰轻握住她手臂,正感慨眼前的女孩很勇敢时,罗魅突然间沉了脸,眸光紧紧的盯着她伤口,惊讶和不解同时从她眼中划过。 这伤……不像别人造成的! 她掀了掀眼皮,直视着女孩巴掌大的小脸,冷声问道,“这伤怎么来的?” 58、大姨妈没来报道! 女孩又长又浓密的眼睫毛眨了好几下,晶莹的泪水像豆子一样落下,哽咽道,“我本来都打赢了那几人的,可是没想到有一人偷袭我。我躲闪不及就被伤到了。” 罗魅眼中多了一丝复杂。 眼前的女孩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摸样,个子跟她差不多,甚至人比她还娇瘦,身材并不出众,但那张脸却小巧精致,特别是她那双大眼睛,睫毛像嫁接似的,扑扇的时候很像芭比娃娃,还有那小嘴,真的就是别人形容的樱桃小口,连唇色都跟成熟的红樱桃般鲜艳亮丽。 她这人对美丑没什么概念,也没有太偏见的看法,而眼前的女孩却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很有特色的人。 “哭什么哭?你还好意思哭?”见她掉眼泪,墨白绷着脸厉声骂道,“要不是这次看在你救了夫人的份上,我非打你不可!看你以后还乱跑不?” “好了,别哭了。”罗魅忍不住也劝了一声,不过她这人不怎么会安慰人,对不熟悉的人一向都不多话。眼看墨白又要对她发怒,她抬了抬眼示意他冷静些,“墨白,你也别骂她了,这伤口虽深但没伤及筋骨,墨姑娘是练武之人,身子底子好,过不了几日就没事了。你随我去药方拿些药过来给墨姑娘敷上,只要伤口不碰水,过了明日就没那么疼了。” 墨白赶紧抱拳,“谢王妃!” 女孩也赶紧擦了把眼泪,重新给罗魅行礼,“多谢王妃。” 罗魅轻道,“你救了我娘,这恩我先记下了。你既是墨护卫的妹妹,我自然不会把你当外人,好生休息吧,等你伤好了我会让王爷赏赐你的。” 墨白皱眉,“王妃,不必赏赐,她担不起。我们兄妹都是王爷的人,救夫人是她的本分。” 罗魅淡淡一笑,“没事,论功行赏也是应该的。”再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墨冥汐?以后我就叫你汐汐吧。好了,你先回房吧,我让你哥去取药。” 女孩再次行礼,“谢王妃。” 罗魅先转身走了出去。 墨白狠狠的瞪了自家妹子一眼,“我可警告你,在府里最好老实些,要是笨手笨脚的惹恼了王妃,别怪我先收拾你!” 女孩委屈的对他眨眼,“哥,我都说知道错了,你就别骂了。” 墨白冷肃的道,“回房去,我一会儿过来。” …… 罗魅的药房在南宫司痕的书房里侧,见南宫司痕在书房看书,墨白也不好跟进去,只能在书房门口停下。 “王爷,汐汐给王妃添麻烦了。”知道自家王爷是他宠妻狂,他觉得有必要跟王爷说一声。 “嗯。”南宫司痕头也没抬,翻看着手中书册,“人没事就好,让她多休息。” “谢王爷关心。” 一刻钟后,罗魅捏着一只小药瓶从偏门里出来,将瓶子递给了墨白,“一日用一次,直接敷在伤口上,可以消炎止痛,切记不要沾水。” 墨白赶紧接过,“多谢王妃费心。” 罗魅抬了抬下巴,“去吧,让她好好休息。等她伤好后我再让王爷论功行赏。” 墨白感激的跑出了书房。 罗魅盯着他背影,直到他不见了才将书房门关上。 看了一眼桌后看书的男人,她走了过去,将他手中的书册抽走。 南宫司痕掀了掀眼皮,手臂伸出将她捞到了大腿上,“总算放心了?” 罗魅点头,“娘没事我当然放心了,只不过不甘心她又受苦。” 南宫司痕薄唇紧抿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魅看着他冷酷的脸,突然问道,“墨冥汐武功很好吗?” 暗卫都死了,可见绑架母亲的人有多凶狠,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么一个瘦弱的女孩怎么打赢那些人的。 南宫司痕点了点头,“她自幼习武,也颇有天赋,所以功夫还算不错。” 罗魅没说话了,但两道秀眉却是皱得紧紧的。 见状,南宫司痕反问道,“怎么了?还在担心你娘?” 罗魅摇头,“不是,我是在想墨冥汐的伤。” 南宫司痕不解,“她的伤?有何问题?” 罗魅抿了抿唇,突然掀起裙子,从小腿上解下一把匕首,拿在手中。 南宫司痕狠抽着唇角,她藏这些东西上瘾了是么? 罗魅才没管他怎么想,反正他没收了她还有的是,才不担心他收缴完。 将匕首在衣袖上来回拭擦了一遍,她突然冷声道,“如果一个人受伤是他人造成的,这伤口应该是这种形状,如果是自己造成的,那应该是这种形状……当然,也不排除人为刻意伪造。但是人为的制造伤口会显得更不自然。” 南宫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动作,没听明白她到底要表达什么。 罗魅瞥了他一眼,有些嫌弃他笨,于是把答案直接说了出来,“我是说墨冥汐的伤口是自己造成的,不是别人弄的。” 闻言,南宫司痕脸色一沉,“真有此事?” 罗魅白眼,“我骗你做何?”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突然沉默起来。 罗魅脸色也不好看,不仅因为这事蹊跷,还因为墨冥汐是墨白的妹妹。 她那伤在告诉别人是她拼命救了母亲,可是在她眼中,墨冥汐的伤只代表一个意思——她是绑匪的同伙。 可这样的结论却站不住脚,她们母女跟她无冤无仇的,她为何要对付她们?而且她还是墨白的妹妹,那就应该是蔚卿王府这边的人。 看着神色难看陷入沉默中的男人,罗魅轻道,“可能是我多心看错了,你也别想太多。墨白既是你贴身护卫,我自然也相信他妹妹不是坏人。” 南宫司痕‘嗯’了一声,虽然如此,他眸中依然有着沉冷的寒光。 罗魅从他腿上起身,“我要去娘那里,不看着她醒过来我不放心。”见他沉着脸没反应,她抿了抿嘴,弯下腰将他大手握住,往上拉。 南宫司痕眸光忽闪,看着她白皙的小手,反手一握,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她从来不会要求他过多陪伴,但偶尔一些小动作却能暴露她的心思,让他知道她对他有着不一样的依赖…… …… 夫妻俩刚过去罗淮秀就醒了。 母女俩都有些激动,特别是罗淮秀,抱着女儿又哭又骂,哭是因为喜极而泣,骂当然是骂那些绑架自己的人。 “乖宝,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吓死了娘了……那些龟孙子真他妈不是东西,威胁老娘……” 她哭诉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是谁做的?” 还好罗魅和南宫司痕进来的时候让屋里的丫鬟们退下了,要不然看到安一蒙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绝对会遐想连篇。 南宫司痕闷闷的干咳了一声,勾着唇角看着他进房。 罗魅冷眼射了过去,“安将军,可是来找王爷的?” 安一蒙背着手进屋,嘴里回了一句,“老夫走错房了。” 罗淮秀忍不住骂道,“你眼瞎啊!”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向南宫司痕身侧坐下,“既然走错了,那就请安将军再走过。” 安一蒙也没看她们母女,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清茶,“老夫有些渴,讨杯水喝。” 母女差点吐血。 而南宫司痕斜眼睨着他,深眸中全是满满的鄙夷和嫌弃。世上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 罗魅也是无语到了极点。看着他们两个坐一起,突然间就有种看父子的感觉。想当初南宫司痕不也是如此不要脸的闯她房里?还什么‘冷’啊,‘床板硬’啊之类的借口。 她很难理解,这些人到底是要脸还是不要脸。说他们不要脸吧,一个个人模人样、装得跟圣人君子一般,要讲究身份、地位、名声。说他们要脸吧,但私下里却一个比一个无耻。 而这个安一蒙,虽然她不知道他对母亲到底是何态度,但有一点她能肯定——在母亲把自己关房里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出局了! 母亲是怎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给不了她希望的男人,她宁死也不会要的。哪怕安一蒙会继续纠缠,但母亲也绝对不会再对他存有幻想。 果然,如罗魅所想,罗淮秀只是厌恶的看了一眼桌边不请自来的男人,随即抱着女儿又接着哭诉,毕竟心里的惊吓和委屈还没发泄出来,“乖宝,你是不知道那些王八羔子有多操蛋,抓了老娘不说,还说要把老娘卖都外地去接客……” “嘭!”桌子突然传来震响声。 “是谁?”安一蒙铁青着脸站在桌边,眼里怒火正熊熊燃烧。 “……”罗魅差点被他吓一跳。 “……”南宫司痕微微侧身,抽着唇角斜着他,一副恨不得离他远些的摸样。 罗淮秀也是被他拍桌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扯着脖子就对他骂了起来,“姓安的,你是不是发羊癫疯?啊!我跟我乖宝说话,你插什么嘴?别说老娘被人卖,就算老娘被人睡也跟你没关系!你充什么大神?谁让你在这里鬼叫鬼叫的?” 安一蒙突然绕过桌子怒瞪着她,“你再说一次?” 罗淮系推开女儿,掀开被子赤脚跳下了床,冲到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戳他胸口,“咋的?还想跟老娘耍横?你以为你将军大人好了不起?你以为你身份高贵我就拿你没撤?” 安一蒙脸色更是铁青得吓人,甚至突然扬起手,“你!” 罗淮秀仰着头,突然吼了起来,“打啊!有种你就朝老娘打?” 谁都看得出来安一蒙是被她刺激到了,南宫司痕也坐不住了,站在桌边双眼紧敛的盯着他高举的手。 罗魅冷着脸欲冲过去帮忙,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险些踉跄扑倒。 只见安一蒙放下手,突然弯腰想去抱罗淮秀。 可惜他没有得逞,在被他碰到的时候罗淮秀就给炸毛了似的,不仅把他双手推开了,还扑上去对她拳打脚踢—— “你个不要脸的居然想吃老娘豆腐?看我不打死你——乖宝,快把刀拿来,老娘要捅了他!” 这一幕,直让人傻眼。 罗魅回过神,脸黑的跑上去把她抱住,“娘……你冷静些……” 罗淮秀踢了个空,回头对女儿诉状,“冷静个毛线,这老坏蛋想占我便宜,你没看到啊?” 罗魅都开始掉冷汗了,朝安一蒙看去,面无表情的道,“安将军,我娘今日受了惊吓,所以情绪不稳定,得罪之处还请安将军见谅。” 安一蒙一脸铁青的怒视着她怀中凶悍的妇人,压根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这凶悍的劲儿简直让他无语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 “哼!”他一甩广袖,带着一身愤怒朝门外走去。 “臭不要脸的!别以为我怕了你,你敢再惹老娘,老娘跟你拼命!”罗淮秀叉着腰恶狠狠的朝门口骂道。 安一蒙突然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那挺拔健硕的身躯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你好自为之!”丢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他跨步走了出去,再没停留片刻。 “呸!”直到他人走远了,罗淮秀还忍不住吐口水,恶气难消,“什么玩意儿,真当自己脸上贴了金啊?老娘又不是找不到男人要,像你这种送老娘老娘都不稀罕!还想打老娘,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娘,别气了。”罗魅流着冷汗将她拉回床上,“这种人别理他就行了,你别把自己给气到了。” “乖宝,你也看到了,这老混蛋还想打我。”罗淮秀手指着门外,一边诉状一边怒骂,“还以为他多了不起,不也一样是个打女人的混蛋?卧槽!我真他妈瞎了眼才找这种人当挡箭牌!” “娘……”罗魅拉长了脸,难得这一次没顺着她。安一蒙或许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事实却是娘先招惹他的。 不过认真想想,她又觉得娘这样做也是对的。谁都看得出来安一蒙对她娘有点意思,现在娘把他彻底激怒,也是让他断了那些念想。既然他给不了娘想要的,那就早点让他‘醒悟’,彼此都了断得干干净净对谁都好。 “娘,别为了那种人置气,我们还是说说你被绑架的事吧,王爷还在这里等着,就是想了解清楚好替你报仇。”将罗淮秀拉回床上躺下,罗魅一边替她盖被褥一边转移话题。 “说起这绑匪……”罗淮秀虽然收住了脸上的凶相,但提到被人绑架的事还是咬牙切齿的。 她把早上出府后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南宫司痕和罗魅都只皱着眉头不说话,安静的梳理整个过程,想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绑匪是几名黑衣人,武功高强,一出现就先把周晓打晕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活捉罗淮秀。 但没想到罗淮秀身边有暗卫,于是发生了打斗。 而罗淮秀没想到的是对方武功太强了,居然把前来救她的人都给打伤,而且其中一人还被他们杀了。 被捉住后,那些人就把她装在一个粗麻口袋里,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她只听见有人说要把她卖了如何如何。 但在半途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孩,对方拦住他们的去路,还同他们交手打了起来。 于是她就这样被救下来了。等她从布袋里出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那些黑衣人都没了踪影。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她也只是受了一些惊吓,但好在对方也没有伤害她。 而这恰恰就是罗魅想不通的地方,对方绑架她母亲,难道只是倒卖人口?刚开始她怀疑是薛家和罗家的人做的,可现在,她反而坚信那两家是清白的。 他们两家人接近她们母女,都是为了利益,目的很明确。就算是生了恨要对付她们母女,也不会只是拐卖这么简单。像上次薛柔对付她,还找人强奸她。就他们那两家人的心思,比这些绑匪可是恶毒了千百倍。 更何况还是武功高强的绑匪,薛、罗两家花大力气搞她们,也不会太便宜她们的。 她不是不孝想着母亲出事,而是这事出得蹊跷。自打来京城后,哪一件事不比这次过分?而且这次出动的还是高手。 “娘,危险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担心了,相信王爷肯定会查出对方是谁。”敛住心中那些疑惑,她低声安慰道。 “嗯。”罗淮秀摸了摸她的脸,还反来过鼓励她,“乖宝,娘没事了,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主要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咱们母女俩虽然是小强的命,可也是打不死的小强。” “……”罗魅哭笑不得。 “何为小强?”桌边某个男人突然插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好奇。 “……”母女俩同时一怔。罗淮秀发觉自己又说漏了,正好想起周晓,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乖宝,周晓呢?她人怎样了?” “娘,没事,周晓早就被人送回来了,我见她也受了不少惊吓就让她在房里休息。”罗魅回道,同时没好气的嗔怪了她一眼。娘老是把不住口,这万一要南宫司痕知道她们的底细,还不得把他吓死过去? 别看只是一个小疑问,要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们就得编造各种谎言,以南宫司痕的性子,哪有那么好糊弄的? 母女俩不搭理自己,南宫司痕虽然没开口追问,但盯着她们的目光却愈发深沉。他的小女人还算正常,她这个娘偶尔说些古怪的话,实在古怪…… …… 从罗淮秀房里出去,罗魅和南宫司痕正准备回房,突然墨白来报,“启禀王爷,江太子和安公子来了。” 闻言,南宫司痕眸光微沉。 罗魅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我先回房了,你去见他们吧。” 南宫司痕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下,轻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晚上等着我,别睡太早。” 罗魅黑线,暗自掐他腰,咬牙道,“那你少喝些酒!要是臭烘烘的回来,我一定赶你出去。” 南宫司痕邪气的勾起薄唇,盯着她的眸光染着笑,“醉不了。” 罗魅推了推他,主要是墨白还站在那里,虽然低着头,可也尴尬,“赶紧去。” 南宫司痕搂着她不撒手,含笑的黑眸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红唇。 罗魅拉长了脸,瞥了一眼墨白,确定他没看以后,这才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将他推开。 南宫司痕是咧着嘴离开的。 看着他背影,罗魅白了好几眼。但不可否认,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甜腻的味道,形容不出来,但很让人愉悦。 她也是服了自己,其实心理年纪比他大好多,可居然还会跟他一起做一些幼稚的举动……这就是所谓的恋爱吗? …… 休息了一晚,罗淮秀第二日就去了后院丫鬟住的地方。 小房间里,罗淮秀拉着救命恩人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汐汐啊,没想到你如此厉害,一个小姑娘居然能打赢那么多人,真是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墨冥汐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夫人你过奖了。奴婢也没想到是您,只是路过那里见他们几个不像是好人,所以才会出手。您不用太记在心上。” 罗淮秀摇头,“不能这么说,不管你救的是不是我,你能出手就说明你人正直。我啊除了感激你外,还欣赏你的勇气和善良。” 墨冥汐脸蛋红红的。 罗淮秀看着她,喜欢得不行。眼前的女孩比她乖宝小几岁,但性子活波很讨人喜欢。而且人也长得精致乖巧,就跟个娃娃似的,越看越可爱。 昨日处在危险中,她没心思同她闲话家长,今日专门过来跟她聊天说话,真是越发让她欢喜。通过聊天,她也知道他们兄妹俩很不容易。 他们从小就失去了爹娘,小时候是跟着叔伯过日子,后来她哥哥墨白被卖到蔚卿王府一直陪在蔚卿王身边,凭着自身的努力被蔚卿王重用。而她虽然没卖身为奴,但蔚卿王也恩待她,在府里给她留了一身铺,若家里闲时就让她来府里做事。可以说在这座府里,她是个特殊的人,没有卖身,算府里半个下人。 想到她的身世,罗淮秀就忍不住心生怜悯,拉着她的手疼爱的说道,“汐汐啊,以后有事就跟我说,我绝不把你当外人。咱们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我就是喜欢你,真恨不得把你收了当闺女。” 闻言,墨冥汐立马紧张的摇头,“夫人,这可使不得……您别这样,奴婢担不起的。” 罗淮秀笑着拉她,“好了,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不过以后咱们也别太见外,毕竟在一个府里生活,也算是半个亲人,以后有事相互照应着,这总行了吧?” 墨冥汐赶紧墩身行礼,“承蒙夫人喜欢汐汐,汐汐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夫人。” 罗淮秀看着她,那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在两处生活,既有洒脱可爱的一面,又懂得大宅里规矩,跟她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一点都不乏味。有时想想,比她那闷葫芦乖宝还讨喜。 …… 夜深人静,在一处僻静的小宅院里—— 女孩一边吃着桌上丰盛的佳肴,一边嘟嘴朝身侧的男人抱怨,“真搞不懂你,为何要用那样的方法让我去接近她们?害我被我哥臭骂一顿!而且夫人和王妃很好相处,根本不需要特意讨好她们。” 男人搂着她肩膀,一边看着她进食,一边笑道,“傻瓜,我不也是为你好么?我又不知道她们母女的性子,要早知道她们如此好相处,我也可以省些力气。” 女孩嘟着嘴,突然将受伤的手臂伸到他面前,撩起衣袖给他看,“你不仅多此一举,还让我白挨了一刀,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真快气死她了,就是因为听了他的话,结果不仅挨臭骂,还挨刀子! 他之前说新王妃不好相处,怕她回府后容易被欺负,于是就想了这么一个笨法子,先把夫人绑架了,然后让她当英雄把夫人救下,说什么这样能让夫人和王妃对她心生感激,以后才不会委屈她。 可她跟王妃和夫人接触过后发现,根本就是他多虑了。王妃虽然不善言辞,可王妃也没为难过任何人,对下人们都挺好的。夫人更不用说了,亲切和善,把她当女儿一样喜欢。 她们哪点像不好相处的人了?真是的,以后打死也不再听他的话了! 看着她缠着布条的手臂,男人一脸心疼,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嘴里哄道,“好好,这次都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出主意了。这伤在你身上,可是却疼在我心里。” 女孩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就知道嘴上说!” 男人一脸讨好,“虽然我这次是多虑了,不过你也要承认,那罗氏因为你救了她如今对你很不一样。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就是不想你受欺负,如今她们把你当恩人,以后才不会为难你。” 女孩嘟着嘴,看着他俊美又带着几分邪气的脸,“你真的是为了我着想吗?” 男人不满的瞪她,“不是为了你,我何苦费那个心思?我安翼对你如何,难道你还怀疑?” 女孩有些委屈,长卷的睫毛扑扇扑扇的,大眼里顷刻间水汪汪的,“可你都没说要娶我……”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在她耳朵上轻咬起来,“傻瓜,我若不想娶你就不会跟你好了,我安翼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要同你好?不就是因为我心里只有你吗?” “那你何时能娶我?” “你也知道我跟苏家小姐有婚约,娶你之前我必须说服我爹把婚事退了。我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极其顽固,要说服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放心,等我把婚事一退,我立马娶你过门。” “真的吗?”女孩水汪汪的大眼晶莹剔透,有期望、也有彷徨。 “当然是真的,我安翼若有一句假话就不得好……”男人举着手准备发誓。 “好了,我相信你就是。”女孩突然将他嘴巴捂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汐汐……”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孩,男人一脸欣慰,狭长的桃花眼中也多了一丝深情。将她小手握住放在唇上轻啄了几下,突然低下头吻上她小巧的樱唇,“今晚不走了,让我好好弥补你……” “嗯……”女孩娇羞的闭上了双眼。 ……。 最近一段时间,罗淮秀感觉身边清静了好多。好像自从那日她打了安一蒙后,生活就变得平静了。 薛朝奇再没找过她,罗家也没消息,安一蒙更不用说了,估计恨都恨死她了,哪里还会再出现?就连丁红芸都在有意无意的避着她们母女,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在蔚卿王府里,有女婿罩着,生活突然变得无比美好…… 多年前她就梦想着过这样的日子,有吃有穿,有大丫环、小丫鬟围着转,还有许多‘保安’守护着她们。可当真过上这样的日子后,罗淮秀又觉得不自在。 成天无所事事,就跟个废物一样…… 眼看着酒楼装修快完成了,她想了好几天,决定还是要‘重操旧业’,不用花钱请大厨,还是由自己亲自‘上岗’。一来省钱,二来把日子过充实些。 这天吃完早饭,她准备去跟女儿打声招呼要去酒楼一趟,就在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现象—— 这个月大姨妈没准时来报道! 坐在床边,罗淮秀皱着眉头,实在想不通哪出了问题。 难道是日子过好了改变了生理期? 要不然就是怀孕了! 可这现实吗?她这身体都三十五了,怀孕能这么容易?而且时隔十八年再怀孕,这不是扯淡嘛? 她越想越纠结,连去酒楼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倒不是怕怀上,要真是肚子有了,她肯定会生下来的。她跟乖宝在这异世没亲人,多一个两个亲人那是大好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不生? 虽然未婚生育会遭人闲话,可她罗淮秀是怕闲话的人?她遭的闲话还少了?那些流言蜚语只会坑害别的女人,对她来说,最多算屁。要脸的话她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她现在纠结的是怎么才能确定自己是真有了,而不是生理紊乱。 跟安一蒙睡觉也就半个月前,就算有孩子也不足一个月,让乖宝把脉能脉出来?万一跟乖宝说了后没脉出来,那是不是太乌龙了? 哎哟…… 罗淮秀敲了敲脑门,还是别想太多,再等几天。过几天大姨妈还不来,她就让乖宝替她摸摸脉。 ------题外话------ 推荐友文:《弃妇难追之宠妻入骨》http:///691941。html 夏瞳昕,入狱的落魄千金,看似安静温婉,实则狡黠腹黑; 单昱炎,单家家主的候选继承人,看似风流多情,实则痴心专一。 为反抗父母,他在中众位相亲对象中选了她, 为脱离狼窝,她欣然答应, 哪知,脱离了狼窝,掉进了虎穴。 他不是说两人互不相干,为什么每次她跟同事吃饭,他总是那么巧合的在场?粉丝那一束束鲜花怎么转眼就不见了?那些个疯狂的追求者怎么隔了一夜就销声匿迹了? 夏瞳昕这只小绵羊哪里知道单昱炎心这只老狐狸的想法,他的人,是其他人可以肖想的吗? 59、安将军,有喜的是本王的岳母大人 一室热气氤氲,压抑的喘息声从浴桶里传来,交杂着女人轻细的嗔怒声,让整个房间充满了旖旎温情。 浴桶里,罗魅软在南宫司痕怀中,除了喘息嗔怒外,水中还不断的掐他。本来她洗澡洗得好好的,这人进来后招呼都不打一声,脱得精光的挤到浴桶里,结果这一洗,就变成了水中打战…… 餍足过后的男人对她的小报复压根不看在眼中,低着头一边在她脖子里喘息,一边细细吮尝那细腻如脂的肌肤。 “乖宝……”南宫司痕沙哑的在她耳边挑逗。 “你不累啊!”罗魅瞬间脸黑。他身体壮不说,那方便要求也太多了些。就第一次过后她休息了两日,其他没有一天休息的,他忙到再晚也会要。 “为夫要伺候你,怎能喊累?”南宫司痕薄唇贴在她红唇上,在氤氲的热气中,那双黑眸深邃迷人,眸光炙热难耐,别有一番邪魅的感觉。 “……”罗魅想叫苦都不行,被他禁锢在怀中逃不掉,只能放开身子去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房间里,暧昧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各个角落…… 从浴桶到床上,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司痕才总算放过了快要晕过去的人儿。 瞧着怀中累瘫的女人,他是一日比一日稀罕,不仅稀罕她柔软的身子,还稀罕她情事过后生动的摸样,那迷离的眼眸,潋滟迷人的神色,跟平日里冷言冷语的她大不同,生动迷离的她褪去那些冷漠,美得不可方物,这才是他女人最真实的一面…… 手捧着她绯红的脸蛋,他忍不住又低头轻啄起来。 “南宫司痕……你再动我可真生气了……”察觉到他又不规矩,罗魅有气无力的开口。 “呵呵……”南宫司痕伏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忍不住轻笑。她的身子他再熟悉不过,知道她的极限在哪,他哪舍得让她真难受。 夫妻俩躺在被窝里,虽没有多话,却都极有默契的享受这份温馨和安宁。自成亲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可彼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同塌而眠、相拥而睡,从彼此的呼吸间寻找到那种依赖和陪伴。 随着季节越来越冷,罗魅对他的怀抱越发贪恋,每年过冬都是最难受的,身体虚寒的她晚上手脚一直冰冷,到后半夜都不一定能暖和起来。她自己一直也有调理,但身体底子差也实在没法。 如今好了,多了个纯天然的大暖炉,不仅能为她暖床,还能为她暖手暖脚,这种滋味除了身体温暖外,就是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南宫司痕……”眯着眼窝在他怀中,罗魅突然想同他说话。 但南宫司痕却绷着身子没一点反应。 “南宫司痕?”罗魅再喊了一声。 还是没回应,只觉得他呼出的气息夹杂着一丝冷意。 “南宫司痕?”察觉到不对劲,罗魅掀了掀眼皮,抬头朝他看去,却看到他俊脸绷着,冷冰冰的,而且很不满的瞪着她。 罗魅抽了抽嘴角,还是知道原因的,于是低下头改了口,“司痕。” 南宫司痕这才冷冷的应了一声,“嗯。” 罗魅无语,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如此认真? 听他只唤了一声就没动静了,南宫司痕捏着她下巴抬起,低下头不满的瞪着她,“怎不说话?” 罗魅拍开他的手,往他颈窝里靠去,懒洋洋的回了一句,“现在不想说了,过两三月再说。” 南宫司痕一听,这明显是有事,哪里能放过她的?拍着她后背,他耐着性子哄道,“有何事就直说,扭扭捏捏的可是想找不自在?” 罗魅沉默了片刻才在他脖子里轻道,“我娘可能怀上了。” 南宫司痕猛的睁大眼,要不是耳力好,他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将她脑袋抬起,他低沉追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罗魅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还不能确定,时间太短,暂时摸不到喜脉。” 南宫司痕两道浓眉皱得紧紧的,“那你如何判定她怀了身子?” 罗魅白眼,“她月事没来。” 南宫司痕不仅皱眉,眼里全是不解,“月事未来就一定有孕?” 瞧他那摸样,罗魅都有些无语了,这人是不懂吗? 她微微撑起身子,认真同他说道,“你别把我娘想得太老了,她才三十多岁而已,如今只是月份太小,我摸不出来。至于是否真怀上了,还要过一段时日才能确定。但依我看,这事*没错。”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突然木愣愣的瞪着她,连眼珠子都不动了。 罗魅戳了戳他,“想什么呢?” 南宫司痕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掌摸到她平坦的小腹,来回抚着。就在罗魅很不解他到底要做何时,只见他突然贴上她耳朵,低沉的说了一句,“乖宝,我也想要孩子……” 罗魅窘,他炙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像火一样,让她耳朵都跟着发烫,“我没说不生。”从他们圆房起她就没想过要避孕,既然结婚了,她当然想要生孩子的事。她心理年纪早就成熟,也不是那种没担当的人,如果真有孩子,她当然会用心对待。 南宫司痕轻咬了她一口,突然邪气的笑道,“看来是为夫还要努力些才行……” 罗魅正打算白他一眼,他已经覆上她红唇,并将被子拉扯盖住了两人的头—— 。。。。。。 小酒馆里,一美貌妇人正和一位俊美的年轻男子聊天,年轻男子还好,一直都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就妇人时不时夸张的大笑出声。 “小江啊,真没看出你原来是北阳国的太子,你可真够厉害的,把我们骗得好惨。”罗淮秀兴奋归兴奋,但话中还是带着几分责怪。 “罗姨,你大人大量,恕我隐瞒之罪也是身不由己。”坐在她对面的江离尘愧疚道。 “唉,怪你有个屁用啊?”罗淮秀白眼,“我当初看你这小子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是太子身份。” 听女儿说后,她是震惊不已。今日无聊,把他约出来一见,还真是。这小子,做人也太假了! “呵呵……”对她口吐脏话,江离尘不怒反笑。 他一身白袍优雅矜贵、气质卓绝,俊美得犹如画中谪仙,除了他俊美的外表,那性子也是如美玉般温润细腻,认识他许久了,罗淮秀还真没见他动怒过。 说句实话,从外表上来看,眼前的男子可比她那个冷冰冰的女婿顺眼多了。现在他身份暴露,在她眼中,这男人更是比她那女婿还胜一筹。 只不过……她那王爷女婿比较不要脸,而且是无人能及的。 她乖宝身边出现过不少美男子,随便抓一个出来那都是极其出色的人儿,可事情就这么让人意外,前头那些美男子她乖宝一个都没看上眼,突然冒出南宫那小子,呵,不仅把她乖宝给霸占了,连她这个丈母娘的窝都给挪到了京城。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如果非要她说一句,她也只能感慨——天意。 如今再见江离尘,她也总算明白他为何得不到乖宝的心了。不是他不够好,而是他也有一颗普通男人的心。他是身份尊贵的一国太子,如何能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 南宫司痕胜就胜在他不受世俗约束,或许他也有门第之见,但他能克服一切,皇上的那一关,她这个丈母娘的这一关,世俗的那一关……在其他人眼中,不论哪一关都是难关。可对南宫司痕来说,似乎从未放在眼中。 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挤入她们母女的生活,甚至打点好了一切,就连她乖宝那一关都强势的攻破掉,只需她待嫁就可,其他一切甭管。这种雷厉风行又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的气魄,不服都不行的。 她不敢说看人有多准,但经历这么多以后她看人看事还是靠谱的。南宫司痕性子或许不好,但他贵在自知。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要如何去取舍,更知道有些事一旦错过或许会后悔一生。 而其他人……唉!只能说无缘吧。 “罗姨。”江离尘收敛了几分笑,突然问道,“魅儿为何嫁给司痕,他们是何时相识的?” “这……”虽然他俊脸上微笑如旧,也掩饰得极好,可罗淮秀精着呢,还是从他迷人的眼中捕捉到一丝失落。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嘴里,她一边嚼着一边笑眯眯的道,“小江啊,我真没想到这么有缘分,你居然跟司痕是好友,听说你们关系还匪浅呢?怎么的,是不是觉得司痕娶了乖宝你心里难过啊?” “我……”江离尘脸上的微笑突然僵住,露出一丝尴尬和窘迫。 “唉,我说你啊,吃啥味哦?我知道你跟司痕关系好,可再好你们也是两个大男人,这男人跟男人能有好结果?”罗淮秀接着道。 “咳咳……”江离尘突然猛咳起来。如谪仙般优雅的形象瞬间被罗淮秀最后一句话给破坏了,那白皙的俊脸因为咳嗽涨得通红。 “小江啊,你也别不好意思,你知道罗姨不是那种庸俗之人,对男人和男人的爱我还是愿意祝福的,只不过……”罗淮秀摆起了脸,“司痕现在是我乖宝的人,你可不能跟她抢人,要不可别怪罗姨帮女不帮你哦。” “罗姨……”江离尘额头都黑了,黑线连连。心里除了抽痛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他的确是吃味,可是,他吃的味并不是因为魅儿,而是……南宫司痕!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难将他们两人想在一起。他甚至不知道,为何魅儿突然想通要嫁人,还是嫁给了南宫。 可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他想见魅儿一面都难…… “罗姨,能否托你帮个忙?”看着罗淮秀,他眸光突然黯下,带着一丝渴求。 “嗯?”罗淮秀挑眉,“有何事你直说无妨,跟罗姨客气什么?” “我……”江离尘迟疑了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只静美的木匣子,放在桌上推到了罗淮秀面前,“罗姨,能否将此物交给魅儿?她大婚之喜我未能赶到,此物略表我的一份心意。” “这……”罗淮秀眯了眯眼。要是别人给的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收下,可这人给的?目光闪了闪,她笑嘻嘻的将木匣子推了回去,“小江啊,你的心意我替乖宝领了,但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乖宝现在跟着南宫那小子也不缺吃穿用,估计也用不上这些。” “罗姨……”江离尘微微蹙起浓眉。 “小江,把东西收回去,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这么做就显得太见外了。罗姨一直把你当自己人的,你可不要跟罗姨生疏。”罗淮秀正色起来。她哪帮女儿乱收东西,要是被女婿知道,还不得弄死她? 江离尘俊脸上忽然展笑,也将木匣子收了回去,“既然罗姨觉得见外,那我也不麻烦罗姨了,改日我将此物亲自交给司痕。” 一场小聚,罗淮秀吃吃喝喝特开心。虽然知道江离尘的真实身份,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同他说笑,并没有因为他是北阳国太子就感到生疏。 。。。。。。 早朝一完,南宫司痕如往常般准备直接回府,不想今日在宫门口碰到安一蒙在和同僚说话。 “王爷。”安一蒙同其他几名大臣见他来,停止谈话,纷纷向他施礼。 “嗯。”南宫司痕对众人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离开时,不想他突然看向人群中的安一蒙,“安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安一蒙怔了怔,随即朝同僚拱手,“老夫有事先行离开,诸位失陪了。” 几名大臣异口同声的送道,“将军请便。” 马车旁,安一蒙有些不解的看着南宫司痕,“王爷,可是有要事要交代?” 南宫司痕背着手看了看天,“也无多大的事,就是府里要添人了。” 闻言,安一蒙赶紧拱手祝贺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南宫司痕对天叹气,“同本王无关。” 安一蒙刚毅的脸上再露不解,“王爷,府中既要添人,难道不是王妃有喜?” 南宫司痕对天皱眉,“要是王妃有喜就好了。” 安一蒙见他有意要卖关子,既不解又有些不耐,“王爷,哪到底是何人有喜?难道是二少夫人?”他这才想起来府里还有个二少爷,而且对方已经娶妻了。 南宫司痕还是摇头,“非也。”许是察觉到他没了耐心,他这才转过身面对安一蒙,俊脸上一副很是为难纠结的摸样,“唉,安将军,本王就如实同你说了吧,有喜的是本王的岳母大人。” 他话一出,安一蒙整个人僵住,眸孔瞬间睁得老大。 而南宫司痕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一般,继续道,而且还叹气,“唉,也不知道本王那岳母到底跟何人有来往,虽说怀了身子是好事,可如今不知孩子爹是何人,直叫本王头痛。” 安一蒙突然就跟被雷劈了一般,猛的将他手臂抓住,急声问道,“何时发现她有喜的?” 南宫司痕再叹气,“此事还不确定,王妃说月份小暂时摸不出喜脉,不过已经怀疑,十有*是真的。你也知道王妃懂一些医术,她的话本王自然是信的。更何况孕妇是她母亲,她自然不会随口玩笑。” 安一蒙脸色唰的变黑了。 南宫司痕斜着眼角捕捉他的反应,唇角忍着笑。 “该死的女人,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突然,安一蒙低吼一声,还不等南宫司痕唤他,人已经跳上了安府的马车。 “去蔚卿王府!” 看着马车疾驰而去,南宫司痕这才‘噗嗤’笑出了声。看在这老头照顾他多年的份上,他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 蔚卿王府—— 罗魅正在厅里同慧心慧意说话。 两姐妹将刚得到的消息汇报给她听,虽然有些八卦,但也跟蔚卿王府有关。 据说二公子南宫志昨晚夜宿在外被人打了。 嫁入蔚卿王府都快一个月了,罗魅还没见过这位小叔,她只听说这位小叔有点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精,经常是一掷千金在外潇洒。这一次出事,他被打都还是小事,主要是他被打的原因,听说是把哪家姑娘给强行占有了。 两丫鬟刚给罗魅汇报完,就见另一名丫鬟来报,“启禀王妃,丁姨娘求见。” 罗魅冷着脸瞪着房门口,心里一股无名火。她现在虽然不当家,可是发生这种事,最受影响的就是她男人。那南宫志如此混账,别人除了教训他外,还会说南宫司痕这个大哥管教无方。 “让她进来!”她冷声朝丫鬟吩咐。 很快,丁红芸带着丫鬟来了,而且一来就给罗魅跪下,哭得又伤心又可怜。 “王妃,您要替妾身做主啊……志儿无端遭受殴打,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都快活不成了……呜呜呜……” 罗魅厌恶的看着她,“无端遭殴打?丁姨娘,你未免把事情看得太小了吧?平白无故的,别人为何要打他?” 丁红芸擦着眼泪抬头,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两只眼睛像被水泡过般,浮肿严重,“王妃,志儿他不过就是好玩了些,那些人把他打成重伤,手段极其凶残……妾身现在无计可施,只想请王爷和王妃为我们母子讨个公道。 罗魅‘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冷声怒道,“丁姨娘,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你应该老实交代,如此避重就轻,你还好意思找王爷帮忙?南宫志把人家闺女糟蹋了,这事难道只是因为好玩?” 她从来不管闲事,可这事却让她极度愤怒。是什么样的家教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奸淫掳掠比禽兽还不如?如今还反过来告别人无理,这未免太无耻了。 她儿子是人,难道别人家的闺女就不是人,可以随便糟蹋?若她这个做娘的今日没来诉苦她倒不会有多大反应,可是她这个做娘的不怪自己儿子缺德,却反而替儿子讨要公道,当真是把她激怒了。 “王妃……”丁红芸没想到她会这般反应,险些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哭诉着,“王妃,志儿纵有不对,可他到底是王爷的兄弟,如今他被人殴打致伤,对方摆明了就是不把王爷放在眼中,王妃,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如果您觉得不好办,那妾身就只能自己去求王爷了……” “管?”罗魅突然冷笑起来。这女人到她面前来哭诉,是故意考验她吧?这事她要说不管,府里的人一定会说她不是,要是再添油加醋,那别人指不定就认为她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尽职、不尽责,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还当什么王妃。 以后她就算真当家了,恐怕也不会得人心吧? 看着地上哭肿了眼的女人,罗魅那真是厌恶得恨不得踹她出去。她可真是处处好算计啊! “丁姨娘,这事我就明跟你说了吧,我肯定是不会管的。你如果不满,大可以去找王爷说,我也想看看王爷到底是如何管这件事的。”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而就在丁红芸刚露出一丝恨意时,突然南宫司痕从外面走了进来。 背着手的他带着一身寒气,冷酷的脸满面阴沉,紧敛的双眸中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王爷……呜呜呜……”丁红芸一见到他就哭得不能自已,“王爷……志儿被人打了……” “闭嘴!”南宫司痕突然低喝道。 “王爷,你都听说了?”看他的样子,罗魅就猜到他应该都知道了。 “嗯。”南宫司痕走向主位坐下,眸光阴沉的瞪着地上的丁红芸,似乎是太气愤,所以连话都不想多说。 “王爷,您要为志儿做主啊……”丁红芸扑在地上哭求。 罗魅厌恶的看着她,想一走了之不想被她恶心到,可她又想知道南宫司痕到底会如何处理,于是没走,就站在南宫司痕身旁看戏。 听着丁红芸的哭声,南宫司痕沉默了许久,总算开口了,只不过同样让丁红芸失望了。 “来人,把二公子带来!本王要亲自见他!” 门外的侍卫赶紧应声,“是,王爷。” 丁红芸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看着他,“王爷,志儿受了重伤,现在都人事不省了……呜呜……” 南宫司痕冷哼,“受伤?看来人家还是留了情面的,没把人打死。” 丁红芸惊愣,脸上露出不满,“王爷,您怎能如此说?” 南宫司痕冷眼瞪着她,“怎么,只准他在外面行奸作恶,难道本王还无权指责?丁姨娘,人家没报官已是给了本王颜面,难道南宫志奸淫人家女儿,本王还要替去他杀人灭口不成?” 丁红芸瞪大眸孔,似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说话,“王爷,他好歹是你的兄弟,您怎能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就算志儿再有不对,可是他也没说不负责任。” 听到这,罗魅都忍不住笑了,不过是极为讽刺的冷笑,“丁姨娘,在你眼中,是不是只要你儿子看上谁都可以先下手糟蹋了再说?” 丁红芸脸色瞬变,紧咬着唇瞪着她。 其实吧,如果她不在自己面前出现,罗魅还是能接受她的,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可这种不要脸的事她亲眼所见,只要良心未泯都不可能看得下去。 恨她?凭什么恨?跟他们这样的母子待一个屋檐下,她才该恨。见过恶心的,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很快,南宫志被侍卫抬到了大厅。 如丁红芸所说,他的确受伤不轻,鼻青脸肿的都快看不出原貌了,闭着双眼在木板架子上痛苦的扭来扭曲,粗气也很严重,像是随时会扳掉气似的。 虽她一起来的还有顾巧英,一路哭泣到大厅里。 见儿子被人抬来,丁红芸激动的扑上去抱着他直哭,“志儿……志儿……呜呜呜……” 而顾巧英见到南宫司痕,突然扑倒他脚边失声痛哭,“王爷,求你救救二公子吧,二公子他不能死啊……” 顷刻间,大厅里全是婆媳俩的哭声,一个比一个痛哭。 南宫志是生是死罗魅没兴趣看,见顾巧英抓着南宫司痕的衣袍,顿时就来了气,上前提起一脚就朝她手腕踹去,“滚开!” 顾巧英措不及防一下子跌了出去。回头看着一脸冷色的罗魅,跟丁红芸一样红肿的眼眶里溢满了委屈,“王、王妃……” 罗魅抬手指着南宫志的方向,冷声喝道,“滚那边哭去!” 她是真佩服死了这家人!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看着自家女人的占有欲,南宫司痕本来极坏的心情突然有了好转,将她揽到身侧揉着她腰,无声的安抚她的怒火。 罗魅回头瞪了他一眼,第一次当众爆了粗口,“笑?笑个毛线!再让人靠近你,我连你一起收拾!” 顾巧英尴尬的趴在地上,连哭都忘了。 而那边丁红芸根本没管他们这处的事,哭着哭着就朝外面喊道,“大夫……大夫来了吗?” 有一名丫鬟进来回道,“回丁姨娘,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丁红芸这才又看向南宫司痕,“王爷,您看到了,志儿他伤得如此严重,您怎能无动于衷?就算您对志儿不满,但他毕竟是您的兄弟,您怎能不替他报仇呢?” 南宫司痕沉着脸瞪着她,眸底一片寒芒,“报仇?他作奸犯科,奸淫无道,你要让我如何替他报仇?” “哟哟……”突然,一道惊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发生了何事啊?怎么哭得这么凄惨?是不是死人了啊?啧啧啧……这谁啊被都打变形了,哎哟我的娘耶,真吓人啊!” “罗氏,你住口!”听着罗淮秀夸张的声音,再看到她幸灾乐祸的样子,丁红芸咬牙切齿。 “丁姨娘,你这是做何呢?”罗淮秀不怒反笑,指着木板架上鼻青脸肿的人问道,“这……这是你儿子啊?哎哟,咋变成这幅摸样了?” 丁红芸死死的盯着她,红肿的眼里像是蘸了毒汁一般阴沉。自己的儿子受伤,本来她就气恨,此刻还有人嘲笑挖苦,她哪里能忍受得下去。 可以说南宫志这一受伤,几乎把她浑身的戾气都激出来了。加之南宫司痕一副任由她儿子去死的摸样,她更是恨不得把这里的人都杀了解气。 罗淮秀可没在乎她如何恨,同江离尘道别后,一回府就听到劲爆的消息,她哪有不好奇的?更何况,地上躺的人禽兽不如,她是女人当然看不惯这种奸淫女人的畜生。 “丁姨娘,不是我说,你瞧你儿子被打得……哎呦,我看着都疼啊。这么严重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哦?”真不是她落井下石,而是她盼着这对母子早点去死。 做出这样的事,整个蔚卿王府都为他们蒙羞,连她这个白吃白住的人都没脸出去见人了,更何况她乖宝还是这府里的王妃。这让她如何看得下去? 眼看一个个都对儿子的伤无动于衷、甚至还落井下石,丁红芸激动的大哭起来,“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我儿?我儿年幼不懂事才犯下错,你们……你们太无情无义了……呜呜呜……” 罗淮秀‘啧啧啧’的朝南宫志靠近了一些,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丁姨娘,你儿子都娶了媳妇了,怎么还叫年幼啊?他要是不懂事,怎么能跟女人做羞羞的事呢?” 丁红芸猛的从地上起身—— 原本她只是想把罗淮秀拉走,不让她再接近儿子。但没想到动作过大,起身有些凶猛,再加上跪在地上有些腿麻,这一起身就没站稳,直接朝罗淮秀扑去。 “啊——”罗淮秀也没想到她会一下子转身,见她扑来,下意识的往后踉跄。 “娘——”罗魅脸都吓白了,但见一抹身影突然冲进来,这才拍胸缓气。 罗淮秀自己都以为会跌倒,可背后突然生了一堵墙当她挡住,不仅如此,那墙好像还是热乎乎的。她稳了稳身,回头一看—— 60、讨好未果 60、 罗淮秀做梦都没想到安一蒙这个时候会出现,不仅出现,还把她搂得紧紧的,整个后背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腰间一双手臂跟铁打造似的,勒的她极其不舒服。 “放手!”她没来由的火大,并不因为他救了自己而心存感激。天知道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了! “跟我走!”安一蒙是松开了她,但却在众目睽睽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出了大厅。 这一幕也让大厅里的人傻了眼,甚至都忘了眼下正发生的事。安一蒙是何身份,这里没有人不知道。罗淮秀又是何身份,众人再熟悉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个拉拉扯扯,这关系能一般? 就连丁红芸都忘记恨了,错愣无比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两人会有交集,而且看安大将军的态度,很明显对罗淮秀这个女人不一样…… “丁姨娘,大夫来了!”有丫鬟匆匆来报,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人,长袍大褂,肩上挂着一只小药箱。 “快、快把大夫带来!”丁红芸这才回过神想起伤重的儿子。 那大夫一见厅里如此多人,都有些傻眼,站在门口不敢动了。 “还杵着做何,快来救我儿!”丁红芸怒道,对他没见过世面的摸样很气愤。 “是……是……”大夫赶紧上前在母子俩身边蹲下,放下药箱后就替南宫志检查起来。 …… 罗淮秀没想到安一蒙出现,更没想到会当众把她带走,而且还把她带回了她房里。 南宫志被人殴打,丁红芸想让南宫司痕帮儿子报仇,这事不算小事,毕竟南宫志是南宫司痕同父异母的兄弟,是这个府里的二公子,大家怎么可能无视?于是几乎所有的下人都跑去大厅外面看热闹了,此刻她房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被安一蒙强行拉回房,看到他还把门上了闩,罗淮秀气、气得对他直冷笑,“安将军这是做何?难道也想像南宫志一样对民妇做羞羞的事?安将军,不是民妇没提醒你,你也看到了南宫志的下场,我劝你可不要学他,否则可不好收场的。” 安一蒙此刻哪有心思跟她计较态度问题,抓着她的手腕提了提,绷着脸咬牙问道,“罗氏,你可是怀了身子?” 罗淮秀眼中闪过诧异,这事……谁泄露出去的? 尽管她眼中异样的神色只是一瞬间,但安一蒙还是捕捉到了,捏着她手腕的大手更加收紧,近乎发怒的质问道,“说,到底是不是怀了身子?” 罗淮秀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染着怒气的脸。其实吧,眼前的男人在她经历过的男人中算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身材高大,练家子出身的他威武雄健,只看外在,就是那种能给人安全感的人。相貌虽不像小年轻那般俊美,但五官刚毅立体,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一身气质威严冷肃,将中年男人沉稳内敛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说真的,要是把这人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就是一个冷酷有型的大叔,绝对受小萝莉们喜欢。可是她不是萝莉,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更不是那种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女人,她罗淮秀,饱经风霜,历经两世,两辈子岁数加起来都是一位眉发虚白的老太婆了。 她还能像无知少女那般去听男人花言巧语、海誓山盟吗?还能用不多的青春去赌无法预知的未来吗? 不能! 如今的她就算借别人的身体重活一次,她也没有将青春押在某一个男人身上的打算,更没有浪费青春去做不切实际的美梦。她和乖宝走到今日,那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她罗淮秀的人生过去不缺历练,未来也不会缺吃穿,至于眼前,她只要平平稳稳的过日子,其他什么都不会多想。 而且她也没资格多想,不是吗? “说话!”见她突然沉默起来,而且神色涣散,像是失了魂一样,安一蒙突然冷喝。 “说什么?”罗淮秀敛回思绪,异常平静的反问道,“我不觉得我跟你还有话可说。” “你可是怀上了?”安一蒙再次逼问,怒视她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不知道。”罗淮秀耸了耸肩,“我就是月事没来而已,至于是不是有了,我自己也不清楚。月份太小,还摸不到脉象。” “月事没来?”安一蒙敛紧目光。 “嗯。”罗淮秀点头。她也没打算瞒着谁,毕竟怀胎十月,就算现在瞒着人,以后肚子大了,别人还是会知道。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 安一蒙抓着她的手腕突然又要去开门。 “干什么?”罗淮秀忍不住火了。本来吧,她还是希望能心平气和的说话,结果这人烦得很,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的,他不嫌累可是她嫌累啊! “同我会安府养胎!”安一蒙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啥?”罗淮秀突然快一步上前将房门抵上,挡着他开门的动作,双眼瞪得老大,跟看到鬼一般,“姓安的,你没病吧?我养胎要去你府里?” “嗯。”安一蒙绷着脸冷硬的应了一声,“是我的骨肉当然要在我安府出世。” “呵呵……”罗淮秀先是抽了几下嘴角,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安将军,你这是在讲笑话吗?拜托,你大老爷们没这个幽默感就别说笑话好不,很冷的。” “怎么,你不愿意?”安一蒙脸色微沉,不喜欢看到她这个摸样,一点都不喜欢!身为女人,她此刻应该是又哭又闹的找他负责才对! “我愿意?”罗淮秀指着自己,收住笑突然骂了起来,“我他娘的有病才会愿意!”猛的甩开他的手,她突然冲向自己睡的床。 安一蒙冷着脸转身看着她。但下一刻,罗淮秀的举动却是让他双眼巨睁,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 只见罗淮秀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但不是用来对付他,而是对着自己的肚子。迎着安一蒙又惊又傻眼的神色,她反而收敛了许多的情绪,目光冷滞的望着他,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安一蒙,我劝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今日一定会死在你面前!” 安一蒙几乎是没多想就欲冲上去—— “站住!”罗淮秀高吼了一声,目光越发冷冽,而且那匕首抵上了自己的小腹。 “你给我把刀放下!”安一蒙猛然刹住脚,抬手直指着她,心里不是一般的震怒。 “安一蒙,我早说过,你若知好歹我们还能说说话做个普通朋友,但如果你非要强迫我,我罗淮秀不会给你一丝一毫的机会。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该死的,你到底想做何?”安一蒙双手十指捏着‘咔咔’响,眼里火气蹭蹭狂烧,恨不得把她吞噬的感觉,眼看着她拿刀无情的抵着自己肚子,他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我只想让你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并未强迫你半分!” 他本以为解释过后罗淮秀就会冷静,可没想到罗淮秀突然对他冷笑,“安将军,别说我还不确定是否怀了孩子,就算我真怀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的好意我只能说心领了,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安一蒙怒道,“那是我的子嗣!” 罗淮秀笑得更冷,“你的?谁能证明是你的?” 安一蒙捏着拳头,那真是恨不得上去掐死她,“你别告诉我你忘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罗淮秀冷哼,“那又如何?不就是陪你睡了两次么?我既然能同你睡,自然也能同其他男人睡。你安一蒙算老几?” 安一蒙猛的冲上前一步,怒指着她低吼,“你再说一次?” 罗淮秀冷笑,“安将军,若不想大家斗得你死我活,我劝你离我远一些。你若觉得我是在威胁你,你大可以试试,看最后谁能捞到好处。我说过,别拿你那副大老爷们架势同我说话,我不吃你那套。” 安一蒙僵硬的挺着身子,看着她一副随时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摸样,恨得咬牙切齿,可却又无计可施。 不错,这女人的确不同于寻常女人,在榆峰县初见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别看她只是一介女流,可那暴躁的脾气、倔强的性子、死不服输的德性,别说其他女人能比,就是一般男人都比不过她。 再看看她做的事,哪一件是正常女子所做的? 目光阴沉沉的盯着她小腹,他松开紧握的拳头,突然软了语气,低沉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不想你孕中受累,更不想你遭人白眼闲话。孩子也是我的,我愿意负责,也定会妥善安置你们母子。” 为了表明自己心诚,不想让她误会他是在逼迫她,他走到桌边坐下,隔着一张桌子同她对视。 罗淮秀也将匕首从肚子上拿开,坐在床边,冷着脸同他说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说过,我命贱,受不起你给你的荣华富贵。” 安一蒙沉着脸瞪她,“你非要如此吗?难道你就不想要一个名分?就算不为自己打算,那也该为孩子打算!” 罗淮秀嘲讽的扬唇,“这有什么好打算的?我又不是别的女人,非要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生孩子我也不是地第一次了,我女儿这么大也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你看她现在过得日子,难道不好吗?谁说孩子没爹就过不下去?我罗淮秀有勇气生,那就有底气养。” 安一蒙又忍不住捏紧拳头,脸绷得死紧,目光跟利剑般直射向她。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已经被这女人气得说不出话了!再同她多说下去,他真怕自己撑不住,不是掐死她就是被她气死。 见他不开口了,罗淮秀以为他听进去了,于是再接再厉,“安将军,孩子我可以独自抚养,你就权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更何况我现在还无法确认是否真有了。” 安一蒙一拳头‘咚’的砸桌上,又忍不住激动起来,“若要是有了呢?那可是我安家的骨血!你以为我会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 罗淮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里还拿着匕首,仿佛他随时过来她就会随时自残一般。好在安一蒙也只是发怒,并未逼过去。 房间里顷刻间安静下来,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僵冷,气氛又沉又压抑。 对他过激的反应,罗淮秀早就料想到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知道。但这也不影响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她不是那种遇事就逃避的人。 如果真有了孩子,这孩子不仅是她的骨肉,也是安一蒙第一个孩子,她用脚想都知道安一蒙一定会打孩子的主意。她也早想好了,只要他这人不要太过分,她还是愿意好好同他说话的。 “安将军。”她先开了口。 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瞪着她。 罗淮秀挤了一抹笑,“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凭你的身份,只要你愿意,会有无数个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你老盯着我肚子做何?我这孩子就算生下来,那也是一个私生子,没名没分的,对孩子也不好。” 安一蒙黑着脸,冷声道,“老夫可以给你一个名分!” 罗淮秀笑容微微变冷,“名分?做你安府的小妾吗?”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脸绷得紧紧的。 罗淮秀摇了摇头,“安将军,如果你执意这么想,可能我以后都不会同你说话。我罗淮秀虽命贱,但我还是有尊严的,我宁可做穷人家的正室也不会做富人家的妾室。而我也清楚,凭我的过往不会有人愿意娶我回去做正妻。所以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最好打消那些想法,否则我只会认为你是在侮辱我。” 安一蒙紧握的双手微微颤动,瞪着她的目光愈发深沉。 罗淮秀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突然抛向地上,“我很喜欢孩子,就算当初带着女儿走投无路时我也没想过要抛弃女儿,如果这次我真怀上了,我也一样会将他生下来好好疼爱。至于你是否会放手,我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在意。”她神色逐渐平静,可平静的脸上却饱含了一些坚定和决然,“没有人可以抢我的东西,谁抢都不行,我宁愿带着他们一起去死,我也不会让人占去这份便宜!” 语毕,她突然朝床上躺了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能否想通那只是别人的事。 她只知道因为他的出现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见她总算把匕首扔了,安一蒙再也坐不住,起身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罗淮秀没再看他一眼,只是抬起一只手对他制止,另一只手揉着额头,低声道,“别再刺激我,我现在头疼。” 安一蒙微微一怔,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突然转身—— “我去把大夫找来——” “站住!”罗淮秀突然坐起身喝道。 “……”安一蒙回过头。 “安将军,我求你了,你赶紧离开吧,我现在是看到你就头疼。”罗淮秀哭丧着脸。这人不仅没长耳朵,还没长眼睛!她说了那么多,他听不进就算了,可好歹也该看到她厌恶他的样子吧? 安一蒙脸色一下就黑了,转回身又朝她走了过去,捏着拳头咬着牙,目光对她射放着冷箭,那骇人的摸样仿佛要吃人般。 “哎哟……”罗淮秀突然往床上一倒,揉着太阳穴叫唤起来。 “……”安一蒙僵在床边,放在身侧的双手不停的抖动。 “哎哟……头痛……头痛……”罗淮秀闭着眼越叫越凄惨。 突然,床边微微陷下去,一只手穿过她脖子突然将她搂住,上半身被抬起,下一刻,她身前多了一具胸膛。 她自己的手被人拉下,换上了对方的手替她揉太阳穴。 “……”罗淮秀身子僵硬起来。别看他这人冷肃又不解风情,但动作却极其温柔,手上的力道轻重合宜,别说,给他这么一按摩,还真有些舒坦。 “还有哪里痛?”安一蒙突然问道。 “……”罗淮秀抽了抽嘴角,她能说自己占了便宜吗?能让堂堂的将军大人给自己按摩,这可不是普通人敢想的。可一看到他那大老爷们才有的脸色,她就无比嫌弃,于是想都没想的说道,“你离我远些我哪都不痛,只要你在我面前我哪都痛!” 她就不信他真的是铜墙铁壁做的,总有打击到他让他灰溜溜走的时候! 可惜的是这一次她又想错了。 安一蒙不仅没走,还抓住她肩膀将她平放在床上,然后板着脸正儿八经的替她按压头部,嘴里低沉道,“既然周身都痛,那老夫就替你捏捏。” 罗淮秀睁大眼,差一点喷出老血。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她硬的软的都试过了,为何变成这样了? …… 大厅里,南宫志被抬走了,丁红芸和顾巧英也跟着离开了。虽说不满南宫司痕和罗魅的态度,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替南宫志医治伤情。 府里的人还不知道罗魅会医术,而看着南宫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样子,罗魅也没想过要出手帮忙。一个奸淫女人的畜生,她可能去救? “这事你如何看?”大厅里总算安静了,罗魅坐在椅子上不冷不热的问道。 “待他伤好过后送去衙门自首。”南宫司痕冷声回道。 “你不怕丁姨娘找你拼命?”罗魅挑眉,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大义灭亲。而且瞧着丁红芸护犊的架势,恐怕没这么容易吧? “哼!”南宫司痕眸光沉了沉,“她纵子行恶,是非不辨,若再加蛮横无理,本王正好借机撵他们母子出府!” 罗魅盯着他看了片刻,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后,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前轻道,“其实撵不撵她都不重要,她今日的表现已经没了伪装,想必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你撵她,怕是正如了她的意。” 南宫司痕抬眸看着她。 罗魅抿了抿唇,继续道,“想必你应该听墨白说过了,府里好多跟账目有关的东西都被毁了。虽然看似都是意外,可联系在一起傻子都猜得到原因。我想丁红芸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在这府里待不长久,而今我和娘逼她交出钥匙和印鉴,她心里有数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以她的精明,怎会不给自己找退路?你若现在把她撵走,估计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话,南宫司痕勾起唇角,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近,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置她?” 他知道她聪明,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他惊喜,别看她什么事都不关心,其实什么事在她心里都有计较,这女人心细着呢。 而罗魅说了那么多,就等着他问这句话了。 “丁红芸要离开我也不反对,但我想让她把私吞的财物都交出来。虽然你不在乎,可那毕竟是属于你的东西。她若正直心善,我倒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送给她养老。可她是非不分、纵子作恶,我宁愿那些钱财拿去做善事也不想被她侵占。虽然她这些年帮你打理蔚卿王府有些功劳和苦劳,但你也没亏待过他们母子。如果我要当家,那我一定会让她把吞掉的财物吐出来。” 如果换做她母亲,同样会这么做。拉完屎就想走人?她可不会帮丁红芸冲洗厕所! 难得她一次说这么多话,南宫司痕不但没嫌她唠叨,还将她脑袋拉下,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宠溺的笑道,“爱妃想如何做都可,府里的事皆由你说了算。若能让她将侵吞财物交出,为夫会以你之名将财物捐赠出去,救济贫苦之人。” 罗魅淡淡一笑,不是笑他大方,而是欣慰他能听自己的话,“以谁的名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个心。若真能让丁红芸吐出那些财物,我们也当是为自己行善积德吧。” 钱财之物,有谁不稀罕的?她和母亲也会爱财,但她们的钱财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丁红芸借职务之便侵占蔚卿王府的财物,这种行为本来就是可耻的。 之前她听他的话觉得无关紧要,可今日南宫志的事却让她下定了决心。她们母子为非作歹、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这样的人还想过逍遥快活的日子,简直是天理难容。 夫妻俩打定了主意后,罗魅这才想起罗淮秀被安一蒙带走了。 “慧心慧意,我娘去了哪里?”她转身朝门口两姐妹问道。 “回王妃,夫人回房去了。”两姐妹异口同声回道。 “那安将军呢?” “在夫人房里。” “……”罗魅黑线。 她想过去看看,可南宫司痕却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回头瞪着他,她有些没好气,“是不是你把安一蒙叫来的?” 南宫司痕虽没有应答,但却心虚的看向别处。 罗魅想打他,另一只手掐着他手背上,低声骂道,“你真是多管闲事!明知道我娘和他不可能,为何还要把他招惹来?” 南宫司痕蹙眉看着她,“为何不可能?”孩子都有了,还有何不可能的? 罗魅冷声道,“就是没可能!别说安一蒙招我娘做妾,就算他现在想娶我娘做妻都是白想。我娘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她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跟安一蒙过日子,她早都嫁人了!” 南宫司痕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可自己的女人哪会吓唬他? “她若是真怀了孩子,就应该为孩子打算,更何况安将军愿意负责。” “你知道个屁!”罗魅真被他气到了,这家伙到底帮谁啊?“你以为有男人负责我娘就会妥协?我也是我娘一手带大的,你看我娘找过谁?” “……”南宫司痕抿紧薄唇,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以罗氏的性子,的确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而安一蒙似乎也没打算娶她。暂时接受她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骨肉而已…… 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因为安一蒙不请自来的事,夫妻俩闹得有些不愉快。 中午用膳的时候,看着罗淮秀和安一蒙同时出现,罗魅更是冷着脸对安一蒙极其不待见。 “乖宝。”罗淮秀坐到女儿身旁,低声对女儿诉状,“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老娘都快被她烦死了。你那里还有没有‘好东西’?给娘一些,等会儿娘给他下碗里头,毒死他!” “娘……”罗魅瞬间冷汗。虽然她也不喜欢安一蒙打她母亲的主意,可是要弄死他,好像还没到这地步。 罗淮秀说的悄悄话虽然小声,可南宫司痕和安一蒙是什么人,别说悄悄话了,就算蚊子飞过那也是一清二楚的。 南宫司痕干咳的扭开头,都不忍心看安一蒙那比鬼还难看的脸。堂堂的将军大人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这事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安一蒙铁青着脸瞪着罗淮秀,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想要老夫的命,你还没这个本事!” “安将军。”罗魅突然起身,冷眼盯着他。 “王爷,老夫府里还有事,先告辞了。”安一蒙也没看一眼罗魅,直接对南宫司痕说道。 随即愤袖走了出去。 看着他总算离开了,罗淮秀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嘲讽的骂道,“我还以为他真长了一副死脸呢,没想到还是要面子的。” 罗魅拉了拉她,“娘,以后少同他说话。”她看得出来安一蒙被气得不轻。 罗淮秀摊手,“乖宝,真不是娘要理他,而是他脸皮太厚了。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这人居然全当耳旁风。还一副‘我是好男人’摸样要对我负责,我的奶奶耶,我又不是真找不到男人了,会去他府里给他当小妾?” 低下头摸了摸肚子,她小声嘀咕,“真希望肚子里是空的,要这么子下去,我怕是没安宁日子过了。” 罗魅也是无语。这事能怪谁啊?还不是娘太冲动了,谁不好招惹,居然去招惹安一蒙。他那样的人是能随便惹的? …… 一回到安府,安一蒙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任谁都不见。 要不是为了孩子,他能拉下脸去讨好一个女人? 可那女人不知好歹,一再给他难堪,这口气他如何都咽不下去。当初可是她不知廉耻的闯进他房里的! 如今翻脸的也是她,给他羞辱的也是她。要不是想到她肚子里有他的骨肉,他真恨不得掐死她解恨! “爹——”突然,书房门被人强行推开。 “何事?”看着儿子进来,安一蒙快速的收敛好脸上的怒火,冷肃的朝他问道。 “听说你心情不好,孩儿特意过来看看。”安翼走近,关心的看着他。 “爹没事。”安一蒙低沉的回道。 “没事就好。”安翼放心的笑了笑。 “翼儿,你这次出去也有大半年了,此次回来,可有想过把婚事办了?”安一蒙突然问道。 “爹,孩儿还年轻,婚事不急。”安翼回得无所谓。 “你不急,可苏家小姐急啊。难道你想一直拖着?”安一蒙拉长了脸。 看着玉树临风、潇洒出众的儿子,他既欣慰又惆怅。这小子才华出色,可就是没个正经。瞧着司痕那小子都成亲了,他这个从小就有婚约的儿子却一点都不着急。也不知道他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说他不务正业吧,也没见他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 “爹,我的事我自由分寸,您啊就别操心了。”安翼笑哄道,突然转移了话题,“爹,听说您看上了蔚卿王妃的母亲,这事可真?” 闻言,安一蒙怔住,刚毅的脸上显出一丝尴尬。 “爹,喜欢人家就把她接到咱们府上啊。”安翼朝他挑了挑眉。 “你是如何知道的?”安一蒙蹙眉。 “这有何难的?”安翼耸肩,“我刚回京就听人说了,您同那罗氏关系匪浅,还听说薛家为此记恨上您了。” 前段时间的确有些流言漫语,安一蒙沉着脸叹了口气。都是那该死的女人弄出来的事! “你没意见?”安一蒙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儿子。 “爹,瞧您这话……”安翼哧哧笑起来,“这可是大喜事,我为何要有意见?您一直未娶,我一直替您担心着,如今您能想通,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61、生了一根鸟毛? 见儿子没意见,安一蒙甚感欣慰,但想到罗淮秀,又不禁叹气,“翼儿,你是不知道那罗氏性子有多坏,爹有意纳她为妾,可她却反说我羞辱她,为此事,我真是万分头痛。” 对外人他从不提自己的私事,哪怕外头流言满天飞,他也冷漠以对。悠悠众口,岂是他能封住的? 其实对儿子他也是第一次提这些事,主要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要和其他女人有交集,所以无话可提。只是这一次事关到府里添人,他当然要同儿子商议。 看着他一脸难色,安翼笑着安慰道,“爹,那罗氏我见过,性子极坏,非一般女人。” 安一蒙诧异的看着他,“你何时见过她?” 对这事,安翼似乎也没打算隐瞒,“爹,孩儿去过榆峰县,同她们母女早已相熟。” 安一蒙点头,“原来如此。”儿子长年在外奔走,他所熟识的人自然多,这点他是清楚的。想到罗淮秀,他再次叹气,低沉道,“罗氏有可能怀了我的子嗣。” 安翼脸上的笑突然僵了一下,一抹异光快速的从眼中划过。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反应,随即他惊喜的朝安一蒙拱手,“爹,若此事是真的,那孩儿可得恭喜您了。” 安一蒙欣慰的对他点了点头,“翼儿,你也别多心,爹就算有了其他孩儿,对你爹会一如既往的疼爱。” 安翼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爹,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安家要添人,这是天大的喜事,孩儿怎会多心?爹待孩儿如何孩儿心里清楚,如今爹能有亲生骨肉,孩儿也替爹感到高兴。安家就我们父子俩,人丁本来就单薄,此时添人,不仅我们父子有伴,就是安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会甚感欣慰的。” 他一番欣喜的感言让安一蒙脸上都多了几分愉悦,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的确,他们安家是太冷清了。他常年在外征战不觉孤独,今年战事少,他留京的时间多了,加之翼儿忙于边塞要事,也时常不在家,这份清冷不提也罢,一提及的确让人倍感心凉。 同罗氏发生那样的事,纯属意外,别说他不近女色,就算他府里缺女人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同她…… 事后,他也想过负责,反正府里清冷,接到她府上住下并不成问题。可他又没想到,那罗氏居然拒绝了他。还要他忘记发生过的事,彼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不愿跟他,也无妨,反正事起因她,也是她不要他负责,他也不觉心亏。 可没想到意外再次发生了。那女人月事没来…… 从蔚卿王口里得知这消息时,他是又惊又怒。惊的是她有可能怀上他的子嗣,怒的是这等大事居然不是她居然隐瞒着。 他承认,他的确没有迎娶她的打算。不,应该说他没有迎娶女人的打算。既然她也不愿意跟随他,那就随她去了。可如今,她要是真怀上了他的骨肉,他如何能坐视不管? 那是他的骨血,安家的子孙,也是他安一蒙第一个亲生子,他如何能让孩子流落在外? 可那女人实在可恶,可恶到他真想掐死她! 她不愿跟随他也就罢了,居然还用利器做要挟,宁可伤害孩子也不愿让孩子认祖归宗。试问,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可恶的女人吗? 就他这般德性,自私又暴戾,如何能养好他的孩子?所以她若真有了孩子,无论如何他也会将孩子要回来! 想起罗淮秀,安一蒙脸色又难看起来。站在他身旁,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安翼敛住笑,问道,“爹,可是罗氏惹您生气了?” 安一蒙沉着脸点头,“那女人很是倔强,如何都不愿同我回安府。” 安翼温声安慰,“爹,您也别急于一时,反正此时她也并未产子,您逼急了反而对她身子有害。” 安一蒙‘嗯’了一声,也认同他的话。正是因为怕伤及她身子,所以暂时也没逼她做决定。 安翼继续道,“爹,我同她们母女二人打过交道,也有些交情,不如让我去同那罗氏说说,看能否劝服她搬来安府。” 闻言,安一蒙眼中露出一丝喜色,“翼儿,你有把握?” 安翼点头,“爹,就让我去试试吧。她若真怀了我们安家的子嗣,我身为安家的一份子,自然不会让弟弟和妹妹流落在外。” 安一蒙欣慰的点头,“好,既然翼儿愿意帮为父,那你就去试试,希望能说服她早日搬来安家。”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安翼微微牵动唇角,一抹邪笑在他脸上浮出,又如昙花一现般消失…… …… 蔚卿王府里,南宫志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身上多处骨折,据替他诊治的大夫说恐怕要在床上躺上好两三月才能痊愈。 听墨白把那边的情况汇报完,罗魅抱臂冷笑,“这种货,真该打死,留着也是祸害。躺两三月,除了便宜他外,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南宫司痕虽有大义灭亲的想法,可照他说的那样等人伤好后去自首,那也等得太久了。 南宫司痕沉着脸没搭话,估计也没想到南宫志会伤得如此重。 罗魅见他不说话,也没理他,只是朝墨白问道,“那家姑娘怎样了?” 墨白低头回道,“回王妃,那家人知道二公子的底细,所以也没敢报官。至于那位姑娘,属下也不清楚她是否安好。” 罗魅垂眸沉默了片刻,然后对他道,“去库房支一笔银子,再带上一些礼物去那位姑娘家中看看。就说是王爷的一点心意,顺便跟他们说一声,此事王爷会做主,绝对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墨白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王妃,这、这合适吗?” 罗魅冷声道,“有何不合适的?这是王爷和我都应该做的。此事虽是南宫志惹下的,可我们也要顾忌蔚卿王府的颜面,这摊子若不收拾好,你让王爷以后如何服众?就算今日南宫志以死谢罪,我们也要出面给人家一个说法的。银子和礼物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 闻言,墨白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丝钦佩,“王妃所言极是。” 罗魅没心情跟他多话,摆手,“快去办。” 墨白躬身退下,“是,王妃,属下这就去。” 大厅里很快就剩下夫妻俩。看着身旁不言不语极其冷漠的人儿,南宫紧抿着薄唇,伸手想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抓住,顺便将她人拉到自己身前。 可罗魅突然将手缩回,不给他碰触的机会。不是在为南宫志的事生气,而是在为他把自家母亲有可能怀孕的事泄露给了安一蒙而生气。真没想到他这么‘大嘴巴’,而且都不跟她商量就拿出去说。 从中午一直到现在,南宫司痕都备受她冷漠,当然知道她在生气。 “乖宝……” “……”罗魅抽了抽嘴角。 见她不应声,南宫司痕只得起身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看她能气多久? 他高大的身子挡住自己的视线,就跟一块巨石般,既碍眼又心烦。罗魅抬头同样瞪着他,“闪边,别跟我说话。” 南宫司痕哭笑不得,弯下腰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小样儿,还敢给他使脸色,看他今晚能放过她不? 罗魅也没挣扎,因为两人身高、力气悬殊太大,挣扎也是白费劲儿。坐在他臂弯里,她拉长了脸怒视着他,“下次还乱说话不?” “不说了。”南宫司痕回得也快。反正安一蒙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以后会如何,看他自己的造化,他帮人只能帮到这。 “你再把我娘的事泄露出去,我就掐死你。”罗魅在他手臂上掐了两下,以示警告。 “你舍得让为夫死,为夫还舍不得你做寡妇呢。”南宫司痕在她耳旁低笑。 罗魅没好气的瞪着他。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这次暂且原谅他。 虽说今日有些不愉快,但也没伤及到夫妻俩的感情,两口子间哪有不闹矛盾的?最重要的是看彼此处事矛盾的态度。 他从早朝回来就一直陪着她,心情好些了后,罗魅这才催促他,“行了,我没事了,你有事就去忙。”平日下午他都会在书房办公,她知道他其实也很忙的,偶尔晚上还会加班。 南宫司痕低着头,眸光来回在她脸上打转,“不生气了?” 罗魅白眼,“我又不是气包做的。” 南宫司痕忍着笑,在她唇上啄了起来。 对他腻歪的举动,罗魅最受不了了,赶紧推他,“好了,你快忙你的去,晚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南宫司痕在她唇上最后偷了个香才将她放地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罗魅这才扬了扬嘴角。 南宫司痕刚走没多久,墨白突然返了回来。 “何事?”罗魅皱眉先问。 “启禀王妃,丁姨娘说给那家人补偿一些银子就可,其他的不愿多出。库房钥匙在她那,属下无法拿取赠礼。”墨白抱拳冷肃的回道。 “她还敢阻拦?”罗魅脸色变冷。 “王妃,这事您看?”墨白有些为难。 “有何看的?她若再阻拦,就给我狠狠打!”罗魅冷着脸往外走,“走,叫上人随我去静雅院,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蛮横无理!” 真是够了! 她儿子惹出来的麻烦他们夫妻帮忙收拾,她不替儿子感到惭愧,反而还阻拦她的决定。要知道,送银子送礼都是面子上的事,真要她来处理,绝对会亲手宰了南宫志那畜生。 见到她来,丁红芸一点都没意外,还惊讶的问道,“王妃,听说您让人去库房支取银子?” 罗魅冷眼睨着她,“怎么,丁姨娘有意见?” 丁红芸一双眼睛还是又红又肿的,可比起先前在主院的激动,此刻不禁人冷静了,连态度都带上了几分恭维,“王妃,妾身没有要与您作对的意思。您要支取银两,尽管说,要取多少都无所谓。只不过听说您要把银子送人,妾身不得已才加以阻拦。” 罗魅冷哼,“那你可知道我要把银子送给谁?” 丁红芸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一丝严肃,“王妃,恕妾身多嘴。志儿虽然有错,可那家人不过是一介布衣,不足以让我们记挂。更何况,他们一家人将志儿打成重伤,我们没找他们麻烦就已经算是心慈仁厚了,为何还要我们给他们送银子送礼?” 听着她句句自私又无耻的话,罗魅都快被气乐了,“丁姨娘,可是想让对方来给你们赔礼道歉?” 想到儿子的伤,丁红芸红肿的眼里溢出一丝恨,“这些刁民,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我志儿再不济,也是冠着‘南宫’的姓氏,也算是皇家的人,他们竟如此殴打他,简直都没把皇上放在眼中!” 罗魅眯了眯眼,冷笑问道,“依照丁姨娘的意思,南宫志在奸淫女子的时候,对方家人不该出手,而是应该大大方方的欢迎他玩乐?” 丁姨娘立马住了嘴,脸色有些白。 罗魅接着问道,“丁姨娘,在你的眼中,就你儿子是个人,别人家的闺女就是根草,对吗?你自持高贵封为人,人家一介布衣就不算人了?”眯了眯眼,她冷哼道,“在我罗魅看来,你儿子还不配做人,你这个做娘的,更不是个东西!” 丁姨娘猛的睁大眼,红肿的眼眶里全是怒火,“你、你竟辱骂我们?” 罗魅哼笑,“不错,还知道我是在骂人。看来你还是听得懂人话的,只不过不会做人事而已。” 丁姨娘脸色由白变青,刚刚还带着微笑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罗魅都没多看她一眼,朝身后墨白递了一眼,“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让她把钥匙交出来。” 墨白得令,赶紧朝丁红芸走过去,冷着脸伸出手,“丁姨娘,把钥匙拿出来吧。” 丁红芸突然激动起来,指着罗魅怒道,“你凭什么让我交出钥匙?王爷都没发话,你有何资格命令我?” 罗魅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丁红芸,自己主动些还能为自己留点颜面。若是把王爷请来,丢了脸可别怪我。” 丁红芸咬着唇不出声了,但眸光含恨的瞪着她,就跟蘸了毒汁般恨不得把她毒死。 罗魅也没催促,平静而从容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比耐心么,她有的是,成天无所所做,她时间也多得很。 但墨白却有些看不过去了,冷肃的看着丁红芸,“丁姨娘,你在府里也算是‘老人’了,可别分不出轻重好歹。”连他都看不下去了,王妃始终是王妃,居然还要看她脸色。这丁姨娘真是越活越不像话! 丁红芸恨恨的剜了他几眼,最后朝自己的大丫环冷声道,“红儿,去跟账房说,王妃要什么就给什么!” “慢着!”罗魅突然出声制止。 “王妃还有何吩咐?”丁红芸忍着怒火,佯装卑微的味道。 “我现在不要那些东西了。”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就要丁姨娘手里的钥匙。” 丁红芸眸孔睁得老大,本就红肿的眼眶此刻看起来极其吓人。 罗魅端坐在椅子上,继续面无表情的道,“我身为蔚卿王妃,在这蔚卿王府中的地位只比王爷低,如今我不过是要一笔银子而已,还得看人脸色,说出去,本王妃也真够没面子的。你们一个个都要脸,我也不能不要啊。丁姨娘,你说是吧?” 丁红芸死死的咬着唇,脸色忽青忽白。 罗魅淡淡勾唇,莫名的,她突然很喜欢看别人这幅难堪又不敢怒的摸样。难怪娘一直都提醒她要她早点把主事权拿到手中,此刻她总算体会到了。 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除了证明自己窝囊外,这个王妃也白当了。 朝墨白递去一眼,“墨白,让王爷过来吧。趁着今日有空,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府里的规矩了。告诉王爷,我在这里等着,如果今日没让我满意,这‘王妃’谁愿意做谁拿去。” 墨白赶紧应声,“是,王妃,属下这就去把王爷叫来。” 就在他刚要转身时,丁红芸突然冲到他身前将他拦下,激动的瞪着罗魅,“王妃,妾身已经答应让库房支取银两了,您还想如何?” 罗魅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如何,就是要夺权而已。丁姨娘,我乃皇上钦赐给王爷的妃子,也是王爷八抬大轿娶回府的妻子。除了辈分比你低外,论身份地位,始终在你之上。可我不过是要点银子而已,还得看你心情,我不开心,也不甘心。” 丁红芸怒道,“妾身已经说过了,要什么让人去库房支取就是。王妃又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罗魅讥笑,“我嫁入蔚卿王府是做妃的,不是来讨口的。” 丁红芸脸色青得都快冒烟了,眼孔赤红,“王妃,你别欺人太甚!” 她的激动和扭曲的神色让墨白都彻底的冷了脸,“丁姨娘,注意你的身份!” 丁红芸咬着唇再次闭了嘴。 罗魅再朝墨白递了一眼,“还愣着做何?” 墨白也不敢再迟疑,将丁红芸推开就跑了出去。 之前他不在意这些事,觉得谁当家主事都无所谓。可今日他也被气惨了,别说王妃要银子是去替他们母子收拾烂摊子,就算王妃要银子自己花销也是应当。他去库房,居然还会碰壁。 那账房说什么也不给他支取,还说要先问过丁姨娘。气的他都差些打人了!这府里到底谁才是主子? 见墨白走了,丁姨娘脸色更难看。 而正在这时,一旁一直未开口的顾巧英突然扑倒罗魅脚边,一边哭一边求道,“王妃,求您息怒,我娘她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她只是因为二公子受伤心烦意乱,所以做事才欠稳妥。您大人大量,求您饶了她吧。” 看着脚边的哭求的女子,罗魅非但没生一丝怜悯,反而更加火大。 要说这府里她最厌恶谁,其实不是丁红芸,也不是那个被人打的南宫志,而是眼前这个柔弱得像水一样的女人。 那晚她到书房里送汤的事她至今都还耿耿于怀。府里不是没丫鬟下人,需要她一个弟妹去送汤?还大半夜的去。 对这种想勾引她男人的女人,罗魅那真是见一次厌恶一次。这女人不常在他们面前出现,但一出现就让她恶心。 想到这些,她一肚子火再难忍下去,抬起一脚就朝顾巧英踹去,“滚开!”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勾引别人丈夫的女人! “啊!”顾巧英又一次遂不及防的被她踢倒。但这一次,她没像上午那般只知道哭,而是抱着肚子在地上抽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闻言,罗魅僵住,冷滞的目光朝她肚子瞪去。 她怀了孩子? 听她痛苦的叫唤,丁红芸‘啊’的一声跑过去蹲在她身前,紧张的问道,“巧英……巧英……你怎么样了?可是孩子被伤到了?” 顾巧英痛苦的蜷缩成一团,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捂着肚子,“娘……我的孩子……快救我……” 丁红芸回头朝那些丫鬟激动的吼道,“你们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大夫找来!” 有两名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另外有两名丫鬟上前,紧张又小心翼翼的将顾巧英搀扶起来。 丁红芸急声命令道,“快扶二少夫人回房!” 眼下的场面突然乱成了一团,罗魅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也是很意外。上午的时候顾巧英扑在南宫司痕脚下痛哭,她也踹了她一脚,可那时候也没见她有何反应。这下午同样踹一脚,就踹了一个孩子出来? 站在罗魅身后的慧心慧意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慧心先回过神,然后皱眉朝丁红芸问道,“丁姨娘,二少夫人是何时有孕的?” 同在一个府里,她们也没听人说过,自然不怎么相信。可顾巧英痛苦的摸样又不像作假。 丁红芸正打算离开,听到问话,转过身突然抹泪哭了起来,“二少夫人也是刚被诊出怀了身子。就今日大夫来为二公子治伤的时候,二少夫人突然晕厥,大夫替她把脉,说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慧心慧意都皱上了眉头。 罗魅依然面无表情的坐着。也就她自己清楚,她那一脚根本没踹到顾巧英的肚子。她伸出脚的时候顾巧英下意识的用双手挡住了,至于她跌倒,那只是惯力往后而已。而且她是手肘先落地,后背并未直接撞地上…… 顾巧英很快被丫鬟扶走了,丁红芸也哭着跟去了。 厅堂里,就剩下罗魅和慧心慧意。 两丫鬟在后面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依照丁姨娘和二少夫人的人品,她们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事也不好说,万一是真的呢?那王妃岂不是变成杀人凶手了? “王妃……”两丫鬟担心的唤道。 “我去看看。”罗魅突然起身,面无表情的朝外走去。被那两婆媳弄的,她差点都没法思考了。 两丫鬟见她去了,赶紧跟上。 而就在罗魅走出厅门时,远远看到南宫司痕和墨白正朝这边赶来。 “王妃,发生何事了?”墨白只看到她们三人,不见其他人,有些奇怪。 罗魅朝主仆俩各看了一眼,最后朝南宫司痕轻道,“顾巧英怀孕了,被我踢了一脚。”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眸光沉沉的。 罗魅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于是抬脚就准备走,“我去看看她有事没有。” 南宫司痕突然将她揽到身侧,冷声怒道,“管她做何?” 罗魅抬眼,“她要真怀了呢?” 南宫司痕瞪着她,“那也是她活该!”他不相信自己的女人会无缘无故动手,更何况,对某些不要脸的人,他也是厌恶得紧。 罗魅突然笑开了。她就喜欢他这样,跟母亲一样护她。 拉了拉他的手,她语气缓和了一些,“我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我也是大夫。” 南宫司痕倒也没拒绝她,随即朝慧心慧意看去,“好生护着王妃,她若少跟头发,你们就提头来见本王!” 丫鬟赶紧应声,“是,王爷,奴婢定会保护好王妃的。” …… 顾巧英房里很热闹。丫鬟们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都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而丁红芸坐在她床边,一边抹泪,一边温柔的安慰她,“巧英啊,你先忍忍,大夫很快就到了。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床上,顾巧英咬着唇,娇柔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有些扭曲,一边流泪一边呻吟。 罗魅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而她也没像之前那般无动于衷,抬脚就朝床边走去。 “丁姨娘让让。” “你、你要做何?”丁红芸霸占着床头,有些戒备的瞪着她。 “我给二少夫人看看。”罗魅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丁红芸更是展开手臂将她拦住,红着眼怒道,“你走开,不许你伤我孙儿!” “我不会伤害她。”罗魅脸色微沉。 “你还好意思说不会伤害她?”丁红芸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床上的儿媳痛哭,“你看看你都把她伤成何样了?王妃,纵然你身份高贵,可是你也不该随便伤人。我们母子再有不对,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有何事你冲我来就是,我死都不会让你再靠近她们母子的。” 闻言,罗魅有些火大,“丁姨娘,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别以为长了嘴巴就可以乱说。”这女人,死到临头还想咬她? 丁红芸哭着反驳,“我有乱说话吗?你就是看不惯我们母子,就是恨不得让我们母子离开蔚卿王府。如今你还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王妃,你太狠心了!” 罗魅冷着脸朝慧心慧意看去,“把她拉走!” 见状,丁红芸突然扑在顾巧英身上,死命的抱着她,“我不许你们再伤害我的孙儿!” 罗魅眯着眼,那真是恨不得一刀给她捅过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前抓着丁红芸的后背就将她从顾巧英身上扯开,然后把她推向慧心慧意。 丁红芸瞬间被慧心慧意夹住胳膊。看着罗魅坐到床边,她激动得直挣扎,“你不要伤害我孙儿——不要伤害我孙儿——” 罗魅都懒看她一眼。坐下之后就将顾巧英的手腕从被子里抓了出来,冷着脸搭上她的脉搏。 这一摸,她忍不住皱眉。两个月身孕,没道理摸不出来的。 而就在她心生疑惑时,床上的顾巧英突然大叫起来,“啊……我的孩子……孩子没了……” 看着她极度痛苦的摸样,罗魅猛的将被子掀开,这一看,让她脸色瞬间惨白。 只见床上一片殷红,不仅被单上都是血,顾巧英的下半身也几乎被血水浸湿。 她睁大眼看着,是没想到她居然真怀了孩子! “孙儿……我的孙儿……”看着那血腥的一幕,丁红芸挣脱掉慧心慧意的手,直朝床上扑了过去。 这一幕,连罗魅都有些心惊,更别说其他丫鬟了。一个个吓得直哆嗦。 听着婆媳俩伤心欲绝的哭声,罗魅回过神,有那么一丝无措。说实话,她是真厌恶这对婆媳,但对无辜的孩子,她也没心狠到那种地步。 她也不知道顾巧英有了孩子,要是知道,自然会忍住那一脚。 眼下的情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似乎说什么话都起不了作用…… 而就在她准备离开去见南宫司痕时,突然余光瞥到一丝异样。她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去,这一看,让她眸孔睁大—— 毛? 在一滩血水中,她居然看到一根类似于羽毛的东西! 62、只要你去安府,叫你娘都行 62 她沉着脸上前,弯下腰,将那根被浸湿的羽毛物体从血水中捻起。离得近,她这才嗅出这摊血水的味道有些不对劲。 咸的? 手中的毛,血水的味道…… 答案是多么的明显! 罗魅扭头,冷飕飕的朝丁红芸看去,因为她的举动,丁红芸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她冷冷勾唇,讥讽道,“丁姨娘,没想到二少夫人怀的‘孩子’不是人胎,居然还长毛了。” 她举了举手中的毛,虽然被浸湿了,但不影响分辨。 丁红芸目怔口呆的看着她的手,连哭都停歇了。但很快,她摇头激动的否认道,“你少在此胡说八道!你杀害了我孙儿,如今还侮辱他……你太没人性了!” 顾巧英在跟她同样目怔过后,蜷缩着身子哭得痛不欲生,“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呜呜呜……我的孩儿没了……没了……” 丁红芸不仅否认,还突然朝罗魅扑过去,欲抢她手中的东西,嘴里还怒道,“你这个心狠手辣、没有人性的女人,你是杀我孙儿的凶手,我要同你拼了!” 罗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她的扑抓。 而慧心慧意在她扑向罗魅的时候同样也扑向了她,一左一右再次将她胳膊扭住。 丁红芸愤怒的挣扎起来,目光含恨的瞪着罗魅,“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了我的孙儿,我今日非要找王爷主持公道,誓要让你付出代价!” 看着她快癫狂的摸样,罗魅也沉不住气了,对着门口一名丫鬟低吼道,“还站着做何?去把王爷请来!” 真是够了!拿一滩鸡血来伪造小产、诬陷她杀人,她们当真以为她罗魅是傻子不成? 那名丫鬟惶恐不安的看了半天,听到丁红芸和罗魅都说要找王爷,她哪里还敢站着不动,转身就跑了出去。 南宫司痕一直都没离开,只不过这里是顾巧英的院子,他不方便进入,所以一直都在院外等着罗魅。 听说顾巧英房里出事了,还起了争执,南宫司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带着墨白赶了过去。 见他来,丁红芸比之前还激动,朝他跪下就止不住痛哭诉状,“王爷,您可得为妾身的孙儿做主啊……王妃对巧英动手,如今巧英腹中胎儿小产,妾身的孙儿没了……王爷,那也是您的侄儿啊……我可怜的孙儿,还未出生就胎死腹中……造孽啊……” 南宫司痕沉着脸,两道浓眉拧得紧紧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也不是他故意要看,而是床上那片殷红太显眼刺目,顾巧英整个下身的衣裙全都浸湿了,乍一看床上,很是吓人。 而顾巧英蜷缩着身子也在伤心痛哭,“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听着她们一个比一个凄惨的哭声,罗魅反而彻底的冷静了下来。除了南宫司痕的到来让她心里稍安外,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这对婆媳的目的,还知道了这滩血水的来源。 她不慌,一点都不慌。 她承认她们婆媳这出戏演得很好,不论是剧情的把握,还是现场的伪造,都能混淆人的判断,甚至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可伪造的始终是伪造的,哪怕没有先进的设备支持,只要认真去辨,还是能发现破绽。 也怪她方才被惊懵了,打死都没想到有人会拿孩子做文章,而且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满床的血,触目惊心,加上她们婆媳演戏配合得天衣无缝,是个正常人都极易被蒙蔽。 就连南宫司痕看到床上的那一幕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眸光瞬间黯沉冷滞。这女人何时怀上的? 见罗魅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他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揽到怀中,只当她是被吓住了,拍着她的背低沉道,“别怕,有我在。” 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是他对她的宠溺和包容,罗魅吸了吸鼻子,心肺里全是他的味道。抬起头看着他紧绷的俊脸,那双深眸里依然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其实她没那么柔弱的,他应该也知道,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保护欲却是那么浓,浓得像蘸了蜜一般将她紧紧包裹。 “我没事,”她翩然一笑。 “嗯?”南宫司痕似是不信般,深沉的眸光紧紧盯着她。没事?没事她傻愣在那里做何?这种地方让他来都嫌脏,她居然还有心情看热闹? “二少夫人小产了。”罗魅轻道,同样盯着他俊脸看他反应。 “嗯。”南宫司痕应了一声,就一个字都显得又冷又硬。 “可她怀的不是人。” “嗯?”南宫司痕蹙眉。不是人?是怪物? “她怀的是一撮毛。”罗魅突然抬起手,将浸湿的羽毛拿到他面前。 “……”南宫司痕睁眼。不是因为那撮毛恶心而变脸,而是因为她说出的话。 “我在她床上发现的。”罗魅指了指顾巧英身下。 “丁姨娘!”南宫司痕俊脸上顷刻间染满寒霜,扭头朝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得丁红芸怒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用如此手段来陷害王妃,可是想死?” 他直言揭穿,一丝情面都没留。 他女人手中拿的东西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王爷……”丁红芸抬起头,红肿的双眼怔怔的望着他,似是被他吓了一跳。 “拿去自己看,这是何物?”南宫司痕从罗魅手中夺过那根羽毛,朝她掷去。 羽毛轻,可蘸湿的羽毛略沉,被他素手一掷,竟稳稳的贴到丁红芸脸上。 那冰冷的触感让丁红芸赶紧将其从脸上抓下,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这……” 她眸孔放大,猛然爬起身,朝床上的顾巧英怒问道,“巧英,这是何物?” 顾巧英脸色比她还白。 看着婆媳俩的反应,罗魅将南宫司痕推开,嘲讽的冷笑道,“二少夫人,现在你还敢说自己怀的是人吗?可否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毛来自哪里?” 顾巧英哭红的双眼中露出一丝慌张,再看了一眼丁红芸手中的东西后,她又放声痛哭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不知道这是何物……我只知道我的孩子没了……呜呜呜……” 丁红芸咬着唇瞪着她,似乎在纠结到底该信谁。 罗魅走到床边,将被褥扔到了地上,指着她身下的血,冷声道,“也怪我大意,差点被你们唬弄了过去。虽然你们做得很像,连这些血都以假乱真。可是,鸡血就是鸡血,再逼真和人血比起来也有差异。” 听着她的话,顾巧英激动的撑起身子,嘶声道,“是你害死我腹中孩儿的!如今你不仅想抵赖,还污蔑我孩儿不是人,你还有人性吗?” 罗魅抱臂看着她,冷笑,“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闻怪事,还有人把鸡当孩子的。顾巧英,耍赖没用的,想诬陷我更是没用,你这点伎俩骗别人还行,骗我你还嫩了点。” 顾巧英痛心的大叫起来,“我没骗人……我没骗人……是你……是你踢我让我失去孩子的……” 罗魅眯了眯眼,“哼!死到临头还硬撑?”她扭头朝慧心慧意吩咐道,“你们去捉只活鸡过来,我要来个当场验证,看放出来的鸡血和二少夫人流的血有何不同。” 慧心慧意赶紧应声,“是,王妃,奴婢们这就去。” 两丫鬟比起刚才的紧张不安,此刻是激动又兴奋,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反转。她们差一点就被骗了! 更可恶的是,王妃差一点就被她们陷害成凶手,一旦她们阴谋得逞,王妃以后还如何服众?别人肯定会说王妃心狠手辣、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听罗魅说要杀鸡,顾巧英瞬间安静了,那脸色忽青忽白,很是精彩,也很耐人寻味。 丁红芸一直没再说一句话,由于她背对着人,其他人只能看到她僵硬的背影,只当她受了刺激而无法回神。 她们婆媳是安静了,可罗魅才没打算就此罢休,吩咐完慧心慧意后,她又朝门口的墨白吩咐道,“去找个稳婆过来,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也没有人会服我,我要让稳婆来替二少夫人看看,虽说‘孩子’月份小、不成人形,可二少夫人小产,怎么也要生点东西才是。” 两个月的胚胎也不小了,她就不信她们还能拿鸡肝当胚胎! 墨白也是赶紧应声,“是,王妃,属下这就去把稳婆找来!” 看着他也离去,顾巧英不仅脸色变幻,那娇柔的脸都有些狰狞,越发难看吓人。她不再哭泣,也不再说一句话,咬着唇死死的盯着罗魅。 南宫司痕此时心情大好,深沉的眸底全是笑意,看着自家能干的女人,要不是此刻不便,真恨不得把她搂到怀里狠狠亲上一通。 也就她能如此冷静从容的对待心怀不轨之人,还能不慌不乱的安排人做事。 …… 事实不容雄辩,这一出大戏在罗魅发现那撮毛时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杀鸡取血,一对比,不论血的颜色还是气味,都毫无分差。连从活鸡上拔下的沾血的鸡毛都跟丁红芸手里的鸡毛相似。 稳婆也来了,经查看顾巧英的身子,并无小产迹象,更别说找到胚胎了。 如此结果,还有谁敢不服? 可闹剧并未结束—— 当顾巧英被人压着到花园里时,刚跪下,丁红芸突然上前,对着她还沾着泪水的脸就连番扇了下去。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连我也欺骗!” “亏我如此心疼你,把你当亲生女儿般对待,你竟拿假孕来回报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造假不说,还想诬陷王妃,欲让她背负杀人之名被人唾骂,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的话,害我也差点误会了王妃!你这包藏祸心的东西,今日看我不打死你!” 一时间,花园里全是丁红芸激动的怒骂声,还夹杂着甩耳光的清脆声。 整个蔚卿王府的人几乎都闻讯赶来,但他们也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观看着。 罗淮秀是在杀鸡的时候赶到的。听说静雅院这边出事了,她正在房里午睡,披了件衣服还不忘去厨房拿了把刀,然后急吼吼的往这边赶。 因为听说闹出了人命,她担心自家乖宝吃亏,拿刀也是想跟对方拼个死活。但赶来才发现,这边不是发生命案,是发生了鸡案。 其他都目怔口呆的看着丁红芸打人,没一个人敢出声。就她站在女儿女婿身旁不停的‘啧啧啧’,“没想到丁姨娘也是深藏不露之人,这等爆发力真让人刮目相看。” 可不是嘛,丁红芸又骂又打,顾巧英苍白的脸都被她打出了血色,直到人晕过去了丁红芸才停手。 跪在南宫司痕和罗魅身前,她委屈和自责的哭求道,“王爷、王妃,请开恩,妾身没想到顾氏会假孕,更没想到她会如此陷害王妃,是妾身管教无妨,是妾身差点误会了王妃,求王爷和王妃开恩……” 看着她道歉的摸样,罗魅都差点被她逗乐。 罗淮秀忍不住讥笑,“丁姨娘,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好歹也是你儿媳,你居然把人都打晕了。” 丁红芸泪眼里溢出一丝恨,“那是她活该!这贱人如此可恶,我真恨不得打死她!王妃同她无冤无仇,她居然设计陷害王妃,连我也蒙蔽在鼓里,还差点误会了王妃。” 罗淮秀‘呵呵’笑,“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把人打得半死,我们也没证据证明你是帮凶。” 丁红芸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朝南宫司痕和罗魅磕头哭求,“王爷、王妃,请明鉴,妾身真的是被那贱人蒙骗了。” 罗魅眯着眼没出声。 南宫司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问道,“丁姨娘,此事你觉得本王应该如何处置?” 丁红芸想都没想的回道,又恨又决绝,“王妃,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不配出现在我们蔚卿王府,我丁红芸也不再当她是自己的儿媳,以后她的生死同我们母子无关,妾身恳请王爷将她逐出蔚卿王府!” 罗淮秀又忍不住讥笑,“丁姨娘,你可真干脆。好歹人家服侍了你那么久,怎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丁红芸脸带怒恨反问,“她包藏祸心,留在府里难道要她继续害人吗?” 罗淮秀冷笑着摇头。瞧瞧什么叫最毒妇人心,连身为女人的她都自叹服气。 南宫司痕突然朝罗魅看去,“你如何看?” 罗魅撇嘴,“问我做何?我又不当家主事。” 南宫司痕扫了一眼地上的丁红芸,突然牵起她的手,“从今以后这府里的事全由你说了算,丁姨娘为本王操劳了多年,也该安心享福了。我如今娶了妻,怎好意思再麻烦她?你说对吗?” 他声音低沉,但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都是下人,哪里敢出声发表意见。就罗淮秀脸皮特厚的开口接话,“王爷啊,我早就想跟你提议了,你看丁姨娘忙着操持家事,连儿媳妇是否怀孕都弄不清楚,说起来,我们魅儿都自觉理亏。她身为你的王妃,替你操持家事应是她的本分,可却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丁姨娘,害得丁姨娘连自己身边的人都顾不上。唉,我身为王妃的娘,我都有些惭愧。” 罗魅低着头差点失笑。 南宫司痕难得没眼疼,赞同的附和她,“岳母大人说得极是。本王府中的事理应王妃打点,劳烦姨娘,还真是过意不去。” 罗淮秀点头,“就是就是。”看着女儿,她还装模作样的训上了,“魅儿啊,你也听到了?以后该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做,别老想着偷懒把事情推出去。你看,丁姨娘都累成什么样了!” 他们俩一唱一和,罗魅忍着笑点头,“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帮王爷打理府上的事的。” 他们三人就如此愉快的把谁掌权的事决定了,从头到尾都没人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丁红芸,更别说征求她的意见了。 南宫司痕先朝墨白和几名侍卫冷声道,“顾巧英包藏祸心,欲用假胎诬陷王妃杀人,你们速将她扔出蔚卿王府,从今以后不许她再踏入府门一步。” 转过头,他再次居高临下的看着丁红芸,正色道,“丁姨娘,今日所发生的事本王也相信你是清白的,看在你也被顾巧英欺瞒的份上,本王暂且原谅你对王妃的不敬之罪。你为本王操持家事,也颇为辛苦,本王感激在心,如今有王妃在府中,以后府里的事就由王妃全权负责,就不必再劳烦你费心了。眼下南宫志身负重伤,身边也需要人照料,丁姨娘也可一心一意陪他养伤,不必在为其他琐事分心。” 语毕,他朝一旁静候的管家看去,“让府里所有的管事清点好一切,明日一早随丁姨娘一同到主院向王妃请安。从明日起,府里的一切事务皆由王妃做主,若有谁不服、不从、不听管束,王妃可任意处置。” 管家低着头恭敬应道,“是,王爷。” 丁红芸跪在冰冷的地上,身子僵硬,目光涣散,整个人像被抽了魂儿般充满死气。 对她比死人还难看的脸色,面前的一家三口压根就没多看一眼。南宫司痕交代完所有事后,就牵着罗魅的手转身离开了。 罗淮秀临走时朝那些看热闹的下人招呼道,“行了行了,都别看了,赶紧回去做事,该忙啥忙啥,要偷懒,把你们一个个卖了!” 近处的、远处的丫鬟仆从们瞬间做鸟兽散。 直到花园里多余的人都走完了,静雅院的丫鬟们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去搀扶丁红芸,“丁姨娘,您快起来吧,他们都走了。” 丁红芸僵硬的身子开始颤抖,涣散的目光总算有了焦距,一道道冷光从红肿的眼眶里射出,死死的瞪着南宫司痕和罗魅离开的方向。 尽管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可她还是不甘心!她拥有了这么久的东西,怎能说没了就没了? 今日事败,都怪顾巧英那贱人,居然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罗魅发现!该死的东西,当真是废物,气死她了! 如此好的机会让罗魅名声败坏,结果就因为一根鸡毛让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不仅如此,还让南宫司痕趁势收了她在府里的主事权。 该死的!该死的!居然败得如此狼狈! 顾巧英这没用的废物,就算她离开了蔚卿王府也休想活命! …… 主院里,罗淮秀一路走一走笑,连腰板都比平日直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没想到那对婆媳会把戏演得如此夸张。鸡血当人血,还小产…… “这南宫志当真是畜生,连她老婆怀的孩子都不是人……哈哈……” 南宫司痕突然停下脚步,斜眼冷飕飕的朝她瞪去,“老婆?” 罗淮秀‘哈’字还在嘴里,突然刹住了声。 罗魅瞬间黑线,赶紧拉着他的手往院里走,“司痕,我想起药房里还差一味药,你陪我去看看。” 南宫司痕虽然抬了脚跟着她走,可目光却冷飕飕的斜向了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古怪了。他的女人还好,但他这丈母娘却时不时露出一些不同。难道是她们去过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用词才与时下有差别? 看着女儿女婿走远,罗淮秀才拍了拍嘴,“欠抽,又差点露马脚了!” …… 晚上,罗淮秀刚洗漱完正要上床睡觉。突然听丫鬟来报,说安府来人了,说有要事找她。 现在一提到跟安一蒙有关的人和事,罗淮秀就下意识的排斥,连问都没多问,直接让丫鬟前去打发了。 但结果是丫鬟非但没把人打发走,来的人还直接进了主院到了她房门外叫门,“罗姨,快开门。”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坐在床边的罗淮秀一下子起身,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冲去把房门打开。 看着那张俊美却布满邪笑的脸,她眼疼无比的开口就骂,“原来是你这混蛋!” “罗姨,小生有礼了。”安翼也不恼她凶悍无理的态度,带着三分嬉笑七分认真的同她打招呼。 “你来做何?”罗淮秀磨着牙问道,压根就不吃他那套。这小子可不是个正经的东西! 她乖宝都同她说了,除了江离尘的身份让她惊讶外,然后就是这小子的身份,没想到他居然是安一蒙的养子。哎呦喂,但她听女儿说的时候,都差点吐血了。 安一蒙性子冷肃,私生活也算正派,咋就养出这么个东西? 最让人呕血的是他和江离尘居然是她女婿的好友,听乖宝说他们之间的交情还挺深。真是活见鬼了,他们三人无论从哪里看都没相似之处,咋就能搞到一堆的? “罗姨,能否借一步说话?”安翼脸上堆着笑,还挤眉眨眼的。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罗淮秀叉腰,恨道,“你偷看我女儿洗澡,我没把你砍了都算你命大,你还好意思往我跟前凑?信不信我立马把司痕叫过来,当面跟他说说你做的那些龌龊事?” “罗姨……”安翼瞬间拉长了脸,“别这样嘛,我都说了那是误会,我是不小心从房顶跌下的,绝对没那些心思。” “我呸!”罗淮秀朝地上吐口水,指着他再骂,“你要是好人会爬我家房顶?” 最可恨的事她还没说出来,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死小子原本是想偷看她乖宝洗澡的,结果那天她房里的浴桶漏水,于是到乖宝房中洗澡,衣服还没脱呢,突然他从天而降,掉浴桶里…… “罗姨,你就不能忘了那些事?”安翼朝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讨好道,“这里是京城,好歹我也是安家大少爷,求你了,给我留点颜面吧。” “你还知道要脸啊?”罗淮秀嗤笑。 “罗姨,我知道错了,你就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了,行么?听说你们来京城了,我特意花时间为你准备了许多好东西,等明日我就让人给你送来。看在我这么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你就宽容我一次吧?”安翼上前拉着她衣袖讨好的哄道。 “哼!”罗淮秀冷哼,“说吧,你来找我做何?” “罗姨,我是为了我爹来的。”安翼也没拐弯抹角,直言道出了前来的目的。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他很清楚她们母女的为人,最看不惯别人拐弯抹角、扭扭捏捏。 “咋的?”罗淮秀冷着脸看他,“是不是觉得我怀了你爹的孩子就会抢你的地位、同你争安家的家产?所以你才大半夜的跑来想警告我?” “非也非也。”安翼扶着她肩膀往屋里走,嘴里解释道,“罗姨,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自私的人。我听爹说你和他好上了,我高兴了好几日了。今日听爹说你有可能怀了他的孩子,我更是欣喜。你看我半夜都睡不着,就想着来见你一面,好同你分享喜悦。” “哎哟……啧啧啧……”罗淮秀撇嘴,“你还能把话说得再好听些吗?” “罗姨你快坐下。”安翼体贴的让她在凳子上坐下,俊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罗姨,只要你肯到我们安府去,你要我说什么都可以。别说我几句好话了,就算让我安翼叫你一声娘都行的。” “……”罗淮秀嘴角狠狠一抽,嫌弃的看着他,“我可没你这么不正经的儿子。” 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有人给自己找后妈的! 安翼坐在她对面,一脸哀求摸样,脸上邪气的笑都没了,头一次如此认真的说话,“罗姨,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要有半句假话,我安翼不得好死。安府就我和我爹两人,可冷清了,我真是巴不得府里能热闹些。听爹说了你们的事,我立马就对爹拍胸脯保证,答应他把你接到府里。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去安府,什么条件我们都满足你。” 罗淮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第一次见他人模人样的说话还真是别扭。斜眼睨着他,她忍不住冷笑,“那我说我要做安家的夫人呢?” 安翼愣了一下,随即笑哄道,“罗姨,不是我说你,如果因为这事你拒绝我爹,那就太不值得了。我爹这人不近女色,你根本不用担心府里会有女人同你争宠。安府就我们几个人,你做不做夫人有何区别?” 罗淮秀哼笑,“你说得倒是容易。” 安翼委屈道,“罗姨,就算你信不过我爹,你也应该信得过我吧?” 罗淮秀鄙夷,“这世上我最信不过的人就是你!别以为嘴巴甜就能哄人,你看我像是吃那一套的?” 见她手放在桌上,安翼伸手拉了拉她衣袖,“罗姨,算我求你了,跟我爹好吧,我跟我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委屈的。” 罗淮秀不着痕迹的把衣袖拉回去,突然沉下脸叹了一口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没得谈,别说你来当说客没用,就是你爹来求我都没用。你爹不知我脾气,你应该很清楚的。” 安翼拉长了脸,不满她的拒绝,“罗姨,非得把话说如此绝吗?” 罗淮秀抬头严肃的看着他,“小安,别说罗姨不给你面子,这事真没什么可谈的。我跟你爹心里都有数,你啊就别掺合了,免得我更讨厌你。” 安翼皱起了浓眉,“罗姨……” 罗淮秀抬手制止他说话,起身朝门外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再不走,我可真生气了。” 安翼站起了身,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失望,“那好吧,我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罗淮秀紧抿嘴没再应他的话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她这才皱着眉头又坐回凳子上。 这安翼,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反正每一次他出现都不会有好事! …… 夜深人静,幽静的小巷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救命啊——” 朦胧的月光下,一抹纤瘦的身影在小巷中奔逃呼救,在其身后,四五道人影紧紧跟随着,一道道明晃晃的白光在他们手中忽闪忽闪。 眼看着前方没了路,女人惊恐的蹲下身子抱头尖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而举着刀剑的四五人正欲上前时,突然一抹黑影在他们头顶出现,以雷电般的势头俯身扑向蹲着的女人,抓住她的胳膊以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纵身一跃,在四五人还未回神之际消失在夜色中—— 63、看你们小两口,真是一点节制都没有 静雅院,听完丫鬟的回报,丁红芸又惊又怒,“什么,人被救走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点头,“回丁姨娘,五爷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们的人正要下手,但不知道是谁,突然出现将二少夫人给救走了。而且对方身手极好,无法追赶。” 丁红芸坐不住了,冷着脸咬着牙在房里走来走去,“那黄老五到底是如何办事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实在是太没用了!亏我花这么银子请他办事,他居然让人跑了!” 花银子都是小事,最主要的顾巧英还活着! 那贱人怎么能活着?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事,若她不死,极有可能拿那些事来要挟她。这种人如何能留? “黄老五还说了什么?可有发现是何人将二少夫人救走的?”她停住脚突然朝丫鬟瞪了过去。 “回丁姨娘,他们只说人被救走了,但没看清楚对方长何摸样。”丫鬟低头回道。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丁红芸厉声怒骂。 真是气死她了!人被救走就算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些人还妄称一等一的高手,简直是笑掉大牙! 她眯着眼看向门外,目光愈发凌厉。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顾巧英,不杀了她如何能心安? 想到这,她又朝丫鬟狠狠瞪去,冷冷吩咐道,“去告诉黄老五,就说我愿意多出五百两,要顾巧英的人头!” …… 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罗魅背靠着床头不时的朝门口张望。 今日从静雅院回来后,她和南宫司痕说了不少话。之所以没有追查顾巧英假孕之事,其实就是想给丁红芸一个台阶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之前他们就说好了要丁红芸吐出私吞的财物,当然不会随随便便让她离开了。 如果真要撵她走,他们只需要把顾巧英弄醒,让她们婆媳当面对质到底假孕是谁指使的就行了。她们演的那出戏,怎可能跟丁红芸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啊? 南宫司痕只把顾巧英撵出蔚卿王府,也是想暂留她性命,毕竟她知道丁红芸许多事,事后再把她捉住,到时对他们也有利。而他们也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丁红芸不会放过顾巧英,绝对会想尽办法杀她的。 所以她跟南宫司痕商议过后,决定延缓行动,先把她监视住,等丁红芸动手后再捉顾巧英。如此一来,顾巧英知道丁红芸要杀她,肯定会怀恨在心,一旦他们将顾巧英救了,极容易收服她的心。 她再次朝门口望了望,南宫司痕这时候还没回来,就是去办此事了。照理说应该不是难事,丁红芸请的人就算再厉害,应该都厉害不到哪里去。 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罗魅坐直了身体,看着南宫司痕推门而入。 “怎么了?”瞧着他沉冷的脸色,她微微蹙眉。 “顾巧英被人劫走了。”南宫司痕走到她身旁坐下,冷硬的回了一句。 “啊?”罗魅略惊。看着他沉冷的脸,犹如覆了寒霜般冻人,嗅着他身上的寒气,她伸手将他一双大手握住,并往床上拉,“外面是不是很冷?赶紧上床捂捂。” 南宫司痕坐着未动,一看就是心情极差。 罗魅没看他脸色,只是不满他不听自己招呼,拉了两下没拉动,她放开他的手,替他开始宽衣解带,“劫走就劫走呗,又不是多重要的人,你这么个样子,就不怕我误会?” 南宫司痕没反应过来,看着她问道,“误会?” 罗魅给他个白眼,“顾巧英被劫走了而已,你这幅样子回来,我会以为你很看重她。” 南宫司痕瞬间黑脸,“胡说八道!” 罗魅替他解开腰间的束带,又把他往床上拉了拉,“还不上床捂着,不嫌弃冷么?” 南宫司痕脸上沉冷的气息这才有所缓减,并勾了勾薄唇,然后脱了靴子和外袍钻进了被窝中。 知道他心情不好,罗魅这次还比较主动,他一躺下就往他身上靠。对她投怀送抱的举动,南宫司痕可满意了,抱着她又软又香的身子就想亲她。 但罗魅却躲开了,捧着他还有些冷色的俊脸,认真问道,“有没有打斗?有没有受伤?” 她眼里的担心南宫司痕看得一清二楚,抵着她额头突然邪气的笑道,“可是要为夫脱光了查看?” 罗魅眼抽的瞪他,“给我正经些!”不要脸,谁稀罕看来着?就他稀罕! 南宫司痕的心情已大好,连轻笑声都带着愉悦。 两人脸贴着脸,四目相对,呼吸交织在一起,哪怕夜夜都相拥而眠,但这样腻人的亲昵却不减反增。 “乖宝……”他眸光逐渐火热,在她唇上轻喃。 “嗯?” “我要。”被褥下,南宫司痕搂着她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这是他每晚必做的事,也是成亲以来他最热衷的事。随着对彼此身子愈发熟悉,他愈发不能自拔,对她身子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打住!”罗魅抓着他的手,在他吻加深之前突然扭开头。 “乖宝……”南宫司痕不甘心,准备追吻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跟我说清楚。”罗魅没好气的推他,抓着他的手就是不让他再继续。 见状,南宫司痕只得先压下身体内臊热的火,让她在自己臂弯中枕好,这才将晚上发生的事同她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今晚他准备按计划行事。派去的人也一直都在暗中盯着顾巧英,而丁红芸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般,的确对顾巧英起了杀意,欲杀她灭口。 那几个蒙面杀手追杀顾巧英的时候,他的人尾随在后随时准备救人。可没想到的是在最关键时刻,突然有人从天而降将顾巧英劫走了。 听他说完,罗魅也并未惊讶,只是问道,“听说顾巧英娘家不在京城,难不成是她朋友救了她?” 南宫司痕拍了拍她后背,“她一个小妇人,何来朋友?” 罗魅缄默,想想也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们母女一样不受束缚、随意抛头露面,顾巧英有丁红芸这样的婆婆,更没多少机会和外面的人接触。 “那会是谁将她救走?路过的?” “或许吧。” 看着他微沉的神色,罗魅眯了眯眼,“既然被劫走了,那就算了吧,我们也不是非要抓到她。” 他们只是想让那对婆媳反目成仇,人跑了,其实对他们损失也不大。只是这男人……咋就这么古怪? 南宫司痕垂下眼对她牵了牵唇角,“只要爱妃不在意就好,为夫只怕你会说我办事不利。” 罗魅撇嘴,花言巧语,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乖宝……” “嗯?”罗魅又掀了掀眼,等着他说话。 “我同江离尘、安翼约好明日午后去江边游玩。”南宫司痕突然道。 “嗯?”罗魅蹙眉。三个男人玩?她没有想歪,只是很难想象,他们三个大男人怎么玩? “嗯,你去吧。”她没多说,也没多问。毕竟那是他的朋友,适当的应酬也正常。她心小,但也没有要求他时时刻刻都陪着自己。 “我想让你一同去。”南宫司痕低下头轻道。 “不想去。”罗魅想都没想的回绝。他上次就吃江离尘的醋,后来江离尘来府里做客她都故意避开,就是不想让他多心。其实江离尘的性子本就那样,对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摸样,也不是只对她才温声细语。 更何况,她是真不想看到姓安的。那安翼心眼多,说话也讨厌,见到他就有想拿鞋拔子打他的冲动。 本以为她拒绝去南宫司痕应该很高兴的点头,却不想突然听他在耳边道,“乖宝,随我一同去可好?” 罗魅有些意外,“我去做什么?” 南宫司痕轻笑,“你扮成书童摸样跟着我,也可以随时服侍我。” 罗魅黑线,冷冷的剜了他一眼,“你这是变相虐待,信不信我跟我娘说?” 想到某个丈母娘护女的凶悍摸样,南宫司痕就忍不住脸黑。 他猛的翻过身突然将她压在身下,不等罗魅抗议,直接覆上了她红唇,被褥下的双手更是急躁的拉扯她贴身的衣物—— 这女人,还敢拿她娘来威胁他,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不知道‘夫纲’为何物。 …… 翌日,罗魅睡到日上三竿,还是罗淮秀去他们房里把她抓起来的。 “乖宝啊,你忘了今日的事了吗?赶紧起,别再睡了。”坐在床边,罗淮秀不停的拿手骚扰女儿美梦。 “娘……啥事?”罗魅缩着脖子和手脚,迷迷糊糊的就是不想动。 南宫司痕那不要脸的,昨晚都到后半夜了才‘收工’,浑身骨头都被他捏酸了。本就人高马大的,还给她带点狠劲儿,差一点都快被他折腾死了。这种事爽是爽,可爽过头了也不好受。 “乖宝啊,你忘了丁红芸今日要来办交接了吗?”罗淮秀扯了扯被子,看着女儿脖子上显眼的痕迹,她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念叨,“哟,看你们小两口,真是一点节制都没有。宝啊,你好歹也顾着自己一些,别老纵着南宫那小子。” “……”罗魅都恨不得把脸埋被子里去。不是她纵容,而是她没办法。南宫司痕私下本就坏,坏透了! 眼看罗淮秀还要说什么,她耳根红红的,主动要起床,“娘,你先在外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来。” 罗淮秀不满的撇嘴,“害啥羞?你娘我都是过来人了,又什么没见过。” 罗魅黑线,难得一脸囧样。 最终罗淮秀还是出去等了,罗魅这才唤慧心慧意进来给她梳妆打扮。 丁红芸一早就来了主院,在大厅里都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罗魅出现。看着母女俩前来,她一张冰冷的脸瞬间挤了一丝笑。 “王妃,夫人,你们来了。” “丁姨娘,你可真早。”罗淮秀装模作样的扶着女儿往高位走,还不忘陪她说笑,“还以为丁姨娘会晚到的,没想到丁姨娘如此积极,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应该的,夫人客气了。”丁红芸僵硬的笑了笑。 丁红芸是来办交接手续的,罗淮秀之所以来,也是担心女儿处理不好。但没想到的是丁红芸态度如此‘端正’,不仅大大方方的把府里的钥匙和印鉴都交了出来,还向罗魅交代了许多府里的事,有些是正在处理的,有些事是即将要要处理的……一副为罗魅着想的体贴摸样,生怕她处理不来似的。 她全程还带着微笑,虽然那笑容有些僵硬、不怎么自然,但对罗淮秀和罗魅来说,完全可以忽略。 府里各个管事也都向罗魅问了安,并把近期手中的事都向罗魅详细的汇报了。 整个交接过程很顺利。 直到把丁红芸送走,罗淮秀才坐到女儿身边开口,并指着桌上一堆管事送来的记册和帐薄,“乖宝,这些东西看看就是,也别花太多心思和时间,你瞧丁红芸那嘴脸就知道,这些个东西水得很。” 罗魅随手翻了一本记册,然后朝她点了点头,“娘,我知道的。” 罗淮秀朝厅里看了看,见只有慧心慧意,这才又说道,“乖宝,要如何做,娘就不教你了,你心里也该有数,不过还是要早点跟南宫那小子说,让他把人准备好。府里这些人一旦发现有错的就早点除了,别留久了,免得看着心烦。” 罗魅淡笑的再次点头,“娘,我知道。这事我会办妥的。” 娘的意思她都懂,就是要她把府里管事的都撤换了。这些人都是丁红芸之前的人,在府里的职务都比较重要,如果只撤丁红芸不撤那些人,那就等于换汤不换药。 一朝天子一朝臣,别看这只是一座府,道理都是一样的。 就在母女俩讨论着该如何整改蔚卿王府的人事时,有丫鬟前来禀报,说安府安公子给罗淮秀送来许多厚礼,已经抬到院里了。 罗魅皱着眉头看着自家母亲,“娘,安翼搞什么鬼?听说昨晚他去见了你,是吗?” 罗淮秀也皱眉,嘴里骂骂咧咧道,“那小子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昨晚跑来见我,说是替安一蒙来接我去安府住,还指天发誓的说一堆屁话。” 罗魅眸光沉了沉,“真没想到他会是安一蒙的养子。”最主要的是他讨好母亲的意图,换个人试试,会随便给自己找后妈的?怕是巴不得把同他争宠的人都杀了才对。 凭那人的本事,要杀人一点都不难。在榆峰县的时候,她试图用毒气对付他,结果都被他逃脱了,那时候她们就知道他身手不差。 罗淮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乖宝,别理他,那种人才不跟他打交道呢。我连他爹都不鸟,还会鸟他?” 罗魅牵了牵嘴角,往她肚子看了看,认真叮嘱道,“娘,你别拿自己身子开玩笑,要知道你这一胎金贵着,不管安翼玩什么心思,你都要离他远些。” 罗淮秀低头摸了摸肚子,叹气,“我真希望是一场乌龙,说不定就能清静些了。” 罗魅起身走到她脚边蹲下,抬头看着她,“娘,你月事一向很准,乌龙的概率太小。你再稳稳,过一阵子我再替你号脉,看能否确认。” 罗淮秀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娇羞的笑道,“哎哟,你别这样说嘛,娘会不好意思的。” 罗魅瞬间冷汗,“……”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其实对怀孕这事,她除了提醒自家母亲小心些外,也没别的可交代。虽说她学过医,但怀孕这事,母亲是过来人,她没怀过孩子,哪有资格去跟母亲说教的? 这段时日母亲吃得好睡得好,气色也不错,也不需要过多进补。那些补身的药听起来高大上,但是药三分毒,不到万不得她也不会给母亲服用。 酒楼的装修已接近完工,对这事她也跟罗淮秀提过,暂时不急着开业,等她孕期过了头三月再说,毕竟她算是高龄产妇,马虎不得。反正酒楼是她们的,在那里放着也不碍谁,眼下养胎才是大事。 罗淮秀虽急着在京城赚钱,但因为自己的肚子,不得不听从女儿的话,先把所有的计划延后,答应等孩子稳定了再说。 …… 下午,罗魅陪南宫司痕出了府前往城郊江边。 他们到达的时候,江离尘和安翼早就在纳凉的亭子里吃着茶了。 大家都算得上老熟人了,罗魅尽管穿着小厮的衣服,走在高大的南宫司痕身边真就跟一小书童似的,可一到凉亭里就被江离尘和安翼认了出来。 看着南宫司痕牵着她的手迈上台阶,安翼还未出声就先大笑,还对身旁的江离尘戏谑道,“真看不出来蔚卿王还有龙阳之好,咱们以后啊怕是要离他远些,免得清白不保。” 江离尘抽了抽唇角,有些忍笑。随着夫妻俩走近,他温润的目光一直都落在矮个子的小书童身上。她还是那样遇事不惊,似乎对任何人、事都不敢兴趣。 上了凉亭,南宫司痕改牵为搂,大大方方的拥着罗魅上前。让她男装,仅是方便她出行,并非要遮掩她的身份。 对安翼调侃的笑话,南宫司痕只是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带着罗魅在他们对面落座。 安翼脸上的邪笑就没停过,就连看着罗魅的目光都跟看笑话似的,似乎在取笑她今日摸样极丑。 江离尘微笑的朝南宫司痕问道,“怎想起带魅儿出来?” 南宫司痕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儿,搂着她腰身的手臂收了收,淡声回道,“怕她在府中乏闷。” 瞧着他那满身的占有欲,安翼再次笑开了,“司痕,你把魅儿往我们跟前带,是存了心思炫耀?” 南宫司痕斜眼睨他,“谁都知道安公子的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本王在你面前有何可炫耀的?” 安翼拍着大腿,更是笑欢了,“哈哈……” 罗魅眼疼的看着他,每次看到他颠病发作都讨厌。 就连他身旁的江离尘都嫌弃的递了他一眼,然后朝罗魅问道,“魅儿,罗姨可好?” 罗魅淡淡的点了点头,“谢江大哥关心,我娘她很好。” 安翼突然插话,还一副得意的样子对江离尘笑道,“离尘,我跟你说,罗姨都快同我成一家人了,以后魅儿还要改口叫我一声大哥,你这个‘江大哥’以后最多叫‘江二哥’。” 江离尘露出一丝诧异,“此话何讲?” 不等安翼开口,罗魅皱眉先道,“江大哥,你别听他胡说,我娘不会嫁给他爹的。” 就这种人,还想做他哥? 江离尘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又有些惊讶,“罗姨何时同安将军……” 安翼突然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好上了,是怀上了。” 江离尘微微睁大眼,视线从他邪气的脸上移到罗魅脸上,“魅儿,是真的么?” 罗魅紧抿着嘴沉默。 安翼还在得意,“离尘,我跟你说,再过不了多久,罗姨就是我们安家的人,魅儿就是我妹妹,司痕就是我妹夫……哈哈……” 江离尘暗自瞪了他一眼,没看到魅儿都快翻脸了吗? 他们三人聊的起劲儿,一旁被冷落的南宫司痕沉着脸干咳起来,“咳咳咳……” 罗魅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黑线,又要吃醋又要把她往外带,自找难受,该! 其实她也想沉默,可这安翼就是如此恶心,她要是武功好,这会儿准把他弄江水里淹死。 江离尘也没再同罗魅说话了,而是和南宫司痕聊起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说是无关紧要,但对罗魅来说,还是能听。 比如说二皇子南宫初明要和北阳国联姻,娶北阳国四公主为妃。 半下午的时间,罗魅陪着他们三人说话,除了某个姓安的时不时发癫让人嫌弃外,小聚会的气氛也算不错。 江离尘擅长找话题,南宫司痕虽不多话,但也会发表自己的见解,而安翼,在罗魅看来,他就是个多余的怪物,跟个逗比一样,怎么看怎么眼疼。 快傍晚的时候,几人才相互道别。 江离尘和安翼先行回京,南宫司痕则是带着罗魅在江边多逗留了两刻钟才回去。 就在夫妻俩离开江边正准备上马车往城里返时,突然出现了十多名黑衣人挡着马车的去路。对方全都蒙着脸,可眼里的杀气却一览无遗。 “你们是谁?”罗魅沉着脸无惧的问道。 “来取你们性命的——”前排的一人话还未说完就拉开了架势朝他们冲来。 顷刻间,杀气扑面而来。 不等罗魅做反应,她人已经被南宫司痕单臂搂着飞跃了出去。 可那些人紧追不舍,一个个手执刀剑迅猛的追赶上来。 南宫司痕带着罗魅起起落落连跃了四五次,在一处高坡上停下后,罗魅只听他对虚空冷声下令,“本王要活口!” 就在他声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中突然飞出数十名同样穿着黑衣蒙着黑面的人。 罗魅虽看傻了眼,可脑子却清晰无比。对方在这里拦截他们,明显是知道他们行踪的。这些杀手是谁的人? 看着追杀他们的人被南宫司痕的人拦下,两帮人都是黑衣黑面,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跟混战似的。 罗魅朝身侧冷声问道,“我们出来的事还有谁知道?” 南宫司痕搂着她的手臂收了收,低沉的回了一句,“除我们四人外,并无他人知道。” 罗魅眼里多了一丝冷意,看着他紧绷的俊脸,她心口紧了一下。 别告诉她这些杀手是那江离尘和安翼派来的! “司痕。”她低声唤道。 “嗯?”南宫司痕睨了她一眼,随即沉冷的眸光又盯着远处的打斗。 “他们为何要对付你?”先不管是谁,总得有个原因吧。 “藏宝图不止我有,他们两人也各有一份。”南宫司痕又睨了她一眼。 “……?”罗魅双眼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冷硬的侧脸。 “当初得到藏宝图时,我们三人都在场。为避免杀伤,我们决定一分为三,每人各得一份。” “你为何不早说?”罗魅冷汗,就差吐血了。 她就说这三人的性子差别如此大,怎么会做成朋友的,原来是因为一张图。 64、一蒙,有没有想人家? 64 听到这样的消息,罗魅莫名来气。这讨厌的家伙,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不和她说。她还以为江离尘和安翼真的同他关系要好呢,结果是建立在这样的关系上! 一张藏宝图,三个人拥有,这比他一个人独有所带来的危险大得多!而且他们三人还以兄弟相称,想想也知道,建立在金钱财宝上的友情会有多虚假。 别说是异性兄弟了,就算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都有可能为了金钱名利变成仇人。 眼下,并不是她发牢骚的时候,面对这些胆大冷血的杀手,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对付,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安分的待在他身边,不给他添乱。否则一旦她有事,只会变成他的累赘。 这些道理她都懂,所以在听他把藏宝图的事交代完以后,罗魅也没再说什么,闷闷的把他腰身抱住。 南宫司痕垂眸看了她一眼,眼里冷冽的寒意都少了许多,将她搂着更紧。 “别怕,他们伤不到我们。” “嗯。”罗魅闷闷的应了一声。 脸埋在他胸膛里,听着远处刀剑相碰的声音,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她真没觉得有啥可怕的。 真不是她偏心,越是和他相处,她对他的心理防线越低,甚至可以放宽心去相信他。这种感觉平时没有,但在危难关头却很是清晰。 而他那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的力道,也让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 “启禀王爷,他们全都服毒了。”突然,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低沉又冷肃。 “可有发现什么?”南宫司痕沉声问道,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多名黑衣人,眸底全是寒意。 “回王爷,搜过了,并未发现可疑之物。” “退下吧。” “是,王爷。” 察觉到对方已经离开,罗魅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又朝远处望了一眼。 “司痕。”她抬头看着他,眉头皱的紧紧的。 “嗯?”南宫司痕摸了摸她的脸,替她拂去耳边有些杂乱的细发。 “是不是经常发生这种事?” “倒也不是。”知道她有许多事想不通,既然今日把她叫出来,他就没想过再隐瞒。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他拥着她像说情话一般在唇上低语,“曾经也遇到过几次,不过那时我并未起疑,只当是皇上想逼我交出藏宝图。” “那你何时开始怀疑江离尘和安翼的?”罗魅追问。难得她突然急性起来,很想把他经历的事全都了解透彻。 “在榆峰县才开始起疑的。” “榆峰县?”罗魅眉头皱得更紧,“是不是你受伤那次?”其实她早就想问了,为何他身手不差,但却被人打伤,是什么样的人下的手?如今,她恍然大悟,像他这样的人,要么对方趁他不备,要么对方就是他最为信赖的人,否则如何能伤他? 南宫司痕轻‘嗯’了一声。 罗魅又接着追问,“那到底是谁?江离尘、还是安逸?” 南宫司痕微微抬起头,眸光晦暗的看着上方,“我也不知是那一个。他们俩之中有一人要取我性命,有一人却救过我。” 刚刚那名暗卫的话罗魅也听到了的,没发现任何异样。也就是说江离尘和安翼始终有一个是怀了歹心的。那这要如何分辨?总不能直接去问他们吧? 如果凭感觉,她百分之八十怀疑是安翼。 可这种事光凭感觉也没用。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旦认错了人,后果也严重。 罗魅定定的看着他,他虽没有抱怨一句,可身上那种失望和落寞的气息却分外明显。别说他了,换任何遇上交友不慎都难过。最可悲的是无法判断…… 想到什么,她突然拉了拉他的手,“你今日带我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对吗?” 南宫司痕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啄,低沉道,“若不如此做,你也很难相信我说的话。” 罗魅顿时哑口了。 的确,若不是亲自感受过那些蒙面人的杀意,她不会相信连江离尘都值得怀疑。如果他只凭嘴巴说,她也只会认为他是在吃醋。 她承认,她真的从来没把江离尘当过坏人。他一直都是那么温文尔雅,一直都是那么谦和有礼。记得她们母女刚到榆峰县时,还是江离尘动用自己的人脉帮她们把那间酒楼买了下来。他每次路经榆峰县的时候都会去她们酒楼住上几日,母亲特别喜欢他,还想过收他做义子。 至于安翼,她其实很想把这人忽略掉,可如今母亲和安一蒙复杂的关系,也注定这人不能忽视。他如今对母亲献殷勤、又送礼又讨好的,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不仅不能忽视,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万一他容不下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呢? “乖宝。”她沉默,但南宫司痕却突然轻唤道,眸底幽深,彷如万丈幽谷不见底。 “嗯?”罗魅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同他们反目,你会……” “不会!”罗魅冷声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的眸光带着一丝坚定,“我只知道你是我丈夫,我不会让自己做寡妇。” “乖宝……”南宫司痕突然扬唇,脸上、眼中、甚至身上的寒意都在一刹那消失不见,方才还幽深的眸光突然变得深邃有神,炯炯的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回去了!”罗魅突然推了推他。瞧他那不正经的眼神,肉麻死了。 “呵呵……”南宫司痕轻笑,特别是看到她两只染着红晕的耳朵,心情更是愉悦美好。 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朝着马车走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就连那些来杀他们的人尸首都失踪了。马车旁就一名车夫在那恭候着他们前去,待他们上了马车,车夫默默扬鞭将马车驶向了城里。 马车上,罗魅还有些疑惑不解,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问道,“为何不把东西交出去?你明知道那种东西留在身上是祸害,而且你也不缺金银珠宝。” 南宫司痕拍着她后背轻道,“并非我贪婪,只是此物交给谁都会对我不利。” 罗魅皱眉,有些想不通,“为何会对你不利?” 南宫司痕牵了牵嘴角,僵硬的笑带着一丝酸涩,“我若将此物交给皇上,皇上不但不会再器重我,有可能会想办法除掉我。我若将此物交给江离尘或者安翼,皇上更不会容我。我也想过要如何处置,但留在身边显然是上策。” 罗魅黯下眸光,静静的靠在他肩膀上。他说的她都懂,话说到这里,她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三分之一的藏宝图……虽然拿在手里烫手,可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另一面,也是一道护身符。因为有这个东西存在,皇上才会对他施以好脸,但也要防备着皇上打藏宝图的主意…… 总之一句话,不管这图在不在他们身上,都是麻烦! 她也好纠结,这事要不要同母亲说? …… 自从丁红芸把钥匙和印鉴交出以后,之后一直在照顾受伤的南宫志,对府里的事再没过问一句,安分得很,像是真得下定了决心要安静的养老一般。 她那里没动静,罗淮秀和罗魅当然松气。刚接手府里的事务,不管是人还是下人做事,她们都在不动声色的调整。半个月过去,罗魅把府里几个重要的管事都撤换了。 至于其他丫鬟仆从,最近做事都分外小心,特别是罗魅把管事的撤换以后,府里都有些人人自危的感觉,一个个做事更是小心谨慎,半点都不敢马虎。 有自家母亲帮着,罗魅其实操心得不多。她现在最操心的就是罗淮秀的肚子,经把脉确认,罗淮秀的确怀孕了。虽然月份小,可还是清楚的摸到了滑脉。 安翼隔三差五的往蔚卿王府送礼,全是给罗淮秀的。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他送的那些礼物都快堆满一间小屋了。刚开始罗淮秀还让人将礼物还回去,可转过身人家又给送来了。 她又不想看到那对父子,也不想因为此事跟他们父子争吵,于是后来干脆把礼物全都留了下来。她也不用,就堆着,当摆设欣赏。 江离尘也时常来蔚卿王府,但罗魅都没同他见面。他来除了找南宫司痕外,也有找罗淮秀说话。因为两国联姻的事,罗魅从南宫司痕那里得知他要在天汉国待上一段时日,要等到北阳国公主前来同南宫初明完婚之后才会离开。 自从那日在江边遇到杀手后,也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仿佛那次遇杀手只是一场巧遇般,生活又趋于了平静,很平静,平静得让罗魅都觉得有些不正常。要知道,自打来京城之后,她还真没过几日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 至于这平静的表象下藏着多少猫腻,也只有她和南宫司痕心知肚明。 …… 薛家这边—— 樊婉在狱中被关了近两月,最终还是被放出来了。 本来薛太夫人和薛朝奇没打算原谅她,更没有为她说过一句好话,就等着衙门断案将她发配到边塞,让她一辈子都别想再回京城。 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宫翰义突然下旨要为太子甄选侧妃,而皇后方若霜看中了薛柔,向南宫翰义觐见过后,南宫翰义立马宣召薛朝奇入宫,随后让薛朝奇将赐婚圣旨带回了府。 对这桩婚事,薛柔当然不满,可圣旨已下,却是无可奈可。在房里哭了一天之后,又在薛泽百般安府下,她向薛朝奇提出要薛朝奇将樊婉从大牢救出,否则宁死不嫁。 就这样,樊婉从牢里被放出来了。但薛太夫人却并未打算原谅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再回薛府。 不得已,薛泽和薛柔只能将樊婉安置在另一处别院,并未她买了丫鬟下人,让她暂时在别院住下。 樊婉也清楚,自己这次能逃脱被发配的命运,全靠着女儿和太子的婚事。知道女儿心事的她见女儿郁郁寡欢,还耐心的安慰女儿,“柔儿,虽然嫁给太子并未有正妻之名,可不管如何说,都比嫁给蔚卿王强。太子侧妃虽是侧室,但品级也不低,同样能入皇家玉蝶名册。等将来太子登基,你就算不是皇后也是贵妃,比起罗魅那贱人,你将来的身份不知道比她高贵多少。听娘的话,莫要再计较和太子的婚事了,安心待嫁,以后好好服侍太子,行吗?” 薛柔能说什么?如今圣旨都下了,她若抗旨,不仅自己有难,就连家人也会连累。再多的委屈和心酸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根本没有她挣扎的余地。 看着在牢里削瘦了不少的母亲,她眼泪汪汪的点头,“娘,我有分寸的,您放心吧。爹是太子的人,我嫁给太子定不会受委屈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您能早日回到薛家,我们一家人能像从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提起回薛家,樊婉眼里就有散不去的恨意,罗淮秀那贱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握着女儿的手,她眼里也含着一丝泪光,“柔儿,你爹可是把罗淮秀接到府中了?”她不能回薛家,也不敢问薛家的事,就怕知道一些事心里更难受。可不问清楚,她又不甘心。 说道罗淮秀,薛柔擦了擦眼泪,放手握着她安慰道,“娘,你放心吧,爹是不会再要那个贱人的。那贱人想再回薛家,已是不可能的了。” 樊婉诧异,“此话何讲?你爹和祖母不是打算把她接回薛家吗?” 薛柔突然笑了起来,“娘,你是不知道,那贱人不守妇道,跟别的男人私下有染,不仅爹和祖母都知道了,全京城都知道了。你说爹还如何将她接回薛家?” 樊婉又惊又喜,“柔儿,是真的吗?罗淮秀真同其他男人有染?是谁?” 薛柔点头,“是真的。前阵子都传遍了,她和安将军有染,听说啊还珠胎暗结怀上了。” 樊婉更是惊讶的不行,但同时脸上也露出了耻笑,“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如何不要脸的人。呵呵……” 薛柔也是耻笑不已,“可不是嘛,就是太不要脸了!不过娘,这也是意料中的事,那贱人长年在外抛头露面,说她是好女人,打死我都不信。她这次是把安将军勾搭上了,还不知道以前在外头勾搭过多少男人呢。” 樊婉哼笑,自然是赞同女儿说的。不过有一件事她更感兴趣,“柔儿,你说她珠胎暗结,可是怀得安将军的孩子?” 她做梦都没想到罗淮秀居然能和安一蒙勾搭上。那安一蒙她是知道的,其性格和人品都很是让人敬佩,在朝中声望也极高,他怎么就和罗淮秀好上了呢? 呵……真是瞎了眼啊! 世上女子如此多,就随便抓一个都比罗淮秀好吧?年龄比她还长两岁,女儿也这么大了,都人老珠黄了,居然有男人愿意同她睡? 看得出来她为此事高兴,连精神都好了,薛柔拉着她的手继续同她说起最近听来的谣言,“娘,我跟你说,罗淮秀那贱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外头都在猜测她到底怀着谁的孩子,听人说她跟好多男人都有染呢。最近一段时日她躲在蔚卿王府里连门都不敢出,怕是没脸再出来见人了。还有安将军,也没见他再去找罗淮秀,听人说他根本不承认罗淮秀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樊婉更是来了兴趣,双眼溢着兴奋的光,“真的吗?安将军否认了她的孩子?” 薛柔撇嘴,“可不是嘛,听说她都怀孕两个月了,可安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娘,你想想,若是她肚里的孩子是安将军的,安将军能不接她去安府?如今那罗淮秀还在蔚卿王府养胎呢,安府也没传出要办喜事。我看啊,她怀得根本就是野种!” “哈哈……”樊婉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又开心又得意。 从牢里出来,原本她心情陷入低谷,甚至因为无法再回薛家而生出了轻生的念头。可在得知罗淮秀的事后,她精神突然振奋起来,好比有天大的喜事降临一般,让她脸上又恢复了光灿迷人的笑。 虽然现在回不去薛家,可她女儿即将成为太子侧妃,就算没了薛家做依靠,也有贴心的女儿傍身。她不会凄惨的,她依然有办法让自己活得光鲜亮丽。 而最让她高兴的是罗淮秀也无法再被薛家接受。不仅她跟薛家再无缘,如今还珠胎暗结、连孩子的爹都不知道是谁。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哈哈…… …… 蔚卿王府—— 罗淮秀这一个月的确很少出门,罗魅在整顿府里的人事,她除了帮女儿出出主意、发表点意见外,其他时候都在房里静心养胎。 三十五岁的她算得上高龄产妇了,她自己也清楚,能不受累就尽量休息,否则出了问题只会给女儿添乱。更何况,这时代医疗水平就这么落后,要真有个意外,说不定连命都得搭上。 对于外面各种流言蜚语,她也有听,不过听听也就过了。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生下孩子而且要自己抚养,别人说得再难听、骂的再厉害,她还是会生孩子养孩子。总不能因为别人说几句难听的话她就要死要活的吧? 也难为她坚持了一两个月没出去,今日看着天气好,太阳暖洋洋的,跟周晓在花园里散完步后,突然遇上了正要出府的墨冥汐。 “汐汐,你去哪啊?”她赶忙叫住人。 “夫人。”墨冥汐听到她的声音,回头跑向了她,笑眯眯的将她搀扶住,“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我无聊。”罗淮秀叹道。怀孕后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都快憋死她了。 “夫人,我昨晚把我哥的靴子补坏了,我怕他骂我,就想上街去为他买双新的。您有要买的东西吗,我顺便帮您带回来。”墨冥汐朝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道。 她在罗淮秀面前不称‘奴婢’,这也是罗淮秀特意交代过的。 瞧着她心虚的小模样生怕遭墨白训,罗淮秀就忍不住好笑,“不就是一双靴子嘛,傻丫头,别怕他,他要骂你我帮你出头。” 墨冥汐笑得甜甜的,“夫人,还是您最好了。” 看着她,罗淮秀也是心情好,于是道,“汐汐,正好我也想去买些布回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墨冥汐看向她的肚子,有些为难,“夫人,您还是不要去了,要是王妃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您要买什么式样的您跟我说,我去为您买回来就是。” 罗淮秀摆手,“不碍事的,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有你陪着,我更不用担心。” 这丫头武功不错,有她陪着想出事都难。 见她执意要出府,墨冥汐也不好再说什么,搀着她笑道,“那好吧,夫人,我们现在出去,买完需要的东西就回来。” 罗淮秀回头朝女儿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周晓眨眼,“周晓,我们动作快些,免得被乖宝发现了。” …… 三个女人就这么往市集去了。 布庄里,罗淮秀一口气买了好几匹布,想着在府里养胎乏闷,多买些布回去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些小衣裳小裤子,女儿从小到大,大部分穿的都是她做的,而且样式比别人做的更特别。 墨冥汐已经为自家大哥买好了新靴子,罗淮秀也正跟掌柜的商量让他把自己要的布匹送去蔚卿王府。 付了银子后,三个女人正准备去别家铺里看看,想顺路再买些东西回去。就在她们刚走出铺子时,迎面而来的两个女子让罗淮秀停住了脚。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薛夫人樊婉,还带着一名丫鬟,看样子,也是出来采买货物的,那丫鬟拧着好几个包袱。 如今的樊婉跟以往比起来有些差别,虽说穿的还是绫罗儒裙,妆容依然精致美艳,可头上少了金簪玉饰的点缀,好似贵气也少了许多。气色也不算好,柳眉杏眼间带着一丝憔悴,乍一看,还没她这孕妇有精神。 樊婉看到她,也停下脚步。 罗淮秀笑眯眯的走上前,招呼道,“哟,这不是薛夫人吗,什么时候从牢里出来的?” 樊婉脸色瞬间冷了起来。但在看到罗淮秀的肚子时,她又突然扬唇讥笑,“听说夫人有喜了?真是可喜可贺。不知道夫人何时出嫁,能否让我讨一杯喜酒吃吃?” 罗淮秀一点都没恼,双手放在小腹上轻柔的抚摸着,还对她笑道,“是有喜了,不过我还没准备嫁人。” 樊婉嘲讽的看着她充满母爱的动作,“不是没准备嫁人,我看是没人会娶夫人吧?” 不等罗淮秀回应,站在她身后的周晓和墨冥汐立刻上前怒瞪着樊婉,墨冥汐更是先里了火气,“薛夫人,请你嘴巴放干净些!” 樊婉鄙夷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遍,冷哼,“你一个丫鬟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蔚卿王府的人就是如此尊卑不分?” 墨冥汐双手紧握,想冲上去。 “汐汐,退下。”罗淮秀把她俩往后拉了拉。 “夫人,她好生可恶!”墨冥汐有些不甘心,憎恶的瞪着樊婉。 “对付她哪需要你动手?别脏了手,免得回去还要洗。”罗淮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和周晓退后。 打嘴仗,她罗淮秀才没输过呢! 走到樊婉身前,她眉眼里都带着倨傲的笑,仅是精神气就比樊婉胜出一头,更别说比脸皮了,樊婉柔美,她妩媚迷人也不输人,比厚度,那更是甩了樊婉几大街。 “哎呦,真是让薛夫人见笑了。没想到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能怀上孩子,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老天,让我在这个年纪还能再当娘。至于嫁人与否,多谢薛夫人如此关心我。你看看我现在,其实混得也挺好的,嫁与不嫁也没什么关系。不像薛夫人,如今连自家大门都进不了,唉,真是让人同情。” 樊婉冷着脸,斥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罗淮秀冷笑,“那我的事也没让薛夫人操心啊。” 樊婉带恨的目光落到她肚子上,“罗淮秀,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如此风骚,真是给女人丢尽了脸。俗话说,好女不二嫁,你勾搭男人珠胎暗结,居然还有脸出来?真是够不知廉耻的!” 罗淮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更妩媚迷人,“我这把年纪还有男人惦记,说明我有魅力啊。总不像有些人被撵出家门像个怨妇一般,都快成疯狗乱咬人了。” 樊婉脸色越发难看,“罗淮秀,真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女人!” 罗淮秀笑回道,“咋的?你羡慕还是嫉妒?至少老娘有这本事能让男人给自己暖床,可不像某些人恐怕以后要孤枕难眠了。呵呵……” 樊婉怒指着她,“你!” 如今的她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别人说她被薛家逐出的事。就算有人指骂她,那这个人也不能是她罗淮秀! 她的今日全是她造成的,这个仇她还没报呢! 要说斗气,罗淮秀未婚有孕的事的确可以让人耻笑。可她就是这么厚颜无耻,能反过来把樊婉气得眼红脸青。没办法,她就是练成了‘铜肺铁心’,任何言论对她都起不了作用。 她们这是在大街上,来往的人有不少都开始关注她们,甚至指着她们议论起来。 而正在这时,墨冥汐突然喊了一声,“夫人,安将军来了。” 罗淮秀愣了一下,回头看去,瞬间拉长了脸。何止来了,人都站在她身后了! 在看到安一蒙出现时,樊婉也是惊讶不已,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 “没事不在府里待着,跑出来做何?”安一蒙沉着脸不满的瞪着身前的女人。 “哟,一蒙,你也出来了啊。”罗淮秀突然拉开了笑,主动的上去把他胳膊挽住,还不羞不臊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人家?” 安一蒙眼抽的瞪着她,说嫌弃吧,但也没推开她,只是冷声问道,“出来做何?还不回去!” 罗淮秀挽着他的胳膊转身,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一蒙,我刚在那边看到有卖胭脂的,你陪我去好不?我最近吃不好睡不香,气色都差了好多。为了这个孩子,我都快变丑八怪了。”走了两步,她回头朝樊婉笑道,“薛夫人,今日就不陪你了,咱们改日再叙哈。” 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离开,樊婉双目大睁,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不可能!安一蒙居然没推开她! 还带着她上街…… 怎么可能,不是说他没打算迎娶罗淮秀吗? …… 离开了人群,走到一处人少的拐角,罗淮秀立马松开双手,拉长了脸说道,“戏演完了,安将军可以走了。” 安一蒙背着手,冷眼瞪着她,“怎么,又想过河拆桥?” 罗淮秀挺了挺肚子,当他的面轻柔的抚着,轻笑道,“安将军,不是我要过河拆桥,就我现在的样子也没法陪你睡。看在孩子的面上,你就忍忍吧,要不自己回家撸一撸也行。” 65、争孩子:怀在我肚里就是我的! 安一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扯高,瞪着她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怒火,“你非要如此不知羞耻?” 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居然在大街上说那些恬不知耻的话!什么男人暖被窝……他真恨不得掐死她! 罗淮秀脸上也没了笑,主要是手腕被他抓疼了,看着他愤怒不已的样子,她冷着脸将头扭开。 见她故意不理睬自己,安一蒙更怒,“说话!” 罗淮秀没好气的回头,自嘲道,“说什么?说我为何不知羞耻?我就是这么不知羞耻咋了?” 安一蒙咬牙切齿,“你!” 正在这时,一个路人突然手捧着包子从他们身旁经过,对方咬了一口包子后朝他们看了一眼,‘啊’的一声,丢了手中包子就跑。 安一蒙不擅言笑,平日里就一副又冷又严肃的样子,再加上他自身散发出来的威严,就算不生气也能让人望而生畏,更何况此刻他满面怒火,就差头顶冒黑线了,凌厉的目光就跟要吃人般,能不吓坏路人嘛。 那只包子滚到罗淮秀脚边,一股韭菜味又浓又刺鼻。 罗淮秀低头看了一眼,突然皱起了眉,只觉得胃里突然翻腾般,好难受。 一只手腕被安一蒙抓着,她都来不及挣扎,低下头就干呕起来,“呕……” “夫人!” “夫人!” 周晓和墨冥汐赶紧上前把她围住,紧张的替她抚背。 见安一蒙僵着不动,周晓抬头小心翼翼的对他道,“将军,您歇怒,夫人她怀着身子不能动气的,否则容易伤到孩子。” 安一蒙沉着脸瞪着罗淮秀后背,抓着她的手腕依然没放。 周晓又道,“将军,夫人害喜,受不得惊吓,您就行行好,别同夫人见气了。” 害喜? 安一蒙这才反应过来罗淮秀呕吐的症状是因为怀了孩子,瞬间松开了手。 而罗淮秀瞅着地上韭菜味的包子,更是蹲下身子连番干呕,“呕……” 稍微缓和一些后,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周晓和墨冥汐,因为吐得太厉害,眼泪都飙出来了,眼眶也红红的,蹲在地上的样子,有些狼狈,有些可怜,还有些滑稽,就跟受了委屈的孩子般,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谁他妈的乱扔包子……呕……” 她话都还未说完,又掐着脖子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呕了半天,除了清口水外,其实啥都没吐出来。但她难受的样子各个都看在眼中,也忍不住替她揪心。 墨冥汐听她的话后,一脚就将那只包子踢得远远的,不停的轻拍她后背,“夫人,没事了没事了……” 周晓也只能干紧张,害喜这种事没经历过的人哪知道其中的难受,而且旁人还帮不上忙。 那只包子没见了,罗淮秀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一番呕吐,她觉得都快把胆吐出来了。 见她有所好转,周晓赶忙摸出手绢替她擦拭嘴角,“夫人,好些了吗?” 她试着将罗淮秀从地上搀扶起来,罗淮秀点着头起身,“好……好多了……” 她胃里是好多了,可起身后双脚突然打软,身子一晃,突然就朝地上栽去。 “啊——”周晓也没想到她会站不稳,吓得脸都白了。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被一股力撞开,抓着罗淮秀的手也被迫松开了。被应该栽地上的罗淮秀突然觉得腰间一紧,双腿打软的她突然离开了地面。 天旋地转后,她惊魂未定的朝抱着她的男人看去,目光都呆滞了。刚刚真把她吓惨了…… 何止她哦,墨冥汐和周晓都吓白了脸。本来墨冥汐要出手拉住她的,但安一蒙快了她一步将人抱起,她这才拍了拍胸口,然后去搀扶周晓。 安一蒙黑着脸,瞪着罗淮秀的目光跟弯刀一般,恨不得戳死她。罗淮秀躺在他臂弯中,都能感觉他身子绷得紧紧的,心口跳得特厉害。 就算他不在乎她,可是他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的骨肉! 他一句话都没说,抱着她转身朝安府的马车走去。 墨冥汐和周晓相视了一眼,也没说话,赶紧追了上去。 罗淮秀就这样被安一蒙带回了安府。 倒不是她愿意来,而是安一蒙一直都没撒手,她心闷难受,加之刚刚害喜弄得她浑身没多少力气,也没那个心情和他争执、争吵。 安一蒙不仅带她回了府,还让人把大夫叫到了府上,亲眼看着大夫给她把脉,然后听大夫说话,“将军,夫人已有两月的身子,从脉象上来看,母子均安,并无大碍。但还请夫人以后要小心行事,勿要操劳过度,尽量卧床休养,以保胎儿安稳。” 安一蒙朝床上看了一眼,随后对大夫点了点头,“多谢。” 他没让外人在他房里久留,让管家送大夫离开后,将房门掩上,把自己和罗淮秀关在了屋里。 罗淮秀躺在他床上假寐。不是怕他,而是不想搭理他。 “还难受吗?”安一蒙坐上了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保持安静的脸,知道她没睡着。 “还行。”罗淮秀淡淡的回了一句。他们没有苦大仇深的矛盾,只要他不过激,她还是愿意同他说话。 “我已让人去蔚卿王府送话,你好好休息,暂时别回去了。”安一蒙低沉道。 “啊?”罗淮秀突然正眼,呼啦一下撑起身,不满的瞪着他,“安一蒙,你啥意思?我有答应跟你过?” “不想过也得过!”安一蒙突然绷紧了脸,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霸道和强势。 “呵……”罗淮秀冷笑的看着他,“咋的,安将军也喜欢强迫人?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哦。” “你给我好生养着,再跟我胡闹,我非收拾你不可!”安一蒙咬牙一字一字的威胁道。 别以为只有她才有脾气,他安一蒙照样有! 怀着他的孩子不住他府上,她还有理了?想偷他的种,门都没有! 罗淮秀张嘴看着他,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如此硬的语气同她说话。以往他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但最多黑黑脸吓唬人,如此恐吓威胁还真是没见过。 坐直身子,挺直脖子,她虎着脸如凶悍的开口,“咋的?还想控制我?” 安一蒙突然抓着她的肩,许是太气,连胸膛都剧烈的颤抖着,嗓音也越发冷硬,就跟石子从他嘴里迸出,砸向罗淮秀的脸,“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留在安府,二是我把你软禁在安府。你自己选择!” 罗淮秀眸孔瞪得老大,猛得伸出双手推他,“去你妈的,不都一样吗?你这混蛋,想抢老娘的孩子就明说,敢恐吓老娘,老娘今日跟你拼了!” 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凭什么管她的去留?她罗淮秀自然没亏欠他,亏欠他的时候她都用身体做了补偿,如今他们互不相欠,他没资格过问她的一切! 在街上的时候安一蒙就被她气得不轻,她同薛夫人的话句句放荡不羁,只差没把他当场气来吐血。此刻回来她还不安分,怀着孩子也不老实,还敢同他顶撞、对他动手,身为一个大男人,他颜面何存? 但气归气,他理智还是有的。大夫都已经亲口向他证实了罗淮秀肚中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他自然不敢把罗淮秀如何。眼看她激动的对自己动手,他黑着脸稳如泰山般,继续抓着她双肩,既不让她把自己推开,也能控制她激动误伤了自己。 “罗氏,你最好给我老实些,听到没有?”他也忍不住凶她,“你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骨肉!” “去你的!”罗淮秀使着劲儿推打他,脸都憋红了,对着他又冷又硬的脸大骂,“孩子是我的,你敢抢老娘就敢和你拼命!” “那也是我的孩子!”安一蒙低吼。 “我的!我的!怀在我肚子里就是我的!”罗淮秀同样对他吼了回去。 这是他们发生关系以来争执得最厉害的一次,两人都动了怒,谁也不愿意妥协,彼此身上都带着暴戾的怒气,就差没相互动手打一场了。 而就在安一蒙正欲开口时,罗淮秀突然被口水呛到,逼着她不得不停下来猛咳,“咳咳咳……” 吵了一家,又差点被口水呛死,她眼眶都憋红了,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安一蒙先是一怔,随即僵硬的放开她的肩膀。 罗淮秀拍了好一会儿胸口,刚缓过劲儿,又觉得胃里难受。这害喜的感觉比喝醉酒倒胃还难受,同样也是没法控制的,哪怕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也会吐得让旁人心惊胆颤。 她趴在床边对着床下,眼泪汪汪,鼻涕都流出来了,就只差把五脏六腑倒出来般。 安一蒙僵硬的看着她,眸光黯沉浑浊,双手悬在半空中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一个连女人都没怎么接触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情况。在他眼中,罗淮秀的反应有些夸张,就跟做戏一样,明明什么都吐不出来,她还在那不停的干呕。可听着她难受的声音,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又不像是装的。 缓过了劲儿,罗淮秀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如烂泥一般软瘫的趴着。真是要死了……不管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个异世,以前怀孕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反应,最多就是闻到刺鼻的气味会干呕几下,那像现在,就跟要她命似的。 “你……”看着她趴着不动,安一蒙黑脸变成了白脸,垂在半空的双手突然将她抱起翻转了一圈。 “别碰我!”罗淮秀想推开他,可有气无力的。 看着她红红的双眼以及眼角的泪水,还有鼻涕挂着,安一蒙敛紧目光,这才相信她是真难受。 “好……好些么?”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瞧她那副惨样,仿佛随时要落气般。他心口莫名发紧,有窒息的感觉,“可是要我把大夫找回来?” “不必了。”罗淮秀稳了稳气,在他手臂中挣扎起来,“放开我!” 安一蒙手臂僵硬的圈着她,两道锋利的浓眉拧得很紧。 “放手,你想勒死我啊!”罗淮秀再推。 安一蒙这才松开手臂,罗淮秀赶紧爬到床里,往被窝里一钻,蒙头就睡,还不忘隔着被褥发出警告,“别理我,别跟我说话,别喊我做事……再来烦我,我立马咬舌自尽!” 这人就是个粗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粗人! 她都快呕死了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尼玛,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有一种帮他代孕的感觉。仅是想想,她就全身都不好了。 安一蒙绷着脸,脸色沉了又沉。看向地上的她吐的秽物,虽说是秽物,但除了一滩口水外也没吐出其他东西。他目光紧敛,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什么都没吃,是想饿死他的孩子? 听着关门的声音,罗淮秀知道他走了。把头上的被子掀开,她这才伸出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 跟这样的人多相处半刻,她都觉得自己会短命。 看着房里的环境,说陌生也不陌生,说熟悉也不熟悉,她就在这里睡过两次而已,这才第三次。嗅着被褥和枕头上的气息,她嫌弃的皱了皱眉。 没有一丝香气,全是男人醇厚、刚阳的味道,不难闻,但就是别扭。 今日怕是真的不能离开这里的了。安一蒙在府里,而且都她下了‘封锁令’,她要离开这戒备森严的安府,哪有那么容易的。除非他不在府上,她还有可能把管家找来骗一骗,然后偷溜。 唉,也不是她矫情非要离开,而是感觉不好受。人家只在乎她的肚子,她若真留下来,一点都不开玩笑,就跟帮人代孕一般。她如果在这里生孩子,想都不用多想,孩子一落地,她绝对是被扫地出门。 光是想想,她就不可能在他家里生孩子!原身被薛家撵出去的记忆还深刻的留在她脑海中,同样的结局如果再上演,她虽不会像原身那样忍气吞声,但绝对会抓狂杀人的。 “乖宝啊,娘就指望着你快点来救我了……” “吱嘎!”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罗姨。”一道带笑的嗓音传来。 “你小子来做何?”罗淮秀嫌弃的望着门口。安翼面带嬉笑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端着食盘的丫鬟。一阵阵香气从食盘传来,不用多问都知道那是吃的,而且是给她吃的。 “罗姨,我爹说你饿了,特意让厨房为你做了些吃食。他说你不想见到他,不敢过来,我就替他来了,顺便过来陪罗姨说说话解解闷。”安翼笑说着走到床头边。 一名丫鬟将食盘放桌上后,给他搬了一只凳子到床头,安翼随即坐下,然后朝两名丫鬟吩咐道,“快把吃的给夫人端过来。” 两丫鬟很恭敬,“是,大少爷。” 眼见两人要过来,罗淮秀立马伸手制止,“站住!别动!” 安翼不解的看着她,“罗姨,怎么了?” 罗淮秀斜睨了他一眼,“我不饿,让她们把东西撤走。” 安翼担心的看着她肚子,“罗姨,你不吃东西如何能行呢?你现在是一张嘴两个人过日子,你不饿,可孩子会饿的。” 罗淮秀这缓了缓神色,对他也温声起来,“小安,让她们撤下去吧,我最近害喜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吃了也是白吃。” 安翼露出一丝心疼,“罗姨,没想到你为了我们安家如此辛苦,真是难为你了。” 罗淮秀搓起了手臂,白眼,“麻烦你别说这种话,肉麻。” 安翼一副受伤摸样,“罗姨,别这样嘛,都是一家人,你可别跟我们见外。要知道你的肚子可是我们安家的命根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我爹那人不知道心疼人,可是我心疼啊,看到罗姨为了我们安家如此辛苦,我真是既感动又自责,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帮罗姨分担这份劳累。” 罗淮秀嫌弃的拿眼神剜他,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安翼伸手推了推她手腕,“罗姨,你多少用些吧,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 罗淮秀拉长了脸,“把你爹叫来,我要他亲自服侍我,否则我就不吃,等着饿死。” 安翼不满,“让他来做何?他来惹罗姨你生气。我就是怕他再惹到你所以才自告奋勇前来的。” 罗淮秀一点都不买他的账,哼道,“我就要让他来服侍我,没得商量,要不然就让我离开安府。” 似是拿她没撤,安翼不满的起身,“行行行,我这就去把我爹叫来。真是,对着他那张冷脸你也不嫌膈应的,我好心好意陪你居然被你嫌弃。” 看着他骂骂咧咧的走出房门,罗淮秀暗自吐气。 她吃谁的东西都不会吃安翼的! 想嘛,她肚子里怀的是安一蒙的亲生骨肉,身为养子,如果一点都不羡慕嫉妒恨,可能吗?是个正常人都会防着她,更别说她罗淮秀还挺了解他的。信他除非是傻子! 没多久,安一蒙冷着脸跨入房中。 罗淮秀都没多看他一眼,指着桌上的食物,“你儿子饿了,赶紧把吃的给我端来。” 出个门而已就连着吐了两次,她能不饿? 安一蒙背着手,目光近乎厌恶的瞪着她,但在看到她有些苍白无力的神色时,还是走到桌边将食盘端到了床头。 罗淮秀并未立马接过,而是从袖中摸出一团手绢,折叠好了的,当着他的面将手绢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只银针。 安一蒙眸孔紧敛,“你?!” 罗淮秀没理他,捏着银针在食盘的碗里挨个戳了戳,确定银针没变色后,这才端起一只汤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边喝边无辜的说道,“安将军,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不光是在外头吃东西,就是在蔚卿王府里我也这样。”她耸了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没法,我家乖宝说了,这世道谁也不能信,只能信自己,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毕竟我一把岁数了怀个孩子不容易。” 安一蒙脸黑得不行,磨着牙捏着拳头,要不是她最后一句话他都想把面前这些食物给她扔了! 这是在安府,她怀的是安家的骨肉,难道这里还有人害她不成? 但她的小心翼翼却又让他无法辩驳,只能恨恨的瞪着她。没见哪个女人有她如此麻烦、多事! 罗淮秀一边吃着,一边用眼神打量他,突然嫌弃的嘀咕道,“成天摆个臭脸,也不知道吓唬谁。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真替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担忧,要是生个孩子跟你一样臭脸,不知道有多丑。” 安一蒙有些怒,“你!” 罗淮秀抬手,“别跟我发火,我可不想以后孩子也这样。你要发火、要耍大爷脾气找别处去,别把我儿子教坏了。” 放下空碗,她摸着肚子轻哄,“小宝乖,咱不跟你爹一般见识,咱们要做有素质有品德的人,还要跟你姐姐一样听话。” 安一蒙真差些掐她,但一句‘你爹’让他身子僵愣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抚摸肚子的动作。 那是他的孩子…… 他僵硬的伸出手,慢慢的靠近罗淮秀肚子。 就在他刚要触碰到时,罗淮秀突然把他大手拍开,“去去,别碰我!” 安一蒙脸色又黑了,“那是我的骨肉!” 罗淮秀双手捂着肚子,一副护犊的戒备样,“你的种又如何,他现在在我肚子里,那就是我的!而且他现在吃我的、住我的,是我在养他,哼!” 安一蒙伸出的双手握紧,指关节‘咔咔’作响。 瞧他那想揍人又不敢揍人的摸样,罗淮秀突然露出一抹笑,还拿手肘撞了撞他的拳头,突然问道,“你喜欢孩子吗?” 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笑面如花的脸,目光有些戒备。 罗淮秀摸着肚子,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还是挺在乎这个孩子的。我呢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孩子虽然在我肚子里,但确实有你的‘功劳’,我如果把孩子占为己有,是有些过分。” 安一蒙眼中的戒备更多,更是不敢大意。他清楚得很,这女人的话没一句能信! 罗淮秀嘟了嘟嘴,大妈级别的人了也不在乎卖萌是否可耻,“你是孩子他爹,你有探视权的,我也可以允许你摸孩子,不过呢,我也是有条件的。” 安一蒙放眼刀剜着她,果然,这女人就是心眼多!他冷声问道,“是何条件?” 罗淮秀突然抱住他手臂,还有意无意的拿身子蹭他,“一蒙,你放人家回去好不?人家不喜欢你这里,人家要回去养胎。只要你同意,我每个月过来陪你一天,你想摸孩子我也不会反对。” 听着她嗔嗲的嗓音,安一蒙眼抽得特别厉害,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斜眼睨着她讨好的摸样,他不禁冷笑,“想离开?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你想去哪都行。” 他话里除了霸道外,还有抢孩子的动机,罗淮秀脸色有些冷。果然,这人是真把她当代孕的了! 放开他的胳膊,她咬着唇坐回床上,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一股子火直往脑门上冲,突然将床头的食盘推了出去。 “滚——” 随着噼里啪啦的碗碟声响,还有她如狮子般的吼声。 既然什么都没得谈,那就不用再谈。想抢她的孩子,除非她死! 安一蒙脸色阴沉,浑身都绷紧了,身上冷气释放,同她的怒火交织,房里的空气都带着风起云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哼!”他起身,愤袖而去。 “哼你大爷!”罗淮秀抓起一个枕头扔了出去。她说过,只要他不过分,她还是会好好同他说话,就当普通朋友一般。如今他的心思摆在她眼前,就是想霸占她肚里的孩子,她如何冷静? 想她和原身一样,任人宰割?可能吗? …… 另一处厢房中,墨冥汐被某个男人偷偷抓到房里,又紧张又不安,“你带我来这里做何?小心被人看到!” 安翼将她抵在房门上,俊美的脸上带着他惯常的邪笑,低下头在她耳后轻吮着,“这是我家,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说什么。汐汐,我都好阵子没见到你了,想你了。” 他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所过之处皆是在撩火。 墨冥汐抓着他手腕,又急又羞的跺脚,“你别这样……要是让人看到……唔……” 安翼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封住她小巧的樱唇。还别说,好阵子没看到她了,是有几分想念。 在京城里,他几乎不去那些烟花之地。不是他有多君子,而是爹最见不得寻欢作乐的人和事。还有那个苏家,一直都有暗中留意着他的举动。看在爹和那纸婚约的份上,他不得不收敛。 可眼下有现成的‘美味’,他哪里肯放过? 他也没太过火,一番缠绵过后,他就主动的为怀中的女人穿好衣,还体贴的为她梳理好垂腰的细发。 “汐汐……我真的是太想你了。”看着女孩娇羞又带着几分气性的小脸,他搂着人又亲又哄。 “安翼,你坏死了!”墨冥汐不满的瞪着他。 “我不坏,你能爱我?”安翼厚颜无耻的在她耳旁笑道。 “放开……我要出去了。”墨冥汐推了推他,想下床。她都离开好一会儿了,要是周嫂问起来,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汐汐,别这样嘛。”安翼搂着她不撒手。 “我再不过去,夫人他们会起疑的!”墨冥汐拉长了脸。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而是现在没法跟他在一起。这里又不是别院,而是安府,若让人发现他们之间的事,她如何见人? 听她提起罗淮秀,安翼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只小瓶子,然后塞到她手中,“汐汐,这是我向御医院的御医求来的保胎的良药,你要妥善保管好。” 看着手中精致的小瓷瓶,墨冥汐不解的望着他俊邪的脸,“拿这个给我做何?” 安翼突然叹气,“这不是给你用的,是给你家夫人用的。” 墨冥汐更为不解,“那你直接给夫人啊?为何要我给她?” 安翼拍了怕她的背,皱眉道,“你之前不也看到了,她并不待见我,我给她送吃食她都不领情,还把我撵了出去。我想替爹讨好她,她根本不看在眼中。就算我把如此珍贵的保胎药给她,她也不见得会收下。你也应该知道我平日都有送礼给她,可她有放在眼中?” 墨冥汐点了点头,“嗯,你送的那些东西夫人都没用过。” 安翼叹道,“就是,正因为我知道她不会接受我们父子的好意,所以我才为难。你家夫人怀着我们安家的骨肉,我和我爹都极为重视,可是她那人性子暴躁,说翻脸就翻脸,我们拿她都没撤。”拍了拍她手中的瓶子,他认真严肃的交代道,“这保胎药你先替她收着,现在或许用不着,可是留着也能以防万一。就她那个性子,毛毛躁躁的,万一哪天出点意外可如何是好?虽然我知道蔚卿王妃也懂医术,可当真需要救人的时候哪里能等?” 墨冥汐点着头,“你说得也在理。” 安翼拍着她哄道,“汐汐,你把这药放好,也别让他们知道,等有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不迟。现在夫人对我们父子有成见,她若知道这保胎药是我给的,肯定不会收,更不会用。” 墨冥汐将药瓶收到衣兜里,“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如何做。” 夫人的确是不喜欢他们父子俩,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他们父子和夫人之间的事她不好评价,但为了夫人肚里的孩子,她肯定会帮这个忙的。 …… 蔚卿王府—— 收到安一蒙派人送来的话,罗魅正在书房陪南宫司痕看书,顿时扔下书册就往外走。 安一蒙太过分了!这是想软禁她母亲? 南宫司痕沉着脸追了出去,知道她要去安府要人,也没拦她,立马下令让墨白准备马车。 ------题外话------ 月票……月票…… 66、落胎药 对夫妻俩的到来,安一蒙似乎并不意外,而且并未回避,将夫妻俩迎进了府里。 罗魅几乎没跟他多绕一句话,在进大厅后直接道明了来意,“安将军,本王妃来此是接母亲回去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拿自己的身份施压。 安一蒙沉着脸回道,“王妃若是来寒舍做客,安某定当礼待,但若是为了罗氏,恕安某无法交人。”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安将军这是想明目张胆的抢人?” 安一蒙垂眸,冷肃不减,“王妃要如此想安某,安某也无可辩解。安某只知道罗氏腹中怀有安家骨肉,安某不能视而不见,更不会让安家的子嗣流落在外。” 罗魅突然露出一抹冷笑,似乎在讥笑他的自以为是。 见南宫司痕瞪着安一蒙,她突然道,“王爷,我同安将军有些话要谈,你能否在外等我片刻?” 南宫司痕蹙眉,朝两个各瞪了一眼,他也没说话,紧抿着薄唇转身走向了门外。 这事他处在中间的确为难! 安一蒙也是,有何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做得如此极端,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她们母女俩是那种受人威胁、看人脸色的人? 蠢! 大厅里,安府的丫鬟仆从也都退了出去,就剩下罗魅和安一蒙。 罗魅在客椅上坐下,安一蒙也没坐上主位,而是在她对面落座。两人刚开始都没急着说话,似乎是在酝酿该如何开口让对方妥协。 气氛僵冷,不似敌对却比敌对更严肃。 “安将军,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最终还是罗魅先开了口。她是来谈判的,自然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安某只知道她腹中孩子是安家的。”安一蒙冷硬的回道,神色、语气皆没有一丝要妥协的感觉。 “呵……”罗魅冷冷一笑,“孩子是你的,可怀孩子的人却是我娘,她不属于你。” “她也是安某的女人!”安一蒙脸色微沉。 四目相视,彼此眼中都充满倔强和坚定。 “我娘也只是身子属于你而已。”罗魅微扬唇角,似笑非笑,“除此以外,都同你无关。” “安某不懂王妃的意思。”安一蒙蹙眉。的确没听懂她话中的含义。 “安将军不懂的东西多着,若你感兴趣,本王妃可以说些给你听听。”罗魅端放在腰间的双手放下,左腿搭在了右腿上,煞有闲情般。 “安某愿闻其详。”安一蒙也没拒绝。他想知道,这女子有何能耐能将罗氏从他手里救走。 之前他不动声色,放任罗氏,那是因为没确认她肚子里是否怀上了。如今确认过后,他自然不会再由着罗氏,毕竟那是他安家的子嗣,他安一蒙第一个孩子,岂能放任不管? 别说她蔚卿王妃来劝说,就算蔚卿王亲自开口,他这次也要力争到底!这是安家的原则和底线,没得商量! 罗魅一直都没过激的表情,但散发出来的冷漠却不容人忽视。将安一蒙不为妥协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她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道,“世人都知道我娘出生在罗家,曾经嫁过薛家,可对于我娘离开京城之后的事却只能仅凭猜测,并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 安一蒙敛紧目光看着她,也没插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罗魅忽而对他露出一抹笑,一双眼眸眯得弯弯的,让她笑容带着一丝诡异,“安将军想知道我娘为何变化如此大吗?想知道我娘为何不愿再接受薛家吗?” 安一蒙紧紧的抓着扶手,实在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他意外…… 罗魅轻呵着,似乎满意他的紧张,“安将军,我这人你应该也清楚,不喜欢跟人说废话,打胡乱说的事更不屑去做。今日过来特意同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些事罢了。你听得就听,能相信最好,不能相信呢我也没法,你就权当我说疯话好了。” 第一次见她如此卖关子,安一蒙有些不耐,沉声道,“王妃有话直说无妨。” 罗魅慢条斯理的又嘬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下后,这才斜靠着椅背,轻缓的开口,“大家都知道当年的薛夫人和女儿一同被薛家赶出家门,流浪在外的母女俩也没有生活来源,日子过得比乞丐还不如。而就在八年前,十岁的罗魅因身子差,染了一场疾病后不幸夭折了。而身为她的娘,罗氏承受不住失女之痛,当场自缢也随女儿去了。” 安一蒙猛的从椅子上起身,放大的眸孔里充满了震惊和不信。 罗魅抬起手示意他别说话,接着道,“安将军不必惊讶,我和娘也并非假冒的罗氏母女。” 安一蒙颤抖的指着她,“你们……是何人?” 罗魅把腿放下,起身走向他,唇角微勾,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轻道,“我们是何人安将军没必要追问,就算告诉你你也无法想象。跟你说这么多,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娘并非曾经的罗淮秀,如果你非要逼她做自己不愿的事,那安将军可得掂量掂量后果。” 安一蒙脸色有些白,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锐利,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妖怪般。但他神色也只是惊,并不显惧怕。 “有何后果?”他咬牙低哼,“我不管你们是何人,我只要她腹中的孩子。” “唉……”罗魅走近他,幽幽叹道,“安将军,别太鲁莽。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你,我娘的身子是罗淮秀的,可是灵魂却是她自己的。没了灵魂,她就是一具死了多年的躯体,你可以想想,她还能替你生儿育女吗?” “……?!”安一蒙眸孔更加突凸。一个铁骨铮铮的刚健男人,第一次露出惊悚的表情…… 。。。。。。 罗淮秀压根没想到女儿这么快就来救她了。 当安一蒙到房里告诉她可以离开时,她兴奋的差点欢呼,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就要走。 路过安一蒙身旁时,她手腕突然被捉住。回头看着他犹如冰雕般的冷脸,她没好气的下令,“放手!” 安一蒙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冰冰冷冷,不光是他的神色,就连身上的气息都冷得让人发毛,“你答应过的,只要我放你走,你每月到安府陪我一日。我要知道孩子是否平安。” 罗淮秀怔住,的确,这话是她说的,只不过没想到他会反过来当要求。 “你这是何必呢?其实凭你的身份……” “记住你答应过的事!”安一蒙冷声打断她的话,甚至带上了威胁,“否则别怪我去蔚卿王府抢人!” “……”罗淮秀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可是记清楚了?”怕她没听进去似的,安一蒙再次冷冰冰的提醒。 “知道了。”罗淮秀撇嘴,“每月初一我会自己过来,不会劳烦你。” “嗯。”安一蒙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罗淮秀垂眸看了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怀着孩子,不用担心安一蒙会对她如何,他如此看重孩子,凭他光棍这么多年,禁欲这种事对他来说应该不难,所以她不担心身体吃亏。 以后每个月来一次,就当窜门子好了,反正还有八个月才生,正好趁这些时间多做他的思想工作,避免以后生了孩子他来抢。 看着她没有留恋的脚步和背影,安一蒙眯着眼,眸光冷滞,仿佛人被定住般,久久未动。 她不是罗家的女儿…… 不是薛朝奇曾经的妻子…… 。。。。。。。 见到女儿那一刻,罗淮秀激动的扑上去将女儿抱个满怀,“乖宝,娘总算见到你了……” 罗魅黑线,“……”这才半天而已。 想到她带着周晓偷偷出府,她将罗淮秀微微推开,冷着脸训道,“都说了让你少出府,你还往外头跑,这下好了,跑人家笼子里来了吧?” 罗淮秀抱着她脖子直摇晃,“哎呦,我的好宝,娘知错了,娘下次再不乱跑了。” 罗魅鄙夷,“卖萌可耻。” 罗淮秀忍不住干咳,“咳咳咳……” 知道女儿担心着她,她心里也有些虚。不过想到一些事,她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乖宝,你跟安一蒙到底说了什么,他怎么就想通把我放了?” 今日安一蒙可硬气了,她也看得出来,他说要软禁她绝对不是开玩笑唬她的,而是真正的要她留在安府里生孩子。她女婿是有些能耐,也同安一蒙关系好,但女婿来提人,安一蒙也可以拒绝的。她不相信这事是因为女婿的面子安一蒙才妥协。 罗魅余光扫了一眼四下,低声道,“娘,我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 “啊?”罗淮秀惊讶,“乖宝,你……你不怕引起慌乱吗?万一传出去我们不成妖怪了?” “娘,没事的。”罗魅面无表情的道,“他不会说的。这种荒谬又滑稽的事说出去都没几个人能信,更何况,有关我们的谣传那么多,有几个是真的?” 罗淮秀无言以对,但想想还是有些揪心,“乖宝啊,你也知道没几个人能信,那你怎么还跟姓安的说?他那种人不像是信邪的。” 罗魅抿了抿唇,眸光有些沉,“他是不信邪,但为了孩子,他不信也得信。我同他说的,如果再刺激你,哪日你魂飞魄散影响到孩子出生,那他就自己哭去。” 她和安一蒙说得细节做了删减,但大致意思就是这般。他就不信安一蒙会拿孩子做赌注! 也不是她有意要骗人,而是这事非得给安一蒙下贴猛药。他对她母亲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说残酷点,他根本就看不上她母亲。依照这时代男人的观念,子嗣对一个家族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母亲那样尴尬的身份,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起来,用脚板心想也知道安一蒙只在乎孩子。 她不说点狠话让他忌惮,那么他就只会注重孩子而不重视她母亲。以后是什么情况她现在管不着,妄加想象也起不了作用。重要的是当前母亲能否安然,她是高龄产妇,又是未婚生子,尽管这过程只有短短十月,可对她来说,马虎不得。 来的路上,她胡思乱想了许多,甚至想到常在电视里看到的一幕场景,医生问产妇家人,保大还是保小? 如果这种事出现在母亲身上,如果男方是安一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要保小……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母亲留在他身边,哪怕他很在乎孩子。 更何况,安一蒙身边还有个安翼…… 母女俩去了大厅,南宫司痕正等着她们,见到罗淮秀后,他也没说话,抿着薄唇继续‘隐身’。 罗魅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厅里候着的周晓问道,“墨冥汐呢?她去哪了?” 周晓微笑道,“回王妃,她说肚子疼,去茅厕了。” 罗魅蹙眉,“去多久了?” 周晓回道,“有好一会儿。” 就在罗魅想让她去把墨冥汐找回来时,墨冥汐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见大家都在,她低着头赶忙蹲身行礼,“王爷,王妃,夫人,奴婢来迟了。”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听说你肚子痛?可要紧?” 墨冥汐没抬头,只是怯怯的回道,“多谢王妃关心,奴婢好多了。只是刚才去后院,因为不熟悉所以迷路了。” 罗魅眸光有些深,但也没为难她,“起来吧。” 罗淮秀上前将她拉着起身,温声道,“汐汐啊,有哪里不舒服就说,别藏着掩着,知道吗?” 墨冥汐赶紧点头,“多谢夫人,奴婢真的没事了。” 看着自家母亲对她很在意的摸样,罗魅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朝南宫司痕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王爷,我们回去吧。” 被冷落了许久,南宫司痕早就不满了,冷冷的剜了她一眼,这才握着她的手起身,然后朝外走去。 。。。。。。 自从罗淮秀从安府回来之后,她这害喜的反应一日比一日大,吐的比吃的还多,厉害的时候还能把服侍她的丫鬟吓白脸,生怕她把孩子从嘴里一块吐出来了。 罗魅也是想尽了办法为她调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似故意和他们作对般,罗淮秀什么都吃不进,再好的良方都被她糟蹋了。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摸样,连气色都变差了,身边的丫鬟看着干着急,罗魅也心疼不已,都希望她能把这段时间撑过去,只要害喜反应没那么严重了,就能为她好好补补了。 这天午后,墨冥汐在罗淮秀房里陪她说话。别看两人年岁差别大,但说说笑笑的很谈得来。对这个每日都来陪她的丫头,罗淮秀除了感激她外,对她打心眼里多了一份疼爱。 他们兄妹俩也算是命苦的孩子,特别是墨冥汐,爹娘在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双双去世了,至今她连自己爹娘长何摸样都不记得。说起来,比她乖宝原身的经历好不了多少。 小姑娘喜欢同她相处,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心里对母爱的那份渴望,最喜欢听罗淮秀聊如何带着女儿闯江湖的事,再艰辛的故事她都能露出一脸的羡慕,让罗淮秀时常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今日罗淮秀给她说她们母女刚到榆峰县发生的事,正说得劲儿,周晓端着食盘进了屋。 “夫人,王妃让厨房熬了一些甜汤,您趁热喝了吧。” “哦。”罗淮系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端过去。 女儿每日都会调制一些补汤给她喝,苦的、酸的她都喝过,就连辣汤都试过了,可她就是咽不下。听到是甜汤,她突然有了胃口,想尝尝看还会不会再吐。 端着汤碗,她先闻了一下,胃里没什么反应,于是这才送入嘴里。她真是酸甜苦辣什么都尝过了,本以为这次应该不会再吐了吧,可事实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如同往常一般,刚咽下去没多久,胃里就翻腾得厉害,最终那碗甜汤还是被她吐了一地。 “呕……”趴在床边,她吐得稀里哗啦、眼泪狂飙。 周晓和墨冥汐一个替她拍背顺气,一个替她擦脸擦嘴,既无奈又为她感到心疼。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有多大来头,能把一个女人折腾到快饿死的地步。 “夫人,你先忍忍,奴婢这就去把王妃找来。”周晓说完,已经跑了出去。 罗淮秀想唤住她可人都没影了。 “夫人,好些了吗?”墨冥汐为她擦拭完嘴角,紧张不安的问道。 “嗯。”罗淮秀点了点头,有些虚脱,“好多了。” “夫人,我扶你躺下吧。”墨冥汐小心翼翼的搀扶她躺回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汐汐,谢谢了。”罗淮秀虚弱的笑了笑。 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最近更是削瘦得下巴都有些尖了,墨冥汐坐上床,既心疼又不解,是不是怀了身子都会如此?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于是赶紧摸向自己衣兜,拿出一只白瓷瓶,欣喜的对罗淮秀道,“夫人,要不您吃一粒这个吧。” 罗淮秀不解的看着她手里的小瓶子,“汐汐,这是何物?” 墨冥汐笑道,“这是保胎药。” 罗淮秀蹙眉,“保胎药?你身上怎会有这个?” 想到安翼说的话,墨冥汐当然不会把实情说出来,“夫人,我见你害喜得厉害,前几日出去的时候我特意去药铺问人买的,虽然我不知道能否缓减你害喜的难受,可您每日吐这么厉害,我真替孩子担心。要不您尝一粒试试?” 罗淮秀将小瓶子拿到自己手中,揭开瓶塞闻了闻,微微蹙眉。这东西的确有药味,不过苦涩的味道中含着一股芬香,所以没那么刺鼻。 “夫人,要不您尝一粒吧?说不定能缓减您的难受。”墨冥汐好心劝道。 “这……”罗淮秀当然不敢乱吃东西。乖宝都给她再三叮嘱过了,除了她配的药物外,其他人哪怕给龙肉也不能吃。她很清楚,不是她乖宝小题大做,而是这京城里存在很多不安分的人和事,小心一些是很必要的。 可看着墨冥汐纯净的脸以及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心,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这丫头也是救过她的人,一直以来她们相处得都很愉快。更何况,她们无冤无仇的,她也不相信这丫头会害她。再说了,她也是蔚卿王府的人,她哥还是南宫司痕的贴身护卫呢。 犹豫了片刻,她抬头对墨冥汐笑了笑,“好吧,我吃一粒试试,说不定能缓减呕吐的症状。” 墨冥汐也笑看着她。 罗淮秀摇了摇瓶子,倒了一粒保胎药在手心中。瞧着跟小指甲一般大小的黑丸子,她又蹙眉,“谁做的药丸,咋这么大呢?汐汐,你买药的时候对方有没有跟你说这药如何服用?是嚼着吃还是含在嘴里?” 墨冥汐虽保管着药瓶,可因为觉得珍贵,所以没打开瓶塞看过。此刻一看比黄豆般还大的药丸,她也有些惊讶。可安翼也没跟她说这药如何服用啊? “夫人,要不嚼着吃吧,嚼着吃不容易噎着。”她抓了抓头,呵呵傻笑,“我忘了问这药该如何服用了。” 罗淮秀点了点头,将药丸送入嘴里开始咀嚼。 药是带着一股香气,可是嚼烂之后依然苦臭无比,她皱紧眉头想几下嚼烂吞了,可肚子里的孩子再次跟她‘唱反调’—— “呕……”味道实在太大了,她突然翻身冲床下吐了起来。 “夫人!”墨冥汐紧张的看着她,还有些小失望。夫人真是什么都吃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娘。”罗魅一进房就看到自家母亲吐得惊心动魄,赶紧到桌边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乖宝……”罗淮秀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来,也乖乖的抿了一口水。 罗魅看了一眼地上的秽物,知道今日做的甜汤又白费了,于是对跟进来的周晓道,“把屋里打扫一下。” 周晓带丫鬟开始清理地面的脏污。 她一来,墨冥汐就站起了身,将床的位置让给了她。罗魅坐上床,刚要替罗淮秀把脉,突然看到她手里握着一只瓶子。 “娘,这是什么?”她拿到手里,眯着眼问道。 “乖宝,这是汐汐为我买的安胎药,我刚试了一粒,不过这药嚼烂以后味道太大,还是被我吐了。”罗淮秀如实道。 “安胎药?”罗魅面无表情的朝墨冥汐看去,问得很直接,“你去哪买的?” “回王妃,奴婢前几日去街上药铺买的。”墨冥汐低着头回道。对这个不善言笑的王妃,她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惹她嫌弃自己。 罗魅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中,低头轻嗅。 “乖宝,这是汐汐在外头买的,应该没问题。只是我现在什么都吃不进去,真是浪费了她的用心。”罗淮秀虚弱的笑说道。 “嗯。”罗魅面无表情的将药丸放回瓶中,但却没有将瓶子交出去,而是不着痕迹的握在手里。抬起头,她朝罗淮秀轻声道,“娘,你现在不适合吃这些味道大的东西,稍后我让厨房为你熬些小米粥。” “好。”罗淮秀点了点头,在女儿搀扶下又躺回了床上。 。。。。。。 书房里,看着桌后严肃冷漠的男女,墨冥汐莫名的有些紧张,跪在地上问道,“王爷,王妃,不知道唤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罗魅将手中药瓶放在桌上,冷眼瞪着她,“这药哪来的?” 墨冥汐抬头一看,居然是她给罗淮秀的那瓶药,顿时露出一丝不解,“王妃,这药有何问题吗?” 罗魅冷冷一笑,“这药倒是好药,只不过不适合我娘用。” 墨冥汐一头雾水,小脸都皱得紧巴巴的,“王妃,奴婢不懂。这药是保胎药,为何不适合夫人服用?” 罗魅眸光陡然一沉,“谁告诉你这药是保胎药的?” 墨冥汐‘啊’的张大嘴,“不是保胎药啊?”不可能的!安翼怎么可能骗她呢?是他亲口说的,怎么会有错? 罗魅突然一拍桌子,冷冰冰的嗓音多了一丝怒意,“你给我老实说,这药如何来的?是哪家药铺的大夫配制的?为何要拿落胎药当保胎药给你?” 要不是看在母亲挺喜欢她的份上,今日在母亲房里她当场就翻脸了! 但从她无辜的脸上,她却是找不到她有伪装的痕迹,似乎并不知道这药的功效。她按捺着没发火,就是想调查清楚,到底这药如何来的! “落胎药?”墨冥汐猛的睁大双眼,脸色瞬间唰白,看着桌上那只小瓶子又震惊又不信。怎么可能?安翼说那是保胎药的! “说!哪来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罗魅冷喝。今日她若不交代清楚,休想好过!别说她是墨白的妹妹,就算她是墨白,发生这种事都不可原谅。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家贼更难防。若不追查清楚,以后还能安心居住?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面对她发出的怒火,墨冥汐磕起头,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奴婢真不知道这药是落胎药……奴婢只是听人说这是保胎药才拿回来的……王妃息怒……奴婢没有要加害夫人的意思……” “你在何处买的药?”罗魅一瞬不瞬的瞪着她,继续冷声追问。 “奴婢是在……是在……”提起药的来源,墨冥汐迟疑了,因为紧张伏在地上的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她如何能把安翼交代出来?这一说不等于让他们的事暴露吗?要是大哥知道她和安翼那样,肯定会打死她的。 “说!”她越是吞吐,罗魅越是没了耐心,再次拍桌震怒。 “在西街的祥安药铺买的。”墨冥汐趴在地上哭道。如今,除了说谎,她别无他法。不是她要包庇安翼,而是不想让大哥知道她同安翼发生的事。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安翼居然骗她…… 罗魅冷着脸看向身旁的男人,南宫司痕脸色也不比她好看多少,沉着脸下令,“下去!没本王的命令,你不可再踏出房门一步!” 墨冥汐哭着又磕了磕头,“是。” 看着颤抖的走出书房,罗魅咬着牙,那真是被她气惨了。 “来人!”她朝门外冷喝。 门外有两名侍卫应声而入。 “去西街祥安药铺,把那里做事的人包括掌柜给本王妃一并带回来!”罗魅冷声下令。她现在没证据证明墨冥汐说得是假话,真相如何,只有问过了才清楚! 也好在母亲害喜反应大吃不进东西,若不然,怕是已经出事了。这后果,她不敢想象,唯一能让她泄气的就是找到这瓶药的来源处。 她不怕墨冥汐说谎,总有办法让她说实话的…… 。。。。。。 回房后院的小房里,墨冥汐趴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保胎药会变成落胎药,为何安翼要骗她,为何要让她去加害夫人…… 她差一些害了夫人不说,现在又对王妃说谎,一旦王妃发现她在诬陷无辜,这事只会越弄越大,到时她该如何解释? 她很清楚,自己撒的谎撑不了多久,到时候王妃还是要追问下去的。 到底她该怎么办? 哭着哭着,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眼泪都没擦就往门外走。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安翼问清楚! 这事王妃不会放过她,而她也不想放过安翼,她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为何要让她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他可知道,他那样的行为不仅伤了她的心,还会连累他大哥…… 。。。。。。 蔚卿王府的人很快将祥安药铺的人带了过来。包括掌柜在内,铺里的人都表示没有卖过这种药,他们所在药铺只负责替人看病抓药,并不私制这种药丸。 这结果,罗魅早就预料到了,对证过后,也没为难他们,让府里的侍卫将他们送了回去。 夫妻俩坐在书房里,皆沉着脸不语。 墨冥汐的古怪上一次他们就发现了。只不过看在罗淮秀安然无恙、平安回来的份上,他们并未多加追究。 如今再一次发生让人难以理解的事,说起来,除了气也有些无奈。墨白是南宫司痕身边的人,且十来岁就跟在他身边,他为人忠诚、做事严谨,就连性子都极为冷肃,南宫司痕不是一般的信任他。 而身为他的妹妹,一旦墨冥汐真有什么不轨之心,他们这对主仆多年的情分该如何处置? “王爷,还是先去找墨冥汐谈谈吧。”罗魅耐不住,一刻都不想耽误。上次她假受伤,这次又怀揣落胎药,而且还做得如此光明正大,说其中没有猫腻,她压根都不信。 哪个人会大大咧咧的把落胎药这么直接的喂人吃?她就不怕他们剁了她? 南宫司痕一句话都没说,沉着脸起身带着她走出了书房。 而当他们去到后院时,被南宫司痕下令禁足的人却早就不在房里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罗魅更是有些怒。 怎么,还畏罪潜逃了?! 。。。。。。 深巷中的小别院里,墨冥汐哭红了眼,总算等到某个男人到来了。 “汐汐,发生何事了?”一见面,安翼就看出她不对劲,上前欲搂她。 “走开!”墨冥汐突然将他推开,红肿的大眼瞪着他,既痛心又委屈,“你为何要骗我?安翼,你太过分了!你居然利用我去做那种事,你怎么能这样? “我不懂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何事了?”安翼也一副难受样。 “你不懂?”墨冥汐哭着哭着就冷笑起来,“你拿落胎药给我,还骗我是保胎药,你安的是何心?安翼,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兄弟都要加害,你太让我心寒了!” “什么?”安翼惊讶,不顾她反抗将她双肩牢牢抓住,“你说那是落胎药?不可能的!那是我从御医院求来的东西,只有宫里的娘娘们才有资格服用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墨冥汐抽噎的望着他,眼前的男人高大俊逸,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不论相貌还是气质,都能让女人为之倾心着迷。他们认识也有好些年了,她早就知道他是王爷的好兄弟,只不过她以前年幼,不懂那些情情爱爱。也就在半年前,这男人突然向她示好,还说老早就喜欢上她了,因为她年幼所以一直不敢开口。 她知道他惯常甜言蜜语,甚至一点都不像王爷那般正派,可她就是不知不觉的受他诱惑……明知他们之间不可能,但还是把身子给了他。 她承认,这半年来同他在外,他对她一直很好,所以他说什么她都相信。而正是因为太相信他,所以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才无法接受。 看着他无辜又惊讶的样子,她哭得特别难受,“安翼,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67、没见过女人怀孕啊 安翼一手搂着她,一手指天发誓,“汐汐,我发誓我没骗你、更没想过利用你,如果有半句谎话,我安翼愿惨遭横祸死无葬身之地!” 墨冥汐长卷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水,大眼里一片水光,轻咬着樱唇,似傻似痴的看着他收敛了邪气变得分外认真的俊脸。 安翼心疼的抱住她,将她脑袋紧紧的捂在胸膛里,在她耳旁严肃的解释道,“汐汐,不要怀疑我,我真的没有害人的心。你打小就认识我,应该知道我和蔚卿王的交情不是一般,别说罗夫人是他的长辈,她如今也算是我爹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去加害她?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嫉妒她肚中的孩子,那更是无稽之谈。我爹虽只是我的养父,可他视我为亲生并待我恩重如山。我心疼他孤身多年,早就盼着他能早日再娶,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亲生的孩子,我如何能做出那种泯灭良心的事?我安翼就算再嫉妒,也不至于去对付一个未出声的孩子。就算有弟弟妹妹又如何?我年岁比他们大了两轮,我如今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还怕他们同我争权夺利吗?汐汐,我真的没有骗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你真要我给你一个解释,我只能说我也是受骗了。一定是宫里的人做的手脚!” 听着他句句诚恳的解释,墨冥汐咬着唇低泣着,她也不相信他会加害夫人。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如果他真有这份害人的心,那他要如何向自己的爹解释,如何向自己的好友解释? 可是…… 抬起头,她嚼着眼泪,哽咽的问道,“为何宫里的人要加害夫人?夫人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他们怎么能害夫人?” 安翼突然推开她,望着头顶上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汐汐,罗夫人是跟宫里的人无冤无仇。可是……有人不希望我爹好过。” 墨冥汐不解的看着他,“这同安将军有何关系?” 安翼低下头,一边心疼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低沉的说道,“朝中的事我一时半会也没法同你说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有不少人都嫉妒我爹,就是因为他手握重兵,有些人怕他功高盖主,所以……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一个迷。其实我爹早就怀疑跟宫里的人脱不了关系,只不过苦无无证只能作罢,这也是他为何不愿再娶的原因。他长年替皇上外出征战,实难顾忌家中妻小。” 墨冥汐愣愣的看着他,此刻的他眼里没有坏笑,也没有一丝不正经的神色,第一次如此认真严肃的同她说这些话。还有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心酸的痛。 “安翼,我也不是要怀疑你,只是我差些把夫人给害了……”想到那些药,她又忍不住掉泪,“现在该如何办?王爷和王妃已经发现了,他们逼问我哪里得来的药……呜呜呜……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解释……安翼,我该如何办啊……” “傻丫头。”安翼一手替她擦眼泪,一手摸着她的头,一脸的心疼,“你说实话就是,这药本来就是我给你的,出了事我肯定要担责任的。” 墨冥汐哭得更厉害,“可我不能说啊,我要是说了,那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就瞒不住了吗?我哥要是知道我跟你……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安翼嗔了她一眼,“怕什么,我们的事早晚也要见天日,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躲躲藏藏的?我现在跟苏家的婚约还没解除,一旦我让我爹退了苏家的婚事,我第一件事就是跟你哥要人。” 墨冥汐眼眶红红的,脸蛋也跟着红了起来,“你话虽说得好听,可是现在还是不能让我哥知道。” 安翼搂着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磨,“傻丫头,我都不在意了,你还怕什么。你哥对你再凶,他也不至于找我的麻烦。有我在,天塌下来我也会替你挡的。” 墨冥汐反手抱着他,抽泣道,“安翼,我知道我出生低贱配不上你,我不逼你一定要娶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安翼嘴角划出一抹笑,得意而邪肆…… …… 墨冥汐从下午失踪后一晚上都没回蔚卿王府。墨白并不知道那瓶药的事,只当自己的妹妹又不听话跑出去,气得他在自家妹妹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甚至生出把妹妹送回老家的想法。 王爷是看在他的份上才让妹妹一同住到蔚卿王府的,她若是规矩些他也不说什么,可她一点都不受约束,自以为是自由身就任性妄为,太不知分寸、太不知好歹了! 也不知道她都跑哪去玩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万一在外头惹出什么事,那就是给王爷和王妃添乱。到时候,他都没脸再在王爷王妃身边做事! 罗魅让南宫司痕派人出去找人,当然知道墨冥汐一夜未归。但她也沉着气,并未在墨白面前多说一句。 第二日,墨冥汐自己回了蔚卿王府,甚至主动找到罗魅,跪在她房里认错。 听她一边哭一边解释,罗魅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说她气,那是肯定的。她现在就是气得不想同她多话! “王妃,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奴婢这次是误信了他人的话才差点酿成大错,奴婢知错,奴婢愿意受罚。” “请王妃责罚奴婢吧!” 听着她一边哭一边忏悔,罗魅最终看不下去,只对她问了一句,“昨晚你去了哪里?” 墨冥汐低着头哽咽的回道,“去了一个朋友家中。” 罗魅眯了眯眼,“是何人?在何处?” 墨冥汐擦了擦眼泪,“在芙蓉街那里的小宅院。我那朋友是个外乡人,他只是偶尔来京一次,大部分时间那里都没人。我想着回来要挨骂,所以就在那里躲了一晚。” 她没敢抬头,一是不敢看罗魅的脸色,二是怕自己露出破绽。她真的不是想骗人,可安翼说只有这样才能蒙混过关…… 对她今日所说的一切,罗魅都没做反应。倒不是她信了她的话,而是保留意见,需待她调查清楚。 墨冥汐承认了昨日诬陷药铺的事,也解释了她失踪的原因,是想找卖她‘保胎药’的江湖郎中算账。但不曾想,对方高价把‘保胎药’卖给她以后就再不知所踪。她没找到那名江湖郎中,怕自己回来无法交代,所以就躲了一晚。 她所说的一切听起来都很通畅,让人无从辩驳。可是……越是没有破绽、越是没有依据的事,反而越让人起疑。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道不知道夜不归宿的后果? 还有那江湖郎中,更是可笑。别人不知道她罗魅会些医术,但她身边的这些人却是知道的。 “王妃,奴婢知错,奴婢愿意受罚。”墨冥汐继续磕头,她是真的想接受惩罚,否则心里不安。她宁愿王妃狠狠骂她一顿、打她一顿,也不像让她对自己心生芥蒂。她发誓,对他们,她真的没有一点恶意。 只是因为她和安翼的事见不得光,她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谎骗人……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行了,既然都解释清楚了,我也不怪你。”罗魅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也是受了别人的欺骗才犯错,看在我娘安然无事的份上,我暂且原谅你一次。但你记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下次再听信别人游说犯下错事,别说我不饶你,就是你哥我也要治他管教无妨之罪。你可记好了?” “谢王妃……谢王妃开恩……”墨冥汐猛磕头,激动无以形容。 “行了,没事你下去吧,回头向你哥解释下昨晚的事,他也找了你一晚。”罗魅冷着脸吩咐道。 “是……是……王妃,奴婢先下去了。”墨冥汐感激的朝她又磕了两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抹泪退下。 房间里,罗魅坐在梳妆台前,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接触的人多了,烦恼也多了。以前就她和母亲一起生活时,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些。就算她们防备,那也是对外。而今,面对身边的人,她一烦二无奈。 到底哪些人才值得真正相信? 墨冥汐身上有很多疑点,但因为墨白,他们在没有证据下也不能对她严刑逼供。唯一的办法就是监视她,从今日开始严密的监视她。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她不管那人藏有多深,总之她相信对方藏不了多久! 南宫司痕早朝还没回来,她现在找不到人商量,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等他回来再商议解决的办法。不管墨冥汐是受人指使还是无意被人利用,她都不可能让她再接近她母亲…… 临到中午,南宫司痕还未回来,不过罗魅却等来满面怒气的墨白。 听完墨白的话,罗魅抬了抬眉,为他的主动露出一丝惊讶,“墨白,为何突然想让你妹妹回老家?她也刚来没多久。” 墨白单腿跪在地上,冷肃道,“王妃,属下这个妹妹自幼缺乏管教,性子任性偏执,她留在府上属下着实担忧。属下恳请将她送回老家,继续由叔伯叔嫂照看。如今她年岁也不小了,属下正好托叔伯叔嫂为她安排亲事,早日替她选个婆家,也免得她整日心不归家。” 听得出来他是被墨冥汐一夜未归气惨了,罗魅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心里关心着妹妹,也知道你是为了蔚卿王府考虑。有关你妹妹的去留,关系似乎并未约束她,是否离开,还得看你妹妹的意思。我同王爷一样不发表任何意见,一切你们兄妹商议就可。” 墨白低头谢道,“谢王妃,属下定会妥善安置好她,绝对让她给蔚卿王府添一丝麻烦。” 罗魅微微勾唇,“墨护卫言过了。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虽说在外面看来你们是主仆,但明眼人都清楚王爷从未将你当外人。你妹妹墨冥汐虽不算家奴,但王爷也从未亏待过她。我跟王爷的意思都一样,只要你们兄妹一心忠守王爷,我们自然把你们当自家人看待。今日你要送墨冥汐离开,我也不反对,反正蔚卿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你们兄妹开着,何时回来都行。” 墨白‘嗯’了一声,抱拳道,“属下多谢王爷王妃器重。” 罗魅对他虚抬了抬手,“行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墨白躬身退下,“王妃,属下告退。” 看着他离开后,罗魅突然吐了一口气。如果墨白真把墨冥汐送走,倒也是件好事。她这个人最不烦跟人耍心眼绕肠子,墨冥汐离开,也省得她去猜测她的为人,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而且母亲那里,她也能有交代,反正人不是她撵的。 越是在这府里生活,她越是压抑,好多事甚至都不敢跟母亲提。 藏宝图……这是南宫司痕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个人烦恼。母亲现在怀着孩子,这些事跟她说,她既插不上手,又无法安心养胎。 墨冥汐的古怪……没凭没据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皇上对南宫司痕的态度……这种事母亲更管不了。 她现在都纠结了,到底来京城是做什么的?特意来嫁人、特意来生孩子的? 追朔起来,全都只怪一个人——南宫司痕! 这讨人厌的家伙,她们母女的生活全是给他打乱的! …… 后院,听说自家大哥要送自己回老家,墨冥汐抱着墨白哭得哇哇的。 “哥,不要让我走好不好?我想留在京城陪你,你别撵我走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夜不归宿了。” “闭嘴!”墨白冷硬的训道,丝毫不为所动。以前她小他当她不懂事,可现在她都是大姑娘了,哪能再由她胡来?不是他狠心,实在是他没多余的心力去管她。蔚卿王府里的人不算多,但他身负要职,哪有闲心去管束她? 可她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把蔚卿王府当自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把王爷和王妃当一回事。他要再由着她使性子,别人只会当他这个大哥不会处事,仗着王爷撑腰就任由妹妹胡作非为。 他已经替墨冥汐收拾好了包袱,沉着脸拽着墨冥汐就往外扯,“走,我这就让人送你回老家!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否则我打晕了你再送回去!” 墨冥汐反手抱着他胳膊哭求道,“哥……哥……你听说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可墨白在气头上,也下定了决心要送她离开,哪里会因为她哭两声就心软?看着她一点都不听话的样子,他不由得举起手,怒道,“你再给我嚷嚷试试!我早就跟你打过招呼,既然要来这就要遵从这里的规矩,你没大没小的也就罢了,王爷和王妃大度才不同你计较。可是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三天两头往外跑,你把这里当什么了?你眼中还有王爷王妃吗?墨冥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墨冥汐看着他随时都会落下的手掌,也不敢再同他争执了,又惊又委屈的咬着唇掉眼泪。 见她总算乖了,墨白抓着她的手腕,继续往外拖,“你别怨哥,要怨就怨你自己,谁让你守规矩的?我先将你送回去,等过段时日我会回去看你,如果你表现好,我再将你接出来,如果你还是这幅摸样喜欢乱跑,那我立马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嫁了!” 墨冥汐一边被他拖着小跑,一边哽咽的流泪。尽管她没说一句话,可含泪的大眼中却带着一丝坚定。 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 对墨冥汐被送走的事,罗淮秀是第二天才知道。主要是没人同她说,她一直等着那丫头主动来陪她,谁知道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人,派人去后院问过后才得知,墨冥汐已经被送回老家去了。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去问罗魅,罗魅只摊手说墨白做的决定。她又跑去找墨白,可墨白又跟着南宫司痕出府了。 回到房里,她心里还有些失落,特别是听说墨冥汐是哭着被墨白带走时,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好好的,咋就把人送走呢?留在府里多热闹的,至少她这边挺热闹的,也没碍着谁啊。 一个小丫头,回老家能做什么?更何况她有一身本领,更应该留在京城才对,若回老家挖土种地,那也太屈才了。她还想着把那丫头留在身边,等将来酒楼开业后请她帮自己做事呢。 …… 比起薛府来说,蔚卿王府还算太平的。最近几日,薛府的事可是被人议论不停,都快成大街小巷的谈资了。只可惜罗淮秀和罗魅如今闭门不出,对薛家的事也不关注,所以知道的很少。 为了让薛家再接受自己,樊婉已经连续三日跪在太史府大门口了。第一日磕破了头,把自己给生生磕晕了过去。第二日在跪在大门外哭求,当众忏悔自己犯下的错,然后又哭晕了。 今日第三日,她依然天不亮就在太史府门前跪着,许是为了保持力气,这次她没磕头也没哭。尽管如此,她的疲惫和虚弱还是让围观的人担忧,怕她坚持不住又给晕过去了。 而薛府里,听说樊婉还不死心,薛太夫人厌烦、厌恶,差点令管家带人去把樊婉撵了。 还是她身边的老婆子景凤大着胆子劝住了她,“太夫人,就算您今日撵了她,万一她还不死心、每日都来呢?” 薛太夫人气骂,“这毒妇,没立马休了她都算是看在泽儿和柔儿的份上,她竟如此不知好歹,还有脸跑回来,这分明就是故意给我们难堪!你听听外头都如何说我们薛家,他们竟然都偏向了那个毒妇,反说我们不近人情。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故意损我们薛家颜面啊!” 景凤知道她恨,可眼下夫人跪在大门外的事,不是骂几句就能解决的。她跪一日两日还行,这都第三日了,谁知道她还要坚持多久? “太夫人,您先歇歇火,听奴婢说几句好么?奴婢绝对没有偏袒夫人的意思,一切都是为薛家着想、为太夫人和老爷着想。” “还有何好说的?”薛太夫人瞪着她,明显不满她帮樊婉说话。 “太夫人,夫人跪在外头好几日了,她丢人也丢够了,外人也知道她之前犯下了错,都在说她不是。可她这样跪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若不出面,只怕外人会说我们薛家太过无情、对夫人太狠心,到时候反而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谁敢!”薛太夫人怒道,“是她心狠手辣在先,若不是看在大少爷和二小姐的份上,我早让她活不成了!” “太夫人,我们恨归恨、气归气,但凡是也应该以大局为重。夫人这么跪着,外头只看到夫人的诚意,如果我们一点表示都没有,外头的闲言碎语肯定对我们不利。而且二小姐又快要嫁入太子府做侧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更应该注重薛家颜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奴婢知道太夫人不愿再看到夫人,但为了薛家颜面,奴婢肯定太夫人暂时忍一忍,等二小姐婚嫁过后再处置夫人也不迟。”景凤皱着眉苦口婆心的分析和劝道。 “你的意思还要让她搬回来住?”薛太夫人更是不满。 “太夫人,让她搬回来也是暂时的。”景凤继续劝道,“如今二小姐是待嫁之身,可她总是跑去见夫人,这要是被人看到她三天两头往外跑,指不定又会传来不中听的话。二小姐所嫁之人并非普通人,乃是当今太子殿下。您想想,要是太子知道她不安分,肯定会不满的。这对二小姐、对薛家都是极为不利的。” “那我让人把二小姐看住,不许她以后擅自出府!”薛太夫人咬牙道。 “太夫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景凤眉头皱得紧紧的。 薛太夫人沉着老脸,凌厉的老眼中布满了恨。那真是把樊婉恨到了骨子里的! 还以为是个多么温柔贤惠的儿媳,结果却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她这个婆婆都敢害,简直是畜生不如! 如今他们看穿了她的本来面目,将她撵出去了,她终于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了吧? 真是活该!这样的女人就算死都是死不足惜!她是真恨不得让人去大门外将那毒妇活活打死,如此才能替自己报仇解恨。 可是……景凤的话却有些道理。 眼下柔儿和太子的婚事就要到了,现在多少人都关注着他们薛家,要是再让樊婉这女人继续跪下去,到最后外人只怕会反过来说他们薛家不近人情。 “大少爷和二小姐呢?”她突然朝景凤问道。 “回太夫人,大少爷和二小姐一直都在大门内跪着呢。”景凤小声道。之所以现在才说,也是怕太夫人生气。他们本来是要陪同夫人跪大门外的,是老爷下的令把他们拉回了府里。大少爷和二小姐不愿让夫人独自受苦,就一直在大门内跪着。 “这两个逆子,真是想气我啊!”薛太夫人拍桌大怒,朝景凤瞪去,“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让那两个逆子把樊氏带下去,丢了几天人了,难道还打算让她丢人丢下去?” “是,太夫人,奴婢这就去。”景凤赶紧应道,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好在太夫人能听进去,要不然夫人一直跪在大门外,真正受影响的还是薛家。 自从受伤后,薛太夫人就一直恨着樊婉,甚至当着薛泽和薛柔的面说过狠话,不许樊婉再踏进薛家一步,若谁敢不从的,一律逐出薛家。 她是真恨不得杀了樊婉,可孙女如今同太子有了婚约,再过不久就要嫁给太子为侧妃了,这关头上,她还真下不去手。那两个孩子都极为偏袒樊婉,一个是他们薛家的长子,另一个即将嫁给太子,她若现在对樊婉下手,只会招来他们兄妹的恨,得不偿失。 樊婉这贱人,既然她要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就别怪她无情了。等柔儿婚事过了,看她如何收拾她! “娘。”突然,薛朝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朝齐,你来了。”薛太夫人回过神,对他招了招手,“快来娘这边坐。” “娘,你要让樊氏回来?”薛朝奇没坐,走到她身前低沉问道。 “嗯。”薛太夫人点了点头。见儿子神色不好,她端着身子冷肃的解释,“她现在可能耐了,连跪大门这种事都敢做了,还一跪就是多日,这算什么,这分明就是故意让外人看我们薛家笑话!眼看着柔儿就快出嫁了,我现在也没心思理会她,既然她要回来,那就让她回来吧。反正我们只当薛家多了一条狗而已。” “娘的意思儿子明白了。”薛朝奇沉着脸道。他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奇怪娘为何会想通让樊氏重进家门。既然是看在柔儿的份上,那就随便吧。反正他现在对樊氏也再无好感,那种虚伪的女人,想想他就觉得可怕和恶心。 他薛朝奇再傻,也不会去宠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 最近儿子心情低落,甚至同她都少言寡语,薛太夫人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有些话她宁愿忍着也不想对儿子说,比如……罗淮秀。 这几个月,除了柔儿的婚事算得上大喜事外,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特别是儿子,一个是他如今的妻子,一个是他曾经的妻子。一个满腹歹心、恩将仇报,一个在外勾搭男人、还珠胎暗结。这对她的朝齐来说,真可谓是双重打击,让他颜面无存、遭受许多笑话和非议。 他心疼儿子,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儿子受伤的心。樊婉那贱人好解决,她现在又回了薛家,收拾她并不是难事。可罗淮秀那贱人就一点都不好对付,她仗着蔚卿王撑腰,还不断的勾引朝中有权势的男人,这贱妇如今逍遥快活得很! 想起这贱人都是一肚子火。 她儿子拉下脸去求她回来,她不仅不感动,反而在她儿子眼皮下勾搭男人,可想而知,她的朝齐是有多难堪…… 这种不安分、不守妇道的贱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以为勾搭上了安一蒙她就能嫁入安府做夫人?做梦还差不多!她现在就天天祈祷,希望老天开眼给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一个教训,最好让她生不出孩子! …… 一晃,半个月又过去了。 初一这天早上,罗淮秀还没起床呢就听周晓来报,说安府派人来接她了。她这才想起跟安一蒙说过的话,每个月初一去安府一趟。 安府也没避讳,那真是大大方方的来接人。罗魅听到消息后都有些无语,这安一蒙到底是要脸还是不要脸?说他不要脸面吧,他又不肯大大方方娶她母亲,说他要脸吧,他又不避讳外界的流言蜚语。 她赶去罗淮秀院里,罗淮秀已经收拾妥当,正打算带着周晓出门。 “娘,还是别去了吧,你不去,他也不敢做什么的。”她不放心的劝道。 “唉。”罗淮秀拍着她手,反过来安慰她,“乖宝,去一次也无所谓。大家和平相处总比撕破脸要好得多,我现在怀着他孩子,他想欺负我也不成的。你放心吧,我就去他家坐坐,很快就回来的。” “娘……”罗魅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呵呵……”罗淮秀摸了摸她的脸,轻笑道,“我知道乖宝要说什么,放心吧,我会防着安翼的。你娘我要是这点心思都没有,还怎么出去混啊?他那人花言巧语、满腹坏水,本就不值得信任。如今我怀着安家的孩子,第一个最要防的人就是他。” “娘能明白就好。”见她都明白,罗魅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人情世故上,母亲懂得多,还轮不到她去教,她只需要适当的提醒就够了。 “行了,乖宝,你回去吧,娘很快就回来的。”罗淮秀笑着对她摆手,然后拉着周晓往大门口走,“我们出发了,早去早回。” 不是因为答应过安一蒙,她才懒得跑这一趟,以为人人都想看他那张冷脸? …… 安一蒙今日回来得也早,罗淮秀刚到安府,就被管家带着去了他书房。 半月未见,安一蒙没什么变化,不论他冷肃的神色还是身上威严的气息,都跟以前一样招罗淮秀白眼。但罗淮秀的变化极大,安一蒙在见到她进来时,第一眼都以为看错了人。 被害羞折腾的罗淮秀瘦了一圈不说,以前圆润的脸明显削瘦,下巴都尖了。气色也失去了光泽,不说太苍白,但绝对憔悴。宽大的衣裙下,看不到她丰盈的姿态,没了那身凶悍的气势,乍一看,反而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你……”瞧着她如今的摸样,安一蒙愣着,一时间似乎不习惯,所以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没见过女人怀孕啊!”罗淮秀让周晓退到门外,她自己走进书房,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安一蒙险些点头。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她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哼!”罗淮秀嫌弃的扫了他一眼,靠着椅背懒洋洋的开口,“我遵守约定来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安一蒙眯着眼,目光直视着她小腹。放心?她这幅鬼摸样他还能放心?想到什么,他突然沉了脸,厉声问道,“你就是如此照顾自己的?蔚卿王府饿了你不成?你可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 罗淮秀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顿时坐直了身子,冲他怒道,“姓安的,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怀个孩子试试!” 哎哟,真快气死她了!他以为她在自虐么? 安一蒙刚准备拍桌,罗淮秀已经从椅子上起身,黑着脸道,“你别开口,我不想跟你这种没见识的人说话!我来是做客的,你要给我甩脸色,我现在立马走人!” 安一蒙起身怒瞪着她。 罗淮秀白了他好几眼,也不想一见面就跟他吵,“行了,赶紧让人给我找间房,我要睡觉!孩子一晚上折腾我,我几乎都没怎么睡。”平常这个点,她还在被窝里捂着呢。三餐用不进,连睡觉都不踏实,她已经够难受了,哪有精力去跟他吵架的。 看着她满脸的憔悴,安一蒙也没再说一句,沉着脸把外面的人唤了进来,让其带罗淮秀下去休息。 离开书房,罗淮秀在周晓搀扶下,一路漫走一路赏着院里的景色。堂堂的将军府可不是吹的,不说有多奢华,但气派绝对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就连巡逻的侍卫都比蔚卿王府多,真有种进了军营的感觉。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次却是最有闲心的。安府跟其他高门大户最大的差别在于——阳盛阴衰,一路上,见到的都是男人,连花园里一朵娇艳的花都没有。可以想想,这家的主人是多么没有情调。 就在她们主仆走过一道长廊准备拐弯时,突然一抹纤细的身影让罗淮秀停住了脚。 “周晓,你看看,那个丫鬟的背影是不是很眼熟?”她拉了拉周晓的手,下巴朝前方抬了抬。 “嗯?”周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人已经不见了,“夫人,奴婢没看清楚。” “不可能啊!”罗淮秀摸着下巴,越想越皱眉,“那丫头不是被她哥送回老家了吗?怎么会在安府出现?” 68、今天出门忘了看日子 “夫人,您说那个丫鬟是墨姑娘?”周晓离她近,听清楚了她的嘀咕声后有些惊讶。 “不知道。”罗淮秀摇头,“我只觉得背影有些像。” “夫人,估计是您想墨姑娘了吧?”周晓释然的笑道。墨姑娘说走就走,夫人都伤感了好几日,难免她会看花了眼。 “唉……”罗淮秀叹气,“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过得好不?我想跟乖宝说让她把汐汐再接出来,可又怕墨护卫不同意。” 她也没追上去辨认那个丫鬟,认真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汐汐是被她哥送走的,难道她哥会把她送到安府来做丫鬟? “周晓,走吧,我还是睡觉去。”她回头朝周晓道。再不补瞌睡,她都会出现幻觉了。 …… 华丽又雅致的房中,纱幔垂地,香炉烧得正旺,满室都是怡人的芬芳。 软榻上,某个男人慵懒的躺着,修长的身躯、俊美的容貌,一袭白衣更衬得他气韵优雅。那微挑的眼角,哪怕眼帘合下,俊美的脸上也不失邪魅。 掀了掀眼皮,他朝门口睨了一眼,不禁微微蹙眉。说是去为他拿吃的,这会儿都还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 晃了晃曲起的腿,他懒洋洋的坐起身,微眯着双眼,眸底泄出一丝冷色,似对入眼的事物都极度不满。 本想利用墨冥汐去打听藏宝图的事,谁知道她突然被撵出蔚卿王府。老实说,挺让他失望的。早知道她如此没用,当初真不该‘招惹’她,弄成现在想甩都甩不掉了。 得知南宫司痕娶的是罗魅,他心里就有打算了。以那对母子的性格,罗魅那女人对谁都冷冰冰的,想打动她的心并不容易。相反,罗淮秀那女人凶悍暴躁,但真正相处起来却是极容易的。所以他安排了那样一出戏,就是想让罗淮秀对墨冥汐心存感激,如此一来,她对墨冥汐毫无戒心,也方便他利用墨冥汐做事。 可让他失望的是,他高估了墨冥汐的能力。那丫头身手是不错,可脑子蠢,上次差点让他露出马脚,如今还被撵出蔚卿王府,养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在身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眼瞎! 要不是看在她还能陪自己睡睡觉、解解闷的份上,他都想把这蠢丫头给做了…… 江离尘借联姻之事赖着不走,依他看,同样是在打藏宝图的主意。这厮运气好,跟那对母女关系要好,如今怕也是在等待时机。 他若是再不想办法,说不定那厮就先得手了…… 藏宝图不是个秘密,罗氏母女肯定知道下落,可是她们对自己戒心如此强,又怎么会向自己透露呢? 要他说,就两个办法,一种是讨好她们,一种是用狠的…… “安翼。”突然,房门被推开,纤瘦的身影鬼鬼祟祟跳了进来。 “嗯。”安翼抬头,对她展露笑眼,“不是去拿吃的么?怎么跟做贼一样?” “安翼,我看到夫人了,怕她认出我,所以我就先回来了。”墨冥汐关好房门,朝他飞奔了过去。 “呵呵……”安翼顺势将她身子搂在怀中,安抚的拍着她后背,“有何怕的,认出就认出,她又不是你哥。” “可我怕她回去跟我哥说。”墨冥汐在他胸口蹭着。其实她也挺想念夫人的,但是又怕大哥知道她没回老家。要被抓到,她怕是要被大哥打折腿。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安翼摸到她鼻子捏了捏,亲昵又备显宠溺。她娇软的身子贴着他,似有若无的在他身上扭动,身为正常的男人,他立马就有了反应。同别的女人比起来,这丫头还多了一种本事,那就是撩火。别的女人想对他示好,都是使出浑身解数,只有这个小女人最无知,偏偏她无知的一面最让男人把持不住。 “汐汐……”低下头,他肆意的吮吸着她的耳朵。 “啊……别闹……”墨冥汐察觉到他的想法,立马表示反抗,扭着头不让他得逞,小脸染着红晕,羞涩娇俏,“你……你昨晚才要过的……” “昨晚没尽兴……”安翼抱着她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软榻上,性感的薄唇已经覆上了她诱人的樱唇。 他知道今日罗淮秀会来府里,不过他今日没心情见客。老头子眼皮下动手,他还没傻到那地步…… 更何况他想过了,暂且不动她的肚子。现在人人都把她肚子当宝,他这个时候下手,不但不易得逞,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之前是他有些冲动,如果她肚子在这个时候出意外,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他……谁让他是安一蒙的养子呢。 反正来日方长,她有命生,不见得有福养…… …… 来安府,罗淮秀只当是散心游玩,可不是当真来陪人的。 还是之前她待过的房间,安一蒙的卧房。在她刚进房不久,安一蒙也从书房赶了过来。 周晓识趣的退出了房门,让他们独处。 罗淮秀坐在床边,没精打采,想睡又觉得别扭。 倒是安一蒙先看不过去,走到她身边坐下,欲伸手让她躺下,“不是困了么?还不休息?” 罗淮秀想都没想的拍他的手,“别碰我!” 安一蒙绷紧了脸,抓着她肩膀不放。 罗淮秀抬头同他对视,他眼里有不耐烦,她脸上更有疏离和冷漠。知道他是在乎肚子里的孩子,她咬了咬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从肩上拉下,然后让他手掌覆在自己肚子上,“你不用担心孩子,有事的也是我,他好得很,我乖宝说他一切正常。” 安一蒙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又直又呆。明明他手掌下的肚子并不凸显,甚至也摸不到孩子,可莫名的,他手掌微颤,只感觉手心都溢出了汗。 罗淮秀眯着眼观察他的反应,除了讨厌他外还有更多的鄙夷。就没见过这样的,他应该有四十了吧,居然连一点常识都没有。这种男人,除了打打杀杀外,在她眼中就是个废物。又不懂生活常识,又不懂情调,给她暖床她都嫌弃。 “摸够了吗?”她不耐的问道。 “嗯。”安一蒙似乎才发现自己失态,突然将手收回去。只不过放在膝盖上时,那双手握着拳头还在轻颤。 “你摸够了,那我就回去了。”罗淮秀欲起身。对这里,她从来没有留恋的感觉。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她凭什么留恋?凭几夜情?凭这里是将军府?凭他安一蒙对孩子的在乎? “慢着!”安一蒙突然又将她双肩压住。 “还有事?”罗淮秀皱眉,“乖宝让我早些回去,还等着我用午膳呢。” “在这里用午膳也一样。”安一蒙冷硬的开口,目光莫名的移开看向了别处。 “不了,我现在吃点东西麻烦得很,吃什么吐什么,浪费不说,还会把地方搞得臭烘烘的。”罗淮秀面无表情的想将他双手从肩上拉开。 “我不会嫌弃。”安一蒙突然朝她瞪道。 “可我会嫌弃。”罗淮秀脸色微冷。 “我说留下就留下!”安一蒙凌厉的目光莫名带着了怒色。他只想多陪自己的孩子……对,就是这样的,他想多陪陪孩子。 “你再吼我试试?”罗淮秀拧紧了眉,同样也带了怒气。 安一蒙没再开口了,但目光就跟要吃人般。 他们不是一路人,从一开始在榆峰县接触的时候彼此心里就有数。如今因为一个孩子不得不面对彼此,然而性格的差异让他们屡次如仇敌般,僵持不下,谁都不愿意妥协。 但这一次,安一蒙突然先软了语气,问道,“我听王妃说了你们的事,可是真的?” 罗淮秀抿着唇移开目光,‘嗯’了一声。 安一蒙松开了她的肩,低沉的问道,“那你们……你们还会离开么?” 罗淮秀轻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如果能够问老天爷就好了,说实话,还是自己的家乡好,风土人情都比这里开放,女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用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像这里,各种落后,思想上大都把女人当做男人的附属品,以为离开了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生活上,把抛头露面的女人当做不正经的人,各种嫌弃唾骂。物质条件上更是比不上我们那里,像这大冷的天,洗个澡麻烦得要死。娱乐上,似乎除了吃喝看戏,就再也找不到消遣的方式了,不像我们那里,能看电视、玩电脑,四通八达,想去哪就去哪。” 不比较还好,一比较罗淮秀自己都忍不住伤感起来,眼里充满了落寞和无奈。 半天听不到他的回音,她回过神朝他看去,发现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那神色像是受了刺激般,眼里有惊有恐。 罗淮秀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还用手推了他一把,“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有血有肉,不是妖怪。” 安一蒙定定的看着她毫不矜持的笑,那整齐的白牙异常夺目,桃色的双唇展开着优美的弧度,原本有些憔悴的双眼此刻弯成两道月牙,目光愉悦而生动。 这个女人很美,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细致的打量她…… 罗淮秀笑着笑着发现他眼神有些不对劲,都不眨眼了。 莫不是这人被吓到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姓安的,你挺住哈,要是遭吓死了我可不包赔的。” 安一蒙突然脸黑,目光有了焦距,熊一般瞪着她。 罗淮秀忙起身离开他,走到桌边坐下。她觉得还是同他保持一段距离最好。 安一蒙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都盯着她,目光时而沉着、时而忽闪、时而深邃,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比起前面几次相处,今日的气氛明显要好很多,罗淮秀自己都能感觉到。不过她也清楚,安一蒙如此,不过都是为了孩子罢了。 午膳是在安府用的,用过之后她就提出要回蔚卿王府,安一蒙立马变了脸,“可是你自己说要在安府待上一日,可别言而无信!” 罗淮秀真恨不得抽自己大耳光,当初自己咋就嘴贱说出那种话呢? 还不等她开口拒绝,安一蒙朝一旁的周晓瞪过去,用着命令的口吻道,“你回蔚卿王府向王妃说一声,明日老夫亲自送人回去!” 周晓眨着眼,来回在两人身上看了一遍,然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哎……周晓……你给我回来……”罗淮秀起身想追出去。 “站住!”安一蒙冷喝。 “你再吼试试。”罗淮秀回头没好气的朝他瞪去。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凌厉的目光剜着她,似乎只要她敢离开他随时都会动手一般。 罗淮秀重新回到桌边坐下,同他大眼瞪小眼。死男人,霸道得她都想拿鞋拔子…… …… 听着周晓回来传的话,罗魅一直抿唇不语。安一蒙没让安府的人来带话,目的就是希望她能同意。 “王妃,不如让夫人在安府多待些日子吧。”周晓突然道。 “嗯?”罗魅拧了拧眉。 “王妃,奴婢看得出来夫人今日同安将军相处得很是愉快。安将军待夫人也不错,还亲自为夫人布菜。”周晓又道。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如实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汇报而已。 “我娘呢,她怎么说?”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夫人什么都没说。”周晓回道。 “……”罗魅淡淡的抽了抽唇角。意思是母亲自愿留下了?没道理啊,她还说早去早回呢。但周晓说的话她还是信的,如果母亲和安一蒙相处得不好,她肯定会说的。 见她不说话,周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于是又接着道,“王妃,恕奴婢多嘴,夫人许久未出门了,您就让她在外多玩玩吧。她整日在府里也乏闷,今日在安府她还眼花错把一名丫鬟看成了墨姑娘呢……” “停!”罗魅突然冷脸将她打断,“墨姑娘?你说是汐汐?” “是啊。”周晓微笑的点头,“一名丫鬟路过,夫人以为她是墨姑娘呢。我瞧着肯定是夫人闷着了,所以才会想念墨姑娘的。” “……”罗魅皱起了眉。母亲眼花吗?见周晓正等着她发话,她这才淡声道,“既然我娘没反对,那就随她吧。你去安府告诉安将军,让她务必照顾好我娘。” “是,王妃。”周晓行礼,“那奴婢去了。” “嗯。” 坐在椅子上,罗魅看着门口发呆。 墨冥汐会在安府吗?她为何会在安府? 墨白虽然有送她离开,但也只是送到了城门,谁知道她会不会调头回京?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回京,会去安府吗? 想到什么,罗魅突然起身,脸上瞬间染着一丝阴沉。 会! 如果墨冥汐无处可去而安翼又愿意收留她,那她一定会去。因为她知道南宫司痕和安翼的关系! 如果她私下真的跟安翼有来往,那她的古怪……也能解释了! “慧心慧意。”她朝门外唤道。 “王妃,您有何吩咐?”两姐妹从门外走进厅里,躬身问道。 “备马车,去安府。”南宫司痕下午被太子的人请去了太子府,也不知道他何时回来,反正她现在无事,去安府看看也好。 …… 马车行在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车夫勒马停了下来。 罗魅刚要问发生何事了,就听慧心慧意在马车外向某个人行礼,“见过江太子。” 罗魅皱了皱眉,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江离尘。 上次在江边被人暗杀后,她再也没同他和安翼见过面。一来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和其他男子来往,二来她担心那两人居心叵测在她身上下功夫。 “魅儿。”有脚步声靠近窗边。 “江大哥。”罗魅躲不掉,只能揭开小窗的帘子朝外面回了一声。 “这是要去哪里?”江离尘温声问道。 他还是那个样,温文儒雅,俊逸如仙。 “我去安府一趟,接我娘。”她面无表情的回着。 “是吗?”江离尘突然扬起唇,“正好我也去安府。” “……”罗魅微微蹙眉。 在看着他进入马车内时,她更是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南宫司痕黑脸的样子,那个霸道又小心眼的男人,要是看到她和江离尘单独在一起,估计会捏死她吧? 并非她要让江离尘上马车,而是他自己上来的…… “怎么了?”见她发愣,江离尘温声问道。 “没事。”罗魅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他对你好么?”江离尘又问,眸光一直落在她冷艳的脸上。自从在天汉国京城见到她,她的变化很大,摸样还是那个摸样,但更美了,一身华丽让她犹如寒冬绽放的艳梅,冷傲高贵。 “嗯。”罗魅淡淡的应了一声。好,无法形容的好,只要有时间,南宫司痕都会陪她。曾经她以为跟他那样的人过不下去,可真正在一起后她才知道,其实她多虑了。 “为何想到要嫁他?”江离尘嗓音低沉了几分。 “不知道。”提起她和南宫司痕的婚事经过,她至今都想不通。为何要嫁给他?嫁给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而且他给她的印象并不好。 “可是他逼你?”江离尘落在她脸上的眸光也有些微沉。 “呃……”罗魅抬眼,察觉出他的异样,随即摇头,“没有,我自己同意嫁给他的。” “你喜欢他什么?”江离尘接着又问,似乎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罗魅看着他,微微蹙眉。这人是不是管得有些多?出于礼貌,她还是回道,“都喜欢。” 以前讨厌南宫司痕的霸道和无理,但现在么,她觉得挺好…… “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江离尘突然转移了话题,嗓音又恢复了温润。 “嗯。”罗魅点了点头。 “过得真快。”江离尘突然看向窗外,“仿佛昨日才同你相识一般。” “……”罗魅没接话了,只是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侧脸。 平心而论,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出色,身如玉树、美如玉,这是多年来对他最直观的印象。如果说南宫司痕那张冷酷的脸是被雕刻出来的,那这个男人就是用墨笔勾画出来的,每一处都勾勒的那么完美无瑕。 或许是他太过完美,所以她从来没有对他生出过一丝异样的想法。 “吁——”车夫突然勒马。 “啊!”罗魅正游神,遂不及防的往前扑去。 “发生何事了?”江离尘在接住她的同时,沉着脸朝外问道。 “回江太子,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狗让马儿受了惊吓。”车夫在外回道。 “王妃,您没事吧?”慧心慧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罗魅咬牙着,不知道该不该发火。身前的男人虽然护着她,可是……他还要抱多久? 闻着他身上清晰如兰的气息,她眉头皱了又皱,慧心慧意就在外头,她若一出声,绝对会让人误会。 就在她用力挣扎之际,突然听到外面慧心慧意惊喜的声音传来—— “王妃,王爷来了!” “……”罗魅脸黑。今天出门忘了看日子了! ------题外话------ 今天有亲戚大寿,先看着,明天再补。 69、讹人,一箭双雕!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变脸还是因为慧心慧意的惊呼声,江离尘这才不紧不慢的松开抱着她的手臂。罗魅赶紧坐回原位,低着头暗自咒骂。 而江离尘在放开她后就走出了马车。 “江太子也在?”外面传来南宫司痕低沉的声音,很冷很硬,就跟从牙缝挤出来一般,甚至连称呼都变得陌生疏离了。 坐在马车里,罗魅直感觉头皮发麻,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她就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该死的江离尘,好端端的跑她马车里做什么? “司痕,我也是恰巧遇上魅儿去安府,所以便厚着脸皮同她一道。”外面江离尘温和的解释道。 “是吗?本王刚从太子府出来,正好无事,那就一同去安府吧。” “好。”江离尘的脚步声朝后面去了。 罗魅知道他的马车一直都跟在后头,就在她刚想抚额时,帘子被掀开,身着黑色锦袍的男人已经入了马车。 看着他坐到对面,出奇的没理她,不仅没理她,连正眼都没看她,罗魅皱着眉头伸出手戳了他一下。 “去安府!”男人仿若当她不存在般,冷声朝车夫下令。 “……”罗魅抿了抿唇,又戳了他一下。 可人还是没理他。 因为他,整个马车内全是冷冽的寒意,冻得人骨肉都麻了,她都没敢去看他脸色。 马车继续前行,车里一直很安静。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见他还是没反应,罗魅咬了咬唇,突然起身扑向他,还跨坐在他腿上。她就不信了,这人还能把她扔出去? 扔人,南宫司痕肯定舍不得的。只不过没主动抱她,任她自己干坐。 “我跟他没什么。”罗魅低声说道。真的只是巧合遇上而已…… 南宫司痕还是没动,眸光垂下,似是假寐。 “你再不说话,我可跳窗了!”罗魅有些忍无可忍,拉长了脸威胁道。 还不等她身子起,腰间突然一紧,那双铁壁牢牢的将她困住,而且还箍得特别紧。 罗魅低下头看了一眼,轻轻牵了牵嘴角。哪怕他身上寒意未消,哪怕那张俊脸又冷又臭,她还是靠紧了他胸膛,双手回抱着他紧实的腰身。 本以为这样可以缓减他的醋意,可她刚抱上他的腰,南宫司痕突然低下头,扳住她下巴瞬间覆上她红唇。 气势汹汹,充满杀戮。 罗魅被他咬了一下,疼得她忍不住敲打他的肩膀。 可南宫司痕就跟施罚般,锁着她身子,扣着她后脑勺,将她的抗议抛之脑后,越发疯狂的吻着她,另一只手还趁机钻进了衣摆…… “唔唔唔……”罗魅不安的挣扎起来。 南宫司痕非但没停下动作,还将她所有的抗议吞入腹中,紧敛的黑眸,深邃又火热,还带着丝丝怒气,瞪着她的反应。 “……”罗魅差点落泪,早知道就不理他的! 南宫司痕本想继续下去,可触及到她眼里的湿润时,突然停下了动作,也放开了她被自己蹂躏的红唇。 罗魅低着头喘气,他也没好受到哪里去,猛然将她抱紧,伏在她颈窝里喘粗气。 想到自己差点败给了他的手,罗魅咬着唇就不再理他。她知道他吃醋,可是有这么个吃法吗?之前还暗自夸他好,她现在恨不得收回所有夸他的话! 南宫司痕当然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就想欺负她让她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 稍微平息过后,他绷着脸替罗魅整理起衣裳来。 “回去再跟你算账!”手上的动作无比温柔,可他嘴里却说着威胁的话。 “那你自己回去吧!我今晚跟我娘住!”罗魅没看他,低低的嗓音有些哽咽。 “你再说一次?”南宫司和突然抓着她的肩,双眸带怒的瞪着她,一身寒意更是冷冽逼人。 “……”罗魅决定保持沉默,这种事回去吵就行了,外面有慧心慧意还有路过的人。 “你让他上马车的?”南宫司痕抓着她肩膀的手指紧了紧,不给她沉默的机会。 “他自己上来的。” “你不知道把他踹下去么?” “……”罗魅黑线,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怎么,想耍横,不讲理了么?” “我——”南宫司痕顿时哑住。 罗魅摸了摸自己的唇,被她咬了好几下,虽没有破皮,可是好痛。这混蛋,耍起流氓来就不是人了。 突然,她的手被抓下,唇上换上了他温热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被咬痛的地方。 罗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都没想的把他手打开,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南宫司痕有那么一瞬间僵硬,脑子也空白的,双手垂在半空中也忘了动作。印象中,这女人不管怎么欺负,从来没哭过…… 察觉她想推开自己,他突然收拢手臂,将她紧紧的捂在胸口。 “放手!”罗魅怒道。 “有何好哭的?”南宫司痕没好气,把她嵌得更紧。 “我咬你试试?”罗魅有些咬牙切齿。他吃醋、他咬人、他在马车里耍流氓……还有理了?“就知道自己发气,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不分青红皂白就算了,还不听解释,是不是我还要以死明志才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我……”南宫司痕低头,浓眉皱得死紧,“不就摸了一下?” “死不要脸,我摸你试试!”罗魅忍不住爆粗。 “嗯。”南宫司痕在她眼角上轻啄起来,“回去后你想如何摸都行。” “……”罗魅呕血。不跟他吵架吧,他霸道又无理,跟他吵架吧,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嫁给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莫哭了,再哭我咬了。”南宫司痕在她耳旁低声道。 其实他就想哄她,只不过不知道要如何哄而已。罗魅一听,立马扭头瞪他,“南宫司痕,我才想咬死你!” 她话落,对着他薄唇一口咬了上去—— …… 总算到了安府,车夫先下去,安好马凳才朝马车内道,“王爷、王妃,安府到了。” 罗魅第一个从马车里冲出去,而且一刻都没停留只冲安府大门。 两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安府门口,江离尘的人已经上前递交了帖子,侍卫刚把大门打开,罗魅蒙着头就往里走,把一众人给丢下不管了。 南宫司痕最后走下马车,一身黑袍端得是冷酷严肃,深邃的五官如雕似刻,冷峻威严,只不过此刻的他略有不同,虽然薄唇抿得紧紧的,但依稀可见唇上有什么东西,不,也是唇上有东西,而是下唇有异样。 慧心慧意两丫鬟看了他一眼,立马低下头,肩膀开始抖动。别人不知道马车里发生的事,她们跟在马车旁当然知道了。 “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跟上王妃!”南宫司痕冷眼朝两人瞪去。敢笑话他? “是,王妃。”两姐妹转身撒腿就跑。 “司痕,这是怎么了?”江离尘站在大门口,温润的眸光盯着他的唇,面带微笑的味道。 “无事。”南宫司痕剜了他一眼。本想绕过他进府,突然停了下来,当着他的面用指腹刮了刮自己的薄唇,眸光深邃含着笑,似在回味什么,“这是本王爱妃给本王烙下印记。” “……”江离尘眸色微暗。忽而他仰头‘哈哈’朗笑,然后转身先进了府门。 “哼!”南宫司痕眯了眯眼。要是目光能杀人,江离尘怕是会被剜成了满身窟窿。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江离尘还不够格! …… 江离尘到安府是找安一蒙谈事的,罗魅到安府是打着不放心罗淮秀的口号。听说两方人一同来安府,正在房里陪罗淮秀的安一蒙瞬间拉长了脸。 这些人都是故意的不成?没看到他在陪孩子么…… 可罗淮秀就不一样了,听说女儿女婿都来了,‘啊啊’的就要往跑外,桌上摆着一堆好东西都没打算要了。 “站住!”安一蒙将她抓住,拉回床边,指着床上一堆小衣裳小裤子,“还没选好,继续。” “你有病啊?”罗淮秀没好气,“我都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你让我怎么选?”看到他逐渐变黑的脸,她随意的摆手,“不用选了,全都放着吧,管他是男是女,等生下来再说。”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太心急了,突然让管家抱了个大箱子来,里面满满一箱子的童装,起码能从出生穿到六七岁。 刚刚看到的时候她还兴奋,现在越想越不是滋味,搞什么东西,把她当母猪,一窝还想要多胎啊? “选!”安一蒙沉着脸,抓着她不放手,一点都没商量。 “你再吼试试?”罗淮秀叉上了腰,凶悍的对着他,“安一蒙,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老娘就可以任你欺负,你最好给我把态度摆端正些,现在你求着我带孩子回来,别以为是我想来巴结你!我一不求你娶我,二不求你养孩子,你凭什么对我管东管西、大呼小叫?” 安一蒙紧抿着唇,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只能狠狠的瞪着她。 “你给我闪开!再拦着,小心老娘揍你!”罗淮秀厌烦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她就从来没觉得安一蒙这人好!除了家世地位,真的无一处能让她看得下去的。他们再怎么说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发誓,真的从来没见他好好说过话。只要他一开口,都是带命令式的,要不就是他自以为是的自作主张。 就算他看不上她、不想同她好好相处,但最起码的尊重和理解应该有吧?以为是男人就都得当霸主? …… 大厅里,罗淮秀拉着女儿的手就没放过,母女俩无视其他人,把两只椅子搬到角落里,低头说着悄悄话。 “乖宝啊,你这嘴巴怎么弄的?肿这么厉害!”看着女儿时不时擦嘴的动作,罗淮秀问得直接,眼神还朝女婿的方向瞥了一眼。 “娘,没事,蜜蜂蛰的。”罗魅低头回道。 “蜜蜂?”罗淮秀嘿嘿笑,“这只蜜蜂估计很大吧?” “……”罗魅缄默,她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你们两个……”罗淮秀有些哭笑不得,“要玩亲亲也该注意些才是,瞧你们嘴都亲烂了,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们两个多饥渴呢。天天都腻在一起的,用得着这样?” “娘……我知道了。”罗魅真恨不得找个缝钻。说起来,她也挺委屈的,南宫司痕心眼小、醋劲儿大,人又无理,她要有招能对付他,她也不会嫁给他了。 “乖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瞧着女儿情绪突然低落,罗淮秀忍不住问道。 “没事,就是他误会我跟江大哥了。”罗魅压低了声音,不想被某个耳尖的人听了去。 “呵呵……”罗淮秀欢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艾玛,我以为出啥大事了,就这点事啊?他吃醋是好事啊,越吃醋说明他越是在乎你,咬得狠说明他爱得深。” 罗魅抬起头斜眼睨了着她,“娘,我是你亲生的么?” “哈哈……”罗淮秀捧腹大笑。她那女婿性子闷,但内心骚,这点他早看出来了。瞧她乖宝,结婚才多久,被他滋润得白白嫩嫩、水水灵灵的,作为过来人,她哪会不懂的? 大厅中央,四个男人都没说话,就听着罗淮秀在那里魔怔似的傻乐。 在场的人,都跟她熟悉,深知她脾气,除开这,就凭她现在怀着安一蒙的孩子,也没人敢出来指责她目中无人。 倒是安翼最先忍不住开口朝南宫司痕笑问道,“司痕,何时让魅儿也给你添个孩子热闹热闹?” 他这话一出,江离尘突然抿紧了薄唇,眸光投向南宫司痕。 南宫司痕朝自家女人看了一眼,低沉道,“她自幼身子差,如今还在调理,本王暂时没想那么多。何时有孩子都无妨,本王不急。” 他当然想要孩子,那是他南宫司痕的子嗣,是他的血脉……可这事他不会急,有是幸,没有也是幸。 毕竟他现在有许多人和事要应对……一个女人就让他不敢懈怠,再加个丈母娘,再加丈母娘肚里的孩子。 除非安一蒙愿意娶,而且风光大娶,否则他这肩头的责任永远卸不掉。 垂下眼眸,他突然锁眉沉思,要如何做才能让安一蒙看清楚自己的心?就算不为他,也得为自己好好谋划谋划…… “离尘。”见他不说话了,安翼又转头朝江离尘笑问道,“听说你也快大婚了,如何,可是很期待?你瞧司痕,人现在可幸福了,娇妻在手,连咱们兄弟都不看在眼中了。” 他这话一问,江离尘唇角的微笑瞬间僵住,下意识的朝墙角母女看了一眼,然后暗自瞪向那个嘴巴极臭的男人。 安一蒙听儿子一说,立马惊讶的拱手,“江太子也快大婚了?老夫先恭贺江太子。” 江离尘脸色都有些微变。 “小江,你要成亲了?这是怎么没听你说过呢?哎哟,是哪家的小姐这么有福气做北阳国的太子妃啊?”罗淮秀已经走到他身边,惊讶的拍着他肩膀问道。 “罗姨……”江离尘僵硬的对她牵了牵唇角,“那都是我父皇母后安排的。” “这有什么?”罗淮秀笑道,“婚姻本应由父母做主,再说了,他们为你挑选的媳妇肯定不会差。你啊,就别不好意思了。” “……”江离尘笑得很勉强,余光再次朝角落看去。 罗魅一直都有听他们说话,只是没做反应而已,对江离尘的尴尬,她只能说是看在了眼里,但也只是看着、听着,毕竟同她无关。 想起之下,她对安翼的观察比较多,这人嘴臭得厉害,就差惹众怒了。垂眸沉思了片刻,她突然起身走到罗淮秀身侧,对安一蒙不满的道,“安将军,恕我无礼。你既然要接我娘来府里做客,怎么也该多为她安排几名丫鬟才是,我瞧着她身边连个近身服侍的人都没有。” 安一蒙皱眉,倒也不是生气,像是才反应过来。 罗魅冷着脸道,“我刚才进府的时候看到有丫鬟出没,怎么,难道不是府里的?” 对,她就是在嫌弃安一蒙小气! 安一蒙沉着脸看向安翼,“翼儿,为父考虑不周……不如从你那里调几个手脚勤快的给罗姨差使?” 他确实没考虑周到,但眼下临时去买丫鬟下人,又觉得不可信任。 安翼无所谓的笑道,“爹,既是为了罗姨好,孩儿当然无异议。” 安一蒙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刚要对罗魅说话时,罗魅突然朝门口候着的管家说道,“你去把大公子院里的丫鬟都叫过来,我要亲自为我娘挑人。” 安一蒙随即也朝管家下令,“快去把人都带过来!” 闻言,安翼脸色微变。 …… 很快,管家带着多名丫鬟前来,一个个恭敬又卑微的跪在大厅里。 罗魅数了数,有八人。见都低着头,她冷声道,“抬起头来。” 看着丫鬟们一张张陌生的脸,她暗自蹙眉。没有墨冥汐! 难道真是娘花了眼? 她朝管家问去,“只有她们几人吗?” 管家恭敬的回道,“回王妃,大公子院里的丫鬟就她们几个。” 罗淮秀一听,突然皱眉道,“不对啊,早上我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丫鬟,隐约还有些熟悉呢,都不在这里头。” 罗魅立马看向她,“娘,你确定?” 罗淮秀点头,“当然确定。”那个背影长得太像汐汐了…… 要说她为何印象深刻,除了对墨冥汐熟悉外,墨冥汐还有一个地方同其他丫鬟不同……那丫头不是奴隶身,在言行举止上跟其他买来的奴隶自然有差别。其他家奴都受过正规训练,做事小心谨慎,举止都带着卑微。但墨冥汐身上就没那种感觉,也许她是练家子,所以走路都是直着背挺着腰板的。 罗魅目光沉了沉,朝安翼看过去,“安公子,你也太小气了,我娘不过是暂时借几个人而已,你还把好的藏起来?” 安翼突然咧嘴笑道,“王妃这话说得……我院里就这些人,还能藏谁?” 罗淮秀突然拉了拉女儿,压低声音问道,“乖宝,你要人做何?我又不在这里常住。” 罗魅拍了一下她的手,解释道,“娘,我瞧着安府里都是些男人,不管你是否常住,总之都不方便。” 罗淮秀‘嗯’了一声,还是乖宝细心! 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罗魅嫌弃道,“行了,我一个都没看上,让她们都下去吧。” 她不需要再问了,墨冥汐十有*在安府! 她说她看到一个丫鬟,但不在这里头,其实这话是假的,不过母亲却证实了她看到的人也不在这里头。这说明什么?说明安翼真藏了人! 既然他要藏,那就让他藏,看他能藏到何时! 丫鬟们很快被管家领了下去。 安一蒙沉着脸没说话,目光复杂的在母女俩身上来回。 安翼突然安静起来,不再嘴臭到处惹人了。 …… 离开安府的时候,罗魅还是把罗淮秀带走了。其实还是安一蒙的态度让她不满,自己的母亲怀孕如此辛苦,安一蒙却总是冷漠严肃的样子,她是真看不下去。别家的事她管不着,但自己的母亲她还是能管的。 回府的路上,罗淮秀也是一肚子抱怨,“乖宝,我跟你说,那安一蒙就是个大老粗,看着挺爷们儿,其实啥都不懂。哎哟喂,都快把我气死了。我说我吃不下荤腥,他非不听,非逼着我吃那油腻腻的大肥肉,还说我是故意虐待他孩子。”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我啊真恨不得抽死他!孩子是我的,我虐谁也不会虐自己的骨肉啊!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下个月我是坚决不去他那里了,打死都不去!” 罗魅认真听着,也不发表意见。 罗淮秀牢骚发完,自己就安静了。摸着还不突凸的肚子,她突然对窗外叹了口气。 罗魅微微蹙眉,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对着窗外吹风。 罗淮秀回头看了她一眼,难得露出一脸惆怅,“乖宝,娘想离开京城。” 罗魅惊讶,“娘?” 罗淮秀突然抱着她,心酸的道,“乖宝,娘不是要离开你,娘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生孩子。安一蒙那人,娘真的不想再看到他,如果我一直留在京城,那就会一直同他纠缠不休。我知道他很看重这个孩子,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离开这里,否则孩子出世后,他一定会同我争夺孩子的。我们虽然不怕他,可是也没那个能力和他对抗,再加上南宫那小子处在中间也为难。所以权衡过后,娘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京城。” 罗魅揪心的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罗淮秀拍着她僵硬的后背,温声安慰道,“你放心,娘就算要离开也只是暂时的,等我把孩子生下后我再回京城。如果安一蒙逼问,我就说孩子没了。只要他找不到孩子,我就不必怕他。” 罗魅咬着唇,尽管没说话,可心里已经赞同了她的想法。 离开真的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说安一蒙对她母亲有情有义,哪怕他们不结婚她也能接受。可是事实并不这样,安一蒙眼里只有孩子,对她母亲并没有男女情分。特别他还有个养子安翼……想到他,她真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见女儿一直不吭声,罗淮秀推开她,低声求道,“乖宝,帮娘一次如何?娘真的不是要抛弃你,等我生完孩子我就回来。我抛弃谁都不会抛弃我最心疼的你。” 罗魅点了点头,“娘,这事我回去跟南宫司痕商量,你我要办好这事不容易,要避开安一蒙的耳目,还得他帮忙。” 罗淮秀欣喜的又抱住她,“娘的好宝……” …… 回到蔚卿王府,南宫司痕板着脸从她身边走去,去了书房就没再出来。 当天晚上,罗魅在房里等到大半夜,实在困得不行,最后还是独自睡了。 她当然知道南宫司痕在和她赌气,不是因为江离尘的事,而是因为她咬了他让他出丑的事。 对这种小心眼又傲娇的人,她能等他大半夜都不错了,难道还要她亲自去哄? 不回房睡最好,她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翌日清晨,她坐在梳妆台前让慧心慧意为她挽发,突然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异样。凑近些一看,她瞬间拉长了脸。 不要脸的!不是不回房吗?居然半夜偷袭!还装模作样的和她冷战,有脾气就别回房啊,睡一辈子书房得了! 今晚她不仅要上门闩,还要在屋里点迷香,只要他敢进房,熏不死他! “启禀王妃,二少爷在外求见。”突然,门口有丫鬟前来禀报。 “二少爷?”罗魅皱眉,扭头冷声问道,“他来做何?” 养了两个月,南宫志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要是他不来,自己都快忘了府里还有他们母子两人。 “回王妃,二少爷只说有急事要见您,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丫鬟如实禀道。 “嗯,让他去厅里等着吧。”罗魅也没拒绝。她是不想见他们母子,可人在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得丁红芸这两个月低调,她还真好奇南宫志为了什么而来。 …… 半个时辰后,罗魅到了厅里,坐在椅子上等她的人早就不耐烦了。见到她来,只是虚假的拱了拱手,不冷不热的唤了一声,“大嫂,有理了。” 说起来,罗魅同南宫志没什么接触,甚至连面都没见几次。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被人打得一副猪样,连五官都快看不出来了。这次见面,罗魅才认真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起来。 平心而论,南宫志长得还不错,六七分摸样随了他娘丁红芸,五官不丑,只不过多了一丝阴柔美。身材也高挑,但没有他大哥健硕,华丽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仅是气质就显得不伦不类。 “二弟找我何事?”罗魅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大嫂,我最近手头紧,想找大嫂要笔银子。”南宫志说得很直接。 看着眼前年纪二十左右的他,倨傲的神色,理直气壮的语气,罗魅忍不住冷笑,“你手头紧,跟我有何关系?” “大嫂,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南宫志不满,“我们住在府里,现在你当家,难道就不管我们死活了么?” “那你们死了么?”罗魅沉了脸。第一次看到要钱要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大嫂,你这是何意?”南宫志脸色微变,“我们住在府里你不闻不问,现在还想诅咒我们母子?” 罗魅眯了眯眼,没再出声。还以为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原来是找茬的! 她当家这两个月,月钱都有准时发,还嫌不够么? “大嫂,别以为不说话就能唬过去,我现在急着用银子,赶紧给吧,省得我在这里烦你。”南宫志伸出手,有些厚颜无耻的催促道。 “你用银子做何事?”罗魅面无表情的问道。 “也不做什么,就是想出去玩玩。我在府里闷了两个月了,顾巧英那女人也被你们撵走了,我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难道不该出去找点乐子?”南宫志唇角挂着一丝邪气。 罗魅彻底冷了脸,“难道你没女人还能怨我们?” 她发誓,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恶心的人,居然如此要钱出去玩女人! 南宫志冷哼,没同她争辩,继续伸着手抖腿,“反正我不管,我没女人,你们就要负责。”他突然看向罗魅身后站着的慧心慧意,眼神有些发亮,“大嫂,你这两丫鬟长得真秀气,比我们院里的好看多了。要不这样,你把她们给我可好?你只要把她们给我,我也就不找你要银子了。” 闻言,慧心慧意吓得直往后退。 “嘭!” 罗魅突然拍桌,冷声怒道,“南宫志,你胆敢再说一次?” 正在这时,罗淮秀从外面走了进来,“乖宝,怎么了?” 罗魅还指着南宫志,眼里都有了几分杀气,“你这混账东西,外面糟蹋女人不说,还想打慧心慧意的主意,你可是想死?” 听她辱骂,南宫志也怒了,“你……你……别以为你是我大嫂就可以肆意辱骂我,有我大哥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见他居然吼罗魅,罗淮秀立马炸了,上前就动手推了他一把,“卧槽!你哪来的王八羔子,我乖宝是你骂的?小兔崽子,信不信老娘砍了你!” 南宫志遂不及防被她推了一把,差点跌倒。稳住身形后,扭曲着脸就要朝罗淮秀扑过去打她,“你是哪里来的,敢对本少爷动手?” 可就在他刚要抓住罗淮秀时,罗淮秀突然自己扑倒在地,还莫名大叫了一声,“哎哟,二少爷把我打死了——” 语毕,她双眼一闭,脑袋一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南宫志!”罗魅怒喝,手中的匕首已经抵上了他的腰。 “……”南宫志睁眼看着地上,差点懵。他都没出手呢,这女人怎么就这样了?无视腰间的匕首,他还不明所以的朝罗魅问道,“她……她……” 罗魅一字一字溢道,“南宫志,你打死我娘,我今日要你偿命!” 语毕,她突然用力,那锋利的匕首猛的插进了南宫志的腰—— 很快,主院传来尖叫声,“快来人啊,二少爷杀人了——” …… 安府—— 安一蒙早朝回府,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管家匆匆来报,“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蔚卿王妃的娘遭二少爷打死了!” “什么?!”安一蒙又惊又骇,脸色瞬间唰白。 他不知道是如何回神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赶到蔚卿王府的。只知道脚似有千斤重一般,从安府到蔚卿王府的路程并不远,但却犹如踏在没有尽头的沼泽地中,步步艰辛…… 出了人命案,还是当场毙命,除了南宫志被侍卫关起来外,蔚卿王府里的下人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灵堂都搭好了,只不过棺木还没到,所以罗淮秀的尸体摆在灵堂的木板上,罗魅和周晓正扑在她身上痛哭。 “娘……娘……” “夫人啊……夫人啊……” 其他忙活的下人都时不时抹一把眼泪。 安一蒙冲进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痛心疾首的场面,他刹住脚,僵硬的站在远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灵堂。 想过去,可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都迈不开。 她就这么死了吗? 70、冥婚、诈尸! 他实在想不通,昨日才在他府上对他大呼小叫的女人,今日居然躺在那里…… 他实在不敢相信。可是,不相信她还是躺在那里。 那灵堂难道是假的吗?在那里哭的人难道是假的吗? “老爷……”跟来的管家突然在他身侧低声道,“小的已经去打探过了,的确是二少爷杀了夫人……听说今早二少爷去找王妃索要银子,王妃正跟二少爷起争执,夫人见王妃被二少爷威胁,于是就同二少爷理论,然后……唉!” 说道最后,管家也忍不住叹气,抹了一把老眼。 安一蒙僵硬的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罗氏生性暴躁,最见不得女儿吃亏,他能想象她找南宫志理论的样子,一定很凶悍,一定口无遮拦的辱骂…… “南宫志呢?现在在何处?”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溢出口的。 “回老爷,二少爷已经被关起来了。听人说,王妃为了替夫人报仇,还用匕首伤了二少爷。”管家哽咽道。可怜的夫人,可怜她腹中还未见天日的孩子…… 最可怜的还是老爷,亲生骨肉就这么没了…… 安一蒙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指关节泛着青白,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一般。 仰着头,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艰难的迈开脚步一步步朝灵堂的方向走去。 木板上,罗淮秀僵硬的躺着,双眼闭着,蜡白的脸没有一丝神采。 眼前的女人,安详得仿若睡着,跟平日里咋呼呼的摸样判若两人。安一蒙紧敛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长密的睫毛,想看着它们能动一动,哪怕只动一下也好…… 可是,他失望了! “安将军……你……你来了……”似是才看到他,周晓哭着起身行礼,哽咽得快说不出话了。 罗魅依然伏在罗淮秀肩上,抱着她的脖子痛哭不止,“娘……娘……” 安一蒙捏着双手,僵硬的蹲下身子,颤抖的伸向罗淮秀的肚子。 但他摸的不是罗淮秀的肚子,而是握上了肚子上那双纤白的手。冰凉的触感在手心,让他手腕颤抖得更加剧烈。 她真的死了…… 带着他的孩子一起…… 莫名的,他眼眶突然泛红,明明眼前是一张蜡白没有血色的脸,可脑子里全都是她活着时的样子。 第一次在榆峰县见到她,她张狂的摸样犹如骂街的泼妇,丝毫不把他们一行人放在眼中。他当时想的是,若这人不是蔚卿王的岳母大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杀了,以震威风。 随着往后越来越多的接触,他发现这女人不止性格泼辣,还满腹心计、八面玲珑,她一开嘴皮子几乎没人能讨到半句好,她一动坏心眼,不仅戳伤了薛朝奇的心,还把他也算计了进去。 在她住宅的地方,被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他又一次生出弄死她的心思。世上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女人在乎的名节她通通不在乎,女人在乎的地位身份,她通通不放在眼中…… 可她不知廉耻的德性却又深深的吸引着他。 她处事大胆,但精打细算,她粗糙轻浮,却又干练果决,她对谁都可以无礼谩骂,却对女儿袒护有加……她不算个好女人,因为她不屑约束女人的那些教条,但她确实是个好母亲。她的过去他从蔚卿王妃那里得知了一些,钦佩她的勇气和担当,能在任何时候都对自己最爱的人不离不弃。 这世上,她罗淮秀绝对算得上一支独秀…… 放开她冰冷的手,他颤抖的伸向她蜡白无色的脸。 她就这么去了……连一句话都未给他留下。在她眼中,他真的就如此无足轻重? 罗魅哭得正伤心欲绝,突然发现有人推了她一下,还要拉扯她抱着的母亲,她扭头用哭肿的双眼瞪着对方,“放手!别碰我娘!” 安一蒙只是怔了一瞬,随即强硬的将没有知觉的罗淮秀从罗魅怀中拉出来,一手穿过她膝窝,一手穿过她腋下,突然抱着起身—— “站住!”罗魅怒着上前将他胳膊扯住,红肿的眼眶里有着对他深深的厌恶,“不许你碰我娘!” “我要带她回安府。”安一蒙低沉道。他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怀中女人的脸,浑浊朦胧,似乎被烟雾熏了般。 “凭什么?”罗魅拉着他不放,虽没有暴躁如雷,但此刻的她也算得上凶恶了,“这是我娘,你凭什么带走她?” 混蛋,怎不按套路出牌啊? 演这么一出戏,目的是送走娘,可不是让娘去安府的! “我虽没娶她,亦未曾给她名分,可她终究跟我好过一场,也算我安一蒙的女人。”看着怀中那冰冷又蜡白的脸,安一蒙说着说着突然扬唇轻笑,“如果我说现在娶她,不知道算不算晚?” “……?!”他最后一句话把罗魅惊得脸比罗淮秀的还白。回过神来,她激动得扑上去欲将罗淮秀从她手里夺走,嘴里怒吼道,“把我娘放下!听到没有?把我娘放下!我娘不会嫁给你的!” 这什么人啊,不按套路出牌就算了,还居然生出这种想法…… 这一刻,罗魅是真激动!安一蒙的话简直让她抓狂,她压根就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娶她母亲! 按照她们的设想,安一蒙肯定会来,毕竟他那么看重孩子。只要他看到罗淮秀真死了,那他就应该知道孩子也保不住了。如此一来,他就再不会惦记罗淮秀的肚子……然后她们就以出殡的方式把罗淮秀送出京城。 可谁知道他来这里,连孩子的事问都不曾问一句,还打算把孩子的娘抱走…… 除了周晓外,其他人真不知道真相。 看到罗魅激动,他们只当她是痛失亲娘造成的。而周晓也傻了眼,愣愣的盯着安一蒙的后背,脑子里混乱不堪。 安将军要是把夫人抱走,那她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万一夫人突然醒来,不得吓死几个人啊! “放手!”安一蒙突然低吼,脸色铁青的瞪着罗魅,“她肚子里有我安家的骨肉,我今日必须带她走!” “安一蒙,讲点道理好么?”罗魅抓着自家母亲的手,喘着粗气怒道,“我娘在世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甚至从来没有对她许诺过一句话。如今她死了,你凭什么来抢人?你说孩子是你安家的,那好,你把刀拿来,我把孩子取给你,你带着你骨肉离开,别再动我娘一根汗毛!” 安一蒙眸孔突凸,惊恐般的盯着罗淮秀的肚子。 片刻之后,他猛然用肩膀撞向罗魅,怒发冲冠的吼道,“滚开!” 罗魅没想到他还能动手,被他铁骨般身体一撞,松开了罗淮秀的手,遂不及防的往后仰—— “王妃——”丫鬟仆从们吓得齐声惊呼。 “飕飕——” 就在罗魅都以为自己屁股要摔惨时,一抹身影如电闪般袭来,她腰间一紧,顷刻间贴上了一堵熟悉的肉墙。 “安将军,你这是何意?”搂着自己的女人,南宫司痕紧绷的俊脸上染着怒气。他大闹灵堂什么都行,但伤他女人,就是不行! “王爷,得罪之处老夫改日再登门致歉。明日午时,老夫会备好喜酒宴请宾客,还请王爷赏脸观礼。”安一蒙低沉而沙哑的道。 对周围的而一切他几乎都漠视以对,就是说完最后一句话也没侧一下脸,然后抱着怀中的女人大步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喜……喜酒……”罗魅怔怔的回过神,安一蒙来真的? 眼看着安一蒙快要消失,她猛的在南宫司痕怀中挣扎起来,还不停的用手捶打他,急着呼道,“还站着做什么,快把我娘给抢回来!” 南宫司痕沉着脸打量灵堂,对眼前的一切都还有些懵。他今日回得有些晚,路上听说府里出了事,于是快马加鞭的回了府。 他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难怪安一蒙情绪过激,罗氏如此一死,那她腹中的孩子…… 见罗魅激动,他不仅没放手,还把人抱得更紧,低沉的在她耳旁哄道,“乖宝……人死不能复生……” 罗魅一听,差点吐血,因为推不开他,所以只能掐他腰间的肉,在他胸前咬牙道,“我娘没死,那是装的!” 南宫司痕瞬间低下头瞪她,“你说什么?” 罗魅被他勒得真想哭了,抬手指着安一蒙离开的方向,“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你快把我娘抢回来吧!” 南宫司痕一头黑线狂掉,“……” 他那岳母大人是假死的?! 就半日时间,她们在府里居然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看着高挂的白绸还有布置得像模像样的灵堂,这一刻,他只觉得快要内伤了,五脏六腑都抽着痛。 再看了一眼安一蒙离开的方向后,他突然弯腰将罗魅打横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回了房,关上房门,他才沉着脸质问道,“到底出了何事?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太过分了,趁他不在府里,她们母女居然玩这种把戏,是想吓死几个人吗? 罗魅恨恨瞪着他,这下好了,安一蒙把人都带去他府上了! 南宫司痕捏了捏她下巴,“说话!” 罗魅没好气的拍开他手,赌气的转过身,懒理他,“不是不回房睡吗?不是想要分居吗?别跟我说话!” “你!”南宫司痕脸黑。他哪里不回房?只不过回得晚而已…… 罗魅打开门,准备出去,“我去找我娘,你别拦着!”她怕安一蒙知道真相会大发雷霆,万一那莽夫伤到母亲怎办? 南宫司痕快一步将她胳膊抓住,拽回了身前,冷声道,“去做何?明日再去!” 罗魅拉长了脸,“你还真打算去喝喜酒?美吧!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对待我娘,凭什么他想娶我娘就必须嫁?” 南宫司痕拉着她往屋里走,将她安置在床边坐好,自己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拿冷眼瞪她,“不管如何,安一蒙既然说过要娶,他绝不会食言。就算你不同意,也该为你娘考虑。难道你忍心让她和孩子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罗魅咬着唇沉默了。 她是想让母亲有个好归宿,这是她多年来的愿望。母亲这么能干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在她看来,谁娶到母亲这样的女人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天下,就没有比她母亲更能干的女人了。 母亲是有些强势,可是她是被现实逼着变成女强人的。她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中,又是独女,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如果不是遇到她的生父,母亲哪怕一辈子不工作也能有吃有穿。 她会变成今天的强悍,全都是因为生了她。因为要供她读书,要抚养她成人,所以母亲不得不把自己武装起来…… 安一蒙是可靠,从他收养安翼做养子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因为他能善待一个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可是……这不能保证母亲跟了他就会幸福。 他这么一个大人物,有权有势,母亲若是驾驭不了他,说不定又是一次新的创伤。 南宫司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那种忧伤的神情,他心中也似乎被刺扎了一下。 坐到她身旁,他伸开手臂将她搂到怀中,在她头上低声道,“此事你不需要太计较,如果你娘不反对,你就随她吧。安一蒙不会亏待她的。” 罗魅抬头,两道柳眉一直皱得紧紧的,“你怎么知道我娘不会反对?” 南宫司痕对她微微勾唇,“她招惹安一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有个可依靠的人?她虽然嘴上说不在乎身份地位,可心里呢?她要是不想又何必去招惹人?” 罗魅摇头,“我娘只是想利用安一蒙而已,真没有想过要嫁他。” 南宫司痕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啊,只是看到了表面,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你娘太要强了,所以也拉不下颜面去求他负责。你忘了吗?她有一次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日,由此看来,她心里还是有期盼的。” 他一番话让罗魅睁大眼,她还真差点忘了,那次安一蒙来过之后娘在房里待了好几日。 这么说娘还是对安一蒙有意思的?因为有那种感觉,所以她在得知安一蒙无法给她想要的东西后就备受打击? 她一直都以为娘只是在调节心情,只是想让自己忘了那‘两次情’…… 想到这,她突然振奋起来,激动的抓住南宫司痕的手,“那我们还不赶紧去安府?” 南宫司痕哭笑不得,“现在去做何?看你娘‘诈尸’吗?” 罗魅瞪道,“别胡说!我娘可没死!” 南宫司痕又赶紧将她搂住,“是……都好好的。” 罗魅又推他,“走啦,你不去那我自己去,放手!” 南宫司痕抱着她突然往后倒,瞬间将她压在身下,“以为夫看,今日去不适合,还是明日去观礼吃喜酒吧。” 罗魅白眼,“吃屁的喜酒,谁结婚这么仓促的?安一蒙他以为他谁啊,还想娶一得二?” 可南宫司痕就是压着她不放,还把她头上珠簪一一取下,让她一头乌黑的细发散在脑后,低下头覆上她红唇轻磨起来,“他们一定有话好说,我们此时去也不方便。昨日没宠幸你,正好为夫现在有空,先补上……” 罗魅差些吐血,还不等她反抗,他已经压紧了她的唇,长驱直入—— “唔唔唔……”这精虫上脑的家伙,当真消停一晚都不行吗? …… 安府—— 听说罗淮秀意外身亡的消息,安翼差点从床上跌下。 说别人死了他还能相信,说罗淮秀死,他真是一点都不信! 那女人像短命的吗?说她把别人弄死还可能,别人能把她弄死?估计还不等下手就已经被她凶悍的摸样吓死了!特别是她那宝贝女儿,不出手则以,一出手那真不是个人……他可是亲眼看到过她们母女把人分尸的! 现在告诉她罗害羞死了,可能吗? 可看着床边哭哭啼啼的女孩,他又忍不住怀疑,真死了? 那要是真死了,岂不是正合他心意? “呜呜呜……安翼……夫人她去了……我要回去看她最后一眼……”墨冥汐伏在床边大哭,哭着哭着就要起身。 “站住!”安翼瞬间拉长了脸,一把将她手腕抓住,头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怒气,“你这个时候回去做何?找死么?” 这蠢女人,真快蠢到家了! “呜呜呜……”墨冥汐一边哭一边不满的看着他,“你怎能如此说?夫人在的时候对我可好了,如今她人死,我为何不能回去看她一眼?” 安翼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将她捞到怀里温声安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太冲动了。罗氏福大命大,才不会死呢。反正我不相信,那一定是外面乱传的!等下我就去找出这造谣生事者,一定要狠狠教训他,她肚子里还怀着安家的骨肉呢,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诅咒她?” 墨冥汐这才收起对他的不满,抱着他放声痛哭起来,“不是造谣……是蔚卿王府传出的消息……你爹已经赶去蔚卿王府了……呜呜……” 安翼惊讶,爹都去了?那就是真死了? 哈!还有这等好事?是谁做的?把这人找到他一定重重有赏! 可看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真烦人!又不是她哥死了,至于么? 随意的在她背上拍了拍,他耐着性子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就派人去蔚卿王府打探虚实,等证实了再说,万一只是个误传,岂不是诅咒了罗姨和她肚里的孩子?” 闻言,墨冥汐这才收了些哭声,并在他胸前拱了拱。 安翼低头看着衣襟上她留下的眼泪,眼里再次闪过一丝嫌弃。这蠢女人,真想把她扔出去!瞧那满脸泪水的摸样,丑得他都无法直视。 真要想个办法把这女人摆脱掉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他随从的声音,“公子,老爷回来了。” 闻言,墨冥汐突然将安翼推开。 好在安翼眼手快了那么一步,要不然都让她冲出去了。抓着她手腕,他没好气的训道,“你就不能冷静些么?” 墨冥汐指着门外,激动的语无伦次,“你爹……你爹他……回来……” 安翼把她拽到床上,自己开始穿靴,同时不满的对她道,“你给我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墨冥汐咬着唇坐起,盯着他去开门。 “我爹现在在何处?”走到门口,安翼朝那随从问道。 “回公子,老爷回房了,还带了罗氏回来。”随从低头回道,也没敢往屋里看。 “罗氏可有事?”安翼皱眉。他本来想问罗氏死没死的,可屋里有个女人…… “回公子,老爷带罗氏回来,是准备冥婚的。而且管家已经差人开始准备了。” “啊?!”安翼猛的睁眼,“冥婚?” 罗氏当真死了? 那…… 爹是不是有病?脑子糊涂了不成?人既然死了,挖个坑埋了就是,居然搞什么冥婚……他都不怕招晦气的?! 啊呸呸!这老头,也不怕遭人笑话的?跟个死人成亲,难不成他还想跟死人洞房? 想到这,安翼突然抖了抖双肩,神色有些扭曲。那场面他真不敢想,有些渗人,还有些恶心。 “呜呜呜……夫人……”房里又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安翼回过头,更是嫌弃得脸都黑了。 …… 主院卧房里,安一蒙将一身白衣的女人轻放在自己的床上,又替她盖上了被子,这才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平静而安详的脸。 此刻的他形容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只觉得胸膛里的某处抽痛得厉害,犹如万箭穿心般的难受。 她死了,带着他的孩子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若是早点将她娶过门,她还会死吗?明知道有那么多人明里暗里的想对付她,可他却罔若未闻般置之不管。明知道她肚子里怀着孩子,他依然放任她栖身别处。明知道她的性子容易招祸,他依然任她我行我素…… 他知道她那么多事,但却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她为何招惹他,不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寻求庇护吗? 可他从来没有把她真正的看进眼里过…… 仰头吸了吸气,安一蒙这才发现自己喉咙哽咽,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 纵有千言万语,可已经迟了…… 为了那些所谓的颜面,为了避免世人的闲言碎语,他错过一个女人,甚至无缘见自己的亲生骨肉一面。 枉他一世精明果决,却犯了一个后悔终身的错误…… “老爷……”房门未关,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唤道。 “何事?”安一蒙没回头,低沉的嗓音沙哑而哽咽,此刻的他似乎说一句话都极其艰难。 “启禀老爷,明日需要宴客的名册小的已经准备好了,请老爷过目。”管家低着头回道。 “嗯。”安一蒙起身,沉痛的目光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 罗淮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是被门外热闹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的刹那,她‘啊’的一声坐直身体,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里的一切。 她怎么跑到安一蒙的房里来了? 不是跟乖宝说好了吗,在她服了药假死后就赶紧通知安一蒙,让他确定、相信自己死了后就赶紧把她装棺材里,然后给弄出京城。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出城了才对,怎么会在安府的?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额头,她还晃了晃脑袋,然后再次睁眼。结果还是那样,她不是出现了幻觉,而是真的在安府里! 确定了这个事实后,罗淮秀赶紧掀开被子下床,鞋子一直都穿在脚上,她直接踩到地上拔腿就往门外走。 她要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了?怎么跟设想的计划差如此多?乖宝呢?乖宝没理由让安一蒙带走她的! 难道……难道是安一蒙趁乖宝不注意把她‘尸体’给偷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赶紧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得找安一蒙问清楚,人死了还往他房里搬,他是想做何?想奸尸还是想鞭尸? 臭男人,口味咋就这么重呢! 房门外,原本很热闹的,不断的有人在吆喝‘右边、左边、上一些、低一些’,可当罗淮秀把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外面突然安静了。 不仅安静,许多道目光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有人举着双手、有人踩在木梯上、有人扶着木梯、有人捧着一团白布……而他们好像被人点了穴定住一般,全都一动不动了。 “你们做何啊?”罗淮秀开口问道。 “啊——”最先叫出声的是那个扶木梯的人,带着惨叫声拔腿就跑远了。 “啊——”紧接着是抱白布的人发出惨叫,丢了白布就跑。 “啊——” “啊——” 数道声音同时响起,比鞭炮爆炸还轰动。 最惨的还是那个在木梯上的人,‘啊’的一声惊叫后突然从木梯上摔到了地上。好在他站得并不高,并没摔晕,不过摔地上的他浑身发抖、眸孔放得老大,惊恐万分的往后挪屁股,嘴里还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罗淮秀拉长了脸朝他走过去,“干什么干什么,我有不吃人!” 吃人?那仆从突然两眼一翻,‘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罗淮秀吓了一跳,忙蹲下去推他,“喂喂……” 除了眼前突然晕过去的人外,她这时才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她顺着木梯往上看,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瞬间张大嘴巴,“……” 房檐下挂满了白绸和白花…… 白纸糊的灯笼上居然写着大大的‘囍’字…… 不怪她反应迟钝,而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真没反应过来。‘囍’字是成亲才能用的,可为何都是白色? 而就在刚起身时,一名路过的仆从突然飞奔跑远,嘴里还惊叫道,“不好了——夫人诈尸了——” 罗淮秀望着他比兔子还跑得快的身影,脸色逐渐变黑。诈尸?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身素白…… 听到有脚步声朝她走来,她猛的抬起头,就见安一蒙带着一群刚被吓跑的人前来,而且他走得最快,不等她先开口,他已经走到她身前,突然将她用力抱住—— “咳咳……”罗淮秀险些被他吓唬住,也差点被他用力的拥抱给勒晕过去。 “淮秀……”安一蒙不止抱她,还突然唤上了她的名字。 罗淮秀紧紧贴着他胸膛,只觉得他心跳很快,特别是他那一声近乎呢喃的轻唤,她忍不住头皮发麻,感觉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人要闹哪样?! “放手!”她没好气的抬起脚踹向他小腿,“咳咳……想勒死老娘啊!” 闻言,安一蒙先是一怔,随即松开了双臂。 罗淮秀趁机将他推开,然后转身往房里冲去。 她总算明白了,这里的人都以为她是真死了,刚刚那一声‘诈尸’就是最好的证据。 尼玛,搞来搞去,白搞一场! 坐在床边,罗淮秀脸色很难看,又有一种被老天玩弄的感觉。她就想有个清静日子,难道这样的要求很高吗? 看着安一蒙跨进房门,她突然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并把脑袋一起蒙住。这人知道她装死的,估计是进来掐死她的吧? 安一蒙关上了房门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鼓鼓的一团,抿了抿唇,突然弯下腰将人连带被子一同抱了起来。 他坐上了床,罗淮秀睁开眼时已经坐在他腿上了,只是被他搂着,看不到他的神色。 “安一蒙,你到底发什么神经?我跟你很熟是不是?”她没好气的问道。 “孩子都有了,能不熟吗?” 他嗓音暗哑又低沉,似乎在对她耳语,罗淮秀仰起头,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除了有些细汗外,体温正常。 “你没发病,带回来安府做何?” “明日就要成亲了,我想给你和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罗淮秀睁大眼,捧着他的头这才认真看他的脸。四目相对,她眼里是惊讶,而安一蒙眼中,少了那些冷肃的感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 “安一蒙,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安一蒙绷紧了脸,不满的瞪着她。 “呵呵……呵呵……”罗淮秀脸上的笑越来越冷,越来越讽刺,“安一蒙,我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怎么,是被我假死吓到了吗?”她毫无顾忌的承认了自己和女儿的把戏,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不想嫁也得嫁!”无视她不屑的讥笑,安一蒙沉着道。 “怎么?你还想逼婚啊?”罗淮秀又冷冷笑了两声,“呵呵……安将军,这可真不是你的作风,你别乱说冷笑话吓唬我行吗?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想通娶我,我只想跟你说,有些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你当初没把握,只能说我们之间有缘无分。你我都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我说过,我拿得起放得下,希望你也能如此,免得给彼此带来伤害。” “拿得起放得下?”安一蒙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敛紧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怒火,“罗淮秀,没几个人能像你如此洒脱的,除非这人一开始就带着玩弄的心思!你主动勾引我、如今还有了我的骨肉,你现在却跟我说要我放下,你觉得可能吗?你只在乎你自己,你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罗淮秀垂下眼冷哼,“不就是为了孩子么?你觉得我会嫁一个只在乎孩子的男人?” “闭嘴!”安一蒙突然低吼,抬手指着门外,“你给我出去好好看看!我若真只在乎孩子,我会准备这场冥婚吗?你是眼瞎了不成!” “……”罗淮秀一下子僵住。明明她可以对他吼回去的,可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突然出不了声,不仅出不了声,连眼泪都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多想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可是他吼得如此大声,连耳膜都快被震痛了…… “你还好意思哭?”安一蒙怒容满面的瞪着她,可是声音却放低了。 “安一蒙,你知道娶我的后果吗?”罗淮秀哽咽的开口,“你就不怕被世人嘲笑捡了一双别人不要的破鞋?” “你别忘了,我也成过亲的!”安一蒙再次抓着她的双肩怒道。 “……”罗淮秀抬头看着他。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起来。 罗淮秀突然捂着脖子朝床下干呕起来,“呕……” 她正吐得难受,突然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着,不重不轻,只是动作有些僵硬和笨拙。 在她缓气时,突然他又把手伸到她嘴边,用他的衣袖替她擦去嘴角的水渍。然后,她被抱起轻放回床上,那双手又替她盖好被子。 片刻之后,她听到他在门外严肃的训人,“还愣着做何?还不赶紧让厨房给夫人准备些吃的!” “老爷,夫人没事了,那这些……”外面老管家颤颤惊惊的问道。 “撤掉!” 罗淮秀闭着眼假寐,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觉得她应该好好捋捋,到底今日的他发的是哪门子神经…… 71、我又不是禽兽 安一蒙似乎不想打扰她休息,陪着坐了片刻之后,突然道,“我让厨房做了些吃的,你用过之后好好休息,明日成亲,我今晚估计很晚才回来。” 罗淮秀一听,别说假寐了,就算真有瞌睡都给他惊醒了,在他转身之际,突然从被子里伸手将他手腕抓住,“等等!” 成亲?成哪门子亲?她有说过要嫁人? 安一蒙回头,刚毅的脸上带着一层薄怒,“成亲之事我说了算,你什么都别说,只管安分些明日做新妇!” 瞧瞧这霸道的口气!罗淮秀也有些来气,抓着他的手腕往床上拖,“你给我坐好,咱们把话说清楚!” 安一蒙不敢同她拉扯,顺势朝她扑了下去,但没压她,只是单手撑在她身侧,脑袋垂在她上方。 离得远,罗淮秀觉得说话不方便,可离的近了,她又不自在,推了他一下居然推不开了。她就这么仰躺着,半眯着眼紧紧的盯着他,“你说说,为何想娶我?” 安一蒙身子未动,但目光却从她脸上移开了,“想娶自然就娶了。” 别听他声音冷硬,还带着一丝自以为是的感觉,但罗淮秀却清楚的看到他耳根逐渐泛红。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笑,拿手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是不是喜欢我啊?是就说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安一蒙突然瞪着她,“不知羞!” 罗淮秀噗嗤笑出了声,“是是,就你知羞!呵呵……你要知羞,那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安一蒙不止耳根,就连那紧绷的脸都多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只不过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她突然收住笑,认真问道,“你真想娶我?不是为了孩子?” 安一蒙不满,“若只要孩子,我随便给你一个名分都可!” 瞧他那样,罗淮秀有些无语。跟一个武夫谈恋爱,那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她拉长了脸,跟他一样不满起来,“你不是为了孩子,又不是因为喜欢我,那我可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为什么?是可怜我还是同情我?” 安一蒙突然捏住她下巴,“罗淮秀,你非得气人才甘心?”全天下的女人,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麻烦!” 罗淮秀白眼,“你就不气人?你不也把我气半死不活的?真不知道你怎么想,既然觉得我不好,为何还要和我牵扯?” 安一蒙瞪着她突然不说话了。 此刻两人的姿势虽说不算暧昧,但安一蒙脑袋垂在她上方,彼此的脸离得近,都能嗅到对方的呼吸。 罗淮秀垂下眼,眼睫毛颤了颤,再次问道,“真想通了要娶我?” 安一蒙脸黑,都想掐她了。 而就在他欲发火之时,罗淮秀突然认真看着他,“我是不是有口臭?” 安一蒙愣,目光紧紧盯着她微微张合的红唇。 罗淮秀捏了捏拳头,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别跟我说你连亲嘴都不会!你娶我既不想碰我,又不想亲我,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一句,我就想问你,你娶我回家做什么?只是为你生孩子吗?” 安一蒙干咳起来,“咳咳咳……”目光不自然的移开转向别处。 就在罗淮秀咬着牙准备给他一拳头时,突然他刚毅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冷硬的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 她下意识的松开双手抓着他衣襟,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按理说,她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根本不需要去在乎这些,可是,她就是无法释怀,他们发生关系的时候这人从来不亲她,哪怕一次都没有。 “不许哭了!”安一蒙也没放肆,放开她以后忍不住训道,“亲也亲过了,婚事也定了,你还有何不满的?” “安一蒙,把婚事取消了。”罗淮秀突然扭开头,擦了擦眼角。 “嗯?”安一蒙脸色一沉,将她下巴捏住扳正她的脸,怒道,“我问你,你到底要做何?” 罗淮秀突然撑起身子,然后将他抱住,脑袋埋在他胸膛里,低声道,“我说真的,我不看重婚姻。那一纸婚约别人可能在乎,可我不在乎。我是个被伤透的人,你给我一纸婚约也代表不了什么,我看重的人,是一个能真心真意待我的人。如果你看重我,那就请认真待我,不要三心二意,可以吗?” 安一蒙沉着脸听她说完,紧握的双手将她搂上。 罗淮秀抬起头,除了眼里的湿润,她神色很认真,“婚约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否真心对待彼此。就算你娶了我又如何?你要是哪天出去寻花问柳,我也一样会恨你。” 安一蒙低头怒问道,“你在眼中,我就是那样的人?” 罗淮秀抓着他衣襟摇晃了起来,“我不管,反正我不成亲!你别跟我比嗓子,再对我大吼大叫,我立马走人!如果你真在乎我,我会留在你身边,哪都不去,安心生下孩子。其他的一律不许谈!” 她不会嫁的,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嫁给他…… 一纸婚约对其他人来说很重要,他安夫人的身份更是让人眼红。可她很清楚,自己没资格做他的安夫人。 他若真心,他会娶,她若真心,她定不会嫁! 嫁他只会让他名声受污、让人唾笑,她何必为了那一句尊称去让他背上耻笑? 如果是为了孩子,那更没必要。他安一蒙的子嗣不多,待孩子出世,只要他举行仪式让孩子认祖归宗,孩子一样有堂堂正正的身份。 至于她……她只想要个待她至诚至真的男人就足够了。 安一蒙抓着她双,不是怕被她摇晃,而是担心她把自己给晃晕过去。 “行了,你给我安分些,别胡闹!” “我没胡闹!”罗淮秀怕他听不进去,所以有些激动,“你现在要娶我那才是胡闹!你见过哪家办婚事如此仓促的?你这是娶我吗?我连聘礼都没收!” “你同罗家并无来往,难道还要我把聘礼送去罗家?”安一蒙皱眉,倒不是他小气,而是不愿!罗家待她无情无义,他不屑与之来往。 “那肯定不行!”罗淮秀立马瞪着他,“你我的事同罗家无关,你别有事没事把那家人提起,要不然我可翻脸了!” 安一蒙揉了揉眉头,“你到底要我如何做?” 他真想把她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何物。 罗淮秀推他,“反正这婚事不能办!你要同意我就留下,你要不同意那我就走。我现在怀着孩子,受不了那个折腾,你看我如今的样子,丑得我自个儿都嫌弃,我才不要当什么新娘子。” 安一蒙哭笑不得,这也是不成亲的理由? 看着她削瘦的脸,憔悴的神色显而易见,他紧抿着薄唇,目光幽深复杂。 也罢,先听她的,省得她张牙舞爪的闹。 “老爷,夫人用的吃食送来了。”门外突然想起管家的声音。 安一蒙将她安置在床上躺好,这才去打开房门,然后端着食盘返回床边。 “先用些,不合口味我再让人重做。” “嗯。”罗淮秀先应了一声,但随即朝他眨了眨眼,指着他手中食盘道,“你得喂我吃。” “……”安一蒙脸黑的瞪了她一眼。 “我不管,你要不喂,我就不吃了。最多饿死,大不了一尸两命。”罗淮秀板着脸放狠话。 “……”安一蒙磨着后牙槽,那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赶紧的,你儿子饿了。”罗淮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催促道。 “……”安一蒙忍不住抽起唇角。 。。。。。。。 在另一处院中,听着女人的哭声,安翼厌烦到了极点,就在他耐性快用尽的时候,突然随从来报,“公子,大事……那罗氏诈尸活了!” 安翼惊讶的扭头看他,“诈尸?死了还能活?”还有这等怪事? 随从点头,“是啊,公子,罗氏真的活过来了。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老爷也赶去看了。” 安翼歪了歪嘴,“……”这罗氏当真命大啊! 墨冥汐伤伤心心的哭了近一个时辰,听完随从的话后,先是一惊,然后激动的跑到门口朝那随从问道,“消息可真?夫人当真活了?” 随从再次点头,“是的,千真万确。” 墨冥汐又哭又笑的擦眼泪,“太好了……太好了……夫人没死……真是太好了……” 房里,安翼沉冷的眯了眯眼,心里积满了郁气。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难道一开始那罗氏就没死? 凭罗魅的医术,要弄个假死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事说不定就是她们母女故意搞出来的,目的就是想抓住他爹的心。 这对母女,真是够可恶的!她们以为耍着人好玩吗? 害他白高兴了一场! 。。。。。。 罗淮秀在安一蒙伺候下,吃了些、吐了些,她自己倒是习惯了,但却把安一蒙折腾惨了。 从头到尾,安一蒙脸色都是黑青黑青的,就差头顶冒一缕青烟了。别说他服侍孕妇,这世上怕是没女人敢让他服侍的。偏偏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打不得、骂不得,看她吐得难受,他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下午的时候,罗淮秀让安一蒙去蔚卿王府把周晓接了过来,而她也在房里睡了一下午。 晚上安一蒙回房的时候她才醒,睁眼看到他还懒洋洋的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安一蒙站在床头冷眼瞪着她,“这是我的卧房!” 罗淮秀眨了眨眼,似乎才想起来。 看着他宽衣解带,她忍不住眼抽,“睡一起我是不反对,可你得想清楚,我现在是孕身不能侍寝的。” 安一蒙斜睨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禽兽。”他再按耐不住也不可能对一个孕妇有想法! 他说得正经,心里也想得明白,可当他换上里衣躺进被窝里时,这才发现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了。 原本这是他的床,但这女人睡过之后,床上全是她的气息。被褥里、枕头上全是女人的芬香…… 两个人还没挨着,他身子就莫名绷紧,连神色都有些尴尬,明明这就是自己的床,可给他的感觉仿佛躺在别人床上般,浑身都不自在。 看着他脸上怪异的表情,罗淮秀侧躺着身子,对他挑眉,“你这么紧张做何?我又不会把你奸了。” 该别扭的人是她才对,他紧张个毛线啊? 虽说他们睡过两次,可那种睡是运动型的,只是办事、办完就散伙,而不像现在,躺一张床、盖一床被子,什么都不做。 安一蒙斜眼瞪着她,警告她闭嘴。 “呵呵……”罗淮秀突然笑出了声,第一次觉得这男人特好笑。他们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可生猛了,一副恨不得把她做死过去的架势,如今他却跟个正人君子似的,这反差也太大了些。 知道他是故意不碰她,她突然生了玩心,被子里伸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还抛着眉眼道,“安将军莫要紧张,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安一蒙抓住她‘捣乱’的手,黑脸训道,“闭嘴!” 罗淮秀动不了手,于是又把身子朝他靠过去,还故意娇嗔的说道,“安将军,人家冷,你都不抱抱人家吗?” 安一蒙身子绷得更紧。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早知道他就换间屋子住了! 可明知道她是故意,他还是僵硬的抬起手,穿过她脖子将她搂住。 罗淮秀顺势半趴在他胸膛上,身子有意无意的扭动,像是真冷一般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看着安一蒙菜青色的脸以及他眼中压抑的*,她实在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还说自己不是禽兽,不是禽兽你反应这么大做何?” 安一蒙咬着牙,突然侧身将她抱住,头一低堵上了她的嘴—— 没多久,当房门被打开的那刻,床上传来女人‘哈哈’的笑声。 看着犹如头也不回跑出的男人,罗淮秀真差点笑岔了气。这姓安的是不怎么好相处,可是有些事上面很单纯。他也不是没经验,只是过于保守了而已。 “哈哈……”真快笑死她了。 跑什么嘛,解决那种事又不是只有一种办法。只要他肯对她说两句好听的话,她一定帮他解决…… 。。。。。。 安府先是要办喜事,但突然又不办了,蔚卿王府接到的都是第一手消息,罗魅听说以后本来是想去安府,可被南宫司痕拦着,就是不让她去。 想着府里那对母子,罗魅也只好先忍着。南宫志已经被她送去了衙门,以故意杀人状告他。这会儿要是告诉他们她母亲还活着,那南宫志肯定会被无罪释放。 好不容易碰到个机会教训他,不多关他几日她心里真不解气! 丁红芸先是去衙门哭闹,但衙门的人迫于南宫司痕没开口也不敢随便把人放出,她没法,又跑回府里到主院哭求。 下午的时间,罗魅在房里睡觉,南宫司痕让她累过之后抽空去书房处理事务,丁红芸差不多在主院外跪了一下午,最后是体力不支被丫鬟抬回了静雅院。 罗魅醒来听说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反正是眼不见心不烦。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南宫司痕这才问起早上发生的经过。罗魅也没隐瞒,把南宫志开口要钱的事都说给了他听,说道最后,她也是发了一通气,“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在外玩女人就算了,连慧心慧意的主意都打,这种人渣,弄死他都算便宜了,非要让他生不如死才能解气! 南宫司痕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是要我把他送走?” 罗魅冷笑,“送走?你啊,就别费这个力气了。他们母子还留在府里,也是想冲我来的,估计巴不得弄死我好重新在府里立威、敛财。他们不走也好,我还想着他们的钱财呢。既然大家都不怀好意,那就比比看,看结果谁输谁赢。” 南宫司痕沉着脸,“何必如此麻烦?” 罗魅白了他一眼,“不是麻烦,是想看他们出丑。我原本想着逼他们把敛去的钱财吐出来就完事,可今日南宫志那一闹,我还真改变主意了。这种人,放他们走,他们也会在外惹是生非,你以为赶走他们就能脱掉关系?说不定到时候给你惹得烂事更多。” 对她的话,南宫司痕无言以对。丁红芸母子是怎样的人他是清楚的,撵出去惹麻烦不如关在府里好好收拾。至少府里有规矩能约制他们,一旦出去打着他的名号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只会给他添乱。 南宫志若是争气些还好,至少还能在朝中混个差事。可他的德性……皇室里就没一个人看他顺眼的。 想到今日他威胁自己的女人,他冷声道,“明日我去一趟衙门提醒他们‘多关照’些他,让他在衙门里多待几日!” 罗魅‘嗯’了一声。这么好的主意,她哪会不同意的? 。。。。。。 静雅院 丁红芸为南宫志的事哭求了一天,但连儿子的面都没见到。听说儿子还被罗魅刺伤,更是揪心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衙门里不让她见儿子,她知道是南宫司痕搞得鬼,可知道又如何,她没有南宫司痕的势力和人脉,只能看着儿子遭受这场牢狱之灾。 站在窗边,丁红芸对月抹泪,越想越不甘心,越想心里的恨越多。 该死的南宫司痕,就算不看在她的面上,也该看在手足的份上饶过她儿!可他居然罔顾亲情,一心偏袒罗氏母女……既然他无情,那就休怪她无义了! 不让他们母子好过,她一样不会让他们好过! 反正她和志儿下辈子也不愁吃穿,既然南宫司痕把事做得如此绝,那她不介意把事情做得更绝…… 。。。。。。 太子府—— 看到跪在地上双眼红肿、一脸憔悴的女人,南宫兴毅眯着眼听她把来意说完。 “丁姨娘,你是想让本宫把南宫志放出来?”他唇上嚼着冷笑,“这事你应该去求蔚卿王才是,怎会跑来求本宫?” 丁红芸不断的擦拭眼角,“不瞒太子殿下,贱妾已经苦求了蔚卿王整整一日,可蔚卿王并不理会。贱妾走投无路,所以才想来求太子殿下……求您帮帮志儿吧?” 南宫兴毅似笑非笑,“既是南宫志杀了人,理应得到惩罚,蔚卿王如此,也未有不妥。此事你来求本宫,岂不是让本宫为难?” 丁红芸赶紧磕头,“太子殿下,虽志儿有不对的地方,可事发时并无外人在场,谁也不知道志儿是否是冤枉的。自从那罗氏母女到了蔚卿王府以后,就处处针对我们母子,恨不得将我们母子撵出蔚卿王府。太子殿下,贱妾有理由相信,这一切都是她们母女的奸计。” 南宫兴毅起身走到她身前,一身蟒袍衬得他威风凛凛,飞扬的浓眉、微眯的双眼,轻抿的薄唇,哪怕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挡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高贵和威严。 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妇人,他薄唇微勾,“丁氏,不是本宫不想帮你,而是南宫志杀人在先,本宫若是将他救出,只怕会被外人闲话,说本宫徇私枉法。更何况,此事发生在蔚卿王府,有蔚卿王在,本宫若随意插手,岂不是故意同蔚卿王作对?” 丁红芸垂泪听着,待他说完,又磕头道,“太子殿下,贱妾知道要您救志儿会使您为难,要不是走投无路,贱妾也不敢来惹您生厌。您宽厚仁慈,爱民恤物,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您能搭救志儿出狱,贱妾愿以秘事作为谢礼,以谢太子殿下对志儿的救命之恩。” 南宫兴毅挑眉,“哦?秘事?丁氏,你该不会是逗着本宫开心吧?是何样的秘事能打动本宫、让本宫从蔚卿王手中救人?” 丁红芸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除了隐藏着恨意外,更多的是决绝,“太子殿下,贱妾知道蔚卿王将宝藏图藏在何处。” 南宫兴毅倏然敛紧双目。 。。。。。。 太史府—— 罗淮秀死而复生的事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还传到了薛太夫人耳中。 刚用过早膳,景凤就将听来的消息如实禀报给她听,“太夫人,据说罗氏拿孩子作要挟逼安将军娶她为妻,安将军一直不予理睬。前日里,罗氏还去安府大闹,但依然未果,于是就想到了轻生。” 薛太夫人听完,嘲讽的讥笑道,“这种事也只有罗氏做得出来!”顿了顿,她问道,“那昨日安府传出要办喜事是如何回事?” 景凤回道,“太夫人,是这样的,安将军以为罗氏死了,所以将她带回了安府,所为的婚事其实是想给罗氏肚里的孩子一个交代而已。听说安将军发现罗氏是假死后,大发雷霆,立马让人把婚事给取消了。” 薛太夫人‘哈哈’大笑,“那罗氏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她以为以死相逼安一蒙就会娶她,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何身份,一个被休过的女人居然想做将军夫人,她也不怕被人笑话?哈哈……” 景凤也跟着笑了笑。的确,罗氏太自以为是了!安一蒙是何身份,如果真要娶,也是娶那些身家清白的女子,怎会娶她弃妇?而且还是为别人生过孩子的弃妇! 想到什么,薛太夫人又问道,“不对啊……景凤,昨日不是传出是南宫志杀了罗氏吗?怎会变成她轻生的?” 景凤回道,“太夫人,听说南宫志二少爷是被她们母女设计陷害的。” 薛太夫人忍不住唾骂,“罗氏那不要脸的东西,自己想死就算了,还要拉一个无辜垫背,真是缺德!” 风景附和道,“是啊,那罗氏心肠可狠了,不仅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听说蔚卿王府的丁姨娘为了救二少爷,苦苦哀求衙门,还在罗魅院外跪了一天,都快把头磕破了。” 薛太夫人叹道,“那丁红芸母子遇上罗氏母女,也真够倒霉的。真是可怜了丁红芸一片慈母之心。”她突然抬头朝景凤看去,“对了,那丁红芸如今安好?你可去打听打听,必要时给她捎个话,让她空了来太史府坐坐,我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宽宽她的心还是可以的。” 景凤应道,“是,太夫人,奴婢这就让人去。” 靠在软榻上,薛太夫人眼里、脸上全是得意的笑。一早就听到有关罗氏的笑话,心情大好。 那女人妄想飞上枝头,简直是做梦!就她那德性,安一蒙眼瞎都不会娶她。有孩子就了不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退一步说,就算是安一蒙的孩子,那也没必要非娶她不可。 如今闹得满城笑话,真是自作自受,看她以后还有脸出来见人不? 眼下,除了罗淮秀的事让她拍手叫快外,府里的事也都在她掌控之中。樊婉那女人现在每日都来求她,她现在就在找机会,非得好好折磨她才行,就算不让她死也要让她脱成皮! ------题外话------ 妞们,冬至了,注意保暖! 72、我们老爷对我可体贴了 72 罗魅原以为罗淮秀到了安府后,安府一定会‘很热闹’。不管怎么说,她和母亲都是骗人在先,安一蒙就算能原谅她们,但面上也一定不爽。 可当她和南宫司痕到达安府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们去的时候罗淮秀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一边给管家看一边吩咐他做事,“穆管家,这个软椅最好用红漆,别用那种黑沉沉的颜色,否则我用着心里不舒服。还有床罩,选颜色鲜艳的,别再用那种土灰土灰的,看着怪丑。还有这个梳妆台,铜镜一定要大,能把全身照出来……” 罗魅唤了一声,“娘……” 听到女儿的声音,罗淮秀惊喜的看向她,“乖宝,你来了啊?快来快来……”她一边招呼着女儿,一边把册子往管家手里塞,还不忘叮嘱道,“需要的东西我都写得清清楚楚,颜色、式样都写上了的,穆管家,你拿去照做就是。” 管家恭敬的接下册子,“是,夫人,小的这就去办。” 南宫司痕去了安一蒙的书房,罗魅一个人来的大厅,听着自家母亲的吩咐,她微微皱眉,走过去问道,“娘,你这是打算在安府住下了吗?” 罗淮秀笑着将她拉到身边,“是啊,娘以后就在这里住了,省得去你们那边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罗魅眉头皱得更紧,“娘,婚事不是取消了吗?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罗淮秀拍了拍她的手,“是取消了,我让安一蒙取消的。” 罗魅有些惊讶,“娘,你……” “乖宝啊,你听我说。”罗淮秀打断她的话,笑脸上带着一丝认真,“不是他不想娶,是我不想嫁给他,也没打算嫁给他。我知道你不乐意我这样做,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不想要婚姻,只想要个心踏实的男人。我和安一蒙都是半路人,他再娶正常,可是我再嫁就显得太那啥了……大家年龄都不小了,彼此在一起,也就多个伴而已。真的,娘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 罗魅抬起手慢慢的抱住她的头,低声道,“娘,我不想看到你委屈自己。” 罗淮秀‘呵呵’抬起头,“傻宝,你觉得娘是委屈自己的人吗?你没看到刚才娘在指挥管家做事?安一蒙都宣布下去了,以后这府里的事都我说了算,我对他这态度特别满意。” 罗魅低头看着她,“你现在能做主,万一以后安翼娶了亲呢?” 罗淮秀笑得更欢,“就凭他?哎哟,乖宝,不是娘看不起她,就他那德性就算有婚约他也不会在乎的。听说他跟苏家小姐定了亲,可都拖了好几年了也不娶人家。不是娘在背后说人坏话,他这桩婚事准没戏。别人不知道他,难道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外面红颜知己一溜溜,要他安心娶老婆,那还不如拿刀杀了他呢。” 罗魅抿了抿嘴,“……”就算安翼不娶妻,可他那人信不过…… 就在她想说话时,罗淮秀起身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问,“乖宝,丁红芸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找你闹?” 罗魅摇头,“闹是闹,但王爷在管,我没过问。” 罗淮秀忽然叹气,一脸可惜,“真是便宜他们了!我要是能顺利离开京城,那南宫志杀人的罪名就成立了,现在最多定他一个‘伤害罪’。” 她当时也不是脑抽去碰瓷,而是看到南宫志特无耻的找女儿麻烦,气得不行。她想若是她离开了,以后女儿要独自面对他们母子,不知道还要受多少刁难恐吓,于是就想到这一招阴损的碰瓷。 以她们母女的默契,乖宝肯定会配合她的,所以她毫无征兆的躺在地上,一来表演假死,二来把自己的‘死亡’归罪到南宫志身上,如此一来就能替女儿解决一个大麻烦。就算南宫司痕想包庇,安一蒙都不会放过他。 唉……可惜了!不过好在女儿捅了他一刀,也让他吃了个闷亏。 母女俩走着走着就到了安一蒙的书房外。见门外有侍卫把守,罗魅下意识的停下。 但罗淮秀却拉着她笑嘻嘻的往里走,“没事,乖宝,跟娘进去。”她还朝侍卫们打招呼,“嗨……几位小哥好。” 那几名侍卫唰唰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夫人好。” 罗魅黑线,“……”她总有一种娘在故意捣乱的感觉。 南宫司痕正在里面吃茶,也不知道在和安一蒙说什么,她们一进去安一蒙停下说话,冷肃的朝她们瞪去。 罗魅有些尴尬,人家的书房哪里是外人可以随便进的? “过来。”南宫司痕突然朝她唤道。 她面无表情的朝他走过去,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安一蒙也没说什么,只是注意力大都落在罗淮秀身上。 南宫司痕轻勾薄唇,突然朝罗淮秀问道,“岳母大人在安府住得可好?” 罗淮秀一边朝安一蒙走去一边笑道,“好滴很好滴很,我们老爷对我可体贴了。” ‘我们老爷’?南宫司痕薄唇微抽。 罗魅也有些黑线。母亲这变化也太大了,才在人家府里住一天,这就把安一蒙当一家人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安一蒙很满意她的说法,连看她的神色都温和了许多。 看着走来的女人,他问道,“不是说要添置什么吗?可都安排好了?” 罗淮秀站在他身前,笑道,“我都交代好穆管家了。” 安一蒙‘嗯’了一声。她说不喜欢房里的东西,嫌颜色丑陋影响心情,除此之外,还容易影响胎教……所以要换新的。 反正这女人事多、麻烦,他懒得去同她计较这些小事。 罗淮秀突然道,“今日魅儿和司痕来看我,怎么也该好好招待他们,老爷,中午的饭菜就让我来负责哈,我要给我乖宝做好吃的。” 安一蒙脸色微沉,“府里有的是人,何须你亲自下厨?” 罗淮秀拉长了脸,“大厨做的口味和我做的能一样?” 安一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女人从未为他下厨,一心里只有她女儿…… 罗魅忍不住出声,“娘,你怀着身子呢,就别做这些了,让其他人做吧。” 罗淮秀摇头,“不行,今日你们是客,娘说什么也要亲自招待你们。”见安一蒙随时都要翻脸的样子,她暗暗的递眼神警告,压低了声音威胁,“不许跟我抬杠,要不然今晚不让你回房!” 安一蒙沉着脸把她瞪着,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别看两人的互动带着一丝呛味,在对面小夫妻眼中,他们现在的相处跟以往见面的感觉大不同。虽然还是罗淮秀占了上方,但安一蒙无言的态度中似乎多了一丝纵容。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都有几分惊喜。 这两人还当真好了? 没多久,罗淮秀带着罗魅又离开了书房,准备带女儿到院里溜溜。 来的时候罗魅满心纠结,离开书房后她心里已经踏实了。安一蒙这人或许没情调,但还是知道心疼人。瞧他刚才那摸样,看得出他是真的在意她母亲。 她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就如同母亲说的那般,有个男人能真心对她,比什么都重要…… 刚行至花园里,就见管家匆匆往这边走,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如仙的男子。 罗魅停住脚,暗自皱眉。自那日南宫司痕吃醋后,她现在见到江离尘都有一种恐惧感。倒不是怕他,而是怕另外一个男人乱吃飞醋。 “小的见过王妃。”管家跑过来先向罗魅行礼,然后才对罗淮秀道,“夫人,江太子来了,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 “去吧。”罗淮秀摆了摆手,然后笑眯眯的朝江离尘走过去,“小江啊,今日怎么有空到安府来?” “罗姨。”江离尘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浓眉轻蹙着,“昨日我陪同太子去郊外狩猎,所以不在京中,听闻你出了事……” “呵呵……没事了没事了。”罗淮秀笑着摆手,“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别放在心上。” “罗姨没事就好。”江离尘眉头舒展开,俊美的脸上又带着温和如玉的笑。看向她身边的罗魅,他点了点头,“魅儿也在?” “江大哥。”罗魅面无表情的唤了声。 “小江啊,既然来了中午就在府里用膳,我这就带魅儿去准备准备。”罗淮秀热情的邀请道,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江离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笑道,“有劳罗姨了。离尘许久都未吃到罗姨做的食物,还真是想念。” “他们都在书房呢,你过去找他们吧,我和魅儿先去忙了。”罗怀疑对他指了指书房。 “嗯。”江离尘也没迟疑,只不过在离开时朝罗魅多看了一眼。 待他走后,罗淮秀戳了戳没有表情的女儿,“乖宝,怎么了?是不是江离尘惹你了?”她看得出来女儿对江离尘有些不满。 罗魅摇了摇头,“没有。” 罗淮秀摸了摸下巴,看着女儿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没有?那你怎么对他如此见外?” 罗魅黑线,“……”她对谁都见外的。 瞧着自家母亲眼里流露出来的好奇,她主动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娘,你别乱想,我只是不想让南宫司痕误会罢了。” 罗淮秀扭头看着她,“误会什么?” 罗魅低叹道,“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比针眼还小,就因为我认识江离尘和安翼比他早,他心里一直不爽着,老觉得我同他们关系不正常。” 闻言,罗淮秀‘哈哈’大笑,“哎哟,我这女婿也太可爱了,这种醋都能吃?” 以前吧她真没看出南宫那小子有多少优点,但现在是越看越满意。成亲好几个月了,没在外面留宿过,只要有空都会在家。他也有应酬,但都不是酒肉上的应酬,一般人有公事都是到蔚卿王府里找他。 这么自觉本分的男人在这年代算得上奇葩了。 听着她夸赞的话,罗魅鄙夷的弯了弯嘴角,“……”哪点可爱了? …… 在安府用过午膳后,南宫司痕借口府里有事,并把罗魅给早早带走了。 别人不清楚,但罗魅还是清楚的,这人就是不想她和江离尘多接触。 回府的马车上,看着他冷冰冰的俊脸,她忍不住鄙夷,“至于么?明知道我跟他清清白白,你还自己找自己受。” 南宫司痕把她抓到腿上,冷眼瞪着她,“你敢说他对你没想法?” 罗魅撇嘴,“那是他,又不是我。再说了,我们都成了亲,你还有什么计较的?平日里霸道得很,这种事上就没自信了?” 南宫司痕脸黑,一巴掌拍她屁股上,“为夫若没自信敢娶你?” 他看着是打,实则没用什么力,罗魅也不跟他计较,搂着他脖子在他身上蹭了蹭,“那你也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不管怎么说,我选择的是你而不是他。” 她这话南宫司痕爱听,脸色也稍微好转,抵着她额头轻道,“本就该如此。” 罗魅白了他一眼,“……”这得有多自恋? 夫妻俩一回府,府里出奇的安静。 罗魅还有些不解的问慧心慧意,“今日丁姨娘没来么?” 两姐妹异口同声回道,“回王妃,丁姨娘一直都在静雅院。” 罗魅蹙眉。怎么,她不再帮南宫志求情了?不应该啊! 路上的时候她还在想呢,回来肯定又要被丁红芸烦,那女人昨日哭闹了一天,南宫司痕也故意避她不见,今日她肯定还会接着闹的。 就连南宫司痕都觉得不正常,还多问了一句,“她在做何?” 慧心道,“回王爷,丁姨娘称身子不适,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在房里休息。” 南宫司痕脸色微沉,“可有请大夫?” 慧心再回道,“并未听管家说。” 罗魅抿唇沉默着,她知道南宫司痕不是关心丁红芸身子,只是想问问丁红芸是否严重,既然都没大夫,那就说明她身子好,没大碍。 一直到傍晚,依然没见丁红芸现身。 晚上,夫妻俩洗漱过后躺床上聊天,罗魅还纳闷,“你就不觉得很怪吗?丁红芸不要顾巧英这个儿媳还说得过去,可她连亲儿子都不打算要了?” 她就等着丁红芸来求她呢!昨日避了她一天,她等着丁红芸再来哭求,然后就可以同她谈条件了。可左盼右盼人都不来,这是不打算要儿了吗? 南宫司痕拍着她后背道,“别理她,她不来倒是让我省心不少,看到她反而心烦。” 罗魅皱眉,“话是这么说,可这摆明了不正常。” 南宫司痕轻哼,“有何不正常,多半是找到靠山了。” 罗魅抬眼,“找到靠山了?什么意思?” 南宫司痕沉着脸低声道,“听说太子去过衙门问过南宫志的事。” 罗魅冷了脸,“怎么,他还想插手不成?南宫志是蔚卿王府的人,就算他想插手,是不是也该跟你打声招呼?” 南宫司痕继续拍她的后背,“不过太子也没做什么,只是去看了他一眼。” 罗魅脸色这才好了些。南宫志姓南宫,如果南宫兴毅去看他只是因为这个,那还好说。若是丁红芸真跟南宫兴毅扯上了关系,不说南宫司痕要除掉她,她都会第一次把丁红芸杀了。 嫁给南宫司痕也有一段时日了,她多少知道些内幕。别看那些个皇子公主在宴席上对南宫司痕友善,实则都盯着他身上的藏宝图呢。 但南宫司痕这人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不轻易跟谁走近,特别是跟这些皇子公主,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他这人也精明,谁都不巴结,却偏偏和安一蒙来往较密。 要知道,安一蒙可是手握重兵的权臣,不仅仅在天汉国,就是在诸国之间也有一定的声望。 就在夫妻俩正说着话时,突然头顶传来一丝异响,很轻微,甚至一闪而过,可罗魅还是感觉到了。 还不等她做反应,南宫司痕突然伸手摸向她枕头下,将那只金簪塞到手中,并对她暗示、示意她别紧张。 罗魅紧握着金簪,倒不是恐慌,而是觉得烫手,这东西可是他们夫妻俩的命! 自从知道金簪里藏的秘密后,她就不敢再戴出去见人了,一直都贴身保管着,晚上睡觉都压枕头下。 而南宫司痕的反应也在向她确认,刚刚听到的声响不是幻觉,是真有人在房顶上。 这肯定不是府里的人! 蔚卿王府的戒备也算森严,更不可能是误闯误撞走错门的。有人夜袭,用脚板心都能想到,肯定是为了她手里的东西。 “王爷,明日我们再去游湖怎么样?”她突然开口,像之前一样很自然的说话。 “嗯,只要你喜欢,明日本王就带你去。”南宫司痕也挺上道,立马就接了话。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王爷,把灯火熄了吧。” “不急。”南宫司痕突然翻身压着她,眸中带着丝丝笑意,“本王今晚还未要过呢。” “……”罗魅黑线。瞧他那不正经的模样,她忍不住对他龇牙。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想那种事,真服他了!可面上,她还得继续装,“王爷,妾身累了,今晚你就饶了妾身吧。” 说这些话她自己都觉得肉麻,可南宫司痕就跟入戏太深一般,还在她耳边轻咬起来,“能有多累?又没让你出力。” 罗魅偏着脑袋,嘴里开始求饶,“王爷,真的不要了……嗯嗯……”被褥中,她抓着南宫司痕腰间的软肉掐起来。 这本来就是做戏,可南宫司痕听着她嘴里的媚声,心里就有些乱颤了,嘴上在她耳后亲着,被褥里把她双手拉开,逼着她双腿盘在他腰间。 罗魅睁大眼,要不是有外敌听着,她现在都想将他踹床下去。这不要脸的,是想来真的啊? 南宫司痕似是没看到她的警告和不满,突然抬手,掌风顷刻间熄灭了房里的灯火。罗魅刚想推开他,但被他先一步吻住,而且他还不是蜻蜓点水的吻,是深入的纠缠…… 这种情况下,罗魅哪里会真投入的? 就在她担心继续下去会无法收场时,突然身下的床板微微颤动,她双手下意识的摸去,却惊讶的发现床板居然在移动,最里面的位置露出一个坑—— 当那坑差不多一人宽时,南宫司痕突然抱紧了她,一个翻身旋转,他们干净利落的掉入了坑中,连一点响声都没有。 头上的床板慢慢合上,罗魅撑着身子抬头望了望,有些哭笑不得。 这床她都睡了几个月了,居然不知道是带机关的! 低下头,她没好气的在南宫司痕肩上打了一下,对着他耳朵磨牙,“真想咬死你!” 南宫司痕搂着她脖子,在她唇上回了句,“你若咬不死,就等着被我收拾。” 罗魅冷汗,“……”抓到他腰间猛掐。 明明有外人偷入他们房中,夫妻俩却在这一方小地里打得火热。 房里虽然没有脚步声,但罗魅却清楚的听到梳妆台被人翻动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发现他们不在了,所以很快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之后再没动静了。 他们在机关里多待了一会儿才出去。 屋子里还有一股不正常的香味,罗魅嗅了嗅就知道是迷香。她摸出手绢塞给南宫司痕让他捂着,而她则是拿袖子遮住鼻子。 南宫司痕也没点灯,单手揽着她在床上静坐。 “司痕,为何不追?”罗魅问道。有些不甘心他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不必追,这人应该在府上。” “在府上?” “嗯。” 罗魅没问他为何这么笃定,反正他说的话她信。这府是他的,安保工作他最清楚。 “难道又是江离尘和安翼派来的人?”她沉着脸问道。要真是这样,她对那两人可就不客气了!在外对付他们还说得过去,都追到府上来了,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过日子。 “应该不是。”南宫司痕摇了摇头,黑暗中,他神色冷肃,浑身气息都带着一丝寒意。 罗魅突然蹙眉,“难道是丁红芸的人?” 她也只能想到丁红芸了!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没再出声。 罗魅知道自己猜对了,就算没确定,但方才的人十有*跟丁红芸有关。 外敌要进来蔚卿王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主院里的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但如果有人帮忙掩护,那就容易多了。而府里有这个能力替人做掩护的,除了丁红芸还能有谁? “你过来些,我有话跟你说……”她拉了拉南宫司痕,示意他低头,然后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 翌日,丁红芸依然称病。罗魅如往常一样,对她的事都不予理睬。 而静雅院里,丁红芸早上洗漱过后就在等消息,等儿子被放出来的消息。 “丁姨娘,您别急,二少爷一定会没事的。”见她还是焦急不安,贴身丫鬟忍不住安慰她。 “我知道志儿不会有事。”丁红芸叹气,“但没见到志儿,我始终不放心。” 南宫兴毅答应她会在今天让衙门把她志儿放了,她相信堂堂的太子不会食言,但事关儿子安危,她当然紧张了。 “丁姨娘,您在里面吗?”突然,管家的声音出现在房门外。 丁红芸给丫鬟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开门,而她则是躺回了床上。 很快,丫鬟跑进来,焦急的对她道,“丁姨娘,不好了,听说昨晚有人偷袭大牢,二少爷出事了!” “什么?”丁红芸立刻坐起身,怒问道,“出何事了?二少爷出何事了?” “不知道……刚刚管家只是说大牢出事了,但具体的情况却并不清楚。”丫鬟回道。 “不行!我要去看志儿!”丁红芸套上了靴子,从衣架上取了外衫就朝房门外跑去。 大牢出事她管不着,但太子答应过她的,一定会将志儿平安救出的,她才不相信志儿出了事。除非衙门里的人都不想活了! …… 衙门今日大门紧闭,门上还贴了一则告示,据说昨夜有盗贼入内,因没偷到值钱的东西,所以报复性的毁了大牢。 告示就三言两语,说得让人糊里糊涂。有不少百姓听闻后,都纷纷前来,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有盗贼不算稀奇,但盗贼入大牢偷东西就稀罕了。这大牢是关人的地方,里面只有囚徒,哪里来值钱的玩意儿。这哪里是盗贼哦,分明就是故意去大牢捣乱的。 而且这盗贼的本事还特高,居然能把动静做得如此大,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抓住。 丁红芸去的时候衙门外都围了不少人,她激动的上前拍响大门,还不停的喊道,“开门啊开门啊……到底出了何事……你们快开门啊……我要见我儿子……” 旁边一人对她摇头道,“这位夫人,没用的,你没看到这大门上有锁吗?说明里面没人。” 里面没人?丁红芸瞧着大门上的大铁锁,心都咯噔了。 怎么会没人呢?平日里衙门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的! 这是发生了多大的事? 志儿……她的志儿到底如何了? 想到什么,她突然推开挡路的群众,然后拔腿往太子府的方向跑去—— 她得去问问太子,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子肯定知道! 至于罗魅和南宫司痕,她打死都不会再去求他们,等把志儿揪出来,他们母子俩就远走高飞去别的地方享福…… ------题外话------ 明日就把丁姨娘铲了!哈哈 73、酷刑逼供 73 早上天不亮,安一蒙如同平日一般按时起床、洗漱,然后去早朝。 他一醒,罗淮秀也跟着醒了,而且跟他一样起床穿衣。 “做何?回去睡下!”见她起床,安一蒙沉着脸命令道。 “睡不着了。”罗淮秀打了个‘呵’,脸上依然带着困意,但却回得无所谓。 “……”安一蒙连衣服都不换了,无语的瞪着她,希望她能被自己瞪回去。 “你先换衣裳,我去厨房看看。”罗淮秀取了外衫穿好,然后就往门外走。 “饿了么?要吃什么让人送来就是。”安一蒙手快的将她抓住。 “没有啊,我不想吃。”罗淮秀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早出门,回来又不定时,我想着你还是吃了早饭再走,最多多花一刻钟。” 将他手拉开,她打着‘呵’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估计这会儿都没起呢,我去厨房看看,要是有现成的就热一下,要是没有我就给你煎两个鸡蛋,总比你一上午什么都不吃的好。” “……”看着她喋喋不休的走出去,安一蒙怔在原地,久久都收不回目光。 很快,罗淮秀端着食盘回来了。 早饭很简单,就一份煎鸡蛋,其他什么都没有,但金黄色的色泽特别诱人,味道也香,最主要的两只鸡蛋被煎出两朵花的摸样,很是好看。 安一蒙一动不动的坐在桌边,既不动筷也不说话,目光直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啊!怎么木头了?”罗淮秀在他身侧催促道,“是不是看不起我做的啊?赶紧吃,吃完我还要补瞌睡呢。” “嗯。”安一蒙低沉的应了一声。但他也没动筷,而是突然起身拉着她的手腕往床边走,“回去躺着,别受凉了。” 罗淮秀没他力气大,只能随他走。坐到床上,见他要转身时,突然将他拉了回来,“等一下。” 安一蒙冷肃的看向她,“嗯?” 罗淮秀伸出手摸到他腰间,“腰带都没扶正,也不知道你怎么穿的。” 安一蒙垂眸看着她脑门,目光彷如停止了闪动。 罗淮秀突然抬起头,“怎么傻眼了?” 安一蒙赶紧移开目光,那神色别扭极了。 罗淮秀突然踮起脚抱住他脖子,在他一点防备都没有情况下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而且亲得很用力。 “这算是早安吻,奖励你的,以后对我好,我天天奖励。”她笑着说道,然后将他脖子放开,这才转身躺回了床上,“赶紧把早饭吃了,别空着肚子出门,以后要是犯了胃病,别怪我不心疼人。” 昨日早上她从管家那里得知,他要早朝,基本上都是回府后才用早饭,要是遇上朝里事多,那就只能午饭和早饭一起吃了。 她就是这阵子才嗜睡,以前她也起得早,所以陪他早起并不困难。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不在乎耽误这点,回头他不在府里,她想睡到何时都行。 看着她侧躺的背影,安一蒙愣愣的站着,似乎忘了要离开。轻蹙的浓眉下,是他深沉的眸光,似乎不想移开。 察觉到他没走,罗淮秀回头看着他,“你愣着做何?赶紧把煎蛋吃了上朝去,不怕去迟了啊?” 安一蒙轻抿的薄唇忽而一扬,一瞬间的笑犹如昙花一现般,可罗淮秀也看到了,连眨了好几下眼,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见鬼了不成,这人也会笑吗?就在她很是惊讶和不信时,安一蒙已经坐到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避免她脖子着凉。 “安心在府里住着,需要什么就吩咐老穆,他做事极有分寸,信得过。昨日我就让人去挑选了几名丫鬟,等训过规矩之后再安排到你身边做事。”他低沉的交代道。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客气的。”罗淮秀点点头。 “嗯。”安一蒙应了一声。 “你还坐着做何,让你赶紧把煎蛋吃了,等会凉了会有腥味。”罗淮秀伸出手推了推他,就等着他离开她好睡回笼觉。 不等她把手拿回去,突然被安一蒙捉住。 厚实的大掌,带茧的掌心,热热的温度,把她的手包裹着,罗淮秀惊讶的望着他,抽了抽他还不愿放手,五指越收越紧。 “安一蒙,你一大早是不是想耍流氓?”罗淮秀没好气。 “再流氓也比不上你。”安一蒙低沉的回了句。 “……”罗淮秀眨了眨眼,只觉得此刻的他太怪异了。如果说是同她谈情说爱,可他脸上表情严肃,目光深沉得像是触不到得黑洞。说他神情挺严肃吧,可他抓着她手是想做什么? 余光越过他身侧扫到桌子上,她目光忽闪,突然对他笑道,“怎么了?就因为一顿早饭被我感动到了?哎呦,这点事没必要放心上。我现在虽然吃住都在你这里,可我能做的还是会做,放心,不会白吃白住的。” 安一蒙抬起另一只替她扶去耳旁微乱的发丝,低沉道,“好好养身子,等孩子生下来你想做何事我都不反对。” 罗淮秀垂眸,“嗯。” 安一蒙将她手放入被窝中,这才起身走向了桌边。 看着他挺拔健硕的后背,那身朝服穿在他身上威风尽显,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浓烈的阳刚之气。 罗淮秀收回目光,在被褥中蜷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对她做的煎蛋,安一蒙一口渣都未剩。 而就在他刚走出房门准备去早朝时,突然管家来报,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启禀老爷,京都衙门出事了。” 安一蒙脸色微沉,“出了何事?” 管家道,“听说昨夜有人闯入大牢,把里面关押的囚徒全救走了。” 安一蒙犀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有这等事?” 不等管家回话,他抬起脚快速的大门走去。 ……。 大牢出了这么大的事,全部在押囚犯一夜之间全都消失,据说是有人放了迷香导致衙门里值夜的人全都晕迷不醒,待醒来时又惊又慌,连夜上报。 早朝的时候南宫翰义大发雷霆,令人彻查囚徒失踪一案,并下令文武百官封锁消息,以免百姓恐慌,毕竟大牢里还关押着不少死囚,有些人穷凶极恶、为非作歹,万一惹出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衙门才贴出告示,只说大牢被毁,需要修整。 而前往太子府的丁红芸也是白跑了这一趟。此刻南宫兴毅还留在宫里同南宫翰义商议此事的解决办法,人半夜就被宣召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府呢。 丁红芸失落的回到蔚卿王府,罗魅早就等着了,当她一回府就让慧心慧意将她请去主院。 “丁姨娘,不是说身子抱恙吗,怎么一大早就往跑外呢?”坐在主位上,罗魅面无表情的问道,对她可是连冷笑都挤不出来。 让管家带消息给她,就是想看她的反应。这女人,第一时间不是来找他们,反而是跑去太子府找南宫兴毅,这说明什么还用解释吗? 身在曹营心在汉,这跟叛徒有何区别? 想起她有可能将藏宝图的事告诉了南宫兴毅,她可是一晚上都没睡。 没错,囚犯失踪的事是她想出来的,给衙门里的人用得迷香也是出自她的手…… 她就想看看,丁红芸找不到儿子会如何做! 丁红芸眼眶红肿,疲惫尽显,娇柔的脸苍白无力,还真有几分病态。来见罗魅,她也没以往那般做作讨好了,态度很冷漠,“妾身的确是身子抱恙,但也没人说身子抱恙就不能出门,妾身不过是出去透口气而已,难道王妃连这事也要管?” 罗魅哼了一声,“透气?难道我蔚卿王府的空气不好么?还是说丁姨娘已经厌恶了府里的气氛,想离开另谋高处?” 丁红芸冷着脸瞪着她,眼里不仅有冷漠,还有对她的厌恶,许是南宫司痕不在府里的缘故,所以她说话语气都变得尖锐起来,“罗魅,别以为讨得了王爷的欢喜就可以为所欲为。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最多也只能在我们面前逞能罢了。你这种人,早晚都会大祸临头!” 罗魅挑了挑眉,“是吗,原来丁姨娘还会看相算命?那丁姨娘能否算算你们母子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 丁红芸红肿的双眼暗沉,“罗魅,你这话是何意思?” 罗魅耸了耸肩,“我说的话都浅显易懂,凭丁姨娘的聪明不可能不懂的。” 丁红芸突然睁大眼,眸孔里布满了血丝,连说话都带着一丝恨气,“大牢的事可是你们做的?” 她怎么就忘了,这京城里有胆子到衙门里作乱的人没几个,板着手指都能数出来,而最让人怀疑的就是他们夫妻! 罗魅嘴角牵出一丝冷笑,“丁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如此诬陷我,小心我可是会生气的。” 丁红芸不服,“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罗魅讥笑,“呵……凡是都要讲究证据,你有何证据证明?” 丁红芸抬手指着她,又恨又怒,“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 “大胆!”罗魅突然拍桌而起,冷脸怒道,“丁红芸,本王妃念你是长辈可以不同你计较,可你竟肆意诬陷王爷,你可有把蔚卿王府放在眼中?” 看着她发怒,丁红芸非但不怕,反而冷笑起来,“我没有把蔚卿王府放在眼中?罗魅,你可知道这蔚卿王府原本就该是我和志儿的?要不是当年南宫司痕他娘母凭子贵抢了我正妃的身份,今日的蔚卿王就该是我志儿,而这座府宅也会成为我们母子的。而你,更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嚣张狂傲!” 当年,她比杨惜乐早进府,她们同时身为侧妃,但杨惜乐运气好,比她先怀上孩子,所以被抬到了正妃之位,而她,从此就过着无法翻身的日子。 罗魅嘴角歪了歪,厌恶的目光将她从头扫到脚,“这就是你私吞财产的理由?”就凭南宫志,让他坐到南宫司痕的位置上,他也没那个命活! 丁红芸眸孔睁了睁,脸色瞬间变白,“我、我不懂你说什么!” 罗魅没理她,突然朝门外冷声道,“来人!” 墨白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王妃,属下在。” 罗魅抬了抬下颚,轻描淡写的吩咐他,“刚刚丁姨娘的话你们也该听到了,她对本王妃不敬,本王妃大度不同她计较,但她对王爷心存不敬,还随口诬陷大牢的事同王爷有关,这种行为我当然不会纵容。拖出去,杖打三十!” 墨白赶紧应声,“是,王妃。” 丁红芸脸色由白变青,指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罗魅,你敢?!” 罗魅冷眼睇着她,“我有何不敢的?事关王爷声誉和清白,你觉得我该原谅你?要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那这蔚卿王府岂不是大乱了?丁姨娘,你也当过家,应该知道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无视她充满憎恶的神色,她朝墨白催促道,“拖下去,杖打完毕再带来见我。” 墨白朝身后侍卫抬了抬手,冷肃道,“带下去!打!” 丁红芸惊恐又不信的看着两个侍卫靠近,压根没想到罗魅是来真的。在她眼中,也就她那娘势利、凶悍、心眼多,而她根本不足一提。 指着罗魅,她怒道,“罗魅,你竟如此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罗魅冷笑,“不就是找到太子做靠山了么?我今日就这么对你,有种你把太子找来啊。不过前提是你要出得了这个门!” 丁红芸神色大变,可不等她再说话,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住她手臂粗鲁的往外拖,她怒不可遏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太过分了……” 看着她被带出去,罗魅眯着眼也挡不住眸底的冷意。 今日她必须把丁红芸的事全部解决掉! 本来嘛还想留她一命,可没想到她却起了背叛之心,要是继续留着她只会成祸害。虽然不知道她同太子的关系好在哪种地步,但昨晚窃入他们房中的人绝对跟太子有关。 对背叛,她是零容忍! 从今早起,南宫司痕就下了禁令,除了放丁红芸出府外,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出。只是丁红芸为南宫志的事操心着,大牢出事让她心烦意乱,所以才没发现府里的不同。 别说今日让丁红芸挨打,就算今日弄死她也是南宫司痕授意的,包括她院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慧心慧意。”罗魅朝身侧两姐妹看去,“去,把静雅院的人都带到大院里。” “是,王妃。”两姐妹应声退下。 罗魅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这才面无表情的朝厅堂外走去。 不远处,‘啪啪’的板子声以及丁红芸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很是刺耳。她斜睨了一眼,然后走向了另一侧。 大院里,跪着近三十来人,这些都是在静雅院做事的。除了慧心慧意外,还有数十名侍卫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看到罗魅,跪在地上的人面露惊慌,还有人当场磕头求饶起来,“王妃恕罪……王妃饶命啊……” 不怪他们受惊,只怪丁红芸的叫声太凄惨了。加上许多侍卫在场以及罗魅面无表情的神色,这种气氛下有几个人能镇定? 罗魅走了过去,在最前方的一名丫鬟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叫静香?” 丫鬟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应道,“是。” 罗魅弯下腰,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头,尽管她表现得比较从容,可眼里还是流露出了紧张,“听说丁姨娘经常让你外出办事,本王妃想知道,你都替丁姨娘办了些什么事。” 静香也没挣扎,只是垂下眼帘回道,“回王妃,奴婢只是负责静雅院采买一事。” 罗魅冷冷一笑,“是吗?只是负责采买?” 静香镇定的回道,“是的。” 罗魅眯了眯眼,“那本王妃问你,黄老五你可认识?” 静香脸色微变。 罗魅放开了她的下巴,退后了一步,冷眼盯着她,“两个多月前,可是你找到黄老五要他帮你杀顾巧英的?” 静香脸色更难看了。 罗魅也不逼她承认,继续冷笑,“你身为蔚卿王府家奴,却在外买凶杀人,如此行径,分明就是故意给蔚卿王府抹黑,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只会说王爷管教无妨、纵容家奴在外作恶。静香,这事你怎么看?” 静香立马否认,“王妃,奴婢没有!” 罗魅哼了一声,“不怕你不承认,王爷早就把黄老五抓到手上了,可是需要让他前来同你对质?” 静香眼里的惊慌彻底暴露了出来。 罗魅朝慧心慧意递了一眼,两姐妹心领神会,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她给架住。 罗魅又朝一名侍卫招了招手,冷声吩咐,“这婢女在外伙同江湖杀手滋事惹事,王爷有令,此婢行径可憎,当杀之以儆效尤。” 听着她的话,静香跪着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可是罗魅的话还没完,“王爷将此事交由本王妃处理,本王妃这人呢有些癖好,不喜欢给人留全尸。可这静香又是个女的,让她断胳膊少腿未免太难看了……不如这样吧,你们也别为难她,从她身上割两块皮肉就可以了。” 听到这,不仅是静香惊恐,就连其他下人全都面露惊恐的盯着罗魅。她的语气随意,可正是因为她用着如此随意的语气说着如此血腥残忍的事才让人头皮发麻、脚底发寒。 自这个王妃进府以来,极少见她露面,也没听说她有过人之处,相反的,她的身世让人在下意识中对她低看,身有千金血,却没有千金命,这样的人算不上大家闺秀,就算勉强飞上高枝,也得不到人敬重。 倒是她那个娘,在府里短短几月,可比她出色多了。 眼下,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被自己低看的女人居然能说出如此毛骨悚然的话,偏偏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冷漠,如同在说‘今日天色很好’一般。 静香发憷的瞪着罗魅,直到那名侍卫真的走到她身前,话都不说一句就抽出别在腰间的大刀—— “不……不要……”那白晃晃的刀刃让她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危险来临,于是挣扎的惊呼起来,“求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 “继续!”罗魅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朝那侍卫轻飘飘的吐了两个字。要不是南宫司痕提醒过她不让她亲自动手,以免吓坏了人,她早都自己动手了,才不会跟他们废话。 “不……”静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将慧心慧意的手挣脱掉,赶紧跪着爬向罗魅,一把抓住了她的裙角,“王妃饶命……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帮丁姨娘做事了……” “哦?”罗魅也没踢开她,只是嚼着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可说说,你除了帮丁姨娘外出采买,还帮丁姨娘做过何事?” “奴婢……奴婢……”静香身子哆嗦着,惊恐的朝丁红芸惨叫的方向看去,她也不是傻子,王妃连丁姨娘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他们还能指望丁姨娘救他们吗?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如何救他们?抓着罗魅的裙角,她认命般的低着头,将自己做过的事都交代了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罗魅耐心十足的听着,既没催促也没插话,直到她说完了磕头,才轻勾着红唇似笑非笑的问道,“说完了?” 静香只差磕破脑门了,“王妃,奴婢都说完了,求王妃饶了奴婢。” 罗魅脸色一沉,突然提脚踹向她—— “啊——”静香遂不及防,被她踹得仰躺在地。 慧心慧意见状,赶紧扑上去将她双手压住,不让她翻身。 罗魅冷眼盯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温度,“静香,我可是给了你机会的,你居然还要隐瞒,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静香激动的哭求道,“王妃饶命……王妃……奴婢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罗魅眯着眼朝她走了一步,“句句属实?你既然帮丁姨娘做了那么多事,那丁姨娘应该很信任你才对。你在她身边算得上贴心又贴身的,为何丁姨娘私吞库房财物你不说?你知道她那么多事,难道这种事会不知情?还有太子……静香,你可知丁姨娘找过太子?别告诉我你还是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静香眸孔睁大,突然哆嗦着身子一句话都不说了。 罗魅冷哼,“给你命是你自己不要,你就别怪我今日拿你开刀!来人,给我把她剐了!” 她一声命令又冷又血腥,其余下人哆嗦的缩成一团,彷如自己会受此酷刑般。 静香再次激动的哭求起来,“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她哭得声嘶竭力,其他人瑟瑟发抖,全都惊恐不已的盯着侍卫手中的刀。 那侍卫也是个冷面的人,根本没迟疑,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就朝静香肩膀袭去,顺着她肩头一直滑向手臂,虽然没看到皮肉,可鲜红的血液如汩汩流水从刀刃下溢出—— “啊——”也不知道是痛还是恐惧,静香惨叫一声后突然歪脖子晕了过去。 “啊——”其他人同样惊恐的叫了起来,好几个丫鬟还抱成一团。 “先停下。”罗魅突然朝侍卫抬了抬眼。 “是,王妃。”侍卫冷肃的收起带血的刀。 “我要她醒了再剐,晕过去了剐着也没意思。”罗魅冷笑。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她不指望丁红芸能说出什么,但这个叫静香的还有点指望。上次丁红芸离开京城回娘家,她可是跟着去了的。留着她,不怕找不到丁红芸私吞的那些财宝。 无视其他人快吓死的神情,她朝侍卫又吩咐道,“让墨护卫把丁姨娘带过来。” 很快,墨白和其他两名侍卫拖着被打晕的丁红芸到了大院。 三十杖,听着数量不多,可却足够打死一个活人,更别说像丁红芸这样长期娇生惯养的人了。 一名侍卫将一桶水从她脑袋上淋下,这大寒冬的天,别说被淋的人,光是看着就冻人。 丁红芸哆嗦的醒了,但趴在地上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气般。此刻的她屁股上的血已经浸湿了衣裙,再加一桶水,从头到脚都只能用狼狈来形容。那些下人只看了一眼就没敢再看下去,全都低着头颤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 罗魅走过去,蹲在她脑袋前方,一把抓住她的发髻将她脑袋抬起,面无表情的道,“丁姨娘,你现在什么都不必解释,你的丫鬟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都交代了。我现在就只想问你,还想要你儿子吗?你是想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丁红芸脸色苍白,可眼孔里却布满了恨,血丝清晰可见,“罗魅……你要敢、敢伤我志儿……我、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罗魅抓着她发髻的手紧了紧,“那我问你,你同南宫兴毅都说了些什么?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向王爷求情,让他看在手足的份上饶他一命。否则……你就自己掂量后果吧!你要知道,就算你巴结上了大人物,但你还是蔚卿王府的人,要杀要罚还得看我和王爷的意思,别以为谁能救你。实话同你说了吧,我连弄死你的理由都找好了,保准能做到天衣无缝,就算皇上追问起来那都没撤。” 丁红芸龇着牙,眸孔突凸,浑身狼狈,神色狰狞,同她平日里光鲜尊贵、温和贤淑的摸样简直判若两人。 “罗魅……你会不得好死的!” “呵……”罗魅抓着她的发摇了摇她的头,“我还没怕过死呢,你不用恐吓我。我耐心可是有限的,再问你一次,你同南宫兴毅都说了什么?我要你立马作答,否则……哼,你看看静香现在的摸样,我像是那种只动嘴巴不动手的人吗?” “你……你狠!”丁红芸青脸牙獠的恨道。 “多谢夸奖。”罗魅勾着红唇,微笑在她冷艳绝色的脸上绽放,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让她像冰块雕刻出来的花,美是美,但美中全是冷冽的寒气。看着手中面怒可憎的女人,她声音陡然一沉,更加用力的抓住她的发髻,“说还是不说?!” “哈哈……”丁红芸似乎感觉不到痛,反而大笑了起来,“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还要我说什么?说我如何知道藏宝图在何处?这一点都不稀奇,南宫司痕花重金打造了一只金簪,说是要送给未来的王妃,别人可能不知道内情,可我猜到了,那支金簪肯定不简单。没错,我是把这事告诉了太子……” “啪——”她话还没说完,罗魅一手掌甩向了她侧脸,随即将她发髻放开站起了身,对旁边墨白冷声下令,“带她下去严加拷问,我要知道她掌管蔚卿王府这么多年到底私吞了多少财物,再让她交代都安置在何处,若她不说,就给我凌迟,直到她说为止!” 别人或许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可她却一清二楚。丁红芸这次可把他们卖惨了! 从昨晚夜袭的人来看,南宫兴毅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如今有了藏宝图的下落,目的明确,以后怕是不会轻易饶过她。 她若还要留情,那就是自己找死!黑暗的东西见多了,她们母女也是摸爬打滚混出来的,若是有那么大的容忍度,早都不知道被害死多少回了。 “来人,将他们全都带进密室关起来!”她朝一旁侍卫冷声道。无事那哭天抢地的求饶声,她沉着脸走向大厅,对身后的种种没再看一眼。 大牢出事,南宫司痕怕是要很晚才回来,她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的事也不急,等着对他们用了刑再说。 ------题外话------ 妞们!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74、我现在是你的护卫,怎能离开你 74、 半个时辰后,墨白回到厅堂里,罗魅正无聊的翻看着一本记录册。 “启禀王妃,丁姨娘宁可受刑也不招供财物去处。” “嗯,知道了。”罗魅淡淡的应了一声。要是换做她,她也不会轻易招出口的。毕竟她在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就算自己死了花不了,也得给亲人留下。 “王妃,您看是否需要……”墨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给她留一口气吧,我后面还有用。”罗魅淡淡的摇头。她虽当众说过要活剐丁红芸,但事先还是给墨白打了招呼,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从册子上抬起头,她突然问道,“你去看看衙门那边,顺便问问王爷何时能回来。”有些事她还是不能自己做主,总得征求南宫司痕的意见。今日真不巧,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他肯定是被皇上绊住了。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墨白冷肃的退了出去。 “启禀王妃,静香什么都招了。”没多久,慧心慧意又前来禀报。 “招了就好。”罗魅放下册子,抬头朝她俩吩咐道,“你们跟侍卫说一声,让他们好好看着她。等王爷一回来,就安排人随她去丁红芸娘家,若是找到丁红芸私吞的财物,就赏她一些让她远走他乡过日子去,若是她说谎,那就直接剁了。” 对这些丫鬟下人,她并不是太厌恶,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能理解他们。只要她的目的达到了,要她网开一面还是可行的,除非是顽固到头的那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王妃,奴婢们这就去安排。”慧心慧意也退了下去。 罗魅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假寐,想着就在此等南宫司痕回来。 可没把南宫司痕等回来,却等来了江离尘。 管家前来禀报,“启禀王妃,江太子来了,正在府门外。” 现在对罗魅来说,除了罗淮秀和南宫司痕外,她谁都不想搭理。正游神的她差一点就让管家把人撵走了,“不见……嗯?江太子?哦。”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管家道,“王妃,王爷不在府上,可否让小的去同江太子说一声,让他另则时日再来?” 罗魅抬手摆了摆,“不用,你让他进来吧。” 这江离尘肯定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大牢出事都贴告示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用脚板心想也猜得到南宫司痕不在府上。 可这人也是个太子,她若就这么把人撵了,估计别人会说她是真的目中无人。 很快,江离尘跨入厅堂。今日的他同往日不同,不是那身月白色的长袍,而是换了一身紫色的锻袍,红色的腰带十分醒目,挑边的金丝忽闪忽闪,配上他那如玉般的俊脸,整个人气质都有些变了。虽然优雅矜贵不减,但多了一丝妖娆邪魅的感觉。 “江大哥来得不是时候,司痕现在不在府中。”罗魅快速的将他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道。 “我知道他不在,等一等也无妨。”江离尘淡笑的走向客椅,自然而优雅的落座。 他看着像有礼,可那随意的举动就跟进自家门一样,罗魅不禁皱眉。这人是不是太随性了? 不知道为何,自打在京城见到他后,她总觉得这人跟她在榆峰县相处的时候略有不同,比如说,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温和待人,可他在做事的时候不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偏偏他一直摆着张笑脸,你还不能去呼他巴掌。 丫鬟上了茶就退到了厅门口。 罗魅也没打算离开,她大大方方的在厅里接待客人,若是故意避开反而遭嫌。反正南宫司痕小心眼,他要吃醋就是心里胡思乱想也得把他醋死。 “江大哥来找司痕是为了何事?” “也无大事,就是听说衙门出了事所以过来问问可否严重。”江离尘嘬了一口香茶后温声回道。 “我也不知情,一样在等司痕回来。”罗魅平静的说道。 “呵……这贼也真够大胆,连京都衙门都敢闹。”江离尘笑看着她。 “是啊。”罗魅顺着他话点头,“天子脚下都敢动土,这贼真大胆。” “魅儿,你才该是如何所为?依我看一般人应该没这个胆才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魅淡淡摇头,无视他别有深意的眸光,“京城里多的是达官显贵之人,要说有胆气之人,一抓一大把。” “魅儿说得在理。”江离尘笑了笑。 罗魅端起茶杯低头轻嘬起来,以前她都没注意到,这人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两人都没再说话,厅堂里有些冷场的感觉。不过江离尘知道她性子,所以气氛也不显尴尬。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可以不说话闷坐一天,哪怕是以前和她独处,只要他不开口,她绝对可以当一个安静的哑巴。 很多时候他也不懂,到底她心里都在想什么?她沉默不语的时候看似心事重重,可是他知道并非如此,有心事的人多少会长吁短叹,又或者心烦意乱,可这些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 “魅儿,罗姨决定要留在安将军身边了么?”他再次温和的开口。 “不然呢?”罗魅淡淡的撇嘴,“毕竟她怀着孩子。” “安将军为何不给她名分?难道是嫌弃再嫁之身?”江离尘轻蹙起浓眉,似担心罗淮秀的地位。 “都不是,安将军有心娶她,但我娘不愿嫁。”罗魅睨了他一眼,避免他多问,她主动解释道,“我娘对男人的要求不同……别的女人可能会看重身份地位,哪怕与人同侍一夫都无所谓。可我娘跟她们不一样,我娘只要男人那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心。眼下,我娘现在在安府,是住一阵子还是住一辈子都要看安一蒙的态度。” “哦?”江离尘眸色有微沉,“那你呢……” “我?”罗魅眼睫颤了颤,忽而勾唇浅笑,“我的要求更高。我不仅要男人对我一心一意,我还要做这个男人堂堂正正的妻子。” 不知道为何,江离尘脸色有些白,绯红的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就连落在她脸上的眸光都带着一丝幽沉。 一心一意…… 他总算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 就在两人说着话时,罗魅突然觉得眼前的事物在摇晃,不仅如此,就连脚下踩着的地似乎都在颤动,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摆起来—— “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般,震耳欲聋。 “啊——”丫鬟突然尖叫。 “魅儿小心——”就在罗魅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时,只听江离尘惊呼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她连起身都来不及,腰间突然一紧,身子瞬间被他长臂卷走。 “咚——”伴随着巨响声,一根又粗又长的横梁落下砸在了她原来的位置上。 这一幕说惊心动魄都不夸张,更让人不安的是入眼的一切都在摇晃……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地面在摇晃。 罗魅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遇上地震,而且震感还特强。 她也顾不得自己还在江离尘怀中,激动的冲他喊道,“快跑——” 江离尘反应也算迅速了,搂着她直接朝厅堂外飞去。 站在大院里,罗魅心跳加快,刚才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惊,而现在却是后怕。 天灾*,不是她都能镇定以对的,*可控,但天灾不可预料,想当初在二十一世纪,她和母亲正是因为遇上泥石流才丧命来到这里…… 娘!她突然一震,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罗淮秀。 而就在她刚要推开江离尘时,突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出现。那慌乱的脚步彷如身后有人追赶,冷酷的俊脸上布满了惊恐和不安。 “司痕……”他的出现让她稳住了心神,呆呆的看着他跑到自己身边。 而江离尘已经松开了手臂,方才还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下一瞬已经落入了别人怀抱……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眸色又深又沉。 此刻的南宫司痕也并未计较刚刚看到的,只是无言的将自己的女人紧紧搂着,很用力的搂着,似是如此才能证明她完好无事。 刚刚一进府就听到各处传来巨响,想到她一个人在府上万一躲避不及……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心都忘记了跳动。 还好……她没事。 很快,下人们都纷纷跑到大院这块空处来,又惊又恐慌的看着四处房屋震震晃晃。 罗魅出来才发现,最先发出巨响声的花园里那座假山,房屋还好,可能是地基稳固所以没出现倒塌迹象,但是房顶上的瓦砾全都飞溅着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刚在厅堂里的时候震感比较强,此刻震感有明显减小,但所有的人都没敢大意,依然不安的观察四周的情况。 罗魅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紧绷的俊脸,抬手摸了摸。 南宫司痕将她手捉住收在手心里,低声问道,“可是吓坏了?” 罗魅摇头,“只是受了些惊,还没被吓到。” 南宫司痕低下头在她嘴上啄了啄,“真想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 罗魅抿唇轻笑,冷艳的脸瞬间如绝色妖娆的花,千娇百媚。 南宫司痕突然僵住,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震感越来越小,罗魅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于是推了推他,“快派人去安府问问我娘那边怎么样了!” 南宫司痕朝不远处的侍卫看去,“去安府看看可有损伤!” 侍卫领命朝大门跑去。 眼下肯定不能回房的,谁也不确定地震是否会继续。虽说情况险急突然,但下人们表现极好,没有造成慌乱,全都安分的在院中空地上。 罗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人挺多的,于是嗔了南宫司痕一眼示意他放手。南宫司痕回瞪了她一眼,虽然松开了她身子,但却搂着她肩膀将她半拥着。 罗魅这才朝管家看去,严肃的吩咐他,“带上侍卫各处查一查,看看是否有伤亡。如有被困者要尽力施救,我在这里等着,凡受伤者都带来我看看。” 管家赶忙应声,“是,王妃,小的这就去。” 看着他带着十来名侍卫离开,罗魅又对其他人道,“你们也都别紧张、也别慌,暂时别去做清理,等一下没有震感的时候去把睡觉需要的东西搬到空地上,强震过后可能有余震,今晚大家挤一挤,都别回屋睡觉。记住,尽量在平地空地上做事,不要在屋里待,更不能在屋檐下走动,以防房屋倒塌伤及到人。大家都记清楚了吗?” “是!”院里的下人们纷纷应声。 把主要的事交代完毕后,罗魅也没再说话了。 看着她冷静从容的摸样,南宫司痕看着她的神情,除了欣慰满意,还有更多的喜爱。她这个做主子的不慌不乱,下人们才能冷静以待,否则这府里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离尘,他揽着罗魅走了过去,“多谢江太子出手相救,才让王妃免于危难。” 江离尘看了看罗魅,温和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蔚卿王不必挂记。” 瞧着两人客气巴拉的劲儿,罗魅微微撇嘴。私下他们都称对方名字,当着其他人的面,都装。她也知道南宫司痕是在为她摆脱闲话,毕竟刚才江离尘抱着她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了。 而就在这时,墨白和慧心慧意从院外匆匆赶来。墨白抱着姐妹中的一人,因为有些距离,也不知道到底是慧心还是慧意,另一个丫头跟在墨白身后小跑着,一脸慌张。 “启禀王爷、王妃,密室出事了!”墨白在他们身前站定,冷肃的禀报。 “可是密室被埋了?”罗么从南宫司痕臂弯中走出去,一边反问着,一边示意他将手里的人儿放在地上。 “王妃,慧心的腿受伤了。”慧意跟着蹲下身子,看着慧心染血的裤管,眼眶红红的。 罗魅没说话,脱了慧心的鞋,小心翼翼的将她裤管撩上,她小腿肚上全是淤青,还有一条长长的口子,皮肉有些外翻,血水一直在流。 “墨白,去书房把止血药拿出来,在左手第一个小木箱里,红色的瓶子。”她头也没抬的吩咐道。 “是,王妃。”墨白赶紧去了。 许是太痛,慧心龇牙忍着,一直都不出声,小脸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慧意抱着她脑袋安慰她,“姐姐,没事了,王妃会治伤,你很快就能没事了。” 慧心反手也将她搂住,感激的看着罗魅,“王妃,奴婢没事的,就一点小伤而已。主要是奴婢太笨了,密室被掩埋的时候奴婢跑在后面,所以才弄成这样。” 罗魅轻道,“你也别多想,把心放平静些,好好养伤。” 慧心红了眼眶,“谢王妃……” 慧意抱紧了她继续哄道,“姐姐,没事了没事了。” 尽管两姐妹看着挺镇定的,但抱在一起还是有些发抖的迹象。不过罗魅也佩服她们俩,年纪不大,能做到临危不乱也算勇敢了。 密室被断裂的土石埋了,也就是说丁红芸和那些下人们全都被埋了。 罗魅在替慧心治伤时,南宫司痕亲自带着侍卫过去查看。密室修建在后院的马棚下,他们去的时候,饲养的马儿挣脱了缰绳在院里撒疯般的乱叫乱跑,明显是受了惊,而马鹏早就塌了,那一处凹陷,只看得到少许喂马的草。 南宫司痕启动密室开关都无用。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那塌陷处,背着手站了片刻才带着侍卫离开。 大院里,罗魅一边为慧心处理小腿上的淤青和伤口,一边听着墨白讲诉经过。对密室被埋,她反应平平,也没说要人去施救。 在她还没下手之前老天先把丁红芸收了,对他们夫妻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丁红芸这么死,她连借口都不用找了,直接公告死于地震中…… 反正静香已经招了,他们知道丁红芸把私吞的钱物放在了何处,这些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这次地震,蔚卿王府也有伤亡,除了密室被掩以外,还死了两名下人,另外有几名轻伤的,这些都是在做事时被地震突然惊吓,慌乱中反而把自己弄伤的。 府里的建筑大体还好,倒塌的只是一些构架不牢的小屋,要说最严重的损坏,恐怕就是房顶的瓦砾了。地震一过,没一间屋子房顶是完好的,这个时候住屋子,还没住平地安全呢。 蔚卿王府是如此,外面其他地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墨白和侍卫将药房里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罗魅没闲着,一直都在院里捣鼓药材。这个落后的社会,无法第一时间收集到各地的消息。她不知道这次地震伤亡有多严重,而她能做的就是弄些药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药材不够的,她还让墨白带着人去外面药铺买。 没过多久,去安府的人回来了。安府的情况也算好的,安一蒙的手下几乎都是练家子,府中做事的下人并不多,除了几名下人受了些轻伤外,其他人都平安无事。 听说罗淮秀已被安一蒙妥善安置后,罗魅也松了口气。 “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管家突然来报。 罗魅停下手中的事朝南宫司痕看了过去,见他正朝自己走来,她淡声道,“府里的情况比较好,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去吧。” 出了这种大事,皇上能不召集百官开会?她能理解。 南宫司痕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沉道,“我让离尘在府里陪你,如有危险之事,你可让他去做。” 罗魅抽了抽嘴角,嗔了他一眼,“怎么,想通了,不吃醋了?” 南宫司痕捏了捏她鼻子,冷眼瞪着她,“我让他在府里陪你是为你安危着想,可不许你随便同他说话,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故意放大的嗓门,听在一旁紫袍男人耳中,脸都黑了一半。 罗魅朝江离尘看了一眼,没好气的拿手肘撞了一下自家男人,“说这么大声做何?你怕人家是聋子不成?” 很快,南宫司痕随管家朝大门去了。 罗魅继续捣鼓着药材,而江离尘则是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彷如无事可做,把她的忙碌当热闹看了。 而就在南宫司痕走后不久,管家又匆匆前来,恭敬的对江离尘道,“江太子,我们太子派了人来蔚卿王府接您,说是请您前去商讨要事。” 江离尘浓眉轻蹙,“发生这种灾祸,太子还有闲心请江某做客?” 管家摇头,“小的也不知情,都是外头太子府的人说的。” 本以为江离尘会起身离开,可没想到他连身都未动一下,继续四平八稳的坐着,并对眼前的管家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已经离开蔚卿王府了。至于去向嘛,随你说。” “是是,小的这就去回话。”他交代的事管家哪敢不听的,于是躬身退下跑出了院子。 大院里,不止他们两人,还有许多下人在忙活,有人打扫地面,有人铺床,厨房里的东西也都搬到了大院里,搭了个临时的灶台,有人还在洗菜准备午膳。 看了一眼四处忙碌的人,罗魅将目光投向江离尘,“怎么不去?不怕太子生你气?” 江离尘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带笑的看着她,“我现在是你的护卫,怎能离开你?” ------题外话------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圣诞快乐! 75、你小子少挑拨离间 罗魅抽了抽嘴角,“这么高级的护卫我可请不起。” 江离尘笑道,“我又不收你银子。” 罗魅耸肩,“我也没银子给。” 江离尘愉悦的笑出了声,“哈哈……真没想到魅儿你也有如此逗趣的时候。” 罗魅撇嘴,低着头继续捣药。 看她又专心致志的弄着那些不知名的草药,江离尘突然在她身后问道,“做这些有何用?府里受伤的人不是医治了吗?” 罗魅顿了顿,低声回道,“江大哥有所不知,像这种天灾,如果处理不好,容易产生病菌,到时极易出现各种瘟疫。我没多大的能耐,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捣鼓些药,如果真有人需要,帮一个算一个吧。” 江离尘皱眉,上前一步严肃的看着她侧脸,“瘟疫?既然你知道,那为何不提早告知大家?” 罗魅扭头看向他,表情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我说的话有几个人能信?更何况我手中无权无力,你觉得皇上会让我一个女流之辈插手?” 江离尘难得表情沉着,对她的话无言以驳。 他虽是北阳国人,但这种天灾不分国土,如果他能得到更多的应对办法,未尝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如她所说,的确如此。她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本事再大,也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更何况是这种事,她若向外人说多了,暂不说有多少人相信,如果遇上一些小人,恐怕还会指责她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魅儿,如果这种事要你插手,你会如何做?”他弯着腰,认真的问道。 “我什么都不做,就做手里的这些。”罗魅斜眼。不是她不为民生考虑,实在是没那么远大的抱负。就算她有金刚钻,也不会去揽那些瓷器活。 除非……皇帝是安一蒙或者是南宫司痕,而不是南宫兴毅。 否则,她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预防天灾的难度很大?”江离尘追问着。 “不是。”瞧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罗魅无心捣药,转过身认真看着他,“*能防,天灾嘛无法确定。我所说的处理办法不是预防天灾,而是在灾难过后的解决措施,这跟统治者有很大的关系。这些事你也别问太多,因为问了我也无可奉告,我一不涉政,二不懂法术,最多就学了几年医,你以为我有多大能耐?” 有些事她确实不能说得太多,如果换成南宫司痕,或许她还会多嘴几句。更何况,她连外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有何资格去做定断? “……”江离尘抿紧薄唇,似有些不甘。 罗魅转回身,继续捣鼓药草。见他一直站着不动,她垂下的眸光沉了沉,突然低声自言自语起来,“如果地震之后伤亡惨重,对那些死亡的人和牲畜最好隔离处理,简单点的办法就是将这些远离居住地掩埋,并在尸体上多撒石灰,能防止细菌扩散,如此一来,活着的人才不易受感染。但燔烧石灰并不是那么容易,一般人能烧制一些,但远远不够,工艺繁琐不说,还需要大量的原料,没有统治者的支持,想要达到有效的作用,很难的……你跟司痕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知道他的处境,别说我们夫妻冷漠,就算我们心怀天下,也不可能冒然出头。” 她的声音不大,远处做事的人肯定听不见,但凭着过人的耳力,江离尘却是一句不漏的听了进去。 看着她冷艳而平静的侧脸,他双眸逐渐敛紧,眸光愈发深沉,认识她这么久,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懂得东西不少。 呵……她自然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否则南宫司痕也不会在她身上费心。 直起身,他投向远处的眸光夹杂着一丝酸涩,就连心里都空荡荡的…… 失去了的还有可能再拥有吗? …… 经过小半天的忙活,蔚卿王府里各处平地都铺上了临时床铺,期间时不时有余震,但好在罗魅事先有提醒,所有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尽量不去危险的地方。 眼看着天快黑了,南宫司痕还没有回来,罗魅坐在院子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想去找罗淮秀,可这个时候出府,不知道会不会遇上突发情况,特别是太子南宫兴毅派人来过之后,她更是不敢冲动的离开。 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时候没人趁机作乱。能接受江离尘在此,那也是因为有府里的人在,如果他想耍花招,她只需要叫一声就可以了。 没南宫司痕在身边,她出府是真的没安全感,仅那支金簪就能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冲她而来。她想去找南宫司痕,可又不知道他此刻在何处,而且还是要出府…… 耐心……她现在必须拿出最大的耐心,只有这样才不会轻易着别人的道,才能让自己多一份安全。 就在慧意带着其他丫鬟开始为她布膳时,管家又匆匆而来,“启禀王妃,听闻此次地震受灾严重,皇上特意指派六部负责灾后事务,此刻已派人在大门外,想知道我们府中伤亡情况。”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轻道,“如实说就行了。” 管家朝后院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那马棚……” 他还算聪明,只说马棚,没有提密室。罗魅很满意,语气都柔了几分,“马棚那里只是意外,你告诉六部的人,就说蔚卿王府死伤惨重,丁姨娘同她的丫鬟都死于房舍坍塌中,当场死亡。” 管家点着头,“是,王妃,小的知道该如何说了。” 罗魅挥了挥手,“去吧,要是他们说要进府查看,你就告诉他们此刻王爷和我都不在,他们应该知道王爷的去处,至于我,要是被问起,就说去了安府。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制止他们、不让他们随意进出。” 管家应声退下了。 看着满地的地铺,罗魅还算满意,其实她不知道,在经历了今日后,府里的人对她的印象全有了改变。 谁说他们王妃只有容貌没有才情的?她审问丁姨娘和静香时能说会道,气势足、手段硬,这可不是贬议她,而是她处事干净利落,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谁说他们王妃草包无用的,原来书房里放着那么多治病疗伤的草药,全都是王妃的。府里受伤的人全都是她亲手医治,这不是一句‘平易近人’就能形容的。她在替人治伤的时候不但抛开了自己的身份,还不嫌脏乱。试问,其他府里的女主人能做到这样? 再说胆识,地震发生后,他们王妃不但没有哭哭啼啼,反而无比冷静的指挥他们做事,把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妥妥当当,就算他们心里有余怕,担心地震再次出现,可只要看到她镇定从容的在院子里摆弄草药,他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冷静下来。 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让他们生出心暖、心安的感觉。 太子派人来请了江离尘三次,但三次都被江离尘拒了。 太子是何用意没有人清楚,但罗魅眼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派人到府里来请江离尘,不禁在心里冷笑。灾难当头,各处百姓都需要安抚的时候,南宫兴毅还有心情会见外客,真是闲心十足。 对江离尘,虽说她心有戒备,但还是有感激的。同时也夸赞下自家男人的远见,请江离尘留在蔚卿王府里,还真是对了! 外面一定很乱吧,如果南宫兴毅要做点什么事,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但江离尘留在蔚卿王府就不一样了,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北阳国的太子。当着他的面对她下手,这不是摆明了让人看笑话么? …… 安府—— 安一蒙同样不在府里,同南宫司痕差不多,早朝刚回府不久又被宣召进了宫。临走前,他对府里下了禁令,不许罗淮秀擅自出府。 眼看着都傍晚了还不见人回府,罗淮秀已经没了耐性,心里猫爪似的狂躁不安。主要是她不放心自家乖宝,虽说蔚卿王府有派人来说她乖宝平安无事,可是没亲眼看着、摸着,她哪里能安心? 偏偏安一蒙那家伙,给侍卫下了死令,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府半步。中午的时候她还跑到大门口闹,威胁那几名侍卫,“你们再不让我出去,信不信我当场咬舌自尽?” 也不知道那些侍卫是没长心还是没将她看在眼中,一个个冷肃的看着她,就是没一个替她开门。 她又用孩子做威胁,可人家还是不予理睬,只说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罗淮秀真差些当他们面上吊自尽了。这些人都是经过安一蒙特训的,根本就不吃她威胁人那一套!她是软磨硬使好话歹话都说遍了,可人家就是不理她。 最气人的就是安一蒙临走时还让穆管家请了一名大夫到府上,把她装病的机会都给灭了! 地震发生后,她和罗魅的处理方法一样,让管家把人都召集到院里空地上,搭了帐篷打了地铺,也再三叮嘱做事的人尽量避开房屋。这些建筑都不是平房,就算地基再稳,上面多是木材搭建,房顶上的瓦砾已经掉了大半,还有些随时都可能落下。 折腾了一天,她用了些饭菜后就在帐篷里休息。 突然,安翼的声音传来,“罗姨,我回来了。” 罗淮秀还未坐起身,就见他进了帐篷,于是拉长了脸,“回你院里去,瞎跑瞎叫个什么劲儿!” 地震后他们父子一同出的府,没想到这小子先回来了。 安翼嬉皮笑脸的走近她,“罗姨,我先行回来,可是因为担心你。” 罗淮秀假笑,“你这小子有这么好心?” 安翼捂了捂心口,一脸受伤样,“罗姨,都是一家人了,你如此说太伤我心了。” 瞧着他那邪眉邪眼假惺惺的摸样,罗淮秀眼疼得都不想搭理他,不过还是对他问道,“你爹呢?他何时能回来?” 安翼坐到椅子上,笑看着她,“我爹就是不放心你,所以让我先回来。” 罗淮秀又问道,“那他何时回来?” 安翼回道,“他说把皇上交代的事处理好了就回来。” 罗淮秀抿了抿唇,突然转移了话题,“外面情况如何,伤亡严重吗?” 安翼叹了口气,“六部的人负责查问,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不过以我看,百姓伤亡不多,只是房舍毁损严重,只要这两日不下雨,灾情也能很好的控制。发生如此灾难,百姓怕是要苦上一段时日了。” 看着他脸上的担忧,罗淮秀难得没泼他冷水,不管他是真心替百姓哀叹还是假模假样,至少他今日一天都在外忙碌,也没有躲在家里不闻不问。 有关政事,罗淮秀肯定是不方便问的,就算要打听也只会向可信的人开口。对眼前的这个小子,她只能说些其他的,“你们在外面忙也要多注意安全,凡事尽力就行,别轻易出头逞能。” 安翼感激的点头,“多谢罗姨,我会记下的。” 该说的也说完了,罗淮秀正准备把他打发走,突然听他问道,“罗姨,有个事能否同你商量?” 罗淮秀戒备的看着他,“何事?” 安翼笑了笑,和随意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罗姨收了司痕不少东西……” 罗淮秀皱眉打断,“你想做何?司痕给我的东西可都是娶我乖宝的聘礼,你还想打主意不成?” “不不……”安翼摆手,“罗姨,你误会了,我哪会起那种心思?我只是想跟你谈谈酒楼的事。” 罗淮秀哼道,“咋的,还看上我的酒楼了?” 安翼脸上继续挂着讨好的笑,“罗姨,你知道吗,旺东那几间铺子早先可是我看上的,你也知道我常年在外奔走,有一次去边塞,回京之后那几间铺子就到了司痕手中,为此事我都懊悔了许久,要是当初早些下手那几间铺子就是我的了。听说司痕把铺子送给了你,我就想着,你现在怀了身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理会不上,要不把那几间铺子转给我吧?你放心,我一定出高价,多少你说了算。” 罗淮秀眨了眨眼,“想买我的酒楼?” 安翼点头,“嗯。” 罗淮秀抱起枕头朝他砸了过去,突然变了脸,“你个熊孩子,居然打我酒楼的主意,想死是不是?你不知道那酒楼是我的命根子啊?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装修吗?” 安翼稳稳的接住枕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她,“罗姨,你别气嘛,我就是和你商量商量,你不同意就算了,我也没说非得要啊。” 罗淮秀哼道,“你要也不给!就算你爹开口都没门!”那酒楼算是她在京城里的不动产,她怎可能随随便便卖掉的?她跟安一蒙过日子,可没打算靠他养活,自己赚钱养自己骨头都要硬些,她才不会去看人脸色生活呢。而且那酒楼的位置的确好,正因为如此,那次发生命案后她都舍不得抛弃。 这小子,想匡她的东西,梦吧! 安翼撇起薄唇,眼神幽怨的看着她,“罗姨,我就问问而已,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罗淮秀瞪他,“我就小气了,咋的?” 安翼不满的哼了一声,“有何了不得的,不就是一家酒楼么?这点聘礼就让你把女儿嫁了,还自诩精明呢,我告诉你,你亏大了!” 罗淮秀皱眉,“我亏大了?我怎么亏大了?你知道司痕给了我多少好东西么?” 安翼一脸嘲讽,“给多少好东西你都亏了!你知道你那女婿有多富有吗?在这天汉国,他敢称第二,国库都不敢称第一。” 罗淮秀睁大眼,惊讶,“真的假的?” 安翼讥讽道,“你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藏宝图的事。” 罗淮秀更惊讶,“怎么,那不是谣传,是真的?司痕真有藏宝图?” 她来京城后是听说了些,但是只是听说,还没得到确认。而且她一直都觉得外头传的事信不得,所以也从来没问过南宫司痕。身为他丈母娘,虽然她也承认她有些势利眼,甚至贪财,可她还是知道要如何做人。 女婿给她的东西已经不少了,真金白银可不是虚的,她要是还嫌不够,那就是她人品有问题了。至于他到底有多少家产,其实她真没关心过,唆使女儿夺权,她也只是想帮女儿争取地位而已,有机会接触到蔚卿王府的帐薄,她也没想过要贪图什么。看着女婿对女儿好,她早就心满意足了。 安翼摇头叹气,“枉我一直以为你精明,没想到是如此傻,竟连自己女婿的底细都不清楚。” 提起藏宝图,罗淮秀还真来了劲儿。她就是个俗人,不说眼红,但羡慕、好奇是肯定有的。 “小安,你快说说,你到底知道多少?” 安翼突然犹豫起来,像是不方便开口般,“这个嘛……” 罗淮秀拉长了脸,“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厚道,把老娘好奇心勾出来了就不想负责么?” 安翼神色多了几分认真,还朝门外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罗姨,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怕隔墙有耳。你不知道,那藏宝图一共分成三份,不仅我和司痕各有一份,就连离尘也有一份。” 罗淮秀傻了眼般的望着他,“真……真的?”回过神来,她没好气的道,“哎呦喂,你们这些小子,可真是怀财不露啊!” 安翼傻笑,“呵呵……罗姨,这种事我哪敢随便对人说的?我可是把你当家人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能外泄这个秘密哦。” 罗淮秀撇嘴,“去去去,就你这二流子德性,我信你才怪!” 安翼又换上了哭脸,“罗姨,你别这般怀疑我,否则我会难受的。你看我多实诚,这种事司痕都没同你说,我却先向你坦白了,就看在这点上,你也该把我当自己人才对。” 罗淮秀哼了哼,谁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 这话她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腹诽。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惊讶,他们仨居然是这样的关系。要她形容,那就是——太复杂! 难怪皇帝不爱太子爱她女婿,原来这事是真的,要是换做她,她也会把女婿巴结好的…… 斜眼瞅了瞅正一脸委屈的安翼,她没好气道,“说吧,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目的?”这小子狡猾得很,敢说他没目的,鬼都不信! 安翼很不高兴,就跟孩子赌气似得还扁上了嘴,“我能有何目的?不过是告诉你一些事罢了,免得你和魅儿蒙在鼓里。我都说了是把你当自家人,可你偏偏总不信任我,你以为你那女婿有多好,到头来还不是瞒着你们母女。哼,比起他,我可诚实多了。” 罗淮秀冷了脸,“你小子少挑拨离间,司痕才没你那么多心眼呢。”女婿好不好她心里清楚,比起这小子,可是甩了他几百条街。 安翼也拉长脸嘲讽,“我像是挑拨离间的人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女着想。亏你这么精明,你为何就不想想,司痕为何不把实情告诉你们?还不是怕你们惦记那藏宝图而已。不信你去问你乖宝,我敢说她也不知情。你说你们都是一家人了,居然还做不到坦诚,可见他也没把你们母女放在心中。” 似是受不了罗淮秀的奚落,他随即起身,哼道,“我可是好心好意提醒了你,要是你们再如此糊涂,以后出了事可别怪我袖手旁观。” 语毕,他负气走出了帐篷。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罗淮秀怔怔的坐在简陋的床上。 虽说这小子有不怀好意的嫌疑,但的确戳到了她的心窝。南宫那小子都多少也该透露些事给她们才对,什么都不说也的确太那个了…… 不是宝不宝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信任与否,她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 可南宫那小子也不像个歪心眼的,对她们母女都极大的袒护,也没看出来他把她们当外人啊? 摸着下巴,她眼珠子不停的转动,这事肯定要和她乖宝提的…… 但她也不会对安翼那小子多生好感。谁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想挑拨她们母女和南宫司痕的关系,就凭他的人品和几句话,她要是这么容易着道,那她也白吃这么多年苦了。 …… 安翼从主院回到自己的院里,早就有人望眼欲穿等着他回来了。 自从上次差点被发现以后,墨冥汐就格外小心,甚至换上了男仆的装扮,像个小书童一般生活在安翼的院中。知道罗淮秀在府中,她虽没有光明正大的去见罗淮秀,但有偷偷的去看她。 之所以罗淮秀没发现这里多了个人,那也是安翼事先给管家打了招呼的,他还告诉管家墨冥汐是被他从外面捡来的,因为怕仇家追杀,所以暂时留她在府中避难。他们两人的关系,别人不知道,管家还能不知道的?他只当自家公子偷藏女人是担心安一蒙会骂他,所以也就帮着瞒过去了。 见安翼走进院里,墨冥汐都没用走的,而是转瞬就朝他飞了过去,欣喜的只往他怀里扑,“安翼,你可回来了!” 面的她热情的投怀送抱,安翼也没拒绝,顺势将她搂住,低下头对她邪气的笑道,“怎么,才半日不见就想我了?” 墨冥汐红了脸,“哪有……只是担心你而已。” 安翼抬头看了一眼院中各自忙活的下人,又对她邪肆的咬耳朵,“怎办?现在回不了房,没法恩爱了。” 墨冥汐脸颊更红,娇嗔的在他胸膛上打了一下,“你坏死了!这个时候还想那种事!” 安翼闻向她细滑的脖子,轻吐气息,“哪种事?嗯?” 墨冥汐脑袋埋在他胸膛里怎么都不愿抬头。 安翼‘呵呵’笑了几声,随即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不逗你了。” 墨冥汐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的红晕还在,但神色略带紧张,“安翼,你说过要帮我去蔚卿王府打探情况的,那边如何了,我哥和王爷、王妃他们都没事吧?” 安翼摇了摇头,“没事,放心好了,我也是刚从蔚卿王府回来,都好着呢。” 墨冥汐惶惶一日的心这才平静了下来。 想到什么,她赶紧推了推他,然后拉着他的手往院里走,“安翼,你饿了吧?我都把饭菜准备好了,全都是我自己做的哦。” 安翼朝她兴奋的侧脸看了一眼,僵硬的勾了勾唇,“是么?那我得好好尝尝。” …… 天都黑了,可罗魅还是没等到南宫司痕回府。余震时有发生,她和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睡觉,就算再镇定,心里依然有不安。 慧意在照顾慧心,其他下人们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团说着话,花园里的树枝上挂着灯笼,给了大家不少温暖。虽然夜色浓,气氛算得上热闹了。 罗魅裹着披风,了无睡意的看着天。这几个月习惯了南宫司痕的怀抱,就算身边有火盆,她还是觉得冷。 等了一整日了,她的耐心伴随着越发刺骨的寒风逐渐消失,再等不到人回来,她真的快坐不住了。 “王妃……王妃……”管家又从外面跑了进来。 “嗯?”罗魅精神一震,下意识的朝他身后看去,有些失望。 “王妃,不好了,听说王爷受了伤,此刻正在宫里让御医疗伤呢。”管家将得到的消息如实禀道。 “什么?”罗魅呼啦起身,脸色瞬间白了,就连肩上的披风滑落在地上她都没顾上去捡,而是抬脚就往大门口走,“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远处,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江离尘也快速的从地铺上起身,沉着脸大步的追了上去—— ------题外话------ 应妞们反应,凉子决定今日起改在上午更文,(*^__^*)嘻嘻……圣诞快乐!周末愉快! 76.再乱来我把爪子给你剁了! 本就在家耐着性子等了一天,没想到不是把自家男人等回来,而是把他受伤的消息等回来,罗魅哪里还坐得住? 马车上,江离尘几次欲同她说话,她都不冷不热的回道,“别跟我说话,我现在想静静。”她担心,担心南宫司痕不是意外受伤,担心他受伤后在宫里遭人趁机暗算…… 江离尘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陪着她一起沉默。一路上,他如玉的俊脸上都未带有一丝笑,如果说罗魅此刻是罕见的心烦意乱、坐立难安,那么他就是罕见的冷冽慑人。 罗魅低着头只想着南宫司痕现在的处境,压根就注意到他从发冠到脚底都带着一丝冻人的寒意,更没留意到他眸底暗藏的寒芒,还有那双握了松、松了又紧握的手…… 她今日的表现江离尘都一一看在眼中,原本以为她在南宫司痕身边只是因为南宫司痕的霸道而迫不得已,可今日同她相处了一天,他才明白,自己想得太乐观了。 南宫司痕对她是宠爱,这点无可争议,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让他颇意外的是她对南宫司痕的态度,那绝非一点点的在乎…… 马车到了宫门口,刚停下罗魅就迫不及待的钻出跳了下去。 宫门今日把守得比平日还严,加之夜深,守门的侍卫见到罗魅时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罗魅这才发现自己走得急,竟然忘了带腰牌,一时间竟无语以答。这里是全京城戒备最严的地方,深宫重地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出入的。她成亲之后有代表身份的腰牌,那是她身为蔚卿王妃的证明,只不过她平时都不来这种地方,所以对那个东西也没多重视,当然不会随身携带了。 这种情况下,她难免尴尬,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把心情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朝那几名严肃冷漠的侍卫客气的说道,“我乃蔚卿王妃,劳烦几位帮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想见一见蔚卿王。” 领头的侍卫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眯着眼问道,“可有腰牌?” 罗魅回道,“不好意思,来得匆忙,忘记带了。” 那领头的不客气的冷哼,“既没有被宣召,也未有腰牌,我等无法替你通传,你还是请回吧。” 罗魅沉了沉脸。 而就在她思索着要如何让他们放行时,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本宫能证明她就是蔚卿王妃,也的确是为了蔚卿王受伤一事而来,还请几位行个方便。” 罗魅回头,江离尘已经走到她身侧,并主动将自己的信物交给领头的查看。 领头的侍卫接过后,只看了一眼,就带着其他人恭敬的朝江离尘行礼,“没想到是江太子。” 江离尘一脸温和,平易近人,“劳烦几位通传一声,就说本宫同蔚卿王妃都很是关心蔚卿王伤势,想进宫见他一面。” 领头的赶紧应道,“是是,请江太子稍后,小的这就让人进去通传。” 罗魅看着他们重新将大门掩上,扭头看向身侧,低声道,“谢谢。” 江离尘叹了口气,似是责怪般训道,“冒冒失失的也不怕坏了事?何时变得如此冲动了?” 罗魅抿着红唇没说话。 江离尘放软了语气,“既然嫁给了他就应该相信他,若是他连这点自保之力都没有,那他也不配拥有你。” 罗魅掀了掀眼皮,低声道,“再有能力又如何,小人难防。” 江离尘眯了眯眼,眸色有些沉。 罗魅低下头轻道,“今日多亏了江大哥能留在府里陪我,要不然我也会有麻烦。” 江离尘没好气,“说这些话未免太见外了!怎么,嫁了人了就打算同我断绝来往、欲将我当成陌路人?” 罗魅摇头,“江大哥你想多了。” 江离尘冷哼,“想多了?我看你想多才是。同你们母女认识好几年了,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数月的人。难道我江离尘在你们眼中就如此可有可无?” 罗魅抬起头,轻蹙着秀眉,“江大哥,能唤你一声大哥,就足以说明我没把你当外人。只是……”利益牵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难道就她才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心很累?既要把他们当朋友,自然的相处、来往,又要提防他们背地里耍心机,她不知道南宫司痕是如何调整这种心态的,总之她很累。想到哪一日会为了利益而变成相互仇视的敌人,她就觉得烦。 她喜欢简单的人际关系,可这种理不清却又不得不理的人际关系,她又逃避不了。 江离尘不满的接道,“既然你把我当大哥,那就该相信我,别对我如此疏离冷漠,可行?” 罗魅低下头,“嗯,我知道了。” 江离尘脸上这才又带上了温和的笑。 两人都在没再说话,安静的等着宫门再次打开。 …… 见到南宫司痕的时候,他正在一处偏殿里休息,见到罗魅来,不但没一丝惊喜,反而沉着脸对她训道,“不在府中待着,乱跑做何?” 他甚至拿冷眼射向一同跟来的江离尘,似乎在责怪他没帮自己把人看好。 江离尘笑着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 罗魅坐到床上,也没理会他冷脸,手摸进被褥中将他手腕抓了出来,一边替他把着脉,一边冷声问道,“哪里受了伤?” 他脸色有些白,像是失血过去造成的,薄唇也没有光泽,苍白干涸。 南宫司痕想反手将她手抓住,罗魅突然朝他怒道,“动什么动?问你哪受了伤,你哑巴了?” 别说南宫司痕被她突来的怒气震到,就连江离尘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可是从来都没见她这么动怒过。 见南宫司痕愣着不说话,罗魅替他把完脉后忍不住朝他肩头打去,“问你话呢!哪受伤了?”她就差没当众掀开被子扒光他了!内伤没有,但他气虚,显然是失血过多造成。她现在没心思问他如何受伤的,她只想看看他伤势是否严重。 南宫司痕突然捉住她的手,龇牙闷哼了一声,“唔……” 罗魅怔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于是将他大手刷开,掀开被子就去看他的伤势。她也没管有多少人在场,毫不避讳的拉开他衣襟,小心翼翼的让他肩膀裸露出来。 果然! 看着他半个身体都被布条缠着,肩上甚至还有血水溢出将白色的布条染红。 她皱着眉头凑近他伤口处嗅了嗅,药没有问题,这才抬眼看着他。 四目相对,她眼里有怒,但也有心疼。她不是第一次救他了,可这次比起上次,心里难受了不知多少倍,就跟大石头堵着心口般快喘不过气来。 南宫司痕又一次将她手握住,这次罗魅没再挣脱,只听他低沉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之所以没回府,是不想让你担心。” 罗魅没好气,“小伤?要是小伤,那我再打你几次试试?” 南宫司痕唇角狠狠一抽,“哪有妻子打丈夫的?” 瞧他现在还没个正经,罗魅拉长了脸,“给我闭上嘴巴不许说话,再说一句我真打你!” 南宫司痕还真是听话的抿紧薄唇,若仔细看,定能看到他眼里暗藏的笑意。 罗魅轻柔的替他合上衣裳,又为他盖好被子,然后问道,“可是服了药了?” 南宫司痕浓眉挑了挑,没说话。 罗魅抬眼瞪他,“哑巴了?问你话呢!”这人真是想让她急死吗? 见她要生气了,南宫司痕这才低笑出声,“你不是让我闭嘴么?” 罗魅磨了磨后牙槽,要不是他盖着被子,真恨不得掐他个满身胞。 南宫司痕又握上她的手,放在唇上啄了啄才低声道,“服用过药了,不必担心。” 罗魅沉着脸,“为何要到宫里来治伤?你就不怕有人暗中使坏?”她指的是他用药上,万一有人趁机想害他,他这种情况下能躲避? 南宫司痕安抚的笑了笑,“无事,安将军一直都在,也就刚离开两刻钟而已。” 罗魅这才松了口气。想来应该是安一蒙派人去通知她的。 “咳咳咳……”看着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打闹说话,一旁备受冷落的江离尘终于看不下去了。 罗魅也是这才想起他的存在,顿时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南宫司痕突然朝不远处的一名宫人吩咐道,“江太子口渴了,快煮一壶好茶送来。” 江离尘咳得更厉害了,“咳咳咳……” 罗魅回头看了他一眼,想笑,但忍着了。转回头,她认真的看着自家男人,如实向他汇报着今日的一切,“府里没大事,一直很安稳,只不过太子来了多躺,欲想请江大哥前去,江大哥担心我的安危,所以都婉拒了。” 她神色认真,言语诚恳,都带着对江离尘的感激。难得南宫司痕没吃醋,将她冰凉的小手又放在唇上啄了啄,低声道,“你无事就好。” 他也没问太子找江离尘有何事,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更何况这是宫里,也不方便谈论这些。 抬眼看向江离尘,他点了点头,“有劳了。” 江离尘带笑的走向他们,眸光在罗魅后背扫了一眼,不以为然的道,“你我之间就别这般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事,就是在蔚卿王府吃了一下午茶水而已。” 罗魅想将手从南宫司痕手中抽出,想让他好好休息,可她刚一动,南宫司痕越发收紧五指,连另一只手也从被褥中拿了出来将她冰凉的双手捂着。 罗魅这才看到他右手上同样缠着布条,顿时就恼了,“南宫司痕,你欠打是不是?”居然还藏着不让她看!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眸光移开没同她对视。 罗魅咬着牙问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南宫司痕轻道,“没有了。” 罗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人,“你们都下去,本王妃会亲自照顾王爷。” 一直候在这里的两名宫人应声退下,“是。” 直到偏殿里就他们三人,罗魅才开始逼问,“到底是如何受伤的?可是遭人暗算?” 南宫司痕知道她心里不安,也没瞒她,将事情经过如实跟她说了。其实也不是罗魅想的那般,他这次受伤完全是意外。 皇上令六部负责灾后事务,又令他和安一蒙带兵走访巡查。在郊外的一村庄里,几名孩童因为在外玩耍被困山脚,好在山上滑落的大石只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并未伤到他们。但因为大石堆积,几个孩子出不来,不少村民也都焦急万分。他和安一蒙带着人前去搭救,谁知余震不断,山上再次坠落大石块。他因为两手各抱着一名孩子,为护住他俩,他肩膀才受石块击中,至于其他部位受伤,也是当时遇到的摩擦造成的。 罗魅听完后也没再说什么。 见她沉默,南宫司痕温声道,“休息两日就没事了,不必担心。之所以不回府,也是皇上的意思。” 罗魅淡淡的‘嗯’了一声。 南宫司痕继续道,“如今各处受灾严重,房舍大多坍塌损毁,我入住宫中养伤,也能借此将你接来,免得受那断垣残壁之苦。” 罗魅又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对他那点怨念已不知不觉消失了。 站在罗魅身后的江离尘一直未说话,盯着他俩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看了片刻,最终无声的离开了。 看了一眼他暗藏落寞的背影,南宫司痕眸光沉了沉。 “上来,陪我睡会儿。”他拉了拉自家女人。 “你睡吧,我不困。”罗魅摇头。 “我想抱抱你。”她手是冰凉的,脚也一定是凉的,对她的身子,他再清楚不过。 “抱什么啊?”罗魅没好气,“受了伤就给我老实些,要是伤口恶化了,别想我管你!” “为夫又不做别的事。”南宫司痕哭笑不得。他发誓,他现在真没有邪念,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他不清楚,此刻是真的想抱她,替她捂捂身子。 “既然不想做别的事,那你就安分些。”罗魅脱口而出。说完后她突然怔了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南宫司痕突然低笑出声,甚至将她双手拿到唇边暧昧的吮吸起她的指尖,含笑的黑眸染着一丝邪恶,“乖宝可是对为夫心存不满?你放心,为夫虽受了些皮肉伤,但‘伺候’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罗魅一额头都是黑线,“……”都有撞柱的冲动了! 夫妻俩一个带着笑一个带着尴尬,四目相对,眸光交织,就连空气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温暖缠绵。 最终罗魅还是脱了鞋躺到了床里。 南宫司痕未受伤的手臂瞬间搂着她,低下头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红唇。 罗魅不敢挣扎,怕自己一挣扎会拉扯到他伤口,只能仰着头迎合他。 他炙热的气息,温暖的怀抱,紧实的臂弯,像是暖阳包裹着她,为她驱除了所有的寒意和心底的不安。 很快,南宫司痕搂着她的手有些不规矩了,罗魅想都没想的抓住他手腕,板着脸道,“不是说什么都不做么?再乱来我把爪子给你剁了!” 南宫司痕不满的咬她耳朵,“你不是说过么,我们要‘恩爱如初’,嗯,这么快就忘了?” 罗魅怔了一下,想起早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顿时脸黑,“我说的此‘恩爱’非彼‘恩爱’!” 南宫司痕沙哑的哼道,“为夫才不管,既然答应过你,自然就得兑现承诺,怎能因为受点伤就冷落你呢?” 罗魅嘴角抽了一下,有种吐血的冲动。她不得不佩服这人,再邪恶的事都能被他说得理所当然。 被褥中,她抓着他另一只手,拉长了脸警告,“你要再不老实,我可回府去了!” 南宫司痕将唇移到她香滑的颈窝里,“乖宝……我难忍……” 罗魅松开他的手,把他脑袋抬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躺在这里是个大大的错误,“你给我正经些,我还有事要说!” 偷不到香了,南宫司痕除了不满外,也没再强迫她,压抑着心里那把邪火,沙哑的问道,“嗯,何事?” “丁红芸和那个叫静香的丫鬟命丧密室,这事我相信你会处理,不过我今日忘了跟你说,我已经从静香那里逼问出丁红芸掩藏财物的地方了。这笔财物我原本就打算捐赠出去,如今地震灾害让不少百姓都受了损伤,我想让你派人去把财物找回来,将这些捐赠给受灾的百姓,你看如何?” “嗯,一切都听你的。”对她的提议,南宫司痕丝毫没犹豫。 “会不会觉得我太大方了?”罗魅勾了勾唇。 “不会。”南宫司痕抓住她双手在唇上轻啄,“这次地震百姓损失严重,皇上已下了令,朝中文武百官每人扣发半年俸禄,用于安置受灾百姓。” “半年俸禄?”罗魅惊讶的看着他,“要扣这么多?”南宫翰义可真会算计! “嗯。” “国库呢,难道国库空虚没有银子可花?” “国库虽有,可能拿出的银子不多。”南宫司痕轻笑。对南宫翰义的做法,他也只能笑笑,毕竟对他影响不大。 “哼,他还是真是会打算盘。”罗魅嘲讽的道。一个国库都拿不出多少钱,要么是骗鬼的,要么就是做皇帝的太昏庸无道了。她不涉政,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缺那点银子。”南宫司痕搂着她拍了拍,“就算不领他的俸禄,外面那些租子也够我们花销,不必在意他的决策。” “可是……你就不怕他在这个时候打宝藏的主意吗?”这是罗魅最担心的。万一南宫翰义以国库空缺为由逼他交出藏宝图呢?这个时候可是最佳时机,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不怕别人说他是为自己谋私利。 “呵……”南宫司痕轻笑起来,“他若真逼我,怕是什么都得不到。” “嗯?”罗魅不解。 “他若真把事情做绝,我也不会让他得逞。”南宫司痕突然沉了脸,刚刚还染着笑的黑眸顷刻间凝聚起浓浓的戾气,“我宁愿送之他国,也不会让他白得这便宜。” “……”罗魅沉默的看着他,并没觉得他这想法有何不对,换做是她和母亲,如果有人抢她们的东西,她们同样也会如此,宁可毁了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看着窗外深浓的夜色,她往被子里缩了缩,低声提醒他,“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看着她藏在自己臂弯里的脑袋,南宫司痕还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当真什么都不做?” 罗魅摸到他腰间掐了掐,“你再想那些,我立马踢你下去!” 这混蛋,让她休息一天都不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人的地盘,好意思么?更何况他还受着伤,她傻了才会陪他胡来! …… 安府—— 罗淮秀也一直未睡,等到夜深总算把安一蒙等回来了。 听说女婿受了伤,她都来不及先找安一蒙算禁足令的账,追着他不停的问道,“严重不严重?有没有性命危险?完了,我乖宝肯定不知情,这可咋办啊?” 眼看着她要下床,安一蒙立马将她喝道,“回去躺着!” 罗淮秀才不愿理他,“不行,我要去找乖宝,南宫那小子没回府,乖宝肯定要急的。” 安一蒙伸手将她给按回了床上,冷脸训道,“他们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早已经让人带话去蔚卿王府了。” 罗淮秀又坐起身子抓着他衣襟,“你还没告诉我司痕他怎么样了!” 安一蒙沉着脸瞪着她,“无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御医已经替他止了血敷过伤药了。” 罗淮秀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可真是吓死老娘了。” 安一蒙很是不满,“就知道关心别人家的事!” 他这满口算话,罗淮秀拉长了脸,“什么叫别人家的事?那是我女婿、女婿!他好不好可是关系到我乖宝的终身幸福,你懂什么啊?不懂就别瞎逼逼。” 她最后一句话安一蒙虽不懂,但也猜到不是好话,脸色都难看了几分,“我回来也好一会儿,怎不见你关心我?” 罗淮秀撇嘴,“我有不关心你么?刚刚不是问候过你了?” 受伤的那个可是她女婿,算半个儿子了,说不定以后养老还要指望他呢。眼前的这个最多算她挂名的男人,过日子还能将就将就,不见得就会陪她一生。万一哪天被个小妖精迷去了,她可不会再跟他过下去。 安一蒙是不知道她心里腹诽的话,若是知道,估计这会儿都掐死他了。 …… 经过一夜,余震几乎没再出现,但以往繁华的街上人烟稀少,整个京城似乎变了个摸样,残桓断壁随处可见,哀痛的哭声不多,但哀叹声却随处可闻,这次地震让不少人都没了栖身之处,几乎家家户户的房舍都遭到了破坏。寒风袭过,飞沙走石,整个京城仿佛被苦叹声笼罩,潇凉而又狼狈。 朝廷虽有派大量的将士帮助百姓修整房屋,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如初的。好在老天庇佑没让大雨降临,否则满城的百姓还不知道该迁往哪里栖身。 听说蔚卿王府也遭到毁坏,南宫翰义格外关照夫妻俩,让人加快动作修整好一间空殿,让夫妻俩搬了进去。早朝过后,南宫翰义百忙之中还抽空召见了罗魅,一是关心南宫司痕的伤势,而是让夫妻俩安心在宫里居住,待蔚卿王府修整完后再搬回去。 对他的安排,罗魅当然只能谢恩。人家这么为他们夫妻二人‘考虑’,她若不接受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离开御书房后,她准备回去给南宫司痕换伤药,但刚到宫殿门口就听身后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子妃到——” 罗魅忍不住皱眉,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高贵典雅的女子带着一众宫人正朝她走来。 太子妃苏水梦,罗魅上次在宫宴上见过,人漂亮不说,气质端庄高贵,其夫乃当今一品的相国,家世可不是一般的好。 “妾身参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眼看着人走到她身前了,她这才不慌不忙的蹲膝行礼。 “蔚卿王妃免礼,快请起。”苏水梦虚抬了抬手,声音清雅又不失威严。 “谢太子妃。”罗魅顺着她的话起身,然后低着头保持沉默。 “蔚卿王妃,听说王爷受伤了,太子殿下很是挂念,但他公事缠身无法前来,所以本宫代他前来看看。王爷可要紧?伤得严重吗?”苏水梦言语温和,充满了关切。 “王爷并无大碍,多谢太子和太子妃关心。”罗魅又弯了弯膝,低头回道。母亲教过她,跟这类身份地位比她高的人说话,尽量低着头做出低眉顺眼的摸样。她虽没有正眼看身前的苏水梦,但依然感觉得到她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无事就好。”苏水梦点了点头。 罗魅继续低头保持沉默。别说她是太子妃,就是一般的女子她也不喜欢随便跟人说话。 可苏水梦似乎也不在乎她沉默寡言,还上前一步亲切的握住她的双手,美丽端庄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蔚卿王妃,你我难得相见,你也别对本宫太过生疏。自上次在宫宴见你之后,本宫就极为喜欢你这般仪静淑娴的性子。不过听闻你身子欠安,本宫也不便去打扰你,所以一直都没机会再同你见面。” 罗魅低声道,“太子妃过奖了,妾身担不起这般夸赞。” 苏水梦描绘得精致的美目略带不满,“刚刚才说你太生疏见外了,怎么还这般客气?” 罗魅继续低声道,“妾身没什么见识,不怎么会说话,还请太子妃见谅。” 苏水梦拍了拍她的手,语气越来越温柔,“你啊,就应该多出府走走,整日闷在府里也不怕闷坏的?我们之间也算妯娌,理应多相互来往,以后啊你若是嫌闷,就常到太子府坐坐,顺便也陪本宫说说话、谈谈心,行么?” 罗魅低着头,嘴角快速的划过一丝冷笑。能被当今太子妃如此看重,她是不是该骄傲? 又蹲膝行了一礼,她轻道,“多谢太子妃相邀,待王爷伤势好转,妾身一定会去拜访太子妃的。” 苏水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嘛,一家人本就应该多亲近亲近。好了,本宫也不去打扰王爷养伤了,你帮本宫带个话就行,让王爷安心养伤,希望他早日痊愈。” 罗魅又行了一礼,“是,妾身会转告王爷的。谢太子妃。” 苏水梦放开了她的手,“行了,本宫还要去给母后请安,你且进去吧。” 罗魅又蹲下膝,“恭送太子妃。” 这就是她不愿意进宫的原因,动不动就给人下跪。难怪当初母亲从来不教她这些规矩,就是因为母亲也看不惯这种有失尊严和人格的事。 看着苏水梦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她撇了撇嘴,转身走进了殿门。 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苏水梦这一来没安好心。瞧着是想跟她套近乎,暗地里怕是挖了大坑等着把她活埋吧?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这才想起前不久听到的消息。 那薛柔好像要和太子成亲了? 想到这,她不屑的冷笑。反正她是怎么都理解不来,一根腌臭的萝卜,这些女人们真的一点都不嫌弃? 77、无毒不女人 回了寝宫,南宫司痕早已醒了,正懒洋洋的靠着床等她。 难得看到他如此悠闲的神态,罗魅径直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吃过了吗?” “还没。” “嗯?”罗魅皱眉,起身准备去给他拿吃的。 “乖宝。”南宫司痕拉着她手腕,“没胃口,暂时不用。” “那我喂你?”罗魅回头瞪着他。 “嗯……也好。”南宫司痕突然改变了主意,慵懒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笑意。 “……”罗魅有些脸黑。这人故意的? 可不管南宫司痕是否故意,那肩上的伤都不是假的,人家就是一个伤员,提点这要求似乎也合理。最终罗魅让宫人把吃的送到了寝宫,让宫人退下后,她用银针试了试饭菜,这才端到床边开始喂他进食。 “张嘴。”夹了一小筷子菜送到他嘴边,她没好气的下令。 南宫司痕眼里、嘴角都是笑,不过是强忍着罢了。怕罗魅反悔似的,他也不挑食,喂他什么就吃什么。成亲几个月来,这是他最享受的一天了。 谁说她女人不懂伺候人的?瞧不是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他这次受伤是真值得! “乖宝……”肚子饱了后,南宫司痕躺回床上,见她收拾碗碟,突然唤道。 “嗯?”罗魅掀了掀眼皮。刚开始不习惯他这么叫自己,听习惯后顺耳多了。 “帮我擦身。” “……”罗魅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头黑线的看着他。这是吃饱了就想做‘坏事’的节凑? “我现在行动不便,你不为我擦身难道让其他人碰我?”南宫司痕绷着俊脸,明显对她不满。 “……”罗魅抽了抽嘴角。她竟无言以对…… “浑身不适,若不擦身,恐怕伤口不易愈合。” “你还能再瞎编么?”罗魅都快被他逗笑了。不懂就别乱说,要想伤口好得快,就是不能碰水,要碰水也要结痂后去了。看着他那充满不爽的眼神,她嗔了他一眼,“你给我安分些,我这就让人准备热水。” 很快,宫人把热汤送到了寝宫里,沐浴的东西准备好后,罗魅又将人撵了出去。他们夫妻都不喜欢被人伺候,特别是洗澡换衣服,别说在宫里,就算是在自己府上他们都是关着门禁止丫鬟进出。 南宫司痕肩膀受伤,自然不方便脱衣,罗魅把水温调好后,才回到床边替他宽衣解带,顺便把他身上的绷带解了,打算帮他洗完澡后换新的药敷。 南宫司痕坐在床边,她站在他身前,替他解除绷带的时候手臂不够,难免紧贴着他将双手绕到他身后。罗魅做得自然,一心只想着赶紧把他伺候完。她是没有一丝邪念的,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伤患,她对一个伤患能有什么想法? 可南宫司痕就不一样了,她贴上来的时候前胸正对着他脸,不仅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体香,还能不经意的碰到…… 就片刻钟头,他呼吸不觉的加重,罗魅在替他刚把绷带解完,突然腰间一紧。她下意识的低下头,顿时羞窘交加。 “南宫司痕,你非得这么流氓是不是?”要不是他肩上有伤,罗魅一巴掌都给他呼过去了。抱着他的头,她使了些劲儿搬开。 南宫司痕一只手抬起,突然勾下她脖子,霸道的将她吻住。 “唔唔……”罗魅举着双手又不敢打他,只能不停的扭头试图摆脱他。 “乖宝……”南宫司痕扣着她后脑勺不放,手已经摸到她腰间,欲拉扯她腰带。 “南宫司痕!”罗魅一个激灵,赶紧把他手腕抓住,带怒的瞪着她,“你再不放手我可真生气了!” 南宫司痕这才停下所有动作,炙热的黑眸里带着许多不满,连俊脸都拉得老长。 罗魅指了指浴桶那边,怒道,“给我过去,再胡来我让你自己洗!”气死人了,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 之前绑着绷带,她以为只是皮肉伤,结果看到他伤口的摸样,她才知道这不是一点点皮肉伤,而是皮肉都快糊烂了。她庆幸昨晚没随他意,否则这伤口绝对裂开。别看他现在没事,那只是止了血,皮肉嫩红,随时都有裂开的趋势。 随着她心疼的目光,南宫司痕侧脸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对她勾唇一笑,“不碍事的。” 罗魅都不想同他说话了,吸了吸鼻子,把他拉起身,然后开始为他脱裤子。 这过程虽然尴尬,她甚至因此面红耳赤。可好在南宫司痕并未再强迫她什么,主要是看到她眼眶有些泛红…… 接下来,南宫司痕坐在浴桶里一直很规矩,直到罗魅为他穿好里衣,他才单手将罗魅搂到怀中,抵着她额头温声安慰她,“不碍事,又没伤到筋骨,过几日就痊愈了。” 罗魅‘嗯’了一声,推了推他,“我让人把药取来给你换上,你先上床躺一会儿,别着凉了。” 有她亲手料理着自己的事,南宫司痕又满足又欣慰,虽然失望有些事没做成,不过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在意,他也知足了。 为他绑好绷带后,罗魅这才坐到床边同他说正事,从御书房回来她就一直忙活都没机会开口。 “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太子妃来过这里……”她低声把苏水梦来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嗯。”南宫司痕应了一声,“别管她说什么,你全当没听到就好。” “我知道。我跟她又不熟,自然不想同她说话。”罗魅耸了耸肩,“她接近我估计也是太子的主意,我看往后还要被她纠缠。” “无妨,只要你不应她的话,她也不敢如何。”南宫司痕抓着她的手放到唇上啄了啄。 “我当然不会傻到去听她的。”罗魅冷冷一笑。 夫妻俩正说着话,突然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启禀王爷,皇后娘娘派人来,想请王妃去凤鸣宫坐坐。” 夫妻俩脸色同是沉了沉。 罗魅低声冷笑,“还真是一刻都耐不住,这么快就又找上我了。” 南宫司痕沉着脸朝门外道,“告诉皇后娘娘,就说王妃正服侍本王休息,改日再去见她!” 门外宫人应了一声,“是。” 罗魅脱了鞋爬上床坐着,一点都不显着急。反正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怕啥?如果他顶不住,她也不是软柿子随便任人掐。 虎口脱险的事她经历过了,自然有把握对付这些人。 南宫司痕把她拉近,又问道,“皇上今日对你说了什么?” 罗魅摇头,“没什么,他就是说让我好好服侍你,让你早日痊愈,好再帮他做事。” 南宫司痕勾了勾唇,笑得有些冷。 罗魅将头放在他未受伤的一侧肩膀上,吸着他颈窝里清爽的气息,“司痕,要不我们回府吧?我想娘了,想见见她。” 南宫司痕揽着她,低头在她白皙无瑕的额上请啄了一下,“府里乱糟糟的都每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你先休息好,晚上我带你出宫,然后就去安府。” 罗魅眼里这才浮出一丝亮光,“真的?” 南宫司痕咬她的鼻子,“为夫何时同你说过假话?” 罗魅低头笑了笑。 其实吧,他们俩之间也有相同的地方,虽然成长的经历不同,但是他们都是属于内心孤单的人。像她们母女,闯荡这么多年,可真要问起有多少人值得她们信赖,却是寥寥无几。而他,更是如此。别看他表面深得皇宠,又有身份地位,可当真形容起他所过的生活,就像前有深渊后有猛虎般,进退都是危险。 靠着他强健的臂弯,她唇角含着笑,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南宫司痕低头看着她香甜的睡颜,眸光同样含着笑。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会不经意的微笑。他很清楚,这是她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 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异响声。 他眼里的笑瞬间消失,俊脸也沉冷起来。抬手将床幔放下后,这才低沉的唤了一声,“进来!” 床幔外,一道冷肃的嗓音传来,“启禀王爷,太子派人去府里了。” 南宫司痕冷笑,“太子可是说想替本王修整房舍?” 来人回道,“正是。” 南宫司痕轻哼了一声,“他可真会做事。” 修整房舍?怕是搜他王府吧! 来人沉默起来。 南宫司痕低沉的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来人这才应声,“是,王爷,小的告退。” 听着轻微的异响声消失,南宫司痕这才靠在床头上假寐。 是该给南宫兴毅一点厉害瞧瞧了,三番两次扰他们清静,不是他怕烦,而是怕烦到他的乖宝…… …… 太子府—— 听着手下带回来的消息,南宫兴毅冷着脸坐在书桌后,紧抿着薄唇许久都没开口。深沉的双眼中泛着寒意,心里也凝聚着怒火。 找不到金簪的下落,他如何能甘心? 借着帮南宫司痕修整蔚卿王府的理由,他让人暗中搜查蔚卿王府,可搜了半日,却一无所获。 丁红芸那女人也不知道死在哪个地方,蔚卿王府的人只字不提,他也不好对他们严刑逼供。依他看,肯定是南宫司痕发现了丁红芸泄密,所以将她杀人灭口了,否则同她一起生活的人为何一个都不见了? 金簪…… 他不会怀疑丁红芸所说的话,毕竟她泄密是为了帮南宫志脱罪,她那么在乎儿子,怎可能拿假话哄他,除非他们母子都不想活命了。 那种女人才用的东西南宫司痕应该不会放在自己身上,按丁红芸所说他十分宠爱刚娶不久的王妃罗魅,那金簪十有*都在罗魅身上! 眯着眼,他朝地上的手下冷声道,“趁蔚卿王夫妇还在宫中,你速去通知太子妃,让她务必接近罗魅,想办法搜她身。” 手下忙应声,“是,太子殿下,小的这就进宫。” 看着前方虚空处,南宫兴毅眼中射出一束束凌厉的冷光。忍了这么多年,他实在忍无可忍,对藏宝图,他势在必得!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它! 父皇迟迟不传位,这也是他忍无可忍的另一个原因,南宫初明即将要迎娶北阳国公主为妃,一旦成亲,他羽翼也会逐渐丰满,到时候他将成为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得到藏宝图,最先要对付的就是南宫司痕! 等他得到南宫司痕手中的那一份藏宝图后,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江离尘。北阳国公主嫁到天汉国来,江离尘要观礼后才会离开,所以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至于另一个人安翼……哼,一旦他得到两份藏宝图,别说他安翼了,就是安一蒙他都不会放过! 只要拿到三份藏宝图,他就是这天下最富有的人,到时候还怕父皇偏袒南宫初明?更不怕父皇再霸占皇位! 想到这,南宫兴毅扬起唇角,不禁为自己的谋算感到得意…… …… 寝宫里,罗魅一觉睡到午后,南宫司痕都没叫醒她,而是让她睡到自然醒。 夫妻俩用了些吃的后,罗魅就开始催促,“非要等到晚上才走吗?我都待不下去了。”他的伤虽然还未长合,但走路是不受影响的。她现在就想见到母亲,迫切的想见到她。 南宫司痕慵懒的靠着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的是时间,不急。” 太子的人估计还没搜完,这个时候回去也太扫他的兴了…… 罗魅冷脸看着他,无语。 夫妻俩一直待到傍晚,南宫司痕才带着罗魅去向南宫翰义辞行。 他们是一起进的御书房,听说夫妻俩要回府,南宫翰义挽留了一番,见他们执意要回去,最后也准了。不过在他们回府之前,南宫翰义让南宫司痕看了一份正在批阅的奏折,并吩咐罗魅在书房外等候。 对他们要谈的事罗魅也没兴趣听,行礼之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而就在她等候了差不多一刻钟时,突然有一名太监前来,先是恭敬的行礼,然后才说道,“蔚卿王妃,皇后娘娘有请,还请您随奴才去一趟凤鸣宫。” 罗魅沉了沉脸,“敢问这位公公,娘娘找我是有何事吩咐?” 太监回道,“回蔚卿王妃,娘娘知道蔚卿王受伤,特让御医院准备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听说你们要回府,所以才令奴才过来请您前去凤鸣宫,好将药材带回府上给蔚卿王服用。” 罗魅脸色不是一般的冷。这皇后还真是锲而不舍! 这么有诚意,怎不送到他们面前? 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她不禁皱紧眉头。也不知道他们要谈到何时?看来,这一趟凤鸣宫是非走不可了…… 重新看向那名太监,她面无表情的道,“还请公公带路。” …… 地震发生后,宫里的几个重要宫殿第一时间就被修整好了,走进凤鸣宫,丝毫找不到被破坏的痕迹,金碧辉煌随处可见,就是这里的空气似乎都与外面不同,无与伦比的清新,还带着那么一丝丝高贵。 罗魅一路上也没闲着,走在太监身后还不忘观赏沿路的景致。 那名太监将她带到一处殿外,然后恭敬的对她引路,“蔚卿王妃,皇后娘娘在里面,您请吧。” 罗魅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不出她意料,苏水梦也在此,还陪在方若霜身边与她说着话,婆媳俩似乎聊得正欢,脸上都带着笑。 面对两个天汉国最最尊的女人,要说紧张,罗魅心里问了一声自己,答案是否定的。她若胆小,又怎会轻易随太监来这里?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行至殿中,她弯下膝盖行礼。 “蔚卿王妃来了?”方若霜欣喜的看着她,雍容华贵的脸上是温和近人的笑意,还朝身侧的宫女吩咐道,“快给蔚卿王妃赐座。” “谢皇后娘娘。”罗魅半蹲着没起。 “蔚卿王妃,快起身吧,别一直跪着。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苏水梦柔声道,脸上同样端着得体的微笑。 “谢太子妃。”罗魅这才慢慢的起身。在宫女端来软瞪后,她也没客气,低头坐了下去。 “蔚卿王妃,可是宫里住得不习惯?好端端的为何要急着回府呢?”方若霜关心的问道。 “回娘娘,府里遭受了一些毁坏,王爷实在不放心,想早些回去做安排,好尽快将府上修整好。”罗魅低头回道。 “蔚卿王妃,这事不用你们夫妻二人操心,太子已经派人去了,你啊只管照顾蔚卿王就是,好让他伤势早些痊愈。”方若霜说道。 “嗯?”罗魅微微一怔,低着头的她不禁皱深眉头。让太子去帮他们修府?这事咋没听南宫司痕提起过? “蔚卿王妃,母后啊是希望你们能在宫里多住一些时日,好让蔚卿王能静心养好身子。”苏水梦微笑的附和道。 罗魅这才抬头朝婆媳俩看去。都是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女人,不过在方若霜面前,苏水梦的高贵感要少许多,一副温温婉婉的样子,比之前见到她的时候还要温柔。她算不上倾城绝色的佳人,但贵在气质,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绝非一般女子能比的。 至于方若霜,母亲在她耳边念叨过多次,这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心眼小、心胸窄。如今能这么温和面善的召见她,若不是早听母亲提过,她都要以为她是世上最平易近人的女人。 她略显卑微的开口,“不瞒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太子派人替我们修府一事妾身真不知晓。能得娘娘和太子、太子妃的关照,妾身真是受宠若惊。”说着话,她起身对着婆媳俩又弯下了膝盖。 “母后,您看蔚卿王妃,真是个懂事的,臣妾真是太喜欢她了。”苏水梦掩嘴笑道。 “是啊,本宫也极喜欢她这性子,不仅人长得美,连性子都文文静静的招人喜欢。”方若霜笑着回道。 罗魅低着头,嘴角快速的划过一丝冷笑。除了南宫司痕外,她第一听说还有人喜欢她这性子的,要知道,她这性子连她母亲都嫌弃。初步鉴定,这婆媳俩要么眼瞎,要么脑子进水。 “多谢娘娘和太子妃夸奖,妾身愧不敢当。”她又福了一礼。 “蔚卿王妃快坐下说话。”苏水梦温柔的招呼着她,“都说了一家人别这般客气,你再如此见外,母后可不高兴了。” “是。”罗魅嘴里硬着,但还是对她们弯了弯膝盖。反正她今日是做足了准备,慢慢跪个够吧。 她重新坐回软椅上,一名宫女将刚煮好的香茶摆放在她手边的矮桌上。也不知道她是太过紧张了还是太过走神,在拿起托盘时,那托盘边角刚好撞到茶杯—— 听到清脆的响声,罗魅下意识扭头去看,结果这一看让她瞬间白了脸,本能的抬起手把脸遮住。 “啊——”她还没叫,倒是那宫女惊叫不已。 “唔!”虽然她外衫里加了棉褂子,可那杯滚烫的茶水还是让罗魅瞬间感觉到了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好,主要是手腕和手掌,明显见红。 罗魅沉着脸瞪着她,眼底一片冷意。她能说这宫女是故意的么? 而就在她刚准备反手给那宫女一巴掌时,主上方的方若霜和苏水梦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婆媳俩同时关心的问道,“蔚卿王妃,你怎么样,可有烫伤?” 方若霜还冲那宫女怒道,“你是如何做事的?来人,给我拉下去杖罚二十!” 宫女低着头不停的哆嗦,很快就被其他宫女给带走了。 “蔚卿王妃,你没事吧?”苏水梦关心的问道。 “没事。”罗魅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回道。 “申嬷嬷,快带蔚卿王妃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方若霜对身侧的人吩咐道。 “是,娘娘。” 罗魅朝她看去,是一名上了些年纪的老宫人。她压抑着心底的火气,低声道,“这点茶水不算什么,妾身不敢劳烦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妾身马上要随王爷回府,待回府之后就可以换身干净的衣裳了。” 苏水梦皱眉道,“这如何能行呢?外面天寒你这么出去肯定会着凉的。而且你看你手都被茶水烫伤了,我这就让人去把御医找来。”说完,她当真吩咐起宫女,“快去请御医,就说蔚卿王妃被烫着了。” 罗魅想阻止都来不及,咬了咬后牙槽,她最终又向婆媳俩蹲膝,“谢娘娘和太子妃关心。” 苏水梦吩咐完宫人之后又朝她道,“你就别客气了,当务之急要赶紧换下湿衣裳,你赶紧随申嬷嬷下去吧,可别真受凉了。” 罗魅也不再开口,低头沉默的跟着那个叫申嬷嬷的中年宫人离开。 …… 华丽的房间内,看着申嬷嬷抱来的一套衣物,罗魅并没主动接下。 “蔚卿王妃,您快换上吧。这衣裳是皇后娘娘出宫才穿的便服,不碍事的。”申嬷嬷恭敬的催促道。 “你放着吧,我自己换。”罗魅沉着脸吩咐她。她一身都藏着东西,怎可能当别人的面换穿的? “蔚卿王妃,奴婢帮您吧,您手被烫伤了,可别乱动。”申嬷嬷一脸的好意。 “不了。”罗魅面无表情的拒绝,挡开了她伸来的手,“申嬷嬷最好别碰我。” “蔚卿王妃,怎么了?”申嬷嬷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我长了麻疹!”罗魅突然撩起衣袖,将白皙的手臂伸在她眼皮下。 “啊——”申嬷嬷突然惊叫的直往身后退,脸色都被吓青了。 只见罗魅那手臂上全是豆大的疹子…… “申嬷嬷,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长了这些东西,所以才急着要出宫回府的。所以我不能用娘娘的东西,也不敢再凤鸣宫久留。”罗魅忍着得意的冷笑,装出一副极为痛苦的摸样。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偷偷给自己抹了些特制的粉,麻疹是假的,只不过是她皮肤对那种粉过敏。她倒要看看,有几个人不怕麻疹的! 果然,申嬷嬷就跟见到鬼一样突睁着双眼,脚步退了又退,嘴里还慌张的警告她,“你别过来……你站在那不动……” 退到房门口,她转身就往外跑,活似后面有鬼追一般。 看着她被吓跑,罗魅这才毫无忌惮的露出冷笑。跟她玩,看谁笑到最后…… 坐到凳子上,她猜测起方若霜的意图来。 那宫女是故意撞到茶水的,烫伤她都是其次,主要的原因嘛……她看着桌上那套所谓的方若霜出宫穿的衣裳,是全新的。 她们是想搜她身么? 想到这,她更是不屑的冷哼。手摸到袖兜里,不禁扬起冷笑。 她今日就要让这些人知道,啥叫‘无毒不女人’! 78、你痒我痒大家痒 78、 听申嬷嬷惊恐万分的说完,方若霜和苏水梦同样是大惊大骇,两张脸同时变了色,想到刚刚罗魅就在她们面前,这对天汉国最为高贵的婆媳竟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 “快快……把她撵走、撵走!”方若霜指着殿外的方向,惊恐的朝申嬷嬷下令。 “母后……”苏水梦回过神,赶忙搀扶住激动的她,“母后,我们还未完成太子交代的事,不能将她轻易放走啊。” 她虽然也怕,可太子有令,她们若是错过机会,事后太子肯定会怪罪她。 太子已经借帮蔚卿王修整府邸为由搜过蔚卿王府了,还没有发现藏宝图的下落,如今他们夫妻在宫里住着,还是临走安置进宫的,藏宝图十有*在他们夫妻身上,若是错过搜身的机会,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不放她走,难道等她把病传给我们?”方若霜激动的怒道。那种病可是要人命的! “母后,有御医在,不用担心。”苏水梦耐心的安慰她,甚至把南宫兴毅的话抬了出来,“母后,您别紧张,别怕,有臣妾陪着您呢……那罗魅真不能放她走,母后您想想,太子殿下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 提到儿子,方若霜这才稍微冷静了些,但脸色还是白森森的。麻疹病的危害有多大她没亲身经历过,但有耳闻,据说稍有不慎都能让人丧命,就算医治也是极为麻烦,所以这种病只是闻之都能令人色变,更别说刚刚她还同罗魅近身说过话。 “对对……快把御医叫来!”听完苏水梦的话,她又慌张的朝宫人下令。 “是,娘娘。”近身的宫女赶紧跑了出去。 “娘娘,那罗氏……该如何处置?”申嬷嬷颤颤惊惊的问道。 “先让人将她看住,别让她再过来!”方若霜瞪着她严肃的警告道,“等御医来了,让御医给她看看,你找人趁机搜一搜,若在她身上没发现可疑物,立马将她赶出宫去!”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申嬷嬷应声退了下去,尽管她也怕那蔚卿王妃的麻疹病,但娘娘交代的事却不能不办。好在娘娘并未再让她去搜身,她可以吩咐其他宫人去做。 “母后,臣妾扶您过去休息。”苏水梦搀扶着方若霜,尽显贴心温良。 “嗯。”方若霜被她搀扶到凤榻上躺下后,心里还是有些余怕,“太子妃,你看该如何处置那罗魅?要不杀了她?免得她祸害宫里其他人。” “母后,您别心急。”苏水梦坐在她身旁替她抚着胸口,试图缓减她的紧张不安,“依臣妾看,还未找到藏宝图,此时杀她不得。更何况,她现在身在宫中,出了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她那病可是要传染的!万一过给无辜的人,岂不是罪过?”方若霜正色道。 “母后,正因为她得了这种病,我们更没必要杀她,臣妾听说那病可是会要人命的。等下我们搜完她身,再把她打发出宫就可以了。”苏水梦柔声劝道。 “也只有如此了。”方若霜沉着脸点头。 难怪当初薛家不要这个孩子,真是个祸害!瞧瞧,这才入宫一日就得这种重病,不是祸害是什么?她祸害薛家不成,现在还祸害到宫里头来了…… 真是晦气! 这种祸害就该早点死了算了,省得让无辜人受她连累。 也不知道蔚卿王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这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眼瞎的选上了这么一个祸害,就不怕以后给自己带来无数的灾难? …… 罗魅一直坐在寝宫里,也没急着要走。这凤鸣宫是皇后的地盘,她就算想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她现在就在等,看这些人到底耍什么花招。 很快,一名宫女领了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前来,并向她介绍这是御医院的魏御医。 “蔚卿王妃,听说您、您得了麻疹……娘娘、娘娘特意让魏御医过来替您、替您看看……”宫女年纪不大,说话就跟结巴似的,看罗魅的眼神带着惊恐,小身板有些抖,仿佛坐在桌边的罗魅会随时扑过去把她吃掉般。 “蔚卿王妃,可否让下官看看?”魏御医拱手行礼,神色很严肃。 “不必了!”罗魅冷声回拒道,“我这病是自己得的,不想传染给无辜。你们告诉娘娘,就说我现在要出宫,否则拖延了时间,只会让宫里的人跟着我一同得病。” “蔚卿王妃……”御医刚要开口。 “没什么可说的!”罗魅起身怒瞪着他,“我说你这御医真是不懂事,本王妃乃堂堂的蔚卿王妃,又是一介女流,我如何能宽衣解带给你们看我的身子?” “这……”魏御医颇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沉默片刻,他又抬起头对罗魅道,“蔚卿王妃,可否让下官为你把把脉?你身子抱恙,不管如何都该找出病因然后对症下药,以保身子平安。下官的本职乃行医救人,您身子既然有疾,下官更是不能见死不救。” “不需要!”罗魅依然冷硬的回拒道,“我不想给任何人增添麻烦,更不想连累任何一个无辜。” “蔚卿王妃……”御医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 “你们都出去,本王妃要在这里等王爷来接我回府。”罗魅冷声下逐客令。 那御医同宫女对视了一眼,都把脸拉长了。 小宫女胆怯的不敢上去,而御医也无奈,总不能让他去逼人脱衣查看吧? 最终还是小宫女怯怯的求道,“蔚卿王妃,您别紧张,御医他是好意,也是希望替您查出病因好为您治病。” 罗魅依然冷着脸,不为所动,“不行!本王妃身子除了蔚卿王可以摸可以碰,其他人谁都不可以!” 那小宫女有些急了,“蔚卿王妃,您别这么固执行么?我们可都是为了您好。” 罗魅冷眼睨着她,“本王妃知道你们为了我好,但你们也该想想本王妃的感受,本王妃如今浑身都出满了疹子,就算现在医治恐怕时日也不多了。本王妃是将死之人,没必要到死都还连累无辜。” 小宫女眼都急红了,她可是冒死前来的。这蔚卿王妃一点都不配合,她要如何才能搜她的身? 反而是那魏御医逐渐冷静了下来,盯着罗魅的脸不停的观察打量,“蔚卿王妃,恕下官直言,您这病恐怕并非麻疹。据下官所知,麻疹多见发热、气喘,初期常见眼、喉、肺多有不适,发疹后红疹遍布全身……而依下官所见,蔚卿王妃您面色红润、肺气顺畅、中气沛足,实在不像是麻疹之症。” 罗魅冷笑,“怎么,魏御医不怕死?” 魏御医垂眸回道,“王妃,并非下官不怕死,而是行医救人乃下官本分,要济世活人,自然要将生死抛之脑后。” “魏御医真是深明大意、仁心仁德。不过……本王妃还是不想让你看。” 魏御医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了,“蔚卿王妃,下官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替您诊治,还请您配合。否则一旦疾病在宫中蔓延,别说是您,就是蔚卿王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下官并未有冒犯之心,您又何必避讳下官替您把脉呢?” 罗魅收起冷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本王妃也没说不让人医治,但本王妃要等蔚卿王来了才行。有王爷在身边陪着,本王妃方可安心。” 小宫女一听,赶忙应道,“蔚卿王妃,您请稍后,奴婢这就让人去通知蔚卿王。” 还不罗魅点头,她转身就跑了出去,只听她在门外对另一名宫女说道,“快去把蔚卿王请来。” 有脚步声跑远,小宫女很快返了回来。听魏御医分析过罗魅的病症之后,她没刚才那般紧张了,脸上甚至带着恭敬的笑对罗魅说道,“蔚卿王妃,奴婢已经让人去请蔚卿王了,您不必担心,王爷很快就会来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衣物,她笑容更讨好,“蔚卿王妃,您看你衣裳都湿了,万一湿气入体,对您的身子可不好。您还是赶紧换身衣裳吧,要不然一会儿蔚卿王来了会怪罪奴婢服侍不周的。” 罗魅勾了勾唇。怕她着凉?怕她着凉就该弄个火盆来啊!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也没见人给她拿暖身的东西进来。 同样看了一眼桌上了的衣物,她也不再拒绝,只是朝那魏御医道,“魏御医,麻烦你先退下,本王妃要更衣。” 魏御医低着头退下,“是,王妃。” 转身之时,他不着痕迹的对那名小宫女使了使眼色。 小宫女在他出去后将房门掩上,转身朝罗魅看了一眼,这才低着头走向她。魏御医刚刚提醒她不要害怕,这蔚卿王妃多半是装病。别人的话她信不过,但御医的话她还是能信的。 “蔚卿王妃,奴婢、奴婢服侍你更衣吧?”尽管平静了许多,但还是莫名的胆怯,她担心眼前的女人不配合,自己没法向娘娘交差。到时候就算染不上麻疹病,也会被娘娘重罚。 “嗯。”罗魅面无表情的起身,突然走向那张豪华的大床。背对着小宫女,她抬起手做着宽衣的动作,还不忘回头朝她使唤道,“把它拿过来。” 小宫女赶紧抱起桌上崭新的衣物走向她。 几步之遥的距离,她清晰的闻到衣裳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虽然这香气和平日里他们熏衣用的香气不同,但她也没多心,毕竟这是申嬷嬷准备的。 罗魅解开腰带后转身,从她手里拿起那套衣物,并把棉褂子、外裳都提在手里抖了抖,然后才放到床上。 小宫女只递给她衣物,也没敢伸手,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丝恐惧和不安。魏御医虽提醒她不用担心,可申嬷嬷确实说过她身上长了东西,就算不是麻疹之类的,也有可能是别的怪病。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而就在她打着小算盘时,突然察觉到脸上有些痒,她下意识的用手抓了抓。 可是抓了两下不但没止痒,反而越来越痒,而且不止脸上,就双手都感觉到痒了。她好奇的垂下眼,目光在触及到自己的双手时,整个人先是一怔,随即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啊——”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朝房门口冲去,彷如身后又猛兽追赶般,因为没刹住脚,脑袋还在房门上撞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打开房门后,她带着一声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声跑远了。 “呵呵……”罗魅抖了抖肩膀,放肆的冷笑起来。 她不急着走,就是要在这里陪他们玩玩。 御医么?说实话,她还真没看在眼中。 她学医的时间虽然只有区区十年,可拜的师父全是江湖上的怪医,比医术她或许要逊色些,但比毒药,她自认为还是极有天赋的。 她要看看,她自制的极品万花痒痒粉御医要如何解? 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罗魅穿上了那件崭新的外衫,再将自己随身带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这才带着一身香气走向房外。 随着身子摇曳,衣摆随之轻摆,一缕缕暗香瞬间飘入空中,乍一闻,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那名御医见她出来,用这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主要是刚刚那名小宫女冲出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我家王爷呢?怎么还不到?”罗魅没理他,而是同另一名守着此处的宫女说话。 “已经差人去请王爷了,还请蔚卿王妃在屋里稍等片刻。”宫女低头回道。 “不了,本王妃都在房里坐了许久了,真是无趣。”罗魅绕过她欲往花园里走,“趁着王爷没来,本王妃正好欣赏欣赏这里的美景。” “蔚卿王妃请留步!”宫女突然冷脸唤道。 “有事吗?”罗魅佯装不解。 “蔚卿王妃,您现在是带病之身,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宫女冷声提醒,明显就是不满她出来了。 比起刚才的小宫女,眼前这个的气势明显要强,瞧她袖口上的花案,恐怕不是个一般宫女。这宫里的人啊,不仅各宫各殿的主子们分了等级,每个宫殿的人也同样分了等级。 “我只是遵照娘娘的意思过来换衣裳的,为何要让我待在房里不出?”她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您换过衣裳了?”宫女抬头看着她,突然怔住。 “你瞧,本王妃不是换过了吗?”罗魅展开手臂让她仔细瞧了瞧。 “……”那宫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该死的小竹,没事她咋咋呼呼的跑出来做何?让她去给这蔚卿王妃换衣裳,她倒好,跟发疯一样跑了! 就在她刚准备撇下罗魅进房查看时,突然觉得脸上奇痒无比,她用手抓了抓,突然又感觉到手痒,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她脸色刹那间如死灰般吓人,“这……这……” 就在一旁的御医也同样开始抓脸抓手,一脸的惊慌和不置信,“这是如何回事?” 罗魅面无表情的站着看他们抓痒。 御医和那名宫女突睁着双眼望着她,双双往身后退,彷如此刻她就是个妖魔般随时会吃人。 不仅是他俩,周围离得远些的人也都莫名的发痒,一个个又跳又抓的,像猴子般,叫喊声此起彼伏,“哎哟,好痒……” 罗魅故意朝对面的两人走了两步,眯着眼,冷森森的开口,“赶紧让我走,要不然你们全都会没命……” “啊——”宫女脸色大变,抓住魏御医惊恐不安的问道,“魏御医,你快看看,这到底是何病,为何会这样?” “我……我……”魏御医忍着抓痒的动作摸起自己的脉搏,可越是摸他身子越抖得厉害。一切正常,只是心脉加快了而已。 “魏御医,你快说啊,这到底是何病?”宫女一手抓脸,一手抓着他衣襟推搡起来。不可能的,麻疹哪是这样的?她是出过疹子的人,所以才会自告奋勇的前来守着蔚卿王妃。 “我……我也不知道啊!”魏御医无奈的低吼了一句。再看向罗魅时,他面带怒色的问道,“你、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做什么?”罗魅摊手,“魏御医,可别以为长着嘴巴就能乱说话,我一直坚持不让你们接近我,可你们非但不听,还要继续留我在这里。现在你们出了状况就反口怪在我头上,你好歹是个御医,怎能如此不讲道理?我连你们碰都没碰过,我能对你们做什么?” “你……你到底什么来头?!”魏御医颤抖得指着她。 “呵呵……你这话问得真是笑死人了。我乃当今的蔚卿王妃,你居然怀疑我的身份?”罗魅冷笑。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宫女跌跌撞撞的从远处冲跑过来,可在看到罗魅那一瞬间,她突然刹住脚,又惊又恐的指着罗魅,“蔚卿王妃,你……你把我们娘娘和太子妃害惨了……快……快捉住她……不要让她再害人了……” 众人朝她望去,只见她布满惊恐的脸上已经被挠出了一道道血印子,而且双手还在不停的浑身抓痒,跟罗魅身旁的宫女和魏御医一摸一样。 “啊——” “啊——” 顿时,尖叫声四起。 那些守在这里的人不但没有上前捉罗魅,反而一个个像被恶犬追般尖叫着朝远处跑了。 罗魅眯了眯眼,嚼着一丝冷笑,挺着腰背大摇大摆的朝凤鸣宫的大门走去。 而正在抓痒的三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拦她,全身奇痒难忍,都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了,哪有那个心力去抓人。 冬日的夜风有些洌,吹过罗魅独自走在青石板上的身影,一缕缕暗香肆无忌惮的在空气中蔓延,她都还没走出凤鸣宫,就听到四处传来不同程度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比夏日潜藏在草丛里的蛐蛐叫声还响亮动听。 没有人拦她,不,应该说没有人有胆子拦她,就片刻功夫,凤鸣宫的人都知道她身有怪疾,而且还要传染人。就连方若霜的寝宫都未能幸免,可想而知,此刻的他们是该有多忙。 她刚走出凤鸣宫,就见夜色中一抹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的朝她飞来。不等她先招呼,就已经被对方揽到怀中,嗅上了他熟悉的气息。 “到底发生了何事?”南宫司痕急声问道。 “没事。”罗魅在他怀里轻笑。要不是不敢独自去方若霜的寝宫,她真想去看看她和太子妃一起挠痒痒的丑态。 “什么东西如此香?”南宫司痕在她身上嗅了嗅。 “……”罗魅先是一愣,随即赶忙将他推开,然后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快速的塞到他嘴里,“赶紧服下!” 要是把他也染上了,估计这人会第一个收拾她! “到底发生了何事?”南宫司痕吞下了药丸,抓着她肩膀又追问道。刚刚凤鸣宫的人跑到御书房禀报说凤鸣宫发生了瘟疫,把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都染上了。 最重要的是那人说瘟疫是她带来的! “快没事了。”罗魅对他轻道,瞥到他身后匆匆赶来的大内侍卫,她不禁勾了勾唇。她做的那些花粉虽然好玩,但玩不了多久,散发后最多能撑一刻钟。 她估摸着现在皇后的寝宫应该没事了。 “蔚卿王,皇上有令,让您速速带蔚卿王妃离宫医治!”突然,一名头领摸样的人上前冷漠的开口。 “本王知道了。”南宫司痕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搂着罗魅欲离开。这地方也不方便他们夫妻说话,等出了宫再问个清楚明白。 什么瘟疫,纯属污蔑!她若是有病,他怎会不知情? 就在此刻,突然从凤鸣宫里传来脚步声,夫妻俩回头一看,只见申嬷嬷带头,领着一群太监宫女跑了出来,并将夫妻俩团团围住。 他们甚至都未向南宫司痕行礼,申嬷嬷就先指着罗魅,对那些大内侍卫说道,“你们快将蔚卿王妃抓住,她想加害皇后娘娘和太子妃!” 不等罗魅开口,南宫司痕突然翻动素手,一道强劲儿的掌风顷刻间朝她袭去—— “啊——”申嬷嬷有些臃肿的身体突然朝后飞去。 “大胆奴才,就算你们是凤鸣宫的人,也该知道尊卑贵贱,如此对本王无礼,可是想找死?”南宫司痕冷冽的质问声仿佛从牙间磨出,夜色中看不真切他的神色,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却是比夜风还冷。 亲眼看着申嬷嬷被他掌风击倒在地,感受到他身上不善的气息,众宫人赶紧跪地,齐呼道,“参见蔚卿王。” 南宫司痕单手搂着罗魅,沉着脸直朝凤鸣宫内走去,并未多看他们一眼。 此时的凤鸣宫比刚刚罗魅出来的时候安静多了,甚至还听到不少惊喜的声音——“咦,怎么不痒了?” 寝宫里,方若霜和苏水梦同样也如此,突然间就不痒了。只不过看着彼此脸上布满了抓痕,一道道像是被猫抓过般,显眼不说,还滑稽丑陋。 在令人取来铜镜后,方若霜猛的将铜镜摔在地上,怒不可遏,“岂有此理!来人,给本宫把蔚卿王妃捉住,本宫要亲自处斩她!” 所以才有众多太监宫女将南宫司痕和罗魅围着的那一幕…… 婆媳俩都很是气愤,如此聚众出丑的事居然发生在深宫中,谁能忍?尽管她们没把自己抓破皮,可没有一个人的脸不是花的。 是什么怪异现象她们不知道,但都很清楚,这事同蔚卿王妃脱不了关系! “启禀娘娘,蔚卿王同蔚卿王妃在殿外求见。”就在婆媳俩都恨得牙痒痒时,有宫人进来禀报。 “哼!”方若霜从凤塌上起身,带着一身怒火气向外走去。 这是她寝宫,她再气也不可能把蔚卿王喊到这里。苏水梦也赶紧跟了出去,其他太监宫人也都不敢落下。 南宫司痕并未进殿,只是带着罗魅站在花园里等方若霜出来。 见到她和苏水梦同时出现,他还是放开了罗魅先拱手行了一礼,“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 方若霜并未同他寒暄,而是直指着罗魅朝他怒道,“蔚卿王,你可真是娶了一个好王妃啊!” 罗魅低着头没说话,不是怕她,而是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瞧这些人,都炸毛成什么样了? 所为的高贵典雅呢?所为的淑媛名女呢? 有种就别抓痒啊! “不知道娘娘对臣的王妃有何不满之处?”南宫司痕直起身,眸光沉沉的迎视着她的怒火。 “蔚卿王,你可知刚刚发生了何事?”方若霜继续指着罗魅,身着凤袍的她,高贵无比的气质下是掩饰不住的怒火,“她竟然大闹我凤鸣宫,让凤鸣宫人人丑态百出,你说我能对她满意?” “大闹凤鸣宫?”南宫司痕像是听到笑话般扬起唇角,“娘娘,恕臣替自己的王妃说句话,臣的王妃虽见识不多,但性子沉静,不擅与人说话。更何况她自幼身子孱弱并非练武之人,她何来能耐大闹凤鸣宫?”语毕,他慢悠悠看向身旁低头的小女人,“爱妃,皇后说你大闹凤鸣宫,你可大声嚷嚷过?” 罗魅摇了摇头。 “那可有与人动手?” 罗魅继续摇头。 “嗯。”南宫司痕满意的点头,然后又看向方若霜,“娘娘,您听到了?” “你、你们……”方若霜神色阴沉,全是被气的,“罗魅,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身染麻疹?” “回娘娘,妾身并未说过。”罗魅弯下膝盖,平静的回道。就申嬷嬷一个人听到的话,她用得着承认? “来人,把申嬷嬷叫来!”方若霜朝身旁宫女下令。 “回娘娘,申嬷嬷方才晕过去了。”宫女低头怯怯的回道。 “晕过去了?”方若霜不解的看着她,“如何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回娘娘,申嬷嬷是被臣打晕的。”南宫司痕替那宫女做了回答。 “蔚卿王,你为何要打伤本宫的人?”方若霜脸色更加难看。 “娘娘,臣刚到凤鸣宫就见她带着人要捉拿臣的女人,且丝毫不将臣放在眼中。娘娘,您乃我天汉国正宫皇后,可手下却嚣张狂妄,臣觉得这样的人是在替娘娘出丑,所以臣就动了手替娘娘教训了她。” “你?!”方若霜气得脸色发青,可却被堵得一句话都驳不出来。眼下申嬷嬷晕厥,除了她再也找不到别的人能证明罗魅说过得了麻疹的话。凌厉的目光射向罗魅,她不禁冷哼,“蔚卿王妃,可否将你双手伸出让我们看看?”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娘娘,你这是何意?臣的王妃虽然出生卑微,但她如今却是臣堂堂的蔚卿王妃,就算您对她有不满之处,也不该对她提如此过分的要求。” 方若霜出奇的没怒,反而突然冷静了,看着他身旁态度卑微的罗魅,神色威严的对她开口,“蔚卿王妃,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将双手给本宫看看,倘若你手上干净、并无任何病症,本宫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但若是你手上有病症,哪怕只有一颗麻子,今日你都必须给本宫好好交代清楚,为何要带病入宫,可是想祸害皇上?!” 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南宫司痕敛紧了眸光,浑身寒气乍现。 而罗魅却什么都没说,在南宫司痕开口之前将宽大的衣袖卷起,先是左手,再是右手。 今晚的月色不算明亮,但花园里各处都挂了宫灯,并不影响人的视力。不少太监宫女都好奇之下都围拢了他们,全盯着她双臂细看。 两只手,从指尖到手臂,白皙如脂,干净无暇,别说不该有的病疹子了,就连一颗痣都没有。 方若霜傻了眼,搀扶着她上前的苏水梦也傻了眼,太监宫女更是不知道如何回事,一个个都愣着没了反应。只听申嬷嬷说蔚卿王妃得了麻疹,可是除了她,谁都没见过。当时他们都心惊胆颤的,就怕同她接触会被传染,谁还有那个胆子去看她? 人满为患的花园,风景不是一般的独特,一道道身影围聚在一起,远远看去,彷如新凿出的石人般。 “娘娘,可是看够了?”南宫司痕冷声问道,并一把将罗魅搂到怀中,替她放下衣袖。他本是带伤的人,可此情此景哪里还能去管自己的伤? 他沉冷的俊脸,如冷箭般凌厉的目光,特别是他黑袍之下散发出来的戾气,都彰显着他此刻的愤怒。 可方若霜还不甘心,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们。 “母后,可能是我们冤枉蔚卿王妃了。”苏水梦突然对她柔声说道。 “来人,送蔚卿王和王妃出去!”方若霜面色沉冷的下令,随即愤袖转身而去。 可恶! 这罗魅到底什么来头? 她不相信申嬷嬷会骗她,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这前后加起来半个时辰不到,为何她身上的红疹会消失? 还有刚刚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浑身奇痒无比,难道是他们见鬼了不成? 79、灭太子 总算出了宫门,墨白带着几名侍卫来接的他们,罗魅也不知道南宫司痕是如何通知他来的,但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暖。他不来的话,他们夫妻恐怕要走回府去了。 “王爷,王妃,请上马车吧。”墨白站在马车旁恭敬的道。 “谢谢。”南宫司痕没说话,但罗魅上马车前还是对他道了声谢。 “……”墨白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去安府。”在马车里坐好后,南宫司痕冷声下令。 “是,王爷。”墨白也没多问,赶着马儿往安府的方向而去。 “脱了,我看看。”罗魅坐在他身边突然要他脱衣。他之前有好几个动作都比较大,至于她现在都能闻到他肩膀上血腥的味道,很显然,是他伤口裂开了。 “无事。”南宫司痕没顺从她的话,反而还将她突然拉到大腿上,双臂将她圈得紧紧得,修长的大手捂着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温度都过给她。 “不疼吗?”罗魅看着肩膀,心里五味杂全,他宁愿伤口震裂也不愿她受一丝冷…… “哪有男人喊疼的?”南宫司痕低头在她耳边轻道,侧脸不停的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蹭来蹭去。 “又不是让你对着外人喊。”罗魅没好气,在她面前还需要撑面子么?他在她心里早就没脸没皮了。 “我是你夫君,更不能对你叫苦喊疼。”南宫司痕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倒是你,为何如此冰凉?” “我不冷。”罗魅回了他三个字。 “不冷?”南宫司痕搓了搓她的手,深邃的眸光带着一丝不满,不满她对自己说谎。 “你不疼,我也不冷。”罗魅脸靠着他颈窝,幽幽说道。她身子娇气,可不代表她人就娇气。 “……”南宫司痕怔着,眸光深深的落在她平静而又倔强的脸上。回过神来,他再次收了收臂弯,将她搂得更紧。他多希望她能娇气些,至少能多在他面前撒撒娇,而不是像这般倔强的陪他苦撑。 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满足的,抱着怀中手脚冰凉的她,心窝里却全是暖意。 “王爷,前面好像出事了。”突然,墨白将马车停了下来。 “让人去看看。”南宫司痕抬起头微微眯眼。 “是。” 罗魅坐直了身子,听着墨白在外面吩咐侍卫,他没离开,而是守着他们。 很快,那名侍卫回来禀报,“启禀王爷,前面房舍坍塌挡住了去路。” 南宫司痕眸光一沉,就连身上的气息都在一瞬间散发出丝丝寒意。 罗魅皱眉问道,“怎么了?” 南宫司痕拍了拍她的背,低沉道,“无事。” 他沉默片刻,然后对外唤道,“墨白,进来!” 没过多久,马儿再次跑在路上,安静的夜下,‘哒哒’的马蹄声清脆响亮。 马车没再继续前往安府,而是朝蔚卿王府的方向驶去。眼看着就要到达蔚卿王府时,前方又是一处倒塌的房屋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启禀王爷,前面废墟拦路,我们无法通行。”驱马的侍卫朝马车里禀道。 “走小径回府。”马车里,低沉的命令声传来。 “是。”侍卫立刻掉转马头。 而就在此时,夜空中突然飞出许多黑衣人,来的人气势汹汹,全都带着杀气,并快速的落在地上将马车包围住。 “你们是何人?”充当车夫的侍卫怒指着他们,“蔚卿王在此,你们胆敢放肆?” “杀——”黑衣人中一人突然冷喝,并未将侍卫的质问的话放在眼中。 顷刻间,黑色的身影朝马车攻来,他们手中的刀剑在月色下散发着阴沉嗜血的气息,气势戾足,让人不寒而栗。 “快保护王爷王妃!”充当车夫的侍卫大声呼道,跳下马车后把刀迎了上去。 其余侍卫也纷纷举刀相迎,一部分人围住马车不让人靠近,一部分黑衣人厮杀起来。 刀光剑影,互不屈服! 忽然,一缕幽香在杀气腾腾的空气中快速蔓延…… 两方恶斗,蔚卿王府的侍卫明显处于劣势,毕竟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了一倍。但随着暗香蔓延,黑衣人突然露出了异样,一个个虽然举着刀剑,但身子无不颤抖,甚至有人先忍不住在自己脸上抓了抓。 而就在他单手对敌时,蔚卿王府的侍卫趁机发狠,快速的挥刀斩向他的腰腹—— “唔!”黑衣人顿时倒在地上,手中刀剑落在地上也发出清脆的响声。 其他黑衣人一惊,准备续气继续厮杀。可举着手的刀剑就是要抖,也不知道如何回事,浑身痒意难忍,钻心般难受,不止刀剑落不准,连双腿都痒得快站不稳了。 本来胜负已定,抛开气势,就算他们以人多都能取胜,可形势突然逆转,一个个出现相同的症状,就跟大冬天被冻得瑟瑟发抖般,钻心攻肺的痒意硬是让他们无法全身心投入到杀人之中。 “杀——”蔚卿王府的侍卫见状,猛然嘶吼,手中的刀剑也勇猛的砍向黑衣人。 胜负就这么定了!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无法动弹的黑衣人,墨白从马车里跳出。至于原本在马车内的夫妻俩,早就不知道去向了…… …… 而另一头,一男一女走在通往安府的小巷子里。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站住!” 两人抬手,只见前后分别落下数十名黑衣人,虽然蒙着脸看不到他们长何摸样,但一双双冰冷的眼睛都带着杀气,齐刷刷的射向他们。 前后被围堵,他们只能停下。罗魅被南宫司痕搂着,比他先开了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们去路?” 在他们前方的一蒙面男子‘呵呵’大笑,“我们也不做何,只是想讨一份东西。只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自会放你们走。” 罗魅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什么东西?” 男子一字一字的溢道,“藏宝图。” 罗魅冷笑,“什么藏宝图,你们怕是找错人了。” 男子冷哼,不屑的看着他们,“识相的就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罗魅没再开口,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只见他面色比平日还沉冷,身上的寒气彷如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浓烈得让她都感到头皮发麻。 “司痕,怎么办?有人要我们的命。”她轻声问道,故意拉了拉他,仿佛很委屈般。 “别怕,有为夫在。”南宫司痕搂紧了她腰身。 “赶紧把藏宝图交出来!”对方似乎没什么耐性,低沉的嗓音充满了威胁,就连同他一起出现的黑衣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做好了随时取他们性命的准备。 “怎么,想人多欺负人少?”罗魅冷笑。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男子咬牙怒道,并抬起手对其余黑衣人下令,“来啊,抓住他们!” 那些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术的,几乎是同时举起刀剑朝他们冲来。 罗魅下意识的抓紧了南宫司痕的后背,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面对数十个黑衣人围攻,心跳还是不由得加快了。 南宫司痕并没让她失望,搂着她突然跃起身直冲高处—— 对方人多,但比轻功,显然是南宫司痕更胜一筹。那些黑衣人凶猛狠厉,可连他们衣角边都没沾到。 要不是罗魅自小练舞,这会儿被南宫司痕带着四处乱飞,准眼花犯晕。他们一会儿升空,一会儿俯冲落地,一会儿凌空翻转,一会儿踏踩过黑衣人的头颅…… 呼呼的寒风刮得脸颊犹如针刺般,可四周的杀意比雾霾还浓烈,紧绷的神经丝毫不敢松懈。而她抓着药瓶的手一只都在颤抖,总算把身上能使的东西都倒腾完了。 “咳咳咳……”追杀他们的人中,有人开始咳嗽起来。 “嘶……好痒……”还有人惊呼。 “啊……眼睛好痛……” 听着那些声音,罗魅紧抱着南宫司痕,随他落在一棵大树上。 “来人!”南宫司痕敛紧着双眸,深沉的眸光直视着低处,突然对着虚空喝道,“给本王杀!” 罗魅从他怀里抬头,在看到那些突然出现的暗卫时,也没惊讶。她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一些人存在,上次在湖边就是如此。而她不知道,自己乱撒的那些辣椒粉、痒痒粉、软筋散……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却帮了暗卫极大的忙。 地上,很快传来一阵阵哀嚎声,月色下,白色的刀剑散发着森冷的光芒,挥舞之间,空气中也多了一丝丝血腥气息。 “噗——”南宫司痕突然一震,喷出一口鲜血。 “司痕!”罗魅惊呼,抱着他微颤的身子,这才想起他受过伤,而他却带着她飞上飞下折腾了差不多一刻钟。 “不碍事……”南宫司痕依然将她搂得紧紧的,在她耳旁轻道。 “你再忍忍……”罗魅摸到他手腕后,心揪成了一团。他脉象紊乱,明显是内力损伤所致。也是,对付那么多人,他若是不尽全力,哪能保他们安然无恙。第一次,她感到心慌无措,此刻面对危难,她想帮他但条件又不允许。 “无事。”搂抱着她紧绷的身子,南宫司痕轻哄道。这是他们夫妻第一次联手,没想到配合得如此好。 “启禀王爷,大获全胜,只剩下头领,请王爷发落!”突然一人出现在他们脚下冷声禀道。 “嗯。”南宫司痕这才带着罗魅落到地上。 夫妻俩朝围成一团的暗卫走去,听闻他们过来的脚步声,暗卫就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纷纷退后,并低着头让他们走近。 罗魅刚离他们近一些,就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不止他们身上气息寒冷,而且几乎闻不到呼吸声,要不是知道他们是活人,此刻她肯定会胡思乱想,这些到底是活的还是僵的…… 地上躺着一名黑衣蒙面男子,正是之前领头说话的那人。 罗魅松开南宫司痕的腰,先蹲下了身子,并一把扯掉他脸上的黑布,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费这么大的劲儿堵他们的去路! 而当她扯下黑布的那一刻,她双眼睁大,一把怒火由心而起。 此人不是别人,整个当今太子南宫兴毅! 她同南宫司痕兴毅只在宫宴上见过一面,但对他印象还是挺深。那日皇后娘娘说服侍南宫司痕的女人太少时,是南宫兴毅说话转移了他们的话题。 “司痕,你看着办吧。”她起身重新站在南宫司痕身侧搀扶着他。对这人,她肯定是没好感的,甚至恨不得戳他两刀。但碍于他的身份,要解决他还必须好好算计。 南宫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的男子,眸光阴沉冷冽,紧绷的身体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毫无温度…… …… 安府—— 正在帐篷里熟睡的罗淮秀听到管家来报,说女儿女婿来了之时,一下子瞌睡都没了,比打了鸡血还兴奋,连穿衣的动作都比安一蒙快。 看着她只顾女儿却不顾肚里的孩子,安一蒙都差些把她打晕过去,省得她大半夜的折腾。 在看到小两口时,两人都很震惊。 罗魅正在帐篷里为南宫司痕包扎伤口,原本就没结痂的地方血迹模糊,让一同前来的罗淮秀吓得差点惊呼,忙跑过去问道,“乖宝,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们为何大半夜的从宫里出来?” 女婿受伤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们会半夜出宫,而且还这幅样子出现。瞧她女婿那神色,白森森的可吓人了。 “娘,没事,就是来得太慌张了而已。”罗魅对她摇了摇头,将瓶里取出的药丸在手中碾碎,然后敷在了南宫司痕肩上。反复几次,直到那些药沫把伤口覆住,她才将管家找来的绷带给南宫司痕绑上。 这些药有消炎止血的功效,现在大半夜的不好找药,暂时只能如此,否则他这伤口肯定会发炎发脓。 “乖宝,到底发生何事了?”罗淮秀拉长了脸,又紧张又不解的看着他们。 “娘,真的没事。”罗魅替南宫司痕包扎好后,才认真对她回道,“就是他带着我一路飞,所以把伤口震裂了。” “哎哟!”罗淮秀瞬间咋呼,不满的瞪着女儿,“乖宝啊,你俩是不是找不到玩的了?这大半夜天寒地冻的不在被窝里睡觉,跑外头飞?像话吗?要浪漫、要任性哪里不一样,嗯?!” 摸着自家女儿的冰凉的手,她赶紧朝外头的管家吩咐道,“老穆啊,麻烦你送两个火盆进来。”心疼的看着自家女儿,“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了?快快,给我躺床上去!” 罗魅心虚的低着头,“娘,你先别急着骂,等我把疗伤的方子写好了你再骂不迟。” 罗淮秀没好气,“看你们小两口这日子过得,我真想给你们一人一棒子!”骂归骂,她还是走到外面对候着的下人吩咐,“快去把笔墨取来。” 回到房里,她又站到床边,对着女婿开训,“我说你这小子,没事瞎折腾什么?你看乖宝都冻成什么了?我跟你说,要是她着凉生病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宫司痕沉着脸、紧抿着薄唇一直都没出声,只是拿冷眼斜睨着她。 罗淮秀戳了一下他脑门,“你还瞪?再瞪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开花!” 南宫司痕脸色瞬间黑了。 罗魅也忍不住掉黑线,忙把她手拉住,“娘,你别这样,不关他的事,是我想出宫见你的。” 罗淮秀搂上她肩膀,心疼道,“娘的好宝,知道你想娘了……好了好了,娘不说了,你们没事就好。” “行了,你们去别处说话!”安一蒙突然开口,冷声撵人,“老夫有事要同王爷说。” “去什么去?外头那么冷!”罗淮秀拉着女儿坐到床尾,故意霸着不走。 安一蒙拿她没辙,也只能干瞪她几眼。看着南宫司痕的肩膀处,他上前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否同老夫说说。” 南宫司痕依然抿着唇,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不怎么想开口。一来就挨丈母娘训,估计谁当这个女婿都不好受。 还是罗魅替他开了口,“安将军,是这样的……” 她把宫里的事以及出宫遇到的事如实说了出来。在安一蒙面前,她也没隐瞒自己的手段,毕竟他是知道自己懂那些的。 安一蒙越听脸色越沉。 罗淮秀越听神色越紧张。 特别是听到南宫兴毅的下场时,安一蒙脸色都青了。 他们居然谋杀太子! 反倒是罗淮秀,最后拍手叫起了好,“该杀!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 安一蒙猛的朝她怒道,“妇人之见!愚蠢!” 罗淮秀兴奋的笑僵在脸上,斜眼冷飕飕的看向他,“你再说一次?” 安一蒙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罗淮秀朝他走了过去,对他,第一次露出陌生疏离的神色,“安一蒙,我乖宝当你面说出来,那是因为信任你,没把你当外人。当然,你也可以马上去举报揭发他们,毕竟这事关着你的仕途,你有权利这么做。不过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只要你敢揭发,我罗淮秀会立马打掉孩子,从此与你安一蒙再无半分瓜葛。你别急着说我心狠威胁你,我只想让你知道,谁欺负我乖宝都不行!” 安一蒙扬起手,低吼道,“你再说一次?” 罗淮秀敛紧目光,正要开口,罗魅已经将她拉开了,“娘,这事你别管,我和王爷会处理的。” 罗淮秀抱住她,红着眼眶道,“乖宝,别怕,你做什么事娘都支持你,那太子就是该死、就是短命的货!他若不死,肯定还会再对付你们的!” 这世道不怕君子逞凶,就怕小人命大,特别是像南宫兴毅这样身份的人,一旦是个小人,那他们以后就别想好好过日子了。以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会不折手段的除掉他们这些与他为敌的人。普通人都不会容忍仇恨,更何况他是太子。既然撕破脸,那就必须做绝一些,否则只会害了自己。 这些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懂! 罗魅拍着她后背,“娘,别担心,会没事的。” 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安一蒙怒喝道,“出去!我有话要同王爷说!” 罗淮秀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冷漠的目光充满了警告,随即拉着女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看着自家母亲收拾包袱,罗魅拉着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娘,你这是做什么?” 罗淮秀头也没抬的回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收拾东西逃命啊!” 罗魅将她手中包袱夺过,“娘,不用这样。” 罗淮秀又将包袱抢了回去,继续整理,“乖宝,我看那安一蒙就不是个靠得住的人……你也是的,干嘛把这种事说给他听?这种惊天大秘密,只能我们自家人说,对外人,一个字都不能提的。” 罗魅刚要说话,就见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外进来。看着对方铁青又带怒的脸,她拉了拉自家母亲的手,示意她暂时别说了。 南宫司痕说安一蒙信得过,她才开口的。不过母亲好像有些过激了…… 罗淮秀还在怨念,“别拉着我,反正我对他已经失望到极点了。原本我以为跟了他我们母女从今以后多了座靠山,没想到全是我想多了,就他那种人,根本不可能把你当女儿的……” “闭嘴!”突然,自她身后传来怒斥的声音。 ------题外话------ 冒泡冒泡~ 80、你打算分多少给我乖宝啊 80 罗淮秀慢慢转过身,冷漠的看着他,“怎么,说几句实话都不行?安一蒙,我跟你在一起也没向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配。可是你也别忘了,我除了怀着你的孩子外,我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罗淮秀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她。试问,我能不心疼?你若是觉得我不该管她的事,只该一心一意管你和你的孩子,那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 安一蒙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深沉的目光里全是火气,刚毅的脸绷得又紧又硬,仿佛随时会崩碎般砸向她。 “王妃,王爷让你过去。”他先是对着罗魅冷声道。 “乖宝,别理他!”罗淮秀拉着女儿的手,又打算去整理包袱,“等我把我的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再带着司痕离开。” “你敢!”安一蒙猛的低吼,并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顷刻间,里面折叠好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罗淮秀立马炸毛了,上前就逮着他衣襟推搡,“安一蒙,谁让你乱扔我的东西!” 安一蒙刚想将她两手抓住,罗魅已经先一步将罗淮秀拉开,“娘,你冷静些!” 罗淮秀抱着她,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滑落下来,“乖宝,带我走……我们不要再寄人篱下……” 罗魅抬起头,只见安一蒙沉着脸正挡着她们去路。她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道,“安将军,我娘这阵子在安府多亏了你照顾,既然她不想再在安府生活,还请你高抬贵手别再纠缠。” 安一蒙铁青着脸,后牙槽磨得嚯嚯响,带怒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她们。 “乖宝……”南宫司痕突然掀帘走了进来,并绕过安一蒙径直走向母女二人,然后将她们拉开,对罗魅低沉道,“不是说要替为夫抓药么,怎跑这里来了?” 他苍白的脸色,气虚的嗓音,罗魅这才想起自己竟把他的伤给忘了。于是忙拉了拉罗淮秀,“娘,你先等等,等我把他伤势处理好了再说,否则我怕今晚他会高烧不断。” 女婿的摸样罗淮秀也是看在眼中,也没再继续闹腾了,赶紧催促女儿,“乖宝,走走,快给司痕抓药去。” 罗魅‘嗯’了一声,以瘦弱的身子架着南宫司痕没受伤的肩膀,准备带他离开回之前的帐篷。 罗淮秀也要跟着去,可手腕突然被安一蒙抓住。她没好气的回头怒道,“放手!我女婿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安一蒙抓着她大怒,“你还能再无理取闹一些吗?”真想掐死她!难道她女婿受伤是他造成的? 罗魅突然停下脚步朝他们望去,目光落在安一蒙紧抓着自家母亲的大手上,再看看他脸上快喷发的怒火,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安将军,别让我娘动了胎气。” 语毕,她同南宫司痕走出了帐篷。母亲有孩子做护盾,她相信安一蒙再冲动也不会拿孩子发气。相反的,她从安一蒙眼中看到了对她母亲的在意和紧张…… 帐篷里,罗淮秀也没闹了,只是冷冷冰冰的开口,“放手,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她眼眶红着,眼珠子左闪右闪,就是不愿让那些眼泪夺眶而出。 安一蒙放开了她。 罗淮秀蹲下身把地上散落的衣物全都拾了起来,安一蒙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动作,直到她把衣物放在床尾并未收进包袱中,沉冷的脸才有了一丝温度。 罗淮秀在床上坐下,佝偻着腰,低着头,沉默不语。 安一蒙也没有离去,而是走到她身前站定,高大的身躯像石像般伫立在床边,顷刻间让她眼前的光线都暗了。她抬起头看着他又冷又硬的脸,含泪的目光充满了冷漠。 “我就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安一蒙咬牙问道。 “呵呵……”罗淮秀嘴里发出冷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举到自己脸颊旁,挑衅般的开口,“打啊,你刚刚没打到的,现在可以继续。我要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打成什么摸样!” “你!”安一蒙猛的抽回手。 “呵呵……”罗淮秀继续冷笑着,只是笑着笑着,她突然伏到床边干呕起来,“呕……” “淮秀!”安一蒙赶紧坐到她身侧,伸手在她后背上拍着。 “滚开……咳咳……”罗淮秀扭着身子,并不领他的好意。 看她被呛住,安一蒙更加不敢放开她,拍她的力气都带着一丝温柔,像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罗淮秀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抓着他衣襟又捶又打,“你说,我跟着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就想动手吗?我们不求你跟我们成为一路人,也没要你为我们做过分的事,你凭什么对我吼?妇人之见?那是你以为的妇人!” 她气,那是因为他的反应!凭什么骂她?凭什么看不起她?没他们这些男人,她一样活得精彩、一样活的潇洒!说她没见识?她前后两世加起来几十岁的人了,会比他们见识短? “好了,别气了。”安一蒙沉着脸将她肩膀搂上。 “放手!”罗淮秀去激动的想推开他,“你给我闪边,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了!” “别闹!”安一蒙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按在胸膛上,大手僵硬的拍着她后背,似乎这样能让她消气,“注意着身子,别伤到孩子了。” “关你什么事?”罗淮系被他勒得紧,双手绕过他腰身不停得拍打他的背,比起他的动作,她下手可重多了,“安一蒙,你别假仁假义的,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虚伪的人了!什么在乎我,那都是骗人的,哄着我就是为你生孩子的!” “不是。”他斩钉截铁的回道,并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住,任她双手随便在自己身上动武。只要她不拿孩子撒气,什么样都行! 三个月的肚子,尽管穿着厚实,平时也看不出来她是孕身,可真挨着她碰着她的时候,那肚子还是有些不同。不大,但有突凸感,就跟肚子上长了多余的肉般。 “安一蒙,我真想咬死你!”罗淮秀拿他后背当沙包,直到打累了才消停下来。 “嗯。”安一蒙冷冰冰的应了一声。 “嗯毛线!”罗淮秀骂道。 “别说咬了,只要你和孩子没事,就算要我命,我安一蒙也会给的。”安一蒙突然在她头顶低沉的开口。 “安一蒙,你看着正派,其实还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你同别的男人没有区别……”罗淮秀眼泪不停的往外涌,瞬间将他胸襟浸湿。 “谁说的?”安一蒙低头怒道。想到她把自己同姓薛的相比较,他就忍不住火大。 姓薛的那是小人! “你再吼试试?”罗淮秀眯了眯眼,哽咽的抽了一口气。 “我……”安一蒙脸黑。 罗淮秀推了推他,低下头不愿再理他。 安一蒙的手突然摸到她肚子上,贴着那并不起眼的突凸处,他拧眉低声道,“不许再撒气了,我可以把你女儿当自己的女儿,但你必须同样疼爱我的孩子。不是只有她才是你的骨肉,这个孩子一样是你的骨肉。” 罗淮秀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双眼,“那你会去告密揭发吗?” 安一蒙没好气的瞪她,“我何时说过?对我有何好处?只是为了能够升官发财吗?你觉得我就是如此贪图名利之人?”他们安家从未巴结过谁,到如今的地位都是靠实力得来的,他需要去迎合别人? 罗淮秀撇着嘴低下了头,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过激了。主要是他当时那个样子…… 带着薄茧的指腹突然贴上她的眼,为她拭去那些模糊了她双眼的泪水。 她一动未动,耳根有些发烫。 也不知道自己哪门子发疯了,都几十岁了居然能这么和他闹。 “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去王爷那边看看。”安一蒙接着要为她脱去外衫。 “我也要去。”罗淮秀不甘留下。 “你好意思再去他们跟前闹?”安一蒙没好气。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不生气的时候她好得不行,把他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会为他下厨做羹汤,会提醒他外出要注意安全……可就是一点都惹不得,惹急了就跟猫儿变老虎般凶悍。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罗淮秀推开他,欲下床。 “慢着!”安一蒙突然喝道。 “还有事?”罗淮秀有些不耐烦。 安一蒙什么都没说,突然执起衣袖给她擦了擦脸…… …… 另一处帐篷里,罗魅等着管家去买药,南宫司痕躺在床上,大手一直抓着她的小手不放。帐篷里多了两盆炭火,逐渐的驱走了他们身上的寒意,但夫妻俩神色都沉沉闷闷的。 南宫司痕是担心她身子着想,而罗魅则是担心他身子出状况。 别看南宫司痕外伤裂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损伤了些内力,内外伤合在一起,他情况能好才怪。 好在安府的人办事效率也快,很快把罗魅要的东西都找齐了。 罗魅重新给南宫司痕换上自己调制的药,又让人煎了一副草药喂他服下。看着他硬撑着还不愿睡去,罗魅不由的在他耳旁低声哄道,“你安心睡觉,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你要赶紧睡,今晚撑过去明日就会好的,等你好了再守着我睡。” 她在他药里加了些东西,就是希望他能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没想到这男人毅力如此强,眼皮都打架了还硬撑着。 “嗯。”南宫司痕这才点了点头,合上眼皮的那一瞬间,眸光依然带着不舍。 “睡了吗?”罗淮秀走了过去,轻生问道。 “嗯,睡了。”罗魅一直看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只有她知道之前是有多凶险,他绷紧了所有神经,只为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最后暗卫合力把一堵又高又厚的墙体击倒的时候,他也出了力。 “乖宝,没事的,别想那么多。”罗淮秀抱了抱女儿的肩。 “娘,我没事。”她只是感动他对她的保护。除了母亲外,他是第二个视她如生命的人…… …… 另一处院中的帐篷里,安翼放开怀中被他点了睡穴的女人,披着外袍坐到桌边听手下带来的消息。 “什么?他们杀了太子?”黑暗中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惊讶。 “是的,公子,小的亲耳所闻,绝对无假。”手下低头应道。 “呵呵……”安翼突然低笑出了声,邪肆的笑声耐人寻味。 “公子,此时该如何做?可是要小的把消息……” “不!”手下话未完,安翼将他打断,“这事泄露出去对我们没好处,以我同蔚卿王的关系,到时候恐怕还要受连累。” “可是公子,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不是正想对付蔚卿王吗?”手下略有不解。 “呵……”安翼又轻笑起来,嘲讽他的笨,“我是想得到蔚卿王身上那份藏宝图,可是我也不能把他交到皇上手中。你啊做事是精灵麻利,可是脑子不够用,你想想看,要是皇上知道太子是死在蔚卿王手中,还不得逼他交出藏宝图?到时候我们想要那一份会更加麻烦,不仅麻烦,说不定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 “是是,公子说得在理,是小的没考虑周全。”手下茅塞顿开,赶紧认错。 “行了,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泄露半句,知道吗?”安翼突然沉下声警告。 “公子,小的知道。您放心,小的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嗯。”安翼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他起身往外走,“既然他们来了我也应该去瞧瞧,你随我一同去。” “是,公子。”手下随着他走出了帐篷。 床上,原本被安翼点了睡穴的女人突然坐起了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再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她眼里闪动着晶莹的光,那些光泽很快顺着脸滑下……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做梦都不会相信身为王爷的好友,这个男人居然有着如此大的野心。他不仅贪婪的想要王爷的藏宝图,他还想对付王爷……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王爷可是把他当兄弟的!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风流了一些,却没想到,他不仅人风流,心更是阴险狡诈。夫人快为安家生孩子了,他们两家人已经算是亲戚了。可他居然有加害王爷的心思…… 她该如何做?该如何做? “呜呜呜……”脑袋里不断回响着安翼所说的话,墨冥汐捧着脸嘤嘤泣哭起来。 她怎么就跟他在一起了呢? 她怎么就如此傻,居然去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居然相信他会对自己负责……他连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都不放过,这样的人还有何真心? 他说他会为了她去向安将军求情,让安将军退了和苏家小姐的婚事。可自她到安府后,从未听他提过半句…… 她怎么会如此傻,居然去相信他满嘴的谎言! 他若真心待她,不会这么偷偷的和她来往,他若真心,不会一直拖着婚事不退…… 她傻! 凭她这样的出生如何能登大雅之堂?如能能做他安家的长媳? 她不过是乡间里一个农女罢了,她这样的身份竟不知廉耻的妄想他会钟情于她…… 蜷缩在被窝里,墨冥汐哭得更加不能自已,许多画面在脑海里回放,让她既悲痛又懊悔。越是回想那些过往,她心里越是痛苦不堪,仿若万道利剑穿击着她的心口,凶狠的将她的心剁成一块块…… 他绑架夫人让她当英雄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让夫人更加信任她,那瓶‘保胎药’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傻!差一点、差一点就害了夫人和她肚里的孩子…… …… 金銮殿—— 当太子南宫兴毅的尸体被抬到大殿中时,文武百官震惊了,南宫翰义从高高得龙椅上走下,颤抖的抱住儿子,当场悲痛大哭。 “皇儿……朕的皇儿啊……” 南宫兴毅尸首完好,但死状狼狈。衣袍不再华丽,而是沾满了灰土,破损不堪。容貌也不再俊美,白皙的脸上同样沾满了灰土,被划伤的肌肤血迹早已干涸。甚至不知道死了多久,浑身已经僵硬,再无一丝温度。 如此凄惨的一幕,伴随着南宫翰义悲恸的哭声,文武大臣们跪成一片,无不低头垂泪。 抬南宫兴毅回来的侍卫跪在地上,如实禀报着发生的事,“启禀皇上,太子被发现时正掩埋在断墙之下,小的们将太子救下时,发现太子殿下已经……已经……” 南宫翰义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抱着儿子的头依然陷入悲痛中无法自拔,“朕的皇儿……朕的皇儿啊……” “皇儿……皇儿……”突然,方若霜的身影冲进大殿,飞一般扑向他们父子,看着没有反应的儿子,抱着他没有温度的身子,方若霜‘啊’的一声尖叫,“啊……皇儿啊……” 她哭声刚出,但因为受不了这份刺激,突然脑袋一歪倒在了儿子身上。 “娘娘!”跟着她前来的宫人赶紧上前搀扶起她,并紧张的呼道,“快……快宣御医……娘娘昏过去了!” 很快御医来了,就连验尸的仵作都来了。 方若霜被宫人搀扶着回寝宫了,留下仵作当场为南宫兴毅验伤。 经查,南宫兴毅身上除了被乱石划伤的痕迹外,并无其他致命的外伤。仵作通过摸骨断出他体内两处肋骨均断,但他眼耳口鼻内皆有大量灰土,说明被断墙压住前还活着,他的死很显然是活活痛死的。 “朕的皇儿……皇儿……”南宫翰义抱着儿子,似乎怎么都不肯相信儿子已经死了。 “皇兄……皇兄……”在场的皇子也围着他们失声痛哭。 一时间,庄严肃穆的金銮殿里全是哀痛不已的哭声。 …… 薛府—— 得知太子亡故的消息,薛家的人震惊不已。 薛太夫人激动的不断追问儿子,“太子如何死的?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弄错了?太子怎么能死呢?他要是死了,我们柔儿可怎么办啊?” 她还指望柔儿嫁入皇家好光耀门楣呢!太子这么一死,那她柔儿还如何嫁?她薛家如何办?还有机会皇家沾亲吗? 薛朝奇坐在太师椅上,抓着扶手说不出话。对这桩婚事,他比任何人期望都高! 太子乃储君人选,一旦他登基,他柔儿怎么说也是一位贵妃,说不定以后还有可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他以后在朝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显赫,所受的器重只会越来越让人羡慕…… 可太子如今却……别说高官厚禄了,恐怕连现在的官位也要深受影响! 他在太子在世时攀附太子,甚至帮助太子打压其他皇子。像他这样的太子党以后该如何面对其他皇子? “朝齐,你说话啊!”见儿子只顾发呆都不理睬自己,薛太夫人不满的追问道,“娘问你呢,你倒是把一切都说清楚啊!” “娘,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薛朝奇扭过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唉!” “朝齐,你可不能不管这事啊!太子没了,可我们柔儿还在啊,这婚事是皇上定下的,你得找皇上问清楚,要如何安置我们柔儿。否则,我们柔儿以后可怎么活啊?” 眼看着大婚将至,却发生这种事,说是家门不幸都不过为!太子那个短命的东西,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她的孙女,真是……真是可恨啊! 若是皇上收回圣旨、撤了这桩婚事还好说,但若是皇上不愿取消这桩婚事,那她的柔儿这辈子岂不是毁了? 提到这事,薛朝奇脸色更加不好了。尽管心里烦躁得很,不过他理智还在,“娘,我知道你关心柔儿的终身大事,可是你应该知道,太子刚死,就算我们要悔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圣旨已下,柔儿已挂着太子的名,算半个太子的女人。如今太子尸骨未寒,他若是提出悔婚,岂不是去找死? “那……”薛太夫人揪心的看着他,“难道要让我们柔儿等上三年?这、这如何能成啊?” “做不到也要做!”薛朝奇沉声道,“为示心诚,也只能让柔儿忍一忍了!” 按照规矩,太子一死,太子妃都要为其守孝三年,他柔儿虽未过门,但婚约在定,理当虽太子妃一同守孝,除非皇上开恩撤了婚约还他柔儿自由身。可这样的机会太渺小,皇上痛失太子,怎会如此做? “我可怜的柔儿啊!”薛太夫人失望的坐到椅子上,一边抹泪一边哀叹,“这都做了什么孽啊,竟让我薛家连出丑事,以后我们还有脸见人吗?” “唉!”薛朝奇也是无奈的叹气。 母子俩在这边愁容满面,而另一边闺阁中—— 听到消息的薛柔并未有悲痛的情绪,只是有许多不满和不甘心。 倒是樊婉跟薛太夫人一样,愁眉苦脸、哀声不断,“柔儿,以后可怎么是好?太子就这么死了,那你将来……” “娘,这事都怨太子,死那么早,真是个害人精!”薛柔一边安抚着她,一边不满的抱怨。对南宫兴毅,她是没有感情的。之所以她顺从了这桩婚事,一是圣意难违,二是这桩婚事能为她带来不少好处。自己的荣华富贵,家族的荣耀,母亲的安危,全都要靠她嫁给太子才能得到。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太子如此短命! 他这么一死,自己倒走得干脆,可是却把她连累惨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数次的幻想着将来荣华富贵的生活……在嫁入太子府初期先把太子妃苏水梦讨好,等自己在太子府站稳脚跟有了人脉后就逐一除掉她们那些碍眼的女人,以后别说皇贵妃,说不定她还能做皇后娘娘了。受万民朝拜和敬仰、母仪天下、后宫主宰…… 这些全都是支撑她嫁给不爱之人的动力! 可如今,她所有的憧憬都被破坏了……她真是恨死了那个短命鬼! “柔儿,娘是担心你的将来……”樊婉抓着她的手,心疼不已。为何女儿就如此苦命?爱恋蔚卿王却得不到他的心,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为妻。如今好不容易同太子有了婚约,眼看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可那太子却一命呜呼。 “娘,如今太子一死,说再多丧气话都没用。”薛柔安慰着她,“他死都死了,总不能让女儿追随他而去吧?事已如此,您也别太替我操心了。凭女儿的家世和才貌,不愁嫁不出去。” “柔儿,话说如此说,可终究是可惜啊。”樊婉心有惋惜,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唉!是有些可惜。”薛柔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话。但可惜归可惜,她年轻而柔美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服的倔劲儿,“哼!有何大不了的,这个太子不行,咱换个太子难道还不行?我就不信,天下间所有的太子都是短命鬼投生!” “柔儿?”樊婉不解的看着她,“你是想嫁给二皇子?” 南宫兴毅虽是太子,可皇上最爱的儿子却是二皇子南宫明初。太子一死,下一任太子定是南宫初明无疑!可这样的婚事皇上会同意?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见她误会,薛柔脸上露出一抹神神秘秘的笑,附在她耳旁轻道,“我指的人不是二皇子,是江太子。” “江太子?”樊婉皱眉,“北阳国的江离尘?” “是啊。” “柔儿,你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他的?”樊婉更是揪心,比太子死了还揪心。那江离尘是北阳国的太子,柔儿要嫁给他,就必须去北阳国,那她不等于失去女儿吗? “娘,您别管我何时喜欢上他的,我就是觉得他也不错。比起我们的太子,江太子容貌更出色,而且他性子很好,尔雅温文、谦和有礼……娘,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江太子至今还未婚配呢。”薛柔柔美的脸上带着笑,对自己看中的人很是满意。 她有想法是好事,但樊婉却一点都不敢马虎,“柔儿,这事你可别乱来,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你虽未同太子举行大婚,可你现在还是太子的人。” “娘,我知道。”薛柔不以为意的道,“我也没说要立刻嫁给江太子,暂时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婚约的事我心里也有数,您就放心吧,就算皇上不给我自由,我也有办法。” “是何办法?”樊婉急声问道。这可不是儿戏! “娘,我虽然没法开口跟江太子说,可是只要江太子对我动了心,那一切事都好办了。您想啊,只要江太子开口向皇上要人,皇上有什么理由不给?那北阳国的公主嫁到我们天汉国来,不就是为了两国邦交友好么?我再同江太子成亲,皇上没理由不同意的。” “可是……可是……”听女儿这么一说,樊婉也忍不住动了心,但却欲言又止,美目中露出许多不舍。 “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薛柔动容的抱着她,“我知道您舍不得我远嫁,我同样也舍不得娘。您放心,如果我同江太子的事能成,我一定求他将您一同带去北阳国。” “柔儿……娘的好孩子……”樊婉感动的哭了。 如果真能这样,那可比女儿嫁给南宫兴毅强。以后同女儿离开天汉国,她再也不用看薛朝奇和那个老太婆的脸色了! …… 安府—— 安一蒙天不亮就上朝去了,眼看着快午时了都还没回府。罗淮秀也不寂寞,有女儿女婿在,她忙得都没时间去想人。 经过一晚上休息,南宫司痕气色好了很多。内力经过调息逐渐在恢复,但肩上的伤却是让人有些无奈。已经撕裂开一次了,罗魅不让他动一下,就怕他伤口再裂,一直反复下去,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复原。 罗淮秀坐在床边逗女婿,“你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醒了也不问一声情况,就不怕被人怀疑么?” 南宫司痕脸黑的瞪着她,“有何证据?”哼!他既然敢做,自然就不怕麻烦。所有的杀手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血迹都没留一滴,凭一具死尸他们能发现什么? 罗淮秀瞧了一眼桌边捣药的女儿,然后对女婿抬了抬下巴,还用手遮住嘴巴,压低了声音问道,“司痕,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有那个藏宝图?” 南宫司痕面色一沉,“你如何知道的?” 罗淮秀一副‘你笨死’的摸样瞪他,“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我会不知道?我只是不确定而已,不知道外头传的是真是假。” 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不说话了,眸光阴测测的睨着她。倒不是戒备她,而是猜测她又会说些什么出来。 罗淮秀继续压低声音,“好女婿,这事我乖宝知道不?” 南宫司痕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罗淮秀一听双眼都发亮了,“我说爱婿啊,你打算分多少给我乖宝啊?” 81、他可以选择只要媳妇不要娘吗 南宫司痕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瞪着她的目光似恨又似怒,要不是自己的女人在,估计他这会儿都想把这个蛮不讲理的丈母娘给扔出去。 而他的反应让罗淮秀也拉长了脸,连亲热的称呼都没有了,“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我貌美如天仙、俏如花、美如玉的闺女嫁给你,你就这么小家子对她?你知不知道夫妻是什么?”她挺了挺背,无比严肃的说教起来,“这夫妻就是一生的伴侣,不仅要同甘共苦,还要有福同享,彼此的东西不分你我,你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你的。”戳了戳女婿的脑门,“听懂了吗?” 南宫司痕头顶冒着黑气,可在看向桌边的女人时,四目相对,他唇角淡淡的上扬。 罗魅嗔了他一眼,然后拿着药草走了出去。 见女儿一走,罗淮秀更是不想放过他,“喂,我说你这小子,是没把我放眼里对吧?跟你说这么多你到底有听没有?” 南宫司痕眯着眼,眸光冷飕飕的剜着她,“如你这般说,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罗淮秀瞪眼,“你亏?你亏毛线啊!你娶我乖宝,不仅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白捡了一个娘,你还敢说亏?信不信我打你!” 南宫司痕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就连心肝肺都有一种钝痛的感觉,“……”他可以选择只要媳妇不要娘吗? 瞧他那摸样,罗淮秀更是没好气,“哟,你还嫌弃啊?” 南宫司痕咬着后牙槽,“不敢!” 罗淮秀抱臂冷哼,“你要敢,我立马挖个坑把你埋了!然后带着你的家产和媳妇远走高飞!” 南宫司痕头顶又开始冒黑烟,“……” 罗魅又返回了帐篷里,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俩,“娘,你别再逗他了,否则我又得重新为他包扎。” 罗淮秀撇嘴,“瞧你护他的劲儿,活似我好像会炖了他一样,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傻宝,人家有财有宝,花都花不完的,可没把你当一回事!” 罗魅走到她身旁,突然低笑道,“娘,他的东西都放我这里保管着呢。” 罗淮秀猛的睁眼,“什么?难道……” 罗魅没让她说完就打断了,压低了声音道,“娘,你小声些,别让人听了去。司痕那份藏宝图在我这里。” 罗淮秀又震惊又兴奋,“真的啊?”扭头看了一眼床上某女婿,她一下子又变了脸,笑容比花儿盛开还灿烂,“哎哟,好女婿啊,我真是误会你了……呵呵……” 罗魅冷汗,“……”刚他们说的话她可都听到了的,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她觉得也没必要再隐瞒。 对她翻脸的速度,南宫司痕更是佩服得不行,偏偏他拿这样的丈母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淮秀热情得很,“好女婿,看着你受伤我这心啊真疼,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哦……对了,我得去做些补身的东西,给你多补补,让你好得快些。” 语毕,她人已经走出了帐篷。 南宫司痕吐血的心都有了,他都在这里躺了一晚上了,现在才来心疼,会不会太晚了? 罗魅坐到他身旁,低声道,“我娘没恶意,你别放在心上。”母亲只是为了她好而已,她不是自私,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想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更多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就是他的态度,他毫无保留的态度。至于那些宝藏,母亲也没多问,不是吗? 南宫司痕郁气难消,只能瞪着她用眼神撒气。 罗魅也瞪着他,“你也是,明知我娘的性子就那样,你还逗她,活该找不自在!”他说‘他亏大了’,就是故意在逗她母亲,这话跟她玩开笑还行,跟母亲开玩笑,纯属找死。 南宫司痕从被窝里伸出手,勾下她脑袋,薄唇贴上她红唇。 就在他舌头欲闯她牙关时,罗魅赶紧把他手臂拉下,没好气的看着他另一头肩膀,“你给我好好躺着!再乱动我都不想客气了!” 南宫司痕挑了挑眉梢,“如何不客气?” 罗魅把他脑袋放平,捧着他的脸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唇上。 “哎哟,我说你们大白天能不能注意些?”突然罗淮秀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罗魅尴尬的赶紧直起身,背对着她都不敢回头。 “乖宝啊,不是娘说你,司痕现在受着伤,你得节制些,知道不?”不怪罗淮秀想歪,她一进来就看到女儿强吻女婿,还是男下女上的姿势。 “……”罗魅两耳根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倒是南宫司痕愉悦的扬着唇角,深邃的眼眸中全是笑意。 “我就是想问问司痕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好让人去准备食材。你们也知道这次地震影响挺大的,听老穆说集市上都没多少人卖菜了。行了行了,我也不问了,有什么吃什么吧,你们继续继续,只要动作弧度别太大就是了。”罗淮秀交代完后就又离开了。 “娘……”罗魅尴尬的回头,可人都已经不见了。 “乖宝。”南宫司痕突然拉了拉她的小手。 “嗯?”罗魅没好气的低头看他,脸颊上有着很不正常的红晕。 “你娘说的……可以继续。”南宫司痕挑眉。栖身在别人家就是这点不好,做何事都不方便…… “你再不老实,信不信我打晕你!”罗魅咬牙威胁。 夫妻俩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行礼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安一蒙背着手走进了帐篷,还穿着官服的他一脸冷肃,锋利的浓眉紧紧的蹙着,似是被什么事而困扰着。 “安将军回来了?”罗魅转身对他打了个招呼。 “王爷可好些了?”安一蒙就过去,就在门口同他们说话。 “嗯,好多了。”罗魅应了声。 “那就好。”安一蒙扫了一眼帐篷里,然后问道,“你娘呢?” “厨房。”罗魅惜字如金。这人真是够装的!关心她母亲就明说嘛,一回来非得板着脸,难怪母亲总和他吵架。 “嗯。”安一蒙转身就要走。 “安将军留步。”罗魅突然唤道。 “嗯?” “安将军,宫里的情况……” “没你们何事,不必问太多。让王爷好生养伤吧,早日痊愈也能替老夫分担些事务。太子一死,宫里要料理太子的后事,朝中的事大多分到老夫和二皇子头上,老夫甚是头痛。”语毕他离开了帐篷。 罗魅微笑的目送他离开,难得心情愉悦。尽管他没明说,但大意已经清楚了。太子的事‘同他们没关系’了! 也是,谁也没证据证明是他们杀了太子,更何况压死太子的那堵石墙比普通墙体厚实,刚发生了地震,许多地方都坍塌了,谁能想到那墙是被人推倒的? …… 几天过去,京城渐渐的恢复了生机,倒塌的民宅已被清理,破旧的房舍也修补得差不多了,大街小巷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在帐篷里住了几日,余震逐渐消失后,罗淮秀才张罗着安府里的人重新搬回屋里去。 这次地震尽管对他们而言并无过大的伤害,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却是影响极大。好在南宫翰义也体恤百姓,灾后工作处理得及时又妥善,街头巷尾天天都有官差赈灾放粮,就是为那些受灾惨重的百姓准备的。 灾难一时,痛苦深远,除了要安抚百姓外,还要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这阵子,安一蒙几乎是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归,有两三日晚上只回了一趟府就又走了。 他的忙罗淮秀都知道,一连七八天,她几乎都没同安一蒙说过一句话,但她知道安一蒙有回来,而且专门为了她回来。 对此,罗淮秀也没说什么,这都是他的工作,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镇国将军,有这个义务和责任去为皇上解忧、为老百姓做事。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府,但都会让人把饭菜温着,能让他回府后随时能用。而安一蒙也很自觉,每晚都会为她留下空碗,还特意交代下人不让洗,必须给罗淮秀看过之后才能洗。 南宫司痕在安府住了几日,直到墨白带来消息说蔚卿王府修整好了,他才带着罗魅回了府。 走的那天上午,罗淮秀让他去找安翼玩儿,而她则是带着宝贝女儿上了街,被关在府里好阵子,她差点都被闷坏了。 母女俩一到街上,罗淮秀就放开了架势……买买买! 从东街头买到西街头,差不多把马车都塞满了才拉着女儿到一处小茶棚里喝茶休息。 管家跟着她们出来,也一直陪着母女俩买东西,眼看着马车都不能坐人了才走到罗淮秀跟前问道,“夫人,今日买的东西够多了,您也累了,要不早些回府吧?” 若仔细看,定能看到他额头上溢出的细汗,那不是累的,而是被罗淮秀的举动给惊到的。 他本以为夫人出府会买女人用的东西,再不然也会买些吃的。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刚开始他不以为意,但现在他都有些为难了,那一马车的瓜果蔬菜要吃到何时? 没错,他们的夫人别的东西一件没买,全买的食材! 罗淮秀朝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遂也点头,“嗯,买得是有些多了,今日我也走不动了,等休息够了我们就回府。” 管家这才退下。 罗魅看了看管家的背影,突然道,“娘,我拿些回蔚卿王府去,省得府里的人再买菜了。” 她理解母亲的做法,买那么多东西并非她们银子多爱挥霍,而是母亲见那些菜农挑着担,大多是穿着破烂的老少,这才编着理由把人家的菜都买了下来。 罗淮秀笑着对女儿点头,“这肯定的,我买这么多也是为你们考虑了的。反正府里下人多,不愁吃不完。” 罗魅抽了抽嘴角,“……”说实话,很难见到母亲这么慷慨…… 就在母女俩休息够了,准备离开小茶棚时,突然,罗淮秀抓着女儿的胳膊,一脸惊讶的示意她往前看,“乖宝……快看,那不是小江吗?他怎么和薛柔搞在一起了?” 罗魅朝前定眼一看,但人已经走进了一间气派的茶楼里。尽管只看到一瞬,但她也能肯定,那是江离尘无疑。 而他手里居然搀扶着薛柔! “娘,去看看。”她反手拉着罗淮秀主动朝茶楼走去。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嗯,去看看。”罗淮秀一手抚着肚子,快速跟上了女儿脚步。 …… 茶楼的阁楼上,坐在软垫上的薛柔感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娇柔的脸上染着红晕,羞涩尽显,“江太子,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 江离尘蹲在她身前,脸上带着惯常有的微笑,“薛小姐不必自责,是江某的人太过大意才会将你撞伤,江某难辞其咎,说不对的应该是江某。” 薛柔敬佩的看着他,“没想到江太子如此深明大义,能与江太子结识,真是柔儿的福气。”说着话,她想从软垫上起身施礼。 江离尘抬起手轻压在她肩上,“薛小姐不必多礼。” 薛柔的神色更为娇羞。眼前的男子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那如玉般的俊脸比画中谪仙还迷人,飞扬的浓眉,狭长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朱红色的薄唇,每一处都精致到完美,如画师笔下勾勒出的一般。最让人深刻的是他身上的气质,矜贵而不傲慢,温润而不柔弱,加之他高大健硕的身形,整个人何止赏心悦目,简直出色到让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他同蔚卿王比起来,各有不同的俊美和特点,但真计较起来,眼前的江太子明显要比蔚卿王优秀,只因他温尔儒雅、平易近人。而蔚卿王太过冷酷,哪怕他也是俊美无双的男子,但给人‘只可远望不可亵玩’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这次的眼光才算是看对了人! 江离尘盯着她脚踝问道,“薛小姐,你的脚可有大碍?” 薛柔脸红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江太子不必担心。” 江离尘点了点头,正欲起身,突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哟,这是做何呢?” 江离尘起身走向她们,眸光第一时间在罗魅脸上扫了一下,随即朝罗淮秀问道,“罗姨,你们怎么来了?” 罗淮秀撇嘴,“没事,就出来逛逛,路过这里而已。” 江离尘又朝罗魅问道,“司痕的伤可有好转?” 罗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得差不多了。” 江离尘往身后退了退,带着微笑邀请道,“罗姨,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坐坐。” 罗淮秀鄙夷的朝薛柔看了一眼,“算了,不坐了,我们还赶着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薛柔抬头望着她们,特别是面对罗魅,居然温柔的唤道,“大姐,来都来了,不如一同坐坐吧。我同江太子也刚到而已。” 罗淮秀瞬间抖了抖手臂,“哎哟,别叫得这么亲热,她是我女儿,可不是你姐不姐的。” 罗魅沉着脸没理她。 薛柔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江离尘轻道,“江太子,让您看笑话了。我同夫人和大姐有些误会。” 罗淮秀眯眼冷笑,“误会?你让人绑架我乖宝,还想找人毁她清白,要不是我乖宝有点本事,恐怕现在都活不成了。这种事也能叫误会?” 薛柔脸色唰的白了,赶忙解释道,“夫人,事实不是这样的,皇上不都调查清楚了吗?那是薛莹莹做的,是她想嫁祸于我的!” 罗淮秀‘哼’了一声,“她嫁祸你?她凭什么嫁祸你?她又为何要对付我乖宝?别说她看不惯我乖宝,我估计她连我乖宝长何摸样都不知道,你信吗?” 薛柔脸色更加难看,轻咬着粉唇的摸样,美目中闪动着泪光,不显心虚,反而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般。 罗魅拉了拉自家母亲的手,“娘,走吧,没什么好说的。”好歹人家在约会,不看僧面看佛面。 罗淮秀‘哼’了一声,随即对江离尘道,“江太子,你们慢慢玩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听着她们的对话,江离尘脸上迷人的微笑一直都僵着,再听那句备显疏离的‘江太子’,江离尘罕见的冷了脸,“罗姨……” 罗淮秀拉着罗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倒不是她管闲事,只是觉得太意外了,抓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何江离尘会同薛柔搞在一起,刚刚他们一个坐在软垫上,一个蹲在地上,看姿势极为亲密,根本不像普通朋友。 江离尘喜欢谁都同她们无关,但若他喜欢薛柔这样的,那她只能说抱歉了,她不会去破坏他们的好事,只会远离他而已。就当没认识过吧! 看着她们就这样离去,江离尘轻蹙起浓眉。她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太子……”脚下传来女人的轻唤声。 “……”江离尘眼角垂下,余光落在软垫上娇柔的身子上,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冷意。 她伤害过魅儿?何时发生的事? 他相信罗姨不会说谎,别看罗姨脾气不好,但只要事实存在,她那人就敢说敢做。 “江太子,你怎么了?”薛柔再次柔声唤道。 “无事。”江离尘转过身微笑的看着她,“薛小姐,既然你没事,那江某就放心了。江某还有事,先告辞了,改日江某再让人去贵府向薛小姐赔不是。” “江太子,你……”听他说要走,薛柔一脸的不舍,随即就要从软垫上起身。 “薛小姐,失陪了。”江离尘拱手施礼后,转身走了出去,别说在意她的挽留了,就是连她的人都没再多看一眼,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江太子……”薛柔追到门口,不舍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就这么走了吗? 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呢! 想起之前的那对母女,薛柔眼里露出很深的恨意。该死的,她们是故意来破坏她好事的! 她还真没想到江离尘居然同罗淮秀关系如此要好,他居然称罗淮秀‘罗姨’。这罗氏母女,真是她的克星,不管她做何事她们都要来破坏!她喜欢蔚卿王的时候罗魅把蔚卿王抢走了,她喜欢江离尘的时候这罗淮秀又跑出来损她形象,她们母女怎会如此卑鄙无耻?她是上辈子欠了她们的吗? 不行,这一次说什么她也不允许别人再破坏她的好事了! 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唯一能救她脱离‘苦海’的人就只有江离尘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想想自己的亲娘,如今在府上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失去了主母身份的她不但被祖母刁难,还要受那些下人暗中欺负。要不是她在府里替娘撑着腰,娘恐怕都被他们折磨死了。 而她自己,以后更不知道要如何过……自己喜欢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同自己有婚约的太子又突然死了。她若是不用点手段,别说她有能力保护娘,就连自己的将来都保证不了。 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江离尘身上,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 回安府的路上,罗淮秀难得沉默不语。 罗魅也看出她心情不好,“娘,别为那种人置气,不值得。” 罗淮秀叹气,“乖宝,我不是为薛柔那种人生气,我是替离尘揪心。你说凭他那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看上薛柔了呢?他选女人,难道都不挑人品的?” 罗魅拉了拉她的手,“娘,说不定不是这么回事。” 罗淮秀皱眉,“你没看到他们之前亲密的样子么,难道是我眼花不成?” 罗魅缄默无语。好吧,她承认她也看到了。 可又如何,那是江离尘的私事,她们管不着的。 罗淮秀失望的叹气,“离尘这么好个小伙子,要是被薛柔糟蹋了,那也太可惜了!我真不愿意看到他这么一朵娇花被薛柔拱!” ------题外话------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82、要是我同你娘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罗魅黑线,“……”一朵娇花?是说江离尘吗? 罗淮秀还在感叹,“离尘那小子虽然跟我们不算太亲,可最得我心。要是他真喜欢上了薛柔,我估计我大半年都会睡不上觉。”她是真的越想越觉得可惜。 “夫人请留步。”突然有人在后头叫唤她们。 母女俩同时回头,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正朝她们驶来,而且在她们身边停下。 安府的马车装满了蔬果瓜菜,她们没地方坐,所以才随着马车步行回府。街上有轿夫出租,不过罗淮秀心情不佳,所以没租轿子。 “罗姨,我送你们一程吧。”小窗里,江离尘微笑的看着她们。 “不必了,我们有脚自己走。”罗淮秀冷着脸拒绝。 “罗姨,有何事上来再说。”江离尘敛住了笑。 “我们跟你有何好说的?大家很熟吗?”罗淮秀冷哼,不想领他的情。 “罗姨……”江离尘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会不熟?认识那么多年了,且他每次路过榆峰县都要去她们家住上一阵子,难道这样算普通关系? “娘,别急着生气。”罗魅拉了拉自家母亲。 “哼!”罗淮秀踩上了脚踏,钻进了马车里。 罗魅淡淡的叹了口气,也跟着上去了。 马车里,罗淮秀气呼呼的,江离尘紧抿着薄唇,难得没了笑脸,罗魅看着小窗外,当欣赏路边风景。 “罗姨,可是在生我的气?”最终还是江离尘先开了口。 “你说呢?”罗淮秀不答反问,脸色很冷。 “嗯,都写在脸上呢。”江离尘直言道。 “哼!”罗淮秀冷哼。 “罗姨,你可是误会了?我同薛小姐并没什么,只是先前出来马儿撒欢险些撞上她而已。”他清楚她的为人,薛柔若是得罪过她们,她肯定记恨,因为记恨所以才会不满他同薛柔接近。 “真的?”罗淮秀脸色瞬间好了许多,“只是巧合?” “罗姨,真的只是巧合。”江离尘哭笑不得,同时又暗暗的朝罗魅投去一眼,见她依然看着窗外,似乎没听他们说话,他眸光不由的黯沉起来。 “呵呵……”罗淮秀突然笑了,心情一下子从乌云密布变得晴空万里,还主动坐到他身旁,拍着他肩膀道,“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呢?害罗姨都差点想歪!我就说嘛,咱们离尘不是没眼光的人,就算眼瞎也不会看上那薛柔的。” “……”江离尘抽了抽唇角,继续哭笑不得。 “小江,我跟你说,以后看到薛柔走远些,知道吗?”罗淮秀开始给他说教,这误会一解开,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连语气都跟以前一样了,“不是罗姨心眼小容不了人,而是薛柔那女人太阴险,比罗姨都还阴险。” “罗姨……”看着她拿自己跟人比较,江离尘都忍不住想笑。 “我可是说真的,你别看那丫年纪轻,肚子里坏水可多了。我瞧着她今日那副发春的摸样,绝对没有好事。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别傻兮兮的被人糟蹋了。” “……”江离尘额头开始掉黑线。说得他跟良家妇人一样,这比喻合适吗?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他收住唇角的浅笑,拧眉问道,“罗姨,你说她绑架过魅儿,是何时发生的事?” “唉!就是你们还没来京城之前……”提起那次,罗淮秀依然恨,把前因后果一股脑的跟他说了。不是打小报告,就是不想这个自己看好的小伙子被人匡了去,便宜谁都不能便宜薛柔那样的人。 不是只有薛柔才有心机,她一样也有。 听完她说,江离尘脸色沉沉的,眼里有着罕见的怒意,“魅儿,可是真的?” 罗魅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对他牵了牵嘴角,“江大哥,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薛柔对我是有些想法,不过大家没机会见面,我也懒得去理会她。” 江离尘敛紧着眸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真看不出来,那个女人心机如此重! 罗淮秀拿手肘撞了撞她,“行了,你也没必要生气,我们给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谨慎些,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别看薛柔年纪轻,心思和手段都是不容小瞧的。她今日跟你‘偶遇’,肯定不是巧合。” 江离尘沉着脸对她点了点头,“罗姨,我心里有数的。” 见罗淮秀还要说话,罗魅不由得皱眉,“娘……” 罗淮秀知道她想说什么,摆了摆手,“哎哟,乖宝,这没什么的,我是为他好。你是知道的,我可把他当儿子看待的。” 罗魅看了一眼江离尘,抿唇不语。 她那话似乎取悦了江离尘,让他突然间又恢复了温雅,笑得眉眼都似生了花般,“罗姨,同司痕比起来,你最偏护谁?” 这问题……罗淮秀使劲儿眨眼。尼玛,这小子是故意的?问得这么有内涵、有深度! “这个……” “罗姨,难道儿不如女婿?” “这个……”罗淮秀有些尴尬。 “罗姨,要是我同司痕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江离尘似乎没看到她的纠结和尴尬,继续追问。 “噗!”罗魅瞬间喷了。这种选择题居然能用在儿子和女婿身上,亏他问得出来! “……”罗淮秀都睁大了眼,看着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摸样,她抱臂不满的道,“我说你这小子,是故意刁难我的对不?你们没事跳什么水?有病啊?再说了,你俩跳水居然还要我救,你们还有良心没?就算不拿我当长辈,我好歹也是个女人,你俩大男人要我一个女人救,不嫌丢人的?” “咳咳咳……”罗魅实在忍不住,对着窗外猛咳起来。 “罗姨,这只是一个问题而已。”江离尘抽了抽唇角。 “你这问题缺乏逻辑性,不符合事实,我拒绝回答!”罗淮秀拉长了脸。臭小子,想挖坑等她跳,当她傻不成?就算她偏袒女婿也不会告诉他啊!别人是养儿防老,她可是养女防老的,以后还要靠女婿养老送终呢,难道还能奢望人家一国太子、未来的君王给她养老送终? “那罗姨,换个问题可行?”江离尘笑得别有深意。 “停!打住!”罗淮秀赶紧用手掌比了个‘x’,没好气的道,“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学会钻牛角尖了?多大的人了,不害臊么?” “罗姨,你可是没把我当自己人?”江离尘沉了脸。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没把你当自己人我会让你在我家白吃白住?” “那……” “那什么那?赶紧给我闭嘴,再多问信不信我扔你下马车?”罗淮秀拉长了脸威胁道。 “……”江离尘一头黑线。这可是他的马车! 从大街到安府,他俩可以说是闹了一路,罗魅什么话都没说,就安安静静的看他们闹腾。这一幕幕瞎闹的场景,对她来说并不陌生,曾经江离尘留宿在她们家时,他们也是这般玩笑玩闹。 想起那些日子,尽管她参与得少,可感受到的温馨快乐却不少。看着同自家母亲俨然母子的江离尘,她的心比起以往要沉甸得多。真希望她心中的那个江大哥一直如此,也希望这份温馨能维持到永远…… 江离尘只把她们母女送到了安府门口,罗淮秀欲请他进府坐坐,他借口有事很快就离开了。 她们出去了多久,南宫司痕就和安翼下了多久的棋子。 “小安子今日心情不好?还是说不想看到本王?”看着对面时不时出神并数次朝院门口张望的好友,南宫司痕戏谑般的问道。 “谁喜欢看你那张臭脸?”安翼不屑的反击。说他心情不好,他也认,那个女人最近几日不知道死哪去了,居然连消息都没留一个,就这么无故失踪了。他能不气的? 不是他有多在乎那女人,而是那女人不辞而别的举动让他冒火,好歹他也是她男人,居然这么一走了之?这死东西,最好别再回来,否则他一定会掐死她! 南宫司痕掀了掀眼皮,“放心,本王今日就会回府,不会再碍你的眼。” 安翼没好气道,“慢走不送。” 就在两人说着话时,有丫鬟前来禀报,“启禀王爷,夫人和王妃回来了。” 南宫司痕看了一眼还未分出胜负的棋局,眸光微微黯沉,“小安子,这盘棋到此为止吧,你今日心神不宁,本王也不占你便宜。待改日再接着下。” 安翼无所谓的回了一句,“随便。反正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南宫司痕扫了他一眼,并未多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院子。 离开安府,带着自家女人回蔚卿王府的路上,南宫司痕那脸色一直都是臭的,不是因为身旁的女人,而是因为后面那半车蔬菜。 他要是早知道这对母女是去买这些,打死他都不同意。现在回府,还顺带一车食材,活似他蔚卿王府穷得揭不开锅一般,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要不要面子的问题。 “为何不直接给他们银子,非要如此折腾?”比沉默,他自然比不过身旁的女人,所以最终还是他打破了马车里的安静。 “娘说那些挑担出来卖菜的虽然贫苦,但人有尊严,不能随意践踏。”罗魅正色回道。 “……”南宫司痕抽了一下唇角,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反正府里都要买的东西,多买点也能为采办的人省些事。” “……” “你爱吃不吃,反正我要吃就行了。” “你这是何意?”南宫司痕沉脸问道。 这下换罗魅沉默了。 “听岳母大人说是离尘送你们回来的?”不提那些蔬果瓜菜了,南宫司痕转移了话题,不过脸色依然不好。 “嗯。”罗魅表情淡淡的回道。 “怎会遇上他的?” “街上遇到的……”罗魅知道他心里计较,反正也无聊,就把经过都给他说了。 “乖宝。”听完后,南宫司痕突然把她搂到自己腿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要是我同你娘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罗魅看着他,眼抽得厉害。 “嗯?”南宫司痕抬了抬线条冷硬的下颚。 “你很无聊。”罗魅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说!”南宫司痕沉了脸,明显要逼她回答。 “谁也不救。” “嗯?” “跟你们一起跳!”罗魅看着他,语气坚定。 “……”南宫司痕愣了。回过神,他将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低头伏在她颈窝里,低喃道,“为夫以后不再问了。” “嗯。”罗魅反手抱着他,窝在他肩窝里低声道,“别再问这么蠢的问题,幼稚。我和娘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南宫司痕唇角挂着一丝笑意。 他以受伤为借口休息了好些日子,这期间,全是她服侍自己。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他,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这种感觉别提多美了。 “乖宝。”抱着她香软的身子,他手掌不知不觉的摸到她腹部轻柔着。 “嗯?”罗魅微微有些僵。 “为夫也想有个孩子。”他在她耳旁低喃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渴望和期盼。之前他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晚些有孩子更好。可现在,他突然想要了。 “这事能急得来?”罗魅没好气的掀了掀眼皮。 “呵……”南宫司痕轻笑着,“那等回去后为夫好好努力。” “……”罗魅汗,忍不住摸到他腰间掐了一把。这是在为他‘耍流氓’找借口么? ……。 回到蔚卿王府,府里早就收拾得犹如焕然一新,红墙黑瓦,看着比以前还气派。 包括他们住的院子,都里里外外的翻新过。南宫司痕一回府也没闲着,让罗魅先回房休息后,他就把墨白叫去了书房。 “王妃,您和王爷在安府住得还习惯吗?”慧心一边为她斟茶一边关心的问道。 “嗯,还行。”看了一眼她的脚,罗魅反问道,“你腿上的伤好得如何了?” “谢王妃关心,奴婢的伤已没有大碍了,真是多亏了王妃替奴婢配制的草药。”慧心感激的对她笑道。 “那就好。”看着她走路平稳,罗魅点了点。想到什么,她两道细眉蹙了蹙,“对了,后院的事如何处置的?” “回王妃,王爷早就交代过墨护卫了。你们不在府里的时候,墨护卫带着人把丁姨娘他们的尸首从地下挖了出来,然后找了个乱葬岗把他们重新埋过了。”慧心如实回道。 “嗯。”对这样的处理,罗魅没意见。丁红芸之死,她也承认,是因为她的原因。只不过她死的让人意外罢了,毕竟谁也没料到会突然发生地震。 “王妃,您别害怕,后院已经让墨护卫给封了。”慧心安慰道。 “……”罗魅对她牵了牵嘴角。这丫头是以为她害怕? …… 凤鸣宫—— 南宫兴毅死后,方若霜痛失儿子,一病不起。 宫中御医束手无措,良药、补品给她用了不少,依然不见起色。 最为辛苦的还不是御医和宫人,而是太子妃苏水梦。刚刚料理完南宫兴毅的丧事,如今还要服侍这个一病不起的婆婆,就连府里的孩子都顾不上看一眼。 偏偏方若霜病了也没让人省心,儿子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除了吃喝拉撒要人服侍外,时不时还要说些疯疯癫癫的话。白日里还好,一到晚上就会坐在床上对空气自言自语,嘴里说出的话就跟有人陪同她聊天一般,除了苏水梦外,凤鸣宫的人就没有不被吓到的。 服侍方若霜没两日,苏水梦自己也累得病下了。 “太子妃,您就别再操心娘娘的事了,您还是多顾着自己一些吧。”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主子,苏水梦的陪嫁婆子心疼不已。 “兰娘,我也不想的。”苏水梦痛苦的摇了摇头,神色里尽是无奈,“如今没有太子傍身,我这个太子妃只能傍着她了。否则,我和亿儿以后怎么过啊?” “太子妃,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叫白兰的老婆子心疼的拍着她的手,看着往日端庄贵气的人儿如此变得这般憔悴不堪,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太子妃,您的苦奴婢都知道,奴婢只恨无法替你分担心里的苦闷。” “兰娘,我没事的,我能撑下去。我一定要撑到替太子报仇,替自己解气为止!”苏水梦憔悴归憔悴,可眼里痛、嘴里的恨却很是坚定。 她不相信太子是意外而死,她不相信! 她一定要找出杀害太子的真凶,一定要找出真凶替太子报仇!是那个人,夺走了太子的性命,让他们母子二人再无所依!是那个人,毁了她今后的一切! 太子一死,她的太子妃之位还能再保住吗?她和亿儿、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要如何过? “兰娘……”她吞含着泪看着床边。 “太子妃,您要做何事吩咐奴婢就是,奴婢赴汤蹈火也会去做的。”身为她身边的老奴,看着她自幼长大的白兰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 “兰娘,我想见我爹,你帮我带个话给他好吗?”苏水梦低语道。 她如今谁都指望不上了,本以为婆婆会有点用,结果她倒好,病得犹如一个疯子般,除了连累自己外,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眼下,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娘家上了…… …… 安府—— 书房里,平日里相处甚欢的父子俩难得因为某事起争执,而这一次的争执哪怕安翼说破了嘴皮,安一蒙也丝毫不妥协。 面对逼他尽快完婚的爹,安翼也有些恼火了,“爹,孩儿的事孩儿会做打算,您就别操心了好吗?” 安一蒙拍桌,对他拉长了脸,“不操心?我是你爹,你的婚姻大事为父能不操心?我以往就是操心太少,才导致你如此顽固!你看看司痕,人家都娶妻几个月了,而你呢,同苏家小姐的婚事都拖了几年了还没完婚,你自己想想,这像话吗?” 安翼苦拉着脸,“爹,人各有志,您怎能拿我同别人相比较?你不觉得司痕成亲纯属脑子发热吗?” 安一蒙再拍桌,怒道,“难道你不成亲是脑子发冷?你说人家脑子发热,那你可知道人家小夫妻俩过得有多美满和睦?” 安翼撇嘴,“没看出来。”管他过得如何,又跟他没关系!他现在还没玩够,才不想娶个女人回家。 安一蒙怒眼瞪着他,发了狠话,“为父不管你同意与否,反正这次不会再由着你胡闹了!人家苏小姐都等了你三四年,眼看着快双十年华,你不给人家一个交代,我这张老脸都没法见人!” 安翼一听,脸都白了,“爹,你来真的啊?” 安一蒙捏着拳头,险些把桌上的东西给他砸过去,气得肝火都冲到脑门上了,“你当为父跟你一样好玩吗?婚姻大事能是玩笑?你这混账东西,那苏小姐是你自己挑选的,你把人家定下了却又不对人家负责,你、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提到这事,安翼心虚的移开了眼。这能怨他? 当初,可是那苏念荷先向他表露情意的,他也明确告诉了她不想那么快成亲的,也是她自己答应会等他的,哪怕等一辈子都成。他瞧着苏家在京城有头有脸,而她姐姐苏水梦还嫁给了太子为妃,回家后他琢磨了一晚上,觉得这桩婚事还不错,苏家是皇亲国戚,他们安家也有名有望,两家算是门当户对,横想竖想都不亏。 所以他才跟爹提的。爹当时一听,立马就向苏念荷的爹苏康年提亲,那苏康年刚开始还不愿意,只因他是安家的养子,觉得他配不上苏念荷。不过看在爹的面子上,想着他是安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回想到这,安翼不禁抓了抓耳根,纠结的皱起了浓眉。他都忘了,那苏念荷到底长何摸样了…… 他这几年大多时间都在边塞做事,回京时日不多,也没机会见她,几年过去了,那个女人的摸样他还真是忘记了。 83、南宫司痕,我该信你吗 从主院书房回去,安翼心情极差,进房的时候还狠狠的踹了房门一脚,吓得身后两名小厮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公子,您没事吧?”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安翼烦躁的摇了摇头。想到什么,他突然转过身,冷着脸朝两个手下问道,“让你们找那个女人,找到了吗?” “回公子,还没。”另一人低头回道。 “那还不赶紧去找!”安翼忍不住低吼。 “是,公子,小的们这就去。”两小厮吓得就要跑。 “站住!” “公子,您还有何吩咐?”两人颤颤惊惊的转回身问道。 “找到那女人给我狠狠打一顿,只需要给我留口气就行!”安翼咬牙恨恨的下令,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死女人,敢不告而别,逮着了非弄死她不可! 也不想想,是谁收留了她,是谁给她吃给她住,结果她倒好,把这里当成了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最最重要的是他都没开口撵人,这女人凭什么丢下他不管?他可是男人,说他被一个女人睡了就扔了,他还有脸在外面混吗? “混账东西,最好别让我找到,要不然本公子非亲手捏死你!”恶气难消,安翼发狠的咒骂道。 走到床头脱掉了外袍,他烦躁的往床上倒下去。床上厚实的被褥并没有让他感到暖和,反而冷冰冰的温度让他愈发烦躁,连浑身的气息都带着一丝恶戾。 成亲成亲,成哪门子亲?他连那个苏念荷长什么摸样都忘了,这样的成亲有何意义?这万一娶个丑八怪回来那他下半辈子还要不要活? 这世上的女人就没几个顺眼的,难得有一个话不多、事不多的女人都被南宫司痕那混蛋娶走了,去哪再找一个这样的? 没错,他就看上罗魅了! 不,也不算看上,就是觉得她那样的比较符合自己。他最烦的就是女人多嘴多话、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没事只会围着男人转的那些。这些个女人陪着吃喝玩闹睡一觉还好,想做他妻子,一点能耐都没有,他娶回来做何?他又不缺女人,才不会找这些废物当妻子。 像罗魅那种,就是他想要的。话少、还有些本事,最重要的是那女人胆大心细、遇事冷静,可惜,她那个娘太凶悍了,让他屡次失去下手的机会。结果一不小心还被人给先糟蹋了,说起来也真是气。 南宫司痕那畜生,都不讲究先来后到的! 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安翼火气是消了不少,但心里却多了一些不甘心。老头子也够可恶的,居然拿南宫司痕给他说教,他要服气才怪!要知道,罗魅可是他和江离尘先盯上的,他南宫司痕不过是趁他们不注意用圣旨横刀夺爱把人给抢走的,那恬不知耻的混账还敢在他们面前炫耀,当真是最不要脸的人! 哼,膈应他,门都没有!他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等他把他们给拆散了,看那老头子还有何话好说! …… “王爷,安公子派人送来的请柬。”墨白站在书桌前恭敬的将收到的请柬呈上。 “请柬?”南宫司痕蹙眉,“他为何派柬?” “回王爷,安公子没说为何,只是让您前去,听说还邀请了江太子。而且安公子还派了人在大门外候着,说是为王爷引路。” “嗯,本王知道了。”南宫司痕接过请柬,打开扫了一眼后随手放在了桌上。 “王爷,您要去吗?要去的话属下这就去准备。”墨白问道。 “你下去准备吧,本王先回房更衣。”南宫司痕从椅子上起身往外走,他没直接去大门口,而是先朝卧房的方向而去。 墨白知道他换衣裳是假,跟王妃打招呼才是真,遂也没跟上去。 罗魅正在房里午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摸她脸,掀了掀眼皮,她惺忪的问了一句,“忙完了吗?” 南宫司痕‘嗯’了一声,随即道,“我有事要出府一趟,晚膳不必等我。” 罗魅也‘嗯’了一声,“那你也别回来得太晚。”她一般不会追问他的去向,因为他一直都很自觉,只要没事都会在府里,不是在书房忙,就是陪着她。就他这样的态度,她哪里好意思再去管东管西,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特别黏人的女人。 她没睡醒的摸样,惺忪中散发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媚色,南宫司痕不禁勾起薄唇,低下头吮上了她微嘟的红唇。 罗魅不自在的扭了扭头,却被他捧着脸突然大肆闯入。 “唔……”唇齿纠缠,他的霸道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遂也不知不觉的回应了他。 “乖宝……”南宫司痕手探入被褥中,微眯的眼眸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深邃而又迷人。 “别闹。”罗魅将他手腕抓住,没好气的嗔了一眼,“不是要出去么?” “为夫反悔了。”南宫司痕轻吮上她耳朵,“想陪你。” “早去早回。”罗魅掐了掐他的手,用眼神催促他。大白天才不想跟他滚床单! “呵呵……”南宫司痕轻笑,又在她唇上吮吸了起来,“等着为夫回来……嗯?” “知道了。”他不回来,她一个人也睡不踏实。在他离开前,她也忍不住提醒道,“注意安全,能不喝酒就别喝。” “嗯。”南宫司痕笑着将手从被褥中抽出,替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去。 他走后没多久,罗魅又睡了过去。前段时间大多在照顾他,她少有睡安稳的时候。这两日回到府里,纯属在补前面的瞌睡账。静雅院的人已经清理干净了,现在府里做事的几乎都是他们的人,她操心的事并不多。 南宫司痕让她晚膳别等,她也没等,天黑之后自己在房里用过晚膳后就去了书房,继续捣鼓着偏房里的瓶瓶罐罐。之前的那些草药和药丸她都让慧心慧意给拿出去捐赠了,现在药房里缺了不少药材,她准备整理一下,然后再让人重新备置。 她不介意把府里弄成药堂,反正就这么点爱好,不做这些事她也找不到事做。总不能让她像从前一样没事就跑去药堂做事打零工吧?她同意估计南宫司痕都不会同意。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打算等时机再成熟些就在京城里开家大点的药铺。不一定她坐诊,她也可以当幕后老板,然后请人在铺里做事。像榆峰县的师兄,就可以请他来京城帮自己。要是师父同意来京城,那就更好了。 傍晚南宫司痕没回来,夜幕落下南宫司痕依然没回来,罗魅没想多,洗漱过后就在房里看书,打发着时间继续等。 可眼看着子时都快到了,南宫司痕还是没回来,她不免有些着急了,这种情况在他身上还没出现过,他到底是事多忙住了还是遇上麻烦了?以往若是超过他许诺的时间他都会让人带信回来,可这次…… 她自然不会往其他方面想,联系起最近发生的事,她想得最多的是他的安危。但他身边有暗卫,而且墨白也跟着去了,没理由应付不过来的。 而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派个人去打听看南宫司痕去了何处时,突然慧心在外轻叩房门,“王妃,您歇下了吗?” 罗魅面无表情的朝门口看去,“何事?” 慧心道,“启禀王妃,有人半夜送来书信,说是要亲自交到您手中。” 罗魅不由得蹙眉,默了默,她低声唤道,“请来吧。” 很快,慧心进了房,并将手中的东西呈到床边给她。 说是有书信,不过是一张折叠的纸罢了,连信封都没有。罗魅皱紧了眉头,接过后展开。 当看清楚纸上写的字以后,她猛的坐起身,神色惊讶。 “这是谁送来的?”字迹娟秀,不像是男人写的。 “回王妃,奴婢也不清楚。据守门的侍卫说,是一蒙面女子送来的。” “那她人呢?还在么?”罗魅已经下了床,并从衣架上取了衣裳开始穿戴。 “王妃,据侍卫说那女子交了信以后就走了,而且走得极快,侍卫都来不及拦下她。”慧心如实回道。 罗魅沉着脸,继续穿衣。 慧心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她要急着出门的样子,正准备询问,突然瞥到床上那张纸上,这一看,连她都不禁睁大眼,又惊讶又不信。 怎么会?王爷怎么可能在外玩女人? 不是她不信任自家王爷,而是她们没理由怀疑王爷。自打王妃嫁入蔚卿王府后,她们姐妹就一直在府里做事,且近身服侍着王爷王妃。在她眼中,王爷对王妃宠爱有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着王妃。 现在告诉她王爷撇下王妃在外同女人玩乐,这让她如何相信? 王爷是那样的人吗?不是!打死她都不相信! “王妃,这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捏造?”看着罗魅穿衣的动作,慧心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知道。”罗魅摇了摇头,脸色很难看。她不相信南宫司痕会做这样的事,但如果有人从中设计呢?这世道小人之心防不胜防,特别是他那个圈子里的人,有几个人值得相信? “王妃,奴婢相信王爷不会做那种事的。”慧心笃定的说道,也算是在安慰她。她又不傻,看得出来王妃为这事乱了心神。 “不知道。”罗魅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愿去怀疑,可又管不住去多想。这种事,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更何况这么晚了,他连个话都没让人带回来,谁知道…… 她承认,此刻她很矛盾…… “王妃,要不然让奴婢去找王爷吧?”慧心主动提议。 “不用。”罗魅还是摇头,“反正我也睡不着,就当出去走走。” “王妃……”慧心担心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是到嘴的话又说不出来。她知道王妃心情不好,但也怕自己说错话让王妃心情更坏。 “慧心,你去叫下慧意,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罗魅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蒙面的女人,能知道安翼去向的女人,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墨冥汐! 墨冥汐一直都在安翼身边,她是清楚的,只是没对其他人说而已,连墨白那里都没有提过。如今她突然告诉自己这么一个消息,到底她是何用意? 想到这里,罗魅心烦的抓起床上的信纸。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揪心、纠结,甚至无所适从、心烦意乱…… 想到自己的母亲,她又不禁问自己,到底男人该信还是不该信?母亲就是因为太过相信男人,以至于落得人财两空甚至走投无路的境地…… “南宫司痕,我该信你吗?”看着虚空的地方,她不禁喃喃问道。 “王妃……”很快,慧心带着慧意来了。 “嗯,走吧。”罗魅面无表情的起身,手里紧紧握着那张纸,就这么披头散发的从她们两姐妹身边走过。 她告诉自己,不是去捉奸的,只是……去接他回来而已。 …… 罗魅不止带着两丫鬟,还带了十来个侍卫跟着。尽管迫切的想要见到南宫司痕,可她也没失去理智就这么出府。 深夜的京城很安静,大街小巷寻不到一个人影。马车轱辘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空下分外刺耳,路过之处惊起一阵阵回音。 “王妃,天冷,把披风系上吧?”两个丫鬟陪罗魅坐在马车里,见她对着窗外吹冷气,心里都有些担心。 “不冷。”罗魅摇了摇头。她心里乱糟糟的,只想吹吹风冷静一下。 “……”两姐妹相视了一眼,都无奈的叹气。她们只希望那张纸上所说的事是假的,纯属人恶意捏造。否则这后果…… 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口,马车停了下来。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琴声,隐约还夹杂着欢声笑语,坐在马车里,罗魅犹如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月光照着她白皙的脸,不知是被冷风吹过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她精致的五官处处散发着寒气,就连眸光都冷滞得犹如冻僵了般。 “王妃?”慧心慧意纠结的唤着她,两姐妹紧握着手,只觉得手心都捏着汗了。 “我下去走走。”罗魅突然起身钻出马车。 姐妹俩赶紧跟着跳下。 马车后面的侍卫们也紧紧的跟着她们。 罗魅咬着牙走到那处有欢歌笑语声传出的小院门口,就隔着一堵不算高的墙,不用进去几乎都能听到里面的东西,而且很清晰。 那个笑得很邪性的声音是安翼的,吆喝声最大的也是他—— “王爷,怎样,我挑选的女人可让你满意?” 84、还有同伙? “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难得王爷今晚赏脸宠幸你们,你们可得好好服侍王爷,若是惹了王爷不高兴,可别说本公子不怜香惜玉!” 很快,传来一群女人娇媚的声音—— “王爷,奴婢再为您满上……” “王爷,您别心急……啊……” 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越发不堪入耳的声音,罗魅紧咬着唇,眼泪不知不觉的脱眶而出,一滴滴晶莹顺着脸颊滑下,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颤栗。 “王妃?”跟在她身后的慧心慧意揪心的看着她。 “走吧。”罗魅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向巷口。 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自己的男人跟一群女人玩在一起…… 事实再一次告诉她,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她以为一个清高冷傲又洁身自爱的男人应该是极有原则的,不会轻易在男女关系上犯错的。可事实却无情的扇了她一个大耳光子…… 他说他没有过女人,她相信,无比坚定的相信。是,他婚前是没女人,可是婚后呢?那些围着他的莺莺燕燕是什么? 她不会骂,也不会去吵,对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做那么极端的事有何意义?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她一直都说是他瞎了眼才会看上她,可其实呢,是她瞎了眼才会选择了他! 多讽刺啊…… 小姐妹俩赶紧跟上,本以为罗魅会上马车,但没想到她却绕开马车突然朝大街奔跑去—— “王妃!”两丫头顿时急了,撒开脚丫子追了上去,还不忘对身后的侍卫们急声喊道,“快……快追上王妃!” 他们也不敢过多嚷嚷,主要是天色太晚了,万一大喊大叫把坏人招来咋办?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追着前面那抹狂奔的身影,一点都不敢大意。 冷风刮在脸上,罗魅毫无感觉般,似乎再多的冷意都比不上心里的那种寒冷。幽静的街道,让她可以肆意的奔跑,泪水、汗水,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嘴里尝到的味道也不是咸的,全都是苦的,仿若眼里流淌的那些液体全是苦胆汁一般,心窝里除了寒冷,还绞着痛,痛得她恨不能甩掉现在的躯壳,让自己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这世上…… 看着她跑进安府,慧心慧意两姐妹才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心都差点跳移了位置。 而那些侍卫也是一个个气喘吁吁。 不过所有的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 女儿半夜跑来,罗淮秀听到消息很是惊讶,在看到女儿泪流满面时,除了惊讶,她更多的是被吓到。 “乖宝,到底发生何事了?”抱着浑身发抖的女儿,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没出大事,女儿能这样? 罗魅抱着她只哭不说话,而且哭也是闷着哭,唇都被她咬出血了。 罗淮秀紧张的抓着她肩膀,心急的追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快说啊,怎么了?司痕呢,跑哪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半夜的出来,他人死哪去了!” 罗魅摇着头,眼泪不断的冲洗着她的脸,“娘……你别问……我不想提他……” 闻言,罗淮秀顿时恼了,“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罗魅正准备接着摇头,可是刚晃了一下脑袋,突然眼前一黑—— “乖宝!”罗淮秀手快的抱着她身子。 “王妃!”一旁的周晓也赶紧上前帮忙。 旁边候着的丫鬟见情况不对,也赶紧上前搭手帮忙。 几个人合力将罗魅搀扶去了一间干净的空房,周晓想给罗魅掐人中,试图把她唤醒,罗淮秀心疼的拦下她,“周晓,让她休息会儿吧。”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得出来女儿很难受。瞧着女儿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她赶紧吩咐其他人,“你们去打些热水来,我给王妃洗个脸……还有,再拿床厚点的棉褥子过来。” 丫鬟们纷纷退下做事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三人。 安一蒙今晚也还未回来,本来她是想等他的,没想到却把女儿等来了,而且还是这幅摸样跑来找她。 “启禀夫人,管家来了。”门外,丫鬟低声禀道。 “周晓,你去看看。”罗淮秀没动身,坐在床头揪心的替女儿擦着脸。这还是她乖宝第一次当她面这么哭,她能不心疼? 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一定要问清楚!南宫司痕那小子若真欺负了乖宝,她一定替乖宝宰了他! 周晓出去了。 很快,她返回房里,对罗淮秀轻声道,“夫人,慧心慧意在大门外,还有蔚卿王府的侍卫也在。” 罗淮秀皱了皱眉,头也不回的对她道,“把他们叫进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 当听完慧心慧意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罗淮秀当场就气炸了。问过管家,安翼的确还未回府,而且中午就出府了。 她现在虽然在安府会插手管一些事,但对安翼,她过问得不多。首先,她对这小子印象不好,总担心他会对付她的肚子,所以平时安一蒙不在府上的时候她从不主动找那小子。再者,她也不是安一蒙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没资格去过问他儿子的事,她就住在安府而已,难道还真去当人家的后娘? 她出奇的没有骂人,而是在慧心慧意说完后就去了厨房。正当周晓和两姐妹好奇她的举动时,却见她提着一把剔骨刀正从厨房那边过来,并径直要往大门口去。 “夫人,您这是……”周晓赶紧追着她问道。 “我去街上走走。”罗淮秀铁青着脸回了一句。 “……”周晓开始掉冷汗。这半夜三更的出去走就不正常了,还提把吓人的刀出去,这能有好事? “夫人,您冷静些,小心着肚里的孩子。”慧心慧意也同时劝道。 看着三人将她拦住,罗淮秀眯了眯眼,冷声道,“都给我回去,照顾好我乖宝就是,别管我。” 南宫司痕那王八蛋,敢这么子对她乖宝,不剁了他她还是个娘吗? 亏她一直看好他,虽然也看重他的身份,但摸着良心说,她从来没把他当外人。谁知道他居然如此让她们失望…… 玩女人?呵!他真有种! “让开!”她冰冷冷的朝三人喝道。 尽管她不像以往那般暴跳如雷,也没有说那些粗俗的话,可此刻的罗淮秀却让周晓和慧心慧意更加不放心。夫人这么子出去,摆明了是要出事啊! 而就在她们三人揪心着要如何拦下她时,突然听到安一蒙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发生了何事?” “安将军,您回来了?”周晓赶紧上前迎道,真的见到救兵了。 “奴婢叩见安将军。”慧心慧意也赶紧行礼。 “都在此愣着做何?”安一蒙带着随从跨步而来,月色下的他脸绷得紧紧的,目光一直都盯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有着一丝薄怒。大半夜不在房里睡觉,跑外面做何? 周晓和慧心慧意退了退,一个个低着头也不说话了。 “不嫌冷么?”安一蒙走到罗淮秀身前,刚准备抓她回房,突然发现她手中里的东西在月色下闪着白晃晃的光,定眼一看,他不禁怒道,“半夜不睡觉,你发何疯?” 就在他气得想把那剔骨刀从她手中夺下时,罗淮秀突然将剔骨刀藏到了身后,冷冰冰的对他开口,“你给我让开!我要去找南宫司痕那臭小子说事!” 安一蒙拧紧浓眉,大为不解,“找他做何?他也才刚回府而已。” 罗淮秀一听,顿时睁大眼,“安一蒙,你什么意思?你同南宫司痕在一起?” 安一蒙沉着脸应道,“我们有事商议,所以回来晚了。” 罗淮秀突然伸出一手抓住他衣襟,踮起了脚,近乎咆哮的问道,“安一蒙,你说你同南宫司痕在一起?那意思就是他喝花酒玩女人你也有份了?是不是?” 安一蒙沉了脸,“胡言乱语!我们何时做过哪些事?” 罗淮秀突然举起剔骨刀,抓狂的对她怒道,“没有吗?没有吗?我乖宝可是亲耳听到的,你还想狡辩?” 安一蒙这才反应过来慧心慧意这两个丫鬟不该出现在自己府里,于是沉着脸朝两丫鬟问道,“发生何事了?夫人为何这般?你们给老夫好好解释清楚!” 罗淮秀拽着他衣襟使劲扯,激动的怒道,“解释什么?你还想要什么解释?南宫司痕玩女人是她们亲眼所见,你说你跟他在一起,你不也一样跑去玩女人了吗?安一蒙,我现在才发现你居然这么恶心,你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好色,你要脸不?” 安一蒙瞬间青了脸,怒得一把将她手中剔骨刀夺走然后狠狠一扔,只听远处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那把厚重的剔骨刀到底撞上什么了。 看着眼前莫名发疯还乱指骂他的女人,他是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弯下腰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朝他们卧房走去。 真是反了天了! 这女人,多日冷落她,她居然胡思乱想到那种地步!还说他好色……是,他是好色,但一把年纪了也就对她好色过! “安一蒙,你这老流氓,赶紧把老娘放下去!”罗淮秀抓着他又拍又打。 “闭嘴!”安一蒙也忍不住对她低吼起来。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抱得紧,也越走得快。 后面三人以及几名府里得丫鬟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周晓和慧心慧意,都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周晓朝两姐妹问道,“慧心慧意,你们确定看到了王爷跟安公子在一起?”这不对啊,安将军怎么说王爷是同他在一起的?到底她该信谁? 慧心皱着眉头看着她,“我们没亲眼看到,不过有听安公子叫‘王爷’。” 周晓猛的跺脚,“哎哟,坏了!你们肯定辨错人了!” 慧心慧意异口同声的反问道,“怎么会?” 看着两张稚气未脱的脸,周晓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们只听安公子说话,可有听王爷说话?” 两姐妹摇头,“没有。” 周晓笃定道,“那就对了,安公子唤的‘王爷’肯定不是我们王爷!这京城可是好几个王爷呢!” 啊?!两姐妹顿时傻了眼,张着嘴巴互相看着彼此。 弄错了吗? 真的是他们弄错了?那个院里玩女人的男人不是他们王爷? 那真要是如此,岂不是误会大了? 周晓拍了拍胸口,自己也都快被吓死了。想起刚才夫人提刀要出府的样子,她现在想想都后怕。幸好安将军回来了,要不然怕是要出大事的。就夫人这脾气,能饶过他们王爷? “慧心慧意,你们赶紧去房里看王妃醒没有,她若是醒了,你们快些把误会告诉她。”周晓交代完就朝罗淮秀他们追去,“我去夫人那里看看。” 慧心慧意相视了一眼,忙往罗魅住的那间房跑。 此刻,两姐妹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安将军说他和王爷在一起,也就是说在那处小院听到的‘王爷’并非他们的王爷? 这消息要是真的,那王妃就不用生王爷的气了…… 两姐妹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份惊喜告诉罗魅,可当她们推开房门时,突然傻眼了。此刻,房间里空无一人,她们晕睡在床上的王妃早已不知去向…… 85、南宫司痕找来了 85 主院卧房中,罗淮秀叉着腰站在床边,安一蒙挡在她身前,两人怒气相向,谁也不妥协。 看着如大山般挡着她不让她离开的男人,罗淮秀满心都是恶气,“安一蒙,真看不出来啊,你也好那一口!南宫司痕怎么也算你的晚辈吧,你居然带着晚辈一起去玩女人,你可真够变态的!” 安一蒙双手放在身侧,紧握着拳头,铁青着脸怒道,“你就如此不信任我?” 真是快气死他了!这女人胡思乱想不说,还蛮不讲理,什么污水都往他身上泼,他何时在外玩过女人? 罗淮秀不甘示弱的骂道,“你不就是嫌我怀孕没法满足你吗?安一蒙,为了孩子,你连这几个月都忍不了?” 安一蒙气得把她手腕狠狠拽住,“谁说的我忍不了?到底是谁在你面前造谣多事?” 罗淮秀厌恶的想甩开他,“放手!别碰我!” 她越是挣扎,安一蒙越是抓得紧。可罗淮秀气头上,哪里肯服输的,于是抬起腿就想去踢他,“安一蒙,我真是脑子进水才会相信你人品端正!你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背着我去找女人,你要是个男人,就把这几个月忍过去,等我生完孩子离开了,你想找多少我都不会在乎!” 听着她最后两句话,安一蒙心里的火气不由得喷发了出来,看着她越发泼辣,他咬着牙突然将她抱起,在将她放在床上之时,庞大的身体随之将她压住。 脑袋伏在她上方,他怒容满面的瞪着她,“罗淮秀,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 吵架他承认吵不过她,这世上就没几个女人比得上她无理取闹。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法收拾她! 罗淮秀双脚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气愤的拍打他的肩膀,“安一蒙,你玩女人还有理了?你背着我在外逍遥快活,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见她还不知反省,安一蒙气得后牙槽都咬痛了。也不管她如何打如何骂,突然动手扯开她的衣襟…… 因为怀孕,罗淮秀现在都没敢系腰带,怕勒到肚子,而这正好给安一蒙提供了方便,在他有些粗暴的拉扯下,她外衫敞开,月白色的肚兜和一片雪白的肌肤露出。 “啊……唔……”就在她惊呼时,安一蒙的脸突然压下,有些发狠的堵上了她的红唇。 他眼里有着怒火,庞大的身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着撕咬她一般,罗淮秀瞬间安静了下来,又惊又无措的瞪着他。 说起来,他们也就两次肌肤之亲,因为她怀孕,加之前段时间害喜的反应严重,安一蒙一直都没碰她。不是他没那方面的想法,而是他一直都极力的忍着,哪怕大冬天去冲凉也不会要她。 她误会之后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觉得安一蒙一定是忍不住了所以才会在外偷腥!她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只不过这男人太习惯隐忍了,有时候宁愿自己憋死也不会越过自己心里设定的界限。 要是换做其他时候,他若真想要,她一定会给的。都不是年轻人,她也做不到那种扭扭捏捏。只是现在,一想到他刚刚碰过其他女人,她心里除了怒,还有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当肚兜被他随手扔掉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狠咬了他一口,逼他停下动作,无比憎恶的瞪着他,“别碰我!难道外面的女人还没满足你吗?” 安一蒙脸色阴沉沉的,抬了抬身子,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物,咬着牙恨道,“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验证看我有没有在外面做那些事!” 当他紧绷又结实的身体暴露在自己眼中时,罗淮秀突然怔愣着不动了,眼眶渐渐的泛红。 当他再次覆上自己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继续。 “怎么,不是不相信我吗?”安一蒙抵着她额头,恨恨的问道。 “我……”罗淮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角的泪汹涌的溢出,落入耳鬓中,“你当真没在外面乱来?” 安一蒙再次怒道,“我身边有女人,我为何要去外面风流?” 罗淮秀扭头看向别处,“可我没满足过你。” 安一蒙扳回她的脸,“你也知道我不满足?那你从今日起就好好服侍我!” 闻言,罗淮秀忍不住拧他,“一把年纪了,你还要点脸不?我现在可是在帮你怀孩子!” 安一蒙冷哼,“我若不碰你,你三天两头怀疑我,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罗淮秀咬了咬唇,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真没在外面乱搞?那你老实交代,今晚做什么去了?南宫司痕是不是真和你在一起?” 她冷静了,安一蒙身上的怒气也逐渐的少了。抬手用指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液,没好气的道,“本来今日打算提前回府陪你,不想在半路遇上了他,见他伤势已好,就打算把手里的一些事托给他去处理。我们就近找了个地方谈事,所以才耽搁了回府。事实就是如此,你再打胡乱说也没用。” 罗淮秀睁大着眼,他说得有理有据,表情也认真,找不到一丝可疑之处。可正是如此,让她脑子有些凌乱。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中间的误会…… 慧心慧意亲口说的,她们和乖宝在那个地方听到安翼跟南宫司痕在一起玩乐,还有女人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被褥盖住他们的身体使她眼前一黑时,罗淮秀突然惊呼起来,“安一蒙,你干什么?别……唔……” “别动,小心着孩子!” “你才别动……啊……”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门外突然传来周晓急切的声音。 “安一蒙……停!”被窝里,罗淮秀突然清醒。 …… 看着那只顾穿衣不顾他的女人,安一蒙脸上冒着黑气,目光凌厉的剜着她,又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他能说自己很可怜吗? 就差那么一点了…… 这女人,就是事多! 前段时日他忍着那是因为看她害喜难受,出于心疼才不碰她。最近她害喜的反应少了,他也有想过试试,而且他有暗中询问过,只要动作不大,小心些还是可以行房的。不过他最近忙,所以也没机会。 好不容易大着胆子……没想到事到中途也能被人打断! 罗淮秀慌乱的把衣裳穿好,见他坐着不动,不由得发怒了,“杵着做何?还不赶紧穿上!”说着话,她已经把他的衣物塞给了他,还帮他穿起来。 安一蒙拉长着脸,眼底的那种*还未消。 罗淮秀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在不满什么。帮他穿裤子的时候,突然说道,“别给我摆脸色,赶紧帮我找乖宝。你要把乖宝找到,我随你怎样都行!” 安一蒙突然搂住她的腰,冷声反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罗淮秀没羞没躁的回道,“就算我反悔,你又会放过我?刚刚不知道是谁不要脸的想硬来,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你也不嫌丢人?” 安一蒙突然低下头在她耳旁问道,“老实说,你就一点都不想?” 罗淮秀撇嘴,回得理直气壮,“我不想才是假的!你是正常男人,我也是正常女人。” 闻言,安一蒙扭开头,肩膀微颤了一下。他似乎懂了,这女人动不动就怀疑他,不过就是他没满足到她而已…… 罗淮秀没好气的掐他,“赶紧帮我找乖宝,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就自己撸吧!” 她就没见过比他还闷骚的男人了!说他放不开吧,他当真办起事来又疯狂得很,说他无耻吧,他在房事上又比女人还矜持。总之,这男人很让人矛盾…… 听周晓和慧心慧意说起罗魅不见后,安一蒙第一时间派人在府里搜查。等他们穿戴好后,搜查的人纷纷回来禀报,结果让他们又失望又惊讶,罗魅居然不在府里! 听侍卫们回报后,罗淮秀彻底慌了,“不在府中?那她去哪了?” 她之所以不急,是因为相信女儿没出府。毕竟安府的安保工作很严谨,各处把关都很严格,想要从侍卫眼皮下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一蒙也察觉到事态严重,遂立马下令让人出府查看。 罗淮秀揪心的皱着眉,下意识的要跟着侍卫们去,但安一蒙先一步抓住她的手,沉着脸警告道,“我已下令让人寻找,你别出去添乱!” 罗淮秀心里闷着难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无法抉择。 她相信他的人都是认真负责的,只不过她心疼女儿……那傻丫头,误会南宫司痕背叛了她,心里一定很难受。 那种滋味,只有她清楚,因为她经历过…… 就在她束手无措又心烦意乱时,管家匆匆来报,“启禀老爷,蔚卿王来了。” …… 大厅里,听说罗魅失踪后,南宫司痕沉着脸,浑身气息冷冽,比冬夜的寒风还刺骨,“她为何要离开?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怪他不知情,整件事他是真想不明白。深夜回到府中,还未进府守卫就告诉他王妃带着人出府去寻他了。 他觉得事情不对劲,好端端的她为何突然找他?就因为他晚归吗? 他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安府。 到了安府一问,果然,自家女人刚到不久。而就在他松口气时,突然管家告诉他,他女人莫名其妙在房里失踪了。 他能不怒、能不急? 而罗淮秀也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见女婿心急恼怒,耐着性子对他解释了起来,“司痕,这不能怨乖宝,她也是中了别人的计。有人深夜送了一纸信到她手中,说你在外跟女人乱来。乖宝不放心就带人去看了,然后……” 听她说完,南宫司痕惊讶不已,他就晚归了几个时辰而已,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正在这时,有一名侍卫前来禀报,“启禀老爷,在后院门口发现有人中了迷药。” 宫司痕脸色阴沉,突然冲出厅门在众人眼前消失—— 事情是大是小,只有他心里清楚。特别是听到罗淮秀说罗魅是哭着来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抓狂了。 她一定是误会了…… 眼下,他没心情去过问是谁搞出来的事,他只想尽快的找到她! 这傻东西,为何就不能多等等?为何就不能对他多些信任? …… 驿馆内—— 看着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女人,江离尘拧着浓眉,最终还是打破了安静,“魅儿,到底发生何事了?” 罗魅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周身被冷冰的气息笼罩着,沉冷得让他又不解又不安。 他今晚受二皇子南宫初明相邀,刚准备回驿馆,没想到居然在街上碰到她,而且她还是独自一人。 从见到她起他就看出她不对劲,可不管他如何问,她就是不说话,也不说原因。他说送她回蔚卿王府,她却突然钻进他马车,还主动命令车夫前往他所住的驿馆来。 “魅儿,你再这般,我可生气了!”不得已,他只能沉着脸威胁她开口。好歹让他知道发生了何事,要不然他如何帮她? 最让他气愤的是南宫司痕,大半夜的居然让她一个人出来,他就不怕她发生意外吗? “江大哥,我只想静静,你别说话好吗?”罗魅头也不抬的开口,声音沙沙哑哑的。 “你要当哑巴我不介意,但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江离尘走到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头一次对她动了怒。 “没事……”罗魅摇了摇头,声音越发沙哑,“你若觉得我打扰了你,那我走便是。” 说着她突然站起身。 “你给我坐下!”江离尘双手重重的压在她肩上。 “我……”罗魅坐回了原处,可身子突然不稳,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去。 “魅儿!”江离尘手快的将她扶住,挨上她身子,他才突然发现她身子很烫,那种烫热一点都不寻常。抬手摸向她额头,这一摸让他大惊。 ------题外话------ 不好意思,凉子这几日外出,大概6号回家。这几天虽然更得少,但凉子不想请假,也不想断更,大家见谅一下。 86、喝了药为夫再同你解释 “我没事……”罗魅摇了摇头,嘴里说得无所谓,可身子不稳,出于本能的将他胸前的衣襟抓住,“江大哥……我就有些头晕而已……” “该死的,为何会这样?”江离尘破口大怒,在摸到她滚烫的额头时,温柔的性子突然间变得暴躁起来。从见到她起他只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所以也看不出她有何不同。此刻抬起头她的头,他这才清晰的看到她原本白皙的脸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被他突来的吼声一震,罗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痛得更加厉害。 “来人!”江离尘朝外急声下令。 “殿下,有何吩咐?”门外响起随从的声音。 “立刻去请大夫!” “是。” 听着脚步声走远,江离尘这才继续瞪着身前还死撑着的女人。他知道她也是大夫,可就她此刻的摸样,他可没指望她会自己救自己。 这女人,有时候心硬起来比顽石还硬。 罗魅听他说要叫大夫,正打算开口,突然双脚离地,被江离尘打横抱了起来。坐在他手臂中,靠着他胸膛,尽管那种气息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可他温暖的怀抱在此刻让她不想推开,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滑落,冲洗着她烫红的脸。 江离尘低头看着她,突然静止不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有何委屈你就说出来。”许久,他低沉的开口,心疼的感觉无法形容。 罗魅依然摇着头,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她能有什么委屈?都是自己识人不清才会遇上那样的男人。她有何资格抱怨?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江离尘沉着脸将她抱到床上,尽管想逼问她一些事,可看到她这幅摸样,最终还是心疼的放过了她。 替她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眉头似打结般怎么都舒展不开,执起衣袖不断的替她擦拭眼角,“别哭了,哭也无济于事。若是他对不住你,你就远离他,江大哥一定站在你这边。” 罗魅只觉得脑袋越来越胀痛难忍,眼泪也越流越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放声哭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着我找别的女人?你要觉得我不够好、配不上你,那你当初就不该娶我啊!你说过只会要我一个女人我才嫁给你的,为什么你要言而无信?” 她泪眼模糊,眸光甚至涣散无主,江离尘眉头皱得更紧。她不止高热,现在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南宫司痕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怎能如此伤害她? 可恶!他把人娶了,却如此不珍惜,如此混账之举他也做得出来? 罗魅越哭越激动,甚至开始拿手对着他乱拍乱打,“南宫司痕,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我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你,你给我滚——” 江离尘手背都被她尖利的指甲挠出了红印,他压根没想到总是冷冷冰冰的她居然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看着她情绪崩溃,他心里如同针扎般,难受得无法形容。 如果他能早一些下决心,这个女人一定是她的…… 是他最先认识她,是他最先对她动的心,凭什么南宫司痕将她抢走?当得知她嫁他人为妇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甚至痛恨自己…… 为何他要有那么多顾虑,为何他就不能坚决一些,为何他就不能像南宫司痕那般霸道一点……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坚定信念,如今的她早已是他的女人! 带着满心的悔恨和酸楚,他将情绪激动的罗魅抱了起来,圈住她身子不让她在无意识中伤到自己。 “魅儿……”他沙哑的在她耳边低唤。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带她走…… “南宫司痕,你这王八蛋放开我!”罗魅胡乱的在他身上拍打,“别碰我!别拿你肮脏的手碰我!” “嘭——”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江离尘猛的回头。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眼里都喷着怒火。 “江离尘!”看着床上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南宫司痕脸色铁青,紧敛的双眸中带着杀气,阴沉而冷冽。 听着他震怒的声音,江离尘也没放手,依然将怀中的人儿圈得紧紧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汹涌的火苗自眸底喷发,不甘示弱。 南宫司痕飞奔过去,欲从他手中夺下自己的女人。 但江离尘已经先他一步起身,挡在床前阻止他靠近。 见状,南宫司痕更加震怒,就连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暴戾起来,“江离尘,难道你没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 江离尘眯着眼看着他,不禁嘲讽道,“我一直拿她们母女当自己人,更把魅儿视若亲妹,如今她受人欺负、饱受委屈,你觉得我应该袖手旁观?” 南宫司痕俊脸绷得紧紧的,犹如铁面又冷又硬,怒发冲冠的对他低吼,“亲妹?我可没见过当哥的喜欢上自己的妹妹!你说这些不觉得羞耻么?” 江离尘骤然变了脸,“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总之你伤害了她,我绝不会让你再靠近她半分!” 南宫司痕怒指着他,“江离尘,她可是我的女人!滚——” 不怪他气急暴躁,而是眼前的人和事让他如何都不能冷静。 今晚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情,等知晓一切经过时,他女人却已经跑了,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有人当着他的面想趁虚而入,还义正言辞的想同他争人。他要是能忍,那还是男人么? 他早就知道江离尘对他的女人有意思,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卑鄙,竟在这个时候出来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 思及此,心里的那股怒火再也无法忍耐,广袖中的素手猛然一翻,凌厉的掌风突然朝江离尘击去—— 他震怒,江离尘又何尝不是?在险险躲过他一掌之后突然出手反击。 顷刻间,两个怒火攻心的男人打在了一块,你追我杀的谁也不甘示弱。房间里,桌椅震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个男人打红了眼,把这一处当做了比武场般,杀气笼罩着彼此,比气冲斗牛还凶猛。 “你们……”罗魅烧得意识浑浊,被一阵阵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几分,尽管泪眼模糊,可那恶斗在一起的两人还是让她辨认了出来。揉着发胀发痛的脑袋,她猛的怒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乖宝!”南宫司痕这才发现她面色不正常,突然朝她飞了过去。 “小心——”罗魅突然放大眸孔,想都没想的朝他扑去。 “唔!”身后一掌让南宫司痕猛的往前扑,这一扑,也让他稳稳的将罗魅收入自己的怀中。在抱着她身子的那一刻,他身子一震,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噗——” “……”若说罗魅刚才还有些浑浑噩噩,那么此刻他胸口带来的颤抖已让她彻底的恢复了神志和理智。听着他吐血的声音,她刹那间白了脸。 见江离尘朝他们飞来,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将南宫司痕推开并将他挡在自己身后,泪眼婆娑的看着落在身前的江离尘,“江大哥,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别插手好吗?” 江离尘打红了眼,怒指着被她挡住的男人,“他对你不忠、辜负你一片痴心,你还帮他说话?” 南宫司痕突然将罗魅拽向身后,铁青着脸瞪着他,“捉贼拿脏、捉奸拿双,别以为诬陷我就能破坏我们夫妻二人!” 江离尘冷笑,“诬陷你?你自己回头看看,魅儿被你伤成了何样了?南宫司痕,你忍心看她为你心疼?你若做不到钟情她一人,那就别再霸占着她!” 南宫司痕也冷笑,“我何时有过二心?我没资格拥有她,难道你有资格?别忘了,你可是要娶妻的人了!” “你!”他这一句简直像利刀般无形的刺向江离尘,让他顷刻间变黑了脸。 “都别吵了!”罗魅捂着头吼道。她脑袋发胀,听到他们像仇人一般争吵不休,越发难受。 “乖宝……”南宫司痕转身将她抱住,当触碰到她身上滚烫的热度时,蓦然大惊,“乖宝……你……” “别碰我——”罗魅一句话还没吼完,眼前又是一黑。 “乖宝!” “魅儿!” 两个男人同时惊呼。 看着南宫司痕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江离尘上前拦住他,指着床上沉声道,“我已让人去请大夫了,把她放下!” 南宫司痕绷着脸,心疼的看着怀中的人儿,最终还是将她放到了床上,同时坐在床头边,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身后某人的视线。 他不知道为何会弄成这样,就几个时辰不见而已,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 “乖宝……”他抚着那张滚烫的脸,心里乱如麻,“为何不等我回来?为何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一边低喃一边执起她滚烫的手放在唇上,由心而外都是疼。 站在他身后,江离尘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眸中也有掩饰不住的心疼,心里那种酸涩的感觉越发浓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落寞的走向门外…… 很快,江离尘的随从带了一名大夫赶来。 确定了罗魅的高热是受风寒所致,而且极其严重。 大夫开了药方,江离尘的随从又陪他离开,半个时辰后,随从端着熬好的汤药又到了房里。 “你退下吧,我来。”南宫司痕面无表情的开口。 “是,王爷。小的就在门外,有何事您吩咐便是。”随从将药碗双手递给他,毕恭毕敬的说道。 “有劳了。”南宫司痕接过药碗,还是对他客气了一声。 待随从退下后,他单手将罗魅抱起,看着她没有知觉的摸样,他先将药汁送入自己嘴里,然后对着她嘴慢慢的渡给她…… …… 翌日,罗魅睁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熟悉的环境,分明就是她和南宫司痕的卧房!只不过此刻除了她一人之外,并不见任何人。 看着窗外的天色,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想要起身,突然发现脑袋很沉,四肢也酸痛刺骨。 她知道自己感冒了,全是拜昨夜冷风所赐。 想起昨夜的事,她心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不顾身子疲软无力,强撑着掀被下了床。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看着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她垂下眼,继续下床。身前的光线突然一暗,她头也没抬的冷声道,“让开!” 感冒让她浑身乏力,就连开口嗓子都疼。南宫司痕紧抿着薄唇,什么都没说,弯下腰将她抱起欲重新放她进被窝。 “别碰我!”罗魅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都是嘶哑的。 “先把药喝了。”见她不配合,南宫司痕也没恼,而是坐下将她放在大腿上,似是知道她会挣扎,所以拿被子裹上她身子,像包粽子一样将她裹得紧紧的,然后才将身旁的药碗端起送到她嘴边。 罗魅咬着牙,红肿的双眼厌恶的瞪着他,不开口也没打算喝药。 看着她眼中对自己的恨意,南宫司痕拧起了浓眉,“把药喝了,喝了药为夫再同你解释。” 罗魅身子剧烈的颤抖,对着他不受控制的怒道,“解释什么?解释你昨晚是清白的?南宫司痕,既然敢做就别怕我会发现。我罗魅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你先把药喝了,喝完为夫再同你解释。”南宫司痕沉着脸又复说了一遍。 “别跟我来这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罗魅丝毫不领情,语气越发恶劣。她没那么大度会去原谅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 “不喝是吧?”南宫司痕依然没恼,只是淡声问了一句。 就在罗魅想再开口时,只见他突然将散发着臭味的药汁灌入自己嘴里,然后将空碗扔到了床尾,接着捏着她的下巴堵上了她的唇—— 苦涩又难闻的药汁入口,被他裹在被中的罗魅拼着力挣扎起来,“唔唔……” 她越是这样,南宫司痕越是不放开她,紧接着将她连被一起压到床上,扣着她后脑勺,强势的逼她把药汁吞下。 罗魅被逼着吞下他渡入口中的药,本以为他会放过,没想到他依然不罢休的吻着她,而且越发深入,两个人你推我扯的就跟打架似的,到最后她没把身上的男人推开,反而让南宫司痕钻进了被窝中—— ------题外话------ 从明天起正常更新,妞们轻拍。 87、误会解开,和好如初 87、 “别碰我——”关键时刻罗魅突然吼出了声。看着压着自己的男人,肌肤相亲,自己的双腿置放在他腰间,他强来的举动让她放声大哭,“南宫司痕,你既然选择在外面玩,那就别再纠缠我!我可以不恨你,但求你别再碰我,别再恶心我!” “为夫何时对不住你了?”南宫司痕沉着脸,捏着她下巴冷声问道。 “你不承认是吗?”罗魅含恨的反问。 “你亲眼见到了?”南宫司痕也不甘示弱的反问,有人设下陷阱让她误会,这点他可以原谅,可她偏偏一句解释都不听,他也有些火大,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不由的收紧,眸光深沉的瞪着她,“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不可信?你连对方是何摸样都未见到就认定那人是我?” “……”罗魅定定的看着他紧绷的俊脸,眼里的雾气越来越多,最后凝聚成水滴缓缓的从眼角滑落。 南宫司痕放开她的下巴,突然抽身欲离开。 “不……”罗魅像是受惊般将他紧紧抱住,脑袋搁在他颈窝里哭得泣不成声。 对她的不信任,南宫司痕也是气,而且已经气了整整一晚。刚才那一刻,他是真恨不得离开,让她好好冷静,可抱着她颤栗的身子,他心不知不觉的柔了下来。 早知道如此,他昨日离开的时候就该带上她,省得她一个人在府里胡思乱想! “乖宝,为夫没做过对不住你的事,为何你就不能多信任我一些?”在她耳边轻哄着,他言语中有着责备和无奈。 “呜呜……”罗魅抱着他结实的身子,指甲都快掐进后背的皮肉里了。 “你可是还怀疑我背叛了你?”她不做表态,南宫司痕心里始终没谱,不知道她这么哭法是何意思。 他想拉开她好好同她说清楚,可罗魅却抱着他怎么都不撒手,她哭得撕心裂肺,他是心肝剧震。 “南宫司痕……”许久,罗魅才沙哑的出声。 “嗯?”南宫司痕心口一紧,戒备的盯着她后脑勺,就怕她说些不中听的话。 “要我……” “……”南宫司痕突然一怔,但随即他裂开了唇角,心里的怨恼在这一刻间荡然无存。捧着她的脑袋,他低头佯装不满的问道,“那你还怀疑我不?” 罗魅闭着眼咬着唇,不搭他的话,脸颊上有泪,也有不正常的红晕。 看着她那别扭又不愿认错的摸样,南宫司痕哭笑不得。刚刚*难忍,那是因为想向她证明自己不但心里只有她,就连身子也只是她一个人的。 但现在他却不着急了,他还有好多话要同她说清楚,不把误会解开,她心里还是会有阴影。 “乖宝,睁开眼看着我。”他捏着她下巴抬了抬,动作比刚才轻柔了许多。 罗魅扭开头。 南宫司痕抽了抽唇角,“怎么,知道自己犯了傻不好意思了?”尽管嘴里责怪着,但他还是极有耐心的替她擦拭起脸上的泪痕来,“没有你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寂寞难耐,有了你,我更加不屑去外面花天酒地。你不信任我我不怨你,可你却拿自己身子开玩笑,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意向我求证,你说,我该拿你如何办?” 罗魅依旧闭着眼,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滑落。 南宫司痕沉沉的叹了口气,“我昨日是去见过安翼,但傍晚之时就离开了,回府的路上遇上了安一蒙,因为一些事要商议就临时找了个地方说话,不知不觉错过了回府的时辰。事实就是如此,你若不相信我大可去求证。” 罗魅眼睫上都是水雾,颤了好几下,才缓缓的睁开眼。 她是心虚了…… 她一直都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暗示罢了,私心里,她对他始终没做到完全信任。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昨晚的事…… 她流露出来的心虚南宫司痕都看在眼中,本应该生气的,可他就是气不起来。 “以后别再犯傻了,知道吗?”捧着她的脸,他心疼的替她吻住那些泪珠,还不忘叮嘱她。 “……嗯。”罗魅垂下眼哽咽的应了一声。 “还难受吗?”他抵着她额头低声问道。 “头有些晕。”罗魅也没瞒他。发了高烧,尽管退了热,可是脑袋沉沉的,四肢也酸痛。 “我让人把药送来,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南宫司痕说着话就要起身。 “我不睡……”罗魅突然收紧手臂,身子朝他贴去。 “……”南宫司痕抽了一口气,难得正经一次贴着她耳朵轻道,“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 尽管他说得正经,可是沙哑的嗓音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念想,特别是被褥中,他身体的反应一直都在。罗魅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地上,两人的衣物全都被他扔在那里,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她突然仰起头主动的吻向了他。 她这一主动,南宫司痕仅存的那点理智刹那间崩了。 “乖宝……你确定?”摸着她柔软的身子,他还有片刻迟疑。 “……嗯。”罗魅闭着眼,让自己更加贴紧他。 …… 大夫开的药虽然有效果,可对罗魅来说,效果并不好,事后就让南宫司痕取来笔墨自己开了药方。 煎好了药,直到喂她服下后,南宫司痕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穿着里衣,似乎没有打算再出去。倒是罗魅有些不自在了,别扭的朝他问道,“你不去忙吗?” 南宫司痕躺到她身侧,拥她入怀,为她摆了个舒适的睡姿后这才低头对她道,“再忙也要先把爱妃服侍好,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跟别人跑了。” 他言行是温柔,可带着莫名的酸味,罗魅不由得往他怀里钻了钻,低语解释道,“我跟江大哥没什么的,只是碰巧……” 她话还未完,南宫司痕突然吮住她红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为夫知道,你不用解释。” 他相信她对江离尘没有别的心思,就算有,也是江离尘一厢情愿。 想着昨晚的误会,再听他此刻说的话,罗魅悄然的红了眼眶,并将头埋进了被窝里。 他对她可以完全信任,可是她呢? 她知道自己这次偏激了…… 听着她在被窝里抽咽,南宫司痕哭笑不得。是,他知道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坚强多少都带着伪装,可是她一下子变得如此脆弱,他突然有些不适应。 隔着被子,他忍不住轻笑道,“怎么,嫌为夫刚才没满足到你?” 罗魅突然掀开被子瞪着他,“你再胡说试试!” 南宫司痕搂着她往上挪了挪,指腹擦拭着她眼角,没好气的道,“这事不许再想了,为夫不怨你,但以后不许你再犯傻。有何事你可以当面同我说,不要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罗魅低下了头,“嗯。” 现在想想,她是真的无地自容。枉自她一直自诩冷静从容,可在他的事上,她却从来没真正的冷静从容过。 冷静过来之后……不,应该是他回来之后她就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和疑心了。安翼那么狡猾,她竟然去相信他。那个送信给她的女人分明就是安翼故意安排来的! 那么拙劣的离间计,她竟信以为真,当真是傻到了极点。 “对不起……” 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南宫司痕心情好了不少,遂收紧手臂好笑的在她耳边调侃,“笨一次可以,但不可一直笨下去,记住了?再犯这种傻,为夫下次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罗魅‘嗯’了一声。 难得她跟小猫儿一般温顺,南宫司痕也真不好再跟她计较了,他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人,她这一次听信别人的话不过是因为对他太在意罢了。 往好的方面去想,他应该高兴才是。若是她表现冷漠、对他的去处一点都不在意,那他才应该难受。 “不困吗?”搂着她柔软无力的身子,他心疼的问道。她生着病,刚刚又被他要过,他不相信她不累。 “……困。”罗魅低低的应了一声,被子中将他腰腹抱得更紧。喝了药后她想睡,可是又想多抱抱他。 “别撑着,想睡就睡。”南宫司痕替她掖紧被子,声音莫名的有些暗哑。要不是看在她病着的份上,他才不会放过她。 “嗯。”嗅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罗魅这才闭上了双眼。 直到她睡过去许久南宫司痕也没动丝毫,低着头一直凝视着她憔悴的睡颜,心随着她的沉睡而逐渐变得踏实。 她心里不放心他,他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 …… 罗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醒来之后慧心慧意忙把吃的送到她床边,细心的喂她用下。 “王爷呢?”她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回王妃,安将军来了,王爷同他正在厅里说话。”慧心赶紧回道,怕她又乱想。昨晚的事王爷虽然没责备她们,可是她们也自责,要是她们把王妃劝下、不让她出府,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王妃也不可能受凉生病。 “安将军来了?”罗魅蹙眉,随即又问道,“那我娘呢?她来了吗?” “乖宝!”说曹操曹操到,罗淮秀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娘。”看着她进房,罗魅坐直了身体。 “怎么样,好些了吗?”罗淮秀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急着摸起她的双手和脑袋来。 “好多了。”罗魅低着头没敢正视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罗淮秀抱着她,心疼的拍她后背,“娘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娘理解,所以娘不怨你。这事啊就是个误会,你也别跟司痕见气了,昨晚他也急得不行。” 说起怨,也该怨她这个做娘的。是她没本事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才导致她心里有阴影,才让她对南宫司痕信任不起来。 “娘,我知道。”罗魅点了点头。 罗淮秀放开她,突然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愣了一下,随后轻笑的问道,“怎样,司痕有没有怨你?” 罗魅摇头。 罗淮秀故意对她眨眼,“你这么一生病,那小子应该是心疼死了吧?” 罗魅掀了掀眼皮,瞄到她调侃的神色,耳朵不自然的红了起来,“娘,你别乱想。” 罗淮秀挑眉,“我有乱想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罗魅一脸尴尬,下意识的拉了拉衣领,“娘……” “呵呵……”罗淮秀笑了笑,也没再继续开她玩笑,虽说心里有些替女儿怨南宫司痕没节制,可他们小两口能和好,她也心安了。 母女俩没说上多少话,南宫司痕就回了房。 见到女婿回来,罗淮秀也知道自己该走了,安一蒙答应带她过来,可没说要她在这边留宿。他那人也是个臭脾气,霸道得要死。 “乖宝,好好照顾自己,娘不打扰你休息了。”她摸着女儿的头心疼的交代着。 “娘,我没事,你回去吧。”罗魅对她笑了笑,母亲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她自然不好再独霸着她。 “司痕,乖宝就交给你了。”临走前,她还是不忘认真的提醒女婿。 “岳母大人慢走。”南宫司痕淡声回了她一句。 “乖宝,娘回去了,你们要好好的。”罗淮秀笑着对女儿挥了挥手。 “嗯,娘也要照顾好自己。”罗魅点了点,看着她宽松的衣裙,更不好开口让她留下。母亲怀着孩子,让她留在这里就等于是让她受累,还不如让她随安一蒙回去。 看着罗淮秀走出房门,南宫司痕这才坐上床,同罗淮秀一样,一边摸她的头一边摸她的手,“好些了吗?还有哪里难受?” 吃了自己开的药,又睡了一觉,罗魅精神好多了,遂对他摇头,“没事了。” 南宫司痕扶着她躺下,贴她掖好被子,“别再起来受凉了,这几日你就好好在房里把身子养好。” 罗魅‘嗯’了一声。不是不想跟他说话,而是理亏心虚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自己搞得一身病,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哪里有资格多言? 南宫司痕看着她,突然说道,“江离尘来过了,送了些补身的东西。” “哦。”罗魅没多大的反应。不过怕他误会,还是将上午没说完的继续同他解释,“我没想过要去他那里……只是昨晚离开安府后在街上碰巧遇见了他,我……” 她当时脑袋晕晕噩噩的,只是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怎么上他马车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南宫司痕再次打断了她的解释。 “我……只是怕你吃醋。”罗魅别扭的移开目光。 “你也知道我会吃醋?”南宫司痕没好气的笑了笑,替她理了理耳后凌乱的发丝,突然温声道,“他同你们母女认识已久,我无法制止他同你们来往,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以后不许单独同他相处,否则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嗯。”罗魅低低的应了一声。她很清楚,依照他霸道的性子,他这般要求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何况也不是太过分。她感激江离尘对她的爱护,可是在男女问题上,她是该避讳着一些。 她不傻,知道江离尘对她的心意有些不同,但是,她真的回应不了他,也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乖宝……”南宫司痕突然将脸凑近,深邃的眸光突然染着一丝笑意。 “嗯?” “还想要么?”想起她上午哀求他的那一声,南宫司痕就忍不住想逗她。 “要什么?”罗魅反问,可两只耳朵却不自然的红了。 “你说呢?”南宫司痕将手深入被窝里。 “我……”罗魅赶紧将他手腕抓住,窘得想找地洞钻。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说出口的…… 将她罕见的羞赧收入眼中,南宫司痕不禁扬高薄唇,贴到她耳朵边低语,“快些好起来,等你身子好了,你要多少为夫都给。” 罗魅扭头嗔了他一眼,红唇突然被他吮住。四目相对,他眼中含着笑,光芒潋滟,邪魅迷人。她更是羞窘,忍不住将手从被里拿出来在他肩膀上打了两下。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就滚到了一起,但也仅是玩闹,主要是南宫司痕心疼她,没敢再对她下手。 这样温馨甜蜜的相处,并非*之欢能替代。除了要她的人,他还要她的心,而且那颗心必须被他全部占据…… “别闹了……”趴在他身上,罗魅想起身都不行,这种姿势简直方便他上下其手。 “为夫帮你松松筋骨而已。”南宫司痕说得极其认真,脸都不带红的。 “你确定这里有骨头?”罗魅低头看着他一双色爪,有些掉黑线。 “呵……”南宫司痕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两个人换了体位,身上是他庞大的身躯,罗魅更是没处可逃。虽说两人都穿着里衣,可这么个玩法,也就差最后一步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各种撩拨,想让她在像上午那般开口。 “司痕,我有话要说。”不得已,她只能找其他话题分他的心。 “嗯?”南宫司痕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继续有意无意的把玩着她。她一病,他无心做事,只想好好陪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 “我怀疑昨晚送信的人是墨冥汐。” “嗯?”南宫司痕这才撑起身子,眸光瞬间沉冷。 “要不然是谁来送信给我?” 南宫司痕突然沉默起来。 罗魅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你不信?”除了墨冥汐,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女人在安翼身边帮他做事。 南宫司痕沉着脸道,“据我所知,最近安翼派人在找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墨冥汐应该离开了他。” 前几日他们下棋的时候安翼就有些古怪,只不过那时他也没想明白。 罗魅有些惊讶,“你说是墨冥汐离开了他,而他正派人寻找墨冥汐?” 南宫司痕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 罗魅蹙眉,“也就是说昨晚送信给我的人并非墨冥汐?” “嗯。应该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罗魅更不解了。 据她所知,安翼在京城还算本分,主要是在安一蒙眼皮下,他不敢造次。她和母亲都知道,安翼在外面并不正经,可以说到处都有他的红颜知己。回到京城,他是收敛了很多,不过她也不敢肯定除了墨冥汐外他就没有偷偷和别的女人来往。 总之,这人狡猾得很。 南宫司痕抚着她脸,无所谓的说道,“不用理会她是何人。” 罗魅摇头,有些赌气,“那人一肚子坏水,我真想把他毒死算了!” 她想不通,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对他有何好处!难道也是为了藏宝图? 知道她心里有气,南宫司痕扬唇,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别急,这仇为夫会报,他逍遥不到两日了。” 罗魅眨了眨眼,“嗯?” …… 安府——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安一蒙铁青着脸,这还是第一次对他发如此大的火,“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什么事不好做,居然伙同他人花天酒地!为父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就是这般奢靡堕落来回报为父?” 安翼低着头,懊悔的解释道,“爹,孩儿不是有意的。只是荣欣王相邀请孩儿去作陪,孩儿不敢推辞。” 安一蒙忍不住拍桌,“你还敢狡辩?” 安翼抬起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爹,孩儿哪里敢骗您,孩儿真是被荣欣王逼的。孩儿发誓,昨日只是陪荣欣王饮酒,并未做过半点不轨之事。” 安一蒙沉着脸瞪着他,“真的?” 安翼磕头,“爹,孩儿一向规矩本分,您是知道的。陪荣欣王饮酒,只是身不由己,孩儿承认昨夜是有些贪玩了,但是非好歹孩儿心里清楚,孩儿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在外胡来。” 安一蒙瞪了他片刻,突然又问道,“那给蔚卿王妃送信的女子是何人?你可知道?” 安翼无辜的抬起头,“女子?送信?爹,恕孩儿愚昧,不懂您的意思。” 安一蒙冷哼,“怎么,不是你派人给蔚卿王妃送信?” 安翼皱着眉更显无辜,“爹,我只是陪荣欣王饮酒,为何要给蔚卿王妃送信?” 安一蒙沉了沉脸,“不是你想离间他们夫妻二人?” 闻言,安翼惊呼,“爹,您这是说笑吧?孩儿怎会有哪种想法?您这不是故意惹人误会么?孩儿承认早前就认识罗姨她们母女,可是孩儿对蔚卿王妃绝对没有那种心思。更何况,孩儿是有婚约的人,怎能对其他女子动心呢?” 提起他的婚约,安一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想清楚没有,打算何时迎娶苏念荷?” 安翼低下头,眸底闪过一丝懊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问你话呢!你今日要不给为父一个答案,你就别起来了!”安一蒙拍桌大怒。 “爹,孩儿娶……”安翼耸拉着头,“娶还不成吗?” 听到他亲口答应了,安一蒙这才满意,脸色也有些缓和,“那好,既然你开了口,为父这就派人去苏府问礼。你和苏念荷的婚事已经拖了好几年,是该尽快完婚了。为父会让人选个好日子,尽量在一个月内让你把人家娶进府。” 安翼低着头,就跟焉了的茄子似的,“一切全凭爹做主。” …… 书房外,罗淮秀拉长了脸,在安翼走出来时都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这小混蛋,还打死不承认! 听听他刚才对他爹说的那些话,真是快恶心死她了! 他居然说自己规矩本分?哎哟,这算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这天下就没比他德性更坏的人了! “哼!”走出书房,看到她,安翼先冷哼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呵!”罗淮秀叉腰,差点被他气乐。臭小子,最好把尾巴夹紧点,否则早晚有他好受的! 对安翼,她自从来了安府,尽量都在避着他。一来是为了肚里的孩子考虑,二来,作为后娘级别的人物,她觉得最好和安翼保持一些距离,否则不管谁对谁错,她都会成为无理的一方。 这后娘的角色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着安一蒙从书房出来,她拉长了脸,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让他教训儿子,结果他被他儿子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了过去,就他这种笨爹,早晚被他儿子气死! 罢了,她不提了。反正那是他儿子,气死他活该。这次就当给女儿女婿的考验,看在安一蒙的份上,她暂且相信安翼是无辜的。 但她相信,那混账小子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她就等着看戏吧。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安翼同苏家二小姐苏念荷的婚期也定下了。 这一日,安一蒙正在书房里交代管家老穆一些事,突然听守门的侍卫来报,说门外有陌生女子求见。 听说对方是来找安翼的,安一蒙甚是不解,“来者是何身份?找公子有何要事?” 侍卫回道,“老爷,那女子自称姓秦,是清塘县人,还说同公子相熟,这次是特意来京城找公子的。” 安一蒙脸色微沉,“公子呢?现在在何处?” 侍卫回道,“公子半个时辰前出府见江太子去了,现在还未回。” 就在安一蒙正欲开口时,又有一侍卫前来,“启禀老爷,门外又有一许姓小姐,自称要求见公子。” 安一蒙脸色有些难看。 还不等他发话,又有侍卫前来,“启禀老爷,有一景姓女子自称是永阳县令的女儿……” 他话还没说完,安一蒙冷声问道,“也是来找公子的?” 侍卫应道,“回老爷,正是。” 88、爹,我是清白的 安一蒙何止脸色难看,都黑成了碳了,对着三名侍卫勃然大怒,“去把公子找回来!” 三名侍卫赶紧退下。 安一蒙紧接着又朝管家下令,“老穆,去把那些女子带进来,老夫要瞧瞧,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老穆也是赶紧应声,“是,老爷,小的这就去。” 他是擦着冷汗出去的,而且跑得飞快。一是老爷动怒了,二是他也很想知道素来规矩的公子怎会认识那么多女子。若是普通来往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些女子居然找到府上来了,不怪老爷动怒,就连他都好奇不已。 …… 两刻钟后,安一蒙处理好了公务,这才离开书房去往大厅。 他威风凛凛的跨入厅门,再看到大厅里五花十色的身影时,刚毅冷肃的脸刹那间罩满了黑气。 大厅里全是女子,且各个年轻貌美,妖娆妩媚、娇俏玲珑、清秀端丽……环肥燕瘦都有! 十余人! “你们都是何人?”他不是看花了眼,而是气炸了肺,咬着牙朝众女子问道。 “您是?”最前面一位女子先开口反问道,不止是她,其他女子见他到来,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打量,明显是在猜测他的身份。 “来人!”安一蒙没理会她,甚至都不多看她们一眼,突然朝身侧的老穆下令,“去把夫人叫来!” “是。”老穆继续擦着汗。他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这些女子全都是来找他们公子的…… 安一蒙并未再朝里走,而是面向厅外,背手而立,只给厅里的女子们威严又冷冽的背影。 很快,罗淮秀抚着肚子赶来过来。她现在刚出怀,走路下意识的都要护着肚子,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 “怎么了?好端端的叫我过来做何?”罗淮秀走到厅门口问道,他高大魁梧的身体挡着大门,加之她没往厅里看,所以也不知道厅里的情况。 “过来。”安一蒙对她伸手,尽管说话的语气放软了一些,可脸色依然沉着冷肃。 “怎么了嘛?”罗淮秀刚伸手就被他大手抓着,借着他拉力轻松的迈上台阶。 “怎不加件披风就出来了?”握着她微凉的手,安一蒙脸色更加沉冷,语气中全是责怪之意,甚至还朝跟在罗淮秀身后的周晓狠狠瞪了一眼。 “夫人,奴婢回房为您拿件披风。”周晓头皮一麻,反应倒是极快。最近将军大人对夫人是越发在意了,对夫人身边的人也越发严厉了,瞪她一眼都算轻的,上次有个丫鬟在夫人房里打碎了一只杯子,只是让夫人惊了一下都被将军大人下令罚了十板子。 “干什么呢?”罗淮秀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安一蒙却握着她不放,“不是你急着让老穆叫我过来吗?出了何事……” 她话音还未落,突然瞥到他身后异常的身影,于是伸长了脖子。这一看,让她猛的睁大眼,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她们是谁?” 靠!这老家伙,别不是给他自己招的小妾吧? “都是来找翼儿的!”见她误会,安一蒙没好气的解释道。 “哦。”罗淮秀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惊讶的指着他身后的众女子,“都是来找安翼的?” 卧槽!一二三四……红黄蓝绿……这是到安府参见选美大赛啊? “你去问问她们,来找翼儿有何要事?”安一蒙沉着脸对她使了使眼色。 “我?”罗淮秀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让我去?又不是找我的!” “难道让我去?”安一蒙对她黑脸。 “怎么,你还怕羞啊?”罗淮秀看他那想怒又隐忍的摸样,着实觉得好笑,不由得打趣他。 “闭嘴!”安一蒙忍不住朝她低喝,目光凌厉的剜着她。 “呵呵……”罗淮秀才不怕他哩。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跟着进去,“我没名没分的也没资格过问你儿子的事,你最好跟着我一起。”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脸色越发不好看。这一次,不是为了厅里的女子们,而是因为她。 他不是不想给她名分,而是她一直不要。眼看着她肚子越来越大,一想到她的倔强,他也是头痛万分。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想法,同她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月了,她想什么他心里都清楚。她宁愿无名无分,除了不想让他受人取笑外,最重要的是一开始他的态度…… 她一直都认为他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孩子!哪怕他对她再好,她也扭不过这种想法。 这一个多月,她替他操持着府里的事,甚至亲手打点他的一切,包括为他下厨、为他缝制衣物这些不该她做的事。尽管如此,可他依然感觉不到她的真心…… 他甚至怀疑她会在生完孩子后离开…… 随着两人越来越多的相处,每每想到她有离去的心思,他心里都极为烦躁。到底要如何做她才会对他推心置腹?他已经想通了,可为何她却不肯面对这些? 当着众女子的面,罗淮秀像奴婢般搀着安一蒙往厅堂里去。 一直到坐在主位上,安一蒙思绪都是紊乱的,对眼前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女子并未多看一眼,而是整颗心都在罗淮秀身上。 听到罗淮秀开口,他才收敛心思,神色极其沉冷的观察起这些来历不明的女子。 “各位姑娘,不知道你们都打哪里来?”罗淮秀也没坐,就站在安一蒙身侧,把自己当做了安一蒙的贴身婢女般。 私下里,她不拘小节可以无视礼数,但台面上,她找得准自己的位置,这也是安一蒙为何要让她前来的原因。别看她动不动就大呼小叫,她要真应付起人来还是很让人欣赏的。 一群年轻美貌的女子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安一蒙,各个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个说话的女人穿着普通,说她是丫鬟吧,她年纪偏大,而且哪有丫鬟如此随意穿衣,连腰带都不系好就出来见人的?说她像这里的主人家,可她那打扮实在简单。 再看主位上冷漠又严肃的中年男子,气势凛然,一身阳刚,那凌厉的目光所过之处都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还是先前那名开口的女子最先说话,不过不是对罗淮秀说,而是对坐在椅子上的安一蒙说,“您一定就是安将军吧?小女姓周,明清阳,家住渔湖县,这次冒昧前来是为了安将军的公子安翼。小女两年前同他相识,并私定终身,他亦答应娶我为妻。前不久,听说他在京城即将成亲,小女不信,这才赶来京城,想向他问个清楚明白。” 许是安一蒙冷肃的神色震着场面,所以她说话还有些小心翼翼,但若仔细看,定能看到她眼里的恨意和怒意。 安一蒙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手,如果不是他定力好、温得住气,这会儿听完女子的话估计已经当众发怒了。 震惊!无比的震惊!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在外跟这么多女子有来往! 还、还私定终身…… 罗淮秀都忍不住暗抽唇角。对安翼的为人,她可以说比安一蒙还了解,如今看着这么多红粉佳人出现,她并不觉得奇怪,相反的,还有些幸灾乐祸。 好家伙,一次性来这么多,那小子能hold住? 可安一蒙在场,她也不敢表现得太兴奋,只能忍着笑佯装好奇的问道,“这位周姑娘,你说我们公子答应要娶你,可有凭证?” 凭证嘛,当然指的是信物之类的东西。 姓周的女子一听,忙从袖兜里摸出一块精美的玉佩,并双手呈向安一蒙,“这是安翼给小女的信物,小女一直贴身保管着,还请安将军明鉴。” 安一蒙眸孔微放,脸色越发黑沉。 罗淮秀抽了一下嘴角。还真有啊? 而就在这时,旁边一女子很是不满的道,“都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随便拿一块玉佩就当信物,也太不知羞耻了!说凭证,我头上的玉簪才是真的凭证,上头还有安翼亲手为我攥刻的字呢!” 说着话,她已从头上拔下一枚精致的玉簪,同样双手呈向安一蒙,“还请安将军明鉴,安翼三年前就许诺过我今生一定会娶我为妻,还叮嘱我一定要等他。” 其他女子见状,各个花容失色,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像是害怕自己被否认般,一个个不甘落后的全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 “我这也有安翼给的信物!” “我也有!” “我也有!” “我也有!” 忽然间,厅堂里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且道道声音都带着火气。 这场面,连罗淮秀都有种想走的冲动。 不是因为这些女子,而是因为她身旁散发冷气的男人。安翼这死小子,玩得也太大了。处处留情不说,还跟每个人都暗许终身,这架势,就算把他大卸八块也不够分的! “够了!”眼看着众多女子一个比一个激动,安一蒙突然拍桌怒起。 他这一声低吼威严冷肃,让那些女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走!”未再多看众女子一眼,他抓着罗淮秀的手愤然朝厅门外走去,只留下一道威严冷冽的背影给众女子。 一个个留在厅堂里木愣呆滞,似乎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老穆自觉的留在厅堂里,这么多陌生女子该如何安置老爷并未交代,不过他心里有数,老爷没让人撵这些女子,想必是打算等公子回来后再做打算。 他当然不能离开,这么多人不看着点,万一在府中胡闹生事可怎么办? “各位姑娘,我们公子此刻还未回府,望大家在此稍等。将军府乃重地,请各位姑娘恪守己分,勿要扰了府里清静,否则我们老爷怪罪下来,可不是人人都担得起的。”面对众人,他提前把招呼打好,很是严肃认真的叮嘱道。 那些女子在安一蒙愤起时就已经有所收敛了,如今听他一提醒,虽各个脸上都带着不甘心,可也真没敢放肆。 刚刚那位她们已经知道是安翼的爹,当朝的镇国将军,也亲眼目睹了他威严冷肃的一面。说实话,不少女子心里还是有些惊恐不安的。一是对方的身份,二是他是安翼的爹,说简单点就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如果不好好表现,别说嫁进安府了,恐怕连做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而回到书房,当看着安一蒙气得想摔书桌的东西时,罗淮秀眼快手快的将他拉住,并把他手中的一本奏折夺走,“你这是做何啊?” 安一蒙横眉瞪了她一眼,沉着脸负气坐到太师椅上,许是找不到发泄,猛然拍桌,“混账东西!真是气死老夫了!” 罗淮秀撇了撇嘴。自家养的儿子是何德性都不知道,他这个做爹的本来就失职,现在还有理生气? “行了,你再气也只是把自己气到,有用吗?屁用都没有。”她没好气的念叨,“现在那些姑娘都找上门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这些姑娘们,你光生气能行?” “来人!”安一蒙突然朝门外喝道。 “老爷,您有何吩咐?”书房外的侍卫进来询问。 “派人把公子给我捉回来!”安一蒙怒声令道。不再是先前的‘叫回来’,而是‘捉回来’,可见他心里的火气是有多大,对儿子在外风流的德性是有多气愤。 “是,老爷。”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罗淮秀再次撇了撇嘴。她敢说安翼一定找借口躲起来了!那小子狡猾得很,府里来了这么多女人,一个个都是他的红粉知己,他不可能听不到消息。 “唉!”她摇头朝太师椅走过去。 安一蒙横眉怒眼的,怎么都消不了气。整个书房都充斥着一股冷飕飕的气流,仿佛要变天般,要不是胆子大,罗淮秀这会儿都丢下他回房去了。 安翼那小子的事可跟她没关系,他再胡搞乱搞也轮不到她操心,留在这里看安一蒙的冷脸,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安一蒙的骨肉罢了。 这里没外人,其他人也不会随便闯进来,她没羞没臊的一屁股坐安一蒙大腿上,搂上他脖子,将自己的脸凑到他冷脸前,杏眼大睁,同他怒眼相视。 “你要生气我不反对,不过你也要对人对事,我可没惹你,所以麻烦你先收收火气。” “下去!”安一蒙虽没有动手拉开她,不过却沉声下令。 “怎么,坐不得?”罗淮秀在他大腿上晃了晃,挑眉问道。 “下去!”安一蒙再次低喝,眼里怒火更深。 “那好吧。”罗淮秀起身,绕过书桌准备往外走,刚走两步突然扭头对他露出一抹虚虚的假笑,“安将军,你多注意身子,别气出啥毛病来,到时候反怪贱妾没服侍好,贱妾可不依的。” 语毕,她挺了挺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 “……”看着空空的房门口,安一蒙敛紧目光,猛然起身大跨步追了出去。 …… 如罗淮秀所猜的那般,安翼一直都没回府,派去寻他的人回来都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就连江离尘那边都带了口信过来,说安翼早就离开他那里了。 安一蒙怒不可遏,猜到儿子肯定是听到风声躲起来了。 想到大厅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女子,他厌恶归厌恶,但还是有理智的。这么多女子同时到安府,暂且不论她们是否真同他儿子有关,眼下也不能随便将她们放出去。安苏两家联姻的事早已传遍了京城,若是放她们离开,万一她们出去多嘴,那后果…… “老穆!”无措之下,他朝管家喝道。 “老爷?”管家颤颤惊惊的应声。 “去把铁艺叫来,让他带人务必把公子给我找出来!”安一蒙寒着脸下令。那混账东西,以为躲起来就能了事?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管家抹着汗跑远了。 对那些女子,安一蒙没再过问,而是让人把她们带去了一处空置的院子先安顿。这些都是为他儿子来的,要如何处置也得把那个风流的东西找回来才行! …… 卧房里—— 罗淮秀自书房回去后就一直沉沉闷闷的,周晓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于是关心问道,“夫人,怎么了?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是谁?罗淮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除了安一蒙外,还有谁能影响她的心情? “没事,我就是无聊罢了。”她佯装无事的耸了耸肩。 “夫人,要不奴婢陪您去花园走走?”周晓贴心的问道。 “不用。”罗淮秀摇头。想到什么,她突然吩咐道,“周晓,你去一趟蔚卿王府,告诉我乖宝,让她赶紧来安府一趟。” “让王妃过来?”周晓不解。 “嗯,就告诉她让她过来看热闹。”罗淮秀邪气的笑了笑。来了这么多女人,她是真想看看安翼如何面对。 不是她故意幸灾乐祸,而是她就是幸灾乐祸。她从不在安一蒙面前提他儿子的本性,也从没在安一蒙耳边说过一句安翼在外头的是是非非,但这不代表她心地善良、宽容大量。 她罗淮秀还是很龌龊的,好热闹、爱八卦、喜欢记仇、斤斤计较……像安翼的这些女人,如此壮观的情景,怎么能独自看戏呢?得把女儿叫来一起欣赏才行! “夫人,这、这好吗?”周晓有些为难。 “有何不好的?”罗淮秀看向她,突然换了一种说词,“不说有热闹看王爷会让我乖宝过来?我让乖宝过来看热闹是假,主要是想让她帮忙出点主意,你没看到将军生气了?有王爷和王妃在场,将军脾气也会收敛些,对大家都有好处。” 周晓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于是赶忙应道,“那夫人,奴婢这就派人去蔚卿王府请王爷王妃过来。” 罗淮秀微笑的挥了挥手,“去吧。” 待周晓一走,她脸上的笑瞬间没了,脸色又冷又青。 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因为她穿着宽大的衣服,表面也看不出来,但其实她肚子已经大了,才丝个月,比她以前怀乖宝的时候大得多。害喜的症状少了,她胃口也渐渐变好了,可是这些日子她脸上没长肉,似乎吃的东西都长到肚子上去了。 昨天晚上,小家伙似乎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她没有告诉安一蒙……想起他在书房里对自己的态度,她不禁冷笑,不告诉他是对的。他们心意不合,就算孩子有胎动,她也没有与他分享喜悦的冲动。 他要的只是孩子,至于过程,想必他应该不会在乎。那样的男人,她能指望的不多……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感觉到一股冷气窜入房里,罗淮秀头也没抬,继续呆呆的摸自己的肚子。 真希望小家伙能多动动,也能让她不再那么无聊。她很希望这一胎再生个女儿,只有这样,她才有独自抚养女儿的希望…… “周晓呢?怎不在房里陪你?”安一蒙径直走向她,冷硬的语气也不知道在对谁不满。 “我让她下去做事了。”罗淮秀头也不抬的回道。 “嗯。”安一蒙在她身侧大刀阔斧的坐下。 他一直都如此,哪怕在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刻意收敛自己的霸气和威严。罗淮秀余光瞥了一眼,并未理睬他,继续摸着自己的肚子。 “怎不说话?”似是看出她故意冷落自己,安一蒙沉着脸主动问道。 “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可是因为在书房……”安一蒙拧眉。 “不是。”罗淮秀没等他问完就打断了。 “那是因为何事?”安一蒙盯着她冰冷冷的侧脸,目光微寒。 “你今日话有些多。”罗淮秀斜睨了他一眼,“能不能安静些?” 她要同他说话的时候他可以冷声呵斥,他要想同她说话时难道她就该笑脸相迎?她是暂住在他府上而已,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他忽冷忽热的态度。 安一蒙沉着脸刚要伸手,罗淮秀突然起身换到另一边凳子上坐下。 如此明显的疏离,安一蒙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顿时整张脸都黑了。 “过来!”他冷声喝道。 “神经病!”罗淮秀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你!”安一蒙紧接着起身。 “安一蒙,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另外找个地方歇歇火去,别在跟前大呼小叫,我没那个义务伺候你的脾气。”罗淮秀同样起身,迎着他盛怒的脸,毫不示弱的瞪着他,“你别忘了,我只是来这里生孩子的,可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幸亏没要他任何名分,否则她一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到底如何惹到你了?”安一蒙绕过桌子,将她手腕紧紧抓住,似乎怕她随时会落跑般。 “你没惹到我,是我自己找不自在。”罗淮秀没挣扎,只是态度很冷。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突然叹了口气,“安一蒙,我们谈谈吧。” 安一蒙沉着脸恼道,“你又想做何?” 罗淮秀看着他,突然认真起来,“你老实说,这两个月对我还满意吗?” 安一蒙眯了眯了眼,从喉间溢出一字,“嗯。” 罗淮秀扬唇,突然自夸起来,“我也对我很满意,跟你住的两个月里,我自认为对你是用了心的。你穿的、吃的几乎全是我亲手所做,我也没跟你邀半分功。我自认我自己还是挺尽心的,对你的用心不比对我乖宝少。不过……”她突然收住笑,美目中多了一丝冷色,“我对你却是一点都不满意。” “嗯?”安一蒙拧紧了浓眉。 “你在享受我服侍的同时,我却在看你脸色过日子。或许你觉得我做这些事是女人该有的本分,可是你要清楚,我既不是你的妻、又不是你的妾,更不是卖身给你的奴隶,我为何要白白服侍你?”罗淮秀嘲讽的笑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一蒙抓着她手腕提了提。不喜欢她此刻说的话,也不喜欢她此刻说话的语气。 “听不懂就算了。”罗淮秀无所谓的扭开头。 “你今天非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安一蒙瞪着她,带怒的双眼中也有些急躁。在书房里他不过就说话大声了些,这女人居然跟他翻脸,还一副恨不得摆脱他的摸样。 罗淮秀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对着他突然红了眼眶,“安一蒙,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高兴的时候你可以抽点时间关心我,你不高兴的时候就随时给我冷脸,是不是在你心中,我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安一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阴测测的瞪着她。 罗淮秀只当他心虚了,莫名的,心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你说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孩子,我傻所以我信了你。可是事实呢?我睡在你身边两个月了,你却连碰我一下都没有。安一蒙,你要真嫌弃我就直说,别把我当傻子一样看待。我是女人,不是来给你暖被窝的!” 她可以忍受他一时冷落,但绝对忍受不了他一直冷落!说她不要脸她都承认,但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女人。看着他宁愿冲凉都不愿碰她,时日一久,谁敢说心里没想法? 她留在这里,是想着好好过日子的,不是来给他做下人的! “就因为这个原因?”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身上的怒气莫名的没有了,就连声音都低沉了起来。 罗淮秀正想抽出被他握痛的手,突然被他一拽,他两条胳膊像铁臂般把她抱得紧紧的。 她忍不住想发怒,可安一蒙却在她头顶突然说道,“我只是担心伤到孩子……” 罗淮秀抬头瞪他,突然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尴尬—— “我一个女人都不要脸了,你害羞什么?”她没好气的低吼道。 “咳咳咳……”安一蒙突然扭开头。 “安一蒙,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罗淮秀涨红了脸。 “你说呢?”她这话让安一蒙瞬间沉了脸,又扭回头不满的瞪着她。 “我懒得跟你说,也不想再跟你说,赶紧放手!”罗淮秀使着劲推他。过了今晚,等把安翼的热闹看够了,她就收拾东西找女儿去。谁愿意给他暖床谁去,反正她是不会再伺候这人了! 可安一蒙圈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压根就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他算是明白这女人的意思了,发了一通火,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满他‘冷落’了她…… 想到这,他尴尬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他是真为她肚子着想……哪知道她能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面对他铜墙铁壁般的身子,罗淮秀被他勒得快喘不了气了,正准备抬脚踩他,突然门外传来老穆的声音—— “启禀老爷,公子回来了!” 闻言,屋里的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安一蒙又冷了脸。 罗淮秀则是下意识的看向房门外,顿时有些兴奋。那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我先去处理那混账东西的事,你给我在房里待着。”安一蒙总算松了手臂放开她,不过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别乱跑。 看着他走出房门,罗淮秀冷冷一哼,提起裙摆就跟了出去。他说待房里就待房里,他算老几? …… 主院大厅里,安一蒙让人把那些女子又请了过来。 他冷着脸坐在主位上,安翼站在他身前,低着头一直都没说话。 “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安一蒙一开口就是勃然大怒。 他是真被儿子气惨了! 他一直以为儿子规矩本分,所以儿子拖着苏家的婚事他也没说什么,只认为他还没准备好迎娶别人。 谁曾想,突然蹦出十几个女人,一个个全都跟他有关系! 安翼头都没敢抬,对于厅里的众女子,他反应也冷漠,并未多看一眼。 “爹,你能否听孩儿解释?” “解释?”安一蒙怒起指着他,“你还想做何解释?难道她们来不是为了你?难道你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爹,我是清白的……”安翼突然朝他跪了下去,“孩儿只同她们认识,可孩儿发誓没碰过她们任何一人。” 安一蒙睁大眼,再看各个女子的神色,一个个也低着头,不过却没有人站出来否认。 见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碰,要是碰了,看他不打死他! “老爷,还有一女子求见。”突然老穆跑进厅里禀道。 “还有?”安一蒙刚刚缓下怒气又冒上了头,瞪着儿子的脑袋,目光恨不得化成利剑剜他几剑。这混账东西,到底招惹了多少女人?! 还不等他开口让老穆把人带进来,只见一名白衣女子自己走进厅里,穿过众多美艳的女子直接走到安一蒙身前。 “你是?”安一蒙愣了一下,只觉得此女子有些眼熟,像是哪里见过。 “见过安将军。”女子跪在地上先是磕头行礼,随即抬头回道,“民女是墨白的妹妹墨冥汐。” “你来此是为何事?”安一蒙点了点头,算是认出了她。难怪这么眼熟,这丫头是墨白的妹妹,时常在蔚卿王府出现,他在蔚卿王府见过她几次。 “安将军,民女也是为了安公子而来。”墨冥汐跪在地上轻道。 “嗯?”安一蒙又朝儿子瞪了过去。这兔崽子,连就近的人都不放过? 原本一直跪着的安翼在听到墨冥汐说话时突然激动起来,还一下从地上起身,上前就将墨冥汐胳膊给抓住,“你这死女人,跑哪里去了?可真是让我好找!” 这一幕让厅里的人都不禁怔愣。 “混账东西,给我跪下!”安一蒙沉着脸怒道。 “你说,你跑哪去了?”安翼似是没听到他说话,抓着墨冥汐恶狠狠的摇晃起来。 “啪——”突然,一记清脆的声音在他脸颊上响起。 厅里的人包括安一蒙都目瞪口呆,全都看傻了般。 原本毕恭毕敬的墨冥汐不仅出手,还突然发力一掌击向安翼胸口—— “唔——”别说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就是安翼自己都遂不及防,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当众被人打,安翼颜面无存,顿时震怒的指着她,“你发何疯?敢对本公子动手?” 看着满厅里各色各样的女子,墨冥汐眼泪不知不觉的涌出了出来。再看着对面恨不得掐死她的男人,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凄凉和悔恨,泪眼中全是恨,“安翼,知道我去哪里了吗?呵呵……我怀了你的骨肉……本来吧,打掉这个孩子我还心有不舍,如今,我真是庆幸自己做对了。你这种玩弄女人的男人,这辈子不配有孩子!我今日来不是来找你负责的,而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墨冥汐看走了眼才会跟了你,也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89、要不让她进府做小? 89、 “什么?” “什么?” “啊?” 一句‘打掉孩子’让厅里的人震惊,其他女子各个花容失色,羡慕嫉妒恨的瞪着墨冥汐,要不是这地方是安府,估计此刻墨冥汐已经被众女子包围群斗了。 安一蒙瞪大眸孔,有惊也有吓。不是他不信她的话,而是在他眼中,这丫头年纪并不大,在场所有女子中,她怕是最幼小的一个了。 打胎这种事……他不相信她一个小丫头能做得出来! 但从翼儿的反应来看,他对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最不同…… 而安翼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突然冲过去凶狠的抓住了墨冥汐的双肩,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怀了我的骨肉?是不是真的?” 墨冥汐冰冷冷的看着他,那双大眼仿佛碧波注入般不断的涌出晶莹的泪珠,又长又卷的睫毛沾着水滴,小巧的脸蛋犹如被碧水洗过,每一处毛细孔似乎都透着心酸和痛恨。 不同于往日的是,今日的她脸色苍白,眉眼间不见生动之色,好像大病过一场般憔悴虚弱。 安翼当然看出来了,而正是发现她今日同平时很不一样,于是抓着她的双肩近乎咆哮的逼问道,“说啊!你是不是怀了我的骨肉?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墨冥汐泪水流个不停,但小巧的樱桃口却突然划开一丝笑,“打了!我偷偷的把这个孩子打了!” 她声音沙哑,可每一个字都坚定有力,像一个个榔头般狠狠的敲打着安翼的心窝,让他眸孔骤然敛紧,眸光瞬间化为利剑般射着她稚气未脱的脸,凶狠的摇晃着她薄弱的身子,“你敢打掉我的孩子?墨冥汐,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滚开——”墨冥汐突然激动的将他推开。 对他的失控,对其他人错愣震惊的神色,她完全没在意,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安翼冲上去欲将她抓住。 但墨冥汐像是后背长了眼睛般,突然运功直接朝厅外飞去。 “死女人,还敢跑——”安翼铁青着脸怒吼,脚尖一垫,瞬间追了出去。 莫名的,他心里有一把怒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心窝子都痛了。这该死的东西,一声不响的跑了,害他好找,现在回来不但不认错,还给他带来这么震惊的一个消息—— 她竟私自打掉了他的孩子! 那是他的种,她有何资格? 眼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飞出去,安一蒙也没停留,大步奔向厅外。 其他女子也全都纷纷追了出去。 安翼就这么跑了,她们哪点甘心啊! 来这里这么久了,就没一个女人跟他说上了话。而一个并不起眼的小丫头却让他又吼又怒的,而且人还被她给勾走了。她们远道而来可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要安翼兑现诺言的。一个毛丫头难道还想同她们抢男人? 她们这些人,其中不少女子并不缺乏端庄贵气,看穿着举止家境似乎还不错。若要问这些大家闺女们为何蜂拥前来,甚至不顾闺誉倒追一个男人,这就得从半月前说起了—— 这些女子分别来自四面八方,半个月前突然收到一封书信,信中所写安翼在京城即将迎娶苏家之女为妻…… 这些姑娘小姐们收到信就傻眼了。想起安翼给她们的承诺,暂且不论这信上所书的事是真是假,都不由得焦急起来。一个个人当即收拾好包袱连夜奔向京城—— 至于她们收到的信出自何人之手,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姑娘小姐们来了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让人震惊又愤怒的一幕幕。原来她们心中盼着的俊美情郎不单单只对一人许诺,而是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地方向不同的女人都许过娶对方为妻的诺言! 眼下,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毛丫头,居然说有了她们情郎的孩子…… 花园里,一男一女全然不顾在场的人,拉开架势动起了真功夫,拳脚相向、谁都不甘示弱。 面对功夫了得的墨冥汐,安翼虽是男人,可却没捞到一点好处,气得他肺炸不说,还打红了眼。愤怒的火有心而外散发出来,比炸毛的狮子还凶恶,那喉咙间的吼声一声声震着旁人的耳朵,又难听又刺耳—— “死女人,你再不住手,我真杀了你!” “该死的东西,你还给我来真的,看我逮着你不扒了你的皮!” “别跑,给我站住——” 而墨冥汐呢,除了躲避他的追赶堵拦外,还不忘攻击他,灵敏的身手加上上乘的轻功,两人追斗了半天,安翼硬是连她衣角边都没抓住过。 不过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越打气势越弱。不是她没本事还击,而是她气色不对劲,安翼是越打脸色越发涨红,而她则是越打脸色越灰白。 而就在她身子突然微晃,安翼见机准备扑抓她时,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句,“蔚卿王到——” 安翼分了一下神,墨冥汐趁机逃过他爪子,突然朝走进花园里的一行人飞了过去。 “汐汐?!”看着飞扑而来的女孩,墨白诧异不已,下意识的就将她身子接住,定眼一看,他不禁火大,“不是让你回老家吗?为何你会在安府?还有,你做何去了,怎么跟死人一般摸样?” 不怪他说话难听,实在是墨冥汐的脸色很不对劲的,巴掌大的脸灰白无力,眼神涣散无波,就连喘气都有些急促—— “哥……我……”靠着墨白的胸膛,她脑袋突然一歪,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幕让南宫司痕和罗魅都微微怔愣,他们只听说安府这里出了事,很热闹,哪知道一来就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 这何止热闹哦,简直赶得上戏台唱戏了! 打架就算了,周围站着这么多美貌年轻的女子是几个意思? “乖宝!”看到墨冥汐晕迷时罗淮秀就从假山后跑了出来,见女儿还在原地发愣,拉着女儿的手就焦急的朝女儿喊道,“乖宝,快救汐汐!” 他们的对话她在厅外都听到了,同样也是震惊得不行,压根没想墨冥汐和安翼居然有这样的关系,而且还有了孩子…… 他们出来就打,她本来想喊住手的,可是见安翼没讨到便宜,所以就没开口。加上她没工夫,哪里敢往前凑,两个人是动了真格的,她冒然上去不是送死么? 不是她怕死,而是她肚子里也有一个。 罗淮秀不但招呼女儿救人,还指着自己住的方向朝墨白急声道,“快把汐汐抱房里去!” 她一手拽着墨白衣袖,一手拉着女儿手腕,焦急的不行。 墨白也不敢迟疑,抱起自家妹妹就朝她指的方向跑。 罗魅皱着眉头,尽管一句话都没说,但还是跟了上去。 安翼站在原地,犹如石化般动也不动。 安一蒙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也跟着罗淮秀去了。 对这个儿子,他是失望到不想同他说话。他骗了这么多女子不说,还把人家小姑娘给玩弄了,甚至把肚子都给人家搞大了,他心里除了失望外,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怒气。 这混账东西,太不像话了! 从小到大,他对他过于宠爱,他要做什么他都没反对过。在他看来,儿子自幼聪明伶俐,做事也勤奋上进,几乎没有让他失望和操心过。 虽是养子,可他一直将他视若己出,甚至将他作为安家的继承人培养。只等他将来能有所作为和出息,好接任他的位置继续为国效力、为安家争光。 可谁知道,他私下竟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廉耻。瞧瞧这一个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他是真的差点被气死过去。 他究竟是何时学坏的? 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怎能如此胡闹?! …… 紧闭的房门外站着一群人,全都把注意力投放在门上。 许久之后,房门终于开了。 罗淮秀和罗魅先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陌生的妇人,是安一蒙派人去请来的稳婆。 “王妃,汐汐她怎样了?”墨白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焦急之色。他现在不想去追究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只想知道自己妹妹现在是否有事,刚刚她晕倒的那一刻真把他吓惨了。 “她没事了。”罗魅淡声道。 “那她……”墨白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她只是小产过后身子虚弱,加之没有认真调理才会这样。”罗魅给出了答案。 “小产?!”墨白眸孔睁大,又震惊又不信。 “稳婆,你来说吧。”罗魅朝身后扫了一眼。 “是。”被唤‘稳婆’的妇人上前,毕恭毕敬的说道,“房里那位姑娘确实小产过,大概就在几日前。” 她这话一出,静候在此等消息的人再次为之震惊。 特别是安一蒙,看着一旁垂着头、身子紧绷,犹如被点了穴的儿子,当众厉声怒斥,“混账东西,瞧你干得好事!” 稳婆是他让人找来的,能错得了?他现在气愤的不是儿子的胡来,而是儿子的不负责任! 如果儿子只是要女人,他这个做爹的也不多说,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有个女人无可厚非。可是……他却恬不知耻的到处留情,还把人家肚子搞大! 暂不说那孩子是如何没有的,仅是儿子的行为就让他气愤难消。 安翼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僵硬的要往屋里去。 “干什么?”罗淮秀突然挡在他身前,凶狠的瞪着他,“你还想伤害汐汐?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尽干这种缺德事?汐汐才多大,你居然如此玩弄她,你还是人不?” “让开。”安翼头也不抬的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命令。 “让?”罗淮秀冷笑,“凭什么?汐汐除了被你玩弄外,跟你一个铜板关系都没有,她亲大哥还在这里呢,你有什么资格进去看她?” “让开!”安翼再次开口,命令的语气越发冷冽。 “安翼!”安一蒙沉着脸厉声喝道。 安翼也没回头看他,只是抬眼恶狠狠的瞪着罗淮秀。他俊美的脸上不再带有邪气,而是布满了戾气。 就在这时,墨白突然走过他身旁,绕过罗淮秀径直走了房内。 很快,他怀中抱着晕睡的自家妹妹出现,罗淮秀主动为他让路。而就在墨白再次走过安翼身旁时,突然肩膀被人抓住。 他冷着脸扭头看去,紧敛的双眼中有着深深的恨意,“安公子,别欺人太甚!” “把她放下!”安翼脸色如覆冰般冷冽,没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间磨出来的。 “你虽贵为将军之子,但你还没资格过问我们兄妹的事!还请你自重!”墨白咬着牙同样一字一字的溢道。随即挥手,将肩膀上他的手给甩开,然后抱着怀里的妹妹径直往院外走去。 “站住!”眼看着儿子要追人,安一蒙沉着脸上前将他喝住,并抬手指着他,“你这混账东西,是想气死我不成?” 不等儿子开口,他朝不远处的侍卫冷声下令,“来人,把公子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是!”几名侍卫忙应声,随即上前将安翼团团围住。 安翼没再有动作,只是僵硬的站在远处。那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墨白离去的方向,目光沉入死水,似是恨意满满,又似不甘心…… “乖宝,要不你们先回去吧。”罗淮秀拉了拉女儿的手,“汐汐还需要人照顾,你帮她弄些补身的东西好吗?” “嗯。”罗魅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她也没心情留在这里,本来吧,听说安府有热闹可看,还是关于安翼的。可谁知道来了之后竟是这般‘热闹’,哪怕她早就知道墨冥汐和安翼有亲密的关系,可在知道她打掉孩子之后,还是很震惊。 他们不但有关系,还搞出‘人命’来了,最让人诧异的是墨冥汐居然自己打掉了安翼的孩子。这太让她意外和想不通了。要知道,她大可以凭这个孩子正大光明的和安翼在一起,可她却偷偷打掉这个孩子…… 对在场的其他女子,罗魅没啥感觉,要说有,也只有一种恶心感。安翼风流在外,她早就知道。以前在榆峰县的时候,就听他吹嘘过在哪里哪里结识了新欢,对方是如何对他倾心、如何对他死心塌地、如何非他不嫁…… 虽然她们没见过他所说的女子,可是每次听他吹说那些风流事,都那么详尽细致,且不说他是否真有过那么多女人,光凭他说出的那些话,她们就能判他一个字——渣! 有哪个正经的男人会动不动就炫耀自己的风流?有几个正常男人会把这种事当做骄傲的资本?他不是渣是什么? 像她现在和南宫司痕在一起,别说南宫司痕会把她拿出去当谈资,就算有人在他面前提她的名字,恐怕他也会生气。何况还是两个人亲亲我我的事,那更是*中的*。 他们匆匆来又匆匆离开安府。 看着还在自己府里的一众年轻女子,安一蒙甚是头大。虽然安翼说同这些女子并未有肌肤之亲,她们也都默认了,可这些女子到底是儿子招惹出来的,且一个个还拿着信物前来。要如何安置她们,他还真是不好做。 而安翼在他怒喝下僵硬的被侍卫架着离开了。 其他女子安一蒙依然让她们先住到别的院子里,也安抚过她们会解决好她们和安翼的事。 闹剧总算停了,但也只是停下,至于后面要如何做安一蒙也拿不定主意。他现在看到儿子就来气,恨不得抽他几鞭子。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冷静下来,看能否想到好点的办法把那些女子打发了。 房间里,他在床边生闷气,罗淮秀也不同他说话,坐在桌边纳鞋底。其实这些针线活不需要她做的,可她就是闲不住,现在为了孩子没法开展自己的事业,手里要是再不做点事,她反而更烦躁。 “淮秀。” 听到低沉的唤声,罗淮秀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抬头朝床边看去,见安一蒙正盯着她,脸色还是那么阴沉沉的,不过目光却比上午在书房时温和得多。 “嗯?”她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你说那些女子该如何安置?”安一蒙突然问道。 “问我啊?”罗淮秀眨了眨眼,“这事我可没资格开口。” “你怎会没资格?”安一蒙目光微沉。 “我哪来资格?”罗淮秀面无表情的反问。她就是一个只为在此生孩子的女人,去管他们父子的闲事,她吃饱了没事干? 安一蒙哪会听不懂她的话,顿时来了几分气性,“你早晚也会嫁给我,这府里的事你不管谁管?” “呵……”罗淮秀笑了笑,嘲讽的撇嘴,“说得好像我非你不嫁似的。” 别说她没想过再嫁,就算想过,也不接受他这样的求婚。这哪是求婚,这是逼婚,纯属是他大男子主义作怪,俗称自以为是的决定罢了。 “你再说一次?”安一蒙绷紧了脸,眼中射出怒火。 “哼!”罗淮秀低下头,不理他了。当他的下人洗衣做饭、铺床暖被、外加生儿育女……这些就够她委屈了,现在还要她替他分忧解难,他以为她罗淮秀天生就是给人做牛做马的? “过来!” 一听他命令般的声音,罗淮秀就忍不住来气,把还未纳好的鞋底往桌上一拍,凶悍的瞪向他,“要过来也是你过来!我一个孕妇你不知道心疼我就算了,还尽瞎使唤。安一蒙,你够了哈,再对我使架子,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安一蒙眯着眼,冷飕飕的反问。 他那一副‘你能如何’的嘲讽摸样让罗淮秀呼啦从凳子上起身,手扶着肚子气愤的朝他走了过去,嘴里骂道,“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怎的?安一蒙,我今日非给你……啊……” 她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刚走近就被安一蒙捞到身前,还落到他腿上坐着。 身子被他禁锢着,罗淮秀狠狠瞪着他,“怎么,还想对我动手?” 瞧着她凶悍的摸样,安一蒙哭笑不得,手抚着她肚子的时候,语气莫名的软了下来,“我就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罢了。” 罗淮秀移开冷脸,“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跟你儿子更没多大的关系,凭什么我得为你们父子考虑?更何况,你自己的儿子自己都搞不定,别人如何插手?” 安一蒙再次沉了脸,“你非要把自己当外人?” 他要成亲,是她不同意,这能怨他? 罗淮秀冷眼斜睨着他,“我不是外人,难道还是你内人?你有把我当内人?” 安一蒙脸黑的咬牙道,“明日就拜堂成亲!” 罗淮秀推了推他,冷笑,“谁稀罕嫁你?我才不想当活寡妇!” 安一蒙险些吐血,“你?!” 就在罗淮秀想挣脱他时,突然身子一轻,天旋地转之后,她人已经被安一蒙放到了床里。 瞧着安一蒙黑着脸脱衣的动作,她先是一愣,随即‘呵呵’笑起来,“安一蒙,你以为这样就行了?求来的事我可不稀罕!” 安一蒙停下抽腰带的动作,怒容满面的瞪着她,“那你想我如何做?” 这女人,要不是她怀着孩子,他早打她一顿板子了!什么话都是她在说,他做与不做都是他的错,哪有像她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罗淮秀慢吞吞的坐好,手抚着肚子,瞥了他一眼,“你若不是真心的,那就别敷衍我,我宁可继续像现在这样。” 安一蒙坐回床上,沉着脸不说话了。 罗淮秀掀了掀眼皮,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只觉得好笑。她都没气,他气个毛线! 叹了口气,她冷不丁开口道,“要我说那些女子还是尽快打发走吧。虽然人是安翼招惹的,可如果安翼没碰过她们,那这事也好办。反正那小子已经够缺德了,不如再缺德一次,跟那些女子好好摊牌,就说之前都是开玩笑的。” 安一蒙沉着脸看向她,“你确定此法可行?” 罗淮秀没好气,“不这样做难道把他们都留下来当小妾?我看那些女子中有好几个穿着打扮都不俗,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就算她们愿意做小,那也得考虑她们的家人。更何况你儿子全是玩弄之心,根本没想过要负责,留她们下来岂不是毁了她们一生?” 安一蒙抿紧着薄唇沉默起来。他承认她说得有些道理…… 罗淮秀又叹道,“感情这事还是要讲究真情实意,安翼那小子花言巧语的骗人,这本身就是他的错了。如果再不知悔改、继续欺骗别人感情,那就是错上加错。你这当爹的不摆正好态度,如果只顾着自己儿子、不顾别人姑娘下半辈子的幸福,那你就等于助纣为虐。你设身处地想想,我如果生了一个女儿,待你女儿今后也遇到这种事,你这做爹的会同意?” 安一蒙瞬间怒道,“谁敢对我女儿这般,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罗淮秀点头,“对嘛,你自己都接受不了,更何况那些姑娘的爹娘呢?” 安一蒙突然间盯着她肚子,“你确定你肚子里怀的是女儿?” 罗淮秀狠狠的抽了一下嘴角,“……”她就说嘛,如果她生女儿,这人一定会嫌弃的。不,不是他一人,是整个社会都是如此。重男轻女的观念太重了…… 见她不说话,安一蒙也没逼问,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她肚子。 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自从得知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只知道他有了亲生骨肉,至于是男是女,他真没考虑过。 其实他也不用考虑,他中年得子,已经是老天庇佑,万幸之至了,就算是女儿那又如何?大不了以后招个女婿就是。 “我说你看什么看?”发现他神色不对劲,罗淮秀赶忙捂着肚子。 “咳咳咳……”安一蒙不正常的移开目光。想到什么,他突然又严肃起来,“那……那个叫汐汐的该如何安置?” 他这一问,罗淮秀也不禁纠结起来。 安一蒙试探般的问道,“要不让她进府给翼儿做小?” 闻言,罗淮秀瞬间冷了脸,“不行!” 安一蒙皱眉,“为何不行?难不成让翼儿娶她为妻?以她的身份……” 他话未完,罗淮秀就有些炸了,“身份身份……她身份怎么了?就因为她没家世没背景所以就必须低人一等?你要知道,不负责任的是你儿子,是他糟蹋了汐汐!” 安一蒙沉了脸,“可翼儿同苏家小姐的婚事已定,难道让苏家小姐做小?” 其他女子怎么安置都好,就如同她所说,翼儿没碰过那些女子。可那个叫墨冥汐的丫头却是不一样,好歹算半个蔚卿王府的人,更何况对方还同他翼儿有过肌肤之亲,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始终说不过去。说轻点是翼儿不负责任,往重了说就是他这个做爹的没把儿子管教好,让儿子在外胡作非为。 但要翼儿娶那墨冥汐为妻,实在不妥。苏家是名门大家,那苏念荷是苏家堂堂正正的嫡女,墨冥汐不做小,难道让苏家小姐给翼儿做小? 90、胎动 罗淮秀恨不得手上有把钉耙,然后给他砸过去。他的话是有理,可是满嘴都是嫌弃,心里那种尊卑观念简直根深蒂固,让她又反感又心寒。 “安一蒙,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想法。是,汐汐是出生低贱,没家世没背景,就是唯一的哥哥也只是蔚卿王身边一名小小的护卫。你看不上她做儿媳,我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你们安家的事,安翼娶谁为妻也关系着你在朝中的人脉和颜面。但如果照你这么个观念,那像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这辈子就不能再嫁,只能出家为尼了?”她说着话欲起身,“比起汐汐低贱的身份,我这种犯贱的女人更没资格在你们安府出现。行,我什么都不说了,今日我就收拾东西,明早就去找座尼姑庵然后剃度出家。如果哪天受不了,我就自己找根绳子悬梁自尽。” “你!”安一蒙大骇,许是被她的话吓到,脸上都浮出了青色。在她双脚刚要猜到地上时,他快速的伸出手将她腰身搂住。 罗淮秀瞬间跌坐在他腿上。 面对身后铜墙般硬邦邦的胸膛,她不禁哑然失笑,当然,不是那种愉悦的笑,而是极度心寒的笑,“呵呵……安一蒙,你知道吗,我们母女为何胆子大?不是因为我们有多硬气,也不是我们母女俩有多强的后台,而是我们母女俩算起来都死过两次了……第一次,我和乖宝在山间遭遇山体滑坡被泥石掩埋,第二次,是现在的这具身体悬梁自尽。我们拥有着两个世界的记忆,你说我们还能怕什么?我和乖宝约定过,就算在这个世界我们活不下去,如果有一天面对死亡,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死在一起……因为我们相信我们母女还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我……” “你先别说话,等我把话说完。”罗淮秀没回头看他,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和乖宝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个安稳的落脚点好好过日子,至于是什么人陪着我们,我们要求也不高,只要能真心实意的对我们就好。我原本想着,这一生就这么过吧,只要乖宝能找个可靠的男人,下半生有人照顾,我也就欣慰了。至于我和你的事,我也承认过,一开始我的确是想利用你达到气走薛朝奇的目的。孩子的事真的是意外,我也措手不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有想过不要孩子,可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骨肉。可是一想到他生下来只有娘没有爹,又像他姐姐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心里就难受。你说想娶我,我很知足,有你这句话就行。可从刚刚同你的对话来看,安一蒙,我发现我想多了。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孩子而已,其实你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我的。你能拿尊卑观念去决定汐汐的地位,那我这种结过婚又替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呢?在你心里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你和她不同!”安一蒙突然在她身后怒道。 “不同?”罗淮秀这才转过头,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带怒的脸,“有何不同?在世人眼中,我应该比汐汐更难让人接受。她好歹是个清白的姑娘,可我呢?呵呵……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贱的。” “你是不是还要说这些混账话?”安一蒙敛紧着眼中的怒光,突然充满威胁的问道。 “我说的是大实话,你都看不起墨冥汐做你的儿媳,又如何能看得起我这种破鞋?” “罗淮秀,你给我闭嘴!”安一蒙突然低吼。 就在罗淮秀下意识的想揉揉被他震痛的耳朵,突然眼前一晃,安一蒙竟将她压在了床上。 当他薄唇堵上她的时候,她也没挣扎,只是眼里带着冷笑,被迫的承受他的怒气。 当一件件衣物被他抛下床时,她也没拒绝,只是有些不适应,毕竟他们真正有肌肤之亲的次数不多,大多时候都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她也没有多投入,只是身体本能的接受,加上气力比不过人家,也只能投降。直到紧要关头,她突然撑着他绷紧又结实的胸膛,有些嘲讽的开口,“安将军,‘白日宣淫’这种事可要不得哦,会有损你威严的。” “闭嘴!”安一蒙低喝,拉开她的双手再次堵上她有些微肿的红唇。 …… 无力的软在他怀中,落花秀半眯着眼,眼角有些湿润。还好,他没胡来。 只是这样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疼吗?”安一蒙大手抚着她微凸的肚子,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他自认为已经很克制了,只是不知道她的感受。一直不碰她,就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冲动,然后伤到她和孩子,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他有别的心思。 “不疼。”罗淮秀不冷不热的回道。 “可有其他不适的?”安一蒙又问道。 “没有。” “嗯,那就好。”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再开口,床幔里还有着欢愉的气息,但气氛却有些压抑。 按理说,两个人住一起这么久了,多少有些温情吧,可是从彼此沉默的态度上来看,真找不到一点甜蜜的感觉。反而像极了他们之前的那两次欢好,完事后形同陌路人。 “淮秀……”最终还是安一蒙先忍不住开口。 “说。”罗淮秀闭着眼应了一个字。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罗淮秀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带着一丝不耐烦,“安翼同汐汐的事我不会插手的,我之所以帮汐汐说话,那是因为我和她投缘。既然你们父子接受不了她,我当然尊重你们的意思。反正又不是给我当儿媳妇,我没必要操那个心。而且安翼和她的事也不是你们父子才能决定的,这还得看汐汐是否愿意。你说对吗?” “你非得把话说如此冷漠?”安一蒙抓着她肩膀不满的瞪着她,“什么叫不是你儿媳妇?她若到我们安府,那就得叫你一声婆母!” “算了吧,我估计没这个缘分。”罗淮秀扭开头,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家世普通的你们看不上,家世好的估计对方也看不上我这样的婆母。” “你!”安一蒙真差点被她气吐血。 “我累了,想休息。”罗淮秀扭了扭身子,摆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他是比前两次温柔得多,可再温柔再体贴她还是不舒服,里里外外都一样。 安一蒙皱着眉,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想说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她表现出来的疲惫,他下意识的又摸到她肚子上,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手心。 他猛的掀开被子,可并没有发现异样,再看自己的手掌,除了一层茧子外,也没多余的东西。 “你干什么啊!”罗淮秀脸黑的怒道,并快速将被子重新盖在身上。老色鬼!刚刚没看够啊?都让他吃干抹净了,还想怎样?她现在才没心情陪他多来几次!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又继续摸上她肚子,而且来回抚着。刚刚他真的碰到东西了!像被什么弹了一下…… 就在他摸了好一会儿,罗淮秀都准备发火的时候,突然他又感觉到手心被什么挠了一下。 “……”他睁大眼,再次将被子掀开,目光直直的盯着罗淮秀肚子。 “安一蒙,你变态是不是?”罗淮秀那真是来气了。 “有东西……”安一蒙指着她突凸的肚子。 “那是你儿子!”罗淮秀没好气的低吼。她真是服了,这人还真是没当过爹的,连胎动都不知道! “……”安一蒙怔愣。 “安一蒙,你能不能有点常识?”罗淮秀抚额,“这只是胎动胎动!”她知道他在奇怪什么,刚刚那两下她感觉更明显。 孩子都四个月了,有点胎动再正常不过,要是一动不动,她才该担心了。 “胎动?”安一蒙看向她,目光里有着复杂。才四个月就能动了吗? 不怪他无知,而是他确实没经历过…… 前妻早亡,他一直孤寡着,别说当爹了,就是对女人的事也从未上心过。早些年一直在外征战,身边也全是男人,就这一年空闲下来,他去哪里了解女人? “我……”罗淮秀再次把被子盖回身上,都想一脚踹他下床了。 安一蒙回过神,不甘心的又把手伸进被窝里。 罗淮秀这次可没随他愿了,赶忙将他手腕抓住,不满的瞪着他,“你别再摸了,再摸就不怕吓到你儿子?” “啊?”安一蒙下意识的把手抽回去。 “噗!”罗淮秀没忍住,突然喷笑。还真有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人! 看着她失笑,安一蒙这才察觉到被她给骗了,顿时绷紧了脸又要去掀她被子。 “你干什么啊?”罗淮秀这次没让他得逞,死死的抓住被角。 “我就看看。” “看毛线!给我闪开!”罗淮秀忍不住爆粗,侧过身子不理他,“老娘现在心情不爽,你最好别惹我!” 她可没忘记他们还在闹矛盾! “……”安一蒙脸黑。 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回想着刚才轻柔的触感,那微妙的感觉他无法形容,但莫名的让他心口发热,浑身似乎都蔓延着一股暖意。 那是他儿子在同他打招呼? “淮秀……”看着女人冷漠的背影,他突然碰了碰她的肩。 “睡着了。” “……”安一蒙狠狠抽了一下唇角。这女人,太记仇了! 可他还想摸摸自己儿子…… “淮秀……我……” “我说了我心情不爽,别惹我!”罗淮秀头都没回一下。说她真心酸也好,说她赌气也罢,她现在真没心情搭理他。 安一蒙伸出的手僵硬的垂在半空,沉默片刻,他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他不知道如果他再惹恼了她,她是否会跟孩子说、让孩子不理他…… …… 蔚卿王府—— 书房偏房中,罗魅整理着药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又继续着手里的事。 “累吗?”南宫司痕从身后将她搂住。 “不累。”罗魅轻轻摇头。 “她可是很严重?” “嗯,有些严重。”罗魅如实道,“她年纪稍少,若是不调理好,今后怕是很难再有孕。” 南宫司痕没出声了。对这些事他只需要知道个结果就好,别的一概不会多过问。 罗魅也没多说什么,任由他在后搂着自己,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对墨冥汐,其实她心里还是有所排斥的,主要是她同安翼的关系。之前没拿捏到证据,只是猜测,现在证实了他们间的确有亲密来往,说实话,她心里是有气的。 也就是说上次她给母亲的‘保胎药’的确是受安翼指使,母亲被绑架那一次也的确是他们自编自演的戏码…… 她不知道墨冥汐为何会打掉安翼的孩子,也许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安翼不会娶她,也许是因为安翼其他女人,不管怎么说,她始终和安翼好过,当过安翼的合伙人。这次帮她,可以说是不情不愿的。 母亲心疼这个女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看在墨白的面子上。 想到什么,她突然朝身后看了一眼,“不去关心一下你那好兄弟如何了?” 南宫司痕冷哼,“打死打残都同本王无关。” 罗魅勾了勾唇,“是你把那些女人招呼到京城里来的?” 除了他,她真的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做这事。貌似知道安翼风流成性的人并不多,江离尘也有嫌疑,可他没动机,唯一有动机的就是自家男人。 南宫司痕抬手轻捏她鼻子,得意的轻笑,“难道只许他给我们添堵,就不许我给他添堵?” 罗魅点头,“嗯,做得好。” 她一点都不吝啬夸赞他,也没觉得他就是小人。对安翼那种人,就该背地里多整整他,否则他们心里那口气始终消不了。 尽管她没看到安翼有不好的下场,但母亲急匆匆的来叫他们前去,想来安府发生的事肯定精彩。至于安翼后面会如何,她不需要在意,只要想到揭穿他花心无耻的一面,她心里还是挺爽的。 从书房离开,外面天都黑了,夫妻俩也没遛弯,直接回了卧房。 罗魅刚准备吩咐人准备热水、打算洗掉身上的药气时,慧心突然在门外禀报,“启禀王爷、王妃,墨护卫和墨姑娘在外求见。” 南宫司痕脸色沉了沉,看向罗魅。 罗魅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才对门外道,“让他们进来吧。” 自她嫁进来后,墨白没再随意进出这里,这大晚上带着自己妹妹前来,肯定不是他有事。 同南宫司痕相视了一眼,两人坐到桌边,等着他们兄妹俩进来。 …… 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妹俩,罗魅面无表情,特别是眼前虚弱但神情认真坚定的墨冥汐,她都有种无语的感觉。 这丫头年纪不大,可做事却一次次的让她意外。 见她久久不开口,墨冥汐再次磕起了头,许是怕罗魅拒绝,说话都带着一丝哭腔,“王妃,求您让奴婢跟在您身边吧?奴婢知道自己之前犯过错,是奴婢识人不清才会受人利用,奴婢知错,奴婢发誓以后再也不听信他人花言巧语了。奴婢只想像哥哥一样为王爷和王妃做事,从今以后只忠于王爷和王妃。如有违背,奴婢不得好死。” 墨白抱拳替她求情,“王爷、王妃,汐汐她是真的知错了。属下问过她的意思,她打掉孩子就是要同安公子一刀两断。恳请王爷王妃给她一次机会,属下愿以性命担保,她绝对不会再有二心。若她再犯错,属下一定会亲自处置她、绝不姑息!” 罗魅皱着看着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可对墨白,她确实生不出气来。他为人忠诚,做事本分守纪,是个忠心护主的人。 可要她把墨冥汐留在自己身边…… 她始终有些膈应。 就算她说要同安翼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可她到底做过安翼的女人。万一有一天安翼又用花言巧语把她哄住了呢?那她不还得把他们全部给卖了? 她这人看人做事可不是按关系来的,墨白是墨白,墨冥汐是墨冥汐,不是说信任墨白,就能信任同他有关的人。 为难之下,她看向身侧的男人。这事她决定不了…… 南宫司痕看了她一眼,突然朝兄妹俩道,“起来吧。” 兄妹俩跪在地上没敢动。主要是罗魅一句话都没说。 南宫司痕微微眯眼,看向墨冥汐,沉声道,“墨冥汐。” 墨冥汐突然颤了下,“王爷,奴婢在。” “看在墨白的份上,本王对你向来包容,甚至允许你自由出入我府。对之前的事,本王念在你年幼无知,尚可原谅你一次。但从今以后,你若想继续留在蔚卿王府中,本王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才可。” 墨冥汐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但眼里充满惊喜,“王爷,莫说两个条件,就算让墨冥汐上刀山下火海,墨冥汐也愿意!” 南宫司痕冷声道,“其一,你必须签下卖身契,从此为奴为婢。其二,不许你再同安翼有任何来往。你只要答应这两条,本王准许你留在王妃身边做事。但你需紧记,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犯傻、做出本王和王妃无法忍受之事,本王不仅不会放过你,就连你大哥本王也要一同治罪!你可听明白了?” 91、终究抵不过前任这两字 墨冥汐激动的磕头,“谢王爷……谢王爷……奴婢愿卖身为奴,一辈子服侍王爷王妃!” 她这是高兴了,可墨白却突然拉了拉,用眼神示意。 墨冥汐抬头,面对罗魅没有表情的脸,顿时激动的表情僵在小脸上,心一下子犹如跌入谷底深处,凉飕飕的。 虽然王爷留下了她,可是……王妃却没点头。 “王……王妃……”她胆怯开口,对这位王妃,她虽然知道她是好人,可是莫名的就是有些怕她。 “起来吧,别跪着了。”罗魅淡淡的开口。她还能说什么,自家男人都同意了。 “谢王妃!”墨冥汐一听,这才又激动的对她磕头。 “谢王爷、谢王妃。”墨白也是感激的对夫妻俩磕了一个响头。能跟着他们主子,他知道这是他们兄妹的福气。 “墨冥汐。”待他们兄妹起身,罗魅这才沉着脸正式开口。 “奴婢在。”墨冥汐恭敬的应道。 “看在你身子虚弱的份上,本王妃先容你休养一段时日。待你身子好了再来本王妃身边做事,同时也希望你在这段时日内考虑清楚,是否是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要留在我们身边。我这人不喜欢说空话,也不喜欢听空话,给你时间思考,不是说本王妃对你有意见,而是本王妃希望你能以最佳的状态在我们身边做事。以后签了卖身契,可就不像以前那般自由了,做错事我是可是不会心软的,就算有你哥在,我一样对事不对人。” “谢王妃宽容大量!奴婢定会紧记您的话,恪守本分,好好做事。”墨冥汐又跪下磕了一个头。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退下吧。”罗魅对她叹了口气,“近段时日,你尽量少出门,不沾冷水,不食冷东西,我开的那些药每日需按时服用,争取把身子调理好,我身边只要健康的人,可不要病秧子。” 她说的话虽然冷漠无情,可却让墨冥汐红了眼眶,眼里多了许多感动。这段时间每时每刻她都犹如在噩梦中,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更是犹如利刀剐肉、痛不欲生,不敢声张、没脸求救,身心所受的折磨她甚至不愿去回想…… 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她不怨别人,只恨自己太傻太天真。 如今有王妃亲自帮她调理身子,大哥也陪在她身边,她寒透的心似乎注入了暖流,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看着他们兄妹俩离开,罗魅这才冷飕飕的剜了身旁一眼。 “怎么了?”南宫司痕不解的看着她,但那似笑非笑的唇角显然是明知故问。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罗魅起身朝床走去,懒得理他。 “……”南宫司痕抽了抽唇角。 起身,跟了过去。 罗魅坐在床边生着闷气,见他走过来挡在自己身前,有些没好气,“别挡着,要睡你自己先睡。” 这人真是够独断的,要把人留下,好歹也该跟她商量,可他就这么决定了。没错,她是纠结该不该留下墨冥汐,但她向他示意,不是要他立马答应的,而是希望他能找个借口婉拒。 毕竟他才是墨白真正的主子,他说什么墨白都不会有意见。 “帮我更衣。”南宫司痕伸展开双臂,霸道的要求道。 “你没长手脚?”罗魅抬眼继续用眼神剜他。 “那我帮你脱?”南宫司痕突然邪气的笑道,还抬手将她突然推向身后。 “你——”罗魅遂不及防的往后仰,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已经朝自己压来。她双手下意识的抵住他胸膛,忍着骂他的冲动,没好气的道,“洗都没洗,一身都是药味,你不嫌臭?” 本来想洗个澡再睡觉的,谁知道墨白和墨冥汐会过来。还有这人,都不向她解释解释留下墨冥汐的原因,想这么混过去,他当她好唬弄的? “臭吗?”南宫司痕突然低头在她身上嗅了起来,先是发顶,接着耳鬓,再接着耳后…… “南宫司痕,你给我起开!”眼看着他鼻子嗅到她锁骨下了,罗魅脸黑的喝道。 “没闻出臭味。”南宫司痕抬起头,突然道,“难道为夫鼻子坏了?” 看着他眼中那一抹暗藏的笑意,罗魅差点抬脚踹他。 “乖宝,早点歇了,嗯?”说着话,南宫司痕主动的为她解开腰间束带。 “我要洗澡!”罗魅咬牙。 “等下再洗……”南宫司痕拉开她的手,突然对她咬耳朵,“一会儿为夫亲自为你洗。” “停!”见他要撩自己衣襟,罗魅赶紧将他大手抓住,冷眼不满的瞪着他,“把话说完了先!” “嗯?”南宫司痕抬了抬眉。 “为何要让墨冥汐留下?你有的是借口打发走她,不是吗?”他开口拒绝,墨白一定不敢说什么,而且打发墨冥汐的方式也很多,比如说送她回老家,或者送她去别处都行,非得留她下来,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她都问得这么直接了,南宫司痕哪里还能装傻? 看着她暗藏怒气的双眼,他眸光也没躲闪,垂在她上方,低沉道,“正是因为她打掉孩子,我才同意留下她。” 罗魅皱眉,“你就不怕她使苦肉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被安翼灌了迷糊汤呢? 南宫司痕摇了摇头,“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没有那么重的心机。” 罗魅撇嘴,她不否认他的话,但不代表认同他,毕竟她和墨冥汐接触不多,要知道对方是何样的人,只有真正接触过才会了解。 南宫司痕抚着她两道紧蹙的柳眉,似是要将它们抚平,“留下她,一方面是看在墨白的份上,再者,她自幼习武,身手不错,我将她留下,是希望她能在你身边护你安危。” 罗魅更不满,“你就这么信任她?” 南宫司痕轻笑,“不是信任,是觉得她还有些用。培养一个亲信不容易,只要她是真心同安翼断绝来往,我也不吝啬给她一个机会。” 没错,这才是他的目的。她身边一直都缺一个可用之人,虽然慧心慧意两人做事也稳妥,但论身手和胆气始终让他不满。 他也一直在暗中寻找,想让她身边多个有用之人,只不过这并非一件易事。对方不仅要身手好能护她安危,还要对她尽责尽忠,缺一样都不行。 而墨冥汐,不能他完全信任她,但的确算一个可塑之才。 罗魅无言以答。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可他说的话也有道理…… 罢了,与其同他争执这个,不如好好观察墨冥汐的态度。总之一句话,她若真是一心一意,她也不会亏待她,但她若还是老样子,受安翼迷惑、听他摆布,那就休怪她不客气。就算她身手好那又如何,当真要弄她,一点都不难。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叹了一气,算是听他的话。 “嗯。”南宫司痕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抵着她额头低声问道,“乖宝,那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看着她深眸中窜烧的那两簇火焰,罗魅忍不住黑线。 可不等她开口,他已经霸道的覆上她红唇—— …… 尽管南宫司痕和罗魅答应让墨冥汐留下,可送墨冥汐回房的墨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铁青着一张脸。 墨冥汐自觉的躺回床上,如今是看都不看自家大哥,甚至害怕他追问。想到发生的那些事,她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墨白也没离开,站在她床头,双手捏着拳头,心情始终没法平静。特别是看到自家妹妹那苍白如纸的脸,他是真恨不得痛骂她一顿! 她就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居然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 她才多大?她还想不想嫁人了?她这样做到底对得起谁? 她是觉得无所谓,可是他心里全是痛!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被人如此糟蹋,他能不恨? 可是恨又如何,她墨冥汐难道就没脑子吗?她还自己送上门去被人糟蹋,难道她就没一点责任? “哥……你别这样好吗?”已经被他吃人般的眼光瞪了一天,墨冥汐没法再承受这种压力,突然坐起身拉着他的衣袖哭求道,“我真的知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他来往了……再也不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墨白磨着牙,冷肃的眼中始终带着痛恨。 “哥……你别这样……”墨冥汐抱住他,埋头在他腰间哭了起来。 “我……”看着她颤抖的双肩,听着她撕心离肺般的哭声,墨白胸膛起伏着,明明想痛打她一顿,可却无力般下不去手。 …… 安翼被安一蒙关了一夜,罗淮秀虽然没去看他,不过早上的时候还是让管家把饭菜给他送了过去。 她只知道安一蒙禁了他足,并不知道昨日还禁了他食物。虽说她内心里叫好,看着那小子遭惩罚心里挺解气的,不过把人饿死这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安一蒙是在气头上,可他忘了她现在管着安府的一些事,把安翼饿死了,她这个‘后娘’不得被人喷死? 至于另一边的姑娘们,她也是交代管家好吃好喝先伺候着,如果有什么事,就全往安一蒙身上推。这可不是他们不作为,而是全府上下,只有安一蒙才有这个震慑力。 连着三日,姑娘们都极为安静,都在等待安府给她们一个说法。 但人毕竟是有耐心的,连着几日安府都没动静,她们也待不住了。 这日刚用过早膳,罗淮秀就听老穆来报,说有几名女子要求见她。她放下碗筷,擦完嘴角,最后摆手,“告诉她们,我并非府里的人,她们和公子的事我做不了主,见我没用。” 老穆低头回道,“夫人,小的已经说过了,可那几个女子说整日待在房里很是烦闷,想出来走走,或者陪您说说话。” 落花秀没好气的瞪眼,“才几日就待不住了?这谁家的女子如此没家教?未出阁的女子岂能随便乱走的?” 老穆一听,忍不住失笑。 罗淮秀斜了他一眼,“你也是的,她们不听话,你就拿这些说事不就成了?安府可不是一般府宅,娶妻纳妾都是要看品性的,那些没规矩的,老爷可不会让这种女人做他儿媳。所以让她们最好老实本分些,免得老爷提早把她们撵走。” 老穆笑着赶紧应声,“是是……夫人,小的知道该如何做了。” 还是夫人厉害,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 看着他跑出去,罗淮秀冷哼了一声。 其实吧,也不是她给她们出难,而是这些规矩礼数也真的存在。就拿她来说吧,安一蒙怕她多事,又不好当面说她,所以早早的给府里的侍卫下了命令,她做什么事都可以,就是不能随便出府。 那老东西思想古板着呢,对她都如此,对自个儿的儿媳,要求还会少?为何他看不上墨冥汐,不就是因为墨冥汐家世不好么?那苏家二小姐之所以被他接受,就是因为人家家世好,这家世好的女孩子懂的规矩就多,才会受安一蒙他们这种人待见。 “夫人,老爷回来了。”罗淮秀刚走出院子,就有丫鬟来报。 “哦。”罗淮秀继续往卧房的方向走,嘴里无所谓的道,“回来就回来呗,你们把饭菜给老爷端上来就是,我先回房了,没事别来叫我。” “是,夫人。”丫鬟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而膳厅里除了下人并不见罗淮秀的身影,安一蒙沉着脸,连坐都没坐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自那日过后,她这两三天不愿搭理他,甚至连膳食都不为他准备了,越想他心里越不是滋味。 罗淮秀刚把针线簸摆放在桌上,还没开始,就见安一蒙走了进来。那盛气凛然的身躯,黑风罩面般的脸,一双紧敛的眼射放着犀狠的光,这块头、这气势、这神色…… “来要债的么?”罗淮秀冷眼瞪着他,脱口而出。 “为何不等我?”安一蒙走到她身前,怒视着她。 “啊?”罗淮秀眨了一下眼,突然轻笑道,“我说老爷,你这要求有点过分了啊。我辛辛苦苦帮你怀孩子,我都没找人索要安慰和体贴,你说你好手好脚的,为何事事都要赖着我去做?难道你府里的人都是摆设不成?” “哼!”安一蒙在她对面落座,单手搁在桌上,虎躯侧坐,目光斜视着她。 他一条手臂几乎把桌子霸占了一半,罗淮秀也没心情做事了,索性回瞪着他,陪他一起置气。 在外人看来,安一蒙生气挺可怕的,就跟地动山摇的前兆般,让人瞄一眼都心慌忐忑。可对她来说,她没看出他吓人,反而看到他一身都是孩子气,幼稚得让她想笑。 没错,她这几天都不为他做吃的了,也不在乎他吃不吃。他觉得她服侍他、为他做事是理所当然,可是她想问——凭什么? 要不是知道他这事大男子主义作祟,她真会以为他是故意刁难、虐待她。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似乎谁都不愿服输。 罗淮秀都快吐血了,跟她死犟?这家伙,别以为她没手段! 她突然起身绕过桌子走过去,一屁股坐安一蒙大腿上。只要他敢推开她,她立马走人! 在她刚一落座,腰间突然一紧。 她嘲讽的看着他黑脸吃人的样子,“怎么,不让我下去了?你这腿不是金贵的很吗?” 安一蒙咬着牙说不出话。这女人太记仇了! 罗淮秀软了身子靠在他胸膛上,突然抽了抽鼻子,“你儿子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因为他的事跟你争吵。娶谁、不娶谁,都是你们父子俩的事,以后别把我扯进去。我是来这里生孩子的,不是来这里跟你斗气的。” 安一蒙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逼着她抬头,“怎么,依你之言,生完孩子你就离开?” 罗害羞垂下眼,“你放心,孩子我会留下的。” 安一蒙突然大怒,“罗淮秀,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罗淮秀抽了抽鼻子,把他双手拉到自己脖子上,红着眼眶看他,“掐吧,随你。” 安一蒙反弹似的将双手拿开。 罗淮秀没好气的嘀咕,“我就巴不得你把我掐死,省得我一天挨你冷脸。你说我跟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你何时给过我好脸色看了?难道你对你以前的夫人也是这样的?” 安一蒙眸光敛紧,脸色突然沉冷。 罗淮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是怕他生气,而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突然把她从腿上拉开,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安一蒙!”罗淮秀脸色难看的叫住他。 “嗯?” “我要去蔚卿王府看汐汐,等下就出府,麻烦你给侍卫打个招呼,让他们放行。”看着他冷硬的后背,罗淮秀冷声要求道。 “嗯。”他只有一个字,冷硬而疏离。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罗淮秀笑着摸了摸心口,疼吗? 当然疼! 她心是肉长的,能不疼? 他们在一起终究不合适……不是谁对谁错,而是从来就没有投心过。 两个月了,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贴心的话,更别说和她交心畅谈了。她只能说试婚的决定太正确了,幸好没有盲目的听他安排。 一段无法交心的婚姻,如何能长久的走下去? 或许在他心里,他的前任特别重要,甚至比任何女人都好,所以哪怕再出现别的女人,他也无法真心接受…… 笑着笑着,她眼泪从眼角不知不觉的溢出。 她没觉得自己不好,这两个月来他早出晚归,她也早起晚睡,不是他的妻子,却做着妻子该做的事,要说她不本分,这两个月来,她连府门都没怎么出过。 可她极力的表现又能如何,终究抵不过‘前任’这两字…… …… 苏府—— 安府发生的事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泄露,其实早在众多女子同时赶到安府时,苏家的人就已经听到消息了,包括墨冥汐为安翼打胎,苏家都有耳闻。 眼看着安苏两家的婚事还有半月,本来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苏家这几日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特别是苏念荷,每日以泪洗面,都快哭成泪人了。 “娘,安翼他怎能那样?我哪里比不过那些女子了?他背着玩女人也就罢了,现在还让那些女人找上门来,他也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给我们苏家难堪!” 看着伤心的女儿,苏夫人也只有耐着性子劝道,“荷儿,别理那些女子,安一蒙是不会让那些女子过门的。别人我们不敢说,但安一蒙我们还是了解的,他既然同意了你做他儿媳,就绝对不会反悔。更何况,那些女子来历不明,安一蒙乃堂堂的镇国将军,岂能容下她们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 苏念荷抽着鼻子,手绢不停的拭着眼角的泪,“娘,我也相信安将军不会对不住我们苏家,可是他儿子安翼太过分了。我等了他好几年,没想到他在外如此风流。” 苏夫人轻拥着她,既心疼又无奈的安慰道,“荷儿莫哭了,想开些好吗?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不同他计较,免得伤了自个儿身子……唉……这男人啊,没几个不风流的,你瞧你爹,不也是收了那么多小妾在府上?安翼娶你之前风流快活我们无权过问,但只要他婚后踏实下来、真心对你一人,你啊也比娘幸福得多。” 想起一些事,苏夫人自己都忍不住心酸感慨。 尽管承认她说的话在理,可想起还有人为安翼打胎,苏念荷怎么都释怀不了,“娘,那个怀了安翼孩子的女人听说是蔚卿王府的人,你说安翼他会不会……” 苏夫人赶忙打断她的话,拍着她后背哄道,“不会不会……荷儿,你别再多心了,那种女人身份低贱,就算她怀了孩子最多也只能给安翼做妾,更何况听说她孩子都没了,你想,她能有多大能耐?凭她,如何能威胁到你?” 苏念荷抽着鼻子不再说话了。 苏夫人微微推开她,看着女儿哭红的双眼,心疼的道,“别哭了啊,这事我相信安一蒙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你啊就安心的等着嫁人就是,等你嫁过去后,自然有权处置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摸着女儿白皙如玉的俏脸,她笑着赞道,“我们荷儿人这么美,到时候嫁过去肯定把安翼迷得团团转,有你这么美貌又贤惠的妻子在身边,他还会把外头那些女人看在眼中?” 说起美貌,苏念荷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白皙精致的鹅蛋脸,杏眸柳眉,唇红齿白,比起其姐姐苏水梦,还真是美多了去。但也不是说苏水梦人丑,只不过比起妹妹的妩色,苏水梦更显得端庄贤柔。 听到苏夫人安慰又不是调侃的话,苏念荷忍不住红了脸,娇羞嗔道,“娘,你就别拿女儿取笑了。” 苏夫人信心满满的鼓励道,“娘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怎会拿自己的宝贝女儿取笑?我们荷儿本来就生的好,特别是这几年越发美艳迷人了,安翼是没机会见到你,要是见到现在的你,定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苏念荷娇羞得更抬不起头来。虽然对安翼的事很是气愤,可想到即将到来的婚事,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 她也有信心俘获安翼的心,婚前他怎么玩她可以不在乎,但婚后她绝对不允许他再在外面胡来…… 至于那些女人,想同她苏念荷比,她们还没那个资格! …… 听说罗淮秀来了,罗魅带着慧心慧意前去大门口接她。 “娘,你们这是?”看着自家母亲和周晓肩膀挎着包袱,罗魅诧异的问道。 “乖宝,娘决定了,搬过来继续跟你住。”罗淮秀哈哈笑道,一脸的愉悦,“在那边我都快闷坏了,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现在总算自由了,真他妈高兴!” 她一边笑说一边催促周晓,“快把东西搬去我原来住的地方,我跟王妃说说话,一会儿来收拾。” “是,夫人。”周晓低着头应道。 “娘,安一蒙同意你过来?”罗魅心有不解。不可能啊,据她所知,安一蒙可是为了她母亲下了禁令的,平日里都不让她多出府,怎会同意她到蔚卿王府来住? “恩啊,是他同意的。”罗淮秀打着哈哈,“乖宝,你是不知道他府里有多乱,我看着都头大。这不,他最近有事要忙,一来没时间照顾我,二来又怕那些女人找我麻烦,所以我跟她说暂时到你这里来住一阵子,他马上就答应了。” 是这样吗?罗魅皱起了眉。前一个理由她相信,但后一个理由……那些女人都是安翼的,怎会找她母亲麻烦? “走,乖宝,我们回房说话。”罗淮秀拉着她边走说,“对了,乖宝,汐汐怎么样了?” “嗯,没事。”罗魅看着她兴奋的摸样,始终觉得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那好,一会儿我去见见她。”想到那日在安府发生的事,罗淮秀突然叹气,“真没想到她和安翼居然那样……这傻丫头哦,怎么这么笨,安翼那混小子光看脸就知道他不是正经人,她居然这么糊涂。” 罗魅看着她,没说话。她现在就想知道母亲和安一蒙到底怎么了! 92、没驾驭他的能力 夜深,安一蒙离开书房回到卧房里,推开门时就发觉屋里不对劲。 黑漆漆的房间没为他留灯火不说,屋子里连人气都没有。 他没进屋,而是朝门外两名丫鬟冷声问道,“夫人呢?为何不在房里?” 其中一名丫鬟蹲身回道,“回老爷,夫人午后就带着周晓去蔚卿王府了。” 安一蒙蹙眉,“还未回来?” 丫鬟摇了摇头。 安一蒙有些怒,遂朝她命令道,“去,让侍卫去蔚卿王府,把夫人接回来!” 这女人,太不像话了,让她出府一次,她就玩得连姓何都不知道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不回府,实在是欠收拾! 他让自己的随从进房点了灯火,自己也没睡,而是坐在桌边等罗淮秀回来。 半个时辰后,之前那名丫鬟来报,“启禀老爷,已经派人去蔚卿王府接夫人了,可是夫人说想在蔚卿王府住一段时日,暂时就不回府了。” 闻言,安一蒙猛的拍桌起身,“暂时不回府?” 该死的,谁给她的权利?! 他想都没多想,带着怒气朝门外走去—— 可就在他刚要走到大门口时,突然又停下脚步。 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那一声冷冽的寒气却从他衣袍下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那双目射放出来的光似乎比黑暗更沉更冷。 那女人是在故意跟他闹脾气! 他就这么去,她也未必会同他回来。 无妨,就容她两日胡闹,等她自己想通了肯定会回来的。他去接人,反而更加助长她无理取闹的气焰。 转过身,他朝卧房的方向返回,途中不时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回到卧房,躺在宽敞的床上,他怎么都无法入睡。 看着空空的身侧,摸着那没有温度的地方,他皱着眉,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这个女人对他真有那么重要吗? 为何就一晚不见,他都心神不宁? 明明被窝里暖洋洋的,可这一晚,他几乎心凉了一夜。 翌日,当他面无表情的起身穿衣时,总会不时的朝身后看。身后没有人,只是耳边回响着她这两个月对自己所说的话—— “外头冷,记得把披风带上。别以为你身子是铁打的,现在不重视,以后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受罪。” 穿戴好,看着只摆放着茶具的桌子,他耳边再次响起她的声音,“天天吃荷包蛋我知道你受不了,昨日我就让人把面团发酵好,今早给你做了些面块,你赶紧吃了。我跟你说,你别看这碗小,这点面块下肚,保你一上午都不会饿。” 他怔怔的看着桌边,可是一连好几日都没吃过她煮的东西了。 他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真得很能干,能干到随手都能做出吃的来。难道她会热衷开酒楼,就她那手艺,生意想不好都难。最主要的是她做的那些吃的外头都吃不上,他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他知道她怀着孩子很辛苦,也不是有意要让她为自己做那么多事,他只是…… 只是很想看她为自己操劳费心的样子。 …… 蔚卿王府—— 听说墨冥汐要留在女儿身边做事,罗淮秀可高兴了,还拉着女儿不断的帮墨冥汐说话,“乖宝,汐汐她想通了就好,我相信她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也相信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你啊就收下她吧,看着她帮你做事,我心里都更踏实。” 罗魅僵硬的笑了笑。要是让母亲知道墨冥汐曾经被安翼利用想害她肚里的孩子,估计母亲就不会这么放心了吧? 她之前没向母亲坦露这些事,现在说这些也是多余。罢了,都决定把人留在身边了,她再嚼舌根又有何用? 想到安翼,罗淮秀又是一通臭骂,“那混账小子也真是够了!他一天到晚勾搭女人,这个海誓山盟、那个非卿不娶,他妈的整那么多女人不算,还个未成年的小丫头都不放过,这狗东西,真不是人!搞那么多女人,就不怕精尽人亡?” 罗魅忍不住拉她,“娘……”心里骂骂就是了,说这么露骨做何? 罗淮秀哀叹,“真可怜了汐汐那孩子,每个爹每个娘的,现在被安翼玩弄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她昨晚跟今早去看过墨冥汐,也赔她说了一会儿话,想到那张苍白的小脸,她还真是心疼。可她又能说什么?安翼有错,她自己也是傻,哪有这样倒贴人糟蹋的?如果一开始她就说出来,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事。流产哦,放现代去可能算小事,可这年代,有几个人能接受? 特别是跟安一蒙聊过安翼娶妻的事,她更是为那小丫头感到不值。安家那样的背景,哪里容得下她们这样的人。别说她墨冥汐不被接受了,她现在怀着安一蒙的孩子,也没见安一蒙对她有多看重。 别说他们是权势之家、眼高于顶,就换做是她,恐怕也会挑选身份背景最优秀的女子。所以她能理解安一蒙,不恨他,对付他们这样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离得越远越不容易受伤害。 汐汐还算回头较早的,她若是执意痴恋安翼,那接下来看到安翼迎娶别的女人为妻,她恐怕更受不了打击。而她自己,同样也选择了这条路,安府那样的地方,哪里是她们待得住的?早走晚走都要走,与其自己先离开,总比被人嫌弃撵走强。 她这身体已经被薛家撵过一次了,难道还要让人再撵一次? 看着她神色突然充满伤感,罗魅又拉了拉她的手,“娘,别去想那些不开始的事,既然墨冥汐自愿要留在我们身边,我一定会善待她的。她年纪小,或许现在会觉得痛苦,但过两年,待她心智成熟了,她自然就会放下了。” 罗淮秀点头,“是啊,她现在年纪小,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等多过两年她自然就会明白的。”她决定了,以后要对给汐汐那丫头做思想工作,没了男人的女人一样可以活得精彩,找不到好男人大不了不嫁就是。像她不也挺过来了? 母女正在房里说着话,突然慧心进来禀报,“王妃,安府又派人来了。” 罗魅下意识的朝罗淮秀看去。母亲说她经过安一蒙同意才过来住的,分明就是她说谎。昨晚到今日,安一蒙派人来请了好几次。很显然,他们之间肯定出了问题! 罗淮秀尴尬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朝慧心道,“哎哟,打发走了就是,不是说了嘛,我要在蔚卿王府多住一段时日。慧心,你赶紧去,告诉他们,别再来烦我,我还没玩够呢!” 慧心看看她,又看看罗魅。 罗魅也只能吩咐道,“按我娘说的去做吧。” 慧心应道,“是,王妃。” 看着慧心离开,罗淮秀也从软榻上起身,急匆匆往外走,“乖宝,炉子上还温着热汤,我发现自己又饿了,我得去盛一碗填填肚子。你这小妹妹啊,现在是一天不吃饱就不消停,真难伺候。” 她说的‘小妹妹’自然是指肚子里的孩子。罗魅看着她逃一般的离开,抿紧红唇皱起了眉头。 什么住一段时日,估计是母亲‘离家出走’! 而‘逃’出去的罗淮秀走到花园里就停下了,脸色不好看的她索性去了角亭里休息。 摸着肚子,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安一蒙是怎么回事?他又发什么疯? 他不是已经用态度来否认了她的存在么?怎么,反悔了? 他的大腿坐不得,她不坐就是,一次、两次……就算她再不要脸,总得给自己留几分尊严吧。 …… 安府—— 这几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过得颤颤惊惊,特别是老穆,出现在安一蒙身边的机会最多,这几日过去,他头顶灰白的发丝一日比一日掉得多。 夫人已经离开好几日了,老爷刚开始有派人去蔚卿王府接人,可是夫人都未有回府。后来老爷不让人去接了,可是老爷的脾气变坏了。 昨日厨子突然被打了板子,原因就是老爷说菜肴咸了…… 他在安府算是地地道道的老人了,二十多年过去,何曾见老爷这么惩罚过人?老爷平日里严肃归严肃,但都讲道理的,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一点小失误,老爷从来都没跟人计较过。 他感觉得到,老爷性情大变多半跟夫人有关。可是他也有让人去接夫人,只是夫人不愿意回来,他能有何办法?难不成让他带人去蔚卿王府抢人? 府里的人都能感觉到安一蒙这几日不正常的情绪,但安一蒙除了惩罚一名厨子外,也没再刁难谁。不过一直被禁足在房里的某位公子却遭了秧—— 看着上方勃然大怒的爹,安翼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能任由他训骂。 “你这混账东西,瞧你做的这些事,你是嫌为父面大不怕丢人吗?枉我从小宠溺你、事事顺着你,没想到你背地却干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你是可以不要脸,可我这个做爹的呢,难道你让我跟你一同不要脸?我安家祖上世世代代有哪个人像你这般胡作为非、把婚姻当儿戏看待的?” “爹,孩儿知错了。”安翼伏地认错,没敢辩驳一句。 “你知错了?你玩弄一个两个女子为父都还能忍,可你看看,那才一个两个吗?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你的事,为父向苏家说了多少好话?” “爹,孩儿以后不敢了。”安翼又磕了一个响头。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我是如此信任你,你却给我生出这种事,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啊!” “爹,孩儿真的知错了。孩儿发誓,真不是有心玩弄她们,只是孩儿当初少不更事,所以才犯下错的。”安翼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你还敢狡辩?好,就算当初是你少不更事,那墨冥汐呢?你动人家的时候难道也是少不更事?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那墨冥汐虽不是蔚卿王府的人,可她却跟蔚卿王府多少有点关系,你明知道这些你还随随便便碰人家,你说你怎么有脸面对司痕?你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如此做可以把他当挚友?”安一蒙指着他脑袋,骂得越发激动。 “爹,孩儿会对墨冥汐负责的。”安翼低着头保证道。 “你现在也别给我胡来,就算要负责也要等你亲事过了再说!”安一蒙沉着脸警告道,“你跟苏家小姐的婚事拖了这么久,怎么也该先给她个交代,等你婚事一过,为父会出面向苏家小姐说清楚,让她同意把墨冥汐接到府里来。以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守着她们,再敢给我胡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是,爹,孩儿一定痛改前非的。”安翼认真的又磕了一个响头。 安一蒙骂了这么久,尽管怒气还未全消,可看着态度诚恳、虚心认错的儿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骂什么了。好像该骂的、不该骂的都骂完了…… 紧紧的瞪着地上跪着的儿子,他突然冷声命令道,“那些女子还等着你给他们交代,这些都是你惹来的,为父限你一日之内打发走她们,别把这些来历不明的女人留在府中,你当安府是何地方,人人想来就来的?” 安翼忙应道,“是,爹,孩儿一定尽快打发走他们。爹,孩儿知道错了,是孩儿贪玩造成的,孩儿从今以后一定恪守本分、踏实做人,再也不任性胡来了。” 他都这么说了,安一蒙还能说什么,最后只能沉着脸道,“还跪着做何,还不赶紧去把那些女子撵了!留在府里,你是想继续膈应我?” “是是……”安翼赶紧起身,头也不敢抬的往外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安一蒙心里的怒气这才消了一大半。儿子的事只能这么解决,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苏家知道那些女子的存在,他想掩盖都掩盖不了,本来想暗中安置那些女子,但闹成这样,还不如正大光明的撵人。至少让苏家看到翼儿的诚意,表示翼儿对那些女子并非真心的。 好在那苏念荷也大度,没有为此反悔这门亲事,否则他这老脸还真被儿子丢尽了。大家闺女始终是大家闺秀,苏念荷如此深明大意、对翼儿又是一往情深,翼儿娶她,也是有福了。 背着头,他走到门口,看着一望无垠的天际,他不禁喃喃低语,“霍兄,翼儿大了,马上就快成家了,你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老爷,小的有事禀报。”突然,管家匆匆前来,若仔细看,他那有些皱纹的脸上布着一层细汗。 “说!”安一蒙睇了他一眼。 “老爷,据人说夫人去了新装修的酒楼,还听说夫人准备让酒楼开业,已经在安排做事的人了。”管家低头禀道。 “什么?”安一蒙瞪眼。那女人,简直是活腻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怀着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去忙酒楼的生意,她是当真想讨打? 想到她几日来都不回府,安一蒙铁青着脸,愤袖一甩,迈开大步就朝大门外而去—— 这女人,逮到她非好好治治不可! 闹脾气是这么闹法? 她如何折腾他都能忍,可她却不顾怀孕的身子跑去操持那些事,简直是任性妄为到了极点! …… 装修完毕的酒楼座落在市集最繁华的地段,人流量极多,当初罗淮秀拿着地契前来考察时就爱上了这处地段。加上安翼还在她面前提过也看中了这里,她对这栋两层楼高的楼阁可是越发满意。 里面的装潢都是她亲自设计的,一桌一凳、包括壁画、扶梯全是她绘图出来的。除了古雅大气迎合了这时代外,很多细节却又同时下的风格大有不同。比如桌子,别家都是八仙桌、长扁凳,可这里的桌子全是圆的,别家的扶梯全是一字梯,可这里的扶梯却是拐角圆梯,不说这里有多豪华,但只要进来,就能感受到一种别具一格的气息。 地震过后,虽然酒楼有些损伤,但南宫司痕也及早的让人做了修整,包括外墙的红漆都重新粉刷过,远远望去,崭新得让路人都忍不住抬头多看一眼。 罗淮秀正在同几名伙计说话,罗魅嫌无聊,带着慧心慧意到楼上参观去了。 大厅里的几个伙计都是刚聘请来的,罗淮秀刚交代完一些事,突然听到大门‘嘭’的一声,抬头一看,她未施脂粉的脸瞬间冷了起来。 几个伙计差点被吓到,主要是来人气势汹汹、神色冷肃,就像是来寻仇般,目光沉冷又凌厉。 “掌柜的……”他们下意识往罗淮秀身边靠去。 “小张,你们先去后院做事吧,有事我再叫你们。”罗淮秀朝他们几个使了使眼色。 “掌柜的,那你……”叫小张的年轻小伙子有些放心不下她一人在此,还对她回了一个眼色。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罗淮秀笑笑。不错,还知道担心她。 “那掌柜的,我们先去做事了?” “去吧去吧,有事我叫你们。” 看着他们离开后,罗淮秀才拉长了脸朝闯进来的男人问道,“安将军今日真闲,怎么想起来找我的?” 安一蒙大步走向她,眸光一直阴测测的瞪着她,“你玩够了吗?” 罗淮秀故意对他眨了眨眼,“玩?安将军眼力真差,你看我都忙不过来了,这也叫玩?” 安一蒙伸手不客气的将她抓到自己身前,铁青着脸怒道,“谁让你跑这里来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 罗淮秀一手被他抓着,只能用另一只手抚摸肚子,突然对他翩然一笑,“在我们那个地方大夫会告诉孕妇要适当的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我是高龄产妇,生孩子比一般年轻女人承受的危险更大,老让我待在一个地方,不但会影响情绪,还不利于将来生产,我不觉得自己出来活动活动有何不对。” 安一蒙提了提她的手腕,咬牙道,“简直是强词夺理!难道在府里就不能走动?” 罗淮秀无辜的看着他,“有啊,我在蔚卿王府也有走动的。” 安一蒙狠狠的瞪着她,“你!”下一刻,他抓着罗淮秀的手就往外走,“走,随我回去!” 他就不信治不了她! 他安一蒙的女人能在外抛头露面的做事?她不嫌丢人,他颜面也无光! “娘……” 罗魅刚准备下楼就看到大厅拉扯的一幕,于是提起裙子快速的走下楼梯。 “乖宝,快救我,这人要绑架我!”罗淮秀见到女儿就如同见到救星般咋呼起来。 “罗淮秀!”安一蒙差点吐血。 “……”就连罗魅在半途中都差点被她雷倒。 走到他们身前,看了一眼冷面的安一蒙,再看一眼他抓着自家母亲的大手,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安将军就是这般对待我娘的?” 安一蒙被罗淮秀那句‘绑架’气得不轻,连对她都带了几分怒意,“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罗魅突然冷呵了一声,抱臂迎着他的怒气,“安将军真是好气势,当真以为我娘跟你你就成了本王妃的继父了?安将军,我敬重你,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欺负我娘。” 罗淮秀直点头,“就是,乖宝,你看他样子凶得跟土匪似的,娘在他府中天天都要受他冷脸……” 安一蒙黑脸对她低喝,“闭嘴!”这女人,简直是故意扇火! 罗淮秀直着脖子对他怒道,“怎么,我说的都是假话?安一蒙,你摸着心口问问自己,你有对我好脸过?” 眼看着罗魅脸色变了,安一蒙拉着她继续往外走,“别给我在外丢人现眼,有何事回去再说!” 他脚步迈得又快又大,罗淮秀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他拉到了门口。 罗魅想都没想的追了上去,而就在她刚要制止安一蒙离开时,他们却突然停了下来,且目光一致的看向外头。 她也忍不住抬眼看去,这一看,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何止她感觉不好了,罗淮秀更是恨不得跺脚骂天。难得今天出来,居然忘了翻黄历。 又碰到薛朝奇了! 几人中,没一个人脸色好看,不是白就是青,巧合也罢,人为也罢,反正是遇上了。 这般尴尬的场面不是头一次,留在彼此记忆深处的都是罗淮秀勾搭安一蒙‘移情别恋’的情景,那时候的薛朝奇难堪、愤怒,而今,再次相遇,他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改变,除了脸色有些黑沉外,表情算得上镇定从容了。 但不同以往的是…… “薛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哦?”罗淮秀对他咧开了嘴,像老朋友一般打起了招呼。 如今她有了安一蒙的孩子,不用再担心薛朝奇会纠缠她。当初她拿安一蒙做挡箭牌,不就是为了摆脱他么,现在目的已达到,她当然能心平气和的同人说话,至少打个招呼是应该的。 至于安一蒙,对她来说,当初他是新欢,巴结讨好他是理所应当的。但很快,他也将成为自己的‘过去式’,同样都是‘旧爱’,她还需要避讳什么? 安一蒙脸色不仅黑沉,就连抓着她的手腕都有些微抖,他没看薛朝奇一眼,而是死死的瞪着罗淮秀,目光里全是怒火。 薛朝奇似乎也没看安一蒙,朝罗淮秀点了点头,温声道,“好久不见。” 罗淮秀刚要说话,安一蒙突然放开她的手腕,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搂上了她的腰,喷火的目光里充满了危险和警告。 罗魅在他们身后看得眼角直抽,“……” 这算得上本世纪最复杂、最吐血的三角恋关系了吧? 罗淮秀僵硬的瞪着安一蒙,心里一阵阵心酸和冷笑。她真的看不透安一蒙,也理解不到他的想法。平日里她连坐他腿上他都百般嫌弃万般厌恶,可大街上,他又没羞没臊的对她搂搂抱抱,这是几个意思? “放手!”她咬牙切齿,不过也没大声嚷嚷。 “你敢再同他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真掐死你?”安一蒙眼里的狠色不比她少。 “安一蒙,你既然不在乎我,又何必如此为难我呢?”罗淮秀冷笑。 “闭嘴!”安一蒙低喝。 当着薛朝奇的面,罗淮秀也不想同他争吵下去。于是薛朝奇挤出一抹笑,“薛大人,小店快开业了,有空过来坐坐,替我捧捧场可好?” 薛朝奇竟又点了点头,“一定。” 罗淮秀笑道,“今日事多,我就不招呼了,待酒楼开业,再请薛大人光临。” 语毕,她拉了拉安一蒙的手往大堂里走。 安一蒙带着一身怒火随她返了回去。 罗魅站在门口,目光直视着薛朝齐,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家母亲背影,她不禁冷笑。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她母亲有意思。可惜……母亲现在想吃回头草都不可能了。 …… 听着楼上传来的吵闹声,罗魅关了店门,在大堂里的小圆桌边坐下,安静的等他们吵完。 很快,安一蒙从楼上下来,满面黑沉,一身怒气。 罗魅敛紧双眸望着他。 路过她身旁时,安一蒙突然停下,冷硬的溢出一句,“好好照顾她!”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酒楼。 没多久,罗淮秀也从楼上下来,神色落寞,双眼泛红,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的坐到女儿身边。 “他走了。”罗魅低声道。 “嗯。”罗淮秀哽咽的应道。 “娘,你既然喜欢他,为何不跟他说清楚?”罗魅揪心的拉起她的手。 “乖宝……”罗淮秀眼里有着湿润,扭头看向别处,“你不懂,感情这东西谁要认真谁就注定是输家。像安一蒙这样的人,要是没驾驭他的能力就最好离他远些,否则……我心里没安全感。” 罗魅沉默的看着她,久久没有回应。 她说过,母亲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只要她高兴就好…… 母亲什么都不缺,只缺那一份温暖,既然安一蒙给不了,那就注定他同母亲无缘。 …… 大喜之日,安府很是热闹—— 安翼如约娶了苏家女儿苏念荷为妻,安苏两家正式结为亲家。 婚礼很隆重,朝中文武百官几乎都来了,还携带了家眷。 看着安翼喜气洋洋的同新娘拜堂,观礼台上,罗魅尽管面无表情,可心里总觉得别扭。 说恨吧,这又不是她的事,她没资格抱怨。说恶心吧,人家这婚礼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且早在几年前就被认可了的,如今成亲是正大光明、理所当然。 这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只是想到府里某个女孩,她心绪就难免复杂。下意识中,她不愿去祝贺这对新人,甚至盼着他们早点掰手。 “大姐。”突然,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轻唤。 罗魅敛回心神朝来人看去,顿时沉了脸,“别乱叫,我跟你们家可没一点关系。” 薛柔没怒,而是继续温柔的看着她,“大姐,你别这样嘛,虽然你们不在薛家,可你身上流着薛家的骨血,我可是从未把你当过外人。” 罗魅冷笑,“薛柔,聪明些就离我远点,否则……可是还想再尝尝人肉汤的滋味。” 薛柔脸色唰的苍白。 罗魅斜睨了她一眼,转身冷漠的朝花园走去。 站在远处,薛柔美目中染着一层层恨意,像蘸毒一般射向她的后背。 就在她指甲快掐进手心里时,突然余光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江太子……”她瞬间恢复温柔,欲上前行礼。 可还不等她接近,只见江离尘径直朝罗魅而去。 “……”她猛的刹住脚,惊讶的看着那双急走的长腿。难道江太子对罗魅也…… 93.她近来可好? “魅儿,罗姨人呢?为何不见她人?”走在罗魅身侧,江离尘不解的问道。 “我娘搬回蔚卿王府了。”罗魅看了他一眼。 “嗯?为何?她在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江离尘越发不解。 “没法,我娘她自己做的决定。”罗魅摇了摇头。 “可是罗姨在安府受了欺负?”江离尘蹙眉,继续追问。 “没有。”罗魅停下脚,回头朝喜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实我娘离开也好,省了许多尴尬。你也看到了,安家娶了媳妇,安翼是安家的长子,那苏小姐过府,这府里的事早晚都是她做主。有她在,我娘再留下,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江离尘脸色微沉,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向喜堂。她说得没错,罗姨留下确实显尴尬。如果安一蒙肯娶罗姨为妻那还好说,若是罗姨的身份哪怕低于正妻一点点,她在这个府里都会显得卑微。 “魅儿,那安将军就没说什么?”他脸色有些冷。 “没有。”罗魅摇头,又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此事也怨不着他,毕竟是我娘自己找上他的。也是我娘自己放弃要他负责的,我尊重我娘的决定。” “可是孩子呢?罗姨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办?”江离尘不仅脸色沉冷,连温润的双眸都带着一丝怒意。 “等生下来再说吧。”罗魅还是摇头。 江离尘看着她,沉默不语。 罗魅眼角扫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朝他道,“江大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先失陪了。” 看着南宫司痕从对面走来,江离尘扬唇轻笑,“去吧。” 罗魅赶紧抬脚往前走。上次她答应过南宫司痕不私下和江离尘独处,免得又让他醋意横生,现在被他逮着,估计又得花精力解释了。可她也没法,江离尘关心母亲,她如何能拒绝。 果不其然,还没靠近南宫司痕,罗魅就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而来,抬头就是他写着‘吃醋’两字的冷脸。 “他又找你说什么?”待她靠近,南宫司痕直接将她捞到身前,手臂紧紧圈着她细软的腰身。” “他问我娘的事。”罗魅低声道,“你别多心。” “就是不喜欢看他缠着你!”南宫司痕直接道出心里的不爽。 “什么缠不缠的,自己个自己膈应。”罗魅没好气的瞪他,“人家说不定没那个心思,你非得往那方面想。他不但跟你熟识,跟我和娘也熟识,难道我们见到他都要绕道走?你别黑脸,我没帮他说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南宫司痕恨恨瞪着她,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可硬是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是看江离尘不爽,可他同他们这些人的关系也确实不一般。 “还气什么气啊,你也想当着外人面和我吵架?”罗魅推了推他,示意他赶紧闪人。 由于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他们见面也只能在花园里。夫妻俩也没相处太久,南宫司痕就被人叫走了。 他刚离开不久,老穆就找到她,恭敬的请道,“王妃,我们老爷想请过去。” 罗魅抬了抬眉,不用多想也知道安一蒙是为了何人何事。 她也没拒绝,本来就有些无聊,于是跟着老穆往主院去了。 安一蒙趁着未开宴的空档把她请了去说话,果然不出罗魅意料,他一开口就问道,“她近来可好?”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很好,能吃能睡。” 安一蒙抿了抿薄唇,似是有许多话要说,可眼中复杂的神色显示着他此刻心里在纠结和矛盾。 罗魅主动开口,态度不冷也不热,“安将军放心吧,她是我娘,我比任何人都在乎她。” 安一蒙眸光微敛。 罗魅面色从容,“安将军,你和我娘的事我不做评断,你们是在一起还是分开各自相安我也不会插手过问,我只遵从我娘的决定,以她的喜欢为准来看待人和事。不过对你,我还是需要提醒几句,希望你以后少提我娘,毕竟她同你只是露水鸳鸯的情分,并无实质性的关系。虽说你们有孩子,但孩子是孩子,我娘是我娘,你若是提孩子的事,我有义务告知,绝不会隐瞒。只是希望你们理智分清楚,不要借孩子之名伤害到我娘。” 见他脸色变了,她接着再道,“你不用担心孩子,他们很好,很健康。” 他们?! 安一蒙眸孔大睁。 罗魅勾唇一笑,“安将军,忘了告诉你,我娘有可能怀的是孪生子。” 安一蒙震惊,“什么?!” 罗魅没理会他的反应,“安将军,我话已说完,愿你能听进去。今日安府大喜,你是家主,必定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语毕,她从容转身,迈着轻缓的步子优雅离去。 而安一蒙,像石头般定在原地,目光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脑子里轰轰炸响,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感。 孪生子? 是说他会有两个孩子吗? 真的吗?她为了他怀了两个? 此刻,他人静,可脑子一片混乱,除了震惊,还有突如其来的兴奋和激动。 老天给他一个孩子他就已经感恩了,如今一下得两个,他怎能不激动?! 想到那个女人,他突然冲向门外—— “老爷,您这是要去哪?”老穆见他风风火火的要往外头去,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上前唤道。 “……”安一蒙瞬间收住脚步,惊喜的脸色忽而沉冷起来。 他还能去找她吗? 她还会跟自己回来吗? 那一日他盛怒之下亲口说的,‘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 “老爷,您怎么了?”老穆不解的看着他脸色变化。 “……没事。”安一蒙背着手突然又往回走。 “老爷,您还是出去吧,张大人刚刚都问起您来了。”老穆在他身后催促道。 “……”安一蒙这才想起今日是儿子大婚之日。 抿了抿唇,他又背着手转身离去…… 。。。。。。 喜气洋溢的新房中,身为新娘的苏念荷等了一日,总算把新郎等回了房。 不过新郎却是酩酊大醉,连走路都不识路,还是被人扶回新房的。 看着趴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苏念荷和房里的丫鬟婆子都有些傻眼了,压根就没想到他会醉得如此厉害。 “二小姐,您看,这……”陪嫁的婆子小心翼翼的朝苏念荷询问。 “奶娘,去熬点醒酒汤吧。”苏念荷皱着眉头朝她吩咐,顺便也吩咐其他人,“准备热水给公子沐浴。” “是。”陪嫁婆子和丫鬟们纷纷退了出去。 坐在床边,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男人,苏念荷脸上有着怨气。居然醉成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 今日来的宾客多,且不乏身份尊贵显赫的人,他是新郎,要应酬他们那些人,这她能够理解。可是,再怎么着也要顾着自己身子啊,更何况今晚可是他们的洞房夜,他都醉成这般摸样了,还如何洞房? “安翼……”她伸出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酒……拿酒来……快……去……”男人连身子都没翻过来,趴在床上,面朝床里,还挥着手模糊不清的嚷了起来。 “安翼!”苏念荷拉长了脸。都醉成这样了,还喝?忍着他一身酒气,她低下头试图去叫醒他,“安翼,你快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他们的家虽然都在京城,但他近几年一直都在边塞做事,就算回京也不曾去见过她,说起来,他们也是几年都没见了。她等了好几年,总算盼到他娶她了,可成亲之日就醉成这般摸样,她哪能着急的。 本来还期盼着给彼此惊喜,想着今晚和他促膝长谈,诉说他们这几年彼此对对方的想念之情…… 可现在……她真的很失望! “安翼,你醒醒!”带着一丝气性,她推着安翼的身体,试图让他翻身。 “拿酒来……”安翼不但没配合,还突然挥手反将她推了一下。 “啊!”苏念荷差点被他推床下去。稳住身子,她怨怒的瞪着那糊涂的后脑勺,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特不甘心。咬了咬唇,她又倾身上去,用手扳他的脑袋,让他面朝外面,“安翼,你给我醒醒!” “唔……酒……”安翼这次虽没动手了,不过依然醉得胡言乱语。 苏念荷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怔愣。 眼前的男子,同两三年前的摸样没什么差别,还是那么俊美。狭长的眼眸半眯半睁,此刻虽然充满了醺色,可也别样迷人。那脸,棱角分明,轮廓遂美,墨黑般的浓眉,挺拔的鼻翼,绯红而又润泽的薄唇,每一处都让她惊艳,心不由得‘砰砰砰’直跳。 他没有变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只不过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让人着迷了。 特别是他高大的身子,刚刚她碰他的时候脸都红了。 “小姐,醒酒汤来了。”陪嫁的婆子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嗯,快拿过来。”苏念荷这才坐正身子,娇艳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羞色。 婆家的婆子是她的奶娘,姓杜,自小就一直在她身边做事。看着她娇羞的摸样,杜奶娘看了一眼床上醉得稀里糊涂的俊美男子,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奶娘,我来吧。”待她走近,苏念荷主动端起食盘中的小碗。 “小姐,奴婢帮您。”杜奶娘将食盘放到桌上,又返回床边帮她搀扶安翼起身。 “……酒……怎么还不给本公子拿酒来……”被人一碰,安翼醉醺醺的嚷了起来,双手开始胡乱的挥打。 “唉哟!”杜奶娘不小心被他的手打到了脸,疼得她忍不住惊呼。 “奶娘,你没事吧。”苏念荷见状,也去抓安翼的手。 正巧丫鬟们送热水进房,她赶紧朝她们唤道,“你们快过来,把公子扶住别让他乱动!” “是。”三名丫鬟放下手里的事,急忙过来帮忙。 可安翼醉得不轻,别说听不进她们说话,就连身子都不受他自己控制般,不是东倒西歪,就是往下坠。加上他身躯高大健硕,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分外沉重。 杜奶娘和三名丫鬟总共四个人吃力的想把他搀扶起来,可劲儿都快使完了,除了让安翼翻了个身外,硬是没让他坐起。 “安翼……安翼……你醒醒……”不得已,苏念荷只能亲自去同他说话。跪在他身边,她一手端着醒酒的汤,一手去拍他的脸。 “……酒……本公子要喝酒……”安翼还是那个醉样,微眯的眼中一片浑浊。 “嗯,酒来了,你快喝吧。”苏念荷将药碗放低,送到他唇边,低着头在他耳边温柔的哄道。 “……呃……”安翼这才抬了抬脖子,醉醺醺的眸光四处瞅,最后盯着苏念荷,皱眉问了一句,“你……你谁啊……” “夫君,我是念荷啊,你忘了吗,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苏念荷温柔的笑道,知道他醉得不轻,自然不会去计较他的忘性。 “大喜……哦……”安翼似乎才想起今日自己是新郎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大红色的喜袍,又看了一眼苏念荷身上同色的喜服,这才自己撑着身子起身。 他摇摇晃晃的朝苏念荷凑过去,醉醺醺的眸光在她脸上来回看了几遍,突然邪气的笑道,“真美……” 苏念荷娇羞的扭开头。 杜奶娘和丫鬟们也纷纷扭开头,各个都窃笑不已。 而就在这时,安翼突然将苏念荷抱住,还顺势将她压在了床上,脑袋埋在进她脖子里亲吻不说,还开始拉扯起苏念荷的喜服来—— “啊!”苏念荷自己都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被他一扑,手里的汤碗突然飞了出去,碗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醒酒汤撒了一地。 杜奶娘和丫鬟看傻了眼。 苏念荷又急又羞,赶紧推人,“安翼……放手!” 杜奶娘最先回过神来,但她不是去帮苏念荷,而是笑着把几个傻眼的丫鬟往外面撵,“行了行了,新人要休息了,赶紧出去——” 丫鬟们这才低着头往外跑。 杜奶娘也很快退了出去,还不忘替他们把房门关好。 新房里,就剩下一对新人了。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苏念荷刚开始还挣扎,见杜奶娘和丫鬟离开后,她这才安静下来,娇羞的扭开头,任由身上的男人继续。 可就在她做好准备时,身上的男人突然不动了,原本拉扯她衣裙的手无力的垂放在她腰间。她扭回头一看,顿时无语到了极点。 只见安翼闭着双眼,还传出一声声轻鼾…… 她滚烫的脸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瞬间凉飕飕的,美目中除了失望,还有一丝丝怒气。 难道洞房夜就如此过吗? 。。。。。。 罗魅在酒宴过后就离开了安府,而南宫司痕被其他人绊着,她也不好当众去把人叫走,于是让人给他传了个话,说自己先回府了。 本以为回到蔚卿王府里会看到墨冥汐哭得凄惨无比的样子,毕竟那是自己爱过的男人成亲、而新娘还不是自己,可她回去之后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有她那个乐天派的母亲在,墨冥汐咋会哭得起来呢? 不止罗淮秀和墨冥汐在房里,还有一帮丫鬟也在房里,一群人各个抓着毛笔,地上宣纸铺满了一地,乍一看,像开书法比赛般热闹。 这气氛…… 罗魅都有些愣。 “乖宝,你回来了啊?”罗淮秀见到她进屋,赶紧招手,“快来快,看看我们写的还行吗?” 罗魅走过去,从她身边拿起一张写了字的宣纸,也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虽然字体工整,但大小不一,不过能凑合着看。 其实她们写的就是一些小传单,独味酒楼要开业了,总得宣传宣传,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她们母女每到一个地方开店都会这样。像这种传单她写得最多,因为以前没这么多人手帮忙,母亲要忙外面的事,为了节约银子,她就一个人揽下了,最多的时候一晚上写过几百张小广告。 看着十几名丫鬟全都把凳子当桌子用,一个个写得又认真又卖力的,罗魅罕见的微微一笑。不管字丑还是字好,毕竟是她们的心意。 “娘,都写得不错。”她将宣纸放回桌上,对罗淮秀点头。 “是啊,这些丫头真麻溜,我一叫她们都愿意来帮忙。”罗淮秀笑得合不拢嘴。 罗魅朝墨冥汐看去,只见她坐在地上,同样把凳子当桌子用,手中的毛笔就没停过,认真而又专注,仿佛并不知道她回来了。 她眯着眼盯着她平静而认真的侧脸看了片刻,这才对罗淮秀道,“娘,给我纸笔,我也要写。” 罗淮秀一边整理桌上写好的宣纸,一边为她翻找要用的东西,“等下,我找找,刚刚还看到一支没用的笔呢。” 他们一处虽然没安府喜庆,可一点都不缺乏热闹。小丫鬟们见罗魅要亲自动手,一个个可激动了,待罗魅把笔墨准备好,一个个全都围了上来。 罗淮秀一看,不满了,赶紧撵人,“哎呦呦有啥看的?赶紧自己写去!今天我们不光要比赛谁写得多,还要比赛谁写得好,赢了的夫人我可是要大赏的!” 一屋子的丫鬟更激动了,赶紧又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罗魅低着头忍不住抽了抽唇角。有母亲在,真是到哪哪热闹。还好南宫司痕没同她一起回来,否则又得黑脸了。 她再次抬头朝墨冥汐看去,只见她依然埋首在宣纸上认真的写着字,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反应。 她无法窥视她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放下了安翼。看着她这样沉静,她还是欣慰的牵了牵嘴角。 她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总比那些奋不顾身、撞得头破血流的人强。天下何处没男人,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拼死拼活,不值得…… 。。。。。。 南宫司痕和江离尘几乎是同时离开安府的。 两个人都喝了不少,不过比起安翼来,他们行动如常,没醉得那么离谱。 分别之后,两辆马车同时朝不同的方向驶去。 就在江离尘到达驿馆准备回房休息时,有小厮急匆匆的前来,并呈向一封信,“殿下,刚有人送来的,说是要您亲自过目。” 江离尘随手接过,只不过当他看清楚信中所写的内容时,神色猛的一震,瞬间连醉意都没了。 魅儿被人抓了?! 94、他玷污了我清白,难道不该负责? 他没有多想,返回上了马车。 “殿下?”车夫不解的看向他。才刚回来,殿下又要去哪里? “去……”江离尘刚开口,突然怔住。回过神,他又把手中握成一团的信纸摊开,两道丰眉皱得越紧。 到底是真是假?魅儿真的被人抓去了? 他知道魅儿早早的离开了安府…… 可为何对方不把信送去南宫司痕那里,偏偏把消息送给他呢? “殿下?”车夫又小心翼翼的唤道。 “小艺!”江离尘突然看向马车下的随从。 “殿下,您有何吩咐?” “把这封信送去蔚卿王府,一定要亲自交给蔚卿王!”江离尘冷声下令。随即对车夫道,“去郊外芙蓉庄!” “是。”随从接过信纸快速的离开了。 “是,殿下。”车夫也赶紧上马,再次挥甩其马鞭来,“驾——” 坐在马车里,江离尘紧握着双拳,眸光又沉又冷。 不管消息是否可靠,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 蔚卿王府—— 罗魅早都猜到南宫司痕会醉醺醺的回来,她离开的安府的时候就听说他和那些官员喝得兴起,当然她不相信他会主动去应酬人,多半都是别人巴结他。 闻着他一身呛人的臭气,她脸色也是又冷又臭。 趁慧心慧意准备热水之时,她忍不住嫌弃的发牢骚,“臭得就跟掉茅坑一样,你下次要再这般,我直接把你关门外!” 南宫司痕知道她心里不爽,也不跟她生气,反而因为她的嫌弃故意对她又搂又亲的。 罗魅缩着脖子、扭着身子、踩他叫,就差呼他出去了,“南宫司痕,你再胡来我打了你!” 南宫司痕伏在她颈窝里,突然抬头邪肆的朝她一笑,“留着气力,等会儿为夫陪你慢慢‘比试’。 罗魅瞬间恶寒,开始掐他的腰,“给我正经点!” 许是酒意在头上,南宫司痕跟平日里多少有些不同,她感觉得出来。 偏偏南宫司痕就跟故意似的,借着有些酒劲儿,举止更霸道、更无所忌惮。双手所及之处全是她的敏感地带,而且房门都未关。 罗魅被他撩得脸红心跳,不时的望向房门口,还要分心去抓他的手,“南宫司痕,你别胡来!” 她身子软,扭动的时候仿若杨柳轻摆,南宫司痕摸着摸着就有些心猿意马,本是想同她玩闹不让她生气的,结果把自己弄得欲火焚身。他家这女人就似妖精变得一样,一旦褪去她的冷漠,随便一个神色都能让他心神荡漾…… 弯下腰,他突然将胡乱挣扎的人儿给打横抱起,抬脚就往他们的大床而去。 被他压着,罗魅还不忘提醒他,“门……关门……” 南宫司痕压根不理,捧着她的脑袋,直接堵上她红唇。 他嘴里的酒气让罗魅一时无法适应,险些被熏晕过去。这混蛋,是故意的!不洗澡就算了,连漱口不没有,想臭死她啊! “唔唔唔……”她忍不住扭动脑袋,还想拿脚去踢她。 结果南宫司痕单手扣住她后脑勺,不仅加深了这个吻,还把她两条不安分的腿儿挂在自己腰间。 罗魅窘,“唔唔唔……” 可她那抗议声南宫司痕哪会看在眼中,反而让他健硕的身子压得更紧。 门外,慧心慧意俩姐妹红着脸,听着里面的声音,压根就不敢进房。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热水的丫鬟,也是尴尬得不知所措。 热水都打来了,到底要不要送进去啊? “算了,先把热水抬下去,一会儿再送来。”还是慧心先做下决定。 “好。”那两个抬水的丫鬟赶紧退下了。 慧心慧意两姐妹相视了一眼,都羞羞的往远处走。不过也没走远,就是在院门口附近,以防止有人误闯进来。 就在两姐妹刚站定,一抹高大的身影急匆匆走入院中。 “墨护卫,出何事了?”慧心赶紧上前拦住问话。平日里,墨护卫几乎不到内院来,而他无端前来肯定是有事。只不过现在再大的事也得缓缓,房里那样的情景怎能让人看到? “慧心,王爷在房里吗?”墨白不搭反问,拧着浓眉,神色很是严肃。 “在的……不过……”慧心红了脸,只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那你快去通禀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王爷。”墨白吩咐道。 “这……这……”慧心又窘又为难。 “这什么这?赶紧去啊,要是误了事你我都得受罚!”墨白冷着脸催促。 “现在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我是真有急事找王爷!”墨白没了耐心,突然抓着她手腕拽着她一同往卧房走去,“走走,我等不急了,你赶紧去跟王爷说一声。” 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大手,慧心小脸更红。一边随着他长腿小跑,一边扳他的手,“墨护卫……你快放开……” 这人一把年纪了,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可怎么如此不讲理呢,上次是抱她,这次是抓她,他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啊? 看着他们俩拉扯着往卧房去,慧意也忍不住追了过去,“墨护卫,你别去啊——” 墨白急着要见南宫司痕,哪里听得进去她俩的劝,不过在靠近房门时,还是立马收住了脚步。他耳力好,听得到房里的动静,更何况房门都没关。 一时间,他也有些尴尬,回头朝一对小姐妹看去。 两姐妹低着头,脸红到了耳根,都不敢东张西望。 “咳咳咳咳!”墨白突然猛咳起来。真不是他要打扰王爷办事,实在是事情太急。 房里突然安静了。 没多久,只听南宫司痕冷硬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何事?” 墨白赶紧回道,“启禀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您可否先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司痕才出现在房门口,冷眼跟利剑似的剜着来打扰他好事的人,“何事如此重要?” 墨白低着头上前,从袖中摸出一纸呈到他面前,“王爷,江太子派人送来的,您请过目。送信的人说,江太子也是刚收到。” 南宫司痕眯着眼接过,这一看,瞬间沉了脸,眸底也布上了一层阴霾。 谁造的谣?! 他女人好端端的,刚刚还在他身下,何时落入了他人之手? “墨白。” “属下在。” “带上人,去看看那芙蓉庄是何地方!”南宫司痕冷声下令。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墨白领命,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怎么了?”罗魅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并朝南宫司痕手中的纸看去。 “没什么。” 南宫司痕刚想将纸收起,罗魅快一步将纸抓过,才不信他说‘没什么’,没什么的话,他用得着让墨白出去? 这一看她也忍不住沉脸,“我被人抓去了芙蓉庄?” 何时的事?她一下午都跟母亲在一起,带着那些丫鬟们写小广告,连府门都没出过……抓个鬼哦! 想到刚才墨白说的话,她突然抬头看向南宫司痕,并拧紧了眉,“司痕,江大哥他会不会……” 南宫司痕有些脸黑,“你管他做何?” 罗魅有些烦躁,“这是送他手中的,难道他会置之不理?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我怕他会出事。” 撇开江离尘的心思不提,他的人还是好的,最起码他没伤害过谁,而且以前还多番照顾过她们母女,他要真有事,她能置之不理? 南宫司痕冷着脸道,“我已经让墨白去了,不会出事的。他要连自保的本事也没有,早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让墨白去就是为了去帮他,但自家女人提出要去,他就是不爽! 瞧着他一脸的醋劲,罗魅真没好气,“怎么说那也是你朋友,你不带我去,那我自己去行不?” 说完,她真的要走。 南宫司痕快速的将她身子捞住,狠狠剜了她一眼,然后朝慧心慧意道,“去把墨冥汐叫来!顺便给王妃把披风带上!” 语毕,他还是主动带着罗魅往大门而去。 其实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生事?! 。。。。。。 他们赶到城郊时,天已经黑了。 到了芙蓉庄,罗魅才知道这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庄园,四周荒田闲置,不见人烟,就连庄里都透着一股子阴沉沉的气息。 墨白带着侍卫举着火把先进了庄里查看,没多久就让人出来禀报南宫司痕和罗魅,说里面出事了。 夫妻俩前去,当看到一男一女半裸的睡在一间屋子里时,几乎是同时黑了脸。 房间里点着灯火,幽幽暗暗,可坐在床里哭泣的女人对罗魅来说,再熟悉不过。 “薛柔,你搞什么鬼?”罗魅有些怒。居然在这种地方碰到她,而且……还同江离尘睡在一处! “大姐……”薛柔见到她,不但没怕,反而伤心的痛哭起来,像是受了天大委屈般哭诉道,“大姐救我……我不知道出了何事……为何我会在此……大姐救我……” “呵呵……”罗魅冷笑。 此刻的薛柔衣裳半解,双肩大半个香肩露在外面,许是太冷的缘故,脸冻得发白,红唇发紫,狼狈不说,把她和床上的男人一起看,再单纯的人都会浮想联翩。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知情,但就眼下的场景来说,还真是够糟糕的。江离尘和皇上未过门的儿媳睡一起,这能算小事吗? 薛柔伤心哭泣,可躺在她身旁的男人却一直都没动静。 罗魅扫了一眼,当然看出有古怪。江离尘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只着一条亵裤,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薛柔哭声这么大,他们蔚卿王府来了这么多人,他不可能耳聋。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此刻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薛柔,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罗魅忍不住怒道。 “呜呜呜……”薛柔似是没听到,继续放声大哭,“我该怎么办……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有脸活吗?” “没脸活那就去死啊!”罗魅又怒,“这里发生的事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你以为你哭几声就会得到同情?你也不看看,你是何身份,江太子是你能利用的?” 她如何能不怒,这种地方,就他们两个,联系到他们收到的信,所有的事都指明一点,有人故意而为! 这个人除了她薛柔外,还能有谁? 把她脑袋拧下来她也不相信是江离尘干的!认识江离尘这么多年,何时见过他在男女问题上犯过错? 江离尘虽然温和近人,但其实心气是最高的,在几个男人之中,他是最理智的那个。更何况他堂堂一国太子,明知薛柔跟死去的南宫兴毅有关系,他会傻到去打薛柔的主意? “大姐……你……”薛柔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你是何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是我让江太子来这里的?” “是谁自己心里清楚。”罗魅可没同她客气,“薛柔,还不赶快把衣服穿上滚出去?” “我……”薛柔愣了一下,随即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她哭骂道,“罗魅,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我被人打晕醒来发现在此,你不但不同情我还污蔑我,你还有良心吗?” 就在罗魅反口想给她骂回去之时,只见她薛柔突然抱住一动不动的江离尘,伤心的哭道,“我不走,我要等江太子醒过来,我要他给我一个解释……我要是这么走了,皇上不得杀了我啊!” 罗魅差点吐血。前一刻还哭着说‘怎么活’,现在居然恬不知耻的抱着男人。她不禁冷嘲热讽道,“怎么,你还想让江太子负责、把你娶了不成?” 薛柔抬头怒道,“他玷污了我清白,难道不该负责?” 罗魅捏了捏双手。见过倒贴的,但没见过如此倒贴的。不是没脸见人了吗?没脸见人还把男人抱这么紧? 见身旁的南宫司痕一直背着身,她没好气的拉了拉他的手,“有什么不能看的?人家又没全裸!” 南宫司痕冷冷的斜了她一眼,“为夫怕污了双眼。” 他指的是薛柔衣不蔽体。 罗魅嘴角抽了抽。 床上,薛柔身子明显僵硬,泪水转动的美目中溢出许许多多的恨意,直射向南宫司痕的后背。 罗魅本来是想让南宫司痕过去给江离尘穿件衣裳,可薛柔突然抱着江离尘不放,她立马打消了念头。遇上薛柔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也是醉了,她哪敢再指使自己的男人做事,万一不小心碰到她,不被讹才怪。 而就在此时,江离尘终于有了动静—— 再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将抱着她的薛柔推开,随即像噩梦惊醒般坐直了身体。 “啊……”薛柔遂不及防的被他一推,身子不由得朝床尾载去,差一点载床下。 “发生何事了?”他带怒的问道,如玉般的脸绷得紧紧的,裸露的上半身结实的肌肉都一颤一颤。 罗魅下意识的转过身,同南宫司痕一样背对着他们。 天知道他们有多想离开。可这样走了,似乎又不厚道。薛柔搞鬼,他们要是不帮江离尘,他肯定会被坑死。 可他们俩都衣冠不整,她是没觉得尴尬,就是怕身旁的男人多心。 突然,身后传来薛柔痛苦万分的声音,“江太子,你怎么对我做出这种事?你让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滚——”一句震怒的低吼声传来。 “……”罗魅和南宫司痕都忍不住转过身朝他看去。印象之中,江离尘说话一向温和有礼,别说吼了,连大嗓门都少有。 此刻的江离尘一脸寒霜,眸底的寒意更是能冻人发麻,浑身肌肉绷得死紧,仿佛随时会爆裂般,从头到脚无不充满了宣露着自己的怒气。 甚至不顾薛柔的女儿身,突然挥开手臂将她推向墙壁。 “啊!”薛柔惊叫,随着后脑勺在墙上发出一声‘咚’响,她脖子一歪,瞬间滑落在床上。 “……”罗魅打了个寒颤。还以为江离尘是个温和的,没想到也是个暴力狂…… “王爷,薛家来人了!”墨白突然在外禀报。 屋子里的三人微微一愣,罗魅在触及江离尘愤怒的眼神时,快速的又背过身去。 而南宫司痕突然朝他走过去,捡起床尾的一件长袍扔给了他。 江离尘铁青着脸将长袍穿上。 对他来说,此刻只能用狼狈来形容。想杀他、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不计其数,可没有哪一个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设计他。 而且还是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 来的时候他也怀疑有诈,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他已经派人去通知南宫司痕了,如果魅儿没出事倒也无所谓,但万一魅儿有意外呢?他没时间去筹备人手和等南宫司痕的回复,所以先来此地探个清楚明白。 没想到,这里还真有诈! 芙蓉庄荒无人烟,他刚要离开,就听到这里传来女人的呼救声。他没多想,以为当真是魅儿,于是就冲了进来。 结果没想到刚到房里就感觉不对劲儿,在晕过去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就是一个陷阱! 一醒来看到薛柔,他除了恍然大悟外,也愤怒不已。不知羞耻的女人,以为用这点挫技就能拿捏住他? 就在他刚把衣袍穿上,薛家的人就冲了进来。 领头的是樊婉,身后跟着数名薛府的家奴,连薛太夫人都来了,被景凤和丫鬟搀扶着,怒气冲冲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柔儿——”樊婉惊叫的扑上床,抱晕过去的女儿抱住。 “这……这到底是如何回事?”薛太夫人不解的看着屋子里的情景。在看到南宫司痕和江离尘在场后,她微微一怔,随即行礼道,“老身见过王爷、见过江太子。” 罗魅扭开头压根不看她。 江离尘背过身去,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就南宫司痕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昭国夫人请起。” 薛太夫人冷着脸起身,又复问道,“敢问王爷,发生了何事?” 罗魅忍不住反问,“薛太夫人不知道吗?” 薛太夫人朝她剜了一眼,“王妃,老身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久前有人称报说老身孙女被人抓到了这里,还让我们准备大量的银子赎救。老身听闻消息,这才带人前来这芙蓉庄。” 床上,樊婉的哭声惊天动地,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柔儿你醒醒……柔儿你可别出事啊……” 对着一幕,罗魅那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这出戏明显就是薛柔自编自演,甚至戏法粗俗拙劣、一眼就能识破。可偏偏这种小儿科的戏码却让人无力还击…… 看了一眼江离尘,她暗自叹了口气。被薛柔盯上,还真是他的不幸…… 但话又说回来,他来这里也是因为她……不管他对她是何心思,至少他来了,没有把她的‘危险’置之不顾。 “你们……是你们……你们到底把我柔儿怎么样了?”樊婉激动的质问道,“为何我柔儿是这般摸样?你们谁做的?” 看着她那愤怒的摸样,罗魅有些看不下去,走向了她,“薛夫人,事情没弄清楚之前,麻烦你保持安静。” 樊婉不但没听劝,还把目光瞪向江离尘的后背,恨道,“谁玷污了我柔儿的清白他自己心里有数,我死都不会放过他的!” 薛太夫人也发现了薛柔的不同,衣衫凌乱,还不整,而屋子里的人就江离尘穿得又单薄又简便。于是冷声道,“江太子,可否给老身一个解释?” 95、倒打她们一钯 江离尘连身都没转过来,更别说同她说话了。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冽无比,只要不傻,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怒意,绝对不一般。 罗魅朝薛太夫人斜了一眼,“太夫人,与其让江太子给你解释,不如等你孙女醒来后让她给你解释吧。” 薛太夫人老眼瞪向她,“蔚卿王妃是何意?老身怎听不明白?” 罗魅冷笑,“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了,连这种事都不明白,我看薛太夫人真是有些白活。” “你!”薛太夫人怒道,“你敢诅咒我?蔚卿王妃,别以为你现在身份尊贵就可以目中无人,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祖母!” 罗魅不屑的歪起嘴角,“太夫人,你也是个精明的,这个时候跟我套关系,不显得太丢脸吗?没错,我身子里留的是你们薛家的血,可你要弄明白一件事,我没吃过你薛家一口饭,没在你薛家吸过一口气,更别说其他好处了。我就想知道,你凭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尊重你?” 薛太夫人老脸浮出一丝青色,冷声斥道,“蔚卿王妃,别想转移话题,老身现在不是想巴结你,只是想知道是谁占了我孙女便宜、污了她闺誉?!” 罗魅冷冷一笑,“没人占她便宜,是她自己不要脸,倒把便宜给人占。” 薛太夫人眼里多了一丝厉色,“蔚卿王妃,说话请留点口德,纵然薛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你也不应该诋毁柔儿闺誉,如此一来,你让她今后如何做人?” 罗魅‘呵呵’笑了起来,“太夫人,你孙女还要闺誉啊?她把江太子引到这里来,可是打算自荐侍寝的。你以为她衣裳不整是谁造成的,那可都是她自己脱的。” 薛太夫人沉着脸大怒,“一派胡言!我柔儿是皇上钦赐的太子侧妃,如何能做出这种恬不知耻、不守妇道之事?!” 见她态度凶恶,南宫司痕眯着眼,冷芒直射着她,“昭国夫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望自重!” 薛太夫人不满的回向他,“王爷,非老身不自重,而是老身孙女身份特殊,受不得人诋毁。如今有人恶意中伤老身孙女之名,老身如何能听之任之?” 南宫司痕背着手朝她走了一步,敛紧的目光又沉又冷,“薛太夫人,王妃早已言明,想知道事实真相,需等薛小姐醒来。你自持辈分过高咄咄逼人,难道还有理了?你薛家名誉不可损,难道北阳国太子之名就可以任你污蔑?皇上好客,都不曾施以太子冷色,你如何能当江太子之面对他不敬?本王不开口,你可是还想继续逞恶下去?” 闻言,薛太夫人老脸拉成了马脸般,又长又难看。 罗魅弯了弯嘴角。还真是没看出来,她家男人也是有口才的人。瞧这一句句铁硬的话把薛夫人堵成什么了? 朝他走了过去,她不再开口,安安分分的静待在他身边。夫妻嘛,就该同仇敌忾,一致对敌。 薛太夫人没敢再说话,樊婉连哭声都小了,抱着薛柔,忙朝薛太夫人身后的景凤和丫鬟怒道,“你们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找大夫!没看到二小姐还晕着吗?” 景凤脸色当即变冷。如果说以前樊婉对她施令她还能看在她是薛夫人的份上给她几分恭敬,可是现在她连薛府的小妾都不如,居然敢这么子对她吼。看来平日里对她太客气了,才让她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薛太夫人上前,确定孙女真是晕迷以后,也对她们下令道,“快把大夫找来!” 景凤这才躬身应道,“是,太夫人。” 她退了出去,让其他丫鬟和仆从在此陪着。 罗魅也没阻止,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为薛柔着急。 是江离尘打晕的薛柔,她都巴不得江离尘下手狠一些,直接将她打死过去,又怎么会出手去救人? 也不知道薛柔何时能醒,趁有时间不如想想这事怎么应付。 “汐汐!”她朝一旁一直都静止没动的女孩唤道。 “王妃。”被点到名,墨冥汐这才低着头走上前。 看着她,罗魅又是一番感慨。以前还能看到她同其他下人说笑,自从她小产后到他们身边做事,就极少听到她主动说话,甚至不往热闹跟前凑了。 这样的改变是有些让她意外,甚至有点不习惯。本该天真灿烂的年纪,却因为一个男人而变得沉默寡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尊石像永远定在一个地方…… “你在这里守着,我和王爷陪江太子去隔壁坐坐,薛小姐若是醒了,记得及时来通报。”她正色的吩咐道。 “是,王妃。”墨冥汐冷肃的应道。 别看她年纪小,这么一副冷冰冰又不失严肃的样子,跟她大哥墨白还真些相似。 罗魅点了点头,这才朝江离尘的后背看去,“江太子,去隔壁坐坐吧。” 江离尘看都没看薛太夫人和床上那对母女,愤袖离开了众人视线。 罗魅朝南宫司痕使了使眼色,南宫司痕揽上她的肩膀,同样头也不回的带着她往外走。 对他们的离开,薛太夫人虽不满,可也不好开口阻止。他们没说离开,只是去了隔壁,想到南宫司痕刚刚警告她的话,她再不甘心,也只能将怒意压下。 一切事都得等孙女醒来才知道真相,她要看看,他们那些人要如何推脱! 樊婉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低下头时眼中恨意又深又浓,咬牙切齿的她让娇柔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她们的计划很成功,可是没想到也有变故…… 江离尘居然把蔚卿王也叫到了这里!她们本以为他会独自前来,如此一来,一旦事成,她们的人就会立马出现,然后‘抓奸’。可南宫司痕和罗魅突然跑来搅和,这让她们的人不得不先躲避起来。这对夫妻,真是吃饱了没事做、多管闲事! 更让她气愤不已的是他们居然打晕了她的柔儿!以为仗着人多就欺负人,简直是卑鄙可恶到了极点! …… 隔壁屋子里,三人坐在桌边,刚开始谁都没开口。 看着坐在对面脸色铁青的男人,罗魅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冷的气氛,“江大哥,同她们置气不值得。” 江离尘冷硬的‘嗯’了一声。 罗魅暗自叹气。真后悔没把母亲带出来,毕竟母亲比她会安慰人。不过她也清楚,若是母亲在此,恐怕薛家的人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她不擅长劝人,不过主意还是会出的。 “江大哥……”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对面。 “嗯?”江离尘皱眉看向她。 “我有一个主意……” “说。” “薛柔既然如此不要脸,那我们也没必要客气。我是想到了办法应对,只不过……怕是要委屈你。”罗魅淡声说来。 “嗯?”不止江离尘,就连南宫司痕都好奇的看着她,“是何主意,乖宝不妨说来听听。” 老实说,薛柔的手段并不高见,甚至卑劣得到让人唾弃。可正如薛太夫人所说,她如今的身份不同寻常,若她真要死咬着江离尘不放,江离尘还真洗不去这玷污人清白的污名。 总之江离尘这次是理亏的一方,谁让对方是个女人来着。 他不想管这闲事,但又不能不管。十多年的交情…… …… 这边是城郊,要请大夫哪有那么快的,这大夫还未到,薛柔就醒了。 罗魅这边正说着话,听到隔壁伤心又委屈的哭声,三人顿时都冷了脸。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得就是薛柔这种! 罗魅的主意都还没说完,墨白就在外叩门,“王爷、王妃,薛小姐醒了。” 三人也没再说完,起身沉着脸走了出去。尽管都觉得气恨,可还是想看看薛柔到底要闹哪样。 醒来的薛柔,抱着樊婉哭得伤心欲绝,“娘,女儿清白被毁,无脸再活下去了,以后女儿再不能留在你们身边尽孝了。” 樊婉没说话,只是抱着她陪着她一起哭。 薛太夫人坐在她另一侧,沉着脸安慰道,“柔儿别怕,此事是谁做的,祖母就让谁负责,我就不相信有人敢在我们天汉国无法无天!就算那人身份再高贵,我相信皇上一定会为你做主!” 薛柔转过身拉着她枯槁的手哭求道,“祖母,他是北阳国太子,我们没法和他斗的,您别为柔儿的事操心了,柔儿不想连累家人。这都是柔儿的命,是柔儿对不住薛家,辜负了您和爹的期望。太子一死,柔儿早都想跟随他去……祖母,是柔儿不孝,没能为薛家争光添彩,反而一次又一次让薛家为柔儿蒙羞……呜呜呜……” 说到这,薛柔已是泣不成声。 樊婉也哭成了泪人,“柔儿,你别这样……” 薛太夫人动容的抹起了眼泪,心疼的将她抱住,“柔儿,我的好柔儿,祖母知道你孝顺,你可不能做那种啥事啊……你放心,祖母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讨到公道,祖母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虽然樊婉让她记恨,可是孙女是他们薛家的血脉,也是她从小到大捧在手里的人儿,她如何忍心看着最疼爱的孙女去死? 薛柔抱着她放声大哭,“祖母……” 罗魅抱臂站在门口,忍不住冷声打断,“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请回去吧。” 本就恶心,听她们这么一哭,她长了一身鸡皮疙瘩。再听她们哭下去,她怕是连头天的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见到她,薛柔突然激动得跳下床,扑过去将她抓住,哭问道,“大姐,江太子人呢?他人呢?我要见他!” 罗魅想都没想的将她双手甩开,冷声道,“别跟我拉拉扯扯的,谁稀罕做你大姐?看清楚,本王妃现在是蔚卿王的妃子!” 真是够了! 薛柔稳住身子,一脸痛色的看着她,“大姐,再如何说我也是你的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你不愿帮我说一句公道话?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受屈、看着我清白不保吗?” 罗魅冷笑,“你也好意思跟我说这些?难道薛小姐忘了当初是谁把我抓去,又是谁找人想毁我清白的?薛柔,你若识趣就别打江太子的主意,否则他日落得贱人之名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薛柔眼里溢出恨,一时间连委屈都忘了,“你这是何意?威胁我吗?怎么,只准你嫁蔚卿王,却见不得别人嫁得比你好?罗魅,你霸占了一个男人,难道还嫌不够?” 闻言,罗魅柳眉突横,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向了她—— “啪——” “住手!”薛太夫人怒喝。 “柔儿!”樊婉赶紧冲过来将女儿搀扶住。 “薛柔,别拿你的嫉妒心招惹我,否则今日我定要你们走不出这座废庄!”罗魅死死的盯着薛柔,冷声放了狠话。至于薛太夫人,她是真没看在眼中。一个老太婆而已,以为有个‘昭国夫人’的封号她就怕她了? 别说她们祖孙,就算薛朝奇在这里,她也敢动手。 “你……”薛柔捂着脸,眼里的恨意像利剑般直射着她。 “本王妃没心思陪你们在这胡扯,既然你们什么都听不进去,那行,咱们就一起进宫,让皇上来论个理。我倒要看看,你薛柔凭这不要脸的手段能否赖上北阳国太子!” 语毕,她沉着脸转身,大步朝院外走去。 她没让那两个男人跟来,主要是这边哭得太恶心了,那两个男人一副吞了苍蝇的感觉,她真不忍心让他们过来。 本来吧,她是想跟薛柔谈判,私下了结了对谁都好,可没想到薛柔不但不心虚,反而还想把她给拉扯进这污水之中。也对,她处心积虑的把江离尘引到这里来,想必是早就在打江离尘的主意了,如今计谋成功,又怎能轻易的放过江离尘? 既然她死不要脸,那他们就成全她! 别说她多管闲事,江离尘的事她还真是管定了!她不管,母亲也会替江离尘出头。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当初她们母女在榆峰县立足,是江离尘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替她们摆平了许多事,打点官府、让道上的人关照她们酒楼的生意,可以说她们母女能在榆峰县混得风生水起,离不开江离尘的帮助。要不然他,其他商户早就踩死她们了。 也正是因为他为她们做了许多事,母亲从来都不把他当外人,在他每次到榆峰县时,母亲甚至不顾外人闲话执意要留他住她们家里。 她平日里可以不关注江离尘,可是他有难,她却是没理由置之不理的。 看着她冷绝的离开,薛太夫人也是气性当头,“柔儿,走,随祖母一同进宫!” 这种事,藏着掖着也是她孙女吃亏,若传出去,他们薛家也没有脸面。她巴不得能有个人替她孙女支持公道,既然他们要让皇上做主,那就随他们。她求之不得! 看着景凤和丫鬟搀扶着她气冲冲走出去,薛柔和樊婉相视了一眼。 樊婉皱着眉有些担忧,“柔儿,真要如此吗?” 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安。若是只对付江离尘一个人还好,如今南宫司痕和罗魅横插进来多管闲事,她怕皇上会有所偏袒…… 薛柔拉着她的手往外走,美目中的恨意和不甘心让她娇柔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娘,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后路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何能耐替江太子洗去这污点!”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破釜沉舟之举。不这样,难道让她为一个死去的男人守寡一辈子?就算江离尘不负责任,她也想趁此机会让皇上毁了婚约。 …… 皇宫里,南宫翰义批阅完奏折,正准备回寝宫休息,突然太监来禀报。 听说完芙蓉庄里发生的事,他又惊又怒,当即让人把薛太夫人一行人宣进了大殿。 薛柔一见到他,跪在殿中就差点磕破了头,声声哭诉着自己所受的委屈,“皇上,薛柔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请您一定要为薛柔做主啊!” 薛太夫人和樊婉陪着她跪在殿中,樊婉没出声,只是一个劲儿的抹泪,但薛太夫人附和的恳求着,“皇上,恳求您做主为臣妇孙女讨回清白。” 听完薛柔所说,南宫翰义龙颜上带着怒,随即就向一旁太监下令,“江太子在何处?请他来见朕!” 不怪他动怒,这薛柔是他指婚给太子的侧妃,虽然太子一死,可婚事还未取消,江离尘敢私下打薛柔的主意,这分明是不把他们南宫一族放在眼中! 太目中无人了! 太监领命退了出去。 很快,他又返回了大殿,恭敬禀道,“皇上,蔚卿王和王妃求见。” 南宫翰义沉脸瞪去,“他们来做何?” 太监低头回道,“回皇上,他们是为江太子一事而来。而且江太子也同他们在一起。” 南宫司痕恼怒的挥手,“宣!” 太监立马站直,扯开了嗓子大声传道,“宣江太子觐见——宣蔚卿王觐见——选蔚卿王妃觐见——” 很快,南宫司痕携罗魅步入这金碧辉煌又庄严肃穆的大殿中,但江离尘却不是同他们一起进入,而是睡在一床木板上被人抬着进殿的。 看着他那个样子前来,跪在地上的三个女人倏然睁大眼,都有些不解。 南宫翰义龙颜沉着,“如何回事?江太子这是?” 南宫司痕和罗魅并未答他的话,而是先跪地行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翰义沉声道,“都起来吧。”指着躺在木板上的江离尘,他冷声复问道,“发生何事了?为何江太子这般摸样?” 南宫司痕同罗魅不急不慢的起身后,这才拱手回道,“启禀皇上,江太子在芙蓉庄被人下药,直到此刻都还未苏醒。臣接到消息,赶到芙蓉庄,这才将江太子接了出来。” 南宫翰义浓眉一拧,“嗯?”随即他冷肃的瞪向薛家三女人,“昭国夫人,你不是说江太子对薛柔欲行不轨吗?为何江太子这般摸样?” 在南宫司痕说完话时,薛家三女人脸色就变了,又惊讶又气愤。 薛太夫人赶忙回道,“回皇上,江太子之前不是这般摸样的。” 南宫翰义不满的瞪着她,“他之前是何样子?为何现在又是这般摸样?” 不怪他对薛家三个女人心生不满,说薛柔被骗去芙蓉庄,还差点被江太子夺取清白。可人江太子这般摸样,如何对她做那种事?当他三岁孩童不懂事么? 薛太夫人扭头瞪向南宫司痕和罗魅,老脸眼色很难看,“蔚卿王,敢问你们是想做何?在芙蓉庄江太子明明好好的,为何会如此?怎么,对我孙女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如今想以此来推脱责任吗?” 罗魅就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而是弯膝恭敬的朝南宫翰义说道,“皇上,先别管他人说什么,江太子到现在还晕迷不醒,当务之急应该把江太子救醒才是。他乃北阳国太子,又是使者身份到我国,要是出了何意外,定会对两国邦交不利。” 她一番话还真提醒了南宫翰义,立马对一旁的太监令道,“快宣御医!” 也是,江太子是好是歹都不清楚,薛柔的事再大也没有江离尘的命大。他被薛家三个女人哭糊涂了,差点都失了轻重。 听他下令,罗魅低下头,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估计这几个女人做梦都想不到吧? 薛家三个女人还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而且在南宫翰义面前,也不敢造次。可一个个就跟脸上抹了大白面似的,又白又难看。本以为‘对薄公堂’,她们就能占一些理,可没想到江离尘居然这样出现,跟个死人无异,这还如何‘对薄公堂’? 很快,御医来了。 给江离尘诊断过后,御医朝南宫翰义回道,“启禀皇上,江太子吸食迷药过多,所以才晕迷不醒。” 他话一落,薛家三个女人脸色更是惨白。 南宫翰义龙颜带上了薄怒,“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江太子带下去!他若出了事,你们是想拿脑袋偿命吗?” 殿里的太监纷纷朝江离尘走去,同刚才抬他进来的侍卫一起把江离尘抬走了。 御医也赶紧跟着退下救人去了。 而庄严的大殿中,气氛变得寒冷起来,南宫翰义龙颜沉着,威严的目光射向殿中三个女人,那不言而喻的怒气只让三个女人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南宫司痕和罗魅暗自默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南宫司痕勾了勾薄唇,突然又拱手向南宫翰义说道,“皇上,江太子虽无性命之忧,但遭遇此事却是不该。您身为天下,在您脚下竟有狂徒不知好歹欲对江太子不利,不说皇上您会如何处置,恐怕江太子苏醒过后也不会甘心。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以免让江太子误会从而对我国心生恨意。此乃关系两国邦交,绝不能敷衍以对。” 南宫司痕龙颜上的薄怒非但未消,反而怒气越来越多。龙椅上,他一身威严,面色惧寒,明显是为江离尘的事气得不轻。 “昭国夫人,你之前所言乃江太子玷污了薛柔清白,方才你也看清楚了,那江太子晕迷不醒,你要做何解释?” 一个被迷药迷晕的人,如何能欺负人、占人便宜? 他当然怒了!若是她们说的话属实,他可以找江离尘对质,让他给个交代。可江离尘中了迷药至今未醒,他当然只能质问薛家的人。 薛太夫人突然磕起头来,“皇上明鉴,臣妇在芙蓉庄见到江太子时他并非这般摸样……” 南宫翰义猛的拍了一下龙椅上的扶手,目光带怒的瞪着她,“那你的意思是朕眼花了?方才御医确诊,江太子确实受迷药所致,难道御医会撒谎骗朕!还说江太子晕迷是你们做的手脚?” 闻言,薛太夫人老脸找不到一丝血色,苍白的面孔皱褶清晰可见,加上惊恐的神色,一时间摸样特别吓人。 “皇……皇上……臣妇一家冤枉!”她赶忙磕起头,紧张的申诉道,“臣妇孙女薛柔的确是被人抓去了芙蓉庄,府里家丁可以作证,也是臣妇带着人前去将孙女救出。在芙蓉庄里,不止臣妇一人看到江太子是清醒的,臣妇府里的人都看到了!”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罗魅威胁的话! 这该死的畜生,当真是想对付他们薛家!江离尘晕迷绝对是他们夫妻俩做的,目的就是把这盆污水泼到她们身上。如此一来,不仅能替江离尘洗脱玷污柔儿的罪过,还能倒扣她们一顶加害江离尘的罪名! 该死的畜生,他们可真想得出来! 听完她的申诉,罗魅忍不住在她身后冷笑,“昭国夫人,你所说的人证都是薛府的人,你觉得拿他们出来作证会有可信度?他们都是你的人,当然是听你的话了。” 薛太夫人忍不住扭头又怒又恨的瞪着她。 就在南宫司痕紧敛着双目准备继续质问她时,跪在地上的薛柔赶忙抓住薛太夫人的人,对着龙椅上的南宫司痕哭得楚楚可怜,“皇上,臣女祖母年纪大了,难免有看花眼的时候……皇上,也都怨臣女当时太激动,并未看清楚江太子是何摸样……臣女被人打晕抓去芙蓉庄,醒来之后就发现同江太子躺在一起,臣女当时害怕,没来得及细看就跑了出去。皇上明鉴,臣女也是受害人,至于江太子为何会出现在那,臣女真的不知情。” 一旁的樊婉掐着自己的手心,可她没身份没地位,现在也不敢冒然开口。形势逆转,把一切不好的事都指向她们,她知道女儿说这些话的意思。暂且放过江离尘,先保住薛家再说。 她是真没想到罗魅会同她们来这一招! 96、坟地里做俯卧撑 罗魅冷不丁又在她们身后冷笑,“你们薛家的人可真会说话,一会儿说江太子人好好的,一会儿又说看错了,当真是仗着人多嘴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也不高兴了! 薛柔明显就是在装无辜,甚至不打算赖江离尘了。虽然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她故意迷晕江离尘就是想为他脱责,而薛柔也识时务,知道不能再讹赖江离尘,所以才改了口。可想到她卑鄙无耻的一面,她真不甘心就此放了她。 问题是那张报信的纸条他们又不方便交出去,否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皇上肯定会问,为何对方要用纸条引江离尘过去?为何江离尘要前往? 到时候她也会被牵扯进去,只因那纸条上写着‘罗魅被人抓去了芙蓉庄,速救!’。不知情的人看了这纸条,只怕会怀疑她和江离尘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那纸条是绝对不能露出来给其他人看的! 薛柔一脸委屈,泪眼汪汪的回头看着罗魅,“蔚卿王妃,我那时本就害怕,是真的没注意到江太子晕迷。我跑出去呼救,因体力不支,加上心中惧怕,所以也晕了过去。我祖母和我娘赶到时,我正人事不省,你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罗魅脸色一沉。 这薛柔可真是狡猾得让人没法形容! 薛太夫人和樊婉赶来时她的确是人事不省,而且还是江离尘推她让她撞墙晕过去的。被她如此一反问,她还真不好否认。总不能说是江离尘把她弄晕的吧? 龙椅上,南宫翰义沉着脸看着她们争执,最后似是不耐的低喝了一声,“够了,都别争了!” 跪在地上的三个女人这才又颤颤惊惊的伏地。 南宫司痕和罗魅略低着头,知道他有话要说。 南宫翰义双手抓着龙椅扶手,威严尽显的看着他们,“此事朕已知晓,你们都不必再争执不休。江太子被人下迷药以致晕厥不醒,朕也看到了。薛柔被人打晕抓去芙蓉庄,此事朕还需彻查,看看究竟是何人作乱,竟如此加害你和江太子!你们都且先回去,待朕查明真相再宣你等进宫。” “皇上英明。”众人齐声呼道,对他的决定并无不满,当然,也不敢不满。 “都退下吧!” “是,皇上。” …… 走出大殿,罗魅朝南宫司痕看去,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虽无话,但彼此的想法都能通过眼神得知。 把江离尘弄晕,他们的初衷就是替他脱罪,至少能告诉他人江离尘并未沾薛柔一点便宜,他都是受害人,且人晕厥不醒,当然不用对薛柔负责了。 所以南宫翰义宣告退下后,他们也并无不满,目的达到了就行。至于薛柔,那就得看江离尘自己了。要如何对付她,还得看他的态度。 而走在后面的薛家三位女人,也是各腹心思。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再多的不满和不甘,也只能暂时忍下。 一行人前后刚出宫门,就见匆匆而来的薛朝奇。今日他有事不在府中,女儿出事也是回府后才得知,听闻还闹进了宫里,于是急忙赶来。 见到南宫司痕和罗魅,他也没避开,而是从容的上前打招呼,“见过王爷、王妃。” 南宫司痕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薛大人免礼。” 可罗魅就没给他好脸,“薛大人来晚了,真是太可惜了,没能看到亲手调教的女儿是如何不要脸的。” 薛朝奇瞬间冷了脸。 罗魅瞥到身后走来的三个女人,对他讽刺的一笑,“薛二小姐真是了不起,嫁这个太子不行,又想嫁那个太子,虽说薛二小姐有家世有才貌,可本王妃觉得吧,还是该找个算命的为薛二小姐算算,看是否有嫁太子的命。否则啊,就算克不死太子,早晚也会把自己克死。呵呵……薛大人别急着生气,本王妃可是一番好意提醒。” 语毕,她拉了拉南宫司痕的手,“王爷,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南宫司痕将她肩膀揽住,没多看一眼任何人,带着她径直上了蔚卿王府的马车。 “回府!” 看着他们离去,薛朝奇脸色青白交错。罗魅的话虽然不堪入耳,但他也听出一些情况。 “朝齐,你可来了。”薛太夫人在薛柔搀扶下走了过来。 “爹。”薛柔低着头唤了一声。 “老爷。”樊婉在她们身侧也卑微的出声唤道。自从她买凶杀自己婆婆后,不止薛太夫人恨她,就连薛朝奇都厌恶她,虽然她现在依然在薛府,可薛朝奇从未主动找过她,更别说宠她了。 “娘,到底出了何事?”薛朝奇瞪了女儿一眼,但对自己亲娘言词还算温和。 “朝齐,回去再说。”薛太夫人沉着老脸道,目光含恨的盯着罗魅他们离开的方向。 这是宫门口,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薛朝奇也只能打消追问下去的念头,带着她们三个女人先回府。 寝宫里—— 南宫翰义自罗魅他们离开后一直都沉着脸,身边的老太监看出他在生气,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发泄罢了。 “皇上,早点休息吧。”他关心的提醒道。 “嗯。”南宫翰义冷冷的应了声。但随即他突然朝老太监吩咐道,“取笔墨,朕要下旨撤了薛柔同太子的婚事!” “皇上?”老太监不解的看着他。 “快去!”南宫翰义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不满他的迟疑。 “是,奴才这就去。”老太监也不敢再迟疑,赶紧退下。 看着虚空之处,南宫翰义眼底浮出一丝冷色,威严的龙颜显得刚毅冷硬。 出了这样的事,薛柔当然没资格再做他们南宫家的儿媳,更何况太子已死,也无法再完婚,不如还她一个自由身。 别以为他就真信了蔚卿王夫妇的话,他堂堂的一国之君,还没傻到那种地步!他已经打听过,那罗魅擅长医、毒,江离尘能晕迷,跟她脱不了干系!他之所以没追问下去,那也是看在江离尘的面子上。 此事只能到此作罢,若真细追究起来,对谁都没好处。明初同北阳国公主的婚事近在眼前,若江离尘被下药之事传出去,只会多生事端。 他还打算让江离尘久留在天汉国,待时机成熟,才能将他同南宫司痕、安翼一网打尽…… 藏宝图他们三人各有一份,且缺一不可,若是不趁此机会得到,难道还等江离尘离开天汉国再动手? 至于薛柔,撤掉她同太子的婚事,算是给薛家一个人情,毕竟薛朝奇是他的臣子,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 翌日—— 听闻昨晚发生的事,如罗魅预料的那般,罗淮秀那真是把薛柔祖上十八代都骂完了,要不是挺着大肚子,她还真差点去薛府当面把薛柔臭骂一顿。 “老娘都算不要脸的人了,她薛柔比老娘都还不要脸,真他妈恶心死了!” “那薛家还几代忠良呢,估计他们先人在坟里还会被气死一遍!” “薛柔那恬不知耻的,也不看看自己长嘛德性,就她那小骚浪样,咱小江会看上她?又不是眼瞎,娶猪娶狗也不会娶她!” “臭不要脸的,老娘不在场,要在的话非泼她一脸屎,太膈应人了!” “小江也是,被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盯上,真是坟地里做俯卧撑——日了鬼了!” 罗魅只听着她骂,也不搭腔附和,母亲就这脾气,撒出来就没事了。 其实她骂得爽,她也听得爽,只不过她没母亲那口才,也没那泼辣的气势,想跟她学都学不了。 罗淮秀骂着骂着就要往外去,罗魅见状赶紧将她拉住,“娘,这事闹不得,越闹只会对江大哥越不利。” 不管江离尘是否占了薛柔便宜,他是男人,这事一旦张扬,对江离尘都有损伤,况且,谣言可畏,一旦被人传来传去,加之再有人从中煽风点火,到时候影响更大。 那薛柔盯上了江离尘,怕是巴不得高大声势呢,如此一来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赖上江离尘。 罗淮秀收住骂声,对她道,“乖宝,我不是去找薛柔,我是想去见见小江。” 罗魅劝道,“娘,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不过你现在这样……” 她皱眉盯着她显怀的肚子。母亲怀了双胞胎,这事她还隐瞒着,就怕她心有压力,所以没告诉她。 罗淮秀摸了摸肚子,对她笑了笑,“没事了,小家伙乖着呢。我只是不放心小江,薛柔那不要脸的,估计还会找小江麻烦,我得去跟小江说说,让他多防着点。” 她可是很看好江离尘的,让猪拱也不会让薛柔把便宜占了去! 罗魅还是拉着她不放,“你安心待在府里,我让墨冥汐去把他请来。有事你们在府里说,你别到处跑。” 罗淮秀想了想,点头,“也行。那你让汐汐快些去,我去厨房准备准备,今日留小江在府里吃个便饭。” 她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对待江离尘一如既往。看着她提着裙子离开,罗魅蹙眉叹气。 只希望南宫司痕别多心就行…… …… 安府—— 儿媳一早来敬茶请安,安一蒙难得温和待人,也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对玉手镯赏给了她。 “念荷,以后翼儿我可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得多费些心思把他管束好。”赏赐了东西,他还不忘认真交代几句。 “爹,您放心,儿媳一定恪守本分,同夫君一起孝敬您。”苏念荷大气又不失温柔的笑回道。虽然是新妇,可在面对这位严肃的公公时,还是端庄从容,并未有一丝怯意。 “嗯。”安一蒙点了点头,对儿媳的表现极为满意。只不过他这人不擅赞扬人,话当然不会太多。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新人,他也不过多唠叨,温声道,“昨日忙于婚事,想必你们也未休息好,趁今日有空,早些回去休息吧。为父还有事忙,你们不必在意我。” “是,爹。”安翼赶忙回道,也不知道为何,隐隐显得有些急躁,“孩儿和念荷先下去了,您也多注意身子。” “爹,我们先回去了。”苏念荷不动声色的看了安翼一眼,还是微笑的退下了。 看着小夫妻离开,安一蒙盯着房门口,目光幽深,薄唇紧抿,思绪不由的飘远…… 有半个月没见到那个女人了,她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他?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没有让人捎只字片语给他…… 孩子在她肚中还好吗?要真如蔚卿王妃所说是两个孩子,她……会不会觉得累? …… 从主院出来,安翼突然转身朝身后的苏念荷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办,估计晚些回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成亲的缘故想给新婚妻子留下好丈夫的印象,还是他真改过自新想认认真真过日子,今日的安翼可是难得正经。一身深蓝色锦袍,墨发金冠,端得是矜贵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很是出众,平日里嬉皮笑脸换成了正经严肃,乍一看,稳重、成熟,从头到脚都彰显男人气魄。 苏念荷有些痴迷的看着他,娇柔的脸上带着一抹羞赧,“夫君,你早去早回,我等你。” 安翼点了点头,微眯着眼在她描绘得精致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背着手朝另一处走去。 随从一见,赶紧跟了上去。 …… 幽静的别院中,男人赤着胳膊坐在桌边,身后随从一手捏着一只瓶子,另一只手抹擦着他后背,待手中的水药抹擦均匀后,又从瓶里倒了一些水药在手中,接着替他抹擦另一处。 看着那古铜色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随从忍不住开口,“公子,您为何不跟少夫人说清楚,让她以后别涂脂抹粉,否则再如此下去,您这身子……” 安翼看了看手臂上同样刺眼的小红点,自从离开安府,他脸色一直都冷冰冰的,心情就不用说了,简直是烦躁到了极点。 “有何可说的?”他有些恼,“这些个女人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本公子说不喜欢她们涂脂抹粉,她们还以为本公子跟她们开玩笑。本公子堂堂一男人,难道要同她们如实相告,说本公子惧怕胭脂水粉?这要传出去,本公子还有脸么?” 随从摇头叹气,继续为他身上涂抹水药。 公子真是可怜,那么多女人喜欢公子,偏偏公子得了这种怪病。不是公子没男人雄风,而是公子碰不得那些胭脂水粉,一碰就浑身长疹。就像现在,也不知道新过门的少夫人抹了多少在身上,才一个晚上,公子身上就变成这样了。 他是见惯了,所以不怕了,要是换一个人来看试试,指不定以为公子得了不治之症呢。 待浑身抹好水药,安翼还是赤着胳膊,大冬天里也不嫌冷,突然对随从道,“拿匕首来!” 随从不解,而且一脸担忧,“公子,您要匕首做何?”该不会是公子生气,所以想杀了少夫人吧? 安翼没好气的瞪他,“让你去拿就去拿,废话做何?”他脸色难看,狭长的眼眸中还有许多隐忍的怒气。 娶妻娶妻,人家娶妻是享福的,他娶妻就是要命的! 扯了一下裤头往里看了看,真是越想越火大。幸好昨晚借着醉酒没碰那个女人,要是碰了,估计他这‘兄弟’都不保了! 这玩意儿上面要是长满那种东西,他都不用出去见人了,直接抹脖子死了算了! 随从很快拿来匕首双手呈给他,“公子。” 安翼接过匕首,扭头看向别处,牙关咬紧的同时,只见他握着匕首突然刺向自个儿的大腿。 随从惊呼,吓得脸都白了,“公子?!” 安翼闷哼着将匕首一抽,随手将其扔到了地上,然后朝他冷声道,“赶紧给本公子止血!” 随从回过神来,盯着他流血不止的大腿,赶紧跑去找止血包扎的东西。 看着把白裤染成殷红的鲜血,安翼紧咬着后牙槽,眸底的光一直都阴沉沉的。 不是不痛,是实在没法。 那苏念荷长得不丑,可他就是没法下手。瞧他这一身疹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再和她同一房,他真可以去死了。 那么多女人,还是那个小女人最好,就她最干净。其他女人,只能看不能碰,让她们不用胭脂水粉,就跟要她们命似的。现在还有一个女人天天待在自己家里,要不是为了那藏宝图,他现在早跑远了。 …… 薛府—— 捧着刚接下的圣旨,薛柔不禁心酸掉泪。 自太子死后,她就盼着皇上能早日解除她和太子的婚事,如今皇上开恩终于撤了她和太子的婚约,她激动,但同时也心酸苦涩。 她真是命运多舛,一次又一次的在感情上受伤,老天对她真是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罗魅一无是处就能得到蔚卿王宠爱,而她如此优秀却不曾让蔚卿王对她正视一眼? 好不容易同太子有了婚约,本以为从此会高高在上、把罗魅那贱人比下去,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太子那短命的东西,自己死了便罢,没能给她半分荣华富贵,却让她被世人嘲笑。 她现在是自由身了,可是谁还敢轻言娶她? 97、我看看孩子,难道不应该? 自听说女儿昨日的遭遇后,薛朝奇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圣旨下来,他并无意外,反而替女儿松了一口气。 尽管未能成为太子侧妃,可在太子死后能得到自由身,这已经算是祖上庇佑了。若是皇上一直不撤这桩婚事,那柔儿想再嫁人根本就没指望,而且他们还不能有任何不满和催促。 太子之位早晚会落到二皇子手中,到时候别说柔儿尴尬,就连薛家都会同她一起陷入尴尬的境地。 昨日女儿的遭遇,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好了,既然皇上撤了婚约,以后你就是自由身,等过段时日,为父再替你做主令择两婿婚配。”他温声朝女儿安慰道,只希望女儿能把这桩婚事彻底放下。 “嗯。”薛柔还能说什么,许多事她都不敢跟薛朝奇提。虽说她和大哥在薛家的地位不减,可自从爹冷落他们的娘亲、视他们的娘亲为仇敌般后,他们兄妹俩就开始对他这个爹疏离了。 薛太夫人拉着她的手,也温声安慰道,“柔儿,没事了,既然皇上没追究昨日的事,那就说明皇上是相信你为人的。虽说皇上撤了你同太子的婚约,但仔细算来,这对你来说可是好事。听你爹的话,别难过了,改日陪祖母去娘娘庙上柱香,让娘娘保佑我们柔儿早日嫁得如意郎君。” 薛柔对她也点了点头,哽咽道,“多谢祖母。”想到还在后院做事的娘,她随口找了个理由,“爹,祖母,柔儿身子不适,先回房了。” 薛太夫人赶紧朝丫鬟吩咐道,“快陪二小姐回房休息,好生服侍二小姐。” 在丫鬟簇拥下,薛柔拿着圣旨离开了。 大院里,剩下薛太夫人和薛朝奇母子。 薛太夫人尽管嘴里安慰着孙女,可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不由的叹道,“柔儿真是可怜,喜欢蔚卿王时,蔚卿王被罗魅抢了去,下定决心要嫁太子时,太子又不幸罹难。她才这般年纪,竟连番受打击,想来,真是心疼死我了。” 薛朝奇朝女儿离开的方向看去,心情也颇为复杂,“娘,你也别担心了,她年纪尚轻,早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薛太夫人皱着灰白的眉,“说是这样说,可柔儿始终被太子之死伤害到了。虽然她如今恢复了自由身,可我怕别人对柔儿会有不好的看法。” 薛朝奇安慰道,“不会的,我薛朝奇的女儿再不济,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只要柔儿愿意,多得是想娶她的人。” 薛太夫人又叹道,“经过这桩婚事,我怕柔儿再看不上其他人。”而且要她嫁给普通人,别说柔儿会觉得丢脸,就连她都觉得没有颜面。 薛朝奇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娘的意思他哪会不懂,他最为担心的也是这个。本来柔儿心性就极高,经过这桩婚事,要让她嫁凡人为妻,这身份悬殊过大,只会让她倍感委屈。 薛太夫人盯着儿子的反应,突然问道,“朝齐,你说那江太子为人如何?” 薛朝奇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惊讶,“娘,你是想让柔儿……” 他没把话问完,薛太夫人已经点了点头,“昨日那事我是清楚了解的,江太子事后晕厥,分明就是有意抵赖,他明明占了柔儿的便宜却以那样的方式逃避责任,说起来,真是有些可恶。我柔儿怎么也是大家闺秀,还未出阁,就被她如此欺负,他若不负责,我都替柔儿感到不平。”说着说着她又揪心的叹气,“可他身份不简单,皇上都得礼让他几分,我们又如何能逼他迎娶柔儿?其实吧,如果柔儿能嫁给他,倒也是一桩美事,既能保住柔儿颜面,也能让我们薛家跟着沾光。虽然柔儿有可能远嫁,我也有心不舍,可她毕竟嫁的是一国太子……” 薛朝奇拧弯了两道锋利的浓眉,“娘,据儿子所知,江太子已经有了婚约,听说等二皇子和北阳国公子成亲后他就要回完婚……” 薛太夫人也打断了他的话,“这也不影响啊,他娶妃就娶妃嘛,我们柔儿不一定要做正妃,如果他能许我们柔儿一个侧妃之位,我们柔儿也不亏的。” 薛朝奇绷着脸沉默起来。他之前想都没敢想,如今听娘说起,虽然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可他又找不到话反驳。 柔儿嫁江太子…… 虽然这想法不错,可是,那江太子愿意娶柔儿吗? 薛太夫人知道他有听进去,不过也没强硬的催他把这事办成,“朝齐,娘知道这事让你颇感为难,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你多想想柔儿,也想想她嫁给江太子会给我们薛家带来的好处。嗯?” 薛朝奇紧绷着脸点了点头,“娘,儿子会认真考虑的。” 不是他不想让柔儿嫁得好,而是他同江太子来往不多。如何要江太子应下这桩婚事? 难道靠昨日发生的事去强迫他对柔儿负责? 这样能成吗? …… 安府—— 苏念荷在新房里等到天黑才把安翼等回来,看到他一瘸一瘸走进房,又惊讶又紧张的迎了上去,“夫君,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安翼沉着脸道,“遇上刺客了。” 苏念荷睁大眼,“什么?刺客?”回过神来,她赶忙搀扶安翼往床边走,“夫君,你快到那边坐下,让我看看伤势可严重?” 安翼瞄了一眼她挽着自己的双手,眸底暗光一闪而过,不过嘴上却无所谓的说道,“不碍事,就是一点皮肉伤罢了。刺客已经被杀,用不着担心。” 苏念荷一边点着头,一边焦急的朝自己的丫鬟吩咐,“快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已让人敷过伤药了!”安翼拒绝道。 “夫君,还是让大夫来看看,要不妾身不放心。”苏念荷皱着眉,急得眼眶都红了。 “嗯。”安翼看了她一眼。 “快去请大夫!”苏念荷又朝丫鬟吩咐。 “是。”一名丫鬟退了出去。 夫妻俩坐在床边,苏念荷突然伸手,“夫君,你忙了一天,妾身为你宽衣吧。” 安翼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不用,我不累。等大夫来了再说。” 苏念荷也没坚持,又端正的坐在他身旁。只不顾看着他大腿处,娇柔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心。 余光扫到她精致迷人的脸上,安翼非但没为之着迷,反而压了压眸底快要流露出来的厌恶之色。 他不排斥女人,但就是闻不得她们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 挨着苏念荷坐久了,他鼻子不舒服的抽了抽。昨晚长的那些东西还未消,再这么下去,到明日,估计又会加多。 “夫君,你怎么了?”听到他呼吸声不同,苏念荷紧张的看着他。 “没事……”安翼又抽了抽鼻子,突然用手指了指她身上,问道,“你身上用的什么东西?如此香。” 听他一问,苏念荷突然笑了起来,“夫君,我用的是芙蓉花粉,是奶娘专为我调制的水粉,怎样,是不是很香?”说着说着,她脸上浮出一抹娇羞,“外面的那些胭脂水粉我怕你不喜欢,所以就自己弄了些。” 安翼险些喷出一口鲜血。香……简直是香死人了! 要不是看在将她是自己娶过门的女人的份上,他这会儿已经将她扔出去了! “哦,对了。”苏念荷突然起身,像是想起很重要的事般,急急的朝枕头下摸去。只见她从枕头下摸出一只精美的香囊,绣着彩色的图案,又漂亮又惹眼,递到安翼面前,一脸羞赧的道,“夫君,这是我亲自绣的香囊,里面的桂花也是我亲自摘采的,虽然不值钱,可是这是我的心意……只愿夫君能时时带在身上……” “……?!”安翼眸孔突睁,差点把下巴惊掉。妖邪俊美的脸上,表情似夸张又似惊吓,脸色都忽青忽白的。 “夫君?”苏念荷不解的看着他,嘟起了红红的娇唇,“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安翼回过神,冷不丁还打了个寒颤,但见她眼中的委屈,只能硬着头皮将香囊接过,“不……不……喜欢……” 喜欢个鬼!他已经感觉到身上的疹子变多了! “可是人家见你不像真心喜欢……”苏念荷依然不满。 “我……”安翼咽了咽口水,“我只是太惊喜了。”他扯出一抹邪气的笑,“没想到夫人如此心灵手巧,真是让我倍感意外。夫人辛苦了。” 对上他迷人的眸光,苏念荷娇羞的低下了头。 安翼握着香囊的手止不住的轻抖,随即快速的将香囊彷如怀中。苏念荷此刻只顾着羞赧,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嫌弃。 很快,大夫来了。 因为他伤的是大腿,还未与他同房的苏念荷有些不好意思。见她羞羞答答的,安翼趁机道,“还请夫人先回避一下,我这伤口太吓人,可别把夫人吓到了。” 闻言,苏念荷也没拒绝,于是先退出了房门。 “你们也都下去吧。”安翼朝其他丫鬟冷声道,“有大夫在,不需要你们服侍。” “是,公子。”丫鬟们也纷纷退了出去。 没多久,大夫收拾好药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苏念荷赶紧上前问道,“大夫,我夫君他如何了?可有大碍?伤势严重吗?” 大夫低着头恭敬回道,“回夫人,安公子虽未伤及筋骨,但伤处过深,还需小心养伤。” 苏念荷揪心的皱起了两道细细的柳眉。 大夫看了她一眼,又低头道,“还有一事小的必须提醒夫人,安公子虽未伤到要害,可伤口过于严重,近段时日还望夫人提醒公子,勿要太过操劳,尽量卧床休养,如果可以,在伤口为痊愈之时,尽可能避免房事,以免牵扯到伤口,以至伤势久不好转。” “啊?”苏念荷惊讶的张嘴,但很快,她又羞赧的低下头,“我会记得的,麻烦你了大夫。” 怕被人笑话般,她赶紧朝丫鬟吩咐道,“送大夫。” 大夫拱手告退。 看着他离开,站在房门口,苏念荷脸都拉长了。避免房事…… 她和夫君还未圆房呢。 照大夫这么一说,那他们何时才能圆房? 她心里肯定是不满的,可是面对受伤的安翼,她却无可奈何。连大夫都亲自提醒了,她哪好意思要求圆房,更何况那些话她也说不出口。 …… 蔚卿王府—— 自回府看到江离尘也在自己府上,南宫司痕脸色就没好过,特别是对罗淮秀,眸光就跟带刀片似的,剜了又剜。 偏偏某个丈母娘就跟没看到似的,拉着江离尘不断的说着悄悄话,也懒理女婿又冷又臭的脸。 罗魅时不时拉他一下,心里都忍不住暗笑。这人这是越来越会吃醋了,之前是因为不满她和江离尘先认识,现在又不满母亲对江离尘亲近。还说男人心宽大,依他看,这男人心眼比针眼还小。 厅堂里,罗淮秀压低了声音同江离尘说话,不是怕女儿女婿听去,而是不想太嚷嚷让外面的丫鬟侍卫听到,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用不着宣传。 “小江,别说罗姨没提醒你,以后见着薛家的人可得绕着走,不管别人怎么说,千万不要同他们理会他们。你是不知道薛家的人有多势利,罗姨我可是从薛家走出来的,对他们真是知根知底,也讨厌到了极点。别人肚里长的都是五脏六腑,就薛家人肚子里装的全是大粪。” “罗姨,我心里有数。”江离尘笑着点头。虽说罗淮秀显得啰嗦又唠叨,但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 “你别光嘴上说有数,还要装进心里去。”罗淮秀认真提醒。 “嗯,会的。”江离尘笑面如风的道,“罗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对薛家小姐并无好感,不会娶她的。” 他眼角的余光投向罗魅,绯红的唇角虽然扬着,却闪过一丝苦涩。他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无法迎娶,更何况是不喜欢的。父皇对他的婚事要求甚严,别说薛柔了,就是这天汉国公主要嫁他,都还要过他父皇那关。 “你这么说罗姨就放心了。”罗淮秀叹道。想起昨日的事,她对薛柔的举动始终无法释怀,“那薛柔别看年纪轻,心机多得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上次让人绑架乖宝,要不是乖宝用迷药弄晕了他们,真就被她的人给毁了清白了。她现在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无非就是想赖你,估计是看上你的身世地位了。她那种人,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南宫兴毅死了,她肯定觉得后半生无望了,能让她再夺风光的人除了当今的皇子外,还有就是你这个北阳国太子了。可当今最受宠的二皇子南宫初明要娶你妹妹,她想做太子妃,还不够那资格,更何况她还跟前太子有婚约,皇上哪能让她再嫁别的皇子。那她最终的目的也只能是你。” “罗姨,你说得很对。”对她的分析,江离尘一点不否认,甚至欣赏她的判断力。他所认识的罗姨,除了偶尔市侩会占些小便宜外,确实是个极其精明的女人,看问题比谁都通透。 就在两人低头交语聊得起劲时,墨白走进厅里禀道,“启禀王爷、王妃,安将军来了。” 他这一句话,让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宫司痕和罗魅相视了一眼,罗魅冷脸,南宫司痕则是暗自挑动眉梢。终于耐不住了? 江离尘抿着薄唇没说,可坐他旁边的罗淮秀却是把脸拉得老长。她现在一听安一蒙的名字就浑身不舒服,更别说见他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离开,活似她心里有鬼一样,反而让人笑话。 “有请。”南宫司痕朝墨白抬了抬下巴。 “是。”墨白领命退了出去。 罗淮秀连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了,一直拉长着脸等着某个人进来。 很快,安一蒙阔步挺胸走进了厅堂,面色冷肃的扫了一眼厅里的人,随即朝江离尘拱手道,“江太子也在?” 江离尘微笑的点了点头,“安将军。” 他不着痕迹的朝罗淮秀看了一眼,唇角上的笑别有深意。 安一蒙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罗淮秀脸上扫过,随即又朝主位上拱手,“王爷、王妃,老夫冒昧前来,打扰了。” 他也不说自己来做什么,虽说来得莫名其妙,但在场的人都懂,只是心照不宣不方便拆穿他的来意罢了。 “王爷,既然安将军来府里,定是找你有事相商,我先下去了,你们慢聊。”罗淮秀从椅子上起身。 “……”安一蒙脸色一沉,但同时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直直的盯着她肚子。半个月不见,竟变化如此明显? 真不是他看错了,罗淮秀四个多月的身子,前两三个月并不明显,可这个月开始突长,就跟吹气吹大似的,哪怕身上的衣裳宽大,也无法掩饰她肚子的高耸。 安一蒙惊讶她的变化,可罗淮秀对他就跟不认识一般,向女儿女婿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安一蒙想都没想的抬脚跟了上去,彷如她走在前面的身影有着磁性般吸引着他的目光和脚步。 “这……”罗魅起身,纠结着是否要跟上去。 “乖宝,随他们吧。”南宫司痕温声道。 罗魅抿紧着嘴,最终选择坐下。 许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南宫司痕突然道,“今早皇上下了圣旨,撤了薛柔和南宫兴毅的婚事。” 果然,罗魅看向他,皱眉道,“如此说昨天的事还便宜她了?” 尽管早料到是这种结果,可她心里还是不爽。薛柔看似被南宫翰义嫌弃,可对薛柔来说,恢复自由身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那女人,估计现在美疯了吧? 南宫司痕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离尘。 他那略带诡异的眸光让江离尘下意识的沉了脸,没好气道,“有何话直说,故作神秘做何?” 南宫司痕刚要说话,突然墨白又进了厅门,“启禀王爷、王妃,皇上欲请江太子进宫,听说江太子在此,宫人的人已经寻过来了。” 江离尘脸色更加沉冷,联系着南宫司痕诡异的笑,直觉告诉他南宫翰义找他并没好事! “不管如何,还是去回个话吧。”南宫司痕别有深意的笑说道。 “……”江离尘沉着脸起身,广袖一甩,离开了厅堂。 那背影射放出来的寒气直朝夫妻俩扑面而去,南宫司痕笑而不语,罗魅却是打了个寒颤。 “司痕,是不是皇上想撮合江大哥和薛柔?” “嗯。” “……”罗魅睁大眼,心里有些火大,“皇上吃饱了饭没事做?谁稀罕他乱点鸳鸯谱?” 南宫司痕轻摇头,“当今世上,就皇上才有资格乱点鸳鸯谱。” 罗魅冷着脸沉默。她真有种骂人的冲动…… 那南宫翰义是不是太爱管闲事了?若说两国联姻,北阳国公主和二皇子的婚事已经足够,还需要其他人再做联姻的牺牲品?南宫翰义若真要做媒人,那只会招人厌恶。她现在只希望江离尘能稳住阵脚,别被人蛊惑了。 世上好女人多的是,那薛柔是真配不上江离尘的。 …… 偏院里,罗淮秀径直回房,可刚要关上房门,一只手就挤进了门内。 她恼怒又厌恶的瞪了对方一眼,不得不往身后退去。 安一蒙不客气的推开了房门,阔步走了进去,并反手将房门关上。 罗淮秀忍不住冷嘲热讽,“安将军这么闯别人卧房,就不怕丢人?” 安一蒙上前几步将她抓住,垂眸盯着她凸显的肚子。 罗淮秀推了他一把,没推动,“行了,孩子很乖,没折腾我,你大可放心,等着做爹就是了。” 安一蒙这才抬头瞪着她,“你就如此厌恶我?” 罗淮秀冷笑,“知道我讨厌你就别往我面前凑,影响我心情不说,还影响孩子。” 安一蒙有些恼,脸色都青了一层,“罗淮秀!” 罗淮秀又推了他一把,更加不客气,“吼什么吼啊?你当这里还是你安府?安一蒙,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过的,不会再管我的事,换句话说,除了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外,我和你再无其他关系!” 安一蒙脸黑的瞪着她,不是说不过她,而是那些话的确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放开她的手臂,他突然搂上她不再纤腰的腰身,另一手扣着她后脑勺,出其不意的低下头想堵上她的红唇。 他自认理亏,也说不过她,那就什么都不说,只做就行了! “啪——” 就在他刚触及到那双红唇时,突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四目相对,他眼里有惊又怒,抓着她手腕咬牙切齿,恨不得给她卸了。 “放手!”罗淮秀被他捏痛,气得扭动起身子,还不停的踩他大脚,“安一蒙,你再碰我,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可安一蒙不但不放手,搂着她腰身的手臂还越发收紧,磨牙声清晰的从他薄唇中溢出。 “臭男人,死变态,让你放你还不放,想死是不是?”罗淮秀直起脖子吼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抓痛了,她骂着人的时候眼眶突然就红了。 “你再骂一句试试?”安一蒙铁青着脸怒道,浑身的怒火仿佛随时会爆发。 “骂你怎么了?”罗淮秀继续踩他脚,反正他也没叫疼,“你要耍大爷脾气就回你自己府里耍去,谁稀罕你过来的?” “我看看孩子,难道不应该?”安一蒙磨着牙溢道。 “看孩子?”罗淮秀差点被他气乐,“看孩子用得着亲我?安一蒙,你不是嫌我吗,既然嫌我脏为何又要对我动手动嘴的?我说你能否有点爷们样子,既然话都说开了,何必再如此假惺惺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看不起你?” 那日,他说得绝情,还质问她是不是想同薛朝奇重修于好…… 气得她当场就发飙了!别人不了解她的背景,难道他还不清楚吗?居然问那种侮辱自己又侮辱她的问题,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安一蒙敛紧着目光狠狠的瞪着她,但就是不再开口。 罗淮秀见他听不进自己说的,于是也咬上了牙,“安一蒙,你再不放手,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安一蒙还是无动于衷,仿佛只想用冷冽的目光瞪死她一般。 罗淮秀一跺脚,突然曲起膝盖朝他胯间顶去—— 安一蒙不止脸黑,瞬间都黑臭了,顷刻间把她的腿捉住。这女人,还来真的? “哎哟哟……放手!”罗淮秀只一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脚在她手中,起得她险些抓狂。最主要的是她大着肚子,想要单脚跳都觉得费力。 安一蒙也放开了她,不过在放开她的同时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铁青着脸走向她睡的床。 罗淮秀没好气的捶他肩膀,“安一蒙,你敢动我,我明天就带着你孩子离开京城,你要不信大可以试试!” 从他两次把自己从腿上拉开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不会再跟他,也注定了她不会再同他有肌肤之亲。 他在看待汐汐的问题上已经表露了他的观点,她们这一类女人,是没资格做他们安家的正室夫人。就算她勉强上位,那也是因为孩子。 母凭子贵,或许是许许多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可她罗淮秀不要。孩子归孩子,她是她,她不要那种看在孩子份上的施舍…… 98.有一种痛,叫看着都痛 安一蒙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将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坐在她身侧。 罗淮秀戒备的瞪着他,一副‘你敢乱来我就敢咬舌自尽’的摸样。就在她满心防备时,安一蒙突然握着她的手腕,替她揉捏着先前抓痛的地方,那一圈红印子是他大力所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很是刺眼。 “疼么?”他冷硬的问道。 “你说呢?”罗淮秀不答反问,不但没觉得感动,反而不耐烦的想抽回手,“别对我动手动脚,我不稀罕你的关心!” 倔强归倔强,可她通红的双眼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委屈。 安一蒙身子僵着,就连握着她的手都僵硬的停在半空中,目光忽沉忽暗的盯着她的脸、眼、还有那眼中不停滚动却怎么都不肯落下的泪。 他心口微紧,突然低沉的开口,“我收回那日说过的话,可好?” 罗淮秀眼里包着的泪瞬间夺眶而出,“安一蒙,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安一蒙抿紧起薄唇,目光越发深沉,似是在懊恼那日冲动的话,又似不满她的反问。 罗淮秀哭着,可嘴上却笑着,很讽刺的笑,将她在安府的感受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你说你接受我并不是为了孩子,可你除了把我当你的女人外,也从来没对我许诺过什么。在你心中,我只是你的女人,可以为妻、也可以为妾,不是你对我多在乎,而是你打心眼里没再娶妻的意愿,在别人看来你是独宠我,可在我看来,我只是碰巧遇上了你这种不想娶妻的男人罢了。你并非专情于我,只是没心思花在其他女人身上,说直白点,就是和我将就过日子。安一蒙,你愿意将就,可我不愿意,你既然做不到心甘情愿,就别说那些‘要负责任’的话,就算你不负责任,我一样不会说什么,甚至能心平气和的和你相处。” 安一蒙眸光垂下,突然有种不敢直视她的感觉。 罗淮秀继续冷冷的笑着,“你也别不承认,你心里想什么,我要是一点都不清楚,那我罗淮秀这几十年真白活了。安一蒙,回去吧,说过的话要作数,别让人耻笑了去。” 看着她白皙的脸上两行清液,安一蒙目光如潭,幽深晦暗,“淮秀……我……” 罗淮秀收住冷笑,朦胧的双眼中突然带着一丝哀求,“安一蒙,咱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处不到一起就别勉强好吗?只要你别打扰我的生活,我可以答应你,待孩子生下来后把孩子交给你抚养,以后孩子跟你姓、跟你生活,我绝不插手半分。” 安一蒙握着她的双手猛的收紧,倏然怒道,“你是打算撇下我和孩子不管不问?” 罗淮秀苦涩的一笑,“难道这样不好吗?还是你觉得孩子跟我姓、跟我生活比较好?安一蒙,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让步,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求之不得。至于其他的事……免谈。” 她移开目光不再多看他一眼,只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寒意,能冻得她头皮发麻。 就在她浑身充满戒备,随时迎接着他喷发出来的怒气时,安一蒙突然放开她的手,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眯着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威严的气息不减,只不过疾走的步伐失去了平日的稳重,像恨不得一口气冲出去般。 房间里,还能清晰的嗅到他留下的冷气。 罗淮秀抹了一把泪,抿唇笑了笑。走远点!离她越远越好…… 看着窗外,她不知不觉的发着呆,连女儿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娘……”站在房门口,罗魅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声。 “乖宝来了?”罗淮秀回过神,赶紧朝她招手,又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怎样,安一蒙走了吗?” “走了。”罗魅坐到她身侧,看着她还泛着水光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罗淮秀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人真的很烦,我真是讨厌透顶了。不过我今日跟他把话说开了,估计以后他不会随随便便再出现了。” 罗魅搭在她手背上,满心复杂。虽然母亲说的轻松,可她就有一种预感,安一蒙还会再纠缠。 “娘,孩子有他的一份,你现在是离开了他,可是等你生了孩子,我怕……” 罗淮秀赶忙将她的话打断,“没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以后孩子归他,只要他还我一个清静就是了。” 罗魅诧异,“你要把孩子给他?” 罗淮秀点头,“是啊,把孩子给他养,我也省事。” 罗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无所谓的摸样,真有种听错的感觉。在记忆中,母亲对她不离不弃,为了她吃再多苦都愿意,她居然舍得把孩子让出去? 似是知道她心中想什么,罗淮秀笑眯眯的搭上她的肩膀,“乖宝,娘想好了,娘以后帮你带孩子,娘要带小外孙,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安一蒙在乎,那就给他,他高兴,我也没多大负担,可以说两全其美。” 罗魅皱着眉。怎么都觉得她说的话一点都不靠谱。 母亲要是这么不在乎孩子的人,那也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 晚上,罗魅同南宫司痕回卧房, 除了慧心慧意跟在他们身后外,墨冥汐也跟着。 罗魅进了房后才对她们挥手,“行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最近她们除了忙他们夫妻俩的事外,还要照顾罗淮秀,怕她们忙不过来,罗魅都安排的其他丫鬟值夜。 慧心慧意微笑着应道,“是,王妃,奴婢们先下去了,您和王爷早些休息。” 两姐妹一直都很乖巧,做事麻利,也不多嘴,基本上就是罗魅说什么就是什么。 墨冥汐站着未动,低着头的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汐汐?”罗魅蹙眉唤道。 “汐汐,你怎么了?”慧心慧意也同时看着她。 “哦……没……”墨冥汐突然抬起头,有些惊慌的看着罗魅,“王妃,奴婢没事。” “没事就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做。”罗魅淡声道,也没责备她走神。母亲说酒楼的人快培训好了,现在就是在等日子,开业嘛总得选个吉日,这两日就打算去派发小广告,到时候也希望把这些小丫头抽调去帮忙。 酒楼开业她也不反对,因为母亲说她暂时不掌厨,厨子是外面聘请的,也有些小名气,她说等生完孩子再去酒楼做事,到时候再把自己的手艺加进去,至于现在,先开张把生意做起走,要不然房子在哪个位置杵着,也有些浪费资源。 墨冥汐这才行礼退下,“奴婢先下去了,王妃早些休息。” 看着她先走,罗魅朝慧心慧意低声提醒了一句,“你们多留意她些。” 慧心慧意点头,“是,王妃,奴婢们会的。” 直到她们都走远后,罗魅这才关上房门。 南宫司痕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见她总算进屋,冷眼不停的朝她剜去。 罗魅哭笑不得的朝他走近,还没落座就被他先抓住手,随即落到他大腿上。靠着他胸膛,她没好气的打了打他肩膀。 南宫司痕自觉的摸到她腰间,抽掉她腰带,一层层剥掉她身上的衣物。 屋里有火盆,而且靠着他也不冷,罗魅都习惯他这样‘贴心’的服侍了。从他们成亲以来,在某些事情上他习惯掌握主动权,特别是关着门睡觉的事,那真是主动得没法形容…… 一番*后,她香汗淋漓的缩在他怀中,浑身疲软得不想动。 南宫司痕搂着她,一边平复气息,一边还贪婪的在她脖子里索取她自然的芬香,随时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罗魅掀了掀眼皮,被子下把腿抽开,很快,他又拿腿压上了她。 “别闹……”知道他还想继续,她忍不住低喃,想多休息会儿。 “嗯。”南宫司痕嘴上应着,可被子下又是一番撩火之势。 “别咬……嗯……”罗魅捧着他的脸哭笑不得的缩脖子,痒死了! 她也不知道他那么好的精力到底怎么来的,在她看来,这男人宁愿一日无食,也不能一日不办事。这几个月她没少被他操练,而且日日不落下,就月事那几日休息。 “司痕,我有话说……” “嗯?”南宫司痕抓下她的手,不满的抬起头。 “江大哥被请进宫,后面如何了?你知道情况不?”尽管知道他不喜欢听她提江离尘,可也不能不过问。更何况,问他总比问别人好吧。 果然,南宫司痕拉长了脸。 罗魅还是厚着脸皮道,“是什么情况你就说,遮遮掩掩的不是让我更好奇?” 南宫司痕覆上她红唇轻咬了一口,这才不冷不热的回道,“放心,他又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捏?” 罗魅撇嘴,“我看他长得就一副软柿子摸样,人家都以为他好欺负的。” 听她这话,南宫司痕愉悦的扬起唇角,翻身压在她身上,又欲行事。 罗魅见状,赶紧用双手抵着他胸膛,“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讨厌的!节制一晚都不行么? 南宫司痕抓开她的双手压在她身体两侧,覆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索性把她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的事你别管太多,否则某些人又会把气撒到你身上。江离尘不是傻子,更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堂堂一国太子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他还能做何?” 罗魅皱着眉,“可皇上要是执意把薛柔推给他呢?他若拒绝岂不是得罪皇上?” 南宫司痕冷冷一哼,“皇上要下手也得等二皇子和北阳国公主成亲以后,此刻再有不满他也不敢做何。难道区区一个薛柔比两国联姻还重要?皇上也不傻,其中利害关系他比谁都精明。” 听他说完,罗魅这才松了口气。他说得在理,看来,暂时不必担心皇上会威胁江离尘娶薛柔。 “还有何话想问的?”南宫司痕冷着脸瞪她。 “呃……没了。”罗魅缩了缩脖子,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眸光,后背有些溢冷汗。 “哼!”南宫司痕突然扣着她后脑勺,有些疯狂的朝她红唇进攻—— 敢在他身下提别的男人,看他今晚怎么收拾她! 一室激情,一直延续到后半夜,罗魅被他翻来覆去,到最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 翌日,她睡到快中午才醒,一醒来就听说罗淮秀早早带着周晓和府里的一些下人出去了。 罗魅这才想起发传单的事。 忍着腿间的不适,她让慧心慧意打来热水,洗漱过后她也准备带着小姐妹俩出去。 南宫司痕昨晚有些使坏,不过这人坏归坏,还算知道把她身子清理干净,要不然这会儿她怕是连下床的勇气都没有。想起昨晚那些场景,坐在梳妆台前让慧心慧意帮忙梳头的她两侧脸颊有些微红。 身后两姐妹一边为她挽发,一边对视,没发现罗魅的不正常反应,反而她们‘眉来眼去’的样子显得可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罗魅敛住心绪,望着铜镜里的她们问道。 “王妃……安公子来了。”小姐妹俩再相视了一眼,决定还是主动说出来。 “嗯?”罗魅猛的回头,脸色有些冷,“他来做何?找王爷的还是找墨冥汐的?” “回王妃,他先找王爷,后来又去找汐汐了。”慧心回道。 “你们为何不早说?”罗魅呼啦从凳子上起身,连珠簪都没戴上就往外走,“他来了多久了?走了吗?” “安公子刚到不久,也才去找汐汐。王爷说您昨晚累了,不让我们打扰您,所以我们才没说。”两姐妹紧张的跟上她。 罗魅肯定是生气的。安翼来蔚卿王府若是来找南宫司痕的还好说,可他偏偏还来找墨冥汐,她岂能不闻不问? 墨冥汐签了卖身契,现在可是她的丫鬟,安翼这混蛋还想诱惑墨冥汐,那还得看她愿意不愿意。更何况,他才刚成亲,一个有妇之夫跑到她府里来勾搭小姑娘,当她这个做主子的是摆设不成? 而墨冥汐房里,出奇的安静—— 对他的到来,墨冥汐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如今的她跟以前比起来,差别甚大,就连安翼看到她的那一刻都险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她不再像以往那般见到他就热情的扑上去,然后像麻雀一般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话。他进了屋子后,她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目光冷漠的盯着他,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不但态度变了,就连穿着打扮都变了。黑衣黑裤穿在她身上,虽然削瘦,可不失利落。垂腰的墨发扎成了一束马尾,就连额头上的细发也梳向了脑后,露出她白皙饱满的额头。 眼前的女孩,五官依然有些稚气未脱,可气质却全变了。安翼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在进来的时候唇角还挂着邪气的笑,可此刻那些笑全都僵在脸上。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起码一刻钟—— “怎么,不认识了?”还是安翼先开了口。一袭锻袍,腰间垂着美玉,举手投足还是那么风流潇洒、气度不凡。邪气的笑再次展现在他脸上,像老朋友相见一般自然的朝墨冥汐走了过去。 “不认识。”墨冥汐冷冷的回了三个字。 “呵……”安翼笑着走近,看着眼前只及自己肩膀高的她,他很是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嘴里调笑道,“小丫头片子,才多久就把我忘了?说谎也不怕变丑?” 墨冥汐微微眯眼,盯着他的眸光也因为他的举动而逐渐泛冷。 “行了,别再跟我置气了,我今日来可是专程为了你……”安翼捏了捏她略有紧绷的面颊,嘴角的邪气放大,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我爹说了,等我成亲后就可以把你接去安府,以后你就不用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了。等下我就去跟你大哥说一声,你人我带走了,至于嫁妆嘛,随他开口,多少都无所谓。”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墨冥汐眼里的冷意更深。 “嗯。”安翼点头,继续笑着,“虽然我知道让你做小委屈了你,可是你放心,我只对你是真心的,其他女人你不必放在眼中。” “说完了吗?”墨冥汐冷声问道。 “哦……”安翼像是才想起什么,突然将她抱住,下巴抵着她额头磨蹭起来,“汐汐,我是真想你了。你放心,等我们正大光明在一起后,我一定好好待你——啊——” 他情意绵绵的话还未说完,腹部就被击了一掌,痛得他下意识的放开手后退了两步。 看着伤他的小女人,他眼里瞬间染上了怒火,“该死的东西,你是想谋杀亲夫不成?” 小丫头片子,火气还真大! 不就是他娶了个女人嘛,有必要对他如此凶狠?更何况他也没碰那女人,就把她当府里的摆设而已。 墨冥汐迎着他的怒气,不仅眼里,就连浑身都充满了冷意,对这个朝三暮四、花言巧语的男人,她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曾经她以为的美好在如今看来,全是噩梦般的存在。她回想一次心就痛一次,回想一次,心底的恨就多几分。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杀了他! 他骗了她的身,还骗了她的心,到现在为止,他都已经娶了亲却还想来骗她! “滚出去——”她指着门口,冷声低吼。 “哈……”安翼直起身子,不怒反乐了,“好些日子没见,脾气见长啊?” “安翼,我要你滚出去!”墨冥汐一字一字重复着,瞪着他的大眼不再清澈明亮,而是充满了恨意和厌恶。 “滚?”安翼邪笑的又朝她走近,“本公子不知道‘滚’是何意,但是本公子可以抱着你试试。” 说着话,他突然朝墨冥汐伸手。 “喝!”墨冥汐手快的将他双手打开,人一跃,已经离他好几步远。 “你想造反?”安翼抬起头,面色阴沉的瞪着她。这女人,他好心好意的来接她,她不领情就罢了,还敢对他动手! 上次在安府打他的事他还没同她算账呢! 最可恨的是她居然擅自做主打掉了他的孩子……那可是他的骨肉,她居然打了! 要不是娶苏念荷那女人,他早都来找她算账了! 想到她私下做的事,再看她如今冷漠的面孔,安翼忍无可忍,气急败坏的朝她冲过去,“该死的东西,看本公子今日如何收拾你!” 对他,墨冥汐丝毫不惧,甚至主动同他交起了手。别看安翼怒不可遏、恨不得掐死她,可要伤到她也不容易。 她那一招一式快如闪电,凌厉如风,安翼最多同她交手,但根本抓不住她。 罗魅带着慧心慧意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刚打上,看着安翼对墨冥汐紧紧想逼,她想都没想的怒吼道,“住手!” 混账东西,跑她府里闹事,吃撑不是? 因为她的到来,墨冥汐微微分神。 安翼趁势将她胳膊拽住,嘴里还恶狠狠的怒道,“看你往哪跑?!” 墨冥汐抬头,对上他盛怒的眸光,突然抬起脚朝他胯下踢去—— 安翼手放得快,也退得快,可还是没能幸免,被她踢到了一点点。但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他痛不欲生的。 “嘶……”他弯着身子,双脚半蹲,双手捧着裤裆,整个俊脸都扭曲了。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可罗魅却止不住流冷汗。 有一种痛,叫看着都痛…… 99、赶紧赔偿本公子损失 “啊……”慧心慧意两姐妹就没这么淡定了,安翼虽背着她们,可他半蹲的姿势明显就不对劲,两姐妹以为他伤得很重。 “去,把安公子扶到隔壁去。”罗魅回头朝两姐妹吩咐道。 “是,王妃。”两个小丫头赶紧进屋,一左一右搀扶住安翼的手,在看到他那捂裤裆的动作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红了脸并把目光移开。 看着他离开,墨冥汐站在原地,紧咬着唇,胸脯一起一伏,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眼,再不见清纯,被一层层冷色占据,是恨、也是厌恶。 她一身劲装下散发出来的都是戾气,就差没追着安翼杀人了。罗魅皱着眉欲走向她,正好安翼被慧心慧意搀扶着从她身边走过,突然听他低吼了一声,“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给本公子看看!” 闻言,罗魅抽着唇角,脑门上虚冷的汗全变成了黑线。 让她看? 她是没问题,医生嘛,救人为重。可她敢保证,她要看了他那玩意儿,估计还没来得及为他治好,他那东西就已经被南宫司痕先割了! 鄙夷的斜视了他一眼,“慧心慧意,让人把王爷请来,顺便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 “是,王妃。”慧心慧意搀扶着安翼赶紧往外走。 “嘶……慢点……哎哟哟……要断了断了……”安翼捂着裤裆大叫。半蹲着的他走路像鸭子般,滑稽又搞笑,偏偏这人脸皮厚,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嚷嚷的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安公子的‘好兄弟’受了伤般。 罗魅也是无语到了极点。这混蛋,可别因为这事把墨冥汐赖上…… 扭回头,她朝墨冥汐走过去,拉着她坐到床边。 “别在意,你做得很好,这种人是该打,你不打她我都想打他了。可惜我没你那身手,要不然今天非让他爬着出去。”她低声安慰道,若仔细听,她言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调侃。 “谢王妃不怪。”墨冥汐低头道。 “他这人,是极为不要脸的,但你也别怕,如今你跟我,别说你打他,打死他我也会帮你撑着。”罗魅面无表情的说道,但仔细听她说的话,明显就是在给墨冥汐吃定心丸。 “王妃,奴婢知道。您放心,奴婢不会手软的。”墨冥汐依然低着头,但回得坚定。 “嗯,你先在这里坐坐,我去看看。”罗魅起身,拍了拍她肩膀才走出去。 随着她背影走向门外,墨冥汐慢慢的抬起头,双手不知不觉的抓紧着衣角,那双有着长睫毛的大眼中,晶莹的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下,洗刷着她白皙稚嫩的脸庞。 不是不痛,而是当孩子从她体内离开的那一刻,她已经痛及麻木,整颗心似乎也被撕裂,再也修复不了…… 他说过的话,没有一句实话,也没有一句兑了现。当亲耳听到他说要对付王爷王妃时,她整个人就已经跌入了深渊,再也回不去了…… 蔚卿王府算是她半个家,于她于她大哥都有恩,她若是还在他身边,那就是背信弃义、恩将仇报…… 而在他和苏家小姐的婚事传出之后,她更是深刻的知道他的为人,居然是如此的虚伪滥情。她不怨任何人,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所以她打掉了孩子……从此和他再无关系! …… 安翼被安置在隔壁简陋的房里,虽然还捂着裤裆,可人却一定都不安分,扯着嗓子又嚷又叫的,“快把那女人给本公子找来,他伤了本公子,本公子要她负责!” 几名丫鬟站在门口,压根不敢过去,他叫嚷声大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动作很不雅,捂着裤裆就跟耍流氓似的,慧心慧意和几个丫鬟年纪都不大,各个面红耳赤的盯着他,想跑又不能,过去又害怕…… “王妃……”其中一名小丫鬟看到罗魅从隔壁出来,赶忙唤道。 “怎么了?”罗魅蹙眉,看着一张张比番茄还红的脸。 “安公子他……”小丫鬟指着房里,羞怯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大夫了吗?” “回王妃,已经去请了。”慧心站出来说道,并偷偷往罗魅身侧靠近。 罗魅刚要说话,里面的人突然嚷道,“本公子不要大夫!把墨冥汐那女人叫过来,她伤了本公子‘兄弟’,本公子要她负责!” 罗魅瞬间拉长了脸。这混蛋,还真打算讹人? 中气这么足,应该没事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慧心突然拉了拉她,“王妃,王爷来了。” 罗魅回头一看,南宫司痕带着墨白正朝她们走来,想必是听到这边的动静了,所以赶过来的。 她没好脸,主要是安翼是被他放进来的,明知道他和墨冥汐之间的关系,居然还让他到后院来找墨冥汐。 “王妃,汐汐还好吗?”墨白到她身前拱手问道。 “在隔壁。”罗魅朝他睇了一眼,“你先去陪她,这里的事我跟王爷会处理的,没叫你们都别出来。” “是,王妃。”墨白冷肃的应道,离开时,目光冷冷的瞪了房里一眼。 “王爷。”小丫鬟们一个个自觉的退开,像见到救星般。 “发生何事了?”南宫司痕沉声问道,并牵着罗魅的手欲往屋里走。 “安大公子命根子遭伤到了。”罗魅面无表情的回道。 “……”南宫司痕脚步一顿,突然黑着脸将她手放开,然后独自进了屋,还把门‘嘭’一声关响。 罗魅嘴角抽了抽,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都懒得进去。第一次,她觉得自家这男人霸道得如此可爱…… 房间里,只听安翼叫嚷的声音又不断传来,“南宫,你可不能包庇墨冥汐那女人,她把本公子伤到,本公子以后无法人道,本公子要她负责!” 南宫司痕的声音也透过门板传来,“负责,负何责?你都不能人道了,你还要女人做何?” 安翼大叫,“我留在身边看看解馋都不行?” “你不是刚娶了苏家小姐么?怎么,苏小姐其丑无比让你看不下去?” “那能一样?苏念荷是苏念荷,墨冥汐是墨冥汐,墨冥汐伤的本公子,本公子当然要找她负责了!” “她伤你?哼,怎么不说自己太没用?让一个女人伤你,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你……南宫,你是何意思?是想袒护人么?” 床边,看着他不服气的样子,南宫司痕忽而勾起薄唇,笑得意味深长,“小安子如此想本王也不否认,实不相瞒,墨冥汐已经签了卖身契,从此乃是本王府中的人。你说,本王能不袒护?” “什么?!”安翼猛的坐起身,像被雷劈中般惊炸的瞪大双眼,“卖身契……你说她签了卖身契?!” “正是。”南宫司痕莞尔一笑。 “……”安翼眸孔突睁,脸色酱紫,俊美的脸刹那间像中毒一般难看到了极点。片刻之后,他忽然跳下床,带着一副狰狞面孔就要往外冲,“该死的东西,谁让她卖身的?要卖也该卖给本公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动怒,可就是忍不住动怒,心里彷如有一把火在狂烧着,要把他吞噬般难受。虽然她一直都把自己当做蔚卿王府的人,可是她之前和蔚卿王府并未有实质的关系,蔚卿王府容忍她驻留,那是看在她哥的份上,她自己是自由的,不受人约束的…… 如今她居然把自己给卖了……卖了…… 死东西,谁准许她那般做的?! “小安子。”南宫司痕突然伸手将他挡住,好整以暇的睨着他,“如今墨冥汐是本王府里的人,有何事你找本王就可以,不必为难本王府里的下人。” “死开!”安翼铁青着脸怒道,就差没长一对獠牙了。家里有女人只能看不能用,外面那些女人也让他下不去口,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让他用的女人,现在居然成别人家的了,他能甘心?就算她想卖身,那也要等他玩够了再说! 更何况他也可以买的! “怎么,安大公子的伤好了?”南宫司痕非但没让,眸光还直直的盯着他胯下。 “关你何事?本公子又不用你负责!”安翼出手去推他,依然要往外冲,“你给我边儿去,本公子要找那死东西问清楚!” 南宫司痕将手收回,目送他出去,也没继续拦他。 换做别人他还有可能担心,但墨家兄妹,他一点都不用担心。先别说能否从他府里把人带走,他安翼能先打赢人再说。 安翼气急的把房门打开,看着门外面无表情的罗魅,突然伸手,冷声道,“把墨冥汐的卖身契交出来!” 罗魅掀了掀眼皮,凉飕飕的凝视着他盛怒的俊脸,“安公子如此霸道,你爹可知道?” 安翼瞪大了双眼恼道,“别拿我爹来吓唬我!我也不想找你们麻烦,你只需要把墨冥汐的卖身契交出来就可!” 罗魅冷笑,“你说交出来就交出来?呵!我可是出了银子的。” 安翼咬紧后牙,双眼里充满了死气,“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 罗魅撇嘴,“双倍就想买我的人?安公子,你是瞧不起我们蔚卿王府的人?” 安翼绷紧了身子,双手握成了拳头,“那你要多少?尽管开口,本公子不缺银子!” 他当然不缺银子了,这一点罗魅不怀疑,只不过……她轻颤肩膀,挑衅的抬了抬下巴,“本王妃知道安公子富有,可惜本王妃十分喜爱墨冥汐,舍不得卖她。更何况本王妃也不缺那几个银子,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卖自己身边的人?要是传出去,别人怕是会笑话我们王爷太穷,竟靠卖家奴为生。所以对不住了,安公子哪怕给我金山我也不会转卖墨冥汐的。” 安翼手指着她,怒道,“你耍我?” 罗魅盯着他的手,沉了脸,“奉劝安公子说话客气些,否则也别怪我翻脸!” 安翼咬牙切齿的收回手,突然绕过她要朝隔壁房间去,“我不跟你这女人说话,我自己去找那死东西!” 罗魅突然跨了一步,伸手,冷声喝道,“站住!” 安翼紧握的双手微微抖着,敛紧的双眼里全是火气,“让开!别以为你是女的本公子就不敢动手!” 罗魅眯了眯眼,突然手摸到腰间。 安翼脸色一沉,下意识的往后一步。但见她没别的动作,他又忍不住低喝,“把那死东西给我叫出来!” 罗魅眼缝里多了一丝冷意,“安翼,看清楚,这是蔚卿王府,不是你的地盘,想要墨冥汐,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安翼死死的瞪了她一眼,突然回头朝屋里的男人低吼道,“你就是如此管教你女人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丢人不丢人?” 那些个小丫鬟们一个个都被他吓死了,特别是见他和罗魅吵起来后,一个个不动声色的将罗魅围着,生怕他会突然动手伤到罗魅。 但在见到他对南宫司痕埋怨的时候,一个个又险些掉了下巴,只觉得这位安公子是存心来府里闹事的。王妃帮墨冥汐说话,那是王妃做人好,把她们这些下人当自己人维护,不让外人欺负了去。可这安公子居然说她们王妃不懂规矩,到底是谁不懂礼貌和规矩的? 南宫司痕从屋子里走出,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小丫鬟们赶紧让开,南宫司痕揽上罗魅的肩膀,对她们几人冷声道,“去安府把安将军叫来,就说安公子蓄意闹事,让他过来把人领回去。” 闻言,安翼唰的黑了脸,“南宫司痕,我的事用不着老头子管,你敢多事,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南宫司痕冷眼斜睨着他,“本王想看看安大公子如何个不客气法?今日本王不妨把话挑明了说,墨冥汐本王和王妃保了,安公子要打要杀,尽管出手。” “你们……”安翼手指着他们夫妻俩,就差扑上去各咬他们一口了。扫了一眼隔壁紧闭得房门,他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就在大家防备的盯着他,想看他接下来要如何做时,只见安翼突然用双手捂着裤裆,半弯着腰,一脸痛苦的叫了起来,“哎哟……本公子废了……赶紧赔偿本公子损失……” 一众小丫鬟差点跌倒。 南宫司痕唇角狠狠一抽。 罗魅脑门上黑线狂掉。 一个个听着他哭嚎的声音,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只恨手里没臭鸡蛋,否则全都给他砸过去了。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在此时,有人高喊了一声,“大夫来了!” 100、本王就只有乖宝一个女人 南宫司痕亲自把安翼拽回了房里,请来的大夫和两名侍卫也跟了进去。 罗魅站在房门外,隔着一道门板,听着里面鬼叫般的声音—— “哎哟……你这死老头,谁让你乱摸本公子的?” “滚开,你是想捏断本公子命根子啊?会不会看病、会不会?” “还看,没见过啊?你自己没有啊?” “滚——本公子不要你医治了!” “唔——” 最后传来一道闷哼声,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了。 只听南宫司痕冷声下令,“把这胡闹的东西送回安府!” 很快,房门打开,只见他俊脸染着黑气,浑身充满了寒气,抿紧着薄唇走了出来。 罗魅主动迎了上去,轻勾住他手臂,有些装傻的问道,“怎么了?” 南宫司痕将手臂抽出,握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后院,“无事,就打晕他而已。” 罗魅牵了牵唇角,她能说打得好吗? 真是遗憾,没有设备,否则将那混蛋耍混的摸样拍成视频,估计会轰动整个京城。 听着外面离去的脚步声,一直都没开门的屋子里,兄妹俩皆沉默无言。 直到外面脚步声完全消失,墨白才沉着脸责怪道,“你也是的,看到他走远就是,为何要同他动手?你还没伤到他他都如此混蛋,你要是真把他伤着,到时候王爷和王妃该如何处理?” 墨冥汐咬着唇低着头,一直都不敢看他。她压根没想到姓安的会如此不要脸,为了讹她,居然连颜面都不要了。 他虽然叫着受伤,可是她很清楚,并未真正将他伤到,最多不过是擦过而已。而他居然恬不知耻的叫喊,还各种耍无赖。 大颗大颗晶莹的眼泪滑落,可她却连哽咽声都没有,所有的情绪都被她极力的压抑着。墨白看在眼中,喉咙里责备的话突然像刺般卡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叹了口气,他低沉的安慰道,“行了,你也别哭了,大哥知道这事怨不着你。大哥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以后离他远一些,能真正把他当个陌路人。如今你也看到他的本性了,大哥相信你应该会对他死心。我们墨家的人虽然出生低贱,可是我们也有骨气,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真,别去奢望那些不属于我们的。王爷和王妃重情重义,跟着他们,咱们吃不了亏。你看今日王妃如此护你,你也应该知道她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你千万别再做傻事让王爷王妃对你失望。” 墨冥汐听他说完,吸了吸鼻子,这才哽咽的开口,“大哥,我知道该如何做。” 墨白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削瘦的肩膀,沉沉的叹道,“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能及早看清这一切,及时回头,大哥已经很满意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兄妹俩以后只需护好王爷王妃就可,其他的就当与我们无缘。” 墨冥汐肩膀轻颤着,突然伸手抱住他腰身将头埋进他腰间,“大哥,我知道的……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会彻彻底底忘了他……” 墨白垂眸看着她扎着马尾的脑袋,抬手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大哥相信你能做到。” …… 送安翼回安府,南宫司痕也带着罗魅去了。 倒不是夫妻俩怕安一蒙,而是担心某个无耻的男人醒来后闹事,到时候来个恶人先告状可就没法解释了。 听说儿子大闹蔚卿王府还被南宫司痕打晕,安一蒙怒瞪着被人抬回府的儿子,就差没上去把他打醒了。 具体经过南宫司痕和罗魅并没说,但安一蒙还是猜到了,肯定是跟那个叫墨冥汐的丫头有关。上次他就见识到了,儿子对那个丫头的不同之处,其他女人儿子几乎没多看一眼,只有那个叫墨冥汐的丫头让儿子分寸大失。 余光扫了一眼新过门的儿媳,他不得不把怒火压下。儿媳刚过门,哪里好让她知道儿子的那些事? 倒是苏念荷看到安翼被人抬着回来,焦急又紧张的直问出了何事,并让人将安翼抬回了她房里,然后自己也跟着去了。 这是罗魅第一次见到安翼明媒正娶的妻子,上次拜堂蒙着盖头她并没有机会见到她长何摸样。 不得不承认,这个苏念荷是有几分姿色的,声音柔柔的,摸样也柔美俏丽,甚至比太子妃苏水梦都长得好看。那一投足一抬手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真是颇有大家闺秀的味道,不止惊艳,还令人赏心悦目。 当然,她只是形容自己对苏念荷的第一印象,至于她的内在,那就有待考量了。联系起薛柔和苏水梦,她其实对这些从小就娇贵的女子没多少好感。特别是薛柔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真是不敢小看的。 “王爷、王妃,里面请。”安一蒙指着大厅的方向朝夫妻俩引道。 “嗯。”南宫司痕也没客气,牵着罗魅的手走在了前面。 三人坐在大厅里,待丫鬟将茶水奉上来之后,安一蒙这才低沉的问道,“不知翼儿为何要去蔚卿王府惹事,能否请王爷告知?” 南宫司痕朝罗魅抬了抬浓眉,示意她开口。 安一蒙紧抿薄唇看向罗魅。 罗魅撇了一下嘴,面无表情的对他道,“安公子到蔚卿王府欲纠缠本王妃的丫鬟墨冥汐,不想两人大打出手……这过程本王妃就不细说了,只是有一件事本王妃要告知安将军,还请安将军告知公子,以后谨言慎行。墨冥汐虽说同他有过一段情,可她自愿退出不想再纠缠安公子,所以前不久经慎重考虑后自愿卖身为奴到蔚卿王府做事。也是这件事让安公子大动肝火,王爷怕事情传出去有损安公子颜面,所以就将他打晕送了回来。我们担心安将军误会,这才随安公子一同到安府,想向你解释清楚。” 安一蒙越听脸色越沉,果然没错,那混账东西真是为了墨冥汐那丫头! 这兔崽子,如此跑去胡闹,就不怕念荷伤心? 他是答应过他,待婚事过后就去向墨白要人,让他把墨冥汐送到安府做小。 可是这才成亲多久,就算再猴急,也不该选这个时候!这要是让念荷知道,他这当爹的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想到罗魅说的话,他微微眯眼,略有些诧异,“王妃方才说墨冥汐已卖身自愿到蔚卿王府为奴?” 罗魅点了点头,“嗯。” 安一蒙脸色更沉了,目光有些复杂,“王妃,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罗魅还不等他说完,不冷不热的打断,“安将军想说什么我知道,你不必多言,墨冥汐现今是本王妃身边的人,也是她自愿到本王妃身边做事的,想要本王妃把人给你们,这是不可能的。” 安一蒙拧紧了浓眉,双手抓着扶手坐直了身子,“王妃,翼儿对那墨冥汐在乎至极,想必你们都看到了。他如此失态也全是因墨冥汐而起,老夫也不想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只想成全他们。” 罗魅不禁冷笑,“成全他们?呵!安将军,恕本王妃直言,你此番成全别说墨冥汐看不上,就连本王妃都觉得很讽刺。” 安一蒙拉长了脸,有些不满她的话,“王妃这是何意?老夫成全他们难道还错了?” 罗魅再冷笑,“既然有意成全,为何又要让安公子娶其他女子为妻?” 安一蒙微微一愣,随即想都没想的脱口道,“翼儿和念荷的婚事几年前就已定下,而念荷也等了翼儿多年,难道因为另一个女人就让翼儿毁婚吗?那我安家如何向苏家交代?更何况,墨冥汐她……她身世平庸,翼儿娶她为妻实在是……”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有些吞吞吐吐。 罗魅冷笑着接过他的话,“不就是嫌墨冥汐的家世差么?虽说人都有可能嫌贫爱富,不过安将军如此嫌贫爱富本王妃还真不敢恭维。想必安将军还不知道吧,墨冥汐之所以对安公子心灰意冷,其实也就一个原因,不愿给人做小。当然,我知道她的这种想法会让人嗤笑,觉得她自不量力、异想天开,但就本王妃而言,我觉得她有自己的原则和目标并没错。人嘛,都有贪恋,就好比我,同样也不接受与人同侍一夫。既然墨冥汐有自己的追求和原则,而安家也满足不了她,那她和安公子的事就此打住吧。反正在安将军心中,这样的女人可多可少,没必要为了一个墨冥汐让大家伤了和气……安将军,你说本王妃说得可在理?” 安一蒙沉着脸,无言以对。 罗魅看着他的眸光也多了一丝冷意。 难怪母亲会离开他,就他这样思想的人,母亲没暴打他一顿都算客气了! 果然,再好的男人都有不是东西的时候,想左拥右抱、想享齐人之福、还想吃着碗里盯着锅里,在他们眼中,女人就如此贱? 想都这,她眸光冷飕飕的睨向某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南宫司痕被她一瞪,猛然后背一凉,直觉告诉他自家女人脑子里没装好事,于是绷紧了俊脸朝她回瞪过去。 让她说话,也不知道她想哪去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罗魅觉得都说完了,对这地方,她现在反感得很,要不是安翼那东西,请她来她都不会来。 起身,她冷着脸告辞,“安将军,本王妃言尽于此,不求你全部听进去,但求你以后好好看住安公子,顺便告诉他,世间女子多得是,更何况安公子也不缺女人,我们墨冥汐有自知之明不愿再同他来往,也希望他能放人一马,以后大家各自为安。” 跟沙文猪主义的男人说话,真有点浪费口水的感觉,而且越说她心里越是鬼火冒。 …… 房间里,大夫正在替安翼检查身子,苏念荷带着丫鬟守在门外。 等了许久,大夫在小厮陪同下打开门走了出来。 “大夫,我夫君他如何了?有没有大碍?”苏念荷迎上去焦急的问道。 “回夫人,安公子的情况有些不妙……”大夫低着头,欲言又止。 “不妙?”苏念荷两条柳眉皱得紧紧的,“他究竟伤到哪了?” “夫人,恕小的直言,安公子伤的是命根子,短时间内怕是……”大夫压低了声音,似是难以启齿。 “什么?”苏念荷大惊。 “夫人稍安,安公子只是暂时不能行房事,所以夫人也别太担心。” 房门内,原本晕迷的男人睁着一只眼,竖长了耳朵听着门外的对话。听着听着,他嘴角上扬,略带一丝得意。 早知道就不用刺自己一刀了,直接用这招就好…… 门外,看着大夫离去,苏念荷木愣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浑浊。慢慢的,她美目中凝聚起了恨意,贝齿咬上了下唇。 蔚卿王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将她夫君伤成这样! 他们夫妻是故意给她难堪的?她才刚嫁进安府,还没成为安翼的女人……现在将她夫君伤成这般摸样,他们是蓄意毁她一生幸福不成? …… 从安府出来,在回去的马车上,罗魅绷着脸,连同南宫司痕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想到墨冥汐,她就想到自己的母亲。 或许在安一蒙眼中,她母亲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人,要不然,母亲也不会做那样的决定,宁愿把孩子给他也不愿意再同他生活。 观念之差不是多沟通就能解决的,像安一蒙这样的人,普通人说的话他能听进去?要他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估计比登天还难吧? 她理解母亲的想法,与其今后共处矛盾不断,不如先斩为快。要不然今后又是以泪洗面的日子…… “行了,为夫又没惹你,做何要给为夫脸色看?”南宫司痕把她抓到自己腿上坐着,颇有些委屈的训道。 “……”罗魅一肚子无名火,可对他又撒不出来。 “警告过他们就行了,不必在意他们如何想。若安翼还不知收敛,那他来一次,为夫就你教训他一次。”南宫司痕抵着她额头说道。 他最后一句话有些哄人开心的味道,罗魅嗔了他一眼,心情也有所好转。不过嘴上还是警告道,“你同他们来往,不许你学他们,想左拥右抱,除非我死。” 南宫司痕沉了脸,“为夫何曾有那种想法?”喜欢她在乎自己的样子,可是他不喜欢她拿性命要挟。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他冷哼,“想必是为夫疼你疼得不够,今晚再继续!” 罗魅瞬间冷汗,小手打在他大手背上,嗔恼道,“不许你再胡来了!” 昨晚他没节制,她到现在都还不舒服,要不是安翼突然来府里闹事,她今日都不想起床。 说起房事,她是真佩服他,比磕了药还兴奋。可惜她不是他,没他铁打般的身体。偶尔应付他一次‘胡作非为’还好,天天都那样,她可吃不消。 南宫司痕手抚着她柔软的腰肢,露齿一笑,“这本就是闺房之乐,哪能称是‘胡来’?为夫若坐怀不乱,你岂不是又要怀疑我另有异心?” 他罕见的笑意魅惑迷人,微眯的眼缝里全都是邪气的光泽,罗魅别扭的移开目光,只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他‘放电’的摸样。 她知道他和安家父子不同,他的心思若是跟普通男人一样,也不会娶她了。 而从他身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时代的男人或许会把‘妻妾成群’当做一种追求,但也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所以母亲和墨冥汐的放弃也是有道理的…… 眼看着马车行到大街口,罗魅提议去酒楼看看。她本来就打算收拾好去酒楼找自家母亲的,哪知道安翼会到府里闹事,这不,时间都耽搁了。 南宫司痕也没反对,让车夫把马车往酒楼方向驶去。 …… 蔚卿王府这边是热闹过了,但在驿馆这边,‘热闹’刚开始—— 江离尘今日也没出去,一直都在房里看书。 突然随从来报,“启禀殿下,薛柔在驿馆外求见。” 闻言,江离尘如玉的脸上瞬间布了一层冷霜,头也未抬的冷声道,“不见!” 随从应声退下了。 但没多久,他又回来禀道,“殿下,薛柔说您如实不见她,她就一直在外等着。” 江离尘忽然将手中的书拍在桌上,狭长的眼眸中溢着罕见的冷色。 想起南宫翰义说的话,他唇角微斜,“哼!” 仗着自己是一国之君,就目中无人了?连他的婚事都想插手,真当他这太子无能? 皇妹嫁到此地,称他为父,简直是侮辱了他们北阳国。 见他满身怒气,随从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殿下?” 江离尘微眯着冷眼朝他斜去,“她要等让她等去,就说本宫不在!” 一个不知廉耻、满腹心机的女人,还想做他江离尘的女人,不论是薛柔自己、还是薛家、还是龙椅上那人,都太妄自尊大了! 特别是薛柔,仗着是女子,以为他不敢将他如何,所以恬不知耻的纠缠他。 是,他是不敢把她如何,这种女人别说沾她身,就连多看一眼都嫌脏,为不让自己身染污气,他当然要避着。 但避着她不等于是怕了她…… 待随从离开后,他离开书桌,行至窗前将窗户推开,矫健的身子瞬间朝窗外跃去—— …… 罗淮秀安排人手发了一整日传单,南宫司痕和罗魅去找她后,一家三口在酒楼吃的午饭,又待了半下午,然后回蔚卿王府。 刚回去就听说江离尘来府里了,而且等了一个多时辰。 听完他来意后,罗淮秀惊炸不已,“什么,那薛柔还敢到驿馆去找你?她居然不要脸到这地步?” 南宫司痕扭开头,肩膀轻颤了几下,然后故作正经的开口道,“江太子艳福不浅,依本王看,不如就收了她吧,如此一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罗魅没好气拿手肘撞了他一下。这家伙,瞎胡闹! 江离尘斜眼一瞪,“你为何不娶?别以为我不知情,听说薛柔当初可是钟情蔚卿王你的。” 南宫司痕拉长了脸,“无凭无据的事你也当真?本王可不认识什么柔不柔的女人,本王就只有乖宝一个女人!”说着话,他已经将罗魅拽到了怀中,霸道中又带着一股子炫耀的味道。 罗魅真想吐血了。这两人太闲了不是,这种事居然也能吵起来? 罗淮秀赶紧出声,“我说你们有完没完?都别给我打岔!”语毕,她朝门口沉默静候的墨冥汐招了招手,“汐汐,你过来。” 墨冥汐低着头走向她,“夫人。” 罗淮秀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汐汐,对付薛柔还是女人出面好些。就当我请你帮这个忙,随江太子去一趟,把薛柔撵了。” 不管薛柔是何心思,就是不能让她见江离尘。不是怕她,而是怕被她污上。打个比方,万一薛柔来个霸王硬上弓,哪怕江离尘无动于衷,他也脱不了干系的。 当然,江离尘也可以弄死她,不过有薛朝奇那老东西撑腰,弄死她江离尘还得拿话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免得惹一身腥臭了自己。 墨冥汐低头应道,“是,夫人,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江离尘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罗淮秀,忍不住抚额,“罗姨,让墨姑娘去我那……是否不妥?” 罗淮秀摇头,“什么妥不妥的,你别想多了。汐汐能打,薛柔伤不到她,必要时,还能打薛柔一顿。”接着她又跟墨冥汐交代道,“汐汐,别怕,那女人忒可恶了,你跟江太子去驿馆住几日,要是再遇上她,不必客气,打了再说。而且还要往死里打,最好打得她爹妈祖母都不认识!她既然不要脸,你也别给她脸,打完之后把她扒了扔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看她薛二小姐是怎样的人!” 其他人一听,各个都暗抽起嘴角。 墨冥汐只是怔了一下,随即认真应道,“是,夫人。” 罗淮秀鼓励的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大胆去做,我们这里每个人都会给你撑腰的!” 要不是她现在顶个肚子,她都亲自出马了。 …… 安府—— 借‘伤’休养的某个男人正在床上得意的抖着腿儿,脑子里也正算计着一些事,突然听闻随从在外唤道,“公子……小的有急事禀报。” “进来!” “公子,小的有急事……刚刚有人来报,说墨冥汐姑娘跟江太子去了驿馆,并且在驿馆住下了。” “什么?!”安翼突然像诈尸一般猛得坐起身。 101、醋火 101、见他要出去,随从赶紧上前拦住他,“公子不可……” 安翼横了他一眼,“为何?” 随从一脸小心翼翼,“公子,您忘了你受伤的事了吗?您这么子出去,要是让少夫人知道,那您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心了?” 安翼怒由心生,脸色都有些青,拳头握得‘咔咔’直响,“本公子不去,难道就由着他们勾搭成奸?” 墨冥汐! 真是好样的! 看不出来她是如此的淫荡、如此的不知廉耻!前脚刚同他撇清关系,后脚就搭上了江离尘。这不要脸的女人,原来不是为了他心伤,而是她就早移情别恋、看上其他男人了! 难怪她要打掉他的孩子、难怪! 想到这,他一把推开随从,“别拦着本公子,本公子要去捉奸!敢背叛本公子,本公子要把那对奸夫淫妇剁成肉酱!”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如果说他放弃了墨冥汐还好,随便她跟哪个男人鬼混都无所谓。 可是——他还没说要放手! 那该死的东西前脚打掉了他的孩子,后脚就爬别的男人的床,这种侮辱,他要是能忍,枉为男人! 随从赶紧将他抱住,“公子……公子您息怒……公子您冷静啊……” 安翼想都没想的伸手将他拉扯开,“滚开!”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丫鬟关切的声音,“小姐,您慢着些。” 安翼在床上愣了片刻,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他这才回过神。但同方才一样,他继续下床蹬上长靴,铁青着脸走到衣架上抓起悬挂的外袍就欲往外冲。 “夫君……你、你去哪?”苏念荷惊讶又不解的看着他举动。他脸上布满了怒气,目光凌厉,浑身都散发着暴戾吓人的气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没你的事,回你屋去!”安翼冷冷的丢下两句话,随即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房外。 “公子……”随从慌张的欲跟上去。 “李兴,到底出了何事?”苏念荷将他唤住。 “呃……”随从立马刹住脚,低着头纠结。公子也是,要离开也应该先把少夫人打发掉啊…… 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实话实说吧? “李兴!”苏念荷有些怒,柔美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威严。 “少夫人……”李兴抓着后脑勺,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是这样的,公子听说不能碰您,自感没脸见您,看到您前来,心里就……就……就很那个……少夫人,您别多心,出了这样的事,公子极度伤心,对您是心怀愧疚,因为怕您会埋怨他,所以不得不外出躲避。” 说完这些,李兴脑门上已经溢出一层细汗,但心里却不由得为自己竖起大拇指。他真是够聪明,才想到这个理由! “夫君他……”听完,苏念荷眼眶里翻滚着泪花,除了委屈外,还有许多感动。她是有些埋怨,毕竟她才嫁过来,还没和夫君圆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可她也知道,这事怨不了他,都是蔚卿王夫妇害的。夫君不敢见她,想必他心里也是很难受吧? 见李兴还站着,她不禁焦急道,“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去把公子找回来!” 李兴赶忙应声,“是是……少夫人,小的这就去找公子。”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站在安翼的房间里,面对着空空的床榻,苏念荷心情特别难受,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想哭可是又不敢放声哭。这样的事对夫君颜面损失极大,她要是再抱怨,只会更加惹人笑话。 “小姐,您别难过了,大夫不是说了吗,姑爷他会好的。”杜奶娘出声安慰道,不忍她伤心。 “我知道……”苏念荷点了点头。她也相信夫君很快就会痊愈的,等了他这么多年,她不介意再多等他一年半载。 这些委屈和难受她可以忍受,但有一件事她绝对不能忍! 南宫司痕和罗魅……敢伤他夫君、毁她幸福,等着瞧,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 书房里,安一蒙还在处理公务。 老穆在一旁为他掌灯,他需要动笔的时候也能帮他磨墨。 看着自家老爷专注的摸样,他大多时候都是望窗叹息。自从夫人离开后,老爷的生活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寝食不规律,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虽然他在乎老爷的身子,可他只是个老男人,哪能暖得了老爷的心? 他也不明白夫人为何要离开,老爷待她也不错的。自打她住进安府以后,老爷外头的事再忙也会回府看她一眼,每日都要询问他夫人在府里的情况,生怕她出了意外似的。 可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甚至没再回来看老爷一眼。他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居然要分开。而且,夫人肚子里还有老爷的骨肉,她难道就不会孩子做打算吗? 夫人是走得干脆利落,可是老爷在府里的日子却过得一点都不好。这些日子,老爷嘴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差。晚上宁愿在书房消磨时间,也不愿回到清冷的房间里休息。 瞧着老爷最近的削瘦,他都为老爷感到心疼。 想到这,他突然忍不住出声,“老爷,为何不把夫人接回来呢?” 安一蒙执书的手突然僵住,猛的抬头瞪向她,“提她做何?她要走让她走就是!” 想到罗淮秀对他态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好生无情的女人,也就她才会做得如此绝! 他自认从她进府以后没做过一件对不住她的事,可她呢,左一句他心里没她,右一句他心里没她,他安一蒙并非沾花惹草之人,府里也没有其他女人同她争宠,她还计较那么多做何? 她要走,他就让她走!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求着他让她留下的! 他之前亲自带她回府,这次又亲自去接她,对她,他真的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还想让他如何?难道非要闹得满城风雨让人看笑话才好? 老穆见他有些激动,也察觉到自己不该过问,于是立马住了嘴。 正在这时,书房门传来轻叩响声。 安一蒙朝老穆冷冷递了一眼,老穆赶紧前去开门。 很快,他返回书房里,低声禀道,“老爷,听人说夜半楚府了。” 闻言,安一蒙拍桌怒道,“混账东西,真是一日都不得安分!” 什么命根子被伤到,别以为他不知道,纯属是他买通大夫的谎言。那蔚卿王妃就是个医者,如果他真有事,蔚卿王妃会隐瞒不报? 那混账东西,真不知道他想做何?既然墨冥汐自愿放弃跟他,那就随她去好了,有何好不甘心的?家里刚娶了贤媳,温良貌美,哪里比不上那姓墨的丫头了? 真是越大越发难以管束了! 老穆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要不让人去把公子……” 他话还未说完,安一蒙怒道,“不用!我倒要看看那混账东西想做何?!” 真是快气死他了!本以为他成亲后就会有所收敛,和念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谁知道这混账如此不懂事,才刚成亲就闹出这些事。也好在念荷不知情,要不然他都没脸见儿媳。 …… 薛府—— 听说女儿去了驿馆,薛朝奇大为动怒,等到夜黑都不见女儿回来,不得已只好让府里的人去把人带回来。 看着女儿还极为不满的样子,他第一次动手狠狠的给她一耳光,气得直骂,“我薛家怎出了你这种不知羞耻的东西?谁让你见江太子的?你还要脸不要脸?” 大家闺女不在闺房里待着,这本就不该。她若是出去玩一玩也就罢了,他还能睁一只闭一眼,毕竟她年幼,好玩也无可厚非。可她什么地方不去,却跑去驿馆…… 那是江太子如今下榻的地方,岂是她随便去的? 薛柔捂着被打痛的脸,木讷的看着他,眼泪汹涌而出,“爹……我怎么不要脸了……我也是为了薛家……” “闭嘴!”薛朝奇指着她鼻子大怒,“你私自去见男人,有违妇德,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薛家还丢不起这个脸面!” 薛柔哭道,“爹……” 薛朝奇盛怒之下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你什么都别说!我警告你,倘若你再主动纠缠江太子,别怪我这个做爹的撵你出去!皇上已经在帮我们薛家、想促成你和江太子的婚事,你要是能忍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都别去,要是你不听劝,那就休怪为父无情!你只需要记住,婚姻大事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许你擅自做主胡闹!” 不是他反对女儿嫁江离尘,而是看不惯女儿主动求好的摸样。她就算再心急,也不该主动去对人家示好,毕竟她是女儿家,先不说这桩婚事能否成,就算婚事成了,以后他们薛家也会让人笑话。 薛柔上前抱住他胳膊,哭求道,“爹,我知错了,您别生气好不好?是我太心急了所以才想去见他一面……”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摸样,那白皙的脸上还有他留下的指印,薛朝奇闭眼、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如何不知女儿的想法,还是因为同太子的婚事闹得。虽说现在皇上撤了那纸婚约,可女儿闺誉受损,她心里难受是正常的。如今能解救她的人就只有江离尘了,女儿心急他也能理解。 只是,他再理解也不能由着女儿做出格的事。更何况,江离尘身份不凡,而且又是他国太子,哪是她想就能想的? 皇上都找他偷偷谈过话了,因为觉得太子一死对柔儿有所亏欠,所以愿意为柔儿做媒,也算是对她的补偿。只要柔儿以后嫁到北阳国能为两国邦交带来益处,这就是皇上最大的心愿。 摸着女儿的头,他缓和了神色,温声安慰道,“柔儿,爹不是不心疼你,只不过爹不想看到你作践自己,爹何尝不想你将来能够幸福?但你要记得,你是女子,要是你主动向江太子求好,就算将来你们成亲了,这也是会让人笑话、看不起的。爹答应你,爹会尽力帮你,你只要安分的待在府里就可,知道吗?” 薛柔流着泪点头,“爹,柔儿知道。” 垂下眼眸,她饱含泪水的美目中又流露出不甘。她今日去见江离尘,没想到他竟避而不见,可见他心里根本没她。这让她如何甘心? 爹说的都是安慰人的话,虽然有皇上撑腰,可是若江离尘不点头,她的愿望还是无法实现。她不能坐以待毙!靠什么人都不如靠自己……上次要不是她设计引江离尘前去芙蓉庄,她和太子的婚事恐怕还断不了。 …… 驿馆—— 江离尘离开蔚卿王府回去后,薛柔已经离开了。 看着同自己一起回来的墨冥汐,他也不好差使她做事,遇事就让人给她安排了一间房当做她临时的住所。 待墨冥汐退下后,他才回自己的房间。 写了一封书信,见夜色已深,他刚准备宽衣,就听随从来报安大公子来了。 他心里一默,多少猜到他的来意。在见到安翼杀人般的冲进他房里时,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安翼手里提着一把长剑,铁青着脸,冲进房门先是扫了一眼屋子内的情况,然后手指着江离尘怒道,“那女人呢,把那女人交出来!” 瞧他一副‘捉奸’的摸样,江离尘只觉得好笑,“小安子这是做何?若是我没记错,你的安少夫人应该在安府才对,何时跑我这里来了?这种玩笑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安翼瞪着他,眼里全是怒火,“本公子说的是墨冥汐!江离尘,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应该知道本公子和墨冥汐的关系,你居然把她带来你的住所,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江离尘失笑,面对他的怒气依然温润如玉,“不是我说,墨姑娘是同你有些瓜葛,可她并非你的妻,你如此大动肝火,未免也太冲动了。更何况我同墨姑娘清清白白,并无越礼之举。” 安翼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什么,继续指着他威胁道,“把她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这做兄弟的同你翻脸!” 见他完全误会,江离尘摇头叹息。他也不明白,既然如此在乎一个人,为何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迎娶人家,反而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 虽说他们面对的情况都近乎相同,可安翼比他自由,只要他多哄哄安一蒙,想必安一蒙也会点头的。哪像他,娶妻之事自己无权做主,就是喜欢一个女人也要族人同意,更别说父皇母后那一关了。 “她只是来此帮我办点事,我同她并非你想的那般。”面对安翼的怒火,他还是做了解释,随即指了指门外,“她在楼下休息,你找她去吧。” “你给我等着!”安翼放下狠话,提着长剑转身冲了出去。 外面的侍卫也没拦他,都知道他和江离尘的关系。 然而安翼冲下楼后,把楼下的房间全找遍了,也没找到墨冥汐。 不得已,他又冲回楼上,恶气满腹的问道,“说!你到底把她藏哪了?” 江离尘顿时有种很冤枉的感觉,苦涩一笑,“你不是去找了吗?你都未找到,我又如何知道她去向?” 安翼不满,继续怒瞪着他,“不是你带她来的?你会不知道她去处?” 江离尘耸了耸肩,“我真不知道她去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依我看,墨姑娘应该是不想见你才对。” 安翼朝他冲了两步,气急攻心的他拿剑指向了江离尘,“那你说,你为何要带她来此?” 看着他手中闪着白光的长剑,江离尘沉了脸,“这是本宫的私事,恕不奉告!” 安翼紧敛着双眼,目光里全是暴戾的气息,“江离尘,我警告你,别动她,要是被我发现你同她有什么,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哼——” 警告完,他满身怒火的身影再次冲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耳边回响着他威胁的话,江离尘紧抿起绯红的薄唇,心里也是不爽到了极点。没有人乐意被人威胁,他亦是。 这安翼,成日里不做正事,自己滥情不说,还蓄意惹事,他岂不是那种轻易受人威胁的人? 活该墨姑娘离开他! 而就在安翼走后不久,门口出现一抹削瘦的身影,面对屋子里低着头,“对不起,江太子,奴婢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她出现,江离尘抿了抿薄唇,抬起下颚温声道,“无事,墨姑娘不用自责。安翼他的性子我清楚,他是有些偏执,不过也知道分寸。” 墨冥汐谢道,“谢江太子不怪。” 江离尘抬了抬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墨冥汐恭敬的退下,“是,奴婢告退。” 看着她离开,江离尘摇头轻叹。 收回目光,他将袖中写好的两封书信拿了出来,神色倏然沉冷。 “小艺!” “殿下?”随从很快在门口应道。 “进来。” “是。” “把信送去北阳国,一封呈到我父皇母后那里,一封交由四公主。算算时日,四公主应该在路上了,告诉她,让她想个办法拖延来京,亦或者寻个理由回北阳国最好。”江离尘沉声叮嘱道。 “太子,您是想让四公主毁婚?”随从又惊讶又不解。 “哼!不悔婚难道让四公主跳进火坑?她乃本宫一母同胞的妹妹,本宫岂能不护?”烛火映照下,江离尘俊美的脸上不见丝毫温暖,反而像结了一层寒冰似的有些冻人。 “是,太子,小的这就去办。”随从上前接过两份书信,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江离尘缓缓的扭头看向窗外,幽深昏暗的天际犹如他此刻的心情,沉冷乏闷。 两国联姻本是父皇的意思。只因他和安翼、南宫司痕手中各执一份藏宝图,父皇想用联姻来维持两国交往,避免将来为这份藏宝图而至两国交战。 可父皇想得太简单了,也太小看南宫翰义的野心了。 太子一死,南宫初明用不了多久就会拥有太子之位,到时候就是南宫翰义动手之时。他如此宠爱南宫初明,岂会让藏宝图落入他人之手? 四皇妹嫁南宫初明,非但不能维系两国邦交关系,反而极易成为把柄落入他们父子手中。这桩婚事,他早前没看透,但在南宫翰义提出让他给薛柔一个名分时,他已然大悟。 南宫翰义居然想牵制他! 可见他野心是有多大…… 如果他没猜错,南宫翰义会最先对他下手,然后是司痕,接着是安翼…… 当然,也不排除他想把他们三人一网打尽的可能…… 其实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司痕和魅儿那边。 安翼有安一蒙撑腰,安一蒙乃天汉国赫赫有名的功臣战将,其一身功勋受百姓敬仰,要动他并非易事,南宫翰义不会先对付他们父子的。而司痕和魅儿那边却是势单力薄,如若司痕有准备还好,要是他毫无准备,那他们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南宫翰义割宰。 他为今能做的就是制止四皇妹前来同南宫初明完婚,希望拖延一些时日让他们有充分准备的机会…… …… 幽静的小巷中,坐落在尽头的一栋小别院,看似平凡无奇,可院中的情景却别有洞天,推杯盏饮、笑语欢畅,好不热闹。 “安公子,没想到今日你如此赏脸,这一杯是本王敬你的。以后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若有需要本王的地方,安公子尽管开口。”南宫初明手执酒樽,年轻俊朗的脸上堆着随和又阳光的笑。 “琇阳王客气了。”安翼脸上同样挤着笑,不过他这人长得就是如此,不笑的样子还挺正经,一旦露点笑容就带着一种邪气的味道,“承蒙琇阳王看得起,是我安翼的福气。王爷乃直率之人,我也并非拐弯抹角之辈,既然答应合作,那我定是会尽全力相助王爷。在此,也恭祝王爷早日登上太子之位。此杯预祝我们旗开得胜,应当一同干了。” “安公子真是爽快!本王甚是欢喜!来,同饮此杯,预祝我们旗开得胜!”南宫初明愉悦的大笑道。 两人同时饮下杯中酒,紧接着相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大笑起来,“哈哈……” …… 一转眼半月过去—— 罗淮秀原本想让墨冥汐去收拾薛柔,给她一个身败名裂的教训。可谁知墨冥汐到驿馆住了四五日,薛柔突然不出现了。 在跟江离尘打过招呼后,江离尘很快将墨冥汐送回了蔚卿王府。 虽说南宫司痕留下墨冥汐是想让她在罗魅身边当护卫,但罗魅平日里也用不上她,大多时候都让她去自家母亲那里做事。 最近一段时日,安家父子都没再来。对此,这边母女俩都暗自松了口气。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继续纠缠,没完没了的,这日子哪能过好? 眼看着初春季节到了,万物复苏,南宫翰义突然宣布要去郊外踏春狩猎。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罗魅一整日都没说话,因为陪同南宫翰义出游的名单里就有南宫司痕。 到晚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南宫司痕说道,“我不管,你要离开京城,必须把我带上。” 是,她就是不放心! 虽说每年都会举行大规模狩猎,但每年举行的次数和具体的时间都不是随意的。可今年刚入春,他就提外出狩猎,还是临时提出的,其中有没有猫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让自家男人一个人去。 听说江离尘和安翼也会前往,也因为如此,她更放心不下。 看着她难得霸道的模样,忍了一整天的南宫司痕终于憋不住,搂着她笑道,“为夫何时说过不让你去?” 这次离京少则半月,多则一两月都有可能,她舍得和他分开,他还不舍呢! 看着他眉眼里狡黠的笑,罗魅忍不住掐他,“你还笑?看我揪心很开心?” 南宫司痕将她双手捉住,在她耳边继续轻笑道,“是是……为夫错了,不该卖关子。” 罗魅掐不上他,只能踩他大脚,冷眼剜着他训道,“有何好开心的?说是狩猎,只怕我们才是那猎物!” 南宫司痕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最近有点肉了,不错! “无妨,该来的始终要来。做了猎物又如何?若是猎人没有好的箭法,也无法捉到猎物。” 102、司痕,能让他闭嘴吗 不难听出他话中有话,也料到将来的危险,可他语气轻快,暗藏对某些人的嘲讽。罗魅嗔了他一眼,“我要是你,我绝对找个理由推辞不去。” 南宫司痕搂着她往床边走去,一同坐下后才对她认真道,“有些人自以为掌控了大局就想称霸天下,但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何况螳螂不一定能捕捉到蝉……”他微微挑眉,“为夫只知道黄雀一定会捕捉到螳螂。” 罗魅蹙眉,“什么意思?” 南宫司痕低下头啄了一下她越发圆润的脸颊,“乖宝不必知道太多,你只当随为夫一同外出游玩就可。到时为夫将你扮成小厮,走到哪就带到哪。” 罗魅斜眼睨着他,“你上茅厕我也跟着?” 南宫司痕突然‘哈哈’大笑,“为夫不介意,只怕乖宝不敢。” 罗魅忍不住黑线,轻握拳头朝他胸膛打了一下,“天天看,早腻了,谁稀罕!” 南宫司痕突然拉长了脸,“嗯?腻了?” 不等罗魅回声,他突然搂着她往床上一倒,紧接着将她压在身下,捏着她下巴不满的瞪着她,“再说一次?真腻了?” 瞧他那小气劲儿,罗魅有些无语。只准他开她玩笑,她随口开个玩笑他都会计较,这还有公平吗? 垂下眼眸,她双手摸到他腰间,替他解开宽长的束带,嘴里很正经的说道,“天天看着当然腻,不过用着还不腻。” 南宫司痕转怒为笑,“呵呵……”心情大好,那真是被她给取悦了。 罗魅一脸正经,但耳根却不由得发烫,抓着他衣襟没再有动作。 南宫司痕低下头吮上了她泛红的耳朵,还故意握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放,“怎不继续了?” 罗魅翻了个白眼,但两只耳朵却越发发烫。 南宫司痕捧着她脸颊,扬高的薄唇吻上了她红唇—— 一室旖旎,一夜缠绵,罗魅知道被他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可还是陷入了他给的*中。 翌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拖着虚软的身子去找罗淮秀。 对南宫翰义要出游狩猎的事罗淮秀已经听说,见女儿说起,她还主动对女儿道,“出去走走玩玩也不错,司痕那小子愿意带你出去,说明他在乎你,他要是把你留在府里,我才要找他说事呢。他们这一去一两日肯定回不来,你跟着他也有利于培养夫妻感情。” 罗魅才没她那么会想,皱眉看着她,“娘,我是想跟他去,可是我们这一去,你怎么办?” 她昨晚就有些纠结,可她知道南宫司痕一定会反对带上母亲的,更何况母亲大着肚子,哪能往山里跑? 对南宫司痕不放心,对母亲这边也不放心…… 罗淮秀笑道,“你们去玩,管我做何?别说我挺着肚子去会穿帮,就算真让我去我也不愿意。你和司痕还从来没一起出去玩过,难得有机会,就当是度蜜月,我才不要当你们的电灯泡。” 罗魅摇头,“娘,我是担心我们离开没人保护你……” 罗淮秀打断了她的话,安慰道,“哎哟,乖宝,你放心好了。虽然酒楼开业了,但有人打理,我也不需要亲自去应付。更何况,我听说安一蒙也要留在京城,你不需要担心我安危。如果真有事,我会向他求助的。” 她是跟安一蒙闹掰了,可是孩子在她肚子里,他们想断也断不了。就算安一蒙不管她,可总得顾孩子安危吧?别以为她不知道,安一蒙可是派人监视着她的,像她每次去酒楼,除了带着蔚卿王府的人外,安一蒙的人也偷偷跟着她。 罗魅听她说完,这才松了口气。她也知道安一蒙不会去,朝中不能无人,南宫翰义已经下了通文,要他留在京城,以防他离京之时有外贼作乱。他这次出游,带的几乎都是年轻一辈,那些有点资历的大臣反而都留下了。 虽有安一蒙在,可母亲对安一蒙的态度还是让她放心不下。此刻听她亲口说有事会求助安一蒙后,她当然放心多了。 母亲好强好胜不假,但也懂得审时度势,这一点她是极为肯定的。 看着她愈发挺大的肚子,罗魅抿了抿嘴,试探的问道,“娘,要不你去安府住一阵子?” 罗淮秀一听,忍不住戳她脑门,“臭宝,你是想让别人沾娘的便宜?” 罗魅牵了牵嘴角,“娘,应该是你占他便宜才对。” 罗淮秀‘呵呵’直笑,摸着肚子对她抛了个妩媚的眼神,“也没占他几次便宜。其实吧,只要不谈感情,我还是愿意把安一蒙当炮友的。不过呢,我现在怀着孩子,也没那个激情了。” 罗魅抚额,“娘,你能不能别把闺女我教坏了?” 罗淮秀更是笑得欢畅,“呵呵……” 其实吧,只要放下感情,她怎么都无所谓。对她心理年纪而言,其实嫁人不嫁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享受生活。可是…… 人往往都是贪心不知足的,特别是感情。一旦沦陷,被情感所控,就会越发自私,就会渴望得到更多。而往往能救赎自己的只能是自己,谁也帮不了。 所幸的是她还有理智,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否则今日的她一样会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 今日是南宫翰义出游的日子。 全城禁行,街道上只有浩浩荡荡的队伍,侍卫手执甲楯开路,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在仪仗队簇拥下缓缓离京。 坐在其中一辆马车内,罗魅不好伸出头去看外头的场面,但透过小窗依然能感觉到外面的气氛,帝王出行,当真是声势浩大。 “昨晚没怎么休息,不如多睡一会儿?”南宫司痕拥着她身子在她耳旁轻道。 “嗯。”罗魅也没强撑,主动坐到他腿上,抱着他紧实的腰身,脑袋枕在他臂弯里。 跟他在一起后,她每日都差不多睡到自然醒,今早鸡鸣十分就起床,乔装打扮后又随他到宫里同他人会合。到现在为止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别说睡觉,就是坐都没坐一下。 南宫司痕一手搂着她,另一手将座榻上早准备好的毯子盖在她身上,为她摆弄好睡姿后,这才连人带毯子一同圈拥着。 今日的罗魅像男子一样把墨发都束在头顶,露出她白皙饱满的额头,鹅蛋脸比平日看起来更显精致。此刻安静的她带着一丝恬静和乖巧,虽然少了许多冷艳感,可对南宫司痕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这样的她。 也只有在她睡觉的时候,她会表现出对他很深的依赖感,让他这颗男人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你也眯会儿吧。”罗魅突然低声道。被他一直盯着,她想睡都不好意思睡。 “嗯。”南宫司痕愉悦的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眸光染着笑,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这次他们夫妻出来,也把墨白和墨冥汐带上了,兄妹俩走在他们马车的后面。 在他们身后,是另一辆马车,还未出城,马车里的人就坐不住了,时不时对着墨冥汐的背影干咳几声—— “前面那个不男不女的……本公子叫你呢,可是耳聋了?” “……”墨白绷着身子,走得僵硬,脸色都是铁青的。 “哥,别理他。”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反倒是扮成小护卫的墨冥汐主动安慰道。 “嗯。”墨白冷硬的应了一声。见自家妹妹是真的无动于衷后,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喂,那个不男不女的,本公子同你说话呢,为何不理本公子?难道蔚卿王府的人都是如此没规没礼的?”马车里,男人再次挑逗,言语充满了嘲讽。 可前方兄妹俩走自己路,别说搭理他了,就是头也没回一个。 坐在马车里,安翼脸上虽然带着邪气的笑,可双手紧握成拳头,狭长的眼眸中也暗生怒火和恨意。 水性杨花的东西,找到新欢了,就把他这个旧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自量力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长何德性!想嫁江离尘?哼!别说他笑话,那还真是笑话,就她那低贱的出生,给江离尘做小妾都没资格! 马车里,罗魅还没睡着,主要是后面某个男人的声音太扰人了,而且让她有杀人呕血的冲动。 也不知道谁安排的,他们的马车居然和安翼的马车相邻。这混蛋,这都还没走出城门就开始调戏人了! “司痕,能让他闭嘴吗?”真想毒哑他。 “无妨,他闹不起来。”南宫司痕拍了拍她身子,像抱着孩子轻哄般。 “……”罗魅拉长着脸,是有些火大,不过后面突然没声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本来不打算带墨冥汐出来,可她非坚持随行保护他们。谁知道姓安的这么无耻,光天化日下都敢调戏人。 庞大的出游队伍行驶了几乎一日才到达目的地。 夜幕将至,侍卫们和随行的下人们忙着安营扎寨、生火做饭。主子们三五成群的在一起,一边欣赏着周边的自然风光,一边谈笑风生。 罗魅寸步不离的跟着南宫司痕,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听他们说话之际也不断地观察周围。 这处广阔的山林是皇家的猎场,虽然初春时节水草、花木并不丰美,但万物复苏之际也能感受到那种大自然流露出来的蓬勃生机。 宽阔、辽远、幽美、怡人…… “蔚卿王,皇上让奴才来请您过去。”突然,一名白面太监走向他们,并恭敬的朝南宫司痕行礼道。 “嗯,有劳燕公公了。”南宫司痕朝他点了点头,“还请燕公公帮忙向皇上回个话,我收整片刻就去见他。” “是。”白面太监躬身退下。 待他一走,南宫司痕回头朝身后轻道,“你不必担心被人认出,只管在此等为夫就好。我去去,很快就回。” 罗魅‘嗯’了一声,“没事,你去吧。” 不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墨白和墨冥汐在不远处帮忙搭帐篷,等南宫司痕走远后,她这才走过去,假装帮忙。 江离尘被几个年轻的王孙公子围着,离他们这边有些距离,不过看得出来他们聊得很欢畅。 安逸也是跟几个人在那边说说笑笑,且他们那一团最为热闹,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一个个朗声大笑。 好在罗魅也不常露面,好多人也没认出她,只当她是南宫司痕带出来的小随从。至于那两个认识她的人,也像没见到她一般,大家各自玩着各自的。 “王妃,您还是去旁边歇着吧?”墨白压低了声音劝道。现在帐篷还没搭好,乱糟糟的,就怕伤到她。 “不用。”罗魅摇头,其实也没出体力,就装模作样的这里摸摸哪里摸摸。 只是片刻之后,她突然皱眉,打个颤。 “王妃,怎么了?”见她神色有异,墨白又问道。 “尿急。”罗魅回了两个字。余光扫了一眼四周,她不禁有些头疼。现在所有的人都没安顿下来,全都散在各处,她去哪里方便? 她要是个男人还好,找棵大树偷偷解决掉就没事了。可是她不是男人,先不说雅不雅,要是被人看到她脱裤子,后果就不敢想。 “这……”墨白又僵又尴尬。 “王妃,奴婢陪你去吧。”墨冥汐走到了她身旁。 “嗯。”罗魅不着痕迹的夹了夹腿。其他人怎么方便的她不知道,不过她一路上都没方便过是真的。途中南宫司痕还喂她喝了一些水,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没感觉,这一下马车立马就有尿意了。 看着她们俩往远处丛林的方向走去,墨白皱了皱浓眉。可他是男人,哪能跟去? 罗魅是一路憋着,总算找到一处可以遮身的树林后,让墨冥汐帮忙看着,她赶紧脱裤、墩身方便。此刻她也顾上形象不形象了,这荒郊野外的,哪能再讲究?膀胱都憋痛了,她只想痛快方便。 而就在她嘘嘘完,正穿上裤子时,突然丛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很轻微,可是周围静谧,很容易听到。 “王妃小心!”墨冥汐突然飞向她。 “啊——”罗魅忍不住惊叫,不是被她吓一跳,而是被不远处游来的一条蛇吓了一跳。 “哧哧……”蛇高仰着头,吐着长长的信子,正朝她快速游来。 看着那比她手腕还粗的东西,她第一时间真被吓懵了,甚至忘了要跑。见过大蟒,可那是在动物园,也碰过蛇胆、蛇肉、蛇皮,可那是用药时才会接触。 这么大的*,她是真第一次碰到! 而就在那条大蟒突然朝她纵身跃来时,墨冥汐的身影像光束般在她眼前闪过。她稳住心神定眼一看,只见墨冥汐已经把大蟒扑在了地上,且双手死死的掐着它的咽喉处。 尽管她控制了大蟒的行动,让它咬不到人,可那长长的蛇身却剧烈的扭摆,蛇尾的部位还打中了墨冥汐好几下。 “唔……”墨冥汐咬牙闷声着,大蟒力气大,她虽然没拿捏住它的七寸,可是也不敢松手,此刻只能卯足了劲儿同它比力气。 “汐汐!”罗魅快速的抽出裤管里的匕首,沉着脸朝大蟒扑去。那大蟒只顾挣扎扭动,尾部狠狠的甩到了她胸口上。 罗魅差点被它拍飞。忍着痛,柔软的身子躲过它另一波攻击后,她奋力的将匕首只插向它七寸的位置—— 一刀下去,蛇身扭摆得更加厉害,墨冥汐十指几乎都掐进了它皮肉中,小脸绷得近乎扭曲。 罗魅没敢松懈,对着它七寸的位置一鼓作气插了数刀。 看着那蛇身皮开肉腚、污血直流,直到它停止挣扎后,两个女人这才软瘫在地不停的喘粗气。 一番较量,虽不同于与人打斗,可对付这么粗的大蟒蛇,那真是比打架还费力。不止力气快用完了,而且还被大蟒蛇的尾部甩了好几下。那劲儿,比被人用鞭子抽还痛。 “王妃,您怎么样了?”墨冥汐先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搀扶她。 “没事……嘶……”罗魅抽了口冷气。她这是练舞的身子,不是练武的身子。翻几个跟头没问题,但打架真不适合。胸口和肩膀被蛇尾拍了好几下,现在摸一摸骨头都是痛的。 她手里还握着带血的匕首,眯着眼警惕的扫了一圈。可别再出现另一条了,否则今日光杀蛇都得被累死过去。 “王妃,我们快些回去吧。”墨冥汐搀扶着她往林子外走。 “嗯。” 而就在她们刚走出林子,离杀蛇的地方也就十来米的地方,突然脚下踩到软软的东西。 两人定眼一看,同时白了脸。 罗魅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惊得目瞪口呆。 这不是刚刚替南宫翰义来传话的那名白面太监吗?对方眸孔突凸,嘴角溢着血,一副死不瞑目的吓人摸样。 她和墨冥汐相视了一眼,而就在此刻,突然间四周出现了不少侍卫—— “站住,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杀燕公公?”其中一名侍卫举刀指着她们,厉声问道。 “……”罗魅看了看手中带血的匕首,顿时怔住。 103、倒模证清白 “她们杀了燕公公,快把她们带回去见皇上!”另一名侍卫激动的大喊道。 “王妃?”对眼下的情况,墨冥汐也是懵。不是怕,而是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燕公公是如何死的。 她们就在那边不远处,按理说这边有动静应该能够听见,难道是因为杀蛇的时候太过专注了,所以才没察觉到这边的暗杀? “不怕,没事的。”罗魅睨了她一眼,轻微摇头。这些人也只是大内侍卫,跟他们过多解释也没用,要证明清白,还得跟最有地位的人解释。 她一手握着带黑血的匕首,一手主动牵起墨冥汐,面色不惊的从死去的太监身上跨过。她还真不信,一把匕首就能判定她是杀人凶手? 那些个侍卫见她们还算自觉,倒也没为难她们,只是各个手执刀柄做着防备的架势,仿佛她们随时会逃跑般。 路过扎营的空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朝他们望来。搭营的侍卫和下人们以及诸多被南宫翰义带出来的王孙公子,无不好奇。 主要是罗魅他们这边太显眼了。一群侍卫手执刀剑催赶着两个摸样清秀的人,在一众高大的侍卫中,两个人正因为个子娇小,所以显得特别出众。 但大多数人都没能看出罗魅的身份,只除了那几个经常同她见面的—— 墨白丢下手中搭帐篷的木棍,沉着脸就朝她们跑过去。除了被众多侍卫催赶外,他也眼见的发现了罗魅和墨冥汐的不同之处,两人束发凌乱,灰色的男装上染着什么东西,远远看去,又脏又刺眼。而且两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崴脚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有两名侍卫抬着一个人,那个人一动不动,歪着头看不到脸,但双手垂在半空中僵硬的摆动着,很是奇怪。 这样的情况下,他哪怕再理智都无法保持冷静,冲上去就指着侍卫怒道,“你们要做何?她是何人你们可知道?还不赶紧放了她们!”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侍卫举刀指着他,怒道,“你又是何人?还快速速退下!” 墨白沉着脸欲冲上前给他教训,突然手腕被人捉住。 他回头一看,略惊,“江太子?” 看着江离尘前来,那些侍卫收起严厉的神色,纷纷朝他行礼道,“见过江太子。” 江离尘朝两个矮个子看去,最后眸光落在罗魅身上,看着她一身污垢,且发丝、衣裳都很是凌乱,他眯着眼沉声问道,“出了何事?为何这般狼狈?” 罗魅抿了抿嘴,将匕首举了举,“没什么,就是在那边杀了条大蟒蛇,不知道哪里跑出一个死人,这些人非要说我们杀了人。就这样而已。” 江离尘朝最前的侍卫看去,“她乃蔚卿王妃,你们怎可为难于她?” 那侍卫抬头道,“江太子,小的们也是秉公办事,姑且不论蔚卿王妃是否杀人,她出现在那,燕公公又惨死在那,不管如何,她都有杀人之嫌。小的们也并非要为难她,只是燕公公乃皇上的内侍,他死于非命皇上一定会追究下来,小的们不得已才将蔚卿王妃带去面见皇上。” 闻言,江离尘皱眉,“燕公公死了?”他这才朝两名侍卫抬着的人看去,那太监的服饰再明显不过。 侍卫应道,“是的,我们发现之时燕公公已经断气了。江太子,小的们此刻要带蔚卿王妃去面见皇上,不便相陪,还请您见谅。” 语毕,他也不等江离尘回话,冷声朝其他侍卫喝道,“走,带蔚卿王妃面见皇上!” 他这一嗓子像故意似的,立马招来不远处的人,不管是年轻的王孙公子,还是正在做事的下人们,一个个惊讶不已的看着罗魅削瘦的背影。 真没想到蔚卿王离京居然会把自己的王妃给带上! 最主要的是她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 罗魅表现如常,尽管无数道目光射向她,可她依然不惊不慌,就连脚步都从容镇定。 墨冥汐搀着她,同她一起,只不过小脸绷得紧紧。 看着她们走向另一头,江离尘沉着脸,随即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墨白见状,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而在不远处,眯着眼的男人唇角勾着浅笑,邪气的脸上暗藏着几分得意。 他倒要看看,南宫司痕能否替自己的女人开罪! 还有那该死的贱东西,他要让她知道,她出了事,她那奸夫江太子是如何对她无情的…… 敢背叛他,他就要让她知道其下场! 他安翼就算整不死他们,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 见到罗魅的那一刻南宫翰义脸色就有些冷了,再听说她杀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后,龙颜上立马带上了怒,指着跪在地上行礼的罗魅严厉的问道,“罗氏,为何要杀朕的人?可是你对朕有何不满?” 他这话一出,威慑力不同寻常,等于说罗魅是想弑君。 南宫司痕站在罗魅身侧,沉着脸替她回了话,“皇上,臣的王妃绝对没有不轨之心,臣更加能肯定燕公公并非她所杀。一切真相,还请皇上严查。” 南宫翰义横眉怒眼瞪着他,一改往日对他的偏袒,依然厉色道,“她是你的女人,你自然帮她说话!蔚卿王,朕信任你,但不代表朕信任她!” 一旁,南宫初明也忍不住附和,很严肃的看着夫妻俩,“蔚卿王,所有人都知道你宠爱罗氏,可此事并非小事,燕公公是我父皇身边的人,对燕公公不敬就是对我父皇不敬,更别说杀害燕公公了。那么多侍卫当场将她们二人捉住,且她手中执有凶器,可谓是人赃俱获,你怎能因为宠爱她就包庇她?你如此做就不怕我父皇痛心、失望?” 南宫司痕眯着眼朝他看去,眼缝里夹杂着冷冽的气息,对他的指控丝毫不服,“琇阳王,本王宠爱她是事实,那是因为本王知道她为人品性如何,她值得本王宠爱。所以本王不相信她会主动杀人!更何况,她没有理由要杀害燕公公,她平日里连宫门都少进,对宫里的人事并不熟悉,让她一个女子无端杀人,这可能吗?” 南宫初明阳光俊朗的脸上瞬间布上了一层戾气,很是难看,“蔚卿王,你可以反驳本王的指控,但当着我父皇的面,你如此替你的王妃开罪,未免太不把我父皇放在眼中了!” 南宫翰义龙颜上也是冷冽的怒气。 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气氛冷肃的有些吓人。 “本宫也可以证明蔚卿王妃并非杀人凶手。” 突然,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外传来。 帐篷里的人闻声望去,只见江离尘优雅闲适的踱步进来。面对龙颜肃冷的南宫翰义,他礼貌性的拱手道,“皇上,江某也可替蔚卿王妃作保,相信她不是杀害燕公公的凶手。” 南宫翰义微眯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而南宫初明则是嘲讽的反问道,“江太子,你如何能替蔚卿王妃作保?她同你之间应该没关系才对。” 而就在江离尘微笑着准备开口时,外面又有一戏谑的声音传来,“谁说没关系的?据我所知,江太子对蔚卿王妃暗生情愫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看着安翼一脸邪气的进来,南宫司痕和江离尘都黑了脸。 南宫初明笑了笑,“原来如此啊?呵呵……” 他那笑声和目光意味深长,仿佛江离尘和罗魅做了什么对不起南宫司痕的事一般。 罗魅一直没开口,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还没找到机会插话。听到安翼的话以及南宫初明的笑声,心头一把火,让她把话题转移了回来,“我没杀人!” 众人这才纷纷将目光又重新投向她。 南宫初明不屑,“罗氏,杀没杀人可不是你说了算,人证物证俱在,你觉得能欺骗谁?” 罗魅抬起头,冷然的看着他,“琇阳王,人证也只能证明我在案发现场,但没人亲眼看到我杀害燕公公。至于物证,不过是一把防身的匕首而已,就因为染了点蛇血,就可以冤枉我杀人吗?” 南宫初明哼笑,“你再狡辩也无用,毕竟除了你的丫鬟外,没有其他人能替你佐证。” 罗魅面色沉冷,但又不失从容的道,“我不需要别人替我佐证,我能自己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哦?”南宫初明脸上的嘲讽更多,“罗氏,你未免太过自大了。” 南宫司痕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随即朝南宫翰义拱手道,“皇上,臣相信臣的王妃是无辜的。既然琇阳王不信,不妨让臣的王妃拿出证据以证清白,好让人心服口服。臣除了力保臣的王妃无罪外,如若她说谎,臣也甘愿替她受罚!” 罗魅皱眉看向他,不赞同他最后的话。才不要他受罚呢! 她知道他在乎她,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袒护自己,她承认,她是真感动了。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没明哲保身不说,还毫无畏惧的报她、护她、信任她…… 就在心里倍感温暖的时候,江离尘同样认真的开口,“皇上,江某也力保蔚卿王妃无罪。还请皇上给她一次证明清白的机会。” 对罗魅的话,南宫初明是嗤之以鼻的。铁一般的证据都在眼前,别说她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她能医善毒又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能胡闹? 他不着痕迹的朝安翼看去,安翼淡淡的回了他一个笑容。 将两人暗中的神色收入眼中,南宫翰义背着手,威严冷肃的瞪着罗魅,“罗氏,别说朕不给你机会,朕要看你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倘若你拿不有利的证据,可别怪朕当场治你得罪!” 罗魅面无表情的起身,然后拉着墨冥汐走出了帐篷。 南宫司痕先跟了出去,接着是江离尘。 南宫翰义朝南宫初明看去,父子俩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 出了命案,死的又是南宫翰义贴身的太监,这不算小事了,很快几乎所有的王孙公子都聚拢过来。 宽敞的空地上,罗魅旁若无人的检查起尸体,还让墨冥汐帮忙脱了他的衣物,只留下一条白色的亵裤。 这一幕让众人不解外,一个个神色都很是惊讶。别说他们这些大男人看到死不瞑目的燕公公头皮发麻了,她一个女人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在那摆弄死人。 就连南宫翰义和南宫初明父子俩都大感意外。特别是罗魅认真且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们父子俩再次对了一下眼神。 南宫初明随后朝安翼看去,但安翼依然只回他浅笑,明显就是在嘲讽罗魅装腔作势。 而罗魅先是把尸体检查了一遍,特别是他被刺穿的胸膛。一边清理着血污一边吩咐墨冥汐去找些湿泥。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何,就连南宫司痕和江离尘都看不明白。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们也不好开口。 很快,墨冥汐找来了一些湿泥,罗魅接过后,又吩咐她去搭材生火。 墨白站不住了,赶紧上前帮忙自家妹妹。 一些人注视着兄妹俩的举动,但更多的人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罗魅。 只见她双手插在湿泥中,把湿泥扮成黏糊状以后,一点点向尸体的伤口内灌入—— 这一幕,要不是众人亲眼所见,压根就无法想象,她一个女人居然敢做这种事。 玩尸体也就罢了,还如此给尸体灌泥,这不是血腥,而是恶心。恶心得让人毛骨悚然! “罗氏!”南宫初明看不下去了,冷着脸站了出来。 “琇阳王。”江离尘还不等他说完,同样站了出来,当众认真道,“蔚卿王妃所做虽让人无法理解,但本宫相信她定是有自己的道理,何不让她继续下去?” “可她如此做分明就是对死人不敬?难道江太子没听说过死者为大?”南宫初明有些怒,明显是不满他站出来替罗魅说话。 在场的人,除了父皇外,没人敢对他不礼。偏偏这江离尘身份不同,他拿他没撤。 江离尘不怒反笑,“琇阳王言过了。燕公公虽是皇上身边的人,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奴才。而蔚卿王妃再不济,也是蔚卿王的妃子,论身份地位,岂是一个奴才能比的?如今蔚卿王妃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也想用自己的方法找出真凶,让燕公公能死得瞑目。本宫想,即便有些不敬死者,但燕公公泉下有知应该不会怪罪她。” 南宫初明脸色一沉,被堵得哑口无言。 “皇儿,让她做吧。”南宫翰义沉着脸开口。 “是,父皇。”南宫初明这才又退到了他身侧,但看着罗魅的目光多了一丝狠色。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场阴谋他自认做到了天衣无缝,任他们夫妻俩说破了嘴也无法洗脱杀人嫌疑。一旦那罗氏招认,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付蔚卿王。 到时候,不怕他不交出藏宝图…… 而对于他们的争执,罗魅不是没听见,只是这个时候也没那个心思去辩解什么。 早就料到这一趟出来不会那么简单,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出手,连休息片刻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哼! 以为这样就难倒她了? 她专注的不断给尸体的伤口灌入湿泥。虽然伤口看起不来不大,可燕公公是被人一刀刺穿胸膛的,这倒模的难度比一般伤口要大得多。 几乎用了半个时辰,而墨白和墨冥汐早就生好火了。 她抬头朝兄妹俩吩咐道,“在火上准备架子,把燕公公的尸体抬到架子上用火烤,直到他伤口里的泥土僵硬为止。” 旁观的众人一听,更是惊大了双眼,玩了尸体还要焚烧? 因为江离尘之前的话,南宫翰义和南宫初明没再出声,可父子俩脸色都极为难看。 没有人制止,众人就这么惊傻的看着那具尸体像猎物一般摆放在火上炙烤。 烧焦的皮肉、噗嗤的火声…… 眼前的一切刺激着众人的眼球,甚至有人捂着胸口,随时都要呕吐般。 他们是出来狩猎的,今日过后,他们要是打了猎物,还有胃口吃下去吗? 这蔚卿王妃做事简直是……残忍又作呕! 这么多人,也就南宫司痕唇角带着笑,像是欣赏罕见的珍宝般看着自己的女人。 墨白和墨冥汐不断的添加着柴禾,直到罗魅喊‘可以’了,兄妹俩这才起身。 “把燕公公的尸体弄下来。”罗魅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是,王妃。”兄妹俩灭了火,照她的吩咐将已经焦糊的尸体用木棍撑着移到空地上。 罗魅从裤管里又摸出一把匕首,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都快吐了,一个个脸色扭曲得比吃了苍蝇还难受。那焦糊的尸体如此吓人,她一个女人还敢靠近? 就在罗魅准备对尸体动刀之时,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她回头一看,只见南宫司痕宠溺的看着她,温声道,“乖宝,让为夫来吧。” 前面他并不知道她要做何,不帮忙是怕影响她做事。直到尸体被大伙烧烤时,他才恍然大悟…… 罗魅轻勾红唇,把匕首给了他。 接下来,众人只见南宫司痕用匕首刨开尸体的胸膛,挑出一块烧硬的泥。 硬泥炙烫,一时没法触碰。罗魅也没让人去捡,只是起身面朝南宫翰义道,“皇上,证据在此,您不妨来看看。” 南宫翰义背着手,脸色难看的走过去。 其他人也纷纷朝尸体围了过去,虽说这一幕恶心,可人就是这么矛盾,再恶心都抵抗不住心里的好奇心。 罗魅将那把带蛇血的匕首扔在硬泥旁,冷眼扫着周围的人,“皇上,诸位,侍卫说我用匕首杀死了燕公公,可是你们看看,杀害燕公公的凶器是我这把匕首吗?这泥土虽然做不出刀剑真正的样子,但大家都应该看得出来,杀害燕公公的凶器比我的匕首大了近两三倍。我没杀人,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证据在此,我只想让皇上下个定断,以还我清白。” 104、他们有准备,我们也有 所有的人目光都凝聚在地上,泥块的形状和匕首的形状一眼可辨,匕首刀刃细薄小巧,泥块足足有成年男子手掌大,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 当一把大刀刺入人胸膛的样子。 其实吧,只要认真检查尸体,稍微有点常识的都可以从伤口处辨认出来,那把匕首根本就不够分量。 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不容易了。别说他们不会管闲事,就算有那个心,皇上和琇阳王在此,他们也不敢去做。 面对证据,南宫翰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过除了几个特殊的人外,其他的人几乎都以为他是因为燕公公的死而动怒。 “御前侍卫听令!”他厉声喝道。 “皇上!”几名侍卫冷肃的站出来应道。 “彻查此事,朕要知道杀人的真凶究竟是谁!” “是!”侍卫们领命后赶紧退下了。 看着他们像是去抓捕犯人的摸样,罗魅不禁冷笑。 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 “罗氏。”命令完侍卫,南宫翰义这才看向罗魅。背着手的他虽然身形有些发福,不过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还是让他帝王之气十足,威风凛凛,威慑震人。 “皇上,臣妾在。”罗魅上前了一步,跪地而道。 “朕赦你无罪。”南宫翰义抿唇,话是这般说,但龙颜上的厉色不减,“虽你不是杀人凶手,但你随意出宫,朕一样要罚你……” “皇上。”他威严的话还未说完,江离尘笑着走出打断,“江某在此多言几句,还请皇上勿怪。蔚卿王妃虽是女子,可是也有出入城门的自由。不过就是随我们出游狩猎罢了,怎就挨罚呢?虽然皇上邀我们出游,可也没说不让带亲眷,蔚卿王不过心疼王妃在府中无人照料所以才携其同来而已,若是这样都受罚,未免显得皇上太过小气了。” “你!”南宫翰义龙颜带怒瞪着他。 “江太子,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南宫初明不满的替自己父皇开了口。 “王爷,此话差矣。江某并非多管闲事,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说了几句自认为公道的话罢了。”江离尘面不改色,依然浅笑温和。 “皇儿。”见南宫初明动怒,南宫翰义反而沉冷的唤住他,话锋随之一转,“江太子所言在理,的确是朕过激了。朕不该因为杀人一事就迁怒蔚卿王妃,既然她来了,那就容她留下吧。难得他们夫妻恩爱,让人羡慕,朕除了是一国之君外,同是他们长辈,应该为此感到欣慰才是。” “是。”南宫初明这才收住怒气。 “好了,没事了,都退下吧。朕疲乏了,想休息。”南宫翰义扫了众人一眼。 “臣等告退。”众人赶紧行礼退下。 热闹看完了,虽有诸多不解之谜,可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南宫翰义是在隐忍怒火。谁再在这里岂不是引火烧身? 至于蔚卿王妃是如何卷入这场杀人案的,他们只能私下打听了…… 南宫司痕将罗魅扶起,也没多看他人一眼,转身就走。虽然江离尘抢了他的风头,可他也清楚,江离尘是在救他。比起他亲自去得罪自己的君王,江离尘出面,即便南宫翰义不满也不能对他如何。至少明面上还是要给江离尘几分颜面。 这人情他记着就好,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扶着自己的女人,他这才发现她身子僵硬,脚步迟钝,再细看她神色,他眸中乍现寒芒。 “乖宝?” “没事。”罗魅知道他想问什么,对他牵了牵嘴角,说得有些无所谓,“我跟汐汐去树林小解,然后看到一条大蟒蛇,就杀蛇的时候被蛇尾打了几下而已。” “为何不早说?!”南宫司痕大骇,俊脸瞬间又冷又黑。 不等罗魅说话,他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离开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墨白和墨冥汐跟在他们身后,也加快了步子。 “汐汐,你也受伤了?”路上,墨白不忘问自家妹妹。 “大哥,我没事,王妃身子弱,伤得比我重。”墨冥汐对他摇头。 “嗯。”墨白也不好再问什么,等搭好营帐再说。现在没遮身之处,也不能立马让她们检查身子。 南宫翰义沉着脸回了临时搭建的营帐。 空地上,除了一句能吓死人的焦尸外,就剩下三个男人了。 “真看不出来,江太子竟如此在乎蔚卿王妃。”南宫初明扬唇讥笑,笑他心思不纯。 “琇阳王也别笑话江某了,江某几年前就同罗氏母女相识,这在榆峰县都不是秘密。江某虽不是君子,但也行得端正,罗氏在不知江某底细时待我如子,我亦待罗魅妹,故而今日才会现身替她作保。凭江某同他们母女的交情,若是江某袖手旁观,岂不是太冷血无情了?琇阳王,你说可对?”江离尘温声解释道。 “哼!”南宫初明再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脸色一直都青的。 一甩广袖,他转身就走。 除了焦糊的尸体,就剩下江离尘和安翼了。 面对安翼,江离尘冷了脸,微敛的眸光里带着罕见的怒火,“为何?” 安翼邪气依然,似是不解的看着他,“嗯?” 江离尘咬着后牙槽,“安翼,江某一直视你如兄弟,如今你却背信弃义,甚至同伙他人加害自己的好友,你可还有良心?” 安翼唇角上的邪笑渐渐消失,眼里也迸出恨意,“江离尘,你明知墨冥汐是我的女人,居然还同她接近,难道就有良心了?” 他的话间接的承认了江离尘的指控属实,江离尘脸色沉冷,迎着他怒意冷声溢道,“江某说过同墨姑娘并非你想的那般,你居然妄自猜想?安翼,你自己犯蠢,江某无话可辩,可你为何要加害司痕和魅儿?他们哪里对不住你了?我们三人自幼相识,虽不及亲兄弟,可司痕却从未视你为外人,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于他,你未免太阴险狠毒了!” 安翼冷笑,“原来上次在榆峰县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就说嘛,那么完美的计划,怎就失手了呢?原来是你!”说到最后,他眼里的恨意更深。 江离尘怒指着他,“安翼,你心狠毒辣已经犯过大错,如今你还不知醒悟,你这种卑劣小人,江某有眼无珠才把你当成兄弟,从今以后江某当是不认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语毕,他愤袖离去,再不多看他一眼。 他早就知道安翼贪婪,甚至打定了主意要得到南宫司痕手中的那份藏宝图。 他不说,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他们仨人撕破脸。那样对谁都没好处! 他承认他救南宫司痕那次也有私心的,安翼如果得到了南宫司痕的藏宝图,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他宁愿他们彼此互相牵制,也不愿意彼此反目成仇。 可如今,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简单了…… 安翼不止贪婪,且为了私心,宁愿伙同南宫翰义父子,也要加害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其心……简直丑陋不堪! …… 营帐已经搭好,墨冥汐也把烧好的热水送到了营帐里。 南宫司痕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替她宽衣检查身子,看着墨冥汐还站在那里等着她随时吩咐,她赶紧从包袱里找出一只药瓶,然后塞给她,“汐汐,你也受了伤,赶紧下去看看,记得把这药敷上,能消肿化瘀的。” 墨冥汐虽接了药,可并未打算离开,“多谢王妃,奴婢并无大碍。” 她不走,可罗魅就尴尬了。平日在府里她都极少当慧心慧意的面脱衣服,一会儿南宫司痕要扒光她的话,那好意思么? 她抿了抿唇,朝外面唤道,“墨白,把汐汐带下去,让她好好治身上的伤。” 墨白现身在门口,朝自家妹妹招了招手,“汐汐,王妃这里有王爷,你先随我下去。” 墨冥汐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罗魅是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奴婢先下去了,有事您吩咐。”她也不再坚持。 “嗯,去吧。”罗魅点头,还不忘交代她,“有随行的丫鬟,你让她们帮忙一下。” “奴婢知道,奴婢告退。”墨冥汐这才行了礼退了出去。 “过来!”南宫司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那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是他大意才没注意到她受了伤,还让她在那里摆弄死人如此久。 罗魅低着头走到简陋的木板榻前,瞬间被他大手抓了过去。 真如她想的那般,南宫司痕逮着人,三五下将她扒了个精光,虽然动作看似粗鲁,但他也保持着理智和分寸,之前听她说起胸口受伤,所以就尽量避开她胸口。 只是当看到她几乎一身淤青时,脸色瞬间铁青,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该死的!” 罗魅差点揉耳朵,被他吼声震得耳膜都痛了。光溜溜到没什么,反正他天天看。只是初春的天气还有寒意,让她身子不由得直打抖,于是赶忙往他怀里缩。 南宫司痕抖开行军用的被褥,将她捂得结结实实。 让她在木板床上待着,先是用热水给她擦拭身子,然后用她拿出的药霜,为她细细轻柔的涂抹了一遍受伤的地方。 整个过程,刚开始罗魅还有些放不开,但见他眼里只有认真和心疼,并没有其他想法,这才任由着他随意摆弄。 他一直不说话,薄唇抿的死紧,她知道他在生气。 “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她低声安慰道,不想他太过担心。 “嗯。”南宫司痕冷硬的应了一声。大蟒蛇已经被她们杀了,他无话可说。只是看着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上一处处淤青,始终心疼,恨不得那些淤青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裳给她穿上后,南宫司痕和衣上床,将她连人带被抱着,给她温暖。 大家都知道她出来了,自然没必要再掩饰下去,他们能正大光明的住在同一营帐里。只不过今日的他话很少,从伺候她开始他一直都很沉默。 “想什么呢?”反倒是罗魅不习惯这样的他,主动同他说话。 “乖宝……”南宫司痕低下头,冷硬的侧脸在她耳鬓轻磨,“真不该把你带出来。” 自出事后,他一直都在后悔,明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可他还是自私的将她带在身边。他是可以拼了性命护她,可是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就像之前,他只是离开片刻,就发生了如此大的事。 “说什么呢?”罗魅拉长了脸,“想把我丢在府里不管不问?” “不是……”看着她不满的摸样,南宫司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为夫只是担心你安危罢了。” “你不让我出来,我也会担心你安危。”罗魅认真的看着他。这个没有通讯的时代,一两日不见他还好,要多几日不见,音信全无,她可以肯定的说她会坐立难安。 “乖宝……”南宫司痕在她唇上轻啄,眸光幽深如潭,不经意间泄露着他内心的不安,“是为夫太过无能,才让你受此委屈。” 他眼里的不安,全是因为对她太过在乎。罗魅抬手捧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指尖轻抚着他轻蹙的浓眉,难得对他展颜一笑,“我男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不自信了?” 看着她如花般绽开的笑容,南宫司痕都不想眨眼,可对她调侃的话,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承认他是太过自信了,自以为有保护她的能力,可是当她真的陷入危险之时,哪怕他能肯定她不会出事,也不愿她经受那些委屈。 捏着她小巧的鼻子,他拉长了脸,“为夫同你说正经的,不许玩笑。” 罗魅抽了抽唇角,现在知道要正经了? 两个人贴着脸,彼此呼吸融为一体,她清涟的眸光微闪,突然吻上他冷硬的薄唇,而且还主动去撬开他牙关,小舌头欲攻袭他。 “……”南宫司痕片刻怔愣,对她出其不意的吻感到惊讶。捕捉到她眼眸中那一丝黠光,他眸色一沉,扣住她后脑勺反被动为主动的加深了这个吻。搂着她的大手也不安分的钻进了被褥中,夺回了主动权。 这女人,敢勾引他! “唔……”面对他的激动,罗魅有些吃不消。她只不过是情动之下想奖励他一个吻而已,哪知道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的呻吟让南宫司痕嘎然止住,突然将她红唇放开,双手也从被褥中抽了出来。想到她身上的淤青,他理智瞬间回到大脑。 两个人贴着面,不断的喘息着,眸光交织,浓情蜜意。 “王爷,江太子来了。”外面突然传来墨白的声音。 “让他稍等片刻!”南宫司痕猛的对外出声,脸色瞬间也有些黑沉。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不知道天晚了他们夫妻要亲热? 他一副生怕江离尘会闯进来的摸样,罗魅看着好笑。不过在他给自己穿上厚厚的衣裳时,她还是挺主动的配合着。 等她穿戴整齐、坐在木板床上、腿上撘好被褥后,南宫司痕才朝外面唤道,“进来!” 很快,江离尘掀帘而入,眸光先是将营帐内扫了一遍,见夫妻俩正经的坐在床边,那感觉,犹如土地庙里的土地公和土地婆一般,他绯红的薄唇不禁微抽。特别是看向南宫司痕时,眸光一闪而过的鄙夷。 心比针眼还小的男人! “魅儿伤势如何,可有大碍?”他温声问道,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罗魅的关心。 “没事了。”南宫司痕冷硬的替罗魅回道。 “……”罗魅都想笑。有时候南宫司痕真的很霸道,其实在她看来,江离尘也不会做什么。就算他对她有些‘小心思’,可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开口,现在她都嫁人了,他开口更没有意义了。 “没事就好。”江离尘也不追问,自己在椅子上坐下。 “有事?”南宫司痕显得有些不耐,想到他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女人,他就拿不出来好脸。 “没事就不能来坐坐?”江离尘不答反问,同样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江大哥,今日谢谢了。”罗魅赶紧出声,免得两个男人呛起来。别看他们一个个风华绝代、端着大老爷们的架子,其实在她看来,就是两个幼稚的男人。 “不谢。”江离尘对她微笑,“别说我把你当妹子,就算你只是一个路人,我也有替人打抱不平的时候。” 他都亲口说只把她当妹妹了,罗魅不禁释怀,只觉得心里压抑已久的某种情绪突然间没了。 而南宫司痕脸色也微微好转,不过面上还是一副瞧他不顺眼的摸样。 “连江大哥都看出皇上是有意的?”罗魅问得直接。 “嗯。”江离尘收住了俊脸上的浅笑,眸光移向南宫司痕,正色道,“想必你们的皇上已经等不及了。” “我知道。”南宫司痕淡淡的应了声,眸光有些沉。 “司痕,不是我说你,你这次真不应该将魅儿带出来。”江离尘有些责怪的瞪着他。 “……”南宫司痕紧抿起薄唇,意外的接受了他的批评。 “江大哥,是我自己要出来的,跟司痕无关。”罗魅解释道。 “……”江离尘皱眉剜了她一眼。 “江大哥,我知道你过来想说什么,你不必惊讶,司痕早就把你们仨人的事同我说过了。”罗魅正色起来,“而我们也早就怀疑安翼有异心了,今日虽然事发突然,但也让我们确定,安翼的确背叛了你们二人,甚至同皇上和琇阳王结成了盟友,欲对我们夫妻出手。” 江离尘挑了挑浓眉,是没想到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罗魅继续道,“我们也知道此次出来是凶多吉少,不过江大哥放心,他们有准备,我们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也不怕给你露底,藏宝图在我身上,谁有本事就尽管来拿。” 她说道最后,清涟的美目中溢出一丝极冷之色。 真不是她大夸海口,而是她早就做了准备…… 105、最后一次 江离尘诧异的看着南宫司痕。他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魅儿? 南宫司痕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搂着罗魅的肩膀,又冷又酷的对他抬了抬下颚。他就是如此大方,如何,敢同他比么? 江离尘脸色有些黑。 罗魅看着他俩暗中‘较劲儿’,顿时就无语了。手摸到南宫司痕身后,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这人,有何好炫耀的?人家江离尘都说当她是妹妹了! 南宫司痕将她爪子握住,拿出来放在唇上轻咬了一口,还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了,乖宝,可是困了?要不为夫陪你歇息?” 罗魅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江离尘黑着脸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朝营帐外走去。 看着他人没影了,罗魅抽回手,又在南宫司痕身上掐了一把,“你也是的,干嘛刺激他?有一个安翼使坏了,难道你还想他也使坏?” 南宫司痕搂着她往后一倒,翻身垂在她身上,不满的瞪着她,“我为何要刺激他?你本就是我的女人!” 罗魅懒得同他争执,这人醋劲儿一犯,最难伺候了。 推了推他,“好了,早些休息吧,坐了一天马车,你都不累?” 南宫司痕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先放过你,等你伤好些再同你算账!” 罗魅偷偷撇嘴。 南宫司痕离开她身子,为她脱去外衫后,将她挪到木板床里面后,这才又重新躺到她身侧,将她整个身子搂到怀中。 他知道她肯定困了,今日天没亮就起,虽说路上有睡,可都睡得断断续续,一点都不踏实。 “司痕,我睡了。”缩在他怀中,枕着他的手臂,罗魅困意真的来袭。 “嗯。”南宫司痕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低声哄道,“睡吧,别怕,为夫在。” 罗魅勾了勾唇角,不知不觉的陷入梦乡。 …… 赶了一天的路,几乎所有的人都累了,搭好了营帐,用了些干粮,除了巡逻的侍卫外,其他人几乎都早早回营帐休息了,为明日进山狩猎做准备。 汩汩的溪水蜿蜒流淌,在月色下像条银色的丝带系在这片幽静的土地上。 溪水中,一女子借着皎洁的月光清洗着白日里染了污血的衣物。 “这么晚了,还不睡?”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墨冥汐微微怔愣,随即继续清洗着衣物,对男人的搭讪仿若未闻。 “怎么,你的江太子连个丫鬟都不舍得为你买一个?”男人再出声,静谧的夜空下,嘲讽的声音格外刺耳。 “滚!”墨冥汐头也没回的低吼道。 “呵呵……”男人笑得更邪魅放肆,“墨冥汐,可是后悔跟着江离尘了?要不要再回到本公子身边?想想,本公子之前对你多好,你在本公子身边时,本公子可都是好吃好喝待你。你看看你现在,就不觉得心酸么?” “说够了吗?”墨冥汐再也忍不住了,握着还未拧干水的衣裳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说够了就滚!” “呵呵……呵呵……”男人笑得更欢,月色下,那俊美的脸上全是邪气,“怎么,被本公子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啧啧啧……真看不出来,你这般年纪竟如此水性杨花,比那些不甘寂寞的女人还放荡不堪。” 墨冥汐脸色铁沉,冷如冬月里的寒冰,眸光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让她曾经爱过、幻想过、憧憬过而如今却恨之入骨的男人…… 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好! 而年少无知的她居然还妄想他娶自己为妻…… 别说世人笑她不自量力了,就连她回过头去想,都觉得可笑。别说他安大公子不会娶她了,就算娶,她都觉得恶心! 而她居然还为这样一个花心、无情、自私、毒辣的男人怀过孩子…… 心,莫名的钝痛,她冷然转过身,眼泪顷刻间夺眶而落。她不可怜,她自己犯傻被猪油蒙蔽了心,怨不了任何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只是想起那个无辜的孩子、那个还未见天日的孩子……她心真的好难受! 每个做娘的女人谁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可她却硬生生的扼杀了自己的骨肉…… 她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也是世上最残忍的娘亲…… 她恨自己胆小,为何不随孩子一同离去…… 拧干洗净的衣物,她就这么抱着,低着头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墨冥汐!”男人突然对着她冷漠的背影大喝。 “安翼,你既然厌恶我,又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自找难受么?”背对着他,墨冥汐冷冰冰的开口。 “墨冥汐,你背叛了本公子,本公子不会让你好过的!本公子不怕你现在逍遥,总有一日你要回头来求本公子!”安翼双手握拳,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恨意。 “呵呵……”墨冥汐冷冷一笑,“安翼,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哪怕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就是死,我也不会求你半分!” “墨冥汐!”安翼低吼,月色下,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溢着恨,浑身也散发着暴戾的气息。那怒吼的声音、扭曲的神色、熊熊不可欺的气势,犹如山林中跑出来的野兽般,随时会扑过去将那个娇小的背影给撕碎。 “安公子,请放过我、放过你自己吧……”墨冥汐依然未回头,可是清晰可闻她的哭腔,卑微的渴求道,“你我不是同路人,我墨冥汐身份低贱,不敢高攀于你。虽然我离开了你,可我从未欠你半分。从今以后,我们各自为安,难道不好吗?” 语毕,她怕自己再泄露内心的痛,一头冲了出去—— “墨冥汐!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身后,暴怒又带着诅咒的声音传来,回音辽远,不断的刺人耳膜。墨冥汐不管不顾的朝营帐的方向跑,犹如身后洪水猛兽追赶般,只是…… 内心的痛化作一滴滴泪水洒了一路…… 谁也不曾想到,这竟是彼此最后一次同对方独处…… …… 翌日—— 休息了一夜之后,天刚亮,众人就整装入林。 南宫翰义换下龙袍,一身狩猎的铠甲,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前有侍卫开路,后有众多王孙公子追随,一行男子,气势如虹,彷如比入阵杀敌还兴奋。 罗魅背着弓箭,依然穿着小厮的衣裤、扎着马尾,和南宫司痕同坐一骑走在最后。眼看着大部队气势振奋的进了树林,他们五个人慢腾腾的在路上磨蹭,压根就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说是打猎,可谁都没这个心思。茂密的山林就在前面,但在他们眼中,美景如画的山林犹如龙潭虎穴般,一个个神色沉着,皆不敢大意。 “魅儿,你身上可带有驱虫蚁的药?”走着走着,江离尘突然出声。 “嗯?”罗魅回头看着他。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江离尘突然撩起衣袖,只见那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他也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说道,“昨夜也不知道是何东西,竟将我咬成这般。” 南宫司痕和墨白朝他手臂看了过去,就连墨冥汐都好奇的抬头看向他结实的手臂。 罗魅不禁皱眉,“怎么如此严重?” 她回头朝南宫司痕递了一眼,示意他把马儿撵过去些。 南宫司痕拉长了脸,不过见江离尘的手臂的确不对劲,这才不情不愿的勒了勒缰绳。 罗魅也没碰江离尘,只是伸长脖子凑近仔细看了看。 不看而已,越看她脸色越难看。 远远看去,江离尘手臂上的疙瘩就跟蚊虫咬过般,可当真细看,明显不是普通的飞蛾虫子咬出来的!一般蚊虫咬过的疙瘩多为红、肿,也会伴有痛、痒等症状。可江离尘手臂上的疙瘩却是暗红色的,疙瘩附近的毛囊粗大,大有扩张的感觉。 “江大哥,你可感觉痛痒?”她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江离尘。 “并无痛痒之感。”江离尘摇头。垂眸看着手臂上让他头皮发麻的疙瘩,他神色也带着一丝困惑,“昨夜睡得极好,并未发现有异样,今早起来才发现多了这些东西。我也觉得奇怪,并非第一次在野外露宿,为何遭怪虫攻咬却毫无察觉?” “你这不是被咬的,是中毒了!”罗魅冷声道。 “中毒?”不仅江离尘惊呼,其他人也惊讶不已。 “乖宝,你确定这是中毒所致?”南宫司痕冷肃的问道。 “嗯。”罗魅对他点了点头,随即撩开衣角,在腰间拴着的一只布袋子里翻找了起来,片刻之后,拿出一只细瓶出来,扔给了江离尘,“江大哥,你先服一粒,一个时辰之内最好别用内力,否则我怕毒性会扩散。” 江离尘手握着小瓶子,俊脸上已经布满了寒气,连眸光都似被霜冻过般,又沉又冷。 南宫司痕脸色同他一般,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们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其中的猫腻……既是中毒,那一定是人为! 而且是有人故意而为! 就算服了药解毒,一个时辰内都不能动用内力,要是没解毒呢? 谁下得毒不用明说,但如此做等同于让江离尘成为废人! “江大哥,快服下吧。”罗魅皱眉催促道。 江离尘这才将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片刻都没犹豫送入了嘴里。 “你们也都一人服一粒。”罗魅墨白和墨冥汐各看了一眼,叮嘱道,“此药虽不能解百毒,但一般毒物还是能解。” 她是真没想到那些人如此卑鄙!他们不敢让江离尘死,却用这种办法对付他,让他‘身不由己’! 看着隐忍着怒意的江离尘,她轻道,“江大哥,麻烦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把脉。” 江离尘当然是照做了,而且极为快速的朝她倾身过去,将白皙的手腕伸向她。 就在罗魅刚准备伸手时,突然一张白灰色的手巾飞到江离尘手腕上,不偏不倚的盖着他脉搏。 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墨白和墨冥汐都忍不住低头失笑。 罗魅回头,无语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这人……她要替人看病,碰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江离尘脸色由冷变黑,瞪着好兄弟的眸光都带着一丝恶气。需要如此提防他?他要真有不轨之心,早就把魅儿弄到手了! 偏偏南宫司痕还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对罗魅道,“他染了毒,为夫怕你同他接触会染上毒气。” 罗魅嘴角狠狠一抽,更是无语到想装作不认识他。 她轻搭上江离尘脉搏,脸上恢复了严肃认真。 而江离尘则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手臂僵着,犹如石化般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心里的激动,恨不得把她抓到自己身边…… 可他知道,他不能! 无关他和南宫司痕的交情,而是……舍不得强迫她。如曾经那些年一样,他害怕自己说出心事会吓到她,不但让她接受不了,还担心她疏远自己。 “还好,没其他大碍。”罗魅收回手,稍微松了一口气。 “嗯。”江离尘回过神,淡淡的应了一声。 “走吧,我们也该去打猎了,否则今日没吃的。”罗魅朝他们几人提醒道。带来的干粮最多能够撑一日,南宫翰义也明确的下了令,要每个人都参与狩猎之中。谁打的猎物最多,还有奖赏,反之,则要受罚。 他们这几个人都是练家子,相信打点猎物不是问题,但她就不同了,别说拿弓箭射击了,就是让她追着猎物跑,她也不见得能跑过那些动物。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一累赘,打猎压根就别想指望她,她能做的只能当拉拉队、为他们打气加油。 确定没事之后,江离尘也不再停留,双腿夹了夹马腹,最先扬鞭而去,“驾——” 墨白和墨冥汐也追了上去,“驾——” 南宫司痕还没动,罗魅回头催道,“别磨蹭了,要不然今晚我们只能看着他们吃东西。” 南宫司痕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紧紧的搂着她腰身,低头在她脖子里轻咬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什么般。 罗魅险些拍他下马,缩着脖子,同时后背也更加贴紧他胸膛。 “驾——”满意她的靠近,南宫司痕稳稳搂着她,这才追了上去。 …… 他们五人,掉队明显,入到山林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南宫翰义他们的身影了。 这片山林都属于猎场的范围,大得让罗魅咋舌,彻底的进来之后竟有种分不清楚方向的感觉。 虽是初春,可树木依然茂盛。林荫遮天,灌丛铺地,加之是早上,雾气大,湿意中,冷就不说了,还冷得没天没日的。在她看来,这哪里像打猎,分明就是丛林探险。 而就在此时,远处还传来沉闷的低吼声。 尽管被南宫司痕搂着,可罗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变僵硬了,脸色都白了一层。 她要是没听错,刚才那一声是……老虎! 妹的!这里居然还这种玩意! “没事,不过是一只猛虎而已。”似是知道她紧张,南宫司痕突然在她耳边安慰道。 而已? 罗魅回头白了一眼,突然道,“如果我说想回去,你愿意么?” 这里到处都是荆棘、灌丛,马儿走得吃力,但他们又不能下马,自己走更没安全感。 南宫司痕轻笑道,“晚了。” 罗魅正要问什么意思,只听虎声又起,而且比刚才近。 她僵硬的转回头,坐在马背上,望着不远处穿丛而来的庞然大物,瞬间汗毛直竖—— “靠!”她不禁爆粗,只觉得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她来打猎,只想着打点小兔小狐狸之类,想都不敢想这种庞然大物,而且还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 他们五个人,也就她没见识般心惊胆颤,江离尘和墨白、墨冥汐突然从马背上跃起,飞到大树枝上,马儿似是感觉到危险来临,在他们离开后仰起前蹄对天嘶鸣,然后快速的跑远了。 就在罗魅察觉到屁股下的马儿受惊时,南宫司痕搂着她也快速的飞上了旁边的大树。同样,他们的坐骑拖着缰绳就跑了。 看着下方的庞然大物,那威风凛凛的气势,凶狠的目光,罗魅一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偏偏那家伙不去追那几匹马,而是停在他们树下,突然盘踞而坐。 “你妹的!”罗魅冷着脸再爆粗。怎么,欺负他们是人不成? 南宫司痕倒是镇定如常,只是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怪异,“是何意思?” 罗魅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自然的愣了一瞬,“没……没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她是只母的……” 看着她躲闪的目光,南宫司痕不满的瞪着她,“你如何辨出它是公是母?” 罗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司痕,我们现在该如何做?”江离尘在另一颗树上突然问道。 “你说呢?”南宫司痕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霸气道,“它这皮我要了!” 回头给他乖宝做件虎皮披风,一定很威风! 虽然他更喜欢狐狸的毛皮,更光滑柔软,但虎皮也不错。 听着他俩的对话,罗魅再次翻白眼,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从布袋里翻出一瓶药,她打开瓶塞,对着下面的老虎头洒出一半,然后将瓶子扔了下去。 “嗷呜——”许是知道有人想对它不利,老虎抖着皮毛起身,那威风的体型、无畏的神色都别提了,仅是吼声就震耳欲聋。 他额头在树干上碰了碰,刚有发威的势头,只见它抖着皮毛又盘踞在地上,突然脑袋枕着前爪不动了。 几个人看傻了眼,只知道罗魅刚刚撒的东西不是好东西,但一下子把猛虎给弄晕过去,这始终让人惊讶、佩服。 “呵呵……”江离尘在树干上坐着,愉悦的朗笑起来。 “墨白!”南宫司痕没理他,反正他现在是个‘废物’,别想着指望他能做事。 “王爷?”莫名冷肃的应道。 “还不快去将猛虎杀了!” “是!” 兄妹俩飞身下去,落在猛虎面前。 就在他们兄妹俩欲靠近猛虎,趁他晕迷之时解决掉时,突然从远处传来马儿的蹄步声。 很快,一名侍卫出现在他们眼中,靠近时,他神色匆忙、慌乱,仰头对着南宫司痕道,“不好了,蔚卿王,皇上遇险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闻言,众人脸色再次变得沉冷。 ------题外话------ 由于近期将出现大面积降温,水面有可能会结冰,所以紧急通告常潜水的妞们,一定要记得多出来冒泡,万一被冰在水下后果自负。【邪笑邪笑~】 106、蔚卿王妃,你是想加害本王? 江离尘先开口问道,“皇上在何处出了何事?” 那侍卫道,“皇上同琇阳王追捕猎物时发生意外,琇阳王为救皇上,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听说是南宫初明受伤,江离尘同南宫司痕、罗魅各看了一眼,彼此间眼里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三个人,没一个打算前去。 江离尘甚至佯装的惊讶的问道,“琇阳王伤得可厉害?御医不是同去了吗?可有让御医替琇阳王医治?” 侍卫皱眉道,“回江太子,御医虽一同进了山林,可是在途中就走散了。琇阳王伤势过重,小的们也不敢耽搁,听说蔚卿王妃擅长医术,所以皇上派小的前来请蔚卿王妃前去替琇阳王治伤。”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她救南宫初明,做梦还差不多。 这侍卫说的话破绽百出,什么找御医会耽搁时间,那找他们就不耽搁时间了? 她冷漠的看着,就跟听别人聊天、同自己无关一般。南宫司痕同她一样的反应,也没有半点要前往的意思。他们踩着大树枝干,离地面也还有一些距离,别说罗魅不想去了,就算想去也没胆子往下跳。 江离尘更不用说了,看似一本正经,可依靠着树干的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他是族外人,有些话当然得由他开口才合适。而他也深知这一点,默契十足的当起大家的发言人。 “这位差爷,我们也很是担心琇阳王的伤势,恨不得立刻飞到琇阳王身边。可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江某和蔚卿王推辞,我们的马儿跑了,这一路荆棘很是难行,我们要如何才能快些去救琇阳王?”他皱着浓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侍卫看了一眼四周以及正在杀猛虎的墨家兄妹俩,虽然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是有意推辞不去,可事实却是他们的马儿不见踪影。沉默片刻,他突然举起手中的缰绳,朝罗魅道,“蔚卿王妃,小的坐骑给您吧?还请您快些过去帮琇阳王治伤。” “……”罗魅黑线。 “大胆!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指使的?”南宫司痕冷声训道。 “王爷息怒,并非小的指使王妃,而是皇上命小的前来无比请王妃过去。小的指使奉命行事而已,并无冒犯王妃之意。”侍卫低下头解释道。 “王妃她从未来过此处,你让她一人前往,是想她迷路不成?”南宫司痕沉着脸,冷声指责。 “王爷……”侍卫皱眉,被他堵得接不上话。 “更何况这山林之中,用药极其不便,就算王妃赶去,又能做何?”南宫司痕反问道。 “这……”侍卫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也不是不想救琇阳王,但也得分清轻重缓急。”南宫司痕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把眸中的冷意隐藏了几分,“你且先去回话,就说本王陪同王妃到林中为琇阳王采药去了,请皇上先带琇阳王回营帐休息,我们很快就回。” “……是。”侍卫又沉默片刻之后才应道,“那小的先过去了,还请王爷和王妃动作快些。” 他翻身上马,踩着惊棘不平的林中小路,很快消失了。 罗魅从头到尾都没开个口,除了不想说话外,也因为心里恼怒。不管南宫初明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他们的目的都很明显,就是有意要拆散她和他们。 咋的,觉得她是最不中用的,所以想从她这里动手? “看来今日注定要饿肚子了。”江离尘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这头老虎还不够你吃?”南宫司痕斜睨向他。 “……”江离尘哑口。 “好了,司痕,我们还是动身吧,别在这里了。”罗魅看向自家男人。他跟人说的是他们要去采药,就算不带猎物回去,也不能空手回去,总得采点什么才行。而且有御医在,胡乱摘采花花草草也不行。 “你们夫妻二人去采药,我去那边看看。”江离尘正色道。 他说的‘那边’自然是指琇阳王那边,南宫司痕和罗魅也没反对,那边是该有个人盯着。 “江大哥,你注意安全。”罗魅认真叮嘱他。 “嗯,我知道。你们也是,小心些。”江离尘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远处吹了一声响哨。 只见先前跑掉的马儿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回来了。 “我去了。”江离尘纵身一跃,帅气无比的落到马背上。 看着他离去,罗魅皱着眉头,碰了碰身旁男人,“司痕,江大哥不会有事吧?” 南宫司痕剜了她一眼,不喜欢她如此关心其他男人,而且还是个心里有她的男人。可眼下,也不是吃味的时候。 拉长着俊脸,他低声道,“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他若是在天汉国出了事,南宫翰义可赔不起!” 他说得笃定,也在理,可罗魅还是无法心安,“我们都知道南宫翰义想得到藏宝图,而且已经迫不及待了。虽说江大哥是北阳国派来的使节,理应受人保护。可谁知道南宫翰义会不会丧心病狂的对付他?人一旦贪婪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三人这次同时受邀出游,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不相信南宫翰义会放弃。” 南宫司痕沉了脸,眸光也变得沉着森冷。 罗魅拉了拉他的手,“司痕,我相信江大哥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你,可能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我愿意相信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南宫司痕搂着她腰身的手臂收了收,低下头对树下两兄妹道,“墨白,你暗中跟随江太子,若他有危险,定要及时相助。墨冥汐,你找个地方把死虎藏起来,稍后陪同本王和王妃去林里采药。” “是!”兄妹俩在树下应道。 墨白也没唤马儿回来,纵身一跃就飞向了林中深处。既然要他暗中去保护江离尘,当然不可能骑马了。 …… 狩猎才刚开始,连午时都未到,南宫初明就被送回了营帐。 在他回去没多久,御医也被找到,急急忙忙的回了营帐替他治伤。 罗魅和南宫司痕本就无心打猎,在林里转悠了一个多时辰后,这才带着些不知名的草药回了营帐。 他们第一时间去看了南宫初明。 不过南宫初明在自己专属的营帐里休息,把守在营帐外的侍卫并未让他们进去。据那个替南宫初明治伤的庞御医道,南宫初明因受惊吓,所以服用了一些安神的药,已经睡着了。他的伤势也没大碍,只是脚踝崴了,膝盖破了些皮。 听他说为南宫初明已经覆了一些草药,南宫司痕和罗魅也没说什么,既然人都睡着了,他们夫妻二人也只能回去。 其他人都还在山里,就他们这几个人加上一些侍卫和负责寝、食的奴仆。 坐在营帐里,罗魅冷着脸道,“也不知道他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 南宫司痕坐在她身侧,揽着她肩膀拍了拍,“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反正没安好心。” 罗魅扭头看着他,突然认真问道,“如果昨日皇上一定要治我的罪,不给我证明清白的机会,你当真会同他翻脸吗?” 南宫司痕突然勾唇,眸中对她释放着深邃的光泽,“同他翻脸是早晚的事,我已早有准备。更何况伤你是我妻,我岂能置你不顾?” 罗魅抿着红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充满深情的黑眸。片刻之后,她红唇微勾,垂眸道,“你可以不用说得这么含情脉脉。” 看着她罕见的羞色,南宫司痕眸光微闪,突然低头朝她凑近,轻笑道,“你也不用害羞,为夫说得都是实话。” 罗魅将他脑袋挡开,嗔了他一眼,“正经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她一句‘谈情说爱’让南宫司痕倏然咧嘴,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你若不喜欢这般,为夫也可以和你做些别的,反正也无事。” 他那深邃的眸光染着笑,别有深意,罗魅不禁黑线,摸到他腰间掐了一把。 南宫司痕倾身将她圈着,在她头顶不断轻笑。 对她,他从来没有隐忍过自己的情感。从一开始霸道的占有,到如今两情相悦,他都一如既往的在乎她,他也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对自己打开心扉,会把他放在心中,会像正常的女子一样知冷知热、知情知爱。 自从有了她,自从她们母女二人到他身边后,他的生活可谓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用一回府就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每日睁眼就能看到她,每日退了朝就会迫不及待的想回府,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看着她们在自己眼前晃都极为满足。 “司痕。”罗魅低声唤道,不是想破坏气氛,而是的确想同他说正事。谈情说爱这些,留着回京再做也不迟,天天都腻在一起,用得着这么腻歪? “嗯?” “你说你准好了准备,是何准备?” 南宫司痕低头抵着她额头,认真的低语道,“如果南宫翰义当真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也不介意同他为敌。此处虽险要,但脱身对我来说并不难。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离开天汉国,去开凿一个属于我们的天地。” 罗魅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说得轻巧,可话中含义很深。就凭他这般淡定的神色,就可以得知他这番想法是早就决定好了的。 “可是我们条件够吗?”她没有自信的问道。 “呵呵……”南宫司痕突然贴上她耳朵,低语起来。 “……”罗魅越听双眼睁得越大。 这家伙,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外面有墨冥汐看守着,防止别有用心的人靠近他们这里。他们夫妻在营帐里,一直偷偷的相互咬耳朵,既谈心又解闷,外头没有好气氛,可营帐里,却有着别样的温馨和暖意。 …… 傍晚的时候,进山狩猎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收获颇多。那些年轻的王孙公子外出了一日,非但没觉得疲累,反而兴奋的聚在一起谈论着今日打猎的经过。 回来的时候,墨白也把打死的老虎带了回来,看着那庞大的猛虎,好多人既惊讶又羡慕。而江离尘也没空手而回,打了两只野鸡。 虽然南宫初明受了些伤,但后面一切都顺利,也没发现其他意外之事。 晚上,营帐外到处都生起火堆,三五人一群围着火堆烤着今日打回来的野味,还有人拿出带来的美酒,整片搭建营帐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同老虎肉比起来,罗魅肯定是选择吃野兔了。 墨白和墨冥汐负责烤食物,他们三人坐成一排说着话。也没说什么听不得的,就是各自分开后的事。 南宫翰义关心儿子伤势,一回来就去了南宫初明营帐里。 就在墨冥汐将烤好的香喷喷的兔子肉欲给罗魅时,突然从不远处走来一名小太监。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见过江太子。”他在三人身后跪着行礼,也不等三人叫起,主动说明了来意,“王爷、王妃,琇阳王伤势非但没好转,还恶化了、不断的喊痛,听说王妃医术了得,皇上特意派奴才前来,想请蔚卿王妃前去替琇阳王看看伤势。” 又来了! 三人同时沉了脸。 这次不等江离尘主动为他们说话,南宫司痕回头,冷声问道,“怎么,一点小伤御医都医治不了?” 小太监态度很卑微,没让他起他一直都跪着,似乎不敢起,“回王爷,御医为琇阳王用过药,可不知怎的,琇阳王的伤势就是不见好转,还愈发疼痛难忍。” 南宫司痕微眯了眼,“怕是琇阳王太心急了。皮肉之伤,就算神丹妙药,恐怕也要些时日才会痊愈。庞御医都束手无措,王妃不过略懂些医理而已,又如何能缓减琇阳王的疼痛?你回去跟皇上说一声,王妃怕是爱莫能助,还请琇阳王遵医嘱,多忍耐两三日。” 小太监低头应道,“王爷说的极是,庞御医也劝过琇阳王、让他静心多养几日。可琇阳王就是疼痛难忍,皇上心疼琇阳王,不得已才想让王妃前去,看能否替琇阳王缓减疼痛。” 他卑微的态度很显诚恳,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南宫司痕脸色一沉,突然怒道,“王妃乃女子之身,又是本王之妻,如何能前去替琇阳王疗伤?” 那小太监被他突来的怒气吓得哆嗦了一下,“王爷,奴才……” 不等他说完,罗魅突然拉了拉南宫司痕,“王爷,算了吧,医者父母心,我若是不管,别人怕是会说我们太无情。” 别人不知道南宫司痕为何动怒,且故意放大嗓子,她心里很清楚,他就是故意要惹人注意。 扫了一眼四周,已经有不少朝他们过来,明显好奇他们这边的事,所以她也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思,逼着自己做那个‘唱红脸的人’。 “谢王妃……谢王妃……”听她答应了,小太监赶紧磕头。 “走吧,去看看琇阳王的伤势,可别真恶化了。”罗魅起身,也故意放大了嗓子。 见他们随小太监朝南宫初明营帐的方向去,江离尘沉着脸也跟了上去。 墨白和墨冥汐相视了一眼,放下手中烤好的野味,也快速跟了上去。 …… 营帐外,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南宫初明痛呼的声音,“父皇,真的好疼,我这条腿怕是要废了……啊……” 夫妻俩进去后,依照规矩还是想南宫翰义行了礼。 见到他们来,南宫翰义又怒又不耐,直接朝罗魅下令道,“罗氏,快给琇阳王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为何用过药依然疼痛难忍?” 罗魅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是。” 见她上前,南宫司痕也紧随着,对南宫翰义威严带怒的龙颜,仿若未看到一般。 南宫翰义微微眯眼,一丝冷意快速的从眼底划过。 南宫初明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姓庞的御医也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候着,见罗魅上前,赶紧让出空位,“蔚卿王妃,您请。” 罗魅也不客气,在床头边的凳子上坐下后,就开始替南宫初明把起脉来。都知道她会看病,她再装下去也没意思。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平日里从不轻易露底,来京城之后跟外界的接触都少了,知道她会医术的人就这么几个。除了姓安的出卖她外,她还真想不到第二个能出卖她的人,而且还是‘卖’给了南宫翰义父子俩。 南宫初明痛呼的声音就没停过,痛苦的朝罗魅问道,“蔚卿王妃,我到底是如何了?为何受伤的地方一直疼痛?就连敷过庞御医的药都不见好转。” 罗魅没搭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直垂视他的手腕。把完脉后,她又朝他裸露在外的膝盖和脚踝看去。 但由于敷着碾磨成粉的草药,也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她没有要求让人去掉那些药,而是回头对身后的庞御医开口道,“庞御医,可否借几支银针一用?” 庞御医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王妃稍等,下官这就去取来。” 他赶紧走到桌边,打开桌上摆放的一只木箱,很快将收放银针的针灸包取出呈给罗魅。 见她接过针灸包,南宫司痕受惊般的坐起身,“蔚卿王妃,你要做何?” 罗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面朝南宫翰义道,“皇上,琇阳王虽是脚受了伤,可是神经受损严重,现疼痛难忍,正是因为神经痛转移到了头部。人体的大脑,中枢神经系统最为密布和复杂,其主要功能是传递和储存信息,而从产生各种心理活动,甚至控制体内各处器官的行为。琇阳王如此疼痛,明显就是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受损,如若要替他减轻疼痛感,臣妾怕是要对他脑袋用针。因此事马虎不得,所以臣妾希望皇上能慎重考虑。”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就是南宫初明犯了神经病! 没事装有事,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她没把握能治好这‘神经病’,但扎他几针倒还是可以的。至于会不会扎死他、亦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医院为病人做手术都得让家属签字呢,她当然也要南宫翰义自己抉择。 “扎针?”南宫初明脸上的痛苦状消失了,但脸色惨白,目光凌厉的瞪着罗魅后背。 而南宫翰义龙颜死沉,眸孔中还翻腾着莫名的怒火。 “蔚卿王妃。”一旁的庞御医突然唤道。 “嗯?”罗魅朝他看了过去。 “为何下官行医多年,从未听过您所说的这类症状?可否简明些告知下官,让下官也能学以所用?”庞御医拱手恭敬的问道。 “这是家师秘传的本事,不外传。”罗魅直言回绝。她傻子才会当着南宫翰义的面说他儿子是神经病! “这……”庞御医有些不死心。 “皇上,是否需要替琇阳王扎针还得看您的意思。”罗魅不屑听他说话,又对南宫翰义道,“若执意要臣妾替琇阳王医治,臣妾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若是皇上不放心,也可以作罢,毕竟臣妾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医治好琇阳王。这中间要是出了差错,臣妾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蔚卿王妃,你是想加害本王?”在她身后,南宫初明怒问道。 罗魅转过身看着他,很是无辜,“王爷,您说这话可就冤枉死妾身了。妾身前来,也是皇上要求的,您若是信不过妾身,拒绝妾身的提议就可,没必要反口说妾身有异心。” “你!”南宫初明脸色都青了。 “罗氏。”南宫翰义背着手朝她走了一步,绷紧了龙颜,目光犀利又充满威胁的瞪着她,“朕不管你用何方法,务必医治好琇阳王!朕警告你,让你前来,是因为朕信任你,倘若你失手,朕可不管你是何人,定是要重罚你!” 107、只要他们不怕死,那就随他们 “皇上,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南宫司痕不着痕迹的将罗魅揽到身后,眸光冷冽的迎着他的威胁。 “蔚卿王,你看清楚,你是在同谁说话?!”南宫翰义一改往日对他的和善,怒指着他厉声训斥道,“也怨朕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以至于你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琇阳王出事,你非但不关心,如今连朕都不放在眼中,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最后一句话明显意有所指,借怒火指出南宫司痕有异心。而他这话说得激愤有力,让营帐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上,您未免说得太过了。”南宫司痕毫无惧色的迎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紧绷着,冷冽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他俊脸更为冷硬,紧敛的眸光如沉潭般深不见底,虽然没有南宫翰义威风凛凛的龙威,但冷冽的气势同样让人畏惧,“臣若是不关心琇阳王,臣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前来替琇阳王治伤。我家魅儿不过是一介女流,就算会医术,那也只是些皮毛功夫。您宫中御医都束手无措,难道还指望我家魅儿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大胆!”南宫翰义怒喝,“蔚卿王,你可是想造反?” 比起方才含沙射影,此刻他直言质问,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皇上,臣妾也没说不替琇阳王医治,不知您为何这般动怒?”罗魅从南宫司痕身后走出,突然插嘴,并暗中拉了拉南宫司痕的手。虽然能动手就不要多bb,可现在还没到不得已的时候,她愿意再陪他们父子玩一把。 “罗氏,还不赶紧替琇阳王医治!”南宫翰义突然转向她,虎声下令。 他适当的转向,也让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很明显,皇上这是太担心琇阳王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不过,对有些人来说,似乎又有些失望。一直以来蔚卿王都极受皇上宠信,太子在位时,蔚卿王的风头可是超过了太子。多少人都羡慕嫉妒,甚至觉得很不可思议。蔚卿王不过是皇上的侄子而已,居然比皇子还受宠,他们也不觉得他有过人之处啊。最主要的是蔚卿王为人孤僻冷傲,从不愿与他们的家族多来往,仿佛朝中的那些大家世族都入不了他的眼。 南宫司痕绷紧着身子,罗魅握着他手暗自掐了好几下他才收敛身上冷冽的气息。 罗魅也不再迟疑,转身面向南宫初明,面无表情的道,“琇阳王,请您配合。若真出了差错,妾身虽然可以拿命相抵,可对您来说就太无辜。您说,是吧?” 南宫初明脸色黑沉,看向自家父皇。他们只是想刁难这个女人而已,只要她没办法缓减他的‘疼痛’,那他们就有理由治她的罪。谁知道…… “父皇,儿臣突然觉得疼痛减少了。”他情急之下突然说道。 “哦?”罗魅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银针都还未取出来呢。 “父皇,依儿臣看,没必要再让蔚卿王妃为儿臣施针了,就是伤口处还有些隐痛,让她另想法子给儿臣换些药,说不定明日就会没事了。” “是吗?”南宫翰义欣喜的看着他,“皇儿真的没事了?” “嗯,的确没那么疼痛了。”南宫初明笃定的点头。 “既然琇阳王说没事了,那就不需蔚卿王妃再施针了。”南宫翰义顺着儿子的意愿改了话,并认真叮嘱罗魅,“你且为琇阳王另配些良药,以让他早日痊愈。” “是。”罗魅也不坚持,同样顺着他应道。低着头,她嘴角的冷笑就没消失过。原本以为南宫初明真不怕死,没想到是她高估了他。 真有种,那就受她几针啊!弄不死他也要痛死他! 接下来的事简单多了—— 南宫翰义逼着罗魅给南宫初明换伤药,尽管被迫,但对罗魅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她随身携带着各种应急的东西,压根就不是他们父子能想象的。 当然,她也没有立马就将治伤的东西拿出来,而是装模作样的回了一趟营帐,磨磨蹭蹭了两刻钟,这才同南宫司痕又出现在南宫初明营帐里。 清洗、伤药、包扎,她做得熟练,在场几人中,除了南宫司痕,几乎不同程度的感到惊讶,是没想到她对这些事如此熟巧,联想到昨日她焚尸的经过,南宫翰义父子俩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一丝复杂,甚至暗藏着杀心。 这种无所畏惧的女人,简直让人由心畏惧! 在他们印象里,这罗氏不过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子,同母在外、苟且偷生,除了姿色外,可以说一无是处。同那些大家世族中长大的女子比较起来,她根本不屑让人多看一眼。更别提将她放心上了。 所以他们一直都极为疏忽她! 而此刻,南宫翰义还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怪事—— 那次凤鸾宫的人包括皇后和太子妃在内,全都莫名其妙的感觉瘙痒难忍。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次这个罗氏也在宫里,事发时她正在凤鸾宫中。想起当初听侍卫来报,他也很是不解,好端端的,整个凤鸾宫都出现这种症状,尽管只是片刻功夫,但依然诡异和蹊跷。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那不是什么怪症,而是这罗氏下的毒手! 一定是她!也只能是她! 而他也能想通了,为何蔚卿王独身多年不愿娶妻,偏偏去了一趟榆峰县,回来就向他请旨赐婚……如若只是个普通女子,心性冷傲的蔚卿王会娶她? 可恶的女人,她隐藏得太深了!虽然安翼有提醒过不能小看她,可是没亲眼所见她的能耐,谁会相信这么一个冷淡的女子有那种毫无可谓的一面? 离开南宫初明营帐时,夜已经深了。 那些看热闹的王孙公子们也早被南宫翰义的人逐开了。大家回去接着烤肉、喝酒,完了各回各自的营帐,开始为明日养精蓄锐。 夫妻俩回到营帐里,墨冥汐很快将烤熟的野味端了进来。 “王爷、王妃,奴婢又重新烤过,你们趁热吃吧。” “嗯。”罗魅朝她点了点头,“汐汐,谢谢了。不早了,你和墨白都早点休息,白天事情多,晚上就不用为我们值夜了。” “是。”墨冥汐乖顺的应道。 她知道两位主子有话要说,也没久留,很快便退了下去。 “司痕,看样子皇上是真打算对我们下手了。”罗魅压低了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无妨。”南宫司痕冷笑的撇嘴。 “嗯?”看着他那无所谓的摸样,罗魅眯了眯眼。 “早些睡吧。”南宫司痕搂着她坐上简陋的木板床,突然对她勾唇一笑,“说不定明日醒来就会听到好消息。” “嗯?”罗魅眨了眨眼,没错过他眼里那一丝充满算计的眸光。 夜深人静,又不像白日里周围人少,此刻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她是清楚的。尽管肚子里全是疑惑好奇,可担心隔墙有耳,她不得不将满腹好奇压下。 罢了,反正他有意要卖关子,她也懒得追问,是什么惊喜在等着她,明早就知道了。 夫妻俩也没脱衣,为了应付突发状况,和衣而睡。 …… 同自家大哥私下说了一些话后,墨冥汐也准备回去休息了。 她和别家的一位丫鬟同住一个营帐,就在她刚要入帐时,突然从远处传来‘嗖’的一声,她几乎想都没想的飞离地面。 重新落地后,她绷紧了小脸朝帐帘看去,只见其上方的木梁上,一只飞镖钉在那里。 她微微一跃,快速将镖取下,并将镖上的一张字条摊开—— 接着月光,当她看清楚纸上所写的字迹时,脸色瞬间白了。 这还没完,身后突然传来异响,让她猛然转身,一道影子飞一般的掠过。 “是谁?”她冷声问道。 眼看着影子像跳蚤一般起起落落的逃走,她紧捏着纸条,脚尖一垫,猛然追了上去。 …… 翌日—— 南宫翰义正在营帐里用早膳,突然近身侍卫前来禀报,并将一本奏折呈上,“启禀皇上,安将军有急事启奏。” 南宫翰义沉着脸将奏折接下,打开一看,呼啦起身,龙颜又惊又怒,“岂有此理,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夜袭朕深宫?!” 侍卫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敢出声。 南宫翰义‘啪’的将奏折拍桌上,冲那侍卫冷声下令道,“即刻准备,朕要立即回宫!” 侍卫这才应声,“是。” 待他一走,南宫翰义也无心在用膳了,随即就往南宫初明的营帐走去。 看着自家父皇火大的出现,在看完奏折后,南宫初明也是震惊不已。 “父皇,您确信这消息是真的?”他无法相信,居然有人趁父皇离宫之际作乱。 “难道安一蒙还敢欺骗朕?”南宫翰义冷肃的反问道,龙颜上全是隐忍的怒火。 “可父皇,我们已经快得手了……”南宫初明纠结的看着他。 “无妨,按计划行事。”南宫翰义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胸有成竹的道,“接下来的事朕不一定要亲自出马,你且代朕对付他们就可。如果他们听话、肯交出藏宝图,也可暂时饶过他们。但如若他们执意不交藏宝图,那就休怪我们下狠手了。” “父皇,儿臣知道该如何做。”南宫初明信心满满的回道。这一次,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那份藏宝图,而且是完完整整的藏宝图。 “皇儿,京城有人趁机作乱,朕不得不回。你且多加小心,特别是对付罗魅时,更要谨慎。对付她,不能有一丝马虎。” “是,父皇,儿臣一定会格外小心的。儿臣不同她正面接触,她想加害儿臣也不容易。”南宫初明严肃的回道。虽父皇临时离开,可他们计谋不变,对夺藏宝图之事影响不大。 这一次难得把那三人邀出京城,这可是绝佳的机会,所以即便父皇回宫也不能打乱他们的计谋! 那个女子已经在他们手中了,现在就是威胁南宫司痕和罗魅的时候了。等到把他们的藏宝图弄到手后,接下来就是对江离尘,然后是安翼…… …… 天刚亮,南宫司痕和罗魅刚醒,还未起床呢,就听墨白焦急的声音从账外传来,“启禀王爷、王妃,出事了,汐汐不见了!” 啥?! 罗魅猛的坐起身。 南宫司痕同样惊讶的起身,并朝外唤道,“进来说!” 墨白焦急的出现,额头上全是细汗,还带着一丝喘息,“王爷、王妃,属下也是早上才得知汐汐昨夜并未回营帐睡觉。同她住一起的丫鬟说昨晚一直都没见到她,而她早早就歇下了,所以不知她去了何处。属下暗中搜查了一遍,都不见汐汐,就连溪水边都找过了。” 对此消息,罗魅惊讶归惊讶,但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一个人,于是朝墨白问道,“安翼那里呢,可有找过?” 墨白揪着浓眉摇头,“找过了,还是没有。属下刚开始也怀疑汐汐失踪跟安公子有关,可安公子一人在帐里熟睡,并不像深夜离开过的样子。” 罗魅有些无措了,安翼那边也没动静吗?其实吧,她这次带汐汐出来都有些怕他的,怕他会继续纠缠汐汐。可这两日他都比较老实安分,也没有过分的举动,还算让她省了心。 谁知道,还是在汐汐身上出了事…… “司痕,这事你怎么看?”罗魅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有没有可能是琇阳王?” 南宫司痕没答她的话,只是沉着脸朝墨白问道,“皇上和琇阳王那边的情况如何?可有奇怪的举动?” 墨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赶忙回道,“王爷,您别说,还真有蹊跷的事。也不知道出了何事,皇上突然回京了。” 罗魅更惊讶,“回京?他回京做何?” 墨白摇头,“回王妃,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只听人说皇上是临时决定回京的。” 罗魅又朝身侧看去,“司痕,你昨晚说的惊喜是这个?” 南宫司痕沉着脸点了点,“嗯。” 原本这应该是件好事,毕竟是他做的,意在分离那对父子……可没想到又突生意外。 现在他也没心情给自己的女人炫耀了。穿好长靴后,他连衣裳都未换,径直朝帐外走去,“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罗魅想喊住他,可他人已经走出了营帐。 看着焦急不安的墨白,她认真道,“你也不必担心,就算汐汐出事,也是因为我们。我和王爷不会袖手旁观的。” 之前她不相信墨冥汐会真正放下安翼,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已经对她放了心。或许她心里还有安翼的存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压抑、隐忍、在逼迫自己走出那段不切实际的感情…… 如果墨冥汐真是落在了那对父子的手上,她肯定会救她。 她说过,不怕金簪藏宝图被他们父子拿去,只要他们命够硬、不怕死,那就随他们…… …… 一大早,安翼收拾妥当,正坐在营帐里用着早点。 突然随从李兴匆匆闯入,“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安翼冷眼朝他瞪去,“一大早的,出何事了?”没见他正用早膳么? 李兴上前,急着在他耳边低语了起来,“公子,听说墨姑娘不见了。” 安翼猛然睁大眼,“什么?她不见了?去何地方了?”这水性杨花的贱人,难道跟江离尘跑了? 李兴低语回道,“回公子,不知道墨姑娘去了何处,只听说她兄长四处找她。而且现在蔚卿王和江太子也在安排人手寻人。” 听说江离尘还在,安翼脸色稍微好转。不过想到墨冥汐下落不明,他又问道,“他们找了多久了?那女人会不会一大早又去溪边涴衣了?” 李兴摇头,“公子,没这么简单。小的刚去打听过,那位同墨姑娘同住一起的丫鬟说墨姑娘昨夜就没回去。” “啪!”安翼突然拍桌而起,而且脸上顷刻间布满了怒气,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不要脸的女人,准是出去勾搭奸夫了!” “……”李兴差点被他吓到。听他骂出的话,他不禁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的道,“公子,应该没如此简单吧?”就公子怀疑墨姑娘为人不洁,可是他也认识墨姑娘好久了,不觉得墨姑娘是公子说的那种人,好像墨姑娘心里就只有公子才对。而且他们这次出来是跟皇上一起,谁敢在皇上跟前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 “我看那女人就是水性杨花出去找野男人了!”安翼瞪着他大骂,脸色都青了一圈,活似妻子红杏出墙给他带了绿帽般,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全是恨意,“那贱女人,没男人她就活不下去的!估计是江离尘不要她了,这才不甘寂寞出去找野男人苟合!”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李兴表示叹气…… 他搞不明白,公子为何会如此怀疑墨姑娘的人品。依他看,墨姑娘是公子认识的女子中最好说话、最单纯的一个人。其他女人也有好的,但是她们在公子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就算不开心也会装模作样的露笑脸,他就觉得她们很虚伪,表里不一。 墨姑娘比起她们来,直率又可爱。而且她年纪小,怎么会随便去勾引男人?不是他说自家公子的闲话,当初还是公子主动去勾引墨姑娘的呢。 “李兴,你继续去打听,若是找到那小贱人,记得回来禀报!”安翼怒着下令。 “……是。”李兴也不好说什么,赶紧退下了。 …… 东面一处叫御风顶的山上,离搭建营帐的地方,隔着一座山头。 南宫司痕和罗魅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 就在他们四处寻找墨冥汐下落时,突然收到飞镖传信,要他们前来此处救人。 夫妻俩也没犹豫,收拾一番后就带这墨白朝御风顶赶来了,江离带着自己的随从和两名手下也同他们一起来了。 高高的山顶上,风声虎啸而过,一波接一波,刮得人人膜都有些难受。 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女孩,罗魅一行人脸上都带着怒,墨白最先想冲过去救人—— “汐汐!” “站住!”木桩旁,一蒙面男子举着刀指着他,厉声喝道。在他旁边,还有几名同样蒙着面的黑衣人,一边守着被绑的墨冥汐,一边提防的盯着对面一行人。 “你们想做何?把我妹妹放了!”墨白虽没继续前行,可怒不可遏。 那举刀的男人收手,突然将白晃晃的刀抵在墨冥汐的脖子上,朝他们直言要挟道,“我们也不做什么,就是想要蔚卿王手中的东西而已,想必蔚卿王应该明白的。只要你们肯交出东西,我们立马就将她放了。否则,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马上杀了她!” 不等南宫司痕和罗魅开口,墨白沉着脸先道,“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们兄妹了!” 语毕,他突然转身朝南宫司痕和罗魅认真道,“王爷、王妃,属下不同意救人!还请王爷、王妃回营。” 南宫司痕冷肃的看着他,眸光幽深复杂。 罗魅看着远处那跟木桩,墨冥汐被绑在上面,脑袋垂着,明显人事不省。 “墨白,你让开,我同他谈。”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王妃,不可!”墨白展开手臂,头一次忤逆他们的话。 “让开!救不救人,我说了算。”罗魅摆起了脸色。她理解墨白的心情,那是他忠心护主。可她也有她的打算,要想对付这些人,就得把金簪给他们。 108、我罪不可赦 “王妃,恕属下直言,汐汐是属下的妹妹,她是生是死,全凭属下抉择,还请王妃不要插手!”墨白突然跪地抱拳。 他这话若是平日说出口,那真是对罗魅不敬。可此刻,他宁可冒犯罗魅惹她记恨也不愿他们夫妻受制于人。 “你给我起来!”罗魅有些恼。别说她已经做好了把金簪送人的准备,就算她之前没准备,现在面对被绑架的墨冥汐,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看淡名利和生死的人,对别人的生命也从来没重视过。这还是第一次,她想去救一个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要尽力去救人。 “王爷,您劝劝王妃吧!”墨白揪心的看着南宫司痕。 “王妃有王妃的想法,你且起来,稍后本王会给你说明。”南宫司痕沉着脸道。 “王爷……”墨白摇头,第一次不服从他的话,冷肃的双眼染满了痛苦和挣扎,“王爷,汐汐她不值得您和王妃相救。她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遇险,就当她是在戴罪立功吧。属下不想王爷和王妃为了她而有所损伤,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奴婢,何德何能让王爷和王妃用藏宝图相救?王爷,属下从未求过您,这一次,属下求您,求您和王妃离开这里吧!” “墨白!”南宫司痕脸色难看的斥道,头一次见他如此固执,很是头痛。 “墨白,你先起来吧,你们王爷王妃自由分寸。”江离尘突然插声,认真劝他。 “江太子,不是小的不听他们的话,而是真的不能如此做……” “你再多言一句,本王立马点你穴!”不等他说完,南宫司痕沉着脸威胁道。 “王爷……”墨白揪心的哀求着。 “退下!”南宫司痕冷喝。 “赶紧的,别挡着!”罗魅也不耐烦了,上前将他胳膊抓着扯起来。 见阻拦无用,墨白这才从地上起身,一脸揪心和痛楚的站到他们身侧,扭开头,都不愿再多看木桩上的妹妹一眼。不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无情,而是他甚至藏宝图的重要,今日要是失了藏宝图,来日王爷和王妃就会有性命之危。那可是他们护身的东西! 对面的一群黑衣人像看热闹一般看着他们争执,不插嘴叫嚣,也不催促,反而气定神闲的样子彷如事事都在他们手掌之中一般。 还是罗魅先上前一步同他们对话,“想要藏宝图,你们就先将人放了!” 那领头的蒙面人发出冷笑,“只要我们得到藏宝图,自然会放了她。别跟我们废话,一手交藏宝图、一手交人,否则我们立马杀了她!” 罗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杀了她?那你们也休想活命!别看我们人少,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蒙面人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没点本事我们敢惹你们?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都是些亡命之徒,如今走投无路,只想发点财而已。你们若配合,我们自然不会伤人,但若你们执意不肯交出藏宝图,我们也不怕同你们拼命。” 罗魅紧抿着红唇,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蒙面人见她不说话了,这才表现出不耐烦,“劝你们别耍花招,我们兄弟些可不是吃素的!赶紧把藏宝图交出来,否则我们立马杀了她!”他不但口中威胁,还将手中明晃晃的刀抵上了墨冥汐脖子。 罗魅沉着脸,从胸兜里取出一团手绢,当着他们的面,将手绢打开,露出一支金簪。 闪闪发光的金簪瞬间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都直直的望着罗魅摊在手心的东西。 领头的黑衣人似是不解,“你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们要的是藏宝图,可不是这个娘们儿才用的东西!” 罗魅面无表情的道,“你们要的藏宝图就在金簪里。我家王爷为了将它藏匿起来,特意让人打造了这支金簪,你们把金簪拿去熔化,自然就能得到藏宝图了。” 黑衣人不信的怒道,“你当我们是傻子?” 罗魅耸了耸肩,“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藏宝图就在金簪里面。” 那黑衣人紧敛双目,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突然,站在他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 领头的男人点了点头,这才冲罗魅冷声道,“把金簪拿过来!” 罗魅也不迟疑,抬脚就要过去。 “王妃!”墨白突然又站出来将她拦下,“让属下去吧?” 罗魅抿了抿唇,当着黑衣人的面将金簪用手绢包裹好,这才交给了他。 而在墨白欲接过时,她低着头突然轻声道,“记着,别碰金簪。” 墨白微微一怔,眸孔突然收紧,一丝异光快速的从眼中闪过。莫非这金簪…… 此刻,他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于是紧蹙的浓眉松了松,心里突生一丝惊喜。王爷做事谨慎,王妃也不是大大咧咧的人,若没有十成的‘底气’,他们绝对不会如此轻率的交出金簪。 他小心翼翼的双手接手手绢,朝罗魅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司痕,这才抬脚朝黑衣人走去。 拿到金簪,领头的黑衣人赶紧打开手绢,金光闪闪的簪子让他眼里也散发着光亮,还朝身后那名对他耳语的同伴看了一眼,并点头。 “汐汐!”墨白片刻都没迟疑,将手绢交出去以后快速的从腰间抽出长剑,斩断了墨冥汐身上的身子,将不省人事的她打横抱起。 他运起轻功飞回了南宫司痕和罗魅身边。 罗魅让他将人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开始为墨冥汐把脉,确定她只是晕迷过后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她刚准备招呼墨白将墨冥汐抱起,然后大家一同离开时,只听那黑衣人突然传来刺耳的笑声,“哈哈哈……蔚卿王手中的藏宝图我们已经得到手了,接下来就该是江太子!” 罗魅起身,冷眼瞪着他,“怎么,得到一份还不够?” 黑衣人狂傲的笑道,“听说藏宝图分块三块,就算拿到其中一块,我们也发不了这笔横财。蔚卿王妃,你真当我们是傻子?” 罗魅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然后松开,手腕微微一抖,两根细小的东西顷刻间落入她手中。她退到南宫司痕身后,主动握上南宫司痕的大手。 “这位壮士,敢问是想要江某那份藏宝图吗?”江离尘轻笑问道,温润如玉的脸上找不着一丝怒意。 “废话!”黑衣人举刀直指着他,目光变得凶恶起来,“本来今日没打算对付你的,但你自己跑来凑热闹,既然你想多管闲事,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今日你交出藏宝图,我们便放你们离去,若是不交,这御风顶就是你们的藏身之地!” “呵呵……”江离尘不怒反笑,并朝他们走了两步。月色长袍的他,那修长身子优美如谪仙,神色温润清涟,薄唇勾勒,同对方说话,彷如在说笑话般,“诸位壮士,虽然江某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但你们的勇气着实让江某佩服。没错,江某手中确实有一份藏宝图,江某早已将藏宝图交给了父皇,如果诸位不嫌麻烦,可以前往北阳国讨要。” 他声音清朗润泽,可只要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他言语中暗藏的嘲讽和挑衅。 黑衣人目中的凶光更多,“江离尘,少废话,赶紧把藏宝图交出来,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江离尘摊了摊手,“江某说的是实话,你们却不信,江某也无可奈何。” 那黑衣人狠狠的瞪着他,冷声下令,“来啊,杀了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他话音刚落,只见从四面八方冲出许多黑衣人,手执刀剑,气势汹汹的将他们包围起来。 山顶的疾风刮着脸,也刮来了他们的杀意。罗魅下意识的朝南宫司痕靠了靠,面对几十个杀气腾腾的敌人,她当然不会去打头阵,更何况她也没那个能力去跟人比武。 南宫司痕单手将她搂住,另一只手突然在罗魅眼前滑过,广袖翻飞之时,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射出。只听木桩旁领头的黑衣人突然一声惨叫,并捂着一只眼睛胡乱的跳了起来。 “哎哟,我的眼睛——” 他这一声惨叫,让那些猛冲的黑衣人们都不禁分神,朝他看去。 南宫司痕轻点脚尖,已经带着罗魅离开了原地。 罗魅佩服他的身手时,又将另一只银针给了他,指着先前同领头男人耳语的那名黑衣人道,“杀了他!” 南宫司痕没有迟疑,再次翻起手掌将银针射出—— “啊——”而那人比领头的叫得还惨烈,而且叫过之后双手捂着额头直硬的往地上倒去,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没动静了。 “快杀了他们!”见一下子死了人,另一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发怒施令。 几十个黑衣人不再迟疑,重振杀气朝他们攻击去。 他们人多,罗魅这边就几个人,眼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冲来,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不知对方底细,他们也不敢迎人而上,只能先以防御为主。罗魅有南宫司痕护着,墨冥汐由墨白抱着,好在江离尘带来的人也不弱,轻功都好,退避有术。 只是这般下去,当然不是办法。特别是墨白,抱着还未苏醒的墨冥汐很难出手反击。好在江离尘的人也仗义,除了护自家太子外,还不忘护着他们兄妹俩。 很快,他们身后没了退路,十步开外的地方就是悬崖,这御风顶算是周围最高的山了,来时他们就很清楚,所以从这悬崖离开根本不可能。 江离尘素手击倒一名黑衣人后,夺下了对方手中的长剑,并快速的扔给了南宫司痕,然后又接着对付另一人。 南宫司痕接过,也不再带着罗魅飞逃,而是迅猛的出击。罗魅好几次都想让他放手,但他依然单手紧搂着她,宁可带她一起杀敌,也不愿松手。 罗魅不是没想过用阴招,但今日也有意外,那就是风不给力,风卷着黄沙全朝他们刮来。处在逆风的位置上,就算想用对付南宫兴毅那招都不行。她手里紧握着一些软筋散,但就是没机会撒出去。 这算得上一场殊死搏斗了,兵刃相向、尘沙飞扬,风卷着杀气和血腥,让这一向安静的山顶变成了嗜杀战场。 许是太过热闹,墨冥汐悠悠转醒。墨白见她总算醒了,奋力将一名黑衣人刺杀后纵身一跃,飞到悬崖边暂避。 “大哥……这……”不远处晃动的人影让墨冥汐浑浊的双眼顷刻间清明起来,又惊又骇。 “汐汐,你怎么样?”墨白关心问道。 “大哥,我没事了。”墨冥汐赶紧摇头,那些人只是给她灌了迷药。想到昨晚的事,想到她收到的那张纸条……她突然抓住墨白的手急声问道,“大哥,王妃是不是把藏宝图交给他们了?是不是?” “汐汐,快过去——”墨白见她没事,将手中的长剑交给她,带着她重回了战场。而他没了负担之后,杀气大展,仅是一个飞身就连踹倒两个黑衣人。 “……”在黑衣人即将朝自己杀来时,墨冥汐也不再迟疑,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勇猛。 黄沙影响着人的视线,没有人看到她此刻的神色,只觉得苏醒过后的她有些不对劲,那娇小的身子散发出来的全是阴沉冷冽的杀气,要不是亲眼所见,压根就没人相信,她一个娇小的丫头居然能做到一剑封人喉。 几十人对几人,看似他们薄力,但真正交手后,也才发现这些黑衣人不过如此,不过是些侍卫所扮…… 眼看着同伴死了一大片,剩下的黑衣人可以说是怕了,竟头也不回的弃他们往山下跑。 墨冥汐杀红了眼,见他们逃,下意识就要追去。 “汐汐,回来!”罗魅眼尖的发现了她的举动,立刻唤道。 “王妃……”墨冥汐僵硬的转过身,一双大眼里,赤红的杀气还未消,看着罗魅的那一刻,眼眶里突然滚落着泪珠子,“对不起……是奴婢连累了你们……” 她发过誓,不再去想那个男人,可是她食言了…… 她竟为了一张纸条就忘了这次出来的任务,除了擅离职守外,她还让王爷王妃受人威胁。他们能救下她,肯定是付出了代价……而她,根本不值得他们那样做。 “大哥……”她看向不远处的墨白,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涌,“我没脸做你的妹妹,我不止害了王爷王妃,我还连累你让你抬不起头……大哥……我有罪……罪不可赦……” 看着她泪眼中溢出的绝望,墨白心口一紧,“汐汐,别做傻事——”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只见墨冥汐突然朝悬崖边飞去—— 109、抓狂的安翼 “汐汐——” 看着那个消失在崖边的身影,墨白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双腿发软跪扑在崖边,从来严肃刻板的大男人,亲眼看着妹妹如此离开他,是那样的痛心、无力…… “汐汐……你怎么就那么傻……”悲痛的泪水洗刷着他素来刚毅冷硬的面庞,双手近乎插进了地上的黄土之中。 “汐汐——”就连罗魅回过神都忍不住冲到崖边急声呼喊,可回应她的除了山间的回音外,再无其他。 她做梦都没想到墨冥汐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在她看来,她虽然年纪轻,可是是非轻重还是分得清的,她怎么会傻到做这样的事?那个曾经天真的女孩,她虽然很少和她交流,但母亲总是在她面前夸赞,说这个丫头是如何如何的讨她喜欢,说这个丫头如何的贴心。即便她因为安翼变得沉冷寡言,但他们一直都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走出那道阴影,做回原来的她。 可如今…… 她从来没有因为某个人而如此心绪复杂…… 伫立在悬崖边,看着下面迷茫的白雾,面对它的深不见底,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寒意渗透了五脏六腑,就连眼眶都不禁湿润,哆嗦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活一世是多么的不易,事出有因的死亡尚能让人想通,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葬身在万丈深渊中,真的不值…… 模糊的目光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墨白,她不禁喃喃低语,“墨冥汐,你是解脱了,可是你忘了这世上还有另一个男人在为你心痛……” 江离尘和南宫司痕同样看着悬崖下,如此深不见底,哪有活命的机会? 两个男人相视了一眼,都皱紧了浓眉,无言描述这突来的一幕。 而就此时,一道破空的怒骂声从远处传来,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墨冥汐,你这个蠢女人——” 悬崖边的四人朝来人看去,一个个脸色都极为难看。特别是墨白,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还不等安翼靠近,先冲过去,挥起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他脸上。 “安翼,是你害死了我妹妹!是你害死了她!我今日要杀了你替她报仇——”一拳不够,墨白满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又欲扑上去对他挥打。 “滚——”安翼突然厉声吼道,捂着被打痛的脸后退了好几步。 “安翼,你简直就是个畜生!你玩弄我妹妹不说,还伙同琇阳王绑架她、用她要挟我们交出藏宝图,你所做的一切简直让人发指!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若不杀你,天理难容!”墨白激动的指着他谩骂,失去妹妹的悲痛让他也失去了理智,目光凌厉如剑,泛着嗜血的狠光,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段扔下这万丈深渊。 而他也真打算如此做! 可就在他箭步向前,欲出手时,手腕突然被人捉住,顷刻间制止了他的暴行。 他扭头,痛色满面的看着南宫司痕,“王爷,属下愧对于您……汐汐因为这个男人而死,身为她大哥,属下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人!” 南宫司痕沉着脸,强硬的将他拽到身后,“你们兄妹都是我蔚卿王妃的人,此事本王会替你们做主。” 安翼铁青着脸,正准备回击,谁知道南宫司痕会突然站出来。听他说完话,更是愤怒不已,直指着墨白,“那女人死了关我何事?你这狗奴才是想血口喷人?” 本来墨白都打算收声,没想到安翼反过来辱骂他,刚刚才恢复了一点的理智顷刻间消失,染满痛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安翼,要不是你勾结琇阳王,我妹妹她不会遭人绑架。她昨晚为何失踪,我想你应该最清楚!我妹妹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这样的人欺骗感情,如今她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 安翼脸色忽青忽白,突然间像哑了一般,就连目光都变得阴沉起来。 别说墨白想杀他,就连一旁的罗魅都有恨不得杀了他的冲动。可是她明白,现在杀他,等同于救他,他遭了这么孽,一刀给他真真是太便宜他了! 谁杀他最解气? 南宫翰义和南宫初明父子俩! 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而且很快就会大祸临头了。 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到底蠢到了什么地步…… “墨白,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杀!”她冷声开口,目光同样带恨的瞪着对面混蛋到极点的男人。 他们三人,原本可以团结一心,凭他们各自的本事,只要齐心,就能抵挡他人任何妄想和欲念。哪怕对方是南宫翰义,想要窃夺他们手中的藏宝图也并不容易。 可是偏偏有人就是如此不争气……自私、狭隘、贪婪,打破了他们曾经拥有的平静生活。 面对安翼,她真的很难在压抑内心的话,“安翼,你如此做,到底为了什么?出卖兄弟,你又能得到什么?你不怕失去从小长大的朋友,难道你也不怕你爹为你牺牲吗?你可清楚,你帮南宫翰义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灾祸?你可以不顾一切的任性,可是你想过你爹的感受吗?有朝一日他受你连累,你于心何忍?安翼,你可以抛弃兄弟、抛弃从小到大的玩伴,但我还是要送你一句话——生恩不及养恩大!” 安翼盯着她,眸光越发沉冷,像汇聚了万道寒芒般冷冽、犀利。 罗魅面向墨白,轻道,“墨白,先别管他了,他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杀他只会让南宫翰义偷着乐,估计他们父子现在正愁找机会对他下手呢。走吧,我们下山,接汐汐回去。” 听到最后一句,墨白紧攥着双拳,眼眶不禁再次泛红,哽咽的应道,“是。” 他要把汐汐找到,接她回去……好好安葬。 这个地方太荒凉,她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在这里…… 撇下安翼,他们几人寻找着到山崖下的近路,没有人愿意再同他多说一句话。 …… 空旷的峰顶上,男人瘫软的坐在悬崖边,看着白雾弥漫的山间,感受着耳旁疾驰的风声,衣袂肆意飘舞,舞乱了他风华绝代的身姿,也舞乱了他惯有的骄傲神情。 是他逼死了她吗?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死。 是因为他娶苏念荷吗?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苏念荷过一辈子。苏家愿意把女儿假给他这个安家的义子,不过是看在他爹的份上,想让他爹能助苏家一臂之力,将死去的太子之子捧上太子之位,从而保住太子妃苏水梦如今的地位,保住他们苏家在朝中的地位。 这些他早就看得清楚明白,又如何能对那苏念荷动心动情? 更何况,他真的无法忍受那些女人…… 看着深不可测的悬崖,安翼撑在地上的双手突然狠狠的收紧,抓起两把黄沙疯狂的撒了出去—— “死女人,你说过会等我一辈子的,你就是这么对我——” “我原谅你水性杨花、原谅你了还不成吗——”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都不恨你,你凭什么恨我——” 他胡乱而又疯狂的撒着黄沙,像疯子般对着远处的山脉大吼大叫。什么风度、什么优雅、什么矜贵,此刻的他通通抛之脑后,只想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愤怒,来掩饰内心深处无法抵挡的痛…… 他甚至不知道为何会痛成这样,仿佛万刀剐着心窝,要将他的心活活从身体内剖出。他只知道他没了孩子,如今更没了那个为他生孩子的人…… “南宫初明,我安翼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逼死那女人的不是他!不是他! 是南宫翰义和南宫初明父子! 是他们背着他捉她女人、是他们把他女人带到这里让她有机会寻死的! 这个仇,他发誓他一定要报回来! 想要藏宝图,做梦去吧—— …… 京城—— 罗淮秀已经开始在府里想女儿女婿了。 从小到大,她乖宝都没离开过她,这才两三日,她就想得紧。特别是没有通讯工具,让她心里总不踏实。 看着她在府里坐立难安,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慧心慧意两姐妹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安慰她,让她别多想。 罗淮秀皱着眉头坐在厅里,目光总会忍不住朝门口张望,嘴里对两个丫头叹道,“有王爷在身边,我相信我乖宝没事,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早一醒来我眼皮就乱跳,心里啊五心不做主的,总爱胡思乱想。”扭头看着两人,“昨晚我还做噩梦了呢!” 两丫头有些惊,齐声问道,“夫人,您做何噩梦了?” 罗淮秀仰头想了想,然后失望的对她们摇头,“我也记不得了,总之乱七八糟的,梦里很惊,可就是醒来什么都忘了。” 两丫头都紧张的看着她,像是担心她会出事般。 罗淮秀见状,突然噗嗤笑道,“瞧你们紧张个啥?不过就是做梦而已,又不是真的。我是最近太想你们王妃了,所以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她是想逗她们两个的,结果这两个丫头胆小,对她一举一动都在意得很,生怕她出一点意外。 其实她好得很,现在是怀孕最稳定的时期,她又能吃又能睡,根本不需要那么紧张。但她也清楚,这两丫头是不懂,盯着她大肚子,总一副小心又小心的摸样。 说起肚子,其实她也挺惊讶的。这一胎比怀乖宝的时候大太多了! 就在罗淮秀准备转移话题时,周晓突然进来禀道,“夫人,安将军来了。” 罗淮秀唰的拉长了脸,“他来做何?王爷王妃又不在府上!” 周晓低着头道,“回夫人,安将军说是来找您的。” 罗淮秀脸色更不好看了,“找我做何?我跟他又不熟!你去告诉他,孤男寡女的不方便见面,没事别往蔚卿王府跑!” 周晓低着头抽了一下嘴角。不过见她真的不愿见安一蒙,她还是顺从应道,“夫人,奴婢这就去回安将军话,就说您休息了。” 罗淮秀脸色这才好转,还催促的摆了摆手,“快去快去。” 周晓很快离开了,但没多久,她又急匆匆的返回了厅里,身后还跟着虎身阔步威风凛凛的某位将军大人。 “夫人……”周晓心虚的唤道,有些不敢看她。 罗淮秀嗔了她一眼,不过也没责怪,只是把目光投向安一蒙,极其不友善的问道,“安大将军这么有空?” 安一蒙冷冷瞪了她一眼,随即径自坐到客椅上。 周晓赶紧退下准备茶水去了。 罗淮秀见他不说话,更是没好脸,“不是说了吗,没事别往我这里凑。难听你还想听我说难听的话?” 安一蒙瞪着她,冷声反问,“你可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罗淮秀眨了眨眼,有点莫名其妙,“我说过的话?我说过的什么话?”神经病,她一天到晚不知道说多少话,谁会记得跟他说的? 安一蒙脸色有些黑沉,“你说过每月会去安府住一日,难道你忘了?” 他一副‘你敢食言我就敢不客气’的摸样让罗淮秀不禁冷笑,“我说安将军,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没错,我以前是说过,不过那时候心态跟现在不同,那时候我觉得可以跟你相处试试,找找过日子的感觉。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过不下去了,你说我还怎么去你府里?还有,你自己不也说过吗,除了孩子的健康状况外,不会在过问我任何事。我最多跟你说孩子在我肚子里一切安好,其他的嘛,咱们还是按你说的做吧。” 安一蒙咬牙,目光染着怒,“难道我就不能同孩子相处一日?” 罗淮秀一头黑线,险些吐血。 她气得想起身同他理论,可肚子跟箩筐似的影响着她行动,挣扎了两三下都没站起身。 此刻的她笨拙得有些滑稽,安一蒙先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随即扭开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难得看到她也有出丑的时候,突然就有想笑的冲动。 慧心慧意见她要起身,正打算搀扶她起来,但安一蒙已经走了过去,单手按住罗淮秀肩膀微微一压,绷着脸道,“行动不便就别动来动去!” 罗淮秀想都没想的回他,“要你管!” 安一蒙脸色一沉,“我不管你,我管孩子难道不该?你如此不安分,伤到孩子怎办?” 罗淮秀肩膀他的大手推开,也是冷了脸,“孩子在我肚子里,是好是坏我比你清楚。” 许是被她推开失了颜面,安一蒙突然朝慧心慧意瞪去,“你们下去,我有事单独同夫人说。” 罗淮秀刚准备开口骂他,结果两个小丫头先应声,“是。” 看着她俩拔腿就跑,罗淮秀更是呕血。小丫头片子,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 可对慧心慧意来说,不跑还能做何?别看他们之间吵闹,可懂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安将军的呢。最主要的是安将军比王爷还吓人,彷如随时会吃人似的,也就他们夫人不把他当一回事,其实见过安将军的人都有些怕他。 罗淮秀是真苦恼,肚子大穿得又厚,起个身不容易,偏偏身前还站着一尊大佛似的人,她能坐的就是挪挪肚子,减少浑身的不自在。 “安一蒙,你有事说事,没事别往我跟前凑。我有多讨厌你难道你不知道?”她是真生气了,“我跟你讲,别以为我是孕妇就可以欺负我,惹毛了老娘老娘连你窝都给你炸了!” 安一蒙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有些不屑她此刻的威胁,“行了,你现在就去!” 罗淮秀抬头瞪着他,“你以为我不敢?” 安一蒙冷哼,“妇人之心!” 罗淮秀一听,当真炸毛了。抬手抓着他衣襟,吃力的站起身,垫着脚对他怒道,“你是来看孩子还是来跟我吵架的?” 骂她妇人之心,不就是骂她心眼小、心肠毒吗?这臭男人,当真是不能给他一分好脸。明知道她是孕妇,还故意跑来气她,说他是为孩子好,鬼才信! 一双手臂突然缠上她臃肿的腰身,将她笨拙的身子固定住。罗淮秀刚要挣扎,就听他严肃训道,“你就不能安分些?” 罗淮秀身子僵着,被迫贴在他胸膛上,甚至像被他拥在怀里般,换做在他安府时,她或许会喜欢,但想到他嫌弃的将她从腿上拉开的那些场景,她却是心寒到了极点。不见他、不去想那些事,她一点事都没有,可他偏偏总爱出现…… 扭开头,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心伤。 她对他,没有像对前夫那般恨,他们走不到一起,不是因为谁对谁错,只是观念问题。 安一蒙也没强迫她看自己,只是在低沉道,“跟我去安府住段时日吧?过段时日等他们回来我再送你回来。” 宫里出了事,尽管与这里无关,可是一想到她一个人在这里,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可罗淮秀想都没想的回道,“不去!” 她府里有其他女人,尽管那个女人只是他的儿媳,但她就是接受不了。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同对方相处? 安一蒙也是知道她会这样,但还是有些恼,“我是为你好!你能否听话一次?” 罗淮秀瞪着他,开始推他,“我就是这么任性,咋了?在这里我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你那里?我没吃你的饭,不用看你脸色,而且也是你自己说过的,再不管我的事。安一蒙,你要是个男人,你就说到做到!” 瞧她又开始耍泼,安一蒙那是真恼了。不再同她说话,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转身,直接朝厅外走去。 他也懒得同她说理了,跟这女人没理可说!他更不在乎丢脸不丢脸,他宁可丢脸强迫她回安府,也不愿让她和孩子面临危险。她一个人在这府里,要真出点意外,他会再次悔恨终身…… 2016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到了,祝所有的读者朋友们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感谢追文的妞们,爱你们! 凉子捂着脸再跟大家说个事哈,最近忙,上午更新太吃力了,凉子有些扛不住。这假期里老公、孩子都放假了,我也不好熬夜,今天起暂时把更新时间排在下午,就三四点钟左右。 最后,祝大家新年里开心幸福、顺心如意! 群么么(づ ̄3 ̄)づ╭?~ …… 新的一年到了,祝所有的读者朋友们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感谢追文的妞们,爱你们! 凉子捂着脸再跟大家说个事哈,最近忙,上午更新太吃力了,凉子有些扛不住。这假期里老公、孩子都放假了,我也不好熬夜,今天起暂时把更新时间排在下午,就三四点钟左右。 最后,祝大家新年里开心幸福、顺心如意! 群么么(づ ̄3 ̄)づ╭?~ …… 新的一年到了,祝所有的读者朋友们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感谢追文的妞们,爱你们! 凉子捂着脸再跟大家说个事哈,最近忙,上午更新太吃力了,凉子有些扛不住。这假期里老公、孩子都放假了,我也不好熬夜,今天起暂时把更新时间排在下午,就三四点钟左右。 最后,祝大家新年里开心幸福、顺心如意! 群么么(づ ̄3 ̄)づ╭?~ 110、不见尸首 罗淮秀压根没想到安一蒙会如此,竟不顾别人看笑话明目张胆的把她从蔚卿王府带走……不,是抱走! 而且她现在挺着高耸的肚子比以前胖了不少,被他这么一抱,众目睽睽下,安一蒙面不改色,可她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先不说雅不雅了,就他们俩这岁数,饶是她脸皮再厚都觉得难为情。 可安一蒙却无视所有的目光,霸道的将她带出了蔚卿王府。 慧心慧意看傻了眼,刚煮好茶水的周晓回来正好看到安一蒙抱着人往外走,赶紧对两丫头说道,“你们快随我去收拾包袱,把夫人穿的、用的都带上,然后我们一起去安府。” 两丫头同时‘哦’了一声,忙往罗淮秀卧房跑去。 大门口的时候,她恼火的对着几名侍卫嚷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救我?没看到这人要绑架我吗?” 那几名侍卫竟异口同声道,“安将军好走,夫人好走。” 罗淮秀心口都气胀痛了,呕血都呕不出来。这些人是不把她当一回事吗?亏她平日里见到他们都笑眯眯的,居然看着她被掠也不搭救。 心里怨归怨,其实她也清楚,这事绝对跟她那个女婿有关。要不是他事先打过招呼,这些人会随随便便让一个外人进府抢人? 南宫那兔崽子,等他回来,看她不给他两锅子,把他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马车轱辘朝安府的方向驶去。 罗淮秀抓着车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心里气愤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难受。见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去回想他嫌弃她、把她从腿上拉开时的情景,那种心情真的不是‘难受’能形容的。他那种举动分明就是排斥她,潜意识里无法接受她…… 一路上,安一蒙也没同她再说话。凭他对她的了解,他很清楚,他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会惹起不必要的争吵。 罢了,他现在也不求她能好好同他相处,只要他们母子平安就行。 到了安府,老穆见到她高兴得两只眼都笑成了缝,“夫人,您可回来了……您不知道,自从您离开后,老爷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可想您了。” 安一蒙脸黑的瞪他,“咳咳咳!” 老穆这才发现自己多了嘴,一激动把秘密都泄露了,于是赶紧闭嘴。 罗淮秀嘴角抽搐的朝安一蒙看去,可安一蒙莫名扭开头,像是不屑看她一般。 罗淮秀朝老穆看去,温和的对他道,“老穆,你不要乱说话,你们老爷不是想我,只是身边少了个女人而已。你也是的,怎么不张罗着给他安排一个通房丫鬟?多少也能为他排解些寂寞。” 闻言,安一蒙突然恼道,“闭嘴!” 罗淮秀回头看着他,耸了耸肩,“你也别不好意思,毕竟你也是正常男人,我们能理解的。你要是不相信老穆的眼光,改明儿我给你挑选几个,包你满意。” 安一蒙上前一步抓着她手臂,“你敢!” 她就这么想他?她就这么子把他推出去? 罗淮秀迎着他的怒眼,认真道,“安将军,你没必要难为情,在我看来,你身边早晚会有一个女人陪你终老,你大胆的去选择,没人会说你半句不该。而我,以后把孩子给你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我现在不急着终身大事,但总有一天我也会找个知冷知暖的男人陪我度过余生。我们都清楚,你的那个女人不会是我,我的那个男人也不会是你,所以有些事没必要遮遮掩掩。” 语毕,不管他脸色是多么铁青难看,她用力板开他的大手,对老穆道,“走吧老穆,这几日算是打扰了,劳烦你帮我选一处清静点的地方。” 老穆额头淌着冷汗,朝安一蒙偷瞄了两眼。他是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为何会闹成这样,还以为老爷已经把夫人哄好了,没想到这都是假象…… 安一蒙脸黑得像抹了锅底灰般难看,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连后牙槽都差点咬碎。 是,他是在酒楼对她说过,如果她再抛头露面,他就同她再不来往,甚至不会再过问她的一切。而且……婚嫁互不相干。 话都是他说的,可说过之后他却……想到她会投在他人怀中,他总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他承认,是他自己把话说绝了,让自己陷入‘覆水难收’的境地…… 可他又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再接受他? 面对水火不容的他们,老穆是左右为难,可默了片刻,他还是朝罗淮秀讨好的笑道,“夫人,外头风大,您还是先回府里吧。小的这就去为您收拾屋子,保管您满意。”不管怎么说,先把夫人哄回去了再说。 安一蒙背着手,面色阴沉的跟在他们身后。 就在罗淮秀路过他卧房门口并未打算停脚时,他忍不住喝道,“站住!” 罗淮秀回头看着他,“安将军,我知道你缺女人给你暖被窝,可是就算你不嫌弃我,也该替我想想。”她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指着自己高耸的肚子,“我怀着孩子呢。” 他们房里的事被她当众说出来,周围还站着侍卫,近前还站着一个老管家,安一蒙脸色都快黑臭了,只觉得自己老脸发烫。抬手指着卧房门口,他冷声怒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想我动手你就自己进去!” 罗淮秀拉长了脸,冷哼一声后,一边往房门口走一边讥笑的说道,“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安将军如此变态,不爱年轻貌美的女子,却唯独喜欢和大肚婆睡觉。唉!算了,反正我这种低贱的大肚婆也只有这种命,陪睡就陪睡,又不会少块肉。” 安一蒙差点喷一口老血,“你——” “老爷息怒……”老穆赶紧拉着他,尽管他差点笑出声,可眼下也得把自家老爷安抚住,“老爷,夫人她……她这是不好意思呢。” 安一蒙直指着罗淮秀的后背,看着她撑着臃肿的后腰走进自己房里,一肚子气愤的话却怎么都吐不出来。接到她到安府那是为了保护她,难道他还有错了? 这该死的女人、该死的毒舌,早晚有一天他要拔了她的舌头,看她还如何诋毁谩骂他! “哼!”他一甩广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冷风让老穆在原地打颤。看在她怀着身子的份上,他现在不同她计较。等她分娩过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看着他离去,老穆朝一旁两个低着头的丫鬟吩咐道,“夫人回来了,你们好生伺候夫人,不许惹夫人生气,知道吗?” 两丫鬟赶紧应道,“是,穆管家。” 老穆这才抬脚去追安一蒙。 站在曾经熟悉的房间里,罗淮秀久久都没落座。 她在这屋子里住了两个多月,如今又回到了这里,说她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房里的家什摆件一样没变,就连衣架、香炉都还在原来的地方,看着熟悉的每一处,她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这里没变,可是她的心却变了。 变冷了、变凉了、不再对这里有任何想法了。 这里都是他的气息,她站在这里,去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物还在,可人心却没有归属的感觉了…… “启禀夫人,少夫人来了?”突然,候在门口的丫鬟出声禀道。 “嗯?”罗淮秀慢悠悠的回头看去,只见一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口对她微笑。 随时第一次见面,但她还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安翼刚娶的媳妇、苏家的女儿、太子妃的亲妹妹苏念荷。 那安翼也是个会挑人的,这苏念荷还真是娉婷玉立、貌美动人。上好的丝绸衬托着她身姿优雅金贵,温柔的神色似春柳般让人悦目舒心。大家闺女就是大家闺女,高贵又不失小女儿的矜持。 “少夫人找我何事?”她扬眉问道,尽管打心眼抵触对方,但人家只要不是来找茬的,她都能以礼相待。不称‘妾’那是因为她同安一蒙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她还是自由身。 “听说夫人回来了,念荷特意过来见见,失礼之处还请夫人多包涵。”苏念荷迈着小碎步走到她身前,还向她福了福身。 “少夫人严重了。”罗淮秀自嘲的扬着唇,“我不过是来这里做客而已,并非你想的那般。” 听着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她是有些不舒服。她这个‘夫人’,不过是外人对她统一的称呼罢了,同安府的‘夫人’之名比起来,那差得可不是一两个档次。 苏念荷似是没听见她话里的生疏之意,温柔的看着她高耸的肚子,细声关心道,“夫人,你怀着身子,理当多休息,需要什么让下人去做。因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我也没什么准备,怠慢的地方你见谅,回头我就让穆管家为你多备一些补身的东西。” 她笑得温柔,罗淮秀也回得客气,“真是有劳少夫人了。没想到少夫人不仅温柔大方,还如此贴心,安公子娶你过门,可真是安家的福气。” 苏念荷抿唇轻笑,似是羞涩,“夫人你谬赞了,念荷年轻不懂事,让你笑话了。” 罗淮秀唇角抽了抽,笑得有些牵强。 若说见到苏念荷第一感觉还算过得去的话,那此刻她心里已经厌恶了。 别看她年纪同她乖宝一般大,可人却是极为圆滑的。这笑得温柔、说话好听,不代表人就纯善。瞧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形的在向她宣告她是这里的主子,可以差遣任何人。 真不是她专牛角尖要去挑她的刺,而是她一说让老穆做事时,就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思。老穆虽是府里的总管事,可他也是近身服侍安一蒙的人,就算你是少夫人又如何,真论起来,她这个新媳妇要请老穆做事还必须得客客气气的。 更何况,她住在这主院,安一蒙会自己交代老穆做事,还用得她来插手?当真以为她罗淮秀一点规矩都不懂?可别忘了,她也是大家闺秀出生,枝梢细节的事她懂得不必苏念荷少。 抬手揉了揉额头,她歉意的看着苏念荷,“少夫人,真是对不住,我身子有些乏,想休息片刻。” 苏念荷体贴的道,“夫人,你是当多休息,念荷来得唐突,打扰你真是不该。” 微微侧头,她朝门口的两名丫鬟认真吩咐道,“你们要服侍好夫人,知道吗?” 罗淮秀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冷意。这两个丫鬟是安一蒙特意给她买回来的,何时轮到她来使唤了? 苏念荷吩咐完丫鬟,又回看着她,“夫人,你休息吧,念荷先回去了,有事你可差人到荷香院来找念荷。” 罗淮秀挤出一丝笑,“让少夫人费心了。”抬了抬下巴,她朝两丫鬟唤道,“秋霞、秋菊,送少夫人。” “是,夫人。”两名丫鬟恭敬应道。 苏念荷面带微笑的离去。 杜奶娘和她的丫鬟都在门外,见她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毕恭毕敬的跟着她离开了。 主仆走出主院,见附近并无巡逻侍卫,杜奶娘这才开口问道,“小姐,怎么样,那罗氏可好相处?” 苏念荷脸色有些冷,“哼!要是好相处的话,外面对她也没那么多闲言碎语了。” 杜奶娘微微皱眉,“小姐,可是那罗氏冒犯了您?” 苏念荷摇头,“冒犯倒没有,不过那女人不是个善人,看到她我就喜欢不起来。” 她最不满的就是罗氏不冷不热的态度,以为自己怀着安家的子嗣就要不完的样子,好歹她也是这个府里的少夫人,她架子居然比她还端到高。 见她见不惯罗氏,杜奶娘低声安慰道,“小姐,你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那女人在安家没名没分,哪能同您想比?依奴婢看,安将军到现在都没给她名分,她这辈子想在安家立足,怕是没指望了。” “这我知道。”苏念荷抿了抿红唇,突然蹙眉叹道,“她我是没放在眼中,就凭她曾经的过往,想让我公公娶她,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我其实在意的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杜奶娘又看了一下四处,又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知道您的心事,您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苏念荷柳眉蹙得紧紧的,虚抬了抬手,“奶娘,我知道你事事都为我着想,但此时还得从长计议,不可冲动行事。这安府可不比其他地方,你我在此也有段日子了,应该知道的。” 比起别的地方,包括他们苏家,不论是安府的人事还是规矩制度,都比其他地方严厉。她那公公与常人出生不同,自幼受军营之气熏染,为人处世严肃谨慎,就是一般的小错,在安府受得罚都比其他地方重。撇去这些不说,就安府的守卫也比其他地方森严。他那公公一道令,别说其他人不敢有异议,就算是她,那些侍卫也不会给她面子。 在这样的府里,想对付一个人,说真的,并不容易。 但罗氏的肚子,她真是接受不了。安翼只是安家的养子,那罗氏怀的可是安家真正的子嗣。要是她为安家生个儿子,那她的安翼以后在安家还有地位吗? 就算那孩子比他们年幼,可对他们夫妻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说真的,那罗氏的肚子就像一根刺般卡在她心里,恨不得立马拔了…… 扫了一眼周,见有侍卫巡逻过来,她忙对杜奶娘使眼色,“奶娘,先回去。” 杜奶娘也看到从侧面走来的侍卫,于是也不再说话了,毕恭毕敬的随着她往荷香院去。 而主院卧房里,罗淮秀坐在床边,也隐隐有些不安。倒不是为了苏念荷来过的事,而是继续担心着外出的女儿女婿。 安一蒙突然把她掠来,她总觉得事出有因。加上昨晚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她对女儿女婿在外的动向更加不放心。 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 高耸入云的峭壁之下,杂草丛生,荒僻而又险峻。六七个人分散在山壁下搜索了数遍,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可依然没有找到墨冥汐的尸首。 “汐汐——”墨白嗓子都喊哑了,搜索无果,悲痛过度的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怎么想都想不通。 其他人汇聚到他身旁,各个沉着脸,都有些不忍看他如此。 罗魅最先开口,“墨白,找不到汐汐的尸首,这应该是好事,说不定她没死呢。” 墨白抬头看了看那巍峨又险要的悬崖峭壁,悲痛的摇头,“我想她一定是被野兽叼走了。” 罗魅咽了咽口水,想到那只猛虎,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南宫司痕低沉道,“我们在此多时,也未发现猛兽,你所想的应该不会发生。” 墨白转身突然朝他们几人跪下,“多谢王爷王妃、多谢江太子、多谢小艺和两位小兄弟!你们的相助,我墨白没齿难忘。汐汐她轻生,是她糊涂,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我这个做大哥的当是成全她心愿。我不想再劳烦大家帮忙寻人,恳请大家回去吧! 看着他那样子,明明悲伤至极,却还是死撑着,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江离尘蹙眉道,“你也别说太过丧气的话,如你们王妃所说,你妹妹极有可能没死。寻不到她人总好过寻到她冰冷的尸身,你说对吗?” 墨白痛心的点了点头。 寻不到汐汐总好过寻到她冰冷的尸身……没错,他是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 万一汐汐真的没死呢? “司痕。”罗魅突然拉了拉南宫司痕的手。 “嗯?”南宫司痕扭头看着她。 “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行吗?”他们已经没有回营帐的必要了,与其回去面对危险,不如在此露宿,恐怕还更自在些。 而且金簪怕是已经在南宫初明手中了,现在回去,更没好事。 她就是要躲着他,不仅要躲着他,而且还要他找不到她! 南宫初明……她要让他知道,不是他才能玩阴招。他要跟他们玩狠的,那就休怪她跟他们玩毒的! 111、我们上当了!这金簪是假的! 夜晚的山间,虽比不上营帐里温暖,但围着火堆、烤着野味,比在营帐里自由多了。 忙了一整日,虽夜深,可大家都没睡意。没有人说话,都安静的听着柴火噗嗤的燃烧声,各自想着心事。 靠着南宫司痕的臂弯,罗魅同样是满心复杂。今日之后,他们在京城还有立足之地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失去那份藏宝图,就再没有牵制南宫翰义的东西了。就算南宫翰义表面上接受他们,可早晚也会找机会根除他们。回去,说简单点,就是送死而已。 “司痕。” “嗯?”南宫司痕搂着她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垂眸看着她。 “我娘……” “她不会出事的。”知道她想什么,南宫司痕主动接过话,“离开前我已经交代过安将军,此时岳母大人应该在他府上了。” “啊?”罗魅惊讶的坐直,“你是说我娘会被安一蒙带去安府?”母亲会去吗?她现在跟安一蒙闹得很僵,会听从安一蒙的安排? “她的安危你大可放心,就算安一蒙不在乎她,也绝不会不管她肚里的孩子。”南宫司痕笃定道,同时也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他们两人虽有不合,但都不是孩童,没有谁会拿孩子做赌注,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我们暂时不回京,但你也别胡思乱想,你若真不放心,回头我让人再去京城探探,顺便给岳母大人带个话,让她保重身子。” “嗯。”罗魅闷闷的点了点头。她还真是庆幸母亲此刻有孩子傍身,就算她不是安家的人,但孩子总是安家的骨肉,也是安一蒙唯一的亲生骨肉,在这点上,她还是相信安一蒙的。回头她写封信跟母亲确认一下,如果她真回了安府,她心里也会踏实许多。 尽管他们在外,可他却把母亲的事早就安排妥当,罗魅心里暖暖的,下意识的朝他身上靠紧。看似是他们撇下了母亲,可是他的安排却是极大的在保护她母亲,他有这个心,已经很难得了。 “司痕。” “嗯?”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她低声问道,知道他早就有打算的。 “秘密。”南宫司痕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故意卖关子,“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罗魅翻了个白眼。 “呵呵……”南宫司痕在她耳边轻笑着,突然抬了抬下巴,低声道,“乖宝,我们去那边可好?” “做何?”罗魅慵懒的靠着他,不想动。 “想亲你了。” “……”罗魅瞬间黑线。借着火光,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那双深邃的墨眼中暗藏着火热,三分邪气七分魅惑,要不是她定力足,估计都点头了。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都陷入沉默的伙伴们,她暗自在他身上掐了起来,没好气的道,“忍几日都不行?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墨冥汐没死。”南宫司痕抓着她纤细的手把玩着,说出的话很是肯定。 “嗯。”罗魅也赞同他的话。就算从高处跌下来会粉丝碎骨,可怎么也会留下点痕迹吧。但是他们在附近找了很多遍,就差挖地三尺了,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如果说墨冥汐死了、亦或者被猛兽叼走了,那总该有血迹吧。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看着火堆旁依然悲痛的墨白,罗魅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是坚信墨冥汐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对墨白来说,不管墨冥汐是生是死,今日的一切留给他的都是难以释怀的伤痛。 另一边,江离尘正在同随从小艺低声交谈,罗魅抿了抿嘴,问道,“司痕,江大哥呢,他会回京吗?” 南宫司痕掀了掀眼皮,朝江离尘的方向扫了一眼,“北阳国四公主不会来天汉国,两国联姻之事无望,他过段时日就会返程回国。继续留在天汉国,只会凶多吉少。” 罗魅当然明白这中间的道理。今日那些人还想着要江离尘手中那份藏宝图,很显然,南宫翰义和南宫初明父子俩已经把注意打到他身上了。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他们父子俩会直接向江离尘动手。 但对于两国联姻泡汤的事,她还是有些惊讶,“四公主不嫁南宫初明了?婚事什么时候取消的?”这么大的事她没听说过。 南宫司痕勾了勾唇,下巴朝江离尘那处抬了抬,“婚事并未取消,只是北阳国四公主在途中‘遇害’了。” 他那表情很让人寻味,罗魅也不傻,很快有所明白,“你是说这事是江大哥策划的?” 什么遇害,十有*都是北阳公主的脱身之言。不过她真有些意外,江离尘居然早就看透了那对父子的野心和贪婪。一定是他故意不让自己的妹妹来天汉国涉险的。 想到这,她也生出一丝幸灾乐祸,“那对父子应该没想到吧?” 她并没有觉得江离尘做错了,反而有些钦佩,幸好他有所洞察,要不然等那四公主到天汉国后,麻烦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她突然打了个‘呵’。 南宫司痕想都没想将她抱起放在腿上,又为她调整好了姿势,搂着她低声道,“困了就睡。” 罗魅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汲取着他熟悉的味道,半眯着双眼问道,“你们呢?” 南宫司痕摸着她脸颊,薄唇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我们是男人,少睡片刻也无妨。更何况这几日什么都未做,为夫比平时睡得多。” 罗魅不禁黑线,干脆闭上了眼。 看着她佯装假睡的摸样,南宫司痕忍不住勾唇,并收紧了手臂。 指腹轻抚着她被火光照耀得红润的脸颊,他眸中含着柔色,深情无限。 她早就知道跟着他早晚会出事,可她依然不悔,哪怕陪着他沦落荒郊野外,她也没半句怨言。这就是他的女人,不擅温柔但她的一点一滴总能在不经意间暖化他冷硬的心,让他恨不得将心里所有的柔情都给她。 …… 听说藏宝图得手之后,南宫初明激动得连脚伤都忘了,连忙让人为他更衣。 两名黑衣人被带到他营帐中,其中一人将手绢包裹住的金簪双手呈到他面前,欣喜的禀道,“启禀王爷,藏宝图已经到手了,请您过目。” 南宫初明激动的接过,俊朗的脸上笑开了花,连连大赞,“好好好……本宫一定会大大的赏你们!” 只是当他揭开手绢时,微微一怔,有点不悦的看向二人,“怎么是支金簪?藏宝图呢?” 那名黑衣人讨好的回道,“王爷,藏宝图就在金簪里面,据蔚卿王妃所说,只要熔掉金簪就能取出藏宝图。” 南宫初明的脸色有些冷,“那女人说的话也能信?” 一旁近身随从突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王爷,您忘了吗,安翼说过蔚卿王的那份藏宝图就在一支金簪里。” 南宫初明眸孔放大,这才想起来,顿时脸色好转,“本宫还真差点忘了,那安翼的确说过。” 看着手绢里精致绝伦的金簪,他露出得意的笑,用手指捻起金簪放在眼下仔细观赏起来,“这金簪打造得真是独特,真难为蔚卿王了,居然想到如此办法藏匿藏宝图。要不是安翼,恐怕我们杀了蔚卿王夫妇都找不到藏宝图的下落。” 金簪很美,夺目的光彩让他眸光越发明亮。激动、得意、欣喜……总算拿到一份藏宝图了! 眼见包裹金簪的手绢有些脏,他想都没想将手绢扔到了脚下,并将金簪紧紧捏在手心之中。 “对了,为何是你们二人前来?管荣和简争呢?他们在何处?” “回王爷,管荣和简争……被他们杀了。”两名黑衣人同时低下了头。 “什么?”南宫初明睁大眼,“真是岂有此理!那蔚卿王他们人呢?你们可有捉到?” “王爷,属下无能……让他们给跑了。”二人赶紧磕头。他们当然不会说是自己打不赢先跑的,否则,就算得到金簪,王爷也不会饶了他们。 “哼!”南宫初明恨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宫就不信他们能在外躲藏一辈子!”语毕,他冷声朝二人道,“你们拿到藏宝图,立功不小,待回京从金簪取出藏宝图,本宫一定让父皇重赏你们。眼下,蔚卿王夫妇和江离尘还未捉到,你们切记不可大意,以防他们再回来抢夺金簪。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抓到江离尘,逼他交出另一份藏宝图,可千万别让他逃回北阳国了!” 黑衣二人赶紧应道,“是,王爷,属下一定会办好您交代的事!” 南宫初明拂起广袖,“你们下去吧。” 待他们二人离开后,随从低声问道,“王爷,我们可要此时回宫?” 南宫初明捏着金簪,指腹得意的抚摸着,笑道,“本宫是要回宫向父皇禀报这件喜事,顺便让父皇多派些人手过来,绝对不能让蔚卿王等人离开这里。” 随从恭敬的应道,“王爷,小的这就去准备。” 皇上突然回宫,王爷又有伤在身,这次狩猎也只能到此为止。 就在他刚要走出营帐时,南宫初明突然将他唤住,“等等。” 他又回身,恭敬问道,“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南宫司痕盯着他,严肃的交代道,“金簪一事切不可宣扬出去,谁敢多嘴一个字,当即处斩。若有人问起蔚卿王等人的下落,告知他们蔚卿王等人在山中遇猛兽突袭,已跌落山崖遇害。” 随从严肃的应道,“是,王爷,小的知道该如何做。” 看着手中打造得静美绝伦的金簪,南宫初明再次忍不住仰头大笑,“哈哈……” 他马上就要登上太子之位了,待南宫兴毅三个月丧期一过,他就是这天汉国未来的储君。待他得到完整的藏宝图,他就能够大肆招兵买马,攻打诸国,到时候他就是整个天下的皇帝…… …… 对临时回京,好多人都倍感突然,才到此两三日,说是狩猎,可都没尽兴,岂能不让人失望? 可听说宫里出了事,皇上都赶回京城去了,这些个王孙公子就算心里不悦,也只能放在心里。午后一过,就在南宫初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往京城返回,让这些王孙公子更加不解,到底宫里出了何事,这么急着回去,连多一夜都不行。此刻回京,等同于今晚都在路上过了,马不停蹄也得天亮才能到达城门。 可对南宫初明来说,是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京城。拿着金簪,只能看,却无法取出镶嵌在里面的藏宝图,他这迫切的心情岂是外人能理解的?他甚至想过用铁器把金簪砸毁,可金子有韧性,刀剑虽能使其断裂,可他又怕毁掉藏在金簪里的宝贝。 想到南宫司痕被围困在山里,他这才多了几分耐心,只等着回京之后就找匠人前来把金簪的东西取出来。 晚上赶路,本就崎岖不平的山路更使人感到颠簸,但南宫初明不以为意,还不断的下令让车夫快一些驱马。 经过一晚上颠簸的路程,天总算快亮了,而他们一行大部队总算要达到京城了。 南宫初明真是一夜未合眼,不时的将金簪取出来观看,而就在快要抵京时,他突然发觉双手微痒,于是把金簪收起来,双手互搓了几下。痒意没持续多久,他自然没放在心上,又不停的催促车夫,“还有多久?” 车夫在外恭敬的回道,“王爷,还有两刻钟左右就到达城门口了。” 南宫初明不耐的催促道,“快些!” …… 而此刻,刚回宫里不久的南宫翰义正调查着皇宫受袭一事。 这事不小,惊动了文武百官,他一回去连夜宣召百官进宫,询问刺客袭击深宫的经过。 可这事也怪,有多名刺客潜入深宫作乱,他们不抢夺财物,也没杀人,就是在御书房放了两把火,然后就逃了。据大内侍卫描述,来了七八人,全带着银质假面,各个身手了得,特别是行走,如流星赶月般,别说抓他们了,数百名大内侍卫都未能将他们围堵住。 南宫翰义越听越是脑震心惊,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他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到他宫里作乱?且如此明目张胆的火烧他金銮殿! 除了大内侍卫见过那些银面人,其他人赶到时人都没影了,也只能通过大内侍卫的描述相互传告。所以即便宣召文武百官进宫,对整件事的调查一点作用都没有,问到谁都是一问三不知。 “安卿!” “臣在。”被点到名,安一蒙冷肃出列,手执笏板沉着应道。 “你多年在外南征北战,所经见闻不比朕少。你说说看,这些人大意是何来头?”双手紧握着龙椅扶手,南宫翰义威严肃色的问道。 “皇上,恕臣愚钝,臣也是仅凭侍卫之言,只知他们身手高强、面带银具,实难判定他们的来头。”安一蒙垂眸回道。 “可恶!”南宫翰义猛拍扶手,厉声骂道。 殿中文武百官心惊,正以为他要怪罪安一蒙时,又听他接着怒道,“在我天汉国竟有如此狂人,闯朕深宫、毁朕金殿,分明是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如此狂徒朕若就此放过,那朕这皇帝当何用?” 百官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安卿!”南宫翰义骂完,又冷声唤道。 “臣在。”安一蒙继续举着笏板,面不改色的应道。 “朕令你调派军中将士,务必要将这些狂人捉住,朕要亲自砍了他们脑袋!” “臣遵旨。” …… 连夜宣召百官进宫问话,百官退去时天都快亮了,南宫翰义回到寝宫,依然毫无睡意,大内侍卫的描述不但让他气愤,也让他倍感心惊胆颤。 那些人是何底细尚不清楚,但对方的本事却容不得他小看。能如此出入宫门,连数百大内侍卫都束手无措,若他们再闯来行凶,他这皇帝还要不要做了? 突然,有太监前来禀报,“皇上,琇阳王回京了,正在寝宫外求见。” 闻言,南宫翰义一震,立马道,“宣琇阳王进来!” 他知道皇儿肯定得手了! 很快,南宫初明出现在他寝宫里,欣喜的将金簪呈到他眼前,也将藏宝图藏匿金簪之中的事告诉了他。 而就在南宫翰义刚要接过金簪时,南宫初明的双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金簪瞬间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这一脆响声,也让父子俩同时沉了脸。 “父皇……儿臣的手……”南宫初明眸孔睁得巨大,惊吓得看着自己抖动不停的十根手指,“父皇……儿臣的手停……停不下来……” “皇儿,到底怎么了?”南宫翰义脸色极其难看,也是又惊又吓的盯着他双手。 “父皇……儿臣不知道怎么回事……”南宫初明一脸全是惊恐之色,不管是举起双手还是放在身侧,都停止不了指尖乱颤,而且还无法收拢。 “来人,快宣御医!”南宫翰义回过神,赶紧朝外面低吼道。 有宫人匆匆进来,只看了一眼南宫初明像鸡爪般胡乱动弹的十指,惊吓得赶紧又跑了出去。 看着儿子怪异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只所谓的金簪,南宫翰义欲蹲下身子将其拾起来。 “父皇,别碰它!”南宫初明大叫着将他撞开,并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我们上当了!这金簪是假的!” 金器落地,不可能发出如此响的声音! 而他的手,之所以会变得如此不受控制,肯定是因为这支假金簪! 112、老安调情 南宫翰义不置信的瞪着闪着金光的金簪,“假的?为何会是假的?”看着儿子变得异常的双手,他当然不相信这是儿子做的手脚,于是震怒道,“皇儿,你告诉朕,到底是如何回事?” 南宫初明脸色青白交错,眸孔因为愤怒连血丝都溢出来了,几乎快咬碎了一口银牙,“父皇,儿臣也不知道……但儿臣相信,一定是南宫司痕和罗魅做的手脚!那安翼不是说过吗,南宫司痕把藏宝图藏匿金簪之中,可这些也只是传言,我们都没见过那金簪。这次用那名丫鬟要挟他们夫妇,难怪他们夫妇如此干脆,想必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对付我们!” 南宫翰义双手握拳,龙颜上喷发着怒火,“岂有此理,他们居然拿假金簪糊弄我们!”揪心的看着儿子那双颤抖不停的手,“皇儿,你怎么样?你别急,父皇已经让人宣御医去了,很快就没事了。” 南宫初明咬牙切齿的盯着无法控制的十指,紧敛的双目中染满了戾气,“父皇,儿臣已让人封了进出的路口,他们现在还在山里,儿臣恳请父皇即刻调派兵马前去将他们捉住,千万不要让他们逃了。” 南宫翰义逐渐收紧了双目,沉默片刻之后愤袖朝寝宫外走去。 听着他下令让另一名武将带兵出城,南宫初明唇角抿得冷硬,眸光越发赤红阴沉。 南宫司痕,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他,他定要让父皇捉住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 …… 宽敞华丽的寝宫内,御医院的御医几乎全来了,围着南宫初明看着他颤抖不止的十指,一个个眉头紧锁,神色沉重,许久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他们都替南宫初明把过脉,可都是一个结果,南宫初明脉象正常,并无大碍。 结果虽是好的,但看着儿子跟失了疯一般的十指,南宫翰义依然怒火满面,“无恙?你们自己看看,琇阳王双手如此怪异,这叫无恙?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才对!如此明显的病症都查不出病因,你们是眼瞎了还是当真无用?” 见他动怒,所有御医全都跪在地上磕起头,求饶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南宫翰义指着最前的、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人,怒问道,“李培,你告诉朕,琇阳王到底得的是何样的怪病?” 叫李培的老御医赶紧磕头,哆嗦道,“回皇上,微臣……微臣没用……” 南宫翰义厉声斥道,“你当然没用!枉你一家五代世代行医,如今你还掌管着御医院,现在琇阳王染上怪症,你却连一点门道都摸不到!你说,朕拿你何用?拿你们这些人何用?” 老御医一头白发都快磕散了,削瘦的身子哆嗦得更加厉害,“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并非他无能,而是真的看不出琇阳王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他脉象正常,他们通过望闻问切,除了看到他双手有异外,确实找不出病因。 其他御医也是纷纷磕头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而正在此时,突然有侍卫来报,“启禀皇上,金簪已毁,并未发现金簪中藏有东西。” 闻言,南宫翰义朝他手中捧着的白布看去,白布里,那支金簪被削成了四五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过碎裂的金簪却让南宫翰义放大了眼眶,指着那小撮裂物问道,“这簪是何物打造?” 侍卫低头回道,“回皇上,此簪并非纯金打造,而是铁屑打造,只不过其表面镀了一层金色而已。” 南宫翰义诧异不已,“什么?” 南宫初明铁青着脸上前,突然朝侍卫双手挥去,那白布同碎裂的假金簪飞散落地,而他气急败坏的怒骂道,“可恶!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那些御医头都不敢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骂何人,但都猜到几分,琇阳王这手跟他所骂的人一定有关。 最前排的老御医突然开口,“皇上,微臣恳请将此假金簪带回去仔细鉴别,琇阳王之所以这般一定同这假金簪有关,微臣想先从假金簪入手,看能否找出缘由,好早日治好琇阳王的双手。” 不是他多事,而是他们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保住性命。皇上龙颜大怒,甚至有除掉他们的心思,他们若再不想办法医治琇阳王,皇上只会当他们是无用之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南宫翰义紧绷着龙颜,双眼对他射放着危险的厉色,“朕允许你们将假金簪带回去,但必须尽快找出假金簪的怪异之处,以早日寻得解药救琇阳王。三日之内,你们若是还这般无用,朕绝不轻饶你们!” 众御医哭丧着脸,胆怯的应道,“是,皇上。” …… 安府—— 刚下朝回府,安一蒙就听一部下来报,甚是惊讶对方带来的消息,“什么?琇阳王也回京了?皇上命吴泽带兵前往狩猎山?这到底出了何事?” 不怪他惊讶,他刚从宫里回来,如果说琇阳王也回京了,那还说得过去。但皇上让一名副将带兵前去狩猎山,这事就不寻常了。他们去狩猎山做何? 看着前来的部下,他急声追问道,“郑可,可是有人在狩猎山遇险需要搭救?” 琇阳王回京了,那些同去的王孙公子也回京了,可为何蔚卿王夫妇没有回京?难道…… 不!如果是他们遇险,皇上为何不指派他前去?按理说,皇上是知道他同罗淮秀关系的,蔚卿王妃是罗淮秀之女,此次若是蔚卿王他们遇险,应当让他前去救人才是。最奇怪的是皇上居然瞒着他让一名副将前往而不是从他手中调人。 叫郑可的部下神色冷肃,两道锋利的剑眉轻蹙着,似同样想不通,轻摇头道,“将军,吴泽带兵前往狩猎山是皇上口谕,看样子也是不想让您知道。依末将看,此事确实古怪,所以末将才会前来告知将军。” 两人正说着话,老穆突然在门外禀报,“启禀老爷,周永周副将求见。” 安一蒙神色一沉,立马朝门口看去,“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黝黑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书房。见郑可也在,微微愣了下,“郑副将也在此?” 郑可抱拳招呼道,“周副将。” 不等他们多说话,安一蒙朝进来的周永问道,“出何事了?” 周永抱拳,神色沉着的开口,“将军,确实出事了。末将刚才听家中小侄说起,蔚卿王夫妇以及江太子在狩猎山遇险,音信全无。” 安一蒙双手撑在书桌上,大惊,“什么?!音信全无?!” 周永严肃的点头,“将军,皇上和琇阳王此次出游狩猎,末将小侄有幸一同前往,据他所闻,的确是蔚卿王夫妇同江太子出了事,末将还听说皇上已经派吴泽带兵前往狩猎山了,恐怕就是为了寻人而去。” 安一蒙紧锁着浓眉,眸光布满了阴沉。 真是如此吗? 想到什么,他突然露出一丝紧张,“公子此次也同他们出游了,可依然不见公子回来,难道公子他?” 两名副将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沉了脸,“将军,当真……没听说公子回京。” 安一蒙脸色瞬变,眸孔里露出一丝骇然,绕过书桌疾步往外走。 两部下见状,也猜到一些,遂赶紧追了出去。 而正当安一蒙走出书房时,罗淮秀正从花园往他这边走来。 看着她挺着大肚小心翼翼的走在青石板路上,他突然收了脸上焦急的神色,半眯着眼沉着冷肃的看着她走近。 “不在房里待着,跑出来做何?” “无聊。”罗淮秀对他耸了耸肩,虽不待见他的冷脸,但她确实在房里闷得难受。 “回房去!”安一蒙冷声下令。 “你管……”‘我’字还没出口,罗淮秀看到他身后两名身着盔甲、威武高大的男人,这才缓和了些语气对安一蒙道,“原来你有客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见她要离开,安一蒙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未落下,又听罗淮秀道,“这里实在太闷,我想带周晓和慧心慧意出去走走,顺便去酒楼看看今日的生意如何。” 安一蒙脸色一沉,突然喝道,“不许去!” 这个时候怎可能让她出去? 狩猎山出了事,她现在出府要是在外面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那还得了? 虽然不确定蔚卿王夫妇到底如何了,可依照她护女成狂的性子,绝对不会冷静。 罗淮秀被他喝住,扭头不满的瞪着他,“你有事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意思就是不要管她的闲事! 安一蒙广袖中捏紧拳头,要他不管她可以,可他得管她腹中的孩子!她要是知道那对小夫妻出了事,还不得挺个大肚跑去狩猎山? 光是想想那情景,他都倍感头痛。 他眯了眯眼,突然软了语气低声道,“你在此等我片刻,待我同两位副将议完事我就陪你一同出府。” 罗淮秀本想一口拒绝他,可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两人,于是点了点头,“行,你先把你的事忙完,我等你就是。”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跟他商量放她自由出府,至于他说要陪她出去,她可没答应。讨厌都来不及,谁稀罕他陪? 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同他多说,免得争吵起来让人白看了笑话。这次就算她给他个面子,反正她闲,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安一蒙见她答应,也不再停留,转身朝俩部下递了个眼神之后,三人又返回了书房。 罗淮秀也没有要偷听他们谈话的意思,而是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安静的等着。 没过多久,书房门再度打开,那两名威武的男子从书房走出,罗淮秀微微眯眼,只见两人神色严肃,脚步极快的离开了。 出什么事了吗? 就在她蹙眉短暂的好奇之际,安一蒙高大的身子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并抬了抬冷硬的下巴,“走吧,先回房。” 罗淮秀没动,不爽的看着他,“回房做何?你的正事办完了,现在该说我的事了。” 安一蒙背着手先朝卧房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下等她,“外面风大,我冷,回房再说。” 罗淮秀拉长了脸,抬头望了望天,今日艳阳高照,吹鬼的风! 可看着他还穿着一身朝服,她抿了抿嘴,还是跟了上去。这人昨夜据说在宫里待了一夜,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 “关门。”安一蒙头也没回的吩咐道,然后走向了衣架。 罗淮秀冷着脸转身,准备出去。 “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安一蒙依然没回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般。 罗淮秀顿了一下,这才将门关上,然后朝他走了过去。 “什么事?” “替我更衣。”安一蒙斜睨了她一眼。 “你没长手?”罗淮秀差点吐血。这就是他的‘有话要说’?懒理他,她索性走到床边桌下,低头抚摸着高耸又圆圆的肚子自个儿玩着。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昨夜没回来,还是认床的原因,她几乎是一夜醒醒睡睡,她没睡踏实,结果孩子胎动比平时要多。 安一蒙沉着脸看着她,突然走了过去在她身侧坐下,然后抬起手掌摸到她圆挺的肚子上,“孩子好吗?” 他的动作霸道又自然,仿佛摸她理所当然一般,罗淮秀身子绷紧,想推开他可是他又是孩子的爹。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大手。 安一蒙先是没动,但见她没拒绝,这才在她肚子上来回抚动,而且越摸他神色越显激动,冷硬的唇角突然咧出一丝弧度,笑看着罗淮秀,“真调皮!” 语毕,他笑容突然僵在脸上,迎着罗淮秀的冷脸,含笑的目光突然露出一丝尴尬。 罗淮秀这才将他大手挥开,指了指衣架,“换你衣服去!” 她脸上写着‘别惹我’几个字,安一蒙不是看不到,只是…… “辛苦你了。”他突然低沉开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冷漠的侧脸。 “……”罗淮秀怔了怔,扭开头朝别处吸了吸鼻子,“没什么辛苦的,只要以后能听到他喊我一声‘娘’,再多辛苦也是值得的。” 她声音有些哽咽,安一蒙目光微闪,被她挥开的手僵硬的动了动,突然覆在她手背上,“淮秀……” 罗淮秀惊吓般的将手抽出,泛红的眼眶朝他瞪去,“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安一蒙脸色变冷,眼里带着一丝怒,“到底我做了何事让你如何对我?就因为翼儿的婚事吗?” 他不懂,他们明明好好的,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冷漠疏离?头一天她还在他怀里,隔天她就卷包袱离开,不回来不说,连他主动去找她她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同薛朝奇肆无忌惮的交谈。 他那日是极其生气的!想当初,她为了摆脱薛朝奇所以不惜以身诱惑他,而那一日,她居然为了气他又去同薛朝奇勾搭。身为她现在的男人,他如何看得下去? 所以那日他气急之下说了那些话…… 他不是没后悔过,他也拉下了脸去找她,可是……她对他已经厌恶至此,再不接受他。 追问起两人翻脸的原因,罗淮秀突然低下头咬着唇沉默起来。 安一蒙有些激动,抓着她双肩将她扳向他,“你说,我到底犯了何错让你如此待我?好好过日子不行么?非要如此你才觉得好?” 面对他的质问,罗淮秀也不再客气了,冷眼瞪着他,“那你呢?你非要如此霸道的同我说话?安一蒙,我承认你是个男人,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爷们,可是对我来说,你不是我想要的男人,就这么简单!” 安一蒙抓紧她的双肩,脱口怒问道,“那你要何样的男人?!” 看着他眼里那丝凶光,仿佛随时会咬死她一般,罗淮秀扭开头,“我什么男人也不要,我就想自己过。”她本以为能像女儿那般捡个漏,再怎么也不会比她前夫和薛朝奇渣吧。结果他是不渣,只是更难以相处。 安一蒙突然放开她一侧肩膀,大手捏着她下巴,逼着她看向他。 而罗淮秀正感觉火大时,突然间他带怒的脸在眼前放大,她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他大力的亲住,而他另一只手快速的搂住她臃肿的身子,一丝动弹的机会都不给她—— 罗淮秀也不敢乱挣扎,毕竟肚子又沉又重,她还是有理智的,担心伤到肚子。可对他耍流氓的行径又气又恨,于是狠狠的咬了他一下。 但她这一咬非但没逼退安一蒙,反而让他怒气加大,竟有些蛮横的将她扑压在了床上。 罗淮秀差点被吓住,先不说她肚子大,就是她可以行房,可也害怕他冲动之下…… “安一蒙!”她猛的扭开头怒吼道。 安一蒙只是侧压在她身上,但也因为她的吼声停下了动作,只是紧绷着脸,目光阴测测的瞪着她。 罗淮秀气得胸口直起伏,想起身,试了几次力都不行。肚子太大,她是真坐不起身。 看着她挺身犹如乌龟翻身般的动作,安一蒙突然抽了抽唇角,扭开头后不自然的抖了抖肩膀。 “求我一声真的很难吗?”他莫名的放软了语气。 “你给我把腿拿开!”罗淮秀拿拳头捶他,快被他气炸了,他是没压她肚子,可是脚把她小腿压着,她一个大肚婆还能做仰卧起坐不成?“安一蒙,欺负个孕妇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拿口锅给我,看我砸不死你!” “哼!不识好歹!”安一蒙气哼,并没有要拿开腿的意思,反而按住她双肩,就是不让她起。就没见过比她还能折腾的,怀着孩子还不安分,整天瞎跑。要知道,这肚子里可是他的孩子! 蔚卿王夫妇在她身边他尚可放心,但如今他们夫妇……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看紧看紧再看紧,除此之外,就是等待郑可和周永打探消息回来。 “安一蒙,你再这样我可真跟你拼了!”罗淮秀咬牙威胁,不想跟他躺一起。 “你再不安分,信不信我立马办了你?”安一蒙也不甘示弱的威胁道。 “你敢!”罗淮秀瞪眼,但气势明显减弱。瞪了他片刻,她扭开头,干脆装死不再理他。 见她总算安静了,安一蒙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想起宫里那位,他又不禁沉了脸。 琇阳王突然回京是为何?难道就是因为蔚卿王和翼儿他们出事了? 让吴泽带兵前去狩猎山,听似是好的,可为何他总觉得不像表面如此简单?如果真是那几个孩子遇险,这事也不该隐瞒,而且他还是翼儿的爹,为何不让他去救人,而是选择让他营的将领前去。 这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猛的坐起身,眸孔放大,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瞪着虚空处。 难道是为了……藏宝图?! 别的人都未出事,偏偏就他们三个出事,这真的只是巧合?不会的……他们三人都是有本领的人,有什么危险能让他们招架不住? 回过头,见罗淮秀已经撑着笨重的身子坐起,且目光怪异的盯着他看,他赶紧收敛好心里的震惊,没好气的朝她道,“睡着就睡着,起来做何?” 要不是怕把孩子给蹬出来,罗淮秀真想一脚踹他下床,“我说你是不是吃过药了?有事你忙你的去,死赖着我做何?我睡不睡觉要你管?” 见她要离开,安一蒙手快的将她抓住,还不等罗淮秀反应过来,又把她给按压回了床上,大腿快速的横在她一双小腿上—— “安一蒙,你作死啊!”罗淮秀真快吐血了,左翻翻不动,右翻翻不动,想去推他的腿也够不着手,气得她只能大骂,“你再压着我,信不信老娘发威拍死你!” 113、为何不把她娘抓来 看着她挣扎屡屡失败,安一蒙彷如看戏般心情大好,大腿压着她一双小腿,就是不放,嘴上还无所谓的道,“你要能自己起来,我随你。” 罗淮秀伸手推他,“那你把猪蹄拿开!” 安一蒙捉住她手腕,看着她抓狂的摸样,越发觉得好笑又好看。这几个月她身子胖了,特别是那肚子,又圆又挺,站着的时候就很显笨重,这躺着更显笨拙,圆圆胖胖的肚子让她行动不便,有撒泼的心却没撒泼的劲儿,不说是她现在丑,而是此刻的她……很滑稽。 随着罗淮秀的不满,他心情反而越发好转,要不是她怀着身子极其笨拙,他哪能如此玩弄她。 罗淮秀眼里都快喷火了,“安一蒙,你是不是真要惹我?” 安一蒙俯下身,指腹为她拂了拂耳鬓散乱的发丝,深沉的看着她气急的神色,“陪我片刻难道都不行?你我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罗淮秀不领情的扭开头,“别说得这么肉麻,我跟你除了有孩子外,没其他关系。” 安一蒙脸色微沉,“你非要说这些气人的话?” 罗淮秀冷哼,“哼!” 曾经是她想靠近他,想着就算没名没分,只要他能把她视作今后的唯一,她可以不计一切的陪在他身边。可结果呢,他在儿子的婚事上直泼她一盆冷水……在他心里,感情深算什么,门当户对才更重要。他愿意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爱,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找到那个他真正认可的女人,从而将就和她在一起罢了。 看清楚他之后,她有多心凉他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会再把未来押在他身上,甚至不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闹了一会儿,她也累了,索性闭着眼整理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跟他这种人折腾什么啊,还不是她自己受气、受累。赶明儿找个机会跑了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可惜她这次把事情料错了,即便她安静下来,可安一蒙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还偷偷睁了几下眼睛,想着他一夜未睡,就算不离开,也该睡一觉补瞌睡才对。可安一蒙也没有宽衣补眠的意思,就那么定定的坐在她身边,像尊大石般守着她。偶尔还挪挪大腿让她舒缓筋骨,但依然一直压着她小腿。 罗淮秀越发举得不对劲,这人把她当猴子,自己当五指山,打算镇压她吗? 说真的,她心里是真呕血,可又能拿他如何? 想到女儿女婿,她突然开口,“安一蒙,问你个事。” 安一蒙朝她斜了一眼,冷声纠正,“叫老爷!” 罗淮秀对他翻了个白眼,“别把我当你府里的人。” 安一蒙脸黑,浓眉紧蹙,狠狠瞪着她。 罗淮秀几乎不在意他脸色,戳了一下他继续道,“安一蒙,你能否打听到出游狩猎的事?我想我家乖宝了,不知道她在外面过得如何,有没有被皇上发现。” 安一蒙睁了一下眸孔,见她扭头朝自己看过来,他立马恢复常色,故作没好气的瞪她,“又不是孩童,还需要你操心?她现在已经嫁人了,自然有人管她。” 罗淮秀拉长了脸,不高兴了,“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常言道,养儿一百长忧九九,别说我乖宝只是嫁人,就是她满头白发那也是我女儿,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更何况,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在这个异世最亲的人,她对我的重要不是你能理解的。” 安一蒙眸光微沉,突然看着她肚子,“那它呢,它就不是你最亲的人?” 罗淮秀怔了怔,双手抚摸着肚子,望着上方虚空幽幽道,“都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也疼爱。可这孩子同乖宝不一样……” 安一蒙彻底的沉了脸,“有何不一样?同样从你肚子里生出来,难道你就不喜欢?” 罗淮秀叹了一口气,“虽说都是我生的,可乖宝对我来说不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她扭头看向他,美目中露着一丝心酸,“安一蒙,这个孩子是你的,他有你这个爹在,我并不愁他将来的生活,我知道你一定会为他仔细打点,甚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是我乖宝不一样,她从小没爹,跟着我那个世界到这个世界,居无定所,最苦的时候还差点乞讨要饭,你说我能不多疼她吗?或许在你眼中,她只是一个女儿,如今又嫁出去了就用不着我操心了。可是在我心里,并无儿子女儿之分,我只知道她是我的乖宝,是我走到哪都无法割舍的骨肉。” 安一蒙沉冷双目微微放大,紧紧盯着她,突然低沉问道,“若是她出事呢?” 罗淮秀想都没想,“不管她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她!我们母女发过誓,生要一起、死也要一起!” 安一蒙悄然捏紧拳头,几乎是用足了劲儿才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冷静。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狩猎山的事! 罗淮秀不是没发现他神色的变化,但没多想,只当他是在为自己的孩子吃醋。 而安一蒙的腿突然放开她的小腿,高大的身子躺在她身侧。罗淮秀见状,立马偷乐,正准备曲脚撑坐起,突然一条手臂横压在她锁骨上,又将她按回了床上。 “我一夜未合眼,陪我睡会儿。” “……”罗淮秀黑线,扭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没睡关我何事?我现在不想睡!” “不许闹!”安一蒙侧过身,另一条手臂穿过她颈后,霸道的将她搂进怀里。 “安一蒙,你别过分了哈!”罗淮秀磨牙,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不愿让他靠近。她已经对他不再有幻想了,他如此,只让她心里更加难受、难堪。 “听话,就陪我睡会。”安一蒙抓开她的手,腿一展又将她双腿压住。他自始至终都没睁眼,似是疲惫得很,禁锢住她之后,脑袋还埋进了她颈项中,然后……然后就没动静了。 “……”罗淮秀僵着身子,瞪着他轮廓刚毅的侧脸,眼眶里渐渐的凝聚起水雾。非要这样吗…… 他们就这样躺在床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罗淮秀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昨晚来到这里她就没睡好,瞌睡一来,居然睡得死沉。 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安一蒙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她眼角还未滑落的湿液,他抿紧着薄唇,眼里似有冷硬的东西逐渐变软、变柔,指腹替她抹去了那些湿液。 他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做了多大的错事让她如此厌恶他,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日里,他却是时常都想着她。想着她一早为自己做吃食,想着她唠叨般的叮嘱,想着她动不动就嗔怒的摸样,还有惹急了炸毛的凶悍样子。 再次搂着她,他突然有种自嘲的感觉,明明这个女人已经属于他了,连孩子都替他怀上了,可是和她在一起,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苦涩。 他堂堂的一国将军,驰骋沙场、杀敌无数,却搞不定一个女人。 她不要名不要利,她到底想要什么? 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敢摸她的肚子,他手掌轻抚着她圆挺的肚子,不知不觉她肚子都这般大了,是不是真像罗魅说的那般会有两个孩子? 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其实对他来说,只要孩子平安出世,他就真的别所求了…… 这一觉,罗淮秀睡到快天黑了才醒。 身上盖着被子,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她猛的睁大眼,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在确定身子并无异样之后,这才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还真怕那家伙趁她睡觉占她便宜。不是放不开,而是怕他没轻没重的伤到孩子。 “醒了?”床帘外,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罗淮秀抬手掀开帘子,立马冷了脸,“你怎么还在?”在看到桌上一摞奏折和书册时,她更忍不住惊讶,“安一蒙,你搞什么鬼?有书房不去,你待这里做何?” 这也太不正常了! 他居然把书房的东西搬到卧房来,这算怎么回事? “饿了吗?我让人把吃的送进来。”安一蒙朝她问了一句,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喂……”罗淮秀还没来得及喊住他,就听他在外面的吩咐声。她眼角抽了抽,撑着身子慢腾腾的坐起,见他返回来,她眉头不禁皱得紧紧的,指着桌上那堆书册和奏折问道,“安一蒙,你这是几个意思?” “书房乏闷,我在这里做事,顺便陪陪你。”安一蒙睇了她一眼,然后又在桌边坐下。 “你没病吧?”罗淮秀跟见了鬼一般瞪着他,“谁稀罕你陪来着?赶紧的,从我眼前消失,别惹我跟你吵!”这还是见鬼了!以前这人对她再关心,也会把手头的事处理好了再陪她,那真是十足的工作狂一个。现在居然转性了?她怎么不知道她一下子变如此重要了? 安一蒙没搭话,似是没听到她的威胁,重新拿起一本奏折专注而认真的看了起来。 罗淮秀瞪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不让她随意出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有必要把她守这么紧? …… 晚上,罗淮秀百无聊赖的盯着桌边认真看书的男人,用过晚膳后这人就一直盯着书册没动过,她都想问问他——不累么? 说在乎她吧,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人家硬是没多看她一眼。 就在她刚准备开口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老穆的声音,“老爷,郑副将和周副将求见。” 安一蒙怔了一下,突然朝罗淮秀看去,“你好生待在房里,别乱跑。” 罗淮秀白了他一眼,“忙你的去!” 她对国家大事不感兴趣! 安一蒙沉着脸朝卧房外走去。 对他的举动,罗淮秀是很不解的,从他带自己回安府,她就察觉到有些不同。只是这里消息闭塞,他把自己又看得严,想打听点什么还真不容易。 而就在安一蒙刚离开不久,门外又传来周晓的声音,“夫人,少夫人来了,说是要见老爷。” 罗淮秀立马拉长了脸,对门外嚷了一句,“见什么见,大晚上的,不懂规矩是不?” 这苏念荷也未免太不知礼数了,深更半夜跑自己公公卧房这边来,就不怕别人笑话? 腹诽完后,她突然一震,忙朝门外道,“周晓,让少夫人进来。”她想看看这女人到底要做何! 而就在她挺着大肚子下床之时,苏念荷推开房门进来,柔丽的脸上神色紧张不安,“爹……”她刚喊出声突然断了,不满的看着罗淮秀,“我爹人呢?” 她听说爹一整日都在卧房里,这才找过来的。 罗淮秀冷漠的盯着她,“他有事出去了。” 苏念荷急声问道,“爹他去哪里了?” 罗淮秀摊手,“不知道,刚出去的。” 苏念荷扫了一眼卧房里的情景,见桌上堆着奏折和书册,又焦急不安的回头朝门外看。 她就跟慌了神一样,似乎连形象都不顾了,罗淮秀皱眉,忍不住问她,“少夫人,到底有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苏念荷被她一问,突然掉起了泪珠子,“夫人,你不知道,公子他……听说公子在狩猎山出事了。”看着罗淮秀睁大双眼,她有些惊讶,“你难道还不知道?” 罗淮秀震惊的看着她,“你说安翼出事了?这……不可能吧?”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知道安翼那小子身手好,就打个猎而已,他能飞檐走壁,难道还能让猛兽给抓了? 苏念荷伤心的抹泪,继续道,“夫人,不止公子他出事了,听说蔚卿王夫妇和江太子也出事了……皇上都派人去狩猎山救人了……” 闻言,罗淮秀眸孔瞪得比牛眼还大,“什么?!”她撑着腰快速朝苏念荷走去,抓住她肩膀,激动的问道,“你说蔚卿王夫妇和江太子也出事了?告诉我,消息可真?你在哪听说的?” 苏念荷正欲开口,安一蒙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罗淮秀青白交错的脸色,他立马朝苏念荷沉声怒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苏念荷转过身,突然朝他跪了下去,哭得伤心不已,“爹……听说夫君出事了……呜呜呜……念荷心急……想请爹派人去救夫君……” 看着担心儿子安危的儿媳,安一蒙非但没心软,反而怒斥,“回去!此事为父自由主张!” 罗淮秀激动的走向他,抓着他衣襟问道,“是不是真的?司痕和乖宝他们真的出事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要瞒着我?”问到最后,她眼里全是泪,声音都沙哑了。难怪这人今日如此怪,变相的软禁她不说,还亲自守着她。 她不知道到底狩猎山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到女儿女婿安危,她就没法淡定,猛的将安一蒙推开,“你走开,我要去找我的乖宝——” 安一蒙哪可能让她出去的,手臂一伸就将她给抓住拽到了怀里,“淮秀,你冷静些!” 罗淮秀手脚并用对他又打又踢,“冷静个毛线!我乖宝出事了我要找她去,你别拦着我,要不然我死给你看!” 一个‘死’字让安一蒙的脸瞬间变黑,抱着她胡乱挣扎的身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突然咬牙,抬起手在她颈后快速的点了两下。 罗淮秀脑袋一歪,笨重的身子顷刻间在他怀中瘫软。 “回去!”抱着晕过去的女人,安一蒙朝地上的儿媳怒斥道,“没事别往她身前凑,为父不想看到任何人来打扰她清静,你可记下了?” “爹……”苏念荷哭得伤心可怜,“念荷并非故意前来打扰……只是念荷太过担心夫君……” “他不会有事的,我安一蒙的儿子,没这么无用,你大可放心,过段日子他自然会回来。”安一蒙沉声道。对这个儿媳,他一直都比较满意,可今晚之事,他却是莫名的恼怒。 捕风捉影的事,她连求证都没有,就跑来这里哭哭啼啼,实在太不稳重了! 别说郑可和周永刚刚把打探的消息带了回来,就算那几个孩子真的音信全无,他也不相信他们能出事。江离尘的底细他知道得不多,但南宫司痕和儿子却是他看着长大的,说他们遇险他还相信,说他们出事,他绝对不相信! 翼儿的本领是他亲自教的,南宫司痕在他们三人中看似最薄弱,但经过前夜有人夜闯皇宫以后,他就得对他另眼相看了。 铁鹰卫士!他从宫人的描述中早就猜到对方的来头。 说起来,他和铁鹰卫士还有过交集。当年征战之时,有一次他和将士被困敌阵,因粮草被毁差一点就成了敌方的俘虏。就在他们无计可施之际,有一批面带银具的人突然出现,赠他们粮草,并助他们杀敌。那一战,他们伤亡虽惨重,但最后却是打赢了。 这就是皇上问起他时他故作不知的缘由! 铁鹰卫士虽闯宫作乱,可对他来说,他们有恩于他,在不了解他们出现的原因之前,他怎能随意泄露他们的身份? 传说那些铁鹰卫士是江湖一落魄侠士训练出来的,而且他亲眼见识过,对方数目庞大惊人,早就让他震惊又好奇了。可自从那一战后,他从来没听说他们再出现过,如今突然在京城现身,这就容不得他多想了…… 他们同南宫司痕脱不了关系! 太多巧合了……皇上突然出游狩猎,且不带将臣,只带一些年轻晚辈,偏偏那三个孩子还同时受邀,这是其一。其二,南宫司痕离京前特意嘱咐他,如果宫里出事,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一定将罗氏带离蔚卿王府。其三,就是他们的出事。别人都好端端的,就他们出意外了,这说得过去么? 最不能解释的就是南宫司痕对他的嘱咐…… 看着苏念荷哭哭啼啼的离开,他冷眼相视,突然间很不喜。 身为安家的媳妇,居然如此没定力,一出事就跟哭丧似的,他还真有些烦厌。 看着怀中晕过去的女人,他又是一番头痛。这个是个不怕死的,可就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周永和郑可已经打探到了,吴泽带兵前去搜山,动静可疑,并非搭救人,反而有封山之嫌…… 皇上,真的想对那几个孩子下手吗? …… 皇宫里—— 南宫初明手癫的症状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日夜发作,不仅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甚至连抓握东西都困难,那双手看似完好,但就跟废了似的。 御医院的人日夜不休,可也没找到对症之法,气得南宫翰义龙颜大怒,当众斩了两名御医。 南宫初明的母妃曹贵妃为儿子的病心急如焚、痛心拔脑,守着儿子恨不得让自己替儿子得这种怪病。 眼看着儿子就要被册立为太子了,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如何能不急? 一边安抚着痛不欲生的儿子,她一边朝南宫翰义哀求道,“皇上,您先别杀那罗魅好吗?明儿他这病定是被罗魅害的,就算要杀她,也要先让她替明儿把病治好了,再杀也不迟啊。” 南宫翰义背着手,这几日几乎都再愤怒中度过,他真是恨不得立马抓到那对夫妇千刀万剐,居然如此伤他最疼爱的皇儿。 为了安抚儿子的难受,他也只能应了曹贵妃的哀求,“你们放心,朕这就交代下去,暂不杀他们,先诱惑他们让他们现身再说。皇儿,你别担心,父皇一定会找出罗魅让她为你医治好双手。他们这些人,父皇一个都不会放过!” 南宫初明被手癫症折磨得都想死了,双手无用,那他也等同废人。特别是连御医都无计可施、束手无措,他除了恨南宫司痕和罗魅,这两三日的折磨让他内心痛不欲生。 听到南宫翰义的话,他这才感到一丝暖意,感动道,“谢父皇。” 曹贵妃突然惊抬起头,“皇上,听说那罗魅的娘同安一蒙有些关系,对么?为何不把她娘抓来一问,她一定知道她女儿在何地方!” 114、罗妈耍人 闻言,南宫初明也是才想起,忍不住惊喜道,“母妃,您不说儿臣都把这事忘记了,的确如此,听说那罗氏还为安一蒙怀了孩子呢!”他看向南宫翰义,“父皇,母妃说的极是,只要把那罗氏抓来一问,定能找到罗魅同他们的藏身之处。” 这应该是一件喜事,可南宫翰义脸上未有一丝欣喜,反而浓眉紧蹙,露出一丝为难。 南宫初明不解的看着他反应,“父皇?” 南宫翰义看了母子俩一眼,叹了一口气,“抓那罗氏容易,可安一蒙那里……” 南宫初明也不禁皱眉、紧抿薄唇。的确是,抓罗氏容易,可安一蒙会同意?更何况那罗氏还怀着安一蒙的孩子,虽安一蒙未给她身份,但她肚子争气,安一蒙就算不重视她,也不可能不管孩子。 看着父子俩都颇感为难,曹贵妃开口道,“皇上,要不让臣妾见见那罗氏吧?除了我们没人知道我们要对付蔚卿王夫妇,只要我们不声张,想必安一蒙也不会多心。” 南宫翰义微微眯眼,对她点了点头,“爱妃所言有理,先讨好罗氏,问出南宫司痕和罗魅他们的下落。” 他们的计划是想先对付蔚卿王,再是江离尘,最后才是安翼……之所以最后对付安翼,也是由于安一蒙在朝中的地位。他这些年为国效力、征战无数、建功无数,其声望和地位犹如磐石硕重坚挺,早就让他有所忌惮了。 只不过要对付他,需要下很大一番功夫。 对自家母妃的提议,南宫初明反而不赞同,“母妃,虽然有必要讨好罗氏,可万一她不知道罗魅的下落呢?” 曹贵妃怔住了,“是啊,万一她也不知道呢?” 南宫初明看着自己发癫般的双手,恨意就没停止过,“母妃,讨好罗氏也很有必要,如果能控制她要挟罗魅最我们是最为有利的。但眼下,只从她一人身上下手也不能消除儿臣的痛苦,儿臣觉得最好能找到罗魅的师父,让他为儿臣医治。如果可以,再把对方抓住作为要挟,儿臣就不信,那罗魅会置自己的恩师不顾!” 他之所以得这种怪病,这跟罗魅的师父脱不了关系! 子债父偿,徒债师偿!…… 连着两日,罗淮秀茶饭不思、寝食不安,再加上安一蒙对她的软禁,真是让她比死还难受。 要不是安一蒙许诺她会帮他找到女儿女婿,她这两日根本就待不住。 坐在房里,她摸着肚子,能一坐一下午。怀里的孩子像是感觉到她心里的难受,这两日动得比平日厉害,要不是没b超这些仪器,她都怀疑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在打架。她已经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担心和恐慌了,也逼着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可一想到那几个孩子音信全无,连皇上都派兵去大肆搜索,她是真的焦心焦肺。 看着桌边还自持镇定、从容看书的男人,她抽了抽鼻子,问着已经问了数遍的问题,“安一蒙,到底他们几个发生何事了?为何都不见了?你不是说派人去打探消息么,到底打探到没有?” 她想过很多危险的事,比如说山崩、比如说地震、比如说猛兽袭击……可这些假象她到最后一个都不相信。除了她乖宝外,那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的人,更何况就最近没雷雨天气,水崩山裂的事没那么容易发生。要说地震,据说那狩猎山离京城就一日的路程,真有地震,不可能京城没震感。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什么话都不愿同自己多说,但凡开口就只有这几句,要是换做平日,安一蒙早就冷下脸训斥她了。这现在,他却是一点脾气都不敢使,因为他知道她心急、知道她快没耐性了,他只能越发小心翼翼的安抚她。 放下书册,他认真道,“我能肯定他们不会有事,你安心等候消息就可。”怕她追问,他又补充了一句,“翼儿也同他们在一起,不止你关心你女儿,我也关心翼儿。” 罗淮秀无言以对,红着眼眶又转过身,低着头继续发呆。 感受着她身上落寞又无措的气息,安一蒙拧紧了浓眉。如果皇上真为了藏宝图对付那几个孩子,想必他们会一直音信全无下去…… 他该如何向她说明?该如何安抚她? 看着虚空,他神色幽深沉冷。皇上可是连他都容不下了? 自从翼儿得到那么一件东西,他就忧心难安,不是没劝过翼儿将藏宝图交出去,可是翼儿不愿,他也无可奈何。他之所以没逼翼儿,一来是此物来之不易,二来,江离尘也有一份。从大局考虑,这份藏宝图分属两国,能约制两国。那些年,天汉国同诸国战事不断,唯独同北阳国平和来往,这都得归功于那份藏宝图。 若皇上真起了独吞之心,那两国之间还有平和而言?而他这个镇国将军,又该如何做? 逼翼儿交出藏宝图容易,可是两国战事难免……为了一份藏宝图,皇上真要犯此糊涂吗? “启禀老爷,宫里来人了。”老穆匆忙出现在门口,低头禀道。 “出何事了?”安一蒙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只当皇上要宣召自己。 “回老爷,曹贵妃派人来想请夫人进宫叙话。” “嗯?”安一蒙有些意外。 “请我进宫?”罗淮秀也很意外的抬起头,“曹贵妃?不是琇阳王的母妃吗?她找我何事?” “老爷、夫人,小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老穆摇头。 罗淮秀不说话了,只是转头看着安一蒙。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眸光阴沉冷滞。沉默片刻,他朝老穆吩咐道,“告诉来人,老夫有事要处理,稍后再去见他。” “是,老爷。”老穆躬身退了下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不过这份安静中气氛更加沉闷压抑。 罗淮秀也没打算起身,只是扭着头,“我跟曹贵妃不熟,肯定不会去的。” 她现在为了女儿女婿的事心烦意乱,没心思攀权富贵。更何况她挺着大肚子,让她出府玩还行,进宫嘛,还是算了。在那种地方要是出点事,她还找不到人赔。 安一蒙淡淡的瞪了她一眼,“没人要你去。” 罗淮秀‘哦’了一声,扭回头继续自己的担心和揪心。 安一蒙那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凶悍起来的时候他招架吃力,恨不得她能像普通妇人一样安安分分的。可当真看到她不言不语时,他又恨不得她能凶悍些,哪怕她撒泼、无理取闹都行。 “淮秀……”对着她落寞的背影,他低沉唤道。 “嗯。”罗淮秀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无力的声音有些敷衍的感觉。 “我……”安一蒙绕过桌子走到她身旁坐下,看着她毫无生机的神色,心口微微收紧,大手动了动,最终还是覆上了她膝盖上的柔胰。 罗淮秀没挣脱他,只是抬起头,目光无神的盯着他。 她眼里不见丝毫光彩,浑浊朦胧,安一蒙收紧五指,突然有一种想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而他也是真的将她拖拉到了自己大腿上,圈着她的身子,大手紧压着她后背,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再向你保证,他们不会出事……有我,别怕。” 罗淮秀身子僵着,不是他在耳边的沉默,而是他此刻的举动。坐大腿可不是他安一蒙能接受的…… 或许是这几天情绪太过压抑,被他这么一安慰,她再也控制不住,把担心、紧张、无措的情绪发泄了出来,抱着他眼泪直掉。 她哭得并不大声,只是身子颤抖得厉害。安一蒙圈着她身子的手臂有些僵硬,迟疑了片刻,才开始拍起她的背后,那动作很笨拙,可见他平日并不擅长做这些,但这安抚的动作已经算得上温柔了,拍一下停一下,似乎怕拍疼她。 罗淮秀也没长哭,很快抬起头开始抹眼泪,对他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谢谢,我没事了。” 安一蒙脸色有些黑,不是嫌弃她笑得丑,而是心里很不爽,“除此之外呢,你就没别的话要同我说?” 罗淮秀吸了吸气,“说什么?”她不觉得他们之间有话说,聊天他不擅长,说人生理想他不在意,两个人相处,这些最基本的他都做不到,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安一蒙瞪着她,隐隐有掐死她的冲动,“你就不能问问我这些天都在做何?就不能问问我可有用过食物?就不能问问我心里在想何事?” 她真的变了,说不在意他就不在意他了。那两个月,她在府上每天都会问这些,不厌其烦的问,可现在呢?别说关心他了,她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 罗淮秀先是一愣,突然冷笑,“问那么多做何?问了你又会说吗?更何况,我这两日日夜守着我,吃穿住都在一起,我需要问吗?” 她拉开他的手臂,试图从他大腿上起身。 好一阵子不见,他变化挺大的,就是不知道哪根筋犯抽了。 可还不等她挣扎离开,安一蒙突然抓住她双肩,继续逼她坐在自己腿上,目光阴沉沉的瞪着她,“罗淮秀,你到底想如何?” 罗淮秀斜眼反问,“那你呢,你又想如何?”她嘲讽的扬起唇角,“安一蒙,你别这么喜怒无常好不好?府里那么多人,你要有气随便找个人撒都行,为何偏偏要跟我摆这些脸色?以前不是嫌我管得多、不让我过问你的事吗?不是嫌弃我坐不得你的腿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嫌弃了?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 “你!”安一蒙瞪大了双眼,本来想对她吼一通,可还出口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让他怎么都吼不出来。 罗淮秀看向别处,突然低声道,“你不用逼着自己对我好,我虽然担心司痕和乖宝,可我也没那么脆弱。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没有他们下落之前我不会任性跑出去,我只会偷偷躲起来打听他们的消息。我虽然冲动,但我分得清轻重,我相信我乖宝不会抛弃我不管,哪怕她真出了意外,我也相信她一定会投梦给我。所以你不必安慰我,也不必担心我会带着你的孩子出去冒险。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安分待在这里。” 安一蒙抓着她肩膀的双手收紧,怒道,“可你眼中只有你女儿,你难道就不一点都不在意我?” 罗淮秀没抬头,轻摇了摇,“说这些做何?我们都不是年轻人,更何况情情爱爱的话你也不屑说。” 安一蒙突然将她抱起放在地上,黑沉着脸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竟甩袖朝房外走了出去。 “哼!” 罗淮秀冷呵了一声,目送着他带气离开。 他说婚姻要门当户对的时候,他在嫌弃身份低贱的女人无法进他安家的时候,她也没这么气啊。 她这么有自知之明,他凭什么生气?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也了解他的脾气,古板、固执、保守,这种人天生就不是温柔的情人,更不会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她也不是那种女人,她这么拿得起放得下,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 安一蒙气归气,可还是没忘记宫里来人的事。 大厅里,前来请罗淮秀入宫的人安一蒙认得,的确是曹贵妃身边的奴才花公公,在他身后还站着两名宫里的侍卫,看神色,三个人都极有耐性,花公公捏着兰花指正优雅的品着他府里的香茶,神色还颇有些惬意。 见到他进来,花公公放下茶杯,起身带着两名侍卫一同行礼道,“将军,杂家打扰了。” 安一蒙坐了一个请的姿势,“花公公请坐。” 他冷肃的坐到主位上,花公公躬身谢过,也没再落座,而是面带微笑的开口,“将军,杂家此次出宫,主要是为了罗氏而来,可否请将军让她出来见杂家一面?” 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安一蒙只是看在眼中,心里没多大反应。曹贵妃在宫里算得上皇上的宠妃了,琇阳王也因此而备受皇上宠爱,他们母子在宫里地位比皇后和太子低,可所受的皇宠却比皇后和太子多得多。只不过皇后乃先帝为皇上选的女人,太子又是长子,加之曹贵妃家族势力比皇后薄弱,所以她们母子即便受宠,也依然被皇后和太子压了一头。 现如今太子已逝,不出意料,琇阳王很快就要登上太子之位,即便皇后不被废,曹贵妃将来在后宫之中的地位也不比她低。 当然,这是皇上和曹贵妃母子乐见的,但据他所知,朝中的大臣超过半数都不赞同册立琇阳王为太子,更多的大臣反而支持太子之子南宫宏继承太子之位,立长立嫡也符合规矩。 敛回心绪,安一蒙刚毅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花公公,不是老夫不让她出来见你,而是她今日身子不适不宜外出。想必花公公也知道,那罗氏怀了老夫的孩子,如今她身怀六甲,前一日因为得知蔚卿王夫妇在狩猎山出事,因太过忧伤所以动了胎气,老夫不得不让她在房里精心养胎。” 闻言,花公公面露为难,“这……”但很快,他又面露担心,“敢问将军,罗氏现在好些了么?是否需要杂家回宫请御医前来替她看看?” 安一蒙感激道,“多谢花公公好意,不必劳烦花公公了。老夫已经为她请过大夫,大夫说胎儿暂时无恙,只不过要让她卧床休养,如若休养不当,极可能让母子都受苦。” 语毕,他似乎才想起什么,反问道,“对了,不知花公公此番前来是为了何事?可是贵妃娘娘有何要交代的?” 花公公点头,“不瞒将军,贵妃娘娘请罗氏入宫,确实是有要事。” 安一蒙略惊讶,“哦?是何要事,公公可否告知老夫?” 花公公对他叹了一口气,面露出几分难过,“将军可能还不知道,狩猎山一行,不止蔚卿王夫妇和江太子、安公子音信全无,就连琇阳王都遭遇了祸事。从狩猎山回来,琇阳王就染了怪病,皇上和贵妃娘娘很是着急。听说蔚卿王妃早年在外拜高人为师学习医理,所以贵妃娘娘就想请罗氏入宫一趟,想问问她可认识京外的神医或者能人异士,希望能寻得一二人替琇阳王医治好怪病。” 就他的态度算得上讨好了,要是换做普通大臣,在接见这位花公公时只会受宠若惊。可安一蒙神色未改,不疏离也不热络,只是听他说完,多带了一丝惊讶,“琇阳王染了怪病?是何怪病?可是要紧?” 这事他还真没听说! 皇上把消息封锁得真是彻底! 花公公哀叹道,“是一种连御医都束手无措的怪病,唉!”抬眼看着安一蒙,他态度更为卑躬,“将军,杂家知道蔚卿王夫妇和安公子出事你们心里难受,本不想多打扰的,可杂家也替琇阳王难受,更不想看到贵妃娘娘终日以泪洗面。杂家恳请将军让杂家见那罗氏一面,杂家也不乱说话,只是问一问她蔚卿王妃师从何人就可。只要能找到一二名世外高人治好了琇阳王的病,御医院的御医们也能保住性命了。” 安一蒙垂眸,眸底闪过一丝冷意,花公公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他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琇阳王染怪病?这是意外还是巧合? 如此大的事皇上居然不提,这其中难道没有隐情? 天下间的能人异士多如牛毛,为何不发榜悬赏,反而从她们母女这里打探? 蔚卿王妃没对外泄露过自己会医术的事,谁有这么大的把握料定她的师父就是高人? 他们如此打听,意欲何为? “将军?”见安一蒙不说话,花公公唤了他一声。 安一蒙回过神,起身背着手对他点了点头,“花公公请随我来。” …… 把人带到主院卧房外,让他们在外面稍候,安一蒙先进了房。 而罗淮秀早就睡到床上去了。宫里来人请她,安一蒙要拒绝,除了拿孩子当挡箭牌外,还能找什么借口?她用脚板心想也知道自己要如何配合。 只不过她没想到安一蒙带这么个消息回来,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安一蒙,曹贵妃他们是什么意思?要找乖宝的师父?就为了给琇阳王治怪病?” 安一蒙将她给按回床上,“你给我好好躺着,别乱动来动去。” 罗淮秀撇嘴,不过还是听话的躺了下去。 见她安分,安一蒙才道,“此事略有蹊跷,你且好生说话,知道吗?” 罗淮秀不禁冷笑,“我看那琇阳王不是意外染病,怕是被我家乖宝给整病的!” 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她百分之百相信是出自自家乖宝之手。 想到这,她脸色突然变冷。若真是这样,那这琇阳王就该死了!她乖宝不是那种随便害人的人,只有一种情况下她才会那样做,那就是——琇阳王要害他们! 找世外高人找到乖宝的师父身上,一定是琇阳王中了乖宝的某种‘玩意儿’,所以才会想到她的师父…… 凭着自身的精明和对女儿的了解,罗淮秀几乎能肯定自己的猜想。看着安一蒙严肃的脸,她眼里露出一丝狡猾的黠光,“老安,你过来,我知道乖宝她师父在哪里……” 老安?安一蒙额头瞬间黑了。这女人,回头找机会非收拾她一顿不可! 但见她对自己主动亲近,他还是低下头将耳朵凑近。 罗淮秀也没长话,就跟他说了几句。 安一蒙点了点头后就出去了。 看着房门被关上,罗淮秀掩着被子冷笑。 她乖宝师父好多个呢,那些年她们母女走南闯北,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拜一个师父,最厉害的那个师父是榆峰县的祁老,不过那老头儿经常不在家,老是把药铺丢给青云那孩子。 反正曹贵妃和琇阳王也没说要找哪位师父,她给他们指的是云冈县的那位……在两年前就驾鹤西去了。 115、如何抉择 没多久,安一蒙返回卧房。 “走了?”罗淮秀伸长脖子探了探。 “嗯。” “老安,过来。”罗淮秀招了招手。 “……”听到她称呼,安一蒙又脸黑了。不过还是走了过去,掀开床帘坐到了床上。 “老安……” “闭嘴!”安一蒙突然低喝,目光有些凶恶,“我很老吗?” 罗淮秀斜着眼将他从头到身子扫了一遍,撇嘴,“老倒是不老,不过也不年轻。”叫‘老安’怎么了?他自己还自称‘老夫’呢。四十岁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不算老,但在这时代早都做爷爷了,所以他自称‘老夫’也不奇怪。可凭什么她不能叫他‘老安’? 安一蒙脸都快绷裂了。哪个男人受得了被自己的女人嫌弃?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未免太难听了。 他绷紧脸突然俯身低头—— 罗淮秀眼快的用手抵着他胸膛,嫌弃的警告道,“安一蒙,你最好规矩些,老就老,你还想做老流氓不成?” 安一蒙将她双手捉住,拉开,目光阴测测的瞪着她,“我再流氓也不及你半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深夜床我卧房的。” 闻言,罗淮秀尴尬的扭开头,耳根子突然发烫,扑倒他是她这辈子做得最荒谬的事,如今被他提起,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倍感难堪。 可她也不服输,厚颜无耻的道,“我是正常女人,我也有需要,咋的,不行啊?” 安一蒙冷硬的嘴角抽了抽,目光中的阴沉散去,添了一丝笑意,突然凑到她红烫的耳朵边,“那我也是正常男人,我也有需要,那你可否满足我?” 罗淮秀睁大眼有点不置信的看着他,没搞错吧,这人会主动求欢?他不是最擅长禁欲么?之前他们同床共枕的那两个月,他就碰过她一次,那一次还是她吵着闹着他才小心翼翼的对她那样…… 她连翻了几个白眼,“我没看出你哪点正常了。” 安一蒙眸光黯下,磨了磨后牙槽,真有点想掐死她。以前是谁大吵大闹说他不碰她就是不在乎她的? 将她双手带到自己身上,他什么都不说,让她自己去感受他是否正常。 罗淮秀脑门上开始掉黑线,再一次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我说你这人……你还真打算当流氓了?” 不是她害羞,她一个大女人,有啥害羞的。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改性了,以前她要动手动脚的挑逗他,他都会嫌弃般的将她呵斥住,现在居然主动让她摸…… 看着他目光里那炙热的温度,她扭开头不自然的说了一句,“想要可以,不过不许乱来,伤到孩子我不负责。” 耳边响起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有分寸……” 床帘放下,衣物一件件的被抛掷出,散落在床下。 久违的缠绵,虽无法放开手脚尽兴,但对他们来说,也倍感满足了。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般,彼此都是正常的男女,就算刻意隐忍,又能忍耐多久? 对罗淮秀来说,女人要的不仅仅是男人的那颗心,还有世间最原始的*。一个男人无论他嘴上说有多在乎那个女人,如果身体排斥那个女人,这样的男人,敢说他对那个女人有真情吗? 她承认安一蒙一直不愿意碰她,除了她身怀有孕外,还有就是他古板保守的性子让他在男女情事上很克制。可他不知道,他一味的克制只会让她胡思乱想…… 久违的激情,如甘露般浇灌着彼此,除了身体的满足,也让彼此都深刻的感觉到内心里的微妙变化。 被他从后面轻拥着,罗淮秀半睡半装死,任由他双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摸来摸去。 她是真佩服安一蒙的定力,几个月不开荤,就算在那种时候都能保持着理智。她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没尽兴,可肚子里有孩子,他们都不得不克制,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清醒。 “疼么?有没有哪里不适?”沉默了许久,紧贴在她身后的男人终于先开了口。 “还好。”罗淮秀淡淡的回了一句。 “嗯。” 他没再说话,罗淮秀也保持着安静,靠着他温暖结实的胸膛,回味着方才浅尝辄止的欢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差不多睡到天黑,还是门外说话的声音让她扰醒的。 安一蒙早就起床了,而且穿戴整齐,走进房里的他依然高大威严、一本正经,仿佛白日里那个主动向她求欢的男人并非他一般。 “饿了么?” “嗯。”罗淮秀应着声,撑着身子要起。 “你躺着就是,起来做何?”安一蒙行到床边欲将她按回去。 “我又不是坐月子,整天躺着像话么?”罗淮秀白了他一眼,再掀开被子指了指床上,“你就给我换了身衣裳,好歹也把床铺收拾下,乱糟糟的,你不嫌脏?” “我……”安一蒙脸色露出一丝窘意,特别是看到她身下床单上的确不怎么干净时,他不自然的扭开了头。不是不想换,只是她睡得太沉,不想扰醒她罢了。 “去,把周晓叫进来。”罗淮秀嫌弃的使唤他,还不忘抱怨,“做的时候兴致勃勃,完事了就什么都不管了,你这就是典型的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 “你……”安一蒙恼怒又语塞。她说的那些事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做的? “我什么我?我难道还说错了?”罗淮秀抓着他手臂,单手撑在身后,“还不快扶我起来,睡太久了,我腰难受。” 安一蒙尽管脸黑,可还是穿过她腋下,小心翼翼的搂着她起身。也只有抱着她臃肿的身子时他才反应过来,的确是自己没考虑周到。前面那两个月她身子不显怀,做事自然灵活。但现在挺着个大肚,连起、坐都要小心翼翼,更别说做其他事了。他想让她再想以前那般服侍他,除非她生完孩子身子恢复好。 很快,周晓送了吃的进房。 两个人在房里用了食物,罗淮秀放下筷子的时候就朝他问道,“你今天脑子不正常,对么?” 吃个饭而已,偷看了她四五次,别以为她不知道。 安一蒙干咳了一声,放下筷子后,突然正色看着她,“我有一消息要告诉你,不过……” 罗淮秀皱眉,“什么消息?”她猛的睁大眼,激动问道,“是不是我乖宝的消息?” 安一蒙没回她,只是略带威严的道,“想要消息,得看你诚意。” 罗淮秀差点把身前的空碗给他扣过去,撑着桌子起身,绕到他身旁,叉着腰恶狠狠的瞪着他,“安一蒙,你故意想吊我胃口是不是?刚刚才陪你睡过觉,还要什么诚意?便宜你占了,你还嫌不够?” 安一蒙冷眼瞪着她,“你要再这无理取闹,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什么叫他占便宜,她不也…… 罗淮秀脸黑,“你敢!” 安一蒙面无表情的欲起身。 见状,罗淮秀又赶紧将他胳膊抓住,“有话好好说,你跑什么跑?” 安一蒙还是冷脸,似是依然不满她的态度。 罗淮秀料定他知道女儿女婿的下落了,也不敢再跟他呛声了,收起凶样,圆润了许多的脸上瞬间对他露出笑容,眼角微挑,妩媚又生动。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唤得娇嗲得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一蒙,别这样嘛,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卖关子呢?” 安一蒙紧抿的唇角狠狠一抽,看着她跟变戏法的神色,心肝脾肺都有些颤抖。 单手搂着她圆润臃肿的腰腹,他另一手从怀里摸出一封信。 罗淮秀见状,立马就抢到自己手中。 看着上面熟悉的小字,她僵硬的愣着,眼眶里瞬间凝聚起水雾,化成一滴滴液体不停的往下掉。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假,这样的简化字体,只有她们母女才用,而且那笔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好了,莫哭了……”安一蒙轻拍着她后背,不想她为此太激动,“他们平安就好,你不必再为他们担心害怕。” “到底发生了何事?”罗淮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带着一丝哀求,“安一蒙,你能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好吗,告诉我为何会这样,皇上为何容要对付他们?” “这……”安一蒙绷紧了脸。 “安一蒙,你不能如此对我。”罗淮秀抓住他衣襟,真是第一次这么无助又可怜的求他,“你告诉我好不好?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一些,司痕和乖宝出事,肯定跟藏宝图有关。我只是想确定,是不是真的如此?” “……嗯。”安一蒙闷声应道。起身将她身子揽在怀中,他再次低声安慰道,“此事你知道就可,别四处宣扬。我们也是仅凭猜测,至于真相如何,暂时先静观其变。” “安一蒙,我咋就觉得这么荒谬呢?”罗魅额头抵着他胸口,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南宫翰义这个皇帝当得是不是太混蛋了?那三分藏宝图都不属于他,他如此做同抢劫犯有何区别? 难怪琇阳王染了怪病都隐着瞒着,那是因为这件事追究出来,不要脸的人是他们!而她也更加能确定琇阳王的怪病同她乖宝有关,他真是活该! 能收到乖宝的信,她真的放心了。虽然信中并没有说他们去了哪里,但她乖宝有说南宫司痕带她去玩,还有江离尘他们也在,她说他们都没事,过段时日就就会回来。 乖宝都这么说了,她哪还需要担心的?要说担心,她现在担心的就是…… “安一蒙,你说我留在这里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她抬起头,眼里还有泪,但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 “你只要安分的待在我身边,就不算给我添麻烦!”安一蒙冷肃的回道,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女人,惯常自以为是,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纵容她! “我……”被看穿心思,罗淮秀有些心虚。 “你什么都别想,只管安心待产!”安一蒙又用上了命令的口吻,对这事不容商量。 罗淮秀没再说话,难得对他这次的霸道的语气妥协。 摸着肚子,还有四个多月就生了,如果生完孩子乖宝他们还没回来,她就去找他们…… 当然,这只是她的计划,安一蒙是不可能知道的,如果知道,估计不被气死也得呕一滩血。 难得怀中的女人听话不再忤逆他,他这会儿心情好得很,拥着她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只是想到眼下的局势,他心里多少有些惆怅和不安。 那几个孩子是安全了,可是京城…… 在罗淮秀看不到的地方,他目光逐渐幽深沉冷,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被南宫司痕那小子摆了一道。 他带着他的小女人逍遥自在,把他们这半老的一对丢在京城,那小子也够狡猾的! …… 皇宫里,看着去云冈县空手而回的人,南宫翰义和曹贵妃都怒了。 为了顺利带回罗魅的师父,南宫翰义特意派了一名小将带了一队人马前往云冈县,甚至都做好了对方要是不从他们就强制带人回京的准备。 可苦苦盼盼了多日之后,去的人居然回来告诉他们,要找的那个叫寒神医的人已经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他们甚至找到韩家人,在韩家人的引路下找到韩神医埋藏的地方,那里的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南宫翰义如何能不怒,气得直拍龙椅扶手,“岂有此理,那罗氏居然敢戏耍朕!你们去,立刻宣安一蒙进宫见朕!” 小将和旁边的太监领命退下了。 御书房里,除了南宫翰义气急的喘息声,还有曹贵妃失望又伤心的哭声,“皇上,那姓韩的神医死了,我们明儿该如何办啊?去狩猎山的人也没有罗魅他们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山里,眼下能救明儿的人还有谁啊?要是让明儿知道那韩神医已经不在人世,臣妾真怕明儿会因此丧气而想不开,到时候臣妾也不要活了啊。” 看着哭得跟泪人似的,南宫翰义除了烦躁外,也有些心疼不舍。从龙椅上起身走了过去,将她揽到怀中,拍着她后背温声哄道,“爱妃别哭,朕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明儿。就算那姓韩的神医去世了,这天下间还有诸多像他一样的世外高人,朕乃一国之君,难道还请不到医术精湛的能人?朕知道爱妃心疼明儿,不舍他受委屈,朕又何尝不心疼呢?” 曹贵妃依偎在他胸膛上,轻拭着眼角,哽咽道,“皇上,并非臣妾有意惹您烦恼,实在是明儿太让臣妾心疼。本来朝中就有不少人反对明儿做太子,如今明儿这样,恐怕与太子之位无缘了。皇上,都是臣妾不贤,让明儿辜负了您的期望……” “爱妃说这话朕就不喜欢听了!”南宫翰义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若不贤,朕会如此宠爱你?要不是太子是嫡长子,朕早就立明儿为太子了。说起来,也是朕的错,是朕太小看了那罗魅,才导致明儿如此。明儿今日受得委屈都是为了朕,他又是朕最宠的儿子,朕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医治好明儿,等太子三月丧期一过,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朕都要册立明儿为太子!” 曹贵妃感动的哭在他怀中,“皇上……” 南宫翰义拍着她后背,“爱妃别再哭了,朕这就发榜招贤,愿以万金做赏,广招天下能医善毒之人。朕就不信这天下间除了罗魅外会没人能治好明儿的怪病!”微微推开她,他认真叮嘱道,“爱妃,明儿那里暂时不要走漏了消息,朕也怕明儿会失望。他若问起,就说还在寻找韩神医。待有告人揭榜后,再把好消息告诉他。” 曹贵妃点头,“皇上,臣妾知道的。” …… 半个时辰后,安一蒙出现在御书房里。 对南宫翰义的怒气,他倒是不惧,只是略显惊讶,“皇上,恕臣直言,臣也万万没想到那韩神医已过世。” 南宫翰义龙颜上全是怒气,丝毫不听他解释,“安一蒙,朕知道此事同你无关,朕也不想怪罪你,但你府中那罗氏故意戏耍朕和曹贵妃,朕必须治她的罪!” 安一蒙镇定如常的看着他,拱手道,“皇上,此事同罗氏也并无关系,如何能怪罪她?” 南宫翰义拍桌,眼里的怒火更旺,“朕如何不怪罪她?那所谓的韩神医早已去世,她却还让朕派人前去寻人,这难道还不是戏耍朕?安一蒙,别因为她怀着你的孩子你就替她开罪,她如此胆大包天,朕绝对不会放过她!” 安一蒙蹙紧浓眉,拱手沉声道,“皇上,恕臣斗胆直言,皇上此番话差矣。臣也不替罗氏说话,臣只是就是论事说两句。据臣所知,罗氏母女离开云冈县已两年有余,此后一直居住在榆峰县,对韩神医之死,想必她也不知情。” 南宫翰义怒指着他,“你还不是替她开罪?你这分明就是在替她强词夺理!” 安一蒙正色迎着他,反问道,“皇上,您也派人去过云冈县了,想必也见过同韩神医有关的人,那对方可有说不认识她们母女?如果对方否认罗魅同韩神医的师徒关系,皇上大可治罗氏胡言乱语之罪,但如果对方承认罗魅是韩神医之徒,您就不该判定罗氏说谎。臣认为罗氏并无罪处,她也如实交代了罗魅的师父在何处,只可惜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韩神医之死当然不是她能左右、料定的。” “你!”南宫翰义被堵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安一蒙垂眸拱手道,“皇上,臣并非要替罗氏狡辩,只是就是论事,还请皇上莫要怀疑罗氏,她不过只是名妇人罢了,就算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戏耍皇上和贵妃娘娘。皇上有所不知,因蔚卿王夫妇音信全无,罗氏如今意志消沉、终日以泪洗面,而她又身怀六甲,连自己身子都顾不上了,哪有那个能耐掀风揭浪?臣句句属实,望皇上明察。” 南宫翰义目光死沉的瞪着他,抓着扶手的双手紧了又紧。 这安一蒙,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敢如此顶撞他! 也罢,今日就先放过他,反正早晚也会收拾他的!若北阳国向他天汉国宣战,他第一个让安一蒙上阵杀敌! 他那养子安翼不是自幼就同江离尘相识交好吗?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安一蒙该如何应战!倘若他不忠……哼,到时候就休怪他这帝王无情了! …… 离开宫门,在回府的马车上,安一蒙一直都紧锁着浓眉。 虽然他嘴上替罗淮秀论理,可心里很清楚,罗淮秀的确把那一家子给戏耍了。 那日她告诉他韩神医的住址时,他就心生诧异,为何她不提罗魅在榆峰县的师父,反而替那个韩神医呢?他去过榆峰县,知道罗魅有在当地拜师,也是她最后一个师父。 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不错,她这样的确是对的!如果真让皇上找到罗魅的师父,其后果可想而知。 看着马车外的街上,看着那些行行往往的人影,听着由远至近的吆喝叫卖声,多么繁华热闹的景象,可他的心却犹如陷在潭水中,寒意肆意蔓延…… 他驰骋沙场半生、与千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只为了今日的太平盛世。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家乐业、军队休养生息……难道这一切都要毁在‘贪婪’之上? 而他,又该如何抉择? …… 另一处绝世佳境中,一行人日夜不休的赶路,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除了领头的某个男人外,面对这与世隔绝般的地方,没有一个人不面露震撼和惊讶的。 坐在马背上,罗魅都有种不敢下马的感觉,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男人会把自己带来这么一个地方。 四周群山高耸入云,白雾妖娆盘旋,彷如缥缈的屏障将他们包裹着,而在他们脚下,宽阔辽远的平地上,整齐归一的房舍如同侍卫排列般井然有序,横来竖去的街道如同格子般,像极了一座小型的城市,壮观、气派、别致…… “哈哈……”江离尘最先忍不住大笑,愉悦的笑声里也充满了调侃之意,“司痕,要是南宫翰义知道你藏着这么一手,会不会呕血而亡?不错不错,今日江某真是大开眼界了。” “提他做何?”南宫司痕斜了他一眼。 “司痕,老实说,你究竟如何做到的?”江离尘挑眉笑问道。要不是知道没可能,他都要怀疑这厮是不是拿着藏宝图去把宝藏私自采挖了。 先别说铁鹰卫士如何神秘、如何让人好奇,就建造这么一个地方,没有国库之财也休想办到。难怪他能把藏宝图随意送给魅儿,想必那些宝藏根本没入他眼吧? “无可奉告。”南宫司痕再斜他一眼,随即揽着罗魅肩头往东面走去。 “司痕,这地方不像是给百姓的住的。”罗魅抬头看着他侧脸,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这里没百姓,就我们。”南宫司痕对她勾唇一笑,“先回屋,稍后为夫再同你细说。” “司痕,我们在这里长住合适么?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京城里的人?”江离尘跟上来,走在他身侧,问得别有深意。 “管那么多做何?”南宫司痕又斜了他一眼,有怀中的女人在,最看不得他那张笑脸。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也没隐瞒自己的心思,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道,“你已把消息送回了北阳国,在你父皇未发兵之前,安一蒙暂不会出事。南宫翰义贪婪,但不傻,他就算要除掉安一蒙,也会让安一蒙应战之后再动手。” 江离尘点了点头,承认他分析得在理。两国要交战,南宫翰义离不开安一蒙。 “司痕……”罗魅揪心的看着自家男人。 “不必担心。”南宫司痕垂眸对她轻道,“北阳国派兵只会是虚言,并非真战。如果只凭我们劝说,安一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反的。我如此做,不过是逼他看清形势而已。加之有岳母大人和孩子在他身边,更利于他做决定。” “……”罗魅无言以对。这男人心思深沉得让她都害怕了,主要是她母亲在其中,说难听点,他是连她母亲都利用上了。可是她又恨不起来,如果他不这么做,安一蒙不会轻易的站在他们这边。要他反一直尽忠的君主投靠他们,哪里容易? 如果他死忠南宫翰义,他就是他们的敌人,而他和母亲……也再无可能。 用母亲做赌注,她难受,可事到如今,又别无他法。 母亲的安危南宫司痕说不用担心,已经派了人手在她周围护着。她只希望安一蒙不要糊涂、能早点看清南宫翰义的野心,否则他同她母亲无缘不说,他自己也会陷入危难之中…… 116、毕竟你是我孩子的爹 知道安一蒙被叫去宫里,罗淮秀还是有些紧张的。见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就连对他的态度都温柔了很多。 “老安,皇上没为难你吧?”她轻挽着安一蒙胳膊往屋里迎,对皇上那边不心虚,可在这个男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虚的,毕竟她隐瞒了韩神医已逝的消息。 “还好。”安一蒙没承认也没否认。斜眼看着胳膊上她的双手,也没错过她脸上的心虚,冷硬的薄唇微微勾勒。 “对不起,我事先没跟你说乖宝的韩师父已经过世了。”罗淮秀还是忍不住道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皇上他们同乖宝的师父接触,也不想琇阳王的怪病被人治好。”她抬头看着他,除了心虚,眼里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老安,咱们说点实话,虽然我不知道琇阳王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但我很清楚,他的怪病跟乖宝有关。我乖宝的为人我很清楚,如果不是琇阳王太过分,她是绝对不会乱来的。我不怕向你露底,如果皇上和琇阳王为了那份藏宝图真要对他们几个下手,别说我不知道乖宝他们在那,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我现在也不想找乖宝了,我只要他们藏好、躲好,让那对父子一辈子都找不到。至于琇阳王的病,那是他咎由自取,病死活该。” 她说到最后有些带狠了,可安一蒙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不满的回道,“你只管养身安胎就可,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罗淮秀皱眉,“我怎么就不能操心了?我女儿女婿深陷别人算计中,就算我无法替他们分担什么,我也要念叨着他们平安无事。我知道你能干,也能独当一面,可是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不仅要替乖宝和司痕着想,我也要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难道孩子他爹面临危险,我能不问不管?” 安一蒙怔愣的看着她,眼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目光多了一丝柔和,“你不是不愿意同我在一起么?为何还要说这些?” 罗淮秀扭开头,甚至放开了他的手臂,“我是不想同你在一起,凭我这样的女人,没资格去妄想你这样的男人,更没资格要求你对我如何。但如果你真出事,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毕竟你是我孩子的爹。” 安一蒙目光微闪,“淮秀……” 罗淮秀抬起头,示意他别说话,“安一蒙,现在算是非常时期,我不想同你争执吵闹,有什么话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安一蒙紧抿了薄唇,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接下来都很安静,沉默相对,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但罗淮系就没安一蒙那么深沉稳重,心里话憋着不说也难受。 在丫鬟上了茶水,安一蒙端着嘬了一小口后,她走过去站在他身前,说道,“安一蒙,我想问你,如果皇上让你把我交出去,你会吗?” 安一蒙掀了掀眼皮,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 罗淮秀神色低落,摇头,“不知道。如果皇上真要为难你,而你又无可奈何,我想我……” 她话还未说完,安一蒙突然黑脸将她打断。“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 罗淮秀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我要做什么,只是不想给你添太多麻烦而已。” 安一蒙呼啦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子像大山一般罩着她,冷肃的目光带着一丝危险瞪着她,“你除了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倘若你不安分,我立马把你送军营里让人把你严加看管起来!” 罗淮秀拉长了脸,抬手戳他胸口,“安一蒙,你耍横是不是?欺负我肚子大打不过你是不是?你再说一句试试!” 把她戳人的爪子抓住,安一蒙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你没大肚子的时候也打不过我。” 罗淮秀把手抽出,板着脸转身就走,只是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来,扭头对着身后的他恨道,“打不过你是吧?老娘今晚压死你!哼!” 安一蒙唇角不受控制的抽了起来,看着她笨重的后背,他眼中闪过笑意,就连肩膀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罗淮秀这次重回安府,尽管两个人还是会争吵闹红脸,可比起分开的那段日子来说,安一蒙现在的心情好了许多。像老穆和其他近身服侍他的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哪像前阵子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整日,就连晚上睡觉都在书房里将就。 对老穆他们的心思罗淮秀肯定不知道的,在她看来,安一蒙除了变得稍微主动外,其他的都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霸道、还是那么执拗。 南宫翰义发榜招贤的告示全京城都知道了,最近大街小巷讨论得最多的就是琇阳王的怪病,是什么怪病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皇上要以重金聘请能医善毒之人进宫为琇阳王治病。 楚云洲最近很闲,可以说是入朝为官以来最清闲的时候。不是朝中事少,而是南宫翰义借罗淮秀怀孕之名把许多应由他处理的事交派给了其他人去做,美其名曰让他陪罗淮秀待产。 南宫翰义这些举动朝中大臣都表示不理解,可眼下似乎也没太重要的事需要安一蒙去做,而且都知道他老来得子不容易,所以这事私下议论过后也没往心里去。但对南宫翰义变相削弱自己势力的举动,安一蒙却是很明白的。他也不主动揽事了,每日里大多时候都待在府里,当真做起了陪产人士。 书房里,罗淮秀把他点的香茶放在书桌上,转身之际不忘嫌弃的扔了个白眼给他,“说什么陪产,我看那死皇帝是故意让你回来奴役我的。见过男人服侍女人,我还没见过孕妇服侍人的。” 安一蒙脸色微沉,不过也没反驳她的话。虽然府里有的是人,可是他就是想吃她煮的茶,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想多看她一会儿。 “淮秀……”见她要离开,他突然开口唤她。 “你看你的书,我房里还有些针线活没做完。”罗淮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没事绝对不会在他书房出现,不是叫她端茶,就是让她磨墨,书桌乱了也让她整理……活活一苦命的奴隶,谁愿意跟他待一起? 而就在她刚准备跨出房门时,有侍卫前来禀报,“启禀老爷,少夫人在院外求见。” 自打上次苏念荷半夜过来主院找他们后,安一蒙就对主院下了禁令,没她允许,其他院里的人不许擅自到主院来。虽然他这禁令是针对其他院,可安府有人住的院子就这么几处,明显就是不想苏念荷再擅闯这里。 别看苏念荷是府里的少夫人,有安一蒙在府里主事,一切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哪里是她想四处走动就行的?别说她了,就罗淮秀活动的范围都是如此狭窄,就算反抗,同样也无效。 安一蒙也没拒绝见她,让侍卫将她带了进来。 罗淮秀本来是想走的,结果一听说她来了,突然转过身返回书房,找了椅子坐下。 安一蒙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她抽了抽唇角。 很快,苏念荷踩着小碎步进了书房,先是温婉规矩的对安一蒙行了一礼,“念荷给爹给请安。”见罗淮秀也在,她还温柔的对罗淮秀福了福身,“夫人也在啊?” 安一蒙面无表情的抬了抬下巴,“找为父有何事?” 苏念荷转过身,低着头细声道,“爹,夫君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念荷担心他,所以过来问问,不知道爹是否打探到他的下落?” 安一蒙脸色微沉,“翼儿音信全无,为父也托人在四处打探消息。你且放宽心,为父相信他很快就能回来。” 苏念荷突然哽咽起来,“爹,可是念荷想夫君了……而且念荷听人说……说夫君在外出了事……” 安一蒙立马恼道,“胡言乱语!” 苏念荷噗通跪在地上,“爹,您别生气,念荷不是诅咒夫君,念荷只是太担心夫君了。” 安一蒙脸色不见好转,反而对她更加严厉,“没事少听那些污言秽语,我翼儿从小本领高强,若是他真出事,为何皇上派兵前去狩猎山都未找到他尸首?” 苏念荷哽咽的认错,“是……爹,是念荷太心急了。” “以后没事就在房里待着,别随便听人闲言碎语,免得自惹难受。” “是……”苏念荷受教的点了点头。拭干眼角的泪水,她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起身走到桌边双手呈给安一蒙,“爹,下月初二是念荷祖母寿辰,我爹让我跟您说,请您务必赏脸去坐坐。” 安一蒙看着她手中的请柬,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对她颔首,“为父知道了,有空为父会去为苏太夫人祝寿的。你且下去吧。” 苏念荷福了福身,“爹,念荷回去了,您多注意身子。” 看着她落寞而心伤的背影,罗淮秀一直半眯着眼。不是她同情苏念荷,而是有些看不顺眼。安翼这么花心的男人,她居然也看得上,这眼睛也真够瞎的。 而且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不认为安翼心里有这苏念荷。自从他们出游后,安翼就没一点消息送回来,活似这新婚妻子娶回府只是个摆设而已,哪像她女婿,走到哪都把她乖宝带着。 本想看看苏念荷到底想做什么,但有些让她失望,于是苏念荷一走,她也打算跟着离开。 “淮秀。”身后,安一蒙出声唤道。 “嗯?”罗淮秀转过身,“什么事?” “下月初二陪我一同去苏府为苏太夫人祝寿。”安一蒙说得很平静,但也不失霸道。 “我陪你去苏府?”罗淮秀睁大眼惊讶无比的反问道,“安一蒙,你没病吧?就我这样的能跟你出去?” “如何不能?”安一蒙沉下脸,“我府里就你一个女人,你不陪我谁陪我?” 听他后半句话,罗淮秀脸色都青了,“嫌女人少是吗?那你出去找就是了!”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留在这里当真是受气的,听他说话更是气上加气! 走出书房,她对着天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的湿意逼了回去。管他什么意思,反正她最多在他身边待半年,生完孩子就走,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有来往。 “……”看着她背影,安一蒙放在书桌上的手不禁握了握,脸色很是难看。 …… 离初二就半个来月,很快到了这一天。尽管罗淮秀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同他去苏府,可这日一大早还是被安一蒙强迫带出了府。 看着她出现,不止苏家的人,就连前来的宾客都大感惊讶和意外。这么多年,安一蒙去哪里都是形单影只,就算罗淮秀现在是他的女人,可罗淮秀最多怀了他的孩子,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 意外归意外,惊讶归惊讶,苏家人还是热情的将她迎进了府,在安一蒙被苏侦仲请去大厅里说话时,苏夫人还带着丫鬟亲自在偏厅陪罗淮秀。 “夫人,你这肚子怕是快分娩了吧?”看着罗淮秀圆挺的肚子,苏夫人很和善的问道。 “还早呢,这才六个多月。”罗淮秀礼貌性的回道。 苏夫人眼里露出一丝惊讶,才六个多月肚子就这么大了? “夫人真是好福气。”她羡慕般的夸赞道。 “苏夫人过赞了。”罗淮秀牵强的笑了笑。 说起来,她们之间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只不过多年前的事不方便提而已,谁让罗淮秀当初还是薛夫人呢。如今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出现,而且她还没名没分,说没一点尴尬,那肯定是假的。 就在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启禀夫人,太夫人让您过去。” 苏夫人起身,歉意的对罗淮秀笑道,“夫人,你且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再来陪你。” 罗淮秀在周晓搀扶下慢腾腾起身,对她也微微福身,“苏夫人尽管去忙,不必理会我。” 很快,苏夫人带着丫鬟离开了。 罗淮秀坐回椅子上,脸拉得老长。安一蒙不止霸道,还任性,谁见过孕妇到处窜门的?亏他想得出来,也不怕别人撵他们出去! 就在她无聊得想打瞌睡时,突然一个孩子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罗淮秀坐在椅上时,突然怔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是谁?” 罗淮秀扭头同周晓相视一眼,周晓替她开口,反问道,“你又是谁?” 小孩年纪不算大,五六来岁,穿着很华丽,长得也精致可爱,不过稚嫩的小脸上带着傲气,似是对她们很不满,甚至抬起胖乎乎的小手直指着罗淮秀,很霸道的命令起来,“你快起来,不许你坐这里!” 看他神色态度,周晓有些来气,正欲开口,罗淮秀突然拉住她,然后对眼前的小孩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小男孩见她不起身,语气更冲,“我是谁用不着你管!” 罗淮秀眯了眯眼,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其实她挺喜欢孩子的,可这种目中无人的孩子谁喜欢得起来? 见她还在那里坐着,小男孩再次指着她,漆黑的眼仁并不友善,稚气的嗓音里更是带着几分怒,“让你起来,你可是聋了?” 罗淮秀也露出不满,“好端端的我为何要起来让你?”不是她想跟这孩子计较,而是这孩子太蛮横了。这里空椅多的是,他却偏偏让她起身,没看到她顶个大肚子行动不便? 小男孩见她还敢回嘴,小脸气得紧绷,突然朝她冲过去,抓着她手臂拉扯起来,小嘴不满的威胁道,“我说让你起你就得起!你是哪里来的,还敢跟小王顶嘴,不想要命了么?” “喂……”罗淮秀被他推着都想打人了。 “小孩,别碰我们夫人!”见他动手,周晓忍无可忍,赶紧出手将他狠狠推开。 小男孩一屁股摔地上,看着主仆俩,突然放声大哭,“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要让人砍了你们的脑袋……” “闭嘴!”罗淮秀也是忍无可忍,对他低吼起来。哪里来的小屁孩,对她不礼就算了,还对她动手,现在还拿砍头威胁她们,仗着自己是孩子就可以胡来么? “呜呜呜……”见她突然变得凶恶,小男孩略有些惊恐。 在周晓搀扶下,罗淮秀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指着他,居高临下的怒道,“有话就好好说,别以为你是孩子我就不敢打你,你要再给我胡闹,信不信我掐你!” “呜呜呜……”看着她凶悍的样子,小男孩屁股不停的往后挪,然后翻身爬起,哭嚎着冲了出去,“来人啊……有人要杀小王……” 117、安一蒙翻脸 罗淮秀差点吐血,可她现在腰圆肚大,哪里能跟一个孩子比赛跑的,只能撑着后腰跟鸭子走路般追到门口,指着那小背影,咬牙切齿。熊孩子,别被她逮着,否则真掐死他! “夫人,您没事吧?”周晓上前将她搀扶着,“奴婢扶您过去坐吧。” “算了,不坐了。”罗淮秀摇头,“这苏家的椅子看来不是我们能够坐的。” “夫人,要不奴婢去同将军说一声,奴婢陪您先回安府吧?”周晓提议道。 “嗯。”罗淮秀这次没拒绝。她是真没想过来这里,是安一蒙非让她来的。她知道安一蒙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府上,他心是好的,但是却没联系到实际情况。先不说她一个大肚婆到处跑人家会不会欢迎,就凭她现在的身份,连个妾都不算,带她出来,他不嫌丢人,她都嫌难堪。 就在主仆两人走出偏厅欲向主院大厅去时,突然数名侍卫手执长矛朝她们跑来,并快速的将她们包围住。 而刚刚跑走的小男孩在他们身后出现,小脸上的泪都还没擦干,恶狠狠的指着罗淮秀和周晓对那些侍卫下令,“就是她们想加害小王!这个女的还说要掐死我,你们给我杀了她们!” 罗淮秀和周晓瞪大眼,压根就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喊这么多侍卫来对付她们。 瞧着小男孩满脸戾气,哪里像普通的孩子,没有一丝小孩子该有的纯真和可爱,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小混球。 “你们住手!”周晓将罗淮秀护到身后,指着包围她们的侍卫,怒斥道,“你们这些人好生不讲理,我们夫人可是陪安将军前来苏府做客的,你们如此待客,可有将安将军放在眼中?” “……”那些侍卫一听,都不禁盯着罗淮秀看,许是周晓那句‘夫人’让他们明白了罗淮秀的身份,所以脸上的敌意少了许多。 “别听她们胡说,就是她们想要小王的命,你们快给我把她们杀了!”小男孩恶气布满了整张小脸,稚嫩的嗓音特别尖利,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到底是谁?”罗淮秀捏着拳头冷声问道。要是自己的孩子也这幅德行,她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先掐死了。这哪里是小孩子该有的脾性,整一个狂傲骄纵的二世祖德性。 “你们没资格知道小王是谁!”小男孩高傲的直着脖子,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中,继续对那些侍卫恶狠狠的下令,“你们还愣着做何?还不赶紧把她们杀了!再不下手,小王就杀了你们!” “小王爷……”其中一名侍卫突然转身面朝他,低头问道,“是不是有何误会啊?小的看她们不像坏人。” 今日是太夫人的生辰,来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谁敢造次? “该死的,你居然不信小王说的话!”小男孩被他反问的话气着了,上去就踹了他一脚。 别看那身板小,可那小腿儿却是下了狠劲儿的,那侍卫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立马跪在了地上。 小男孩踹了侍卫不说,还突然夺过他手中的长矛,然后朝罗淮秀刺了过去,“敢对小王不敬,小王今日要亲自杀了你——” 见状,周晓快速的上前,突然一个腾空踢腿踢向那长矛。 “哎哟——”小男孩也瞬间摔飞了出去,手中的长矛也落在了地上。 “小王爷!”侍卫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他。 “给我杀!给我杀!我要杀了她们——”小男孩似乎没摔疼一样,指着罗淮秀和周晓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人替他报仇。本来天真可爱的脸蛋却布满了恨意,小身板散发出来的都是报复的戾气,一双眼仁看不到丝毫纯真,溢满了凶狠。 侍卫们不敢再大意了,又团团将罗淮秀和周晓围住。不过他们也没失去理智,其中一人对罗淮秀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何人,伤我们小王爷就是不该,走,随我们去见我们老爷!” 罗淮秀眯着眼死死的瞪了小男孩两眼。她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了,而正因猜到他的身份,她心里更加厌恶。太子那狗东西收买丁红芸想对付她家乖宝,且还派杀手在路途中堵杀她乖宝和司痕,只不过那狗东西咎由自取,没害到人反而把自己命给搭进去了。这些事虽然她没参与,但事后听乖乖说起过。 她早就替女儿女婿恨上了,但因为太子已死,而且太子的死还不能宣扬,所以只能将这些压在心里。没想到今日遇上这么个小霸王,在苏家能随意指使人、又能自称‘王’的,除了太子的儿子、苏侦仲的外孙外,还能有谁? 她要是早点反应过来他的身份,说不定刚才在偏厅里就已经真掐死他了。小兔崽子,这么小就这么横,以后长大了同样是个祸害! 小男孩见她们要走,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还欲再次冲向罗淮秀,一侍卫眼快的将他拦住,小心翼翼的劝道,“小王爷,要惩罚她们何须您动手呢,把她们交给老爷,老爷一定会替你做主狠狠处罚她们的。” 闻言,小男孩这才罢手,只不过小脸上的恨意不减。小袖子一甩,怒气冲冲的朝主院大厅先跑去了—— …… 偏殿里发生的事,把主院大厅里的男人们都惊住了。 今日受邀来苏府的宾客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而且苏侦仲也有目的的只请了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大臣,比如说那些支持自己外孙做太子的…… 看到小外孙气恨的指着罗淮秀诉状,再看一眼安一蒙那沉冷的脸色,苏侦仲不是一般的尴尬。 今日这些人,主要是想借着老母亲生辰之日约到府里畅聊一番、笼络人脉,好让他们继续支持自己的外孙、嘉裕王登上太子之位。他和安一蒙平日里来往不多,主要是安一蒙这人性子刚直、做事严谨,从不倾向于朝中某派某人,于理来说,他根本没把握能说服安一蒙向着他外孙嘉裕王,但于情来说,他和安一蒙现在是亲家,如果他开口,安一蒙就算无心过问谁将是太子这一事,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他断然不会直言拒绝的。 所以今日趁老母亲寿辰,他也将安一蒙请到了安府。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把罗淮秀给请来了。而在罗淮系出现在大厅里时,他也清楚的看到了薛朝奇难堪的神色。 眼下,外孙指着罗淮秀当众要他处罚这个女人,他是真头痛到了极点。罗淮秀这女人虽然在安府没名没份,可是她受安一蒙重视,这一点他已经从女儿口中确认过了。她怀着安家的骨肉,安一蒙对她保护甚严,前阵子据说曹贵妃想请罗淮秀进宫,都被安一蒙挡了下来。 可见他对这女人是有多在乎,现在小外孙这么一闹,他要如何收场? “宏儿,告诉外祖父,到底发生何事了?”他决定还是先把事情经过问清楚,于是弯下腰和蔼的朝小外孙问道。 “外祖父,她们凶宏儿,而且还扬言要杀宏儿!”南宫宏气呼呼的指着罗淮秀告状,眼仁里的恨就没消过,“外祖父,你快让人把她们拉下去砍了,不许她们再出现在此!” “这……”苏侦仲朝罗淮秀看了一眼,然后很尴尬的看着安一蒙。 虽说童言无忌,可谁都知道小孩子也不会随便说谎,在场的人也都把目光投向罗淮秀以及她臃肿的肚子上。 安一蒙脸色黑沉,径直走向罗淮秀。 正在大家猜测他是否会对罗淮秀动手时,只听他朝罗淮秀身旁的周晓冷声问道,“如何回事,你且把经过说个清楚明白!” 什么杀不杀的,他压根不信!他这女人虽然泼辣,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小孩子下狠手,更何况就她现在走路都笨拙的摸样,别人杀她还差不多。 周晓表现得也无惧,还将厅里的人都一一看过,然后才低头回道,“回将军,事情是这般的……” 她把经过详尽说出,当说到南宫宏拉扯罗淮秀时,安一蒙脸色就难看了许多,当说到南宫宏用长矛行刺罗淮秀时,安一蒙脸色都青了。 在场的人也略微震惊,是没想到南宫宏竟然如此乖张胡闹,对一个孕妇动手不说,还嚣张的要杀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安一蒙的底细,谁不知道罗淮秀肚中怀的是他的孩子,而且还是他人到中年才有的亲生骨肉。 “宏儿,她说的可是真的?”苏侦仲难堪得都想找地缝钻了,他知道这小外孙的性子,那个奴婢应该没有说谎。平日里小外孙就有些任性,可哪知道他今日任性到去招惹安一蒙的女人。 “外祖父,你别听她胡说!”南宫宏不服的反驳道,小手依然指着罗淮秀,“是她坐在那里挡着宏儿,不让宏儿玩蹴鞠。宏儿喊她让开她不理睬宏儿,宏儿不得已才去拉她的。是她们不讲理在先,还口出狂言要掐死宏儿,宏儿这才去叫侍卫的。” 在场的人一听,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说简单点,原来竟是一场误会。 “宏儿,蹴鞠在哪?”苏侦仲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小外孙故意惹事的。不过他还是想确认清楚。 “就在她椅子下!”南宫宏鼓着小腮帮子回道。 “唉!”苏侦仲欲哭无泪,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而罗淮秀也颇感诧异,她就是想不通这小屁孩干嘛嚷着要她起身,原来是他玩的东西在自己椅子下。不过这也怨不着她,谁他妈知道椅子下会有东西,她大个肚子难道还能弯腰去看? 周晓也没说话了,只是将罗淮秀搀扶得紧紧的。对这些人她倒是不怕,毕竟她们也没做错事,是这个孩子自己不说清楚的。难道她看着别人对夫人动手不管吗? “亲家公,这事……这事就是个误会。”苏侦仲歉意的朝安一蒙道,只希望他能说句话让这事揭过去。 “误会?”安一蒙冷硬的唇角微勾,目光紧敛的盯着矮小但气势暴戾的小人儿,“嘉裕王年纪虽小,可脾气却不小,真是让老夫佩服至极。”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嘲讽南宫宏性子恶劣,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 “安将军,你是在指责小王么?”南宫宏虽年纪小,但从安一蒙嘲讽的神色也知道他并非在夸赞自己。 “老夫岂敢指责嘉裕王,老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安一蒙背着手,神色冷肃,浑身威严油然而发,压根就没因为他是王爷就露出一丝恭敬之态。倒不是他为人清高、目中为人,而是对如此秉性皇子亲王着实厌恶。 从小就生性傲烈、狂躁,以后如何能担当大任?他精忠护国图得是皇上能爱民如子、百姓能安居乐业,要是帝君都如此暴戾、狂傲,这天汉国未来还有何指望?他不会支持这样顽劣不堪的人上位,哪怕他只是一个孩童。而就是这么一个孩童,也足以看出苏家的家风是如何败坏无德。他的孩子将来也会报效朝廷为国效力,但真有如此品性败坏的君王,谁甘心为其尽忠尽职? 说句心里话,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同苏家结亲了。 “苏大人,老夫府里还有事急需处理,今日就不在贵府用膳了,望苏大人见谅。”他拱手面色冷肃的朝苏侦仲说道。也不等苏侦仲回话,转过身搀着罗淮秀的一只手臂,径直走向厅外。 “亲家公……”苏侦仲焦急的唤道,同时不满的瞪了一眼小外孙。这孩子,这次可真惹大事了! 安一蒙虽然最近备受皇上冷落,可他到底是天汉国的镇国将军,手中握得是连皇上都忌惮的兵权,就算皇上冷落他,但只要他肯在朝中说一句话,不说能一呼百应,但绝对是有分量的。今日得罪了他,对他、对他小外孙、对他们苏家都没有一点好处。 “爹,您这是?”听闻消息赶来的苏念荷在厅外拦住了安一蒙,不解的看着他欲带罗淮秀离开的举动。 “安将军,您这是?”同来的苏水梦和苏夫人也不解的看着他们。 “安将军,发生了何事?”就连苏太夫人都被丫鬟搀扶着赶来了。她们一群女眷正聊得热闹,突然听说这边有人惹了他们的心肝宝贝,所以立马就赶来了。 “太夫人、苏夫人、太子妃,安某打扰了。府中还有事,安某就不多留了,先告辞。”安一蒙只是冷漠的扫了一眼几个女人,随即搀着罗淮秀继续往外走。 “侦仲,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苏太夫人既不解又有些生气,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安一蒙对他们很是不满,所以也只能对儿子问话,想得知缘由。 “是啊,老爷,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安将军为何要离开?”苏夫人也忍不住开口,同样不解。 “娘……”苏侦仲递了个眼色给她们,示意她们看他身旁的小人儿。 几个女人同时看向南宫宏,而南宫宏挺着小身板,直着脖子指着安一蒙背影,正打算说话,苏侦仲眼疾手快的将低头将他小嘴蒙住。都这样了,哪怕自家这小祖宗再不满,也不能再把事情闹大了,否则那真是不好收场。也不看看今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宏儿,你是不是又做了何事?”太子妃上前将儿子从苏侦仲手中接过,揪心不已的问道。 “母妃,是她……”南宫宏这次指向了罗淮秀的背影。 “闭嘴!”苏侦仲突然冷声低喝,还是第一次对这个小外孙摆起了脸色,然后对女儿下令,“梦儿,将他带下去,为父稍后再同你解释!” “嗯。”苏水梦也不迟疑,赶紧抱着儿子离开了。 “念荷……”见大女儿离开,苏侦仲又朝二女儿递眼色,示意她追上安一蒙。 “是,爹。”苏念荷也没迟疑,赶紧朝安一蒙和罗淮秀小跑上去,嘴里唤道,“爹,您和夫人慢些……” 安一蒙突然停下,罗淮秀没看身后的一大群人,只是余光盯着安一蒙的举动。 待苏念荷刚走近,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安一蒙突然扭头对她冷声道,“念荷,翼儿如今不在府中,我也不知他何时回来。既然你现在回娘家了,那就在娘家多待一段时日吧。等翼儿回来,我再让他来接你。” 苏念荷惊讶又不置信的睁大眼,柔丽的脸蛋都唰白了,“爹……” 安一蒙把话说完,再没多看她一眼,带着罗淮秀真的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苏府。 何止苏念荷脸色剧变,就连苏家众人脸色都全变了。安一蒙是何意思?这是变相的不要这个儿媳了?别说他们家女儿没做错事,就算真做错什么,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啊! 苏念荷眼里闪着委屈的泪花,紧咬着红唇,身子都忍不住轻颤起来。 ------题外话------ 恭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欢乐! 过年了,大家肯定都忙,凉子也不例外,所以这几天更新时间不怎么固定,凉子只能保证不会断更,希望大家多多见谅。最后祝大家新年里玩得愉快、吃得愉快、事事愉快!爱你们(づ ̄3 ̄)づ╭?~ 118、别无选择 苏夫人心疼的上前将她轻拥着,温声安慰道,“荷儿别多心,你公公他没别的意思,其实他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安翼在狩猎山出事后至今音信全无,府里又没多的人,想说个话都没人陪你,你公公一定是怕你闷着所以才想你留在娘家的。更何况那罗氏就快临盆了,他要照顾罗氏和孩子,忙时肯定对你有所疏忽。所以你也该体谅他,他中年得子也不容易,还要为朝廷效力、还要忙着寻找安翼的下落。荷儿乖,别伤心了,知道吗?” 她这一番话说得善解人意、大方大度,既替安一蒙这位亲家圆了话,又替女儿找了台阶减少了尴尬。 苏念荷忍着大哭的冲动,抽噎的对她点头,“娘,女儿知道了,女儿会体谅公公的。” 苏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并温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湿液,“好了,快回屋去吧,别影响你爹他们谈话。” 苏念荷面朝着众宾客福了福身,这才低着头离开了。 “娘,没什么事,您先回屋吧。”见两个女儿都离开了,苏侦仲又忙对自家老母亲说道。同时朝苏夫人递了个眼色,嘴上吩咐着,“夫人外面风大,快扶娘回去。” “是,老爷。”苏夫人温顺的应道,对宾客也福了福礼,然后才去搀扶苏太夫人,“娘,我们回去吧,让老爷陪各位大人多说说话。” 她临走前和苏侦仲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夫妻俩脸色都微沉,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安一蒙气归气,可居然当众不要他们女儿回安府,这摆明了就是故意给他们苏家羞辱和难堪。 可今日日子特殊,他们不好当着宾客的面多说什么,只能暂时将心里的不满压下。 从苏府离开,回去的马车上,罗淮秀比来时脸色好看多了,话也多了。 “老安,你这样做不怕苏家记恨你?”她双手放在肚子上,认真的看着他。 “记恨?”安一蒙冷哼,眼里的冷意从苏府大厅带出来一直都未消去,“哼!嘉裕王欲刺伤你,老夫都还没提记恨,他苏家有何资格记恨老夫?” 看着她圆挺的肚子,想着里面是他的孩子,别说记恨了,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具体经过他不想再追问,他只知道苏府这么大个地方,居然让他女人单独在一处,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未曾安排。他今日带她出来的目的是何,难道苏府的人都是傻子? 凭他们如此怠慢的态度,还想他加以好脸色?他真是连片刻都不想多留! 罗淮秀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问道,“你不是挺满意苏念荷这个儿媳的吗?怎么舍得把人丢娘家不管?” 安一蒙眸光微沉,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反感门当户对么?我如此做不正好趁了你意?” 罗淮秀白眼,“我说你这人,就是嘴臭不会说话,是你自己选的儿媳,跟我有何关系?什么叫趁我意,说得好像我不满意你儿媳一样,我是那个意思吗?” 安一蒙随口反问,“那你是何意思?” 罗淮秀揉了揉心口,跟这种人说话不止费劲,还很气人,“我是何意思你自己想!”语毕,她又不甘心的补充道,“安一蒙,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太自以为是了。同样是婚姻,人家司痕和我家乖宝有多恩爱你难道看不见?你儿子和苏念荷关系如何难道你心里没有数?这差别在哪,你知道吗?” 安一蒙敛紧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差别在哪?” 罗淮秀暗自捏拳,磨牙道,“差别就在司痕和我家乖宝有真感情,而你儿子和苏念荷没有!”这榆木脑袋,真不想理他! 安一蒙突然敛下目光沉默起来。 他承认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在他看来翼儿和苏念荷结合除了门当户对以外,他们郎才女貌也极为般配。可他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却看不到他们有半点恩爱之态。苏念荷对翼儿是有心的,可翼儿……翼儿到现在都还没碰过苏念荷。 什么遇刺客割伤大腿,什么被伤到无法行房……这些全都是翼儿不想碰苏念荷故意生出的借口,他不过问他们夫妻的事,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桩婚事……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抬起头,他略心虚的看着对面对他横眉冷眼的女人,“淮秀……我……” 罗淮秀抬手打断他,“你别说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跟你说。”她朝马车外看去,眼里有着无法掩饰的迷茫和彷徨。 安一蒙眯着眼,看着她侧脸上流露出来的苍凉气息,心里是怎么都不舒服,好似有什么压着他心口,让他喘息都难受。 马车里,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 许是自己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罗淮秀突2然朝他伸手,并试着起身。 安一蒙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她手握住,自己起身坐到她身侧,顺势将她肩膀拥着。 罗淮秀勾了勾唇,对他的反应表示满意。靠在他肩膀上,她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他冷硬的下巴,那上面浅浅的须胡让他刚毅的脸更显男子气概。 虽然今日在苏府受了些惊吓,可他最终是选择维护她、替她说话。在这点上,她还是极为满意的。 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出现在大厅那一刻,她是真有几分紧张。特别是看到他脸色变化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好打算甩头就走的。嘴上说不在乎,可她骗不了自己,还是在乎他的态度,就想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哪怕他只是为了孩子,她也足够欣慰了。 她一直都觉得这人有些迂腐,可今日,她也看到了他护短的一面。私心里,她是真有被感动…… …… 一晃三个月时间过去—— 自从安一蒙在苏府翻脸走人后,安苏两家几乎就断了来往,原本好好的亲家彷如成了陌路人般,安府没派人去苏府接苏念荷,而苏家似乎也没打算把女儿送回安府。 这几个月,安一蒙除了照常早朝外,几乎不做别的事。随着罗淮秀临盆的日子快到了,他似乎也不关心朝堂里的事,整日只管着罗淮秀那挺得巨大的肚子,隔三差五就要把大夫请到家里来为罗淮秀把脉,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他们母子是否平安。 稳婆也早早请到了府里,奶娘也同时请了两名。对他的安排,罗淮秀没意见,只不过对他请两名奶娘的事有些不解。可她问起安一蒙原因的时候,安一蒙却是盯着她巨大的肚子,一本正经的回道,“就你这孕相,一定会生个大胖小子,多请个奶娘不会有错,免得日后孩子挨饿。” 罗淮秀听他一说,简直是无言以对。孩子都还没出生,他就把孩子当‘饭桶’看待了? 不过她也没跟他争执,反正出银子的不是她。而作为高龄产妇,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奶水去喂养孩子,毕竟她都三十五六了。 …… 皇宫里,南宫翰义将刚得到的信函拍在龙案上,龙颜上不仅染着怒,还带着几分急躁,“来人,速传安一蒙见朕!” 好一个江骆,逼他交出江离尘就算了,居然把四公主在途中遇害的事都算到他头上,借此发兵攻打他天汉国,还扬言要踏平他皇城,让他南宫一族对北阳国俯首称臣! 真是岂有此理!江骆他真是好大的口气! 当他天汉国是想攻打就攻打的?想他南宫翰义是鼠蚁之辈想踩就踩的? 其实这几个月来,南宫翰义日子也不好过。 朝堂上,对谁做太子文武百官争执不下,因南宫初明‘手癫’的怪病还未治愈,不少大臣竟倒戈偏向了嘉裕王南宫宏。看着最疼爱的儿子久病不愈且终日如同废人般,他心里也压抑着难受。 虽有不少能人异士前来为南宫初明医治,可都不见好转,甚至还把南宫初明折磨得痛不欲生,原本不痛的双手,如今碰到什么都痛疼难忍。这般摸样,别说帮他处理朝政上的事了,就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这段时间,他也打听到罗魅在榆峰县所拜的师父,是一个叫‘祁老’的老头儿,可当他派人前去寻人时,据当地人说,不知为何祁老带着另一名徒弟一夜之间就失踪了,至于去了哪里,根本没人知晓。 太子之位、儿子的病,仅是这些事就让他烦躁透顶,眼下北阳国主动发兵要他交出江离尘,他能不火大、能不急躁? 也不知道南宫司痕和江离尘到底躲在了哪里,各处都派了探子去寻找,却一点音信都没有! …… 对南宫翰义派安一蒙带兵出征之事,罗淮秀一点都不意外。早在南宫翰义对那几个孩子出手之时就已经注定了会有今日。 但她心里也不爽,江离尘他爹还真是会算时间,她马上就要临盆了,这个时候打仗,不是逼着安一蒙离开她么? 而身为镇国将军,安一蒙更是别无选择。 得知他要离京起罗淮秀就没同他说过一句话,他处在那个位置,就有他的身不由己,她知道这些道理,所以也没打算开口求他不要去。而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一战,再见面不知是何时,更何况她接近临盆…… ------题外话------ 除夕夜,祝大家新春快乐! 119、罗妈威武!豁出去了 大军离京前一夜,看着从军营回来的他,那一身铠甲衬得他威风凛凛、气宇非凡,可罗淮秀却是有心而外感到失落和心寒。 “不是要走了么?回来做何?”她忍着心里的酸涩,故作平静的问道。对他的威风和帅气,她欣赏不起来,在这个时候她宁愿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能守着自己、陪着她分娩的男人。 “我……”看着她疏离冷漠的样子,安一蒙动着薄唇,但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行了,你也不用回来看我,看了我也没多大意义。”罗淮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走吧,别耽误了出发。我也没啥话送你,你自己保重就行。” “淮秀……”安一蒙一步步的朝她走过去,将她从软座上拉了起来,抱紧了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全是不舍和愧疚。 他身上厚重的铠甲全是冰冷,此刻被他镶嵌在胸膛上,罗淮秀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寒气彻骨,心口被戳着一般又痛又难受。 “安一蒙。” “嗯。” “要活着回来。”她哽咽的要求着,不知道还能同他说什么,但这却是她最想说的话。 “嗯。”安一蒙低下头在她耳边重重的应声。抚着她轻颤的后背,他沙哑的在她耳边同样要求着,“等我回来!” 罗淮秀没应他,但眼泪却夺眶而出。也只有她最清楚,他们之间不存在等与不等。他从未给过她一句承诺和誓言,她没有理由要去回应他。 最终她还是留着泪送走了他,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那一刻,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捧着脸失声大哭…… …… 翌日,罗淮秀到中午也没起,早就醒了,可浑身无力,怎么都不想动。周晓来叫门几次都是想让她用点吃的,可她实在没胃口。 听到房门再次被叩响,罗淮秀正打算再次拒绝时,听到周晓在外禀道,“夫人,宫里来人了。” 罗淮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南宫翰义就这么心急?安一蒙前脚刚走,他就打算对付她了? 不是她多心,而是她能肯定宫里的人找她绝非好事。这几个月来,因为有安一蒙在,宫里的人也没找她麻烦,但却变相的惩罚着安一蒙,不让他过多参与朝中重要的事,这些安一蒙尽管没说,可她都明白。 如今宫里的人找上她,她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觉得南宫翰义太沉不住气了。 “周晓,进来帮我更衣。”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现在安一蒙不在,她能躲哪里去?这皇城那一处不是他的? 说实话,她挺同情安一蒙的,他如此为南宫家族卖命,可惜人家并不领他的情,如今他为了天汉国征战,别人却想方设法对付他的女人和肚中的孩子。 抬头看着窗外,她不禁冷笑。 安一蒙,你为人家做这么多,换来的却是后继无人……值得吗? …… 浩浩荡荡的大军朝北行进着,领头的男人骑着高头骏马,走了一夜也不安了一夜。 “将军,可是身子不适?”跟随他多年的周永早就看出他有些不同,于是关心的问道。跟将军行军征战多年,他还从来没见将军如此心不在焉过。 “无事。”安一蒙冷肃的回了他两字。其实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内心就极度不安,眼皮一直跳。脑子里也全是那女人颤栗的身影,还有他离开时房里传来的她的哭声。 如果她只是个寻常女人,他还不至于多心多想,可是她不是。她的来历、她的性子……无一让他放心。 更何况皇上那里…… “将军,你可是在担心夫人?”周永直接道出了他的心思。将军的情况他们都知道,虽然那罗氏还算不得他们将军夫人,可她肚子里怀的却是将军的骨肉,最重要的是夫人就快临盆了,将军挂念不舍是理所当然。别说将军,就他们这些跟随了将军多年的部下也有些放心不下。 安一蒙一时没应答,敛紧的目光深沉中流露着对罗淮秀的愧疚和担忧。 “将军,要不您回去吧。”一旁,郑可突然提议,“我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朝,夫人即将分娩,正是需要您的时候。将军可以回府先陪夫人,待夫人分娩后再赶来与我们会合也是可行的。” 安一蒙皱起浓眉。 周永一听,随即附和道,“将军,末将也认同郑副将所言,此去北征路途遥远,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回京,而夫人临盆在即,身边若没您,恐怕……将军,末将也赞同您先回去,夫人分娩最多还有半月,您就算在夫人分娩后离京,只要快马加鞭也不会耽搁什么。” 安一蒙突然勒马停下,深沉的眼底露出一丝光亮。 …… 站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罗淮秀显得很平静,看着华贵典雅的曹贵妃,她更是从容得挤了几分笑在嘴边挂着。 问她怕吗? 当然,她也是怕的。女儿不在身边,男人也不在身边,她说不怕谁信? 只不过怕又有何用?人家要置她于死地的话,就算她舔人脚丫子别人一样会杀了她。如果今日真的是她的死期,她也认了,大不了多拉一个人陪自己,她心里还是会平衡的。 “罗氏,知道皇上叫你来做何吗?”曹贵妃笑问道,保养得体的脸上精致的妆容让她极其美艳,那笑容绽如花,一点都没掩饰她此刻的得意。 “贵妃娘娘,有何事你直说无妨。”罗淮秀双手放在肚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罗氏,看得出你快人快语,本宫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曹贵妃轻蔑的抬了抬眼皮,嗓音微冷,“本宫的琇阳王身染怪病,是由你女儿罗魅造成的,你说本宫该不该找你?” “呵……”罗淮秀夸张的笑了一声,“贵妃娘娘,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替琇阳王治病?” 闻言,曹贵妃美艳的脸冷了起来,也不满她嘲讽的摸样,玉手抬起,又细又长的指甲怒指着她,“罗氏,本宫不同你多话,也可以无视的不敬,本宫只需要你说出罗魅的下落,今日本宫就可放了你,否则,别怪本宫心狠毒辣!” 看着她美目中毒辣的威胁,罗淮秀淡笑问道,“娘娘,能否说一说,你的心狠毒辣指的是什么?” 她镇定从容的神色刺痛了曹贵妃的双眼,“罗淮系,你若再不说出你女儿罗魅的下落,今日本宫定要你腹中孩儿的命,以弥补本宫皇儿多月来所受的痛苦!” 罗淮秀微微眯眼,后牙槽咬得死紧。 见她总算变了脸,曹贵妃这才又露出一丝得意,“罗淮秀,同样为人娘亲,我想你应该明白本宫的心情。本宫找罗魅也并非要她的命,只不过是想让她替琇阳王医治好双手而已。只要你说出她的下落,本宫会让皇上派人去接她同蔚卿王回京,待医治好琇阳王后,本宫和皇上定会好好褒奖他们、绝不在为难他们半分。” 罗淮秀冷笑,“娘娘,你是当我傻子么?你要当真不为难他们,又何必把我叫到这里来听你威胁?” 曹贵妃美目中溢出冷意,“罗淮秀,在本宫面前休要放肆!你若再如此不敬本宫,本宫可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罗淮秀脸上的冷笑放大,“你还知道何为‘客气’?曹贵妃,别说我不知道女儿的下落,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你当自己身份高贵,可我家乖宝对你这种高贵的人根本不屑,让我乖宝跟你见面,不是给我乖宝找不自在?”眼看着她大怒,可罗淮秀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反过来直指着她怒骂,“你儿染病那是活该!惹我乖宝,没把你儿弄死,老娘都不甘心!你以为你几句威胁的话就能吓唬住我?曹贵妃,实话告诉你,老娘今日来此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有本事你今日就杀了老娘!” “大胆!”曹贵妃脸色唰青,她身边的老嬷嬷先出声朝罗淮秀怒喝,“罗氏,你胆敢辱骂贵妃娘娘和诅咒琇阳王?” “哼!”罗淮秀只斜了她一眼,脸色的横气和泼劲儿不减,反而叉腰狠骂上了,“老娘再胆大也比某些人不要脸的强!安一蒙为皇上鞠躬尽瘁、半生奉献只为捍卫南宫家族江山社稷,而你们却趁他离京之时欲杀他女人和孩子,你们如此做,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再说琇阳王的病,那是你们贪婪所致,活该他受罪,谁让你们惦记别人的藏宝图?霸占别人应有的东西,你们还有脸了?骂你们又如何?老娘没打算活着出去,临死前也要骂骂你们这些畜生解气!” “你——”曹贵妃呼啦从软榻上起身,美艳的脸因为她的怒骂变得扭曲起来,眼里的怒火都让她神色显出几分狰狞,玉手颤抖的指着她,“罗淮秀,你找死!” “来啊!”罗淮秀凶恶的朝她冲了过去,尽管大腹便便,但此刻的她泼辣带狠的劲儿却丝毫不减,“老娘想看看你怎么弄死我!” “快把她抓住——啊——”见她冲过来,老嬷嬷突然朝旁边的宫人下令,只是语音还未落,突然罗淮秀扑过去将左手抓握的东西朝她脸上用力撒去,只听老嬷嬷顷刻间捧着脸发出惨叫。 这一幕来得很突然,就连离她最近的曹贵妃都没反应过来。而她反应过来之时,罗淮秀已经撞开了老嬷嬷,又将右手中同样白色的粉末撒想了她—— “啊——”她眸孔本来就睁得老大,那些粉末扑来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躲避,双眼传来的痛让她惨叫声剧烈,仿似有一把烈火在烧着她双眼,痛不欲生。 “娘娘——”宫人吓惨了,可他们围上去时也慢了一步。 只见罗淮秀站在曹贵妃身后,以一个擒拿的姿势一手反扣着曹贵妃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掐着她后脖子,对着围上来的宫人吼道,“全给我退下,要不然我掐死她!” 她说过,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命,哪怕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老虎不发威,这些人真当她是病猫了?她是怀着孩子跑不动、打不了,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给她们撒点石灰让她们尝尝‘有眼无珠’的后果! “娘娘——”宫人大惊失色,根本不敢再上前。此刻的罗淮秀除了身子臃肿外,那满脸的狠色和杀意直让他们心惊胆颤。 “哎哟——娘娘救——救我——啊——”老嬷嬷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 而曹贵妃也痛得面目扭曲,同样不停的嚎叫,“快——快救本宫——啊——” 场面的失控是谁都没想到的,对罗淮秀一个前来宫中他们本就没将她放在眼中,更何况她那臃肿的样子连走路都笨拙,更让人对她没有防备。谁曾想她居然这么疯狂…… “皇上驾到——”殿外,突然响起传报声。 “皇上——啊——”曹贵妃痛苦的呼救起来,仿佛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踏入寝宫的南宫翰义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脸色骤然铁青,直指着罗淮秀大怒,“罗氏,你胆敢伤害贵妃,是想作死吗?” 看着出现,罗淮秀收起脸上的狠色,对他冷笑,“皇上,不是想要我命吗?过来啊!”她说着话,还用力的扭紧曹贵妃的手臂,另一手越发用力掐曹贵妃脖子。 “啊——”曹贵妃面色更扭曲,双眼已经睁不开,两行清泪止不住的外流,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哭嚎,“皇上——救臣妾——啊——” 南宫翰义转身从侍卫腰间抽出锋利的长剑,怒指着罗淮秀,“大胆妇人,今日朕非亲手杀了你不可!” ------题外话------ 祝妞妞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120、南宫翰义之死! “过来啊!”罗淮秀死死瞪着满身杀气的他,掐着曹贵妃脖子的手更用力,“老娘死也要拉着她陪葬!” “唔——”曹贵妃痛得已经喊不出声了,张大嘴巴伸着舌头,只剩出气了。 “思兰!”南宫翰义嘎然止步,尽管恨不得立马杀了罗淮秀解救自己的女人,可罗淮秀发狠的神色和举动也却是让他不敢再上前,加之曹贵妃痛苦的摸样让他心惊惶恐,只能怒指着罗淮秀低吼,“罗氏,朕令你住手!” “呸!”罗淮秀一口唾沫吐出,那真是豁出去了,眼下的场面让她做好了与这些人同归于尽的准备,哪里还会去在乎形象这些,怎么暴戾怎么来,“南宫翰义,不想她死,你就自己抹脖子!” “你?!”南宫翰义脸色更青。 “怎么,你不敢啊?”罗淮秀冷笑起来,还拿膝盖顶了一下曹贵妃的屁股,嘲讽的在她耳边道,“你看看你嫁的什么男人,连为你死的心都没有,你不觉得嫁这样的人太委屈了么?哈哈……” 她承认她有些疯了,这个时候还去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可她就是如此,反正没活路,临死前也要好好疯狂一把。 “罗淮秀,你当真不怕死?”许是看出她豁出去的心思,南宫翰义反而逐渐冷静,目光威严冷肃的盯着她。 “你问的不是废话么?”罗淮秀嗤笑,“趁着安一蒙离京把我叫到宫里来,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我要是怕死还会来这里?” “朕不要你的命,朕宣你进宫只是想问出你女儿罗魅的下落。”南宫翰义沉声解释道,乍一看神色中多了一丝认真。 “呵呵……南宫翰义,你当是我是三岁孩子好唬弄?”罗淮秀阴笑,甚至不屑他态度的转变,“你真以为我是无知妇人什么都不懂?南宫翰义,不是我罗淮秀不把你当皇帝,实在是你连畜生都不如,叫你一声‘皇上’都感觉是在侮辱我自己。你打藏宝图的主意我都不说了,人都是贪婪的,你想要藏宝也能理解。可安一蒙是你的臣子,为你征战杀敌、保家卫国,你却因为私欲而打压他!见过忘恩负义的,但还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你说你这么做有何资格称帝?若是把你阴险丑陋的一面公诸于世,你说会是何样的结果?” “罗淮秀!”他所有的事都被戳穿,南宫翰义再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激动的怒喝起来,“你别逼朕当真杀了你!” “去!老娘才不怕你恼羞成怒,有种你就过来!”罗淮秀不甘示弱的对他吼了回去。横竖都是死,她说过死之前也要让自己爽一番,不会让这些人好过的! “来啊,给朕拿下她!”南宫翰义突然朝身后待命的大内侍卫下令,剑指着罗淮秀,凌厉的目光中杀意源源不断的喷发出来。 “是——”侍卫们冲进殿内,围困住罗淮秀,拔剑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锋利的长剑指着她。 “罗淮秀,朕令你立刻放了曹贵妃,否则今日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南宫翰义铁青着脸做最后的威胁,对于痛苦中连呻唤都极为困难的曹贵妃,他不是不在乎,而是被罗淮秀的样子给激怒得没法冷静。想他堂堂君王,居然被一个什么都不是妇人指着谩骂,这不是一句‘羞辱’就能形容的,纯粹是蔑视他的身份和地位,同造反并无差异,他能不激怒? “杀啊!”罗淮秀眼眶都瞪红了,眼看着侍卫包围着自己,彻底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她内心那股戾气也随时爆发了出来,本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此刻更是凶悍无惧,“老娘今日要她给我陪葬——” “咔!” 随着她低吼的声音,她松开了曹贵妃的手臂,一脚踢向她的膝盖窝,双手抱着她的头突然用尽全力扭动,骨头脆裂的响声是那么清晰、刺耳。 曹贵妃眼里还留着泪,嘴巴还大张着喘息,但眸孔突凸再也收不回去的了。那狰狞的摸样极其吓人,或许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得如此丑陋、会死得如此突然……而且还是死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手中。 “思兰——”南宫翰义咆哮起来,压根没想到罗淮秀会来真的,更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居然不怕死到这样的地步,而且还空手拧断了他女人的脖子。顷刻间,他双眼染上了红色,龙颜因恨而变得扭曲,举着长剑率先冲向罗淮秀,“朕要杀了你为思兰报仇——” 罗淮秀抬起头,眼里是无尽的冷意和决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曹贵妃朝他推去,她挺直了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颤抖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等着死亡的到来……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亏欠乖宝,欠她一个完整的家,欠她一个美好的童年,如今她又亏欠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是一个家、一个童年,而是欠他一条命……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没有高强的本领,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她就要走了,不知道老天还会不会怜悯她再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前世她一直活在痛苦和后悔中,这一世她有遗憾,可是却不后悔,因为她的乖宝在这里找到了幸福,她也相信她的乖宝和南宫司痕会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至于来世…… “唔——” 就在她做好准备等着锋利的长剑刺穿她时,突然听到重重的闷哼声传来。罗淮秀下意识的睁开双眼,眼前突发的一幕,让她脑子差点转不过来。 是死里逃生的惊喜,也是得到获救的激动…… 南宫翰义匍匐在地,手上的长剑落在他脚边,他闭着双眼没了动静,一个高大挺拔、穿着黑袍、戴着银质面具的人正踩在他的脖子处。 最让她内心狂热的是有许多像他一样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她周围,她就闭着眼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来的。只知道那些想杀她的大内侍卫一个个被定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锋利的长剑,如同雕塑般摆着各种攻击人的姿势。 这辈子,不,是两辈子她都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且不说他们身手如何,就他们的出现,就已经让她震撼和凌乱了。 那个踩着南宫翰义脖子的男人…… 罗淮秀眯了眯眼,尽管对方带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他长何摸样,可是她眼里已经溢出了热泪,就差过去抱着他激动得尖叫一场了。 关键时刻,还是女婿靠得住啊! “司……”她激动的张开嘴,可就在迈开脚的时候眼前突然炫黑一片。 而就在她身子软下的那一刻,她隐隐约约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娘——” …… 安一蒙马不停蹄的返回安府,已是夜深,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罗淮秀的惊喜,而是罗淮秀中午就入宫此刻还没回府的消息。 除了大惊失色,他心里更是震怒不已,是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卑鄙,竟趁他离京之时动他的女人和孩子! 想着罗淮秀会面临的种种,想着他的孩子有可能……他一刻都没停留,扬鞭直奔皇宫。 而就在他做好准备闯宫门向南宫翰义讨人时,刚到宫门就见文武百官从各种赶来,且一个个面露惊慌。 “安将军,你不是早出城了吗?”几名大臣见到他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一名大臣惊讶的问道,“难道你也听说了皇上驾崩的事?” “皇上驾崩?!”闻言,安一蒙眸孔睁大,震惊无比。 “行了,都别说了,快去看看吧!”另一名大臣抹起了眼泪,朝他们招呼道。 “是啊,快去看看吧。”其他人也不再停留,一个个面带沉痛的往宫门内走。 “……”安一蒙回过神,沉着脸快速的越过他们。 驾崩?南宫翰义驾崩?这如何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驾崩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女人呢! …… 曹贵妃的寝宫内外,一片哭嚎声。 听到消息前来的大臣全都急匆匆的往里涌,而当看见寝宫内惊人的场景时,一个个呆若木鸡后又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跟着哭嚎起来,“皇上……臣等来迟了……” 皇后方若霜趴在床头边哭得最撕心裂肺,“皇上……为何不带臣妾一起走……皇上……你丢下臣妾让臣妾以后怎么活啊……” 不止是她,在她身后,还有众多皇子公主,一个个哭得悲痛欲绝。偌大的寝宫被挤得再没地方落脚,哭喊声一阵又一阵。 安一蒙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里面的一切,对南宫翰义的死,因为罗淮秀所以他伤心不多,更多的是震惊和意外。 同其他大臣一同进来的时候就听他们说了,南宫翰义突然悬梁自尽了。 原因是琇阳王忍受不了双手的怪病喝毒药自杀了,然后曹贵妃受不了刺激也追随琇阳王去了,南宫翰义见最爱的女人和儿子去了,于是就悬了梁,据说他悬梁之前还发疯杀光了宫殿里所有的宫人和侍卫…… 安一蒙一步步的朝寝宫里走,看着床上排放的一家三口,他眸孔里依然只有震惊。 虽传他们是自杀身亡,可他怎么都不信。特别是说起南宫翰义发疯杀人的一幕,他更是满心疑惑。 南宫翰义没有这么脆弱不堪,他是极为宠爱曹贵妃母子,可他并不相信为了他们母子南宫翰义会发疯。他同南宫翰义君臣二十多年,曾经年少时还见过南宫翰义为情痴狂的摸样,当年还是太子的南宫翰义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差点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当那女子被南宫翰义的母后赐死时,南宫翰义那才是真的发狂,还险些杀掉了自己的亲母,可后来不也一样听从家族安排娶妻纳妾,甚至后宫佳丽数之不尽。 他经历过这些,且他野心强大,又如何能为了一个女人想不通? 就在他刚走到床边时,一名太监走向他,双手捧着一卷黄帛,恭敬的呈给他,“安将军,皇上驾崩之前留下这道圣旨,并要求奴才交给您由您宣读。” 安一蒙怔怔的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僵硬的伸出手接过,打开一看,又一次震惊—— 圣旨的确是南宫翰义亲笔所书,欲将皇位传给当今皇四子玉祯王南宫泽延。 121、团聚 这一家三口自杀的消息让他很难相信,可这黄帛上一字一字都是出于南宫翰义之手,还加盖了玺印,他甚至在圣旨上也道明了要追随曹贵妃和琇阳王而去的决心…… 事实都清楚的摆在眼前,让人如何怀疑? 颤抖的捏着黄帛圣旨,安一蒙只觉脑子里时而复杂、时而空白。多年的君臣关系,随着时间沉淀,他们之间非但没有一丝默契,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道义、信任都没有。二十几年来,他们之间只有猜忌、提防、谨慎…… 他承认,他恨极了南宫翰义。恨他的野心和贪婪、恨他的虚伪和假仁假义。他安一蒙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为他南宫家族镇叛乱、平四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南宫翰义却逼得他养子回不了京,甚至还想动他的女人和亲生骨肉。 如此无情无义的君王,他难道不该恨? 他敛住内心的复杂,面无表情的将圣旨交还给那名太监,目光看着前面虚空的地方,他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将军?”对他的反应,太监很不解。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其他人也下意识的抬起头,目送着他僵硬缓慢的离开。 …… 今夜风很大,哪怕穿着厚重的盔甲彷如都抵挡不住风里暗藏的冷意。 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安一蒙只觉得双脚很重,每一步卖出去似乎都那么艰难。 宫里他已经打听完了,问过的人都说没见到罗淮秀入宫。 但是老穆亲口说的,是曹贵妃的人来接走她的。而今,那一家三口已死,就连曹贵妃宫殿里的人都被南宫翰义发疯杀完了。那他的女人到底在哪里…… 多年前,他也是如此痛心和绝望,远征归来,等待他的不是那熟悉的嘘寒问暖的声音,而是一块冷冰冰的牌位……他连妻子最后一眼都未能见着。 而今,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再次尝受那种心哀彻骨的滋味……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女人,还有她腹中未见天日的孩子。 “老爷!”他刚走出宫门,突然听到老穆的声音,他下意识扭头,只见老穆急匆匆的跑过来,安府的马车还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在宫门口等了多久。 “何事?”他低声开口,尽量掩饰着喉咙里的哽咽和沙哑。 “老爷,蔚卿王和王妃回来了!”老穆一脸喜色。 “嗯?”安一蒙微微一怔,还有些反应过来。月色下,他幽沉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明锐利,突然一把抓住老穆的肩头,“什么?你再说一次,他们回来了?” “是啊,老爷,王爷王妃傍晚的时候回来的。”老穆笑着点头。 安一蒙敛紧目光,赶忙朝马车跨步而去。 “老爷……小的还没说完呢……”老穆追了上去,再次爆出惊喜的消息,“老爷,夫人没在宫里,在蔚卿王府……” “什么?!”安一蒙上马车的动作一停,惊喜不已的回头看他。 “王爷和王妃并未到我们府上,只是派人到我们府上传了话,说夫人被他们接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安一蒙已经入了马车,并急不可耐的朝他道,“快去蔚卿王府!”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突来的消息让他激动得双手都止不住颤抖。昏暗的马车里,他双眼闪着水光,就连呼吸似乎都带着哽咽。 他们总算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女人没事…… …… 外出几月,一回来罗魅也顾不得府里的事,从把自家母亲从宫里带回来后她就一直守在床头边。看着晕睡中的母亲,她几个月的思念全都化成了深深的自责。 尽管孩子没事,可母亲却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因为过度紧张才导致她此刻晕迷不醒。这些,都是他们造成的…… “岳母大人没事就好。”看着她不言不语的样子,就差抱着罗淮秀哭一场了,南宫司痕心里极其不舒服,上前将她从床头边拉了起来。 不是他要利用自己的岳母,要怪就怪他这岳母同安一蒙之间的关系。换做其他安一蒙在乎的人,他同样会利用…… 只有这样,在南宫翰义死后,安一蒙才不会同他为敌! 他的目的是除掉南宫翰义,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正面叛乱,可那样的伤亡太大,即便他胜了也得不到多少益处。安一蒙身为镇国将军,他若正面对付南宫翰义,他们之间只会变成仇人。而她们母女俩参杂在其中,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 看着自家女人那一脸的自责和心伤,南宫司痕沉着脸将她搂在怀中,“她会理解我们的,等她醒来为夫亲自向她解释清楚。” 罗魅反手抱着他,她心里也没怨,只是心疼自己母亲的处境和不易,“我没事,就是有些后怕而已。” 虽然他们做足了准备,可想到南宫翰义举刀刺向母亲的那一刻,她想起一次心悸一次。她们母女所受的为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没有哪一次比得上这次惊心动魄,直让她多年的镇定从容都崩溃了。 “咳咳咳……”就在夫妻俩刚抱上,床上突然传来重咳声,接着是调侃的笑声,“我说你们小两口要不要这样?在外面那么久二人世界还没过够?还跑我床边秀恩爱,你们还能再过分点么?” “娘!”罗魅顾不得脸红,推开南宫司痕就朝她扑了过去,脑袋埋进了她脖子里,哽咽的开口,“娘,我想你了。” “呵呵……”罗淮秀也红了眼眶,可脸上却笑出了花,直拍女儿的背哄道,“娘知道……娘也想你们了……看到司痕的时候娘真的是太高兴了、太激动了……娘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撇下娘不管的……” “娘,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罗魅抱着她不撒手,哽咽的嗓音里全是愧疚和自责。母亲虽然没事了,可她心里却是难受得没法形容。 “噗!”罗淮秀突然喷笑,把她脑袋捧起,“傻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哦?我哪受苦了?你们不在京城的时候,我在安府可是吃得好、睡得好,连安一蒙那家伙都没敢再惹我,我过得可舒坦了。哎哟喂,好不容易盼着你们回来,咋跟生离死别似的,你们也太那啥了吧?” “娘……”罗魅皱着眉,知道她是故意扯开话题。 “哦,对了,皇上死没有?”罗淮秀还是问出了重点,虽说不想在女儿面前提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可她也是真好奇她晕过去后的事情。 “嗯。”罗魅点了点头,眼眶里还带着泪水,可也没瞒她什么,将她想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听。包括安一蒙带兵出征,也包括南宫初明喝毒致死的经过…… 南宫初明之所以喝药自杀、南宫翰义之所以发疯杀人,其实都是受药物所致,因为幻觉所以失去了理智。包括那道圣旨,也是南宫翰义在药物催使下提笔写的…… 罗淮秀听完,双眼睁得老大,都快收不住了,“搞了半天,你们只是想把安一蒙引出城啊?哎哟,我还真以为他要去打仗了!你们也真是的,早点跟我通个信嘛,害我提心吊胆的。”这几个孩子,真是没法说了,居然把动静搞那么大。 罗魅拍了拍她手背,解释道,“娘,我们这样做只是想……” 罗淮秀突然将她打断,“好了乖宝,娘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她朝一旁冷冰冰的女婿看了一眼,“不管你们如何做娘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们。” 她是受了些惊怕,甚至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可听女儿把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她心里不仅没一丝怨气,反而佩服他们的精心策划。他们真的没有做错,要杀南宫翰义,就必须将安一蒙支开。否则就算安一蒙会放过他们,他也会摊上麻烦。他身在那个位置,就有为南宫翰义牺牲的责任和义务,这真的不是一句‘关我屁事’就能推卸的。 他们看着她进宫,也是在告诉安一蒙让他看清楚南宫翰义的为人……这些她都清楚、都理解。她真的不怨,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她身边,从未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听着她大度的话,南宫司痕清冷的眸光微闪,扭头看向她。 罗淮秀撇了一下嘴,突然拉着女儿左看右看起来,皱眉嫌弃的道,“乖宝,娘咋发现你瘦了呢?老实说,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要不就是没吃饱饭。我看啊,一定是有人觉得我不在你身边,所以故意虐待你。” 罗魅抽了一下嘴角,哭笑不得,“娘,没有的事,你别多心。” 她朝南宫司痕偷偷看了一眼,那张俊脸已经又臭又黑了。 南宫司痕那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刚才还在心里夸赞这岳母大度,转眼间她就这么数落她,哪个女人像她这般心眼比针还小的? 也不想想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哼!”瞪了罗淮秀一眼,他索性转过头看别处。 “呵呵……”成功把女婿气糊,罗淮秀表示很得意。她这女婿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不会讨人欢心。这小子既不像安翼那般能说会道,也不像江离尘那般笑面如风,总是一副看谁都不爽的酷骄样,真是眼疼死她了。 “娘……”罗魅哭笑不得拉了拉她。 罗淮秀拿十指点了一下她脑袋,笑着嗔道,“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你看他那样儿,居然当真了。” 罗魅又抽了一下嘴角,想笑可又怕把某人惹急了。 尽管今日经历了一场惊险刺激,可母女重逢却是嬉笑连连,尽管南宫司痕坐在桌边一个劲儿的摆黑脸放冷气,可丝毫不影响房间里温馨的气氛。 “启禀王爷,安将军来了。”门外,突然传来墨白的声音。 房里的罗淮秀立马停住了笑,又些惊讶的望着门口。安一蒙不是早出城了吗? “娘。”罗魅拉了拉她的手。 “嗯?” “安将军是自己回来的。”罗魅平静的解释道。其实安一蒙折返回京挺让他们意外的,甚至让她都多了一丝感动。安一蒙是怎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他能丢下他的职责回京,已经是最难能可贵的了。 “……”罗淮秀睁大着双眼,女儿的话让她几乎懵圈了,心里的震惊不是一点点,就连女儿女婿离开她都没啥反应,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疾步跨入房门冲到她床边,她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望着他。 四目相对,她莫名的红了眼眶,双唇蠕动着却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要不是女儿亲口所说,她真的不相信他会自己跑回来。宫里惊心动魄的那一场,她只以为这辈子要同他永别…… 泪水模糊了双眼之时,她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朝她走近,将她脑袋紧紧的捂在他胸口上。依旧如他离去那般,他身上是冰凉的盔甲,硬邦邦、冰冷冷的,可是她的心情却同他离去时迥然不同,心不再是冷的了,而是暖洋洋的,像是要被融化了般。 “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做何?”感动归感动,可心里那份委屈依然存在,想起他头也不回离开的样子,她还是难受。 听着她负气的话,安一蒙沉下脸,不满的瞪着她,“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罗淮秀扭开头,“你又说过几句好听的?更何况对我来说,你离开就代表放弃我跟孩子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别说我不给你好脸色,就算明天我带着孩子嫁人也跟你无关。” 安一蒙瞪眼怒道,“你敢!” 罗淮秀红着眼眶仰头回瞪着他,“那你现在走啊,你看我敢不敢!” 安一蒙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忍着打她一顿板子的冲动,抬起手用指腹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别看动作有些粗蛮、一点都不温柔,可那手颤抖得有些厉害。 罗淮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也知道紧张吗? “你去了宫里吗?”她哽咽的问道。 “嗯。” “那你应该知道皇上死了?” “嗯。” “那你?”罗淮秀微眯着眼,紧紧盯着他。 “皇上亲笔诏书愿将皇位传给四皇子,我……”安一蒙对她勾起冷硬的薄唇,“谨遵圣意。” “你……”罗淮秀略惊讶,他都不怀疑南宫翰义的死吗? “淮秀,我们回去吧。”安一蒙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欲将她从床上抱起。 “哎哎哎……你先别急!”罗淮秀赶紧把他双手拉开,没好气的道,“回哪去?这就是我住的地方!” 安一蒙瞬间冷了脸。 罗淮秀记恨般白了他好几眼,“安大将军,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等我乖宝一回来就送我回蔚卿王府的。现在他们回来了,我自然不用去你家了。行了,你快回去吧,孤男寡女的我也不方便留你。” 安一蒙脸黑得仿若刷了漆一般,难看到不行,压根就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 罗淮秀彷如点火不够似的,还给添了一把烈火,“对了,安大将军还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管我的事。虽然安大将军没做到,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感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我也知道安大将军肯定不屑这些客套话,行了,我也不过多客气了。时候不早了,安大将军请回吧。” 安一蒙双手握得‘咔咔’响,连后牙槽都快磨碎了,目光带狠的瞪着她,“你胆敢再说一次?” 罗淮秀没看到他怒火般,还无辜的反问道,“怎么,安大将军没听清楚?哦,那行,我就再说一次吧……唔……” 她复说的话还没出口,安一蒙已经弯腰将头压向了她—— 很快,房间里传来罗淮秀大骂的声音,“安一蒙,你不要脸了啊——” 房门外,听着里面异常的声响,罗魅尴尬的拉起南宫司痕的手赶紧离开了。 而南宫司痕呢,勾着薄唇,似是听人墙角心情很愉悦般。 夫妻俩回了房,相视一眼,都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安一蒙的话他们都听到了,他话里的含义也表明他的态度和立场,等同于默认了他们的做法…… 只要他不追究,他们所做的努力就没有白费,后面的事一切都好办了。 “司痕……”想到南宫翰义的死,罗魅就难掩激动。以后不用再胆颤心惊过日子了…… “怎么了?”南宫司痕搂着她,低头抵着她额头,佯装没看到她眼里的喜色。 “没事,就高兴而已。”罗魅如实交代,脸上罕见的露着笑,潋滟生动。 他们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可这赢了的背后他们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只有亲身经历过,她才知道他有多么不易。如果不是他早有戒备,今日他们不可能重返京城,更甚者他们连存活在世上都困难。也是这几个月的经历让她明白了何为‘伴君如伴虎’,也更加心疼他这些年来的生活。 看着她脸上罕见的迷人的笑意,南宫司痕心情也是大好,正准备吻住她诱人的红唇,突然门外传来煞风景的声音—— “启禀王爷、王妃,玉祯王来了。” 122、为何不见安翼? 罗魅微微侧脸,眼里闪过惊讶,不禁低声问道,“玉祯王来做何?” 说实话,她对这位四皇子没什么印象,宫宴上见过一次,但也只听南宫司痕在耳边提名,对方长何摸样她几乎都忘了。听他提起要让四皇子继承皇位时,她就打听过对方,可他也没说出个具体。 她也问过,为何他不自己做皇帝。可他只是对她笑了笑,其他什么也不说。在她看来,这是个谋朝纂位最好的机会,没想到他居然把唾手可得的龙椅让给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说真的,她都有几分遗憾。换别人,哪有如此傻的? 但这是他的决定,她不想干涉。皇位对别人来说那是梦想、是奢望、是一种高不可攀的追求,可对她来说,那只是一把椅子,她的人生规划里并没有它的存在,甚至不想因为它而改变自己现有的生活。她只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做个普通人,有家、有温暖、有欢笑……这些就足够了。 南宫司痕没讨到‘好处’,当然不甘心了。一手搂紧了她,一手捏着她下巴逼她转回脸,霸道的覆上她红唇,辗转纠缠、深入索取她独有的气息…… 罗魅掐着他腰间挣扎,“唔唔唔……” 可她越是掐,南宫司痕吻得越发深入,大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大有点火之势。不让他亲,他就偏要! 陪她照顾她母亲几个时辰,他们母女俩好话都不说一句,不是拿话气他就是无视他的存在,真是气煞他了!特别是他这女人,有她娘在,从来都不会把他放眼里。这毛病不给她改掉,他这夫君还怎么当? 更何况他都好些日子没要她了,今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他若还放过她那还是男人么? 见他动了真格,罗魅这才停止了挣扎,呜咽着直拍他胸口。这乱来的,没听见墨白说有客人来吗? 可她那两个小拳头南宫司痕压根就没放在眼中,搂着她纤腰往上一抬,就两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双腿攀在自己腰间,她没了支撑,只能攀附着他身体,任由他予取予求…… “王爷?”门外,墨白听着里面声音有些不对劲,抽了一下唇角,硬着头皮又唤了一声。 作为属下,他都快看不下去了,成天都在一起的两人,有必要时时刻刻都如此?多少也考虑点他这单身汉的感受吧,害得他都想找个女人了。 门内传来一道低喝,声音还带着沙哑,“告诉玉祯王,本王有急事要处理,让他先等着!” 墨白狠狠的抽了一下唇角。 …… 半个多时辰后,罗魅被南宫司痕牵着手出现在大厅里。本以为前来的客人会等着不耐烦,可到了一看,坐在客椅上的男子正优雅从容的吃着茶,见到他们夫妻前来,也是微笑起身,并直身向他们拱手打招呼,“蔚卿王、王妃,泽延深夜来访,打扰了。” 罗魅并未上前施礼,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南宫司痕身侧。她不是不懂礼貌,而是不想跟陌生人客套,要不是南宫司痕拉着她来她根本不愿意出来。刚刚在房里被他猴急猴急的要过,他倒是舒服了,可她却夹着腿走路…… 南宫司痕对他抬了抬手,面上带着几分客气,“玉祯王请坐。” 南宫泽延对他们微微一笑,在夫妻俩走到主位上落座后他这才返回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对罗魅冷漠的态度,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也并非无视罗魅,相反的还对罗魅露着随和的浅笑。 墨白亲自为他们上的茶,大厅里没有多余的下人,就他们四人。南宫泽延最先开口,神色上带着一丝关切,“自从那日听说蔚卿王和王妃音信全无后,本王一直都挂念着你们的安危。今日听说你们平安回来,本王这才迫不及待的前来,看到你们无事,本王总算心安了。” 南宫司痕略勾薄唇,轻点头,道,“多谢玉祯王关心。” 南宫泽延没在同一个话题上多停留,反而突然抱拳转移了话题,神色也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蔚卿王,父皇驾崩,并将皇位传于本王,本王惶恐,亦无过多准备,恐难执掌朝纲。今日本王前来,特诚意相求,望蔚卿王今后能在朝堂上辅佐本王,本王在此先行谢意。” 南宫司痕轻呵道,“辅佐君王是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承蒙玉祯王看得起我,这是我的荣幸,我自会尽力替玉祯王分忧解难,也望玉祯王今后能以仁义治国、爱民如子、善待臣子。” 他这话听似对南宫泽延充满了期望,但最后一句却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仔细一听,还有点警告的意思。 可南宫泽延却面带着笑容,谦和的点头,“王爷说的是,本王日后定会勤政爱民、善待功臣,绝不让蔚卿王失望。” 他这话也是含义深长,罗魅端坐着,尽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说话,可心里却对这个南宫泽延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是个会来事的家伙! 她已经不需要知道他为何前来了,从此人的说话就可以猜到,他应该知道了很多事。他对南宫司痕谦和有礼外,还有点拍马屁的意思,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那些话正是他们夫妻想听的。 最好别让她家男人失望…… 否则这皇位就白给人了。 这南宫泽延,看着挺年轻,长得也俊秀温雅,可谈吐举止却沉稳老练,不骄不纵、不急不躁,跟她见过的其他皇子比起来,比如死去的太子、刚死的琇阳王,这玉祯王身上真找不到半点骄横之气,当然,也看不出他卑微胆怯,反而有点像江离尘那种气质……有点笑面虎的感觉。 这种人有点难以捉摸,但处事聪明,较有理智。之前她是不明白自家男人为何会看重他,现在见过了,她才明白。跟聪明的人合作,换做普通人绝对会吃亏,但换做南宫司痕,才能体现他真正的能力和价值。 而南宫泽延并未让他们失望,这么快就找来了,可见这人是一点都不糊涂。 至于以后,她相信他应该不会轻易犯他父皇犯过的错,以他的聪明应该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而南宫司痕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就已经是在告诉南宫泽延不要忌惮他,他若真有心夺权,岂会把皇位白白送人? 南宫泽延也没久留,同南宫司痕再交谈了数句之后就告辞离开了,毕竟南宫翰义刚死,宫里还在操办丧事。他能在这个时候前来见他们,已经算诚意十足了。 送走了他,罗魅这才懒洋洋的斜靠在椅背上,就她这性子,真不适合从政,光是听他们说话她都觉得累。 “困了?”南宫司痕走到她身前,弯下腰将俊脸凑近她,脸上带着邪魅的笑。 “你说呢?”罗魅翻了个白眼,要是可以,她真不想理他,直接回房睡觉了。可她知道,这人才没那么容易放过她,刚才那一场只是预热而已,他们这阵子赶着回来根本没机会亲热,憋了他几日,今晚怕是有够她‘还账’的。 “为夫抱你回去。”南宫司痕笑着伸手。 可就在他刚挨着罗魅时,墨白在一旁突然出声,并示意两个主子往门口看,“王爷王妃,安将军和夫人来了。” 南宫司痕还未直起身,罗魅已经先把他推开,然后急着朝罗淮秀走去,“娘,你这是?” 罗淮秀尴尬的笑了笑,“乖宝,娘去安府住几日……嘿嘿……就住几日。” 安一蒙一听,立马冷脸瞪着她。 罗魅抽了抽嘴角,对他们俩,那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自家母亲主动提出来的事她还是比较尊重,于是点头,“娘,你先去安府住几日吧,我和司痕刚回来,府里也没来得及收拾整理,等这边收拾干净了我再派人去接你。” 安一蒙立刻把目光瞪向她,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不满,“接什么接,她都快临盆了,不嫌麻烦的?” 罗淮秀突然拉长了脸,甚至抬手戳起他胸膛来,“姓安的,你凶谁呢?我乖宝我自己都舍不得凶,你凭什么凶她?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打你出去?” 果然,后爹后妈就没几个心好的,就凭他这态度,打死她也不会嫁给他。要她为女儿找个可恶的后爹,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安一蒙脸黑得极度难看,可他敢说什么?这女人快生了,他不把她哄回去,难道让她在外头生孩子?那是他安家的骨肉,说什么也要在他安家出生,这事绝无半点商量。 为了孩子,他忍! 看着他一副吃人样却憋得跟便秘似的,罗魅心里只觉得好笑。有能耐再吼她几句试试,看母亲是帮他还是帮她! 安一蒙索性不搭理母女俩,突然朝南宫司痕问道,“王爷,翼儿呢?你们回来了,为何不见翼儿一同回来?” 南宫司痕微微皱眉,倒是罗魅先惊讶的反问道,“怎么,安翼他不在京城?” 安一蒙脸色一沉,“他不是同你们在一起吗?何时回京了?” 闻言,罗魅转身同南宫司痕相视了一眼,同是惊讶无比。 安翼居然没回京! 他不是同南宫初明合作吗?他是何时失踪的? 看着夫妻俩的反应,安一蒙脸色都变了,“难道翼儿没同你们在一起?那他去了何处?” 而此时罗淮秀突然插嘴问道,“乖宝,汐汐呢?怎么也没见到汐汐?” 这一问,不止夫妻俩愣着,就连一旁的墨白都低下了头。 罗淮秀睁大眼,“出何事了?是不是汐汐跟安翼在一起、被他给带走了?” 此刻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安翼不见了,墨冥汐也不见了,依照他们俩的过去,很有可能就是安翼不死心把人家汐汐给掠去了,怕回京不好交代,所以两人就私奔了…… 罗魅一听,僵硬的对她点了点头。原谅她撒谎……她还真不好直说墨冥汐跳崖的事,母亲现在不适合伤心。 见状,罗淮秀瞪眼骂了起来,“那兔崽子真混账到家了!都娶了媳妇了凭什么还霸占着汐汐?”她朝安一蒙恨道,“也都是你,你自己看看,现在都成什么事了?要不是你说什么门当户对非要你儿子娶那苏念荷,汐汐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安一蒙沉着脸任由她骂。对儿子的婚事,他早已后悔,可如今他也为难不知该如何办。 南宫翰义的‘遗言’是把皇位传给四皇子玉祯王,对这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即将继承皇位的事,朝中肯定有人不服。 而最不服的,恐怕就是苏家了。 他们同苏家的亲事真是不该存在! 先不追究是谁让玉祯王出现在圣旨上的,就这道圣旨来说,他一点意见都没有。玉祯王虽不受宠,其母妃早逝也没多硬的靠山,但玉祯王低调、随和,在他看来,在众多成年皇子中,他算是品性最端正的一个。他做新君,是让人意外,可他的确是一个可塑之才。 他也知道,他认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认可,特别是苏家,在朝中有地位、有人脉,支持南宫志这个皇长孙上位的也不在少数,他们安家现在跟苏家有联姻,细说起来,他也是极其为难的。 这桩婚事,他是真后悔了。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如果翼儿真是带着墨冥汐离开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算是最为妥当的。翼儿若在,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尽快摆脱苏家…… “娘,你先同安将军回安府,明日我会去看你的。”时候也不早了,罗魅主动跟自家母亲道别,不是要撵她,而是希望她早点回去休息。看样子,安一蒙根本不打算让母亲在这里过夜的。 “乖宝,娘没事,你不要担心。”罗淮秀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你们把该做的事做好就行,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罗魅点了点头。 “走吧,还愣着做何?”罗淮秀放开女儿的手,转身去拉安一蒙,嘴里还在怨他,“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就你这死板的性子,好意思说是为了儿子好?早听我的,现在用得着这么纠结?” 看着他们离去得背影,看着罗淮秀走路笨重的样子,再听她嘴里唠叨埋怨的话,罗魅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叹气。 安一蒙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几个月不见,他变化挺大的。要是以前,估计他早丢下她母亲走人了…… 她希望自己的感觉不要错,希望他能真正接受她母亲,其实他们俩……挺般配的! 转过身,她皱起了眉头走向南宫司痕,“我们真的把安翼忽略了。” 南宫司痕浓眉一直都紧锁着,嘴上虽沉默,可心里早就很复杂了。 安翼居然没在京城,那混账东西会跑哪去? 墨白同自家主子一样,也是神色沉冷,无言以对。私心里,他还真希望那姓安出事!最好是他良心发现,然后自残身亡! …… 皇上驾崩,各城门禁闭,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悲痛中,宫门之内更是昼吟宵哭、涕泗交颐,无处不哀。 南宫翰义的死是那么突然,别说百姓没有心理准备,就连各宫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都措手不及,上上下下除了悲痛外,也在暗中相互打听着皇上和曹贵妃母子出事前后的经过。 除了想了解经过外,还有许多疑惑使人困扰。比如说南宫初明,他已是废人,连穿衣用食都无法使用双手,又是如何在寝宫内饮毒自尽的?可他寝宫里的人都能相互作证当晚的确只有他一人在寝宫里,是他亲口说不要任何人陪同。 再说曹贵妃,说是撞柱而亡,可那副死相分明就是死不瞑目,给她换寿衣的宫女都吓晕了两个,每次欲给她合上双眼,但怎么都合不上,那眼孔暴突,恐怖到了极点。 而皇上的死最让他们痛心和不敢置信。但确实有人看到他把曹贵妃这边的人杀完了,那个太监吓得没敢出现,跑出去叫人,结果带人来后他们的皇上已经悬梁了。 说起这一家三口的死,处处充满疑虑,甚至诡异,想不通也解释不通。而最让人意外的是那道圣旨……皇上居然把皇位传给了最不受宠的四皇子! 文武百官傻眼,皇子公主们更是傻眼。可这是皇上遗诏,经各大臣鉴别,每个字都是出自南宫翰义之手,这当然不是假的。 隆重而哀痛的丧礼一过—— 不出安一蒙所料,苏家很快找上了他。 不止苏侦仲亲自前来,而且还带着年幼的外孙嘉裕王南宫宏前来。 与上次不同,小小的南宫宏一脸稚气,乖顺无比,见到安一蒙还主动拱手先行礼,纯真的童音再不见半分任性和傲气,“安将军,宏儿是来向你赔礼致歉的。上次是宏儿任性错怪了夫人,还请安将军看在宏儿年幼的份上原谅宏儿。” ------题外话------ 咳咳咳,我以为今天能生娃的。好吧,明天生。大家玩得愉快吗? 123、生了,一双儿 安一蒙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矮小但嘴巴极甜的孩子,脸色沉了又沉。 没回南宫宏的话,他只是把目光转向苏侦仲,“苏大人这是何意?” 苏侦仲拱手道,“将军,上次在苏府宏儿是有些任性,说起来也都是我们苏家管教无方才冒犯了夫人。那日之后,我们深感自责和羞愧,并认真教导过宏儿,今日特意带他前来,就是想向将军和夫人陪个不是,希望将军和夫人看在他年幼的份上原谅他。宏儿他乖巧懂事,是真的知道错了,老夫保证他以后再不会骄纵任性了。” 安一蒙眯了眯眼,不但没被他的诚意感动,反而语气冷硬,“苏大人,你们如此,可是专程来折老夫寿的?” 苏侦仲脸色微变,随即赶忙施礼,“将军,你可别多心,我们今日前来诚意十足,绝非你想的那般。将军你德高望重,深受百姓爱戴敬仰,宏儿他虽为皇孙,可他只是无知孩童,其心性品性都需要向你这样的人学习,别说宏儿敬重你,就是你亲自教训宏儿都是应当的。” 安一蒙冷硬的薄唇扬了扬,斜眼看了看矮小的人儿,“教导嘉裕王?老夫可不敢当。虽说太子已经离世,可你们苏家也不缺能人,只要好好教导,嘉裕王早晚学有所成。” 苏侦仲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可面上,他却对着谦虚的笑,应道,“将军说的极是。” 他朝南宫宏暗暗使了下眼色,南宫宏乖巧的拱手,稚气无比的说道,“安将军,宏儿以后定会勤奋苦学,早日学有所成,将来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 安一蒙淡笑的看着他,“哦?没想到嘉裕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抱负,老夫听闻,真是甚感欣慰。” 他眼里确实含着几分赞赏的笑,可若仔细看,那笑意并不达眼底。换做其他孩子,他或许会觉得是真的志气可嘉,可眼前这个孩子,他是真生不出一丝好感。难得他一生行事刚直不阿,却在今日第一次对一个孩子心生偏见。说直白些,就是看不上。 真正有志气、有宏愿、有抱负之人,是不需要靠嘴皮子的,更何况是故意跑到他面前来说这番话,其意何为,大家心知肚明。 他肃冷的神色有所缓和,夸完南宫宏,转头又朝苏侦仲笑道,“看来嘉裕王是真的知道知错了,苏大人这个外祖父没让老夫失望。” 苏侦仲拱手谦虚道,“身为长辈,理应认真教导晚辈为人处世,知错能改方为贤良,孩子幼小不懂事,长辈也不能跟着糊涂。” 安一蒙点头,“嗯,苏大人说得在理,老夫也是如此认为。” 比起刚才他们祖孙来时的气氛,眼下好了许多。安一蒙也变得客气起来,让人奉上了香茶,还特意为南宫宏奉上了孩子才喜欢吃的甜点花糕。南宫宏今日的表现也确实让人满意,不仅没有顽皮的样子,当丫鬟将糕点摆在他面前时,他还露出甜甜的笑,让丫鬟都很是受宠若惊。 今日苏侦仲亲自来安府,当然不只是来做客的。在安一蒙接受了南宫宏诚意的赔礼过后,他同安一蒙寒暄了几句,就把话题转移了。 “将军,翼儿何在?蔚卿王同王妃都回京了,为何独独不见翼儿?” “唉……”安一蒙突然扭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将军,发生何事了?”苏侦仲认真看着他,眉目中带着一丝紧张。 “苏老弟,不瞒你,我也不知道翼儿到底如何了!”安一蒙锁着浓眉摇头,语气又沉又重。 “啊?”苏侦仲诧异的睁大眼,“不是说翼儿同江太子以及蔚卿王夫妇是一同出事吗?为何他们没有一同回来?” “老夫也不知……”安一蒙垂眸叹气,刚毅的脸上难得显出愁色。敷衍苏侦仲是一方面,其实他心里还真替翼儿揪心。说翼儿出事,他肯定不会信的。而且蔚卿王夫妇也证明了跟翼儿分开时他好端端的,虽然他们回避了一些话,甚至不说明为何要同翼儿分开,可他就是坚信翼儿绝对没事。 他不回京城,可是在恨他?恨他这个做爹的不该逼他娶苏念荷? 苏侦仲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女儿才出嫁不久就被安翼留在京城独守空房,如今更是音信全无,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那她女儿该如何办? “将军,那荷儿她……” “苏老弟,你先听老夫把话说完。”安一蒙抬手把他的话打断,面带着一丝为难,“老夫知道让念荷在娘家久住是太委屈她了,可眼下安府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罗氏怀着老夫的孩子,还有几日就要临盆,加之新君登基,老夫也有许多事要处理,现在让念荷回安府,只会让她备受冷落,反而更加委屈了她。” “这……”苏侦仲脸色都有些青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安一蒙根本不像接他女儿回来! “苏老弟,老夫希望你回去后同念荷说一说,让她再忍一忍,等这段忙日过去,老夫一定派人去将她接回来。” “……”苏侦仲还能说什么?除了肚子里一把怒火狂烧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就在此时,老穆突然来大厅禀报,“老爷,你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喊肚子痛。” “什么?”安一蒙呼啦一下起身,根本不管是真是假,抬脚就往厅外走。 “将军!”苏侦仲也起身,并沉声将他唤住。 “苏老弟还有事?”安一蒙有些不悦的回头问道,但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于是缓了缓语气,“苏老弟,实在抱歉,今日怕是不能好好款待你和嘉裕王了。罗氏临盆在即,恕老夫怠慢不周。” “将军,不瞒你,我这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请将军帮忙。”苏侦仲突然拱手,甚至不给他打断的机会,直接了当的说道,“有关四皇子登基的事,我想问问将军你的意思……” 安一蒙目光微沉,“苏老弟,四皇子登基乃是皇上临终遗诏,我等都应遵从皇上圣意才是。” 苏侦仲朝旁边吃着糕点的小外孙看了一眼,“可是宏儿他……” 安一蒙抬手,似乎因为罗淮秀要生孩子了,所以露出了不耐,“苏老弟的意思老夫知道,且不说四皇子登基是遵从圣意,就算皇上未留遗诏,以嘉裕王这般年纪也无法执掌朝政。国不能一日无君,朝政更需要有才能之人主事,半点马虎不得。苏老弟应该理解,若嘉裕王真有大志宏愿,只要勤奋努力,将来一定能有大作为。” 这些勉励安慰的话换做别人恐怕会大受鼓舞,可听在苏侦仲耳朵里,却让他脸色顷刻间变得很难看,讨好的姿态一下子全没了。 安一蒙似是没看到他神色的变化,拱手歉意的道,“苏大人请回吧,老夫府里即将添人,实在分身无乏。请!”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迈出厅门,直朝卧房而去。 看着他就这么离开,即便听说罗淮秀要生孩子了,可苏侦仲也是铁青着脸紧咬着后牙槽。 可恶!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不通情理的人!安一蒙,太不把他们苏家放在眼里了! 本以为同他们安家联姻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好处,不说要他出多少力,只要能借用他的人脉就可以了。可没想到这老东西心肠如此冷硬,甚至不把两家亲事当一回事! “外祖父?”看到安一蒙离开,南宫宏也没心情自己玩了,赶紧跳下椅子过来拉苏侦仲的衣袖。 “宏儿,我们走。”苏侦仲也不停留,拉着他的小手就往外走。这地方,他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外祖父……你慢些……”南宫宏小腿跑着,嘴里叫嚷着。 苏侦仲带着他出了安府大门才停下,将小外孙抱上马车,他这才把自己的怒气全部释放出来,甚至一点都不避讳年幼的孩子。 “那安一蒙真不是个东西,老夫如此诚恳,他居然一点都不领情。” 南宫宏也鼓着小腮帮子,不满的说道,“外祖父,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个东西了!他一把年纪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也太可恶了!我都说了不来这里,可你们偏不听。哼!” 见他生气,苏侦仲将他抱到自己大腿上,拍着他后背温声哄道,“宏儿不气,是安一蒙不通情理,以后我们不同他来往就是。我们宏儿聪明伶俐,就算现在做不了太子,以后也能做皇帝。没有他安一蒙,我们宏儿一样能成大事。” 南宫宏抬起下巴,稚气的脸蛋上是慢慢的傲气,“那是当然,宏儿以后一定会当皇帝的!” 苏侦仲宠溺的摸着他的头。在他眼中,这个小外孙是世上最聪明伶俐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而他们苏家也要靠着他在朝中立足。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帮小外孙得到那个位子! 南宫宏的骄傲可不止这一点点,这会儿没有安一蒙在,他再也不需要当哑巴了,“外祖父,安一蒙如此可恨,你怎能再让姨娘到这里呢?宏儿真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姓安的,以后不要让姨娘来这里好不好?” 苏侦仲沉了脸,想起女儿同安翼的婚事,又是一肚子无法发泄的恨。 早年他就看不上安翼,毕竟他只是安一蒙的养子,而她的荷儿可是嫡妻所生,那安翼在朝中连个重要官职都没捞到,有何资格娶他的荷儿? 怪就怪荷儿心眼太死,非要嫁他,还苦苦等了他多年。现在想起来,他真是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他就真不该心疼女儿,真该早点为荷儿另寻婆家嫁了,今日荷儿也不会承受这些委屈。 现在安一蒙各种借口不让荷儿回安府,甚至不顾世人的看法,这摆明就是想同他们苏家断绝关系,可以说是给他们苏家极大的羞辱! 可他们苏家却无计可施,难不成让他们苏家主动提出要安家休妻吗? 那荷儿一生岂不是全毁了? 可恶的安翼,可恨的安一蒙,他们父子俩真是无耻至极! …… 安一蒙焦急的回到卧房,本以为罗淮秀真快分娩了,可是回房一看,她居然懒洋洋的躺在软椅上哼歌。 “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安一蒙黑着脸走过去,真是心肝肺都是痛的,这哼的是啥乱七八糟的? “哟,回来了啊?”罗淮秀看到他赶紧招手,“老安,快过来。” “老穆说你快生了?”安一蒙走过去,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又圆又大的肚子。 “哎哟,骗你的而已。”罗淮秀呵呵笑道,“试试看你的反应。” “你!”安一蒙差点吐血。 “行了,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还不是听说苏家来人了,想你也不喜欢跟他们来往,于是想帮你解个围而已。真是的,居然一点都不领情。”罗淮秀扭头,对他是一脸的嫌弃。 “……”安一蒙狠狠的抽了一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她再横也就这几日了,为了孩子,他再忍! “唉,拉我一把。”罗淮秀突然对他伸手。 “做何?”安一蒙沉了沉脸,不喜欢她动来动去。就她现在走路都费力的摸样,他真恨不得拿绳子把她拴在某一处,免得她不安分到处走动。 “你让我起来说话,要不望着你太费劲。”罗淮秀皱眉,要他蹲下他高贵的身子,她几乎不奢望。 “……”安一蒙瞪着她。看着她臃肿的身子,再看着她白皙的手指,他抿了抿薄唇,有些僵硬的抬起手将她手指包裹住,然后缓缓的弯下腰。 罗淮秀以为他是要抱她起来,正打算借他大手使力,突然间他身子越来越矮,矮到与她齐头…… 她怔怔的看着他,有点受惊吓的感觉,心都加快了跳跃的节奏。 “稳婆说你还有几日才会分娩,这些天你别跑,就算要走动也尽量在房里。”握着她的手没放,安一蒙另一只手掌覆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活泼。越是临近分娩,他心里越是激动。 就快要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也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长得像她还是像他…… 罗淮秀看着他,似乎忘了要眨眼,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在乎孩子才会暂时迁就她,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悸动。她这女王虽然做不长久,可也知足了。 “安一蒙。”她突然皱眉。 “嗯?” “我觉得……”罗淮秀吸了一口气,“等不到几日后了……” “嗯?!”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瞪着她,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嘶……”罗淮秀突然反抓着他的大手,咬紧了牙关。经验告诉她,她是真要生了…… “淮秀!”安一蒙回过神,赶紧将她抱起,明明很臃肿的身子,可他却一点都不费力般,大步朝床边走去。还没把人放下呢,就冲一旁的周晓怒道,“站着做何?还不赶紧请大夫!” 周晓见罗淮秀有反应,本来紧绷的跟在他们后面,可听他吩咐完后,不由得愣住。 请大夫? 就连罗淮秀都忍不住失笑,没好气的瞪他,“我是生孩子,不是生病!” 安一蒙微微一怔,随即又朝周晓吼道,“还不赶紧把稳婆喊进来!” 周晓拔腿就跑,“是……是……” 刚跑出房门,就见老穆正朝这边来,明显是有事来找安一蒙的。于是赶紧跑过去对老穆招呼道,“穆管家,快派人去蔚卿王府请王妃过来,夫人快生了!” 老穆一听,睁了一下双眼,随即转身就跑。 也不怪他一把年纪了还不够冷静,实在是在安府多年,根本就没这种经历。哪怕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真听说罗淮秀要生孩子时,还是激动得乱了手脚。 一刻钟都不到,几乎全府都知道了。不仅做事的下人往主院跑,就连不少轮休的侍卫都跑来了。各个都显得好奇又激动,恨不得亲自去房里看看到底罗淮秀生的是少爷还是小姐。 其实罗淮秀这一胎,也算是出了名的,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她的背景、她现在怀的孩子,早就被外头议论了不知道多久。只不过安一蒙把她看得严,甚至替她回拒了不少前来巴结她的人,否则她也没那么多清闲日子养胎。 虽然稳婆替罗淮秀看过,说只是刚起头,还要等等,但安府上下已经彻底忙开了…… 罗魅这边一接到消息就带着人赶了过来。离罗淮秀的预产期还有好几日,可早几天玩几天也正常,她是有心理准备的。 在安一蒙特意为罗淮秀准备的产房里,大家都极其紧张,反倒是罗淮秀一个人笑呵呵的打趣道,“行了,就生个孩子而已,你们一个个的别把脸拉太长,等会儿吓着我孩子我可不饶你们。” 她不是初产,紧张虽有,但也能自我调节。 “娘,你还是多休息吧。”罗魅蹲在床边不放心的劝道。她一直没说母亲肚子里不止一个,就是怕她紧张,要知道生一个孩子风险就很大了,更何况还是两个,就算母亲不怕,她都害怕。好在安一蒙有良心,把母亲照顾得极好,她身子骨很健康,只要跟稳婆配合好,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听说这位稳婆有接生双胞胎的经验,人还是安一蒙亲自挑选的,可见他也是很上心的。 “乖宝,娘没事的。”罗淮秀笑道,还对她摆手,“娘生孩子你就别掺合了,外面待着去吧。这种事看多了,娘担心你会有阴影。” 罗魅黑线,“娘,你别管我,我就待在房里陪你。”她是大夫,留在这里也能确保娘不出意外。 罗淮秀朝床头边的男人看去,有点嫌弃,“你也别凑热闹了,赶紧出去,大男人的跑产房里待着做何?” 安一蒙脸色不好看,主要是不满她的嫌弃。 稳婆也忍不住说道,“将军,您还是出去吧,产房腥气重,对男人来说太晦气了。” 安一蒙沉着脸,见周围全是女的,瞪了罗淮秀一眼,这才背着手往外走。 看着离开的背影,罗淮秀突然沉默不语…… 罗魅顺着她目光看去,也抿紧了红唇沉默。古人规矩多,可安一蒙应该知道,她们母女是不讲究那些规矩的。 如果有一天她生孩子,不知道南宫司痕会不会也像他这般…… …… 罗淮秀要生孩子的事连江离尘都收到了消息,很快从驿馆赶了过来。 他还留在这里,主要是天汉国换了新君,为了两国邦交能如曾经一样友好和睦,他自然有留下的必要。当然,他也期待着罗淮秀能顺利分娩,如此他也能安心回国。 他是午后赶到的,罗淮秀在产房里已经声嘶力竭的叫上了。 “将军,罗姨没事吧?”一来他就问了一个近乎很傻的问题,看着安一蒙沉着不安的神色,他把接下来的话全都吞了回去。见南宫司痕也在,又朝他问道,“魅儿也在里面?” “嗯。”南宫司痕一直都紧盯着房门,对他的回答很冷漠,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明明是自家岳母大人分娩,他这颗心都给搅乱了。 生孩子真如此痛苦吗? 要是以后他乖宝生孩子…… 想到这,他额头都有些溢冷汗,心里跟猫抓一样烦躁。 扭头看向安一蒙,他冷不丁问道,“安将军为何不进去?” 不是他爱管闲事,而是下意识的开口。耳聋了吗?里面叫得如此惨烈,这姓安的居然还站得住?要是他女人生孩子,他根本就不会站在外面! 安一蒙身子一僵,盯着房门的目光闪了闪,突然抬脚冲了过去,‘嘭’一声把门给撞开了—— “啊——”房里的叫声更加刺耳的传出。 “这样合适么?”江离尘一头黑线的看着身旁好友。恕他见识短,还没见过男人往房产那种地方进的。 “有何不可?”南宫司痕斜了他一眼。 “不是说容易招惹晦气?”江离尘皱眉。 “你手上没沾过血?”南宫司痕嫌弃的剜了他一眼,“杀人的时候怎不说晦气?” “呵呵……”江离尘突然放声朗笑,“说的极是……” 笑够了,他突然又问道,“司痕,何时你们也生个孩子?” 南宫司痕立马拉长了脸,“本王不急!” 江离尘勾着薄唇,戏谑般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该不会是你……” 南宫司痕脸色唰的就黑了。瞧着他那欠打的笑容,他冷哼道,“本王的乖宝说了,要同本王享受二人世界,暂时不打算生孩子!” 江离尘‘呵呵’笑着,但笑着笑着俊脸就有些僵硬。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他只觉得心里很是苦涩。 尽管说服自己放下了,可也只有他才知道,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恩爱幸福的样子,其实是对自己对大的折磨。 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当她在他面前时,他没有去牵她的手,直到她被别人牵走他才幡然追悔。 而这一悔,或许就是一生…… 曾经他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女人,如今知道了,可是却再没机会了…… 南宫司痕斜睨着他离去,袖中双手下意识的攥紧。再想他女人,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是兄弟了…… 从上午到日落,从日落到夜深,南宫司痕没离开半步。不是他耐性好喜欢在这里听人杀猪般的惨叫,而是……她女人还在房里! 等啊等啊,等得他都想上去踹门问问到底是生还是不生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里传来稳婆的声音,“生了!生了!” 接着是一阵洪亮的啼哭声响起。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拳头握了又握,感觉自己都快脱气似的。 可他还来不及平息心情,突然又听稳婆大叫,“夫人,再使力些,还有一个没出来呢——” 南宫司痕差点没呕血,如此久才生出一个,还要生? 这是打算下崽吗? 直到里面响起两道啼哭声,而稳婆再没有叫喊时,他才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还好只生了两个…… 而江离尘替罗淮秀揪心了一天,听着孩子的哭声也是彻底放心了。房里传来的都是欢笑声,想必母子都是平安的。他朝南宫司痕抬了抬下巴,“喝杯酒压压惊?” 南宫司痕斜睨了他一眼,见他先行离去,眯了眯眼,背着手的他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 产房里,稳婆的笑声就没断过,当然了,这种气氛下除了高兴外肯定要说好话的,“将军真是好福气,同时得一双麟儿,老妇人我以前接生,都是生的女娃,这回啊真是沾了两个公子的光了。看看这两位小公子,长得真俊,以后长大了,一定跟将军一样当我们的大英雄。” 罗魅一边替罗淮秀擦拭身子,一边忍不住瞥她。两个弟弟刚出生,跟猴子一样,哪里看出俊了? 再瞥一眼那个一手抱一个娃的男人,她脸色就有些冷。 安一蒙那是当真激动,中年得子,一次还得俩,他刚硬冷肃的脸如同开花一般,笑得眉眼都弯了,那得意忘形的摸样算得上罕见了。 “赏……重重的赏!”这话明显是对稳婆说的,可他目光从左到右都只盯着两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谢将军……谢将军……”稳婆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咳咳咳!”罗魅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脸重重的咳了几声。 124、把身子养好,等着风光大嫁 安一蒙这才把目光投向床上,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目光里多了很多形容不出的情绪。 “把两位公子抱下去交给奶娘,你们好生看着,不许有半点马虎。”他扭头朝稳婆和其他丫鬟吩咐道,并把孩子交了出去。 “是,将军。” 很快,房里就剩罗魅和慧心慧意在忙活。罗魅坚持要替自家母亲擦身,两姐妹帮着换水、换布巾。 “我来吧。”安一蒙走过去突然要求道。 “不用。”罗魅冷声拒绝,“这是我娘,当然得由我伺候。” 安一蒙也没坚持,但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坐上床头,看着累至晕睡的罗淮秀,他眼都没眨。 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心疼,罗魅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些。不是她小气,母亲这么辛苦替他们安家生孩子,而这姓安的只顾逗孩子却忘了她母亲,她要看得惯才怪! 她甚至都做好打算了,等母亲一醒来就带她离开这里,顺便把两个弟弟也抱走,看他怎么乐呵! “安将军。”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她当然不用藏着。 “嗯?”安一蒙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一直都落在罗淮秀苍白的脸上,并替她拂去脸颊上凌乱的湿发。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娘?” “看她的意思。” “哦?”罗魅冷笑,“我能认为这是安将军在推卸责任吗?” 安一蒙扭头看向她,脸色有些沉,“并非我不娶她,而是她不愿意嫁我。” 罗魅嘲讽的笑了笑,“我娘没感觉到你爱她,当然不会嫁给你。” 安一蒙脸色更难看了,薄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罗魅将手中脏掉的布巾递给慧心,又接过一条新的,这才看了一眼他,“安将军既然无法做到真心待我娘,我想我娘也没必要再留在安府……” 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安一蒙突然直着脖子对她厉声喝道,“你敢带她走试试!” 罗魅挑衅的抬了抬下巴,“我娘是否要留下也不是你说了算。” 安一蒙捏着拳头,胸口不停的起伏,目光死死得瞪着她,很显然,被气得不轻。 就在罗魅欲用新布巾替罗淮秀擦拭大腿上的污水时,安一蒙突然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手中的布巾夺到了自己手中,咬牙溢道,“我的女人不需要你伺候!” 看着他庞大的身体挤来,罗魅也不跟他计较,随即让了开。 见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替自家母亲擦拭起身子,她红唇勾了勾,转身去帮慧心慧意的忙…… …… 这一夜,安府灯火通明,只为两位半夜出生的小公子。 而生下两位小公子的大功臣却是晕睡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快中午了才醒。 醒来时,罗淮秀自己都有感觉,睡过头了,脑袋晕晕乎乎的。不过在睁开眼看到身旁的某个男人时,她又很快清醒了。 “安一蒙,孩子呢?”摸着全是软肉的肚子,罗淮秀紧张的问道。 “休息好了吗?”安一蒙抬手摸到她脸上,始终觉得她苍白的脸色很刺眼。 “孩子呢?”罗淮秀抓着他衣襟,试图坐起身,“孩子去哪了?”辛辛苦苦生一场,她连自己孩子长何摸样都不知道。 “你躺着别动。”安一蒙抓着她双手将她按了回去,“他们好着呢,在隔壁睡着了。” “哦。”罗淮秀这才松了口气。垂眸看着被他抓得很紧的双手,她下意识的想抽出,可安一蒙却越抓越紧。她有些没好气,甚至有些不耐烦,“安一蒙,你有病啊?大白天的不去忙你的事,守着我做何?赶紧闪闪闪,我要去看孩子,你别挡着我。” “你给我好好躺着!”安一蒙突然恼道,大半个身子倾下覆在她上方,眼里莫名的带着几分怒气。这女人怎么回事?一醒来就找孩子,可知道他在这里陪了她多久? “安一蒙,你又发哪门子疯?”罗淮秀也有些恼。她不过是想看看孩子而已,他有必要这么霸道? “看着我!”安一蒙冷声命令道。 “你有什么好看的?”罗淮秀想都没想的吼道。只不过在看到他眼下隐隐的青色后,她眼里露出一丝惊讶,连语气都软了,“你……没睡觉?” 安一蒙磨着牙溢道,“你一直不醒,我如何睡?” 罗淮秀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这样的他让人好不习惯。看着他眼里有怒也有担心,再看看他紧抓着自己的双手,她别扭的偏开头,“我想喝水,帮我倒杯水可以么?” 要是往常,她肯定不会使唤他,因为知道他会生气。可她是真渴,房里又没其他人,他又不让她起。 看着她干涸的唇瓣,安一蒙这才将她放开,转身去桌边倒水。 罗淮秀刚抿上一口就有些诧异,她一直在睡觉,水居然是热的! 见安一蒙坐上了床头,甚至有提防她下床的意思,她看向他沉着冷肃的神情,低声问道,“你怎不去陪孩子?” 安一蒙垂眸回了一句,“他们睡着了。” 罗淮秀莫名想笑,“你是担心我?” 安一蒙没回话,也没看她,只是将她脑袋放回枕头上,替她掖好被子,“我让人把吃的端进来,你身子虚弱,应当好好调养。” 罗淮秀‘嗯’了一声,“我知道要注意些什么,你不用管我,有事你就去忙。回头让周晓他们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也不知道那两个小东西长什么样子。” 提到孩子,她神情柔和,尽管脸色没什么血色,可眉眼间那种柔和的气息很吸引人的目光。安一蒙定定的看着她,都有种不想移开眼的感觉。 见他动都没动一下,罗淮秀这才正眼看着他,四目相对,她只是愣了片刻就移开了视线,“安一蒙,有什么话你就说,别把自己搞得如此怪异。孩子我已经为你生了,两个儿子我想你应该满意了。”顿了顿,她突然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他衣袖,“对了,你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安一蒙微微眯眼,低沉反问道,“你想好了?” 罗淮秀摇头,把手缩回了被子里,“孩子又不跟我姓,我想也是白想。算了,你是当爹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安一蒙脸色又不好看了,“你说这些是何意?” 罗淮秀转过身,背对着他,“好了,我累,你别吵我。记得让周晓把孩子抱来。” 安一蒙呕血。他吵她就不行,孩子吵她就可以?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罗淮秀双眼忍不住湿润。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为何他们就不能好好相处? 而就在她不停拭着眼角时,听到周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夫人,两位小公子抱来了。” 她激动得一下子坐起身,脸上还挂着泪都忘了。两位奶娘一人抱着一只襁褓,同时朝她走来,其中一人率先笑道,“夫人,两位小公子来看您了。” 罗淮秀伸出手,但突然又愣住。两个襁褓不知道先抱哪一个才好…… 回过神,她指了指身侧的位置,“快把他们放下。” 两位奶娘微笑着照做。 襁褓中,两个小小的人儿正睡着,红红的皮肤上还有着细细的绒毛,举着小拳头,又傻气又可爱。看着连动作都一摸一样的小家伙,罗淮秀只觉得心都快融化了。 她是真没想到会生两个! 余光瞥到站在奶娘身后的男人,她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安将军,你可满意了?是不是该给我发个大红包啊?” “咳咳……”安一蒙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板起脸干咳了起来。 周晓和两位奶娘看着他那样子,不觉得害怕,反而忍不住低头失笑。 “把两位小公子抱下去。”被她们这一笑,安一蒙忍不住挨个瞪了一眼。 “是。”两位奶娘赶紧把襁褓抱起。 “唉……我还没看够呢!”罗淮秀咋呼起来,可她慢了一步,奶娘已经把孩子抱走了。 “夫人,您该用些吃的了。两位小公子就在隔壁,等您身子稍微好些奴婢再让奶娘把两位小公子抱来。”周晓站出来说道,也不赞成她现在看孩子。 桌子上,丫鬟已经摆放好了食物,光是闻着就觉得诱人,更何况罗淮秀也确实饿了一天一夜了。 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儿子被抱出去,她也没说什么,准备掀被子下床。但安一蒙却先一步将她肩头按住,并将枕头放在她身后,示意她靠着,完了还抹了抹她的脸。 罗淮秀看着他紧绷的脸色以及他的举动,突然低下了头。 其实她也搞不懂安一蒙到底在想什么,说他只是为了孩子吧,可他却霸在她这里不走。说他很在乎她吧……好像有点…… …… 罗魅是午后到安府的。昨晚没怎么睡,天快亮了才同南宫司痕回府,而南宫司痕也是一晚没合眼,回府换了朝服就去上朝了,她则是睡了一觉才过来的。 虽然罗淮秀刚生产完,但精神还不错。安一蒙被南宫泽延宣到宫里去了,他一走,罗淮秀立马让周晓把两个孩子抱来,一边同女儿说话,一边逗两个小家伙。 “娘,安将军有没有同你说什么?”罗魅陪她一起看着两个小人儿,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说什么?”罗淮秀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你能指望他说什么?” “他说看你的意思。”罗魅睨了她一眼。 “呵呵……”罗淮秀嘲讽的笑道,“你以为他这是尊重我?乖宝,你别把他想得太好,他一惯霸道,如果真心要娶我不会找一丝借口。” “嗯。”罗魅点了点头。看着她眼里的失望,她又似不经意的说道,“下个月安将军要在府里大摆酒宴,已经让人派发请柬了,司痕都收到了。” “那也没什么,两个孩子满月,他是该如此。”她没身份,可两个儿子有身份,安一蒙好不容易才有这两个亲骨肉,他要是敷衍了事那才奇怪呢。 罗魅眼里闪过一丝黠光,“可安将军不是请人来府里喝满月酒的,而是请人来喝喜酒的。” 罗淮秀一听,睁大了双眼,“什么?” 罗魅低头闷笑。母亲真的很了解安一蒙,如她所说,安一蒙真要做一件事,可以霸道得直接忽略她这个主角。 罗淮秀惊呼过后,两手交握着互搓起来,嘴里硬生生的挤出一句话,“那也不会是娶我的,说不定他早就想好给两个儿子找后娘了。” 罗魅瞬间一头黑线,将她互搓的手握住,认真的看着她,“娘,你也别逃避了行么?喜欢他就嫁给他,没人会笑话你的。就算将来有不如意的地方,至少心里不会有遗憾。我知道你是怕别人笑话你,可是娘,现在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母亲是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外头都把她传成名人了。安一蒙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一下子得了两个儿子,那真是让许多人都惊讶又眼红。而且现在南宫泽延登基后,比南宫翰义还重视安一蒙,母亲现在嫁给他,绝对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当然,背后别人怎么说他们管不着,但面上,别人只会巴结讨好母亲。 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件事她是双手赞同的。安夫人的位置就该是她母亲的! “乖宝……”罗淮秀低下头,被女儿戳中心事,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别扭。 “娘,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什么都别想,好好把身子养好,等着风光大嫁吧。” “……”罗淮秀抬起头,额头有掉黑线的趋势。她怎么觉得有一种被女儿卖掉的感觉? 她有答应嫁人吗? 更何况姓安的也没跟她求过婚…… 125、乖宝,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从女儿口中得知自己要嫁人的消息后,罗淮秀就一直心不在焉,等到深夜才把安一蒙给等回来。 听着他在门外同周晓说话,问周晓她今日的情况,包括吃了些什么、睡了多久、有没有出房门这些。罗淮秀靠着枕头默默听着,然后看着他推门而入。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神色如同平常一样冷肃威严,他总是这样,哪怕回卧房也跟巡视下级般不愿放下那身大老爷们才有的姿态。 “还没睡?”安一蒙径直朝她走过去,霸道的坐上床头,拧眉看着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罗淮秀微微眯着眼,看着他脸上隐隐露出的疲色,心里一肚子话可怎么都开不了口。他昨夜没睡,今日白天也没睡,可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 “用过晚膳了吗?”她低声问道。 “用过了。”安一蒙淡淡的应了一声,又反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罗淮秀摇头。 “那就好。”安一蒙说着话,突然起身站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你不回房睡觉?”罗淮秀皱眉。她这间房是生孩子、坐月子用的,不是主卧房,他要睡觉也该回主卧房去。 “就在这里睡。”安一蒙垂眸解着衣带,并未正眼看她。 “那怎么行?”罗淮秀有些尴尬,她刚生完孩子,这阵子恶露都会很多,别说他嫌弃了,她都很不习惯。 “如何不行?”安一蒙掀了掀眼皮,不满的反问道。 “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没流完,脏死了。”罗淮秀想都没想的回道。 “我不碰你就是。”安一蒙已经脱了朝服,并将其挂在衣架上,又返回床头边坐下,把黑色的长靴也脱了。 “你不洗洗吗?”罗淮秀抽着嘴角。 “今日太疲累,将就一晚。”安一蒙将她半搂着,把枕头放平,同她一起枕在枕头上。 正值夏日最炎热的时候,罗淮秀刚生产完,房里别说有散热的冰块了,就连茶水周晓都会及时换上温热的。她上身穿着薄衣,但下身还盖着薄被单,房里的窗户都时时刻刻关着,就是怕有风吹进屋里让她着凉。 她一整天都躺着没动,加之身子虚弱,也不觉得有多热。当看着安一蒙头顶隐隐溢汗,她就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襟,“你不热吗?要不还是回房吧,让老穆去冰窖取些冰块给你散散热?” 安一蒙闭着眼,似是累得很,说话都极为低沉乏力,“不用,就这么睡吧。” 罗淮秀皱眉,“我是怕你中暑。” 安一蒙侧身面朝她,像是找到一个更好的睡姿,依然没睁眼,“无事,睡着后什么都感觉不到。” 罗淮秀无言以对,只能对他一个劲儿皱眉。房里本就不透风,两个人挨得近,彼此身上都跟着火炉一样热呼呼的,连她都不舒服起来。特别是看到他额头上越来越多的细汗,她连睡意都没了,索性坐起身主动去脱他身上丝质的里衣。 “脱了睡,要不然你就给我回房去。你不嫌热,我看着都热。”怕他拒绝,她故意拉长了脸威胁。 “……嗯。”安一蒙似是不情不愿的配合她的动作,在她身子倾下的时候还似有若无的搂着她腰身。 “你别乱碰我!”罗淮秀直接戳穿他的小心思,“我现在一身都是赘肉,你摸着就不嫌腻的?” 刚生完孩子,她对自己身材自卑又嫌弃。柳腰没了,换成了水桶形状,最重要的是肚子松垮垮的,一捏就是一把把赘肉,真是要多丑就有多丑。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再正经也逃不过她的火眼晶晶。 安一蒙总算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腰腹上,冷硬的薄唇突然勾勒起一丝弧度,“虽然有些肉,可还不算膘肥体壮。” 罗淮秀脸黑,“你还真把我当猪了?” 她敢保证,只要他说一句‘是’,她立马掐死他! 安一蒙别开眼,不敢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笑意。 罗淮秀瞪了他好几眼,扯他衣裳的东西都有些粗鲁。当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呈现在自己眼前时,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安一蒙从小就是练武之人,身材有多好她不用形容,对她这种中年女人来说,这种成熟健壮的体魄是最无法抵挡的。 她咽了咽口水,尴尬的把他里衣给扔到了床尾,然后故作镇定的躺回床上,学他一样闭眼睡觉。 房间里,空气闷热,床上的气氛也有些炙热,闭着眼的两人都没开口说话,但时不时咽口水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彼此的小心思。都是过来人,哪可能当真什么都不想的? 只不过想也是白想。 这一晚,罗淮秀睡得不怎么踏实。一晚上都觉得身在火炉中,还不断的做梦,梦见自己口渴,然后不断的找水喝。特别是喝水解渴的感觉特别真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嘴巴都是麻麻的…… 她原本打算跟安一蒙好好谈谈,可昨晚他倒头就睡,她没机会开口,醒来的时候身旁又没了人。想起女儿说的安一蒙都已经派发请柬了,她就忍不住抓头挠耳。 自己到底要不要嫁啊? 安一蒙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如果不早点制止,到时候她想反对都不行了。可她现在也没机会开口啊…… “夫人,您怎么了?”周晓端着食盘进来差点被她抓扯头发的动作吓一跳,赶紧小跑到床边。 “我……”罗淮秀双手还插在发丝中,有些尴尬的面对她,“我……头皮痒……好像是没洗头的原因。” “……”周晓黑线。这才两三天没洗头而已……她要不要提醒夫人还要等好长一段时间? “周晓,快把吃的放下,我饿坏了。”罗淮秀看着她手中食盘里的东西,赶紧转移话题。不是她不愿同周晓说心事,而是周晓这人……怎么说呢,她不是不忠心,而是她这人也迂腐得很。就连她乖宝都劝说她嫁给安一蒙,要是周晓知道她不想嫁,她敢肯定她会立马去向安一蒙打小报告。 因为在她们看来,她嫁给安一蒙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姓安的真没把她放眼里,婚姻这么大的事都不同她商量,她光是想想都觉得不爽。好歹她是女主角,就不能问问她的意见? 周晓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她喝了两口,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安将军呢?回府了吗?” 周晓回道,“夫人,将军在书房会客。” 罗淮秀看了看窗外,有些诧异,“他今早没去上朝?” 周晓点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喜色,“夫人,皇上听说您为安府添了两位小公子,特意准了将军三日假期。而且皇上还赏赐了许多东西,一早就派人送来府里了呢。” 罗淮秀更是惊讶不已,“皇上这么好?” 周晓脑袋点个不停,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是啊,夫人,现在的皇上可看重将军了。” 罗淮秀抽了一下嘴角。 “对了,两位小公子呢?有没有哭闹?” “回夫人,两位小公子可乖了,除了肚子饿一直都在睡觉,两位奶娘带得也极好。”周晓依然笑着回道,提起两个刚出世的小公子,她也是喜爱之情挡都挡不住。 “嗯,那就好。”罗淮秀点了点头。安一蒙让她先把身子养好了再管孩子,就如同以往对她下禁足令一般的霸道。喂奶这件事上她没坚持自己喂,虽然有些奶水,不过那两个奶娘的身子明显比她好,最重要的是她没想到生下一对双胞胎,就算坚持自己喂奶也不够孩子吃。反正两个孩子吃的也是人奶,她也就不发表意见了。 “夫人,您赶紧把鸡汤喝了吧,否则凉了。”见她莫名发呆,周晓忍不住提醒道。 “嗯。”罗淮秀这才开始用心吃东西。 …… 薛府—— 这大半年薛太夫人过得还算平静,虽说早就知道罗淮秀怀了安一蒙的孩子,可她一直以为凭罗淮秀那副生‘狗胎’的身子不可能生出正常的孩子出来,但没想到事实却大让人意外。 罗淮秀不仅为安一蒙生了儿子,而且一次还生了两个,比起樊婉当初生龙凤胎还让人眼红。 她心里那真是一点都不平衡,他儿朝齐也才薛泽这么一个儿子,可罗淮秀居然为安一蒙生了两个,比比看,她是越发憎恨樊婉,这几日天天把樊婉叫到房里,背着孙儿孙女就差杀了樊婉解气了。 今日一大早,她就让人把樊婉叫到身前跪下,指着她继续着昨日的讥讽和怒骂,“你看看人家罗氏,肚子比你争气多了,才刚进安一蒙一年都不到就给安府生了两个儿子。你再看看你,你进了我们薛家这么多年,也就为了我们薛家生了一个男丁,你说,你还是个女人吗?当初我可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给朝齐做正房,你这种除了害人就只会吃白饭的女人,还不如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也真够让人恶心的!” 樊婉也不是第一次被她骂了,自从她重新回薛家后,薛太夫人隔三差五就要羞辱谩骂她一番,有时候还会让身旁的老婆子景凤动手打她,要不是看在孙儿孙女护她的份上,樊婉想活到现在?根本不可能。 只不过这几日她的谩骂比以往都厉害,简直句句如锥子般戳着樊婉心窝,恨不得能活活把她给骂死。 可樊婉也够能忍的了。薛太夫人恨不得她自己找根绳子上吊死了干脆,省得孙儿孙女恨她。可樊婉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失望,不管她辱骂的如何厉害,她依然恭敬卑微的听着。 像现在,听着薛太夫人谩骂,她还能讨好的说道,“太夫人,只要老爷能再宠幸贱妾,贱妾一样可以再为薛家添子。” 闻言,薛太夫人不但没觉得感动,反而犹如看到苍蝇般恶心,“就你?贱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比不上人家能生你就服口气,别跑来恶心我。你要是能生早都生了,还用等到这般岁数?更何况,朝齐不愿再和你同房,那也是因为你自己太不是东西了。你如此阴狠歹毒、连自己婆母都想杀,朝齐瞎了眼才会再喜欢你。你想再替我们薛家生孩子,做梦去吧!” 樊婉低着头紧咬着红唇,双手撑在地上,十指指腹都快在地上磨破皮了。 薛太夫人也没想过要看她的神色,厌恶的继续指着她辱骂,“樊婉,我要是你早都去死了,你这种心狠手辣的毒妇,活在我们薛家只会让别人耻笑,还会给我们薛家找来厄运。自从你恶行败露以后,你自己看看,我们薛家还有哪一件事是顺心顺意的?柔儿原本可以嫁给太子为侧妃,可太子去无端遭遇横祸而亡,她现在嫁不出去不说,还被人暗地里指骂是她克死太子的。樊婉,你知道吗,柔儿的厄运可全都是你带给她的!再看朝齐,自打新帝登基以来就有意冷落他,也不委以重任,他现在在府中闲赋的时日多了去了,都说女人旺夫才能助夫君官运通达,如今他这样也都是被你这个害人精给克的!还有泽儿,本有望登科及第,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在,他满腹经纶居然名落孙山。你这个毒妇,在我们薛家,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樊婉依然低着头,身子微微轻颤。 薛太夫人骂得老眼都通红了,那真是越骂越激动,“樊婉,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你再留在我们薛家,是想克死我们薛家所有人吗?” 樊婉开始对她磕头求饶,“太夫人息怒……太夫人息怒……” 薛太夫人压根就不领情,通红的老眼里全是恶气,指着门口大怒,“给我滚出去!” 樊婉跪着往门口爬去,颤抖的身子一步步的爬出了门槛。 见自家太夫人气得不行,景凤这才上前替她揉心口顺气,“太夫人,您别同她置气了,这种女人不值得。您要注意身子才是。” 薛太夫人瞪着房门口怒骂,“这贱人,要不是柔儿和泽儿要保她,我早就除掉她了!”留在府里,她真是越越来越看不顺眼。当初真该狠心把她拒之门外,让她在外面饿死也比回薛府气死她好! 景凤安慰道,“太夫人,您啊就当养了一头牲畜好了,何必跟一头牲畜置气呢?她现在就是在薛府讨饭过日子,翻不起浪的。” 薛太夫人痛骂,“这丧门星,真是快气死我了!”不提樊婉,就是提起刚生完孩子的罗淮秀她也是一副痛恨样,“罗氏那贱人,没想到一只臭麻雀都能飞上枝头,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运!” 她气急败坏,甚至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其实就是心里不平衡而已,景凤跟在她身边多年当然了解她。本来罗淮秀无耻的勾搭上安一蒙就让他们薛家颜面尽失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一口气为安一蒙生下两个儿子,他们太夫人当然忍不下去了。可罗淮秀从怀着身子后就一直被人保护着,要接近她很不容易,他们不是没试过,但都失败了。否则,她哪可能有机会生下孩子,太夫人才不会她把孩子生下来侮辱薛家呢。 她精明的目光转动,一丝冷笑挂在嘴边,“太夫人,其实您没必要在意罗淮秀那两个孩子的。她那种女人,在外抛头露面习惯了,谁知道勾搭过多少男人?安一蒙绝对不是她唯一勾搭的一个,像她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到底生的是谁的孩子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薛太夫人微微眯眼看向她,“景凤,你说的还真对。我记得当初在榆峰县让你去打听她,就有传言她跟好几个男人关系匪浅,其中除了附近商铺的掌柜外,连榆峰县的王大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景凤点头,“太夫人,的确如此。奴婢当初打听她在榆峰县的情况,听得最多的就是她跟那些男人的丑事。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在外头同野男人苟合,要不然,以她们母女俩的情况,如何能在榆峰县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立足?这其中啊真不知道藏了多少肮脏事呢。那安一蒙能被她迷惑住也是因为女人见得少罢了,倘若他知道罗淮秀的底细,奴婢就不信他还会要那贱人。要是让他知道那两个孩子不是他的、而是罗淮秀跟其他男人偷情留下的野种,估计不用我们出手对付罗淮秀,那安一蒙也绝对不会饶了她。” 说道最后,她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反正打死她她都不信罗淮秀生的孩子是安一蒙的!若安一蒙要孩子,早就同其他女人生了,这么多年他之所以不娶妻不纳妾甚至还收养男丁继承安家香火,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那就是安一蒙不是个正常男人! 罗淮秀能怀上他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对她的话,薛太夫人也是赞同的,可以说主仆俩几乎想到一块去了。 她老脸因为冷冷的笑挤出了一堆褶子,并对景凤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压低了声音道,“不管罗淮秀生的孩子是不是安一蒙的,就算是,也要想个法子让他们变成不是。那贱人要是做了安府夫人,对我们薛家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景凤心领神会,笑得比她还冷,“太夫人,您放心吧,这事交给奴婢去办,奴婢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薛太夫人点着头,想到什么,她又突然冷下脸,“还有樊婉那贱人,我真是越发不能容忍她了!要是找到合适的机会,把她一并给除了!” 比起恨罗淮秀,其实她最恨的就是身边这个贱人。当初买凶杀她这个仇一日不报她就一日不解恨,哪怕她如今变成一个由她任打任骂的贱婢,她也无法笑出心中之恨。 回头她还要为儿子多挑选几名会生养的女人进府,趁着儿子身强力壮让多个女人为他们薛家开枝散叶。至于那些肚子不争气的,找个机会全撵了,省得她们在府里白吃白住,只知道享福、却不知道为薛家谋福。 …… 安府—— 生完孩子过去大半月了,在女儿亲自调理下,罗淮秀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就是身材还处在臃肿中。 这日午后,罗魅又到安府陪她。两个小人儿被摆在床中间,母女俩一边玩着孩子一边闲聊,尽管每日都是这么过,可对罗淮秀来说,有女儿和儿子同时陪着,她也很知足了。 “娘,不都说儿子随母亲吗,你看大宝和小宝真是一点都不像你,全随他们爹了。”看着两个弟弟的小脸和小五官,罗魅有点嫌弃。两个孩子真是见天长,她每天来都能发现他们有变化,身上的红皮肤逐渐粉嫩,就连身上的细绒毛都逐渐少了。才半个月而已,小身子都有圆润的趋势了。 “呵呵……”罗淮秀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在两个儿子脸上挨个亲了一口,笑道,“这有什么好计较的?这年头不流行儿子随娘,男生女相可是要遭人嫌弃的。” 罗魅撇嘴,“像他真丑。”她对安一蒙没好感,当然希望两个弟弟别跟他一样,说她幼稚她也认。 罗淮秀拿手点了一下她脑袋,“去去,哪有当姐姐的这么说自个儿弟弟的?” 罗魅耸肩,“说实话而已。” 罗淮秀突然盯着她,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乖宝,你变了。” 罗魅突然怔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有……有吗?” 罗淮秀点头,笑得很欣慰,“以前我乖宝从不主动找话题的,现在居然朝话唠的方向发展了。” 罗魅扭开头,“哪有?”她才不是话唠,只是怕母亲无聊想多跟她说说话而已。 罗淮秀也没追着揭穿她,有些事默默知道就好。她的乖宝比起来京城之前真的有了很大变化,她有时也会陪着她笑笑,有时候会简单的发些牢骚,以前的她,整天就一副表情,真的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难受可又不好明确指出来。因为她知道她乖宝之所以沉闷、内向都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从小乖宝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没享受过家的温暖,有些东西哪怕她这个母亲拼劲全力也是填补不了的。 南宫司痕或许取代不了父亲这个职位,但给了她乖宝另一种踏实感和安全感,也给了她乖宝一个家、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是他用丈夫的宠爱转移了她对父爱的渴望,也是他用男人的臂弯驱赶了她心中的寒冷。 看着乖宝悄然的变化,看着他们小两口在一起越发甜腻的样子,她是打心眼里感到欣慰。 “呕……”罗魅突然捂着嘴对床下干呕了两声。 “乖宝,你怎么了?”罗淮秀下意识的问道。看着女儿那红红的耳朵,她猛的惊喜起来,“乖宝,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娘,你小声些。”罗魅尴尬的对她提醒道。 “怎么了?怀孕是好事啊,这有什么说不得的?你们结婚都快一年了,现在有孩子也正常啊。”罗淮秀不以为然。 “他还不知道。”罗魅皱起了眉。 “啊?!”罗淮秀惊讶,“你还没跟他说啊?” “我怕说了他不让我再出门。”罗魅叹气。依照南宫司痕的小心眼,不是她胡乱猜想,而是真的会那样做。可母亲还在坐月子,她当然想多过来陪陪她。 “哎哟……乖宝,你这样就不怕他生气啊?”罗淮秀有些担心,女婿也是个很臭脸的人。 “随他了。”罗魅说得无所谓,但眼里还是有着一丝心虚。南宫司痕其实早就盼有孩子了,可最近事情多,母亲生孩子,新皇帝登基后天天把他留在宫里商讨事情,她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 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她隐瞒,那人自己马虎,她月事都过了大半月没来他都没发现。 “乖宝,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主动交代吧。”罗淮秀没心情逗儿子了,拉着她手往外推,一副替她揪心劝她回去‘自首’的样子,“早点跟他说免得他知道晚了生你气。” “……”罗魅别扭的摸耳朵。说实话,她一想起跟他开口就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那人会有何反应? ------题外话------ 祝妞们情人节快乐! 126、司痕,我怀孕了 “娘,他现在不在府中,我回去做什么?”罗魅不撇嘴,坐到另一侧去。 还有一件事她没说,最近给她递帖子的夫人、小姐很多,几乎天天都能收到拜帖。她这个人最不喜欢跟人谈话家长,而且那些夫人、小姐想讨好她的意图太明显了,她自然不屑同她们来往。 所以她宁愿到安府陪自家母亲,也顺便躲开那些不安好心的人。 “乖宝,几个月了?”罗淮秀也不撵她了,而是认真的同她谈论起来。 “两个月不到。”罗魅如实回道。 “你啊这段时间还是在府里好好待着,没事别往我这里跑了,知道吗?我知道你关心娘的身子,可娘也担心你。再说了,安府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娘在安府好得很,没人敢欺负娘的。”罗淮秀说得很认真。当外婆和当娘的心情那是不一样的,要不是她在月子中,她现在肯定会去蔚卿王府照顾女儿。 “娘,我知道的。”罗魅点了点头,想转移话题,于是就想去抱床上的小弟弟。 “别动!”罗淮秀突然扑过去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碰孩子。 “怎么了?”罗魅不解的看着她。 “你别抱大宝和小宝了,孕妇不能随便抱小孩。”罗淮秀一脸的严肃。 “……”罗魅不禁冷汗。 “哎哟,乖宝,你就好好坐着别动,别让娘操心了可行?”罗淮秀一边把儿子挪开,一边念叨,“你这一胎也是金贵得很,你不在乎可司痕那小子在乎啊,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你得重视起来,别不上心。” “……嗯。”罗魅抽着嘴角点头,真怕她再继续念叨下去。 可罗淮秀还真是刹不住叮嘱、提醒的话。本来吧,她应该把重心放在两个儿子身上,身为人母,不聊儿女还能聊什么?可听罗魅说起她要做外婆后,整个人思维都大变了,脑子里都是要‘当外婆’的事,更恨不得把生孩子所有的经验都说给女儿听,让她全都吸收进脑子里。 罗魅哭笑不得,一下午的时间母亲说的话全跟她肚子有关,仅是忌讳之类的提醒都说了几个时辰。 眼看着天快黑了,慧心突然在门外禀道,“王妃,王爷来接您了。” 罗淮秀一听,也不再说什么了,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外推,“乖宝,快去,让司痕那小子乐呵乐呵。” 两个小人儿早就被奶娘抱到隔壁房里睡觉了,她这是专心致志的在给女儿做思想工作。罗魅听她说了一下午,也不烦,只是听说南宫司痕来了之后反而有些紧张和别扭。他今日回来得好早…… 目送女儿离开后,罗淮秀往床上一倒,笑得见缝不见眼,嘴巴都快合不上了。有儿有女了,现在又有小外孙了,往后的日子绝对美美的。她心里年纪本就是个老太婆了,人到了这样的年龄,盼得不就是儿孙满堂、膝下承欢之乐? 安一蒙也是刚从书房出来,罗魅去大厅的时候他和南宫司痕正在厅里吃茶叙话。 “你娘她休息了吗?”见到她总算出来了,反倒是安一蒙先开口,多少有点不满她的味道。 “还没。”罗魅也懒理他的小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朝南宫司痕看去,“王爷,回去吧。” “不在安府用膳?”南宫司痕挑眉反问道。 “……”安一蒙脸黑的斜了他一眼。这夫妻俩会不会太随意了?他都没开口留人,他们就跟进自家大院般一点都不拘礼。 “算了吧。”罗魅摇头,又扫了一眼安一蒙,“估计安将军也没空招呼我们,还是回自己府里用吧。” “嗯。”南宫司痕这才起身走向她,揽着她肩头回头对主位上黑脸的男人道,“安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便过多打扰,改日再来府里做客。” 安一蒙磨着牙目送他们夫妻俩大摇大摆的离去。难得他有几日假期,结果全被他们夫妻搅和了。 。。。。。。 马车上,罗魅把头靠在南宫司痕肩上,看着他指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自己的手,佯装慵懒的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如此早?” 南宫司痕扭头不满的看着她,“还嫌为夫回来早了?” 罗魅撇嘴,“我以为你又要忙到深夜才回来。” 南宫司痕这才露出笑意,揽着她肩膀的手臂不由得收紧,薄唇贴到她耳边低声道,“为夫知道最近冷落了你,等忙完了这阵子再好好弥补你。” 他说的‘冷落’是指什么罗魅当然听得出来,随即就对他翻了个白眼,“才不稀罕呢。” 南宫司痕不满的咬她耳朵,“今晚你别求饶就是。” 罗魅摸到他腰间掐他,没好气的示意他注意外头充当车夫的墨白。*归*,多少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南宫司痕双手搂着她,不但没有罢休的意思,反而侧过身子想好好亲她。 可就在他薄唇即将触碰到罗魅时,罗魅突然扭开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之前她都没感觉不适,就这两日起就有些小反应,总觉得想吐点什么出来。 “嗯?”她的举动让南宫司痕瞬间黑了脸,以为是她反感他亲近他。 “我……”看着他脸色不好,罗魅刚想解释,可是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她捂着嘴巴只觉得胃里更加难受,就跟晕车似的。 “停下!”南宫司痕突然喝道,心细如他当然看出了自家女人的不正常。 “吁——”墨白立刻勒马停下,并朝车里问道,“王爷,怎么了?” 南宫司痕没答他,而是拧着浓眉把罗魅抱到自己大腿上,眸光沉沉的注视着她,“怎么了?哪里不适?” 这是他女人,她有什么不对劲他都知道。平日里她的衣食住行他都极其上心,不敢马虎,就因为她从小体弱、身子骨底子差,比如她吃不得辣、吹不得风、不能喝凉水……现在看到她一副难受样,连眼眶都憋红了,他哪里敢大意? “我……”罗魅放开嘴巴揉了揉肚子,那股难受劲儿忍过去了后她耳根不由得发烫。 “嗯?”南宫司痕眯了眯眼,浓眉越蹙越紧,没看懂她到底是何意思。 “司痕。”罗魅咽了咽口水,知道不能再吊他胃口了,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字轻道,“司痕,我怀孕了。” “什么?!”南宫司痕猛的瞪大双眼。 “啊!”外面同时还传来墨白的惊讶声。 主仆俩的反应让罗魅忍不住低头闷笑,主动抓着南宫司痕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别扭道,“是真的。” “多……多久了?”南宫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贴着她小腹的手掌微微轻颤。 “快两个月了。”罗魅如实道。 “乖宝!”南宫司痕突然冷喝,放开她的小腹,双手把她身子勒得紧紧的,对着她咬牙切齿的开口,“你给为夫等着,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快两个月了……快两个月了……都快两个月了她居然才告诉他! “我……”罗魅不禁冷汗,瞥了一眼赶紧低下头。 “墨白,回府!”南宫司痕又朝外喝道,似乎是迫不及待要回去收拾人。 “是,王爷。”墨白也不迟疑,赶紧又扬起马鞭,“驾——” 比起自家王爷表现出来的怒意,他却是一脸笑意。王爷盼王妃生小王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总算得偿所愿,别看王爷现在生气,回去后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不得不说墨白是真了解自家主子—— 南宫司痕一路上都黑着脸不说话,只把罗魅抱得紧紧的,看着就跟要勒死她一般。罗魅也不好开口,只是安静的伏在他颈窝里,硬着头皮感受他起伏的胸膛以及强而激动的心跳声。 她是被南宫司痕抱回府的,直到把她放床上南宫司痕才将她放开。 瞧着他紧绷的黑脸,罗魅忍着笑,还故意把脸凑向他,“不是说要收拾我吗?还不动手?” 南宫司痕吐血的心都有了,面对她故意挑衅的摸样,他猛的扣住她后脑勺,近乎疯狂的吻上她红唇,在她香软的檀口中作乱。 是,他是不敢对她如何,疼都来不及…… 可是一想到如此大的事她居然隐瞒不说,他心里就气恨难消。难怪她这阵子都不等他回府,一到天黑就早早睡了。期间他忍不住碰她,她总是动不动就警告他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想想那几次的情景他就忍不住后怕,幸好他有听她的话,否则真伤到她肚子他现在怕是会哭死。 越想他是越气! 天气炎热,穿的衣裳本就单薄,两个人滚在床上,没多久罗魅身上的裙衫就被他给拉扯开了,露出月白色的肚兜。 “你别……”罗魅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下去,就他这势头她根本不敢顺从他。除非不想要孩子了! “哼!”南宫司痕半压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捏着她下巴,额头抵着她额头,深邃的眼眸中除了火热的气息,还有对她的不满,“这次为夫先饶了你,再有下次看我给你厉害!” “又不是故意的。”罗魅撇嘴,双手抱住他脖子,下巴搁到他宽厚的肩膀上,“你最近早出晚归的忙,跟你说了又如何,你能丢下要做的事只陪我?” “有何不能的?”南宫司痕横眉怒眼。这女人怀孕变傻了不成?在他心里有什么能胜过她? “可娘刚生完孩子,我就想多去陪陪她,正好你也可以专心做你的事。” “这就是你的隐瞒不报的理由?”南宫司痕瞪着她,恨不得咬她两口解气。 “嗯。” “……”听她果断承认,南宫司痕捧着她脸蛋,当真咬了一口她红唇。 夫妻俩看似不合,可这样的不合之下却充满了异样的温情和甜蜜。在对她的‘惩罚’中,罗魅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和欣喜,还有那份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柔情。 而她也真是猜对了,从第二天起南宫司痕就对她下了禁足令。全府上下谁敢擅自让她离开大门,谁就等着掉脑袋吧。 罗魅在第二天醒来听慧心慧意说起后,顿时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身体底子差是真的,但是还没弱到怀孕都提心吊胆的份上。她有调理自己的身子,只要平时多注意些外在因素,也不会有问题的。 “王妃,奴婢听说王爷今早让墨护卫去置办了许多东西。”两个小丫头恭喜完罗魅之后,都忍不住偷偷泄露,想讨她高兴。 “置办东西?”罗魅刚喝完米粥,一边擦着嘴角一边看向她。 “嗯,王爷让墨护卫去布庄选了几十匹布料,说是要给小王爷做衣裳。”慧意忍不住插嘴,两姐妹都是一脸喜色。 “……”罗魅冷汗。几十匹布?这是打算把布庄买空还是当她下崽?又不是生一窝,至于买这么多? “王妃,王爷还让管家买了许多补身的药材和食材,您要不要去看看?王爷还说,您喜欢哪一样可以自己挑选,没有的就吩咐下去,如论如何都要为您找来。”慧心又兴奋的补充道,两姐妹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罗魅的肚子,彷如罗魅马上就能把孩子生出来般。 “……”罗魅手背轻拭了一下额头,只有‘无语’两字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南宫司痕这家伙是不是太夸张了? “王妃?”见她不说话,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后,试探般齐声问道,“您怎么了?” “我……”罗魅看了一眼两张一摸一样单纯的脸,“没事,就有些累而已。” “王妃,奴婢扶您去床上休息吧。”两姐妹异口同声,并一左一右搀扶住她的手往床边走。 罗魅那真是哭笑不得。 就在慧心刚为她脱掉鞋,南宫司痕突然回来了。 从他严肃的神色中,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对她的惦记和紧张,她抬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朝自己走近。 “王妃用了过?”扫了一眼桌上,南宫司痕朝两个丫鬟沉声问道。 “回王爷,王妃刚用完。”两丫鬟低头恭敬的回道。 “把桌上收一收,都下去吧。” “是。” 直到看着她们俩收拾完桌子走出去,罗魅才开口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今日皇上怎没留你?” 南宫司痕坐在她身旁,霸道又自然的将她肩膀搂住,淡淡轻哼,“我若不早些回来,怕是有些人连大门都关不了。” 罗魅白了他一眼,“学会弯损人了?” 南宫司痕捏了捏她鼻子,“你敢说会乖乖待在府里?” 罗魅没好气的拍掉他爪子,“你以为我待不住啊?你今天让我出去我都不去了!”估计母亲也不愿意她天天去安府,大不了她隔两三天去一次。” 南宫司痕低下头,满意的啄她的嘴,“说到就要做到。今日为夫也不出去了,就在府里陪你。”从回京之后,他就一直忙朝堂里的事,对她真是从未有过的疏忽,以至于她怀了身子他都没发现。 手掌覆着她依然平坦的小腹,可内心里,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却是浓浓的将他包围着,心都快被她们母子融化了。哪怕现在什么都摸不出来,可一想到几个月后就能拥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就激动不已。 今日真的无心再做其他事,只想好好陪着她,提前享受一家三口的感觉…… 两人从上午一直到傍晚才出房门。 花园大树下摆放着凉椅和桌子,烈日正退下,罗魅舒服的躺在凉椅上,南宫司痕时不时往她嘴里塞颗青枣,两个人一个闭目休息、一个悠闲翻着书册,尽管彼此未说一句话,可流露出来的温情画面却很是养眼。 慧心慧意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打着扇,墨白候在南宫司痕身侧随时等待他吩咐。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破坏这温馨、幸福的一幕。 “墨白。”本来很安静的,但罗魅突然出声。 “王妃,属下在。”墨白躬身应道。 “你多大了?” “啊?”墨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今年多少岁了?”罗魅淡淡的白了他一眼。 “回王妃,属下今年虚岁二十四。”墨白也不知道她要做何,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 南宫司痕抬起头,皱眉朝自家女人看去,也不知道她要做何。 “该娶妻了。”罗魅闭着眼突然说道。 “啊?”墨白眼角抖了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乖宝?”南宫司痕低声唤道,她没头没脑的说这句话肯定有原因,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不可能去管这些闲事。 罗魅缓缓睁开眼,扫了墨白一下,这才看向一脸不解的男人,“王爷,找个机会给墨护卫说门亲事吧,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 一个大男人盯着她身边的小丫鬟猛瞧,真当她是瞎子?不是她不赞同身边的人恋爱,而是她身边这两个丫头年龄比墨白小了近十岁。墨白偷看慧心的样子,就跟猥琐未成年少女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南宫司痕抽了一下唇角,扭头看向尴尬不已的某属下,眸光冷冷飕飕的,意味不是一般深长。 墨白低着脑袋,急声道,“王爷,属下感激王妃的关心,可属下从没想过这种事,还请王爷不要多心。” 南宫司痕冷哼,“是吗?” 墨白果断应道,“王爷,属下真没有成亲的念头。” 南宫司痕眯着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话锋一转,“如王妃所言,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女人成亲了。本王也并未不通情理之人,你若有中意的人也可以告诉王妃,让王妃帮你做主。” 罗魅一听,不禁拉长了脸。她提出来就是希望南宫司痕能让墨白转移注意力,现在他这么说,摆明了把选择权给墨白自己。若他真开口要人…… 墨白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多谢王爷和王妃好意,但属下确实没成亲的打算。” 他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心里苦笑不已。王妃也太精了,他就一点点小心思都被她看穿了。不过他也没说谎,他现在的确没想过要成亲,他不过就是胡思乱想而已,更何况屁大的丫头什么都不懂,要娶也得等几年吧? 尽管他只是短暂的一瞥,可还是被南宫司痕捕捉到了,不着痕迹的朝罗魅身后扫了一眼,心里突然有了些数。于是沉着脸瞪着他,“机会可是给了你的,事后反悔可别怪本王。” 笨东西,想要就说,扭扭捏捏的真是丢他的人! 罗魅都想当众掐人了,她这男人怎么回事,人家都说不用了,他是听不懂么? “慧心慧意,去给我煮一壶花茶。”她朝身后递了一眼,不着痕迹的把两姐妹给打发了。回头得提醒这两个丫头,以后有墨白的地方让她们绕着点走,免得她们小小年纪真被人诱惑了去。 “是,王妃。”两姐妹应声退下了。 刚走出花园,转角的地方慧意突然盯着慧心惊讶的问道,“姐姐,好端端的你耳朵怎么如此红?” 慧心低着头直往厨房去,“估计……估计是太热了吧……” 慧意看着她加快的步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天气是有些热,可她没觉得耳朵烫啊。 。。。。。。 连着两日,南宫司痕都早早的回府陪着罗魅。 这天午后,夫妻俩刚从离开书房准备回房午休,墨白突然匆匆来报,“启禀王爷王妃,出事了!” 罗魅蹙眉,南宫司痕则是当即沉了脸,“出何事了?” 墨白冷肃的禀道,“王爷,王妃,不知是何人在外造谣生事……”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罗魅,“有一男子当街咒骂夫人,还说夫人所生之子是他的。现正在街头辱骂夫人不知廉耻,好多人都去看了。” 罗魅脸色一下就白了,“什么?!” 可恶!是谁居然如此不要脸中伤她母亲?! 她几乎没有多想,甩开南宫司痕的手就往大门跑去。 南宫司痕脸色更是难看,抬脚快速的追了上去。这女人,就不能跑慢些! 。。。。。。 墨白带回的消息安府的人一样带了回去,安一蒙刚从宫里回去,午膳都未用,听到老穆说起后,脸都气绿了。 “是谁?!派人去把他给老夫抓来!” 别说他了,只要是个男人,听到如此消息有几个能冷静的? 说他安一蒙可以,可居然有人针对他两个刚出世的儿子,他若不把此人抓住那还是男人么? “是,老爷,小的这就带人去。”老穆也是一脸怒气,接到命令后赶紧去召集人手了。 “可恶!”安一蒙一拳头砸在茶几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阴沉的目光无比凌厉,拳头上的青筋都不停的跳动着,杀人的心再明显不过。 127、当众惩治恶人 就在他咬牙忍着怒火等着老穆把人抓回来之时,罗淮秀突然出现在大厅里。 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除了有怒外,还有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该死的,你跑出来做何?”回过神,安一蒙突然低吼道,起身黑着脸朝她跨步走去。 “我……”罗淮秀双手捏着拳头,紧咬着牙关的她说不出一句话完整的话。 安一蒙根本没理会她想要说什么,走到她身边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厅外走,边走还边在她耳边训骂,“谁让你出来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何?是不是想废了身子?几十岁的人了,你就不能安分一次?可是真想逼我对你动手?” 真的快被这女人给气死了!他是盼着她能把身子养好些,什么事都在为她着想,就是怕她以后落下病根。可她居然不顾刚生产完的身子,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 一路上都是他骂人的声音,甚至不顾下人和侍卫的眼光抱着她从大厅回到了临时休养身子的房间。罗淮秀咬着唇,眼泪也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可一句话都没顶,难得让他骂了个痛快。 直到他把她放回床上,那薄薄的被单裹着她身子,罗淮秀这才哽咽的开口,“为何不质问我?” 安一蒙因为骂人的缘故,双眼都带着一丝狠色,凶恶的瞪着她,“那你可有对不住我?” 罗淮秀摇了摇头。 安一蒙继续怒道,“既如此,那你管别人做何?难道别人比你的身子更重要?罗淮秀,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般任性不听话,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他浑身都是火气,甚至一副恨不得弄死她的样子,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猜忌之色。罗淮秀难得心甘情愿听他吼,第一次不计较他这般恶劣的态度,眼眶里隐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往下涌。 见她如此,安一蒙分担没心疼,反而更加怒不可遏,指腹粗鲁的擦拭着她的脸,“你是想让自己眼睛变瞎吗?再给我哭试试!” 罗淮秀突然勾住他脖子,脸埋进他脖子里哭得更厉害。 安一蒙弯下的身子变得僵硬,双手也是僵硬的穿过她后背将她搂着。 罗淮秀情绪崩溃也是突然,多少年了她情绪都没这么失控过,哪怕数次跟他争吵闹掰她都能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可这一次,她真的管不住自己,就想这么抱着他让自己好好哭个够。 周晓把听来的消息都跟她说了,外面也都把她传开了。说她不知廉耻同各种各样的男人苟合,怀了野种后就赖上了当朝的大将军安一蒙,还成功取得了他的信任并借两个儿子即将坐上安夫人的位置…… 若是换做以前,对这些恶意中伤的传言她可以一笑而过,可如今,自从有了两个孩子她再也做不到冷静以对。不为她自己,她也要为大宝和小宝考虑。他们的一生怎能毁在她手中? 是,她承认她和安一蒙之间是她主动的,而是还是她恬不知耻的把安一蒙给睡了的,两个孩子也是这么来的。可是,她也只同安一蒙有关系…… 她罗淮秀是贱,命不好,遇人也不淑,甚至有时候很坏,可是她也有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要摆脱薛朝奇,她也不会冲动的作践自己。 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她罗淮秀一辈子都会背负着‘不要脸’的骂名,从而也给了别人中伤她的机会。 而她正是因为那些不要脸的行为让她如今百口莫辩…… 就在罗淮秀哭得无法自已时,突然门口传来孩子‘啊啊’的哭声,而且两道啼哭声像是在比赛般一道比一道洪亮。 “夫人……”奶娘抱着孩子为难的站在门口处。 “怎么了?”罗淮秀来不及擦拭眼泪,泪眼婆娑的朝她们看去。 “不知道如何回事,两位公子一直哭闹不停,奴婢们喂奶他们也不愿吃。”其中一名奶娘紧张的回道,还不停的轻摇着怀中的襁褓。 “快抱过来。”罗淮秀将安一蒙放开,也紧张起来。 两名奶娘抱着孩子快速的走到床边,罗淮秀伸长脖子一看,果然,两个儿子哭得小脸通红,闭着眼睛使劲得干嚎,那哭声不仅刺耳,简直快把人心窝都震碎了。 “是不是小公子病着了?”安一蒙拧着浓眉,带怒的眉眼间露出罕见的心疼和着急,“你们还不快让老穆把大夫到府上?” “等等……”罗淮秀把他稍微拉开,伸手从一名奶娘手中把襁褓接过,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柔软的小身子搂到怀中,并轻拍起他小身子来,“大宝乖,不哭了啊……哦哦哦……” 本来安一蒙都想责备两个奶娘没带好孩子,可罗淮秀又拍又哄了之后,奇妙的事发生了……被哄着老大哭声逐渐小了,哼哼唧唧几声后居然睡了过去。 而另一名奶娘怀中的小宝在老大哭声小了以后也跟着收声,然后也睡了过去。 这一幕直让安一蒙和两位奶娘傻眼。 罗淮秀看了一眼他们,也没多解释。其实她知道这并不是啥神奇的事,而是刚刚她哭声有些激动,多半是两个孩子听到了。两个奶娃懂什么啊,连睁开眼看人都不愿意,几乎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但这不代表他们对外界冷漠,相反的,他们对周围的感觉更敏感,就如同在她肚子里一样,她只要情绪不稳定,胎动的迹象就比平时更频繁。 想到自己刚才嚎哭的样子,她这才觉得好丢人…… “奶娘,抱他们下去吧。”她把孩子递了出去,哽咽的道,“好生照看着他们。” “是,夫人。”两位奶娘低声应道,怕吵到了两位小公子。 看着她们离开,罗淮秀这才拿衣袖胡乱的擦脸,等把脸擦干净了后,这才背过身对床边的男人道,“我没事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瞪着她后背。 感受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罗淮秀抽了抽鼻子,又道,“孩子是你的,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安一蒙还是没说话,但目光里蓄满了许多不满。孩子当然是他的!那两个小人儿虽然未满月,可依然能在他们身上看出自己的摸样。那额头、那脸、那嘴……哪一处不似他? 弯腰下,他伸手将罗淮秀肩膀扳住,一句话不说让她躺了下去。罗淮秀刚想推他,他突然坐下,倾身去脱她脚上的鞋子。 罗淮秀都快石化了,看着他举动连呼吸都差点忘了。她有听周晓说她生产完后是安一蒙给她擦拭的身子,而且在她房里陪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她醒来他才离开。她听了之后是很震惊和意外,但始终不相信,别说安一蒙会为她做到那种地步,就是平日让他帮忙取一件衣裳他都会拿冷脸示人的。 人家是男人、是大老爷们、是有权有势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去做那些妇人或者下人才做的事? 看着他把两只绣花鞋摆放在床上,她别扭的移开目光,哽咽道,“你没必要如此……” 安一蒙沉着脸瞪了她一眼,“那你就安分些!” 难怪都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这个女人更是难养! 看着他那冷硬的脸,罗淮秀就忍不住呛他,“你要觉得我是个麻烦,那就把我送走。” 安一蒙突然举起手,手掌面朝她,冷声斥道,“还敢胡说?” 罗淮秀很平静的看着他的手,“是否胡说你我都清楚,又何必掩饰呢?我留在安府对你只有坏处,今日你会为了我遭人笑话,来日大宝和小宝也会受我连累。你这么聪明,应该都能想得到的,干嘛又要闷着头做这些糊涂的事?” “哼!”安一蒙突然俯下身对她冷哼,“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你的虎胆呢,去哪了?” “我……”罗淮秀被堵得无语,看着他眼里的嘲讽,她突然瞪眼炸毛,“你才虎胆呢!安一蒙,你再骂我试试?”居然敢拐着弯骂她母老虎!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我还胡说了?”安一蒙盯着她似笑非笑。 “我对你凶还不是被你给气的!”罗淮秀抓着他衣襟,横眉怒眼真跟母老虎一般,“你要是早对我好点,我至于跟你天天吵吗?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就没温柔过,我事事都想着你的时候,你却把我当下人一般看待。你说,我还怎么把你放心上?还有成亲的事,你居然都不跟我提一句就擅自做主,知情的是不会误会,可不知情的怕是会以为你娶别人呢!” 看着她凶悍泼辣的样子,安一蒙罕见的没有变脸。手掌抚上她的脸,替她撩开一丝乱发,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白皙的脸,低语道,“你也从未跟我说过想要什么,我也不喜欢去猜测女人的心思。但不管你如何不满,我早晚都会娶你过门。” 罗淮秀咬着唇,突然不敢同他对视。他这样算是说情话? “淮秀,我……” 安一蒙正欲低下头,突然周晓闯了进来,“夫人——” 看着房里的情况,她一下子刹住脚,焦急的脸上布满了尴尬。 而安一蒙和罗淮秀也是尴尬,刚进来的时候忘了关门了! 安一蒙脸黑的直起身,回头朝她瞪去,目光比刀刃还凌厉,“何事?” 周晓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但想起外头的事她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将军,那个造谣生事的人已经被老穆带人抓住了,不过蔚卿王和王妃让人带话回来,要您亲自前去。” 安一蒙蹙眉,“他们夫妻也在场?” 周晓点头,“是的,将军。王妃说最好不要私下处理那人,否则外人更容易误会。王妃要您务必亲自前往,今日她要当众替夫人挽回清白。” 对罗魅的做法,安一蒙虽然不满。可仔细一想,却觉得她言之有理。 若要还他女人清白,是该当众解决那人。私下处置,只会对他女人更加不利。 也罢,他就去一趟,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造谣生事! 见他起身,周晓赶忙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将军,王妃还让人偷偷带了话回来……” 罗淮秀坐起了身,只因女儿带来的话让她欣喜。关键时刻,还是她乖宝最聪明! 安一蒙听完,回头朝罗淮秀看去,显然是对罗魅的想法和做法不赞同,“你确定这样可行?” 罗淮秀白眼给他,“我乖宝是最了解我的人,我相信她这么做不会错。” 安一蒙脸色有些难看。最见不惯她对她女儿一副完全纵容的样子! 罗淮秀撇了一下嘴,把他手拉着让他坐在自己身侧,然后对周晓道,“周晓,就按照王妃说的去做,你现在就去梳妆打扮,我让将军等你一会。” 周晓点头,“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虽然她不明白罗魅的意思,但既然夫人说了可行那肯定就行。 她出去后,罗淮秀拉了拉身旁的男人,“行了,你就别摆脸色了,快回房更衣吧。” 安一蒙不满的瞪着她,“除此外你就没别的话对我说?” 罗淮秀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难道她还能说就刚才的事继续? 短暂的尴尬过后,她倾身扑到他身上,抱着脖子主动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早去早回。”反正他都不嫌肉麻了,她还需要保持矜持? 安一蒙将她拉开,让她躺回了床上,嘴里警告道,“你就给安分待着,不许再走出房门一步!” 罗淮秀笑看着他两只红红的耳朵,我耐心有限,要是你回晚了,我可就出去找你们了。“ 安一蒙临走前都还不忘狠狠剜她一眼。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出房门,罗淮秀这才逐渐收起笑,眼里转瞬溢满了冷意。 是谁在背后中伤她? 眼看着她和安一蒙成亲的日子就到了,搞这么一出,不就是想破坏这桩婚事么?而且不单单是想破坏她和安一蒙的婚事,对方这一招极不要脸的架势简直又狠又绝,可以说是拿命在跟她玩! 她脑子里浮出一个人的身影…… ”薛朝奇,最好不是你,否则我罗淮秀宁可不要今日的荣华富贵也要让你薛家付出代价!“ 原身多年来的恩怨她可以不管,但关系到他们母子的生存,她若再沉默,那就显得她太无用了…… …… 原本就热闹的市集上,因为一个酗酒的男人今日变得更加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各种议论声也此起彼伏。 说起这件事的起由,罗魅还是赶去现场之后问过看热闹的人才清楚的。 一中年男子在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因为没钱付银子被酒楼里的人打了出来。因为不甘挨打受辱,中年男子借着酒劲儿开始向酒楼里的人耍横,并说自己有两个儿子在镇国将军府。 那酒楼的人一听,好奇心顿时就来了,不过对他的话肯定是不信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国将军府新添了两位小公子,他们的将军多年未娶,至今膝下也只有一名养子,如今一举得两子,就连皇上都大为重视,还赏赐了好多东西呢,直让其他官员羡慕不已。 而将军府接下来的喜事更成为全城百姓谈论的话题,罗淮秀曾经嫁过薛家的事也再次被人翻出来,她这个一口气生两个儿子的女人瞬间就成了京城的‘名人’。特别是女人们,那真是又羡慕又眼红,人家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就因为肚子争气,转眼一变就快成将军夫人了,比起‘太史夫人’,‘将军夫人’的名气就高了不少档次。 听醉酒的中年男子说完后,酒楼里的人哪能不好奇的?于是立马将其围住,明知道对方酒醉,还是不停的追问他口中那‘两个儿子’。 于是中年男子就这么当街说开了,不仅把将军府的两位小公子说成了他的儿子,还极近不要脸的描述同罗淮秀之间的野事。 他一个醉酒的人本来就招人眼,加上酒楼里的人都在围观听他大声说话,很快就吸引了过路的人,结果这一下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圈外的人听不到,圈内的人就不停的把消息传出来,人人在大感震惊他所言之事时,又忍不住传给更多的事。 于是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 罗魅同南宫司痕感到的时候,那名中年男子还被围困在人群中,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连他们都进不去,还是南宫司痕让侍卫开路把人群给逼退的。 那酒楼的人看到他们前来,立马就钻人群溜了。 而那名醉酒的男人在侍卫那刀架在他脖子上时都还没清醒过来,依然对着他们狂傲的高喊,”谁敢动我?我儿子可是将军府的小公子!“ 罗魅紧握着拳头,对墨白直接下令,”给我打,打到他醒为止!“ 墨白也不迟疑,上前就对着他脸左一拳右一拳猛揍。那中年男子被侍卫着手臂,无力还击、也躲不及,被打得脑袋直晃,连惨痛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墨白就跟练拳一样,那铁硬的拳头砸在中年男子身上,看得围观的人都侧目捂眼,刚刚还热闹不已的大街上,尽管现在同样挤满了人,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出声。蔚卿王府的人一来就这么凶悍,谁敢出头不等于自找死路吗?更何况他们只图个热闹罢了。 墨白最后一击打在他肚子上,两边侍卫都架不住了,直接松手让他被打飞出去。 ”噗——“刚一落地,一口鲜血就从中年男子口中喷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连挣扎都无力,吓得离他近的人纷纷后退。 ”王妃?“墨白朝罗魅看去,等着她接下来的吩咐。 ”哼!“罗魅眼里全是冷色,从袖中摸出两根细长的银针,”拿去,给我扎!不许他晕过去!“ ”是。“墨白应声接过,随即又朝那男子走了过去,蹲在他身旁,随着他手起手落,只听那男子突然捂着肚子仰头惨叫,”啊——“ ”啊——“ ”啊——“ 不止是他,连围观的人都跟着惊叫起来,仿若那两根银针是扎在阿门身上一般。 ”问他,是谁派他出来造谣中伤我娘的。“罗魅抱着手臂,冷着脸一字一字溢道。 南宫司痕一如既往的站在她身旁当陪衬,他从不干涉她想做的事,他只需要把她看好就成。不过今日的他没以往那般淡定,站在罗魅身侧,他一身黑袍显眼不说,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俊逸非凡的脸虽然迷人,可俊脸绷得又冷又硬,想许多对他这位蔚卿王倍感好奇的人想看又不敢看,那凌厉的目光直视谁都如同酷刑逼近一般,直让人背后发麻。再加上他们一来就把那醉酒的中年男子往死里弄,说实话,哪怕他自出现起一直未开口,可他挺拔酷冷的身躯站在这里就让人不寒而栗。 墨白也是照着罗魅的话去做,下手狠不说,还抓着中年男子的头发恶狠狠的问道,”说,你是受谁指使在此污蔑我们夫人清白的?“ 中年男子脸色苍白,神情扭曲,嘴角还挂着鲜血,样子真是比死人还吓人,一身的痛让他几乎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唔……唔……“ 墨白突然将他提起压跪在地上,抓着他头发逼他仰着头,冷声复问道,”说,是谁指使你污蔑我们夫人清白的?“ 中年男子伸长了舌头大口的喘气,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状,墨白抬起手,指中两根银针这次又扎向了他后背—— ”啊——“中年男子再次发生惨叫。 ”说还是不说!“墨白抓着他头发的手更加用力,让他整个脑袋都仰了起来,冷冽的嗓音更是充满了血气,”再不说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我……咳咳……“中年男子张大着嘴,脸色扭曲得可怕。 墨白没什么耐性,又准备给他狠狠扎几针—— ”墨白,先住手。“罗魅突然喊停,半眯着眼冷冷的盯着那万分痛苦的中年男子,”杀个人很容易,不过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还是别做得那么暴力。给他机会喘口气吧,等他好些了再一刀刀把他给剐了。“她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墨白扔去。 听着她前部分的话围观的人都替中年男子松了口气,可听到她后面一句话时,周围全都是抽冷气的声音。 墨白得令,将中年男子狠狠一扔,起身看着他在地上抽搐扭动。而他也明白罗魅的用意,这个人满身酒气,还不算清醒,这个时候动他,除了消消气外也收获不到什么,还不如等他缓口气清醒些再说。反正这人都得死,除了要他交代一些事情外,他要如何死、何时死,这都要看他们王妃的心情。 罗魅冷冷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不但没有因为人多而感到怯场,反而她那冷漠的眼神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低下头。她出来得匆忙,并未精心打扮,可即便如此,她那不施脂粉的脸也不失冷艳,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寒芒丝毫不输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们夫妻就这么安静的伫立在人群中,傲视着群人,接受着他们的打量,也接受着他们的畏惧之心。 对地上陌生的中年男子,罗魅可是一点气都没解到,现场如此多的人,全都是因为他而已。而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言秽语诋毁她母亲的声誉,今日她若不追究到底,以后她们母女还如何在京城里混? 至于他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日她要告诉所有的人,她们母女不是谁都可以招惹的!伤害她们母女的人,只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尸骨无存! 而地上的中年男子呻吟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痛苦,扭动的身子也比刚才抽搐得更加厉害,看得围观的人都不禁冷汗,只怕他会突然断气就这么死过去。 见他如此,罗魅朝墨白递了一眼。 墨白也不含糊,上去将中年男子从地上抓了起来,继续着之前的拷问,”说,到底是谁派你来胡言乱语诋毁我们夫人清白的?“ 中年男子双腿一个劲儿的打软,可被人高马大的墨白提着后领,根本软不下去。身子哆嗦着,眼皮翻了又翻,出气都很是困难,”我……我……“ ”安将军来了!“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所有的人全都纷纷朝发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人威风凛冽的出现,身后还跟着许多了神色冷肃的侍卫。 除了安一蒙那一身霸气惹眼外,在他身侧,还有一名穿着打扮高贵的妇人,其容貌虽普通,但精致的妆容、华丽典雅的身姿,足以见对方身份并不寻常。 ”就是他吗?“安一蒙朝南宫司和和罗魅问道,背着手直视着墨白手中要死不活的人,那目光阴沉晦暗,暗藏着寒芒更让周围的人心生胆怯。 这就是他们天汉国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而站在他身侧高贵的妇人……好些人都低下了头,是没想到连正主都出现了。 罗魅看着盛装出现的女人,勾唇一笑。她也没理会安一蒙,而是径自走向那名意识逐渐清醒的中年男子,突然举手捏着他的下巴扭向安一蒙他们,”你看看,帮你生孩子的女人可是她?“ 中年男子眼皮翻了好几下,这才定眼朝安一蒙身侧看去,然后点了点头。 罗魅冷笑,”你确定她就是跟你好过一场的女人?“ 中年男子脸色扭曲,狭小的双眼又朝打扮光鲜高贵的女人看了片刻,最后咬着牙道,”就……就是她!“ 罗魅放开他的下巴,嘲讽的轻笑起来,”看来你没醉啊?还以为你借酒撒疯、胡乱造谣,没想到你还是清醒的嘛。“ 中年男子双腿打着抖,可却直着脖子瞪着她,”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你们!“ 罗魅退后,又站回南宫司痕身侧,但这一次,她没有沉默,也没有再对墨白下令,而是对着周围的人群提高了嗓音,”诸位,你们在此也都知道他今日说过什么话,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想弄清楚一些事罢了,所以大家也别紧张,蔚卿王府和镇国将军府不会乱杀无辜,但最那种居心叵测、没安好心的人我们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刚刚大家也都看到了,此人承认‘这位夫人’就是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而且他还说过‘这位夫人’替他生了两个孩子。可是你们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吗?“ 围观的人全都看向安一蒙身侧那位打扮贵高的女人,听完罗魅的话,都面露疑惑,难道她不是…… 罗魅也没给他们过多猜测的时间,直接道出了底,”她不过就是我娘身边的人罢了。“ 围观的人睁大眼,那被墨白拧着后领的中年男子神色大变,猛的叫嚷起来,”不可能!“ 罗魅冷眼盯着他,唇角勾着嘲讽的笑,”你连我娘长何摸样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娘跟你好过?“ 中年男子恶狠狠的指着周晓,”她就是罗淮秀,我是不可能认错人的!“ 他这话一出,突然人群里有道声音传来,”她不是罗淮秀,罗淮秀我们见过,之前她在独味酒楼出现过,我见过她的摸样,根本就不是这位夫人。“ 中年男子一双小眼睁得老大,那脸色忽青忽白,指着周晓的手都剧烈的哆嗦起来。 罗魅‘呵呵’冷笑,“你恶意造谣诋毁我娘清白,还想让安将军跟着蒙羞受辱,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 ------题外话------ 呜呜呜……又失败了! 128、大闹薛家 中年男子脸色很难看,围观的人也不似刚才那般冷静了,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于是一双双目光都变得厌恶起来。他借酒胡言乱语不说,还让他们成为他恶意诋毁人家清白的帮凶。 于是周围开始出现了低语和咒骂声。 而中年男子在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转身,挣扎的同时双手抓住墨白那只握匕首的手,并使那尖利的匕首对着自己—— 可就在匕首即将要刺进他胸口时,墨白已经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劈到他肩胛处,再飞起一脚踹向他肚子。 “嘭!”中年男子重重的落地,口里淌着清口水,可没了挣扎迹象。 人群有些不安分了,好多人脸色吓白纷纷往后退。这一出热闹刚开始大家谈论得兴致勃勃,而眼下无人不悔,好些人见形势逆转赶紧偷偷跑开了。 看着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安一蒙眼里除了杀人的冷意外,也有些鄙夷。就此人这容貌、这品性,他府里那个女人除非眼瞎才会看上。 尽管当众拆穿了他的谎言,可不代表这件事就如此完了。诋毁他女人等同于让人受辱,还敢妄言侮辱他儿,这仇能如此算了? “来人!”他低沉喝道,“将此人带回府,老夫要亲自审问他!” “是,将军。”安府的侍卫一得令赶紧上前,四个人将人事不省的中年男子抬了起来,其他人在前开路,一众侍卫眼都没侧,当众离开了现场。 谁人敢出声?谁人敢阻止? 罗魅朝墨白递了一眼。 墨白也不含糊,抱拳在原地转了一圈,沉冷而又严肃的对围观者道,“诸位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今日有人蓄意散播不实之言,意在毁我们夫人名声。我们到此并非欺压无辜,只是想当众惩治恶人还我们夫人一个清白。眼下,恶人已擒,将军大人自有定夺,还望诸位对此事公正对待,切莫听信小人之言做那不辨是非之人。我们蔚卿王府同镇国将军在此先谢过了,若无事大家都散了吧。” 这一桩沸腾的事件就如此冷却了下来,围观者都有些尴尬,多少有些后悔去听一个醉鬼胡言乱语。幸好蔚卿王府的人来得及时,若任由先前中伤的言行散播下去,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人群逐渐散去,罗魅却依然冷着脸目送着四方的人流。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一个醉酒的人居然也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这人来人往的集市是造成谣言发酵的原因,但谁敢保证这其中没有人在推波助澜? 在外人看来那中年男子不过是醉酒说疯话而已,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如何,她不相信如表面一般简单,更不相信一个醉鬼有能耐把事情闹得如此大! 她冷冽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家叫‘福来酒楼’的大门上。听说那男子是因为没银子付酒钱被酒楼里的打,因为不服气才告诉酒楼里的人同她母亲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会认为那男子是酒后吐真言,可酒楼的人最终不是撵他走,而是帮助他把消息扩散出去,甚至带动无知人的好奇心,让一个醉鬼的话被快速疯传…… “王妃,您还有何吩咐?”见她一直都盯着对面不远处那家气派的酒楼,墨白走过去躬身问道。 “查一查那家酒楼是谁的。”罗魅眯了眯眼。 “是。” 墨白应声后带着两名侍卫离开了。 腰间一紧,罗魅朝身旁男人看去,将自己满腹的不甘呈现在他眼中。 南宫司痕也没说要带她回府,而是朝安一蒙看去,“安将军,一起回吧。” 安一蒙点了点头,转身阔步走向了安府的马车。 周晓恭敬的上前,蹲身行礼道,“王妃,今日多亏了您,要不然夫人可真被人害惨了。” 罗魅皱眉,“我娘呢,她怎么样?” 周晓摇头,“回王妃,夫人还好……”她朝安一蒙的背影看去,突然对罗魅笑了笑,并压低了声音,“夫人虽然有些过激,不过安将军有安慰夫人。他们……挺好的。” 罗魅也朝安一蒙看去,有些不屑,“他一个堂堂的将军,若是听信小人之言,那也太没用了。” 真不是她想发牢骚,安一蒙根本没理由怀疑她母亲。她们自从来到京城,一言一行都在他眼皮下,跟什么人接触过安一蒙难道不清楚?而母亲在跟他有关系后,两人之间纠缠过多,光是应付他都嫌麻烦了,她母亲有机会跟其他男人接触?最为重要的是她那两个弟弟,长得跟他们爹一样,除非是眼瞎,否则谁敢说那不是安一蒙的种? “走吧,我们回安府。”她朝周晓摆了摆手,然后拉着南宫司痕前往自家的马车而去。 “你就不能慢些?”将她安置在马车座榻上,南宫司痕总算开了口,主要是对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很不满。 “我心急。”面对他的冷脸,罗魅也回得老实。 “那我就不心急了?”南宫司痕没好气,俊脸拉得老长。 “你心急什……”罗魅反问的话还未完就被他抱到了自己腿上。 “你担心你娘,可我也担心孩子!”南宫司痕手掌放在她小腹上,瞪着她,恨不得咬她一口。她们母女俩就是这般让人头痛!不出事还好,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两个都是只顾对方,对其他人事完全抛之脑后。以前如此,现在同样如此,说起都是一把泪。 “……我知道。”罗魅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少见的主动哄他,“放心吧,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在乎孩子,我也在乎。” 她手放在他手背上,同他一起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止他盼着孩子到来,她也一直都盼着,她从小都没感受过一家三口的日子,而他们结婚近一年了,一直都是两个人在过日子,她是真想有个孩子让自己体会一次那种三口之家的快乐…… 南宫司痕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将她身子更加搂紧在自己怀中,今日虽没烈日,可闷热无比,两人相拥着让他额头都有细汗溢出,可他似乎不觉得热,只想着把她拥紧、拥紧、再拥紧…… …… 安府主院的花园里,被抬回来的中年男子趴在地上,被泼过水的身子很是狼狈,混着泥尘,简直又脏又乱。 他微微睁开眼,目光浑浊的看着前方好几双脚,神色略显慌乱。特别是在发现自己浑身使不出力、骨肉像是软了一般后,他眼里逐渐露出惊恐,甚至有些无措。 不用问他都知道,这些人肯定在他身上做过手脚! 他连咬舌的力气都使不出…… 将他所有的神色都收入眼中,罗魅向前走了一步,面无表情的提醒道,“别费力了,落在我们手里,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中年男子欲伸手,可几次使力都失败,除了脸色扭曲外,趴在地上什么动作都做不出,“你……你们……” 罗魅更是冷笑不已,“放心,你想死我们肯定会成全你的。不过怎么个死法还得看你自己选择,你若不想受太多痛苦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当然,如果你想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我们也会满足你的。” 中年男子下巴杵在地上,双眼突然紧闭,似乎是做好了打算。 见状,安一蒙突然手指着他对两旁侍卫冷声下令,“把他给我凌迟处死!” “是!”侍卫得令,纷纷将中年男子包围起来。其中两名侍卫俯身将中年男子手臂抓住将他提了起来,另一名侍卫手执着锋利的大刀走到他身前,随时准备下手。 “等一下。”罗魅突然出声。 “嗯?”安一蒙不解的看向她。 “让他死之前还是要告诉他一些事,免得他以为自己得逞了。”罗魅不急不慢的开口,随即看向那一脸死沉的中年男子,嘲讽的勾起唇,“你叫左明,湖州人士,两年前来京城谋生,平日里游手好闲、嗜赌成性,这次铤而走险帮薛家污蔑我娘清白是因为你家中老母病危,所以才答应薛家伙同福来酒楼的人一起大放谣言,欲毁我娘清白、破坏她和安将军的婚事。” 看着中年男子脸色惨白、又惊又恐的样子,罗魅走了过去,从袖中摸出自己的匕首递给那名拿刀的侍卫,并轻声嘱咐道,“别用那么大的刀,我惧血,用这把小刀慢慢剐他就行。” 侍卫冷肃的脸上都有抽搐的痕迹,这蔚卿王妃真不是一般女子,好似用匕首就不会流血一般,殊不知用此器更让人痛苦。 他也不迟疑,顺从的放下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双手恭敬的接下匕首,“是,王妃。” 罗魅朝中年男子再度看去,微眯的眸光几乎不带一丝温度,“别惊讶我们知道这么多,就你们这点把戏还能做大事,那可真是笑死人了。你以为你出了事薛家会为你撑腰?你可知道福来酒楼的掌柜刚刚出了意外已经死了?当然,你这种亡命之徒恐怕也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可是你又是否知道薛家已经派人去抓你老母亲了?” 中年男子眸孔突睁,“……什……什么?” 看着他眼里的惊慌,罗魅沉了脸,“左明,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意弃暗投明帮我们对付薛家,我们不仅能放你一条生路,而且还能帮你救下你老母亲。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死忠薛家与我们作对,反正我们也有理由杀你,至于你病危的老母亲……哼!她的生死也同我们无关。要如何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听她说完,安一蒙不满的瞪向她,“老夫何时说过要放过他?” 罗魅斜了他一眼,“安将军也别气,他若是真愿意帮我们,看在他还有一份孝心的份上,留他一条命你也亏。” 不是她好心,而是杀这种人易如反掌,虽说她也想杀人让母亲解恨,可若是留他一个活口帮他们,她很想看看薛家是何反应。 她们母女还没同薛家正面冲突过,这一次薛家如此过分,她没有在忍的理由! 安一蒙凌厉的目光朝中年男子射了过去,魁梧的身躯也散发着寒彻如故的杀意,也许正是他这一记危险的目光,中年男子突然哆嗦的应道,“我……我帮……帮你们……” 罗魅满意的点头,“如此最好。” 她眼里有着一丝得意,很是期待接下来的事…… 安一蒙紧绷着脸,尽管不满罗魅突发善心,但还是默认的了她的决定。 “把此人带走,去太史府!”他冷声令下,随即就要往薛家去。 “安将军慢着。”罗魅上前将他拦住。 “还是事?”安一蒙拧眉看着她。这对母女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她母亲如此,她这个做女儿更是如此,这种事需要她们出头?摊上她们母女,他们这些做男人的都可以在家闲着绣花了! 他对自己的不满罗魅不是看不出,只不过不在意罢了。他最多算自己未来的继父,而她也不指望一个继父把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待。 迎着他冷硬的目光,她面无表情的开口,“此事算我们母女跟薛家多年的恩怨,我想安将军还是不要出面的好。我娘还在房里等消息,我想安将军还是先回房陪她为好,免得她一冲动也跑去薛家。至于我要如何做,安将军放心,我对薛家没感情,该如何做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失望的。” 安一蒙敛紧目光,薄唇抿得紧紧的,还朝某间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别说,那女人真有可能会跑出来…… 想到她那暴躁又冲动的性子,他沉着脸朝那间屋子走去。 罗魅这才走到南宫司痕身边,主动拉起他的手,“走吧,陪我去薛家玩玩。”她还没去过薛家呢。 南宫司痕无奈又无语,但还是纵容的揽住她肩膀朝大门而去。她高兴就行,反正他早就想去薛家坐坐了…… …… 听着安一蒙带回来的消息,罗淮秀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提起薛家的人,她就是一嘴的恶气,“我自回京从来没主动找过他们麻烦,可他们倒好,一次又一次的欺负到我们头上,也好在我们母女并非原身,否则早都被他们弄死千百回了。薛柔派人绑架我乖宝那次我就忍无可忍了,要不是南宫翰义有意袒护,他们薛家以为拿人顶替罪行就可以了事吗?这一次没南宫翰义和南宫兴毅父子撑腰,我看他们薛家要如何给我们交代!” 安一蒙确定她没有要去薛家的念头后,脸色这才好转,只不过还是严肃警告道,“此事你只管听着就是,别的不需要你去做。” 罗淮秀不屑的撇嘴,“我才不想看到他们呢,省得我连饭都咽不下去。既然乖宝去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乖宝会让我解气的。” 安一蒙冷眼睨着她,“你就非要提你乖宝?难道除了她,其他人就无法让你信任?” 罗淮秀愣了一下,他这话怎么听怎么酸。瞧着他眼里那股子醋劲儿,她突然噗嗤笑了起来,“我说你这人寻思什么呢,教训几个卑鄙小人而已,都是一家人,谁出手不一样吗?我乖宝不让你去,不过是怕你尴尬而已,当真让你去了,回头指不定又给我甩脸色。”笑着笑着她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老安,有些话我不想再重复,你也知道我跟我乖宝的来历,我现在最后一次向你说明,我们母女对薛家没有丝毫感情,更谈不上一丝留念。就算脑子里有些回忆,那也是别人的,不是我的。你心里再纠结我的过往,它也是既定的事实,我这个身体曾经确实是跟薛家有关系,可我改变不了,就算你揪着不放我也无能为力。”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一瞬不瞬不盯着她说完,最后伸手将她搂到身前。 罗淮秀笑了笑,反手抱着他,“来这个世界,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也装不下其他男人。” 有些话真正说开后她才发觉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他是真心接受了她,别说她坦白心事,就算掏心掏肺她都愿意。曾经的她有一段时间是恨全天下的男人,甚至痛恨老天种种不公。可自从生了那两个孩子后,她才发觉自己早就没了那些恨。 男人不是都那么无情无义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他对自己的爱表现得没有那么浓烈,甚至毫无浪漫可言,可他能逐渐为她改变,这就已经足够了。 听着她突来的表白,安一蒙有些僵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而他似乎也不习惯,只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烫…… 罗淮秀抬眼看了看他,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这是啥表情? 眼眸一转,她突然用力把他扑倒在床,近乎彪悍的骑坐在他腰间,脑袋垂在他上方,双手抓着他衣襟,很严肃的开口,“安一蒙,我可是跟你表白过了,你要是敢辜负老娘,可别怪老娘下一个对付你。娶我没问题,以后府里大事小事我说了算,更不许你在外沾花惹草,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二心,老娘一定剪了你让你变太监!” 她最后一句话让安一蒙黑了脸,可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摊上这女人,还有他讲理的份? 他板着脸训道,“下去!” 罗淮秀立马瞪眼,“怎么,还嫌我没资格坐你身上?” 安一蒙沉着脸有些恼,“等成亲后你想坐多久都可!” 这女人,她还在月子中,这个时候勾引他,分明就是想看他出丑! 看着他眼里别扭的神采,罗淮秀突然‘哈哈’直笑,“你不是挺能忍的么?怎么,你也有忍不了的时候?” 安一蒙紧绷的脸透着一丝暗红,也好在他肤色不白,所以才没那么明显。但罗淮秀却是将他细微的变化全都看在眼中,要不是怕他生气,她是真捧腹大笑。难得他们今日能坦诚心事,她也忍不住想捉弄他。 带着笑声,她埋首在安一蒙耳边,妩媚的挑了跳眼梢,声音更是柔得直让人起鸡皮疙瘩,“安将军,是不是忍得很辛苦,嗯?” 那一句‘嗯’酥麻入骨,安一蒙身子绷得紧紧的,就连放在身侧的双手都不由得握紧,刚毅的脸庞上暗红的颜色似乎加深了许多,就连呼吸都有些粗沙。 罗淮秀素手摸到他胸口上,在他耳边笑得艳丽多姿,“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对我没兴趣?” 安一蒙突然将她肩膀抓住,将她身子抬起,咬牙怒道,“给我好好说话,再胡闹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罗淮秀轻眨了一眼,不施脂粉的脸虽说算不上倾城绝色,但绝对妩媚诱人,她就是这样,凶悍的时候比母老虎还吓人,可真拿出女人味来,那却是少有的媚色。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嗯?” “你来真的?”安一蒙敛紧眸光盯着她,眸底窜着炙热的火苗,气息也多了一丝危险。 “什么真的假的?”罗淮秀无辜的对他眨眼,直起身子突然娇嗔道,“这天真是热死了,也不知道脱了衣裳会不会凉快些……”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开腰带…… 安一蒙瞪大双眼,呼吸都为之一窒…… 罗魅他们去薛府了,周晓没去,一直候在门外的她突然听到房里传来一声低吼,她还来不及多想,突然房门被打开,只见安一蒙风一般的冲出来。 紧接着房里传来罗淮秀夸张的笑声,“哈哈……” 看着那逃一般的背影,在听房里的动静,她也不禁低头闷笑。 她早就看出来了,安将军迟早都会载在夫人手中…… …… 太史府—— 对罗魅的来意薛朝奇大感意外,在看到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时,他更是意外中带怒,指着地上的人就朝罗魅发火,“荒谬至极!老夫怎会做如此卑鄙之事?你恨我们薛家我无话可说,可为何要如此嫁祸我们?” 他是恨罗淮秀不知廉耻勾搭安一蒙,可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私事,仅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回避都来不及,又如何能把罗淮秀推到那样的风尖上给人议论?除非他这张老脸真不想要了! 看着他激动,罗魅也只是冷笑,“薛大人不必如此激动,你越是如此反而越显得自己心虚。” 薛朝奇怒不可遏的瞪着她,“老夫有何心虚的?你这分明就是故意找人嫁祸老夫!” 罗魅冷着脸迎着他怒火,“嫁祸你?你觉得有这个必要?我要真存了心对付你,你们薛家会如此安宁?” 薛朝奇怒指着她,“好好说话!别忘了我是你爹!” 他这话一出,罗魅更是忍不住嘲讽,“别……薛大人,咱今天来是说正事的,可不是来跟你攀亲的。更何况我从小命贱福薄,可高攀不起你们薛家,你不用在我面前端着爹的架子,我罗魅承受不起。” 薛朝奇脸都青了,“你……” 罗魅也没打算继续跟他废话,指着地上叫左明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薛大人,此人受人指使伙同福来酒楼的掌柜欲造谣诬陷我娘清白,如今他知错且愿意帮我们指认幕后之人,你有何不明白的可以同他说。” 看着她一副冷傲逼人的样子,再看她身旁未开口却沉冷无比的男人,对他们夫妻二人,薛朝奇真是气恨又无奈。本该是他的女儿女婿,可上门来却是如此不善,换谁谁受得了?就算是他不对在先,可他到底是她的身生父亲,如此对他,难道她还有理了? 面朝地上的男子,他怒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如此污蔑我们薛家?” 中年男子抬头,脸青鼻肿可却充满了恨,“我收了薛太夫人银子,受她指使污蔑蔚卿王妃生母,现在我反悔了,誓要揭穿你们的恶行。” 薛朝奇大惊,随即大怒,“胡言乱语,我母亲年迈已高,且终日在府中连房门都极少出,如何能差使你做事?” 罗魅有些烦躁他吼来吼去的声音,“薛大人,是真是假只需要把太夫人请出来对质一番就可,凭声音大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装!她倒要看看他薛朝奇能装到何时! 薛朝奇铁青着脸瞪着她,胸口不断的起伏,随即朝下人喝道,“去把太夫人请出来!” 罗魅朝那下人补充道,“顺便把你们大公子、二小姐一起叫出来。” 那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们夫妻一眼,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薛朝奇坐在主位上,就差摔东西泄气了。早就知道这女儿嫁给蔚卿王之后身份不同,可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无情,以往没敢动她,而今蔚卿王深受皇上重用,更是让他拿她没撤。早知道,当初她出世时真该掐死她,今日也不会如此堵心难受。 很快,大厅里多了许多人。薛太夫人在景凤搀扶下来了,薛柔和薛泽兄妹俩也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居然把樊婉也叫来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在对南宫司痕和罗魅行过礼后,薛太夫人一脸不解的问道,“不知道蔚卿王和王妃是何意思?” 罗魅朝地上的左明抬了抬下巴,话都不想同她说半句,“左明,你有何证据证明收了她的银子。” 薛太夫人脸色微变,怒瞪着地上的男子,就连薛柔和薛泽脸色都有些白。 左明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子放在地上,对着罗魅磕头道,“太夫人答应给小的五百两银子,要小的跟福来酒楼的人合作,还安排小的故意醉酒诋毁罗夫人清白,这是一百两定金,太夫人答应过小的,事成之后再付余下的银子。” 罗魅朝薛太夫人抬了抬下巴,“听清楚了吗?别跟我说年纪大了耳背。” 薛太夫人老脸带怒,“放肆,有你如此同祖母说话的?”呵斥完,她朝左明瞪去,老眼里全是恨意,“简直满口胡言!你是何人,为何要如此污蔑老身?” 左明也不惊怕,反而直起脖子同她说话,“太夫人想不承认也没关系,小的有证据证明太夫人确实有害人之心。” 不等薛太夫人开口,他突然脱掉鞋子,从鞋子里倒出两件东西。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的动作,除了薛太夫人脸色大变外,薛泽和景凤的脸色也变了。 左明将地上两件证据捡起摊在手中,并举高让众人细看,“这张手绢是小的同太夫人见面时无意捡到的,这快玉佩是小的从薛少爷身上偷来的,那日他陪同太夫人一起见小的,小的见他身上的玉佩值钱,于是就起了盗心。” 薛朝奇睁大着眸孔,冲过去将手绢夺到自己手中,那上面绣着的字除了他薛家独有外,不会再有别家。而那块玉佩,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娘!”他回头朝薛太夫人怒吼道,“你这是要做何?还嫌儿子丢人不够大吗?” “我……”薛太夫人老脸青紫,突然捂着胸口踉跄的退了好几步,景凤见状赶紧将她搀扶住。 “薛太夫人,你老还有话说吗?”罗魅起身,冷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讥讽道,“你以为左明为了他母亲就能替你卖命?你觉得杀了福来酒楼的掌柜就没人知道你的恶行了?是不是没想到我们居然没杀左明?” “你……”薛太夫人呼吸都急促起来,老脸变得扭曲。 “别你啊我的,我今日来可不是跟你们薛家攀亲的。”罗魅冷笑打断她的声音,“我就直说了吧,今日我就是替我娘来寻仇的。你若不想你儿子今后在朝中被人打压、迫害,我劝你最好知趣,要么找根绳子上吊、要么现在就撞墙,反正你一把年纪了,这时候死还不算亏。” “罗魅!”薛朝奇怒喝,并上前将自家母亲挡在身后,“你别忘了她可是你祖母,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亏你说得出来!” “呵……”罗魅冷笑,看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和情感,“我从未享受过薛家一丝养育之恩,大逆不道这话从你们口里说出来真是天大的讽刺!抛妻弃女的仇恨我都忍了,可你们薛家却依然卑鄙无耻,绑架我不说,现在还明目张胆的伤害我娘,薛朝奇,别说我今日要他们死,就算要你命,我都敢,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不等薛家在场的人变脸,罗魅朝厅外先下了口令,“来啊,给我把这些人全绑了!” 她承认,她今日就是专程来闹事的!他们不是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吗?不是想让她母亲臭名昭著吗? 这一招她也会!但她不会那么卑鄙无耻搞阴的,她要大大方方的搞他们薛家! ------题外话------ 通知:因为有些平台需要,《闺色生香》正式改名为《闺门生香》。 129、薛太夫人死 “罗魅,你敢!”听着她下令,薛太夫人都不气喘了,直着脖子仇视的瞪着她,“老身乃先帝所封的昭国夫人——” “嗖——”一道破空的声音从南宫司痕手中飞出,精准、狠厉的直朝她飞射过去。 “啊!”薛太夫人突然惨叫。 “太夫人!” “娘!” “祖母!” 她手上的鲜血让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惊呼起来,一个个上前将她围住争相搀扶着。 薛朝奇更是铁青着脸怒吼道,“罗魅,别欺人太甚,这是我薛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女儿会如此心冷无情,而且还主动对他们动手。 见自家男人又打算不声不响的动手,罗魅递了他一眼,示意他稍等。迎着薛家众人道道带恨的目光,她神情冷然,彷如只是看戏般看着他们,“我说过了,我今日来是我娘讨说法的,你们薛家买通外面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想加害我们母女,这一次人证物证也都在,要我罢手,不可能。以你们薛家的作风和人品,今日我若放过你们,来日我们母女怕是连尸骨都无存。哼!” 薛朝奇指着她,“你!” 罗魅看着他,冷冰冰的嘲讽道,“薛大人,与其恨我,不如好好冷静,想想这次该把谁交出来当替罪羊。你以为现在的皇上还是曾经的皇上,会继续包庇你们吗?好歹你也是堂堂的太史大人,如此纵容家人作恶,不知道传出去,你这太史大人的身份还能不能保?呵,我可是拭目以待的。” 她说得轻蔑冷傲,言语中更是句句饱含威胁,薛朝奇抬着的手都不禁颤抖,脸色如同死灰般。如今朝堂是如何样的情况他很是清楚,今日他们夫妻敢如此上门,就是有皇上在为他们撑腰。 也不知道如何回事,南宫泽延上位以后对蔚卿王格外重视,甚至一点都不避讳的宠信和重用他。安一蒙也同样受此皇宠,但安一蒙手握兵权,皇上讨好他还能让人想得通。但这蔚卿王一夜之间成了朝中最得宠的臣子,他是如何都想不通。 罗魅虽是威胁,可她的威胁都不是虚张声势,而是他们现在有这个能力。 他眼里不禁多了一丝痛,是那种悔恨至深的痛…… 当初他年轻,事事遵从母亲所言,所以才那么狠心将她们母女赶出薛家。 要问他心里可曾后悔?其实他早年有想过去接她们母女回来,只是当他有那种想法之时却找不到她们母女下落了。母亲不喜欢罗氏,嫌弃她胆小懦弱太无用,失去她们的消息后他也就放弃了。可没想到时隔多年她们母女回重返京城,而且自己的女儿还被蔚卿王选为妃子。 他不是不想同她们母女接近,只是这个女儿如今拥有的身份让他很难堪,从得知她和蔚卿王的婚事起,他就一直备受人嘲讽,全都在嘲笑他错把金玉当烂絮,原本他可以做蔚卿王的岳父泰山,却因为当初的鄙弃让他同他们夫妻形同陌人。他们的婚事,原本受益最大的就是他,但事实是他最为难堪。 母亲主动提出让他去接罗氏回来,他心里是很乐意的,毕竟母亲亲自开了口,愿意再接受她们。可他身为男人,有些面子不是说拉下就能拉下的,特别是在他看到罗淮秀性情大变时,他更是拉不下颜面去同她好好说话。 这些其实都不算为最痛、最难堪的,真正让他痛苦难堪的是罗淮秀移情别恋。 他当然知道这是罗淮秀在报复他…… 凭着他对安一蒙的了解,他知道罗淮秀不会得逞,可事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她不但跟安一蒙好上了,还替他怀上了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受打击、多受侮辱,那可是他的女人啊! 或许他用情不专,也没将她看得多重要,可是这关乎着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加上樊婉的虚伪被揭穿后,他更是一度的抬不起头。母亲说要替他另选妻子时,他第一次当她的面拒绝了。两个女人,一个让他痛心、一个让他痛恨,他还有何资格娶妻? 看着坐上冷面无情对他没有一丝感情的女儿,他沉痛的吸了吸气,突然放开薛太夫人朝夫妻二人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他们身前,“事情都是我派人做的,同其他人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和王妃是私自处置还是把我交给皇上发落,我都无异议,只请王爷和王妃能放过薛家的人。” 他这一跪可是把薛家的人给惊住了,一个个眸孔睁得老大。世间哪有做爹给女儿下跪的?! 可罗魅坐得四平八稳,眼都没多眨一下。 别人当这是‘奇观’,可她真没一点触动。薛家的女儿早就被病痛折磨死了,因为他们一家的狠心和残忍,那对母女没享受过一日像样的照料,那个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最终因为无钱医治而早早夭折。薛朝奇给了那个小女孩的命,可是也是他间接的害了自己的女儿。她人死等同于把命还给了薛家,试问,还需要她这个冒牌货来对他们薛家敬孝吗? 所以说,她又何承受不起的? “罗魅,你太过分了,居然让爹给你跪下?!”薛柔最先激动起来,上前抱着薛朝奇手臂拉扯,“爹,你怎能给她跪啊?爹,你快起来!” “蔚卿王妃,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天谴吗?”薛太夫人老脸都扭曲了。被暗器所伤的手还在滴血,可此刻她哪有心思顾自己的伤口,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刺激到了极点。 眼看着他们都激动起来,蔚卿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手执长矛伫立在南宫司痕和罗魅身前,让薛家的人没机会接近他们。 “呵……”罗魅站起身,冷眼睨着薛太夫人,“不是我说,你们薛家做出的事跟畜生都没分别,有你们这些心狠无情的人,我罗魅不过是站在这里说了几句话而已,难道正当的讨伐还逆天了?大孽不道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太无耻吗?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何来逆?” “娘,别说了!”薛朝奇推开女儿,回头朝薛太夫人狠狠瞪去。他们夫妻来找薛府闹事,都是娘惹出来的,现在还跟他们论理,着实不该。 “混账,娘帮你你还对娘如此态度?”薛太夫人激动得快失去理智,指着他都一并骂上了,“你看看你,生的是什么东西?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孽畜留不得,你当年还不听我的话,现在你看到了,这孽畜是如何对我们薛家的?她不仅要毁我们薛家,她连你这个做爹的都不放过!” “娘!”听她越说越难听,薛朝奇铁青着脸低吼,“你能否消停些?你是不是要我们今日都死在这里你才甘心?” “你……你……”薛太夫人身子往后踉跄,滴血的手颤抖的指着他,“你竟如此同我说……说话……” “景凤,送太夫人回房!”薛朝奇接着低吼。 “太夫人,奴婢扶你回去吧。”景凤见情况不对,赶紧搀扶着薛太夫人欲往外走。 “慢着!”罗魅脸色一沉。想就这么离开,那她今日岂不是白来? “蔚卿王妃,我说过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同他们无关!”薛朝奇抬着头咬牙溢道。 “薛大人,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罗魅又不是三岁孩童可以任由你唬弄。”对他顶罪的行为罗魅压根不买账,“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有害人之心我当然要找谁,你若没参与其中我可以暂不同你计较,但那作恶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让她逍遥法外的!” 不等他们母子再说一句话,她朝侍卫令道,“给我把薛太夫人拿下!” 厅里的侍卫立马将薛太夫人围住,厅外候着的侍卫又进来不少。 “不——”薛朝奇大喝,见他们真要抓自己母亲,猛的从地上起身朝侍卫冲了过去。可侍卫们也不是虚张声势,见他如此,其中两名侍卫快速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退后。 “祖母!”薛泽和薛柔都欲上前抢人,可见自家爹都被人威胁,他们也不敢冒然上前,只能瞪着大眼干着急。 “罗魅,你不能如此对她、不能啊……”薛朝奇激动得都快抓狂了,竟歇斯底里起来,“她再不好也是你祖母……是你的亲祖母……你不能如此对她……” “闭嘴!”罗魅猛的朝他吼了过去,原本她一直都很冷漠平静的说话,这一嗓子让人都惊了一跳,也让大家都看到了她眼里的不耐和厌恶,“这老东西可恶又恶心,难道她害人就应该?仗着自己有昭国夫人的头衔就肆无忌惮、任性害人,难道她还有理了?也是我娘被保护得好,若是没人保护,是不是今日我只能看着你们把我娘害死?” 大厅里,除了喘息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短暂的沉默全是因为罗魅突然凶恶的神色所致。 时到今日,他们才彻底的反应过来,这位行事低调的蔚卿王妃、这位在他们看来一无是处的女人,原来不是他们想的那般…… “乖宝。”南宫司痕突然伸手将自家女人拽到了身前,冷眼不满的瞪着她,“跟一群污浊之人有何好说的?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除了刚刚他用暗器伤薛太夫人外,今日的他低调的坐在那里,让一群激动的人都差点忘了他的存在。此刻听到她对罗魅说的话,再看他眼里那份宠溺,薛家的人咬着牙,真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特别是薛柔,下唇都快咬破了,指甲掐着手心,痛苦得似乎忘了呼吸,美目中全是深深的恨。 如果不是罗魅,今日的她说不定就是蔚卿王手中呵护备至的女人,她会得到他的独宠,会得到他无限的纵容,会让所有的人都羡慕嫉妒……比起一无是处的罗魅,她若是嫁给蔚卿王,凭她的聪明和才情她会得到更多的回报、幸福感绝对不会输给罗魅。 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 罗魅的插入让蔚卿王把所有的情感都给了她一人,对其他女子再也不多看一眼。就连皇上要替蔚卿王妃指立侧妃,他都言词拒绝。 曾经,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就想着嫁他为妻,哪怕只是一个侧妃她都愿意。可就是因为罗魅,害她所有的梦想都成了空,不得不被皇上指给太子为侧妃……可以说,她薛柔走到今日连媒婆都不愿上门的地步全是罗魅造成的! 想到这,薛柔突然跨出一步,但她也只是跨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回头,满目恨意还未消,只见薛泽对她严肃的摇了摇头。她脑子这才清醒过来,同时眼里瞬间闪出水花。 大哥最懂她,可是大哥却体会不到她心里的痛……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她心里全都是恨啊! 罗魅站在南宫司痕身前,过激的情绪逐渐平静。 夫妻俩同时看着厅里被他们控制住的人,神色冷漠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今日来这里,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些人! 他们眼里的绝情薛朝奇都看着,除了痛心疾首外也不知道要做何了。而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时,一直都保持着安静的樊婉突然推开挡她的侍卫,走到罗魅身前跪下,“蔚卿王妃,其实这一切都是贱妾所为,是贱妾乔装成太夫人的样子去福来酒楼的,也是贱妾收买他们让他们去诋毁罗夫人清白的。贱妾认罪,还请蔚卿王妃不要为难贱妾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罗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溢出一丝火气。又是一个想替薛太夫人顶罪的人!她还真佩服这樊婉的勇气,甚至觉得好笑,之前可是她要杀薛太夫人,怎么,现在洗心革面了? 而樊婉的表现,让其他人都诧异不已。薛泽和薛泽兄妹俩推开侍卫就冲到了樊婉身边,同时想拉她起来。薛柔还立马哭了,“娘,你这是做何?这不关你的事,你别这样!” 薛泽紧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樊婉左右挣脱掉他们的手,对着罗魅认真道,“王妃,是贱妾的错,是贱妾嫉妒罗夫人今日的身份和地位,所以才找人诋毁罗夫人清白的。跟他们无关,贱妾恳求王妃放过他们。” 她站出来顶罪是真的让人意外,薛朝奇呆愣的看着她,即便他心里对她还有恨,可此刻是真的被她感动到了,“婉儿……” 樊婉没有回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背对着他道,“老爷,对不住,是贱妾嫉妒心犯了才会做出这些事,贱妾无意连累薛家,既然是贱妾犯下错的,自然要由贱妾承担。太夫人年事已高,你以后要多孝敬她,贱妾恐怕再也不能服侍你们了。” 她的言行让薛太夫人目怔口呆,做梦也想不到樊婉居然会舍身替她顶罪,而且还说出这番心酸感人的话。此刻,她心里对樊婉的恨不知不觉的消失了,这个儿媳是她为儿子精挑细选的,为他们薛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也服侍了她近二十年…… 看着满厅的侍卫,再看看被控制的自家人,薛太夫人再也镇定不下去了—— “罗魅,你今日当真要同我们薛家决裂?”她老眼瞪着,暗藏着猩红,连血丝都瞪出来了。 “决裂?”罗魅眯着眼冷笑,“我何时同你们薛家好过?” “放开我!”也不知道薛太夫人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把一名侍卫撞开,指着罗魅恨道,“没错!是我出的主意要毁了罗淮秀,也是我让人去大街上造谣生事,就连福来酒楼的人都是我派人去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认了!罗魅,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是我们薛家最大的灾难,我死不要紧,但你也休想好过,逼死自己的祖母,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她语音刚落,在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突然抓住一名侍卫手中的长矛,伴随着她‘啊’的一声惨叫,只见那尖锐的矛头深深的刺进她的腹部—— “娘——” “祖母——” “太夫人——” 一时间,厅里惊恐的呼声和悲痛的哭声此起彼伏,一道塞过一道。 听着他们的哭声,看着他们的悲痛,罗魅眯着眼。说她冷血也好,说她心狠毒辣也罢,她都认。 他们口口声声骂她孽畜、骂她母亲不要脸,骂过还不够,还要付出行动……试问,谁愿意承受那些无妄之灾?这个老太婆不死,难道她们母女就该死吗?她能摸着良心说她从来没主动招惹过谁,可是他们敢吗? “娘——” “祖母——” “太夫人——” 随着薛太夫人的落气,悲恸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乖宝。” “嗯?”罗魅回过头。 “会不会太晦气了?”南宫司痕拧眉,眼里的冷色很深。 “……”罗魅抽了一下嘴角。 不等她开口,南宫司痕已经站起了身,并搂着她腰肢往外走。别以为死了一个昭国夫人他就满意了,不想留在这里,那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这些厌恶的声音惊扰了。 今日薛太夫人之死,那是她活该!在榆峰县她找她们母女麻烦的那一次他就心怀恨意了,只不过看在自家女人份上他没同他们较真,毕竟她身上流着薛家的血。但薛家也未免太自恃甚高了,一次又一次的惹事,其心真的让人再也无法忍受! 罗魅跟着他一同离开哭声震天的大厅,连头也没回过。 “蔚卿王!”就在他们跨出厅门时,突然传来薛朝奇的声音,哽咽中带着深深的痛恨。 罗魅本想回头给他点难堪,可南宫司痕这次却不再让她出头,而是先一步转身,眸光沉冷的看着薛朝奇,“薛大人,昭国夫人之死你们都有目共睹,是她自己选择的,可赖不着我们。她虽死了,不代表本王就解了气,本王今日可是把丑话说在前面,昭国夫人所言所行不但有违法纪,就凭她对王妃的无礼本王也能治她一个以下犯上之罪。你若有何不甘,可以上奏圣上,本王也想知道换做皇上来处理会是何样的结果。薛大人,你为官多年也算聪明人了,本王不想教你如何做人,但本王有句话要送给你——好自为之。” 语毕,他转过身又轻搂着罗魅,挺拔的身躯替她挡住身后所有的敌视,那种过度的保护也深深的刺激着薛家人的心。 看着他们带着众多侍卫就如此大摇大摆的离开,薛柔抑制不住激动,“爹,他们逼死了祖母,难道就如此算了吗?” 薛朝奇双手握着拳头,又痛又恨的看着夫妻二人离开,精瘦的脸上额角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眼红的红血丝让他目光都变得猩红。 薛柔起身抱着他手臂,痛哭道,“爹,为何要放他们走,他们逼死了祖母,接下来就会逼死我们的!” 薛朝奇猩红的双眼扭头瞪向她,“闭嘴!” 今日之灾全是他们任性造成的,也怪他平日里太信任母亲从而疏于过问,眼下别人找上门来,他拿什么理去跟人说?他拿什么气势去反击?蔚卿王如今有多得势他们是不知道,没那个底气他们怎敢到他们薛府闹事? 他拖着僵硬的双腿朝薛太夫人走近,痛心疾首的跪在她脚边,“娘,你做何要生这些事啊?你不是告诉过儿子要讨好她们的吗?为何你要背着儿子去做那样的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会毁了薛家的……” ------题外话------ 唉,没脸冒泡了。 130、原谅 听着薛太夫人的死讯,罗淮秀虽说意外,但心里却是解了不少气。 “这老太婆,总算死了!” 她这身体都被葛淑静那老巫婆逼过两次了! 一次是原身被休,要不是还带着女儿,原身早就有了寻短的心,所以在她女儿夭折之时才会绝然自尽。现在她又重蹈覆辙再次逼人,她可知道,这社会女人名节大过一切?她找人如此污蔑她清白,还说孩子不是安一蒙的,不是想把她逼到绝路是什么?如果安一蒙没有脑子,跟薛朝奇一样只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那她和两个儿子是不是又要被撵出去流浪街头? 想到这些,她真是恨透底了。别说薛太夫人死了,要不是她做月子她真会跑去薛家鞭尸。 罗魅坐在她身边抱着她手臂轻道,“娘,你也别激动,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罗淮秀恨得牙痒痒,“哪能不操心哦,他们就是知道我现在操心不了多余的事所以才那么胆大妄为!要不是怕影响身子落下什么病根,我真想泼他们一桶粪让他们薛家‘一臭万年’!” 罗魅抽了抽嘴角,偷瞄了一下桌边的安一蒙,人脸都有些黑。 “你最好给我安分些,敢跑出去试试?”泼粪?真亏她想得出来! “我难道还不够安分?”罗淮秀对他比了比拳头,“我现在还在气头上,你最好别出声,要不然我打你!” “你过来试试?”安一蒙彻底的黑了脸,有罗魅在场,他那面子都快挂不住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罗淮秀蹬着鞋走过去,凶神恶煞的对他叉腰,“我跟我乖宝说话,你插什么嘴?有事就忙去,赖我房里你也捞不到好处!” “咳咳咳……”罗魅差点被口水呛到。最后一句话意味太深长了…… “你闭嘴!”安一蒙黑着脸,可两耳却有泛红的迹象。这种话他私下都不会说,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 “呵呵……”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摸样,罗淮秀心情大好,低下头把脸凑到他跟前,“怎么,想打我?我乖宝在,你试试看?” “娘……”罗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母亲分明是在‘调戏’人。 安一蒙脸黑的瞪着她,话都说不出一句。 “安一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罗淮秀笑得有些邪恶,“你是不是在想,先忍着,等成亲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给我好看?” “咳咳……”罗魅越发感觉不能在待下去了,赶紧起身往外走,“娘,我先回去了,司痕还在等我。” “你给我闭嘴!”见罗魅走出去了,安一蒙这才低喝道,并一把将她拽到大腿上,两只手臂圈得她无法动弹,“再胡说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那你来啊。”罗淮秀对他挑了挑眼梢,笑得又邪恶又妩媚,还故意在他大腿上扭来扭去,“你天天撩我,我都快受不了了,怕你就是小狗。” “……”安一蒙身子紧绷着,真正受不了的那个人是他! “呵呵……”看着他那一脸憋忍的样,再想想之前他夺门而出的情景,罗淮秀是真的心情大好。撇开他讨人厌的臭黑脸,就凭今日他无条件的相信她,她都应该给他奖励。想到什么,她眼里更是染着一丝妩媚至极的笑,双手动不了,于是就把脖子伸长了凑到他耳朵边,“安一蒙,想不想要?其实我可以给你的……嗯?” 她怀孕期间,他还是算能忍的了,就碰过她两次而已。对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有多压抑她还是能体会的。 “不许胡闹!”安一蒙低喝,可紧绷的脸上隐隐飘着红晕,罗淮秀离他近,不仅看出来的,连他身体变化都感觉到了。 “那你就是不想要了?”她翻了个白眼,故作不满,“有便宜不占,我看你就是傻。不要就算了,你就继续清高吧,最好成亲以后也这么保持下去。” “你!”安一蒙真差些呕血。他何时清高了? “我什么?”罗淮秀眨了眨眼,“你真不想要这好处?” “……咳咳咳!”安一蒙不自然的别开脸干咳。 看着他愈发烫红的耳朵,罗淮秀真不忍心再逗他了,就怕逗毛了。于是又凑上去,对着他耳朵轻道,“想要就抱我回床上,过期我可不伺候的。” 安一蒙硬是僵了好片刻,就在罗淮秀准备挣扎走人时,他突然抱着她起身—— …… 从安府离开,罗魅一直都忍着些许笑,快到蔚卿王府时南宫司痕总算忍不住了,冷飕飕的睨着她,“仅是死了一个老太婆而已,值得你如此高兴?” 罗魅伏在他肩膀上勾唇,“不是,我笑是因为我娘。” 南宫司痕蹙眉,“她?” 罗魅坐正,恢复了正经,“咳咳……没什么事,就是听了几个笑话而已。” 她一直都以为只有年轻人才会那么……看长辈谈恋爱,那感觉太搞笑了。 她甚至有些同情安一蒙了,他这种古板的男人,跟母亲这种现代思想的女人在一起,早晚也会被母亲给玩坏的。 南宫司痕圈着她腰身,板着脸道,“该解决的事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回去后给我老实待在府里,没我允许你不许你擅自出府。” 罗魅拉长了脸,“有必要这样?” 南宫司痕冷哼,“不这样,难道让你三天两头把孩子带出去?” 罗魅黑线,“……”说得就跟她把孩子生下来了似的,她是孕妇,当然是走哪到孩子就到哪。努了努嘴,她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出府就不出府,说那么多做何,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不觉得丢脸?” 南宫司痕抬起头捏她鼻子,“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别说丢脸了,为夫不要脸都行。” 罗魅实在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 今日虽然大闹过薛家,可夫妻俩还是有好心情,给薛家一个教训是他们早就想做的事,更何况薛太夫人还是自杀的,也总比他们亲自动手强。而孩子的到来也让他们心里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感,也冲淡了许多沉闷和怨气。 他们同薛家,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算是仇人了。没身在其中就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就好比曾经南宫司痕和南宫翰义父子之间,不把脸皮撕破,所过的日子都很压抑、谨慎,那种有苦闷宣泄不出来的感觉太难熬了。 像现在,她就觉得挺好,哪怕外人说他们心狠毒辣她都敢于担着,他们不要做好人,也不会去做好人,他们只想要一份安宁自在的生活,谁来破坏他们的幸福,谁就是他们的敌人,那他就该死…… …… 夫妻俩刚下马车,管家就前来禀报,说江离尘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一直都在府里等他们。 街上动静闹得那么大,差点都轰动京城了,江离尘哪可能不知道。夫妻俩对视过后,也没说话,径直回府去见他。 听完他们去薛家的经过,江离尘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薛家的厌恶,“不给薛家一个教训,他们还真是没完没了。可惜,只死了一个快入土的。” 对罗魅的身世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也知道薛柔在罗魅嫁人之前所做的事,不说私人感情,就是正常的人也少有看得下去的。他跟薛家没交情,自然不会有感慨之心,要说有情绪,那也是因为薛太夫人之死让他觉得痛快。 不等南宫司痕和罗魅说什么,他紧接着又问道,“罗姨呢?她可有受到委屈?” 因为罗淮秀坐月子,他一个男人不方便去安府探望,所以只能来这边打听消息。 罗魅摇头,“多谢江大哥关心,我娘很好,安将军没委屈她。” 江离尘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管外人如何说罗姨,他心里都有数,罗姨只是性情开朗,其实生活作风是很干净的。薛太夫人如此使坏诋毁她清白名声,真是卑鄙又歹毒。同是女人,她岂能不知道这些谣言的厉害? 想到什么,他突然拧眉又问道,“魅儿,那你爹……” 罗魅突然冷了脸,哪怕对他也照样宣示自己的不满,“他不是我爹,我跟我娘姓,生来就没爹。” 江离尘有些尴尬,但也理解她,于是改口道,“我是说薛朝奇,他对你?” 罗魅这才缓和了神色,“他若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让薛家的人收敛些,今日一闹,不过是想给他点教训,如果他真想死,要杀他有何难的?” 江离尘点了点头,知道她有主见,他不过就是想问问他们的看法,以后遇上薛家的人他才知道该如何做。对薛朝奇这个人,他来天汉国这么久了,接触他不多,但也打听过不少。此人还是有些才能的,但仅限于办事能力上,至于为人,目光稍短浅,也过于趋炎附势,能做到太史之位,除了他祖上对朝廷有功庇佑外,也就靠一点小聪明罢了。 在外几个时辰,罗魅有些疲惫,正想开口说要回房休息时,突然忍不住干呕起来。 “魅儿?”江离尘差点被她吓一跳。 “乖宝。”南宫司痕已经起身走到她身前替她拍背顺气。他是不怎么懂女人,可自家岳母大人刚生过孩子,对一些情况他还是了解的,担心归担心,却是让他无奈。看着害喜的样子,他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 “司痕,魅儿这是怎么了?”江离尘走到他身侧关心的问道。 “她有了身子。”南宫司痕斜了他一眼,手掌抚着罗魅的后背,广袖挡着她大半个身子,眼神还暗藏防备,生怕他会碰自己的女人一般。 “有身子了?”江离尘惊讶不已,许是因为太过惊讶,所以不经大脑就迸出一句,“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司痕脸都黑了,险些给他一拳上去,眸光化作刀刃,冷飕飕的剜向他,咬着牙溢道,“她怀孕关你何事?” 江离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扭头看向别处,“咳咳……” 罗魅都没心情理会他俩,她现在刚开始有反应,虽说并不严重,但那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着实难受。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她抬起头,眼眶都红了。 不等她说话,南宫司痕已经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不爽的斜了一眼,“她身子不适,本王要回房陪他,你自行玩乐去。” 看着他抱人离开的背影,江离尘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是一国太子,这么待客何时吗? 笑过之后,他唇角有些僵,替他们高兴的同时,他心里又是一番苦涩…… 是不是等他成亲之后才能彻底的将她遗忘? 回国之日在即,他同南宫泽延还有些事商讨,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了。他一直不愿早早回国,除了不舍外,也是想逃避一些事,那就是他的终身大事…… …… 薛朝奇告假多日为薛太夫人办理丧事,对薛太夫人的死朝中也有许多传言,尽管不知道具体经过,但都知道跟蔚卿王夫妇有关。 而薛家也感觉到了许多人的变化,操办丧事那几日,朝中竟无一人前来悼哀,也就薛太夫人出殡之日来了几位薛朝奇往日交好的同僚。对薛太夫人的死,大家也一直保持沉默,薛朝奇更是半句不提。 除了家丑不可外扬外,他也知道他们薛家理亏。新帝登基,他薛朝奇的风光早已不在,反而因为他曾经是太子的人得罪过不少大臣。那些人不落井下石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指望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明哲保身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这一次薛家理亏,他也有很大的责任,就是平日里对府里的人和事过问得太少,以至于母亲酿成大错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办完薛太夫人的葬礼,他连片刻休息都没有,紧接着就让管家把府里的人都召到一起,严词冷色的下令,以后府里的大事小事,各管事的人必须隔天向他汇报一次。 把府里的人、事重新整顿了一番,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几日以来,他承受的伤痛也不小,加上不眠不休,这一趟下直接就病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爹,你总算醒了。”看着他睁眼,薛柔突然哭了起来。 “爹,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薛泽也焦急的问道。 “老爷……”除了他们兄妹外,樊婉也在床边,穿着下人的衣裳,没有了曾经的光鲜美艳,但一脸的担心不比儿女少。许是怕薛朝奇不待见她,所以低着头,又卑微又小心翼翼。 看着儿子和女儿都守在自己床边,薛朝奇还是很感动很欣慰的,只不过看到樊婉时,瞬间冷了脸。 尽管他没说伤心的话,可他对樊婉的冷漠却让兄妹俩都有些心寒。 薛柔擦了擦眼泪,讨好的笑道,“爹,您晕睡了一天一夜,娘也在这里照顾了您一天一夜,我和大哥要插手,她都不让,还非要亲自照顾您。您这几日受累了,我们都知道,但娘这几日也同我们一样彻夜未眠。昨晚您发高热,娘为了给您退热,都险些累晕过去。爹,女儿不是故意要替娘说好话,而是娘她的确在用心悔改,就算您不原谅她,但看在她挺身救祖母的份上,您不要太冷落她好吗?您是我们的爹,她也是我们的亲娘啊。” 说着说着,她眼里不禁掉下了心酸痛楚的泪。 薛泽一手揽着自家妹妹肩膀,一手拉着樊婉的手,同是心酸的说道,“爹,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泽儿不求您原谅娘,只求您别如此冷落娘,可以吗?” 看着他们仨,薛朝奇眼里有恨也又痛,并缓缓的扭开头看向床里。 “爹……”薛柔和薛泽突然跪下,声色都充满着祈求,“求您别这样。” 薛朝奇沉着脸转回头,瞪着地上的他们,“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不用你们过问。你们退下,我同她有话要说。” 闻言,兄妹俩相视了一眼,又同时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这才一同起身道,“爹,我们就在外面,有事您唤我们。” 临走时,他们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樊婉,用眼神鼓励她。 这是打动爹最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待他们走出房门后,樊婉低着头,卑微的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薛朝奇眯着眼,冷冷的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那日你站出来替太夫人顶罪可是真心的?” 樊婉突然跪下,抬头泪眼凄楚的看着他,“老爷,贱妾曾经鬼迷心窍才做出那样糊涂又不孝的事,这一年来贱妾每日都在痛悔中度过,贱妾回来甘愿在府里做牛做马也是一心赎罪,绝对没有二心。贱妾自知罪孽深重,贱妾也没想让您和太夫人原谅贱妾的所作所为,但贱妾是真的知错了。老爷,您别撵贱妾离开好不好?贱妾不求荣华富贵,只想继续在府里服侍您,哪怕让贱妾在府里一辈子做牛做马贱妾也愿意。”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听着她忏悔的话,再看着她疲惫无光的脸,那双泪水汪汪的眼睛里有着许多血丝,可见她这几日的确是没休息好。想到她挺身而出为母亲顶罪,薛朝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低沉暗哑的开口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樊婉突然磕起头来,“老爷,求您别撵贱妾走……贱妾什么都不要,只要陪在您身边就好……” 薛朝奇拧眉怒道,“我何时说过要撵你了?” 樊婉愣了一下,似是不信般,“老爷……” 薛朝奇不耐烦的道,“起来吧。” 樊婉擦了擦眼泪,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然后低着头,一副卑微胆怯,仿佛薛朝奇会随时赶她一般。 薛朝奇要坐起身,她又赶紧上前搀扶他,待他坐好后,她又卑微的低下头。 尽管脸色不好看,但薛朝奇声音却比刚才温和了不少,“你能挺身而出为娘顶罪,我相信你是真心悔改了。娘看到你那般所为,我也相信她会原谅你。只要你真心改过,再不做那些害人之事,以后你就待在薛家吧。我也会吩咐下去,以后你也不用去后院做事了。” “老爷……”樊婉激动得又跪下,抱着他的双脚感动的大哭,“老爷……贱妾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 听着她饱含悔悟的哭声,薛朝奇也没推开她,而是仰头深深吸气。她心酸痛苦,他何曾不是。 好好的一个家,为何会变成这般摸样? …… 随着一对儿女离开薛朝奇的房间回到自己简陋的下人房里,关上门后樊婉才忍不住露出笑意。 兄妹俩同样欣喜不已,薛柔更是抱着她喜哭道,“娘,您总算得到爹的原谅了。” 樊婉也忍不住抹眼泪,“是娘对不住你们,是娘让你们受委屈了。” 看着她们抱哭在一起,薛泽上前安慰道,“娘,你们都别哭了,爹已经原谅娘,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樊婉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欣慰得直掉眼泪。 那老太婆总算死了,以后府里再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了…… 能得到薛朝奇的原谅,说起来还真的感谢那罗魅。薛朝奇想顶罪,罗魅并不相信他的话,显然,他们来薛府的目的主要是对付那老太婆的。正是因为看出他们的心思,她才敢站出去替那老太婆顶罪…… 131、大婚,一把年纪了,害什么羞哦 这日罗魅又去了安府,马上要办喜事了,而自家母亲要做新娘子了,虽然不用坐花桥,但成亲拜堂的仪式却是少不了的,罗淮秀除了坐月子外,还要准备很多东西,有时候没主意就会把女儿叫来帮忙挑选。 安一蒙在物质上也不小气,该给她准备的一样都没少。而且嫁衣和首饰都是做好了让人送到她房里随她挑选喜欢的,光是面对那些珠宝首饰,罗淮秀就挑花了眼。 对桌上那几箱子珠宝首饰,罗魅也是不知道怎么下手,看了一眼对着铜镜孤芳自赏的母亲,她撇嘴道,“娘,这有什么选头?你干嘛不全收下?”也不知道安一蒙哪根筋开窍了,居然投母亲所好,不知道她母亲最爱这些玩意儿啊? 罗淮秀满头珠簪,脖子上挂满了沉甸甸的珍珠项链,手上金镯子玉镯子也是一窜窜,一边对着铜镜挑选最合适自己的,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傻宝,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么多东西我若全收下,别人一定会认为我很谈心,咱现在还不是安夫人,总得给人留个好印象。娘这叫矜持……矜持你懂么?” 罗魅狠狠抽着嘴角,无言以对,只替安一蒙捏了一大把汗。 看着玲琅满目的珠宝,她拿起这个、摸摸那个,老实说,对这些东西她没多大感觉。南宫司痕那家伙也有为她准备首饰,但她每件首饰都是他选好了让人给她放梳妆台,不会给她机会去挑选。所以问她哪件好,她还真是难以抉择。 从铜镜里看着身后的女儿在发呆,罗淮秀头也没回的道,“乖宝,你找找看有没有喜欢的,这些都是娘的东西,没关系的,随便挑。” 罗魅再次抽起嘴角,还把手中的珠宝都放下了,“娘,我不喜欢这些你是知道的。你要觉得嫌多,就都留着吧,以后也能给大宝小宝讨媳妇。”开什么玩笑,这些都是安一蒙送给她母亲的,她要是收了,南宫司痕还不得打死她。而且还会很臭脸的对她说,‘是不是嫌我给的不够?是不是嫌我对你小气了?是不是嫌我不够疼你?’ 那人也是好面的人,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罗淮秀转过身,从头到脚珠宝光气快把人眼睛都闪花了,可她并不在意,只是不满女儿的说法,“说你是傻宝你还真是傻宝,娘的东西当然是全留给你,留给他们兄弟做什么,他们是男人,要娶媳妇自己赚钱去,我才不让他们当啃老族呢。再说了,安一蒙还是有些家底的,有他在,你还怕大宝小宝没有啊?” 罗魅‘噗嗤’笑出了声,并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看。幸好安一蒙没在,要听到她这些话估计恨死她这个继女了。 她知道母亲不会因为有了儿子而冷落她,但没想到母亲把她看得比两个弟弟还重,感动归感动,可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传到安一蒙那里就尴尬了。懂她的不会多想,但若是遇上有心眼和心机的人,肯定会生事端。 自从跟薛家和南宫两家的人打过交道后,她现在都怕了这些喜欢无端生事的卑鄙小人了。 见她小心翼翼,罗淮秀‘呵呵’大笑,“哎呦,这个时候安一蒙忙着呢才不会过来,你怕他个毛线啊。再说了,东西既然都是我的了,我爱给闺女或儿子都是我的事,谁管得着?”不是她偏心,对女儿的亏欠她一辈子都弥补不上,不像那两个儿子,咬着金钥匙出生,又有安一蒙疼爱着,哪像她乖宝,从小到大都没人疼。 罗魅走了过去,在她脚边蹲下,看着气色越来越好的她,心里安慰,也有一些感慨,“娘,女儿没啥东西送您,就几句祝福的话,祝您和安将军白首偕老、恩爱永远。” 母亲的艰辛苦楚她都看在眼中,那些泪水和汗水交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身边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以后她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她和安一蒙走到今日也不容易,阻碍不多,但内心承受的压力都巨大,要克服的心理障碍不是普通夫妻能体会的。 他也相信安一蒙能照顾好她母亲,那个男人虽然不善言辞、也不浪漫,可他这么多年来独守自身却是让人佩服的,而这就是母亲内心最渴望的……她受过伤,自然不会接受那种沾花惹草、喜新厌旧的男人,安一蒙再不好,他身上也有母亲想要的东西。 罗淮秀怔愣的看着她,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片刻之后,她抬手戳了一下罗魅的额头,扭开头没好气的道,“讨厌,连你都油腔滑调了。” 罗魅又忍不住抽嘴角,难道还有人也‘油腔滑调’了?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她难得露齿一笑,“娘,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女儿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罗淮秀擦了擦眼角,回过头抱着她脑袋,“还是我乖宝最懂事,有你的祝福,娘一定会幸福的。我们母女都要幸福着,绝对要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罗魅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嗯,一定会的。” 女儿难得说煽情的话,罗淮秀那真是又感动又不习惯,眼泪吸了好几次都还忍不住想掉。都说闺女是小棉袄,一点都没错。在她眼里女儿是最贴心她的人,也是最维护她的人,更是最懂她心思的人…… 擦了好几下眼角,她突然转移话题,“哦,对了,乖宝,你有听说樊婉吗?” 罗魅从她怀里抬起头,皱眉,“她怎么了? 罗淮秀鄙夷道,“我听周晓说她昨天陪老穆去东街采办,在那里看到樊婉和薛柔了。周晓说,樊婉可有派头了,仅在一家珠宝铺就买了上千两的东西。” 罗魅眉头皱得更紧,“那女人不是在薛府做下人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上次她买凶行刺薛太夫人被她们母女揭穿以后就被薛太夫人和薛朝奇恨得要死,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才让她回薛府赏口饭给她。据说她这一年在薛家过得很凄惨,薛太夫人还尝尝把折磨她的事跟外人说。因为樊婉所做之事却是天理难容,外人当然只会说她活该。 她能花上千两银子……这是说她在薛家翻身了吗? 想到那日大闹薛家时的情景,她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娘,我看薛朝奇一定是被她感动了。我那天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樊婉也想替那老太婆顶罪。” 罗淮秀‘呀’了一声,“看来还真是!”想了想,她不禁咂嘴叹气,“真是小看了樊婉,这女人能忍受这么久的虐待,可见其心有多硬。说实话,这种对自己狠的人最可怕了。如今那老太婆死了,如果薛朝奇真原谅她,这女人怕是会成为我们另一个敌人。” 还用想吗,樊婉如此忍辱负重,绝对有她的信念和目的,而她的‘信念’绝对同她罗淮秀有关,谁让她当初把人家从薛夫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呢。 罗魅眼里溢着寒芒,“娘,要不直接把她杀了?” 罗淮秀拍着她手笑了笑,“乖宝,别这么冲动,对付她那种人,你杀她其实是便宜她。” 罗魅皱着眉头,“娘,留着她对我们始终是威胁,不怕他们明目张胆,就怕他们暗中做小人……” 罗淮秀笑打断她的话,“怕什么?我没跟安一蒙好的时候都没怕过她,难道做了安夫人我还怕她?” 罗魅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周晓在外行礼,“老爷,您来了。” 母女俩停止说话并同时朝门口望去,只见安一蒙背着手走进房内,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神色冷肃,哪怕是在自己府里也退不去那身威严。 罗魅起身对他点了点头,“安将军。” 安一蒙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嗯。” 对他所摆出来的架子,罗魅虽有些不爽,可又无法,谁让他快成自己继父呢。 罗淮秀招了招手,“老安,快过来。” 看着她满头的珠簪发饰以及脖子上、手腕上的惹眼夺目的珠宝,安一蒙眼疼的抽了下眼角。嫌弃归嫌弃,可他双脚还是不听使唤般走了过去。 “可有选上喜欢的?” “就是不知道选我让乖宝过来帮忙。”罗淮秀依然坐在凳子上,拉着他的手,自己不停的扭头,“快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你要都喜欢就全部留下。”安一蒙皱眉道。看得他都眼花缭乱了…… “都留下?”罗淮秀愣了一下,随即羞涩的抛了个眉眼,“哎呦,这不好吧,让你这么花销我岂不是太败家了?” “咳咳咳……”罗魅又忍不住朝门外干咳。 “……”安一蒙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心肝肺都在颤痛。这女人,还能再假些么? “娘,我去隔壁看看大宝小宝醒了没。”罗魅说着话已经走了出去。 “用过吃的了吗?”罗淮秀认真问道。 “嗯。”安一蒙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抬手将她脖子上的珠宝项链一一取了下来。挂这么多,也不嫌热的。 罗淮秀也配合他的动作顺便把插满一头的东西全都摘了放梳妆台上,一身轻松后,她突然问道,“老安,你这次可有请苏家?” 安一蒙脸色微沉,“提他们做何?” 罗淮秀认真看着他,“你也别避谈他们,毕竟苏家还是你亲家,就算你对他们再不满,那还是脱不了关系的。” 提到两家关系,安一蒙脸色是真不好看,“早知道我真不该让翼儿娶苏念荷过门。” 罗淮秀撇嘴,“现在后悔有屁用。” 安一蒙走到桌边坐下,绷着脸不说话了。 罗淮秀一边收拾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一边头也不回的对他道,“你这么子拖着也不是办法,总的想办法解决。苏家愿意嫁女给你们是有私心,这不假,可摆在明面上,你们安家也确实是理亏的一方。” 安一蒙重重的叹了口气,“能有何办法?难道让人把苏念荷接回府?” 他也是有私心的,不是嫌弃苏念荷不好,而是她是苏家的人。明知道苏家有野心,他若容忍苏家的人在自己府上,心里始终不踏实。 罗淮秀回头斜了他一眼,“也没让你把她接回府,别说你不能容忍苏家的人在府上,就是我都不习惯跟她相处,干嘛接她回来找不自在?” 安一蒙拧眉,“那你要我如何做?” 罗淮秀拿着整理好的珠宝走到桌边,一一放在木箱里后,这才坐下对他认真道,“你们安家负苏念荷是铁定的事,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的。你听得下去呢就听听,听不下去呢就当我啥都没说。暂且不管苏念荷为人好与坏,安翼丢下她不闻不问的确是安翼有错在先。如果你认为这样继续下去就是最好的方法,那我告诉你,这才是最大的错误。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青春,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安翼心里没苏念荷,辜负她一片真情已经是事实,你这个做爹的如果想良心过得去,那就早点做决定,放她自由,别让她再对安翼充满幻想。” 安一蒙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让我代替翼儿休了她?” 罗淮秀摇了摇头,“也不是让你休了她。安翼都已经辜负她了,你再代替儿子休弃她,岂不是把人伤的更深?传出去可对你们父子一点好处都没有。” 安一蒙浓眉拧得紧紧的,“那你要我如何做?” 罗淮秀瞥了他一眼,“最不伤人的办法就是告诉安家翼儿不在世上了,为了不耽搁 罗淮秀摇头叹气,“这不是好心不好心的事,别人对付我们、我们还击那是为了自保,所以对敌人再狠我都不会同情。但主动伤人不一样,人嘛,总要讲究点良心的,否则睡觉都不安。” 安一蒙盯着她的目光逐渐幽深复杂,第一次听她如此认真的讲道理,他竟是无言以驳。苏念荷往后的幸福,所以两家自行解除婚约。如此一来,你既能摆脱苏家,又能把对苏念荷的伤害降到最低,这算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安一蒙啪的拍桌,脸色陡然一沉,“那如何能行?我如此做岂不是诅咒翼儿?” 罗淮秀白了他一眼,“诅咒这种事你也信?更何况,这哪里算诅咒了,只是一个编造的借口好不?不这样说,那你觉得怎样才能让苏念荷对安翼死心?娶了人家又不好好待人家,这算是作孽了,你这做爹的,不想办法替儿子积德,难道把人家闺女害一辈子你才觉得应该?” 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何时起你也这般好心了?” 罗淮秀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说过你能听就听,不能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敛紧的目光看向虚空处。翼儿到底去了何处?为何连一点音信都没有?那个墨冥汐对他来说就如此重要吗? 。。。。。。 安府的婚事算不上隆重,但也不失热闹。 两位小公子还在这一天露了脸,风头差点盖过了今日的两位主角。到场的宾客无不比着大拇指夸赞两位小公子长得好,虽然少不了拍马屁迎合的人,但说实话,两位刚满月的小家伙那是真的长得好。 小兄弟俩白白胖胖的小身子穿着大红色的肚兜,在奶娘怀里撅着小嘴,走到哪都瞪着又黑又大的眼仁儿,仅这不怕生的性子就把众宾客逗乐赞个不停。 虽然今日安府热闹非凡,但许多人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作为安一蒙的亲家,苏侦仲居然缺席。薛家没来人还说得过去,毕竟来了只会尴尬,可苏家连个道贺的人都没有,这能不让人私下闲话? 当然,这些事肯定不能在明面上谈论,也并不影响安府热热闹闹的气氛。 这一场喜宴,让人欢乐,但在无形中也把罗淮秀和罗魅推上了风头最高点。这一对被人抛弃的母女,不但没有落魄和无助,反而跃上了枝头成为全京城女人都瞻仰的人物,谁敢说不羡慕嫉妒的? 当初那些冷嘲热讽的声音,如何再也不现,尽管这两桩婚事都是那么的不般配,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让人折服。再多酸言冷语又如何,以无法改变她们今时今日的地位。 新房里,罗淮秀坐得都忍不住打盹了。这一个月来吃了就睡、睡醒又吃,骨头都养懒了。这一下子让她坐一整天,还夹着屎尿不出,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夫人,将军回来了!”就在她啄脑袋的时候,周晓突然出声提醒道。 “哦。”罗淮秀抬起头,眼皮都跟打架似的。 等把余下的仪式做完后,她才稍微精神些,也才开始正眼观察面前的男人。 “啧啧啧……看不出来这老头也挺俊的。”她突然笑赞道。 “噗!”周晓和一众丫鬟还没出去,听到她夸赞的话都忍不住喷笑。 “你们都下去!”安一蒙脸黑的撵人,同时狠狠瞪了罗淮秀一眼。 “是。”周晓赶紧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罗淮秀说话更是不把风,特别是看到他泛红的耳根时,笑得肩膀直颤,“一把年纪了,害什么羞哦。” 安一蒙脸色更黑,“闭嘴!” 罗淮秀压根就不怕他,自己挪了挪屁股,一下子就坐他大腿上,把他脖子搂着,笑得媚态百生,“老爷,好歹今日是咱们洞房花烛夜,我都夸了你了,难道你就不该夸我几句?” 安一蒙狠狠瞪着一点都不正经的她。别看他那脸绷得严肃,今日他一身喜袍,加上红烛照耀,不但没了平日的威严感,反倒是他那红光满面的样子显得格外俊朗迷人。 而她怀中的女人虽不似少女那般矜持,但成熟妩媚的摸样绝对算得上勾人的妖精了。她是那种少见的天生丽质的女人,平日里不用脂粉也自有一番美态,更别说今日经过精心打扮,抱着她有些丰盈的身子,他平日里再多的冷静似乎都不够用。 见他只顾着看自己,罗淮秀没好气的戳了一下他胸口,“唉,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情调?别跟我说洞房花烛夜你只想跟我谈人生、谈理想。知不知道啥叫‘*一刻值千金’?你要再这样我可就睡觉去了。” “你!”平日里被她调戏也就够了,连洞房花烛夜都被她嘲笑,安一蒙哪里还能淡定的? 抱着她翻身就滚到了床里—— 。。。。。。 薛府—— 虽说薛朝奇不让樊婉再做事,可樊婉也没高兴多久。特别是罗淮秀和安一蒙成亲之后,她心里更是不平衡。她现在还没名没分,如何跟罗淮秀斗?别说斗了,就是见到罗淮秀她都抬不起头。 还有就是薛朝奇嘴上原谅了她,但依然不到她房里来,虽然她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可内心里依然煎熬着,走到哪里还是被人戳着脊梁骨,甚至觉得比之前还过得尴尬。 这天晚上,薛朝奇还在书房里做事,突见女儿前来,不禁好奇问道,“柔儿深夜不睡,找为父何时?” 薛柔将一蛊参汤放在他书桌上,体贴又温柔的道,“爹,我今晚睡不着,听说您还在书房忙,就去厨房给您熬了一些补身的汤。您也别太辛苦了,应该多注意着身子。” 薛朝奇露出欣慰的笑,“柔儿真是越发懂事了。” 薛柔低下了头,“爹,柔儿以前老惹您生气,经历了这么多事,柔儿是该长大了。” 薛朝奇更加欣慰,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看着桌上的参汤,薛柔又赶紧讨好道,“爹,这是柔儿亲手做的,您尝尝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蛊里的汤盛到碗里。 难得女儿有心为他做这些,薛朝奇只有欣慰和满足,当然舍不得拒绝。 一碗参汤喝下,他额头都开始渗出细汗,轻拭过后,这才对女儿温声道,“时候不早,你快回房休息去吧。” “嗯,爹,您也早些回房休息,柔儿不打扰您了。”薛柔体贴的端着食盘离开。 看着女儿离开,薛朝奇这才又把注意力放在书册上。只不过看了片刻书册后,他突然拧起了眉头,还忍不住拉了拉领口。 这大热天的喝汤,还真是燥热得难受……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先回房休息时,突然听到一声温柔的嗓音自门口传来,“老爷……” 薛朝奇沉了沉脸,“你怎么来了?” 樊婉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似乎没看到他冷漠的神情,径直走了过去,脸上露着迷人的微笑,柔声道,“贱妾刚在院子里乘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边。恰好碰见柔儿正回房,她说您还在书房,贱妾就过来看看,看能否为老爷做些事。” 薛朝奇神色这才有些好转,但也不是特别待见她,“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我也正准备回屋了。” 樊婉愣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走近他,就在薛朝奇皱眉之际,她突然不小心踩到了裙角—— “啊——” 薛朝奇也被惊了一下,眼看着她扑向自己,还是下意识将她接住。 樊婉没摔到,稳稳的靠在他怀中,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对樊婉来说,她现在是极度渴望薛朝奇的宠爱,肯定舍不得将他推开。而对薛朝奇来说,突来的拥抱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心内变得复杂起来。 没有樊婉,他也不缺女人,府里小妾多名,他并不在乎怀里的这个。可莫名的,在抱上樊婉身子时,他突然感觉不舍,身体内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燥热得让他恨不得立马要了她…… “老爷……我……”就在他身子紧绷愈发火热之时,樊婉突然在他怀中挣扎起来。 “别动!”薛朝奇突然沙哑的喝道。她的挣扎更像是撩火一般让他呼吸都为之紧蹙起来。 “老爷,贱妾不是故意的……”樊婉突然低泣起来。 薛朝奇沉着脸,突然将她抱起往书桌上一放。 身子在压下的同时,也覆上了她的红唇—— 132、三十如狼,你的狼性呢? 翌日一早,薛朝奇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神色冷肃得让樊婉都不敢看她。 她身上裹着单薄的被单,露出一对白皙的肩膀,裸露的肌肤上或深或浅的布满了痕迹,可见昨晚的欢爱是有多激烈。 薛朝奇捏着拳头,心里复杂得直想发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昨晚居然在书房里就要了她。一次不够,回房还继续要了她…… 老实说,他对她早已不似从前,即便嘴上说过原谅她的话,可在内心里,他已经不能接受她了。但昨晚的激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他脑子很清楚,感觉也特别深刻…… 他觉得自己都快不了解自己了,难道对她还有情意…… 樊婉轻咬着红唇,不时偷偷看他一眼。其实她也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 房间里,欢爱的气息还很浓,可气氛中却没了欢爱的激情,安静得让人深感压抑沉闷。 许久之后,薛朝奇突然起身。 樊婉紧张的看着他,突然听他低沉道,“你收拾一下早些回房,我上朝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身子一软,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 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她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笑。今日之后,看那几个贱人还怎么羞辱她! 以为她不是‘夫人’了,就可以明里暗里的给她难堪,她现在重获薛朝奇疼爱,那几个贱人就等着吧,她会把这一年的仇通通报复回来! …… 皇上准了安一蒙三日婚假,罗淮秀因为三日假期都快呕血了。 人都她这岁数,肯定没太多激情,加上要分心给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对男女那点事多少有些冷淡。可安一蒙则不同,三日假期,那真是恨不得把每一刻钟都利用到位。加上对罗淮秀的某些‘怨气’积得太久,现在正是‘报仇’之时,岂能白白浪费机会? 自从洞房花烛夜起,他俩几乎都没怎么出房门,至于在房里干什么,那就得问他们自个了。 第三日晚上,罗淮秀觉得自己‘服侍’得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安一蒙,明日我想出府走走。” 闻言,安一蒙本还挺好看的脸色陡然一沉,连抚着她后背的手都突然僵硬起来,“出府做何?需要什么东西让老穆去买就是。” 罗淮秀半趴在他身上,大腿恶意的蹭了蹭,不满道,“你非得这么霸道?别跟我说你一辈子都不打算让我出你家大门。安一蒙,我可警告你,我是人,可不是牲口,你想把我圈着养,门都没有!再说了,养只猫啊狗的还得不时拉出去溜溜呢。” 安一蒙暗自抽了一下唇角,把发笑的冲动给逼了回去。 罗魅直起上半身,凶恶的瞪着他,“你说,到底准不准?” 并非她出府去玩,而是她很久没去独味酒楼了。尽管那边会把账本送来给她看,也会将酒楼的情况详细汇报给她听,可她真是许多没去了,去看看自家的生意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他不要她抛头露面,她也能做到的,大不了戴顶纱笠,既可以遮脸又可以遮太阳。而且酒楼请了够多的人,也不需要她亲自忙活,她就只是去转转,享受一下当老板自豪骄傲的感觉而已。 让她一个习惯了做女强人的女人整日里待在家中绣花看孩子,她不是做不到,只是也需要偶尔排解一下闷气。 看着她一副‘我能随时咬死你’的凶悍样,安一蒙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罗淮秀忍不住掐他腰,“你到底说句话啊,以为装哑巴就行了?” 安一蒙抓着她,身体一翻就把她压在身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你出府可以,你拿什么回报我?” 别看他神色严肃认真,身体可不是那么回事,罗淮秀都想吐血了,“安一蒙,你就不能消停些?真想做死我啊!” 她真是服了!就算他禁欲多年,也不能一次性让她偿还吧? 安一蒙脸色一沉,“不是你说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罗淮秀都快翻白眼了,“我说的是女人、是女人!” 安一蒙脸色更沉,“那你的狼性呢?” 罗淮秀身子一软,就差抽搐了,“……”她是女人又如何,能跟他铁打的身体相比? 揉着额头,她索性乱哼哼起来,“我警告你,今晚别碰我,哎哟,我身子疼死了……” 安一蒙沉着脸起身放开她,把她当咸鱼一样翻了一圈,手指摸到她后腰上给她捏了起来。 罗淮秀先是觉得痒,‘呵呵’直笑,但捏着捏着又舒服的哼起,“嗯嗯……再重点……嗯嗯……左边些……对……就那里……嗯嗯……” 安一蒙额头都起黑了,听着她那媚到酥骨的声音,唾液都不知道咽了多少。撩开她单薄的里衣,看着她身上自己留下的痕迹,回想到这几日来的疯狂,他也有些心虚。 他突然没动作了,罗淮秀扭头瞪道,“愣着做何啊,还不赶紧给我捏!” 瞧她那摸样,把他都当下人使唤了。安一蒙拉长了脸,往她身侧一趟,而且还是背对着她。 罗淮秀伸手戳他后背,“老安,你这样不厚道哦,按摩按一半,*短一半。” 安一蒙猛的回头,那脸比涂了墨汁还难看,咬牙切齿的溢道,“你再说一次?” 罗淮秀撇嘴,“好话不说二遍。”她朝床里侧挪了挪,“算了,好女不跟男斗,跟你这种没幽默细胞的人开玩笑,真是费劲。懒得理你,老娘睡觉了,晚安!” 瞪着她后背,安一蒙两道目光凌厉如剑,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两个洞。 翻过身,他长臂一伸,穿过她脖子将她身子捞到自己臂弯里。 感觉到他没有要乱来的意思,罗淮秀也没挣扎,理了理耳边的乱发,也靠着他闭上了双眼。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安一蒙垂眸看着她平静的脸,此刻的她才像个真正的女人,柔美温和,他目光微微闪动着,心里冷硬的某处似乎都快彻底融化了。 他们之间算不上多恩爱和谐,甚至说不到几句话就会争吵,可这几日确实让他由心的感到满足和喟叹。甚至同她争吵的时候,他内心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突然觉得很喜欢同她这样,哪怕吵上一辈子他都愿意…… 一辈子…… 他盯着她的目光由涣散到专注,再到深邃,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唇上一直带着的笑意。 有她在身边,这府里都不知道热闹了多少,曾经每个角落透露出来的冷清因为她的存在全都不见了,只她一人就让他的府里处处充满了人气…… …… 翌日一早,罗淮秀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冷的了。 他们像年轻夫妻一样这三天尽情的享受激情和浪漫,现在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模式,她承认,是有些失落的。 洗漱更衣梳妆过后,她先去了看两个儿子。 两个小家伙早都醒了,奶娘刚喂完奶,同几个丫鬟在一起逗着孩子玩。 看着小床里一摸一样的儿子,她总是不自觉的露出笑脸,两张白白圆圆的小脸就跟两团包子似的,眼仁儿又黑又大,时不时撅起小嘴,就算石头做的心也会被哥俩可爱的摸样给萌化。 虽说两个孩子长得一样,但她还是一眼能分辨谁是大宝谁是小宝,大宝手臂上有块红色的胎记,因为是夏天,光着膀子,一眼就能看到。安一蒙也早就给他俩起好名,大宝叫安严瑾,小宝叫安严哲。 有奶娘和丫鬟照顾孩子,府里侍卫也多,罗淮秀一点都不操心,哪像当年,自己独自抚养女儿,饥寒交迫、无限心酸。 “夫人,将军今早出门前有留话。”趁着她心情好,周晓才敢开口。 “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罗淮秀眯了眯眼。那家伙该不会还不愿放她出去吧? “夫人,将军说让您早去早回,最好……最好一个时辰内就回府。”周晓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她。 “我去!”罗淮秀忍不住爆粗,“他当我练过飞毛腿啊!” 周晓压根就不敢出声了。 罗淮秀磨着牙带气的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 独味酒楼开业半年了,但因为怀着孩子,罗淮秀一直都少有出现。今日前去,掌柜又惊又喜,赶紧让人把楼上厢房收拾出来,并恭敬的把她迎了上去。 “夫人,今日怎想到过来?您该早说的,小的好提前派人去接您。” “李掌柜,不用这么客气,我就出来走走而已。”罗淮秀坐在软垫上温和的对他笑道。 这位李掌柜叫李明德,三十多岁,是她亲自聘请的。之前他自己也开过酒馆,她也查过这人背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家境一般,没有什么恶习。而且他有开店经验,这点是她最满意的。独味酒楼交给他负责,这半年来生意也不错,账目这些也都做得很细致、很不错。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她的态度都变化,当然,不是说他们以往对她不尊敬,而是这次见到她,他们比以前更小心翼翼了。 “夫人,您需要什么,小的这就去安排。”李掌柜毕恭毕敬的问道。 “不用了,我就坐坐而已,你忙去吧。”罗淮秀摆了摆手,很随和。快到晌午了,客人会多起来,他也有要忙的事。加上安一蒙给她的叮嘱,她也不敢在外待久了。 “夫人,那小的先下去了。您有事吩咐就唤小的。” “嗯。” 目送他离开,罗淮秀这才对一旁周晓笑道,“好了,你也别太约束了,这里不是安府和蔚卿王府,赶紧坐下陪我吃吃茶吧。” 周晓笑着婉拒,“夫人,您坐就是,奴婢还是站着吧。” 主仆俩刚说上话,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帘子外响起小二的声音,“夫人,江太子来了,说是想见您。” 罗淮秀欣喜,“快进来吧。” 在小二掀起帘子后,江离尘面带微笑的出现,月白色的长袍衬得他宛若谪仙,那挺拔而又优雅的身姿走到哪似乎都是一道风景。 “罗姨。” “小江,快来坐。”罗淮秀笑着招手。她一点都不意外江离尘的出现,听店里的人说过,他时常都会来这里用食,还会把朋友带来这里为她捧场。 “罗姨,身子没大碍吧?”在她对面坐下后,江离尘关心的问道。 “好了早好了,坐月子嘛,女人都会经历的,只要休养得好就没事。”她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示意周晓给他沏茶,“小江,我们好久都没坐一起聊天了,今日你可得多陪罗姨一会儿。” “那是当然。”江离尘也是笑意不断。 周晓下楼为他们端了一些小吃上来,见他们聊得欢畅,主动退到了门口以防不必要的人前来打扰。 聊了些生活上的事,江离尘突然开口道,“罗姨,我三日后就要回国了。” 罗淮秀‘啊’了一声,很惊讶,“啊,这么快就要回国了?” 江离尘点了点头,“嗯,出来都一年多了,是该回去了。” 罗淮秀顿时有些伤感,“小江,罗姨真舍不得你走。我们现在不在榆峰县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何时去了。” 江离尘亲抿着薄唇,神色也有些落寞。 罗淮秀试探的问道,“听说你父皇给你定了亲,你这次回去是准备成亲,对吗?” 江离尘垂眸,“嗯。” 罗淮秀皱眉,神色比他还凝重,看得出来,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婚事,而且她也知道他的心事…… 比起安翼娶苏念荷,江离尘的婚事更复杂。他的家世、他的身份……只能让他身不由己。 这几个孩子,他身份最显贵,可他却是最无奈那一个。换成安翼,她还能在安一蒙面前说说真情比门当户对更多重要,可面前这个,说什么都没用。他是一国太子,他身上有重任、有使命,不是说想任性就任性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离尘抬头看着她,“罗姨,魅儿她……” 罗淮秀都忍不住替他心酸,可她又能如何,曾经有那么多机会他自己不知道珍惜,总不能因为他就让女儿跟女婿离婚吧? 叹了口气,她低沉而又认真道,“离尘,有些事要放下才能看到希望。罗姨也是刚刚才明白这些道理,如果一直揪着过去不放,心也会一直停留在过去。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凡是都顺心顺意了反而没多大意思,你说对吗?” 江离尘垂眸看着身前的茶杯,久久不语。 罗淮秀知道他有听进去,索性把话摊开了来说,“离尘,乖宝配不上你,真的。罗姨不是自谦,也不是安慰你,而是你们真的不合适。乖宝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心性凉薄,并非玲珑之人,只合适圈在某一处过那种安稳平静的生活。你给不了她平静的生活,而她也做不了在你身后默默付出的女人。就算当初你开了口,就算你们在一起,但如果她对你付出得不到她想要的回报,她早晚也会离开你。离尘,你这么优秀,不该受她影响耽误自己一生。” 江离尘抬头看着她,也将眸中所藏的痛都呈现在她面前,“罗姨,我……我都清楚。” 罗淮秀笑意温和,“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你啊,不过犯了常人都爱犯的糊涂罢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不甘心。你现在可能觉得失望,说不定回国一成亲,夫妻恩爱,指不定把我们全都忘了呢。” 江离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得牵强又苦涩。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对魅儿,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感情,若真能如此洒脱,他也不至于懊悔到此刻。 是,他承认罗姨说得都是事实,他给不了魅儿想要的生活,跟着身不由己的他,同样也会变成身不由己的人…… …… 送走江离尘,罗淮秀一看天色,顿时头痛。 聊天聊得太投入了,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估计安一蒙那家伙已经把刀磨好了吧? 因为想到江离尘要离开,所以她把某人的叮嘱都忘在了脑后,还跟江离尘一起用了午膳。想到安一蒙那张板得死紧的臭脸,她太阳穴就突突的痛。 但就在她刚带着周晓走出酒楼时,就见一对母女迎面而来。 “哟,薛夫人,好久不见了。”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堆着笑主动打起招呼来。 “是啊,好久不见。”樊婉端着温柔的浅笑,“哦,对了,现在该称您为安夫人了。” 罗淮秀摸了摸头上那支据说价格昂贵的玉簪,妩媚的朝她挤笑,“哎呦,要薛夫人改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看着她炫耀的动作、听着她饱含挑衅的语气,樊婉和薛柔都忍不住冷了脸。 她们不得不承认,罗淮秀真是今非昔比,华丽的裙衫,贵气的首饰,真是耀眼得刺目。再看看自己,樊婉指甲都快刺破手心的皮肉了。 将母女俩的神色都收入眼中,罗淮秀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故作不解的看着樊婉,“哎哟,许久不见,薛夫人的气色怎如此差,竟比不上我这刚生完孩子的人?薛夫人啊,不是我说你,没事也多保养保养,光靠心机重是不能取悦男人的,还是脸蛋比较重要。” 她这一番话更是犹如利剑般字字句句戳着樊婉的心窝。她一口一个‘薛夫人’已经够显嘲讽了,还要说她气色差、故意讽刺她如今在薛家的地位。 见自家娘亲脸面都撑不下去了,薛柔不甘示弱的反讥道,“再有姿色又如何,不过也是徐娘半老罢了。” 罗淮秀又摸了摸自己保养得水润无比的脸,轻挑眼梢过后耸了耸肩,“哎哟,没办法,我们家老爷就喜欢风韵犹存的我,还说要我越活越年轻呢。不像某些人,就算涂脂抹粉也不一定招男人疼爱。这年代除了看外表,还要看……”她挺了挺胸,单手叉腰微微摆出一个‘s’型,“还要看气质的!咳咳,有些人天生气质,哪怕丢臭水沟里也挡不住自身的光彩,而有些人哪怕生在金窝银窝里,每那个气质,早晚也会被人鄙弃。薛夫人,你说我说得可对?” 樊婉脸色都青了。她承认她现在是没法同罗淮秀比,过去一年她所受的折磨让她身心俱损,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做回‘薛夫人’。她拿什么去跟她比? 薛柔不禁动了怒,“安夫人,还请你说话客气些!” 罗淮秀勾唇笑道,“我说话还不够客气吗?薛小姐,本夫人哪里说得不对了?反观你,身为堂堂太史千金,咋就一点素质涵养都没有?”她啧啧啧的摇头,“唉,真替你爹感到羞人。” “你!”薛柔气得想朝她冲去。 “柔儿。”樊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薛柔带恨的指着罗淮秀,“娘,这女人以为自己做了安夫人就目中无人,实在太欺负人了!” 樊婉咬着后牙槽对她摇头,“算了……” “哼!”罗淮秀再度挺高胸脯,高傲的从她们母女身边走过,还不忘回头对薛柔道,“薛小姐,气质、气质,一定要注意气质!否则再这般下去更不好嫁人的。” “罗淮秀!”薛柔脸色忽青忽白。 “好了,不跟你们聊了,我家老爷还等着我回去呢。”她翩然一笑,找周晓招了招手,“周晓,快跟上,咱们回去吧。” 无事母女俩杀人般的目光,她得意的走向安府的马车…… 跟她斗?哼!她罗淮秀就算不动粗,一样能打击得她们从此怀疑人生! 马车朝安府驶去,坐在车里,罗淮秀越想越不对劲儿,描绘得精致的柳眉皱得紧紧的。 “夫人,怎么了?”坐在她对面,周晓看出她有些不安,“可是在担心晚归会惹安将军生气?” “不是。”罗淮秀摇头,安一蒙生气都成常态了,他要是哪天不生气才有鬼呢,就晚归了一个时辰而已,她回去哄哄那人也不会把她怎么的。她只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夫人,那您这是?”周晓不解。 “周晓,你说我跟那对母女是不是有缘?”罗淮秀抬头问道。 “啊?”周晓更为不解,“夫人,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我好不容出门一趟居然能碰上她俩,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这……”周晓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啊担心的是这不是巧合。”罗淮秀正色道,“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在街上见过她们,你说她们母女上街是不是太频繁了?”不是她羡慕樊婉和薛柔有多自由,而是三天两头就出府,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薛柔任性,樊婉不可能不懂规矩。 “夫人,您这么说奴婢也觉得极不正常。”周晓点头赞同她的看法。 “夫人,到了。”就在罗淮秀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车夫在外说道。 “哦。”罗淮秀掀帘踩着脚踏走下马车。 看着气派的大门,再想到某个男人吃人般的脸色,她揉着额头朝大门里走去。 她这夫人当得还真不如樊婉,人家好歹想出府就出府,可她出府还要提前打申请,还有时间限制…… 而就在她刚走进大门,侍卫正准备关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李明德的声音,“夫人……夫人……” 罗淮秀转身朝他走去,皱眉问道,“李掌柜,你怎么来了?” 李明德喘着气一脸焦急和慌张,“夫人,不好了,酒楼出事了!” 罗淮秀脸色一沉,“出何事了?” “夫人,后院水井里不知怎么出现了一颗死人头颅……” “什么?!”罗淮秀眸孔睁大,抬脚就朝门外跑去。 …… 罗魅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房里午睡,听说后立马就带着人往酒楼赶去。 一颗头颅不仅是命案如此简单,那头颅出现在水井里,整个酒楼用水都靠那口井,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更别说恶心了。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私人住所,而是迎来送往的场所,这事要传出去,还会有客人来他们酒楼吗? 133、休想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她赶到酒楼时,酒楼外挤满了人,见她带着许多侍卫前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这才小了许多。 在侍卫开路下,罗魅沉着脸进了大门,店里的伙计都站在大厅里,一个个耸拉着脑袋,见到她后纷纷上前行礼,“见过王妃。” 罗魅没说话,直往后院走。 后院人不如门外多,可也够热闹的。官府的衙役、安府的侍卫,加上她带去的侍卫也不少,宽敞的院坝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乖宝,你来了。”罗淮秀应了过来,并拉着她手往水井边走。 “娘,到底是如何回事?”罗魅一边问着一边观察这里的人。不仅安一蒙来了,连京都知府杨万扬都来了。 罗淮秀指了指水井旁的一团黑布,把经过对她说了一遍。 原来是一名伙计到水井里打水,结果打到一颗人头,那伙计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而那个时候罗淮秀刚离开不久,李明德立马吩咐店里伙计打烊,然后派人去报官,而他则是马不停蹄的追上罗淮秀禀报。 罗魅一边听着,走到水井边蹲下,伸手将黑布一角揭开。 是个男人的头,看其发胀和腐烂的程度,至少死了五天以上。 “下官见过蔚卿王妃。”杨万扬走上前恭敬的行礼道。 “杨大人免礼。”她起身朝他看去,对这个六十岁左右却不失精明的老头,她印象还算好。上次在薛家,揭穿樊婉买凶杀人,当时也是他办的案。她也没多弯话,直言问道,“杨大人,此案查得怎样,有何发现吗?” “唉!”杨万扬摇头,“不瞒王妃,下官正为此事头痛,不知该如何着手。” “杨大人,你若信得过本王妃,本王妃给你提几点可疑之处,如何?” “真的?”杨万扬大喜,遂赶紧作揖,“还请王妃指点,下官洗耳恭听。” 对这位蔚卿王妃,杨万扬也是印象深刻。不管外人如何传言她,那些话都做不得数,只有真正同她接触过才会知道她有何与众不同,根本不是谣言所传的那般‘一无是处’。 上次在太史府,是她揭穿凶手的谎言,也是她让凶手供出了杀害薛太夫人的幕后之人,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她一个小女子居然有那么凌厉的一面,不光心思细腻、善于观察,与人辩驳更是犀利、字字句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对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钦佩,罗魅没心情理会,她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不需要别人拍她马屁。 指着那团黑布,她神色冷然又严肃,“杨大人,我怀疑这头颅是有人故意投入水井之中,而且投入水井不久。” 杨万扬拱手,很是认真道,“下官愿闻其详。” 罗魅也不卖关子,接着道,“人死后,尸体一旦遇水都会发胀,此头颅也是。方才本王妃已经看过了,此头颅在水中至少浸泡了五日以上,这点杨大人可以找名仵作前来验证。如果此头颅当真在我们水井里浸泡如此久,不可能今日才被发现。据本王妃所知,如这样炎热的天气,尸体在水里两日左右就会浮于水面,我们酒楼每日用水都会从此井里打水,如此窄小的一口井,难道会发现不了?” 杨万扬捋着灰白的胡须,听得认真,也不由得点头,“王妃说得在理。” 罗魅沉下脸色环视了一眼四周,“这地方外人也不可能随便进入,我倒不认为是外面的人所为,反而怀疑是酒楼里的人。” 她这话一出,杨万扬更显钦佩,可以听得出她并没有包庇之心。换做他人,就算怀疑是自己人作案也不可能如此说明。 罗淮秀走上前揪心问道,“乖宝,你的意思是我们酒楼有内鬼?” 说内鬼都算客气了!敢对酒楼做这样的事,如果是酒楼里的人所为,那真是比外人还可恶,身为酒楼的人做这样的事,摆明了是想坏酒楼的生意,甚至让酒楼经营不下去,其心之恶毒简直让人发指! 罗魅点了点头,“娘,茅厕在另一面,外人如果只是上茅厕,不会到这里来的。而且这里离厨房最近,伙计们进入最多的就是厨房,如果有陌生人来此,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有的人都朝水井对面看去,说得一点都没错,陌生人要来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因为对面就是厨房的窗户,灶台正在那里,就算伙计疏忽,但掌厨的人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这边的情况。 想明白了这一点,所有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并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罗魅。 杨万扬更显敬佩,把破案的希望全放在了她身上,“王妃,那您觉得……” 不等他说完,罗魅打断了他的话,“杨大人,我先声明,这立案、破案乃是官府衙门的事,我不会干涉你们。我今日到此仅代表我娘、代表独味酒楼,同蔚卿王府无关。这头颅案我现在也没头绪,所以也回答不了你什么。要洗去我娘和酒楼的清白,凭我一人之言肯定不行,这不仅会让人闲话说我仗着蔚卿王府为所欲为,也会让杨大人你难办。我要证明我娘和酒楼的清白,肯定要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此头颅跟我娘和独味酒楼毫无关系。所以杨大人,我也需要时间调查,如果一旦发现可疑之处,容我在禀。” 杨万扬拱手,“王妃深明大义,下官佩服至极。况且王妃所言合情合理,下官也会尽全力将杀人返捉拿归案。” 罗魅接着道,“杨大人,虽说这酒楼是我娘的,但众人都知道我娘刚生完孩子,尤其这两三月更是没来过此处。这些,相信酒楼的人都能为我娘作证。所以我想请杨大人宽容一下,不要为难我娘。” 杨万扬抬眼看了一眼那脸色极其难看的安一蒙,仅是触及到他凌厉如同杀人的目光,他都能感觉到后背发凉。他心里很清楚,别说为难罗氏了,就算安将军要把罗氏强行带走他都不敢如何。好在蔚卿王妃给了他台阶下,减少了他的为难,他有何理由不答应暂时放了罗氏? “王妃,下官也知晓安夫人的情况,也相信安夫人同此案无关。下官会尽快查出幕后真凶,以还安夫人和独味酒楼清白。”他不糊涂,甚至很精明,若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些拍马屁的味道。 说起来他也不容易,除了秉公守法外,有时候也要顾忌其他。尽管安一蒙没表态,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备显压力。稍有不慎,轻则官位不保,重则……只怕命都不保。 罗魅朝一旁候着的周晓道,“去,把酒楼里的人都带过来,就说我有话问他们。” 她也不私下问话,而是要当着杨万扬的面问话,这又是给了杨万扬一次面子。杨万扬聪明的保持沉默,他有预感,这次这件头颅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很快,酒楼里的伙计都被带到了院坝里,包括李明德这个掌柜,齐刷刷的在几个有头有脸的人面前跪着,紧张不安的等待问话。 人不算多,包括李明德这个掌柜在内一共七人。其中一人因为捞到头颅被吓晕了,现在人还在楼上,据说情况很不妙。在场还剩六人,罗魅也没多话,让每个人都说了一遍今日在酒楼里做事的经过。最终了解到的是今日有三个人靠近过水井,分别是在早上、晌午以及午后,午后靠近水井的人就是那个见到头颅的人,其他两名伙计言词笃定的保证打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井里有异样。 至于其他人,都表示今日并未靠近过水井。 跟在杨万扬身后的书吏也快速的将他们的话都记录了下来,尽管未正式开堂审案,但这些也是极其重要的口供。 对他们的话,罗魅并未表态相信谁、怀疑谁,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你们所言我们都听到了,至于你们中有没有说谎或者有可疑之处,本王妃暂且不知。眼下出了命案,且还是我们独味酒楼中,你们从早到晚都是在酒楼里做事的,相信你们自己也清楚,在没有查到有力的证据之前,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我也不多说,你们暂时先同杨大人去一趟官府,把你们说过的、做过的事详细的再说一遍。希望你们理解和配合,这不是给你安罪名,而是为了尽快让你们摆脱嫌疑。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有做过亏心事就什么都别怕,杨大人为官清廉,此案由他负责,相信他绝对不会为难清白之人。” “是,王妃。”以李明德为首的伙计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应道。 “杨大人,劳烦你了。”罗魅朝杨万扬看去,“你先带他们回衙门,我上楼看看那位受惊的伙计,稍后我们再去衙门。” “是。”杨万扬恭敬的朝他们拱了拱手,“王妃,安将军,安夫人,下官先带他们回衙门了。” 很快,院子里的人少了一半,包括那颗人头也被带走了。 剩下的人都算是自己人了,罗淮秀看着被贴了封条的水井,心里不是一般难受。这不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糟心的人,而是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这个酒楼因为她怀孕所以没怎么打理,可是她前期也花费了不少心力,最为重要的是这是她在京城第一个产业。 装修的时候有人泼血,后来遇上地震那都不说了,眼下还发生这么一出让人毛骨悚然、恶心到极点的命案,她要如何才能平静? 上次是泼血是罗家,她沉默那是因为罗家是她身体的娘家,而她也实在不想跟罗家过多来往。而这次…… “娘,我先上楼去看看。”想到楼上还有一个受惊过度的伙计,罗魅抬脚就往外面走。 “乖宝,我跟你去。”罗淮秀赶紧跟上。 看着她们母女离开,安一蒙也站不住了,沉着脸背着手同样跟了上去。 他活了几十岁,第一次遇上如此惊悚的抛尸案。到底是谁如此恶心,竟将死人头颅投掷别人水井中?! 母女俩到了楼上,那名伙计还在房里晕着没醒,一名衙役在屋子里守着。罗魅进去看了看,确定他受过严重惊吓才会导致如此晕厥。 “娘,这个小刘可以排除嫌疑了。”检查完后,罗魅面无表情的说道。 “为何?”罗魅不解。 “他同犯案的人应该不是一伙的,你想,如果他真早知道水井里有人头,还会被吓成这样?也只有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才会受到极大的惊吓,我替他看过了,是重度晕迷,没有人为迹象。” “……哦。”听着女儿分析,罗淮秀点了点头。她对这方面不在行,但也相信女儿的能力。 离开那间房,他们去了罗淮秀之前待过的厢房。 这间厢房算是酒楼最豪华的房间了,装修的时候罗淮秀就考虑过以后在这里住,方便打理酒楼生意。谁知道后来会跟安一蒙有瓜葛,后面的事就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这间厢房最终就空置下来了。不过空置归空置,这里一看就有专人收拾,每一处都干净无尘。 坐在屋中央的软垫上,罗淮秀皱眉骂道,“真是活见鬼了,本想出来透口气,结果日子没选好,刚一出窝就遇上这么糟心的事。真不知道谁他妈这么缺德,最好别被老娘逮到,否则非让他把死人头吃下去!” 罗魅惊讶的看着她,“娘,你今日出来过?” 罗淮秀‘嗯’道,“上午出来的,在这里遇上离尘,跟他说了不少话,还同他在这里用的午膳,刚一回府就听说这里出事了。” 罗魅拧起了秀眉,“娘,你仔细回想,这中间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罗淮秀眨着眼看向虚空处,努力的回想着,“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一直都跟离尘在说话,午膳是周晓端上来的,也是她守着厨房做的。期间我去了一趟茅厕,然后……就这样。” 她话音刚落,盘腿坐在她身侧的安一蒙突然冷声问道,“你同江离尘说了些什么,居然能说上几个时辰?” 听着他一口酸味,罗淮秀没好气,“这有什么嘛,小江他快要回国了,离别前我跟他聚聚难道还不行?你问我乖宝,以前他住我们家的时候我们不也这样,难道你以为我跟他之前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一蒙被堵得脸黑,“我……” 罗魅不禁惊讶,“娘,江大哥要回国了吗?”怎么没听他说过? 罗淮秀点头,“是,他说三日后起程。” 罗魅‘哦’了一声,突然沉默起来。不知不觉江离尘都在这里呆了一年了,她差点都快忘了他不是天汉国的人了。时间过得真是快,一转眼她们母女都嫁了人,娘生了孩子,而她也怀上了孩子。 她对江离尘没有那种感情,只是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亲人,他要走,她是真有几分不舍,下一次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去了。 回过神,看着安一蒙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她赶紧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娘,除了在酒楼里,你在来的路上或者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一问让罗淮秀又忍不住骂了起来,“哎哟,说起来真是晦气到家了!我刚一出酒楼就遇见了樊婉和薛柔那对母女。” 罗魅脸色微冷,“她们?她们是路过还是别的?” 罗淮秀又仔细的想了想,“许是逛街吧……不过就她们母女俩,没有带下人,也没有看到她们买什么东西。”她回头朝周晓看去,“周晓,对么?” 周晓点头,“是的,夫人,奴婢也未见到她们买过东西。” 确认过后,罗魅又陷入沉默中。有这么巧吗?娘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都能撞上她们,而且她们一个人都没带,母女俩只是单纯的逛街? 敛回思绪,她又问道,“娘,还有呢?你再想想,回去的路上还有没有可疑的人和事?” 她现在也理不清楚头绪,只能先了解自家母亲出来的经过,希望能从细节中发现点什么。否则这件无身头颅案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调查,那头颅浸泡得变了形,除了能辨出是个男人的头颅外,根本看不出对方原本的样子。 罗淮秀摇着头,刚想说没其他发现时,突然眸孔睁大,并回头又看着周晓,“周晓,李明德赶到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他是如何来的?” 周晓皱眉,想了想后摇头,“夫人,他不是走路来的吗?”语毕,她猛然惊呼,“不对,夫人,他不是走路来的!” 罗淮秀拍桌而起,“对!他不是走路来的!” 安一蒙不解的看着她们,“有何不对的?” 罗魅也忍不住问道,“娘,到底哪里不对?” 罗淮秀捏了捏拳头,“你们不知道,我是刚进安府李明德就出现了,然后我们就一起赶来酒楼。他既没坐轿子,也没乘坐马车,可他来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你们想想,我是乘坐马车的,从酒楼到安府还是有好长一段路程,他徒步来向我禀报,几乎和我同时到达安府。而且我也没发现他有奔跑的迹象,你们说,他凭两条腿能赶这么快?” 听她说完,安一蒙和罗魅都同时起了身。都是见过世面的,这点要是都理解不到,那就是笑话了。 “娘,那李明德明显就有问题!”罗魅冷着脸道,“在蔚卿王府时你聘用他们几人时,我记得你问过他们可有手脚功夫,他们那几人都说没有。如今看来,那李明德明显说了谎,他不仅有手脚功夫,恐怕这功夫还不赖!” 罗淮秀捏着拳头直往外走,“走,去衙门!” 太过分了!尽管她没证据证明李明德跟这桩头颅案有关,但就凭他那身功夫也够让人怀疑的了。有功夫大大方方的承认也没什么,这世道会功夫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没猫腻,李明德为何要说谎? 枉自她如此信任他,他居然如此欺骗她,不管是他出发点是什么,都让人觉得可疑! 看着她们母女离去,安一蒙沉着脸不得不跟上。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何在在背后搞鬼,在京中之中,能做出如此让人发指之事,真是该死至极! …… 安府—— 从外面回来,听说薛朝奇要见女儿,樊婉就让她先去,而她自己则是一脸暗喜的准备回自己住的院子。 路过花园时,迎面走来一丫鬟,樊婉一路掩着嘴窃笑,而那丫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走近她时居然忘了要避让,待两个人都回过神时,那丫鬟端着的一壶热水突然倾斜并泼撒到樊婉身上。 “啊!”突然的烫感让樊婉尖声惨叫,夏日里穿得本就单薄,丝绸做得裙衫一遇水就全贴肌肤上了,一时间,樊婉狼狈不已。 “对……对不起。”那丫鬟见状,赶紧低头认错。 “混账东西,你眼瞎了是不是?”樊婉一手捂着被烫疼的心口,另一手紧接着就朝她脸颊甩去,‘啪’的一声把那丫鬟打偏了头,“狗东西,连走路都不会吗?” “我……我不是……呜呜呜……不是故意的……”丫鬟捂着脸哭泣起来。 “去,把澜夫人叫来,我要问问她,是怎么养出你这种不长眼的东西的?!”樊婉美目中全是厉色,语气也狂傲得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薛夫人’啊?”突然,一娇笑的声音出现。 樊婉转过身,不止是她要找的澜夫人,身旁还有一位秀丽端庄的女人,见到她,樊婉目光除了厉色,还有深深的敌意。 这两个女人,曾经都是她鄙夷的人,也是对她毕恭毕敬的人。但自从她被薛朝奇休了以后,她在府里这一年,这些曾经巴结她的女人就变了一副嘴脸。为了讨好太夫人,这些人连同她们的丫鬟全都欺辱她,要不是还有一双儿女护着,她樊婉还不知道能否活到今日。 可想而知,她心里是有多恨! 特别是那文静的单钰薇,这一年来备受薛朝奇宠爱,甚至府里的人都在传,她极有可能被薛朝奇抬位做薛家的夫人。如此情敌,她能有好脸相迎?别以为她有个女儿就了不起了,庶就是庶、嫡就是嫡,一个小妾还想靠一个庶女爬到‘薛夫人’的位置上,简直是不自量力! 听着澜夫人讥讽的笑声,樊婉更是没法冷静,指着她怒道,“贱人,别以为靠点媚术就能讨到老爷欢心,你也就这点能耐罢了,有何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呵呵……”澜夫人扇面遮嘴,不怒反笑,“谁耀武扬威了?让大家都来看看,这里到底是谁在耀武扬威?樊婉,别以为被老爷宠了一次就能翻身,就你那虚伪的德性,老爷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好歹我们也是老爷的妾,可你呢,你再怎么哄老爷、再怎么献身也不过是个暖床的人。还想着当你的‘薛夫人’啊?你就做梦吧,老爷可是给单夫人说过了,等有吉日就给单夫人抬分位,还要单夫人帮着打理府中的事务呢。” 闻言,樊婉脸色顿时发青,想都没想的冲单钰薇怒道,“你也配做‘薛夫人’?单钰薇,可真看不出你心计如此深!” 单钰薇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见状,澜夫人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樊婉,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尽欺负老实人,单姐姐品性贤良,老爷不选她难道选你这种蛇蝎心肠连婆婆都想杀的恶毒妇人?你当老爷是傻子么?” “你!”樊婉抬手直指着她,美目喷着火,神色都扭曲了。 “哼,我要是你,早都找跟绳子上吊死了算了,省得活着丢人现眼。”澜夫人越说越肆无忌惮。 在得知杀太夫人的幕后人是樊婉后,她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是没想到这个他们一直都尊敬的夫人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连婆母都杀,这是人能干得事? 后来这一年,帮着太夫人收拾这个女人,从刚开始的胆怯到后来越发过瘾,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爽快。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就该收拾,她连太夫人都杀,要是她们这些妾室哪天不小心得罪她了,不也同样会惨遭她毒手? 其实薛府里,像澜夫人这样恨樊婉的人不在少数,几乎上都是相同的心思,就是觉得樊婉该死,太夫人让他们对付她,那是在教她如何做人。再加上最近薛朝奇有过暗示会让单钰薇来帮他管理府里的事务,所以哪怕樊婉最近得宠了一次,也没让她们放在眼中。 樊婉是被气回自己院子的! 看着独立的小院可院里极其简单的陈设,她更是恨不打一处来,一回去抓着什么就摔什么,吓得院里的人都不敢靠近她,只能躲得远远的看她发疯。 “澜静你这个贱人——”扔一样樊婉就忍不住骂一句,彷如如此才能消除自己的恨意。 满室杂乱,她怒气攻心,同刚才从外面回来时的样子判若两人,那双美目不再装有一丝笑意和温柔,眸孔赤红,散发出来的光充满了深深的恨。 薛朝奇,真不是个东西! 她为他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居然如此待她,天下间再没有比他更无情无义的男人了! 那姓单的女人还想上位,做梦去吧,有她樊婉在薛府一日,其他女人休想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 衙门里,杨万扬正式开堂把有作案嫌疑的人再审问了一次,可依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店里的伙计都显得很无辜,一个个都直呼冤枉。看着那被黑布罩着头颅,他是深感棘手和头痛。仵作已经验过,同罗魅说得一样,此人死了至少五日以上,整个头颅除了头发,皮肉全都腐烂了,想查出死者的身份都极为困难。 不得已,他只能将独味酒楼的几名伙计都暂时收押。 就在他捋着白胡甚感焦头烂额之时,罗淮秀他们到了衙门。 听罗魅嘱咐完,他很是不解,“王妃,分别关押他们也行,但此举有何意义?是怕有人窜供吗?若是如此,王妃大可放心,牢里昼夜有人把守,想窜供并非易事。” 罗魅淡淡的摇头,“杨大人,你若想尽早破案就按我说的去做,我一时也无法向你解释,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出三日我会让你知道真凶是谁的。” ------题外话------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爱你们~ 134、讨债! 独味酒楼因为这起头颅案出名了,而作为独味酒楼的老板娘,罗淮秀又一次站到了八卦的顶峰。酒楼已经关门歇业了,但每日依然有许多人跑来这里对着大门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还在私下议论这里就是个黑店。 罗淮秀足不出户都能听到外面的谣传,这几日心情糟透的她也是到了茶饭不思、寝食不安的地步。她前期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投入装修,对这座酒楼充满了无限希望,可如今却不得不面临关门的地步。 别说她经营不下去,就算她照样开店恐怕也没客人光临,谁让那死人头颅出现在水井里呢!烧水做饭全靠那口井,别说客人吃的下,就她一想起来都犯恶心。可以说,她的酒楼已经声名狼藉、她自己都没勇气开下去了! “将军,您回来了?”周晓行礼的声音让罗淮秀抬了抬头,但心事重重的她别说起身相迎,就是话都不想说。 “夫人可用过了?”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食物,安一蒙浓眉拧得紧紧的,朝床边那个耸拉着头的女人瞪了一眼。 “回将军,夫人说没胃口。”周晓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跟夫人最久,也知道夫人在酒楼上花费了很多心血,眼下出这么一桩糟心又恶心的事,夫人心情能好才怪。 “撤了吧。”安一蒙冷声吩咐道,并朝罗淮秀走了过去。 两个人都坐在床边,可等周晓收拾干净屋子出去许久了他们也没说话。 看着她恹恹无力的样子,就跟被抽了魂儿似的,特别是这几日过去她有明显的消瘦,安一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在这种糟糕的心情下他又不敢冲动的去惹她。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刻意压制某种情绪,只为水落石出。要是一不小心把她劣性激发出来,估计更糟糕。 “安一蒙。”还是罗淮秀先开了口。 “嗯?”安一蒙沉了沉脸,一直都不喜欢她连名带姓的叫自己。 “借个肩膀给我。” “……”安一蒙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她耸拉脑袋的样子,一肚子闷气更是无处宣泄。手臂一展,将她整个人都捞到了怀中。 彼此紧紧依靠着,谁也没再说话,房间又变得安静起来。 罗淮秀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成熟的刚阳气,她不禁闭上了双眼,双手也将他结实的腰身抱住。如果说先前她的心就像飘零的落叶找不到栖息之处,那现在的她就像找到了停靠的港湾般,心里莫名的踏实了下来。 原来有男人依靠的感觉是这么好…… “安一蒙。” “嗯?”安一蒙又拧起浓眉,不知道她又要做何,所以把手臂收紧了一些。 “我想把酒楼关了,以后在家相夫教子。”罗淮秀闷闷的开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眶开始泛红。 “求之不得!”安一蒙想都没想的回道。这件事就算她不说,他早晚也会逼她做,一个女人家家的,成日里抛头露面像何样子?安府人丁少,开销并不大,他一年俸禄够足够他们母子三人挥霍,何时需要她去赚银子了?她要这么子下去,丢得可是他的脸面,活似他养不起他们母子一样。 “……”罗淮秀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一脸的嫌弃,“我说你这人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我都这么伤心了,你好歹也假惺惺的安慰我两句啊!什么‘求之不得’,你当然求之不得了,你就恨不得我事事都顺从你,让你可以随时给我脸色看!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没生活来源,要是哪天你翻脸撵我出去,到时候我喝西北风啊?” 她没有胡言乱语,这些都是她曾经刻苦铭心的经历,惨痛又心酸。不管是二十一世纪的她还是死掉的原身,都是如此。只因她们太单纯善良、太把男人当一回事了。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以至于她们从高处上摔下来犹如摔到地狱中,万劫不复。 她的过去安一蒙无法体会是怎样的感受,但也感觉到她内心的彷徨和不安,而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生恼,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你非要那我同那些畜生比?别人如何我管不着,可我安一蒙是那种抛弃妻子的人吗?” 罗淮秀缓缓的软了身子,抽泣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可是人家说我半老徐娘……” 安一蒙将身子推开,抓住她的肩膀怒问道,“谁说的?谁在面前乱嚼舌根?” 罗淮秀撇嘴,“还能有谁?不就是薛府的那两个女人呗。” 安一蒙咬着牙道,“就两个被人唾弃的女人也好意思说你?下次若再见她们,记得让她们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罗淮秀眨了眨眼,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摸样,突然‘噗嗤’笑出了声。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家伙也有如此……如此可爱的一面。 说真的,她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看着她发笑,安一蒙可不像她说乐就乐,沉着脸怒道,“薛家的人未免太过分了!自己过得不如意,竟把妒忌发在你身上,那薛朝奇放‘狗’乱咬人,真当我是死人不成?” 他带怒起身,欲往外走。 罗淮秀赶紧把他拉住,“你去哪?” 安一蒙斜眼怒道,“去让薛朝奇把自家的狗拴好,否则老夫不介意替他打狗除害!” 谁不知道这女人早就是他安一蒙的女人,那些人居然还敢恶语伤她,她能忍这口气,他都忍不下去了! 罗淮秀双手抱着他腰身,抬头对他笑道,“不需要你出面,这些事我能解决好的。” 被她抱得紧紧的,安一蒙也没舍得推开她,垂眸瞪着她警告道,“下次再遇见他们,先教训了再说,别给自己心里留气。” 女人之间的战争他无法理解,也没心思去分析其中的缘由。他只知道他安家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哪怕对方是个女人!既然有胆子生事,那就该有胆子承担后果。如果仅是因为对方是女人就可以胡作非为,那岂不是乱套了? 他严厉的警告中充满了对她的袒护,罗淮秀只有高兴和得意,才不会去计较他脸色好不好看呢。她本来就做好了打算的,下次出门无论去哪都要带上人,既能给自己充面子,又能当打手,她就不信真有不怕死的! “安一蒙,我饿了,让周晓给我送些吃的进来,行吗?”她转移话题,有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这几日都没好好吃过饭,现在心情稍微好些,她突然又有胃口了。 薛家的事暂且放一边,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给那对母女教训,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酒楼的命案。 酒楼她可以放弃,但她绝对不会背这种污点,什么黑店,什么她让伙计杀人……他们一定抓到幕后之人以还她清白! 安一蒙没好气的道,“怎么,总算有胃口了?一天用那么点也不怕把自己饿死的!”揽着她肩膀,他都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消瘦,最显眼的还是她的脸,比生孩子前小了一圈,这才几日下巴都变尖了。虽说她现在胖瘦适中,可他还是喜欢她丰盈一些…… 罗淮秀抬头瞪他,“什么饿死不饿死的,我本来就在减肥,能少吃一些当然最好了。”放开他,她双手在自己腰上捏来捏去,一脸的嫌弃,“你看看,就为了给你生儿子,我这腰都快成水桶了。到我这种年纪,本来塑身就不容易,再不抓紧时间恢复身材,以后还能见人么?” “歪理!”安一蒙瞪着她训道,随即走向了门外。跟这女人说话,人都得被气死!只听说过有人吃不饱的,还没从听说过故意饿肚子不吃东西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妖言妖语,也不知道她是何鬼地方来的人,脑子里尽是些荒谬、不可理喻的东西! 罗淮秀冷飕飕的剜着他后背,这什么人哦!难道她要长成相扑选手他才满意?真是的,一点欣赏力都没有! …… 除了那个叫小六的外,在独味酒楼做活的人一直都被关押在大牢里,而且还是被分别关押着,不在同一间牢房中。 尽管衙门里的人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耐心的等待消息,可四五天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包括李掌柜在内的六个人都不免有些急了。虽然杨大人没有把他们当囚犯,可一直都被关在这里连什么时候出去都没底,这谁受得了啊?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挨个拍响了每间牢房上的铁链,在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人提桶,一人把桶里的食物舀到每间牢房的空碗里。 “差爷,等等!”见他们要离开,在最里的那间牢房里,李明德趴在牢门上焦急的喊道。 “有事?”负责吆喝的那名狱卒转过身朝他问道。 “差爷,小的是想问问独味酒楼那桩案子怎么样了?可有进展?”李明德恭敬起来。 “哦,你说那件头颅案啊?”狱卒认真看了他两眼,仿佛才想起来一般。 “是啊是啊……”李明德点头,“能否能差爷说说这案子办得如何了,我们何时能够出去?” “这……”狱卒突然拧起眉头,像是很不理解一般,还反问道,“你叫李明德是吧?” “是是,小的是叫李明德,独味酒楼的掌柜。”李明德赶紧应道。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事,跟你一起进来的人前两日就被放出去了。至于你……”狱卒耸了耸肩,“杨大人没发话,我们也不敢放人。” “什么?!”李明德惊讶不已,脸色都有些变了,“你是说同我一起进来的伙计都被放了?就我一人还在这里!” “是啊。” “为何?我又没犯错,为何只关押我一个人?”李明德越来越激动,双眼瞪得老大,“我要见杨大人,我要问问他到底是如何回事!为何只关我一人,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关我在这里?” 看着他不满的样子,狱卒继续耸肩,“这我可帮不了你,我们只管这里的犯人,可没资格过问外头的事。既然是杨大人要你继续待在这里,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 对他的安慰,李明德根本不理清,嗓门都不由得放大了,“我要见杨大人,你们快放我出去,我要见杨大人!” 狱卒突然冷了脸,“叫什么叫呢,这里是大牢,可不是大街,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分些,可别给自己找罪受。杨大人公正廉明自会秉公办案,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错事,那你还怕什么?再说了,我们只负责看守大牢,可不管办案,要人人都像你这样喊着要见杨大人,那杨大人不得忙死?” 冷哼一声,他严厉警告起来,“你就老实待着吧,杨大人若是传你我们自然放你出去,不需要你大呼小叫的。像你这样的犯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打你板子还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是别在外头都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要给你一天三顿打你才乐意?哼!” 他转过身大摇大摆的往前走,还凶恶的朝两旁探头的犯人喝道,“回去回去,再敢乱看小心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看着几个狱卒离去,李明德敛紧了目光,脸色忽青忽白的特难看。要不是听狱卒说起,他还真不相信那几个伙计被放出去了。还好他今日问了,要是不问,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是何意思?凭什么只关押他一人? 难道…… 他紧咬着后牙槽,一脸的不甘。不可能的,他们没理由怀疑到他头上来! 这里的每间房都被厚厚的墙壁隔着,根本不知道其他牢房里关押的是谁。这牢里除了有铁链拴着牢门外,大牢外也是重兵把守,就算这里出去了,想离开大牢也不容易。 就这样,李明德从中午到晚上,抓着牢门瞪着昏暗的过道,对于地上碗里的饭菜看都没看一眼。期间狱卒来巡查过好几次,除了多看他两眼外,也没说什么。在这里做事的人,似乎看惯了别人落魄、无助、痛苦的摸样,来了几个狱卒,没一人对他露出过同情的神色。 晚上的饭菜,狱卒给他换过新鲜的,但他坐在门口依然望着外面,似乎不觉饿一般。 送饭的狱卒刚走不久,突然又有人前来,而这次来的,不仅有狱卒,还有一名年轻冷艳的女子。 “李明德,委屈你了。”罗魅站在木栏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王妃,您来了?”见到她,李明德立马爬起身,抓着木栏惊喜又不安的问道,“王妃,案子有进展吗?何时才能放小的出去?” 罗魅眯着眼在他焦急的脸上打量着,不答反问,“怎么,还想出去?” 李明德突然愣着,很是不解,“王妃,您……您这是何意思?” 罗魅朝身后递了一眼,陪同她前来的墨白从袖中摸出一卷纸,恭敬的递给她,“王妃。” 罗魅接过,摊开纸将上面的黑子面对他,冷声道,“李明德,我娘在聘用你做独味酒楼掌柜时就同你签订了契约,要你全权处理独味酒楼的事,并每月向她汇报四次酒楼的收入和支出。你可知道,这份契约代表着什么意思?” 李明德睁大着双眼,“小的不懂王妃想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罗魅表示同情的勾了勾红唇,“李明德,我娘请你打理独味酒楼,可不是只让你站柜台的。酒楼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你觉得你能脱掉干系?” 李明德惊讶又不置信的瞪着她,有些激动起来,“这同小的有何关系,又不是小的杀人,也不是小的把头颅投进水井里的,你这样说,是想让小的背负杀人投尸的罪名吗?你们怎么能这样,这同栽赃嫁祸有何区别?” 罗魅将契约递给墨白,随后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们也没说人是你杀的,更没说死人头颅是你投入水井中的,但酒楼在你管理之下发生这些事,你身为掌柜,难道不用承担责任吗?” 李明德抓着木栏怒道,“管我何事?” 罗魅脸色一沉,“你同我娘签下契约的那一刻起,这酒楼里大大小小的事就都同你有关。酒楼发生这样的事,是你疏忽而至,就算你没杀人,可是你的疏忽却造成了独味酒楼巨大的损失,这难道不该算在你头上?天下间也没有这样的好事,只管拿银子不管做事的,李明德,你说对吗?” 李明德顿时被她堵得脸色铁青,“我……我……” 罗魅继续道,“李明德,别说我们欺负你,这契约是你签的,而且我们有人证证明我娘自独味酒楼开业至今都没插手过酒楼的事,一切全都有你在打理。今日独味酒楼因为这桩头颅案,名声遭受到了无法挽回的损失,以后再没可能招揽客人上门了。这个损失,我们已经算好,也呈报给杨大人了,杨大人也发了话,只要你能赔上我们的损失,就立马将你放了。至于头颅一案,还需调查,跟我们酒楼的损失扯不上关系,只要你人是清白的,自然就无罪。” 李明德眸光喷着火,很是不甘心的咬牙问道,“你们到底想如何?酒楼又没招人破坏,有何损失要我赔的?” 罗魅不禁冷笑,“你是故意听不懂我说的话,对么?我们酒楼因为你管理的疏忽已经开不下去了,难道这损失还不够大?亏你还是做过生意的,难道这点都不懂?不说废话了,我们要关掉独味酒楼,这笔损失按二十年给你算。独味酒楼开业这几月,平均每月的纯利润有二百二十八两,我把零头去掉,算每个月净赚二百两,一年就是二千四百两,十年就是二万四千两,二十年就是四万八千两。除掉你每月工钱十两以及伙计每人每月一两,二十年的工钱一共五千多两,我和我娘商量过了,看在你平日里还算尽心的份上,把那几千两给减免了,只要你赔偿我们的损失四万两就可以了。” 听完她的话,李明德眸孔突睁,像是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一般吓人,“四……四万两?” 罗魅点头,“四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算起来,我们已经很够意思了,你要知道,这酒楼可是我娘的命根子,她还指望着把酒楼生意扩展下去呢,以后还能让子孙接着赚钱。” 听到这,李明德再也无法冷静了,抓着木栏怒吼道,“我去哪找那么多银子给你们?!你们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欺人太甚!” 见他激动,墨白忍不住冷声斥道,“大胆!敢在我们王妃面前叫嚣,是想死吗?” 李明德嘎然止住声,因为憋怒,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罗魅也不恼,只是语气一直都很冷漠,“李明德,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就算你让世人评理,我们也是有理有据的。给你时间好好想想,你看是赔偿我们银子呢还是愿意终身被囚禁在此。你认真考虑考虑吧,做好决定以后就跟狱卒说,我们也跟杨大人打过招呼了,如果你愿意偿还银子,那你就能马上出去。当然,让你准备银子可是有时间限制的,最多不超过半月,如果半月之后你依然交不出四万两银子,我们依然会让杨大人将你抓回来囚禁终身抵债。” 不再看他如何变脸,罗魅转身往回走,对这些恐怖的神色她一向没感觉,全都当成科幻在欣赏。只是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冷笑还挂在她红唇上,“李明德,别想着逃跑,你要知道把守城门的人可都是我继父的人,只要我们母女开了口,任何人都休想逃离出去。最后希望你能尽快凑到银子,争取早日恢复自由。” 看着她扬长而去,李明德一拳头狠狠砸在木栏上,双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打碎。 她们母女俩真是太可恶了! 四万两……四万两……她们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他赔偿四万两损失! 先别说他该不该赔了,他要是有这么多银子,还用得着去帮别人做事? 好卑鄙的一对母女、好无耻的一对母女!她们如此做,不是逼人去死吗? …… 走出大牢,罗魅正准备上马车回府,墨白突然追上来问道,“王妃,恕属下愚钝,您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我们不是调查过李明德吗,就他那点家底,怎拿得出几万两?” 罗魅停住脚,回头朝他冷肃的脸看去,面无表情的道,“我没逼他拿银子啊,他也可以坐一辈子牢抵债的。” 墨白抽了抽唇角,“王妃,这恐怕不是您要的吧?” 罗魅眼里露出一丝嫌弃,“知道还问!” 墨白还是厚着脸皮追问,“王妃,您到底要做何,可否先同属下说说?”他们不去调查那颗头颅来自哪里,是何人所为,却只顾着跟李明德算账,那这件案子要何时才能真相大白? 罗魅皱眉,更加嫌弃他,见四下无人,她这才没好气的道,“要是换做你是李明德,你会如何做?” 墨白想了想,“我肯定会想办法离开大牢,就算骗人,也要先出去,然后再想办法逃离京城。”普通人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囚他一辈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要是城门盘查得严,逃不掉呢?” “这……”墨白抓了抓头,“逃不掉……可是去哪里凑钱呢?” “你终于知道要凑钱了?”罗魅斜睨着他。 “可王妃,就李明德那样的普通人上哪凑几万两银子?” “他没有,难道不会去找人要?”罗魅丢下一句话后就走向马车,懒理他这种笨蛋了。 “……”墨白偏着眼细想着她的话,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算是全明白了。 王妃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要李明德赔偿损失,而是拿他当鱼饵,想钓一条大鱼! 难怪王妃这几日一点都不着急,而且对头颅的事只字不提,只是不停的让他们去打探李明德过往。 李明德是京城人氏,但家境并不好。多年前借债开了一家酒馆,但经营无方,生意一直惨淡。后来他渐渐的迷上了赌钱,经常出入赌场,结果没赢到银子不说,还欠了一屁股账…… 这些事因为过去太久了,最近几年李明德做人还算老实,而且在周围邻居中口碑也逐渐好了起来,所以夫人之前去摸他的底才会成那样的结果。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彻底改掉了恶习、变好了,当然只会说他的好了,谁没事会去揪着对方的年少任性不放? 王妃之所以怀疑他,除了他隐瞒自己有功夫外,他们还查到李明德这几年其实都在装好人,他表现上老实本分,可私下里依然嗜赌成性。不查不知道,查得越深越是惊人,据说此人不但赌瘾大,在赌桌上还经常一掷千金。 试问,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他们怀疑? 只是那头颅案做得天衣无缝,真是让人找不到破绽,就连衙门调查几天的结果都是,最近没有人报失踪人口,只能怀疑那颗头颅是从乱坟岗找来的。至于其他的,真的一无所获。 …… 薛府—— 自那天被薛朝奇的小妾羞辱以后,樊婉就一直耿耿于怀,心情都跌倒了谷底。薛柔得知她又受欺负后,一直都陪着她、开导她。 “娘,您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要熬出头了。现在爹已经原谅了您,只要我们再努力些,很快爹就会再娶您的。” 说起来,她也是心酸加痛恨。不是她不帮自己的亲娘出头,而是她和大哥每次帮娘,连带着他们兄妹俩都要受到一番责骂,而且爹和祖母更加讨厌娘,说她在背地里嚼舌根、故意让家里不安宁。 那几个贱女人仗着娘没有了‘薛夫人’的身份,除了欺负他们娘外,还老是对爹吹枕头风,爹对娘本来就失去信任了,当然是相信她们的话,更何况,她们各个都联合起来欺负娘,爹听多了哪有不信的? 樊婉抹泪,委屈得不行,“柔儿,你是不知道啊,澜静那贱人说单钰薇就快被你爹抬分位了,还说你爹准备把家交到她手中。柔儿,我看我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薛柔眼里溢着恨,“想跟您抢位置,我看她们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单钰薇那女人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凭什么抬她?爹也是个老糊涂,以前只知道听祖母的话,现在祖母没在了,却被那些个贱人骗得团团转,他就从来都不考虑我和大哥的感受!” 樊婉眼泪掉得更凶,“柔儿……” 正在她要说话之际,突然薛柔的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并将一张纸条呈给薛柔,“启禀小姐,有人把这东西交给奴婢。” 薛柔结果打开一看,顿时白了脸,“什么?!” 樊婉赶紧朝她手中纸条看去,也是一瞬间变了脸,“那李明德居然敢威胁我们?!” 五万两! 他居然要她们拿五万两给他,否则就把她们的事供出去! 135、捉拿樊婉归案! 薛柔带狠的瞪着虚空,“娘,看来我们不能让李明德留在世上!” 樊婉随即点头,同样也是一脸恨意,“对,是不能让他再留在世上了!” 看样子,他应该还没有出卖她们,否则他也不会开这个口了。既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以除后患!不是她们狠心,而是他太不讲信义了,拿了她们的钱财还不够,居然回过头来要挟她们,这种不守信的人不杀留着做何?只要他起贪念,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何况他一开口就要五万,别说她们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给他! 薛柔捏着纸条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之前找上李明德就是因为他有点武功,现在要杀他,还真让人有些头痛。最重要的是那人肯定有防备,说不定猜到我们要对他下手。杀他是必须的,但我们一定要想个万全之计才行,绝对不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樊婉看着她来回走动的身影,严肃的点着头,“柔儿说得在理,此事绝对要做得天衣无缝!” 薛柔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娘,要不我们下毒吧?” 樊婉皱眉,“下毒?你刚才不是说过吗,那李明德对我们肯定有所防备,给他下毒怕是没这么容易。” 薛柔眯了眯眼,突然看向一旁的丫鬟,“小莲。” 丫鬟恭敬的应道,“小姐,奴婢在。” 薛柔朝她走了过去,并挑起她清秀的脸庞,直视着她,“平日里我对你如何?” 丫鬟垂眸应道,“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 薛柔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对你不错,眼下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丫鬟突然跪下,“小姐对奴婢爱护有加,小姐有事让奴婢去做,奴婢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替小姐完成。” 薛柔笑了笑,“嗯,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但我没那么残忍,也舍不得身边的人去为我送死。只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替我办了,你放心,此事只有我和我娘知道,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半分,就算是大少爷我们也会守口如瓶。” 丫鬟也不含糊,“请小姐吩咐。” 薛柔弯下腰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闻言,樊婉柳眉皱得更紧,连脸色都不好看起来,“柔儿,这……” 丫鬟也是瞪大眼惊讶不已,“小姐,奴婢……” 薛柔抬手打断了她们的话,并朝樊婉认真道,“娘,此事非得找个有过房事的人去办才行,处子之身我怕到时候会因为胆怯而放不开。虽然我知道府里有几个丫鬟已非处子之身,可我对她们并不信任。” 樊婉有些纠结,但薛柔并没让她说话,而是弯下腰将小莲给扶了起来,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小莲,这些年来我们对你如何你是清楚的,我从来都没把你当过外人,以前不会、今后更不会。如今我和我娘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次,就这一次。我知道你同我大哥好过,也很喜欢我大哥,你放心,这事我们绝对会保密到底,而且事成之后我和我娘还会帮你,让我大哥受了你做妾室,以后你同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之所以选她,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心思。她不近爱慕她大哥,而且身子早就给了她大哥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就她大哥背地里风流的劲儿,府里好几个丫鬟都跟她大哥好过。 被说中心事,小莲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并心虚的低下了头。 薛柔牵着她的手继续温声细语,“小莲,你真的可以放心的去做,我和我娘绝对不会泄露一句出去,你想,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我怎能拿自己大哥的颜面开玩笑?” 樊婉拧着眉,脸色更加难看。如此做,岂不是太让她泽儿受委屈了?她儿子的女人当然要干干净净的,怎么要这样…… 薛柔快速的睇了她一眼,示意她先别说话。 而她又闻言细语的讨好着小莲,“小莲,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就算我求你如何?你放心,只要以后有我在,你在薛家绝对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姐妹般对待,我怎可能害你呢?更何况你是我大哥的女人,我以后只会更加亲近你,等我大哥成了下一任当家人,到时候我还要巴结你呢。” 在她煽情的安慰下,想着今后荣华富贵的生活,小脸红着脸总算点了头,“小姐,您要奴婢如何做都行。” 薛柔满意的笑开了颜,这才又覆上她耳朵低语起来…… …… 看着小莲出了房门,樊婉终于忍不住对女儿生气道,“柔儿,你怎能如此胡来?你明知道她是你大哥的女人,你还让她去陪别的男人睡觉,你这不是在给你大哥找难堪吗?” 薛柔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娘,你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说好吗?” 樊婉扭过头,真是被气得不轻。 薛柔也不计较,继续解释,“我们现在要找个可信的人不容易,这件事我思来想去就觉得小莲最合适。至于大哥那里,娘,你别把我想那么坏,一个残花败柳而已,我如何能让她再接近我大哥?那可是我的亲大哥啊!” 闻言,樊婉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并惊讶的扭回头看着她,“柔儿,你是说……” 薛柔点了点头,得意的笑道,“我不顾是哄哄她而已,就算你不嫌弃,我也嫌弃啊!像大哥如此优秀的男人,这些女人还妄想飞上枝头,那岂不成了我们家的笑话了?等她把事办妥后,我们再想办法除去她就可以了,省得以后再受人威胁。” 樊婉眯着眼点头,美目中也多了一丝狠,“嗯,这些女人别说做你大哥的小妾了,就是为你大哥暖床都没资格!”想起刚才的气,她歉意的反握住女儿的手,“柔儿,刚刚娘误会你了。” 薛柔轻笑道,“娘,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 母女俩相视笑着,也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充满了坚定和信心。 李明德,等着死吧! …… 书房里,南宫司痕抬起头,轻蹙的浓眉因为窗边的女人而不自觉的舒展开,深邃的黑眸里也暗藏着一丝笑意。 窗下躺椅上,罗魅手捧着一本书,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斜阳入窗,金色的光芒洒在她身上,消去了她自身的清冽,那精致的脸蛋变得柔美、潋滟。 南宫司痕已经离开了书桌朝她走了过去。 光线突然变暗,罗魅缓缓抬起头,冷清的眸底染着一丝懵色,像无辜的孩子正在寻找不解之谜般。 “坐了一下午了,不嫌累吗?”南宫司痕将她手中的书抽走,弯下腰把她身子捞了起来。 “那你累吗?”罗魅反问。她坐了一下午,他也在书桌上忙了一下午。 “累。”南宫司痕唇角扬着,手掌突然贴到她肚子上,“饿了吗?” “没什么胃口。”罗魅摇头。 “没胃口也不能把孩子饿着。”南宫司痕扳起了俊脸。她平日里不挑食的,但最近挑得厉害,做什么给她吃她都不感兴趣,他知道跟她怀孕有关。 “我想吃凉面。”罗魅轻道,许是太热的缘故吧,她最近老想着自家母亲做的凉面、凉皮。想起那种又辣又香的味,她对其他山珍海味真的一口都吃不下。 “那我们去安府?”南宫司痕挑眉。 “嗯?”罗魅瞅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两天为了酒楼的事出去他已经很不满了,现在还主动带她出去? “不想去?”南宫司痕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翘鼻,感觉她怀孕以后多了几分傻气。 “谁不想去?是你不带我去罢了。”罗魅撇嘴,欲推开他先走。 “等等……”南宫司痕搂着她腰身不放,突然低下头覆上了她红唇。 “……”罗魅黑线,但还是闭上了眼,尽量不去看他火热的眸光。 他的吻由开始的温柔到后面越发深入痴狂,罗魅最后不由得皱起了眉,纠结着要不要他停下来。 就在她担心会失控时,南宫司痕突然放开了她。罗魅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伏在他胸前不停的喘气,而南宫司痕一边粗喘着,一边在她耳旁沙哑的道,“乖宝……好不习惯这般……” 罗魅抽了抽嘴角,有些想笑。成亲一年,他们过惯了二人世界,也放纵的享受那些激情,现在要他突然禁欲,别说他不习惯,她都有些不习惯。 抬起头嗔了他一眼,“是谁说要努力把孩子造出来的?” 南宫司痕无言以对,只能不满的瞪着她。 夫妻俩刚走出书房准备去安府,突然墨白前来禀报,“启禀王妃,有动静了。” 闻言,罗魅不禁一喜,“真的?这么快?” 墨白将跟踪得来的消息一一说给她听,罗魅随后吩咐道,“墨白,记住,一定要盯紧,只要李明德和樊婉她们母女有接触,我们就可以下手。” 墨白默了默,问道,“王妃,现在还不能抓他吗?” 罗魅咬着唇想了想,“暂时别打草惊蛇,先观察着,看看那丫鬟要做什么。” 墨白冷肃应道,“是,王妃,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看着他快速离开,罗魅紧抿着红唇,冷眼一瞬不瞬的瞪着虚空。 果然是那对母女搞的鬼! …… 太史府—— 自那晚莫名其妙要过樊婉后,薛朝奇也开始让她侍寝了。只不过他没有像去其他小妾那里一样去她院里,而是每次都是樊婉自己前来,不是给他送宵夜、就是给他煲参汤,来了之后也不走,薛朝奇也不说什么,只要她来都留了她。 在其他小妾眼中,樊婉这样自荐枕席显得就有些不要脸了,她把自己送到老爷面前不说,还让老爷减少了去她们房里的机会,这如何能不招人恨? 可樊婉懒理她们,甚至一日比一日提早去薛朝奇房中。 尽管薛朝奇没表示要收回休书,可也没亏待樊婉,没过几日就给她换了一处小院,比原来的地方宽敞、华丽,丫鬟婆子这些也再次出现在樊婉身边。现在走在薛府,樊婉基本上都能抬起头了,府里的下人对她也恭敬起来。 对今日的收获,樊婉是越发得意,也越发自信。只要再努力一些,她相信自己又能做上‘薛夫人’了…… …… 客栈里,一场激情刚谢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之味,赤身*的男女紧紧相拥着,各自喘息不止。 “你这小妖精,没想这么厉害,都快把我魂儿勾没了。”撑起身子,李明德邪笑的看着身下一脸潮红的女人。初见这女人时并不觉得她有多美,但睡过两次后他真是越发喜欢了。大府里的女人果然不同,连个丫鬟都如此水嫩迷人。只可惜这女人并不是处子之身……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不满,遂捏住她下巴问道,“在我之前,谁夺走了你身子?” 闻言,刚从激情中平静下来的小莲突然扭开头,并抽了两下肩膀,哽咽道,“你问这个做何?” 李明德见状,心里莫名的生了火气,“说,可是谁欺负了你?” 小莲转回头突然抱紧了他,嘤嘤哭泣起来,“我们这些做人奴隶的,生来就是被人玩弄的,还能有谁……” 李明德捏了捏拳头,“真是畜生!” 太可惜了!这女人如此美好,瞧这细皮嫩肉的,这脸蛋、这身子…… 薛府的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女的狠毒,男的禽兽,真是该死极了! 听着小莲委屈而痛苦的声音,李明德心都酥了,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在他怀里哭成这样,怎能不让人怜爱? 拍着她光滑如脂的后背,他脱口问道,“小莲,要不跟我走吧,别在薛家为奴了,那些达官贵人都不是东西,你再回去还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等那几万两银子到手,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到时候我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小莲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你不嫌弃我?” 李明德安慰道,“你也是被逼的,我理解。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我只会对你好,怎会嫌弃你呢?” 小莲含着泪笑了,幸福的再抱紧了他,“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大坏蛋呢,没想到你如此重情重义。” 听她说这些话,李明德心里已经有了数,于是认真问道,“小莲,我可是说真的,等拿到银子我们就离开,可好?” 那五万两,原本他想得是等拿到手就给罗淮秀四万两当补偿,可现在他反悔了。那可是四万两银子,给她们,他真是傻了!有那五万两在手,想个办法逃出京城,下半辈子够他尽情挥霍了! 当然,现在最关键时刻也要看眼前的女人,她若是能帮他,自己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面对他深情的样子,小莲羞赧的点了点头,“好。” 李明德得意的笑了,随即又将她压下。 看着他又想要的样子,小莲突然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撅着樱红的小嘴娇嗔道,“我一来你就这样,都不怜惜人家身子的。为了早点来见你,我午膳都没用,你就不能让我先填饱肚子吗?” 李明德一听,倒也停了手。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他一边翻身下床穿衣,一边回头讨好的哄道。 因是偷情,他没敢使唤客栈里的人,亲自去楼下端了些吃的回房,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 待他把吃的放桌上时,小莲已经穿戴好了,看了一眼,她突然撅嘴道,“就这些吗?怎连米饭都没有?” 李明德不疑有他,赶紧笑笑,“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看着房门被他关上,小莲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眼里全是满满的厌恶。走到桌边,她快速的从袖袋中摸出一包东西,一边紧张的回头,一边将纸里包着的粉末倒入酒壶中,还拿起酒壶摇晃了几下。做完这些,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他回来…… …… 两刻钟后,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小莲起身绕过桌走到他身边,用脚踹了踹,确定他晕迷之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她从袖中摸出匕首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别动!” 看着领头冲进来的人,小莲脸色唰白。 不等她反应过来,墨白已经朝她攻去,手刀迅猛的劈向她,先将她手中匕首劈飞出去。 “啊!”一股痛意从手腕传来,小莲不受控制的朝一侧倒去。 “将她拿下!”墨白立定后冷声令道,压根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同他一起进来的黑衣人迅速上前将小莲包围住,其中一人在她惊恐失声之前也是扬起手刀对她肩膀劈去—— “把他们都带走!”墨白又指了指地上晕迷的李明德。 这两人真是恶心到了极点,光天化日的居然在客栈里偷情,何止伤风败俗,简直都快污瞎了他们兄弟的眼睛…… …… 看着被绑在木桩上晕迷的人,杨万扬拱手朝身旁的女子问道,“王妃,您确定他会如实交代?” 这两日李明德的行踪他也清楚,但是他只是同薛府的丫鬟见过两三面,这也不能证明那头颅案同他们有关,所以他们一直都没下手。 眼下捉他来能有何用? 罗魅勾了勾唇,“杨大人,你尽管看戏就是,其他交给本王妃就可。你放心,我保证接下来你听到的都是最真的话。不过嘛……”她朝四周的衙役看了一眼,“还请杨大人让他们收声,若是谁影响到了本王妃的计划,本王妃可不是只打他板子这么简单。” 杨万扬随即朝自己的人严肃警告道,“听清楚了,不许任何人出声,违令者视同他们一伙,当斩无赦!” 罗魅满意的点了点头,朝一旁慧心看去,“慧心,准备好了吗?” 慧心恭敬道,“王妃,奴婢准备好了。” 罗魅又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所有的人都后退,而她则是朝木桩走去,看着被黑布罩着头的李明德,她手中的银针狠狠的朝他肩膀上扎去—— “唔——”李明德从痛哼中苏醒过来,而且一醒来就开始胡乱挣扎,又惊又怒,“是谁?快放开我!” 慧心也走了过去,在他身前站定,冷声道,“李明德,我是奉主子之令来杀你的,劝你别反抗,乖乖受死吧!” 李明德挣扎得更加剧烈。可惜他身后的木桩跟人差不多粗,稳稳的伫立在那里,他双手被反剪绑着,纵然浑身都是力,也没法解脱。而且脑袋还罩着黑布,对于眼前的一切根本看不到,只闻到周围有许多人气。 “你主子?你主子是谁?”他不服气的反问道。 “你说呢?” “你到底是谁?”李明德停止了挣扎,声音也冷静了下来。 “难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吗?”慧心得意的笑问道。 李明德突然沉默起来,但片刻之后,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小莲那个贱人,竟然敢阴我!那贱人呢,把那贱人给我叫来!” 他怎么都想不到樊婉为了对付他,居然用这样的美人计!他还以为小莲那贱人对他哭诉是真心的,没想到全是假的! 慧心冷声道,“李明德,我们主子说了,你背信弃义,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今日抓你来,我们就是要慢慢折磨你到死,以解我们主子心头之恨!” 闻言,李明德脱口骂道,“樊婉那毒妇,我死都不会放过他!” 慧心突然扬起手,对着他就是一巴掌,“放肆,我们主子也是你能骂的?” 李明德被打歪了脸,快速的扭回头继续怒骂,“她本来就是个阴险的人,我为何骂她不得?我帮她把死人头投入独味酒楼的水井中,她才给我五百两银子。那罗魅讹诈我要我赔偿独味酒楼的损失,难道这银子不该她出?我不怕你们杀我灭口,我早就留好了证据,一旦我出了意外,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就不信樊婉她有能力同蔚卿王府和安府斗,这个女人,早晚会不得好死的!” 听到此,慧心忍不住激动朝罗魅笑了笑。 而罗魅也是满意极了,随即将他脑袋上的黑布摘下—— “你、你们……”看着眼前的人,李明德眸孔睁大,简直不敢相信。他记得在客栈里同小莲喝了酒以后就失去了知觉,可没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他们手中。 “杨大人,你都听到了吧?”罗魅朝杨万扬看去,等待着他发话。 “李明德,你伙同他人投尸独味酒楼,该当何罪?!”杨万扬抬手指着他,严肃的怒问道。他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审案,没想到竟不费吹灰之力,连动刑都省了,对方完全是自己承认的。 “我……我……”李明德脸色惨白,突然激动的呼道,“大人,小的冤枉……小的没有杀人……小的只是帮人做事而已……那头颅是樊婉和薛柔母女俩找来的……我只是收了点银子帮她们把头颅投进了水井中而已……” “来人!”杨万扬沉着脸对自己的人下令,“即刻到太史府将樊婉和薛柔捉拿归案!” “是。”在场的衙役赶紧应声离开了。 而李明德这才看清楚,不仅仅是他被捉来了,那个陪他睡过两次觉的女人也被捉来,只不过他被绑在木桩上,而那个女人被捆绑着扔在地上。 一切都败露了,他已经无话可说,耸拉着脑袋当是认了。 …… 太史府——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被派出去办事的小莲还没回来,樊婉和薛柔都有些急了。 “柔儿,你说小莲该不会出事了吧?”樊婉揪着心,总觉得不安。毕竟那李明德有点功夫,小莲要是做得不够谨慎,很有可能出事。 “娘,再等等吧。”薛柔皱着眉道。她心里一样不安,可是她现在也确认不了小莲是否出了事。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樊婉又道,“柔儿,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你爹那里看看。” 薛柔刚要点头,丫鬟突然跑了进来,急声道,“小姐,不好了,衙门来了人,说是奉了杨大人之令前来捉拿你和夫人!” 闻言,母女俩同时起身,也同时变了脸,“什么?!” 136、樊婉找死了! 樊婉抓住她肩膀,不安的问道,“衙门来的人?还是来抓我们的?” 丫鬟也是一脸焦急,“是啊,夫人,那个刘捕头就是如此对老爷说的。老爷拦着他们没让他们闯过来,不过老爷派了人过来请您和小姐过去问话。” 听到此,樊婉心里更是紧张不安。 反倒是薛柔先冷静下来,拉着她手安慰道,“娘,您先冷静些,有爹在,我不相信衙门的人能把我们怎样!” 樊婉揪心的看着她,“柔儿,我看一定是李明德出卖了我们……我就说嘛小莲肯定出了事,否则不会到现在还不见人……”想到什么,她反手抓着女儿的手,严肃道,“柔儿,你别去,娘一个人去!” 薛柔可不同意,“娘,就是事情败露也是我去,怎能让你去领罪?我是薛家堂堂的嫡小姐,他们不敢把我如何的。娘,你可别冲动,知道吗?” 樊婉心疼不已,眼眶都红了,“柔儿,娘也不能看着你去受罪。” 就在母女俩争着要去大厅时,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外,对着门里说道,“二小姐、夫人,老爷让你们过去,还请二小姐和夫人动作快些。” 闻言,樊婉突然将薛柔往床边拉,还朝丫鬟严肃的下令,“把小姐看好,别让她出去,知道吗?” 语毕,她转身就跑出了房门。 薛柔起身想追,“娘……” 丫鬟从身后将她抱住,“小姐,您别去啊!去不得的!” …… 大厅里,除了衙门的人外,就只有薛朝奇。 看着她姗姗来迟,薛朝奇精瘦的脸上全是怒火,“你们母女到底做了何事?为何杨大人会派人来找你们?” 樊婉无辜的望着他,似乎是被他的怒气吓到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老爷,贱妾也不知道啊,到底出了何事?”她朝那名带刀捕头问道,“你们找我有何事?好端端的怎跑来太史府?” 对她的无辜,刘捕头并未有同情之色,本就长着一张国字脸,此刻绷着脸的样子又冷又严肃,“小的是奉杨大人之令前来捉拿夫人和小姐归案,还请夫人把小姐叫出来一同随我们去衙门!” 樊婉眉头皱得紧紧的,愈发无辜,“归案?什么案?这位差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刘捕头冷声道,“是何案子夫人和小姐去过衙门就知道了。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们大人也不敢轻易抓人,你要有何不满可以去同我们大人说,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看着她无辜又不解的样子,薛朝奇对眼前的捕头也失了几分客气,“老夫也想知道杨大人是何意,樊氏乃我府中妇人,平日里足不出户,怎会同衙门的案子有关?” 面对他的质问,刘捕头面不改色,依然冷肃回道,“薛大人,恕小的无法回您的话,小的只是奉命捉拿樊氏和二小姐,如果薛大人想知道缘由,可以亲自去趟衙门。” 薛朝奇愤袖怒道,“大胆!平白无故的老夫为何要去衙门?你抓人无理在先,此刻还想羞辱老夫?” 刘捕头的国字脸绷得更紧,“薛大人,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无心得罪你。若有得罪的地方,还在薛大人看在小人公务在身的份上,多多包涵。我们杨大人执掌京都衙门,且一向秉公办案、从不徇私枉法,没有十足的证据怎可乱抓无辜?您身为太史小的得罪不起,但蔚卿王府同镇国将军府小的更得罪不起,希望薛大人别再为难小的。” 薛朝奇顿时沉了脸,“蔚卿王府同镇国将军府?”他猛的朝樊婉瞪去,“怎回事?你做了何事同他们两家有关?” 樊婉跪在了地上,委屈的大呼,“老爷,贱妾冤枉!贱妾不知道出了何事啊!” 看着她还在装可怜,刘捕头眼里多了一丝厌恶。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也不相信独味酒楼的头颅案是她们母女指使的。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李明德不可能说谎,他所言甚至比行刑逼供还让人信服。 看看这女人,真是太会伪装了! 薛朝奇也不是想怀疑她,但衙门里的人来这么多,而且还同那两家扯上了关系,他当然不敢大意。说实话,他现在提到那两家就恨,母亲的死虽然是她自己造成的,可罗淮秀和罗魅母女俩却是逼人太甚,可以说母亲是活活被她们逼死的。现在又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同儿女又和那两家起了纷争,他哪里还淡定得了? 想到这,他把怒火都发到了樊婉身上,指着她厉声问道,“你说,你最近都做了何事?今日你若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定不饶你!” 樊婉红着眼眶直哭,“老爷……贱妾真的不知道啊……贱妾冤枉……贱妾是冤枉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爷,一定是有人想加害贱妾……求老爷明鉴……” 薛朝奇微眯着眼,眸光冷冽无比。主要是这女人有前科,他实难相信她的话! 看着他矛盾揪心的样子,刘捕头冷声道,“薛大人应该听说过前不久独味酒楼发生的事,那个在独味酒楼水井中发现的头颅同这位夫人可脱不了干系。” 闻言,薛朝奇眸孔睁大,震惊的瞪着他,“什么?那头颅同她有关?” 独味酒楼的事几乎全城皆知,他听到消息时也很是惊讶,可由于他同那两家的关系越发变恶,他索性充耳不闻,省得惹事上身。如今告诉他那头颅跟自己的女人有关,他能不震惊? “樊氏,你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他怒不可遏的指着樊婉低吼了起来。要知道,他现在最厌恶的就是同蔚卿王府和安家来往,也知道他们现在无人敢惹,所以他想方设法的避免同他们来往,谁知道自己府里还有人故意惹是生非。 她自己惹事就算了,偏偏她现在在薛府,一旦出了事,他薛朝奇能脱得了干系? 樊婉脸上掉着泪,委屈的矢口否认道,“老爷,别听人胡说,他们是在诬陷我……是在诬陷我啊!” “诬陷你?谁吃饱了没事做诬陷你啊?”突然一道讥笑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大厅里的人纷纷朝门口望去,除了薛朝奇和樊婉外,其他人纷纷低头退后,让前来的众人有立足的地方。 最先进来的是罗淮秀和罗魅,安一蒙和南宫司痕在她们身后,除了他们两对,杨万扬还穿着官服带着一大批衙役也走了进来。 顷刻间,宽敞华丽的大厅被挤得满满当当。 薛朝奇脸色铁青,这场面比母亲死的那日更庞大壮观,上次只是蔚卿王府的人,今日连杨万扬都亲自来了! 而樊婉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们进来,好在她眼中泪水凝聚着,掩饰了不少心虚和紧张,不过若仔细看依然能发现她微微颤栗的身子。 只不过眼下薛朝奇并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满脸厌恶和敌意的面对不请自来的人。 罗淮秀刚要接着开口,腰间突然一紧,还不等她回头就被安一蒙牢牢的锁在了身侧。她抬头看了看他比铁还冷硬的脸,无语到了极点。都说了她和薛朝奇没半点关系了,还要她解释多久他才会明白?这人真是得了臆想症!就薛朝奇那一寸的牙签,送她她也不会要! 杨万扬最先开口,而且还是带着几分恭敬的同薛朝奇施礼,“下官见过薛大人。” 薛朝奇朝左右衙役扫了一眼,冷冰冰的问道,“杨大人,不知你们此番举动是何意?” 杨万扬敛住微笑,认真的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樊婉,“薛大人,下官此番前来是为了她和贵府的二小姐。因牵扯到人命,下官怕手下前来说不清楚、恐引起薛大人误会,所以下官才决定亲自前来。打扰之处,还请薛大人见谅。” 尽管他做了解释,可薛朝奇还是怒气难消,同样指着樊婉冷声问道,“她做了何事需要你们如此劳师动众?” 杨万扬抬了抬下巴,说起案子,他好歹是主审官,威严怎么都不能少的,“薛大人,说来你有可能不相信,若不是下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下官也不相信这樊氏和贵府二小姐会做出如此法理难容之事。前阵子在独味酒楼的水井中发现一颗头颅,死者为男,身份尚且不知,尸身也不见踪影。这不仅是一桩命案,而且头颅无故出现在独味酒楼水井中,经下官多日追查,现已抓到投掷头颅之人,且此人交代是受樊氏和贵府二小姐指使,欲损害独味酒楼声誉、使安夫人背上污名。” “什么?!”薛朝奇猛的一震,犹如被雷击中般,脸都被惊得扭曲起来,“你、你说那头颅案是樊氏和小女指使?这……这……” 杨万扬背着手,脸上威严冷肃,瞪着樊婉问道,“樊氏,你可以不承认,但不管你如何否认,李明德都已经交代了一切,并且你们派出去的丫鬟小莲也已经招供了。她也受了你们指使,欲用美人计勾引李明德,趁他毫无防备之际杀他灭口。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抵赖!” 樊婉直着身激动道,“你胡说!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她咬牙切齿的指着罗淮秀,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她,“是她们、一定是她们母女俩恶意诬告我的!她们母女俩心肠最恨了,逼死了太夫人不说,现在又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她们如此做,分明就是想把我们薛家逼出京城!” 薛朝奇铁青着脸,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樊婉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杨万扬又带着人前来指控她杀人投尸,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真不知道该信谁。 听她反口指骂,罗淮秀心里不由得来火,可不等她行动,就见自家女儿已经先朝樊婉走了过去。 站在她身前,罗魅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举手、落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她多次容忍她们母女,可她们却一次比一次过分!独味酒楼看似只是一座酒楼,可那是她母亲的心血和希望,如今因为她们导致独味酒楼名声大污…… “啪!” 清脆的响声传入每个人耳中。 罗魅并未停止,再次举起手。 可这一次被人拦了下来—— “罗魅!”薛朝奇大喝。事情都还没了解清楚,岂能任她在自己府里行凶? “薛大人,把你手放开!”南宫司痕踱步走了过去,冷冽的目光瞪着他的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她现在怀着本王的孩子,你胆敢动她一根毫毛,本王定血洗你薛家!” 尽管知道他是威胁,可薛朝奇还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带怒的双眼染着一丝诧异,一瞬不瞬的盯着罗魅的肚子。她怀孕了? 罗魅冷笑的看着他,“薛大人,你可以不信我们的话,可杨大人都亲自来了,你凭什么怀疑?我们只是追究犯案之人,想讨个公道而已,你这般阻拦,可是想包庇嫌犯?你就不怕我们说你是共犯?” 薛朝奇眸孔一紧,忍不住低吼道,“休得胡言乱语,老夫虽恨你们,可还没到那种卑鄙的地步!” 罗魅哼了一声,“那就请薛大人一旁坐着,别妨碍我们。否则,别怪我们怀疑薛大人你的动机,到时候我怕薛大人背不起这罪名,毕竟里面还牵扯到一条人命。” 薛朝奇一脸痛色的瞪着她,“我好歹是你生父,你就不能同我好好说一次话?” 罗魅斜眼睨着他,“我从小都不知道自己生父长何摸样,你说你是我就该认吗?薛大人,现在是审案的时候,可不是你攀亲的时候。我罗魅虽然讨厌你,可我也是就事论事的人,只要她们所做的事同你没关系,我也不会牵扯无辜。所以,你若是无辜,就请一旁歇着吧。” 薛朝奇咬了咬唇,再看一眼那个原本该是他女婿而此刻却对他流露满身杀气的男人,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他愤袖转身背对着众人。 见状,樊婉一手捂着脸,一手撑在地上朝他爬去,痛哭不已的唤道,“老爷,快帮我,他们合伙想对付我……” 薛朝奇猛的又转过身,在她刚抓住自己袍脚时,抬起脚将她手甩开,目光凌厉的犹如要吃人般,“樊氏,你毒心不改,现在连杨大人都亲自上门指控你了,你还有何脸面诉苦?你这恶毒的妇人,老夫真不该相信你的鬼话,早知道你会惹出这么大的事,老夫当初就该杀了你!” 她不仅杀婆母,现在还惹下这么一桩祸事,他薛朝奇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他真不知道她们胆子是有多大、心肠是有多恨,头颅……她们居然想到把头颅掷于人家水井中,这是有多恶毒的心! 看着樊婉还在那里垂死挣扎,罗淮秀是真的忍不住了。可腰间的手臂勒得她都快窒息了,没法,她只能扭头瞪道,“你就不能好好站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安一蒙脸黑的回瞪着她,“给我安分待着,不许你过去!”哪怕她不同薛朝奇说话,可是他也不愿看到他们走近。 罗淮秀忍不住比了比拳头,压低声音威胁道,“安一蒙,你再这么不讲理,信不信我打你?” 安一蒙另一手将她拳头握住,也是压低了声音反威胁道,“你敢过去,我立马带你回府关你一辈子!” 罗淮秀差点吐血,“你!”手被他握着,她气不过,只能用脚踩他。 可安一蒙压根不理会,随便她怎样,反正就是不松手。同意她来此他都已经够大度了,她还想跟姓薛的说话,当他死了不成? 两个人暗自叫着劲儿,就跟玩儿似的,跟眼下紧张压抑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薛朝奇朝他俩看了一眼,咬着牙快速移开目光。他们就是故意来给他难堪的! 樊婉还在痛哭流涕申诉着,“老爷……贱妾真的是冤枉的……你千万别信他们的话啊……” 杨万扬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遇上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真是头痛!也好在他们是有备而来,否则还真不好惩治这样的人。这樊氏虽然在薛家失去了地位,可她毕竟为薛家生过一儿一女,而且这次同她一起作案的还有她的女儿、薛家的二小姐薛柔。 他朝刘捕头看去,严肃的下令,“刘捕头,去把李明德和小莲带来!” 刘捕头赶紧应声退下,“是,大人。” 听着他们的对话,樊婉哭闹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可是还是掩着面抽泣。 薛朝奇也朝自己府里的下人令道,“去把二小姐带来!” 他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俩是有多过分!真是快气死他了…… 这樊氏一个人作恶还不够,还要拉着不懂事的女儿一起,她们如此做,是想毁了他薛家? 很快,李明德和小莲都被带到了大厅里,一时间,原本宽敞的大厅更显拥挤。而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落座,对那显然的椅子都仿若未见般。 薛柔来的时候薛泽也来了,看着众人各个冷脸肃穆的站着,而唯独自己的娘跪在地上,他一进大厅就朝樊婉跑过去,欲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娘,你没事吧?”看到樊婉不仅满脸是泪、且脸上还有醒目的手指印,他想都没想的就冲身后的众人怒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居然跑来此处行凶,还有枉法吗?” 薛朝奇见状,立刻冷声喝道,“泽儿,不得胡闹!” 薛泽不甘心的指着周围的人,“胡闹?这些人擅闯太史府,还动手打我娘,到底是谁在胡闹?”他目光带恨的瞪着薛朝奇,“爹,你就是如此保护你的妻儿的?你可真让我们失望!” 薛朝奇眸孔敛紧,“孽子,给我退下!”反了!反了!都要反了! 眼看着父子俩一见面就吵起来,杨万扬揉了揉额头,随即冷肃的开口,“你们是当本官来玩乐的吗?”他已没了耐性,指着樊婉,“樊氏,你可认罪?如果你不服,现在本官就带你上公堂!” 他是看在薛朝奇太史的份上才前来此处,没想到这一家子如此烦人,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押他们前去公堂对簿。 樊婉依然跪在地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李明德和小莲,她不得不低下头再也激动不起来,“是我派人从乱坟岗找来的头颅,然后交给李明德让他投进独味酒楼的水井中。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认罪,但这些事同我儿女无关,希望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见她招认,薛泽和薛柔同时惊呼唤道,“娘!” 樊婉朝他俩看去,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娘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输,娘也做好了准备,你们不必替娘担心,娘只是让人投了颗脑袋在人家水井而已,娘又没杀人,不怕他们。” 听到这,罗魅不禁冷笑,“樊婉,你想得可真简单。” 樊婉看向她,目光如同蘸了毒汁一般,“你不过是仗着有蔚卿王撑腰了,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们母女?” 罗魅眯了眯眼,“怎么,你还有阴招?那尽管使出来吧。” “罗魅,我杀了你——”众目睽睽下,樊婉突然推开薛泽,如发疯一般冲向罗魅,也不知道她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该死的!”就在众人呼吸一窒时,一道怒声乍起。 一道黑影如旋风般闪过众人眼前,卷走罗魅的同时,只听樊婉惨叫声传来,而那把尖利的匕首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飞向了大厅外。 “啊——” “娘——” “娘——” 看着樊婉脑袋重重撞在实木大椅上,薛泽和薛柔都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并同时朝她跑了过去。 “娘,你怎么样了?” “娘,你怎么样了?” 兄妹俩脑门上全是被吓出的汗水,抱着樊婉的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咳咳……”樊婉脑门上的红色很显眼,双眼半眯着,目光很浑浊,连咳嗽都显得气紧,“泽儿……柔儿……娘……娘怕是……怕是不行了……” “娘,你不会有事的!”薛泽把她脑袋捂在胸口,心痛的不停流泪。 “娘,你不要乱说话!”薛柔伏在她身上哭道,“你不能出事……你出了事我和大哥怎么办啊?” “来人!”杨万扬突然下令,“樊氏已认罪,速将其带回衙门签字画押!”看着薛泽和薛柔兄妹俩,他真是很难生出怜悯之心,遂又补充道,“谁若阻拦,一并带回衙门,视为共犯处理!” “是!”在一旁候着的衙役们接到指令赶紧动起了手。 杨万扬冷着脸朝薛朝奇拱了拱手,“薛大人,下官只是秉公办事,还请薛大人见谅。如若薛大人对下官有何不满,薛大人可奏明皇上,下官不介意请皇上定夺。” 语毕,他愤袖转身挺着枯瘦的身子走出了大厅。 真是不该来此,再不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那樊婉心肠狠毒不说,还胆大包天,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也敢行凶! 刚真差点吓死了,幸好蔚卿王出手快,否则今日酿成大错这里的人都脱不了关系! 137、薛泽的下场 事实证明,杨万扬的离开是正确的,接下来大厅发生的事也不是他一个外人方便看的。 看着奄奄一息的樊婉还要被衙役带走,薛柔伏在她身上不让人碰樊婉,而薛泽从一名衙役手中夺过剑之后竟当众恐吓刘捕头和衙役,“你们谁敢靠近我娘我就杀了谁!” 见状,刘捕头和衙役都停下不敢再上前,然后把目光纷纷投向薛朝奇。 薛朝奇也是差点吐血被气死。樊婉作案是事实,且她自己也供认不讳,这两个孽子如此做,等同于包庇罪犯,他们救母之心可以理解,可他们却没有考虑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同衙门作对,他这个当爹的是有多难堪! 气血冲脑,他快步跨到薛泽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他脸上,破口大怒,“你这个孽子,是想毁了我们薛家吗?”指着地上要死不活的樊婉,他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凌厉的目光中全是厌恶和恨意,“她在外如此可恨,做出那种让人不齿之事,眼下她不知悔改,还蓄意伤人,你身为人子,不劝她改邪归正,竟如此包庇她恶行,我薛家怎会有你这种十分不明的孽子?!怎么,你可是连我这个当爹的都要杀?” 薛泽眸孔猩红,见他对樊婉丝毫情意都没有,更是不满,“我没有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爹!” “你!”薛朝奇再次扬起手掌。 “你打啊、你最好打死我!”薛泽突然嘶吼,年轻的容颜不再清秀俊美,而是布满了狰狞,“我娘今日所作所为都是被你逼的!她辛辛苦苦生下我们,在薛家得不到半点尊重,甚至连说句话都要看你和祖母的脸色,你身为她丈夫不但不替她说话,还事事偏袒祖母,有你这样的爹,真是我们兄妹俩的耻辱!”他激动的低吼着,还拿剑指向了罗淮秀,“那个女人一回来你就找上了门去,还想着让她回来同娘平起平坐,凭什么?她有何资格同我娘平起平坐?她不就是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女婿吗,可她对薛家付出过什么?她什么都没付出过,你和祖母居然逼我娘去接受这样的女人回府,你们只顾着你们的私心和利益,可有想过我们母子、母女的心情?” “住口!”薛朝奇也吼上了,怒指着他,“你这个孽子什么都不懂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你是想气死我不成?今日你若再胡搅蛮缠下去,我薛朝奇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磨着牙吼出来的,薛泽眸孔睁大,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他拿着剑指着大厅里的人,“你竟为了他们连儿子都不要了?” 薛朝奇铁青着脸对刘捕头下令,“把他们通通带走!” 薛泽突然怒吼,“你怎能无情到这般地步?我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啊!” 薛朝奇怒容难消,咬牙溢道,“让你在我薛家继续下去,我薛家早晚要败在你这孽子手中。如此,你还不如随你娘离开,以后别再踏入我薛家一步!至于儿子,我薛朝奇还没老大那种地步,只要我想,儿子多得是,但绝对不会让你这般是非不分、任性妄为!” “哐!”薛泽手中的剑顷刻间从手中滑落,身子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爹,你怎能说这种话?”薛柔从樊婉身上抬起头,震惊得眼里全是泪。 “带走!”薛朝奇背过身冷喝道。 刘捕头和其他衙役见状,这才赶紧上前将他们三人围困中,并扭抓着兄妹俩快速的离开了,樊婉奄奄一息,两个衙役将她抬了出去。 大厅里,人少了,也安静下来了。 罗魅还在南宫司痕怀中,刚刚樊婉那惊险的一幕没把她吓着,但南宫司痕却再没放开手。 而罗淮秀在确认女儿没事之后也一直站在女儿女婿身侧,害怕再有人伤到自己的乖宝一般。 薛家父子俩的争吵、翻脸他们都看在眼中,樊婉和那对兄妹被带走以后,南宫司痕也没再留下,打横抱起罗魅就往外走。 看着他离去,薛朝奇这才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气。 他很清楚,今日他若是不赶走那对孽子,他们薛家……不,京中之中恐怕再无薛家! 把他们交给衙门,反而是在保护他们、保护薛家。那头颅案,只要不是樊婉和柔儿杀的人,只要樊婉肯独自拦下错误,柔儿就不会有事。至于儿子,他不过是妨碍办案而已,最多挨点板子。如此也好,吃点苦头总比丢掉性命好。 见南宫司痕走了,安一蒙拉着罗淮秀也要离开。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要不是为了她们母女,别说他来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慢着。”就在他们要跨出门槛时,身后突然传来薛朝奇的声音。 安一蒙沉着脸回头,凌厉的目光除了厌恶,还有很多敌意。 罗淮秀倒是无所谓,还挤了一抹笑,“薛大人还有事?” 薛朝奇冷冰冰的看着她,精瘦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你满意了?我们薛家到此地步,你可是解恨了?” 罗淮秀拉开安一蒙的手,不顾安一蒙的反对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前站定,面对他满身恨意,她叹气的摇了摇头,难得和平的同他说话,“薛朝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何时主动招惹过你们?我们母女来到京城,一没有巴结你们、二没有对付过你们,我们来这里不过是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而已。可你们呢,你们安分了吗?薛朝奇,莫说我罗淮秀不讲道理,我们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换做是你,你会甘心让人欺负吗?而且这种欺负还要拿命去博。” 薛朝奇目光逐渐呆滞,像是忘了眨眼般盯着她,突然低沉道,“你变了……真的变了……” 记得刚在京城见到她时,她凶悍的样子,无礼又粗鲁的举动,他以为她是因为恨才会那般。他去找她想让她回薛府的时候她含讥带讽的话,让他又误以为她是拉不下面子所以欲拒还迎。 直到她同安一蒙走近、直到他们亲密无间、直到他们纠缠、直到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才彻底的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早就不是当年的罗淮秀了! 她真的变了,变得那么彻底…… 对他此刻复杂的内心,罗淮秀没心思去揣摩,只是有一些话觉得很有必要说出来,“安一蒙,你也一把年纪了,听说你在朝中还是停有能力的,四十岁不到就做到了太史之位,这是多少人都望而不及的。你为官还行,可是做人太肤浅了,今日薛家闹成这样同你的肤浅有很大关系。你盲目的听从你娘的话,无形中伤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难道至今你都没有一点悔悟吗?” 看着他越发浑浊的目光,罗淮秀知道他有听进去,言尽于此她也再不想待下去,遂转身走向厅外,主动拉着某个已经快被醋味酸死的男人大步离去,“走吧,咱们出来多时了,大宝小宝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她这话说得并不大声,可温柔的嗓音却让两个男人有着不同的反应。 安一蒙脸色这才有所好转,那一句‘回家’让他一身酸味瞬间消失。 而薛朝奇跄踉了两步,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看着门外离开的两人,那恩爱和美的一幕是那么的刺眼,刺得他双眼忍不住发红发涩。 为何他就拥有不了这样的幸福…… 为何…… …… 离开太史府,南宫司痕并未再去安府,而是带着罗魅直接回了蔚卿王府。 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罗魅有点哭笑不得,“我都没受惊吓,你一个大男人还被吓到了?” 南宫司痕冷飕飕的瞪着她,“以后不许你跟这些脏污的人见面!” 罗魅抽了抽嘴角,干脆不说话了。 衙门的事由杨万扬处理她还是放心的,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也会不好过,相信他应该懂这个道理。 想起另外一件事,她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司痕,不是说江大哥要走吗?他到底那日起程?” 她记得母亲说过江离尘要离开天汉国回去了,可是似乎没动静,昨日还见过他来询问酒楼的事有没有进展,那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急着离开,难道是想等头颅案水落石出他才离开? 提起江离尘,南宫司痕皱了一下浓眉,“听说他这几日在寻一个人。” 罗魅有些诧异,“寻人?寻什么人?” “一个女人。” “啊?”罗魅在他腿上立马坐直了,“江大哥找女人?真的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司痕冷飕飕的盯着她,“你如此心急做何?” 罗魅黑线。这人一直把江离尘当做他的情敌,嗯,虽然江离尘的确算他情敌,可跟有何关系,她自认跟江离尘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嗔了他一眼,“你不说,可是想等着我自己去问他?”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不由得搂紧了她,“你敢!” 罗魅没好气的推了推他,“那你快说啊,什么女人让江大哥如此上心?” 她是真好奇……不,应该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江离尘能找到一个女人,如此一来,他们以后也不会再尴尬了。说实话,自从知道江离尘的心事后,她每次同他见面说话都很谨慎,既想同他保持干净的关系,又害怕无意中伤到他。换做别人,她可以毫不留情面的让对方死心,可是江离尘不同,他帮助她们母女,而且他也没有要破坏她和南宫司痕的意图。 南宫司痕冷着脸不情不愿的把知道的事说给了她听—— 具体经过他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江离尘这几日除了关心独味酒楼的事外,还关心一个陌生女人的下落。可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只知道他派人四处打探。昨日他来府中还偷偷像他借人手,他听说过后问他,“你不是最擅长丹青吗?为何不把那女子容貌画出来?” 没想到江离尘回道,“我喝得酩酊大醉,要是知道她长何摸样还会来求你?” 罗魅听到这,简直快惊懵了,“什么意思?你是说江大哥同那女子有……发生什么事?” 南宫司痕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问过他,他什么都不说,只说想把那女人找出来。” 罗魅微张着嘴,无言以对。但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描述出许多场面…… 江离尘是酒后失贞? 还是酒后乱性? 虽然性质不同,可都摆脱不了一个事实,他和那个连长什么样的女人之间肯定有事发生! 而就在他们刚到蔚卿王府大门口时,管家又出来禀报,说江离尘又来了。 再次见到他,哪怕他还是那么优雅矜贵、温文儒雅,可罗魅看的眼神都有着不小的变化。 江离尘来,还是关心着独味酒楼的事,听说樊婉已经认罪了,这才心安的点头道,“真正的凶手已经认罪,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罗魅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要找人吗?怎么不找了?” 江离尘先是一愣,随即尴尬的扭头轻咳起来,“咳咳……误会一场罢了,不提为好。” 罗魅朝南宫司痕看去,咋跟他说的感觉不同呢? 想了想,她好意的开口,“江大哥,到底是何误会,可否同我们说明?就算你离开了,我们也可以接着帮你找人,待有消息一定会通知你的。” 江离尘眼中有异样闪过,可都被他很快掩饰住了,对着她温和一笑,“也没什么误会,只是被人算计了一次,心里有些不甘罢了。事后想想,对方不过是个女子,也是无心才冒犯我,此事就当罢了。” 罗魅斜眼瞅着他,他话说得正经,可仔细听却是漏洞百出。自己都说被人算计了,怎么又成‘无心冒犯’?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故意隐瞒一些事! 不过人家也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放弃追问那女子的事。 今日江离尘前来,也是特意来辞行的。 罗魅不觉得惊讶,但心里多少有些感伤,“江大哥,你保重。” 江离尘脸上露着笑,也正是那些笑掩饰住了他眼中其他的情绪,“魅儿还未去过北阳国,有机会记得让司痕带你去。” 罗魅点头,“一定。” 见隔壁某男脸色变黑,她不动声色的斜了一眼过去。这醋劲要不要这么大? 江离尘不是没看到南宫司痕臭气哄哄的俊脸,笑得更加温润迷人,起身还对他叮嘱道,“魅儿若是想去北阳国,记得带她去,我北阳国的风光是天下闻名的。” 南宫司痕瞪着他,真是恨不得把他拍飞。平日里都不见他耍心机,终于要滚了,却对他女人说那些。他是傻子才会把自己女人带着去他那里,想见他女人,门都没有! 送走江离尘,罗魅还有些伤感,于是也不怎么想说话。 可她这表现更让南宫司痕恼火,“怎么,还想跟着他去?” 罗魅猛的扭头看他,想给他呼一爪子过去,“你这醋要吃到什么时候?” 南宫司痕黑着脸起身。 罗魅下意识站起然后绕到椅子后面,“南宫司痕,我警告你有话好好说,敢乱来我可跟你翻脸了!”真受不了这人,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承认自己吃醋又怎么了嘛,她又不会笑他! 她抓着椅子想阻止南宫司痕靠近,可南宫司痕同样抓住椅子扶手,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就将结石又沉重的实木椅子给夺走了。 不等罗魅跑,他手臂一伸就将她给捞到了自己怀中。 罗魅都差点尖叫了,瞅着他那张又黑又臭的脸,真有那种惊棘刺激的感觉。 “南宫司痕……唔唔……”不等她开口,那张俊脸突然压下,嘴里的话全被他吞了过去。罗魅不敢乱动,只能仰着头任由他‘胡作非为’。 “王爷……呃……”墨白刚到厅门口,立马就刹住了脚。 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立马分开。 “咳咳……”罗魅尴尬的低下头。 “何事?”南宫司痕冷眼瞪去。 “启禀王爷,皇上派人来请您进宫。”墨白低着头回道,压根不敢多看一眼。谁知道两主子会在这种地方…… “是为了何事?”南宫司痕蹙起浓眉,并没有放开怀中的女人,显然,若是没重要的事他没打算去。 “听小顺子公公说薛大人进宫向皇上请辞,想让皇上恩准他去州府任职。” “嗯?”南宫司痕意外的挑高了眉梢。 “啊?”罗魅也诧异的朝他看去。薛朝奇要离开? 这消息真的让他们意外!京外的大官小官绞尽脑汁想进京为官,薛朝奇竟要放弃自己现有的官位去京外任职? 看来他是受了不少打击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南宫司痕最终还是进宫去了。 罗魅也没闲着,让墨白把消息给罗淮秀带了过去。 薛朝奇这一举动虽然让人意外,在心里她却是莫名的松了口气。他和她们母女之间真的没必要再见面了,薛太夫人的死,樊婉的下场,她相信薛朝奇也是恨她们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恨。可是仅他的能力根本无法动弹她们母女现今的地位,他若是继续留在京城,她们母女和他之间除了尴尬外,装在心里的仇恨只会越多不会越少。 他离开,真的是明智之举! …… 衙门里—— 杨万扬原本以为把樊婉和薛柔捉拿归案就能结案了,可他偏偏漏了薛泽。 人证物证俱在,樊婉供认不讳,只不过她把去乱坟岗偷尸和收买李明德的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尽管如此,可杨万扬还是坚信证言,并没有网开一面。当堂判定她们母女俩侮辱尸首,其收买李明德向独味酒楼水井中投掷人头,不仅严重损毁了独味酒楼的声誉,也对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念及樊婉身负重伤,故而免了她杖刑,只罚了薛柔二十杖刑,随后当堂宣布将母女俩发往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开堂审案的时候,薛家和其他两家并未派人到堂,不过前来听审的群众却是挤满了衙门大院,对杨万扬的判决大家也都是拍手称快的。别看这一对母女看着让人同情,可一个头颅案却是搞得满城人心惶惶。想起那口井里的水,就没有人不感到恶心的,那种感觉怕是比喝毒药还难受。 可就在衙役准备对薛柔行刑时,薛泽却冲进了公堂,当堂抢了衙役的刑具把衙役给打了。 捣乱公堂不说,他还用刑具朝跪在地上作为人证的小莲暴打一通,失去理智的他怒骂着小莲的背叛,“你这贱人,枉我妹妹如此信任你,你居然敢背叛她们……今日我打你死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啊——” 在他一棒狠狠砸向小莲头顶时,小脸瞬间倒在了地上,脑袋上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在地上,吓得那些前来的围观者惊呼不已。 “反了反了!”杨万扬颤着身子,被惊吓得大喊道,“快拿下他!快拿下他!” “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打死谁!”薛泽把樊婉和薛柔护在身后,通红的双眼瞪着围堵上来的衙役,狰狞的脸上全是暴戾之气。 衙役没法,只能回头看向杨万扬。 杨万扬气得直拍醒堂木,大怒,“此人一再捣乱公堂,还当堂打伤人证,实乃大恶!给我速速拿下!” …… 薛朝奇从宫里出来,刚回太史府就接到管家急报,“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在公堂被人打死了!” “什么?!”薛朝奇眸孔巨睁,双脚顿软一屁股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老爷!”管家赶紧去扶他。 “泽儿——”薛朝奇突然从地上爬起,发狂般冲向了大门外。 ……。 罗淮秀刚收到女儿消息,还在暗爽着薛朝奇要滚蛋的事,没想到紧接着还有更大的消息传来。 “啥?薛泽被衙役打死在公堂上?”看着来报告消息的老穆,她是真的震惊又不信。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那薛泽柔柔弱弱的一白面小书生,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公堂行凶。 “夫人,您可是要去看看?”老穆试探的问道。 “去什么去?我现在去不是更招恨?”罗淮秀摆手。薛家的人真是极端的让她恐怖,这种事真是有多远就要躲多远,免得又去惹一身臭味。她现在的风头都是拜他们所赐,想低调的做人都不容易。 138、老安的二胎计划,要闺女 看了一眼老穆,“老穆,老爷还在书房吗?” 老穆点头,“是的,夫人,袁大人、柳大人他们还未离开,老爷正在书房陪他议事。” 罗淮秀没再追问。刚刚来了好几名大官,她其实都猜到他们来的原因,肯定是同薛朝奇请愿离京的事有关。薛朝奇虽愚孝迂腐,可在朝中的官位不低,他这么一请愿降级,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叫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那即将空出来的位置。连司痕都被皇上叫去宫里议事了,其他官员要能坐得住,那也显得清高过头了。 眼珠转了转,她又对老穆道,“老穆,你派人去衙门盯着,有什么消息让人尽快回来禀报。”她是不想去,不过关注是很有必要的。薛泽可是薛朝奇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薛朝奇不知道会如何想,会不会把事故全都推到他们身上?尽管那日薛朝奇对薛泽说得话又狠又无情,甚至当众撵他出薛家,可是明显人都知道他不过是在气头上而已,而且只有那样做才能让他们这些人平息心中的不满。 薛泽敢大闹公堂且还在公堂伤人,这种藐视公堂的行为除了跟他本身的任性有关,最主要的恐怕是被薛朝奇给刺激到了。 试想,正处在叛逆年龄断的富家公子哥,当众被自家爹撵出家门,有几个人会受得了? 看着老穆离开,罗淮秀眯着眼望着厅外,心里突然有些沉闷。 薛家的今日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她是应该大笑几声表示解气,可是她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从榆峰县搬到京城,这一年糟心的事儿就没怎么断过,除了招惹安一蒙,她真的没有再招过谁惹过谁,为何别人家的喜怒哀乐还要同她们母女扯上关系? “想何事?”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呃。”罗淮秀回过神,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朝自己自己走来,于是从椅子上起身迎了上去,“议完事了?那几个大人都走了吗?” “嗯。”安一蒙背着手走向主位,坐下之后才又盯着她问道,“怎不去衙门看热闹?” “有什么好看的?别家死了人,难道还要我去帮忙收尸?”罗淮秀撇嘴,知道他是故意刺激她,“我要真去了,有些人啊指不定又得炸毛了。这一天一缸子醋的吃,都不怕把自己给酸死的。” “说谁呢?”安一蒙拉长了脸。 “谁接话说谁。”罗淮秀见四下无人,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双手跟藤条似的缠上了他脖子,“听说姓薛的要离京了,我可是高兴着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他的名字,谁要是犯规谁挨罚。你也少拿自己的小心眼来对我,堂堂大将军对自己这点自信都没有,说出去也怪笑人的。”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绷着脸不说话,只是目光冷肃的盯着她。 确定他没有要把自己拉开的意思后,罗淮秀越发满意,拉下他的头,额头抵着他额头,很认真的说道,“我也没打算再经营酒楼了,以后就在家里当一个贤妻良母过相夫教子的日子。” 安一蒙眸光微闪,似有什么从眼底滑过,双手握着她腰肢,突然似不屑的开口,“贤妻良母有像你这般的?大庭广众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罗淮秀微微一愣,随即拉长了脸,并推开他要起身,“姓安的,你啥意思?我讨好你还不行,非要给你脸色看你才高兴?有种你晚上别宿老娘房中,脱光了压老娘身上那才是不成体统!” 安一蒙下意识的抬头,见大厅里没人,这才搂紧了她,黑着脸道,“你还能再混点么?我不过开玩笑而已!” 罗淮秀抽着嘴角,一头黑线顿时狂掉,“……?!” 抬手摸了摸他额头,确定他没发烧,可她心里却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跟见了鬼似的。 对上他不满的目光,她突然‘噗’的一声笑趴在他怀中,“哎哟……安一蒙,你别吓我,我求你别乱开玩笑,保持正常就好。” 谁稀罕他开玩笑啊?就他这死板的德性,谁他妈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开玩笑! 安一蒙不仅脸黑,目光都染了一丝薄怒,“你这是何意?” 罗淮秀拳头轻砸在他胸膛上,忍着笑嗔道,“老安,打住打住,咱换个话题好不?” 安一蒙冷飕飕的瞪着她,“正好我有另一件事想同你说。” 罗淮秀点头,“呵呵……好,你说。” “何时再生个女儿?” 罗淮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们只有儿子没有女儿,难道你不觉得遗憾?” 罗淮秀额头上隐隐溢汗,眉头渐渐蹙紧,跟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安一蒙,老娘才生完两只,你又要我生?你当是我下崽的猪啊?” 安一蒙不以为意,反而不满她的态度,“生或者不生由不得你!” 罗淮秀胸口微微起伏,咬牙道,“信不信我咬死你?!” 是不是人都是这么不知足?没儿子的时候想儿子,有了儿子想闺女……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加上乖宝,她都有三个孩子了! 安一蒙拉长了脸,脱口道,“难道你不想将来子孙满堂?” 罗淮秀差点吐血,“安一蒙,你别太过分了,我才刚生完、刚生完!”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沉默了一下,然后又道,“那等大宝小宝再大些……明年在生。” 罗淮秀呼啦一下推开他,跳下地就往外走,“神经病!” 她不跟神经病说话,免得被活活气死过去。要生他自己生去,她才不当他安家下蛋的鸡! 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安一蒙紧紧抓着扶手,也是一肚子火气。 这女人是何态度?谁家女人不想肚子争气的?谁又会嫌弃孩子多的? 她倒好,居然反对多子多福! 冷飕飕的瞪着已经无人的门口,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生不生孩子可由不得她说了算,反正趁着现在还未老,能生就尽量生,直到生不出来为止。 再说了,他要求也不过分,就想再有个女儿而已。 …… 衙门—— 看着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儿子,薛朝奇双腿打软,过度的打击和悲痛让他脑子一片空白,还有几步都没坚持住,当众晕厥倒在了地上。 不止他听到消息来了,杨万扬在事发后也快速的让人上报,大理寺和刑部都派了人来。闹事的薛泽也不是普通人,那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子弟,其父在朝中的官位并不低下,这一出事,又是在公堂上,百姓都看着呢,能不让人震惊? 怕再出意外,薛柔和樊婉早已被带走暂时关押在大牢里。 薛朝奇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太史府,薛泽的尸首也被抬了回来,管家已经张罗着府里的下人准备丧事。 看着儿子的灵堂,薛朝奇不禁老泪纵横,当场坐在地上痛哭。他一直都以为儿子聪明懂事,谁曾想他竟如此任性冲动…… “泽儿啊……是爹对不起你……是爹没用……” “老爷,您别这样。”老管家一边抹着泪一边安慰他。 “泽儿……泽儿……我的泽儿……”薛朝奇爬起身扑到灵堂里,抱着棺木哭得更是不能自已,“泽儿……我的泽儿……” 他应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他真的应该早点离开的,在太子死后他就应该带着家人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的…… …… 薛泽的死罗魅这边也得到了消息,除了有些诧异外,她也没多的反应。 对她来说,薛泽的死不过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樊婉和薛柔所做的事虽然可恨,但只要她们没杀人,她们也罪不至死。如今闹成这样,要怪也只能怪薛泽自己,哪怕他有一点理智都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在公堂行凶,别说他只是太史之子,就算皇子公主也得三思而行。 这日一早,她刚起床就听慧心来报,“启禀王妃,薛朝奇薛大人在府外求见。” 罗魅微微一怔,“他来做何?” 慧心回道,“王妃,薛大人说有急事相求。” 罗魅不禁皱眉,“求事?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时辰王爷都早朝去了吗?” 慧心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王妃,薛大人说他是来找您的。” 罗魅拉长了脸,“找我?呵!他还真会挑时辰。”知道这个点南宫司痕不在府中,专门来找她麻烦? 她想让慧心把人撵走,可默了默,她还是朝慧心道,“带他去厅里,我稍后再去见他。” 这是蔚卿王府,她不相信薛朝奇敢在这里动她! 慧心应声退下,“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看着她离开,慧意一边替罗魅挽着发,一边绷着脸恨恨道,“王妃,这薛大人不会是专程来找您麻烦的吧?他们薛家人各个满肚子坏水,等下奴婢就去召集侍卫,让他们做好准备。若是那薛大人敢对你如何,就让侍卫把他也打死!” 罗魅从铜镜中看到她那气呼呼的小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两个丫头真是越养越贴心了。 “没事,他若真想对付我,就不会请辞去京外任职了。” “王妃,话虽如此,可还是不能大意,您现在怀着身子,王爷说过不让您见任何人的。”慧心说完突然捂上了嘴,还心虚的低下头。 “……”罗魅脸黑。那家伙,背地里收买她的人! …… 半个时辰后罗魅才出现在大厅里,除了慧心慧意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外,厅里厅外还有侍卫把守,就连管家都在门口候着,看似像在等候罗魅随时吩咐,可一个个神色都极其严肃,像是有大敌入侵般。 罗魅到的时候薛朝奇是站在大厅里的,看到她来,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一脸痛色的盯着她。 见到他,罗魅也是愣了。眼前的中年男人长袍皱褶,双眼充血,一脸的疲惫和憔悴,最显然的是他那耳鬓的白发…… “王妃!”薛朝奇突然朝她跪下。 罗魅依然站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举动。 “求王妃放过小女薛柔和她娘吧……”薛朝奇低着头,低沉的嗓音尽显沙哑和沉痛,“我知道曾经伤害过你和你娘,我也知道你们母女不会再原谅我,我更知道自己没资格求得你们原谅。但我今日来,还是想厚着脸皮恳求你,求你放过薛柔和她娘。我发誓,今后一定严加看管她们,不会让她们再在京城出现,更不会让她们再打扰你的生活。请你给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听着他最后带哭腔的声音,罗魅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向别处,“薛大人,你怕是求错人了吧?” 薛朝奇摇头,哭腔更为明显,“王妃,我没有求错人,能帮她们母女的只有你。求你给她们一次机会,老夫会带着她们离开京城,以后再不会出现。王妃,求你了。” 罗魅不禁冷笑,“薛大人,话虽好听,可是你让我如何相信樊婉和薛柔再不会害我们?难道我没给过她们机会?我大婚之前薛柔让人绑架我、欲奸污我毁我清白,事后你们拿薛莹莹当替罪羊我也没说什么。樊婉买通杀手刺杀太夫人,欲把杀人之罪嫁祸到我娘身上,我们也没认真计较,看在她被休弃无家可归的份上饶了她一命。你自己说说,我们做得还不够忍让吗?可是她们母女又是如何对我们的?” 薛朝奇紧抿着唇,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罗魅走到主位上,沉着脸坐下。见他依然跪着不动,她莫名的气了火,“跪着做何?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原谅她们?” 薛朝奇依然纹丝不动的低着头。 罗魅扭头吸了一口气。她是真服了这一家子人了!伤害她们的时候理所当然,现在求人也求得这么理直气壮! 见他似乎铁了心要一直跪下去,她更是来了气,拍桌低吼,“薛朝奇,你这是想威胁我是不是?你对你曾经的原配妻子和长女那么绝情,哪怕就是看到她们受委屈你也从未心疼过,如今樊婉和薛柔做错事受到惩罚是她们应得的,你却跑到这里来为难我,难道在你眼中,她们做任何事都是对的,我们做任何事都是做的?只有她们才有委屈,我们就没有?薛朝奇,不是我骂你,你真的不是人!” 薛朝奇身子颤着,可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罗魅狠狠的吸着气,真是恨不得让人把他给扔出去。 见他佝偻着背的样子,她扭开头咬牙道,“别再跪着了,你再这么威胁下去我立马派人去杀了她们!” 薛朝奇猛的抬起头朝她望去,通红的眼眶里泪水闪动着,似是不相信,“王妃……” 罗魅指着厅外,冷声道,“给我离开,带着你的女人和女儿永远的离开京城,倘若有天她们再出现,我不管她们有没有做错事都不会放过她们!” 听到此,薛朝奇眼眶里的泪止不住往下涌…… …… 数日后—— 风景别致的花园里,罗淮秀一边品着凉茶,一边念叨着,“哎哟,乖宝,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薛朝奇,他没来求我,要是求我我非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罗魅抿了一口慧心特意给她泡的酸梅茶,然后回了一句,“我也有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罗淮秀还是不解气,“这种人光骂不行的,我是不在场,要在场的话绝对踹他几脚!” 罗魅抽了一下嘴角。她也是有那种冲动的,只不过看到薛朝奇一夜变白的头发,她没下得去脚…… 罗淮秀继续念叨着,“他们一家滚了最好,以后我们母女也不用过得那么尴尬了。你是不知道,这一年我心里压力有多大,一想到这身体跟他们家的关系,我真是比吞了苍蝇还恶心。不见面还好,一见到薛家的人我就浑身不自在……” 罗魅看着远处,思绪有些飘远。 她让南宫司痕去打点,遭了他一顿训,不过好在他也帮了忙。薛朝奇自动降职,南宫泽延也没过多挽留,给了他一个都督之职派他去了通州,接到圣旨后,薛朝奇就带着那对母女连夜离开了京城。 虽说他官位降了,可细算起来她不觉得薛朝奇亏,当一个地方的土皇帝总比在天子面前提心吊胆的好,不是有句话吗,‘伴君如伴虎’,是她她绝对会选择前者。 今日罗淮秀是专程来看女儿的,现在罗魅怀着身子,她当然舍不得再让女儿跑去跑去。母女俩在亭子里坐了大半个下午,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罗淮秀准备回安府。 突然有侍卫前来对罗魅禀道,“启禀王妃,门外有一男子,自称是您的师兄,想求见您。” 师兄? 罗淮秀和罗魅同时一怔。 罗淮秀先回过神,呼啦起身,惊讶道,“是青云?” 139、吃醋 南宫司痕做梦都没想到,刚把一情敌送走,这才几日居然从天而降另个情敌。一回府听说来客人了,他还纳闷着是怎样的客人,结果到大厅里一看,那俊脸就跟喷了墨汁般,唰得就黑了。 他没忘记在榆峰县的事,这个叫青云的男人,对他女人的那一脸温柔和深情,那真叫一个刺眼! “司痕,你回来了?”见女婿回来,罗淮秀赶紧招手示意他过去。虽说这是在蔚卿王府,可她却比在安府还随意,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客。 “青云见过蔚卿王。”见他回来,正和母女俩谈话的青云站起身,拱手拜道。年轻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暖的浅笑,像阳光般和煦迷人。尽管他没有显赫的身份地位,可举止优雅、不卑不吭,尽管那一身灰蓝色长袍显得极为粗糙和寒酸,可他举手抬足之间也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特别是他那双眼,清透如碧波,潋滟迷人,细看之下,还有一种不染世俗的味道。 “嗯。”南宫司痕顶着张黑脸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随即径直走向主位,霸道又不失威风的落座。 “呵呵……”罗淮秀笑着招呼道,“青云,你别如此客气,又不是外人,干嘛这么拘礼。我们司痕虽是亲王,可没有那些王孙公子的架子,他可随和了。” “……”青云眼角狠狠一抽。他已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哪次他不是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莫非是他眼花? “咳咳!”就连罗魅都差点失笑。 南宫司痕先是剜了一眼某个岳母大人,然后再瞪向自家女人,俊脸黑沉沉的,就差头顶冒黑了。 罗淮秀不是没看到他对青云的敌意和厌恶,但也懒得理他,自家这女婿是啥德性她还不清楚?他知道江离尘喜欢乖宝,对江离尘都是横竖看不顺眼,更何况是她乖宝的师兄了。这种爱吃醋的男人她家还有一个,习惯了就好,甭理会,醋死也是活该。 她朝青云笑道,“青云,你刚来京城,恐怕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我和乖宝在京城还有住小院空置着,等会儿我带你过去,你就别住外头的客栈了,暂时就住那小院吧。” 青云赶紧的对她拱手,“多谢罗姨。” 罗淮秀嗔道,“谢什么谢,你这么说就显得见外了。你是乖宝师兄,等于是她兄长,难得你来一次京城,我们怎么舍得怠慢你?行了,啥都别说了,罗姨现在就带你去,需要什么我也好立刻派人去准备。” 她说着话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又对自家女儿挑了挑眉,“乖宝,要一起去吗?” 罗魅刚准备开口,突然旁边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咳咳!” 她回头一看,对那张臭脸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不得已,她只好起身对青云道,“师兄,我还有些事要同司痕说,你先同我娘去,待我空了就去找你。” 青云对她微微一笑,清涟的眸光里也尽是温柔和宠溺,丝毫不在意某个男人的脸色,“魅儿,你有事就忙,不用管我。” 罗魅点了点头,“那我就不送师兄了,你慢走。” 青云还是那般温柔的浅笑,只不过在转身之际,无人可见他眸底闪过的失落。 当初她们母女说要到京城来找这位蔚卿王算账,可他没想到的魅儿还是嫁给了这个男人……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过得很幸福。而且刚刚还听说魅儿有了他的孩子…… 看着罗淮秀兴高采烈的带着别人离去,南宫司痕脸色更臭。到底谁是她女婿?简直太不把他放眼里了!那座别院可是他送给她们母女的,居然都不同他商量就让其他男人住里面! 罗魅转过身,冷眼睇着他,“一回来就摆臭脸,耍酷是不是?” 好歹那是她师兄,哪有像他这样对待客人的? 南宫司痕紧紧抓着扶手,一出口全是酸味,“难道还要我像你们一样笑脸相迎?” 罗魅皱着眉头,“你这是又打算无事生非的节奏?” 南宫司痕指着厅外,“本王何时无事生非过?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待客难道还要看人脸色?” 罗魅眯着眼,听着他自称的口吻,心里少见的想发怒。沉默了片刻,她转身漠然朝厅外走去。 “站住!”南宫司痕低吼,“没本王的允许不准你同他见面!” “南宫司痕,你是不是非要如此不讲理?”罗魅扭头怒视着他。太气人了!她青云师兄只不过来京城看她们,他不施以好脸就算了,还如此霸道不讲理,跟个神经病一样! “你试试去见他?”南宫司痕似乎没看到她眼里的怒气,反而是心里无端的醋火让他越发激动起来,眸光又沉冷又危险的瞪着她。 “你真是不可理喻!”罗魅怒道,甩袖就走。 “你!”南宫司痕起身,抬脚迈了一步突然停下,双手握着拳头冷眼剜着慧心慧意,“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跟上去!” “是,王爷。”两丫头赶紧撤退,手心里都还捏着汗呢。她们也不明白王爷怎么就发火了,好像王妃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坐回椅子上,南宫司痕依然怒气难消,双手紧紧抓着扶手,好像情敌在他手中一般恨不得将其脑袋拧下来。 不怪他醋火横生,看到青云的时候他脑子里顿时就想起在榆峰县的事,那张自以为温柔深情的脸真是像针一样刺得他浑身难受。他是男人,绝对不会感觉错的,她那个师兄对她的心思绝对不简单! …… 回房之后,罗魅让慧心慧意把门闩上了,她就坐在床边不打算出去、也不打算让人进来。 慧心偷看了她好几眼,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道,“王妃,您别生气了,否则王爷会担心的。” 罗魅气道,“他担心?他是担心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慧心慧意相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罗魅看了她们一眼,“别乱想,你们王爷不过是吃醋罢了。” 闻言,两个丫头突然掩嘴低笑起来。 慧意还忍不住笑道,“王妃,您也别同王爷置气了,王爷只是太在乎您而已。” 罗魅叹气。在乎是在乎,可他在乎有点变态了!她和青云之间只是师兄妹关系,就他脑子会胡思乱想,只要是个男人靠近她,他都能把对方想成挖墙脚的。 平时他都挺稳重的,就是在这种事上跟个孩子一样,幼稚得可笑。 本想回房冷静冷静,可坐了一会儿罗魅就想吐,心情不好,似乎连孩子的情绪都影响到了,直让她胃里翻腾难受。 “呕……”她卡着脖子对着地上干呕。 “王妃!”慧心慧意赶紧上前紧张的替她抚背,她们伺候过罗淮秀,知道害喜是怎回事。慧心朝慧意递了一眼,慧意赶紧说道,“王妃,奴婢去给你熬点酸梅汤。” 不等罗魅发话,她撒脚就跑去开门,然后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没多久有人冲进房内,不过不是跑去熬汤的慧意,而是绷着俊脸难掩紧张的某爷。 “王爷,王妃这次害喜比以往都严重。”慧心见到他,赶紧禀报情况。 “嗯。”看着地上的秽物,南宫司痕脸色更不好看,不是嫌弃,而是紧张正吐得稀里哗啦的女人。 罗魅几乎倒空了肚子,后面吐的全是酸水,这都还不算,鼻子眼泪都跟着出来了,看到他来,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她不是那种爱哭的人,从小到大哭得次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可是自从怀孕后,她就跟受不了打击的小女人一样,有时候太情绪化,甚至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南宫司痕坐到床边,将她捞到自己腿上,拿着手绢就开始替她擦脸。 慧心见她好多了,赶紧出去喊了两个丫鬟进来收拾屋子。 他把自己脸擦干净了罗魅才开始推他,“谁让你进来的?不是要吵架吗?我没跟你和好!” 南宫司痕还是那张臭脸,但双手却将她搂着得紧紧的。 罗魅也没再说话了,被迫靠在他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生闷气。 慧意把酸梅汤送到了房里,南宫司痕亲自喂她喝了一些,然后把两个丫鬟撵到了门外。 夫妻俩还是没说话。但罗魅闷着闷着就想打盹,怀孕初期有反应是最磨人的,吐完一次就跟被抽完气一样,浑身无力。 许是知道她累,南宫司痕稍微松了些劲儿,还为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自己怀中躺得更舒服。他没有要放她上床的意思,明显就是要她在自己怀中入睡。 罗魅脸靠着他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闭着眼突然开口,“我师兄只是来京城看我们而已,你别想那么多,本来我跟他之间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你这么一闹就跟我同他有什么似的,你这不是自己找难受吗?” 南宫司痕没说话,只是手臂下意识的收紧。 罗魅皱眉,“你是想勒死我不成?” 南宫司痕又松了松双手。 罗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语得不想理他。 许久都不见她说话,南宫司痕眸光沉了又沉,盯着她轻颤的睫毛,眸光顺着她翘挺的鼻尖往下,最后落在她轻抿的红唇上,喉结滚了滚,他突然低下头覆住,趁她一点防备都没有,长驱直入霸占她的檀口。 “唔唔唔……”罗魅睁开眼,双手拍打着他肩膀,不愿配合。讨人厌的,他们可是在冷战、在冷战! 南宫司痕抓住她双手,逼她抱着他腰身,然后一手搂着她一手扣着她后脑勺,一边深吻着她一边往床上躺了下去。单脚压着她两只膝盖,半压着她更加疯狂索取。 敢不理他,看他怎么收拾她! 他就是不要她去想别的男人,哪怕只是一个师兄他也不许,她只能想着他! 许久之后,罗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捧着他的脸说什么也不让他再继续,“南宫司痕,你是不是非要这样?” 这疯子,又亲又咬,真快受不了了。偏偏他除了这样什么都不做,她感觉在他口水下都快变成一坨糖了。 南宫司痕黑着脸把她双手拉开,这次没对她嘴巴下口了,而是去吮吸轻咬她脖子。 罗魅扭着身子被他弄得都想哭了。他什么都不做,就‘动口’,她不相信他一点都不难受! “南宫司痕……你别……别这样……”睁不开他的压制,她只能缩着脖子求饶。 “那你还同我置气吗?”南宫司痕总算停了下来,冷冷的语声并不能掩饰他喉咙里的沙哑。 “……”罗魅差点吐血。他这种行为是真的纯撩火,撩她不说,连对他自己都这么狠! “说话!”南宫司痕突然翻到她身上,不过有刻意避开她肚子,垂在她上方,眸光冷飕飕的瞪着她,深黑的眸底有怒意,也有炙热的*。 “你让我说什么?大醋坛子!”罗魅翻白眼。知道他不会动她,所以也不怕他。他自打她怀孕后就一直禁欲,就像现在,哪怕他撩火撩得再疯狂,他还是压抑着身体的渴望。 “说你不跟我生气了!” “我没生气!” “你有!” “我没有!” “有!” “没有!”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四目相对,自己都觉得接不下去了。 在僵持了片刻之后,南宫司痕突然道,“你说的你没有生气,再给我摆脸色,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罗魅快吐血了,“……” 绕来绕去,她居然把自己绕坑里去了! …… 安静的小院里,罗淮秀热情又好客的招呼着人,“青云,快进屋,这地方虽然空置着,但我平时有让人来打扫,你啊就暂时委屈些住在这里,缺什么就说,罗姨让人去准备。” 站在庭院里,打量了一遍四周,青云感激的对她道,“罗姨,这地方极好,我都不好意思在此借住……” 罗淮秀忙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么见外,你大老远来京城,我跟魅儿已经慢待你了,要是你连住都住不好,罗姨心里更是过意不去。行了,别说那些生分话了,赶紧进屋吧。” 周晓已经去厨房煮茶了,青云盛情难却,只好跟着她进了厅里。 这地方虽不大,可是环境好,格调精致雅气,家什摆件都很有特色,一看就是用过心修建的房子。 见罗淮秀在客椅落座,青云笑着在她对面落座。 他眼里的惊艳罗淮秀看得出来,于是笑着解释道,“我们刚来京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是司痕为我们准备的。” 青云点了点头,难怪如此精致…… 抿了抿薄唇,他在沉默片刻之后突然问道,“罗姨,蔚卿王对魅儿好吗?” 提到女婿,罗淮秀脸上就笑得跟花一样,真不是一句‘满意’就能形容的,当着某女婿的面她是肯定不会夸他的,但在别人面前,她是真忍不住夸赞,“好好……好得很呢!青云,你别被他表面欺骗了,他那人性子就是如此,外冷心热,其实人很好的。我跟你说,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在魅儿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青云抽着唇角,可以说根本不相信她说的那些。他横看竖看,就没看出那叫南宫司痕的男人有一丁儿怕女人的样子。 就在他俩刚说上话不久,突然大门被人拍响。 罗淮秀起身朝外看去,只见周晓已经去开门了。敲门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老穆。 “老穆,怎么了?”罗淮秀拧眉问道,其实心里猜到是如何回事。 “夫人,老爷让小的来接您回府。”老穆恭敬的回道,见厅堂里有一俊美的年轻男子,他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嗯,我知道了。”罗淮秀拉长了脸。这两日她跟姓安的也在闹矛盾,就是为了生孩子要闺女的事。看了一眼身后的青云,她朝老穆吩咐道,“你先回去跟老爷说一声,就说我这里有客人,待我招呼好了客人再回去,让他晚饭也别等我了,自个儿先用就是。” “这……”老穆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老爷派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有些生气了,说夫人出去好几个时辰了也不回府。现在夫人还要在外头用膳,他就这么回去能交差? “没事的,老穆,你就回去对他实话实说,等我这边忙完了再回去给他解释。”罗淮秀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老穆也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实在没法,只能独自先回安府。 见她脸色不太好看,青云起身走向她,拱手道,“罗姨,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能自己料理,不劳烦您费心了。” 罗淮秀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就一个管家而已,别理他。来,我们接着聊。” 青云哭笑不得。他不是怕那个管家,他是在意那个派管家出来的人。 她们母女的事他都听说了,她们身后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青云,你们师父呢?他老人家现在在哪?”罗淮秀拉开了话题,开始问起正事。之前为了给南宫初明医治双手,南宫翰义向让人找她乖宝的师父,虽然她故意指了一个过世的师父,可后来南宫翰义还是打听到了榆峰县祁老的存在。就在她担心祁老会被带来京城时,有消息传回来说他们师徒一夜失踪不知去向,南宫翰义派了人去,可是影子都没捕捉到。 青云看着她,脸上始终带着干净纯和的微笑,“罗姨,不瞒您说,离开榆峰县是师父他老人家决定的,我也觉得突然,后来同师父离开榆峰县我才知道京城里出了事。我原本想来京城找你们,可师父说你们不会有事,所以我才忍着没来京。” 对他们那个师父,罗淮秀虽然见过,可始终觉得那老头子古怪。别的老年人到他那岁数都在养老了,可那老头儿却成天想着游山玩水。开个药铺还总是把生意丢给徒弟,一年四季就没露过几次面。也不知道他一把老骨头能跑哪里玩,反正给她的印象就是有些神秘。不过呢,听她乖宝说那老头儿医术真的很高明,也很会教人,跟他学一日能顶跟其他师父学一年的了。 “青云,那他现在在何处?可找到落脚的地方?过得好吗?”虽说那老头儿怪兮兮的,可是他是她乖宝的恩师,她也是怀有感激之情的。 “罗姨,您不必担心,师父他老人家挺好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罗淮秀好奇,“难道他又把你丢下跑别的地方玩去了?” “那倒不是。”青云笑着摇头,“是这样的,罗姨,半年多前师父他老人家外出遇到一名受伤的女子,因她伤势严重,师父就将她带去了深山里替她疗伤。也是在那个时候师父听说京城里有了变故,所以让我连夜离开榆峰县。” “哦。”罗淮秀点了点头,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她也顺便问了句,“那女子好些了吗?祁老他何时有空能来京城?” 青云叹了口气,“那女子的伤势一年半载恐难痊愈,师父他说暂时走不开,正好他说自己玩累了也想过点清静日子,所以就把我打发到京城来了。” 听着他的话,罗淮秀哭笑不得。可怜的娃,又被他师父抛弃了…… …… 从别院离开,回到安府的时候都快子时了,罗淮秀直接回房,一点都不意外某人锅底一般的黑脸和那刀尖似的目光。 “还知道回来?” “那我不该回来?”罗淮秀没好气的反问。 “去哪了?”安一蒙咬着牙问道,浑身冷气直朝她扑面而去。 “没去哪,就我自己家里。”罗淮秀走到桌边坐下,因为今日心情好,也不介意他审问。 “跟谁在一起?” “一个年轻的美男。” “你再说一次?”安一蒙突然从床边起身,铁青着脸朝她走去。 罗淮秀起身,不甘示弱的迎向他满身的冷气,挺胸瞪眼,“咋的,就是年轻的美男,我就是跟他吃饭、聊天到现在才回来!” 安一蒙突然停下,怒指着她,“罗淮秀!” 看着他快炸的样子,罗淮秀主动朝他走过去,挺着胸部撞他,“叫什么叫,比嗓门大啊?有脾气你掐死我啊!” 安一蒙怒瞪着她的挑衅,突然将她扛到了肩上,转身就朝床边走。 罗淮秀还配合的叫了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要耍流氓了!” 安一蒙差点跄踉,铁青着脸把她往床上一扔,不顾她摔疼的屁股,怒指着她,“你今日要不给我解释清楚你休想好过!” 罗淮秀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眼前的他真是把她给气乐了。不等他扑上来,她突然自己扑了上去,八爪鱼一样双手缠着他脖子,双腿盘在他腰间。对上他吃人的目光,她捧着他刚毅冷硬的脸颊,对着他紧抿的薄唇吧唧了一口。 “我说你这人,为了一个晚辈吃醋值得么?真是不怕人笑话的!” “……”安一蒙还是冷冷的瞪着她,火气没怎么消,但双手却将她身子托住。 “行了,我就只是想气气你而已,现在气着了,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罗淮秀不怕死的在他肩膀上开口。 “你!”安一蒙呕血,只觉得心肝肺都颤着痛。 “我什么我?”罗淮秀抬起头瞪着他,“我这把年纪了,你以为人家年轻小伙子真看得上我?就你稀罕而已!” “哼!”她这自嘲自损的话让安一蒙脸色好看了不少,不过依然对她不满。 “呵呵……”罗淮秀抱着他脖子摇晃起来,“一把年纪了还整日里吃醋,安一蒙,你是不是太幼稚了?青云你在榆峰县也该见过的,就是那次来送我和乖宝的小伙子,乖宝的师兄,你忘了么?” 虽说这几日他们为了讨论生二胎的事有些怄气,但罗淮秀还是有分寸的。了解安一蒙性子后,她也摸到一些治他的门路,气他归气他,但气完了也还是要给他点甜头的。跟他吵架,多少要给他留个台阶,否则别指望他会示弱。 “王妃的师兄?他来做何?”安一蒙沉着脸问道,语气明显好转。 “来玩呗。”罗淮秀耸了耸肩,“他们离开了榆峰县,现在他师父祁老有事要忙,没空搭理他,那孩子没个固定的居所,所以就找到了京城来。” “嗯。”安一蒙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对人家的过往和去处不怎么感兴趣。 “老安,不是我吹,这小伙子可是个人才,你可别小看了他。我乖宝只跟祁老学了两年,他可是从下就跟着祁老学医的。” “祁老?”安一蒙拧了拧眉,表示没听过这人。 “他们那师父啊?哎呦,你还是别打听了,那老头儿神出鬼没的,我都没见过几次。” 安一蒙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目光冷幽幽的瞪着她。 “怎么了?”罗淮秀眨眼。 “何时给我生女儿?” “我去!”罗淮秀翻白眼,没有榔头,要不一榔头打晕他!两个儿子百天都不到,他就嚷着要女儿,知道的是明白他心急想趁年轻多生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嫌弃两个儿子呢。 同他冷眼对视,她心里又有暗火,一整日的好心情又被他给破坏了,于是脱口恼道,“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那也要看你够不够能力的,你要有本事再让我怀上,我保准生下来!” 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是怕她反悔,“真的?” 罗淮秀脸黑,“不真的难道还煮的?” 安一蒙嘴角划过一丝笑,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这几日来的郁气是彻底没了…… …… 翌日,罗淮秀趁安一蒙早朝未回,又带着周晓去了别院。 但一进院子就听到有人说话,除了青云温和的嗓音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最让她不解的是这个声音还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她带着周晓径直朝厅堂走去,这一进厅堂,看着椅子上坐着的老妇人时,她整个脸瞬间就变冷了。 来人不是别人的,正是她这具身体的亲娘——罗太夫人! 140、身体的秘密暴露了 见到她,罗太夫人先是诧异,随即红了老眼,激动的从椅子上起身朝她去,“秀儿……秀儿……” 罗淮秀眯了眯眼,目光冷冷的盯着她一拐一拐的右脚。她没应声,浑身上下都是冷漠疏离的气息,甚至看到她跟瘸子一样的走路,眼里都只有深深的厌恶。 青云突然将她拦下,温声提醒道,“老夫人,您还是别动为好,否则在下就白忙活一场了。” 罗太夫人停住了脚步,可老泪纵横的看着门口,嘴里还难过的唤着,“秀儿,我是娘啊,你别这样对娘好不好,别不理娘好不好?娘知道错了、娘对不住你,娘难受死了……” 罗淮秀恨不得转身就走。真是够了!走了一个薛家,这罗家就开始冒泡了,他们是商量好的么? 青云走到她身前,有些不解的指着罗太夫人,“罗姨,她是?” 罗淮秀想都没想的回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我都不认识她。”顿了顿,她反问道,“她为何会在这里?” 看出她对自己都有几分气性,青云解释道,“罗姨,是这样的,今早我出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这位老夫人,我见她扭伤了脚,于是就带了回来。” 罗淮秀脸色更不好看了,目光冷飕飕的瞪着罗太夫人,“罗太夫人身子骨真好,出门连个丫鬟都不带。好在只是扭伤了脚,要是再严重点,若不小心丢了命的话,那岂不是罗家一大损失?” 青云看向罗太夫人的眸光微微一沉。 罗太夫人一边抹着泪,一边伤心的解释,“我有带丫鬟出来的,只是她去买东西了,我见这地方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就想过来看看……秀儿,你可以怀疑我别有用心,可是我是真的想你了……” “打住!”罗淮秀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哭声,没有一丝动容,只有更深的厌恶,“罗太夫人,我早说过,我跟你们罗家已再无关系,你不用说得这么煽情,要知道,我不吃你们那套。” 语毕,她朝周晓吩咐,“周晓,通知罗家来接人!” 闻言,罗太夫人更是一脸伤痛,保养得白皙的脸上皱纹都多了许多,“秀儿,你是真的不打算原谅娘吗?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娘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娘就是想你了而已。” 罗淮秀转身走到了外面,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什么想不想的,那不过都是伪善之言罢了。她对罗太夫人的了解比对薛太夫人的了解更深,毕竟这具身体曾经在罗家长大,十多年的母女关系,她对这位‘亲娘’可是知根知底…… 她这原身从小就软弱,上面有个大哥叫罗明旺,一家人都重男轻女,对‘她’这个女儿,唉,真是没法说。说虐待吧,也没有,只不过看得并不重。就是嫁给薛家都有利益在里面,罗家在朝中地位不高,跟薛家联姻也是讨好薛家,试想,这样嫁过去当人家的媳妇,薛太夫人那个势利眼咋会把儿媳看重? 薛家休了她这原身,罗家不但没可怜女儿,反而觉得女儿给家族丢了脸面,又嫌弃女儿下堂妇不容易再嫁,本就把女儿当棋子用,哪里还会再收容女儿? 说实话,她其实不怎么恨薛家,只要薛家不招惹她,其实他们可以像陌生人一样和平共处下去。毕竟原身跟薛家没关系了,而且人也死了,追究以前的事只会让现在的她难堪、丢脸。但薛家无德,老臆想着她会怎样怎样,正是因为他们的心虚所以对她们母女再次出现有了很深的敌意和防备,最终才导致薛家人死残败的下场。 比起薛家,她其实最恨的就是罗家这种人了。 因为还有原身的记忆,所以每次想到罗家的无情时,她都有种钻心的痛。她知道原身已经死了,自己的痛苦不过是因为那些记忆太过深刻罢了。主要是身为女人,她在为原身的软弱叹息,同时也憎恨罗家这种不把女儿当回事的现象。 所以比起两个老太婆,罗太夫人比薛太夫人可恶多了。薛太夫人还算坦露,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讨厌谁就讨厌谁,可罗太夫人却是一个虚伪到极点的女人。一个女人连自己生的女儿都不要,她配当娘吗?要她舍弃她的乖宝,杀了她都做不到。 同样为娘,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更何况罗家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给女儿一口饭吃有多难? 现在倒好,看她们母女在京城立足了,有地位了,又哭着喊着想女儿了…… 真是恶心死她了!见过势利眼,但没见过这么势利眼的! “罗姨……” 听到声音,罗淮秀回头看了一眼。 青云走到她身后,低声道,“罗姨,我不知道她是您娘……” 罗淮秀抬手把他话打断,“没事,我没怪你。”顿了顿,她皱起眉头,“她真不小心扭到脚了?” 青云点头,“是的,她在附近张望,我从转角走过,她突然撞上来,我未来得及反应。” 罗淮秀默了默,他的话她还是信的,这孩子没必要骗她,更何况他是学医的,那老太婆如果是假伤,一定会被他看穿。 “那她脚上可严重?” “脱臼了,不过我已经替她接好了。” “嗯。”罗淮秀点了点头。她不是关心那老太婆的伤势,而是怕她把青云讹上。 看着她脸色始终不好看,青云在她身后沉默了片刻,突然道,“罗姨,我有何做得不妥的,你说出来就是,别放在心里。”在他印象中,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虽说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生意而奉承迎好,但她确实跟别的女人不同,她不拘小节,热情欢乐,是榆峰县出了名的女强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厌恶一个人…… 罗淮秀听他说完,不由得轻笑起来,“你这孩子心眼别这么细,罗姨没有对你不满,我跟她的事是早年的私人问题,你们这些小辈不要掺合,也别多心,该干嘛就干嘛去。” 青云顺从的点头,“那罗姨也不要太过悲伤,对身子无益。” 罗淮秀‘呵呵’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罗姨会保重身子,有你们在我绝对能长命百岁。” 青云都被她逗得笑了。 气氛很快好了起来,当然,如果把厅堂里传来的哭泣声忽略掉的话,气氛会更好。 罗淮秀那是真恨不得赶紧离开,可她又不能走。这地方是她的,青云对她的事又不了解,万一等会儿罗家来人为难他,咋办?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罗家的人总算来了。 不过来的人不是罗明旺,而是罗明旺的妻子朱佩玉,也是她这个身体的大嫂。 周晓带着她和罗家的人进来,路过院子时,看到罗淮秀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她停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对罗淮秀打招呼,“二妹。” 罗淮秀不自然的抖了抖手臂,反正只要是罗家的人,不管谁叫她她都觉得恶心。 周晓看到罗淮秀冷冰冰的摸样,随即对朱佩玉催促道,“罗夫人,罗太夫人在厅里,你请吧。” 许是担心罗太夫人,朱佩玉也没多跟罗淮秀说话,一脸焦急的带着下人跑进了大厅。 “娘,您怎样了?伤得严重吗?” “还好,不算太严重,那位公子已经替我接好骨头了。” “娘,让你受苦了,佩玉真是心疼死了。” “没什么了,那位公子说多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娘,那我们回去吧。” “好。” 听着厅里的对话,罗淮秀轻勾着红唇,似笑非笑。这朱佩玉也是个罗太夫人的翻版,会说话、会来事、也会讨好人。她娘家背景不大,但重在她‘贤良淑德’,深受罗太夫人和罗明旺喜欢,而且她肚子也争气,一连给罗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她就坐在石凳上,看着罗家的人把罗太夫人抬走。 朱佩玉走在最后,路过花园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这次还朝她走了过来。 “二妹。” “罗夫人。”罗淮秀冷笑,“我们没这么亲,你不必如此。” “二妹,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们吗?”朱佩玉难过的反问道,眼角有泛红的迹象。 “罗夫人严重了,这是我跟罗家的事,罗夫人没有必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罗淮秀同你之间没并无怨念。” “二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其实娘和你大哥早都懊悔当年的事了,他们真的有派人去找过你,可是祖母拦着,有一次还狠狠的罚了你大哥……二妹,罗家是亏欠了你很多,可是毕竟是你的娘家,你就给罗家一次机会吧,娘和你大哥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朱佩玉哀求着她,眼里尽是难过和伤痛,“渠有断时,河有枯时,可亲情怎能随便断呢?你再恨罗家,可你身上依然流着罗家的血,你依然是娘生下的孩子,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你就给罗家一次机会吧?” 看着眼前卑躬贤良的女人,那句句催人泪下的话,要不是罗淮秀早看透他们了,此刻恐怕已经被感动得一脸眼泪和鼻涕了。 只可惜,她心就是石头变的,软不下来。 盯着朱佩玉那块难过死的样子,她轻‘呵’了一声,“罗夫人,让你这么委屈来替罗家求情,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这么做我也能理解,罗家现在大不如前,跟我攀上关系,对你们罗家可是大大的有好处,身为罗家夫人的你,也是最受益的人。罗夫人,我说得对吗?” 她说得直白明了,甚至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她没脸红,反而让朱佩玉红了脸。 她是没想到罗淮秀敢把话说得如此犀利,真是句句戳到了她的内心。可她又不得不承认,今日的罗淮秀有那个资格说这种狂傲的大话。她嫁的人是堂堂的镇国将军,在朝中位列重臣,受皇上钦佩,她还有一个女婿蔚卿王,自打新帝登基后,蔚卿王在朝中的地位与日俱增,连他们老爷都不知道为何,新帝打压各个皇子公主的势力,唯独偏偏器重蔚卿王。 可即便被戳中心事,朱佩玉也还是稳住了情绪,轻咬着唇,依然难过的看着她。 对她,罗淮系也是服了。所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得就是罗家这种,不管说话多难听,人家就是能忍,你能把他们怎么着?当然,他们除了忍也没别的办法,万一她心软了呢? 其实,不是只有罗家想巴结讨好她,其他各府的夫人都纷纷表示对她有很大的好感,天天都有拜帖约她去赏灯看花的,就连刚上任不久的皇后娘娘都跟安一蒙提过,让她有空了就去宫里坐坐。听说这位皇后娘娘人品不错,跟南宫泽延是青梅竹马,虽然南宫泽延是南宫翰义最不受待见的儿子,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南宫泽延,他们今日一个为帝、一个为后,也算是共甘共苦过来的,对这样的女人,她是很欣赏的,比起那些只想攀荣华富贵的女人好多了。 就她现在的‘名气’,罗家来示好,鬼才相信他们是为了亲情。 眯着眼,她冷冰冰的开口,“罗夫人请回吧,我这人不喜欢为难女人,如果你们真有诚意,就让罗明旺来见我,他现在是罗家的当家人,做什么事也该他出面,让你们一些女人出来受委屈,我真替他感到害臊。” 朱佩玉咬唇的动作紧了一些,沉默片刻,她突然露出一抹惊喜的微笑,“二妹,是我唐突打扰你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你大哥,让他明日就去安府找你。你保重身子,我这就回去照顾娘了。” 语毕,她端庄的福了福礼,然后转身朝大门外去。 “……”罗淮秀抽了一下嘴角。是她没表达清楚还是这朱佩玉太乐观了?她是想见见罗明旺,可她也没说有好事啊,她乐个什么劲儿? 就在罗家的人刚走不久,突然一尊‘大佛’屈尊降临。 看着一脸冷肃犹如巡视般大摇大摆进院里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侍卫,罗淮秀只觉得眼疼无比,“我说安将军,您这是做何呢?” 活似她离家出走要来捉她一般! 安一蒙瞪了她一眼,犀利的目光投向她身边温和朴素的年轻男子身上,不等青云上前施礼,他已经朝大厅里走了去。 青云站着,莫名的尴尬,“罗姨……” 罗淮秀起身,对他笑了笑,“不用理他,他这人外表看着像石头,其实就是一块冻豆腐,你等着,我这就去让他融化。” 看着她小跑进大厅里,青云一头黑线,“……”好奇怪的比喻…… ……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看着身旁还纹丝不动睡得有模有样的男人,罗魅都不知道翻了好多白眼。 他说今日休沐不用去早朝,她信了。 他说今日想睡懒觉,她也信了。 可他说想睡一整日……鬼都不信! 他这哪里是睡懒觉,分明就是想监督她,不让她出去。 “司痕。”她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能把他戳‘醒’。 “嗯?”南宫司痕动了动,把手臂收紧了些,脑袋伏在她头顶秀发上,连气息都带着慵懒。 “还想睡?” “嗯。” “我……” “嗯?” “我想上茅厕。” “……”南宫司痕怔了一下,总算把眼皮掀开了。那明亮的黑眸,目光深邃迷人,哪里像是刚醒之人? 就在罗魅再翻白眼之际,他突然起了身,先是给自己穿好外袍,然后把她的衣裙拿到床上。 瞧着他殷情的样子,哪怕那张脸又冷又酷,罗魅心里有再多不满也不好说他什么。她下意识的用手臂挡着胸前,哪怕穿着肚兜也有些不好意思。 南宫司痕睨了她一眼,把她手拉开,“有何可遮掩的?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罗魅无言以对,只能拿起裙衫快速的给自己套上。他自控力是不错,可他那火辣辣的眸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就跟烈火在他眸底狂烧,会随时将她吞噬般,她心脏都不由得加快了些。 因为穿鞋要弯腰,在她下地的时候,南宫司痕已经拿起床下的绣花鞋,并捉住她的脚为她穿上,耳边还想起他严肃的叮嘱声,“以后这些事别自己做,我把慧心慧意买回来可不是让她们到府里纳凉的。以后我再看到你做这些事,我不罚你,我让她们自己去领板子。” 罗魅抽了抽嘴角。她其实很想说,她真的没那么娇气,而且她也不想变成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可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和担心,她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淡淡的应道,“知道了。” 她要离开,见南宫司痕跟着起身,她不由得回头瞪道,“我上个茅厕而已,你跟来做何?闻屎香啊?” 南宫司痕俊脸一沉,最终还是目送着她走出房门。 难得南宫泽延愿意放他一天假,说实话,罗魅还是挺乐意的。自从南宫泽延登基以后,她家这男人就没怎么休息过,难得他今日在家,虽说她有些不放心别院里的师兄,可怕又担心引出自家男人的醋味,索性什么都不提,决定先好好陪他,陪到他高兴为止…… 一上午的时候睡觉去了大半,剩下的时间夫妻俩也窝在房里。 将南宫司痕左手举高,挨个将他每根修长的指头看了一遍,罗魅这才开口,“这只手好了,换那只。” 很快,男人主动把自己的右手放到她手中。 罗魅一手握着他厚实修长的手,一边拿剪刀从大拇指开始为他剪去长出来的指甲。别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跟很不耐烦似的,可事实上她却是做得极为认真细致,把某爷那每一片指甲都修剪的圆润又光滑。 南宫司痕时而拿指头轻叩大腿,时而盯着她瞧上一会儿,虽说她的动作有些磨蹭,可这种被自己女人亲自伺候的感觉真是取悦了他那颗大男人主义的心。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罗魅心里那点小算盘。取悦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确实认为他有必要剪指甲了,有些话她不好意思同他明说,那就是他摸着她的时候,有时不舒服。反正闲着也闲着,她现在没心情陪他看书,还不如亲自操刀为他剪指甲。 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摸样,南宫司痕今日的心情跟昨日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昨日那张又臭又黑的脸仿佛是别人似的,今日的他一脸惬意,目光深邃又带着一丝丝温柔,冷硬的薄唇扬着弯弯的弧度,整个人神情面貌似乎都变了。 罗魅刚给他修剪到中指,突然那张俊脸凑近,闻着他清爽的气息,她手中动作瞬间停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给我规矩点,不想要手指了是不是?” 南宫司痕还是在她红唇上偷了一个香,这才又坐得笔直,安静的等着她继续为自己修剪指甲。 罗魅都没空擦嘴,低着头默默的将他在自己唇上留下的气息抿进嘴里,她依然认真而专注,但两只白皙的耳朵却偷偷的泛出红晕。 这种感觉虽然有些肉麻,可不能否认,她心里是欢喜的。哪怕他们朝夕相处,可这样温馨的情景再多她都不腻。 终于把他十个指头都伺候完了,她这才起身去把剪刀放在桌上。本来他都不让她碰这种尖锐的东西,可是她还是说服了他。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她只觉得好笑,如果怀孕真的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动的,富贵人家有人伺候还好说,普通妇女呢,难道怀着孩子就不做事了?她也尊重这社会的习俗,但有些时候真的没必要那么迂腐。 “过来。”南宫司痕心情好,嗓音都变显得低沉磁性了。 罗魅收拾好桌子,这才朝他走回去,刚一坐下就被他搂住。 两个人相视了一眼,都没说话,看着他大手握着自己的小手,罗魅不由得勾了勾唇。 南宫司痕低头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突然问道,“是不是想出去?” 罗魅微微一怔,低下头不语。她知道他现在心情好,可以什么都满足她。但有些话她还是要等他开口,否则时候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不认账。 南宫司痕又接着开口,不过语气突然霸道起来,“我可以陪你去见你师兄,但你不能独自去见他,而且见到他后不许同他多说话。” 罗魅抬头,冷飕飕的瞪着他,“那你干脆把我嘴巴缝起来。” 南宫司痕眸光落在她红唇上,低头就吮了一口,“为夫才舍不得。” 罗魅只能表示无语。 对他一贯的霸道是真无可奈何…… 商量好了傍晚稍凉快的时候出府,怕他突然反悔,午膳的时候罗魅都多吃了小半碗,午休的时候还讨好的往他怀里钻,让他大男子主义得到更大的满足。 傍晚,他们去的时候不止罗淮秀在别院里,连安一蒙都在,威风八面的坐在厅堂里的主位上,俨然一副家主的摸样,让前去的小夫妻俩同时拉长了脸。 这地方貌似不是他的将军府吧? 看着南宫司痕陪同罗魅出现,青云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昨日见过之后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待见他,甚至对他怀有极深的敌意,没想到今日他还能专程来这里。对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厅里这两位真算得上大佛了。 这算不算托她们母女的福? 昨日罗淮秀跟青云聊天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会在京城里留下,所以昨晚想了很久,今日见大家都在,索性把自己的计划当众对青云说了出来,“青云啊,罗姨有个事想同你商量,你看行不行?” 青云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罗姨,‘商议’不敢当,您有话直说无妨。” 罗淮秀看了一眼其他几人,见都看着她,她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来,“你是学医的,有才有本事,以前你在榆峰县我都觉得太屈才了,现在来京城,正好可以大展拳脚好好发展。罗姨想到一个主意,在京城买间铺子开作药铺,我出资你出力,赚的银子咱们平分,如何?” 她这话一出,安一蒙和南宫司痕都不禁皱起眉头。 罗魅也是皱起了眉头,“娘……” 要是换做外人,只怕会觉得青云师兄好福气,有人如此帮着他创业。可她也是学医的,她深知母亲这是在占青云师兄的便宜。不,不应该叫占便宜,母亲对一些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要同青云师兄一起开药铺,她敢肯定母亲是为了青云师兄的生计着想。 可是……她并不了解师兄和师父。 他们在榆峰县,看似是开药铺做生意,其实这不过是他们落脚安生的表象罢了,真没有那么简单的。师父和师兄要真是追求功名利禄,哪会委屈自己在榆峰县那个角落里,他们要真靠行医敛财,早就名扬四海了。 主要是师父他老人家行事低调,不喜欢跟世俗打交道,师兄向来又听他的话,真是让他干什么就敢什么的。 就在心里纠结这事会引起青云不满时,不想青云突然起身,对罗淮秀拱手作揖道,“罗姨如此帮扶青云,青云真是感激不尽。正好青云在京城也无所事事,有罗姨相助,青云也不用为生计忧愁。” 罗魅诧异的看着他,“师兄……” 这什么跟什么,说得他好似很落魄般,叫穷也不是这样的。别人只当他们是市井小民,可她太清楚了,银子什么的他们根本不缺。师父不在,他自己偷炼一些丹药就能让他腰缠万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求都求不到呢。 青云微笑看着她,“师妹不用替我担心,有罗姨帮着,我相信很快就能在京城立足,以后也给你们添麻烦。你如今有孕在身,药铺的事就不用替我费心了,我会同罗姨细细斟酌的。” 罗魅暗暗抽了一下嘴角。他的话听似在安抚她,但也在暗中提醒她,不要泄露一些事。 罗淮秀听他同意了,开心得不行,还一个劲儿对女儿摆手,“乖宝,这事你就不要掺合了,娘和青云自由分寸,你安心养胎就是。” 罗魅低下头,撇嘴。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罗淮秀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酒楼开不了,开药铺也是一样,她不担心青云半途撤人,当然,他要是能一直同她合作,以后把生意做强做大那最好不过了,如果他中途走人,自家还有个闺女呢,一样能‘上阵’的,“青云,我这里呢正好还有两间铺子,还是连铺呢。咱们也不另外租地方了,回头我就让人去把那两间铺子打通,再修整修整,至于里面装潢什么的,到时就请你多费点心,毕竟罗姨在医药方面是外行。我们先把这事定下来,有关细节方面的事咱们后头再好好商量。” 青云笑着应道,“一切遵听罗姨吩咐。” 罗淮秀笑着笑着,余光瞥到某女婿那冷得让人发寒的脸,于是赶紧起身对女儿招呼道,“乖宝,快来,娘有事要跟你说,正好让他们几个男人也说说话。” 罗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听话的跟了出去。 南宫司痕黑着脸,紧紧抓着扶手,昨日是吃自家女人的醋,今日可以说是吃自家丈母娘的醋。 她所说的铺子,绝对是当初他送她的那几间! 太过分了,居然把他送的东西拿给其他人使用,都不跟他说一声的! …… 罗淮秀把女儿带到厨房,一边亲自为厅里的人煮茶,一边把今日罗太夫人受伤的事说给了女儿听。 罗魅听完,冷了脸,“娘,那罗太夫人不会是用的苦肉计吧?” 罗淮秀撇嘴,“谁知道呢,他们那样的人,脸皮厚得不得了,什么都能忍的,这点伤痛算什么?不过听你师兄说她是真扭伤了脚,我也不好给她难堪,免得她把你师兄讹上,到时候更烦人。” 罗魅皱着秀眉,“娘,你让罗明旺找你做何?你当真心软了?” 罗淮秀掩嘴嗤笑,“我心软什么?他又不是我真的大哥。我让他来找我,不过是想当面给他警告让他死心,以后别动不动就到我们面前刷存在感。时不时被他们恶心一次,真影响心情!” 罗魅低头沉默起来。 罗淮秀见状,赶紧问道,“乖宝,怎么了?” 罗魅抬起头,眸光冷冷幽幽的看着虚空,“娘,我们借这两具身体复活,感觉真的好坑。明明跟我们没关系的人,为何我们要受他们影响?” 她话刚说完,只听罗淮秀脸色骤变,像见了鬼般瞪着她身后,“司……司痕……” 罗魅猛的一震,回头看去—— 141、他也是真够狠心的! 南宫司痕脸色很不好,但又不是生气动怒时那种黑沉沉的脸色,而是惨白惨白的,像受惊过度般,眸孔都睁得大大的。 罗魅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同他一样惨白的脸色,不同的是她是被他的出现吓到的。 罗淮秀回过神,赶紧走过去,一改刚才的惊吓,嘻哈笑道,“司痕,你怎么不同他们说话呢?我刚刚在同乖宝说笑话呢……呵呵……” 南宫司痕猛的将她伸出的手挥开,眸孔慢慢收紧,眸光阴沉沉的瞪着罗魅,一字一字冷硬如冰,“你们是谁?” 罗魅回过神,身子莫名轻颤了一下,只因他眸底的温度冷得可怕,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哪怕他们吵嘴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冷漠过。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痛得让她开口都在打颤,“司……司痕……我……我……”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感觉,满腹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罗淮秀第一次没拉到他,还差点被她掀翻,见他对女儿态度很不正常,稳住身子后又赶紧扑上去抓住他手腕,“司痕,你听我们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宫司痕这次没推开她,但对她却是冷得不能再冷,甚至低吼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罗淮秀刚要解释,又见安一蒙和青云正朝这边来,到嘴的解释又立马吞了回去。安一蒙那里不存在问题,他是早就知道了,可青云是外人。她们母女俩的情况不是对谁都可以说的…… 罗魅就跟定住了一般,双脚怎么都迈不过去,只是身子轻颤得有些厉害。不是她要对他隐瞒,而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他说明。他跟安一蒙不同,她当初跟安一蒙说身世的时候,有故意吓他的意思,那时候安一蒙对母亲的态度不明确,她在说离奇经历时很大原因是想逼他放手,想让安一蒙把她们母女当怪物,然后就不会再纠缠母亲。 但对南宫司痕,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开始她真的没想过要对任何人说,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对南宫司痕动了心,而他对她的在乎更是超过了她的想象,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把心里的秘密咽下,怕他知道那些事以后被吓住、怕他从此把她们当怪物、怕他会突然甩手推开她们…… 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甚至做事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可在这件事上,她一直犹豫着,每每想到他无法接受的样子,她心里就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听到脚步声,也看到罗淮秀突然收口,南宫司痕冰冷的眸光越发沉冷,在身后的人还未走近时,他紧紧的瞪了一眼那个一直呆若木鸡的女人,随即转身带着一身彻骨的寒意愤袖而去—— 罗淮秀忍不住大喊,“司痕!” 她这一嗓音让罗魅彻底的回过神,脑子里全是他转身前那一记冰冷的目光。 他在心寒! “司痕!”她没有多想,惊慌的追了出去。 “师妹?”看着她从身旁跑过,青云不解,不明白他们夫妻俩怎么了,于是朝罗淮秀问道,“罗姨,发生何事了?” “没事没事……”罗淮秀想追出去,可担心更加引起他好奇,于是慌忙解释道,“他们夫妻吵嘴了而已,没什么大事,乖宝去哄哄他就好了。” 青云脸色有些沉,“还要魅儿去哄他?” 罗淮秀一听,赶紧摆手,“没事没事,这跟谁哄谁没关系,夫妻间小吵小闹正常得很,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青云看着远处已经无人的地方,紧蹙的浓眉怎么都舒展不开。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师妹虽然性子冷,可是极其懂事,就算吵架,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问题,打死都不相信他师妹会主动惹事。 罗淮秀此刻也管不了他怎么想,心急的想跟着去,可是路过安一蒙时却又被他抓住了手腕。 安一蒙沉着脸问道,“出何事了?” 罗淮秀瞥了一眼身后,背对着青云挤眉弄眼。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没再开口了。他心里大概猜到一些,否则以那对小夫妻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如此厉害。他刚才绝对没有看错,南宫司痕那小子是带怒离开的。有何事能让他气成那样,宁可把捧在手里心疼着的女人丢下独自离开? 罗淮秀再次对安一蒙挤了挤眼,“老爷,你在这里陪青云说说话,我去看看。” 她也不等安一蒙开口,拉开他大手就跑。 青云见状,也想跟去,“罗姨……” 安一蒙随即开口,“青公子,随他们去吧,不会有事的。” 青云眸光沉了又沉,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 罗魅追大门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南宫司痕的身影。 门口就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蔚卿王府的,一辆是安府的,两家的车夫在旁边候着。她小跑过去,但马车里空空的,也不见南宫司痕。 “王妃,出何事了?”见她焦急跑出来,两位车夫赶紧上前恭敬问道。 “你们看到王爷了吗?”罗魅眼眶有些红,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王妃,小的没看到王爷。”“回王妃,小的没看到王爷出来。”两位车夫都摇头。 “那他……”罗魅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也是,他那人要真的生气了,哪里会等她,就他那身手,想避开车夫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妃,到底出何事了?”蔚卿王府的车夫紧张看着她,王爷不见了,王妃哭了,这全都是极不正常的事。 “回府。”罗魅没答他的话,而是突然下令。车夫来不及安放脚踏,她也没耐心,就这么不雅的翻爬进马车内。 “……”车夫傻眼的盯着她,有点被吓懵的感觉。 “回府!”坐好之后,罗魅又下令。 “是,王妃。”车夫回过神,赶紧上马车。 “乖宝!”罗淮秀跑出来,看着马车跑远,忍不住大喊起来。 “夫人,王妃回蔚卿王府了。”安府的车夫主动向她禀道。 “那还等什么,快,我们赶紧追上去!”罗淮秀说着话,也是自行爬到了车里。 “是。”车夫不敢迟疑,赶紧驱马追了上去。 …… 回到蔚卿王府,罗魅得到的消息是南宫司痕根本没回来。 见大门口的侍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什么也没说,拖着一双像灌了铅的脚往府里走。明明眼前的青石路面是如此的熟悉,可此刻,她感觉不到丝毫亲切,青石的冰冷像有穿透力般,冰着她的脚,让她浑身都是无法形容的寒意。 他不在府里,那他会去哪里? 成亲这么久,他从来不随便出府,哪怕就是有人相邀,他也极少赴约。他原来来往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安翼不在,江离尘又回国了,她真的不知道他还能去哪里…… “王妃?”看到她一个人回来,慧心慧意都诧异的迎上来,“王妃,您怎么了?怎么就您一个人回府,王爷呢?” “我想休息。”罗魅对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别跟来,自己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卧房,并把房门给关紧了。 “王妃?”两头站在房门口不知所措,同时也不由得感到紧张和不安。姐妹俩相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既不知道如何回事,也不知道该做何事才好。 正当两人想着接下来是否要敲门时,又见罗淮秀急匆匆的前来。 “夫人?”两丫头赶紧迎上去。 “王妃呢?”罗淮秀难掩焦急,见房门关着,没再多问,上前就开始拍房门,“乖宝……乖宝开门啊!” “娘,我累了,想休息。”房间里传来罗魅低沉无力的声音。 “乖宝……”罗淮秀急得跺脚。见慧心慧意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她忙问道,“王爷回来了吗?有没有在里头?” “回夫人,王爷还未回府,就王妃一个人回来的。”慧心慧意齐声回道。慧心随即又忍不住问道,“夫人,到底出何事了?” 罗淮秀抿了抿嘴,对她俩摇头道,“没事,就吵嘴了而已。” “哦。”两个丫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吵架了啊! 对两个主子的事她们还是清楚的,平时也有小吵小闹的现象,不过很快王爷和王妃就会和好。王爷才舍不得王妃难过呢…… 罗淮秀皱着眉头揪心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看样子,司痕是真的受到刺激了。可他也不能丢下她乖宝不管啊!那家伙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非要这么极端,自己跑了不说,也不想想她乖宝还是个孕妇呢。丢下一个孕妇不管不问了,这样真的好吗? 看了一眼两个无知又懵懵的丫头,她认真交代道,“慧心慧意,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让王妃到处走,知道吗?还有……”她压低了嗓音,“注意里面的动静,有不正常的情况就撞门知道不?” 两丫头下意识的点头,“夫人,奴婢会的。” 看着她又急匆匆的跑了,两人再次相视一眼,还是不知所措。总感觉这次不是吵嘴那么简单…… 房间里,罗魅坐在床边,背靠着床头,脸上早已是泪如雨下,两行清液像是染了漂白剂一般将她原本白皙的脸洗刷得更加苍白无力。 她是有错,不该瞒他,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 那些事换做谁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她们的名声已经够不好了,难道还要别人把她们当妖怪吗? 她也不是不想解释,可总得给她点时间让她想想该如何开口,一声不响就跑得无影无踪,难道她和孩子就这么无足轻重,说丢就丢的? “呕……”胃里突然的难受让罗魅佝偻着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吐起来。这一次不仅仅是身体的难受,心里也难受得无法形容,吐着口水,她眼泪鼻涕更是像决堤的水倾泻而出,“呜呜……呕……” 平日里只要他在,他总是会紧张的替她顺气,为她擦脸,谴责慧心慧意动作慢了…… 此刻,身旁的安静让她内心又冷又空,没有他的声音,没有他的气息……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有这么深的依恋。 可是她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妃?”门外,听到动静的两丫头突然拍门叫了起来,很显然是听到了她在里面干呕的声音。 “我……没事……”她喘息的回了三字,然后再不理会了。掐着脖子把那难受的劲儿逼了回去,咬着唇又靠在床头上。一番小小的折腾,让她犹如大病般,浑身疲软无力,双眼通红,脸色如死灰一般难看。咬着唇的她,泪水顺着脸颊淌下,从小巧的下巴落入锁骨之中…… …… 眼看着天都黑了,可依然不见回府,慧心慧意还守着房门。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两姐妹欣喜的转身望去,但同时又失望的叹气。 慧心小跑着上前问道,“墨护卫,找到王爷了吗?” 墨白摇头,“没有。”看了看不远处的房门,他皱眉反问,“王妃如何了?用过食物了吗?” 慧心也是摇头,“王妃一直不肯开门,不吃也不喝。”她们现在才知道两个主子之间不是小吵小闹,而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墨白垂眸看着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傍晚那会儿就该跟着王爷和王妃出去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了何事闹成这样。夫人那边我也去过了,安将军派了人去寻找王爷,还是没消息。” 慧心抬着头揪心的望着他,“那你有问夫人王爷和王妃为何要吵架吗?” 墨白还是叹气摇头,“夫人怎么都不肯说,只说先要找到王爷。” 慧心沉默了起来。 夏日的夜晚,凉爽,风大,她突然轻颤了一下。 墨白突然抓着她的手腕往屋檐下拉,嘴里严肃的叮嘱道,“去那边,大晚上的,别着凉了。” 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楚他的神色,看听着他的话,慧心只觉得耳朵发烫,最重要的是他还抓着她的手,那大手又烫又用力,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把她带到房门前,墨白对她俩又道,“好生守着,王爷没回来之前别让王妃出去,知道吗?”老实说,他心里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总感觉王爷再不回来,王妃有可能会跑…… 自从王爷和王妃相识以后,就算有点小情绪,可也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们之间有何事都会很快解决,绝对不会把矛盾留到第二天。哪像现在,明知王妃有身孕,王爷居然无故失踪了,而且连他都找不到! 看着他消失在黑色中,慧意眨了眨眼,突然扭头看向身旁,“姐,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慧心‘啊’的抬起头,不解的回看着她,“什么奇怪?” 慧意嘟嘴,“我觉得墨护卫好像对我有成见。” 慧心一头雾水,“怎么说?” “为何墨护卫每次都跟你说话?他好像很少理会我的。” “……” “还有上次,他带回来一包枣子,为何只给你不给我啊?我都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何要如此偏心?” “……”慧心眼里有着尴尬,还好头顶的灯笼光线不太明亮,让她涨红的脸没那么明显,但她自己却感觉像是发烧一样,连心跳都快了许多。见慧意很是抱怨,她心虚的移开目光,低声解释道,“你多心了,我想墨护卫不是那种人。我们姐妹长得一摸一样,估计他也分不清楚谁是谁。更何况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给我东西并未说过让我独用,可见是给我们俩的。” 慧意挠耳,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你确定墨护卫没有偏心?” 慧心重重的点头,“我确定。” 慧意这才释然,“好吧,当我误会他了。” 慧心偷偷的吐了一口气,努力的压下狂乱的心跳。其实慧意不提,她还真没多想。现在被她提出来,她也觉得墨护卫很不正常。 说他分辨不出她们姐妹俩,其实她对慧意说了谎,她记得有一次墨护卫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且还很笃定的说能分清她们姐妹谁是谁。现在想想,她心里真是乱糟糟的。墨护卫他到底是何意思? …… 翌日一早,罗淮秀来到蔚卿王府,听说女儿一直在房里不吃不喝后,立马让侍卫把房门给撞开了。 看着床上像大病般的女儿,她是既心疼又激动,一边拽着女儿起身一边骂,“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呗,你干嘛要拿自己身子发气?他不心疼,可老娘我心疼啊!你这是要急死我是不是?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他不要你,咱们休了他再找就是,喜欢你的男人又不是他一个,用得着你这么死心塌地吗?” 她是真气上了! 自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宝贝居然被人这么冷落对待,她要能忍才怪! 罗魅坐在床边,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收拾包袱,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从柜子翻找出来。耳边,一直是她又怨又恨的声音,“早知道我昨日就该带你走的!那王八蛋真是不像话,居然把你丢在府里自己玩离家出走!这种男人,最没品了,真不是个东西!我们娘俩就一点破事而已,他这样就受不了了?当初可是他自己缠着我们的,我们又没求他!好,他现在反悔了,我们也不缠着他,随他去,反正天下也不是他一个男人,我都能带着你改嫁,我就不信凭你这摸样还嫁不掉了,谁稀罕在他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骂骂咧咧完,她扭头看向床边,很严肃的警告道,“乖宝,以后别理这种没良心的东西,有多远躲多远,以后就算他哭着求你你都别理他。三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遍地都是,咱用不着看他脸色!” 罗魅一直没出声,只是当罗淮秀拧着包袱走过来拉她时,她突然推开罗淮秀的手,哽咽的开口,“娘,我不想走。” 她不想这样下去,可真要分手,她也要亲口听他说出来。 她是有错,可是这错也不是她想犯的,不管如何,她都要等到他回来解释给他听。 见状,罗淮秀一下子就火了,“不走那你想如何?人家都不要你了!罗魅,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有骨气、骨气啊!你越是腆着脸缠他他越是不把你当回事!” 这世上最不想看到女儿伤心的人就是她了! 她也受过伤,且被伤得体无完肤,最能明白那种滋味了。眼下南宫司痕的失踪无疑是踩到了她的底线,让她没法接受。她自己都是如此好强的人,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被男人所伤? 见女儿是真打算继续留下来,她也豁出去了,把包袱往肩上一挂,双手去拉,“老娘不管,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在哪受气都不能在这里受气!” “娘……”罗魅被她强拉着起身,可双腿一落地上,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打晃。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连拒绝的话都还未说完,身子猛的朝罗淮秀倒去。 “乖宝!”罗淮秀赶紧将她抱住。 “王妃!”慧心慧意见状,赶紧跑过来帮着罗淮秀把人扶到床上躺下。 “快,快去别院把青云叫来!”罗淮秀紧张的冲她们吩咐,丢了包袱,蹲下身子焦急不安的搓着女儿没有知觉的脸,“乖宝……你别吓娘啊……快醒醒……娘不让你走了……呜呜……” 慧心撒腿就往外跑。 慧意刚要追出去,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抹身影,让她瞬间惊喜又激动,“王爷!” 罗淮秀下意识的回头,还来不及把人看清楚,突然被人抓着肩膀把她硬生生从床边扯开。待她稳住身子时,床上的女儿都被别人霸占去了。 “南宫司痕!”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怒指着某个失踪了一晚的女婿,“你有种就别出现啊!给我继续躲啊!” 没错,她是料到他就在蔚卿王府里! 昨日安一蒙让人到处寻人,可谁都没把他找到,别说找了,硬是连半个影子都没人瞄到过。最后安一蒙才拍板,他一定没有走远,绝对在这附近。 所以她昨晚才没有过来。想着他要是真在附近,一定不会不管女儿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躲了一晚上! 他也是真够狠心的! 南宫司痕背对着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头都未回一下,只是紧紧的搂着床上晕过去的人儿,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浓浓的寒意,像屏障一般无形的阻挡着他人靠近。 一晚无踪的他也不知道在哪里歇的,虽不至于蓬头垢面,可下巴的青渣都冒了出来。长袍还是昨日那件,但褶皱明显。罗淮秀看不到他正面,但隐隐闻到他身上有酒气。 人家理都不理她,看在女儿还未醒的份上,她决定先放过这家伙,转头对慧意道,“去熬些清淡的米粥来,加少许盐。” 慧意赶紧应声,“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房间里,没外人了。罗淮秀走到床边,在床尾坐下,目光嫌弃的剜着那张又冷又硬的侧脸。她知道自家乖宝的心思,能这么等他也就是想给他解释,可现在她乖宝解释不了,这个事就只能由她来了。 压住心里的各种不满,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缓缓的开口道来,“我们母女是有些秘密没告诉你,可这也怨不得我们,换做是你,你也不会把心里的秘密随便告诉人吧?如果因为这个你就生乖宝的气,那我觉得你这人也太没度量了!” “说重点!”南宫司痕突然冷声喝道。 “我……”罗淮秀反应过来被他吼之后,立马炸毛了,“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想找死?连丈母娘都敢吼,信不信我让我乖宝休了你!” “你敢!”南宫司痕猛的扭头。 “……”罗淮秀突然愣住了,被他的样子吓住了。那一下巴的青渣显得又狼狈又邋遢,一双黑眸布满了红色血丝,沉冷的目光似乎都染着一丝猩红。她叹了口气,有些无辜的耸肩,“你要是一直这么在乎我乖宝呢,我可以不拆散你们,但若是你再丢下我乖宝的话,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再和你一起。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早先那个世界,丈母娘可是女婿最不敢惹的人,像你种态度的,分分钟能被丈母娘秒杀。想娶媳妇?哼!” “说重点!”南宫司痕磨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彷如在跳动,显然是没耐心听她说废话。 “你还敢瞪我?”罗淮秀叉起了腰,反瞪着他。 南宫司痕似是不屑般移开了双眼,眸光重新落在怀中女人脸上。看着如病重般的她,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多懊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 其实很早他就发现了她们母女的异样,只是无从追究罢了。心里怀疑归怀疑,当真亲耳听到她说出来时,那种感觉…… 不是惊恐,是震撼!那种让他接受不了的震撼! 罗淮秀瞪了他好几眼,确定他不会打岔之后,这才正色起来,“乖宝没瞎说,我们母女俩的身体的确是别人的……” 141、和好 罗魅醒来的时候险些被房里的人惊到,等了一晚上的男人正坐在床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除了他们外,房间里再无他人。 她下意识的起身,但不是往他身边靠,而是慢慢的挪到床里,红肿的双眼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样防备的盯着他。 南宫司痕没动,那是想等她先开口,哪知道她醒来居然是这个样子,一股无名火顿时冲上了大脑,双手紧紧攥着,恨不得拖她过来打一顿,“躲那么远做何?难道我还会吃人不成?” 罗魅咬着唇,慢慢的低下头。她自认自己口才很好的,可现在面对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虚自己对他的隐瞒,可她也生气他无辜失踪。 南宫司痕伸长手臂,但还未碰到她突然被她重重挥开,“别碰我!” 他本就青色的脸更加难看起来,“给我过来!” 罗魅胸口起伏着,眼里瞬间有湿意,“你不是不要听解释吗?那你还回来做何?你走就是了,走了就别回来!我不需要你,孩子也不需要你,我们都不需要你!” 南宫司痕没了耐性,不,应该是她现在的样子深深的刺痛着他心窝,起身扑向她,将她身子强迫的抱起。她那师兄已经来给她看过,孩子无恙,只是她身子很虚弱。 将他放在自己腿上,他脑袋埋进她颈窝里,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低沉而沙哑的呢喃道,“你一直都在等我,我当然要回来……” 什么穿越不穿越的,他明白不了,也不想弄明白,他只知道他娶的妻子是她,跟薛家没关系,跟罗家也没关系,她只是她,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罗魅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脚步声进来。 “咳咳……”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罗淮秀重重的干咳,手里还端着食盘。 “娘……”罗魅想推开南宫司痕,可却被他抱得更紧。 “乖宝,饿了吗?快来吃点东西。”罗淮秀彷如没有眼力劲,一边往桌边走,一边招呼着女儿。 “……”罗魅额头上全是黑线。眼前这个男人推都推不开,她要如何起?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她有些恼,“还不赶紧放手!” “别动!”南宫司痕在她脖子里低喝。一晚上没抱到,这会儿要点补偿都不行? “别闹了……”罗魅又掐了掐他,“我饿了……” 南宫司痕这才松开手,然后让她靠坐在床头边,自己起身去桌边拿吃的。 瞧着他那张臭烘烘的脸,罗淮秀就想笑,“哟,让堂堂的王爷大人伺候我家乖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南宫司痕冷眼朝她剜去,磨着牙低语,“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罗淮秀叉着腰抬了抬下巴,“有种你把这话说大声些,让我乖宝看看你是如何对她娘的。” 南宫司痕脸色更黑沉。要不是自家女人这一关还没过,他现在就把这讨厌人的岳母大人给撵出去。 端起粥碗,他再剜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又返回床边。 罗淮秀对着他背影撇嘴。尽管如此,她眼里还是藏着笑。虽说喜欢她乖宝的男人多了去,可她乖宝跟着他也确实过得好,这一点她还是很满意的。当妈的,图啥,不就图女儿能幸福吗?只要她乖宝幸福,让她天天看女婿冷脸她也愿意的。 当南宫司痕端着米粥回来,罗魅这才发现他的不正常。那一下巴的青渣太显眼了! 也是现在,她才看到他脸上的疲惫。 “把粥喝了。”南宫司痕在床头坐定,舀了一勺米粥送到她唇边。 “烫。”罗魅不自然的扭开头。 “……”南宫司痕愣了一下,把手收回来,勺子在薄唇上轻触了一下,随即皱了皱浓眉。吹了几下,他才又将勺子递到她唇边,“不烫了。” 罗魅垂眼看着勺子的米粥,缓缓张开嘴。 瞧着他俩恩爱和谐的样子,罗淮秀嘴角也咧开了笑。一个像病秧子、一个像邋遢大王,这么凑一起,居然有点苦命鸳鸯的感觉。好在他们只是像,而不是真的苦命鸳鸯…… 青云说只要人醒来就没事了,看着女儿吃下了大半碗米粥,她也没再多留,偷偷的走了出去。 只要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她就知足了…… 罗魅也有看见她离开,可也看到她临走前比的剪刀手,她知道他能在这里用这么温柔的态度对她肯定是已经知道全部的事了,而且也接受了她们的全部。 “饱了。”她突然又扭开头,不愿再吃下去。 “嗯。”南宫司痕也不逼她吃完,起身将剩了一半的米粥放到桌上,再回去坐在她身边。 热乎乎的米粥让她额头溢出一些细汗,他抬起手指腹在她额头上抹了起来。许是睡了一觉,她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苍白的脸还是让他心疼。 夫妻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是罗魅看着看着,双眼就开始湿润起来,“你昨晚去了哪里?” 南宫司痕又用指腹替她擦拭眼角,“哪里也没去,就在府里。” 罗魅眼泪流得更凶,“为何不回房?” “想静静。” “静静是谁?你想她都不想我?” “……”南宫司痕狠狠的抽了一下唇角。 “你说啊,静静是谁?”罗魅抓住他衣襟追问道。敢不回房,敢丢下她不管,那就别怪她修理他! “我……”南宫司痕额头隐隐掉着黑线,突然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要不是看到她流着泪,他真怀疑她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在外面肯定有野花了!”罗魅拉长了脸。 “胡说八道!”南宫司痕抓住她双手,沉脸训道,“我不过就是想安静而已!” “那女人叫‘安静’?”罗魅不怕死的继续追问。 “你!”南宫司痕这才发现自己她真是故意的。 “我什么我?你想‘静静’、想‘安静’,可就是不想我,你还有理了?”罗魅自己抹着眼角,委屈得不行。 “谁说我没想你的?”南宫司痕一把将她抱住,扣着她后脑勺就朝她嘴巴堵去。一晚上面对冰冷的房间,他其实并不好受。可喝多了,他后半夜又不好回来,怕她看到自己的醉态会生气,怕她闻到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 天亮之后他醒了,第一时间就想回房,可没想到她娘早早跑来这里,还打算带她离开,还狠狠的骂了他一痛。 两唇相触,彼此心里都有种酸涩的感觉,罗魅也没推开他,任由他长驱直入同她纠缠。而南宫司痕吻得愈发深入动情,不知不觉就将她压到了身下。直到她呼吸变得紧蹙,他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额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喘息。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罗魅别扭的动了动,可随即就被他扣住腰身,“别动!” 看着他眸底极强的*,听着他沙哑到极致的嗓音,罗魅真不敢动了。其实她怀孕后身子很稳定,如果真同房也是可以的,只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她还是觉得别冲动,待他理智一些再说。 “你都知道了?” “嗯。” “那你有想说的吗?”罗魅眼里闪过一丝小心翼翼。 “没有。” “为何?”她有些惊讶,甚至不相信他会如此平静对待。 “不然呢?”南宫司痕突然挑眉,“难道你希望我把你们母女当妖怪?还是说我应该四处宣扬让世人对你们指指点点?” “……”罗魅无言以对。 许是害怕压她紧了,南宫司痕坐起身,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其实都有些狼狈,但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却有着别样的味道。 罗魅不自然的推了推他,“热死了,别靠这么近行不行?” 南宫司痕摸了摸她的脸,抵着她额头勾唇一笑,“我早已让人备好了热汤,稍后为夫亲自伺候你,嗯?” 瞧他眸底那一丝坏意,罗魅白眼,“不稀罕。”让他帮忙洗澡,能洗好?见他真要去,她赶紧把他抱住,“我现在不想动,不洗。”邋遢就邋遢吧,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跟他多说话。 南宫司痕也没逼她,一手搂着她身子,一手替她梳理后背凌乱的发丝。昨日一晚,不仅他倍煎熬,还让她也难过了一晚。他承认他不该那般冲动丢下她,幸好她没事,否则他怕是会恨死自己。 他们在一起整整一年了,她对他的付出并不少,哪怕在他处境最为艰难之际,她都义无反顾的支持他、陪伴着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和他同进退。这么久以来,她何时抱怨过一句委屈? 而他,却因为一时不快将她弃之不顾……扪心自问,她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就算论对错,那也是他的错。他们母女对薛家、对罗家的态度如此冷漠,他早就应该怀疑她们的身份了。别人不了解她们,可他了解,她们母女并非那种心很无情的人,像她娘,宁可对江离尘那样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都能视若亲人,当真正的亲人出现在面前时却无动于衷,难道仅仅是因为江离尘的身份?他看未必。他那丈母娘看起来市侩,可也没见她主动巴结过谁。 很多事,当初他心里都掠过一丝不解,如今回想起来,才幡然惊觉,原来不过如此…… 看着他一身皱巴巴的长袍,罗魅摸到他腰间试图解开他的腰带。 南宫司痕突然把她双手捉住,轻斥道,“别动!为夫不想要!” 罗魅眼角抖了抖,差点失笑,挣开他的双手,继续解他腰带,“我也没说要给,只是嫌弃你这一身而已,臭烘烘的,也不知道你喝了多少,再闻下去我都又想吐了。” 南宫司痕这才舒展开眉头,任由她替自己脱下外袍。 房间里,虽夫妻俩相对无语,可气氛却是无比美好,随着真相揭开,那些堵心的事烟消云散,犹如窗外晴朗湛蓝的天。 “你娘说你曾经是学舞的?”此刻南宫司痕已不再纠结她们的身世和来历,反而对自己无意中知道的事倍感兴趣。 “嗯。”罗魅把外袍扔到床尾,也淡淡的应了一声。 “可是像舞姬那般?”南宫司痕皱眉。 “不是。”罗魅忍不住想笑,“我们那里学舞蹈是一种表演艺术,跟舞姬存在的性质不同。” “有何不同?”南宫司痕浓眉越皱越紧。 “时代背景不同,当然很多东西不同。” “嗯?”南宫司痕越听越糊涂,当然,对她所说的‘时代’越发感兴趣。 看着他那纠结又疑惑的样子,罗魅忍不住掩嘴轻笑,“说简单点吧,你们这里可以买卖人口,可我们那里,人口是禁止买卖的,这就是最大的区别。我学舞不是为了取悦谁,只是我喜欢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种。” 南宫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里依然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罗魅也不意外他的反应,拉着他手说道,“我们那时代跟现在天汉国有上百年时差,说到不同之处我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无意再隐瞒你,但你也得给我时间慢慢说才是。” 南宫司痕抬手抚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心疼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会再生气。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有耐心听你慢慢说。” 罗魅咳了一声,怎么觉得一晚上不见而已,这人变肉麻了? 看着他下巴的青渣,俊脸虽然更显成熟迷人,可也难掩憔悴。他疼她,她又何尝不疼? “去让人打水沐浴吧,我想洗洗,再睡一觉,你陪我一起睡好吗?” “嗯。”南宫司痕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这才将她放开。 待他出去以后,罗魅这才看到,屋子里早已被收拾干净了,就连自家母亲翻找出来的衣物和包袱都不见了。 很快,热水准备好了,南宫司痕照旧把慧心慧意撵了出去。 他也没同罗魅一同洗,而是先把她身子清洗干净了,就着有些凉意的水简单的洗了个囫囵澡,然后同罗魅一同躺到床上。 摸着他身上的湿气,罗魅有些嫌弃,“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你也不嫌水脏?” 南宫司痕手臂穿过她脖子,侧着身子将她拥着,俊脸在她发丝中嗅着,低沉的呢喃道,“有何可嫌弃的?” 罗魅撇着嘴,但还是往他怀里钻着。 感觉得到他疲惫,本以为他很快会睡觉,可突然听到他在耳边低声问道,“乖宝,你在那边时可有心仪之人?” 他问得很小声,小声到像是做贼,隐隐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感觉。 罗魅抬起眼,额头上滑下一溜黑线,“你觉得呢?” 南宫司痕突然闭上眼,把手臂微微收紧,“当我什么都没问。” 罗魅哭笑不得,他就说这人小心眼,这眼前的醋吃得够多了,还要去吃她以前得醋,也不怕把自己醋死的? 捧着他轮廓优美的脸颊,她主动把脸走到他眼前,“睁开眼看着我。” 南宫司痕掀了掀眼皮,眸光深沉,像是饱含了委屈,又像是饱含了无奈一般,很是耐人寻味。 罗魅差点喷笑,总觉得他这样子是在故意卖萌。可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跟他开玩笑,这人没那么多幽默细胞。抿了抿嘴,她认真道,“这种话题以后不许再提,我也只说一次,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只有你一个男人。以前没有过,至于以后嘛……” “嗯?”南宫司痕脸色一沉,“你敢接着说下去?” “呵呵……”罗魅楼上了他的脖子,伏在他颈窝里轻笑,“我们那里只允许一夫一妻,不许男人三妻四妾,你只有我一人,我当然也只有你一个男人了。男女感情不和可以分手的,比如说背叛啊、朝三暮四啊……唔!” 就在她说得正起劲时,突然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出口的话也被他全堵住了。 看着他眼里溢出的冷意,要不是被他吻着,她真心想大笑。 原来,有些事不再成为秘密之后,竟是如此有趣…… ……。 知道女儿女婿没事了,罗淮秀也不当那电灯泡,带着周晓又匆匆回安府。 这两日事情多,她都没时间陪儿子玩。就在她准备去儿童房时,老穆突然找了过来。 “启禀夫人,罗侍郎来了,说是来见您的。” “罗侍郎?”罗淮秀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是谁,顿时拉长了脸,“他来做何事?” 此刻她压根就忘了昨日同朱佩玉的话。 “夫人,那小的去跟他说,就说您不在,让他改日再来?”老穆会看事,所以赶紧征求她的意见。 “算了,来都来了,见见也无妨。”罗淮秀抬手制止了他,随即吩咐道,“你让他到厅里等着,我换件衣裳就去。” “是,夫人。”老穆应声后赶紧退下了。 “周晓,走,陪我回房上个妆。”罗淮秀也没停留,招呼着朝卧房走去。 …… 这还是罗淮秀回京之后一年多来第一次同罗家现任家主罗明旺见面。 说亲情,罗淮秀肯定是没有的,没拿扫帚撵人都算好的了,还指望她能热情招待? 而罗明旺,比安一蒙要小三四岁,可人比安一蒙显得出老。人瘦脸不瘦,还有一点横肉,官不大,但气势却不小。见到罗淮秀,也没主动行礼问候,坐在客椅上端着几分兄长的架子,目光冷冰冰的注视她进来。 “罗大人别来无恙?”罗淮秀站在厅中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大方方的接受着他打量。 “果然今非昔比,连大哥都不认识了。”罗明旺嘲讽道,显然是不满她的态度。 不可否认,这个妹妹真的变了。近二十年不见,虽然她也快四十了,可这般雍容华丽的姿容却是比十几岁的女孩还耀眼夺目,除了容貌依旧,身上看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高贵典雅得让他都倍感惊艳。 所有认识她的人说起她的变化,他是不信又不屑,一个女人再如何变,笨就是笨,没用就是没用,只听过聪明人变傻子的,哪有见过傻子变聪明的? 而面前这个一身荣华、高贵典雅的女人却让他不得不信,她是真变了! 罗淮秀掩嘴轻笑,“托你们的福,我才有今日。要是当初没薛家休弃,我今日拿能做得了将军夫人?” 罗明旺拉长了脸。 罗淮秀也没去主位坐,而是在他对面的客椅上坐下,这样面对面的谈话,让她更能看清楚对方的神色。她就是这么变态,喜欢看人家的糗样。 罗明旺也没过多虚话,在她落座之后就问道,“听你大嫂说你想见我?” 罗淮秀抽了抽嘴角,她有这么说过?看着他妄自尊大的样子,她不答反问,“难道罗大人就不想见我?” 罗明旺脸色一沉,双眼都带着一丝怒气,“你还想任性到何时?自从你回京之后从未回过家门,就连娘去找你你也当众羞辱她,如今她脚受伤在府中休养,也不见你回家看她一眼。怎么,羞辱娘不够,可是要连着我一起羞辱?罗淮秀,你就算再恨我们,可你别忘了,你是我们罗家生出的女儿,是娘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将你生下的,是罗家把你养大到出嫁的。你再恨也不应该往本,那可是你的亲娘!” 罗淮秀脸色也有些难看,“说完了吗?” 罗明旺起身,抬手指着她,怒道,“怎么,做了将军夫人,你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了?是不是对付完薛家之后,下一个你对付的目标就是罗家?那好,你尽管动手,我倒要看看你想如何对付我们!连自己的娘家人也敢下手,你就不怕遭世人唾骂?” 罗淮秀揉了揉额头,不是心虚,是心累。 能怨谁啊,还不是因为自己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什么都能断,唯独血缘最是难断! 她不能像对待安一蒙和南宫司痕那样,把她们母女的来历原原本本的说给罗家人听。说出去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们不信,只当她是在找借口摆脱罗家,二是他们信了,但结果可能更严重。就罗家的这点人品,说不定明日全京城的人就把她们母女当妖怪活活烧死了。 难不成让她把罗家弄死? 她倒是想,可是做不到。她只是代表原身讨厌罗家,但她本人和罗家没深仇大恨,她主动把罗家赶尽杀绝,对她又没好处。现在是罗家对不住她,但只要她出手了,那就是她对不住罗家了。为了一个不要脸的罗家,她去招世人唾骂,思来想去,那真是一点都不划算。 掀了掀眼皮,她淡淡的睨了一眼对面,“罗大人,你想如何不妨直说。” 罗明旺一脸严厉,“我就想让你回家看看娘。她这些年没少担心你,可是你回京后却一直避我们不见,你可想过她的感受?” 罗淮秀想都没想到的拒绝道,“我是不会再回罗家的!” 罗明旺气急,“你!” 罗淮秀目光直视着他,冷笑,“虽说当初撵我走的人不是你,可你们眼睁睁看着我被撵出家门也无动于衷。没错,我心里是有恨,而且会恨一辈子。你让一个满心是恨的人如何再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罗大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你恐怕不会轻易饶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换句话说,我罗淮秀今日没报复你们,已经算是大度了。为何大家不能平平静静的相处,当彼此都是陌生人,难道这样不好吗?” 罗明旺瞪眼怒道,“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罗淮秀摇了摇头,“别给我扣这些帽子,我是不是大逆不道我自己清楚。我能摸着良心说自己问心无愧,可是你们能吗?你若非要拿孝道来压我,我也无可奈何。罗大人,想必你也看到了,今日的我不同往日,再不是你们家那个任打任骂的人了,我是堂堂的将军夫人,只要我不做违法犯纪的事,我想任何人也都奈何不了我。你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就算我能沉默,我想我家老爷也不会沉默。所以说,我劝你也别跟我摆什么架子,识时务才是最明智的。” 罗明旺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就跟调色盘似的,不止面子怪不住,心里也是一把把怒火狂烧。可再怒又如何,他也不是没眼力劲儿。这是何地方?是堂堂的镇国将军府! 他是真不敢相信,当初那个胆小弱懦、一无是处的妹妹,今日会变得这么……这么难以让人招架!撇开她如今的身份不说,就是她那一张嘴都让人痛恨,让人丝毫不能反驳。 好不容易看到罗家有人出息了,可这出息的人竟然如此冷血无情,当真是气死他了! 娘出面她不领情,他出面她还是不领情,难道要他们就如此放弃? 他哪甘心啊! 自己在官场混了十几年,到现在都还是个不起眼的人。几个儿子眼看着就要科考了,他却没多大的能力帮扶他们。再这么下去,几个儿子恐怕也难有出头之日…… 罗淮秀将他所有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当然没放过他眼里流露出来的不甘心。 眼看着快晌午,安一蒙差不多也要回府了,她也没了继续陪人聊天的心情,这才又开口道,“罗大人,我也不想去猜测你们接近我的目的,不管你们是真心还是别有用心,我只摆明我的态度,那就是让你们死心。当然,我知道你们很不甘心,依你们的人品也不会就此罢休。我想了想,决定跟你做个交易。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闻言,罗明旺突然双眼发亮。 罗淮秀抬手示意他先别激动,“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答应你可以为罗家做一件事,当然,不是什么事我都能做,必须是我做得到的才行。我就这点能耐,你们要是太过分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你得好好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 罗明旺突然沉下了脸,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起来。 罗淮秀起身,眯着眼看着他,“但是……罗大人,我也有个条件!” 罗明旺抬头,眉头皱得紧紧的,“你都是将军夫人了,还有求我们的事?” 罗淮秀忍不住失笑,“这事还跟你们罗家有关,非你们做不可。” 罗明旺眼里掠过不解,“你说便是。” 罗淮秀冷冷一笑,随即一字一字溢道,“我要你们罗家写下保证书,从此以后再不纠缠我和我的孩子。如果你们食言,我罗淮秀就视你们为死敌!” 143、你这包袱再重我也背得起! 罗明旺睁大眼,对于她提出的条件倍感震惊和愤怒,“你这是想同我们了断关系?你、你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罗淮秀笑得更冷,“呵呵……无情无义?比无情无义,我能胜过你们?是谁无情无义在先?是谁当初说从此不认我这个女儿?是谁要我自生自灭?你们罗家不仁在先,我早已恨之入骨,甚至已不将你们当做亲人,你们摸着良心自问,我何错之有?是,那些话虽不是从你口中出来的,可你身为兄长,见死不救,你也是断我活路的凶手!今日你找上门,我没撵你出去,还许你一承诺,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我若心狠,今日你们罗家之人根本没机会出现在我眼前,就算对付你们我也问心无愧,毕竟当初是你们要同我恩断义绝的,并非我罗淮秀忘恩负义、大逆不道!” 罗明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手,脸色青紫,既是愤怒她的指骂,又因为羞愧而无力反驳。虽然她说得都是事实,可是他还是心有不甘。 “二妹……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罗淮秀侧过身子,不再面对他,该说的她已说尽,仅有的那点耐性也被磨光,本就打定了主意同他们撕破脸皮,她根本不需要忌惮什么,“罗大人,你请回吧。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有何所求,我说过,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不会推辞。其他的话,你还是收起来为好,免得自找难堪。” 语毕,她朝门口候着的老穆吩咐道,“老穆,送客。” 不再多看罗明旺一眼,她甩袖大步朝外走去,冷漠而绝然。 罗明旺爆睁着双眼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难堪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是兄长,竟然被自己的妹妹如此羞辱!就算她现在是将军夫人,但他也是她的长兄! 看着他神色,老穆也难得对客人露出冷脸,“罗大人,你还是请回吧。我们老爷不太喜欢别人打扰夫人,若他知道有人打扰夫人一定会责怪下来的。” 他也不算帮罗淮秀说话,而是事实。安一蒙对罗淮秀的管束一向严厉,知道她好动,所以最反感她抛头露面,这在安府是人人皆知的事。不管是罗淮秀主动接近谁、还是别人主动接近她,安一蒙都会过问。别说眼前的人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想当初前皇后、如今的太后方若霜要召罗淮秀进宫,那还得安一蒙点头才行。 老穆不说还好,一说罗明旺内心更是惊诧。因为同罗淮秀接触少,很多消息都是外面传说的。说得最多的就是罗淮秀母凭子贵而被安一蒙娶进将军府做了续弦,没想到她在将军府竟是如此受宠! 他现在也是心乱、头乱,快没法思考了。今日来此一趟,真不算白来。他甚至后悔没有早点来找她…… …… 午膳的时候,罗淮秀吃得心不在焉,就连碗里多了许多菜都没察觉到,只看到她一口饭在嘴里不停的咀嚼,但就是不见咽下去。 安一蒙将筷子一放,冷声道,“好好用膳!” 罗淮秀这才扭头去看他,顺便把嘴里嚼烂的米饭咽下。瞅着他冷冰冰的脸,再看一眼自己碗里多出的菜,她也不迟疑,赶紧扒拉往嘴里塞。 看她那样,安一蒙眯了眯眼,似是没心情再用膳了,起身就朝外走,“到书房来!” 罗淮秀看了一眼他已经空了的碗,继续狼吞虎咽。 书房里,安一蒙见到她进来,开口就问,“罗明旺来过?” 罗淮秀点头并朝他走了过去,“嗯,我让他来的。” 安一蒙脸色微沉,“他来做何?可是找你麻烦?” 罗淮秀笑了笑,“他哪敢哦,也不看看这是何地方。他要敢在这里找我麻烦,咱们府里的侍卫分分钟秒杀他。” 安一蒙脸色这才好转。 他刚从饭桌上下来,走得又急,看着他嘴角少许的油渍,罗淮秀摸出手绢,弯腰凑到他跟前替他擦了起来。 安一蒙先是一怔,随即抓着她的手,冷肃的目光轻闪着,盯着她妆容精致的脸。 罗淮秀噗嗤笑了起来,“哎哟,别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看着她故作的羞态,安一蒙嘴角狠狠一抽。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见他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罗淮秀眼神瞄了一眼门口,示意他房门没关。安一蒙这才松手,她抿着笑,赶紧去把书房门关上。再走到他身边时,她脸上少了笑容,变得正经起来。 “老爷,我知道这事你会不高兴,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你先别急着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如何?” 安一蒙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等着她主动交代,“嗯。” 罗淮秀叹气,把今日同罗明旺的话同他简单复说了一遍。 末了,她还是有些心虚,“我知道你会生气,也可能不会帮我解决这个事。可我也是没法,你是知道我跟罗家没多大关系,但罗家不知道啊,他们咬着我不放,总不能让我跟他们露底吧?我也知道他们接近我的意思,还不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好处。我只答应他一个条件,也是不想他们经常纠缠我们。” 帮娘家人做事,这无可厚非,出嫁的女子少有不帮娘家人的,毕竟娘家人过得好,自己也体面。罗家之所以在她成亲后冒泡,还不就是抓着‘娘家人’这个头衔。不怕人作恶,就怕人死不要脸。偏偏罗家就是这么死不要脸,摊谁身上都是个烫手山芋。 今日不摊牌,不止会一直受他们纠缠,而且以后指不定生别的事端。如果拿一好处让他们知足,以后大家各自为安,也不失一个良策。 她心虚,是因为这些事她事先没同安一蒙商量,现在才交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翻脸。 安一蒙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罗淮秀咬了咬唇,“老安,我也不让你做什么,更没想过要让你为难。其实这事你不用过问,我自己都能解决的。罗家要真是提过分的要求,我是能拒绝的。总不能他们要当皇帝我都答应吧?” 安一蒙斜了她一眼,“他们敢!” 罗淮秀笑了笑,“所以啦,你也别担心他们有作乱的心思,他们那种人,最多就是想从我们身上捞点好处。而且我跟罗明旺说的是必须要我能做到的事,倘若他要求过高,大不了我拒绝就是。” 安一蒙拧着浓眉,不满的瞪着她,“何事都让自己出头,你可把我当你丈夫?” 罗淮秀愣呆。他们已经是夫妻,可‘丈夫’两字从他嘴里说出,她突然间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直以来,她好强至胜,只要是有关她和女儿的事都是她亲力亲为,不相信人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无人可信。她曾经也依赖过男人,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痛苦的背叛。她这身体也依赖男人,可得到的下场也凄惨。刻苦铭心的经历太多、太多,哪怕同他成亲之后,她依然做不到完全信任和依赖他,她一直把他们在一起当做是搭伙过日子,她一直觉得他们成亲只不过是为了给两个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丈夫、妻子……字字如千斤,她相信自己能承受,但却不相信别人也能承受。 就在她双眼越发模糊之时,突然腰间一紧,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稳稳的坐在他大腿上,眼前是他轮廓刚毅的脸。 “老安,你不觉得我是个包袱吗?”她苦涩的牵起嘴角,自嘲的对他一笑。 “你这包袱再重我也背得起!”安一蒙瞪着她,一字一字溢道。 “噗!”罗淮秀突然失笑,抡起拳头打在他肩上,“老不正经的,说这么肉麻不害臊?” “……”安一蒙脸黑,把她双手抓住。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会强出头,反正以后有何事我就往你身上赖。”罗淮秀挣了挣,试图把手抽回来。她现在只想离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伤感的一面。几十岁的人了,她还是想要点脸的。 “你给我坐好!”安一蒙冷喝,抓着她不放。好好说着话,她跑什么跑? “呃。”察觉到他是真不高兴了,罗淮秀也不动了。 “以后没事别把不相干的人叫来府上,省得给自己添堵。”安一蒙沉着脸提醒。 “嗯。” “他们再有何事你让他们直接找我,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何事?” “嗯?”罗淮秀抬起头不满的回瞪着他,“又来了,你别老把女人想得这么没用好不好?是不是在你眼里女人除了生孩子外就没其他用途了?” “是。” “你!”罗淮秀没想到他一口应道,差点吐血。 “除了生孩子,还能暖床。”安一蒙接着道,生怕不能气死她一般。 “我……”罗淮秀脸色瞬间黑了,咬牙切齿道,“安一蒙,信不信我咬死你!” 她不是威胁,而是真的张嘴咬上了他裸露的脖子。 安一蒙下意识的想拉开他,可她双手紧紧抱着他,嘴里还越发下狠。他皱了皱眉,突然放软身子,任由她咬。 罗淮秀抬起头,唇上还有口水,见他吭都不吭一声,自己也玩不下去了。不解气,只能骂他,“安一蒙,你还能再闷骚一点吗?” …… 罗府—— 知道儿子去找罗淮秀了,罗太夫人不顾脚伤一直在大厅里等候儿子回来。 朱佩玉在她身旁伺候着,同时也等着罗明旺回府。 昨日他们一家人商议过,决定让自家老爷亲自去一趟,是好是歹总要有个结果。仅凭她和婆婆出面也不行,毕竟罗家现在老爷当家。 但一想到罗淮秀现在的改变,婆媳俩都有些紧张和不安。 被女儿羞骂过几次,罗太夫人一提起女儿就是一肚子火,“这不孝的东西,早知道她今日如此无情无义,我当初真不该生她下来!如今她飞上了高枝,竟眼睁睁看着我们罗家没落,世上还有比她更没心没肺的人吗?” 说罗家没落,虽然是有些夸张,可系数罗家这近二十年来的事,罗明旺一直举步不前,如今都快四十了,再不‘上进’,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几个孙儿虽满腹经纶,有才有貌,可都太年轻,哪里担得起大任?要是有棵高枝让他们攀,他们罗家何至于此?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看看他们罗家,那不孝女只顾着自己享福,对他们可是死活不管。她这个做娘的亲自去讨好她,居然被她连番羞辱。 她真的快被气死了! 朱佩玉弯着腰抚着她心口替她顺气,温声细语劝道,“娘,您消消气,别把自己身子气着了。二妹她今日这样,想必是当年误解了我们。我想只要我们为她解开这个误会,让她明白我们当初也是无能为力,她一定会谅解我们的。” 罗太夫人斜了她一眼,“你还替她说话?那不孝女摆明了是想气死我才甘心!她要是像你这么深明大义,我何苦受她辱骂?”叹了一口气,她接着道,“你也是知道的,当初你们祖母把罗家上下事事都管着,别说我出头了,就是你们爹在世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话。她被薛家休弃,闹得满城皆知,你祖母好面子,哪里容得下她?现在好了,留下一堆破事让我们承受,想起这些,我心里还委屈呢。” 朱佩玉继续替她顺着气,“娘,我知道您心里的苦,您别这样,要是气坏了身子儿媳会心疼的。我一定会帮着好好说服二妹,让她早些同我们和好,以后我们一起孝敬您。” 听着她善解人意的话,罗太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些,欣慰的赞道,“还是玉儿你最好了,明旺娶了你真是她的福气。那不孝女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死都瞑目了。” 朱佩玉赶紧道,“娘,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许您乱说,要不儿媳可生气了。” 就在婆媳俩说着话时,罗明旺回府了。 本以为儿子这一去应该大有收获,可看到儿子那带怒的样子,罗太夫人立马来火了,直言问道,“明旺,怎么了,可是那不孝的东西给你气受了?” 罗明旺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下后,突然狠狠的拍起扶手,“真没想到她居然变成这幅摸样!” 闻言,罗太夫人更加气愤不已,“我就说她没心没肺!这没良心的东西,当初生她下来真该掐死的!当初是你们祖母撵她走的,她不去怨你们祖母,却把怨恨发泄到我们身上,实在太不像话了!” 罗明旺怒着把罗淮秀说的话说了出来,连拍了好几下扶手,真是被气到不行,“她说她只帮我们罗家做一件事,以后让我们罗家不要再去打扰他们,还要我写下决断书,同意她以后和我们罗家再无半点关系!” 罗太夫人睁大着双眼,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她居然如此说……我……我……” 见她捂着胸口,身子开始摇晃,朱佩玉赶紧搀扶住她,“娘!” 罗明旺也起身跑过去,“娘,您怎么了?”回头朝门口丫鬟瞪去,“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太夫人扶回房去!” 丫鬟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罗太夫人,跟她一起一拐一拐的离开了厅堂。 “唉!”看着她们离开,朱佩玉揪心不已,“老爷,您看……” “你别管这事了,我自有定夺。”罗明旺坐到椅子上,紧拧着眉头,浑身上下都是难以发泄的怒气。 “我身为罗家的人,哪能不管的?老爷,这种事您别一个人担着,大家有商有量才是,都是为了罗家着想,我们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让二妹接受我们的。”朱佩玉温声安慰道。 “我看是没什么可能了。”罗明旺摇头。不见罗淮秀他还能怀着一丝希望,见过她之后他真是心寒到了极点。 “唉!”朱佩玉失望的叹道,“二妹真是太无情了。当初撵她出罗家的人又不是我们,她怎么能把怨发到我们头上呢?我们都拉下脸去求情了,她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们,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罗明旺沉着脸没搭话,当然,也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人家现在是将军夫人了,难不成让他们拿着刀去威胁她回罗家? 安一蒙显然是没把他们罗家看在眼里的,从他们成亲之事就可以看出。他娶罗淮秀同他们罗家招呼声都没有一句,更别提聘礼了。可见他有多不待见他们罗家!仗着自己在朝中有点势力,连最起码的规矩礼数都不遵从,这般目中无人,难道不可恨! 世上有哪个大舅哥当得比他窝囊? 朱佩玉陪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柔声问道,“老爷,二妹她说许我们一个条件,那您觉得?” 罗明旺敛紧目光看向她,“依夫人之间,我们该如何?” 朱佩玉叹了一口气,“二妹她如此说,摆明了就是想同我们断得干干净净。既然我们无法挽回她的心,那我们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让她为我们办事。您看啊子航马上就要参加秋试了,听说这一次科试是由蔚卿王负责,您看能不能让蔚卿王帮帮子航?若是子航能拔得头筹、成为皇上的新宠,那我们罗家也有出头之日了。” 罗明旺点了点头,“不瞒夫人,我也是这般想的。只要子航出息了,我们罗家就有望了。至于我们,到时候不用靠别人,只要靠子航就可。” 他原本是想让罗淮秀帮忙在安一蒙那里说点好话,让他今后再朝中多提携自己。可后来想了想,这要求就算罗淮秀答应了,恐怕安一蒙也不会同意。他们同朝为官多年,安一蒙是何性子他是清楚的。此人刚直又孤僻,从不投谁所好,就连当初南宫兴毅做太子时,他都能独善其身不参与南宫兴毅和南宫初明的争斗。他今日得到南宫泽延的重用,跟他当初的保持中立有关。 他这样的人,求他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受辱,到时候丢的面子更大。 眼下长子秋试的时间快到了。如果能想办法让子航拔得头筹,今后也不用再巴结那些人。对子航、对罗家都是最有利的…… 朱佩玉见他同意,眼底溢出一丝笑。要是儿子能做头名状元,那她可就是状元娘了,说不定啊,母凭子贵,到时候皇上还会封她一个‘夫人’之位…… …… 蔚卿王府—— 罗魅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睁开眼身旁是空的,那个说要陪她睡觉的男人并未在房里。 听到她起床的声响,慧心慧意推门而进,“王妃,您醒了?” 罗魅点了点头,“嗯。” 两丫头一个为她取衣裳,一个蹲在地上为她套鞋,生怕慢了一步她会自己做似的。 看着她们的动作,罗魅抽了一下嘴角,不用说也知道这两丫头又被某人‘提点’过。 “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在书房呢。”慧心先回道,“方才有个大人来府里找王爷,还带了许多公文前来让王爷批阅。” “哦。”罗魅没再问了。他今日都没去上朝,人家有事找来府上也很正常。 “王妃,您饿了吗?要不要奴婢为您拿些吃的来?”慧意给她穿好鞋后,恭敬的问道。 “不用了,我吃不下。”罗魅摇头,在慧心服侍下穿好了外衫就往梳妆台走,“帮我挽发,我等下去书房。” “是。”两丫头麻溜的上前。 …… 书房里,听着脚步声,南宫司痕头也没抬的唤了一句,“过来。” 罗魅朝他身侧的墨白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离开让她在这里服侍。 墨白也不愣,赶紧退了出去。 书桌很大,可大半个桌子都被公文和奏折霸占了,罗魅看着桌后提笔的男人,不由得皱眉,“为何不让人帮你?” 感觉他现在这样子就跟老师批改作业似的,这一踏踏的要批阅到何时?南宫泽延未免太懒了,信任她家男人也不能这么奴役人的。 听着她问话,南宫司痕这才抬起头,把笔置放在笔架上后,对她唤道,“过来。” 罗魅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了起来。 瞧她感兴趣,南宫司痕勾着唇解说道,“快要秋试了,这些都是地方上呈上来的荐举名册。” 罗魅‘嗯’了一声,折子上写着的都是各地方选送上来的科试人才。如同报名表一样,有每个人的姓名、年龄、家住地址以及一些背景情况。 她放下手中的这一本,随手从另一沓又拿起一本。本打算随手翻翻,可就在她开打开第二本的时候突然皱起了眉头。罗子航?户部侍郎之子? 户部侍郎?不就是罗明旺吗? 其实她对罗家的人并不了解,只不过昨日跟母亲聊到罗家的时候,才听母亲说起那个所谓的‘大舅舅’罗明旺的官职。 “怎么了?”南宫司痕疑惑的把她手中折子抽走,淡淡的扫了一眼。 “没什么,就看看而已。”罗魅摇头。 “没想法?”南宫司痕挑了挑浓眉。 “我有何想法?又不是我亲表哥。”罗魅冷笑,顺便白了他一眼。 “呵呵……”南宫司痕突然搂上她腰身,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对他无端的笑,罗魅懒理会,只是皱着眉头指了指一桌子的东西,“皇上手下没人了吗?非要让你做?” 南宫司痕低头盯着她平坦的小腹,手掌略小心翼翼的抚着,嘴里漫不经心的解释道,“皇上刚登基不久,朝中能让他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每年科举都少不了行贿这些事,主考官算是一个肥差,谁当都免不了从中捞一把。” 罗魅不解,“他就不怕你也受贿?” 南宫司痕慢悠悠的抬起头,一副不满她的样子,“你觉得为夫会贪这点便宜?” 罗魅抽了一下嘴角,缄默。也是,她真是问了一个蠢问题。就他养的那些铁鹰卫士,他们有赚钱的门道,他压根就不操心没银子可用。至于那个宝藏,简直都可以忽略了。 南宫泽延真是比南宫翰义聪明太多了…… 144、戏耍罗明旺 见他一直摸自己肚子,罗魅突然朝他手背拍打,“有何可摸的?痒死了!” 南宫司痕凑到她耳边,低低的嗓音带着一丝邪气,“哪里痒?” 罗魅只觉得耳朵突然发烫,羞窘的瞪他,“你说呢?” 南宫司痕搂着她肩膀,伏在她颈窝里闷笑,“可是要为夫带你回房替你好好看看?” 罗魅额头上淌下一溜黑线。这人……身体上占不得便宜,开始学会嘴上占她便宜了? 他大手依然在她肚子上轻柔的抚摸着,她也没推开他,放软了身子窝在他怀里。自从昨日他故意躲着她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想起来还是难受无比。她承认,她没有安全感,特别是他丢下自己不管之后,她没有安全的感觉越发强烈…… 听着她突然抽泣,南宫司痕身子一僵,抬起她下巴,这才发现她眼眶居然是红的,眼里装满了晶莹,还倔强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怎么了?”他心口蹙紧,幽深的眸底布满了紧张。 “……没事。”罗魅吸了吸鼻子,再次把脸埋到他肩膀上。 南宫司痕沉着脸,一脸不解,抱着她轻颤的身子,心里一阵阵闷痛,这样的她无疑是反常的,他们成亲至今,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他心里也隐隐猜到了原因,而正是如此,心里更像被针扎一般。他刚要开口,只听她带着抽泣的声音从肩头传来,清晰入耳,“南宫司痕,如果你真要放弃我,请事先同我说一声,好吗?” 没有人能明白她心里的难受,那种被人弃之不顾的感受…… 先有她的父亲,如今她的丈夫…… 她不想生命里只剩下母亲,她更不想像母亲那样独自承受养育孩子的责任,她没有母亲那么坚强的心…… “我……”南宫司痕双手收紧,她的话像一记闷锤狠狠锤打着他心口,钝痛得无法形容。幽深得眸光敛得紧紧的,眸底一片深沉晦暗,溢满了无法表达的自责和懊悔。回过神,他低下头脸颊紧贴着她有些冰冷的侧脸,沙哑的低喃道,“我从未想过要弃你,也不可能会弃你,我没有离开过你身边,一直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随着他温声低哄,罗魅也逐渐的平静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明确的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她不想假装坚强…… 没听到回应,南宫司痕欲抬起她的头,却被她先一步抓住了手。虽然没看到她正面的神色,可他依然发现了她此刻在别扭,顿时不由得扬起了红唇,继续贴着她耳朵说道,“不过是同为夫说知心话而已,有何难为情的?” 罗魅摸到他腰间,狠狠掐着。 南宫司痕想笑,可眼下又不敢放肆。昨日的事她没同他计较已经算她大度了,要是再惹毛了她估计今晚不是他不回房,而是她不让他回房。 感受着她在自己腰间下的劲儿,他眼里始终带着笑,笑中饱含着对她无尽的宠溺。 平日里她是有些冷冷冰冰,甚至不怎么依赖他。可她也有小女人的时候,只不过她小女人的样子只会对他展现,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的…… “乖宝……”他继续在她耳边呢喃。 “嗯。” “要不今晚我们试试……就一次……” 他前半句话罗魅没反应过来,但后面三个字一出,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抓着他腰间的腰带,她脸烫的反问道,“你确定不乱来?” “不会。”南宫司痕很笃定。 “你确定你今晚有空?”罗魅拿手指了指书桌。 “……”南宫司痕顿时无言。 罗魅忍不住在他怀中闷笑。 “那别等晚上了,就现在!”南宫司痕突然扣住她后脑,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准确而快速的覆上她红唇。 “唔唔……”罗魅双手在他腰后敲打着。 …… 翌日,罗淮秀再次到蔚卿王府,还是一早就来了。 她知道这个点南宫司痕不会在府中,听说女儿还没起,她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女儿卧房。 罗魅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捏她鼻子让她没法呼吸,她从被单下伸出手朝那扰人的爪子拍去,眼都没睁,不满的嘀咕道,“讨厌死了……” “哈哈……” 耳旁传来熟悉而夸张的笑声,罗魅猛的睁开眼,顿时一头虚汗加黑线,“娘……” “哈哈……”罗淮秀坐在床头边抱着肚子猛笑,边笑还不忘打趣,“哎呦,讨厌死了……哈哈……乖宝,娘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也会发嗲啊?” “娘!”罗魅又羞又窘,压根没想到她会来,还这么子捉弄她,拉住被单猛的把头蒙上。 “噗!”罗淮秀想忍住,可是又忍不了。真的,她乖宝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子同她说过话。她真是又吃味又好奇,南宫那小子怎么调教的啊? 见女儿躲被里不出来,她干咳了好几声才把笑意压下,扯了扯被单,佯装正经道,“乖宝,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罗魅这才把头露出来,也不知道是憋了气还是其他原因,两侧脸颊红彤彤的。 罗淮秀眼尖的看着她脖子,立马捂住了嘴,差点又喷笑。 罗魅都快被她笑哭了,“娘……” 罗淮秀闷笑了几声,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敢太夸张,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乖宝,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要让司痕多节制,他年轻气盛我能理解,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要不然出了事,你俩就哭吧。” 罗魅脸颊红得跟煮熟得虾皮一样,无言以对。还‘方式方法’…… 起床后,罗魅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她说话。其实她今日来也没多的事,就是想看看这对小夫妻怎样了。看到女儿赖床撒娇的样子,她已经彻底放了心。至于别的事,她都只是几句带过,随口说给她听听罢了。 但罗魅还是抓住了重点,忍不住插嘴问道,“娘,你确定罗明旺不会狮子大开口?” 罗淮秀无所谓的耸肩,“傻宝,他狮子大开口也没用啊,我能力有限做不到就做不到,他又能拿我怎的?” 罗魅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母亲看似是要帮他们,其实不过是敷衍罢了。罗明旺无非就是想从她们身上得到好处,可是她们只是女人,能力有限,能给他们多大的好处?最多给他们百八十两银子…… 用完早膳,母女俩又去花园散步,太阳刚刚冒头,正是一日最舒服的时候。 不过母女俩刚走进花园里就见一侍卫匆匆来报,“启禀王妃,罗明旺罗侍郎在大门口求见,说是来找夫人的。” 闻言,母女俩都拉长了脸。 罗淮秀表示很生气,“这人是死了脸不成,居然跑到这里来找我。” 罗魅默了默,心里也有数,罗明旺来找母亲多半都是来谈条件的。既然来了,那正好,她也想听听他到底想要什么。母亲一个人对付不过来,她还能帮衬着。 于是对那侍卫道,“去把罗大人请进来,带他去大厅里,本王妃和夫人稍后就到。” 侍卫应声退下,“是,王妃,小的这就去。” 他一走,罗淮秀拉起女儿手重返卧房,“走,乖宝,娘陪你梳妆打扮去。一会儿见到那罗明旺,你可别把他当你舅,不用给他脸色,该拿出派头的时候就一定要有派头。这种人最擅长欺软怕硬,咱们母女都不能让他小看了去。” 罗魅没表示,跟着她回了房。对罗家的人,她是真没一点感觉。 …… 罗明旺再次找来,跟昨日相比,罗淮秀觉得他比昨日要顺眼多了。昨日到安府去的时候,他可是带着架子的,自认为是兄长,对她半点礼数都没有。 今日见到罗魅,他还规规矩矩的行了拜礼,“下官参见蔚卿王妃,见过安夫人。” 罗魅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面无表情的回了句,“罗大人免礼。” 母女俩一个坐在主位上,一个坐在客椅上,但谁也没招呼他入座。这是罗魅第一次跟他见面,不见面也没好感,见了面更没好感。这个所谓的‘娘舅’对她们母女也不显亲近,都说相由心生,人瘦高瘦高的,可脸上两团横肉,怎么瞧都不像是善类。 就罗淮秀俩上挤着几分假笑,“罗大人,想好了吗?” 罗明旺也在暗中打量这个侄女,除了年轻貌美以外,他也没看出这个大侄女有何特别的地方,要说有,那也是她一脸的冷漠。一袭华服衬托出的不是她的高贵,而是少见的冷艳,那双眼清冷无波,彷如什么东西在她眼中都如过眼云烟般,入不了她的眼。 听到罗淮秀的问话,他垂下眼,故作思量片刻之后才开口。 他说的时候还是极有底气的,毕竟不是他自己来的,这条件是罗淮秀自己提的。只不过听他提出要求后,罗魅沉了脸,罗淮秀也忍不住冷笑,“呵,罗大人,你不觉得你这要求过分了吗?” 罗明旺抬头,目光有几分不满,“二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以答应我们罗家一个要求。” 罗淮秀嘲讽道,“我一不是罗子航的导师,教不了他知识,二不是主考官,不负责监督他们考试,你让我保罗子航当状元,呵呵,你觉得你这要求我能做到?我也说过,你们所求必须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做不到的始终做不到,你们说再多也是枉然。” 罗明旺沉下了脸,余光扫了一眼静坐再主位上旁观的罗魅,“二妹,恕我直言,这些事也并非要你去做,你只需要开个口就可以了,何须把自己说得如此无用?” 罗淮秀‘呵’了一声,“开口?跟谁开口?皇上啊?罗大人,你把我想得太高大了,我至今为止都还没机会见过皇上呢。” 罗明旺看向罗魅,“据我所知,这次秋试皇上专派蔚卿王全权负责,我想各地的荐举名册应该已经在蔚卿王手里了,谁人高中、谁人落榜,想必这些事对蔚卿王来并非难事。我承认,我的确是有私心,想靠捷径为小犬谋取功名,但这在世人眼中不过是稀疏平常之事。不管如何蔚卿王同我们罗家也是姻亲关系,能与别人方便,为何不能给自己人行个方便?” 听到这,罗魅都忍不住冷脸,当真是看不下去了,“罗大人,你真是好大的口气。皇上推行科举是在为国选拔人才,你把科举当什么了?” 罗淮秀眯着眼瞪着他,心里已经后悔跟他讲条件了。这该死的东西,居然打这种主意! 罗明旺已经说出了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见罗魅开口指责,他也不甘示弱,“王妃,应试科考的确能为国选拔人才,可历年来也不乏投机取巧之人,但凡有点能耐的,谁不独辟蹊径?更何况,罗家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娘家人,帮扶自己的娘家难道不应当?” “罗明旺!”不等女儿开口,罗淮秀拍桌而起,听他说完,头顶就快气冒烟了,“枉自你身为朝廷命官,竟说出这种鲜廉寡耻的话!你以为科举考试是为你家办的?” 罗明旺脸黑,眼里带着怒,“二妹,罗家生你养你,到头来没靠半分,如今不过是要求你帮扶以下罗家,你何以把话说得如此难听?放眼当下,但凡有点能耐的女子,谁不希望自己娘家壮大?我们罗家要是强大起来,对你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后相辅相成,不管是安将军还是蔚卿王,在朝中也能多一人相助,岂不是皆大欢喜?” 罗淮秀脱口骂道,“欢喜个毛线!谁稀罕你罗家相助了?罗明旺,收起你的自大和野心,我们安家和蔚卿王府还用不上你这等滑头小人。你当镇国将军和蔚卿王是靠投机取巧才走到今日的?” 罗明旺脸色难看,“你!” 罗魅冷眼睇着他,眯了又眯,“罗大人,我娘说的就是我要说的。你这要求太过,恕我们办不到。不说投机取巧,就说实际情况,我和我娘也不过是居住在后院的女人,朝中政事岂是我们敢过问的?你也不是第一天在京城里做官了,我们王爷是何性子想必你也清楚,他做事何时受人摆动过?你这要求看似不过分,但却是在让我们母女为难。行了,你也不必说了,收回这些话,我们也就当没听过。” 罗明旺目光沉沉的瞪着她,“依王妃的意思,这忙你们是不打算帮了?许我们罗家的条件也只是唬弄我?” 罗魅面无表情的点头,回答得也干脆,“不帮。至于条件?罗大人,我娘也说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们,而不是让你把心思放在我们身后的男人身上。凭我们母女的本事,能为你们罗家做到的事不多。实不相瞒,我们这些年也攒了点银子,如果罗家有难,我们资助个几百两给你们度过难关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其他事,还请你慎重开口。” 听到此,罗明旺脸都青了,有一种被人深深戏耍的感觉!看着眼前丝毫不给情面的母女,他真是恨从心生,无以形容。 “好,既然你们有心戏耍我,那我也不多留。告辞!”咬牙切齿的说完,他铁青着脸转身,狼狈而去。 目送他离开,罗淮秀坐回椅子上,脸色也很难看,“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们,这种要求他们也敢提!”想当状元,那也得凭本事啊,有能力就好好表现,没能力就算做皇帝也是个草包! 罗魅轻蹙着浓眉劝道,“娘,你也用不着为这种人心烦,本来我们也不欠他们,是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罗淮秀抿了抿嘴,“乖宝,这次科考真是司痕负责?” 罗魅对她也没隐瞒,“皇上刚登基,想着重培养能让他信任之人。就是因为担心科考会不公,所以才把这事给司痕负责。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也看到了罗子航的名册。” 罗淮秀点了点头,“这是大事,的确出不得差错。寒门学子本就不易,若是都让一些自以为是的人钻了孔子,不仅对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不公平,对朝廷更没一点好处。看得出来南宫泽延当这个皇上很用心、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很多,所以才让司痕去做。” 罗魅认同她说的。别说她们反感罗明旺的要求,就算她们愿意帮忙,也不见得南宫司痕就会点头。他那人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平日里最反感阿谀奉承、偷奸耍滑之人,她嫁他这么久以来,见过不少来求他办事的,但却从来没见他私下给人方便过。 …… 罗明旺回到府上,罗太夫人和朱佩玉依然翘首盼着消息。 但今日同昨日一样,结果扔让她们大失所望、愤怒不已。 罗太夫人气得直捂心窝子,“那不孝的东西,她居然如此戏耍我们,当真是该死啊!” 朱佩玉怕她出事,不停的为她揉胸顺气。失望透顶,她也忍不住抱怨道,“二妹怎能这样对我们?太不应该了!谁不盼着娘家人好,这点举手之劳她都不愿为我们做,真是伤透我们心了。” 罗太夫人起身,一脸怒容,“不行,我要找她们母女说说去。” 她脚受着伤,走路都还是一拐一拐的,罗明旺和朱佩玉哪敢让她出门,赶紧将她一左一右搀扶住,“娘,您先歇气,这是我自会处理。” 罗太夫人瞪向儿子,“你处理?那不孝女连我这个娘都不认,你又能奈她如何?她是铁了心要同我们罗家断,除了我你们都拿她没撤。我去找她,我就不信了,她难道还要对付我这个做娘的!” 眼下,能去找罗淮秀的人也真的只有自家老娘了。罗明旺虽不反对,可还是劝说道,“娘,您先别急,待您脚上好了再说。反正科考还有两月,我们有时间说服她们母女的。” 朱佩玉点头附和,柔声道,“娘,您就听明旺的吧,待您脚伤好了再说。” 罗太夫人这才歇住怒火,“好,等我脚伤好了再去找那不孝的东西算账!” 在丫鬟搀扶下,她离开大厅回房去了。 留下夫妻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脸失望。 朱佩玉连连叹气,连连摇头,“唉!就这点忙她们都不愿意帮,可见她们母女是多无情。我们子航又不是没有能耐,不过就是想向他们要个保证而已。” 罗明旺坐到椅子上,沉着脸没说话。 朱佩玉突然抬起头,失望的脸上突然付出许多担忧,“老爷,依照她们母女俩如此态度,这次子航科试不会出现意外吧?你说他们会不会从中……” 她话虽然没说完,可罗明旺脸色却难看了起来,紧紧的抓着扶手,咬牙切齿道,“她们敢!不帮忙就算了,要是敢从中作梗我死也不会放过她们!” 朱佩玉揪心不已,“这可难说了。薛家沦落到京外,薛太夫人和薛泽的死都同他们脱不了干系,她们对薛家如此狠,对我们罗家……老爷,如今蔚卿王府监考,难保二妹和罗魅不会从中使坏,万一……” 听到这罗明旺眼里杀气都有了,咬着牙恨道,“她们真敢如此,我一定亲手杀了她们!” 子航是他们的长子,更是罗家未来的希望,他们罗家能否光耀门楣就看子航这一试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子航的前途! …… 热闹的大街上,青云带着小厮从一间铺子里走出,正准备回别院。罗淮秀已经把这两间铺子交给了他,他刚看过,一切都很满意。 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车夫跳下马车走向他,言行举止很是恭敬,“青公子,我们夫人有急事要找您商议,特命小的前来接您去将军府。” 青云看了他一眼,又朝马车看了看,客气的点了点头,“有劳这位小哥了。” 车夫恭敬的邀请,“青公子,请上马车吧。” 青云眸光微微闪烁,绯红的唇角勾着得体的浅笑,朝他点了点头后,优雅的踩上他安放好的脚踏,进了马车内。 坐在马车里,他从小窗口看向自己带出来的小厮,温声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见见就回来。” 小厮躬身应道,“是,公子。” 马车缓缓驶出热闹的街道,开始驶向僻静的小道。 看了一眼小窗外,青云轻轻摇头,莫名哑笑。难怪师父说俗世多险恶,他这刚入京城连脚都未踩稳,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145、那样子像害喜似的 今日南宫司痕回来得晚,太阳都落山了才回来。 罗明旺来过的事罗魅也没瞒南宫司痕,甚至将他来的目的都给说了。 南宫司痕听完,拧着浓眉道,“你娘真是糊涂,好端端的为何要许他条件?”换做之前他不了解她们母女的身世他或许会默认自家岳母大人的做法,但现在知道她们的来历,他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恻隐之心。 罗魅叹道,“娘也是想同他们做个了断,否则他们时不时的出来纠缠娘,时间一长,外人只会说娘不对。娘也不可能把底透给别人,那样也有麻烦。谁知道罗明旺心大口气也大,好似我们是万能的,什么事都可以为他做一样。” 南宫司痕沉了沉脸,“身为朝廷命官,竟如此不思进取,还想指使本王替他罗家作弊,真是该死!” 罗魅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和娘不会乱来的。娘虽然给他条件,但娘不是那种糊涂人,只要是同你和安将军有关的事,娘都不会理他的。” 南宫司痕这才松开眉头,但脸色还是冷冰冰的,严肃的叮嘱她,“以后他若再如此要求,不用理会他,打死即可。” 罗魅点头,“嗯。” 南宫司痕交代完,也没再继续替罗家的人和事,揽着她肩膀将她带到怀中,垂眸看着她没什么气色的脸,不禁再蹙眉,“今日还害喜吗?” 她害喜不算严重,可是严重起来也很厉害,这阵子她虽没有消瘦太多,但脸色很少有红润的时候。 罗魅低声道,“有时想吐,但吐不出来。天气太热,也不想吃东西。”抬头看着他紧绷的俊脸,她牵了牵嘴角,“不用担心,都是正常反应,等过完这阵子可能会好很多。” 南宫司痕低下头在耳旁问道,“昨晚之后,可有不适的?” 罗魅别扭的摇了摇头,“没有。” 南宫司痕这才露齿笑道,“那就好,为夫还真担心孩子会不满呢。” 罗魅抽了一下嘴角,在他腰间掐了两下,“你还说,今早让我娘还说了我一通,说让我们注意方式方法。” 南宫司痕拉长了脸,“她真是闲!”安一蒙那老头子把人娶回去都不管的么? 罗魅白了他一眼,“我娘只是担心孩子而已,没别的心思。谁让你昨晚乱咬要啃的?” 南宫司痕微微拉开她衣领,顿时干咳了两声,“咳咳!”无法尽兴,他也只能如此解渴了。 夫妻俩低着头说着旁人不能听的悄悄话,腻歪的劲儿让门口两个丫鬟一直低着头,都不敢多看一眼,只能偷着笑。 “王爷……”墨白又突然出现在门口。见到厅里的两人,一瞬间就刹住了脚。 “何事?”南宫司痕斜眼,冷眸中流露出来的嫌弃真是恨不得把他扔出去。每一次都要坏他好事,没看到他们夫妻在此亲热? “王爷,安府差了人前来,说……”墨白顿了一下朝罗魅看去,“说青公子不见了。” “嗯?”罗魅推开南宫司痕朝他走了过去,不解的看着他,“我师兄不见了?怎么说?” “安府的人说别院里的下人见天色已经,去安府接青公子,谁知道青公子根本没去安府。可那人却说青公子上了安府的马车离开的,还听到对方车夫说是受了夫人指派去接青公子到安府。”墨白将得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还有这样的事?”罗魅惊诧,“意思是我师兄是被其他人接走了?” “应该是如此。”墨白应道,“夫人说她并未差使人去请青公子,所以派人过来问问,顺便将消息告知您。” “我师兄没来。”罗魅咬牙,脸色很冷。该死的,谁敢如此大胆,居然冒充安府的人!沉凝片刻,她朝墨白吩咐道,“你让那人回去告诉我娘,就说我师兄没来我这里,他一定是被别人接走了!” “是,小的这就去。”察觉到事态不对,墨白赶紧退下。 “可恶!”罗魅忍不住低骂。什么人这么想死,居然把她师兄给骗走! “你师兄第一次来京城?”南宫司痕走过去将她揽在身前。 “应该是。”罗魅皱眉,“我也没听说过他去过别的地方,那两年多他一直都在榆峰县,师父他老人家倒是经常外出,总把药铺的事交给师兄打理。” “是吗?”南宫司痕嘀咕。她那师兄看着老实,人也温和面善,可谈吐举止丝毫不俗,一点都不像个刚出来见世面的人。特别是在他那岳母大人提起要在京城开药铺时,他可是一点都不没犹豫就应下了。 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敢有如此胆气在京城立足,是该说他轻狂冲动还是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京城里不缺能人异士,他一个年轻人居然半点谦虚之态都没有,未免也太傲气了。 如果不是,那她这位师兄……怕也不是简单人物。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想,他同她师兄接触不多,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对她们母女并无坏心,至于其他的,恐怕还需要多观察…… “怎么了?”见他锁着浓眉,而且问些不着边的事,罗魅不解。 “没事,我就问问,看他是否在京城里有朋友?”南宫司痕说着话并将俊脸沉下,“此事你不用插手,我会派人查找他的下落,不会让他出事。” “可我担心……”罗魅刚开口就见他脸色越发难看,“你别动不动就吃味好吗?师兄他人很好的,在榆峰县对我和娘都很照顾,他出了事我肯定不安,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满。师兄他来京城找我们,我想他也是因为某些事不得不来,他既然来了,我们当然不能薄待他。” “我知道。”南宫司痕应道,尽管心里不爽,可也不想在此刻同她争执什么,只是安抚着她,“一切事为夫自会处理。” 语毕,他将她放开,沉着脸对门口的慧心吩咐道,“去通知墨护卫,让他速来书房见我。” 慧心应退,“是,王妃。” 罗魅松了一口气。她是想去寻人,可是也有自知之明,她在京城没有人脉,想找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能靠的人只有他和安一蒙了,安一蒙那边母亲一定会要求他帮忙的,至于这边,只要她这男人不乱吃醋就行,有他们俩派人帮着找,她相信师兄一定会没事。 看着他要去书房,她赶紧上前主动拉住他的手。 南宫司痕怔了一下,还是反手将她握住,带着她一同去了书房。 …… 安府这边,罗淮秀接到女儿传回来的话,急得在大厅里团团转。 虽然安一蒙已经派人出去四处找人了,可她心里始终不安。可真不要出事才好,否则她如何向他们师父交代? 那孩子温纯质朴,难得来一次京城,居然这样被人拐走了…… 看着她走来走去,安一蒙眼疼的训道,“你就不能好好坐着?” 罗淮秀揪心的看了他一眼,“我能坐得住吗?那孩子都被人拐了,万一发生不测,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早知道就该让他到我们府上来住的,今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安一蒙并不认同她某些想法,两道锋利的浓眉拧得紧紧的,“你也别太小看他了,他能一个人到京城来,胆子也不算小。更何况这般大的人了,难道一点应付能力都没有?” 他看那叫青云的小子并不简单,言行举止大方得体,对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事,丝毫没有惬意,这哪里像个刚出来混的人?再说了,他跟翼儿年纪一般大小,翼儿十几岁就遍天下跑了,这叫青云的能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翼儿…… 想到养子,安一蒙敛下目光,心里顿时惆怅和无措。 到底翼儿去了哪里?为何这么久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他动用了所有关系,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没有翼儿的下落。可他又不相信翼儿出了事,他是在狩猎山不见的,南宫翰义派了那么多人去搜山都没发现翼儿踪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翼儿他自己躲起来了…… 那孩子,真是傻透了,如果他好好跟他说,他一定不会逼他娶苏念荷的。 罗淮秀又在厅里走了两个来回,派去寻人的侍卫有一人回来了。不等侍卫开口,她焦急的先问道,“如何了?罗家那边可有猫腻?” 侍卫低着头恭敬回道,“禀夫人,罗家并无可疑之处。” 罗淮秀不信,“那罗家的人可有随便进出的?” 侍卫摇头,“并无。” 罗淮秀纠结的皱起眉,“不可能啊!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她不是非要怀疑罗家,而是除了罗家,她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同她们母女作对。 她也希望青云没有危险,可别院里的人说亲耳听到对方是打着她的名号把人接走的,如果对方是好意,为何要如此做? 看着眼前的侍卫,她严肃交代道,“你们继续盯着罗家,只要他们有可疑的动静,立马通报。” 侍卫应声退下,“是。” 罗淮秀叹着气坐到椅子上。真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男人,她拧眉问道,“想什么呢?” 安一蒙轻叹,低沉道,“想翼儿了。” 罗淮秀抿紧了嘴,差点都忘了,他还有个养子呢。 沉默片刻,她起身走到他身前,抬头覆在他手背上,低声道,“不用担心,安翼他不是第一次在外闯荡,他人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 安一蒙淡淡的摇头,眼中有着深深的悔意,“早知道我真不该逼他娶苏念荷。” 罗淮秀拍了拍他手,“有钱难买早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不如放宽心好好想想,有何办法能让安翼和汐汐现身。等他们回来,我们再好好商议他们俩的事。” 安一蒙拧紧的浓眉就没松开过,“我已同苏侦伯谈过,也告诉他翼儿有可能出了意外。” 罗淮秀好奇,“那他如何说?” “他说他回去同女儿商议,问问苏念荷的意思。” “然后呢?苏念荷怎么想的?” 安一蒙摇头,神色越发沉重,“苏家一直没回话。” 罗淮秀摸着下巴,“照这么看,苏家是不愿意结束这段婚姻了?” 她也知道苏念荷在这段婚姻很无辜,可是事已至此能怎么办?逼她跟安家脱离关系,其实也是为了她好,否则守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受伤的还不是她自己。安家的确亏欠她,可他们现在也在尽力为她着想,争取把对她的伤害减少到最低。 安一蒙都说自己儿子出事了,这就是她脱离安家最好的时候,虽说她名声会受些影响,可她这种情况以后改嫁还是容易的。而且她听安一蒙说过,安翼似乎还没同苏念荷圆房,她还是处子身,以后更好改嫁。 道都给他们苏家留出来了,苏家要是顺着这道走,对两家还是有好处的。但若是苏家执意要让苏念荷做安家的媳妇,那……到头来两家都会很难堪。 安翼虽不是她儿子,可那小子的脾气她很清楚,对他的了解绝对不少于安一蒙这个当爹的。苏念荷能得到他的心那还好说,倘若苏念荷只是一厢情愿,而安翼压根就不把她心里,她以后只会自讨苦吃。 “老安,要不然把苏念荷接回来吧,我亲自开导她如何?”她突然开口提议。 “接她回来?接她回来做何?翼儿又不在府上。”安一蒙冷着脸道,他现在对苏家真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新帝已经登基了,可苏侦伯还是有野心,一心想着让他那外孙嘉裕王做皇帝。苏念荷再无辜,他也不想同苏家再来往。有如此野心的家族,他恨不得远离,省得将来被他们连累。 “老安,虽然你已做了决定,可这事只凭你一人决定也起不了作用。我看那苏念荷对安翼还存有念想,让她一直在娘家待着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苏家还会替她洗脑。那还不如接回安家来,我同她是女人,女人之间有些话说起来也方便。说不定我能说服她呢?”罗淮秀笑着安慰他。 安翼那小子的事她真的不想管,可她现在是他继母,正儿八经的继母,她能做到不闻不问,可就怕安一蒙这个做爹的心里不满。她之前不想跟苏念荷相处,那是因为她没名没分,见到苏念荷都觉得尴尬。现在不同了,她虽是安一蒙的续弦,可也是他妻子,苏念荷按规矩还得称她一声‘二娘’。在苏念荷面前,她至少有资格说话了。 安一蒙一直紧锁着浓眉,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让老穆把她接回来。” 罗淮秀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没把握能说服苏念荷,只不过想试一试而已。这个将军夫人不好做,别人的后娘更是不好做。安家还算人少,换别的大家族,比这头痛的事多了去了。也好在安一蒙还有点势力,否则苏家怕是早就找上门来闹事了。 两人刚把苏念荷的事决定下来,又有侍卫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小的带着青公子画像已问过守城的人,都说未见青公子出城。” 安一蒙沉着脸看向他,“可有交代下去?” 侍卫回道,“小的已经同守城的人打过招呼,只要一有青公子下落,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 他还未退下,又有一侍卫回来禀道,“启禀将军,已搜过朝西去的方向,并未发生可疑之处。” 听到这,罗淮秀耸拉着脑袋,再次凌乱和无措。那小厮说看到马车朝西去的,现在什么都查不到,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安一蒙斜了她一眼,随即朝两侍卫继续下令,“加派人手,继续搜查,务必要将青公子找到!” 两人同声应道,“是,小的遵令!” 大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俩。 罗淮秀抓着扶手,怎么都想不通,“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如果拐走青云是想利用他来要挟我们,那也应该出面同我们谈条件啊。否则拐他去有何用?” 安一蒙低沉道,“再等等吧,该出来的时候他们会出来的。” 眼下他们处于被动地位,罗淮秀也没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 而蔚卿王府这边,依然没有好的消息传报回来。 天也黑了,要找人更是不容易。实在没法,罗魅只好让南宫司痕带她去了别院。 别院里,青云的东西都在,下人也没动过。罗魅同南宫司痕转了一圈,只能更加肯定他是临时离开的。 看着桌上红布包着的小盒子,南宫司痕眸光轻闪,欲伸手拿起。 罗魅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司痕,别碰。” 南宫司痕不满的斜了她一眼,“为何?” 听出他嘴里酸味,罗魅白了他一眼,“不是不让你碰,而是不要你乱碰师兄的东西。”她指了指几个并排的小盒子,认真又严肃的为他解释,“这几个盒子里,或许有价值连城的丹药,但也有可能是毒药。师兄敢这么放着,你以为都是好东西?” 南宫司痕沉了沉脸,“你师兄能耐不小。”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本来就察觉到有些太小看她那师兄了,现在他越发觉得小看了那人…… 罗魅干咳了一声,“还好了。” 南宫司痕意味深长的瞪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走了出去。他也不想追究她师兄的底,想想对方都不会太简单。她只跟他们师父学了两年,就已经有让人敬畏的本事,更何况是她那师兄。 好一个低调随和的人! 夫妻俩走出青云所住的房间,刚到院子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咕咕’的声音。 罗魅抬头一看,顿时惊喜不已,“司痕,师兄应该没有危险。” 南宫司痕也抬起头,月光下,只见屋顶歇着一对白鸽。 罗魅拉着他的手主动为他解说道,“它们是师兄养的宠物,师兄有事找师父都是通过它们,它们很聪明的。” 南宫司痕蹙起了浓眉,“既然你师兄没事,为何又不现身?” 罗魅摇了摇头,也有些不解,“可能是师兄遇到什么事脱不开身吧。” 到底师兄怎么了?她也很想知道。 …… 安府这边,罗淮秀接到女儿送来的消息,虽表示怀疑,但心里的不安也少了很多。 她没放弃找人,还是让人继续四处盯着。 同安一蒙商议过苏家的事,她在第二天就让老穆带着丫鬟去把苏念荷接回了安府。 三四个月不见,看到苏念荷的时候,罗淮秀还挺惊讶的,在苏念荷对她行礼后,她还笑道,“少夫人胖了。” 苏念荷怔了一下,美目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她低下头轻抚着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的回道,“让夫人见笑了。” 罗淮秀眯了眯眼,刚刚她那不正常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她看到了。她不是客套,而是真的觉得苏念荷胖了。人依然美得精致,娇娇柔柔的,很赏心悦目。在她看来,安家这几个月算是给了她难堪,她在娘家应该是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身形消瘦才算符合逻辑。咋几个月不见,人不但不显憔悴,反而越发丰盈红润? 当然,这些她只能在心里想,说出去那就是招恨的,难道人家只能瘦不能胖?非要像个恶毒的后妈见到别人生不如死才好?人家同她无冤无仇,她也没道理在她面前先做恶人。 “念荷,这几个月委屈你了。”她代表安一蒙歉意的说道,“你爹他一向忙于政事,怕你在安府乏闷,实在没法让你回娘家多住了一段时日,你可别怨他。” 苏念荷低着头柔声回道,“二娘,念荷理解爹,不会怨他的。” 罗淮秀对她招了招手,“你也别站着了,快坐下说话吧。” 苏念荷迈着小莲步走到椅子前,温柔又优雅的坐下,“谢二娘。” 接她回来第一天,罗淮秀也不好开口提某些事,毕竟有些话是要选时机的。她现在只能客气的同她嘘寒问暖,说一些不着边的事。 没多久,周晓泡好了凉茶端进了厅里。 罗淮秀笑说道,“天气炎热,我特意让周晓泡了壶凉茶,里面加了一些薄荷,这闷热天吃着最舒服了。念荷,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苏念荷柔声谢过,并将周晓递来的茶杯接过。 只是当她刚抿上一口时,突然扭开头对着地面干呕起来,“呕……” “怎么了?”罗淮秀见状,赶紧起身过去。 “没……没事。”苏念荷快速的抬起头,玉手压着嗓子连吞咽了好几下,随即僵硬的笑道,“这茶的味道好特别。” “……”罗淮秀这才松了口气。京城里很少有人用薄荷,她理解有些人吃不来这个味道。 不过她发誓,她真不是故意整她。每年夏天她们母女都会用这个泡水喝,能疏散风热、清利头目,还有美容的功效。对她来说,这可是好东西,而且这个季节喝薄荷水再合适不过了。 “二娘,我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苏念荷突然起身,低头温柔的请示道。 “……嗯。”罗淮秀眯了眯眼,也没留她,“你的院子我都让人收拾好了,你既然不舒服,那就先去休息吧。” “二娘,我先去了,晚些再给您和爹请安。”苏念荷微微蹲膝,随即在丫鬟搀扶下走出了厅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罗淮秀目光忽沉忽沉的。 见她反应,周晓不解的问道,“夫人,怎么了?” 罗淮秀皱了皱眉,“没事。” 周晓狐疑的看着她。没事?那夫人为何皱眉。 罗淮秀抿了抿嘴,转身走回主位坐下,端起自己拿杯薄荷凉茶抿了一口。喉咙清爽舒服,可她眉头却越皱越紧。 苏念荷那样子像害喜似的…… 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可是苏念荷的样子的确让她好奇。这薄荷茶是有些刺喉,可刚刚苏念荷似乎还没咽下就想吐。这茶闻着也不刺鼻啊! 146、真相 回过神,见周晓正不安的看着她,她这才摆手轻笑,“没事没事,我自己想多了而已。” 事关苏念荷清白,她没凭没据的也不会乱说,否则不就成了跟薛家一样的卑鄙小人了? 端着茶杯,她将薄荷茶咕噜喝下,清凉的感觉从喉到肚子,感觉浑身都透着一股凉劲儿,真舒坦。 想到女儿,她突然问周晓,“对了,这薄荷在京城里不容易找到,好不容易弄到一些,有没有给王妃那边送点去?” 周晓回道,“夫人,奴婢之前听您说过王妃也爱薄荷,早就让人送去蔚卿王府了。只不过……”她皱了一下眉头,似有些失望,“听慧心慧意说,王妃现在喝不了,说是味道太刺鼻,闻着就难受。” 罗淮秀睁大眼,“怎么,王妃她也喝不得?” 周晓只当她是在意罗魅的身子,如实回道,“是啊,慧心慧意是如此回话的。夫人您别担心,慧心慧意说王妃用不得之后就没再给王妃用了。” 罗淮秀把空茶杯端起来,陷入了深思。有这么巧的事吗?乖宝喝不得那是因为害喜,闻到一些特殊又刺鼻的味道就会有反应。想当初她也是反应严重,不过她那时候还没想到要用薄荷。今日苏念荷的反应…… “夫人?”周晓轻唤道,总觉得她很不对劲儿。 “周晓,少夫人身子不适,你让人去请个大夫到府上来,帮少夫人看看。”罗淮秀吩咐道。希望只是她多心了,否则出了丑事谁家颜面都不好看。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周晓应声退下。刚刚苏念荷的确说过她身子不适,虽说她不喜欢那个少夫人,可夫人现在当着家,少夫人要真有事,夫人也不能不管。 看着周晓离开,罗淮秀独自在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房。 她刚回房没多久,安翼早朝回来了。 看着他一身朝服,罗淮秀没说什么,把他便袍找了出来,主动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安一蒙伸展着手臂,享受着她的服侍,很满意她的自觉。 “苏念荷回来了?” “嗯,刚回来不久,我让她回她院里去了。” “她没为难你吧?” “没有。”罗淮秀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我现在可是两个少爷的娘,她敢为难我吗?” “你就只是两个少爷的娘?”安一蒙突然沉了脸。 “还有当你的贴身奴婢。”罗淮秀白了他一眼,“专门负责你吃喝拉撒,以及暖床。” “你!”安一蒙脸色更加不好看,不喜欢她把自己看得如此低贱。 “瞧你……”罗淮秀踮起脚突然搂住他脖子,没好气的笑道,“开开玩笑而已,我都不气你气什么?你待我好,我帮你打点生活琐事也是心甘情愿。只要对我不好,我才难得伺候你呢。” “哼!”安一蒙冷哼,不过脸色好看了许多。 “行了,别一回来就跟我吵,搞得我俩上辈子像是冤家一样,人家夫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们一日不斗嘴都不自在。”罗淮秀嗔怨的瞪着他。 “难道我一个人能吵得起来?谁让你事事好强的?”对她的责怪安一蒙明显不服。 “那你对我温柔点啊。你看别家丈夫,整日里娘子长娘子短的叫,多亲热,你咋都不学着点?” “我……”安一蒙额头有些黑。 “噗!”瞧着他那别扭又窘迫的样子,罗淮秀将脸埋在他身上,止不住闷笑。那种肉麻兮兮的称呼别说他能喊出来,如果真有一天他这么子喊她,她绝对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笑!”知道被她调侃了,安一蒙手臂勒上了她腰身。 “又没让你陪着笑,我自娱自乐都不行?”罗淮秀抬眼不满,嘴角还带着无法消失的笑意。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逗他了,逗得他拿她没撤。当然,逗了他还是要给他点好处的,否则这人要记恨。踮起脚,她在他冷硬的脸上吧唧了一口,还是那种带响声的,“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吻当奖励你的。” “嗯?”安一蒙在她放手之际突然冷哼,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喂喂……干嘛呢?”罗淮秀拿手敲着他肩膀,“大白天的你别乱来哈!” “哼!”安一蒙抬脚走向他们的大床,并将她放了上去。 见他当真俯身压来,罗淮秀赶紧用手抵着他胸膛,笑嗔道,“安一蒙,你给我正经些,一会儿奶娘还要带大宝小宝过来,我可没时间陪你。” 安一蒙没过分的举动,只是覆在她上方,冷眼瞪着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撩我?” 罗淮秀捶了他一下,哭笑不得,“就开点玩笑而已,你也能多想?” 两个人虽大眼瞪小眼,但也有一种别样的气氛。似是彼此都习惯这种小吵小闹的日子,现在谁也没觉得有何不好,相反的,罗淮秀越发喜欢捉弄他、调侃他,而安一蒙尽管表现得依然冷肃、不上道,可也从未要求过她私下要端庄。 彼此的改变虽不大,可比起曾经来,感觉好了不止一点点,至于有多少,也只有彼此心里最清楚了。 罗淮秀玩笑归玩笑,但也有正经的时候,就像现在,将他推开后,又拿起一旁的便袍为他穿上,正经又贤惠,“现在府里多了个人,咱们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免得被人说为老不尊。” 安一蒙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是配合着她穿衣的动作,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略施薄粉妩媚秀丽的脸。 罗淮秀在他耳边唠叨的时候也多,就怕他性子冷硬听不进去,“苏念荷刚回来,要是她来见你,你也别表现得太冷漠无情。毕竟是安家要对不起她,咱们还是不要太过了,讲道理她能明白最好,等道理讲不通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安一蒙低沉的应了一声,“嗯。” 罗淮秀为他系好腰带,左右上下各打量了一遍,满意的点头道,“好了,可以出去见人了。” 对安一蒙的身材,她是相当满意的。个高体壮,真是穿什么都气派。四十岁的男人,正是一生最有魅力的时候,成熟、内敛、稳住,这些特质他几乎都有,其实除了他不善言词、不苟言笑外,说实话,这男人也算得上极品了。 安一蒙刚要说话,突然门外传来周晓的声音,“夫人,您在里头吗?” 罗淮秀赶紧答道,“在在……来了。”她走过去把门打开,“出何事了?” 周晓见安一蒙也在房里,低下头回道,“夫人,奴婢按您的吩咐差人去把大夫请来了,可少夫人却在房里发脾气,说什么都不让大夫进去。” 安一蒙走了过来,沉着脸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请大夫?” 罗淮秀对他解释道,“刚刚苏念荷不是来过吗,她说身子不适,我就让周晓去请大夫到府上,想替她看看。” 安一蒙拧眉,“既是她不愿,那就别理会她,随她好了。” 他现在对苏念荷的态度那真是漠不关心,罗淮秀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因为反感苏家,所以对这个儿媳的好感也消失了。他这人,就是一根肠子到底的,没法。 可是罗淮秀心里却有着小九九,越想越觉得可疑。但毕竟没凭没据,她现在也不能说,只能吩咐周晓,“给点银子送大夫离开。” 周晓应道,“是。” 看着她小跑远,罗淮秀脸色都有些难看。 苏念荷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女,身上娇滴滴的气质很明显。依照她们那种闺中小姐,有点上风头疼都在意得很,身旁亏了身子。让大夫来给她看看,照理说她没理由拒绝的。只是看看病,起个预防作用,况且大夫都来了,她这是为什么拒绝? 安一蒙瞧着她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罗淮秀赶紧对他扯出一抹笑,“没事,只是担心苏念荷会误会我的好意。” 安一蒙冷哼,“你能为她身子着想是她福气,她若因此误会你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罗淮秀笑了笑,随即把话题一下子转移开了,“你今日还没去见大宝小宝,估计他们心里都念叨着你了呢。走,我陪你去。” 想到那对白白胖胖的儿子,安一蒙眼里突然多了一丝柔光。不等罗淮秀拉他,他先朝儿童房走去。 罗淮秀朝周晓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跟了上去。 午膳过后,安一蒙去了书房处理事务,没多久又有官员来府上,罗淮秀没打扰他们,而是带着周晓去了苏念荷院中。 得知她来,苏念荷很快同丫鬟现身到小厅里见她。 看着她娇柔温纯的样子,罗淮秀关心的问道,“上午你说身子不是,现在可有好些?” 苏念荷福了福礼,“谢二娘关心,念荷没事了。” 罗淮秀脸上带着歉意,“你也别怨我瞎操心,上午请大夫来,我只是担心你身子罢了。既然你没事了,我也安心了。” 苏念荷感激道,“念荷对二娘只会心存感激,不敢怨怪。只是一点不适,不想太麻烦大夫,所以才拒绝了,还请二娘别多心。” 罗淮秀温和的点着头,但目光偷偷的瞄了她肚子好几眼。 苏念荷出了胖了点外,气色也不像个孕妇。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毕竟不是每个孕妇都会有害喜的症状。她是过来人,对这些事还是知道一些。 当然,她不否认自己有私心。说恶毒点吧,她还真希望是她想的那样,苏念荷要是真怀孕了,那安家要摆脱她,真是太容易了。 但这种事只能自己偷偷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哪怕是对安一蒙也不能说的。 可苏念荷拒绝看大夫,她要如何才能判断她没有异样? 一边动着小心思,她一边对苏念荷温声道,“好了,我就过来看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这就回去陪孩子。” 苏念荷温柔的对她又蹲膝,“送二娘。” 罗淮秀摆了摆手,带着周晓离开了她的院子。 想知道苏念荷有没有异样,看来还得拜托她乖宝…… 。。。。。。。 自从确认青云不会有事后,罗魅也没太着急找他了。 这日早上,她刚起床,罗淮秀就找了过来。 母女俩在房里先讨论着青云的事,罗淮秀还是有些不放心,“乖宝,你说你师兄没事,可他怎么还不出现?阿东说他是被人带走的,他一日没消息,我一日心不安。万一有人想利用他对付我们,而他宁死不从,那别人一狠心就撕票……唉!” 罗魅摇头,安慰道,“娘,不会的。我相信师兄一定会脱险的。” 罗淮秀叹气,“但愿他能脱险。” 盯着罗家的人一直都没消息回来,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她实在不明白带走青云的人想做何。如果是绑架,绑匪总要图点什么吧,偏偏绑匪一直没消息,这本来就不符合逻辑。 撇开青云的事,罗淮秀又说起苏念荷。 听说苏念荷被接回安府,罗魅有些诧异,“娘,你们怎么想的?我听司痕说现在朝中好多人都不愿意同苏家来往,你们居然主动接近他们,这样好吗?” 对苏家的野心,南宫司痕说得不多,但她知道一些。嘉裕王是前太子南宫兴毅的儿子,现在南宫泽延当了皇帝,可以说嘉裕王现在的地位很尴尬,连带着苏家的地位都变得尴尬起来了。那苏侦伯原本可以靠苏水梦当上国仗的,现在苏水梦成了寡妇,也被难养泽延除去了太子妃之位,这身份地位犹如从云端落到了泥地。现在想要翻身,也只能靠嘉裕王这个儿子了。可那孩子年幼,哪里是能担事的,苏水梦只能指望苏家了。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家对嘉裕王的未来可是在乎得很。 当然,南宫泽延也提防得紧,要不是刚登基,还未把皇位坐热乎,加之苏家在朝中也有一定影响,他恐怕早就对苏家下手了。换做是她,她也不允许有人惦记着自己的位置。更何况苏家并不安分,要是手中没兵权,怕是早反了。 朝中的那些大臣也都是滑头,以前支持嘉裕王的,现在都不敢吱声,明里暗里的同苏家撇清关系,就怕皇上突然一动手,到时候把自己连累进去。所以听说苏念荷被接回安府,她是真心不赞同的。 罗淮秀无奈的摊手,“趁着安翼不在京城,所以想早点把他们一家子搞定。” 罗魅不怎么赞同她的想法,“怎么搞定?苏念荷都嫁给安翼了,这又不是现代,能随便离婚的。” 罗淮秀耸了耸肩,“所以才要把她接回来啊,看能不能说服苏念荷。我们都说了安翼可能出事了,她如果聪明点,就该趁着这机会跟安家断了关系,以后男婚女爱各不相干。” 罗魅摇头,“娘,你说得轻巧。要是苏家愿意,怕是早就闹开了。他们现在还没动静,摆明了就是想赖着安家。再说,苏念荷之前等了安翼好几年,现在都成亲了让她放手,可能吗?” 罗淮秀再叹气,“所以啊,这才是我跟安一蒙最为难的地方。”想到某事,她突然直愣愣的看着女儿肚子,三个月的身子还不怎么明显。 罗魅皱眉,“娘?” 罗淮秀抿了抿嘴,把跟苏念荷接触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 听完,罗魅睁大眼,“娘,你说真的?” 罗淮秀纠结的摇头,“就是不知道真假所以才想找你去验证一下。” 罗魅除了诧异还是诧异,“不可能吧?苏念荷这个时候出轨,不是自寻死路么?她要真有了别人的孩子,还敢回安家?” 不是她不相信母亲的话,而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事不仅关系着她的一生,还关系着两家的颜面,苏侦仲知道了还好,但若安一蒙知道了,不当场杀了她才怪。 罗淮秀把凳子移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乖宝,娘也不敢相信她会做那种事,可娘看着她总觉得很不对劲。这事娘也没外说,连安一蒙那里都没提过,娘就是想让你偷偷去验证一下。你也知道安家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甩了她,要是她自己做出这种蠢事,那也怪不得我们了。” 罗魅皱着眉头,“娘,你说她不让大夫接近她,我又如何能替她把脉?” 罗淮秀沉默起来。是啊,人家没病没痛的,她们也不能强行去给她看病。 “乖宝,要不你跟司痕说,去我那里住几天?” “这……” “唉!”罗淮秀叹气。女婿的性子她也知道,乖宝怀着孩子,要让乖宝去安府住,几乎是没可能。默了默,她只能改主意,“要不就去安府玩玩?我下午再送你回来。” “好。”罗魅这才没拒绝。出去玩还行,夜不归宿,南宫司痕绝对会抓她打一顿。 母女俩说好,待罗魅简单收拾过后就赶去了安府。 听说她回来,老穆找了过来,对她禀道,“夫人,少夫人让小的给您说一声,她还有些东西在苏府忘了带来,等取了就回来。” 闻言,罗淮秀沉下了脸,“派人去取来就是,何须她亲自去?” 老穆没说话,毕恭毕敬的站着。 罗淮秀对他吩咐道,“也不知道少夫人取的东西是否过重,老穆,你带两个家奴去苏府,帮帮少夫人。” 老穆应道,“是,夫人,小的这就去。” 他离开后,罗魅才开口问道,“娘,你怀疑苏念荷不是回苏家?” 罗淮秀挑了挑眉梢,“等老穆回来就知道了。” 苏念荷不在府上,母女俩也无事可做,于是到花园里散步赏景。 半个时辰后,老穆回来了,就他跟两名家奴,身后并未有其他人的影子。 罗淮秀故作不解的问道,“不是去接少夫人吗?她人呢?” 老穆皱眉回道,“启禀夫人,小的听您吩咐去苏府接人,可苏家守门的人说少夫人根本没回苏家。小的不好去打扰,所以就带着人回来了。” 罗淮秀同罗魅相视了一眼,都不着痕迹的牵了牵嘴角。苏念荷这一举动无疑更是让她们怀疑…… 罗淮秀对老穆摆了摆手,“算了,她自己会回来。老穆,你先下去吧。对了,吩咐厨房多做些菜,今日王妃要在安府用膳。” 老穆恭敬的点头,“是,夫人。” 转身离开之时,他忍不住抓了抓头。少夫人自己同他说的要回苏家,为何她要说谎呢? 。。。。。。 苏念荷是过了午后才回来的。听说罗淮秀找她,她也很快来了主院。 不过见到罗魅时,她有些惊讶,“蔚卿王妃来了?念荷给蔚卿王妃请安。” 罗魅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对她淡淡的回了一句,“少夫人免礼。” 罗淮秀挤着微笑,似是关切的问道,“念荷,听说你回苏家取东西,我让老穆跟着去帮你,怎么到苏家没见到你呢?” 苏念荷不自然的僵了一下,因为是低着头,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但罗淮秀和罗魅依然察觉到她浑身的不自然。 “回二娘,念荷本打算回苏家,但路上碰到大姐和嘉裕王,于是就同他们一道去了嘉裕王府上,还在那里用了午膳。因是临时改变主意,所以没来得及同您说一声。” “哦,是这样啊。”罗淮秀笑道,“念荷,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老穆说你不在苏家我有些替你担心,既然是去嘉裕王府上做客,那也没什么,你们两姐妹相互走走也是应该的。” “谢二娘理解。”苏念荷福了福礼。 “好了,没事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念荷告退,不打扰您和王妃说话了。”苏念荷说着话,也朝罗魅福了一礼,然后才转身离去。 罗淮秀待她走没影了,才朝女儿看去,“乖宝,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很奇怪?” 罗魅点了点头,“是有些怪怪的。” 罗淮秀皱了皱眉,“老实说,这事要我处理我也挺心乱的。本来吧,安苏两家的亲事苏念荷是受害者,安家注定要辜负她,想来也是让人同情的。可她要是真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那就真是太蠢了。 罗魅默默的听着她说话,也不发表意见。母亲说得也在理的。 。。。。。。 苏念荷回去,立马让人关了院门。 杜奶娘正在房里替她整理衣物,见到她回来,赶紧迎上前问道,“小姐,那罗淮秀说什么了?” 苏念荷脸色很不好看,坐到桌边,目光阴沉沉的瞪着房门口,“那女人管得也太多了些!我去哪里她居然刨根问底,还让穆管家带人去苏府找我。还好我机灵,说是去了姐姐家,她才罢休。真是可恶!以为做了安府的夫人,就能只手遮天,还妄想把我也捏在手中!” 杜奶娘担忧的替她顺着气,“小姐,您也别跟她置气,为她那样的女人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您个下马威罢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成了这安府的夫人,哼!” 苏念荷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肚子,眼里的恨意逐渐变得复杂,“奶娘,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被他们发现。你说,我该回安府来吗?” 杜奶娘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安慰道,“小姐,回安府才是对的。要是您一直待在苏府,老爷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在安府这边,只要罗淮秀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就可以不动声色的把这孩子打掉。” 苏念荷点着头,同意她的想法。她肯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不管罗子航如何花言巧语,她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而且今日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毁了她的身子,是他让她怀了孩子。她恨都来不及呢! 想起今日他说过的话,苏念荷不禁冷笑,“那罗子航不仅厚颜无耻,还自以为是。就他这样的无名小辈,还想跟我们苏家攀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 杜奶娘低声问道,“小姐,今日他同您说什么了?” 苏念荷嗤笑,很是讽刺和不屑,“那罗子航为了跟我私奔,居然偷偷抓了一个江湖郎中,还说此人很有本事,不仅擅长行医制毒,还会易容术。他说他困住那江湖郎中,并让他为我做副假面,到时候偷梁换柱,让另一个人代替我死在安府,如此一来,就能同我远走高飞。呵呵……奶娘,你说可笑不可笑?” 杜奶娘也忍不住冷笑,“他也太自以为是了。您是安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有的是荣华富贵享受,凭他,也想得到小姐您的心,真是可笑。” 苏念荷嘲讽的扬着红唇,“可不是嘛。” 杜奶娘好奇的问道,“那小姐,您同他如何说的?” 苏念荷娇柔迷人的脸上浮出冷色,哼道,“他要如何做是他的事,我现在没心思搭理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别让这孽种毁了我。这几日罗淮系盯我有些紧,我得好好表现让她别把注意力放我身上。等过几日我再服落胎药,到时候不知不觉把孩子拿掉,谁也不会知道。至于罗子航那里……”她眼里的冷光更显无情,“哼!找个机会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题外话------ 咳咳咳……知道青云师兄去哪了吧?有好戏了… 147、可怜的大宝小宝 苏念荷离开后,罗魅又陪罗淮秀坐了会儿,果不其然,南宫司痕派墨白前来接人。 对某个女婿,罗淮秀也是无语。明明是自己闺女,自己生的、自己养大的,结果给女婿霸占以后连见个面都不容易。不过她也知足了,人家没在午饭前来接人已经够给她面了。 临走前,罗淮秀拉着女儿的手商量,“乖宝,过几日城东那边有个庙会,如果天气好,咱们就约苏念荷出去走走。” 罗魅想了想,还是应了她,“好,我回去跟司痕说说。” 罗淮秀拉长了脸,可再不满她还是没法。不征求女婿同意,那霸道的女婿怕是会跳脚砍人。 对女儿点了点头,她不忘叮嘱墨白,“小墨墨,好好保护王妃,驾马车慢些。” 墨白抽着嘴角应道,“是,夫人。”小墨墨…… …… 回到蔚卿王府,果然某人早就黑脸在房里等着了。 罗魅抚着肚子走过去,故作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用过膳了吗?” 南宫司痕伸手将她一捞,直接捞到自己腿上,黑着脸不满的瞪着她,“不去接你,你可是不打算回来?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子么?谁然你乱跑的?” 罗魅揉了揉耳朵,对他连番训骂一句都不敢搭,只能抱住他脖子,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是回来了么?就在安府陪我娘用了顿饭而已。” 南宫司痕沉声反问,“她没人陪么?” 罗魅嗔道,“我娘想我了而已。” “她不是来府里了吗?为何你又要同她去安府?” “我……” “我看你们母女在一起准没好事!” “你……”罗魅语结。 “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南宫司痕越说越不满,眸光里全是冷气。说那个岳母大人想女儿吧,他也没制止她来蔚卿王府,而她也来了,可来了之后也不安分,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把人带走了。他允许她们母女见面,可没说可以带着他女人到处跑,毕竟他女人肚子里还兜着他的孩子,要是出了意外,他找谁陪去? “你没说错,是我错了。”罗魅耸拉着脑袋,都懒得同他争执了。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如此不情不愿?”南宫司痕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的不满。 “那你还想怎样?”罗魅想吐血。 “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再敢乱跑出去,看我如何收拾你!” “……嗯。”罗魅点了点头。见他还打算唠叨个没完没了,突然抱着他扑倒在床上,然后双眼一闭,“我想午休,好困。” “……”南宫司痕薄唇狠狠一抽。垂眸盯着她假睡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想笑。居然开始耍赖了?! 罗魅不耍赖又能如何?反正已经耍上了,那肯定是要耍到底的。 “司痕,帮我脱衣服,热死了。” “……嗯。” 任由她乖乖趴在自己身上,南宫司痕开始为她宽衣解带。当然,这期间也捞了不少油水,最后将她平方在床上,手掌专注的抚摸着她肚子。 三个月了,罗魅穿着衣裙还不怎么显怀,但脱了衣物,光溜溜的肚子还是有些突凸。她每一日的变化南宫司痕都看在眼中,想着孩子一日日渐长,再过几个月就能出来同他们见面,他冷硬的心不知不觉都变得柔和起来,就连盯着肚子的眸光都为之深邃。 天热,罗魅就穿着肚兜和亵裤,也不怕他把自己当玩具般玩耍。反正她清楚,眼前的男人再怎么玩,他都不会太过分。他对孩子的在乎并不比她少,甚至比她还小心翼翼。 “司痕。”她闭着眼懒洋洋的同他说话。 “嗯?”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 “不都喜欢儿子么?”罗魅掀了掀眼皮,目光里充满了不信。 “傻瓜。”南宫司痕没好气的刮她鼻尖,轻斥道,“我们难道只生一个?” “……你想生几个?”罗魅有些冷汗。这一个都还没出世,他就盼着多个,当她是下崽的猪么? “也不要太多,有儿有女足矣。” “……”罗魅沉默。好吧,她也期望能儿女双全。只要他不是那种重男轻女、只管要儿子不要女儿的爹就好。 “乖宝。”这次换南宫司痕唤她了。 “嗯?” “你要是也能一次生两个就好了。”南宫司痕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 “……”罗魅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如此一来,也能少受十月怀胎之苦。” “呵……”罗魅勾了勾唇角,还以为他真把她当下崽的猪了呢。 “为夫也不想你多受累。”南宫司痕轻抚着她今日来消瘦的脸,深邃的眼眸中有着对她的疼惜,“如果可以,为夫宁愿替你承受,也不愿你经历分娩之痛。” 他没忘记她娘生孩子时的情景,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现在还深存他脑海中,一想到将来她也会那般痛苦,他心里就烦躁难安。自己疼都疼不过来的女人,却要为了他们的孩子经历那种一生都难忘的痛,她还未分娩,他却已经深感欠她太多。 看着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担忧,罗魅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搂着他脖子,她淡淡一笑,“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我也不想做那个例外。还有,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南宫司痕又刮了刮她鼻尖,低沉道,“为夫倒希望你能娇气些。” 她若是跟她娘一样强势,他这个丈夫会显得太没用。 罗魅脸埋到他脖子里,“我现在还不够娇气?我娘都开始笑话我了。” 南宫司痕顺势躺在她身侧,将她拥进怀中,丝毫不掩饰眼里对她的宠溺,眸光深邃又不失温柔的盯着她,“好了,快些睡,出去了一上午,也该好好休息了。” 罗魅眨了眨眼,“你不忙吗?不是还有那么多荐举名册要批阅?” 南宫司痕将薄薄的被单单手抖开,盖住彼此的身子,这才轻拍着她后背道,“也不急于一时,等你睡着之后我再去书房。” 任何事都没有他陪同妻儿睡觉重要。 …… 连着几日,罗淮秀都很关注苏念荷院里的事,就连一向忙于政事的安一蒙都察觉到了,她对苏念荷太过在意了。 这日下午,他从书房回到卧房,见周晓也在房里,正低声同她说着什么。周晓见他回来,赶紧躬身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安一蒙沉着脸瞪着她,“何事神神秘秘的,连我都瞒着。”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罗淮秀有事故意隐瞒着他。 罗淮秀从凳子上起身,走过去挽住他胳膊,笑着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让周晓多盯着苏念荷那边而已。不是要同她商量事情么,我总得找机会才行。” 安一蒙‘嗯’了一声,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如何了?” 罗淮秀拉着他朝床边走,同他一起坐下,这才认真道,“我也想同她说话来着,可苏念荷似乎不太喜欢同我接近,这几日我也有去找她,但她总是以身子不适推脱见我。” 安一蒙再次沉了脸,神色很不悦,“她作为晚辈,不向你晨昏定省请安也就罢了,居然连你去找她都避而不见,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罗淮秀摊手,“谁让我是个二娘呢,人家不把我放眼中我也没办法。” 安一蒙斜了她一眼,“那也是她长辈!本该她向你请安问候,如今却让你去迁就她,这成何体统?简直乱了规矩!”顿了一下,他冷声道,“稍后我让老穆去给她说,以后晨昏定省都不能免。若是再如此不懂事,直接撵回苏家,再不让她踏进安家一步!” 罗淮秀嘴里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拍手叫好了。哼哼,她要的就是这样! 这几日来,苏念荷深居简出,也没有再出大门一步。换成以前没有怀疑她时,她们这样相处她求之不得。可自从怀疑她出状况后,她就想着办法接近她,只有多跟她接近才能弄清楚一些事。可偏偏她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自己,她也是煞费苦心。没法,谁让安一蒙当初在她进门时免了她晨昏定省请安问候的,以至于苏念荷现在有大把的理由不同他们见面。 她又是个后娘,安一蒙不开口,她能做何?难不成真去当那招人厌的后娘?虽说她这后娘也不善良,可明面上也不能太过分了。 …… 而另一头,苏念荷接到老穆的话后,当场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还用说嘛,肯定是罗淮秀那个女人在她公公面前说了什么闲话! 待老穆一走,她黑着脸就差在房里摔东西泄气了,“那罗淮秀实在太过分了!我比她先进安家,也从未给她难堪过,她居然在爹耳边说我不是,真是够小人的!” 对晨昏定省之事,她很肯定是罗淮秀的主意,因为当初免了她请安问候的是她公公,因为他平日里要忙的事较多,怕她前去会打扰到他办公,所以从她嫁进安府后,能免得规矩他都一律给她免了。现在突然要她遵从规矩,早晚请安不得有误,说不是罗淮秀搞得鬼,打死她都不信! 杜奶娘见她生气,关好房门之后,又赶紧上前劝道,“小姐,您先歇气,明知道那罗淮秀不是好人,您别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气着了。” 苏念荷恶气难消,“能不气么?那女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这安家的夫人,最近老往我这边跑,不就是想给我示威?我不理她,她居然跑去爹那里说我闲话,现在爹让我早晚必须去给他们请安,你说这不是罗淮秀搞得鬼,还能有谁?她这么做摆明了是不想同我好好相处,你说我要再这么忍着,对我有何好处?” 杜奶娘看着虚空,眼里也是一片冷色,“您肚子里的孩子需得尽快拿掉,否则时日越久越对您不利。可罗淮秀搞这么一出,想拿掉孩子也不容易,稍不注意就要被人发现。我们需得想个法子让她暂时别盯着我们。” 苏念荷苦恼不已,“她现在盯我可紧了,能有何法子?” 杜奶娘低下头沉默起来。 苏念荷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出声,自己也冷着脸陷入沉思中。罗子航在找人做假面,欲带她远走高飞。她那日从他话中还听出了威胁的意思,如果她不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就把他们之间的事说出去,包括她怀孕的事。 她原本计划尽快把孩子打掉,毕竟时日越长,越容易被人发现。待打掉了孩子后就去找罗子航,偷偷把他杀了。这两件事只要做好了,那她也能彻底安心了,又能继续待在安家做她的少夫人。 可没想到罗淮秀不是个善茬,找不到机会对付她,就想着办法让她不好过。给他们晨昏定省也不难,说实话,她也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去讨好公公,她还巴不得讨到他欢心呢。 可问题在于她现在不方便! 她害喜的反应不大,但时常出现在他们面前,极容易露出破绽。而且她还想打掉孩子,他们要求虽不过分,但对现在的她来说,真是太困难了。 可要如何才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让他们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就在她焦头烂额怎么都想不出好办法时,杜奶娘突然惊喜道,“小姐,奴婢想到法子了!” 她双眼一亮,回头看去,“奶娘,你快说,想到何样的法子了?” 杜奶娘得意的笑了笑,低下头覆在她耳旁轻道,“小姐,那两位小少爷身边的奶娘,其中一人奴婢是认识的。我们不如让她帮忙,在小少爷那里做做手脚,到时候罗淮秀和安将军自然无瑕顾及我们这边的事。” 苏念荷一听,不禁皱眉,“你是说要杀掉孩子吗?这恐怕不容易吧。安府戒备森严,侍卫巡逻又极其严格,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人的。” 她虽然在安府住的时日不长久,可对这里的很多事还是清楚。安一蒙手握兵权,安一蒙负责的事务有很多都是机密要事,所以安府的戒备比其他地方都严厉得多。安一蒙之所以不让她早晚去主院向他请安问候,也是不想她太频繁出入主院。说白了,就是不怎么信任她。 别说有机会对那两个孩子下手了,就算得手,她们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这里防卫如此严密,安一蒙绝对不会相信是外人作案,府里就这些人,要查到她们头上来太容易了。为了对付两个孩子,这牺牲未免大了些,得不偿失。 这些道理杜奶娘也是懂的,她也不是第一天在大院里做事,哪会犯哪种愚蠢的错。见苏念荷误会,于是赶紧解释道,“小姐,奴婢没有想杀人,奴婢只是想让那两个孩子有个小毛病就行了。这样一来,也能让安将军和罗淮秀紧张而无暇顾我们。” 苏念荷还是皱着眉头,“说来容易,你确定那奶娘会帮我们做事?万一她出卖我们怎办?” 杜奶娘再得意的笑了笑,“不会的,奴婢有把握她不敢出卖我们。” 苏念荷好奇不已,“哦?” 杜奶娘又在她耳边轻道,“那周奶娘有个兄弟,早些年犯了点事被通缉,现在衙门还没找到人呢。我知道她兄弟躲在哪里,哼,只要我开口,那奶娘一定会反过来求我的。” 看着她眼里的自信和得意,苏念荷这才高兴起来,也知道这事把握极大。 她要求也不高,就是想让两个孩子出点问题,她只要让罗淮秀和公公暂时转移注意力就好,她就趁着这几日服下落胎药…… 如此一来,她后面的事也能进展顺利…… …… 这日天刚亮,安一蒙早早去上朝了,罗淮秀也才刚醒。还未来不及唤丫鬟进来服侍,就听到房门被拍得‘啪啪’响。 叫门的人是大宝的奶娘,不仅拍门急,声音也急,“夫人,不好了,大宝少爷和小宝少爷都发高热了。” 罗魅一听,连鞋都没穿,跳下床就跑过去开门,“什么?发高热?好好的怎么发高热的?” 她穿着里衣,赤着脚就往隔壁儿童房跑。 两个孩子出事以来几乎就没病过,两个奶娘平日里照顾得极好,那些丫鬟也都很细心,她一有空都会给她们培训点小常识,避免年轻不懂事的丫鬟疏忽大意。而且为了两个孩子吃的奶水好,她给两位奶娘准备的食物都是很有营养的东西。这三个月来,两个孩子方方面面都被照顾的好,突然一生病,她当然紧张了。 周晓刚从下人院里过来,准备换值夜的丫鬟下去休息,见罗淮秀光脚往儿童房跑,赶紧追上焦急的问道,“夫人,出何事了?” 罗淮秀头也没回的吩咐她,“周晓,快去蔚卿王府请王妃过来,就说大宝和小宝病了,让她动作快些。” 周晓一听,一脸惊讶,随即撒开腿就往大门外跑。 房间里,两个孩子正嗷嗷大哭,两张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哭成这样还是身体难受造成的。罗淮秀抱上一个时,吓得脸都白了。 孩子浑身发烫! 她抱着一个,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另一个,都一样,高热的温度烫得她心跳都加快了。 “大宝不哭,小宝也不哭,娘在这里,都别哭了啊……”她摇晃着一个,轻拍着另一个,声音里全是担心和焦急。 “夫人……奴婢……”蹲在小床边的奶娘自责的低着头。 “什么都别说了,快去打些温水来,要多一些,我要给两位少爷擦身子用。”罗淮秀也没心情听她解释,急声吩咐起来。 看着两个儿子张着嘴吧哭得呼吸都紧蹙的样子,她心里比针扎还难受。想起早些年为了给女儿治病,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真是过怕了。女儿的那副身子真是被草药给养大的,到她后来学了医之后才逐渐好转。现在看着两个幼儿生病,她心里的阴影一下子就翻了出来。 温水很快打来了,两只小浴盆摆放在地上,两个小奶娃被托着身子仰躺在温水中,许是舒服了不少,小哥俩哭声减小,哼哼唧唧的在盆里蹬着腿儿,以为跟平日一样洗澡呢。 两个丫鬟托着他们小身子,罗淮秀和周晓蹲在浴盆边,一人负责清洗一个。两个奶娘站在她们身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罗淮秀不让她们帮忙,她们只能默默看着。 对两个奶娘,罗淮秀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摸着儿子滚烫的身子,她就怕自己一下子发飙把她们狠狠骂一顿。虽然孩子感冒是很平常的事,可两个孩子身子棒棒的,无端高热,还这么烫才被发现,可想而知,这两个奶娘是失职了! 有温水泡着,罗淮秀又让丫鬟端来喝的水,一勺子一勺子的喂两个小家伙喝下去。虽然小哥俩身子还是热乎乎的,胖乎乎的身子也通红,可被伺候得舒服,倒也乖巧。大宝还有心情对罗淮系咧嘴,小宝在周晓手中,许是觉得自家娘亲偏心只顾哥哥,所以时不时扁嘴像随时会宣泄不满似的。 正忙得无瑕分身,突然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少夫人来了。” 罗淮秀头也没抬,“她来做何?” “夫人,少夫人说来给您请安。” “没空。”罗淮秀这才抬起头,冷脸吩咐道,“让她回去,我现在要照顾两位少爷,没时间见她。” 丫鬟刚要退下,她突然又开口,“她身子不好,让她好好休息,这两日我要照顾两位小少爷,让她没事别来打扰。” 丫鬟应道,“是,夫人。” 让两个孩子泡过澡后,罗淮秀又让人重新打来干净的温水,把两个孩子光溜溜的放在床上,又吩咐周晓和丫鬟给哥俩擦拭身子,尽量让他们觉得舒服,免得哥俩哭闹。 听说两个小弟弟病了,罗魅很快赶了过来。 一番检查后,还不等罗淮秀开口问情况,她就朝两位奶娘先怒了,“你们是如何照顾两位小少爷的?” 罗淮秀冷着脸,瞪着两位奶娘。 两位奶娘扑通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求饶,“夫人开恩……王妃开恩……” 罗魅走过去,站在她俩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们,眼里没一丝温度,“两位小少爷扁喉发炎,高热就是因为炎症引起的。扁桃体炎并非传染病,一个孩子生病还能理解,两个孩子同是如此,你们难道不该解释点什么吗?” 两位奶娘一直磕头—— “王妃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少爷们会如此。” “王妃恕罪,是奴婢失职,还请王妃和夫人开恩。” 罗魅冷笑,“恕罪?我能恕你们的罪,将军可不一定会饶过你们。你们自己好好想想,等将军回来了该如何向他解释。顺便提醒你们,最好如实说,别想着撒谎、耍花招把我们哄过去,想从我这里蒙混过关,你们自己先掂量着。” 她说着话,突然蹲下身子,扣住一名奶娘的下巴让她抬起头,一边观察她的五官一边下令,“张嘴。” 奶娘紧张的张开嘴。 罗魅看完她,然后又去检查另一名。两名奶娘都看过之后,她这才起身,对罗淮秀道,“娘,她们俩最近上火,估计是辛辣的东西吃太多了。暂时别让他们给大宝小宝喂奶,喂他们一些清水和清淡的米粥就可以了。” 闻言,罗淮秀脸色难看,也是第一次对两个奶娘如此憎恨。平时她可都是客客气气的,心里感激她们对孩子的照顾,所以吃穿住上都没亏待过她们,甚至连月钱都比别家的奶娘多许多。她对金钱物质一向看得紧,可在孩子身上得投入,她真是一点都不抠门。不敢说她这个东家有多好,但比起别家来,她这东家绝对算大方。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是又失望又气愤,没有不怒的道理! 乖宝说她们上火,有可能是辛辣的东西造成。她何时让她们吃过那些?明知道两个孩子要吃奶,她给她们准备的食谱都是温补为主,连平时的点心都是下了功夫的。况且,她们做人奶娘,难道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周晓,带她们下去,等老爷回来再审问她们!” “是,夫人。”周晓躬身应道,随即冷着脸走向跪在地上的两人,“都起来吧,跟我去后院待着,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了。” 两个奶娘求饶无用,只能抹着眼泪跟着周晓退下去。 很快,罗魅把调制好的药端了来。 两个孩子已经又泡了一次澡,许是身子难受,这次泡澡一点都不领情了,一个个嗷嗷大哭,怎么哄都哄不了。本来孩子就哭闹着,喂他们喝药水更是哭闹得不行,小哥俩嗓子都哭沙哑了,听得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揪着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他们喝了一些药下去。 其中小宝还吐了一次,抱着他滚烫的身子,罗淮秀不停的哄着,也开始抹眼泪。 这一折腾,待两个孩子被哄睡后,大人些身上衣裳都湿透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夫人在这里照顾两位小少爷。”罗魅朝周晓递了一眼,示意她把人都带下去。 “是。”周晓应道,随即朝其他人招了招手,“都退下去,别打扰两位小少爷睡觉。” “对了,周晓,让穆管家速去再找两位奶娘到府上,周奶娘和陈奶娘暂时不用她们了。”罗魅严肃的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跟穆管家说。” 她们刚退下,母女俩还没来得及谈话,安一蒙就回来了。 刚进大门就听说两个儿子病了,他又惊又急的赶来,但见罗魅也在房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他径直走到小床边,见两个儿子浑身通红,抬手摸着一个,顿时就怒了,“她们是如何照看孩子的?为何这般烫?” “老爷。”罗淮秀上前拉着他,眼里还有未退的泪水,“你小声些,大宝小宝喝了药刚睡着。乖宝说他们退热还要等等。” “这些人真是废物!”安一蒙难得破口大骂。当然骂的不是她们母女,而是时时刻刻陪着儿子的人。两个儿子可是他的宝贝疙瘩,现在高热成这样,连睡觉都不安稳,他能不心疼、能不怒? “你先坐下。”罗淮秀把他拉到桌边,抹了一把眼角,这才给他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他,“没事了,乖宝在这里呢,等大宝小宝醒来就好了。” 安一蒙看向罗魅,拧着浓眉问道,“他们可有大碍?” 罗魅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如实道,“退热容易,但就怕反复高热。大宝和小宝扁桃发炎,还是急性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炎症消下去,如此一来,才不会反复高热。” 安一蒙揪心的看着两张并排在一起的小床,“好端端的,为何会如此?是何原因?” 罗魅也没瞒他,“我替大宝和小宝检查过,肺上没问题,就是脾胃上火,应该是两个奶娘身体原因所致。当然,不排斥她们有别的心思。” 小孩子吃奶,营养全都在奶水里,可以说是大人吃什么小孩子就吃什么,奶水有问题,小孩子当然也会有反应。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又没有打过疫苗,抵抗力肯定弱。 虽说孩子生病是常事,可她之所以怪责两位奶娘,不仅仅是因为她们饮食上乱来,最主要的是她怀疑她们的动机…… 儿童房就在母亲卧房的隔壁,两个孩子有何不对劲儿的地方都应该及时发现和禀报,可是等孩子都高热成这样了才禀报,发现时扁桃都又红又肿了,难道还不能说明她们俩有问题? “别的心思?”安一蒙忽的起身,紧绷着脸瞪着她,“王妃这是何意?” “意思是她们有可能故意让大宝和小宝变成这样的。” “什么?!”安一蒙睁大眼,又惊又怒。 “唉!你先安静,别把孩子吓醒了。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睡觉的。”罗淮秀拉他坐下。刚刚被两个儿子哭得心烦意乱,她现在都还没回过劲儿。让他们好好睡觉也是希望他们能早点退烧,要不然烧到肺上……她得哭死。 “那两个该死的,我这就去杀了她们!”安一蒙抬脚就走,越想越怒,冷冽的眸底蓄满了杀意。 ------题外话------ 我是可爱滴小凉子~ 148、苏念荷是这么流产的 “等下。”罗淮秀突然抓住他的手,难受的看着小床上两个儿子,“等大宝小宝退了高热再审问她们,我现在跟乖宝走不开。” 她想亲自理骂周奶娘和陈奶娘,为何不早点通报孩子病了的事。可现在孩子烧着,没退烧之前她都没心思做其他事。 看着她红红的双眼,安一蒙紧抿着唇又坐回了凳子上。 罗魅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往门外走,“娘,我去拿点温水来给大宝小宝润润唇。” 罗淮秀朝两个小家伙看去,可不是嘛,两个孩子因为高热,粉嘟嘟的小嘴都干涸了。 她刚要回去小床边,安一蒙突然将她拉住,让她站在自己身前。抬起手用指腹在她眼角刮了刮,虽动作不算温柔,但也让罗淮秀心里暖暖的,揪了一上午的心这才得到一些平静。 “王妃都说没大碍,你也别太过担忧,难道自己的女儿还信不过?”安一蒙低声道。 “我没有信不过乖宝,只是……只是心里难受,刚刚他们哭闹的时候你是没看到……”罗淮秀朝小床望去,“太小了,喂他们吃药根本就喂不进去,小宝还吐了。” “没事了。”安一蒙站起身,将她拥住,让她脸伏在胸膛上,轻拍起她的后背。 正在这时,小宝在小床里干嚎了一声,罗淮秀惊得一下子将他推开,然后跑到小床边轻拍起儿子的肩膀,“小宝乖……” 安一蒙随她过去,弯腰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同她一起轻拍着孩子。 罗魅回屋看到的就是这么温馨的一幕,一家四口,两个孩子睡着,他们的爹娘守在旁边,虽然眼里布满了心疼,可在她看来,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这一刻,她只觉得鼻子塞塞的,眼睛涩涩的,心里更是不由自主的羡慕着床上的两个人儿。 真羡慕他们有爹有娘,羡慕他们有一个负责又有担当的爹…… 吸了吸鼻子,她低着头走了过去。 罗淮秀没注意看她,只是伸手道,“乖宝,我来吧。” 罗魅端着一碗温热的水,还有一块在沸水里煮过的手巾。见她要接手,也没拒绝,把碗和手巾都递了过去。 罗淮秀用手巾沾着温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小宝的嘴,让那小嘴变得湿润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渴的缘故,睡梦中的小宝堵着嘴,手巾往哪边他小嘴就朝哪边移动,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就跟在发泄不满似的。本来气氛挺压抑的,结果因为他这憨憨傻傻的样子,大人都不禁想笑。 罗淮秀都差点捏醒他,笑着嗔骂,“小讨厌的,睡着了都还调皮。” 给小的润完唇,她这才又给大的润唇。把两个小家伙挨个伺候完,再摸摸他们额头时,感觉手心下的温度已经没那么烫了。两个孩子身上有细汗溢出,薄薄的一层层细汗在手心里也是黏黏的,罗淮秀去盆里拧了布巾,又回到小床边挨个替他们擦身上的细汗。 看着她一个劲儿的忙,安一蒙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为两个儿子这样那样。此刻的她,虽也是皱着眉头,可身上找不到一丝暴躁凶悍的气息,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细腻,也只有在面对孩子时,她才有如此温暖柔和的一面。 就连罗魅都不忍心打扰她做事,想插手帮忙,却又害怕自己的插手会成为多余。 期间,小宝突然吐了,醒了以后就开始哭。罗淮秀给他擦拭干净后,抱着他到门口,一边摇着一边哄,“小宝不哭不哭……小宝最乖了……小宝以后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哭的……” 罗魅默默的出了房门,重新端了一碗退烧的药回来,经过一番折腾,才又让小家伙吞下去。 就这么子提心吊胆的折腾到中午,两个孩子体温才降了一些。可扁桃炎症没消下去,一点都不敢松懈,就怕退下去的高热又复发。因为暂时没给他们喂奶,只让他们吃些清淡的流食,小兄弟俩吃的时候还是挺乖,勺子喂过去就往嘴里吸,可吃完后又开始吐,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小哥俩遭罪,大人们也跟着难受。 直到折腾到午后,大人们连午膳都没用。本来一个孩子生病就够焦愁的,现在是两个孩子一起,真是把主院里的人折腾得人仰马翻。 好在老穆动作也快,重新找了两个奶娘到府上。刚开始两个孩子认生都不愿让新奶娘喂奶,不过后来许是饿坏了,还是愿意吃奶了。 待两个孩子的情况真正平稳下来,天都快黑了。 罗淮秀的神经绷了整整一天,休息时人都快虚脱了,可她还不愿回房休息。不得已,安一蒙只能让强硬的将她抱回房去,并让周晓今晚留在儿童房里,还让侍卫在门外把守着。 而罗魅今晚也没回蔚卿王府,南宫司痕下午的时候就找了过来,看在两个孩子病了的份上,今晚陪同她一起住在安府里。 回房后,罗淮秀简单吃了一些,安一蒙勒令她必须休息,可躺在床上她也了无睡意,愁眉苦脸的直叹气。 “大宝小宝的情况已经稳定,不必再心烦。有王妃在府里,有事她会帮着处理的。”坐在床头边,安一蒙难得温声低语哄着她。 “嗯。”罗淮秀点了点头。 “快休息,别把自己身子折腾坏了。”安一蒙替她掖了掖薄被单。 “睡不着。”罗淮秀握着他的手,知道他还要去书房,罕见的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陪陪我好吗?” “嗯。”安一蒙也没犹豫,褪掉脚上的靴子和衣躺在她身侧,单手穿过她颈下,将她拥进了怀中,另一手圈着她身子,手掌轻拍着她。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紧张过后的平静气氛。 靠在他颈窝中,嗅着他身上醇厚的男性气息,罗淮秀慢慢的闭上眼,这种被他守着的感觉很让她安心,以前照顾女儿时都是她独自一人,再多苦闷心酸都是她一人品尝着,那种没有安全感的滋味用痛不欲生来形容都不过分。 如今,她再也不用强撑着那份坚强了,也不用独自一人承受那样的紧张和恐慌,她身边终于有了愿意守护她的人,这种感觉踏实、满足、幸福…… 哪怕是在一年前她都不敢想会有如今的生活,老天还是眷念她的,又给了她两个可爱的儿子,还给了他一个虽然看着讨厌、但负责任又顾家的男人。要说她现在还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 她很知足的……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安一蒙低下头,抬头替她拂去额边的细发,看着她白皙静美的脸,冷硬的薄唇淡淡的勾着浅笑。娶这么强势的女人真是需要勇气的,要她当一回小女人太不容易了。 好在她还是有需要他的时候…… …… 另一头,罗魅跟着忙了一天回房后也是没什么睡意。 发生这样的事南宫司痕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听说她忙得连午膳都未用,所以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照顾了别人,却连自己都没照顾好,也不想想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 “……”罗魅坐在他身侧,流着冷汗听他训话。自从她怀孕后,这男人都快朝老妈子发展了。偏偏每次她都没理由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的挨着他训。 “真想筑个笼子把你关着!” 罗魅眼抽的斜睨着他,“要不要再编根绳子把我脖子拴着?” 南宫司痕沉着脸瞪道,“还敢顶嘴?” 罗魅揉了揉眉心,心里叹了口气,随即主动坐到他腿上,半撒娇的道,“你也看到了,这是意外,并非我不想好好照顾自己。大宝和小宝这么小,要是稍不及时医治,很可能病情加重。外面的大夫别说我娘信得过,就是我都信不过。大不了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让你担心。” 南宫司痕脸色更沉,“还没让我担心?” 罗魅抓着他大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孩子很好的。” 南宫司痕这才抿着薄唇没说话了。手掌在她肚子上摸索着,双眼盯着,当真是在确认她是否有事。 罗魅哭笑不得,不得已,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捧着他俊脸吻向他紧抿的薄唇。 难得她主动,南宫司痕可是很自觉、很上道的,扣着她后脑勺,反被动为主动的深吻住她。纠缠着她不放不说,还带着她一同躺到了床上,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他圈着她柔软的身子,嘴手并用的为所欲为。 他们其实也没禁房事,只是次数很少很少,除非是南宫司痕真忍不住了才会碰她,但也只是浅尝辄止。 他身体变化罗魅都有强烈的感觉,而且也能从他的举止中分辨得出他是否是真要。只是今晚她却不愿如他所愿,在他要褪去自己外衫的时候突然将他大手捉住。 “怎么了?”南宫司痕不满的在她耳边问道,声音沙哑,显然是动了*的念头。 “等明晚行吗?”罗魅低声反问道,不敢看他太过火热的双眼。 “……嗯。”南宫司痕闷闷的应了一声,随即也没勉强,只是抱着她不放,在她颈窝里平复气息。 两个人就这么子抱在一起,难免会擦枪走火,罗魅清楚,南宫司痕更清楚。他是个正常男人,要不是因为她有孕在身,他夜夜索要都觉得不够。当然,为了孩子,他也能忍,只不过忍得有些辛苦罢了。每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能摸摸碰碰,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滋味他只能苦笑,算不算幸福的折磨? 摸着她如脂般滑腻的脸颊,他突然问道,“可是确定那两个奶娘有问题?” 罗魅脸色微微变冷,“不管有没有问题,至少她们失职了。就算我不追究,安将军也不会饶过她们。” 南宫司痕沉下了脸,眸光也忽沉忽沉的。 罗魅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南宫司痕低声道,“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请奶娘。” 罗魅忍不住轻笑,“也不一定的,如果我有奶水,我宁可自己奶孩子。” 南宫司痕突然黑了脸,“不行!” 罗魅好奇他的反应,“为何?自己有奶水当然自己奶了。我娘是因为生了两个,怕奶水不够才请奶娘的,安将军觉得请一个也是请、请两个也是请,所以才同时请了两位奶娘。” 南宫司痕脸更黑,语气更冷更霸道,“你身子是我的,怎能让孩子碰?” 想想某种情景,他心里莫名的生起一股妒火,眸光霸道的盯着她胸口处,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罗魅顿时一头黑线狂掉,“……” 这人有病,居然连孩子的醋也吃! 看着他那爪子爬上来,她没好气的拍掉,“你也不许碰!” 南宫司痕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虽然看似动作粗暴,但还是巧妙的避开了她肚子,只是压着她双脚,微微弓着身子抵着她额头,大手在她身上继续宣示着主权。 罗魅刚要开口,他一下子轻咬上她唇瓣,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瞧着他无理蛮横的样子,罗魅欲哭无泪。他们是在谈正事的,咋又变成这样了? 他手劲儿有些重,她直感觉吃不消,于是将他大手抓住,开始求饶起来,“别这样……痛……” 南宫司痕在她红唇上又吮吸了片刻才将她放开,当然是不情不愿的。 躺在她身侧,他继续就之前的话题问道,“派人查过那两个奶娘的底细吗?” 罗魅摇头,“还没有。这两个人是安将军挑选的,所以没人怀疑过她们。” 夫妻俩刚恢复正经好好谈话,突然门外响起了墨白的敲门声,“王爷、王妃,不好了,后院出事了。” 南宫司痕先坐起了身,然后将罗魅扶着坐起,连衣裳都没整理就去开了门。 “出了何事?” “王妃,那个陈奶娘自杀了。” “什么?”罗魅赶紧朝他们走去,惊讶不已。 “是的,王妃,周奶娘还被吓晕过去了。”墨白如实道。 “走,去看看。”罗魅抬脚就往外走,还不忘拉着南宫司痕一起。 …… 此时的后院下人房里,灯火通明,原本在房里睡觉的人都跑了出来围在某一处房门外,一个个神色都显得很紧张。 说起经过,也不复杂,就是两位奶娘被关在这里,周奶娘小睡了片刻,醒来发现陈奶娘竟然服毒自尽了。她一时间没心理准备,被吓晕过去了。而门外把守的侍卫听到她的尖叫声,这才发现出了事,于是赶紧去禀报。 夫妻俩感到的时候,周奶娘刚从晕迷中醒来,正跪在安一蒙身前讲诉事情经过。 可惜陈奶娘服毒自尽的时候她睡得熟,知道的情况也就这么一点点。 靠墙的床上,陈奶娘的尸体还躺在上面,安一蒙背着手站在屋中,从头到脚散发着怒气,周奶娘跪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大声,门外看热闹的下人也只能远远看着,都不敢太靠近那间屋子。 南宫司痕和罗魅走了进去。 夫妻俩首先打量了一遍屋里的情况,一切完好,并没有打斗或者物品被挪动过的痕迹。 罗魅走到床边,先观察了一遍陈奶娘的死相,其死状平和,但五孔出血,皮色发黑,的确是中毒死亡之相。而且看她五孔流出的污血,似乎还有些粘稠,这毒性…… 她退开了几步,朝老穆吩咐道,“去请个仵作来。” 是中毒死的,而且并不是一般的毒,她现在怀着孩子,不敢去接触这些东西,一切都得小心为上。 老穆赶紧应道,“是。” 见他跑了出去,罗魅这才走向安一蒙,“将军,等仵作来了再说吧。”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虽没搭话,但也默认了她的安排。 罗魅看了他一眼,“我娘呢?” 安一蒙这才冷硬的回了一句,“她睡着了。” 屋子里摆放着简陋的桌椅,罗魅也没嫌弃,走到桌边坐下,然后一瞬不瞬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周奶娘。 发生的事,一切都那么符合情理—— 两位小少爷生病,她训过两位奶娘,也当面指出她们失职且有故意害两位小少爷生病的心思。然后把她们关在这里看守,随时要惩罚她们。陈奶娘心虚害怕被追究,所以选择服毒自尽,这也间接说明了两位小少爷生病是跟她有关。 多么完美的情节…… 随便一个人都能想得通。 可是!事情真如此简单吗? 看着地上身子哆嗦被吓得不轻的周奶娘,罗魅眼里溢出一丝寒芒。 胆子够大,居然敢在安将军玩这种害人的把戏! …… 很快,老穆把仵作请来了。 经验尸,陈奶娘的确是中剧毒身亡,而且死时并无挣扎的迹象,甚至仵作都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这样中毒的情况。一般中毒者,毒性入体,侵蚀五脏六腑,人有五感,难免会出现痛苦狰狞之色。可陈奶娘的死状极其平和,给人感觉就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寻死般。 一般人只会认为她死心已决,所以才会如此,可对内行来说,这显然就不符合情理。要么陈奶娘是在没有意识中中毒而亡,要么就是所中之毒太罕见,能做到无声无息要人命。除此以外,还有哪种情况能让她死得如此平静? 如果是前者,陈奶娘自己服毒的,那死前怎么也该有点反应才对,这是毒药又不是甜糖,心理再强大的人也不会如此淡定面对死亡。 如果是后者,毒性罕见,那更让人好奇了。她不过是安府的奶娘,整日里都在这府内,因为时刻照顾孩子,连出大门的机会都没有,她如何得到罕见剧毒的? 安一蒙听完仵作的禀报,让老穆将他送出去,随后也坐到桌边,盯着屋里的一切,目光沉冷而锐利,似在思考眼下该如何处置。 罗魅突然开口,“安将军,我看周奶娘受惊过度,要不将她放了吧。” 安一蒙收紧目光朝她看去,“放了她?” 他这一反问,罗魅心里有了数。看到他也怀疑陈奶娘的死因…… 不错,只要动点脑子认真想想,就知道陈奶娘死得蹊跷。因为他们只是把两位奶娘关在这里,谁也没说过要杀她们,陈奶娘这一死未免太冲动了。虽然照顾两位小少爷有失职之罪,但罪不至死,她一口毒药把自己弄死,是不是也太傻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年轻妇人,嘴里替她求着情,“陈奶娘自认为没照顾好两位小少爷,所以以死谢罪,跟周奶娘没关系。看在她们两位平日尽心尽力照顾两位小少爷的份上,我恳请将军放了周奶娘,让她回家去吧。” 安一蒙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最后点了点头,“好,看在她照顾过两位小少爷的份上,就放了她。” 语毕,他对门口的侍卫道,“送周奶娘回她家,再去库房支五十两银子给她。” 听完他的话,周奶娘赶紧磕头,感激不已的道,“谢将军大人不怪之恩!” 两名侍卫走了进来,她赶紧起身随他们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罗魅这才接着道,“安将军可派些人跟踪她。” 安一蒙点了点头,又唤了两名侍卫进来,“你们好生盯着周奶娘,她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回报。” 侍卫应声,很快追了出去。 周奶娘刚被送走,罗淮秀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她睡到一半惊醒,因为担心孩子所以想去看看,结果一出门就听说这边出事了,于是赶紧往这边来。 “出何事了?”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死人,她又惊又不信,“这……这是如何回事?” 罗魅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并将情况一一说给了她听。 罗淮秀捏着拳头,脸色都有些惨白,“该死的,竟敢在将军府作乱!乖宝,你怎么把周奶娘放走了?要真是她杀了陈奶娘,就该弄死她!” 对两位奶娘,她还是有感情的,之所以暂不理骂她们,也是看在她们喂养过孩子的份上,她想等自己冷静下来再找她们谈话。这两人平日里做事都很贴心、细心,两个孩子生病她也不相信是人为造成的,只要她们好好解释,她想她还是能原谅她们。 可谁知道,事情竟然如此发展,孩子生病也就罢了,连人命都出来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惊,如何能不火?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已死的人,“娘,如果陈奶娘真是枉死,那周奶娘也太可恨了。她身上一定还有毒药,我们不能留她在府里,免得其他人受她迫害。将军已经派人跟踪她了,她有何猫腻都瞒不过我们的。眼下,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尽快查出,这毒药到底怎么进安府的。” 她越说罗淮秀心里越发寒,她们身上居然有毒药! 罗魅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拉了拉她的手,“娘,我相信她们没那个能耐得到这种毒药,应该是别人给的。” 罗淮秀睁大眼,“别人给的?谁!” 罗魅朝门外看去,“府里就这些人,要查还不简单?” 对她的判断,没有一个人质疑,尽管没证据,可情况摆在这里,想也想得到。 “嘭!”安一蒙拍桌而起。刚好老穆把仵作送走回来,他铁青着脸朝老穆令道,“去把少夫人叫来!” “是,老爷。”老穆刚回来,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何事,但见他神色不好,也不敢多问,转身又跑了出去。 见状,罗淮秀和罗魅都拉长了脸,没想到他会突然下令,连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罗淮秀上前轻挽住他胳膊,揪着眉头道,“你这么急着见她做何?” 安一蒙怒指着门外,“我安府一向平静,从来没人敢在府里惹是生非,自她回来之后,就发生这种事,敢说同她无关?” 罗淮秀拉回他的手,耐心劝道,“你不用这么着急,就算你现在逼问她,她也不一定会承认。既然已经去监视周奶娘了,如果她真跟苏念荷她们有牵扯,一定会露出破绽让我们抓到的。但现在我们没凭没据的,还是别打草惊蛇为好。” 安一蒙这才沉下怒气。 罗淮秀对外面侍卫吩咐道,“先把陈奶娘的尸体送回她家去,去账房那里支笔银子给他家人,让他们先把陈奶娘丧事办了。告诉他们,待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后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两名奶娘是聘用进来的,当初想的是以后孩子断了奶就让她们回家去,毕竟她们也有家人,所以才没有签订卖身契。现在出了命案,不管如何,她们都要给对方家里一个说法。 而且,她一定要追查到底! 待侍卫用白布把尸体搬出去后,罗淮秀这才又招呼屋里的人,“走吧,去前厅,既然把苏念荷叫来了,我们就去陪她聊聊。” …… 听说罗淮秀为两个儿子折腾了一天都快累瘫了,苏念荷得意得不行,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天还未黑,她就早早的歇下了,还严肃的叮嘱院里做事的人,她身子不舒服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而躺在床上的她也在为另一件事担忧着,不停的问杜奶娘,“我都服了药快两个时辰了,为何肚子还不见动静?” 没错,她服了落胎药! 料定了主院那边这两日都会很忙,罗淮秀一定没时间关注她这边,所以她让杜奶娘把早就准备好的落胎药熬了喝了。这药是她在发现有了罗子航的骨肉时就准备好了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服下,而她也问清楚了这药的效用,只要几个时辰就能让孩子流掉。 她想着,只要过了今晚,明日再好好休息一天,后面的事就好办了,任谁也发现不了。 杜奶娘知道她紧张,但她帮不上忙,只能不停的安慰她,“小姐,您不用急,耐着性子等等就好了。” 苏念荷抓着她的手,不放心的问道,“听说打孩子就如同生孩子一样,会很疼,是吗?” 杜奶娘温声安抚她,“孩子尚小,很容易出来,跟正常分娩不同。小姐,您不用怕,就跟来月事一样的,只会短暂的阵痛。” 苏念荷‘哦’了一声,这才安静下来。只不过依然紧张的她平躺在床上不停的深呼吸,随时准备阵痛来临。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眼看着肚子还没什么动静,一点感觉都没有,苏念荷又有些耐不住。 可就在她心急之时,突然丫鬟来敲门,还带来了一个让她恐慌的消息,“小姐,将军大人派人过来请您去主院。” 苏念荷脸色瞬间白了。 杜奶娘赶紧去开门,并冷声问道,“出何事了?将军有没有说找小姐是为了何事?” 丫鬟略显紧张的回道,“将军没说是为了何事找小姐,但听说后院出事了,被关着的那个陈奶娘在房里服毒自尽了。” 杜奶娘一听,顿时眸孔大睁,“什么?陈奶娘死了?” 丫鬟点着头,“是啊,将军正带着人在后院呢。” 杜奶娘黑着脸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见她要关门,丫鬟追说道,“奶娘,将军唤小姐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此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奶娘打断了,“去回个话,就说小姐睡下了,收拾收拾再过去。” 丫鬟这才急忙跑了出去。 关好房门,见苏念荷已经坐了起来,杜奶娘赶紧上去搀扶她。 她们的话苏念荷都听到了,此刻是又惊又急又气,“怎么死的人会是陈奶娘呢?” 杜奶娘忍不住骂道,“那该死的周碧荷,我把药给她是让她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尽,她还口口声声答应过我死都不会招出我们。现在她居然把别人给杀了!这贪生怕死的东西,亏我们还给了她那么多银子!” 苏念荷使劲的咬着唇,一时间脑袋乱糟糟的。 看着她不安,杜奶娘又赶紧劝道,“小姐,您也不用怕,我想周碧荷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您刚才也听到了,丫鬟说陈奶娘是自尽的。” 苏念荷默了默,也渐渐的舒展开眉头,“如此也好,造成陈奶娘自尽的假象,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看来她还是挺聪明的。”不过想到要去主院,她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奶娘,你看现在我该如何?去还是不去啊?” 杜奶娘看了看她肚子,“小姐,我看您现在都还没反应,想必还要等上个把时辰。要不然我们先去主院,也能早去早回。” 因为是安一蒙传唤,她们也不敢不从。现在又出了命案,若不去,只怕会让人闲话。 不得已,苏念荷只好简单梳妆一番,然后带着杜奶娘朝主院而去。 …… 主仆俩刚进入大厅,看着厅里坐的两对夫妻,苏念荷正欲上前行礼,突然腹中传来刺痛,且那刺痛犹如利刀剜着她肉一般,痛得她差点尖叫。她遂不及防,下意识的捂紧了肚子,连双脚都突然打软。 “念荷,怎么了?”这一幕落入厅里的四人眼中,罗淮秀最先开口,一副关心的摸样问道。 149、苏念荷流产,安苏两家决裂 “我……”苏念荷脸色都白了。在房里等了那么久都不见反应,结果一到这里就开始肚子痛,现在面对这么多人,她不仅肚子痛,连后背都开始发凉,心跳就跟打鼓般‘咚咚咚’的,是惊,也是吓。 “小姐,是不是晚膳用多了些还未消食?”杜奶娘体贴的问道,也好在她眼明手快将人扶住,否则这会儿苏念荷早都倒地上了。 “嗯。”苏念荷赶紧点头附和她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阵痛已过,她这才又走到大厅中央,对着在座的四人行礼,“参见蔚卿王、参见蔚卿王妃,念荷给爹爹请安,给二娘请安。” “起来吧。”安一蒙冷肃的开口。好在罗淮秀之前提醒了他,所以这会儿的他跟平时也差不多。 苏念荷这才直起了身,随即又问道,“爹,不知道这么晚了唤念荷过来是有何事?” 安一蒙微眯了眯眼,“也没别的事,就是王爷和王妃前来做客,想让你过来,多个人热闹热闹。” 苏念荷暗自吐气,心里少了一丝紧张。她柔丽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罗淮秀,“二娘,两位弟弟好些了吗?” 罗淮秀客气的回道,“好多了,多谢你这个大嫂挂心。” 苏念荷微微低头,“应该的。只是没帮上什么忙,还请二娘别多怪。” 罗淮秀笑着摇了摇头,“院里这么多人可以使唤,哪需要让你受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温馨又和睦,不止苏念荷落落大方、谦卑有度,就连罗淮秀都端庄贤惠、温柔淑雅。 看着她们俩聊得欢畅,南宫司痕和罗魅保持着低调,不开口也不插话。再加上夫妻俩都不是那种喜欢同外人多话的人,跟一个苏念荷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安一蒙认真观察着苏念荷时,还不忘把注意力投放在罗淮秀身上。这女人比六月的天还善变,她能凶恶如虎,也能温柔似水,能泼辣刁蛮,也能端庄高贵,而且这些特质她在不同的人面前能随时转变,收放自如。 他有时候都不敢确定,到底哪一面才是这女人的本性? 罗淮秀不是没发现他在偷看自己,只不过没功夫理他。也不知道这男人哪跟神经不对,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迷恋自己的。 同苏念荷多聊了几句,其实也没发现什么,说了不打草惊蛇,她也不好问得太直接。唯一让她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苏念荷的脸色,有些青白,跟头两日看到她红润娇艳的样子很不一样。 而就在她犹豫着到底是继续留下她随便聊天外还是把她打发走时,苏念荷身子突然晃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的要去捂肚子,但刚碰到肚子,她那双手又向受惊般拿开。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这一明显的动作还是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念荷,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罗淮秀起身带着一脸关心走向她。 “没……没事……”苏念荷说话突然结巴起来,像是很费力从牙关挤出来一般,“可能是晚上用多了没……没消食……嗯……” “这样啊?可是你咋流汗了呢?”罗淮秀没错过她脑门上的细汗。 她正打算上前碰她,杜奶娘突然搀扶住苏念荷,“小姐,您忍着些,待会儿奴婢陪您去外面走走,很快就没事了。” 罗淮秀也没在意她插嘴,只是对苏念荷温声道,“念荷啊,身子要紧,你要有何不适的就说出来,刚好王妃也在此,她对医理懂一些,要不让她为你看看?” 苏念荷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抖,“不……不了,念荷身份低微,怎么劳烦……劳烦王妃。” 看着她双手紧握,额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罗淮秀更是不放心的道,“你也别太看轻自己了,怎么说你也是安府的少夫人,安翼和蔚卿王可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过是让王妃帮你看看而已,这举手之劳的事瞧被你说得,真是太见外了。” 不等苏念荷拒绝,她已经扭头同女儿说话,“乖宝啊,你就帮念荷看看吧,她这一阵子啊老说身子不适,我都替她担心死了。” 罗魅一直都盯着苏念荷看,对她从头到脚表现出来的异样都表示好奇,听到自家母亲的‘召唤’,当然不会拒绝,从椅子上起身朝她们走了过去,“好,我替少夫人看看。” 见她过来,苏念荷抬起头,脸色都由白变青了,身子也莫名的颤抖起来,“你……你别过来……” 瞧一副惊恐又慌神的摸样,安一蒙不禁沉了脸,“念荷,不得无礼!王妃有心,你该感激才是,怎能如此不懂规矩?” 见他动怒,苏念荷一时无语回驳,潜意识对这个公公畏惧太深,也不敢顶撞。 但当罗魅抓着她颤抖的手时,她下意识的尖叫起来,“啊……别碰我!” 她这一声还不算吓人,但她推罗魅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安一蒙和南宫司痕甚至同时起身。 好在罗魅也有准备,在她手推开的时候已经先一步让开,让她推了个空。而她刚站稳,腰间一紧,瞬间跌入一具熟悉的怀抱中,耳边是自家男人冷得心颤的声音,“苏氏,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伤害王妃,信不信本王斩了你?” 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安一蒙都看在眼中,也是瞬间动了怒,指着她训斥道,“你这是做何?王妃好意为你把脉,你竟如此无礼,可是不想活命了?信不信我再把你送会苏家?” 南宫司痕对罗魅有多在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他去榆峰县接她们母女那时起,他就知道南宫司痕的态度,后来的成亲到如今的恩爱,那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的。别说她苏念荷敢动罗魅,就是苏侦伯都没这个胆子,就算有,他们也没命活。 苏念荷被他一吼,连往后退了两步,幸而杜奶娘一直搀扶着她,才让她没稳住了身子。 看着眼前这几人,此刻的她竟是想哭都不敢。小腹传来的痛意让她紧咬着牙关,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很清楚,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这般下去,她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这一刻,她是无比后悔重回安府。之前在苏家,她是担心怀孕会被家里人发现,担心会被爹娘痛责,所以安府派人来接她,她想都未想就跟着回来了。她以为公公会像以往一样对她不冷不热,以为在安府只要自己安分乖巧没有人会过问她,如此一来,她才能有机会偷偷把孩子打掉,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现在,竟出这样的意外。她算计来算计去,偏偏把罗淮秀这个女人给漏算了。是没想到她如此难产,就像专程和她作对一般,可恨得让她咬牙切齿。她现在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这种克星真是一刻都留不得! 听着安一蒙怒骂要让她再回苏府,她现在一点都不伤心,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回去苏府。在苏府她就算被人发现最多也只是受罚挨训,爹娘不可能把这样的丑事对外宣扬。而继续留在这里,她的下场可不仅仅是挨骂受罚…… 短暂的忍辱沉默让她已看清了现实,就在她准备出言顶撞好让自己被遣回苏府时,突然小腹传来剜肉般的疼痛。这一次疼痛比刚才的更加剧烈、更加难以承受,像是有一双手在她身体里拉扯,要把她身体里某个东西活活扯出题外一般…… 她双脚猛得跪在地上,连杜奶娘拉都没拉住,痛苦的尖叫声也冲出喉咙,“啊——” 眼前的一幕又让众人惊吓了一跳。 杜奶娘慌得顷刻间一脸是汗,“小姐……” 而苏念荷捂着肚子抽搐般的倒在地上,叫得更加凄惨,“啊——啊——好——痛——啊——” 罗淮秀和罗魅相视了一眼,因为刚才她的反抗让她们也放弃了靠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在地上痛哭挣扎,但母女俩眼里都有着深深的不解。今日的苏念荷太不寻常了! 她们此时也没往深处想,就算怀疑苏念荷肚子有动静,可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而南宫司痕更是冷眼旁观,紧紧搂着罗魅,黑袍下颀长的身躯散发着冷冽的寒气,既是防备,又无声的释放着威胁,怕再有人伤害到自己的女人。 安一蒙都被这一幕惊得无语了。 就在他准备让人把苏念荷带下去时,突然杜奶娘惊恐的尖叫起来,“小姐!” 众人定眼一看,各个睁大的双眼,只见苏念荷的腿间被血水浸染。这个天穿得本就单薄,那浅色得绸缎遇水就紧贴着肌肤,殷红的血水正以极快的速度浸湿着她的大腿根部,甚至在她身下缓缓蔓延…… “这……”安一蒙颤抖的指着,被这一幕彻底搞凌乱了。 “她流产了!”罗淮秀沉着脸笃定的开口。眼前的一幕已经不需要过多证明了,苏念荷的确怀孕了! “什么?!”安一蒙脸色瞬间铁青,她一句话彷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得让他浑身血液逆流,像随时会冲出脑门似的。 而苏念荷此刻已经痛得只剩出气了,抓着杜奶娘的手,指甲都快掐进了她皮肉中,蜷缩的身子僵硬的颤抖着,一脸的汗水,痛不欲生的神色,加上屁股下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水,这一幕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差点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慧心慧意都尖叫起来。 “穆管家,让人把杜奶娘拉开!”罗魅突然朝门口的老穆吩咐道。 “快,把她拉开!”老穆也是看得心惊胆颤外加无比震惊,回过神后赶紧使唤门外的侍卫。 “小姐……小姐……”杜奶娘都语无伦次了,脸色不必苏念荷好到哪里去。 侍卫进来强行将她从苏念荷身边拉走。 “不!放开我!”她想挣扎开,可是她一个女人哪里抵得过人高马大的侍卫。见她不从,两侍卫立马拨出腰间的刀一左一右的架在她脖子上。 “小姐……小姐……”杜奶娘无措得只能哽咽呼唤。 “好……好痛……啊……”苏念荷还在痛苦呻吟,手里抓不到东西,只能捂着剧痛的肚子在地上蜷缩颤抖。 罗魅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手臂,随即对身边的男人使了使眼色。 可南宫司痕不仅不放手,脸色更难看,“不许去!” 这种女人,死了也活该! 就算安翼心中没她,但她现在毕竟是安家的儿媳,她居然背着人与别的男人私通,连野种都出来了…… 他眯着眼斜向安一蒙。 而安一蒙从震惊中回过神,铁青着脸对门外厉声喝道,“来人!” 几名侍卫快速出现,严肃听令,“将军?” 安一蒙颤抖的指着地上,近乎咆哮,“把她带下去!再去苏府把苏侦伯叫来,让他好好看看他女儿做的丑事!” “是!” 四名侍卫分别抬起苏念荷的四肢快速离开了大厅,用刀架着杜奶娘脖子的侍卫也把杜奶娘带了出去。 看着地上的血水,闻着空气里蔓延的腥味,安一蒙退至大椅前一屁股瘫坐下去。 他是真的被气惨了! 尽管他恨不得同苏家撇清关系,也在想法子逼苏念荷离开安家,可这门亲事到底还是算数的,苏念荷也是儿子名正言顺娶进家门的,就算她移情别恋,那也该等他们两家关系了结了再说。 而今她这般,难堪的不止是苏家,也让他们安家羞愤难堪! 罗淮秀走到他身边,正打算安慰他,突然他坐直身子怒问道,“你可是早就知道了?” 见他把自己撒自己身上,罗淮秀瞬间拉长了脸,“关我何事?我就发现她这阵子不正常而已。” 安一蒙不信,继续追问,“那你是早看出她有孕了?” 罗淮秀没好气,“我要是凭眼睛都能看出来就好了。那天见她害喜,她说身子不是,我让人请了大夫回来,你当时不也在场吗?她拒绝让见大夫,我也没法。这后面几天的事我也跟你说过了,我说她故意避着我,就连我去找她她都时常以身子不适拒绝见我。” 安一蒙脸色沉冷,没再开口。知道她没说假话,这阵子她去见苏念荷的事她都向他提过,他还骂过苏念荷不懂规矩,还让老穆去告诉苏念荷以后晨昏都要到主院给他们请安。 对他的态度,罗魅在一旁看着,可是不满到了极点。 上前拉住罗淮秀的手就欲往外走,“娘,走吧,我看这里真不适合你。” 罗淮秀抽了一下嘴角。 安一蒙忽然从椅子上起身,“站住!” 罗魅回过头,冷飕飕的看着他,“安将军,你府里的人和事都在你眼皮子下,谁好心谁歹意你应该清楚。我娘嫁给你虽然有义务帮你处理家事,可我娘也不是万能的,做不到事事都让你高兴满意。更何况把对别人的气撒在我娘身上,你是把我娘当成了你的出气筒不成?” 安一蒙被堵得差点吐血,“我……” 罗淮秀好笑的看着自家闺女,有闺女就是好,看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罗魅拉着人就要走,看不到的情况她可以不管,可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受委屈,她要看得下去才怪! 只是她刚走两步,突然就被拉住,不,应该是罗淮秀被人拉住。她不得已停了下来,回头瞪着那个制止她们离开的人,“安将军还有话说?” 安一蒙脸绷得又紧又硬,目光阴沉沉的。 罗淮秀被他们俩各抓着一只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暗中给安一蒙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别这幅样子。她知道他性子,可她乖宝不了解啊。 安一蒙狠狠瞪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突然软了语气,“都这么晚了,跑来跑去也不嫌累?” 罗魅盯着他抓着自家母亲的手,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 罗淮秀挣开安一蒙的手,赶紧拉着女儿坐到椅子上,嘴里笑道,“乖宝,太晚了,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哈,我小外孙太小,可经不起折腾。” 罗魅嘴角抽了抽,也缓和了神色。 被罗魅小小的威胁过后,安一蒙再跟罗淮秀说话时,语气都好得多了,“时候不早了,让他们先下去休息吧。” 罗淮秀用眼神询问女儿。 罗魅摇头摇头,“睡不着。” 见女婿过来,罗淮秀赶紧让道,并对安一蒙道,“他们既然睡不着,就让他们在这里坐坐吧。” 安一蒙也没说什么,虽说苏念荷的事是家丑,可他们夫妻已经知道了, 看着地上的血污,他坐回大椅,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念荷如此不守妇道,还珠胎暗结,真是他安家的奇耻大辱! 罗淮秀又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认真说道,“你生气我能理解,但你也要适当的冷静。虽然这是家丑,可家丑也不一定都是坏事。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苏念荷这么做,不等于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吗?这是她先对不住我们安家的。” 听着她开导,安一蒙也渐渐的冷静下来。想着她说的话,的确是这么个情况。苏念荷自掘坟墓,后面要如何做都怨不得他们安家。 只是…… “唉!翼儿要是知道,恐怕……”他还是为儿子感到不平。 “你啊,真是想多了。”罗淮秀摇头,“安翼要是在乎她,会拒绝和她圆房吗?他心里啊根本就没苏念荷,说不定知道这事他还会偷偷乐呢。”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方才看到那一幕他的确很气,但现在冷静下来,他也无话可说。儿子不在乎苏念荷,这是一定的。他要在乎,就不会音信全无了。他们成亲初期,儿子就找各种理由拒绝和苏念荷同房,甚至不惜自残身子。在他心里,怕是只有那个叫墨冥汐的丫头…… 对于苏念荷那边的情况,他们四人都没理会。南宫司痕和罗魅是没那个好心,先前苏念荷那一推已经够让南宫司痕记恨,哪里还会去管她死活,没亲手杀她都算好的了,现在不过是等着看苏侦伯的丑态罢了。 而罗淮秀是看安一蒙脸色行事,这种事哪轮得到她出头的。苏念荷与人通奸还怀上了野种,就算她现在不死,论罪也是要浸猪笼的,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苏念荷从一个本该受人同情的弱者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唾骂的对象,真是她自己造出的孽。 别说那孩子保不住,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出事,也没机会见光。苏念荷能否保命,最终还得看苏家…… …… 苏侦伯来得也快,听到女儿流产的消息,那真是从床上惊吓起来的。女婿都失踪半年多了,女儿头几个月还在娘家住着,这怀孕能是小事? 连苏夫人都同他连夜赶来,一进安府大门就去了女儿院中。 他们到的时候,苏念荷已经晕死在了床上,院子里的丫鬟全都守在她房里哭哭啼啼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床上血迹斑斑,这一幕直让夫妇俩双腿打软,震惊得脑子里全是空白。 “荷儿……”苏夫人回过神,痛哭的跑了过去,抱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女儿哭得泣不成声,“你怎么如此傻啊……荷儿……这是为何啊……” 听说女儿在安府流产,她根本不相信。女婿都不在,女儿如何能流产? 可眼前的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她的女儿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苏侦伯突然手指着床上痛骂,“这不守妇道的东西,真是丢尽了我们苏家的颜面!混账啊!” 苏夫人没理会他,依然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儿痛哭,“荷儿……娘的荷儿……你怎就这么傻啊……” 那安翼虽不在京城,可是女儿也是安家的儿媳,就算得不到夫君的疼2爱,但只要她恪守本分,安家再怎么也不会亏待她,她是明媒正娶的大少夫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少不了的。可现在…… “荷儿……荷儿你太傻了……” “你走开!”苏侦伯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后扯,铁青着脸怒瞪着双目,吓得一屋子丫鬟差点尖叫,“这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今日我非打死她不可!” “不,老爷,不要——”苏夫人抱着女儿,说什么都不放手。她再恨女儿傻,可毕竟是她的骨肉,哪能看到女儿去死的?片刻功夫,她已经哭成了泪人,痛苦哀求道,“老爷,你不能伤害她,她可是我们的女儿啊!就算她做错了事,我相信她也是有苦衷的,我相信我的荷儿!”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儿,女儿这些年一直都在等着安翼娶她,其他王孙公子也有比安翼优秀的,可她一个都看不上眼,说什么都要等安翼。就女儿这片痴心,她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移情别恋?她宁可相信女儿被人害了也不相信女儿会如此不守妇道。 “你!”苏侦伯气得连她一块骂上了,“到现在你还袒护她?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看看!” 女儿与人私通不说,而且还是在娘家出的事,这要传出去,他苏家还有何颜面?世人还不得唾骂死他们? 见扯不开她们母女,苏侦伯抱着床柱激动得撞起头来,“我苏家怎会有这样的人啊!” 此刻,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余光瞥到门口,他脸色泛白,目光躲闪,几乎不敢同他们对视。还有何好说的?这样的丑事难道还指望被人原谅?女儿不忠不贞,谁能再容得下她。 “安将军,请赐休书吧。”他双手紧握,一字一字出口,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 安一蒙背着手站在门口,沉冷的怒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怒色,听他主动要求,也没犹豫,直接朝一旁的老穆下令,“准备笔墨。” 老穆赶紧应声,“是,老爷。” 亲眼看着安一蒙替儿子将休书写下,当把休书拿在手中,苏侦伯眸孔都溢满了血丝。但他也没逗留,转身就朝屋里女儿的陪嫁丫鬟低吼道,“还不快收拾东西带小姐离开!” 丫鬟们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 而杜奶娘也被放了,跑进屋时,苏侦伯一见到,突然喝道,“站住!” 杜奶娘扑通就朝他跪了下去,“老爷……” 苏侦伯上前,一脚踹向她,所有的怒气几乎都朝她撒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隐瞒不报,你该当何罪?!” 杜奶娘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抽搐。 苏侦伯怒容满面的指着她,“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踏入苏家一步,否则我要了你的命!滚——” 杜奶娘脸色苍白,看着他满身杀气,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见苏夫人还抱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苏侦伯更是怒不可遏,“还哭?这不要脸的东西,死了活该!” 紧紧捏着休书,他愤然转身,绕过门口的几人羞愤的消失在夜色中。 一名丫鬟见夫人不走,这才哆嗦着上前,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快请大夫给小姐看看吧。” 苏夫人这才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忙激动的叫嚷道,“快,快带小姐回府!” 就这样,苏家的人狼狈的离去,留下一室的狼藉。 对这一幕,罗淮秀从始到终都没言语,她知道安一蒙算是开恩的。 换做别人,苏念荷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猪笼里了,就算苏家再有能耐,也抵抗不了世俗的唾骂。只是休了苏念荷,真是看在安翼错娶了她的份上。 安苏两家的关系算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欠谁…… 至于那个奸夫,已经没必要问了,问了也是耻辱…… …… 白雾弥漫的山谷中,简陋的茅草房里传出男人咆哮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山谷中,很是震耳欲聋,“你再不给我喝下去,信不信我弄死你!该死的女人,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想逼我跟你一样去死?” 简陋的床上,躺着的女人一直都没有动静,哪怕他吼声如狮子般凶恶,依然闭着眼,罔若未闻。 男人的声音没让她有反应,倒是把外面打坐的白胡子老头给引了进来。举起手中的小树枝就朝他后脑勺敲去,虚白的胡子都气得一颤一颤的,“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除了吼人外还能做何?说了让你耐心点耐心点,全当耳旁风了?再乱吼乱叫的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年轻男人捂着后脑勺回头,同样凶恶的瞪着他,“臭老头,你还敢说我?你看看她,都这么久了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摸样,你好意思自称神医么?” 老头抡起树枝又准备打他,“兔崽子,你还敢凶我?要不是我,你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男子快速的跳开,边跳边骂,“臭老头!” 一老一少你追我跑,就差没把茅草屋给掀翻了。 最后都累的气喘吁吁,谁也没占到上风,一个坐在木凳上,一个坐在床头边,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看着床上比熟睡还安静的女人,年轻男子逐渐的冷静下来,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张狂凶恶,低沉而沙哑的道,“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愿看我一眼……” 老头哼道,“我要是她我也不会看你一眼,就你这德性,谁稀罕?” 150、追责 年轻男子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女人消瘦的脸,曾经圆润娇俏的脸蛋在这几个月中瘦了许多,那种肉肉的婴儿肥都没有了,红润的肌肤也变得苍白如纸。亲眼看着她一日日消瘦,他也一日日失去了耐性。 可老头儿说他也没办法,她心里一直想着死,不管他如何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看着她如活死人般,他也犹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没了孩子他不怨她,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没了武功,他也不在意,女人要何武功,有他不就行了?双腿废了,他也不嫌弃,大不了以后他抱着,去哪都不碍事。 可若是她没了命…… 摇了摇头,他不敢再细想下去。她从悬崖上跳下去的那一幕,已经是他这辈子的噩梦,这几个月他近乎天天梦到那一幕,每次惊醒都是大汗淋漓,要不是怀里有她,他一定会发疯…… 看着他那副深情样,老头摇着头起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安翼头也不回的低喃道,“就算我后悔了又如何,她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还会原谅我吗?” 老头捋了捋虚白的胡子,矍铄的眼中露出一丝嫌弃,“就你这般耐心,你注定不能同她在一起。” 安翼猛的回头,脸色黑沉沉的,“再乱说,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安将军德才兼备,怎就把你养成这样呢?真是浪费口粮。” 安翼脸色彻底黑了,狠狠瞪着他背影,“你!” 臭老头,说话比他还臭!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两道呼吸,一重一轻。 看着窗外漫天的朝霞,安翼弯下腰对着女人耳朵轻道,“太阳快下山了,外面朝霞很美,我带你出去看看?” 听似深情的疑问,可从来都没有声音回应他,而他似乎也习惯了把她的无声当回应,手臂穿过她的肩膀和膝窝,轻轻松松就将她娇小薄弱的身子抱了起来,出了茅屋迎着霞光走去。 斜阳西下,他修长的身姿带着长长的影子,缓步走在小径上,女人披肩的长发被风吹拂着,摇摆出优美的弧度。 霞光漫天,像绚烂的薄纱笼罩着他们,优美的影子,宛如世上最亲密无间的情人……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祁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望了望天,他矍铄的眼中露出一丝失望和叹息。 要不是捡到这个丫头,他现在都在京城享清福了。 难得他想换个地方享受,原本打算偷偷跟着爱徒夫妇,找个机会吓他们一吓,谁知道遇上这么件糟心的事。 听说爱徒嫁了个王爷,想想他都流口水。 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啊…… …… 溪水边,男人静坐在靠水的石头上,女人坐在他腿上,像睡着般依偎着他,画面温馨而美好。 看着女人安静的容颜,安翼苦涩的勾了勾唇,很多时候他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从怀中摸出一把木梳,他慢慢的为她打理被风吹散的长发。木梳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小巧精致,打磨得也很光滑,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汐’。当初她说送给他的时候他差点扔了,哪有女人送男人梳子的,还如此廉价。 可他到底还是留下了,而且鬼使神差的一直带在身上。 他也不期望她能开口,只要她能听得到自己说话就成,“等你腿好了,我们就回去成亲。你放心,我这次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再骗你了。我不喜欢姓苏的女人,是她自己非要嫁给我,我……”顿了一下,他又接着在她耳边轻道,“就算爹不同意我休她,我也有办法,大不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我们去边塞,就我们两个。然后我们就生孩子,生很多很多……” 他边说边笑,尽管笑容带着苦涩。 这几个月清贫的日子过习惯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 就是…… 看着她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他眸光渐渐的黯沉,也停下了给她梳头的动作。 她不愿醒,她宁愿做一具躯壳也不愿意醒…… 祁老说她没有求生的想法,她心里只有死念。身子的伤可以慢慢医治,可她心里的伤…… 他想帮她医治,可她根本不给他机会。 将她脑袋捂在怀中,他在她耳边低声道,“等过段时日我们就回京,好吗?” 她肯定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所以才不愿意回应他。 手掌摸着她平坦的小腹,他黯下的眸光忽闪着,薄唇又缓缓开合,“我们会有孩子的……”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她的痛,也是他心里的痛。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知道错不在她,是他没能够阻止,是他太过大意,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勇气去留下那个孩子…… 看着晚霞慢慢消失,夜晚的风已经有些大了,他这才抱着她起身朝原路返回。 一路走着,他声音也没断,“该吃饭了,下午跟老头去挖了一些野菜,老头说那个对你身子好,今晚喂你你可要多吃些。” “老头说明早还要去山里找草药,今晚早些睡,等我把草药找回来我再陪你看晚霞。” “你快些醒醒吧,我衣裳坏了都没人缝补,老头要我赤着膀子干活,你都不知道山里那些野草多扎人,疼死了。”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惹我一身疹子,那老头还不给我治,说我活该。你说他这么可恶,我要不要打他一顿?年纪这么大了,还总是欺负晚辈,太不像话了是不是?” “你要是能醒就好了,帮我抹抹药,都痒了我一天了。明天还要去山里,还要碰那些乱七八糟的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 晚上,一老一少围着火堆烤野味。 别看老头年纪大,可话却不少,安翼想不理他都不行。 这次两人聊的是回京的事,听他说完,祁老也没反对。那丫头的伤情已经稳定了,双腿虽然暂时无法行走,可只要好好治疗,也能痊愈。不过这都得看她,要是她依然沉睡不醒,就算他是大罗神仙转世都帮不了忙。 京城有她熟悉的人,回去也许对她的心伤有利。不过想到自己也要去京城享福,他当然是乐意而往。想着这事,他话更多了,一边翻着火上正烤着的野味,一边挑高白眉问道,“小子,你说你跟南宫司痕是好友,那你说说那小子怎样?脾气好么?会不会善待我?” 安翼嫌弃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就你这土里土气的样子,早晚也会被他扔出去。” 祁老瞬间拉长了脸,吹胡子瞪眼的怒道,“你才土里土气!” 安翼撇嘴,除了嫌弃还是嫌弃,“你啊还是别想那么多,就我这么好的脾气都受不了你,你那徒弟女婿更不会待见你的。他那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冷傲不说,还小心眼,瞪你两眼你都会内伤的。” 祁老黑了脸,“他有那么不好?那乖宝为何还要嫁给他?” 安翼嗤笑,“什么嫁,那是被他逼的。你徒弟在榆峰县好好的,他找皇上要了一道圣旨就把她们母女弄京城去了。就她们母女,凶了凶了些,可对付南宫,还差远了。你啊,想享清福还是省省力气,别胡思乱想。” 祁老绷着身子,连烤肉都没兴趣了,不服气的道,“我就不信了,那小子能把我吃了!” 安翼又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吃你还不至于,你一把老骨头,他能啃得下?” 祁老眯了眯眼,突然有觉得不对,“照你这般说南宫司痕是个狠角色了?可为何我徒儿还要跟着他?” 安翼撇嘴,“你徒弟跟他不过是迷恋他相貌好而已。” 祁老瞪着他,“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我那徒儿岂是如此肤浅之人?那南宫司痕我偷偷见过,相貌尚可,但还不至于把我徒儿迷得神魂颠倒,比他长得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像那个姓江的,长得仪表堂堂,我徒儿咋就没上眼?” 安翼斜了他一眼,“你徒儿眼瞎呗。” 闻言,祁老猛的将手中烤着的野味朝他扔了过去,“臭小子,你敢咒我徒儿,信不信我挖坑把你埋这山谷里!” 安翼飞身躲过‘暗器’,落在安全的地方后,突然邪气的朝他一笑,“说这么多,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到时候吃亏的又不是我,你就等着被你徒弟女婿虐待吧。” 看着手里烤得香喷喷的野味,他刚准备放到嘴上,突然一抹身影如风般袭来,还没看清楚人影呢,手中已经空了。 他没好气的朝那偷抢东西的老头低吼过去,“臭老头,你也太过分了!自己烤的不要,偏偏抢我的!” “哼!”祁老已经坐回了原位,对着野味大咬了一口,懒理他。 “你就吃吧,早点秃牙!”安翼一边咒骂一边将地上被扔的野味捡了起来,擦干净上面的土,嫌弃的瞪了瞪眼,最后还是放到了嘴里。 不吃还能怎样,大晚上的他才不要去打猎! 这死老头,看回京之后整不死他! ……。 苏念荷被休一事,尽管安苏两家有意封锁消息,可还是被人传了出去。只不过鲜少有人知道内幕,只听说苏家苏二小姐被休了,至于具体的原因,却无从得知。 对这两家的婚事,当初好些人都认为是天作之合,如今一拍两散,实在让人唏嘘。安府的口风素来很严,加之也没人敢到将军府去打探这些八卦消息,好多人都把目光转移到苏家,对这桩婚事的解散,更多人想看苏家的态度。 可苏家连着好几日闭门谢客,人影都看不到一个,更别说对安家不满了。这桩婚事散得又快又稀奇,甚至好些人都猜测,之所以苏念荷被休,肯定是和安家养子安翼失踪有关。听说都半年多不见安家大公子了,其中一定出了什么意外。 外头的留言,苏侦伯夫妇听着,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好在安一蒙要面子没把真实的情况宣扬出去,也算是是放了他们苏家一马,否则今日苏家不定多难堪。 安苏两家现在是彻底的断了关系,苏侦伯为此大发雷霆,在苏念荷醒来之时就开始追问奸夫到底是谁。 事情已经败露,苏念荷再不敢隐瞒半分,将自己被罗子航强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她那日受小姐妹相邀去赏花,那小姐妹的兄长正好也邀请了罗子航到府里做客。刚开始也没什么,看在小姐妹兄长的面上,她只是跟罗子航点了个头,连话都没说一句。之后他们男子离开,她跟小姐妹还有别家几位小姐品茶赏花,玩得很是愉快。 出事是在离开小姐妹家以后,她同杜奶娘正准备回家,谁知道罗子涵也正准备离开。她根本没想过要去理睬他,自己是什么身份她清楚,更何况就罗子航这样普通的公子哥,她根本看不上。可罗子航却主动接近她,还很是神秘的告诉她他有安翼的消息。 她本来也不信的,可是想到安翼这几个月来音信全无,她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于是偷偷跟他去了一处别院。在那里喝了一杯茶水后她就人事不醒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赤身*的同罗子航睡在一起,杜奶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才得知她被罗子航的人敲晕了。 她当时又惊又怒,哭闹着想杀了那个禽兽。可罗子航也有点拳脚功夫,她根本打不过他,还被他压在身下继续糟蹋。事后罗子航告诉她,是因为早就喜欢她,故而在小姐妹家中见到她后就起了邪念。安翼失踪的事本就不是秘密,他还威逼诱惑让她离开安家,跟他在一起…… 苏念荷说完这些,已哭成泪人泣不成声,“爹……女儿是被人害的……只是怕事情败露会影响到两家名声……所以……所以才没敢说……” 看着身心俱损的女儿,苏夫人也心痛得抱着她直哭,“荷儿,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那该死的罗子航毁了你……”怕苏侦伯不原谅女儿,她流着泪朝苏侦伯道,“老爷,我们荷儿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就罗子航那样的家世和人品,荷儿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荷儿等那安翼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一心一意,难道你还以为是她移情别恋主动做出这样的吗?” 苏侦伯坐在桌边,铁青着着脸,气得发不出声,放在桌上的手捏着拳头狠狠的砸着桌面泄恨。 事到如今,苏念荷真的没有什么好瞒他们了,于是也将自己同安翼的事说了出来,“爹、娘,我嫁到安家一直都未同安翼圆房,他一直都未碰过我……呜呜呜……” 闻言,夫妻俩又是一惊,“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苏念荷捧着脸,哭得抬不起头来,“呜呜呜……” 夫妻俩目瞪口呆的相视了一眼,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也根本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事。他们女儿貌美如花,算得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的?安翼娶了他们女儿,居然不碰? 回过神,苏侦伯突然拍桌而起,愤怒的往外走。 见状,苏夫人赶紧追上去把他拦住,“老爷,您要去哪?” 苏侦伯咬牙怒道,“我要去安府找安一蒙问问,为何他儿子要如此待我女儿!” 苏夫人一听,更是抱紧了他手臂,“老爷,您不能去啊?你忘了我们荷儿已经被休了吗?” 苏侦伯身子一僵,这才反应过来,愤怒的脸又青又黑,煞是难看。 好个安翼,居然如此冷漠他女儿,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还真怨不得他女儿!是安翼自己不珍惜的,怨不得他们苏家! 苏夫人哭着道,“老爷,我们还是冷静冷静,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吧。安翼既然不珍惜我们荷儿,我们也别去说什么了,免得这事揭到底伤的还是荷儿。” 苏侦伯捏着拳头,气恨难消,“我也没指望安翼会一心一意对待荷儿,就想着荷儿嫁到安家能保她往后锦衣玉食,两家联姻,同时对我们苏家也大有好处,以后也有利宏儿……可现在……唉!” 苏夫人垂头掉泪,“老爷,算了吧,现在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多顾顾眼前的事吧。”她又如何不失望、不痛心的?可事已至此,还有何好说的?不管荷儿是否无辜,出了这样的丑事,安家都不可能再要她,安家没逼死他们荷儿都是万幸了。 想到眼前的事,苏侦伯又是一番气恨,“那罗子航如此禽兽不如,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苏夫人痛心道,“老爷,这事可要小心着解决才行,要不然罗子航把事情抖出来,不止荷儿,就是我们苏家都会颜面无存的。您也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议论纷纷……” 苏侦伯突然低吼道,“难道我们荷儿白白受他糟蹋?那个畜生,不杀他难消我心中之恨!他不仅毁了我们荷儿一生,也怀了我苏家的大事,现在害我们苏家受人指指点点,我如何能原谅他?” 苏夫人咬着唇也不开口了。 想起那罗子航,她真恨不得亲自杀了她,居然对她荷儿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可现在他们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他算账,本来外面就在猜测荷儿被休的原因,要是再被罗子航抖出来,那他们安家真的没脸见人了。 到底要如何办啊…… 苏侦伯突然咬牙道,“我让人去把罗明旺找来!” …… 罗太夫人静养了一阵子,脚伤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午后,在朱佩玉陪同下,婆媳俩逛着花园,边走边谈论着一些事。 “佩玉啊,子航最近在做何?为何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娘,他这不是要秋试了吗?说府里人多太吵,就搬去外面的小别院了,说是要精心苦读等秋试过后再回来。您前阵子有伤在身,我不想让您再为他的事烦心,所以就没同您说。” “哦,这样也好。”罗太夫人也不恼,反而言语间都是对孙儿的宠溺和在乎,“这府里的确不适合他静心读书,找处安静之所也是可行的。航儿懂事,他这般做也是不想让我们操心。不过佩玉,你也不能任由他去,那边肯定不如府上,这衣食住行你得为他打点好,可别让航儿委屈了。要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 “娘,儿媳会安排好的。”朱佩玉温顺的回道。 “对了,刚听说苏府来人,还把明旺请去了?”罗太夫人突然停下了脚。 “是的,娘。”朱佩玉点了点头。 “是为何事?” “娘,儿媳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只听管家说苏大人有急事要见我们老爷。” “急事?”罗太夫人不但没觉得欣喜,反而皱起了眉,“这苏家对新帝登基很有成见,听说他们还有些不安分。如今朝中各官都纷纷避着他们尽量不同苏家来往,这苏大人请明旺前去,该不会是为了……” 她后面的话打住没说,但朱佩玉还是明白,也皱起了眉,“娘,这应该不会吧?老爷手中也没多大的权利,他找老爷能做何?倒是最近听人说苏家二小姐被安家休了,这事倒挺稀奇的。” 罗太夫人有些惊讶,“有这事?苏家会同意?” 朱佩玉也是一脸不解,“也不知道苏家如何想的,那苏二小姐被休了也没见他们闹过。” 罗太夫人鄙夷道,“就说苏家不安分吧,哼,恐怕是安一蒙发现了什么故而才如此做,想同他们苏家撇清关系,免得以后受他们苏家连累。” 朱佩玉点了点头,“娘说得也在理。那安一蒙在朝中威望甚高,手中又握有兵权,且深受皇上重信,苏家若真有野心,他肯定会察觉到,怎可能为了一个苏家而同皇上作对?别说他了,换做是别家,也会想方设法同苏家撇清关系的。” 婆媳俩赏着花园的美景,聊着安苏两家的事,一下午心情都极好。 只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在罗明旺从安家回来之后,婆媳俩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犹如被人当头一棒。 听完儿子带回来的消息,罗太夫人震惊又不信,“明旺,这是真的?航儿真的对那苏二小姐……不,不可能的!航儿怎能做出这种事?我不相信!一定是那苏二小姐主动勾引我们航儿,现在事情败露了就把责任全推到我们航儿身上,一定是这样的!她一个有夫之妇,我们航儿如何看得上眼?简直是荒谬、荒谬!” 朱佩玉也是震惊不已,都顾不上去安慰她老人家了,直拉着罗明旺的手追问,“老爷,这到底是真的假的?我们航儿不可能这么糊涂的!你可要问清楚啊,绝对不能让人把我们航儿诬陷了。” 罗明旺带着一身怒火回来,到现在是越想越怒,“我已经派人了去找他回来了,到底是真是假,等问过再说!” 婆媳俩心焦不已,停止追问后,都紧紧盯着门口。 罗明旺暗自捶桌,从步入苏府到此刻,他脑子里一直都乱糟糟的。儿子犯下大错不说,他还受苏侦伯痛骂和威胁,要他们罗家必须给那苏二小姐一个交代,否则就把事情告到皇上那里,他们苏家牺牲女儿不怕,但他们罗家长子从此也要被毁。 儿子马上就要参加秋试了,这个紧要当头哪能出现意外?这不是要他罗明旺的命吗? 一家三口心急如焚,可等到天黑罗子航才回来。 这位罗家的长子,论相貌也不赖,身材修长,脸庞清秀,许是读书人的缘故,身上也有几分斯文气。只不过眉眼间的神采略显倨傲,同时下那些风流又清高的公子哥也没什么区别。 对罗明旺的质问,他非但不慌张,反而承认了所有的事,承认完不说,还跪在地上恳求道,“祖母,爹,娘,子航对那苏二小姐一往情深,如今她已被安家休了,子航愿娶她为妻,还请你们成全。” 他这一开口,座上三位差点吐血。 罗太夫人受刺激过度,捂着胸口险些从椅子上滑下,“航儿……你……你……” 罗明旺和朱佩玉赶紧起身把她稳住,“娘……” 看着地上不懂事的儿子,罗明旺铁青着脸大怒,“混账东西,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朱佩玉气红了眼,平日里温柔待人,此刻也忍不住重声训道,“航儿啊,你怎如何糊涂?苏家如今不再是以前的苏家,现在人人都避而不及,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想想我们罗家啊?你居然还对苏二小姐做下那种事,你是想气死我们吗?” 罗子航低着头,对他们的训骂也不回嘴,但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没意识到错误。 罗明旺走过去,抬手就准备打他,“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做出这等不齿之事,毁了自己不说,还要连累我们罗家,信不信我今日打死你!” “老爷不要——”朱佩玉突然冲过去抱住他,再痛恨儿子,但那也是她儿,平日里他们都舍不得重话,现在看着儿子被打,她哪有不心疼的。 罗明旺举着手,咬牙切齿的瞪着儿子,“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那苏侦伯已经逼上门来了!” 罗子航抬起头,神色倔强,语气坚定道,“爹,孩儿就要娶苏二小姐为妻!” 罗明旺怒指着他,“你——”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苏家虽然被新帝削去了不少势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要真对付罗家,罗家根本没招架之力。更何况撕破脸皮对谁都没好处,儿子做出这等奸淫之事,要被揭发出来,以后还有何前途?他马上就要科试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传出这种丑事的。 罗子航跪在地上,一脸倔气,再道,“爹,那苏二小姐跟我之时还是完璧之身,而且她还怀了我的骨肉。” 闻言,一家人再度震惊,“什么?” 151、醒了 罗太夫人突然起身,老眼瞪着他,哆嗦的伸出手,“你……你……你糊涂啊!” 孙儿如此优秀,现在居然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还让对方怀了孩子…… 这哪行!就算那苏二小姐身子干净,可她也是嫁了人的!罗家再不济,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 朱佩玉赶忙将她搀扶住,“娘,您先冷静冷静,别气着了身子。” 罗太夫人气急攻心,直朝她怒道,“他这样做,不就是想起死我吗?”扭头又瞪向地上跪着的孙儿,她老脸带怒,平日里的慈祥不见半分,连苍老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尖利,“这桩婚事我不同意!想娶那苏念荷,除非我死了!” 罗子航见状,这才有些急了,“祖母,孙儿是真心的!” 看着祖孙俩为此事快翻脸,罗明旺喝道,“够了!都别说了!” 他现在已经够烦了,家里人再吵下去,他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罗太夫人捂着胸口,气指着儿子,“怎么,难道你要答应他娶苏念荷?你是不是也老糊涂了!你们……你们是想把我活活气死啊!” 罗明旺又揪心又恼火,怕她真气出问题,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娘,苏侦伯把我叫去,就是为了这事。他说要么航儿对他女儿负责,要么就把航儿交出去,他要去皇上那里告御状,状告航儿奸污了他女儿……娘,您说我该如何做?” 罗太夫人身子突然晃了一下,双眼一番,直愣愣的朝后仰去。 “娘!”朱佩玉眼明手快的将她抱住,吓得惊呼起来。 “娘!”罗明旺也扑过去将她手臂抓住,并朝门口的丫鬟低吼道,“还杵着做何,还不快请大夫!” “祖母……”罗子航也跪不下去了,紧张的起身上前。 “快把你祖母送回房去!”罗明旺朝他怒道。 …… 确定罗太夫人只是受刺激过度才晕厥,把大夫送走后,一家三口守在罗太夫人房里,一个个沉着脸,心情都极其不好。 沉着罗太夫人没醒,罗子航跪在罗明旺和朱佩玉身前,先求起情来,“爹、娘,儿子是真的很喜欢苏二小姐,都喜欢好久了,只是她一直看不上儿子。现在机会来了,你们就答应儿子吧。” 罗明旺沉着脸把头扭向一旁,他现在都不想同儿子说话了! 朱佩玉低着头擦了擦眼角,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做。要是那苏念荷还待字闺中,她也不会反对,可她到底是嫁过人的,娶了她不等于让别人看他们罗家笑话吗?可苏家下了狠话,逼航儿负责,他们罗家不答应,那苏家当真告御状,那航儿不得毁了啊? 她红着眼眶朝罗明旺看去,“老爷……” 罗明旺烦躁的拍桌,怒道,“看我有何用,当务之急是要让娘同意!” 朱佩玉哽咽的点了点头,这才将儿子从地上拉了起来,“航儿,你起来吧。” 这事犹如被人拿到架在脖子上,他们罗家真的无能为力。能怪谁啊,还不是儿子一手造成的。可是他们又能拿儿子如何?难道看着儿子被苏家状告以至前途尽毁?这哪里行!儿子是罗家的长子,以后罗家的一切还要由他打理,毁了儿子不等于把她这个做娘的也毁了吗? 罗子航欣喜的看着双亲,“爹、娘,你们真的同意了吗?” 夫妻俩纷纷扭开头,尽管默许了这桩婚事,可心里的气恨却是无法消去。 …… 而在苏家,同样不太平—— 得知自己爹爹要把自己嫁给罗子航,苏念荷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也不嫁,“爹,女儿不要嫁给他,死也不要嫁给她……” 苏侦伯本就因为她的事恼怒,现在见她如此,气得理智都快没了,铁青着脸怒指着她,“你要不嫁可以,那你就去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嫁他还能嫁给谁?” 苏念荷跪在床上,哭得语不成声,“我不要嫁给那种人……我讨厌他……呜呜呜……” 听着苏侦伯连狠话都说上了,苏夫人也急了,赶紧抱着女儿劝道,“荷儿,你就别再气你爹了好吗?你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啊!” 苏念荷扑倒她怀中痛哭,“可是我不喜欢那罗子航……” 苏夫人拍着她背,也忍不住掉泪,这几日她也是哭够了,想着女儿就这么子被罗子航毁了,她也恨、她也不甘心,可是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怎么做?他们可以揭穿罗子航的恶行,可这事真要闹得人人皆知,他们荷儿也不好过。 他们夫妻俩痛心疾首后才做下这个决定,事情既然是罗子航做出来的,那就由他负责,他要敢不负责,那就休怪他们苏家不客气。罗子航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要真撕破脸,定判他一个奸淫有夫之妇之罪,到时候不止是他,就是他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纵容儿子犯坏人贞洁,他这个做爹的难辞其咎! 而她也知道要女儿嫁给一个毁她清白的人很难,可眼下,又有何办法呢?女儿清白的身子都给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是女儿做主打掉的,可女儿一生都毁在他手中。不嫁他,以后谁还会娶他们女儿? 抱着女儿哭得颤抖的身子,她痛心的安慰道,“荷儿,你就听你爹的话吧,我和你爹真的是为了你好。虽然我们知道你不喜欢罗子航,可是感情的事也不好说,说不定哪天你突然就喜欢他了呢?那罗家虽不及我们苏家,可是你嫁到罗家去,我们保证罗家的人不会亏待你,也不敢亏待你,你说爹娘的宝贝,爹娘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念荷咬着唇痛哭,每日以泪洗面让她双眼红肿,再加上小产过后的虚弱,此刻的她仿佛雨打过后凋零的花,娇艳不再,只剩憔悴和狼狈。 苏夫人哽咽的捧着她脸为她拭泪,“荷儿,你别这样子了好吗?娘看着也好生心疼……” 看着她为自己哭红的双眼,苏念荷的哭声减小。 看着女儿总算冷静了些,苏侦伯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女儿的肩,心疼道,“荷儿,你别怪爹娘,爹娘也是为了你好。只要那罗子航能真心待你,爹娘也能欣慰。爹已经想通了,那安家不是我们能指望的,与其让你在安家受委屈,还不如跟他们断了关系。更何况,是他们安家不珍惜你在先,像安翼这样的人,他就不配跟你在一起!” 苏念荷低着头,身子颤抖着,可这次却并没有放声大哭。 …… 经过几天的精心照料,大宝小宝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而两个新请的奶娘也渐渐的熟悉了坏境,经过几天相处,两个小家伙也认可了她们。只不过小宝似乎要倔些,每次奶娘喂奶,非得嚎几嗓子才行,最后饿得受不了了才会乖乖吃奶。 毕竟前面两个奶娘也带了三个月,突然换人,两个孩子闹腾也是正常的,随着他俩渐渐的习惯新奶娘,罗淮秀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出过一次意外,她不敢再大意,两个奶娘晚上带着孩子睡觉,她还在房里加了一身床,让值夜的丫鬟在房里陪着睡,同时也方便和奶娘一起照顾孩子。 这几日,她白天亲自照顾孩子,晚上也睡不好,人就跟脱了水似的瘦了一大圈,原本生完孩子留在身上的赘肉不知不觉就被甩掉了。两宝病好以后,她还对安一蒙得意的说道,“我还以为会一直胖下去呢,现在托儿子的福,连减肥药都不用吃了。” 她算是高龄产妇,再过两三年都四十了,这年纪要想减肥很不容易,现在瘦成小柳腰,她是真的挺意外。 倒是安一蒙每次看她的样子,脸都是黑的,“肉没都没了,亏你还笑得出来!”谁稀罕她那瘦不拉几的身子? 罗淮秀白了他好几眼,“你懂个屁!摸到一身肉,你也不嫌腻的?” 安一蒙没好气,“那你多长些肉,看我可腻?” 罗淮秀冷哼,“好不容易瘦下来,我才不要长呢。” 说着话,她扭着腰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搔首弄姿,真是越看越高兴。 安一蒙也只能对着她背影刮冷刀子。别人都以丰盈为美,她却好,非要瘦得跟麻杆似的,就她这样,也不怕被风刮走了。 罗淮秀自顾自玩了会儿,突然回头看他,“老安,听说罗家向苏家提亲了,有这回事?” 安一蒙抿紧着薄唇,眼里阴沉沉的。 罗淮秀耸了耸肩,她也不想提,可不提不代表这事就没有。 对苏念荷出轨的对象,他们一直没有深究,但罗家去苏家提亲的举动,已经让答案浮出了水面。 见他心情坏,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很自然的搂上他腰身,抬头看着他道,“这事就当过去了吧,我们的初衷也是想休了苏念荷,既然我们目的达到了,就别再给自己添烦了。” 安一蒙冷硬的‘嗯’了一声。 罗淮秀笑了笑,抬手去捏他的脸,“行了,赶紧笑笑。你再这样,大宝小宝都得嫌弃你了。” 安一蒙脸色一沉,“他们敢!” 罗淮秀忍不住‘呵呵’。她今日心情很好,两个孩子总算没事了,苏念荷也离开了安府,而且就要嫁罗子航了。 老实说,她很期待的。那苏念荷从小娇生惯养,她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娇气真不是故意做出来的。她要嫁去罗家,真算得上下嫁了。朱佩玉这个婆婆还好,她阿谀奉承惯了,也不怕多伺候一个小祖宗。可罗太夫人那里……呵呵,一个大祖宗、一个小祖宗,这大小祖宗到一块了,能和平共处? 就在夫妻俩说话之际,老穆突然来敲门,“老爷?夫人?” 罗淮秀赶紧将安一蒙放开,过去开门,“老穆,啥事?” 老穆低头禀道,“启禀老爷、夫人,周奶娘死了。” 闻言,夫妻俩同时一惊,“死了?” 老穆继续说道,“周奶娘从安府离开就出了城,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她,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去见什么人。可出城没多久,在一个村里落脚的时候,她突然死在了一户人家里。衙门都派人去了,因为怕引人怀疑,我们的人没敢靠近,但听衙门里的人说周奶娘是服毒死的。” 罗淮秀皱眉,“那户人家是谁?” 老穆摇头,“夫人,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听说那里许久都没住人了,我们的人也没见到有人靠近那里。” 罗淮秀和安一蒙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周奶娘要是想自杀,在安府就可以死的,为何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死? 只能说明一点,她不是自杀的,有可能是被人害的! 两个奶娘相继死了,都是中毒的,这能不让他们心塞?谁跟她们接触过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呢!还有那毒药,谁给的? 可现在都死翘翘了,她们上哪查找答案?去逼问苏念荷?别说没证据了,就算有证据,现在都死无对证。 想想那两人曾经帮自己奶孩子,她心里就堵得难受。要真是苏念荷搞出来的事,那这次等于白放了她,还被她扔了一坨屎,她拍拍屁股走了,他们却在这里闻屎臭。 可恶! …… 将收拾好的包袱跨在肩膀上,站在简陋的小茅屋内,面对这个他们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安翼紧抿着薄唇,不想承认,可内心里那份不舍却是真的。他们在这里一同生活,俨然一对夫妻,白天他去山里为她采药,她在这里静静的等他回来。他喂她吃饭、为她洗澡,她温顺平静的依偎着他,享受他的服侍。 他第一次如此照顾一个女人,像宝贝一样呵护着,寒冬怕她冷,酷暑怕她热,恨不能走到哪背到哪,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被才狼虎豹吃了。回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所做的事,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那些他曾经以为很下作的事,当自己做起来时却从未厌恶过,反而时日越长,越得心应手、越甘之如饴。 可惜…… 不管他如何做,不管他做再多,她始终都没有回应…… 嚼着苦涩,他走向他们一起睡觉的木床,弯下腰在女人耳边轻道,“我们回京了。” 语毕,他将她轻柔的抱起,看着她依然紧闭的双眼,那两排长密的睫毛从来都没动过,他心里的苦涩更是无法形容。 “臭小子,还没收拾好?”屋外,老头响亮的声音传来。 安翼低下头在女人白皙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才抱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清晨的光阳温暖柔和,一老一少走在晨风中,迎着朝阳而去。 只是刚出发不到一里路,走在后头的安翼突然停了下来。 老头回头,有些不满的道,“先是磨磨蹭蹭,现在又走走停停,你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还不如?” 安翼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突然转身往回走。 见状,老头子更不高兴了,“你这又是要做何?” 安翼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句,“我忘了一样东西!” 他怀里还抱着人,可是一点都不累般,没跑几步,突然运起轻功朝小茅屋的方向飞去。 老头子吹了好几下胡子,不得已,只好跟了上去。 回到小茅屋,安翼将女人放回床上,在屋里找了一遍,才在枕头下找出一把小巧的木梳。将东西拿在手中,他这才平息着自己急躁的气息。 坐到床边,他看着女人平静的睡颜,不知道为何,今日的他心神不宁,心里烦躁得很。 明知她不会睁开眼,他依然将木梳举到她眼前,低沉的开口,“你看到了吗?我对它就同对你一样,走到哪都舍不得!” 看着她依然紧闭的双眼,烦躁的心情让他嗓门都大了起来,“你说我到底还要如何做你才肯醒过来?你私自把我孩子打掉了我没怪过你,你自贱轻生我也没恨你,可我为你做这么多事,你却一直对我不理不睬,墨冥汐,你再这样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他想带她回京,希望她能有所感触会醒过来。可是他怕…… 京城那些人和事,他一个都未解决好,他再有本事也没那个自信能像现在这样拥有她。他爹、她大哥,他们都是阻碍,凭她现在这个样子,谁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想着这些,他就忍不住烦躁,哪怕知道她无动于衷,他还是吼出了声,将这些日子压抑的苦闷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墨冥汐,你让我生不如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是想死吗?那我陪你一起死好了!我现在就把它毁掉,然后和你一起跳崖!” 他举着木梳,正打算用力掰断—— 可就在他刚使力时,余光突然捕捉住一丝动静。他掰梳子的动作猛然停止,定眼朝她平静的脸看去,只见那两排又长又密的睫毛轻微颤动着。不止如此,她放在身侧的手指也动了动,虽然很轻微,可是没错,它们真的有动…… “汐汐……”他不敢置信,也不敢眨眼,连呼吸都屏住,生怕这一切是幻觉。半年多了,他从来没见她动过丝毫。 “怎么了?”祁老在外等着,听到他不正常的声音,于是走了进来。 “她……她动了!”安翼突然抓起墨冥汐的手举起来,惊喜的朝他嚷道,“动了、真的动了!她动了!” “有吗?”祁老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白皙的小手,白眉微微皱起。 “……”安翼愣然,这才发现她指骨无力的垂着,根本没反应。见老头不信,他激动的咆哮,“真动了!我骗你做何?就刚刚动了一下,可我还是看到了!” “让开!”祁老上前把他拽开,这小子脾气臭,跟他一起久了,连他脾气都变暴躁了。 安翼站在一旁,紧握双拳看他为床上的小女人诊断,那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的激动和紧张,甚至眼都忘了要眨一般。 祁老号过脉,又翻动墨冥汐眼皮仔细看了看,最后才扭头对他道,“你刚对她说了什么?她似乎是受了些刺激,但还是没醒。我们去京城怕是要晚些了,先在此多住两日,看看她的情况。” 安翼把他拉开,“老头你让让,我来!”他把那把木梳再次举刀墨冥汐眼前,对着她低吼,“墨冥汐,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的东西全毁了!等回京后我把你送我的东西全都找出来,然后送给其他女人!我就是要气死你、气死你!” 祁老抖着白胡看着他,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疯了。小丫头只是沉睡,可还是有意识和思想的。这家伙就不怕人醒来后找他算账? 不过他也没怀疑他的话,这个睡了几个月的丫头是真有要醒的迹象。所以他临时决定不回京了,等人醒来再说。 一老一少同时等待这惊喜,而现实也并未让他们失望,这几个月的努力和用心也没有白费。在他们眼也不眨的盯着时,墨冥汐的手指先是动了动,随即慢慢的收紧,而她眼皮也跳动得厉害,最终缓缓得睁开了双眼。 那苏醒的眸子虽然黯沉无光,可她到底是醒了。 “汐汐!”安翼突然俯下身将她猛的抱住,激动的他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身体在剧烈的颤抖。这几个月,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摸样,他又何尝不是生不如死?看着她绝望的跳下高高的山崖,那一刻他犹如被掏空了灵魂,在那些人绕道去崖下寻找她的时候,他也做了决定,从她跳下去的地方也跳了下去…… 他没死,那是因为他心怀信念,想第一个将她找到,所以用轻功护着自己,虽然也受了伤,可在老头医治下也早就痊愈了。而她,一心想死,并未用自己所学的功夫保护自己,以至于昏迷到现在,甚至摔断了腿…… 152、除非把她肚子弄大 火堆边,一老一少忙活着,老头子负责调制药羹,年轻男子负责生火,满满一罐子药水要不间断的熬,直到成一碗粥才可以,而且还不能用大火,必须用小火慢慢煲着。一老一少配合着做事,熟练而又有默契,不同平日大呼小叫的摸样,此刻都很认真专注。 “唉……”安翼坐在地上,添着柴火,不知不觉开始叹气。 “人未醒的时候你要死不活,人醒了你也要死不活,不知道你想做何?”老头子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一脸的嫌弃,“年轻人真是难伺候!” “你什么都不懂。”安翼瞥了他一眼,再次扬天叹气,“人虽然醒了,可是还是那副样子,跟睡着的时候有何区别?她把我儿子打没了我都没恨她,我不过就是招惹了几个女人,她就把我恨到骨子里去了,再说,我也没碰那些女人啊,就是觉得好玩,跟她们赏个花、看个月而已。” 祁老挑了挑眉,“有那么多女人,你能坐怀不乱?” 安翼一听,撩起衣袖,给他看自己身上的红疹,“我倒是想乱啊,可你看看这些东西,真快折磨死我了!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一碰那些花花草草就长这些东西,那些女人也是,好端端的干嘛要涂脂抹粉,搞得一身臭兮兮的,我就只能看着,碰一下都不行。”末了,他有些带恨的瞪着祁老,“我说你这老头,知道我长这些,好歹你也给我治治啊!” 祁老冷哼,“你这病没得治,今天治好了,明天还得复发,反正每天都要上山采药,有何可治的,不过是浪费老夫的药罢了。” 安翼脸黑,“你!”这混蛋老头儿,原来不是他不给治,而是故意如此的! 祁老见他变脸,也不甘示弱,“看你一副风流样,难怪那丫头宁愿死都不愿跟你在一起。” 安翼差点跳起来,回头偷瞄了一眼屋内,然后指着他咬牙切齿警告道,“你再胡说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祁老冷哼,懒得再跟他说话,继续专心的捣鼓罐里的药水。 安翼也沉默起来,面对着火光他眸底都依然晦暗深沉。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她醒了,可是还是那个样子,除了双眼睁着,其他什么都不变。天知道他有多恼火,看她那样子,真想把她掐死了然后自己再自尽,省得彼此过得如此难受。 这日子生不如死,真不是人过的! 当端着药羹走进小茅屋内,看着女人手臂垂在床沿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般躺在床上,那双原本的大眼睛虽然睁着,却毫不光泽,眼底全是死一般的气息。 他心口闷痛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咬着牙走过去,坐上床后单手将她捞起来像之前服侍她那般让她依偎在自己胸膛口。 “把药喝了。”他在她耳边低声哄道。 可怀里的人依然纹丝不动,睁着的大眼睛似乎忘了要眨,只能闻到她浅缓的呼吸声。 “把药喝了!”他语气稍硬,带着逼她的意思,“是不是还想我嘴对嘴喂你?” 可回应他的还是无声。 见状,他也不再同她说话,将碗里粥一般的药羹吞进自己嘴里,然后对着她嘴覆去。他就不信了,她能比他倔? 虽说他气势汹汹,可真要把药渡到她嘴里,他还是不知不觉的温柔起来,那药不止苦在嘴里,也苦在他心里,这几个月来他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苦味。抬着她下巴,他轻合双眼,也只有此刻,他才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好在她并没有挣扎,那些药羹都入了她喉咙被她咽了下去,可他依然不舍放开她,越发深入纠缠着她没有反应的舌头。想要她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回应也好…… 突然间,嘴里尝到一丝咸味,他先是一怔,随即睁开眼,入目的是她脸颊上两行清泪。 他心口一紧,立马将她放开,抬起手替她擦拭起来。可她只是掉泪,双眼还是无神没有光泽,他喉结滚了一下,突然将她紧紧抱着,脑袋埋进她颈项里,“你别只顾着哭好不好?该哭的是我!我都等了你半年多了,你好歹跟我说句话啊!”似是怕她闹腾,他不停的在她耳边说话,仿佛要把这几个月来想说的话一次性说完,“墨冥汐,你听清楚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你不能再做傻事,我不跟别的女人好了,再也不了,以后只跟你好,只跟你过日子,那些花花草草我都不招惹了。孩子没了不要紧,我们还会再有,你要是想要孩子,我们现在就可以生。你相信我,我跟那些女人都没有什么的,我连她们手指头都没碰过,真的手指头都没碰过,我要说谎,我不得好死!”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可怀里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没再说话,也没抬头看她,真是看她一次心就痛一次。他都知道错了,还要如何折磨他? 本以为人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现实却给了安翼很重一记闷棍,她的不理不睬还不如昏睡呢,至少昏睡的她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很狼狈、难堪…… 下午,他一个人去了山谷里采药。祁老端着一只簸箕坐在床边,一边漫不经心的挑拣簸箕晒干的药草,一边守着床上的丫头。 他也是个怕闷的,没人同他说话他就浑身不自在,所以也不管床上的丫头有没有反应,他都不断的念叨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让人头疼。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们折腾,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两个的。要不是你们,我现在都在徒弟女婿那里享清福了,才不会受那个小子的气呢。” 他抬了抬眼,见她依然闭着眼,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真是害苦了我这把老骨头啊!你说你们要寻死找别的地方不好,为何都要从那里跳呢?我本来想吓吓我那闷葫芦徒弟的,结果没把她吓到,反而被你吓到了。安小子也是个缺心眼的,跟着你跳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砸死。差点砸死我不说,自己都快死了还抓着我不放,非让我救你。为了你们两个,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本来白白胖胖的,现在被你们折腾得骨头都快散了,你看我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他低下头继续把簸箕里不能要的草药挑出去,闷声闷气的道,“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当初真该挖坑把你们两个埋了,让你们去地下做一对苦命鸳鸯,也省得我一把年纪还跟着你们遭罪。” “老……人……家……” “哼!”祁老抬起头,瞪着她,“你还知道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我……”木床上,墨冥汐睁开了眼,干涸的唇瓣动着,但却是泣不成声。 “好了,能说话就成,别一醒来就哭哭啼啼的,活似我命不久矣般。”祁老没好气的斥道。 “老人家……谢谢……”她知道是他救了她,一直都知道。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子,眼前古稀的老人一头白发,尽管眉胡也都白透了,可言语时中气十足,很是精神。他看着严厉,但五官温和慈祥,一看就是个心地很好的老人。 “唉!”听到她泣不成声的感激声,祁老非但没觉得开心,反而沉沉的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我救你们不易,以后就莫要再做傻事,人啊,哪有不遇坎的?可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这天下岂不是尸横遍地了?” “我……”墨冥汐双手撑在两侧,试图慢慢起身。可试了好几次,她都没能如愿,咬着唇的她只能以泪洗面,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她没了内力,甚至连腿都动不了…… “丫头,躺着别动!”祁老伸手将她肩膀按了下去。 “老人家……我……我现在成了……成了废人了……”墨冥汐泣不成声。 “哎呦,这多大的事啊?”祁老嗔怪道,“又不是没得救,你着什么急啊?谁让你一直昏睡着,我想替你治也不行啊!”他朝门外看了看,突然压低了声音,“丫头,不用难过的,不是还有那混蛋小子么?我跟你说,反正那小子在乎你,你以后就使劲的折磨他,往死里折磨,折磨得他不成人形。他要是受不了折磨了,你再拉着他一起去死,等做了一对鬼鸳鸯,继续折磨他,折磨到他做鬼都难受。如此一来,也算替我出了口气,不枉我救你一场。” “……”墨冥汐愣愣的看着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安慰人的话。 祁老端着簸箕起身,还不忘回头对她严肃提醒,“记得啊,等那小子回来后,你一定要狠狠折磨他替我出气,要不然我可不帮你治腿伤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虽年迈苍老,但骨健挺拔,回想着他说的那些话,墨冥汐颤抖的哭着,心里五味杂全,说不出的感激,说不出的难受…… 眼看着天黑,某个男人风风火火的冲进小茅屋内,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然后又跑了出去。没多久,他端着一碗药又返了回来。 如往常一样,他先把人抱起靠在自己胸膛上,然后自己含着药去喂她。可就在他刚把碗放在唇边时,突然药碗上多了一只手,他猛的一怔,傻眼般的看着那只苍白的小手把药碗移到她嘴边。 她喝得很慢,甚至有些吃力,没咽一口都会皱起眉头。 “咳咳咳……”一碗药喝下去,墨冥汐忍不住咳嗽,痛苦得直掐自己脖子。她并非娇气得不敢喝药,而是长久以来都以流食为主,且还是他那种方式喂她进食,可以说,她食道如今变得很敏感、很小气,最后的药沫渣子吞下去时,喉咙里都生疼生疼,像针扎一样。 “谁让你喝这么快的?”安翼回过神,忍不住对她恼道。一手搂着她,一手不断的拍她后背替她顺气。 待缓过劲儿,墨冥汐又开始闭上眼,再次陷入‘沉睡’中。 看着她两排轻颤的睫毛,安翼脸黑得就跟被柴火熏了似的,就差头顶冒股烟了。又不理他了吗? 将她放回床上,他气呼呼的坐在床头边,手握拳头捶着床撒气,“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亏我上山下河给你找药,今日忙了半天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墨冥汐偏头,闭着眼依然沉睡以对。 安翼扭头,对着她咬牙切齿,“你做好一辈子都别出声!” 他起身,带着一身怒火冲了出去。 可气归气,等天黑的时候他还是提着一桶水进来了,还把门重重的关上,小茅屋都随之颤了起来,仿佛随时会塌一般。 他绷着脸走到床边,低头就开始给人脱衣裳。 可今日并不像往常,他手刚一碰上墨冥汐身子,墨冥汐下意识的抓住自己衣襟。尽管她没睁眼,可苍白的脸却莫名的染着红晕,看起来气色都好了许多。 安翼还在气头上,见她不愿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粗鲁的将她双手拉开,怒道,“你身上有多少毛我都知道,有何好遮的?我给你洗了半年多身子,你现在才知道害羞,早做何去了?” 墨冥汐慢慢的软了身子,再没动弹分毫。 安翼绷着脸,咬着后牙槽把她几下扒了干净。别看他动作粗鲁,就跟撒气似的,当真擦着她身子的时候那动作却不知不觉温柔了起来,特别是在她身上有疤痕的地方,更显得小心翼翼。 最后为她穿上衣物,他坐在床头边,把手里的布巾狠狠的甩进了木桶里,也不知道是干活太累还是别的原因,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 “做牛做马的服侍了你这么久,当和尚我也认了,连摸都摸不得……墨冥汐,你干脆让我死了算了!”喘着粗气,他嘴里也不忘抱怨。 “我想回京……”突然,身后传来轻幽幽的声音。 “……”安翼一僵,以为听错了。回过头,看着她那一双无神的大眼,他立马就火了,“不回去!打死也不让你回去!除非你同我好,还要让我睡,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回京!”就他这样,她回去还会管他死活吗? 虽然她现在也不管他死活,可毕竟就他们两个,他想如何就如何,没人能干涉。若是回京,这女人一定会同那次一样把他当陌生人。 墨冥汐慢慢的闭上眼,对他又开始不理不睬。 “你!”安翼差点吐血。俯下身去抓着她双肩摇晃起来,“不许闭眼,我命令你看着我!也不许给我装哑巴,要不我咬死你!” 看着她一点都不受威胁,他心一横,当真低头朝她嘴咬了下去。 两唇相触,彼此身子都为之僵着。安翼试探性的撬开她贝齿,见她没反抗,这才捧着她脸深入,高大的身子随即压在她身上,将她瘦小的身子紧紧抱着,唇上的动作也越发疯狂起来,像饥饿多时的野狼般,恨不得把她吞进腹中。 哪怕她并未有回应,他依然忘情不休的深深纠缠着她…… 他一个大男人,天天伺候她吃喝拉撒,这些都不说了,其实最苦闷的就是天天给她擦洗身子,晚上还要抱着她入睡,他是个男人,做这些事就够委屈了,偏偏连碰都不能碰,那种看得着吃不着的滋味跟太监有何区别? 直到察觉到她快窒息,他才将她放开,俊脸贴着她耳朵沙哑的问道,“你说你到底要不要我睡?我先警告你,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立马把掐死你。想回京,门都没有!” 认识他这么久,墨冥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暴戾,他以前也很无耻的,想和她做那种事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口不遮掩,可他一直都很好脾气,总是说些花言巧语,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禽兽般威胁她。 她一直以为没了孩子就可以将他彻底的忘记,就可以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以后各自为安。可在那晚看到那张字条时,她才知道,她根本就忘不了他。不止忘不了,明知那是个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往里跳。那字条上说他有危险,要人去救,她没有过多犹豫就去了…… 这个男人,毁了她一生,可她还是忘不掉,哪怕他已经属于别人,她还是忘不掉。所以在山崖,她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只为了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去想他…… 那老天连她这点要求都不答应,还是让他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要逼着她去回忆那些痛苦…… 听着她抽泣的声音,安翼抬起头,沉着脸瞪着她,“有何好哭的?我为了你变成这幅惨样我都没哭!不想让我睡就算了,你以为我多想碰你?哼!” 语毕,他放开她身子,起身坐到床边,继续砸着床面出气。 就在他以为身后的女人不会再理他时,突然传来她哭泣的声音,“你都有妻子了,为何还要缠着我?” 安翼猛的回头,恶狠狠的道,“那是娶给我爹看的,又不是我想娶的!” 墨冥汐摇着头,并不接受他的解释,“可你还是娶了。” 安翼冷哼,“就苏家那德性,我爹早晚会同他们翻脸,不用我提出来,我爹迟早会主动提出让我休了她。”看着她泪流不断的双眼,他烦躁的转过身,拿破旧的衣袖给她擦了擦脸,“你能不能别再哭了?烦死了!以前都没见过你这样,你可是故意招人嫌弃?” 墨冥汐扭开头,并不想领他的情。 安翼脸色又黑了起来,“我承认我是娶了她,可我跟她成亲后连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是清白的。” 墨冥汐突然冷笑,“你清白?那么多女人都来京城找你,你还有清白?” 安翼抓住她双肩,一瞬不瞬的瞪着她,最后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突然移开眼,“我都不知道她们叫何名字,更别提碰她们了,就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墨冥汐轻轻笑出了声,“呵呵……你以为你这么说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会拿着你给的信物跑来找你?安翼,我是没家世、没地位,可我也不傻。” 安翼又扭回头瞪着她,只见她笑得很冷很刺眼。 不等他开口,墨冥汐又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什么后悔的话,老人家说得对,他救我一场我不能再死,否则就是辜负了他一片苦心。我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对得起那些帮我过、在乎我的人。至于你……”她双眼看着他,眸底泛着淡淡的冷意,“我们之间谈不上谁辜负了谁,毕竟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你从未强迫过我。要怪只怪我太自以为是,我不过是贫苦人家的女儿,竟妄想嫁你为妻,别说你看不上我,就连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无知。安翼,你走吧,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幻想,我死过一次,我现在只想好好活下去,为了那些在乎我的人好好活下去。你我再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是伤害。以前我没资格嫁你,现在成了废人,我更没资格在你身边。你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受得了这些的。就算你愿意接受我,那也是因为可怜我。而我……”她低下头低声道,“不想让人可怜。” 安翼铁青着脸,那真是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的,只不过听完之后他抑制不了激动,抓着她肩膀猛摇起来,“你可怜?你有何可怜的?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我做牛做马的照顾你,就为了让你醒过来。可你呢,你没一点感动不说,还把我当狗一样想踹掉,墨冥汐,你还有没有良心?我都说了我错了,我说了几个月了,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刚吼完,门外传来干咳声,“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想不想让老头子我睡觉了?真是受不了,人没醒的时候要死不活的,人醒了也要死不活的,你们俩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啊!” 墨冥汐咬着唇,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反倒是安翼,不甘示弱的朝门外低吼道,“臭老头,睡你的去,我们俩恩爱关你何事?不许你再来打扰我们的好事!” 门外,老子头也恼了,“混小子,我是怕你把我房子给拆了,这可是我养老的地方,弄坏了你可赔?” 安翼咬牙,“赔就赔!回京后你要多少房子我都赔!” 老子头在外‘嘿嘿’一笑,“那可是你说的?好了好了,你们随便折腾,不过动静也别那么大,免得把山里财狼招惹过来。” 很快,外面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墨冥汐低着头,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那老人家看着很慈祥善良的,为何她感觉他这么不正经呢? 把烦人的老头撵走,安翼沉着脸回头又瞪着她,许是知道再吵也没用,他一头倒在床外侧,背对着里面的女人,气呼呼的蹦了一句,“睡觉!” 身后一直没动静,安翼闷了许久,还是转过了身,气呼呼的把女人往怀里一抱。 想他怎么也是安家的大少爷,要什么没有,偏偏要个女人就这么难。 想到京城里的人和事,他心里更是烦闷抓狂,不把这女人解决好,回京面对府里那个姓苏的,她还不是照旧闹腾。 可这女人一副死心绝情的样子,要搞定也不容易。除非把她肚子弄大…… 想到这,他眼皮颤了颤,眯着眼瞄了瞄怀中异常冷漠的小女人。这倒是个好主意! 把她肚子弄大,就算她不同意,京城里那些人也要逼他负责。她现在连路都走不了,没那个本事再打掉他的孩子。再说了,到时候时时刻刻看着她,她也没机会再做蠢事。 想着这些计划,他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动,加上抱着柔软的身子,更是心猿意马,不知不觉连呼吸都变得火热起来,开始在墨冥汐耳边有意无意的磨蹭着。 墨冥汐额头上隐隐溢着冷汗。她不是无知的少女了,对他身体的变化也一清二楚,压根就没想到他如此沉不住,她双脚都没有知觉的情况下,他还能有那样的想法。 偏偏有些就是这么不要脸,哪怕刚刚差点成仇人,这会儿邪火一上身,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甚至没羞没臊的在墨冥汐耳边沙哑道,“汐汐,给我一次可好?你要再不让我碰,我可就废了。我们以后还要过一辈子的,你难道忍心看我变太监?我发誓,就一次……今晚就一次!” 墨冥汐拉长着脸,以前他也是这么无耻,为何那时她就不觉得恶心呢?现在,她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无耻之徒! 在他薄唇吻上来之际,她抬起双手抵着他胸膛,脑袋偏向另一侧。 尽管她没说话,可这无声的举动让安翼沉了脸,也刹住了动作,“墨冥汐,你会不会太小气了?我说就一次而已,又不让你动,你有必要如此吗?” 幸好他不吃人肉,要不然非咬死她不可! 墨冥汐没看他,只是抵着他胸膛的手微微颤抖。 安翼磨着牙,越想越气,“有何好不甘的?又不是没做过!你以前还巴不得我那样做呢,现在才来装清高,不觉得好笑?你也不想想平日里我怎么伺候你的,连你月事都是我帮你清洗的,你身子我哪里不熟悉,嗯?” 听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像样,墨冥汐脸红耳臊,终于忍无可忍对他吼了一句,“你非要这么不要脸?” 安翼脸黑的怒道,“对!我就是这么不要脸!” 他都这么子求欢了,这女人居然无动于衷,真是气得五脏六腑都是痛的。不是他不敢对她来硬的,只是那样做始终觉得面子挂不住,他真那么卑鄙无耻,早就沉她昏睡的时候趁虚而入了,哪里还会跟她说尽好话。 翻身坐起,他套上鞋子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外冲。不睡就不睡,大不了今晚去跟老头子挤挤! 改明儿找老头儿问问看有没有催情的药,他就不信了,她还敢不从!到时候怕是会求着哭着让他睡! 没多久,隔壁小茅屋传来怒骂的声音—— “混小子,你跑我这里来做何?滚滚,老头子我没那龙阳之好,别玷污了我清白!” “臭老头,我就歇一晚,你还能再想歪点吗?” “滚开,穿个裤衩就往我屋里跑,还敢说对我没非心之想?” “你还好意思说,我那破衣服都成渣了,你让我怎么穿着睡?” “滚——” 这边,听着两人对骂的声音,墨冥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老人家也太…… …… 京城这边,罗魅突然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看着熟悉的笔迹,她又惊又不解。惊得是这封信是自家师父写给她的,说是要来京城找她,而且还会带两个跳崖的男女回来,让她准备一下,要办事。 她不解的是自家师父的意思,要办事?办啥事?喜事还是丧事? 将信拿在手里看了两边,南宫司痕同她一样皱着眉头,深表不解,“跳崖的人?你师父说的可是墨冥汐和安翼?” 他也很奇怪,到底安翼去了何处,为何都找不到他的下落?而那墨冥汐他们在崖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尸首,这两人就跟在人世间消失了一般,让人很是费解。现在突然告诉他们,有人要带着两个跳崖的人回来,而且是送到她乖宝手里的,除了失踪的墨冥汐和安翼外,他们也想不到还有何人。 让他颇为惊讶的是,安翼居然也跳崖了?! 罗魅纠结的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师父是何意思。但应该是他救了墨冥汐和安翼,我记得师兄说过师父因为要救什么人所以来不了京城。” 南宫司痕心里有了些数,不过看着纸上的字,浓眉还是没发舒展,“他老人家要你准备办事?怎么,那两人死了?” 罗魅更纠结,“我想应该不会吧……要是他们死了,这都半年多了,早腐烂了。” 南宫司痕盯着信纸,无语的摇头摇头。这信纸还有好多空白处,那老人家难得送个消息,也不愿多些几个字,这…… 他抬起头朝自家女人看去,“乖宝,你师父脾气可好?” 罗魅扯了一下嘴角,“还好吧。” 南宫司痕继续问道,“他有何嗜好?” 罗魅想了想,摇头,“我没觉得他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不过有听他对师兄说过一些话。” 南宫司痕挑眉,带着几分兴趣,“他说过什么?” “他老人家经常骂师兄,让师兄多赚些银子,以后他老得走不动了,就在大房子里养老。”顿了顿,罗魅又低声道,“师父年纪大了,担心晚年生活没保障也很正常。听师兄说,他有个女儿的,但是在一次混乱中,那个孩子被人抱走了,后来一直都没找到。” 南宫司痕拉着她走到书桌后,同她一起在大椅上坐下,接着问道,“他有女儿,那他女儿如今年纪怕也不小了?” 罗魅摇头,“不是,听说师父是中年得子,那女孩儿比师兄年纪还小呢。” “那你们师娘呢?” “师兄说当年敌军入城,就是因为那场混乱,师娘死了,那孩子也被人抱走了。师父晚到了一步,结果就……” 南宫司痕沉默起来,有些问不下去了。 不过罗魅却接着说道,“师父喜欢云游四方,我想他应该是在找那个女孩。只不过很可惜,一直都没消息。” 南宫司痕拍了拍她的手,突然道,“既然他想投奔你,那我们就顺了他的意吧。改日我让人去准备一处别院,让他以后在那里安心养老。正好岳母大人想开药铺,以后他们师徒也不会太无聊。” 罗魅惊讶的看着他,“你这么大方?”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南宫司痕脸色微沉,“为夫像是吝啬之人?” 罗魅暗抽嘴角。咋感觉这男人有讨好他们师父的嫌疑? 提到自家师父,她不由得想起某个师兄,于是叹气道,“也不知道师兄去了哪里,都好一阵子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我又不相信他会出事,毕竟他也是极有本事的人。” 南宫司痕抿着薄唇,眸光忽闪,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乖宝,你还记得你师兄留在别院的盒子吗?” 罗魅点头,“嗯……怎么了?” “那盒子少了两只。” “啊?少了?” “我想应该是你师兄回去过。” “这……”罗魅哑然。她想她应该猜到师兄做何事去了…… 京城这么大个地方,有钱的人不在少数,他那些丹药应该很有销路吧? …… 经过一阵子调养,苏念荷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孩子没保住的消息罗家也得到了消息,罗子航在苏侦伯默许下,偷偷去了苏府,听苏念荷哭着把经过说完,他气得直捏拳头,年轻的脸上全是恨意,“该死的安一蒙,他居然逼你打掉孩子!那是我罗家的骨肉,他有何资格逼你?” 153、回京,罗太夫人发怒 苏念荷轻咬着唇听他发火,然后怨怒的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怨你!你要不对我做那种事,我能落到如此下场吗?好在我爹爹护了我,要不然我能活着离开安家?你以为这事是小事不成?为了你我差点命都没了……呜呜……” 说到后面,她掩面哭了起来,伤心不已。 见状,罗子航赶紧过去把她抱着,心疼的哄道,“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伤害你的。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才那样对你。你别哭了好吗?他们不要你正好,正合了我心意,我已经跟家里人商量好了,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立刻成亲。” 苏念荷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安家要我打掉孩子才能离开,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孩子……” 提起孩子,罗子航心里多的是恨,可也知道这事怨不得她,“孩子没了无所谓,只要你身子没事我就放心了,等我们成亲后想生多少个孩子都可。” 说实话,她被休让他很意外。安苏两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要想她从安家离开,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本想就这样同她保持关系,可谁知道她却突然有了他的孩子,于是他才下定决定要带她走。他也知道她不会同意,所以威逼诱哄让她不敢反抗。而他也做好了打算,想好了金蝉脱壳之计让她离开安家。 而就在他欲行动之时,突然听说她被安家休了。当时他真的不敢相信,后来得知她被休是用孩子做代价,心里真是五味杂全。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可是却牺牲了他们的孩子。 苏念荷把头埋在他肩上,哭得身子轻颤。 见她如此伤心,罗子航更是心疼,也不敢再提孩子的事了,抱着她一个劲儿的哄道,“莫哭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放心,我以后定会好好待你的。” 苏念荷在他怀里哽咽道,“我现在只有你了,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只有去死了。” 罗子航不满的抬起她的头,“不许说这种话!我罗子航对天发誓,一定会对你好,绝对不会辜负你!” 苏念荷咬着唇,本就生得娇艳,此刻梨花带雨的摸样更是惹心怜惜。 看着她,罗子航眼都舍不得移开,喉结滚了滚,低下头亲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特别是抱着她又香又柔软的身子,心里热血沸腾。 他是真没想到能有如此美好的一天,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她,虽然知道她受了委屈,可是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弥补她所受的痛苦。 见他起了欲念,苏念荷赶紧扭开头,“别……” 罗子航心猿意马,还想继续下去,抱着她身子不放,薄唇顺着她脸颊亲到脖子里,“念荷,我想你了……” 这一阵子因为要实施计划,他都没时间约她见面,以至于她在安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都不知情。现在见到她,他真是欲火焚身,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 苏念荷赶紧挣扎起来,“不要……我身子还没好……” 闻言,罗子航这才不得不停住,抱着她不停喘息,嘴里还忘情的呢喃着,“念荷,我真的太想你了……” 苏念荷没回他的深情告白,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我们的婚事,你家里人当真同意了吗?他们会不会嫌弃我?” 罗子航赶紧回道,“不会的!你这么好,他们喜欢都来不及呢。” 苏念荷低了低头,“我是说我被安家休了的事,他们会不会嫌弃?” 罗子航捧起她的脸,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宠溺的笑,“我是你第一个男人,这事我也同他们说过了,你如此干净纯洁,他们怎可能会嫌弃?” 说起这事,他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晚他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她身子后,居然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他当时是又惊又喜,根本没想到安翼娶了她居然没碰她。这也是他下定了决心要带她离开安府的原因。 他怎能让独属于自己的女人再做别人家的儿媳?肯定不行! 苏念荷羞赧的垂下眼。 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罗子航真是越发喜欢,总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抱着她的双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她后背上来回游移。 察觉到他又动了心思,苏念荷赶紧推开他,看了看外面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罗子航一脸的不舍,“念荷,我……” 苏念荷赶紧打断他的话,“我爹虽然同意让你来看我,但你在这里待久了他也会不高兴的。” 闻言,罗子航这才不情不愿的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保重身子,安心待嫁,知道吗?” 苏念荷羞涩的点了点头,“嗯。” 目送他离开自己闺房,直到他消失在门外,她眼里这才流露出深深的冷意。 对罗子航,她始终喜欢不起来,要不是爹娘逼迫,她死都不会嫁给他这样的人!她沦落到今日被人议论纷纷,都是他害的! 要是罗家不好好待她,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 天灰蒙蒙亮,安翼端着碗推开了小茅屋的门。 闻着床上的呼吸声,他知道她已经醒了。 在床边坐下后,他熟练而又自然的将人捞了起来,依旧让她靠着自己胸膛。 “老头子说你可以随便吃东西了,我特意去溪水里抓了一尾鱼,你尝尝这鱼肉粥味道如何?”他一手端着碗,一手绕过她脖子,睨着勺子就准备喂她。这姿势有点难度,好在怀里的人娇小,而他手臂修长,倒也够得着。 “我自己来。”墨冥汐伸手要去接碗。 “你别动,靠着我就好。”安翼把碗举了举,让她接了个空,随即舀了一勺碗里的鱼肉粥送到她嘴边,“赶紧吃了,等下我还要上山去采药。” 墨冥汐垂着眸光,闻着勺里浓浓的鱼肉香味,抽了抽鼻子,慢慢的张开了嘴。 “老头子说我做的食物尚可,其实我觉得我现在的厨艺比厨子还厉害。你若喜欢吃,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再去溪边捉。” “……嗯。”墨冥汐咬了咬唇,淡淡的应了一声。 “好吃吗?”安翼低下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尚可。” “你!”安翼瞬间沉了脸,很是不满她的评价,“我说你跟那老头儿是不是一伙的?什么叫尚可?你们会不会品尝东西?我这可是人间美味!” “嗯。”墨冥汐许是懒得跟他争执,突然又改了口。 “不识好歹,下次再也不做了!”安翼没消着气,说话都带着一丝狠劲儿。不,应该是昨晚开始他就憋着一股气,加上此刻也没得到墨冥汐的好脸,这心里的闷气是越积愈多,只觉得心肝脾肺都是胀痛的。 “嗯。”墨冥汐依然淡淡的应了声。 “嗯?”安翼脸色更难看。要不是想着她刚苏醒,都想把碗扔了。 “你不想做那就别做了。” “我不做你们两个喝风啊?”安翼气得不行,“做牛做马的服侍你们两个,到头来没一个给我好脸,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墨冥汐紧紧抿着嘴,突然抬手又要去接他手中的碗。 “让你别动,你是不是非要和我作对?”安翼猛的讲她手打开,怕她再抢似的,捏着碗里的勺子又赶紧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恶声恶气的道,“快吃!我还要干活!” 墨冥汐再没吭一声,但他喂的每一勺都听话的吃了下去。 终于一碗鱼肉粥吃完了,看着他还没打算走,她忍不住问了句,“不是要出去吗?” 安翼立马扭头瞪着她,“你就巴不得我赶紧滚是不是?” 墨冥汐咬着唇低下了头。不是要他走,而是她好不习惯这样的相处。她无法想象这几个月是如何度过的,更无法想象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做这些下人才做的事,她发誓,这辈子从未奢望过让他服侍她。 她想同他换换,让她来做这些事,可是…… 看着自己没有知觉只能静静躺在床上的双腿,她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起来。 突然,她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头上,她下意识抬头,只见身前的男人正一手搂着她身子,一手替在她后背上动作,木梳的齿牙从头顶滑到发梢,他动作很轻很柔,像是担心弄疼她一般,跟面前这张难堪的脸比起来,彷如身后有另一个温柔到极致的人。 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安翼这才缓和了一些神色。气了一晚上,看着她削瘦又苍白的脸,他心里再多的气也都没了。 他这辈子……不,他几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他相信总有一天她还是会接受他。他也早就想好了,别的女人也就那个样,多一个似乎也没意思。南宫那厮同样也只有一个女人,不也过得好好的? 他之所以跟着她跳下悬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么? “今日我可能晚些回来,争取多采些药备着,明日就不用出去了。” “……嗯。” 安翼脸色微沉,“你就不想同我多说几句吗?” 墨冥汐低着头,只是眼睫颤了又颤,“说……说什么?” 安翼脸色更沉,“说让我早去早回、说你会等我回来、说你今晚会从了我!” 墨冥汐额头滴着冷汗,抬起头冷冰冰的看着他,“我没说过。” 安翼嚯嚯磨着牙,“那你现在说!” 墨冥汐扭开头,干脆当起了哑巴。她不擅长吵架,也不想吵架。 安翼不甘心的捏着她下巴逼她正视自己,“以前你都要说这些的!” 墨冥汐两颊忽的发烫,许是被他逼急了,终于忍不住恼了,“那是以前,我现在不喜欢你,也不想看到你,我说不出那种话!” 安翼捏着她下巴的紧了紧,把自己的黑脸凑到她眼前,目光阴沉沉的瞪着她,“你说谎!你敢发誓你心里没有我?你不爱我那你为何恨我?” 墨冥汐咬了一下唇,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因为恨你所以再也……爱不起来了。” 安翼脸黑的瞬间堵上了她的唇,只是咬了她一口后,他突然放开她,起身朝门外冲了出去。 看着他负气的背影,墨冥汐瘫软在床上,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以前的她没资格去爱他,是她傻才会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凭她,就是翻了天也不可能做他们安家的媳妇。 如今,她双腿已废,她更没资格去做他的女人。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妻室…… 天快黑的时候,早上气出门的男人还是回了这间小茅屋。 不同于早上的唠叨,刚从外面回来的他一句话都不说了,一直绷着脸,看她的目光也似仇人般。可他还是做着那些事,喂她吃东西,为她擦身换衣…… 明明他那样子很难看、很吓人,可他还是把她服侍得妥妥当当。 墨冥汐也只是偷看了他几眼,然后一直装睡着。 就在她觉得屋里气氛很压抑时,突然听到细微的水声。刚刚他才给她清洗过,污水不是被他提出去了吗? 她好奇的睁开眼,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只小陶罐,罐里不仅有水,还有两条正游得欢快的小红鱼。 她傻眼的看着,被惊呆了。 安翼突然把她拦腰抱起,枕头竖在床头,让她背靠着枕头,并将罐子放在她腿上。 墨冥汐下意识的捧住,怕罐子不稳把鱼倒出来。 耳边传来他还带着气性的话,“捉鱼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好好养着,养大了就给你熬汤,省得我再去捉。” 墨冥汐嘴角抽了一下。吃鱼需要如此费劲儿? 瞥了他一眼,她又低下了头盯着罐里活波的小鱼,低声道,“谢谢。” 安翼坐上床,并不满意她的感激,“谢就免了,只要你今晚让我睡就行了。” 墨冥汐捧着罐子的手微微颤抖,差点就把罐里的水给他泼过去了。这人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那件事? 其实她还真没猜错,现今的安大少爷心中除了生娃这档子事外,还真没别的事。她腿能否治好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回京以后就算他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她,他也会找许多下人服侍她。 当务之急就是造娃、造娃、造娃! 有孩子他们才有可能,有孩子京城里那些人才不敢为难他们,有孩子他才没有白陪她跳崖…… 总之一句话,必须要有孩子! 想到这事,安翼又是心中一痛。别人都是女人靠孩子傍身,到他这里居然要他靠娃才能傍身…… 瞪着她泛红的侧脸,他眼里满是威胁,“你就说吧,你到底同意不同意?要是不让我睡,我立马把它们扔了!” 说着话,他突然将罐子夺到自己手中。 双手一空,墨冥汐再次傻眼,这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着自己的双腿,她连翻身都要费很大的劲儿,想着自己已经残废的身子,她眼眶又忍不住湿润,“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得下去吗? “怎么要不下去?”安翼厚颜无耻的回道,“办这种事又不让你出力!” “你……”墨冥汐红着眼眶瞪着他,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死死咬着唇。 “嗯?”安翼倾过身,高挺的鼻子抵着她小巧的鼻尖,脸上又露出他曾经惯常有的邪笑,“你要是答应我了呢明早就带你去看日出,我知道有座山头看日出很美。那山上还有新鲜的果子,你要是喜欢我就为你摘去。反正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要是乖乖点头,我今晚还能忍着些,你要是拒绝,那今日你别哭着求我。” 墨冥汐扭开头,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安翼顺着她脸颊移动,突然偏头覆上了她红唇。见她也没拒绝,正欲进一步直闯—— “混小子,你把我放药的罐子弄哪去了?”门外突然传来祁老气急败坏的声音。 “臭老头,不就是一个破罐子吗,你再吼试试,信不信我给你砸了?”安翼脸黑的冲门外低吼,“我们要办事,你个臭老头滚远些,敢坏我好事我把你房子给拆了!” “你敢!”门外祁老声音更响。 安翼刚准备回嘴,墨冥汐冷脸将他手腕抓住,“你把老人家的东西拿了怎不同他说一声?你还好意思对老人家凶,你讲点理好不好?” 这人怎么能这样啊?对一个老人家、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种态度,真的很恶劣! “闭嘴!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安翼不满的连她也吼上了。把装鱼的罐子往床边小桌上一放,突然将她扑了过去,抱着她就开始亲,“你居然帮外人对付你男人,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许是听到屋里的动静不正常,门外突然没了老头子的声音。 墨冥汐紧紧抓着他肩膀,动不了的她面对他来真的当真是欲哭无泪…… 彼此熟悉的气息、熟悉身体、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到当初他们肆无顾忌的情景。他还是那么疯狂,不怎么怜惜她,可她身子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对他疯狂的索要只感觉无力回应……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在房顶上了,至于某人许诺带她看日出的话,几乎可以忽略了。 身旁早已没了人,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本来想动动就很艰难,现在加上身上羞涩的酸痛,她更是有种苦不堪言的感觉。 明知道不该再那样了,可她还…… 突然,门被推开,某个男人赤着膀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木盆。墨冥汐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装睡。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安翼扬了扬唇,今日的他满面春风、心情大好。 刚服侍完她洗漱,就在他准备去屋外把吃的端进来时,老头子的声音突然在外想起,“丫头,醒了吗?” 墨冥汐这才睁开眼,看别扭的瞪了一眼身前的男子,然后朝外应了一声,“老人家,请进。” 安翼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祁老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药,先是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将药碗递给了安翼,“小子,这是避子汤,喂她喝下去。” 避子汤? 安翼和墨冥汐同时睁大眼,墨冥汐快速的扭开头,有些尴尬。 但安翼就不同了,惊讶过后脸色顺便就变了,“老头,你这是何意?” 避子汤!这死老头居然要害他们的孩子! 祁老也没好脸,“丫头这身子暂时不能要孩子。” 安翼呼啦起身,怒道,“为何?臭老头,你到底有何用意?” 祁老重重的叹了口气,白胡子都颤了颤,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指着墨冥汐,正色道,“若想医治好她的腿,我劝你暂时别让她怀上孩子。她现在的身子,就有了孩子也难保。若有个意外,大人孩子都遭罪。你想要孩子,可也要等她腿好了再说,否则出了事,难道还要人问你到底该保大还是保小?” 安翼脸色黑沉沉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保大还是保小? 许是知道自己把话说太重了,祁老缓了缓语气,“年轻人,想要孩子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我若要替她治腿,施针是在所难免的。那种滋味你也尝过,倘若她自己都承受不住,又如何来保护腹中孩子?老头子我虽然心狠,可也是为你们着想。” 墨冥汐咬着唇,颤抖的朝他伸出手,“老人家,我喝……” 祁老并未犹豫,将药碗递给了她。 安翼睁大着眸孔,眸底血丝喷张,光着膀子的他浑身肌肉绷得僵硬,各处血管青筋纷纷浮出,彷如随时会爆裂似的,那样子,说不出的吓人。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还要亲眼看着她服下避子汤…… 接过她手中空碗,祁老摸了摸她的头,慈祥的说道,“等治好了双腿,老头子会亲自为你调理身子,保管你们生下白白胖胖的孩子。” 墨冥汐吸着鼻子点头,“谢谢老人家……” 她本来就没打算要孩子,如此一来,她也不必再担忧了。 至于他…… 她朝安翼看去,眸光黯了下去,昨夜的激情已经退去,她现在没多大感想。再如何纠缠,他们终究走不到一起。京城里,还有个女人在等着他…… “老人家,我们何时可以回京?” 祁老笑了笑,“就这两日吧,我看你气色挺好,上路应该没有问题。我早就书信去了京城,相信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了。” 墨冥汐对他也笑了笑,“谢谢老人家,您辛苦了。” 一句简单的谢意并不能表达她所有的感激,她现在真的好想快点好起来,以后好好报答这位老人,把他当自己亲人一样…… 很快,小茅屋里就剩下他们俩。 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气氛虽不恶劣,但也并不好。 墨冥汐假睡着,安翼依然僵硬的站在床边,一晚上的好心情全都被掏心似的痛意占据,就连双眼里也是无尽的痛色。 看着她把药喝下去,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却无能为力。 。。。。。。 罗淮秀拿着女儿收到的飞鸽传书,跟女儿刚开始的反应一样,“乖宝啊,你师父说这话到底是何意思?他说要我们准备办事,这到底要办何事?” 看着安一蒙沉冷的脸色,她不好把话说得太直接。可心里也在猜测,难道是要他们准备办安翼和墨冥汐的后事? 说实话,拿着这张信纸,就没有一个人能高兴的。虽然安翼和墨冥汐的下落有了,可生死未卜,谁也不了解情况,有消息还不如没消息呢。这纸信纯属吊人胃口,就是故意折磨人的。 罗魅看了一眼安一蒙,也只能安慰道,“师父他应该快到京城了,到底如何回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罗淮秀也不好再说什么。祁老那人她见过两次,是有些不着调,只是没想到他还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 半月之后,苏念荷正式嫁给了罗子航。 这门婚事可以说办得很仓促,让那些喜欢八卦的人都有些傻眼。这苏家小姐也太抢手了吧,刚被休一个月都不到,居然就另嫁他人了。 而罗家,因为这桩婚事也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 从婚事定下起,罗太夫人就卧病在床,也没有什么大病,就是被气的。一想到自己疼爱的孙子娶这么个二婚女人回府,她疼爱孙子的心都差点崩裂了。 苏念荷嫁过来第二天,在罗子航陪同下来给他请安,结果罗太夫人连孙子的面都不给,以称病为由拒绝见她。 刚开始,苏念荷还真以为她是大病起不得床,后来才发现她根本就没病,而且因为她要嫁给罗子航的事故意在房里撒气。 听丫鬟打探回来的消息,气得她把刚端上手的茶杯都给狠狠摔了,“这老东西未免太可恶了!看在她年长的份上,我还对她怀有几分尊敬,可没想到她竟如此待我,真是气死我了!” 丫鬟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小姐,您歇歇气,别把身子气坏了。那太夫人是有些不知好歹,可能是她不了解您。小姐,要不您去她那里……” 她话还未说完,苏念荷就恼怒的打断了她,“还想让我去讨好她?她算何东西?我被她孙儿害得如此惨,我爹娘都没找他们罗家算账,现在还要我反过来去讨好他们?” 丫鬟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苏念荷咬着唇,越想越气。那老东西不待见她就算了,她那对公婆其实也对她不冷不热。她连着好几日去给他们请安,他们连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活似她是妖魔鬼怪般。 嫁到罗家来她本就委屈和不甘,只是想到自己毕竟是人儿媳,她还是没失礼数。现在被他们罗家薄待,她如何能忍? 这些个老东西,不给他们点脸色,他们真当自己是大佛了! 而另一边,罗太夫人虽不见苏念荷,但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情况。 这日朱佩玉去她院里请安,她还主动问起,“佩玉,那苏氏到我们家以后可懂规矩?” 朱佩玉迟疑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娘……” 罗太夫人立马让丫鬟搀扶着坐起身,瞪着床边的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她在我们家闹事了?” 朱佩玉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倒没有……只不过她近日都不来向我和明旺请安,整日待在房里也不知道做何。我让丫鬟去请她,她都不理不睬。” 罗太夫人老脸瞬间拉长,“还有这种事?这姓苏的未免太过分了,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朱佩玉再次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娘,您也别为此事动气,明旺同我打过招呼,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也不好勉强她,省得苏家对我们不满。” 她越是这般说,罗太夫人越是动怒,“他们苏家不满?他们有何资格不满?侍奉公婆、孝敬长辈,这本就是她身为儿媳、身为晚辈该做的事,她不来向你们请安,难道还要让你们去给她请安不成?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是不是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去问候她?” 朱佩玉赶紧替她揉着胸口顺气,“娘,您别气,儿媳不是故意要气您的。” 罗太夫人白了她一眼,“我哪是生你的气,我是生那个姓苏的女人的气!她才到我们罗家没几日,这就开始耍大小姐脾气了,如此下去,以后怎么得了?”她真是越想越气,指着一名丫鬟道,”去,把姓苏的给我叫来!”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晚辈敢在她面前造次! 而苏念荷此刻在房里正听着丫鬟禀报消息—— “小姐,听说安翼已经回京了。” “什么?”苏念荷惊呼,着急的抓住她肩膀追问道,“消息可真?” “有人在城门看到他跟一个老头在一起,而且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抱着一个女人?!”苏念荷又惊又怒,此刻的她几乎忘了如今的身份,推开丫鬟就往门外跑。 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小姐!”丫鬟赶紧追了出去。 而就在苏念荷刚跑出自己住的院子,迎面走来一名丫鬟,见到她,赶紧行礼道,“大少夫人,太夫人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苏念荷见她挡路,一把将她推开,“滚开,别挡着我——”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朝大门跑去。 154、成全 大门口,守门的见到她,上前询问,“大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苏念荷正欲让他开门,自己的丫鬟已经追赶了上前,并着急的把她拦下,“小姐,您要去哪里啊?” 苏念荷脱口而出,“我要去安府!” 丫鬟一听,脸色都白了。见守门的愣着,她赶紧拉着苏念荷往边上去,压低了声音劝道,“小姐,您不能去啊。您忘了您现在已经是罗家的少夫人了吗?” 苏念荷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安家的人了,而是罗子航的妻子。她咬着唇,一动不动的站着,脑子里杂乱无比。 安翼回来了,他总算回来了。 可是她却同他没了关系…… 突然,守门传来守门的声音,“大少爷,您回来了?” 苏念荷木讷的朝大门口望去。 这是他如今的夫君,尽管他长得高大、摸样也俊,可她始终无法对他动心…… 见到她们主仆在此,罗子航有些意外,“念荷,你怎么在此?” 丫鬟先回过神,赶紧向他行礼并解释道,“姑爷,您回来了?小姐闲着乏闷,就带着奴婢出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罗子航对她点了点头,握住苏念荷的手,发现她手心里全是汗,于是笑问道,“天这么热,小心着身子才是。” 苏念荷僵硬的扯出一抹笑,什么都没说。 罗子航牵着她的手往他们的院子走去,眼里全是疼爱之色,“念荷,我陪你回屋休息去,待晚些凉爽了再陪你出来走走。” 苏念荷被他拉着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握着自己指节分明的手,目光忽冷忽沉。说实话,她不喜欢他碰自己,可是他对她,该碰的、不该碰的都早已碰过了。现在他还是她的夫君…… 她们没走多久,迎面一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就是刚才来传话的那个丫鬟。见到罗子航,她赶紧行礼,又把罗太夫人的话传了一遍,“大少爷,太夫人派奴婢来请大少夫人过去。” 罗子航微微皱眉,“祖母可有说是为了何事?”他知道祖母不喜欢念荷,不是成亲后才知道的,而是他一直都知道,祖母从得知他要娶念荷后就气着,连他都不愿见。当然,这些他不可能同念荷说,她嫁给他,本来就委屈,要是再让她知道祖母不愿接受她,那她岂不是会伤心、会怨他? 丫鬟低头回道,“回大少爷,太夫人只是让奴婢过来请大少夫人,并未告诉奴婢是为了何事。” 罗子航抬了抬下巴,“那你回去告诉太夫人,就说我同大少夫人有事忙,晚些时候再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丫鬟抬头看了看他们,脸上有些为难。 但见罗子航脸色不怎么好看,她也没敢说什么,只能躬身退下,“是,大少爷,奴婢这就去向太夫人回话。” 见她走远,罗子航这才转过身看着苏念荷,安慰道,“念荷,你别怕,祖母她人挺好的,她最疼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苏念荷强扯一丝笑,“嗯。” 垂下眼眸,她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冷色。别人待她如何,她能自己分辨,这罗家上上下下都对她冷漠得很,这也叫‘好好待她’? 罗子航牵着她的手继续往他们住的方向走。 有他在身边,苏念荷强压着心事,并不敢把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情感表现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强颜欢笑能撑多久,但她现在却是需要他,需要他帮自己度过现在最难堪、难煎熬的时光。 而那一头,罗太夫人听说罗子航替苏念荷说话,更是气得不行,于是把气撒到了儿媳身上,指着朱佩玉怒道,“你看看,航儿为了那个女人,竟连我这个祖母都不在乎了!你管不好儿子,难道连儿媳也都管不了吗?” 朱佩玉被训得脸色微青,暗暗掐着手心,面上还要保持着自己的贤良温恭,“娘,是儿媳的错,您别生气了,儿媳抽空一定会好好说他们的。” 罗太夫人并不领情,“我不管,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个女人来见我,我非得当面教训她才行!真是太不懂规矩了,以为自己出生好,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未免也太高傲了!” 朱佩玉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开口,“娘,航儿刚成亲,他们现在正是新婚燕尔,如果这个时候对她……”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罗太夫人还是懂,而且更怒,“新婚燕尔?新婚燕尔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新婚燕尔就要高人一等吗?你我都是做人媳妇的,我们可有目无尊长过?” 朱佩玉低声道,“娘,您先消气,儿媳这就过去,看看他们在做何。” 罗太夫人冷冷‘哼’了一声,“去替我好好教训她一顿,若她不服气,让她来找我!” 真是气死她了!孙儿娶个别人不要的货色回来,已经够让她堵心了。结果这女人到他们罗家后不但不懂得尊重讨好他们,反而还把她在娘家的大小姐脾气给带了来。他们新婚第二日,她的确是拒绝了苏念荷来请安,可没想到她此后一直都不再来了。 这不是耍大小姐脾气是什么?这是罗家,她有何资格耍脾气? 朱佩玉离开罗太夫人院里后,直接去了儿子院中。 本以为能顺利见到儿子和儿媳,可到了院门外却被苏念荷的陪嫁丫鬟拦住了。 尽管这陪嫁丫鬟也对她恭敬,可朱佩玉还是很不满,“航儿他们在房里做何?为何太夫人传话他们不过去?” 丫鬟还保持着弯膝行礼的姿势,恭敬的回道,“回夫人,姑爷说他和我们小姐有事要忙,晚些再过去给太夫人请安。” 朱佩玉远远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脸色很不好看。儿子这般宠那个女人,岂不是更加助长她的气焰?况且很快就要到秋试了,若儿子因为男女之事耽搁了秋试,那该如何是好?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苏念荷耽误了儿子的前程! …… 此刻的安府,那真是异常热闹。 安翼突然回来,不仅带着墨冥汐,还带着罗魅的师父,罗淮秀又惊又喜,一面招呼着老头子,一面心疼墨冥汐的双腿,还不忘差人去通知罗魅和南宫司痕。 对祁老,安一蒙见到的时候,罕见的放下身份恭敬有礼的将他迎进了府里,还请他入了上坐。 儿子平安归来,这都归功于人家得力相救,否则今日哪有他们父子团聚的时刻?加上他又是罗魅的师父,听闻他医术精湛,更是不敢怠慢丝毫。 墨冥汐没法站立,安翼把她放椅子上后,罗淮秀就蹲着身子同她说话。看着她瘦得跟竹竿似的,整个人也不似以往那般活泼,心疼得她都差点掉眼泪,“汐汐,真没想到你们会发生那样的事,你不知道罗姨有多担心你,还以为你被这小子给拐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呢。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啊,看看你,罗姨都觉得快不认识了。” 对她跳崖的事,罗魅一直都隐瞒着。后来安翼失踪,罗淮秀下意识的怀疑是安翼带着墨冥汐私奔了,罗魅正愁没法解释,听她那么一说,就顺着她思路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安翼身上。 而此刻他们回来,也不敢透露当初做的傻事,只说是不小心坠落山崖,因为方便养伤所以才耽搁了回京。罗淮秀深信不疑,这会儿看到墨冥汐的惨样,只有深深的心疼,哪里还会去深究。 看着她蹲在地上,墨冥汐急得直拉她,“夫人,您快起来,您别这样……” 罗淮秀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摸着她削瘦的脸颊道,“等下罗姨就吩咐下去,让厨房做些补身的食物,一定把你身上的肉补回来。” 听她这话,墨冥汐突然低下头,轻道,“罗姨,我不能住在这里。” 罗淮秀还没开口,旁边的安翼顿时就黑了脸朝她瞪去,“你不住这里住哪里?墨冥汐,我可早就交代过你,再乱说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这一嗓子,让主位上的两个男人都看向了他。 祁老捋着胡子叹气,“这小子,脾气一日比一日坏。” 安一蒙沉着脸低喝,“翼儿!” 听老人家的意思,这小子看来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他也看出来儿子变化很大,以前他对谁说话都是规矩有礼的,半年多没回来,居然变得如此粗俗,简直让他不敢置信。 安翼绷着脸,虽没再说话,可接下来的事却让众人傻眼。 只见他把罗淮秀挤开,弯下腰抱着墨冥汐就走。 安一蒙见状,忍不住起身喝道,“站住!你们刚回来,又要去哪里?” 安翼停了一下,头也不回的道,“爹,我带她回房。” 他再不把她藏起来,等下蔚卿王府来人了,只怕更让他恼火。 安一蒙脸色难看,“等下墨姑娘的大哥就要来了,你该把墨姑娘交给她大哥。” 安翼猛的回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怒,“墨冥汐是我女人,我为何要将她交给别人?” 安一蒙眸孔睁大,这还是儿子第一次用如此凶恶的语气同他说话! 见两父子吵起来,罗淮系赶紧朝安一蒙走过去,“老爷,你生何气啊?他们刚回来,你看都是脏兮兮的,还是让他们回房先洗洗再换身衣裳吧。”说完,她也不等安一蒙同意,对一旁周晓递眼色,“快去给汐汐准备干净的衣物。” 而安翼已经跨步离开了厅堂。 周晓也不迟疑,赶紧追了出去。 安一蒙还愣着,不敢置信的指着儿子离开的方向,“这……”这小子,居然敢凶他? 印象中,这个儿子一直都很温顺,从来没有忤逆过他,更别说如此充满暴戾的同他说话了。从何时起,儿子变化如此大? 对!就是从他和苏念荷的婚事开始的!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儿子在外风流不羁、四处沾花惹草,甚至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可除此外,他还是很听话的,就算他不喜欢苏念荷,也都听从了他的建议把苏念荷娶了。 现在他这般…… 安一蒙久久回不过神来,主要是觉得许久不见,儿子的变化太大,也太反常了。 而就在安翼离开没多久,罗魅和南宫司痕到了安府,当然,墨白也跟着来了。 听说妹妹活着回来,他真是恨不得长对翅膀飞来。可到了之后却并未见到人,于是心急的朝罗淮秀问道,“敢问夫人,汐汐她现在在何处?” 罗淮秀笑道,“小墨墨,你别急,汐汐她好着呢。我见她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很疲累,就让周晓带她先下去休息了。” 墨白皱眉,“那她现在在哪里,我去找她。” 罗淮秀揉额,正想着该怎么跟他说时,南宫司痕突然开口,“墨白,稍安勿躁。既然夫人说了她没事,你安心等着就是。” 墨白这才压抑着心里的焦急,低头应道,“是,王爷。” 罗魅拉着南宫司痕的手走向主位,站在某个老头子身前,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唤道,“师父。” 祁老拉长着脸,“真是的,嫁人也不说一声,害老头子喜酒都没喝上。” 慧心端着托盘已经走到了他们夫妻身后,罗魅抿着唇,也不在意他的不满,转身端起托盘里的一杯茶,双手呈到他身前,“师父请喝茶。” 祁老学她一般,冷冷的瞪着她,但还是把茶杯接过小小的嘬了一口,然后还蹦了一个字,“哼!” 南宫司痕跟着端起一杯茶,同样垂首呈向他,“师父请喝茶。” 祁老扁着嘴瞅着他,那摸样就跟很嫌弃似的,不过还是把茶杯接了过去,也嘬了一小口。 罗魅这才道,“师父,等下就随我们去蔚卿王府吧?以后就同我们住一起,可好?” 谁知道老头子拒绝道,“不想去。” 南宫司痕朝身后递了一眼,慧意捧着一只木盒子走了过来。 罗魅伸手把盒子接过,递到他老人家面前,“师父,这是司痕给您的见面礼。” 祁老没接,只是随手打开了。这一看,他眼神烁亮,伸手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罗淮秀和安一蒙都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叠契纸,有房契、地契、卖身契…… 老头子突然间一改冷脸,笑得白眉直颤,“好好……还是徒弟女婿懂事……” 罗魅和南宫司痕暗暗相视了一眼,都勾了勾唇角。 罗淮秀看着他那样,都忍不住羡慕,对南宫司痕撇嘴道,“偏心!比给我的都还多。” 老头子一听,更是乐得哈哈大笑。 看着他那财迷样,南宫司痕倒也不嫌弃,反而一直轻抿着薄唇,始终带着一丝浅笑。他倒不认为这老头子爱财,这些东西其实也不值什么银子。老头子不过是想在京城落脚而已,由他们主动表示留下他,也更显诚意。 说起来,他也是感激这位老人的。要不是他,他们夫妻在遇到危险时,她乖宝也使不出那些制敌的本事。 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安一蒙突然沉着脸把目光投向门口的墨白,并起身走了过去。 “墨护卫。” “安将军?”墨白垂首,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何。 安一蒙抿了抿嘴,目光深沉,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老夫想替养子安翼向你提亲,不知道墨护卫愿不愿意把令妹嫁给老夫养子为妻?” 墨白猛的抬头,惊讶不已。 不止是他,那边正热闹的几人也都惊讶的看着他们。 就连罗淮秀都很意外,安一蒙居然会亲自向墨白提亲?他不是看不起墨冥汐身世么?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他说的话,说什么婚姻大事要门当户对,墨冥汐出生卑微配不上他儿子。那一脸的嫌弃她现在都还记得,也正是因为他那一番贬低墨冥汐的话让她倍感心寒,为此他们还冷战好几个月。她甚至放弃了在安家养胎,打算同他断绝来往。 今日他居然主动提出要让安翼娶墨冥汐…… 罗淮秀回过神,赶紧走上去替他说话,“小墨墨,安将军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的决定,你可不能当他在开玩笑。” 墨白皱着浓眉,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不是因为他高兴,而是他差点脱口拒绝。一想起狩猎山自己妹妹那绝望的样子,他到现在都无法释怀。汐汐被安翼伤得那么深,他如何舍得再让她跟安翼在一起? 罗淮秀看着他眼里的挣扎,认真说道,“墨白,咱们两家也不是外人,以前发生的事我们都有目共睹,我跟你一样也心疼汐汐、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安翼虽有做错事,可他现在一心对汐汐,你若不信,可以问问祁老。祁老把他们两人救下,这几个月对他们之间的事再清楚不过,他老人家也没骗你的必要。” 墨白朝正上位的白发老头子看去,那温和慈祥的面貌让他含在喉咙间的话不由得吞了回去。 罗淮秀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汐汐昏迷了好几个月,一直都是祁老和安翼在照顾她,她现在双腿受伤,无法走路,全都是安翼在负责她的日常生活,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墨白,我们都知道你对安翼有成见,但现在他是真心对汐汐好,你就应了他们的婚事吧?” 墨白睁大双眼,“汐汐腿受了伤?无法走路?” 罗淮秀点了点头。 墨白又惊又急,“她现在哪?我要见她!” 罗淮秀朝安一蒙看去,交换过眼神后,罗淮秀才点头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见他们离开,罗魅也想去。 祁老突然撇嘴,“有何看的?那臭小子我真是看一次眼疼一次。”他朝南宫司痕瞅了瞅,“徒弟女婿,会下棋不?” 南宫司痕点了点头。 祁老起身,背着手对他道,“走,陪老头子玩去,别理他们。” 南宫司痕朝罗魅看了一眼,见她点头,这才跟着老头子走出了厅堂。 罗魅抿着唇,跟了上去。有娘在,那边应该不会出大事,她反而更担心这一头。 …… 优雅别致的庭院里,一行人站在一间房门外,竖着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一听就知道有人在里面洗澡,当然没人会上去敲门。 墨白绷着脸,双手还紧紧攥着。 此刻的他脑子里也乱糟糟的,甚至都快没法思考了。这桩婚事他一点都不看好,安翼那人心眼小,曾经还暗中加害过他们王爷…… 而房间里,一男一女坐在大浴桶里,虽没人说话,可这气氛却是暧昧到了极致。 墨冥汐咬着唇,好几次都想把头埋进水里把自己淹死过去,对安翼无耻又无赖的举动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她没了武功,也动不了,能做的就是掐他、打他,可还是摆脱不了他。 好在安翼只是给她洗澡,虽然过程沾了不少好处,但最终还是没太过分。 两人穿好衣裳躺在床上后,他这才开口同她说话,“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这房间她曾经住过,也熟悉,可一想到这府里还有个他的妻子,墨冥汐就没法淡定,“我不要在这里!我要见我大哥!” 安翼脸黑,压着她双手不让她动,“你给我听着,苏念荷已经离开了。我们回来之前我爹就做主把她休了!” 他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因为其他女人嘛。 刚刚周晓把她穿的衣物拿来时就偷偷告诉了他这些事,他心里真是又惊又喜,本想向他爹确认过后再把消息告诉她,谁知道这女人如此难伺候。 墨冥汐愣然,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把她休了?” 安翼冷哼,“那女人偷人,还怀了野种,不休她难道还留着?” 墨冥汐张着嘴,更是惊讶不已。 安翼低下头,捧着她脸突然吻上她的唇,在她唇上呢喃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向你哥提亲。” 墨冥汐还处在呆愣中,主要是消息太突然,让她太意外了。 苏家小姐居然做出那样的事? 就在他刚要起身之际,她回过神一把将他抓住,“不要去!” 安翼回头,目光都带着几分阴沉,“为何?”她要是敢拒绝,他保证他真的会掐死她! 墨冥汐盯着自己的双腿,神色黯然,“安翼,不要开玩笑了好吗?你觉得我配嫁给你吗?” 安翼抬起她的下巴,瞪着她红红的双眼,“又不是一辈子无法行走,我都不着急,你着急做何?就算你一辈子这么躺着,我也养得活你!墨冥汐,我耐心不多,你别惹我,否则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墨冥汐咬着唇,紧紧抓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门外,听着里面男人生气的声音,墨白转身,默默的走出了院子。 他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罗淮秀拿手肘撞了撞安一蒙,“喂,你怎么想通的?” 安一蒙没好气的瞪着她,“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 罗淮秀白眼,“哼!还算你醒悟得早,要不然他们还有苦头吃。” 听着里面有点不正常得声音,她赶紧拉了拉人,“走吧,别妨碍他们办事。” 安一蒙绷着脸,但也随她转身离开了。 ------题外话------ 这两章都有些过度,本想缩减,可凉子写着写着就停不下来了。咳咳,明天开始正式往大结局出发。 155、罗太夫人讨好魅儿 房间里,听着门外渐去的脚步声,安翼这才把身下女人放开,伏在她脖子里喘息。 墨冥汐脸红的推他,“你让开些,重死了。” 安翼不但没起身,反而把她压得更紧,薄唇在她后边不断的轻啄着,沙哑声充满了*,也带着对她的不满,“就压你了,你能把我如何?” 墨冥汐缩着脖子,从洗澡到现在他身子一直都有着危险的反应,她是真怕他这个胡来。想起外面的人和事,她怎么都不愿意从他,“安翼,我要见我大哥。” 安翼猛的停住动作,瞬间冷了脸,“怎么,还想让他带你离开?” 墨冥汐低着头,不想看他、也不敢看他,如今的她已经废物一个,除了嘴巴能和他吵吵外,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如同他手里捉的鱼一般,任由他翻弄玩耍。 “我想大哥了,也想王妃和王爷了。当初给他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还让王妃为了我把金簪交给了那些坏人。我是该向王爷和王妃请罪的。” “墨冥汐,我问你一件事。”安翼突然坐起身,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嗯?” “为何你会被他们捉去?” 闻言,墨冥汐突然眯起了眼,回想到当初的事,她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安翼,我还想问你呢?为何要同别人合作加害自己的朋友?我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 安翼脸色忽变,眸光里闪过一丝心虚。 墨冥汐脸色越来越冷,“这件事你若不解释清楚,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别忘了,我已经卖身给了王妃,想要我,除非王妃肯点头。你若得不到他们的原谅,那你就必须放我走!” 安翼猛的捶床,似要把她的激动压下去,“你这女人,说这些,不就是想摆脱我?我告诉你,做梦!我安翼为了你也赔了命进去,你还想怎样?” 墨冥汐低着头咬着唇。 安翼倾过身抓住她的肩膀,目光也有些凶,“我若知道他们连你也抓,我根本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墨冥汐抬头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里尽是对他的失望,“安翼,你说我还能相信你吗?我曾经那么相信你,处处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没拒绝过。可是你却心怀歹意,不但拿落胎药骗我给夫人用,还伙同别人一起加害与你从小长大的朋友。安翼,知道我为何要轻生吗?因为我恨自己,怎么会眼瞎到那样的地步。你这么坏,我居然还忘不掉你,你这么卑鄙,我居然还想着你的安危,看到别人送来的信,说你有危险需要人去救,我明知那是陷阱,可我还是去了。为了你,我让王爷王妃受制于人,你说,我还有脸活下去吗?是,你是陪着我跳崖,也在这几个月里对我照顾有加,可是我最多感激你的付出而已,心里的那些痛始终还在。” 安翼抓着她肩膀的双手越收越紧,目光里一片阴沉晦暗。 她眼里的痛和恨那么清晰,像利剑一样戳着他心窝,而他却一句话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离开,墨冥汐脑袋垂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 主院的花园里,此刻热闹得很,当然,能带动这种气氛的人除了罗淮秀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大家谈论的事也不是别的,正是安翼和墨冥汐的婚事。见墨白已经默许了,罗淮秀就替安一蒙趁热打铁,开始同她商量起婚礼细节来。 想着墨冥汐以后会在安府生活,还能同她作伴,虽然她看安翼很是不顺眼,可想到他做牛做马的照顾了墨冥汐几个月,才是支持他们在一起。 罗魅一边看自家师父和自家男人下棋,一边竖着耳朵听自家母亲说话,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肚子,跟三个多月的孩子默默培养感情。 突然,安翼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而且一到花园里就先找到罗魅,“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众人纷纷盯着她,特别是正在下棋的南宫司痕,朝他看过去的时候,浑身都暗藏着冷冽的气息,眸光里都是寒意。 罗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找我?” 半年多未见,眼前的这个风流种变化很大,人瘦了些,皮肤变得有些黝黑,神色少了许多不正经,但却多了许多霸道。就连他惯常带有的邪气都不见了,整个人气质大变。 安翼沉着脸点头,“我找你有要事!” 南宫司痕已从石凳上起身,把罗魅全部挡在了身后,眸光里多了几分冷冽的敌意。 见状,安一蒙起身喝道,“翼儿,有何事不妨在这里说!” 这儿子,真是越来越不会看事了。 许是看到南宫司痕敌意太深,加上安一蒙的训斥,安翼这才换了一副笑脸,“爹,我找蔚卿王妃不过是想谈谈墨冥汐卖身契的事。”语毕,他又吊儿郎当的对南宫司痕挑眉,“小痕痕,这么紧张做何?我又不是吃了她。” 安一蒙神色这才有所好转。 但南宫司痕还是不减敌意,他爹不清楚他曾经做过的事,可是他们却一清二楚,还因为他勾结南宫翰义和南宫初明而被人围困威胁,甚至想将他们全部除掉。他不向安一蒙高密,那是他不屑在人嚼舌根,但这不代表就能原谅这种人。 罗魅起身,站在他身侧,拉了拉他的手,“司痕,我跟他去那边说话,你陪我一起去。” 南宫司痕沉着脸,紧敛的目光瞪了安翼一眼,并淡淡的扫过在场的人,这才搂着她肩膀朝花园另一头走去。 安翼也没跟其余人多说什么,跟上了他们夫妻。 罗淮秀看着他们三人背影,又拿手肘撞了一下安一蒙,“老安,你不觉得你儿子变化很大?”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刚毅的脸又冷又硬。他当然看出来了,也甚感惊讶。儿子脾气变化太大了,言行粗鲁、性子浮躁,半年多未见,他这次回来犹如脱缰的野马,简直让他这个做爹的都有些接受不了。 而离开的三人去了凉亭里,罗魅被南宫司痕搂着坐下后也没跟安翼虚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有何要说的?” 安翼没坐,只是沉着脸站在他们身前,“我要墨冥汐的卖身契。” 闻言,罗魅突然轻笑起来,但她并不是轻松愉悦的笑,而是带着三分不屑七分嘲讽的笑,“安翼,你觉得我是如此好说话的人?” 安翼眯起了眼,知道她有话要说。 罗魅笑着笑着,目光渐冷,“你勾结南宫翰义父子欲杀我们并夺我们藏宝图的事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你以为你现在对墨冥汐好,我就当做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安翼,可是要我们把你做下的事通通告诉你爹,让他看看他养大的儿子是如何欺骗了他多年、又是如何满腹心计、野心勃勃?” 安翼脸色忽青忽白,知道自己理亏,他也不辩驳,只是咬着后牙槽问道,“你们想如何?” 罗魅朝南宫司痕看去,夫妻俩相视了一眼,南宫司痕抿着薄唇,也只有对她的时候眼里多了许多暖色和宠溺。 罗魅淡淡的勾了一下红唇,再次把目光投向安翼,“我们也不想让两家因为你而变得家宅不宁,当然,不揭露你的恶行,不代表我们大度,更不能说我们是怕你,只不过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不想多事罢了。你不是想要墨冥汐的卖身契吗?可以,只要你把你拥有的那份藏宝图交出来,我就把墨冥汐的卖身契给你。否则,就算墨白迫于你爹的施压而同意你和墨冥汐的婚事,我们夫妻也不会把自己的丫鬟送给你。”她眼里多了一丝威胁的冷光,“你要知道,墨冥汐是本王妃的丫鬟,本王妃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而你,要么交出藏宝图,要么放弃她,随你选择。” 安翼脸色彻底青了,“你们、你们真是好大的胃口!” 罗魅耸了耸肩,“这都是跟你学的。难道只许你有野心,而我们就不能有这样的野心吗?” 看着他快崩裂的脸,浑身戾气乍现,连眸孔都敛紧变红,罗魅冷哼一声,随即朝身旁的男人看去,“给他点时间考虑吧,我们先让墨白把墨冥汐带回去。” 就在他们欲起身之际,安翼突然喝道,“站住!谁敢带她走我跟他拼命!” 罗魅抬眼睨着他。 南宫司痕拥着她起身,身上冷冽的寒意不比安翼少,“安翼,收起你那些卑鄙的心思,也不要给本王的女人示威,本王能容你一次两次,但绝对不会容你第三次。你应该知道,在榆峰县你对本王下手之时,我们之间就已经没了兄弟情分。” 安翼瞪着他,眸孔睁大,是没想到他对榆峰县的事一清二楚。 就在南宫司痕搂着罗魅欲抬脚离开之时,他磨牙磨得嚯嚯响,一字一字溢道,“我给!” 罗魅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压根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 他对墨冥汐是怎样的感情他们并不清楚,一直以来他给人的印象都是阴险夹渣、油头滑脑的,就是在女人的问题上他也是如此,沾花惹草的本事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女人就是证据,一个个居然不顾女人家的矜持喊着吵着要嫁给他,说实话,她对他泡妞的手段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不过安一蒙对他骨子里的劣根性似乎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才总以为这个养子完美优秀。而两家的关系也是他们不敢多嘴的原因,毕竟自己的母亲是安翼的后母,有些事如果有他们去说,安一蒙不一定会相信,而且也会怀疑他们的动机。他们也是郑重考虑过,才会把所有的事都瞒着。 如今安翼回来了,他们但不代表他们高兴,谁知道这人回来有没有安好心,会不会再重蹈覆辙继续算计他们。所以,这次他们先开口,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顺便也看看他对墨冥汐到底是真心、还是想利用墨冥汐的感情再和他们作对。 看着夫妻俩不信任的目光,安翼接着咬牙道,“给我三天时间,我把藏宝图取回来给你们。” 夫妻俩再次相视一眼,这条件他们没理由拒绝。于是罗魅朝他点了点头,“好,给你三天时间。不过在你交出藏宝图之前,墨冥汐我们肯定要带走的。” 安翼突然怒道,“不行!” 罗魅冷笑,“行不行也不是你说了算。在我没给你她的卖身契之前,她还是我蔚卿王府的人,轮不到你来安排她的生活。更何况,你们既没婚约,又没名分,她留在安府也是自找难堪。与其在这里同我们叫嚷,你不如抓紧时间把藏宝图送来,只要拿到藏宝图,你就能立马把她带走。以后你们的事我们再也无关过问。” 安翼铁青着脸,目光凶狠的将他们夫妻各瞪了一眼,“你们够狠!” 语毕,他转身跑出了亭外,而且是一头朝大门外冲去。 安一蒙和罗淮秀那边一直都关注着亭子里情况,见此情景,都很是不解。正想去亭子里问问到底发生何事了,但罗魅同南宫司痕却朝安翼住的方向去了。 两人远远望着,都表示不解。 墨白皱着眉,迟疑了片刻,先他们一步追了上去。安翼走了,他正好可以去看看妹妹的情况。 而墨冥汐因为下不了床只能在床上躺着,听到脚步声本以为是安翼回来了,但没想到却是罗魅。 “王……王妃……”她惊讶的唤道。 “嗯。”罗魅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虽说庆幸她还活着,但她却是拿不出笑脸示人。 “王妃,奴婢……”墨冥汐绞着手指,突然低下了头。 “你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了。”罗魅打断了她的话,并在床头边坐下。看着她一双小腿,她微微眯眼,“伤得可严重?我师父他怎么说?” “回王妃,祁老他老人家说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痊愈。”墨冥汐低着头回道,声音越来越心虚,“王妃,对不起,奴婢害你们担心了。” 罗魅抿着唇盯着她,没错,是害他们担心了。只不过看在她削瘦又憔悴的样子,她再严厉、再有许多不满的话还是忍住了。 墨冥汐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她,“王妃,奴婢现在已失去武功,以后怕是再不能为您和王爷做事了。” 罗魅白了她一眼,“我也没嫌弃,你不必自卑。” 墨冥汐绞着手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可奴婢以后没法再服侍您了……” 她一脸的痛苦和自责,罗魅也看得清清楚楚,同她的感情,她自认为还没深到那种能交心的份上,但看着眼前的她,她心里的同情还是占了上方。想起她跳崖时绝望的样子,她还有些担心自己把话说重了她又会想不开。 于是也软了些语气,“汐汐,我问你,你想过和安翼在一起吗?” 墨冥汐摇了摇头,连片刻犹豫都没有,哽咽道,“没有。”似是怕她不信,她急着补充道,“王妃,奴婢以前是太傻才会听他花言巧语,经历了这么多,也把他人看透彻了,我不可能再相信他任何话了。” 罗魅清冷的目光微闪,“可他陪着你跳崖,说明他也是在乎你的。” 墨冥汐摇着头,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就算他做得再多,我也不敢在相信他。像我现在这幅摸样,形同废人,他还苦心照顾我,我宁愿相信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愿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王妃,奴婢求你一件事,好吗?” 罗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说。” 墨冥汐伸出手拉着她衣袖,哭着道,“不要再收留奴婢,把奴婢送走、送得远远的,好吗?奴婢怕他会继续利用我来对付你们。” 罗魅眼里再次划过惊讶,是没想到她居然提这种要求。要知道,安一蒙都主动向墨白提亲了,她和安翼的事等同于有了结果,以后她可就是安家的少夫人了。这傻丫头,到头来还是傻兮兮的。 她伸出手,拍了怕她的肩,“你现在也别想那么多,等腿伤好了再说。不过我现在要带你回蔚卿王府,你看如何?” 谁知道墨冥汐赶紧点头,“好好……王妃,快带奴婢走吧。” 她早就想跟那个男人保持距离了,可他一直都看得紧,她连向别人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罗魅暗自抽了下嘴角,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心里莫名想笑。好在安翼不在,否则这会儿的他估计脸色很难看吧。 自己做的孽,到头来只能说他活该! 她去门外把墨白叫了起来。 兄妹俩一见面,都很是激动。 “大哥……”墨冥汐哭得不能自已。是心虚、也是无尽的羞愧。 墨白抱着削瘦的她,听着她哭声,也是哽咽不已,“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墨冥汐伏在他肩膀上痛哭,“大哥……我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 看着他们们兄妹团聚,罗魅默默的走了出去。 还未走下台阶,等在门外的南宫司痕先走向她,对她伸出手。 罗魅自然的把手放进他手心,被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夫妻俩也没说话,只是默契的走向主院。 …… 他们要把墨冥汐带走,安一蒙和罗淮秀都大为不解。罗淮秀拉着女儿问道,“乖宝,既然汐汐一直都由安翼照顾着,不如就让她在这里吧,她脚现在走不了路,你带她回去也是给自己添麻烦。” 一来觉得没必要这么折腾,二来她还是为女儿考虑,现在女儿怀着孩子,府里多一个伤员,女儿也容易分心。更何况在安府,她还能抽出时间陪着汐汐,这样挺好的。 罗魅朝安一蒙看去,话是对大家说的,“汐汐毕竟未出嫁,还是先由我们带回去为好。若安翼诚心要娶她,可以来蔚卿王府提亲。这婚事还是要按礼数来办,免得让外人笑话了去。” 闻言,安一蒙这才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在理。 罗淮秀还不怎么放心,“乖宝啊,你府里的人照顾得过来吗?” 罗魅对她点头,“娘,没事的,府里人手够用。” 见他们已经决定好了,罗淮秀也只能放手让他们去。罗魅不止把墨冥汐带走了,连祁老也被南宫司痕请去蔚卿王府。 当众人都离开后,罗淮秀看着安静的花园,突然问道,“咦,安翼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安一蒙这才反应过来,儿子之前跑出去了。想都他一回来连番浮躁粗鲁的言行,他不由得气道,“这兔崽子真是越发不懂事了!哼,不用理会他,随他去好了!” 语毕,他抬脚朝两个孩子的房间走去。 罗淮秀盯着他后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安翼坏话吧,显得她这个后母太可恶,可要她帮安翼说话吧,她觉得好为难。那小子浑身上下就没一处优点,她帮他说话都觉得很心虚。 …… 一连两日,安翼都没出现,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罗魅也有关注安府的消息,听自家母亲带话来,据说安一蒙因为他刚回来就跑没影的事大发雷霆,就差派人满城搜索把人抓回来了。 对安翼的失踪,罗魅也没多说什么,他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而祁老在蔚卿王府待了一日就去了南宫司痕为他准备的新家,老头子可满意了。小别院里应有尽有,还有多名下人做事,可以说他只需要每日吃好、喝好、玩好就成,其他的根本不用他操半点心。 罗魅这边没把安翼等来,倒是等来了另外一名客人——罗太夫人。 今日是他们和安翼约定好的第三日,她怕安翼突然来,所以天刚亮就起了。洗漱梳妆过后,守门的侍卫突然来禀报,说她外祖母在府外求见。 她坐在妆台前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外祖母是谁。 看着她脸色微变,帮她挽发的慧意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妃,可是要奴婢去打发她走?” 罗魅慢慢的摇头,“算了,去把她请进来吧。她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这会儿见不到我,等会儿还会去烦我娘。既然她来了,我见一见也无所谓。” 慧意这才朝门外的侍卫道,“去把她带进来,你们好生看着点,可别让她在府里生事。” 侍卫领命,“是。” …… 罗太夫人仅带着丫鬟来的。 罗魅到了厅里后,她还毕恭毕敬的行礼,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老妇人参见蔚卿王妃。” 罗魅慢悠悠的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才面无表情的开口,“罗太夫人免礼。” 罗太夫人又赶紧谢道,“谢王妃。” 待她站定后,罗魅这才佯装不解的问道,“不知道罗太夫人今日来见本王妃是为了何事?” 看着坐上一身绫罗、贵气逼人的她,罗太夫人真是眼痛得直在心里暗骂。这小孽种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从来不管他们罗家的死活,而且她大舅舅求上门要她帮帮自己的表哥,她都不给一丝情面,同她那个娘一样的冷血无情。眼下,她亲自来见她,她居然还摆出王妃的架子,当真是快气死她了! 可不管心里怎么恨、怎么不满,面上她都得带着温和慈祥的神色,并让随行的丫鬟把带来的礼盒呈到罗魅身前,“王妃,听说您怀了身子,前阵子我脚扭伤,没能及时来道贺,真是过意不去。今日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补身的东西,希望您别嫌弃。” 罗魅朝那礼盒看去,丫鬟打开,只见里面一支粗大多须的人参。这一看,她都不由得挑了挑眉梢,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是个好货,而且是难得一见得好货。 可惜……她怕上火。 扭头看向厅中央慈眉善目的老太婆,她淡声拒道,“罗太夫人的心意本王妃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本王妃受之有愧,所以还是请罗太夫人拿回去吧。” 罗太夫人赶紧摆手,笑嗔道,“王妃,您真是太见外了。我怎么说也是的外祖母,您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我的外曾孙呢,这些东西只是出于我对您和孩子的关心罢了,没别的意思,您别多心。” 罗魅掀了掀眼皮,余光瞥了一眼那支人参,随即朝慧意道,“慧意,收下罗太夫人的心意。你让管家去库房选两件宝贝,作为给罗太夫人的回礼。” 慧意应道,“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同管家说。” 她接过那只礼盒,小心翼翼的捧着走了出去。 罗魅垂下眼,不动声色的盘算着。这支人参她用不着,不过可以拿给墨冥汐用,也能省下其他药材。说来,她真不是贪小便宜,而是这老太婆送来的东西太及时了。她就这么拒绝,也实在可惜。这支千年人参,回头花高价都不一定买得到。 不过她也有送罗太夫人回礼,这应该不算收受贿赂了吧? 听说她收下,还要给自己回礼,罗太夫人老脸上全是喜色,还装模作样的摆手道,“王妃,您不必如何客气,您把人参收下就好,我怎么要您的东西呢。” 罗魅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罗太夫人太客气了,这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她本以为罗太夫人今日来是为了罗子航秋试的事,就像上次罗明旺来一样,像让他们开后门,但罗太夫人这次除了送人参,并未提秋试的事。只是另外递了一份请柬呈到罗魅眼前,“王妃,下个月是老妇人六十寿辰,还请王妃和王爷能赏脸前来为老妇人添个喜。” 罗魅又拉长了脸。刚刚才给了她一个好脸,这老太婆当真狡猾,给个梯子就使劲爬,也不怕摔的? 她摸了摸自己还不太显怀的肚子,“罗太夫人,不是本王妃不给你这个面子,而是本王妃现在有孕在身,怕是不方便到别人家窜门。” 罗太夫人一听,笑得更是慈祥温和,“王妃严重了,回罗家等同于回娘家,这哪有不便的?又不是外人。” 罗魅垂下眼眸,冷光一闪而过。 抬起眼,她面无表情的道,“我身子不便,出门的事一向要我们王爷点头,你的寿辰我记下了,回头我跟王爷提提,若他同意,我一定前去给你贺寿。” 闻言,罗太夫人笑意盈盈的点头应道,“那我们就等候您和王爷的大驾。” 罗魅脸色微沉。她是这个意思么? 罗太夫人也没久留,似乎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邀请她去罗府做客,“王妃,老妇人也不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回去了,您保重身子。” 罗魅都不想理她了,这老太婆太会钻空眼了!给个鸡毛她都能当令箭! 从蔚卿王府离开,在回去的马车上,罗太夫人一脸得意,心情比出来时好了不少。 丫鬟见她高兴,都松了一口气,“太夫人,这蔚卿王妃可比安夫人好说话多了。” 不想,罗太夫人冷哼,“她?哼!你眼瞎不成?你没看到她那股子冷傲的劲儿,眼睛都快长头顶去了!” 丫鬟不解,小心翼翼的道,“可是奴婢见您高兴……” 罗太夫人冷着脸道,“我高兴不是为了她,我只是想请她到罗府走走,给那苏念荷一点颜色瞧瞧。她到我们罗府都快成公主了,以为人人都该宠着她才行。要是罗魅到我们府上去,我看她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提起苏念荷这个孙媳妇,她真是快被气死了!那女人一点都不把她放眼里,更别说府里的其他人了。总觉得他们罗家没有靠山,她想怎样就怎样。 所以她这次到蔚卿王府来,就是想让罗魅去一次罗家,让那苏念荷看看,他们罗家也是有后台的,不是非要高攀他们苏家! ------题外话------ 咳咳咳……我是说向大结局看齐,还没有大结局,大家表这么恐慌。哈哈,谁让你们不冒泡老潜水的,这炸弹真好。 156、他的内心 把罗太夫人送走,罗魅回到卧房,想起罗太夫人那虚伪的脸,她真是一肚子闷气。难怪她母亲以前总是念念骂骂罗家的人,那脸皮真是快上天了。说什么话她都能顺着往上爬,典型的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特别是她最后喜滋滋离开的摸样,那真是比针还扎眼。 果然,老实人跟他们斗,只有惨败。 南宫司痕一回来就发现她不对劲,坐在床边,拉长个脸,一看就是在生闷气。 走过去,坐到她身侧,再把她抱到腿上,一手搂着她,一手很自然的摸着她肚子轻柔。三个多月了,她肚子渐渐明显了,害喜的反应少了许多,最近胃口较之以前都好。现在没事,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么抱着她,顺便陪孩子玩。 看着她板着的脸,他眸色微微沉冷,“可是罗太夫人惹恼了你?” 府里来过人,门房那里肯定会给他说,罗魅也不意外他知道,只是靠着他肩膀闷声闷气道,“她也没惹我,只是觉得她很烦。” 南宫司痕拉长了脸,“那你还让她进府?” 罗魅撇嘴,“我怕她在府外闹事。而且你也知道他们罗家招人厌,她见不到我,指不定又去找我娘了。” 南宫司痕冷冷瞪了她一记,“多事!” 罗魅摸到他腰间,偷偷掐下。 南宫司痕反手把她爪子握住,微微低头覆上了她红唇,霸道的深吻直接掠夺了她的呼吸。这女人,动不动就拿爪子掐他,真以为他收拾不了她了? 罗魅呜咽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可他却吻得越发疯狂,舌头都快被他吸吮麻了。 南宫司痕当然舍不得真罚她,吻着吻着还是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同她舌头嬉玩起来。 两人不知不觉的滚到了床上,因为不敢压她,南宫司痕只能侧身用脚半压着她双腿,这姿势方便他双手行动。现在碰她一次都得小心翼翼,也只有这般才能缓减些心里的*,当做禁欲的补偿。 眼看着两人衣裳半解,颇有些刹不住的趋势,门外突然传来慧意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妃,安公子来了。” 闻言,床上的夫妻俩这才停止一切少儿不宜的动作。 罗魅喘着气,双手还紧紧抓着他半解的朝服。 南宫司痕兴致被打断,不是一般的难受。回头朝门外冷声喝道,“让他等着!” 早不来晚不来,他们夫妻亲热的时候来,这都不知道被人打断多少次了。 看着他那欲求不满的冷脸,罗魅忍不住在他脖子里闷笑。自己把火玩大了,还怨别人,真是的。 南宫司痕没好气的轻咬着她脖子,沙哑道,“等把他打发走了,我们回来再继续。” 罗魅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拿手推了推他,“快起,赶紧把衣服换了,我还等着拿藏宝图呢。” 南宫司痕不满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有藏宝图连夫君都不要了?” 罗魅眸光闪了闪,“有了这些东西,也不怕你变心。” 南宫司痕唇角抽了抽。这是何歪理? 对他来说,男人要变心,那是怎么都不会专一,岂是身外之物能约束的?相反的,男人若钟情一人,哪是什么身外之物都改变不了他的,真心永恒且无价。 夫妻俩半个时辰后才出现在大厅里。 某位大公子早已不耐烦了,坐在椅子上看什么东西那双目光都带着仇视,整个大厅被他身上暴躁的气息笼罩,就跟来寻仇似的,就连奉茶的丫鬟都胆怯的退到厅门口,不敢同他靠太近。 罗魅见到他时还愣了一下,不是被他身上的气息吓住,而是他一身衣袍居然还是那天那身,皱褶遍布,就似从什么地方逃难来的一般。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变了,变得无拘无束、变得让人咋舌无语了。以前的他,哪次出门不是光鲜亮丽、哪次不是风流倜傥、潇洒桀骜? 一场跳崖,居然让他像脱胎换骨般…… 说真的,她都有些看不透他了。 见到他们总算出现,安翼倒也没怒,只是突然拍桌,起身冷冷的问道,“她人呢?” 罗魅看着他手从桌上拿开,一张什么东西出现在桌上。 南宫司痕的那份藏宝图被藏在金簪里,她还没见过藏宝图的原样,现在当然没法分辨真伪。 而南宫司痕勾着似有似无的浅笑朝他走过去,从他手心下拿起一张不规则纸,那纸并不规则,虽纸成旧黄色,可边角却保存得极完好整洁。 他看着纸上,唇角罕见的勾起大弧度的笑容,“没想到安公子如此舍得,竟为了一个女人舍掉这么贵重的东西,安公子的大方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安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射向罗魅,“卖身契呢?” 听着自家男人的话,罗魅知道他拿出的东西是真的,当然也没理由再把墨冥汐的卖身契藏着了。于是走向他,从袖中把一卷纸递给了他,“拿去吧。” 安翼一把夺过,快速的打开扫了一眼,随即又恶狠狠问道,“她人呢?” 罗魅朝门口的丫鬟递了一眼过去,“带安公子去汐汐那里。” 丫鬟躬身应道,“是。” “哼!”安翼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冲出了厅门。 直到他离开了许久,罗魅都还愣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想何事?”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已经被南宫司痕轻拥在了怀中。 “司痕,你不觉得安翼变化太大了吗?” “不觉得。”南宫司痕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浅笑。 “那你觉得他对墨冥汐是真心的吗?”罗魅抬头问道。安翼吊儿郎当的时候他们见多了,突然变成这幅样子,真的,太让人不习惯了。看着他手里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图文,她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安翼的举动,“这是真的?” 南宫司痕单手拥着她往椅子边走,对她的疑问轻轻‘呵’道,“若不是拿着真的,我也无法相信他对墨冥汐是真心的。” 罗魅挑了挑眉。意思是安翼是来真的?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并未有异象…… 南宫司痕突然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她手中,“收好吧,我知道你有用途。” 罗魅略微一惊,“你知道我要做何?” 南宫司痕神秘的一笑,“若这点都不清楚,如何能做你夫君?” 罗魅嗔了他一眼。安翼狡猾,可她家男人也是个人精。 她想,早在榆峰县他受伤那次,许是没想到安翼会有二心,所以才会遭他暗算。安翼有没有真正把他当兄弟只有安翼自己知道,但他应该是有把安翼当兄弟的,否则以他的警觉和防备,安翼又如何能得手? 三份藏宝图他们已经得到两份了…… 可这又能如何? 就算这份宝藏真的存在,他们也不会独自拥有,除非……他们也像安翼曾经那般,为了自己的贪婪和自私去伤害信任他们的朋友。 多了一份藏宝图不代表就多了一份财富,对他们而言,这多出来的一份丝毫没有作用,反而会成为一种无形的负担。他们宁可继续保持这种平衡的局面,也不愿让天平失重,换言之,谁又能保证安翼今后不会反击? 与其找他们夫妻,不如让他找自己女人去…… 拿着这份残缺的图纸,她看着自己的男人,翩然巧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大方了?” 南宫司痕抵上她额头,“只要爱妃别把为夫送人就好。” 罗魅忍不住‘扑哧’一声,难得他能开这种玩笑,要是这种话由她嘴里说出来,估计他会当场炸毛。 捏了捏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她轻声笑骂,“你这么霸道专横,谁要啊?要我送人估计还要倒贴,我才舍不得倒贴银子呢。留着你,以后孩子出世,还能帮忙带带孩子,免得孩子找我问爹,我还拿不出来。” 南宫司痕拉长了脸,搂着她身子,手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还真敢?” 罗魅也不嫌疼,抱着他脖子突然在他俊脸上亲了一下,“小心眼,不是你自己先开玩笑的吗?我都说了舍不得了,你还想怎样?” 看着夫妻俩贴着脸说悄悄话,慧意对其他丫鬟偷偷招手,全都退了出去…… …… 墨冥汐被接回来,还是住在后院她原来住的地方。 罗魅还特意让慧心过去照料她,两个丫头年纪虽然差了两三岁,但还是很合得来。慧心怕她闷着,忙完了事总会陪同她说话。 本来吧,两个人聊天也没什么,墨冥汐知道慧心是想为她解闷,想让她开心些,可两三日的时间她居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第一天听慧心说起自家大哥,墨冥汐并未多想。可第二日第三日,她说得最多的话题都是同她大哥有关。包括他大哥给慧心送吃的、送一些女孩子才用的小玩意儿。 慧心对她说话的时候,还挺感慨的,“汐汐,你大哥这人虽然很闷,可是我看得出来他是很在乎你的。你瞧,你不在的时候,他都把我当成你了。” 墨冥汐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比她还傻! 种种迹象表明,她大哥是对慧心有意思,哪里是把慧心当做她了? 慧心还在那里兀自感慨,“汐汐,你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你一出事,你大哥可伤心了。有一次提起你,他抱着我都把我当你了。我能理解他心里的难受,毕竟就你这么一个至亲的妹妹,失去你他真的很痛心。” 墨冥汐暗抽着嘴角,真是越听越能证实心中的猜测。可怜的大哥,对人家做了那么多事,可惜全被误解了…… 只是让她颇为费解的事,她大哥怎么喜欢上慧心的。慧心年纪比她还小…… 眼前的女孩儿,很秀气、很温柔,不过有时候跟她妹妹慧意在一起,她都有些分不清楚。她们姐妹是在王妃嫁到蔚卿王府后才出现的,听大哥说王爷为了讨好王妃,亲自挑选的丫鬟。后来也证明,王爷挑选的人很可靠。虽然慧心慧意年纪不大,但做事勤快又贴心,王妃因为满意所以把她们两姐妹留在身边做近身丫鬟。 想到她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大嫂,墨冥汐始终有点凌乱的感觉。她大哥比慧心大了十岁,摆明是老牛吃嫩草啊! “慧心,你觉得我大哥这人如何?”她忍不住问道,还是觉得帮她大哥一把。 “呃……”慧心抬头想了想,“你大哥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怪怪的。”顿了一下,她突然对墨冥汐笑道,“我之前觉得他挺怪的,不过现在想通了,他以前老送我东西,还偷偷看我,原来是把我当成你了。” “……”墨冥汐捂了捂胸,幸好她大哥没在,要不然估计会吐血气死。 就在她准备把自家大哥的心事拆穿时,突然房门被人撞开—— 看着冲进来的男人,她才是险些喷出一口血,“你……” 连慧心都被吓了一跳,起身惊讶的看着来人,“安公子?” 看着他气势汹汹、一脸戾气的出现,且身上的衣裳还是头几日穿的,墨冥汐又惊又不解,于是对慧心说道,“慧心,你先出去好吗?他找我可能有些事。” 这男人现在暴躁得很,她真怕慧心被他吓到。 慧心不放心的看着她,“汐汐?” 墨冥汐对她摇头,“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慧心看了两人一眼,这才走出了房门。她也没留下来听里面说话,而是撒脚就往前院跑。 安翼走到床边,弯下腰就准备去抱人。 墨冥汐下意识的惊呼,“你、你做何啊?” 她眼里的抵触让安翼本就菜青般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从怀里一摸,把那纸契约摊在她眼前,“看清楚了,你卖身契现在归我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墨冥汐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你……你如何拿到的?” 安翼把卖身契往怀里一塞,似是怕她抢一般,但嘴里也如实回了她的话,“藏宝图换的。” 墨冥汐更是惊呼了起来,“藏宝图换的?”因为激动,她身子都摇晃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震惊无比的看着他,“安翼,你疯了不成?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何?” 她不会忘记,为了那藏宝图,他千方百计想对付王爷和王妃。为了宝藏,他甚至伙同别人去对付王爷和王妃。 如今,他又怎会舍得…… 安翼拉开她的双手,坐在了床尾,对她的震惊并未多看一眼,只是垂眸看着地上,低沉的嗓音几乎呢喃,“我就当自己死过吧,死人还在乎那些东西吗?更何况,我得到的只是其中之一,除非我有能力杀了他们两个。你也看到了,我失败了,不是吗?” 他有机会杀了那两人的……若那次他动手,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多么好的一次机会,他们就几个人,并无救兵。多么完美的一个计划,可以嫁祸给南宫翰义父子。 可他…… 却鬼使神差的陪她跳下了山崖。 他安翼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做出那种愚蠢到极点的事。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他的所有。 这些日子以来,在看着她昏迷的时候,他每天都会问自己,值得吗? 可每次听到老头子说她死心大,她意识里根本没有要活着的念想,他又不甘心。凭什么她说死就死?她害死了他的孩子,还想一死了之,把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扔给他…… “安翼……”墨冥汐哆嗦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翼抬起头,看向她的眸光昏暗深沉,“墨冥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应该不会再怀疑我了吧?我爹有了他自己的孩子,我也算不上安家的大少爷了。你现在还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吗?” “我……”墨冥汐摇着头,因为他的话,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糊般被搅和着。看着他一身疲惫和狼狈,想着他曾经风姿卓绝的摸样,她始终不能把这两种人重叠在一起。 安翼突然仰头,身子也‘咚’一声倒在身后的床上,望着头顶,他唇角划出一丝自嘲的笑,“都觉得我疯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我从拿到藏宝图那一刻起就惦记着南宫和江离尘手中的那两份,这么多年来我都在为此苦苦挣扎,到底该不该杀了他们独自吞占宝藏?江离尘是北阳国太子,就算没了藏宝图,他还是太子。南宫是皇上的亲侄,就算南宫翰义削了他的王位,他还有铁鹰卫士,只要他想造反,拿下这天汉国的江山社稷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我呢……我不过是安家的养子,只要我爹有自己的亲子,我早晚都会被逐出家门。到时候,我能有什么?比起江离尘和南宫,我真的一无所有……” 墨冥汐呆滞的听着他说话,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人会有如此多的想法,也没想到他内心是如此自卑自负…… 就在呆若木鸡之时,安翼突然翻着身子滚到她身侧,握着她放在身侧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的手。他手心里有汗,黏黏的,让她回过神。 眼前的男人突然对她露出一抹笑,如他曾经那般有些邪气又有些坏意,“想好了吗?可愿意跟我走?” 墨冥汐咬着唇,眼泪不知不觉的夺眶而出。 看着她两行清泪,安翼猛的坐起身,一边抬手替她擦眼泪,一边烦躁的恼道,“烦死了,动不动就哭,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墨冥汐一头埋进他怀中,双手紧紧的抱着他腰身。 …… 墨白去祁老那里为墨冥汐取药,回来听说安翼把自家妹妹带走了,赶紧跑去找罗魅和南宫司痕。 可人夫妻俩今日没在书房,而是在卧房里…… 见他要硬闯,吓得慧心慧意一人拉着他一条胳膊往院外拖。 要不是有慧心在,墨白早就对她俩发火,“你们拦着我做何?我就见见王爷和王妃。” 慧意不满道,“墨护卫,不是不让你见,而是王爷和王妃刚睡下,你要等他们醒了才行。” 墨白朝她瞪去,“我有急事!” 这两丫头,也太固执!要知道,当初这地儿可是他负责的。现在可好,见主子还要看她俩脸色。 慧意都有些怒了,“王爷吩咐过,王妃没醒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墨白刚要说话,慧心赶紧把他拉住,“墨护卫,我们真的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汐汐被带走,是王爷和王妃同意了的。你别急好吗?” 墨白拉长了脸,连她也瞪了一眼,许是知道她俩不会放行,转身就朝院外走去。 看着他生气的背影,慧意拿手撞了撞慧心,“慧心,要不你去看看吧,可别让墨护卫跑去安府闹事。” 慧心一脸为难,“为何我去?我又拦不住他。”想起那张带怒的脸,她还有些怕呢。 慧意斜眼瞅着她,“当然你去了,平日里墨护卫都把好东西给你。” 慧心眨了眨眼,“可我也有把东西分你一半的。” 慧意嘟嘴,“那他也是给你的啊。”怕她再拒绝,她很不厚道的把慧心推了推,“你快去看看,我去守着这边。” 慧心推不掉,只好皱着眉头往墨白离开的方向追去。 看着她跑远,慧意嫌弃的摇头,“真是笨死了!” …… 安府这边—— 安翼突然失踪了两三日,这一回来还把墨冥汐给带回了安府。安一蒙听说后,赶紧派人到蔚卿王府打探消息,怕儿子在这边闹了事。 结果这边风平浪静,啥事都没有,他这才安了心。 被打算去把儿子叫来训上一训,还是罗淮秀把他给拦住了,“你啊,就别操心他的事了,既然他不是去抢的人,你就随他去吧。” 她相信自家闺女会给他们解释清楚的,要不是他们夫妻同意,安翼不可能抢得了人。她刚刚去安翼那边问过了,听说安翼好几日都没休息,一回房就睡下了。 安一蒙越想越气,“那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想管都管不了了!” 罗淮秀没好气,“别动不动就管管管的,你这种管法只会管出问题。” 安一蒙不满的瞪着他,“难道我管他还错了?” 罗淮秀走到他身前,低下头敲着他双肩,“你跟我吵没用,我又不是他亲娘,教育他也不是我的责任。我只是说你别太约束他了,他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啊。要是他事事都听你的,不管好坏都依照你说的去做,那我才觉得他傻。你之前非逼着他娶苏念荷,结果自己不也后悔了么?他现在不想见你,还不是怕你再干涉他。” 安一蒙被她说得无法反驳。 罗淮秀继续给他捶肩,“好了,你就等他醒了再说吧。也别急着发怒,要先听他说说自己的想法。他说的事如何我们觉得能接受,我们就尊重,若他说的事有悖道德常理,我们再指出来也不迟。” 安一蒙垂下目光,逐渐的冷静下来。或许她说的对…… 罗淮秀见他总算消停了,这才走到一旁椅子上躺了下去,嘴里抱怨道,“哎哟,我发现我真是操心的命。自己都有孩子操不完的心,还要帮你操心你儿子,也从来不见你关心我乖宝。哼,这后娘啊,真是难当!” 安一蒙脸黑的瞪她,“我何时不关心你女儿了?”那对夫妻只要有事,他不也立马帮忙的? 罗淮秀撇嘴,一脸嫌弃,“你啊,关心得不够明显。什么时候让我乖宝改口叫你一声‘爹’,那我就承认你关心她、把她当自己人。” 安一蒙哑口,“……” 罗淮秀拿起桌上刚刚收到的请柬,“老安,不是我说你,你连罗家的人都比不上。你看看,人家罗家千方百计的想讨好我们,恨不得把我乖宝拉到罗家供奉起来,就你一点都不把我乖宝放眼中。典型的继父心态,把她当成拖油瓶了。” 安一蒙‘啪’的拍桌,“胡言乱语!” 罗淮秀猛的坐起身,指着他手掌,“你再拍试试?” 安一蒙当真又朝桌面拍下,“啪!” 罗淮秀磨着牙,不甘示弱的抬起手,也是重重的拍了桌子,“啪!” 安一蒙正想怒,她立马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再拍一次,我立马拍两次,别以为我力气比不过你,我照样能把你府里拍个稀巴烂!” 安一蒙抬起的手僵硬的垂在半空,差点内伤吐血。 …… 转眼到了罗太夫人过寿的日子。罗淮秀拿着请柬,带着周晓去了。 本来她在接到请柬的时候想当场扔掉的,结果来送请柬的罗府管家告诉她,这是他们老爷对她提出的要求,希望罗太夫人寿辰之日她能前往罗家为他们的娘祝寿。 罗淮秀还真不好拒绝。比起上次罗明旺要他们给罗子航开绿灯、保他高中,这要求算是低的了。事后她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去罗家。谁让她这身体是人家女儿的呢? 157、换做是你,你会甘心吗? 罗家的事,安一蒙肯定不会掺合,也不屑掺合。见到她只身一人来,罗明旺当众脸色就变了,“怎就你回来?我那妹夫呢?今日是娘寿辰,他怎么也该来一趟的。” 人家用的是妹夫,罗淮秀面上平静,心里都快呕吐了。别说安一蒙不喜欢应酬,就算有应酬,也不可能同罗家人来往。看着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她还是端着优雅的笑,回道,“他一向忙于政事,最近皇上还另有要事让他去做,这几日他早出晚归,我见他累,就没让他来。”语毕,她让周晓把礼物拿到跟前,“这事我们老爷挑选的礼物。” 她从头到尾都没个称呼,罗明旺虽然不满,但见她还带了礼物前来,且还宣称是安一蒙挑选的,这才换了一张好脸,“二妹夫真是有心了。” 今日前来的宾客不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对罗淮秀的到来都表示很关注。罗明旺心里有数,也不敢太多指责,毕竟她这位安夫人已经回娘家了,等于破了外面诸多不利于罗家的谣言。虽说安一蒙这个姑爷没回来,可罗淮秀也给了说法,人家是有皇命在身,并非不愿意来。 朱佩玉亲热的把罗淮秀搀扶着往府里走,“二妹啊,走,快进去坐。知道你要回来,大嫂今日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的菜,一会儿你可要多用些。娘一早就在念着你,早盼着你了呢。” 罗淮秀只是堆着优雅的笑,从头到尾没应她一句,只是一路随着她进入厅堂。 今日罗家上上下下都喜庆热闹,外面搭着戏台还能听到戏班子吹吹唱唱的声音,贺寿的大厅里,也布置得极其隆重,高堂上醒目得‘寿征大德’四字又红又夺眼,罗太夫人穿着大红褂子,眉开眼笑的端坐在那里,一副慈眉善目的老人样,同大厅里前来贺寿的夫人小姐们愉悦的说着话。 见到罗淮秀进来,喜得她脸上皱褶都出来了,直朝她招手,疼爱的唤道,“秀儿,你来了?” 厅里的夫人小姐们纷纷朝厅门口看去,还主动的让开一条路。 既然决定好了要来,罗淮秀肯定是有思想准备的。罗家是什么心思她比任何人都懂,要演戏当然要大家一起演,别人演得这么好,她若是把戏台搞咋了,似乎太不厚道了。费了人家心血不说,这种场合,也不能拿自己现在的身份开玩笑。 端着微笑,迈着优雅的小步子,她走向罗太夫人,虽没有跪下,但也不失礼数的蹲下了身子,“恭贺娘寿辰吉祥。” 她那一声‘娘’让罗太夫人脸上笑开了花,赶紧伸出双手,亲昵唤道,“秀儿快起来。”她还不忘对其他夫人小姐赞道,“看我这闺女,就是孝顺。” 其他夫人小姐纷纷笑着点头迎合,但更多的人却是心怀好奇的观察着母女俩的互动。 外面都传这罗家二小姐改嫁镇国将军以后,对罗家这个娘家可是一直不闻不问。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她们也都听说了,一来的确是罗家曾经做得不够好让女儿寒心,二来因为镇国将军的原因,也没人敢说什么,就算有议论,那也是私下的。 如今看着罗淮秀和罗太夫人如此亲近,在场的人都还是很傻眼的。毕竟传言那么多,不是亲眼所见,真的让人无法相信。 当然,除了现场母女俩的亲昵劲儿让她们好奇外,对罗淮秀这位新上位不久的将军夫人大家也是极为好奇的。罗淮秀离开罗家都快二十年了,别说那些小姐们没见过她,就是那些夫人们也对她现在的样子极为陌生了。 但不可否认的事,罗淮秀今日出现有把在场的人都惊艳到了。 堂堂的将军夫人,穿着打扮自然不会俗气,从头到脚都显得优雅端庄,金饰和玉饰点缀着她,贵气逼人。而且她姿色迷人,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肌肤,听说她都快到四十了,可眉眼间还散发着一股妩媚风情,在夫人小姐扎堆的场面上,也能独揽秋色。 拉着罗淮秀的手,罗太夫人疼爱的看着她,“秀儿,你瘦了。” 罗淮秀笑道,“整日里要操心我们老爷的事,也要照顾两个孩子,瘦得厉害,是应当得。” 她这一番话,无形的告诉别人自己在安家的地位,一众夫人小姐眼里都多了许多羡慕之色。 罗太夫人似乎同她聊上劲儿了,又惊讶的追着问,“怎么都让你去操心?府里的下人呢?” 罗淮秀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叹了口气,似无奈的道,“府里下人虽说,可上次两个孩子小病一场后,我们老爷就紧张得不得了,是看谁都不放心,还说想把府里这批下人给换了呢。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爷就这两个亲生骨肉,那真是宝贝得不行,每天一回府就是去看两个孩子,恨不得把两个孩子拴在身上时时刻刻带着。” 虽说她有故意炫耀的意思,可说的话也不假。安一蒙那真是把两个儿子捧在了手心里,上次出过意外后,现在是听到孩子哭都倍感紧张,轻则骂丫鬟和奶娘,谁动作慢了还要小心挨板子。这老来得子的心情跟常人不同,自然也是常人理解不到的。 听得一众人看罗淮秀的眼神更加羡慕了。人家母凭子贵不说,最让女人羡慕的是安府就她一个女人,说安一蒙早年不续弦是身子有问题吧,可人家现在娶了妻,还一次得两个儿子。现在府里就养罗淮秀一个女人,连个争宠的人都没有,放眼整个京城,绝对找不出第三家。而另一家还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女儿蔚卿王妃。 这母女上辈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这辈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命。只要是个女人,谁不想独得夫君宠爱,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从一而终?除非是家境不好的,但凡有点身份有点财力的,谁家后院只有一朵花? 罗太夫人听说孩子病过后,心疼的拍着罗淮秀的手安慰道,“是要谨慎些,毕竟将军就这么两个亲生骨肉,不上心的下人就是要不得。将军能如此疼爱你和孩子,为娘也真替你欣慰。” 她是越演越投入,罗淮秀也越来越上戏,感激的道,“谢娘挂心。本来今日是想带两个孩子来的,可两个孩子贪睡,我出门之时他们都未醒。我原打算让奶娘唤醒他们,可又怕他俩闹脾气连累奶娘挨罚,所以就只好自己来向娘贺寿了。” 罗太夫人慈祥的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两个外孙年幼,我这外祖母也舍不得他们哭闹。待以后有时间,你再带着他们回来就是。” 罗淮秀这次没应她的话,突然转移了话题,朝周晓递了一眼。 周晓上前把带来的礼盒呈上,“太夫人,这是我们夫人特意为您挑选的。” 罗太夫人当众打开,顿时双眼笑成了月牙,并把盒子里的一面玉扇拿到了手中,“这玉扇真是个宝贝啊。” 罗淮秀笑着道,“娘喜欢就好。” 至于心里面,她耸了耸肩,选这个也是没法,问过账房,就这东西最不值钱。送其他的,她会更肉疼。 那些夫人小姐还纷纷迎合赞道,“太夫人真是好福气!” 罗太夫人笑得满面红光,牙都快合不上了。 就在大厅里一片恭维声时,突然一抹娇柔秀美的身影走了进来。 罗太夫人脸上的笑有瞬间僵住,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还朝来人招了招手,“念荷,不是说身子不适吗?好些了么?” 苏念荷扫了一眼众人,端着优雅的步子走向她们,对罗太夫人只是弯了弯膝,回得也不冷不热,“好多了。” 她这样子,罗太夫人眼里都溢出了一丝冷色。 罗淮秀将两人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致。瞧这摸样,貌似罗太夫人和这个孙媳妇相处得并不愉快…… 苏念荷也并未等罗太夫人发问,先朝罗淮秀说道,“二姑母难得来一趟罗府,不如就让念荷陪您去花园走走吧?” 罗淮秀眸光微闪,大方又得体的笑道,“也好,有念荷主动作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自从你离开安府嫁到罗家来,我们也有好一段时日没见面了,正好我也有许多话要同你说。” 她这一番话,让罗太夫人和苏念荷同时僵住了,苏念荷背着众人还好,别人看不到她脸色,但罗太夫人脸色都黑了一层。 谁都知道他孙儿娶了个别人不要的女人回来,被罗淮秀这么一说,简直是给她老脸泼了一盆水般,脸面真挂不住了。 罗淮秀像是没看到她们的反应,还优雅的朝其他夫人小姐点了点头,“各位夫人小姐,感谢你们来为我娘贺寿,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各位夫人小姐,你们尽情玩,我先失陪了。” 众夫人小姐纷纷向她施了一礼。 罗淮秀转头对罗太夫人笑道,“娘,我去外面散散步,稍后再来陪你。” 不等罗太夫人开口,她已转身优雅朝厅门外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高贵又带着高傲的气息让罗太夫人暗掐了好几下手心,才保住了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容。这个不孝女,真是快气死她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分明是给她难堪! 朱佩玉之前一直没插上话,见夫人小姐们都盯着罗淮秀的背影,一个个神色都耐人寻味,似乎都想琢磨清楚罗淮秀刚才那番话的用意,于是赶紧站出来调节气氛。她先是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年轻女子,随即朝她身旁一名美艳的妇人问道,“许夫人,徐小姐还未婚配吧?可有找到好婆家?” 她这一开口,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那年轻女子羞涩的低下了头。她旁边美艳的妇人也笑着回道,“回夫人,我们家巧玲今年刚好二八,还不曾与人定亲,我和我们老爷正愁她的婚事呢。” 朱佩玉和罗太夫人一听,不由得相视了一眼。眼前的许家小姐虽说姿色比起来苏念荷来要逊色一些,可摸样清秀,举止端丽,也很让她们满意。 没错,她们就是想借今日给罗子航挑选一两名未出阁的女子做妾,要是有让她们很满意的,抬个平妻也不是问题。 这也怨不得他们,要怨就怨苏念荷太目中无人了。仗着她们航儿宠爱,一点都不把她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不仅目无尊长,航儿为了她还不思进取,整日只知道同她在房里……这一个月来,航儿几乎没进过书房。之前说为了安心看书,还在外面添置了一处小别院,结果苏念荷一进门,也从没见他去别院过! 这苏念荷,就跟狐狸精似的,把她们航儿迷得团团转,如此行为,岂是贤妻该有的品德?年轻人贪欢她也能理解,可太过沉迷而导致学业荒废,那可会耽误她们航儿前程的。 所以,她们婆媳商量过后,决定给航儿多纳几房妾室,让航儿别把注意力全放在苏念荷身上…… 厅堂里,继续热闹着,而花园里,罗淮秀站在一处假山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将如今的苏念荷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嘴里赞道,“看来苏二小姐在苏家混得不错。” 她用的是‘混’字,意味深长。她眼力劲儿不差,从苏念荷出现在大厅里时她就看出来罗太夫人厌恶她,而她那个婆婆朱佩玉,更是偷偷侧脸都懒得看她一眼。可苏念荷穿着打扮精致华丽,也不像是受虐的,想必应该有人为她撑腰所以才让她在这罗府有底气。所以用‘混’字再适合不过了。 苏念荷也不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他好吗?” 罗淮秀眨了一下眼,“哪个他?” 苏念荷美目中闪过冷色,“安翼。” 罗淮秀‘哦’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但她也不答话,而是嘲讽的笑了起来,“我说罗少夫人,你这到底是何心啊?当安家的媳妇时你跟罗子航连孩子都搞出来了,现在做了罗家的媳妇,还惦记着安翼,我能说你心太大了吗?” 苏念荷脸色微白,咬了咬唇才忍不住低喝,“你闭嘴!我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罗子航,跟他在一起也是被他害的!是他用卑鄙手段要了我身子!” 罗淮秀僵硬的抽了一下嘴角,眼里多了一丝诧异。看苏念荷的样子不似说谎,真没想到里面还有故事的。 可那又如何? 她摇起头,难得出于好意同她说话,“罗少夫人,既然你现在已经嫁给罗子航了,那就乖乖做他的少夫人吧。我看那罗子航似乎对你不错,有这么一位夫君疼着,你应该知足的,总比被人冷落得好。” 苏念荷美目中的冷意更深,那种隐忍又不甘心的样子在她面前一点都没掩饰。罗淮秀还是摇头叹气,“你现在执着又能如何?罗子航娶了你也等同于救了你,我们安家也没追究你的责任,既然事已成定局,为何不多想想好的人和事,何必给自己添烦恼呢?实不相瞒,安翼他现在好得很,而且也快要成亲了。你们之间缘分已尽,而且你现在也有了好的归属,更应该放下以前的,去同罗子航好好过日子。这才是聪明女人应该做的事,不是吗?” 她说这么多,也不知道苏念荷听进去了多少,但却从中抓住了一个重点,惊讶无比的道,“他要成亲了?对方是谁?” 罗淮秀也没正面答她的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反应,“罗少夫人,你现在已经是罗家少夫人了,不是我打击你,而是你跟安翼已经完全没可能了,你问这些又能如何?别跟说想杀了安翼要娶的人,你苏念荷一向挺聪明、也会看事,应该知道惹恼安家的下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你应该不会做的,对吧?” 苏念荷咬着唇,手中的丝绢被她抓扯变了形。 罗淮秀耸了耸肩,正欲离开。看样子苏念荷还有得挣扎…… “等等!” 罗淮秀回头看向她,“还有事?” 苏念荷眼角溢出泪光,目中染满了痛色,“你说,如果换做你,你甘心吗?你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也一直在等待那个人,可到头来他却是连碰都不愿意碰你一下,你心里难道不会痛苦难受?” 罗淮秀抬头看了看天,呵呵一笑,“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喜欢别人了,更不可能傻傻去等一个人那么多年。女人的青春有限,如果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牺牲自己不多的青春年华,在我看来,要么是男人品质太坏,不值得女人去等,要么就是女人太傻,明知是个坑,还要往里跳。”她顿了顿,眼里也多了一丝认真,“女人,想要活得不累,就找个爱自己的男人,你经历了这么多,这些道理都应该懂的。” 158、火!人呢 说了这么多,罗淮秀觉得自己真应该走了,她不是因为同情苏念荷,更没有帮她要脱离苦难的意思,她说这些只是想让她死心,别做不切实际的梦,更别把自己的不甘心转换成仇恨移驾到别人身上。 可苏念荷依然将她拦下,眼泪越发汹涌,甚至大胆开口道,“你帮我个忙好不好?我想见见他。” 罗淮秀瞬间拉长了脸,“罗少夫人,还请自重!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罗子航的妻子,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姑母。你提这种不知廉耻的要求就不怕我说给罗子航听?” 她长得那么像拉皮条的? 苏念荷咬了咬唇,用力吸了吸鼻子,哽咽的道,“我也不想破坏他的亲事,但我就是想见他一面,最后一面,把我要说的话说完,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 罗淮秀勾唇,“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呵呵……别说我不信,就算我信我也做不到。” 苏念荷泪眼中溢出一丝不满,“有何做不到的?帮我向他带个话难道很难吗?” 罗淮秀很无辜的对她摊手,“可我为何要帮你?” 苏念荷一时哑口,“我……” 看着她那伤心的泪眼,罗淮前突然冷下了脸,“老实说,你若安分规矩,安家一定会给你一个好的交代,就算你做不了安家的儿媳,但你也不会吃大亏。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怪你自己。不管你和罗子航之间是谁的错,也改变不了你背叛安家的事实。苏念荷,奉劝你别自掘坟墓,那两个奶娘是如何死的我想你很清楚,你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安家没有追究下去,等于帮你收拾了烂摊子,你要聪明的就适可而止,否则下次再搞出事,谁也帮不了你!” 本来她是好意提醒,可看着苏念荷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把旧账翻出来。不怕苏念荷因感情变态,就怕她变态起来再伤害无辜的人。 而她后面的话也起了些效果,苏念荷脸色变得苍白,咬着的唇不受控制的哆嗦,甚至不敢在同她对视。 罗淮秀最后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好自为之!” 看着她背影,苏念荷拼命的吞回将要溢出的眼泪,双手紧紧掐着手心。 “念荷。” 突然,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赶紧低下头用手绢快速的擦干眼角。 罗子航走到她身前,惊讶的问道,“出何事了?为何在此哭泣?是谁欺负你了?” 苏念荷没敢看他,只是不停的摇头,“没事。” 罗子航抓着她肩膀,眼里有着怒气,“还说没事,没事你为何要哭?说,是不是我姑母给你难堪了?” 今日在大门口同爹一起迎客,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姑母,刚刚还看到她从这边离开,只不过他没前去打招呼。她是安一蒙的女人,安家杀了他还未出世的孩子,他恨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做到讨好她?眼下,自己的女人在此哭泣,直觉告诉他一定是罗淮秀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苏念荷当然不会把自己同罗淮秀的谈话告诉他,见他误会,也没想要去否认,只是伏在他胸前抽泣。 罗子航咬起了牙,目光瞪着罗淮秀离开的方向,恨意更深。他的女人已经跟安家没关系了,这个女人居然还跑到他们家来羞辱人。他们害了他的孩子,这笔仇他都还未同他们算,现在上门来给她女人难堪,简直是欺人太甚! 今日回罗家,还算顺利。罗淮秀也知道罗太夫人和罗明旺要她回来的用意,就是想告诉别人外头那些传言说她和罗家决裂的消息是假的。虽说罗家没得到实质性的好处,可潜在的益处还是不可估量。她和娘家人亲近,就代表她身后的男人也跟她娘家人亲近,还代表她女儿女婿也跟他们亲近。 这算盘,罗家的人打得是又精又细,估计以后他们在京城说话、做事腰板都更挺了。 她知道罗家的心思,可她还是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说起来,她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安一蒙和南宫司痕的性子在那摆着,要是以为凭着亲属关系就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好处和实惠,那真是大错特错。那两个人,连皇帝的账都不买,更何况是只是一个罗家。 她来罗家,除了带着周晓外,安一蒙还派了侍卫跟随。不过她没让侍卫跟着进去,只让他们在大门外候着。 今日,借机会同她套近乎、讨好她的夫人小姐很多,应酬这种事对她来说就跟吃饭一样简单。笑一笑,附带温声细语同对方寒暄几句,她这安夫人平易近人的形象就传开了。 宴席过后,她也并未久留罗家,而是以孩子为借口早早的告辞离去了。 坐着马车,又有侍卫前后护着,一路都挺安全。而就在马车刚行驶到集市街道时,突然外面的过路人的议论声引起了罗淮秀的注意。 “听说了吗?那家独味酒楼失火了。” “何止听说,我刚从那里过来呢。” “啊?你去看过了?” “是啊。” “怎么样了?火势大吗?我要赶着回家,没那闲工夫去看热闹。” “火势可大了……你自己看看那浓烟,都快把天盖了。” 议论声还在继续,而罗淮秀扯开小窗的帘子伸出了脑袋,这一望,她脸色比那远处窜天的浓烟还黑。 “夫人,这……”周晓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一脸的震惊。 “去酒楼!快!”罗淮秀没答她的话,而是冲车夫急声下令。 独味酒楼!又是她的独味酒楼! 从她开始装修酒楼到今,她的独味酒楼就没安宁过!哪怕是现在没营业,也能出现这样的事,真他妈见鬼了! 此刻的她脑子里出了乱,就是气。这个酒楼在当初承载着她很多希望和幻想,可一次又一次的出事,不是被人泼血,就是井里出现人头,如今就算歇业,也要遭受大火摧毁…… 远处浓浓的黑烟,像毒气一样侵蚀着她心窝,饶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一处不动产而已,得罪谁了? 周晓也没闲着,赶紧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快回府通知将军大人,就说独味酒楼着火了,夫人正赶过去,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能回府。” 她知道不管出何事,一定要把消息送回去,将军他得到消息,会有主张的,绝对不会不管。 如过路人所传,真是独味酒楼着火了。罗淮秀赶到的时候,附近全是人,全都挤在一处看热闹,他们还是下了马车挤进人群的。可火势大,连大门都烧着了,那火光、那浓烟、那些霹雳巴拉的声响,别说进去救火了,就连他们站得极远都能感觉到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 两层的楼阁,虽主体由石头筑砌,可其余的几乎都是木材而造,外墙还好,里面的桌椅、楼阁……全都是易着火的东西。不用进去看,罗淮秀都能想象那是如何一番惨样。 她双手捧着脸,狠狠的吸着气,尽量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之中开始冲出火光,看得围观的人都不禁高呼大叫。面对此情此景,罗淮秀心如刀绞,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水火无情’。这年代,别说有消防车和消防设备了,就是吃水还要挖井才行。这么一种落后的条件下,想要灭火,根本不可能。 “夫人,你别难过了。”一旁搀扶着她的周晓担心她,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如此安慰她。 罗淮秀双手在脸上搓了又搓,然后对她道,“不知道有没有人报官?你去看看衙门的人何时来。” 这么大的火,总要处理的,酒楼已经被彻底毁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被伤及到。报官是首要的,要是波及到别人的性命和财产,她这个老板娘推脱不了责任。 周晓不放心她,“夫人,我还是陪着你吧。如此大的火势,想必官府很快就会来人。” 罗淮秀‘嗯’了一声,面对无法控制的火势,她颓败般的指了指某一处,有气无力的道,“找个安静些的地方,我想静静。” 周晓朝四周看了看,近处都是些看热闹的人,于是对她道,“夫人,我扶你去后面那条街休息会吧。” 两名侍卫随同她们一起离开了人群,到了后面一条窄巷子里。这里是人家的后院,有高墙挡着,所以看不到火势,不过四处弥漫的浓烟也让人有捂鼻的冲动。好多人都去前方看热闹了,此时从这条巷子路过的人并不多。 罗淮秀坐在人家后门的石台上,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去看着心痛,在这里等着又心塞,天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抓狂,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么无措过。 周晓默默的站在她身旁,回去报信的人应该到了,安府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来的。现在附近都很混乱,刚她看到不远处的几家商铺都在往外搬东西,怕被这场大火殃及到。 就在他们安静的等在这里时,突然一架板车从巷子那头过来。推板车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粗布打着补丁,那板车上绑着一只大木桶,一股酸腐的味道从桶里散发出来,很是难闻。 见他只是一个运泔水的,周晓也没多心。见罗淮秀盯着地面发呆,似乎没闻到这股馊味,她也不好开口打扰她,皱着眉头希望这人赶紧把泔水推走。 可就在板车快要经过他们时,那中年男子突然‘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板车打滑还是他推车失误,只见他推得好好的板车突然朝罗淮秀冲过去。 “夫人小心!”周晓惊呼着扑上前把失控的板车挡住,不让它撞上罗淮秀。 “啊!”罗淮秀回过神,被吓得也惊呼起来。只怪她刚刚想事情太入神了,压根没一点心理防备。 那板车虽然被周晓挡了下来,两名侍卫也快速帮忙抓住板车,可因为冲击力太大,板车的木桶不受控制的倾倒,桶里的泔水就跟洪水冲出般,全扑向周晓—— “周晓!”罗淮秀惊大了双眼。 可就在她欲上前时,突然一个身影腾空朝她俯冲过来。 周晓因为被泼了泔水,双眼下意识的闭着,两个侍卫也被她一身狼狈弄呆了。等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污,睁开眼时,罗淮秀已经被人扼住了脖子。 “夫人!”她和两名侍卫脸色都变了。 劫持罗淮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推泔水的中年男子。刚刚还一副老实人摸样,此刻一脸凶恶的朝他们威胁道,“不想让她死就给我让开!谁敢挡着我立马掐死她!” 他眼里的凶气,还有掐着罗害羞脖子的指骨和腕劲儿,只要会一点点功夫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普通人。 罗淮秀呼吸被扼住,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指下的杀气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好在她也见过世面,面对这种情景还能保持冷静。 倒是周晓顾不上一身脏污和臭气,怒指着他,“你敢伤害我们夫人,小心你的狗命!” 男子放肆的哼道,“敢对付你们,我们还会在乎自己的命?”语毕,他突然朝巷子深处喝道,“出来!” 只见四五名蒙面人提着刀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并快速的把周晓和两名侍卫围困住,而那劫持罗淮秀的中年男子突然一个手刀劈向罗淮秀的肩膀,在罗淮秀瘫软之际将她往肩上一抗,快速的朝巷子深处跑去。 “夫人!”周晓失控的惊呼着,可就在她要追去时,后面出现的黑衣人举着刀朝他们三人袭去。 锋利的刀刃充满杀气,绝对不是只威胁他们,而是存了心的要杀他们。两名侍卫举刀相迎,立马和他们拼杀起来。 周晓虽有点功力,但手上没武器,也只能凭轻功躲闪避开他们的扑杀。而且她惊讶的发现,这几人玩得都不是假把式,身手都极好。 那两名侍卫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都被伤到已经没力气还击了。 眼看着他们几人准备齐心攻击她一人时,突然听到巷子另一头有人大呼,“将军,夫人他们在那!” 那几名黑衣人突然收手,连愣都没愣一下运起轻功快速飞远了。 周晓气喘吁吁,赶紧指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呼救,“快去救夫人,夫人被他们抓走了!” “啊?!”来的侍卫们一惊,赶紧追了上去。 “到底发生何事了?”安一蒙自她身后怒问道,那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浑身都是一股渗人的寒气。 “将军……”周晓一边喘着气,一边将事情经过说给了他听。 “来人,让周永和郑可调派人手,就算把京城翻一遍也要给我把夫人找出来!”他眯着眼,冷硬的命令声几乎是从他牙间里磨出来的。 “是,将军。”侍卫领命快速的离开了。 那些追去的人也很快返了回来,各个都紧张又失望。领头的侍卫禀道,“启禀将军,小的们没追上,不知道他们带着夫人去了哪里。” 安一蒙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眼里全是寒霜。 …… 独味酒楼失火,自家母亲被人劫走,罗魅接到消息后立马就同南宫司痕赶去了安府。 把事情经过问清楚后,她挺着显怀的肚子在安府大厅里走来走去,片刻都安宁不下来。 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早就预谋好了的事! 母亲是被独味酒楼失火的消息引过去的,而独味酒楼在发生头颅案时就已经歇业,至今里面都没个人,如何能失火?就算是天干物燥,失火也只会在后院,跟主楼还隔着一块平坝,她真不相信主楼会被影响。而许多目击者称并非后院的方向先着火,而是先有浓烟从主楼的窗户和门缝散出,而且火势突大,一下子就猛燃起来了。 首先,这场火就不正常!说不是有人纵火,怕是鬼都不信! 其次,母亲被成功引了过去,给对方有机可乘。不管是安静的巷子,还是热闹又混乱的人群,对方动手的机会都多。 她停下脚,沉着脸突然朝周晓看去,“周晓,我娘今日去罗府,可有与人发生争执?” 周晓想了想,摇头,“回王妃,夫人今日去罗家一切都好,罗家巴结夫人的意图很明显,并未对夫人出言不逊,而夫人温和待人,也未与人红过脸。” 罗魅垂下眸光冷冷的盯着地面。 安一蒙替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算她在罗家安好,罗家也洗脱不了嫌疑!” 罗魅看向他,点了点头,“能如此转移我娘注意力的人,应该是知道我娘去处的人。如果独味酒楼是有人故意纵火,那这人还不是一般人。谁都知道独味酒楼如今没人,纵火者无辜放火,似乎不可能。这是大白天也不是晚上,不需要灯火照明。这场大火就是故意引我娘过去的,而且纵火者熟悉我娘的去向,最主要的是纵火者跟我娘有仇!” 提到这个仇字,她一时也不能判定就是罗家的人。要知道,想要她们母女命的人其实也挺多的,若真有心对付她们,一定会下功夫了解她们的行踪。罗家包括去罗家的人都有嫌疑,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人。 等到下午,周永和郑可的人陆续回来,但都一无所获。 安一蒙已经开始坐不住了,要求周永和郑可加派人手继续搜,甚至在傍晚的时候下令彻夜搜城。 这彻夜搜城可不是在街道上跑跑就完事的,而是要在宵禁之时、全城百姓都在家睡觉之际挨家挨户的搜查,比起白日里人口的流动,这晚上搜城虽说动静大,可却是最让人防不胜防、也无处可躲的办法。到时候街上安排将士不停巡逻,只要有可疑之人,立马逮捕。 ------题外话------ 呜呜呜呜……快给我点动力…… 159、意外得救 罗淮秀被绑架的事可以说半下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没法,如此大动静的搜查,想不走漏风声都不行。不止衙门派出了捕头和捕快,整个京城随处可见穿着铠甲的将士,就连南宫泽延都听到了消息立马派了大内侍卫前来询问情况。 这动静,可谓是满城轰动。 罗太夫人寿诞还未过,宾客都还未离开,听到消息,人人都惊讶不已。特别是听说了安一蒙大发雷霆准备封城大搜时,好多宾客都提前离开了罗府,只担心罗淮秀被歹人劫走一事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事实证明,他们的离开也是明智的,安一蒙派人很快将罗家监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正大光明的监视,大批侍卫把守着罗家前后门庭,一旦有人进出一律严肃盘查。罗明旺气得差点吐血,觉得安一蒙如此做分明是针对他们罗家,上午才跟罗淮秀演了一场以示两家关系要好,这下午就被安一蒙的人如此对待,这等于是当众打他脸,上午那出戏纯属白唱了。 一家大小全都聚集在大厅里,各个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焦急和愤怒。 罗太夫人一整日的好心情全都没了,恼怒得连声大骂,“这不孝的东西,就是个祸害!出个门而已,居然也能被人劫走,真是没用到了极点!她出事不说,还让我们罗家人受连累,真是好事没给我们罗家带来丝毫,就知道让我们罗家丢人,这扫把星真是气死我了!” 罗明旺坐在椅子上,气得一直都说不出话来。这种事,他想申诉都没用,听说皇上那里都惊动了,看这架势,安一蒙不把罗淮秀找到,是不会消除对他们罗家的怀疑。可这事真同他们没关系,罗淮秀宴席后就离开了,而他和娘忙着应酬宾客,谁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她的事? 更何况,他们今日让罗淮秀回罗家是为了巴结讨好她,又如何能去对付她?这对他们罗家有何好处? 朱佩玉揪心的叹气,“到底二妹被何人所劫?” 罗太夫人怒骂,“谁知道她在外惹了多少仇人,这目中无人的东西,我早就料到她迟早惹祸上身。可怜我们罗家,就这么子被她连累,现在连一个叫冤的地方都没有!” 朱佩玉体贴的替她揉心口顺气,“娘,您也别太生气了,多注意着身子。我们没没伤害过二妹,就算安将军想拿我们撒气,那也是要拿证据出来的。他在朝中的确有些能耐,可也不代表他就能胡作非为。天子脚下,就算他功绩再大,那也是要归皇上管的,就不信他敢滥杀无辜。” 罗太夫人气得还不是安一蒙怀疑他们,她最气得是安一蒙身为她女婿、罗家的姑爷,居然如此对待他们,这真是比当初的薛朝奇还不如! 想当初,薛家也是显赫之家,但薛家在休了她女儿之后断绝了和他们罗家来往,彼此同在京城中倒也相安无事。可这安一蒙,身为姑爷却不行姑爷礼数,娶她女儿时连招呼都不向他们罗家打一个,活似他们罗家都死绝了一般。如今更是动用军令对付他们罗家,丝毫不把他们当亲家。 想想这些,她心比呕血还难受。 面对三位长辈叹气的叹气、怒骂的怒骂,罗明旺的三个儿子都沉默不语,似乎都无计可施。 这三个罗家子孙,罗子航是长子,罗子前、罗子明年纪都不大,一个十七、一个十五都不到。当大哥的罗子航都没开口,两个弟弟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自家人苦恼、气怒干着急。 苏念荷站在罗子航身侧,陪着他一同沉默。对三个长辈,她一直都是冷漠相对,不过发生这样的事,她也没落井下石的心思,只是打心眼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而已。 当然,罗淮秀出事她还是挺意外的,甚至有些后怕,毕竟她和罗淮秀单独说过话,若是追究起来,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想等着看到底如何一种结果。 好在大家都没把事情往她身上想,站了许久,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又想着借口欲离开。她才不要跟这些人待一块,看到他们的嘴脸她就恶心。 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后,她故意晃了晃身子。 罗子航赶紧朝她看去,轻声问道,“念荷,怎么了?” 苏念荷抚着额角皱了皱精致的柳眉,不过嘴上却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估计是昨夜没睡好。” 罗子航并不怀疑她说的话,她为何没睡好,只有他最清楚。当然,这些事是他们夫妻房里的事,他自然不会拿到外面说,哪怕是自家人也不适合。 看着她难受还强撑着身子,他心疼不已。于是主动提出,“祖母,爹,娘,念荷身子不适,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三人朝他们夫妻看去,脸色都很难看。 罗太夫人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见她耍娇气,忍不住当众训道,“你一天到晚就没个好身子,干脆以后别出门了!” 朱佩玉没开口,但目光也是不满到了极点。 罗明旺虽不满,可想到她是苏家的人,眼下罗家如果有事,说不定还有用得着苏侦伯的时候,故而把脾气忍了下去,对儿子摆了摆手,“下去吧。” 让她离开也好,省得自己看着也心烦。这个儿媳他们不满意,可是却又不得不容她在罗府。 小夫妻俩就这么离开了,罗家其余的人继续在大厅发怒、置气、沉默、无措…… 回到房里,罗子航将苏念荷扶到床上,还未她脱了外裳和鞋子,眼里还有着心疼,“念荷,委屈你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祖母他们心情不好,也不是故意要责骂你的。” 苏念荷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没事的,我身子确实不好,让她老人家失望了。” 罗子航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胡说,你身子不适都是我造成的,怎么能怪你呢?” 苏念荷垂下眼,似娇羞不敢看他。 罗子航坐在床头边,握着她双手,清隽的脸上尽是温柔和深情,“念荷,不管别人如何看你,我都是那个最在乎你的人。你要相信,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我罗子航敢指天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 苏念荷缓缓的抬起头,目光清幽的看着他,“如果祖母和娘要为你纳妾呢?你是否同意?” 罗子航有些惊讶,“我们才刚成亲,她们怎会有如此想法?” 苏念荷红唇上扬起一抹冷笑,“我只是说如果?当然,也不否认她们现在有这样的想法和打算。” 罗子航放开她的手,突然捧住她娇柔美丽的脸,目光严肃,果断又笃定的道,“念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哪怕曾经我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你,那也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我如此辛苦的得到你,又怎会不珍惜你?祖母他们有何想法我管不着,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绝无二心!就算给我再多女人,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苏念荷一瞬不瞬的直视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说谎的迹象,可是他眼神坚定认真,甚至感觉得到他此刻因为这事而紧张。 脑海中,她不由得拿他同安翼相比较,一张充满邪气的脸,一张认真深情的脸,一个风流不羁的男人,一个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 再想想罗淮秀说的话,‘女人,想要不累,就找个爱自己的男人。’ 没错,她心里住着一个男人并一直爱着他、等着他,明知道他风流,她也幻想着用自己的真心能让他变得眼里只有她一人。可是,那样的日子真的好累、好苦、好难熬。 而现在,一个疼她宠她的男人就在眼前…… 或许罗淮秀说得都是对的,她应该珍惜当下,应该学会去接受这个男人。她也想摆脱过去,摆脱那些自以为是的憧憬,可她也骗不了自己,现在她还做不到。 她还是会不知不觉去想那个不该想的人,哪怕是做那样亲密无间的事,她也会逼自己把眼前的男人想成是另一个人,如此她才不会反抗、不会逃避。 看着她眼里渐渐流露出来的心伤和难受,罗子航眸光微沉,“怎么,你可是一点都不相信我?” 苏念荷突然将他抱住,脑袋伏在他肩膀上,不再让他看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怕他怀疑,她也违心的说道,“祖母他们都不喜欢我,只有你对我好,如果你再辜负我,那我该如何办?” 罗子航一听,宠溺的拍着她的后背,“我如此在乎你,怎舍得辜负你?别管其他人如何做,只要我不愿意,也没人逼得了我。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人足矣。” 苏念荷咬着唇,并未再出声。 罗子航突然推开她,认真的看着她道,“念荷,我们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吧?” 苏念荷微微一愣,“生……生孩子?”她从来没想过要和他生孩子,所以她才那么狠心打掉了那个孩子。而她,至今都不敢同他说实话。现在听他提起孩子,她也是有些心虚的。 罗子航肯定的点头,“念荷,我们早点生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祖母他们一定会对你好的,绝对不会再为难你。” 苏念荷又低下头,轻声道,“我也没有说不生孩子,只是……这种事急也急不来的。” 罗子航以为她在害羞,一手握着她的柔胰,一手抚着她脸颊,笑道,“你放心,我会倍加努力,一定让你尽快怀上。” 苏念荷垂下眼眸‘嗯’了一声。 罗子航笑着笑着将目光移向别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里的笑慢慢的被冷意取代。 要不是安家的人作怪,他现在都等着做爹了。安一蒙、罗淮秀,他们欺人太甚,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实在是太可恨了! 他罗子航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这个仇他一定要替他的孩子报复回来! …… 安府—— 在安府住了近一个月,期间,祁老也隔一天来一次,主要是为了给她医治双腿。 从开始医治时,墨冥汐也总算明白了老人家之前的话,喝避子汤真是对的。她的腿主要是膝盖以下不能动弹,说问题严重吧,当银针在肌肤里久了以后也能感到很强的痛意。第一次施针的时候她随手抓着丫鬟的手,她忍着没叫,但丫鬟却被她掐得尖叫声不断,比她还凄惨。 安翼在场,气得当场把丫鬟给推开,换自己上去被掐。 事后墨冥汐痛得直哭,而他双手被掐得全是深深的指甲印。 要不是想着老头子是为了墨冥汐好,他还差点把人家给扔出去。这施下的针每一针都扎在自己女人的筋脉上,试想,如何能不痛?而他女人现在又没了武功,加上身子都还未调理好,可以说,比普通女子还柔弱。 这样的疼痛持续了近一个月,虽然墨冥汐依然还无法走路,可偶尔掐着自己的双脚时,还是能感觉到皮肉有知觉。治疗的过程虽难熬,但可喜的是也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安一蒙也正式请媒婆去蔚卿王府向墨白提了亲,因为墨冥汐的脚伤,婚礼决定等墨冥汐痊愈了再举行。能得到两家的赞同和接受,墨冥汐无疑是最幸福的那个人。现在在安府,有下人伺候着,提前过起了少夫人的生活。 但她这未来的少夫人跟苏念荷当初在安府可大不相同。苏念荷那会儿刚嫁到安府来,安翼是从早到晚不在府上,什么时候回府那都是看心情的。就连圆房这事,他还自残过,目的就是不想苏念荷接近她。而他们成亲后,也各有院子,这还是安翼要求的,不想自己做事的时候被打扰。 现在呢,墨冥汐还未正式过门,不仅住在安翼的院子里,两个人同吃同住,安翼美其名曰照顾她。以前整日不见踪影的他,现在也时时刻刻待在府里,就连安一蒙都暗自欣喜,这儿子终于顾家了!难得有个能把儿子留在府里的女人,他这一高兴,对墨冥汐也更加满意了,还多次提醒老穆吩咐下去让下人用心照顾墨冥汐。 平日里安翼几乎都在她身边,今日不知道如何回事,下午管家老穆来过以后,他就说他爹找他,从下午出去到晚上夜深,安翼都没回房,墨冥汐在丫鬟服侍下用过药,一直留着灯火等他回来。 习惯了他在身边,突然间房里空荡荡的,她心里反而不踏实,哪怕夜深也是毫无睡意。她也问过丫鬟,可丫鬟都说不知道这位大公子去了何处。 墨冥汐睁着眼躺在床上,系数着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曾经的这个地方,她只能偷偷入住,做他背后见不得光的女人。如今,她不但正大光明的住在这里,还被府里的人恭敬以待。这样的转变,到现在她都有种如梦的感觉。 突然,有人叩门。 她回过神,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不可能是安翼,这是他的房间他不可能会敲门。 沉凝的片刻,她才是唤道,“进来。”安府守卫严密,不会出现有人乱闯的情况。 房间被推开,看着进门的人,她惊讶的想坐起身,“王妃,您怎么来了?” 不怪她惊讶,这都二更天了,罗魅还到她房里来,她当然吃惊了。 “你躺着就好。”罗魅径自走到床边,轻压她的肩膀,然后才在床头坐下。 墨冥汐眼里的惊讶不减,“王妃,这么晚了,您怎还不休息?” 罗魅淡淡摇头,“今日到府上做客,我嫌乏闷睡不着,所以过来陪你说说话。”母亲的消息一直都没有,今晚还要大肆搜城,她哪里睡得下? 墨冥汐还是很惊讶。王爷居然没陪着她,还让她夜半三更出门? 当然,她没有问出口,只是心里越想越觉得蹊跷怪异。安翼从下午出去就没回来,王爷和王妃留宿在安府,王妃半夜找她…… 就在她欲开口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何事时,罗魅突然问道,“怎么样?安翼他对你好吗?” 墨冥汐怔了一下,随即渐渐的红了脸,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忘了,“他现在对我极好。” 罗魅点了点头,“嗯,看得出来他是对你用了心的。” 墨冥汐突然看着她,眼里有感激,也有愧疚,“王妃,对不起,奴婢没为你做过什么,还给你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罗魅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过去的事也别提了,我们也没损失什么。” 墨冥汐眼眶红了,“怎会没损失呢?藏宝图都被人抢去了……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擅自行动中了他们的计,你们也不会被人威胁……” 罗魅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他们拿去的是假的,我们没损失。” 闻言,墨冥汐睁大了眼,“真……真的?” 罗魅点头,“嗯。” 听到此,墨冥汐又欣喜又激动,居然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看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样子,罗魅不由皱眉,嫌弃的道,“都说了没事了,你哭啥?” 墨冥汐赶紧擦脸,笑道,“对不起,王妃,奴婢是太高兴了。” 罗魅抽了一下唇角。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墨冥汐这才想起自己的疑惑,可就在她又准备开口时,罗魅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塞到她手中。 她看着手上的东西,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图案让她眼里全是不解。 “这是安翼的那份藏宝图。” 闻言,墨冥汐眸孔睁得更大,嘴巴也张着,傻了般把她望着。 罗魅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淡然平静,“我让安翼拿图纸换你的卖身契,没想到他答应了。这图我现在送给你,当做是给你的嫁妆。” 墨冥汐捏着图纸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不……王妃,我不能要这个!” 此刻的她真的太震惊了! 安翼居然会为了她舍弃这种东西…… 而王妃还要把这个送她…… 罗魅伸出手挡下她递还的动作,板着脸道,“我既然决定了,你收下便是。但我也要申明,图纸是有,但没有人能确定宝藏是否存在,你得到这个东西,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心态放好。我给你不是要你像安翼之前一样想方设法的去得到宝藏,只是想你用此图纸去约束安翼。记住,我只是送给你,并不是要你交给他。” 墨冥汐伸在半空中的双手依然颤抖,明明只是一张破纸,可她真的觉得很沉重,比千斤巨石还重,“王妃,奴婢受不起啊……” 罗魅勾了勾唇,“你别想那么多,就当它是一个玩物罢了。你只需要记住,想要安翼一辈子对你好,这东西绝对不能交给他。” 语毕,她捧着肚子缓缓起身,“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些睡,别耽误了明日治疗。” 墨冥汐哆嗦着双唇,想唤住她,可是嗓子就跟哑了似的。她现在脑子里真的好震惊、好混乱…… 等到罗魅离开房门又重新被关上,她这才‘啊’的一声彻底回过神。 她一直在听王妃说话,居然忘了问是不是出了何事了! …… 从墨冥汐那里离开,罗魅又回到主院。 她刚进厅里,南宫司痕和安一蒙就从外面回来。见两人神色都不好,她心凉到了谷底,“怎么样?是不是还没我娘的消息?” 南宫司痕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低沉安慰道,“还有许多地方未搜,别心急,会有消息的。” 他不着痕迹的朝安一蒙递了一眼,安一蒙紧抿着唇没说话。 可罗魅也不傻,依然看出了安一蒙隐藏的失望和不安。 她从椅子上起身,突然道,“如果地面搜不出来,那就搜地下!我就不信挖地三尺会找不到我娘!” 闻言,两个男人同时看着她,都不由得睁大了眼。他们居然没想到!有些人家中或许还有密室…… 安一蒙随即转身,大步出了房门,只听他在外面冷声下令,“来人,把郑可和周永叫回来!” …… 而此刻在另一处—— 罗淮秀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被人绑了双脚,而且是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更让她咋舌的是这密室还放在几个巨大的鸟笼,而她正被困在笼中。墙上有灯台,点着油灯,随火光昏暗,可也够她把这里的情况看清楚了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何事,也知道自己正陷入危险中,在没有摸清楚情况时,她还是比较冷静,并未惶恐不安的大嚷大叫。 就在她挪动身子想缓缓四肢的僵痛时,突然看到旁边那只大鸟笼里有人,不仅有人,而且此人还是她熟悉的。 她这才忍不住惊呼,“青云!” 没错,正是消失了许久的青云! 看着她苏醒,青云对她比了比手指,示意她莫出声。 罗淮秀又喜又惊。喜的是这小子没事,还好端端的。惊的是没想到他会被关在这里,难怪他们找遍了都没找到他。 突然,一面石墙传来响声,有两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那个推板车的中年男子。 看到罗淮秀苏醒,他恶狠狠的骂道,“不想死就安静些!” 罗淮秀忍不住问道,“你们抓我来到底想做何?” 那中年男子更恶,“你只管安静待在这里,我们会让你死得容易些!”语毕,他朝旁同伙道,“走!” 看着石门渐渐关上,罗淮秀脸色苍白苍白的。 这些人抓她来并非为了钱财,只是为了杀她? 而就在她咬牙气恨时,突然耳边传来轻唤,“罗姨,别担心,有我呢。” 罗淮秀险些被他吓得叫出声来。刚刚还看到他被关在笼子里,现在居然跑到笼子外面来了。 她惊讶的看着他用手刀把她笼子上的铁锁劈断,然后走进她笼里,更是又惊又不解,“青云,你既然能打开这些东西,为何不逃出去?” 许是在这里住久了,青云身上衣袍褶皱备显邋遢,而且还有一股味。但那俊脸上的笑依然温暖和煦,“罗姨,我也想离开,不过后来听说他们要对付你,我又留下了。没想到他们当真把你抓到了这里来。” 他刚开始被人带到这里,就受到威胁。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拿了一纸画像逼他做假面,还把他身上的药给搜走了。 这种地方、这几个人哪里困得住他,但他也是太无聊,就决定留下来想知道是谁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毕竟他刚到京城,知道他会医术的人不多,他怕有人盯上他们师徒。 他佯装答应他们,并磨磨蹭蹭了好几日,不想对方突然说不要他做假面了,要他在此为他们练毒。一直以来,他都没见到那个幕后人物,有点小失望,他就决定要走。 就在他决定对这几人动手之时,听到他们在偷偷商量说是要对付安家。他有想过去通风报信,可担心自己离开后会打草惊蛇,那幕后的人太过狡猾,要是知道他不见了,他们计划一定有变,到时又生另一计只怕会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他继续耐着性子在这里,白天被他们带去一个地方替他们练毒,晚上又被他们关在这里。 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把罗淮秀抓来了! 听他说完,罗淮秀心里全是感动,“你这孩子,也是个鬼机灵。哪有这么陪坏人玩的,这不出事还好,要出了事你让我们良心何安?” 青云替她解开身上的绳索,“只要罗姨不怪我任性就好,让你们担心许久,是青云不对。” 罗淮秀没好气,“你这般做罗姨感激都来不及,哪会怪你。只是觉得你太委屈自己了,真是个傻小子。”想到什么,她又接着道,“青云,你们师父已经来京城了。” 青云点了点头,“我知道。” 罗淮秀诧异,“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云抿笑,见她好奇,他也没解释,只是对她催促道,“罗姨,我们走吧。” 罗淮秀看了看昏暗潮湿的四壁,皱眉,“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要对付我,不把这人揪出来,一直都会成为隐患。” 青云提醒道,“罗姨,他们随时可能杀你,只不过某些原因还没接到命令罢了。此地不宜你久留,我先带你出去再说。” 罗淮秀想了想,“好,那我们先离开。”安一蒙和她乖宝肯定急坏了! …… 眼看着天快亮了,整个京城搜了个遍,可依然没找到罗淮秀的下落。虽说他们突然开窍怀疑罗淮秀一定被人关在某种密室中,可要搜查别人家的密室,谈何容易? 而就在他们快陷入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侍卫前来禀报,说找到罗淮秀了,但因为罗淮秀受了些伤所以被送去了祁老住的地方。 厅里苦苦等候消息的众人又惊喜又担心,赶忙朝祁老那边去。 见到人的那一刻,一个个悬了一天一夜的心这才归于原位。 青云没带罗淮秀回安府,是因为在和一群黑衣人打斗中有人装死,他要对付其他人,故而没想那么多。谁知道对方趁他不注意想偷袭他,罗淮秀发现及时挺身替他挨了一刀。 好在街上有许多官兵,他立刻让人去安府送消息,随后在几个官兵护送下到了这里。 所幸罗淮秀没被伤到要害,但肩膀到后腰被滑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罗魅他们赶到时,祁老正在房里指挥床帘里的丫鬟给罗淮秀止血。 “娘!”罗魅替换了丫鬟,看着那又深又长的血口,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给别人治伤的时候她都能从容冷静,可对自家母亲,她端着药碗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嘶……”罗淮秀趴在床上咬牙抽冷气,话都不敢说,一说话就怕自己尖叫。 “娘,你忍着些。”罗魅弯着腰,一边替她上药止血,一边揪心的看着她反应。 “嘶……”罗淮秀除了抽冷气还是抽冷气,脸上不断的流冷汗。 安一蒙紧抿着唇,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看着她那背上翻裂的皮肉,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何了。她那难受的样子就如同有人勒着他脖子,连呼吸都为她紧蹙起来。见她一头冷汗,他这才僵硬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起来。 门外,南宫司痕看着旁边的某位师兄,“那些匪人都死了?” 青云一边盯着紧闭的房门,一边点头,“嗯。” 南宫司痕微微眯眼。说这人不简单,还真没料错。 “可发现是谁指使的?” “没有。”青云这才扭头朝他看去,轻拧着眉头,“我一直都未见到幕后之人现身。” 南宫司痕背着手朝旁边走了几步,目光紧敛,神色沉冷。 青云也不知道他在想何事,正欲开口,南宫司痕突然转身面向他,“听说你会易容术?” 青云盯着他,既没摇头也没点头,似是在等着他继续说。 果然,南宫司痕继续道,“我挑选几名侍卫,你可否将他们易容成劫匪的摸样?” 青云点了点头。 南宫司痕这才勾起薄唇,“如此就好办了。我就不信那幕后之人一直不出现。”他随即转身,沉声朝墨白吩咐起来,“传下去,安夫人得救的事不许声张,谁若走漏了消息,格杀勿论!” 墨白赶紧领命,“是,王爷,属下这就去。” 他的用意青云猜到了一些,他是打算让人装扮成死去的黑衣人,然后不动声色的等那幕后之人出现。 不得不说,此法是极好的。当然,也要他易容术做得好。 青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男人。 魅儿的眼光的确好,这男人并非只是表面冷魅,做起事来也是干练果决、有谋有智。 见他盯着自己不转眼,南宫司痕眸底又生出一丝厌恶,“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去做事!” 青云回过神,赶紧往侧院走。 只是走了两步他突然怔住,回头冷冷的剜了一眼。这男人,居然敢命令他? 160、罗子航之死 房门口,只剩南宫司痕一人在等候。 里面一直都很安静,他也不知道自家岳母大人的情况如何了,只能耐着性子等自己的女人出来。 这一等,等了近一个时辰,房门总算打开了。 先出来的是祁老,他低头唤了一声,“师父。” 老头子捋着白胡点了点头,“嗯。” 南宫司痕拧着浓眉问道,“师父,我岳母大人伤势如何?” 老头子摇着头往外走,“没事了,放心吧。” 南宫司痕凝望看着房内,总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望妻石了,才看到自己女人出来,而且神色落寞,不管是精神还是气色都极为不好。 他几步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看着她疲惫又难过的神色,低沉问道,“既然没事了,也不要太难过,也得注意自己身子。” 她熬夜不说,还紧张了一晚上,现在日上三竿都还未休息,他能不紧张?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罗魅闷闷的‘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他颈窝里。 南宫司痕看了一眼房内,床帘下能看到安一蒙的黑靴。尽管知道自家岳母大人脱离了危险,但他还是问道,“岳母大人可是睡过去了?” 罗魅低声回道,“不是,安将军怕她疗伤时受不住疼痛,所以点了娘的穴道,她现在还在晕睡中。” 南宫司痕再问了一句,“确定没大碍了?” 罗魅点了点头,“还好师兄及时送回来,没有造成失血过多的情况。现在伤口虽止住了血,不过要想痊愈,恐怕还要些时日。” 南宫司痕低头在她额头上啄了啄,“我带你回去休息,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罗魅揪心的看向房内,“可我娘……”娘还未醒…… 南宫司痕沉了沉脸,“你若休息不好,如何能照顾她?你若不听话,伤得是自己,对她一点益处都没有。难道你想等她身子好了而你却病倒?” 罗魅低下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南宫司痕抬脚就往外走,“这里有你师父和师兄,还有安将军,岳母大人不会有事的。等你休息够了,我再带你过来。你若把自己身子折腾出问题,我就不让你再出府!” 对她,必须要实施严厉看管,否则出了任何问题,他哭都没地方! 要说累,其实罗魅早就疲惫不堪了。一晚上神经绷着,之前给自家母亲敷药疗伤又揪着心,这会儿确定母亲没有性命之危后,窝在熟悉的怀抱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两只眼皮就跟打架似的,恨不得拿两根牙签撑着。 本想等回府再休息,可抵不住困意,刚走出祁老的别院她就在南宫司痕怀抱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状,南宫司痕突然改变了注意,让丫鬟快速收拾好一间空房,带着她临时在此处住下。 天以入秋,尽管气候凉爽,可他也担心她受凉。熬夜一晚,她身子散发着凉气,摸着哪里似乎都是冰凉的。被褥盖在他们身上,他依然将她搂在怀中让她汲取着自己身上的温暖入睡。 她是睡着了,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不肯休息,手掌摸着她凸显的肚子,感受着小家伙时不时戳他一下,本来他也有困意,可陪着孩子玩耍,这种无法形容的乐趣却让他的一时无眠。 四个多月的身子,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知道动了。每天用手掌同他接触,彷如孩子就在他手心之中,那种奇妙的感觉他真是形容不出来,欣喜、感动、紧张、期盼……想着孩子在她肚子里调皮,他一颗刚硬的心都快被他软化完了。 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他还是像她?每一日抚摸着她的肚子,他心里期盼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 而另一边,罗淮秀苏醒过后,刚一动就龇牙咧嘴的倒抽冷气,“撕……” 安一蒙坐在床边背靠着床头,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下意识的朝她看去,“醒了?” 罗淮秀点了点头,咬着牙问道,“你是不是一夜未睡?还不快回去休息……嘶……”背上的伤虽然经过治疗,可依然火辣辣的疼。 安一蒙低下头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高热之后这才回她,“要回去也要等你好些了才行。我身子不碍事,撑得住。” 罗淮秀皱着眉头,此刻脸都是扭曲的,想抬手都不行,一扯到伤口就痛得钻心,只能这么偏头同他说话,“老安,你先回去休息,我没事了。” 安一蒙突然起身走向外面,罗淮秀以为他听话走了。可没多久,就见他返了回来,而且手里还端着一只腕,碗里散发着苦臭的药味。 重新坐上床,安一蒙拿勺子舀了一勺药汁,还在唇上蘸了一下这才送到她嘴边,低沉说道,“这是祁老亲自配的药,早就熬好了在厨房温着,他说你醒来就要服下,否则容易高热。” 罗淮秀抬眼看着他,明明还未服药,可她突然觉得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他说话还算精神,可也掩饰不了他脸上的疲色,不用说她也知道他们一定为她的事担心了、着急了。 她张开嘴,将那一勺药咽入嘴里,接近着第二勺、第三勺…… 直到一碗药全进了肚子,安一蒙这才把碗放到桌子上,回来又坐回远处,用指腹刮了刮她的嘴角,替她擦去残留的药汁,并低声问道,“可是很疼?” 罗淮秀摇头,“还好。” 安一蒙脸色微微一沉,“疼就叫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他知道她要强,可不知道她如此要强,从刚开始到现在,就没听她大呼大叫过,那么深那么长的伤口,他一个男人看着都为之心颤,可她却死咬着牙一直忍着。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想起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少受些痛苦。 现在醒了,她还是这个样子,对他叫声疼,他也能知道她的感受。 罗淮秀还是咬着牙摇头,“真不疼……比之前好多了……” 要不是她受了伤,安一蒙都想同她翻脸,“你这倔脾气真要好好改改!” 见他突然变脸,罗淮秀不解,“我……我怎么惹到你了?” 安一蒙想都没想的回了她一句,“我倒宁愿你惹到我了!” 罗淮秀抽了抽嘴角,只觉得额头上有许多黑线。这是没休息好造成的? 两个人突然都没说话了,原本很温馨美好的气氛突然有点僵冷。罗淮秀斜眼瞅着他冷脸,还是没想明白他干嘛突然闹脾气。 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人估计是嫌她不够谨慎给他添了乱让他担了心吧? “老安?” “嗯?”安一蒙板着脸,可对她也是有唤必应,且眼里还有丝紧张。 “你把头低下来。”罗淮秀压低声音道。 “做何?”安一蒙睨着她,“要是疼你就说,我让祁老想想办法。” “不是……你把头低点呗。” “你到底想做何?”安一蒙有些不耐。都受伤了还这么不老实,真想狠狠骂她几句。 “你这样我亲不到。”罗淮秀白眼。她想主动点这人居然不领情,福利都不要了! “……”安一蒙怔了一下,随即拉长了脸训道,“谁稀罕你亲了?受伤就给我好好养伤,再如此不正经别怪我狠心!” 罗淮秀一下子冷了脸,没想到自己主动示好想哄他却遭他嫌弃,彷如一盆冷水泼下把她的热情全都浇灭了。 她咬着牙,闭上眼开始保持沉默,但耳边却突然听到他略带别扭的声音,“知道自己错了?想弥补我担心了一晚上?那就给我好好养伤,等痊愈了过后再好好弥补我!” 罗淮秀眼皮颤了颤,但最终还是没睁开眼去看他,只是闷声闷气的应了一个字,“嗯。” 这不解风情的男人! 许久都不见他离开,罗淮秀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她倔,他自己不也一样么? 她偷偷睁开眼,自己成‘大’字型,把床都占玩了…… “老安。” “嗯?”安一蒙拧眉盯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做何。 “帮我翻个身行不?我想侧着睡。” “你给我好好趴着,别动来动去!”安一蒙有些恼。 “我这样趴着不行啊!”罗淮秀龇牙咧嘴,一脸痛苦,“趴一会儿还好,趴久了胸疼!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压变形?” “……”安一蒙差点吐血。她倒是真敢说! 本来不想搭理她,可一想到她说的那样,他板着脸起身,还是小心翼翼的去挪动她的身子。 “嘶……”罗淮秀又忍不住闷哼。好在她是生孩子疼过的人,虽然这伤不容小瞧,可还是没当初生孩子痛,所以她还能承受。 待将她侧身置好,床立马就多了一半的空位。 罗淮秀这才又开口,“你也别回去了,累了就在这里睡吧。” 安一蒙想都没想拒绝,“我不累。” 罗淮秀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陪我睡觉都不行吗?你可是嫌弃我了?” 安一蒙拉长了脸,和衣躺在她身侧,但也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她额头上溢出的冷汗,他也没说什么,抬头主动为她擦去。 两个人面对面,罗淮秀轻道,“睡会儿吧,我知道你们辛苦了。可你也要休息好,否则怎么照顾我?家里还有大宝和小宝呢,也要等着你回去陪他们。” 安一蒙替她拂开额角的一丝细发,低沉的应了一声,这才缓缓比上眼。 …… 对外面的事,南宫司痕已经代替安一蒙交代下去了,搜城的事继续着,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寻找一个人,而且一天一夜过去,并没有把人找到。 而罗家一直被人监视着,安府派的人没撤去,罗家的人也知道罗淮秀还没被找到。 比起第一天的激动和愤怒,第二日罗太夫人冷静多了,甚至对府里的人下令,没有必要的事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府,省得被人怀疑。那些人要留在他们家外面就让他们留着,反正又不要罗家给饭。只要他们没做亏心事,不怕安一蒙动他们,毕竟诬陷人也是要讲究证据的,没凭没据的,还是在皇城里,她就不信安一蒙敢要他们的命! 比起罗太夫人和罗明旺夫妇的不满,相反的,某人在府中却暗自欣喜。虽然现在不方便走出家门,但门外把守的侍卫却在无声的告诉他,一切都安稳,只待安一蒙找不到人倍感失望又拿罗家没撤之后就会主动把人撤走了。到时候他也就有机会动手了…… …… 多日过去,罗淮秀伤口慢慢愈合,安一蒙把她偷偷带回府上。 搜城的人一日比一日少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日比一日失望,因为搜了好多日也没听说谁把人找到了。 京城归于平静,就连监视罗家的人安一蒙都撤完了。 而这日傍晚,就在罗魅替自家母亲换药时,突然听到侍卫来向安一蒙禀报,“启禀将军,指使匪人绑架夫人的人已经出现并已被拿下!” 闻言,安一蒙不由怒问,“是谁?” 侍卫道,“是罗家长子罗子航!” 听着他的话,罗淮秀惊讶不已,差点把伤口扯裂,“什么?是罗子航?” 怎么可能?她跟罗子航就那日在罗府大门口见过一面,她没觉得有得罪他的地方,为何他要如此对付她? 罗魅看出她的疑惑不解,于是问道,“娘,可是因为秋试之事我们拒绝帮他,所以他才怀恨在心?” 罗淮秀点了点头,也觉得女儿说得在理。 安一蒙沉着脸对她俩交代,“你们在家等着,我去见见他!” 他眼里除了怒气,还暗藏这几分杀气。罗淮秀还来不及同他多说,他已经愤袖走了出去。 罗魅收起惊讶,平静的对她道,“娘,你趴着别动,马上就换好药了。” 罗淮秀这才又老实的趴在床上。 本来她是想跟着安一蒙去看看的,可今日罗魅为她换药的动作变得很慢。看着女儿剪块布条都在桌边磨蹭,她实在忍不住了,催促道,“乖宝啊,你快些啊,娘还赶着去看呢。” 罗魅慢悠悠的回头,“娘,就快好了。” 罗淮秀抽了一下眼角,能肯定女儿是故意的! 虽然她知道安一蒙会处理好这事,可她还是想亲临现场把罗子航骂骂,她就算没帮罗家什么忙,可也从来没害过罗家,凭什么想要她的命? 是罗家指使的,还是他私下的任性? 想到又是一次无妄之灾,她这心真是冷到了谷里,像被千万人剁了一脚似的,都快裂成渣了。 …… 让侍卫易容成绑匪等着幕后之人现身的计谋是南宫司痕想出来的,安一蒙撤了对罗家的监视后,他就让墨白守在这里,第一时间通知他。所以安一蒙接到消息赶去时已经晚了一步—— 囚禁罗淮秀和青云的密室其实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就在罗子航前不久搬来住过的小别院。他曾告诉家里人要在这里潜水读书为即将到来的秋试做准备,罗太夫人和朱佩玉不疑有他,还让人把这处搭理得干净整洁。而她们却丝毫不知,罗子航打着看书的旗号在这里做过不少让人咋舌的事。 最惊人的就是他在这里培养杀手。 不过他时运也差,这才刚有计划,招来的几个亡命之徒还不成气候,结果就被青云给杀了。 南宫司痕赶到的时候不止见到他被人围困在那,同他一起的还有自己同父异母的南宫志!这还真是他没料到的,这两个人居然伙同在一起。 当初南宫志被关押在衙门里,为了试探丁红芸是否背叛了蔚卿王府,他让人把大牢里关押的囚犯都偷偷劫走,丁红芸还当真去找了南宫兴毅。事后,南宫志可怜兮兮的向他求情,要他看在兄弟的份上饶他一命。并说只要肯放了他,他一定会远离京城,再不会回来。 他虽然厌恶那对母子,可那时候也未起杀心,一句‘手足之情’让他动了恻隐之心,遂真的将他偷偷放出了城。事后,他虽有打算除掉丁红芸,可还没等他下手丁红芸就死于地震中。说起来,他也没觉得亏心于谁。丁红芸转移他府里财物,本就该死,可最后是她自己运气背,老天都要她亡。 如今南宫志出现,他除了意外,也猜到他回京的目的。 看着两个被困于侍卫刀下的人,他背着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冷冽的气息包围着他,让他微眯的眸光中再无半丝温度。 “你们还有何话说?” “南宫司痕,你杀了我娘,我就是回来找你报仇的!”南宫志一改曾经的文弱,眼里的恨意让他变得凶恶又凌厉。 “本王没杀她。”南宫司痕冷硬的回了他一句。多余的话他也不想说,有些话就算说了别人也不见得会信。 “你没杀她?”南宫志抬手指着他,狭长的眼缝里全是深深的仇恨,“南宫司痕,你早就看我们母子不顺眼了,也早就容不下我们母子了。你连亲兄弟都不放过,你还会放过我娘吗?特别是罗魅和罗淮秀她们母女,夺了我娘的权利,还恨不得我们母子早点死!你们夫妇一个心狠一个毒辣,别人不知道,可我南宫志却是一清二楚!” “所以呢?”南宫司痕冷冷一哼,“你就想回来杀我们,算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南宫司痕!”南宫志脸色发青,狰狞的咆哮起来,“我今日杀不死你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伴随着咆哮,他欲抢夺侍卫手中的长刀。 他反抗的意图如此明显,那些侍卫哪里会让他得逞?被他夺刀的侍卫往后退了一步,另一名侍卫见状,突然一刀朝他砍了下去—— 南宫司痕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紧敛的眸光如寒霜冷冻。 “南宫志!”看着他倒在地上,从他脖子里喷溅出来的鲜血让罗子航惊呼起来,莫名的,一股惧意油然而生,被困在这里许久,他此刻才意识到紧张和恐慌。南宫司痕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又如何能放过他? 而南宫司痕突然朝侍卫下令,“来啊,给本王把罗子航送交衙门!” 同这样的人,他是不屑说话的。 听着他冷冽的声音,罗子航身子震了一下,突然朝他跪了下去,“蔚卿王开恩……蔚卿王开恩……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 南宫司痕眸底没有丝毫温度,‘同情’这样的字眼从来跟他沾不上边。一个人既然选择做一件事,那就要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罗子航,你私自培养杀手,居心叵测,又令杀手绑架青云和安夫人,意图取他们性命。本王虽无权处置你,可也不能容忍你如此多端作恶。你身为侍郎之子,不思为公为民谋福,却包藏祸心,我能容你,国法难容!” “蔚卿王开恩……”罗子航惊慌的抬起头,指着地上倒在血中的人,“一切都是南宫志的主意,我不过是耳根子听从他的话罢了。那些杀手都是他找来的,跟我没有关系,请蔚卿王明鉴。” 南宫司痕侧过身,只给了他一面冷硬的侧脸,“说这些没用,你要有何冤屈大可到公堂说。” 上公堂? 罗子航眼里多了一丝戾气。他怎能上公堂?这一上公堂岂不是要连累家人?! 被抓住,他无话可说,想到有南宫志在,他觉得南宫司痕再如何心狠手辣,也应该不会为难自己的兄弟,故而他一直都比较冷静。 可谁知道南宫志如此愚蠢,不知道说好话去讨好人,反而把仇恨都发泄了出来。还把自己命给搭上了! 这蠢货,他之前还拍胸部保证,说有他在出了事南宫司痕也不会为难他们。可看看现在,这蠢货已经死了,谁来替他说话? 他不能就这么伏法! 看着南宫司痕冷冽无情的侧脸,他心情的不甘越发强烈。装作要被侍卫带走的摸样,他缓缓起身,而就在一名侍卫刚要靠近他时,他突然大喝出声,并跃起身子朝那侍卫飞踢过去。 “哐当!”侍卫手中的刀瞬间落在地上。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罗子航一个矫捷的翻滚,把那锋利的长刀捡到自己手中。 见状,其他侍卫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发生得又突然又迅猛,侍卫反应不及,就连南宫司痕都露出一丝诧异。 罗子航居然有这般身手?! 并非他眼力不好,而是确实没想到。他和罗家的人没接触过,对了解这些人也没兴趣,而罗子航的外表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样,眼下亲眼见他使出功夫,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入了秋试名单,可见此人才学不浅,若加上他的功夫,这样文武兼具的人假以时日定会有所大作为。可他却如此不安于世! “罗子航,你这是何意?” “南宫司痕,别逼我动手!”罗子航拿刀指着,目光凌厉,厚重的大刀在他手中让他文弱的气息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他浑身暴戾的气息。 “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放你走?”南宫司痕冷冷一笑,如此冲动任性,终究成不了大器。 “我今日就算走不出去,我也要你们好看!”罗子航恶狠狠的威胁着,举刀就朝他冲了过来。 南宫司痕黑眸一紧,闪身躲过他锋利的刀口。 就几招而已,他看得出罗子航的功力不浅,手起刀落的劲儿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有的。 对一个妄想杀他的人,他也不可能只知躲避。从一个侍卫手中夺过刀柄,他也不甘示弱的迎向他—— 刀刃相碰的声音,两个打斗在一起的人,侍卫们几乎看傻了眼。想上去帮忙制敌,可无从插手。两个身影像影子般晃动,稍稍眨眼,他们的位置又变了。 但地上溅落着血滴,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侍卫们又紧张又不安。 “南宫司痕,去死吧——”打斗中,罗子航还发出嘶吼,似是越战越勇。 就在侍卫们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时,突然罗子航肩膀被击中一掌,他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猛的就飞了出去。 而他这一飞正好面对背对着侍卫,见状,数名侍卫大呼,怕他突然对他们出手。在这突来的一刻,本能的求生意识加自保意识让侍卫们大喝着齐齐举刀朝他砍了下去—— “唔——”长长的闷哼声从罗子航嘴里发出,他脚后跟刚着地就迎来背后数道火辣辣的痛意。手中的刀脱落,他颤抖的指着南宫司痕的方向,暴突的眸孔狰狞又不屈。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当安一蒙赶到的时候罗子航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地上两句已经断气的尸体,他都为之一惊,“王爷,这……” 怎么就死了呢?他都还没替自己女人报仇解恨呢! 南宫司痕把手中带血的长刀扔在了地上,带着一身冷冽的气息走到罗子航身旁,眸光阴沉而无情的盯着他死不瞑目的惨样,“不自量力,该死!” 看着他转身冷冽离去,安一蒙抿了抿唇,这才朝一名侍卫问道,“发生何事了?” 他不相信南宫司痕会主动杀人,更何况,要杀人也是他最有资格动手,而他还未到,这小子没理由冲动的。 直到听完侍卫描述,他才明白。 对南宫志和罗子航的死,他也只是挨个看了一眼,随即也是愤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