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在身边》 第一章 “妈妈,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 “女儿,等等妈妈,好女儿,你等等妈妈呀……” 我追呀追地追在女儿身后,喊叫着女儿,就在我的手快要抓住她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消失了,我软软地坐在地上哭起来,于是我也就在哭声中睁开了眼睛,我在做梦。擦去腮边的泪水坐起来,再次闭上眼睛感受着刚才梦中的情景,这个梦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每次都是在快抓住女儿手的时候女儿就消失了,然后我就哭呀哭呀地就哭醒了。看着窗外那已经大亮的天空,我知道该起床上班去了。于是就下床,去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来到饭厅,母亲不在,餐桌上也没有早点,我就愣神了,母亲每天雷打不动地早餐运动今个儿怎么停止了,难道?母亲不舒服?我这样一想,赶紧往母亲卧房跑,门开着,里面没有人,就连父亲也不在,奇怪了,这俩人去那儿了?我回到客厅,左右看着,就有些烦躁不安,人就是这样的,一贯的行为,突然改变了,就会胡思乱想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见院门有响动,就赶紧开开家门,是母亲进来了,我突然有些火气,就发火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地跑到哪里去了,让人担心地要命。” 母亲看着我,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会担心啊,哦,这回知道了担心是什么滋味了吧,别人为你担心时你不是总说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啊,真是瞎担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你起来没有看见我在厨房给你做早点嘛。”母亲一边说一边进了家里,坐在沙发上,不再理会我。 我就笑了,做到母亲身边,撒着娇着说,“好了啦,天底下哪有当娘的跟自己女儿怄气的,我不就是不吃早饭嘛,今天你没做,这样出去溜达溜达有多好。” “天天不吃早饭,中午饭也不好好吃,晚上就只吃那么一点点儿,迟早一天会饿死你。”母亲生气地说。 “怎么会饿死呢,中午不还吃着吗。其实呀,人活着的过程就是一个等死的过程,死亡有那么可怕吗?”我笑着说。 “死丫头,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死亡没什么可怕的,怕的是不该死的时候死了,不该死的人死了,知道吗?” 我挽住母亲的胳膊,亲昵地说,“知道啦,我的母亲大人。我会等到该死的时候死的,不会给你添乱的。行啦吧?” 母亲使劲地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弄饭去。” 我就赶紧说,“别弄了,现在再弄会迟到的。” “我早已经弄好了,就等着你说不吃的那话呢。” 我摇摇头,无奈地走过去,母亲把八宝粥,小菜,炸成金黄色的馒头片端在了桌上,看着我。我就笑笑地坐在桌边,吃起来,一鼓作气,把所有的全都吃进去,然后抹抹嘴,对母亲说,“这样行啦吧。” 母亲没有露出我所想的那样的笑脸来,她看着我,语气哀怨地说,“我知道你这是硬撑给我看的,你吃的并不舒服。”说完,眼泪汪汪地站起来离开了饭厅。 我赶紧跟过去,拉住母亲,说,“对不起,妈,我不会这样了,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吃早饭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吃早饭到了单位上浑身懒洋洋地,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老想睡觉。所以,我就不大喜欢吃早饭。不过,我以后试着吃一点,就吃一点点儿,慢慢地就会好了。” 母亲转过脸来,说,“以后妈不逼着你吃了,你想吃妈就给你做,你不想吃就不吃。” 我搂住母亲,说了声谢谢。 家离单位不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我的单位是大林湾煤矿工会,办公室在矿办公大楼的五层上。进了办公大楼,进了我的办公室,可没有一个人,正纳闷着,脑子突然一动,猛然想起来,大家都在医院的太平间的灵堂那里呢。于是抓起包就往楼下跑,找到一辆顺风车去了医院,赶到太平间。远远地就看见灵堂边人影转动,哭声一声接一声地,凄凉地那个瘆人。站在外面,等气喘匀了才进了灵堂,副主席刘云陪在死者妹妹身边。 死者是我们矿上的一个井下采煤工人,很年轻,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上高中的妹妹,就是现在哭泣的女孩儿。其实他本可以不死的,如果他不去做好人,不去救别人,那么他就不会死,就不会扔下唯一的妹妹一个人独自走了,让妹妹永远活在孤独寂寞与思念里。我凝视着那个女孩儿,感受她那悲痛欲绝的神情,听闻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嚎,我却没有掉一滴眼泪。我在问自己死亡究竟是什么?就是死了的人躺在那里,然后活着的人跪在他的面前,哭哑嗓子,哭坏身子,还有那折磨人的长久的思念吗? 想到思念,我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冷笑,然后就冷冷地说:“你为什么要哭他,是他抛弃了你,丢下你不管,你应该恨他才对。” 女孩儿的哭声嘎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我,几秒钟后昏厥在地。护卫在女孩儿身边的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抬着她,上了一直守侯在灵堂外的救护车上,急驰而去。 一时间灵堂里静悄悄的,剩下的几个人在看我。女主席刘云赶紧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出了灵堂,进了旁边制作花圈的屋子里。工会里其他的人都在这里做花圈。看见刘云拽着我进来,就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和刘云。 女工部长王丽就问:“我们听见救护车走了,是不是那女孩昏过去了?” 刘云就嗯了一声。 “也真够可怜的,就这么一个哥哥也走了,往后那女孩儿可怎么活呀。” 会计马媛媛哀叹地说 刘云却说,“怎么活,还得活,不但要活,而且还要好好地活着,等到我们也去那里时,就有话对他们说了。所以呀,不用那么悲伤的。我妈妈离开的当天晚上我梦见了她,她很高兴,说是见到她的妈妈了,娘俩儿又在一起了,就对我说,别难过,好好地活着,等到时候自然就会见到她了。所以,我就不伤心了。年轻的好好地活,年老的稳稳地活。卫雪,你说,刘姨说的对不对呢?快乐也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所以呀,还是快乐地过一天是最正确的。” “还是你刘云阿姨会说话,就是,干嘛这样哭天抹泪的,谁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是他们比我们早去了罢了。好了,打起精神来,干活。” “刘姨呀,就是男人们也说不来你这样高水平,高质量,高内涵的话来,小女子佩服佩服。”李娟抱着拳对这刘云举着晃了好几下。 刘云打了李娟一下,“还小女子呢,除非把你女儿重新塞回到肚子里去,就是塞回去了你也不是小女子了。” 看着她们这样,我有些想笑的感觉,也就笑了。 刘云又对我说,“卫雪,你就在这里跟着你王姨她们学着做花圈吧,我一个人在那里就可以了。”说完就出去了。 我没有为我刚才的话道歉,尽管我知道我也许是说错了,因为我是我,别人是别人。 “小卫,别听你刘姨的,学这些劳什子干什么,我在工会已经二十年了,也做了二十年的花圈了。现在还少了,以前一年要做好几次,做的人心里难受地要死,没事之后还要难过好多天呢。” 我就插了一句嘴,“为什么不去买呢?外面也有卖花圈的店铺了。” “前年跟矿上提过,可矿领导们说,我们能够为这些已经离去的工人做的就是花圈了,所以才一直让我们亲手做。”李娟说完这句话后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剪刀擦擦擦擦地声音。 我走到王丽身边,拿起剪好的纸准备团花。 王丽说,“卫雪,你去数数花圈,看够了没有?” 我看了看周围的花圈,就问,“多少才算够?” 王丽说,“一共十八个,哦,不是,十九个,说九是个吉利数字。” 吉利?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吉利可讲。我站起来,开始数,数到第十七个的时候,工会主席郝明走进来,问,“做了多少了?” 我正好数完,就说,“已经十八了。” “不算原来的十九个,再做九个。” “什么?再做九个,郝主席,这花圈的数字是有讲究的,不能乱做的。” “我知道,这十九个是我们这里的讲究。可人家还有人家的讲究,昨天晚上又来了一个亲戚,是女孩儿母亲的表哥,他们那里是要九个花圈,可是因为路远不能带来,所以,想麻烦我们替他们做。这是名字,做完后写在挽联上。”郝主席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王丽,王丽站起来接过去。 郝主席又说,“还有,所有的花圈都要在今天六点之前送到殡仪馆去,你们快点做。” “今天就送?不是说好了五天的吗?这才是第二天呀。”王丽惊讶地说。 “这个表哥说,他家乡的阴阳先生说了必须要在明天中午之前安葬,矿上也就遵照执行了,明天十点钟在殡仪馆开追悼会。” 王丽“唉“了一声。郝主席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我重新蹲在王丽身边,看着她们做。其实我也只能看,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我来到工会才一年时间,死亡事故这是第一次,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机会学。我就那样呆呆地,静静地看着她们。在我的眼前,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纸在她们的手中就变成了一个一个的花儿,那花也是各种各样的,极致极美地展现在我眼前,俨如花的海洋。真是无法形容的美。原来花圈也可以让人这样心动的。 我选了一张粉红色的纸,拿起剪刀,学着她们的样子,剪一刀,再剪一刀,再剪一刀;卷,卷,再卷;翻,翻,再翻。哇,终于一朵花就在我的手中诞生了,我高兴地叫着,”王姨,王姨,你看你看,我也会做了,我也做成了。” 她们见我这样,就都笑了。李娟过来我身边,从我手中接过去,说,“来,我把我们卫雪做的第一朵花安放在中中间。” 我一把抢过来,说,“不是给他的。” “不是给他的,那还能给谁?” 第二章 我拿着这朵粉红色的纸花走出房间,站在门口朝百十米外的那片绿地望着,太平间的周围绿化搞的很好,有绿地,有树木,还有一些平常普通的花儿。我朝南边的那片绿地走过去,这块绿地周边有一排柳树,那种到垂柳,我选了一棵很粗壮的一棵树下,蹲下来,用手挖了一个坑,把纸花放了进去,然后再培上土,稍稍隆起一个堆。 “女儿,好女儿,妈妈给你养了一朵花,很好看的,是粉红色的,你一定会喜欢的,记得来看哦。”我又用手摸索着土堆,摸着摸着,土堆越来越大,很快就成了一个大土堆了。看着,我的心突然间有了天那么大的空间。 这时候,我看见了一双手伸进来,我一惊坐在了地上。 “卫雪,吓着你了是不是?”李娟边说边楼抱住我。 还真是有点吓着了,我的心噗噗直跳,身子软软的。 “对不起,我应该喊你一声的。” 我舒缓了一口气,然后说,“没事的。” 李娟把我扶起来,自己又蹲下去,把我刚才摸起来的土堆又摸下去。 “李娟姐,你……” 李娟站起来,看着我说,“卫雪,太高太大了,就会引起人的注意,到时候就会有人来管理了。” 我一听,眼睛一下子湿湿的。 李娟搂住我的肩,说,“回去吧,这儿有些风大。” 我又看了一眼,就跟着李娟回到了花圈房。见我回来,王丽就说,“卫雪,你往架上插花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就说,“王姨,是不是卫雪得罪您老人家了。” “得罪?没有。”王丽很轻松地说。 “那您老人家怎么让我插花呀?谁都知道往架上插花是最不好做的了,你却让我做。” “就因为是最难做的,才让你来做,我听人说过你曾经是小黄蓉,我今天就要看一看,你是不是有人家黄蓉那么大的本事。” 王丽的女儿和我是同届生而且是同校,王丽大概是从她女儿那里知道的。王丽这样一说,其她几个人就都看着我,眼睛里有些惊奇。 李娟看着我,转了一拳,然后说,“你是小黄蓉?不会吧?建设一中的小黄蓉就是你卫雪?” 我就说,“李娟姐,你可是比我大好几岁呢,怎么也知道建设一中的事情。” 李娟就哼了一声,“我是比你大好几岁,可是我那个妹妹和你一样大,每天回来唠叨什么小黄蓉啦,菜刀女队啦,小黄蓉威震整个西河区啦,那个羡慕呀,把我妈气得要死,嘴里就直骂你。怎么?那时候你的耳朵根子没发烧吗?想不到却是你这个不起眼的病怏怏苗。真的是你?” 我就笑笑说,“怎么会是我呢,王姨在开我玩笑你没听出来吗?” 李娟看看我,就又问王丽,“王姨,你是在说玩笑吧?” 王丽见我这样否认,也就笑着说,“死丫头,什么话也当真,快干活吧,李娟,你是不是想偷懒才这样老说话的。” 李娟就撅着嘴,“哪有啊,王姨就会冤枉人,干活就是啦。”说着就又拿起花往架子上插。 “卫雪,跟着李娟学学。” 于是我脱掉外衣,挽起袖子,看李娟怎么弄,看了一会儿,我来到已经团好的花朵前,抓起一朵白的纸花,往架上比划着,然后又放下,又拿起一朵蓝色的,再次比划着,还是不行,最后拿起鲜红鲜红的一朵来,放在架子上的最中间比划了一下,说,“就是它。” 决定了就开始绑,可是怎么绑也绑不好,一朵花绑了有半个多小时才漂漂亮亮地展现在架子上。定了心位,就开始插周边了,要插六圈,我插了五圈全都是白色的,最后一圈又是鲜红鲜红的,当最后一朵花插完时,我哭了…… 李娟上前揽住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样揽着我。其他人也都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 下午四点钟郝明再次来到花圈房时,二十八个花圈已经摆放齐整了。郝主席看过之后说,“小卫,你回办公大楼找张扬,让他派车来。” 我看着郝明,心想,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干吗要我亲自跑到那家伙跟前去,我太讨厌那个家伙了,一见他的面就想和他吵架。可我是兵,郝明是头儿,一个兵是不能去质问一个头儿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那样,兵只能是无条件地去听命与头儿的。于是我就跟在郝明身后走出房间。 郝明说,“去吧,不用回来这里了,明天的追悼会你也不用来了,就在办公室里接接电话吧。这样的场合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我差点又流出眼泪来。原来是为了我,可我刚才还在那里一直理论着什么头儿什么兵的。真是该打。我对着好吗说了声谢谢,就坐上郝明的车去了矿上,上了三楼,来到张扬的办公室,张扬是矿行政办主任,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矿上的人除去当官的,没有谁不惧怕他一些。我推门,门恰好没有插上,我就进去了,外间没人,我就看里间,张扬正躺在床上睡觉,那姿势太舒服了。 “张主任,花圈做好了。” 张扬没有反应,好像睡得很死,就像那个死去的工人。我就高声地叫喊道,“张主任,花圈做好了。” 张扬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紧接着又站了起来,看清是我后,长出了一口气,“我说卫雪,你咋就不能让人舒服点呢?” “你还不够舒服?别人都在那里痛苦着,你在这里幽会周公。” 张扬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起来,猛猛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烟圈,然后说,“是呀,你们很痛苦,就我舒服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跟在矿长的后面,什么事情不是我做。” 我不想和他多废话,就说,“郝主席说让你给派二辆车过去。” “我知道了。”张扬说完后并没有立即给车队打电话,眼睛落在手里的报纸上。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仍然没有打派车的电话,于是,我就往前走了几步,把他手中的报纸一把扯过来扔在地上,对他说,“假如是你的弟弟被砸死了,你也是这样?”我从来就没有把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放进我的眼里看过一眼。 “你……”张扬站起来,两眼瞪着我。 我再次说,“请张主任立刻派车过去。” 张扬恨恨地拿起电话打到了车队,我听完转身离开。 “我迟早会收拾你的。”张扬的话响在关门之后。 我上了五楼到了我的办公室,坐在李娟的椅子上,因为电话在李娟的办公桌上。我闭着眼睛空灵了一会儿才又睁开,就看见了那几份出席矿务局先进工作者的材料,我知道第一份就是躺在灵堂里的那个矿工,他那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微笑,那微笑是那么灿烂,而如今却躺在太平间里那冰冷的石灰台上,让他的妹妹在那里痛彻心肺。 电话响了,我等了一下,才接起来,“喂,这里是工会,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雪儿吗?”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方的称呼让我一下子茫然着,除了父母,姐姐,姐夫,还有就是丈夫了,只有这几人才叫我雪儿,就连死党李雯也是叫我卫雪,可这个声音分明不是他们的声音,可又有些耳熟,“我是卫雪,请问您是……”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叹息的声音。 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状况,若是往常我会毫不犹豫地挂掉它。可是这个电话似乎不能这样草率地挂掉,于是我又说了一次,“请问您是谁?” “看来你真的是把我忘掉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宁雨泽,我已经回来了,回到西河的家里了。我这样说你是否想起来宁雨泽是谁了吗?” 宁雨泽……仿佛是在放电影,慢慢地,镜头拉向了很遥远很遥远……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聪明顽皮的少年来,那少年十六岁,整天抱着个吉他轻歌曼舞的;十六岁少年的眼里总是闪着让女孩儿们着迷的目光。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的心里再也抹不去十六岁少年的影子,于是,十七岁女孩儿循着吉他声跟随在少年的身边…… “雪儿,别说你真的忘记了我。” “是已经忘记了,可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外边不好吗?怎么又想起来回来呢?”。我淡淡地说着。 “因为这里有着让我回来的人。” “是啊,父母在不远游,你是应该回来的,或许当初你就不该走的,把孤单和寂寞还有思念留给年迈的父母,你知道那对于父母来说是多么凄凉吗?” “我知道的,所以我现在回来了。雪儿,这些年,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的问候。” “雪儿,我想见你,七点半,我在新元街1路车站牌下等你。” 宁雨泽还记得我不坐出租车,因为我晕轿车,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坐类似轿车的车,刚刚坐上郝明的车来矿上就差点难受死。 我把电话轻轻放下,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就快要六点钟了,这个时候那些个美丽的惹人心动的花圈就快要到达殡仪馆了,而它们的美丽也就一个晚上了,到了明天就会随着那个比我们先离去的小伙子一起云游天堂了,他是有资格进天堂的,也许他本身就是天堂上的天使,是为了来拯救那些人才会来到人世界做短暂的停留。 楼高就是这样的让人欣慰,可以看的那么远,我看得见那远远的挂在天边的晚霞,真的好美丽,也如那美丽的花圈一样惹我心动涟涟。但是我知道,不会太久,暗夜就会来临,暗夜来临后那难以拒绝的孤寂与凄冷就会接踵而至。而我无法抗拒。 第三章 走出家门,踏着幽暗的路灯慢慢悠悠地走着。我没有坐车,选择了步行,这样可以慢慢梳理自己的心绪。我没有告诉母亲是来见宁雨泽的,否则她是不会同意的。母亲对宁雨泽的仇视简直到了恨不得要杀的地步,成为这样状况其实应该怪我的,是我没有把事情做好。一路走一路想,我说不清楚我为什么还要来赴这个约会,他已婚,我已嫁,我和他早已经是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在他离开的七年里我已经忘记了他,我的心里只有丈夫林小军了。但是,我还是来了。 1路站牌下此时就只有我一个人,昏黄的路灯下照射着街面上几片已经泛绿的却又掉落下来的叶子,有风刮过来,叶子又飘悠悠地随风而去。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停在我的身边,司机探出头来问我,“要坐车吗?” 我摇摇头。车开走了。不一会儿,身后有了脚步声,我想应该是他吧。记得以前,每次和他见面,都是我先到,他偷偷地出现在我的身后,叫一声雪儿,听见他的声音,我都会像被雷电击穿一样,身心震颤着,因为那时候我爱他,可他却不知道我在爱着他,他只是把我当作他最好的朋友而已。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该是多么单纯、只是那样傻傻地偷偷地爱恋着他,而不告诉他。我想,他今天怕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唤醒我的记忆吧,但是我却没有兴趣做这样的游戏了,所以,没等他叫出我的名字我就转过身来,于是就看见了七年后的宁雨泽。看见我,他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睛里透射出那样深情那样厚重的曾经我想要的那样的光,而我却好平静,我此时更加确定了我已经不再爱他了,一点儿也不爱他了。我轻轻地笑了一笑,然后问候了一声,“好久不见了,看你的样子还不错。” 宁雨泽看着我,“我知道你会来的。” 我淡淡一笑,“你是在说以前的我吧。” “从你十七岁开始,只要我叫你,无论去哪儿,你都会和我去,从不怀疑我。” “现在想想,还真是的,那时候的我很相信你,你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从来不问去哪儿。”我笑笑地回应着。 “现在,我又让你跟我走,你还会和我一起走的,对不对?” 我开始看他,这话里好像有了一种不安的东西,我停顿了一下,就又浅浅一笑,说,“这个游戏太古老了,而且也已经中断了七年多,现在的我,和现在的你,都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做这个游戏了。” “怎么会没有,你现在来了不就是机会吗?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这个游戏的。” 我就又笑了笑,“雨泽,你不是那时候的你,我也不是那时候的我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我今天来也只是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礼仪而已。今天你约我来想让我去哪里?若是我想去的话,我会跟你去的。” 我一直都是清清淡淡地表情,说着平平静静的话语,宁雨泽的眼睛里慢慢流露出了失望,更确切一点说是难过,甚至是痛苦。他沉吟片刻,“还记得马一松吗?” 我想了想,说,“记得,怎么?要去他家吗?” “你去吗?” “你是不是已经告诉他我们要去?” “我说我要带一个朋友过去。” “既然事先知道,那一定是准备了饭菜了,我还没有吃饭呢,去吃一顿大餐还是蛮不错的事情,好吧,就去吧。” 跟马一松认识源于宁雨泽,认识后就成了俩人共同的朋友,和宁雨泽不联系后也不再和他联系,毕竟一开始就是宁雨泽的朋友。七年不见,不知道此时见了面会是什么样子。公交车来了,我和宁雨泽坐上去,头前坐着一个男人,中间坐着一个女孩儿,我就坐到了后面,宁雨泽也跟着我坐在了后面。马一松家是在小林湾矿居民区和大林湾矿居民区的交接口上,中间要走十几个站。就这样晃晃悠悠咣咣当当地走了好一会儿车终于停下来,我们俩人下了车,车开走后,宁雨泽看着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想让我挽着他的胳膊的,就像以前那样。我在心里笑了笑,现在的你和我还能这样吗?我就先开步走了,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家酒吧,突然之间我不想再去马一松家了,其实,我有必要去他家吗?还是跟着宁雨泽。我扭转脸对宁雨泽说,“我不去了,我想到这里面喝一杯。”说完没等他说话我就进去了。 酒吧现在的这个时间还不是热闹的时段,里面的人不多,我没有去隔间里,而是直接来到吧台边,坐在了吧椅上。吧台里的调酒师看着我,但没有问我,大概是等着我先说话吧,这个调酒师还挺有个性的。可我不常来,加上这次也只是第三次进酒吧而已,我可不懂得现在的行情,我也看着他,心想,看谁能够飚过谁。 调酒师大概也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吧,于是看了一会儿也就缴械投降了,“请问,您要什么?” 我就说,“我现在心情不好,就想喝醉,你说我该喝什么?” “女人喝醉不好。”他淡淡地说。 “奇怪了你,你是负责卖酒的,又不是执行治安管理条例的警察,我醉酒不醉酒与你何干。” “你真想醉酒?” 我真是有些火大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电视剧里进来酒吧后客人要什么就给什么,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东问西管的。” “想醉酒容易,我这里刚好有一瓶二锅头,是我刚买回来的,准备着自己喝的,来,我现在就给你倒上,醉酒吗,两杯二锅头就会满足你的愿望了。”说着,就弯下腰身从吧台底下拿出来一瓶二锅头来,拧掉盖子,倒在杯里,递给我,“喝吧。” 我楞怔怔地看着这个人,他是调酒师吗?我没见过调酒师会是这样的做法。 “怎么?又不敢喝了。” 我一听来了气,拿过来就往嘴里灌,一下子就给呛住了,嘴里不停地咳嗽着,眼泪也给咳出来了。这时候就看见一只手伸过来拿走我的杯子,“有你这么喝酒的吗?”是宁雨泽。我转脸看他,“又来一个管闲事的。” 宁雨泽坐在我身边的吧椅上,“我去给马一松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不去了。” 我不想管他说什么,我只想喝酒,“把酒给我,就刚才的二锅头,你若是不给我,我找你的老板开除你。” 调酒师看了一眼宁雨泽,那样子像是在询问是否该给我。 我更生气了,“宁雨泽,请你走开,别妨碍我喝酒。” 宁雨泽做了手势给调酒师,调酒师就又倒了一杯放在我的面前,我端起来,一口气灌了进去。这一次没有呛着,但是喉咙火烧火燎地难受。我指着杯。调酒师没办法就又倒了一杯。我又端起来,这一次没有立刻喝进去,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进去。等我抿完这杯酒后却发现身边的吧椅上人去椅空,宁雨泽不见了。我就笑了一下,就又继续喝酒。酒杯不是很大,一杯也就是一两,也就是说这一瓶二锅头我已经喝进去三两了,这样的烈性白酒对于女人来说应该是禁忌的。可我不但喝了三两,而且又要了一杯,调酒师没有犹豫就又给我倒了一杯。 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那旋律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我的骨髓里: 心中有 眼里有 口里没有 情哥哥你心思猜不透 红萝卜的胳膊 白萝卜的腿儿, 花芯芯儿的脸旁, 红嘟嘟的嘴儿, 小妹妹跟情哥一对儿对儿, 刀压在脖子上也不悔, 情哥哥 亲哥哥, 真叫人心牵挂, 撇东撇西, 唯独你撇不下…… 宁雨泽站在音乐台上深情地唱着,随着他的歌声我又把第四杯酒喝进了肚里,“宁雨泽,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唱这首歌来刺激我,难道你带给我的伤痛还不够吗?”我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下了吧椅,“喂,你们干嘛呢?走路就好好走吗?干嘛摇摇晃晃地,晃得我难受。”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醉酒吗?” “真是的。少见多怪。” “酒吧里喝酒不醉酒还有什么意思。” 咦,怎么不晃了,我扭转脸看,原来是宁雨泽把我给架住了。 “你很讨厌的,不用你来管闲事,好像我没有了你就不能活似的,这么多年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干嘛要来骚扰我。好啦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知道吗?” 宁雨泽一直不说话地架着我出了酒吧,这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宁雨泽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弄上车。都说酒醉心明,不明白那是酒醒以后。我怕给人家吐在车上,就问司机有没有塑料袋,司机也知道难免会碰上醉酒的人,就都准备着,于是就赶紧给我拿出来几个递给我。我握在手里。也真是怪事,这样的醉酒竟然没有吐,一直到了家的那条巷子也没有吐。下了车,我努力使自己不摇摇晃晃,可没走多远,我就跌倒了,宁雨泽把我扶起来,为了不使我再次跌倒,他揽住我的腰,我却没有力气推开他。就在我又差一点跌倒时,他紧紧抱住了我。我抬头看他,这个拥抱我的男人就是我曾经爱过的人么?十七岁开始就渴望依偎在他胸前,想让他紧紧地拥抱我,想听他在耳边柔声蜜语。十三年后的今天,已经三十岁的我,在这个夜晚终于得到了我曾经渴望得到的,可又没有了十七岁时的激情。 我想挣脱拥抱挣脱这虚幻飘渺不纯的拥抱,可他搂的更紧了。我一动不动。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正燃烧着一股情爱的欲望。他的头慢慢地低下来,急促的热浪扫荡着我的脸颊。我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已贴在我的唇上。孤独苦闷的我渴望男人强有力的拥抱与亲吻,可我此时却麻麻木木的。 第四章 “雪儿,醒来了,该上班了。” 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就看见母亲站在床边。 “上班?已经是早晨了吗?”我含糊不清地问。 “是早晨了。”母亲再次说。 我的头昏昏沉沉的,难受极了。 “是不是头疼?谁让你喝那么多的酒的,摇摇晃晃的,你不是说过最讨厌女人醉酒吗?” 我一向反对女人在外面喝醉酒的,因为醉酒后的女人是最容易出事的。这一次醉酒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李雯的婚礼上。 “对不起,妈,不会再喝了。”我坐起来,看着还不走开的母亲就问,“妈,你放心,我真的不再喝了。” 停顿了一会儿,母亲问,“那个坏蛋又回来了?” “他进家了?” “我能让他进家吗?看见他架着你我的火气已经上来了,还让他进来。你晚上就是去见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若是说了你还让我去吗?去见他也只是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来找我,没有别的事情。” “不管以前怎麽样,你已经结婚了,是别人的老婆了,千万不要再有什么想法,否则会毁掉你的。” “妈,你说什么呢?别操那些没用的心好不好?我又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傻丫头。好了啦,你快些出去吧,我要洗漱换衣服啦。” “你以为我愿意操那份心啊,是你们逼着我操心,你是,你姐姐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母亲说完哀叹着出去了。 一大清早就被母亲训斥了一番,这心情又好不到哪儿去了,这都怪那个宁雨泽,干嘛来找我;还有,自己也是,干嘛要去见他,真是没事找事挨扁型。嘟嚷了一会儿,我慢腾腾地起了床,坐到镜子前,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我脸色是那么的难看,乌青乌青的,就像一个老女人。我苦笑着;实际上我的心早已经是一个老女人的心了。 收拾完以后,来到饭厅里,母亲已经把饭摆在了桌子上。 “我爸呢?他还没起来吗?” “早起来了,昨天你老刘大爷来叫他,说今天一早去拣点儿煤,他家里的煤就快烧完了。” 我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母亲又说,“咱们家的也快用完了,所以你爸就和他一快去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母亲,说,“别让我爸去拣了,他又有病,万一碰着了,可怎么办?” 母亲就说,“不要紧的,都是熟悉的路和场子,不会有事的。你爸他会小心的。” “可是……” “你吃吧,吃了快上班去吧,要迟到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吃着饭,吃在嘴里的饭菜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父亲都这么大年龄了还得出去拣煤,这都是因为家里没有太多钱的缘故。假如我和姐姐当初听父母亲的话,找一个有钱的人家,那么今天父亲就不用出去找煤了。我可以花大把大把的钱给家里拉上几汽车煤都不会有问题的,更或者说,给母亲安装上煤气就更好了,可是,我们没有听父母亲的话。我们自己给自己做主。我们自己寻找了现在的生活。我们现在仍然给父母亲添着麻烦。可当初却都在父母亲面前说了很美丽的话,说自己会过的很幸福的。可我们现在都不幸福。 母亲见我不言语,就又说,“你别担心,你爸他是闲不住,跟人家出去也算是娱乐吧。这么多人在一起说说话,也就不闷了。” 刚刚还怒气满胸的母亲此时又温情款款的,“妈,你不生气啦?” “要是一直生气早就气死了,还能活在现在啊。我那样也只是给你提个醒,怕你一时糊涂后悔也来不及了。有多少女人就栽在这上面了,亏你还是个写文章看书的人。”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妈,你就放一百个,一万个心吧,你女儿我是不会在这上面出事的。” “这样最好。” 我想了一下,又说,“妈,这是宁雨泽,要是罗子青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母亲愣怔了一下,随即就说,“就是子青也一样,因为你改变不了你是个已婚的女人,就是再好的男人要和你好,我都是不答应的。不过,若是子青来了,我不会这样对待他这倒是真的。” “你就是偏心你还不承认。”我嗫嚅着说。 “是啊,我是偏心,因为我喜欢子青,在我心里他差点就是我的女婿了,只是你这个傻瓜看不到子青有多好,结果把这么好的人给放过了。” “早知道你就会这样说,只要一说起子青你就满嘴的好听话,就像你说的,他只是差点成为你的女婿,可最终不是你的女婿不是吗?所以呀,你还是把心收回来,去喜欢那个已经成为你女婿的那个人,好不啦?” “别跟我说这个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嫁了个南方男人。” 我就哈哈大笑着。就这样笑了一会儿,停下来,说,“过几天就是冬儿的生日了,你这个姥姥准备了什么礼物给你的外孙子?” 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只见母亲停下手里的活儿,叹了口气,很没劲儿地说,“能够准备什么,怕是过都没法过,没有爷爷奶奶参加的生日怎么过?” “妈,你不用难过,天下有几个儿媳妇和婆婆关系好的,你不用一提起这个话题心里就这样不好过,别去计较了。” “别人家处不好,好歹还顾个面子,该有的礼节还是会有的,可你姐夫家就连这些礼节都不要了,干脆连儿子也不要了,这都四年了,儿子和孙子一面也不见,我就不明白,她这个做妈的就不想儿子吗?十月怀胎,九死一生地生下来,又一把屎一把尿地辛辛苦苦拉扯大,就这样不要了?要是我我可做不到,我就是低声下气也要看着儿子见着孙子活每一天。我可怜的冬儿,都四岁了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的面,这以后大了该怎么办?” 我说,“算了,别想这些了,人都是失去以后才知道后悔。他们以后会后悔的。” 我又想到了那个死者的妹妹,她与哥哥之间有过不好的事情吗?现在哥哥走了,她再也见不着了,那么她心里会不会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情而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呢?假如有的话,我想一定会后悔的。我真不希望有,因为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妈,不管怎么说,冬儿的生日还是要过的,爷爷奶奶不在,还有姥姥姥爷,姑姑姑父不在,还有姨姨姨夫呢,我已经给小军写信了,让他在冬儿的生日前赶回来,还有,我的死党李雯和她老公韩彬,这也行吧。虽说没有人家的热闹,但也是一个像样的生日。” 母亲再次哀叹了一声,“你安排吧。” 走出家门,心情又低落了,昨天的宁雨泽,今天的追悼会,过几日的生日,没有一样是高兴的事情,人活着真是没意思透了,真是不能死,要是能死我老早就想去死了。到了办公大楼门口,刚要推门进,就看见里面的一个女人把玻璃门拉开了,她对着我笑着。我愣怔着。 “卫雪姐,不认识我了吗?” 我心头突然一震,是郎红艳。此时的郎红艳更加的妩媚动人,成熟少妇的那种美丽那种风韵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低语了一声,“是红艳。” 郎红艳很高兴地说,“卫雪姐认出我了。” 昨天的画面出现在我的面前——宁雨泽亲吻着我……抚摩着我……我紧张地问了一句,“你是在……等我吗?” “我在等雨泽,他去人事上办理手续了。我和雨泽都调回来了。” 这家伙竟然没有说,真是坏家伙,他这是摆明了要和我过不去了,以后可怎么办呀?看他昨晚上的阵势他是不会让我清静的,这在一个办公大楼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加上他的刻意而为,那么,我还能保持我的心态吗?就算是我对他无动于衷,他一个劲地来纠缠,闲话也会满天飞的。刚刚还和母亲说了硬话,还不到一小时就成了这样的结局。我的心一阵阵难受。 “卫雪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轻声说,“不是。那你们都到了哪一个科室了?” “雨泽到了矿办公室,是副主任。我去了行政科。”郎红艳的神情是那么的幸福,可她却不知道昨晚上,她的丈夫来找了我,还做了那样的事情,尽管那不是我愿意做的,如果她知道了她还会这么幸福吗? “恭喜你们。”强装笑颜地说了一句。 “卫雪姐,周末我和雨泽打算请同事们坐一坐,到时候你可一定来噢。” 我知道我不能去,但我无法拒绝郎红艳,“那看吧,如果那天没有事情,我就去。” 郎红艳却拉住我的手,再次说,“卫雪姐,我不管,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要推掉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我们可是有七年没有见了,一定要热闹热闹的。” 我只好答应着。正在这时,就看见宁雨泽从人事科出来,我赶快和郎红艳告别,急急忙忙就往楼上走。现在宁雨泽成了办公室主任,我无法避而不见了。难道,我注定和宁雨泽纠缠不清吗?可我清晰地知道我的爱情里已经没有了他,姐姐说过,一个人的爱情不是爱情,俩个人的爱情才是爱情。是的,从我十七岁认识他到二十三岁他结婚,他都不知道我在爱着他,那时候他的心里只有那个美丽绝伦的郎红艳,而不是一直当作姐姐的我。如果不是那次在李雯的婚礼上醉酒的话,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爱过他,也就是在李雯的婚礼过后不久他带着郎红艳离开了海林市,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第五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脑子里的混乱让我疲惫,感觉脚上像带着千斤镣铐。突然间我感觉前面似乎已经没有了路,黑压压地在头顶上压下来一堵墙,我的呼吸顿时一下子几近窒息。我不由地抬起头来,就看见站在高我二级台阶上的张扬,他正那样很傲气很张扬的看着我。我才仔细一看,我正站在三楼上,准备地说,还有两级台阶才算是三楼。我原来数过的,每一层台阶有十一级,那么现在从下往上数,我的一只脚站在第九级上,而另一只脚刚刚抬起,我的头仰着。于是,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 这是个太令我讨厌的家伙,我看到他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此时本身因为宁雨泽就已经心乱如麻了,他又跑来凑热闹了,“让开。”我冷冷地说。 “卫雪,我张扬好象没有得罪过你吧,你犯得着次次如此吗?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张扬的话使我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是呀,他真的那么讨厌吗?其实张扬相貌堂堂,才能显著,在男人中也算是很优秀的,如果不优秀,那个林小娇,那个美丽妖娆的女人怎么会嫁他?但我还是冷笑了一声,“被别人讨厌怎么会没有理由,你自己去思索吧。我没有闲工夫跟你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 突然,张扬的全身立刻变了样,身上的骨头似乎一下子就软软了,眼睛,眉毛,嘴巴,都笑笑得,万分恭敬地望着四楼上。我知道,一定是四楼上有领导下来了,他才会这样。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果然,矿长赵长征出现在四楼楼梯口。 “赵矿长。”张扬媚态十足地叫了一声。 赵长征慢慢地走下楼来,看着张扬,眼脸很严肃地“嗯”了一声,右转,往他的办公室走,他的办公室在三楼中间,离楼梯口不远。张扬看了我一眼,紧跟在赵长征身后。我冷笑之余又为他感到悲哀,不这样活就不能活了吗?我扭转身就要往四楼上走。 “你是哪一个科室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赵长征的问话声。是问我吗?大概是问我,此时并没有别人在跟前,我就又转过身来,看着赵长征,“我是工会的。” 赵长征来大林湾矿做矿长才半年,他只是在刚来时开过一次大会,在矿上的大礼堂里,全矿的职工认识了他,而他大概只认得围在他身边的人,像我这样的小科员是不会有机会和他近距离接触的。今天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他也一样。 “叫什么名字?” “叫卫雪,保卫的卫,雪花的雪。” 赵长征看着我,像是在想着什么,过了几秒钟后,“是那个写文章的卫雪吧。” “是的。”我回答。 赵长征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知道大林湾矿上有个卫雪,今天才对上号。不过,最近一段日子没有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文章了。”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最近有些懒惰了。” 赵长征再次微微一笑,“一时的懒惰是休息。”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着。 “等着看你写的新文章。”说完就转身就又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我刚要转身上楼,张扬又叫住了我,说,“你看你,刚才赵矿长和你说话,你也不下台阶来,让领导还得仰着脖子和你说,真是没有规矩。” 我轻蔑地说,“那是你的规矩,不是我的。”我说完转身就往上走。 “谁也不在你的眼里,你以为你是谁?”我不理他继续走。就听见他跟上来,嘴里喊着站住。 我停下,但没有转过身。就在他要上来的时候,我突然地转了过去,我不想让他再次居高临下俯瞰我。而我的转身让他遂不及防,身体差一点仰过去摔下去。于是他恼怒地瞪着眼睛而仰望着我。我高高地看着他,“请问,主任大人,又有何要事?” 我的藐视激怒了他,他终于恨恨地说,“卫雪,你要明白,这里就好象一个王国,而我张扬就是一人之下,高在万人之上的另一个王。” 我冷笑着“哼”了一声,“另一个王?你说错了吧,是王之下的奴仆吧,你见过在狗的身上有王的风范和高贵吗?” 张扬怒睁着血红的眼睛,挥起手,打向我。他忘记了这是在台阶上,而且我高他低,身体顺着他的劲力往后仰过去,幸好他机灵抓住了身边的栏杆,但还是把腰狠狠地撞了一下,很疼的样子,我看得出。我不明白的是,撞的是腰,怎么鼻子却流出了血。 “原来,你的血也是鲜红的。”说完,我笑着转身,一步一步很稳健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上走着。 我知道我和张扬之间今天算是正式结了梁子,不知道在哪一天我就会被他一刀一刀地剔骨剜肉了。刚上了几个台阶我就又站下来,转身悄悄地俯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就只见张扬忍着痛站直身子,赶紧掏出纸巾来擦鼻血,浅灰色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一点点,他想擦却又不能擦,无奈他慢慢走下台阶。幸好刚才没有人看见,否则,超不过十分钟,满大楼都会知道他张扬的丑态了,过不了半小时,他就会成为整个大林湾矿的笑话了,而我卫雪也怕因此而名扬大林湾矿了,到那时候,他还能够待得下去吗?他仰起了头,我赶紧撤回来,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我,不过,我听见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卫雪,你不要猖狂,迟早有一天,我会撕掉你的清高,把你压在我的身下,到那时候,我会让你求生无门,求死无路。” 张扬的话不由地让我浑身紧缩了一下,有些发冷。 “你让谁求生无门,求死无路?”突然响起了赵长征的说话声。 我赶紧地又俯下身子悄悄地听着。 “谁会让你这么恨?恨的这么咬牙切齿。” 我也不知道赵长征到底听见了多少,假如他全都听见的话,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以后赵长征看见我就会想起来今天的这件事,那岂不是太糗了吗?不过,最害怕最难过最紧张的应该是张扬这个挨千刀的,此时他的心里一定在想对策呢,这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家伙,我站在这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此时他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我真的太好奇了。 “赵矿长,我到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可不说出来,又怕您误会的深了。是这样的,刚才一个耗子突然地从我脚边跑过来,咬了我一口,我一生气就说了刚才您听到的那句话。” 张扬就是张扬,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能够想出来这个点子来搪塞赵长征,大概赵长征一下子没回过味儿来,因为听不到他的回应声。 死张扬,你居然敢骂我是耗子?好吧,耗子就耗子,耗子也有它耗子的作用,赶明儿就让你尝尝耗子的滋味,你不是说耗子咬了你吗?那我就真的咬你一口,让你感觉感觉。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让一个耗子在这样大的空间里做到求生无门,求死无路可不容易?” “我知道不容易的,这么大的地方,又有这么多的门,还有这么多的缝隙,犄角旮旯,都有它藏身的地方。”说完这句话后,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很坚决地说,“无论它多么地难抓,我也一定要把它抓到。这么漂亮的办公楼里怎么能够容忍耗子在这里耀武扬威。” 哼,张扬,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来整治我,看看到最后会是谁哭。 “赵矿长,该走了。”秘书周建明说。 “哦,是去开会吧,赵矿长,您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周建明却说,“不去局里开会了,是去火葬场参加追悼会。” 张扬赶紧说,“赵矿长,可今天局里的会议很重要的,听说是……” “还有比人的生命更重要的吗?”赵长征说完蹬蹬蹬就下楼走了,周建明也跟着下去了,扔下张扬看着赵长征离去的背影。我能够感觉得到此时张扬的愤恨,大概是因为赵长征没有带着他吧。听人说以前的矿长走到哪儿带的都是他张扬,可自从赵长征来以后,无论是去那儿都是带着周建明了,没有把他换下去,可能是一时还找不到比张扬更合适的办公室主任吧,因为张扬的工作做的确实是太好啦。可是现在,宁雨泽来了,这对于张扬来说该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张主任,你怎么了?”好像是档案室里的王小云。 张扬没好气地说,“没什么,想上去找个人,但又懒得去。” 王小云就说,“那你找谁?我去给你找。” 张扬挥了一下手,说,“算了,还是我一会儿去吧。” “看张主任客气的,大家都知道你最忙了,都想着帮帮你,让你轻松一点儿呢。” “怎么,你也想着当主任吗?” 王小云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句真心的话却惹来了这样的结果,见她慌乱地摆着手说,“不,不是,张主任,你误会了,我,我是说……” 张扬没有让她说下去,“你走吧。” 王小云就赶紧地逃也似地转身下楼,几步就没影了,可她的办公室是在五楼上和我一个楼层的,慌忙地跑下楼大概是被张扬给吓坏了。我不想再看他的表演了,就快步地来到了五楼上。 第六章 五楼上永远是静悄悄的,就好像没有人一样。我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李娟已经在里面了,正在办公桌抽屉里找着什么。 李娟看见我进来,就说,“小卫,前几天我让你打得的那份明细表你给我了吗?” “给你了呀?怎么?找不着了吗?” “是呀,我也记得给我了,可怎么就不见了,我记得放在抽屉里了。” “李娟姐,不用找那份了,我这里还有一份呢,那天正好多印了一份。”我从抽屉里找出来递给李娟。 李娟直起身子,接过去,吁出了口气,诙谐地说,“有时候多做了不一定是坏事噢!”说完就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走了,要不赶不上追悼会了。咦,卫雪,你怎么不去殡仪馆来办公室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说,“昨天郝主席说不用我去了,让我来办公室守电话。” 李娟就笑了,“还是郝主席想的周到。那好,那我走了,那你就好好地守着吧,兴许能够守到你老公的电话也说不定呢。” “是呀,正好办公室里没人,我们就可以煲电话粥了,岂不美哉。”我故意洋洋得意地。李娟拿起她的包包朝着我的屁股就打了一下,“那就电话粥吧。”说完就连跑带走地出了办公室。我笑着摇摇头。 我坐在李娟的办公桌前,坐下来后就看见了办公桌上玻璃板下压的那些照片。李娟很喜欢把一些帅哥靓女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闲暇时间和大家伙说一说这些人的逸闻趣事。记得有一天,李娟问我,喜欢谁。我就说喜欢苏有朋。结果她第二天就把一大摞苏有朋的照片带到了办公室,还给我找了一块玻璃板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把那些照片放在玻璃下,对我说,“难得我们小卫这样喜欢着小苏,好了,每天看着小苏,我们的小卫就会开心了。”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笑起来,说李娟人老心不老,想红杏出墙呢。后来才知道李娟也喜欢着苏有朋。她说,只有苏有朋才是男人中最会给女人温暖的男人。就在那一天知道了李娟的婚姻也不幸福。但是李娟的性格却是快乐的那种,她不会把那些不快放在心里,每天都乐呵呵地面对着任何人和任何事。 站起来,看着窗外,办公楼前的广场上过往着行人,男的,女的,高的,低的,胖的,瘦的,脸上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是的,都是自己的,有多少人会去关注躺在火葬场里的那个年轻的后生,和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女孩儿以后的人生。其实关注又如何,难道还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人生吗?因为是人生,就无法改变,大家大概都知道的,所以才会像现在一样脸上堆放的都是自己的心思,就是现在的我不也一样吗? 我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拉开抽屉,就看见了《红楼梦》,眼睛停止在书上,手也停止了,恍惚间想起来了马一松的那个小妻子,她也叫史湘云。大概是去年,我和李雯在逛商场,遇到了马一松和他的这个小妻子也逛商场,当他给我们介绍他妻子叫史湘云时,我和李雯都惊愣了,还真有人把《红楼梦》里的人名给叫出来,不过,那娇憨可爱的小女人还真有点《红楼梦》里那史湘云的味道,那个永远叫不清楚二和爱的史大小姐,那个天真,无邪的快乐女孩儿,却不料成了风月场所里的卖笑人,也是命运吗?那就是她的人生吗?《红楼梦》里所有的一切都有预示,人物的命运都是在预示中生活着演绎着,就如宝玉的玉对着宝钗的金,那就是他的人生和命运,所以他要不到他和林黛玉的木石姻缘。难道,每个人的命运真的都是上天注定的吗?那么,我的命运是什么呢?既然我和宁雨泽没有爱情与婚姻的缘分,可为什么又要让我和他纠缠不清呢?那么,丈夫林小军该会是什么?难道他不是我的最终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让我遇见他,嫁给他,等待他?还有女儿,那个在我肚子里和我相伴了三百天的女儿。 出嫁的女儿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大概是中国所有地方的风俗,所以我带着身孕回到了婆家待产。从我家到婆家我整整走了七天,我挺着个大肚子艰难地爬行在旅途中。婆家在南方,而我也正赶上南方酷热的时候,丈夫林小军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呆在热热的房间里,欲哭无泪。 终于到了预产期,可是却没有下生的预兆,只是有一点儿间隔性的疼痛,我并没有说,一直到阴历七月十二这天疼痛才加剧,是那种疼一分钟歇一分钟再疼一分钟再歇一分钟,到了这种很均匀的规律上,那就是孩子要出生的迹象了,这是妈妈说的。可是屋外在下着雨,而且已经下了三天,那雨势是那么的强劲。三天前开始下雨的时候,我的心情就沉重起来,因为我没有去医院,准备在家里生,接生婆离婆家有些远,下着雨的路可想而知是多么难走的。好在林小军已经回来。 我终于支撑不住了,“小军,你去叫妈吧,我肚子疼的厉害,可能要生了。” 爬在桌上写字的林小军头也没抬,就说:“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写完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泪水不争气,静静地流下来。我背对着他躺下来,等待着。十几分钟之后,我听见了他站起来走出去的声音,不一会儿,婆婆走进来,问了问情况,然后说:“小军,是要生了,你赶快去叫接生婆。” 接生婆来了以后给我检查了一下,说是还早呢,就坐在旁边等着。时间就那样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在大雨倾盆的时间里,还有着和我一样要生孩子的女人,于是接生婆就跟着别的女人的丈夫走了。林小军也跟着一起走了,是为了再把她带回来。 我知道生孩子是要疼痛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疼痛,原来母亲就是这样把我生下来的,可我却伤害着母亲,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伤害了母亲,老天爷才这样折磨自己,别人很快就生了,可是我的孩子就是呆在我的肚子里不出来,人家是往下走,我的孩子却是往上顶。回来后的接生婆已经第二次被生孩子的人接走了。 从头一天的下午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快亮了,我还是生不下来,筋疲力尽的我昏迷了过去。接生婆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我会是这样的情形,她说她接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还是头一次遇到我这样的事情。等我醒过来,睁开眼睛,才感觉到我已经不疼了,一阵喜悦,就问林小军,“小军,是不是已经生了?是儿子还是女儿呀?快让我看看。” 丈夫看着我,婆婆看着我,接生婆还在我的身边忙乎着。我转动我的眼睛四下里看,没有看见孩子,也没有听见哭声,难道还没有生?可是我不疼了呀,就又问,“到底怎么了?” 林小军说,“你不要问了,我一会儿再跟你说,你歇一会儿吧。”林小军眼里含着泪,婆婆也是。我的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刚涌出来的那一股喜悦被恐惧代替,我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挣扎着要坐起来,嘴里喊叫着,“到底怎么啦?快跟我说呀?” “没了。”接生婆说,“不就是个女娃儿吗?下回一定能生个男娃儿。” 女儿……没了…… 我的意识也一下子没有了,孩子是我的生命,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柱,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我要我的孩子……我好象听到了一个甜甜嫩嫩的女孩子的声音,在轻轻地呼唤着我,我的心颤动起来,我知道是我的女儿在呼唤她;我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孩蹦蹦跳跳朝我跑来,跑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对我说,“妈妈,我回来找你玩儿,我一个人好怕。妈妈,你和我一起玩儿,好吗?” 我蹲下来,双手捧住女儿的脸,说,“好女儿,妈妈和你一起玩儿,妈妈不会离开你,妈妈和你永远在一起。”于是,女儿拉住我的手,我与女儿蹦蹦跳跳地跑起来。 “雪儿,你醒醒,你醒醒。” 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抓住林小军的手,央求着他,“小军,让我看看女儿吧,让我这个母亲知道我的女儿长得什么样。” “我已经把女儿送出去了。”林小军哭着说。 我立时睁大了眼睛,盯着他,“送出去?送到哪里?” “送到……坟地。” 我扭转头看窗外,那雨下得还是那么的大,把我刚刚出生的女儿放在雨地里,让这大雨淋着。刹那间我感觉到冰山上的千年积雪滚滚涌来覆盖住我的全身……“不……”我再次地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 这一次醒来后我再也没有哭闹,静静地吃饭,静静地睡觉,静静地看着远处。就这样在婆家呆满了一个月后我离开婆家回我的故乡。从婆家家门口出来后,每走一步,我内心的血就滴一滴,掩饰着痛,回答着路人的询问。等到踏上火车,望最后一眼,意识告诉自己,灵魂已经飘浮在女儿埋葬的地方。 第七章 “卫雪,要下班了,你不走吗?” 说话声把我从回忆中惊回,扭转头一看,是五楼上宣传科的小赵,他看着我,神情有些稍楞。 我不解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地说,“去洗洗脸。” 脸?我摸了一下,才知道泪水爬满了脸。我赶紧背转他,从小包里拿出纸巾抹去泪水,稍停了一会儿才又转过身来,然后凄然地一笑。 “每个人的内心里都会有一段流泪的故事,泪水流过,眼睛才会清晰和明亮。小卫,不能忘记就把它珍藏起来,想的时候就想想。但是却不能让它时刻地占据你的思绪空间。明天的太阳应该是灿烂的,快乐的。”小赵说完,微笑着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身走了。 刚从婆家回来那一阵子,我一直沉浸在想念女儿的思绪中,时不时地就会泪流满面,就是刚刚和别人疯狂了一会儿,转眼后就又会眼泪汪汪了。刘姨和王姨时常地劝解我别这样活着,这样的话家里人会跟着很累的。她们说的很对,父母亲和姐姐时时刻刻地好像在跟着难过,尽管她们不说,但我能够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失,我好像是好了一些,反正不是总流泪了,见我这样,家里人才开始轻松了一些。就算是在梦里梦到女儿,醒过来后也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影响到家里人。 就这样想了一会儿,静了一会儿,我的心绪又平稳了很多。墙上的钟表敲响了下班的钟点,我拿起包包走出办公室,走到三楼,就又想起来张扬,千万可别碰到他,否则早上的事情又会再现。我快步地跑下去,跑出大楼,快步地走出楼前广场,这才放下脚步,松了口气。这以后可怎么办,一个张扬就已经够我受得了,又来一个宁雨泽,这样下去,我真要疯了。 回到家里,姐姐和她的儿子冬儿来了,冬儿看见我回来就跑过来抱住我的腿仰起头来问我,“姨,姨,冬儿想你,你想冬儿吗?” 我故意冷着脸说,“不想,一点都不想冬儿。” 到底是孩子,听我这样说还以为是真的,就撅起小嘴不高兴了,“姨不想我,我也不想姨了。”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拽住他的小手,又拉过来,捧住他的小脸蛋儿,笑着说,“怎么会不想我们的冬儿呢,我们的冬儿这么亲,这么乖。” 我这么一说,小家伙又高兴地说,“那冬儿就亲亲姨。”说完就把小嘴放在我的嘴上亲了一下。 我笑着把他抱起来,说,“冬儿也学会亲亲了,了不起呀。” “我看电视里哥哥姐姐都这么亲的。” 母亲和我就笑起来。 姐姐在那里默默地坐着。我知道是因为冬儿快过生日的缘故,平常或许不怎么在意,可这次是冬儿三周岁的生日,这个生日很隆重的,婆家人,娘家人,还有亲朋好友都是要请的。可是姐姐和婆家人关系不好,冬儿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爷爷和奶奶,在这样的日子里,没有婆家人在场,其他人也就无法邀请,这将是一个永远的伤痛。 我走过去,坐在姐姐身边,“姐,你和姐夫带着冬儿去看看,去了,也不用说什么,你只要去了,就什么都解开了。” 姐姐眼睛里就有了泪。 母亲也说,“就是,不管怎么说,你是个小的,按理也是你该先去的,这几年他们不登门,也许是怕你不理他们。你只要去了,他们会高兴的。到时候冬儿生日他们就会来了,那么以后也就慢慢走往开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冬儿的爷爷奶奶。” 姐姐就哭起来。 “妈妈,你怎么啦?”冬儿跑过来挤到姐姐跟前问着。 姐姐赶紧地把眼泪抹去,抱起儿子,笑着说,“妈妈眼睛里进了沙子了。” “噢,是妈妈的手不干净了吧。” “妈妈没事的,好冬儿,你自己去玩儿。”冬儿就又跑开了。 “当初就让你慎重,慎重,可你就是不听,为了你的那个所谓的爱情,爱情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你以为结婚就是俩个人的事情吗?你是能够隔断和我们的关系,还是能够隔断小胡和他们家的关系,戏文里的那个哪吒刮骨还父,刮肉还母,不也最终还是他爹他娘的儿子,他撇清了吗?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你们会幸福的,会快乐的,现在幸福吗?快乐吗?冬儿现在还小,等到再大一些,看你怎么和他说。” 我赶紧拉拉母亲的衣袖。 “不要拉我,你也一样,我老早就想说了。这些年来,你们俩人都是这样的状况,让我和你爸跟着你们一天天地煎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许等我们死了,你们也就长大了。” 姐姐抱起冬儿就要走,母亲一把拽住,说:“吃饭。” 然后自己就进了厨房。 “姐,你不要生妈的气。”我眼泪汪汪地说。 姐姐也是泪水满脸的,她很轻声地说,“我不生气,谁的气也不生。要生也只能生自己的,是自己做错了。” 真的错了吗?如果爱也错了,那么什么才是对的?我凄然一笑,抱起冬儿在他嘴上亲了亲,说,“错与不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冬儿的生活一定要是好的。为了冬儿,去做一切。姐姐,走,吃饭去。”吃完饭后,我让姐姐等着我,和我一起走,因为姐姐的家就在办公大楼后面,可是姐姐说还有事情就和冬儿先走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嘴唇,就觉得冬儿的亲吻还在上面,于是就想到了女儿,如果女儿在的话,每天被女儿这样亲吻着该会是怎样的幸福和快乐。 躺在床上,想着快点睡着了,就可以梦到女儿了,这样也许能够得到女儿的亲吻呢。可是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就又想起来生完孩子从婆家回来后我一下子病倒了,昏睡不醒,父母亲吓坏了,就只好把林小军叫了过来。我醒来后,林小军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临走那天的前夜他对我说, “雪儿,我想要你,我们到宾馆去好吗?”林小军拥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羞羞地答应着。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爱了。到了宾馆里,一进房间,林小军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压倒在身下,呼喘着粗气,三下五除二就把我剥了个精光,没有任何前奏就直接进入了主题,一路高歌。 我在林小军高唱中低吟着小夜曲,配合着,那是怎样的一种声势…… 林小军筋疲力尽爬在我身上,问道,“雪儿,你好吗?” 汗水涟涟的我羞红着脸说,“好了。” “雪儿,你真美。你知道吗?做爱以后的你更加地妩媚了,我真想就这样一直和你做下去,直到死亡。不,就是死了也要和你在一起。” 林小军的话让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女人了,没有再比我幸福的了,女人的生命就是体现在爱上。我紧紧地抱着林小军,使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感受着他在我身体里的那种冲撞给我带来的幸福。 我的举动让林小军的身体再一次的昂扬着,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进入,而是慢慢地亲咬着我的耳朵,脖颈,慢慢地滑下来,嘴唇落在了我的乳房上,他看了我一眼,那满眼的柔情更加地让我全身酥酥的。 突然他含住我的乳头,竟然使劲地咬了一下,疼地我钻心,我“啊”地一声,他放开了一些,可那种轻轻地咬劲儿却换来了我麻酥酥的感觉,我又不由地呻吟起来。我的呻吟引导刺激着他……同时我也感到了一阵阵快意侵袭着我,我抱紧他使劲一翻身,我压在了他的身上。 林小军见我突然地疯狂一时间愣怔着看着我。 我妩媚地一笑,然后问他,“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喜欢。”林小军笑着就挺立起自己的身体,眼睛里坦露出男人们才有的那种淫亵的目光来,“雪儿,这样的你才是最美丽的,知道吗?床上本就是个疯狂的地方,只有疯狂了才是幸福和快乐了。我就要现在的你。”林小军这时候更加的疯狂起来,直到我喊叫着求饶。 回忆唤醒了我身体里沉睡以久的性欲,性欲驱动下的那种燥热燃烧着我,这种滋味好难受,原来我也不是个淑女,骨子里也很渴望着那种男人与女人的交合,那种交合中要死要活的激情与放荡与发泄,发泄后的舒展与平静。原来我也是渴望着的。假如现在有一个男人要我的话,我能够抵挡吗?我不知道。窗外,院中的那棵树的叶子被风吹着发出了丝丝响声,我从床上起来,站在窗前。林小军走的时候和我约定好半年后就会来这里和我团聚的,可现在半年多过去了,他还没有来;小军,你想我了吗?你为什么哈不来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门被推开,母亲进来,“还没睡?” “睡不着。” 也许是身体上的一些器官给了母亲暗示,母亲看着我,“是不是想小军了?” 我赶紧说,“哪有啊。” 母亲也就不再问了。 “妈,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第八章 母亲坐在床上,先是摸索了一下床上我摊开的被子,然后又看着我说,“你不是说他半年后就来了吗?可已经过了半年了,他还没有来,最近也不见他往家里打电话,是不是打在单位了,你问他了吗?是什么事情耽搁住了。” 没想到母亲会问这个问题,心里就有些紧张和担忧,平时林小军都是把电话打到家里的,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只能是撒谎了“他给我写信了,说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好,他让我在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去看他,到时候一起来。” 母亲听了很高兴,“那就好,俩人总是这样分开着不好,时间长了感情就会淡漠了,天天在一起的夫妻还会出事,不在一起的更危险。尽管我不喜欢林小军,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们离婚。” “我坐在母亲的身边,笑着说,”妈,你放心,我怎么会离婚呢,你不想想我和林小军是怎麽样结婚的,在这里,在他的圈子里我们可是最让人羡慕的爱情追随和捍卫着,怎么可能离婚呢。妈,你就放一百个一万个心吧。” 其实,林小军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更别说是信了。走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喜欢他写的信,希望他还是用信件的方式和我联系。他回去后就还是像往常一样给我写信的,有时候也打电话来。今年春节他说要回他的家乡看望母亲,所以就没有来我这里,而我也因为生孩子时候请了好几月的假期,所以过春节的时候也就没有和他一起回婆家去。最后的一个电话就是除夕夜来的,然后到现在也没有再接到他的电话,信也没有一封。我打他的手机也总是关机状态,没办法就打在他的单位上,单位上说他请了创作假去写作了,我才没有为他的安全担心。但是他不和我联系我始终是不踏实,一段婚姻相处下来,我知道了林小军的心性,他是一个没有女人相伴就不能生活的人,他说过,身边若是没有女人相伴,就好像一年四季中缺少了春天一样。难道是他又有了新的女人?我不敢想,一想就痛。 为了不让母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就问她,“妈,你咋也没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母亲于是就叹了一口气,有些幽怨地说,“本来是想睡上一会儿的,可总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想着你姐姐的事情。眼看冬儿的生日到了,可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见母亲不再说林小军的事情,心安静下来,一切等五一节见面之后再说吧。然而看着母亲这样,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母亲和父亲的不快乐都是我和姐姐造成了,为我担心着婚姻,为姐姐操心着生活。 姐姐婚后的生活一直很拮据,姐夫的工资不高,姐姐的身体一向很单薄,生了孩子后就更不好了,所以不能上班就在家里带孩子。孩子也没有像别人家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姐姐和姐夫就更不用说了,衣服都是很早以前的。同班同学里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当时很羡慕她和姐夫的爱情,说她们没有姐姐那样的勇气,只好听父母的话找了父母让找的人。姐姐听了很幸福。可后来再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不再说那样的话了,因为她们身上穿的,手上拿得,都不是普通的,甚至是坐车来的,当初没有爱情的婚姻现在其实也很幸福的,为了爱情而结婚的姐姐也没有比她们多出一些幸福来,或许还不如她们呢?因为姐姐什么都没有,甚至是寒酸的让人心疼。姐姐就再也没有去见过她的那些同学们。 母亲很想帮助姐姐,可姐姐的脾气很倔强,根本不要,你就是先斩后奏给她一些东西,她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一点再还给你。母亲从兜里掏出一些钱,放在我手里,说,“你明天带着你姐姐和冬儿去服装店,买几件衣服。” 我把钱放在母亲的手里,说,“妈,我有,我也正准备着给姐姐和冬儿买衣服呢。” 母亲再次把钱放在我手里说,“你的钱攒起来,等以后自己用吧。” 母亲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哽咽地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能够过上好日子?” 是呀,什么时候才能够过上好日子?但我不能让母亲沉浸在这种悲伤痛苦的情绪里,我拉住母亲的手,笑着说,“妈,不会太久了,我听说姐夫很快就要升职了,等升了职,好日子不就来了吗?至于我,等小军来了这里,单位就要给我房子了,有了房子就有了一切。你说,好日子还会远吗?” 母亲把脸上的眼泪擦去,看着我,有些高兴地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我还是很高兴听到这些话。每一个做母亲的,都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女过上好日子。雪儿,你好好地帮帮你姐,等我和你爸离开了,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和姐姐了。” “我知道。” 母亲站起来走出我的房间。 看看表,又到上班的点儿了。我洗了把脸,出了房间,见母亲又在厨房,才想起,还没有看见父亲,就问,“妈,我爸怎么还没有回来?” “应该回来了。”母亲说。 刚到广场上就看见很多人,还都是一些老年人,我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往办公楼走去,到了门口,从玻璃门看进去,一楼大厅里更是挤满了老年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来矿上做什么?我从人群缝隙里挤着上到三楼楼梯就上不去了,三楼上挤的满满的,想从这里上五楼太困难了。看着这些老人们,就想起父亲来,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我左右瞅了瞅,没有一个认识的,就只好问身边的一个老人家,“大爷,出了什么事了?” 老人家板着脸说,“没出什么事。” 看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我想知道就又问,“那你们来矿上做什么?” 老人家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身边另一个老人家就说,“听说人家小林湾矿上已经给离退休职工补发了长级工资,可我们矿上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所以大家伙就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矿上还在整理前些日子事故发生后留下的问题,怎么会有时间接待他们呢,可我只是个小小的打字员,又是工会的,没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只好不吭声。我想走开,可又走不了,因为刚刚在楼下的老人家又都围拢了上来,我正好夹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的,我有些着急了,就试着往上挤了一下。就听老头子们说,“姑娘呀,可不能挤呀,我们可都是一些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摔的。”我听了吓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上,也就是,万一挤的给跌倒了,我也就完了。 可怎么办呢?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走开。他们能够在这里等,可我不能等呀。可我又不敢挤,真是急死我了。就在这时候,就听见了张扬的说话声,“老师傅们,赵矿长正在和你们的代表谈着,因为有很多的细节要商讨,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的,所以让大家先回去等消息,要不然,都等在这里,办公室里的人进不来出不去的,影响工作。” 张扬的话并没有起作用,老人家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我也好想说让他们先回去,挤在这里也不可能现在就拿上钱,可自己又算什么呢?只好忍住。 不一会儿,又听见有人说话了,声音是一个老人家的声音,“伙计们,先回去吧。赵矿长说了,矿上还没有收到这笔钱,小林湾矿工人少才先给发的,这次补发是一批一批的,不是一下子就到位的,所以我们矿上还得再等几天。赵矿长说了,不会等太久的,伙计们,回去吧。我们几个留下来,再和赵矿长商讨一下。” 老人家们这才开始离开,的确是老胳膊老腿的,行动缓慢的就如蜗牛一般,等了好一会儿,楼下的才算是走完。我紧靠在楼梯扶手边,让三楼上的老人家慢慢地走,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算是走完了。我一屁股坐在楼梯上长出了一口气,途中,想,如果给补发工资,那父亲和母亲就又宽绰一些了,每个月的工资也能够多一些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感到一阵高兴。然而,心内的悲哀也再次升起来,假如我和姐姐不是这样的状况的话,还用得着这样子想吗?听着别人家的女儿给父母亲买这个买那个的,我的心里难过的无法言说。 “卫雪,你怎么坐这儿了?”身后突然响起张扬的说话声,吓了我一跳,心脏扑簌簌地跳荡着,难受极了。我扭转头没好气地说,“你走路怎么没一点声音呀,象鬼一样,真让人受不了你。” 我的话又惹着了张扬,他气呼呼地说,“让人受不了的是你,是你自己的脑子开小差,听不见走路声,反倒把别人骂一顿。卫雪,我张扬不欠你,该不着让你这样三番五次地讥讽数落。” 我想起了上午他说过的话,站起来,看着他,“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了耗子,把我彻底从这里清理出去吗?” 张扬愣怔了,心想,他说的话我怎么知道呢。 “张扬,怕是没那么容易吧,除非是我卫雪自己离开,就凭你?你还是省省吧。” 张扬慢慢镇静了,看着我,眼睛里喷射着怒火,“卫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我张扬办不了的事情。不信,你就等着瞧。” 我就笑了,“那好啊,我愿意奉陪。不过,你怕是自身难保了吧,听说来新人了,这个新人还是你的副手,如今的生活副手抢了正手的活儿那可是屡见不鲜,你可要当心啦,说不定你的欢送宴上还会有我卫雪一个位置呢。” “卫雪,我想你大概才是鬼吧。”张扬恨恨地说完蹬蹬蹬下楼去了。 第九章 我是鬼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地说,“鬼有我这样的吗?” “是呀,什么鬼会是你这样的呢?”身后的声音再次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身去,是郝明主席,看着他,我脸色绯红。 郝主席笑了笑,“还没有去办公室吧?” 我就赶紧说,“还没有呢,那些老工人刚刚才走开。郝主席,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小林湾矿真的补发了那些工资?” 郝主席边说边往楼上走,“其实早就应该补发了,是局里一直压着不给,小林湾矿去闹了几次才给的,我们矿上的老工人都老实,没有人去闹,所以拖到现在。” “那还给不给呀?” “赵矿长说了,他去给要,看能不能要出来。我们矿上的老工人比小林湾矿多三倍呢,估计很难。听说,已经挪到其他用途上了,一时半会儿怕是给不了的。” 我一听有些着急了,刚刚赵长征已经给老工人们答应了,过几天就给他们的,这可怎么办呢?他来矿上时间本来就不长,还有副矿长段胜利一直跟他斗着,他的工作开展的很不顺利。在赵长征来之前,矿上的人都说是段胜利接任正矿长,他自己也多次在很多场合说过的,原以为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就在最后决定的时候,却成了现在的赵长征。后来听人说,是市里突然来了命令,这才任命了现在的赵长征。自从赵长征来到这里以后,段胜利明里暗里地跟他对着干。 “彭地”一声,接着就是一声“哎呦。”然后是我自己感觉到像是撞到了什么,前面堵堵的,迈不开步,这才惊醒了自己,一看,自己撞在了正在开门的郝明身上,郝明的头碰在了门上,立时显现出一个小小的疙瘩包来。我一下子脸红脖子粗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郝明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小卫呀,你想什么呢?” 我就赶紧回答,“在想赵矿长。” 郝主席愣楞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几秒钟过后我才反应,此时此刻的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我的窘迫了,于是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不,不是,郝主席,我是说,赵矿长,不是,我……“我越说越乱就越说不清楚了,脸灼热般的红,真想找个东西包裹起来。 郝明就笑了,“就是想赵矿长也没有什么错呀。” 我更加手足无措,着急地说,“郝主席……” 郝明就哈哈笑着开了门进了他的办公室,然后对我说,“要进来吗?” 正好看见刘云的办公室门开着,我就赶紧说,“不进去啦,我还要找刘姨说点事情呢。”说完就赶紧拐进了刘云的办公室,站下来,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真是的,怎么会说想赵矿长呢,真是该死的一张嘴,平时挺安稳的,怎么此时给出了糗。 “卫雪,你怎么了?” 刘云的一句问话把我给惊醒过来,我看着她们,刘云和王丽俩人眼睛都红红的,一定是早上那个追悼会上哭了很久。于是,我说,“那个妹妹,她怎麽样?” “能怎么样,该活还得活,就像你刘姨说的,每个人都要过去的,她的哥哥先过去陪她爸她妈去了,用不了多久她也会去的。” 刘云叹了一口气,看着我,问道,“是不是找我有事,有什么事情你就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让姐姐回到家里去住,这样,姐姐的日子就会好一些,父母亲有着姐姐和冬儿在身边也就不孤单寂寞了,我反正是一个人,我的工资也够自己养活自己的。 “刘姨,我想住到宿舍去,您看您有办法帮我吗?” 刘云一愣怔,看着,一时间没话。 王丽就问,“怎么了,家里住得好好的,怎么要去住宿舍?” “我想让我姐姐住回到家里去,这样姐姐的生活会好些,我爸我妈就不会寂寞了。更主要的是,我上班一整天不在家里,俩个老人年龄大了,身边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在身边的,姐姐没有工作,正好可以照顾俩老人,这样我上班也就安心了。” 刘云这才说,“你想的很对,人老了,身边的确是需要个人陪着的。我那天在报纸上看到一个老人就是一个人,结果晚上死了,没人知道。是邻居好几天没看见他才报了警。好吧,我去找贾科长,她还不至于驳我的面子。”说完就笑了,又说,“你看,又官僚了是不是?”三个人就都笑起来。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李娟的眼睛也和刘姨她们一样,红红的。然后俩人就又说了一会儿那个矿工妹妹的事情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我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又拿出了《红楼梦》,想看一会儿,但今天说什么也看不进去,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心神不宁的。 刚到五点钟,大伙儿就开始行动了,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小卫,你不走吗?”李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见我不动就问我。 “我想在这儿写点东西,你走吧。” “别太晚了啊。”说完也走了。 坐了一会儿,我拿出毛笔和白纸,准备写毛笔字。宣传科的小赵说,写毛笔字可以让烦乱的心安静下来,于是我跟着他学写毛笔字。把纸铺好,把磨磨好,拿起笔,刚写了一个“静”,电话响了。我不想理会,反正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可是电话一直响着,不能不接,这是单位的电话,万一有什么事情呢?我走过去,接起来,“您好!这里是工会。” “雪儿,我已经在长风街上的景园饭店订了席位,我在……”我没有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看来我昨天和他出去太是个错误了,他一定认为我默认了他。我挠挠头,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算了,不写了,这还怎么写,心根本静不下来,是不是以后都要这样过? 电话又响了,我没有接,我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后就走出办公室,走下四楼,三楼,二楼,一楼,走出办公楼。 在办公大楼门口前站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不想回家,可还得回家。抬起脚步,慢悠悠地走着。刚走到办公楼与信息楼的转角处,我站住了,我看见了罗子青。 罗子青站在那儿,看见我过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瞬间过后,我高兴地跑过去,在他的胸前使劲地捣了几下,“你个坏蛋,这几年跑到哪里去了?”说完,眼泪就流下来。 罗子青顺势就把我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声音凄然地,“雪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任由他拥抱了一会儿,才推开他,“别,这可是我的单位,让别人看见了可不好。” 罗子青伸手把我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像以前一样,在我脸上扭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知道,可是看见你就管不住自己了,雪儿,你廋了,还有,满眼的忧伤,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刁钻古怪的小精灵了。雪儿,你让我心疼。” 我的心一晃,有些难受,但脸上还是笑了笑,“什么时候到的,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呀。” “刚刚到,安排好住处就过来了。” 罗子青的话说一句让我感动一下,“走,我们去吃饭,我请客。” “那当然,你不请,难道还让我请呀。” “今天我请,到了明天那就是你请了。” 罗子青再次扭了一下我的脸,说,“刚刚才夸了你,转眼间就变回了原型。” “我可不敢当,妖精都是倾国倾城的美女,我可比不上。” “妖精也比不过你。” 我就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后,我说,“子青,子丹好吗?结婚了吗?那家伙走了以后就没有音信了,真是白疼她了。还有,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 “你这是在考试吗?一下子问这么多的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一个呢?” “你想先回答哪一个就是哪一个。” “好吧,先说子丹吧。搬去包头的第二年,子丹就结婚了,孩子现在已经一周岁了,是个男孩儿,过的还算可以吧。至于我,除了犯法的没干过,其他的什么都干过了。大概是老了吧,觉得太累了,所以不想在外面漂,丹的丈夫给我联系了一个单位,过几天就要上班了。这一次我也就安稳下来了,过着人们通常要过的日子了,想想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所以过来,想再见见你,看你好不好,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我开始忍住激动、忍住感动、忍住眼泪,忍住一切给罗子青误会的东西,别像宁雨泽似的,好像我要跟他怎麽样怎麽样,“现在挺好的,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罗子青赶紧问。 “不过,没有谁会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也许,也许哪一天我还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到那时候,你会帮我吗?” “我等着这一天。”罗子青凝视着我说。 第十章 和罗子青的真正认识就是在七年前李雯的婚礼上,不过,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因为他是我们这个地区有名的花心大少,换女朋友就和换衣服一样频繁。可他的花心好像并不惹女孩儿讨厌,我们组里的女孩儿成天地唠叨他,说起他来一脸的甜蜜与幸福,就好像是再说刘德华一样,整个一个追星族的状态,我真是为她们担心,这万一罗子青结婚了,她们会不会也像那些粉丝一样去自杀或者得抑郁症呢。 那年罗子青二十八岁和那些明星一样保留着单身贵族的头衔,可在我们这个不大不小的海林市,二十八岁还没有结婚的不多,除了那些有病的,好吃懒做的,剩下的就是罗子青这样的,家庭背景好,本人英俊帅气还有一肚子的本事,犹如王子一般,女孩儿们,那些绝美的女孩们做梦也想着嫁给王子,享受着爱情的同时,也享受着富贵荣华的生活。我虽说不想加入到她们的行列里,但我并不鄙视她们的做法,如果拥有了一份爱情的同时,还能够拥有一份好的物质生活,这样不是更幸福吗? 最后答应给李雯做伴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伴郎严小川,严小川虽说不是宁雨泽,但是有着儒雅与稳重的气质,更重要的是,他是整个西河区有名的大孝子。而另一半儿的原因是,我在心里认定自己再也不会结婚了,权且就把李雯的婚礼当作是自己的婚礼,新郎和新娘一对,我和伴郎就是一对儿,也算是圆了穿婚纱的梦了。可谁知,严小川那家伙突然有事,不能来了,我的心里隐隐地难受起来,难道说我今生真的不能穿婚纱了吗?摸着身上的婚纱,泪水流在心里。就在自己准备脱下婚纱时,李雯却找来了新的伴郎,就是罗子青。 身着伴郎衣服的罗子青走进来时,屋子里的女孩儿们一片惊呼,全都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这个罗子青真的是太酷了,难怪那些女孩儿们这样痴迷他,就连我也是有点震颤呢。 罗子青推开众人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微笑着说,“你好,我是今天的伴郎,我叫罗子青。” 我没有握他伸出的手,只是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说,“你好,不过,能否请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了。” 罗子青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冷漠地对待他,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换衣服?卫雪,婚礼就快要开始了,一会儿再换婚纱就来不及了。”小萍说。 “小萍,你来做伴娘吧,这个婚纱你穿也很合适的。” 小萍一听高兴地跳起来,抓住我的手兴奋地说,“真的让我做伴娘吗?”边说边看了一眼罗子青。做不了罗子青真的新娘,做一个假的也是女孩儿心中的幸福。 这时候李雯跑进来,她知道我会闹腾的,李雯眼睛里露出恳切,“卫雪,我的好卫雪,求求你了。” 我看着她。 李雯也知道我的死穴,就说,“卫雪,你要是不陪我,那么我也不结婚了。”说着就开始脱身上的婚纱。 我拉住她的手,恨恨地骂道,“死丫头,好啦好啦,就依你。” 李雯高兴地说,“就这一次,下次就不找你了。” 罗子青接过来说,“李雯,这还没结婚呢,就预备着第二次呀。行,到时候我男扮女装给你做伴娘。” 李雯就说,“下一次就让你做真的新郎了。” 我打了李雯一下,“花心的猫,哦,不过,倒也般配。”说完看了罗子青一眼。 罗子青知道我是在说他,就笑着看我。 把婚礼当作是自己的婚礼的心情此时全无,跟随着李雯来到礼堂上,却看见了郎红艳和宁雨泽,还是新婚的郎红艳紧紧依偎在宁雨泽身边,眼睛尽显着甜蜜的幸福。可我的身体却在发抖,我怎么会想到李雯的婚礼上怎么会有这俩人,难道这就是我隐瞒李雯不告诉她我暗恋宁雨泽的结果吗?非要我在这样的场合下和他碰面吗?要是知道婚礼上会遇见这俩人,就是李雯用自杀来威胁我我也不会来的。 我强装笑颜地陪着新郎和新娘走完婚礼上的仪式后来到休息间换下婚纱,穿上自己的衣服,宁雨泽走进来,还没等他说话,郎红艳也进来了,她挽住宁雨泽的胳膊依偎着他,对着我亲昵地说,“卫雪姐,你看,结婚多么好,你也快结婚吧。我真想给你当伴娘,但我又没有资格了。”说完,看着宁雨泽,甜甜地笑着。 我笑了笑没说话。罗子青又进来,站在我身边。我不看他,转过身去,拿起椅子上的手包,正待转身,我的手就被他抓在他的手里,把我拉向他的胸前,对宁雨泽和郎红艳说,“快了,我们很快也会结婚的,请你一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罗子青的这一举动让我大脑短暂地缺氧,一下子找不到东西南北,我就那样看着他。 郎红艳高兴地说,“卫雪姐,祝贺你,你知道吗?有多少女孩子想做他的新娘,你太幸福了。”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像是不想说什么。罗子青就这样拉着我的手来到饭厅,对大家说,“今天,借着李雯的婚礼,我和卫雪订婚了,请大家多多祝福。到结婚的时候,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去给我和卫雪祝贺啊。” 真是领教他的厉害和风情了,我甩开他的手,冷笑地说,“真是脱口而出,是不是说的次数太多了,才会这样流利和熟练。” 罗子青再次抓住我的手,眼睛对眼睛地说,“我罗子青发誓,这句话是我平生第一次说。” 宴席上所有的宾客全都鼓起了掌,我使劲地踩了他一脚,恨恨地说,“我认识你吗?还没喝酒就醉了。” “我的确是醉了,是因为遇见你才醉的。” “胡言乱语的,真是让人讨厌。” 罗子青转向大家,举起手,“我不是胡言乱语,我罗子青发誓,今天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绝无半点虚言假话,这句话是我罗子青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只对卫雪说,请大家作证。” 这句话更是点燃起了大家的热情,但凡是认识我的人全都上来给我敬酒。 “他是疯子,你们也跟着疯了吗?”我生气地说。 可是大家伙根本不管我,都在起哄着,我也索性不说了,一赌气就把酒接过来,一杯一杯地喝着,不就是酒吗?酒就是给人喝的,我就这样喝着一杯又一杯,最后终于喝醉了。也就是从这天开始,罗子青跟随在我身边表达着他的爱情直到我和林小军结婚的那一天终止。整整四年。 罗子青走后,在我和林小军的婚姻里,在我无助和迷茫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如果罗子青在就好了。想不到今天罗子青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还是如以往那样地看着我,我说不出来该是幸福还是会更加痛苦。 大概是我神思的样子让罗子青察觉到了什么,他笑着问,“在想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害羞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子青摇着头。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霸道地问,“为什么要摇头?告诉我。” 罗子青也很霸道地说,“你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是哥,我是妹,大的就得让小的。” 罗子青一把把我拽入怀里,紧紧地楼抱住,眼睛逼近我的眼睛,说,“我从来就不是你哥,你也不是我的妹妹,雪儿,在我心里你是我的爱人,爱人,你知道吗?” 我使劲地推开他,打了他一拳,嗔怒地说,“罗子青,你在干什么?这是在大马路上,让别人看见我卫雪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地还让不让我活了。” 罗子青就笑着说,“那正好,你老公因为这个休了你,你就可以嫁给我了。” 我不理他一个人往前走,从矿上走出来到街上要经过一个窑洞,当我走进窑洞时,身体突然地颤抖了一下,心里惊慌慌的,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蹲在地上,从后面赶上来的罗子青紧张地问,“雪儿,你怎么了?” 我摇了一下头,说,“没什么。” 自从失去孩子以后,我就有了这样的毛病,只要一有不好的事情,我就会这样心疼,胸口上喘不上气来,今天,这样的心疼已经是第二次了。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罗子青扶着我站起来托起我的脸,神情凝重地说,“雪儿,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这是怎么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只要我不说的事情,你是不问的。” “对,是那样,就是因为那样,任由你胡来,我才失去了你。” “现在想改变吗?” “如果你的生活不是我认为的那样幸福,我会改变它的,一定。” 我相信罗子青的话,但我知道不能让他有这个念头,于是就笑起来,“罗子青,难道你忘记了我卫雪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如果不幸福我会结婚吗?你知道当初为了结婚我做了什么吗?这样传奇的爱情和婚姻会不幸福?子青,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牵挂着我,你放心,我过得很好,真的。” “真的吗?真的幸福吗?” “当然。” 罗子青再次把我揽在他的怀抱里,喃喃地说,“可我一直有一种感应,就是你的心,并不快乐,我本想着直接回包头去,可是我终究放不下你。所以我才会绕过来看看你,来确定我的心。” 我忍住眼泪,轻轻地推开他,“子青,谢谢你,我真的很好的。” “雪儿。”罗子青又唤了一声。 “子青,走吧。” 第十一章 出了窑洞就是红军路了,红军路两侧是小饭店,小超市,服装店,还有就是那些个被人们质疑的理发店、洗头房、洗脚屋、按摩院。因为大林湾矿的兴盛,也带动着周边其他行业的兴隆。我和罗子青刚好走到一家叫“舒心”的理发店前,站在外面的一个女孩儿走到我跟前笑着说,“卫雪姐姐,进来洗头吧,我们店刚好搞活动呢,打八折。” 我笑着说,“今天有事不洗了,下回吧。” “雪儿,你经常来这里洗头?” “我个人不是经常来,我没有这个经济能力。记得第一次来是因为那天有急事需要整洁干净,去洗澡堂洗澡来不及了,就来到了这里,觉得挺好的就推荐给李雯,就跟着李雯常常来了,反正是李雯那家伙掏腰包嘛。罗子青,你这样问,该不会是想那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你放心,这家舒心里没有,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罗子青就笑着说,“别忘记了我也是海林市人,不是第一次来的外地人。” “还有,你是个律师,知道的更多,对了吧。好多人都说矿区附近的这些洗头房呀,洗脚屋什么的,都是做那些生意的,我一直不太相信,可是人家又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是报纸上也有过这方面的报道。也有人说过,因为有了这些小姐们,现在的强奸犯少了,是否该感谢这些小姐们维持了一部分社会安定呢。我带着好奇心进了这家“舒心”洗头房,就是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我进去以后,并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龌龊,里面干净明亮的,每一个女孩儿的脸上都是阳光灿烂的微笑。我跟别人说,可是别人却说,我进去的“舒心”洗头房是一家正规的洗头房,就因为正规,“舒心”的生意才不好。我仔细一想,也好像是的,我进去时是营业旺点时间,可里面却没有人,后来也经常路过,就看一眼,的确是不热闹。后来我就推荐李雯去了。” “你想用这种方法支持她们吗?” “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这个想法,反正李雯那家伙有钱嘛,她呢又喜欢在外面收拾她的那头头发,她每次都去解放路上的那家美容店。解放路挺远的,我就告诉她“舒心”也是一家不错的,她就来了,每次来都要叫上我。有时候她也会叫上她的那帮牌友来这里,大概有一年了吧,“舒心”还在坚持着。每次看见“舒心”我也会不由地舒心。” “那为了支持你,我明天也来洗一洗。” 我看着罗子青,说,“哎,还真是该让你去一下,你知道刚才的那小女孩儿吗,她可是大学生,可惜的是就差一年毕业就不上了,听说是因为家里的境况不好,她的爸爸在井下伤了一条腿,她的妈妈常年有病,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初中,不得已就退学回来打工了。” “也真是可惜了。不过,不是说这里生意不怎么好吗?在这里她才能挣几个钱。” “她是来学技术的,等学会了想自己开一家理发店,到那时候家里也就会宽裕一些了,弟弟就不会因为没钱退学了。我想,这样好的女孩儿该有一个好的男人来疼爱她。子青,你看,她很漂亮,心底善良、又纯朴,和你正好一对,怎麽样?我去给你说,还是你自己说?” 罗子青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雪儿,我肚子好饿,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你要去哪里吃,就是去北京也该到了吧。” “怎么,海南哪里没有饭给你吃吗?” “是呀,那海南哪里没有姑娘吗?我非得来你卫雪的地盘上让你卫雪给我找?”罗子青眼睛注视着我,我看着他无奈地笑了。 是的,海南没有女孩儿吗?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走着,不远处就到了我要去的饭店,名字‘满口香’。 饭店的管理者叫兰云,年龄大我三岁,人长得很漂亮,丈夫是大林湾矿的采煤队的技术员,三年前一次井下事故中死了,给她留下一个五岁的儿子。兰云没有工作,三年前的时候,矿上给出的那点儿抚恤金还很少,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日子就过得很艰难,那天她哭哭啼啼地来找工会给点补助,我正好也在工会,看见她那样,我的心里很难受。 没过几天,我和李雯在一起吃饭,就说起了这件事。李雯说她的叔叔想在红军路上开饭店,想找一个管理人。听我说了兰云的事情,李雯说那就让兰云去试一试吧。就带着兰云见了李雯的叔叔,李雯的叔叔见面以后就答应了。我起初还有些担心呢,如果做不好,怎么好意思跟李雯叔叔交待呢。没想到兰云天生就是做餐饮的材料,把饭店管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别提有多红火了。 站在满口香门前的迎宾小姐笑着说,“欢迎卫雪姐。” 我正要答话,服务员小霞从里面出来,一见是我,小霞高兴地拉住我的手说,“卫雪姐,快进来,你最近很忙吗?怎么也不见你来吃饭,兰云姐成天在念叨你。” 罗子青看着我,问,“认识?” 小霞就说,“是呀,卫雪姐是我们老板的恩人呢。” 罗子青笑了,戏谑地说,“噢,你是怕花钱吧,专门找一个认识的老板。” “是呀,怕你很点贵的菜,我没有钱付账时,就可以赊账啦。”俩人边笑边跟着小霞进了店里。兰云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我,就快步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脸上甜甜地笑着,“雪妹妹,你可是来了,我刚刚还在念叨你呢。” 美丽的兰云有着一头让人羡慕的长发,飘散下来越过臀部到大腿弯处,乌黑亮丽的头发随着走动摇曳着,人的魂就被勾走了。今天她把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上,斜插了一朵鲜艳的花,身上穿了一件傣族衣裙,那个妩媚…… 兰云见我看她,脸上显露着一丝羞涩,说,“这是去年去云南旅游时候买得,买回来还没有穿过呢,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呢。雪妹妹,好看吗?” “云姐,好看,真的。我都不敢在你身边站了。” 兰云就嗔怒地打了我一下,然后说,“雪妹妹,这是妹夫吗?太帅气了,和妹妹真是绝美的一对。” 我看看罗子青,然后说,“绝美吗?不对吧,云姐,你在说谎话,你知道他是谁吗?是我们海林市的王子罗子青,我这个丑小鸭可不配人家的。” 兰云一愣,随后赶快又说,“你呀,就总是这样谦虚。” “刚刚见你时,还说你乖巧了,可一会儿功夫你就又变回了那个刁钻刻薄的卫雪了,真是服了你了。” 就在这时,从外面涌进来一大帮人,我瞅了一眼,都是矿上机关的人,而且都是三楼上行政办的,我和其中的几个人互相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大家也只是互相知道是在一个办公大楼里工作的,但并不交往。行政办的乔秘书喊了一嗓子,“兰老板,怎么,看见我们来了也不招呼一下。” 兰云就赶紧笑着迎上去,说,“兰云怎么敢呢,乔秘书,您快请,包间里早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就又赶紧过来对我说,“雪妹妹,让小霞带你们到三楼我的办公室去,我一会儿过去给你们布菜。” “怎么要到你的办公室?” 兰云愧疚地说,“对不起,雪妹,所有的包厢都包了,就剩下大厅了,可我不能让你们在大厅呀,只好委屈妹妹和罗先生到我的办公室了。” “小霞,快带着卫雪姐和罗先生去三楼。” “呦,这不是卫雪吗?你可来的真早,我们刚刚才接到宁主任的邀请电话,想不到你到已经来了,看来还是你厉害呀。”矿办打字员杨敏进来看见我就冷嘲热讽。 宁雨泽请客?前一会儿不是来电话说在长风街上的景园酒家吗?怎么一会儿又跑到这里请客了? “卫雪,你什么时候请客呀?听张大主任说,他要把矿上几个科室的打字员都归在一起,统一成一个组,组长就是你卫雪呢,张大主任给你撑着腰,现在这新来的宁主任又这么厚爱你,看来她们那几个说要等着你卫大组长关照还说对了呢。” 我看着她,笑着,说,“是吗?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我这个未来的组长还不知道你倒先知道了,看来你比我更厉害。谢谢你告诉我,如果真是这样,我去当这个组长的话,那么我会关照她们的。你先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也想让我多关照你?没问题,我一定会关照你的,你就等着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了她,只要有机会碰面她就会这样和我较劲,说话夹枪带棒的,可每次她都占不上便宜,总是被我呛回去。这不,脸色又难看地要命,“我杨敏需要你关照吗?笑话,别给了一个棒槌就当针。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鼻子在眼睛下面,不在头顶上。” 我就笑了,换了一下口气,说,“我一直就知道鼻子在眼睛下面,难道你才知道。哦,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和你说话,毕竟你比我小,我该让着你的,俗话说,大让小,家里才会好,尽管我们不是一个家里的,但整个一个矿也算是一个家,是不是,子青,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随着我的话音罗子青转过身来看着我就笑了。 杨敏看见了站在我身边的罗子青,嘴边张成了o型,眼睛直盯着罗子青一动不动地看 第十二章 罗子青看着我,“我们还是到别家去吧。” “那好吧,我们就去别家吧。”说着我和罗子青就要走,刚刚去安顿客人的兰云此时走了过来,歉意地说,“雪妹,对不起,就去我的房间吧。” “云姐,我看你还是先去安顿我们的矿花杨敏小姐吧,站了好一会儿了,想必是很累了。” 杨敏这才醒过神来,恢复了神智,眼睛里更是熊熊烈火,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扭转头就走。我就笑起来,“子青,你瞧你的魅力有多大多么深远,失踪了四年,回来后依然是这样的让人痴迷,我可不想和你在一起,否则会被烧死的。” 罗子青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够不刻薄呢?” 我委屈地说,“我哪里又刻薄了,云姐,你说我刻薄吗?” 兰云搂住我,笑着说,“是呀,我们的雪妹妹不刻薄的,我们的雪妹妹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好孩子呢。” 兰云说完我就哈哈大笑起来,幸亏大厅里还没有客人。笑过之后我对兰云说,“云姐,你这里忙,我就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估计宁雨泽一会儿就到了,我想罗子青也不想和宁雨泽碰面的。 兰云难为情地说,“对不起,雪妹,你看,好不容易来了,却……” “别,你这里是饭店,当然是以生意为主,下次吧。”我边说边和罗子青往外走,兰云跟在后面。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出了店门,就和宁雨泽面对面了。宁雨泽看见我很高兴,可随即跟出来的罗子青却又让他愣怔不已,刚刚的笑容僵在他的脸上。宁雨泽刚刚听见了杨敏的话,心里也就有了准备了,看见宁雨泽,微笑着伸出手,说,“好久不见,你好吗?” 到底是闯过江湖的人,脸上很快就恢复了笑容,握住罗子青的手,笑着说,“还好。听朋友说你去了海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 “那边怎么样?” “凡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我也这样认为。“ 俩人就都笑起来。 “刚刚听说你荣升主任了,恭喜你!” “一个小小的副主任,没什么可恭喜的。”宁雨泽苦涩地一笑。他看了看我,就又说,“原来打算是周末宴请大家的,可他们非要今晚上,所以我就在这里包了几桌。既然碰到一起了就一起坐吧,子青,该不会拒绝吧。” “不用了,我和子青还有事情要说,就不打扰了。云姐,我们走了。”说完我抬脚就走。 宁雨泽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恳求地说,“雪儿,别这样,好吗?” 身后的罗子青说,“卫雪,在哪里吃饭都是吃饭,既然雨泽这样盛情,就不要推却了,我先进去了。”说着就先转身进了店里,留下我和宁雨泽。 罗子青知道我和宁雨泽的故事,源自李雯的那场婚礼。那天我喝了很多的酒,一开始还记得一些事情,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在自己的家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问母亲我怎么回来的,母亲说是一个叫罗子青的男人送我回来的,还说,我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叫着他雨泽……母亲说这话时脸色很难看,也很无奈。我没有解释什么,喝完母亲专门为我熬得小米粥后就出了家门,来到屋后不远处的那一片杨树林里。我喜欢着这片杨树林,父亲也喜欢,他说,他把家安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一片杨树林。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和邻居家的孩子玩上树,那些男孩子也没有我上的快。所以,每当因为我调皮惹祸后我就爬在树上,任谁也找不到我。所以也就成了习惯,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只是现在长大了,爬树不好看了,才不爬了。那天我站在那棵我和宁雨泽每次见面后我刻录的数字树下,泪水流下来。 “卫雪。”有人叫我,我转过身来,罗子青站在我两米开外的地方,看着我。见我没吭声,他又说,“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掉了?我是罗子青,是你朋友婚礼上的伴郎,也是你未来的新郎。”说完来到我跟前,和我面对面站着,然后凝视着我。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把我送回来。”我的语气很冷淡。 “不用谢,这才是开始。” 我看了他一眼,想起母亲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他,“昨天,醉酒后,我跟你说了什么?” “十七岁的女孩儿、一把吉他、一个叫宁雨泽的男人,还有,爱情,你自己的。”他说完就用那双迷住天下女孩儿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直视了他一眼,然后说,“你来做什么?是来要车费吗?” “当然。” 我冷笑了一声,问道,“该付你多少?” “从现在开始到你离开这个世间,你、以及你的爱情,就要这些。” 这句话让我感动,我曾经是多么的想听到宁雨泽对我说这句话,但我知道我永远听不到了,“如果你要这个,对不起,我已经没有了,请你走吧。” 罗子青又往前靠了靠,几乎靠在我的身体上。在我往后退的刹那间,他一把把我揽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我说过从现在开始到你离开这个世界,就这些。” 这个胸怀是多么的温暖而宽广,躲进来,一定是最幸福的,但是来的太迟了。我没有挣脱,只是冷静而坚决地说,“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会爱我的,因为我爱你。”罗子青也坚决地说。 “仅仅见过一面,你就确定你爱我吗?” “一见钟情的爱情,才是爱情。” “爱情就这么容易这么简单吗?” “爱情本来就很简单的,不是吗?” 爱情真的是简单的吗?七年来我时不时地想这句话。也许吧,是我们这些俗人给弄的复杂了。 见罗子青已经进去,我已无可奈何,真是臭男人的面子,我在心里骂了一声罗子青,只得转身进饭店。 宁雨泽拽拉住我的手腕儿,说,“雪儿,昨天你还是好好地,今个儿怎么了?” 我甩开他的手,不客气地说,“什么昨天?我昨天见过你吗?” “雪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还有,以后别叫我雪儿,这不是你该叫的,宁主任。” 宁雨泽一时间恍惚着,昨天的情景此时还在眼前,让自己的身体和心激荡跳跃着,所以他才会在先前打电话约她去吃饭的,可他没想到听得到的是拒绝的话语,难道说因为罗子青回来的缘故吗?“别这样对我好吗?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以前的日子了吗?” 我看着他,慢慢地浅浅一笑,问,“我们以前的日子,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 我的这句话让宁雨泽无法应答,他就那样很无助地看着我。 “噢,我想起来我们以前的日子了,你随时随地地带着我出去玩儿,随时随地地出现在你的朋友面前,当别人误会我们时你也可以不去解释地带着我走遍任何地方,这就是我们以前的日子,现在,你还可以这样做吗?可以吗?” 宁雨泽的眼睛里有了泪光,闪闪的。此时不远处又走来一大帮人,还有郎红艳,看见我,郎红艳向我招着手,我也对着她摆了一下手,然后对宁雨泽说,“你还是迎接他们吧。”说完我就进去了。 兰云见我进来,上前悄声问我,“外面的那个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今天就是他请客。” “他就是矿上刚刚来的宁主任?” 我嗯了一声,“子青呢?” “在那里呢。”边说边指过去。我顺着手指看过去,罗子青朝我招了一下手。我就对兰云说,“你忙吧,别管我们了。” 我过去坐下来,看着他,他笑着说,“生气了?” “你很想留下来看着他对我倾诉衷情吗?”“真是个小女人。来,喝点茶,你的老板朋友给了你一壶上好的茶。” “是啊,我是小女人,怎么敢和你这样一个大丈夫坐在一起呢,岂不有损你的形象。好了,你在这里做你的大丈夫,我走了。”我站起来,一转身和郎红艳面对面。 “卫雪姐,对不起,因为是临时决定的,等我去你的办公室找你,你已经不在了,幸好在这里碰见了你。” 我还能说什么,脸上的颜色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色了,只好说,“请到是情,请不到是我没口福而已,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红艳,这是罗子青,你还记得吧。” 郎红艳展现着她那倾国倾城的微笑说,“怎么会不记得,海林市女孩儿心中的白马王子,就连刘德华也比不过他呢。” “红艳,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罗子青笑着说。 郎红艳就笑得更加妩媚了,“子青哥,不是你得罪我,是你得罪了海林市的女孩儿们,知道你心里只有一个卫雪姐,他们恨死你了,但也伤心死了,就差为你自杀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的不对了。” 郎红艳就挽住我的胳膊,亲昵地看着我,我无可奈何般地笑着。 第十三章 我细细地感知着这个女人,这个叫郎红艳的女人,她这样与我亲昵相依在外人看来好像是亲姐妹一般,可我不记得我和她有着这样亲密的关系,我和她没有真正认识过,就是说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们同在建设一中,我初三她才初一,她出名是因为她是个美女,我出名因为我是个妖女。在学校碰面后只是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后就闪开了。初中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而后才知道她成了宁雨泽的女朋友,真是好有缘分,一个是宁雨泽的女朋友,一个是宁雨泽的红颜知己。在日后的生活中,女朋友和红颜知己互不干涉,好像是井水不犯海水一般各自独立着,神秘着,宁雨泽没想过给我介绍,而我也没有想过要认识她,所以,直到在李雯的婚礼上相遇。 “子青哥,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去了,准备回包头了。人老了该归根儿了。” 郎红艳就笑了,“看子青哥说的,你哪有老啊,现在看好像还是刚开始认识的那会儿呢,只是比那会儿更有魅力了,怕是女孩儿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我能够想象到嫂子有多辛苦了。” “嫂子?你还没有嫂子呢,想让人家做你嫂子,可人家不肯呀,所以我只好离开海林市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还……”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就打断他的谈话,冷冷地说,“海林市这座庙太小了,盛不下你这尊大佛。红艳,你快去招呼其他人吧。” 郎红艳却笑着说,“卫雪姐,子青哥,我们进包间吧。” 罗子青看着我还是笑着,我还能够怎么样,只好被郎红艳拽着进了包间。 兰云跟进来给我们倒好茶水后就退了出去,郎红艳说,“卫雪姐,那这个房间里就不安排其他人了,你们好好聊一会儿,一会儿我再和雨泽过来陪你们。” “你们还是招呼其他人吧,刚刚来,有些人得好好地招待呢。” “卫雪姐,你别总是这么客气,你是我和雨泽最好的朋友,虽说离开了几年,但是我和雨泽一直都在想着你。马一松每年都来看我们,都会说起你。现在好了,回来了,我们又可以和以前一样了。唯一变化的是雨泽现在当上了这么一个副主任,官虽不大,但官场是一样的,卫雪姐,你是了解他的,就他那样一个性子,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卫雪姐,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地提点着雨泽。” 我真的没有想到郎红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我和宁雨泽之间那微妙的关系,还是在扮演一个聪明的女人该做的一切。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和书,那些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婚姻忍气吞声,甚至是忍辱负重,看着她们那样做,我的心里难受地要死。不管她们是因为爱着丈夫,还是因为一些权利与钱财的关系,她们就那样努力地挽救着那个早已经不爱她们的男人留在她们的身边,我理解但无法赞同,所以在和林小军结婚的时候,我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小军,我相信你爱我,更想着你爱我一生一世。不过,我们都知道婚姻是什么,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在你和我还在一起的时候请不要给我伤害。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再爱我了,请告诉我,我会离开,那么我会感激你的,尽管我会伤心,但我不会怪怨你,因为你给了我一个纯净的爱情与婚姻。” 因为我不想去忍气吞声,更不想去忍辱负重,我可以为爱情奉献自己宝贵的生命,但不会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失去女人的尊严。 大概是我的沉思让郎红艳尴尬了,罗子青就赶紧说了话,才把我的思绪拽了回来,看着郎红艳那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才意识到我失态了,“对不起,红艳,刚才走神了。我懂得你的意思,雨泽虽说个性倔强,率直,可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算是万一真的有一天,他冲动的话,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规劝他的,但我知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就放心吧。” “红艳,卫雪说的对,雨泽不是年轻时候的雨泽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你就别为他担心了,你只管做好你的后勤部长就行了。” 罗子青说完三个人就都笑起来,红艳就说,“那我先出去了,等一会儿,我和雨泽一块儿过来,到时候我们四个人好好喝几杯。” 郎红艳出去后,我依然不去理会罗子青,端起茶水,放在唇边,慢慢地喝。 罗子青倒了一杯茶举在我面前,“给我的雪儿赔礼道歉,我的雪儿怎么会是小女人呢,我的雪儿比世界上最伟大的大丈夫还伟大呢,罗子青才是小女人呢。”说完又用女声妖里妖气地说,“雪儿,对不起,子青这厢有礼了。” 我把喝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罗子青赶紧拿起纸巾给我,我接过来。突然想,我现在在干什么?在跟罗子青撒娇吗?我是人家罗子青的什么人?我有资格和人家撒娇吗?我拿着纸巾慢慢擦着嘴唇。 “雪儿,怎么了?不舒服了吗?”罗子青关切地问。 我恢复了冷静,嘴角就浅浅一笑,然后问他,“你还没有去见林小娇吧?” 罗子青看着我,想了一下,说,“打算明天去。来这之前,和我家老爷子通了电话,他让我一定去看看林叔叔,替他上柱香。” “你爸和林叔叔是个好刑警,他们为海林市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做出了贡献,我想海林市的老百姓都会记住他们的。” “是呀,尤其是林叔叔,最后还牺牲在缉捕贩毒罪犯的战场上。” “你知道吗?林小娇和副市长吴杰结婚了。” “知道,小娇结婚通知了我们家,因为都忙就没有去参加婚礼,子丹告诉我后我给她寄去了一份礼物。” “也不知道她过得是否幸福。我知道,林小娇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你就会和她结婚的,你们俩人在一起,林小娇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雪儿,怎么能怪你呢,是我的错,我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她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她就不会对我心存幻想,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是我害了小娇,所以这几年我的心里一直愧疚着。” 罗子青这样说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心想,你是因为林小娇愧疚着,我也因为你愧疚着,尽管我从一开始就拒绝着你,但我还是伤害了你。子青,对不起。想到这个,我的心突然涌起了怨恨,“子青,你为什么还不结婚,你这样做是在惩戒我吗?” 我的话让罗子青一震,愣怔怔地看着我。 “林小娇这样惩戒你,你也用这种办法来折磨我,是吗?” “又胡说,你怎么会这样想。林小娇这样做是不是惩戒我我不知道,但我不结婚不是为了惩戒你,而是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容不下别的女人,我不想心里装着你去和别的女人亲亲热热,我做不到,那样是对我的伤害也是对别人的伤害。雪儿,你明白吗?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罗子青走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手,把我拽起来,又把我轻轻拥住,在我耳畔呢喃地说,“雪儿,这一生唯一不让我后悔的就是爱上你这件事情,所以,我会用我的心等你一辈子,等到你接受我,这一辈子不行,就等下一辈子,下一辈子不行,就等下下辈子。雪儿,我爱你,我只爱你,此生永恒。”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让我这样难过,这样内疚,你还说你爱你,你根本不是爱我,你是爱你自己。你混蛋,你混蛋。”我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拿上包包就要走。 就在这时候,宁雨泽进来了。 看见他,怨恨的心就更加强烈,于是就又对着宁雨泽发起了火,“你来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不想看见你吗?不就是一个副主任,值得你这样炫耀,这样大肆铺张地请客吗?我不想再呆在这里,请你告诉你的夫人,谢谢她了,就说我突然有事,不能不走了。” 宁雨泽赶紧拦住我,嘴嗫嚅着,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请你让开。” 他看着我,神情有些紧张,还略带一丝慌乱。见他这样,我终是有些不忍,神情就冷静下来,又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心情吃这顿饭。”刚说完,我的身体再次地如前两次一般,颤颤地抖了一下。 “卫雪,你怎么了?”罗子青和宁雨泽异口同声地问。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外走,宁雨泽拽住我,,“雪儿……” 我一个耳光扇过去,宁雨泽的脸上立时映现着红红的手印,我惊住了,罗子青也惊住了,宁雨泽没有恼恨,只是嗫嗫嚅嚅地说,“刚才办公室里来电话,说,你爸爸他们在挖煤时,煤架子倒了,有好几个老人被压住了,已经有……” 我眼看着宁雨泽,慢慢地倒了下去…… 第十四章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姐姐,看见我醒来,姐姐高兴地说,“雪儿,你可醒来了。” “姐,爸爸呢?爸爸是不是……” “爸爸好好的,你别担心。”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他们说有人……死了。” “是刘大爷和他的儿子,还有陈大爷……死了。” “那爸爸是怎么回事?” “看见他们出事了,爸爸的心脏病就给犯了。爸爸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妈妈在那儿陪着呢。” 我的眼泪流下来,老天爷,谢谢你,把我的爸爸留给了我。 海林市不大,是以产煤为主,有两个矿务局,以黄河为界,黄河那边是东河矿务局,黄河这边是西河矿务局,我们大林湾矿属于西河矿务局,西河矿务局有两个矿,另一个叫小林湾矿,只是小林湾矿人数不如大林湾矿多。 大林湾矿多数工人还住在平房里,就像我们家一样,所以,家里做饭与取暖用的还都是煤炭,而不是煤气。一则是用惯了,方便,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经济的原因,因为煤炭比煤气便宜。就是便宜,也还是有些人想省点钱,就去挖煤。我爸爸他们挖煤的那个地方原来是大林湾矿最早的工作面,是露天煤矿,因为煤储量减少,再加上开采了新的斜井,就把这里停了。矿上曾经严肃制止过,因为极其不安全,可无论怎么制止都没用。大家也都知道这里不安全,可又不得不来,因为只有这里才能挖到不花钱的煤。还有,人们之所以带着侥幸的心理,是因为每次来挖煤时,没有出过什么大伤,死亡更没有。没想到这一次出了死亡,一下子就死了三人。 “姐,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爸爸。” 姐姐就把我扶起来,我下了床,刚走两步又差点跌倒。姐姐使劲抓着我的胳膊,“要不你再躺会儿吧,反正爸爸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着急地去。大夫说,你的身子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养的。” “没事的,走吧,一会儿再躺也不迟。”姐姐就不再说了。到了父亲的病房,再次看到父亲,激动不已又心酸不已,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淌着,“爸……” 父亲看着我,泪水婆娑地说,“雪儿,爸爸好好的,没事儿的,你别担心。爸爸向你保证,再也不去挖煤了。” 我扑过去,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爸……”我的一声哭又把母亲和姐姐引得哭起来。父亲拍着我,哽咽着说,“别哭,别哭,爸爸这不是好好的吗?别伤心难过的,看伤了身体,刚才爸也听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很虚弱的,需要好好休养的。” 我慢慢地住了声,抬起头来,看着父亲,“爸,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才让你受这样的罪。” “瞎说什么,是爸爸无聊才会去的,只是想和那帮老家伙们在一起逗逗乐,去挖煤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就是想在一块玩玩儿,应该说是爸爸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的,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不会再去那里玩儿,也去告诉那些老家伙们也都不要去了,想玩儿呢就找别的地方吧,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地儿还找不到我们玩儿的地方,好女儿,你说是不是?” “就是,别再去了,挖煤的地方有什么好玩儿的,还是去那个休干所吧,就是解放路上的那个,不就是有些远吗?走一走路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人家都说那里有牌,有麻将,还有什么台球,还有,我也记不得了,挺好的,以后就相跟上几个人到那里去。” “对对对,我也知道那里不错的,就是觉得有点儿远一直就懒得去,其实,在挖煤的时候我们边挖边还说起来它呢,还和老刘,老陈约好说下个星期一去那里瞅瞅,谁知……”提起老刘大爷和陈大爷,父亲的心情又暗了下去。 我看父亲这样,就赶紧地说,“爸爸,这几天工会也没什么事情做,我就跟郝主席请几天假,我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几天你说好不好,不走远处,就是市区南郊的那个小拉庙,听说挺红火的,还有外省的游客呢。” 姐姐怀里的冬儿从姐姐怀里出溜下来,依偎到父亲床边前,喊叫着,“姥爷,姥爷,还有冬儿呢,冬儿也要去拉拉庙。” 父亲笑起来,握住冬儿的手,说“好,就去拉拉庙,带上我们的冬儿去。” “卫雪,赵矿长来看你父亲了。”我赶紧地离开床边,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着他们,“谢谢赵矿长。” 母亲和姐姐也赶紧说,“谢谢赵矿长了。” 赵长征一边往床跟前走一边说,“不用说谢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可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好。”然后接着就问我,“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的。” 此时母亲已经扶着父亲坐起来,父亲紧接着要下床,赵长征上前按住父亲说,“对不起,卫师傅,都是我这个矿长没有当好,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能怪怨您,是我们自己要去的,矿上早就提醒过的,可是我们没有听,是我们错了。” “我是有责任的,自来到矿上,我只顾着搞生产,脑海里一心就是如何把生产搞上去,却忽略了你们这些老早就退了休的工人们的生活。你们退得早,工资就很低,现在东西一个劲儿在涨价,可你们的工资却长得很慢,也很少。经过这件事情,我要好好地了解一下退休工人的生活状况,尽我所能的解决你们的问题。” 父亲一听,高兴起来,“赵矿长,谢谢您,谢谢您了。” 赵长征摆摆手,很愧疚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卫师傅,请您给老师傅们带些话,请他们再也不要去挖煤了。” “赵矿长,您放心,我不会再去了,我也会告诉他们的,也不让他们再去了。” “下午有一些老师傅们已经到矿上反应了不少问题,我也都一一记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补发工资,我会去局里积极争取的,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父亲高兴地直点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能够补发了,短时间内生活会好很多的,很多人都盼着这笔钱呢。父亲眼睛里含着热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赵长征见父亲这样也很感动,摇摇父亲的肩头,站直了身体,声音哽咽地说,“好了,您好好歇着,我去看看其他人。”说完这些话,转身面对我,眼睛里流露着关爱的神情,“看来你的身体也不好,也要好好地调理了,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别让你的家人和关心你的人担心。” 我点着头,又说,“谢谢。” 今天赵长征没有带周建明却又带上了张扬,张扬的神色又挥舞起来了,他看了我一眼,说,“你明天就别去了,我去找郝主席给你请假。” 我淡淡地说,“谢谢张主任。不过,不麻烦张主任了,还是我自己和郝主席说吧。” 赵长征接过来说,“一会儿矿领导要在一起开会的,我给郝主席说。你休息吧。”说完就往外走。张扬也快步跟了出去,就在出门的一瞬间,他转过脸来,对着我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有些诡异。 “雪儿,你得罪过这位主任吗?”父亲问。 我惊愣了,佩服父亲的洞察力。 这时,母亲说,“怎么了?怎么这样问?” 我转过脸来,若无其事地说,“我怎么会得罪他,我是工会的打字员,和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往来的,就连见面也很少。再说,他是官,我是兵,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圈子里,产生不了利益冲突的,所以呀,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父亲没再说什么,但我还是能够看得出父亲眼里还有疑问。 我对着父亲很灿然地一笑,父亲也轻轻地笑了。 母亲扶着父亲复又躺下来,父亲闭上了眼睛,我听见了一声暗暗地喘息声,那么沉重,父亲老了,不再是那个翱翔在蓝天上的雄鹰了,他已经飞不动了,此时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不孝。“子青去哪儿了?是不是已经走了?”母亲突然说。 “没有走,他说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姐姐说。 我看看表,已经很晚了,刚才在饭店里我和他都还没有吃饭,我想他该是去买饭了。 “雪儿,你在这儿陪着你爸,我回去做点儿饭。”母亲边说边站起来。 “妈,再等一会儿吧,我想子青可能是出去买饭了。” “真的?”母亲高兴地说。 我就笑了,“那家伙,心细着呢。” 母亲听了脸色就暗下来,幽幽地回了一句,“这样好的男人你不要,非要……” 我看见姐姐的脸色也暗下来,低着头握着冬儿的手。 母亲大概也感觉到了,看了一眼姐姐就又说,“小胡不是上早班吗?你来的时候他下班了吗?” “他今天加班的。”姐姐轻声说。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回去做饭,你走的时候给小胡带回去。”母亲说完就对我说,“雪儿,你在这里陪着你爸爸,等子青回来吃完饭后你就告诉他我谢谢他,如果他愿意的话,让他明天来咱们家,我给他做好吃的。” “阿姨,做什么好吃的给子青呀?”罗子青推门进来。 第十五章 罗子青的手里果然提着的是饭盒。 一见罗子青,母亲的脸上就洋溢着微笑,母亲说,“你想吃什么,阿姨就给你做什么。” “还是阿姨心疼我。”罗子青边说边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几样,都是一些精美的菜式,还有米饭。“这斋云居什么时候开的,走了几年,变了好多,我以前去过的饭店好多都不在了。这斋云居还是路边的人给介绍的,说这里的菜式还不错,我进去尝了尝,还真是不错。阿姨,姐姐,还有冬儿,你们吃这些。” 一听是斋云居里的饭菜,母亲和姐姐就都惊愣住了,斋云居是海林市里有名的餐馆,菜式精美,味道更是可口,所以,也就贵的要命,一般人是吃不起的。就看刚刚打开的四样,没有三百快钱是买不回来的,我有些生气,就说,“你这是做什么,显摆你有钱吗?” 罗子青就笑了,“我哪儿知道会是这样的,可是已经进去了,总不能再退出来吧。等我回头找见那个路人看我怎么修理他。” 我和母亲和姐姐就笑了,冬儿仰起头问,“叔叔,修理是什么?也是好吃的吗?” 我们几个就楞了一下,随即就哈哈笑起来,罗子青就蹲下来,笑着说,“冬儿,修理可不是好吃的,是打架,就是你不喜欢谁,如果他做错了,你就可以修理他一下。听懂了吗?” “噢,是这样啊。”冬儿拉长了声音说,“就是打架,我也可以打架吗?那个铁蛋儿,他老是欺负丹丹,我就不喜欢他,我明天就去修理他。”冬儿的小脸上显现着一副正义之色。我们更笑的厉害了,这小家伙一点就懂,我就赶紧说,“罗子青,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吗?冬儿别听叔叔的,他是在逗你玩儿呢。” 冬儿看看我,停了一下,说,不过,声音比刚才弱了一些,“那我就不去修理他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他。”说完就去看桌子上的菜了。我几乎要笑死了。 说笑后,母亲说,“子青,你快吃吧,我知道你也没吃饭呢,我和她们娘俩回去吃就行了。” “我在等着的时候就先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们买回来的,快吃吧。”边说边又打开剩下的四样,是清清细细的米粥,几样清淡的小菜,“我问过大夫,大夫说卫叔叔和卫雪吃些清淡的好,就买了这几样。” 母亲更高兴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在父亲耳边说,“老头子,快起来,子青给你买回饭来了。” “阿姨,你们吃吧,我来照顾卫叔叔。” 父亲睁开眼睛看见罗子青,很高兴地说,“哦,是子青呀。” “卫叔叔,怎麽样?好些了吗?” “我没事的,别担心。人老了,就是这样,心脏呀,血压呀,都不正常了,总是出来给你添点乱。” 罗子青就笑着说,“还这么幽默,看来真是没事。卫叔,起来吃点饭吧。”边说边扶着父亲坐起来,然后把床上病者吃饭的小桌推到父亲胸前,把饭菜摆放在小桌上。 父亲歉意地说,“子青,谢谢你,这么久没有见你了,一见你就让你做这些。” “卫叔,不就是买了一点饭菜吗?哪值得您这样说。”罗子青又把我扶坐在小桌的另一边,把米粥端给我,又对父亲说,“卫叔,您吃吧,看合口味吗?如果不合口味我再去给您买。” 父亲就说,“合口味,合口味。子青呀,真是谢谢你了。” “卫叔,您要是真的想谢子青,那就多吃点。” “好,多吃,一定会多吃的。”父亲笑眯眯地说。 看着他做这做那的忙个不亦乐呼,我心里已是波涛滚滚了,从认识他开始我就一直被他这样疼爱着,呵护着,无论我怎么做,他都没有怪怨过我。父亲和母亲就更是喜欢着他,罗子青来求婚的当天他们就答应了他,所以当我要和林小军结婚时,他们简直就快要气死了,一连几天都不理会我,希望用这种办法转化我,可是我却死心塌地义无反顾地去了北京和林小军结了婚。回来后母亲告诉我说,就在我走的那一天,父亲送我上火车后回来家看见站在家门口的罗子青,罗子青脸上挂满了泪水,他握住父亲的手说不出话来,最后把给我的礼物放在门口就走了,当天就离开了海林市。 父亲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选择罗子青,却要嫁给几乎不了解的林小军,难道林小军比罗子青更爱你吗?” 我看着父亲一时间没有说话,海林市的女孩儿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在他的面前极尽乖巧温顺,也抓不住他的心。可我在他面前飞扬跋扈,任性胡为,他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用他的整个心来爱我。就像现在,他事无巨细地给我做着一切。 我低着头,拿着筷子,泪水悄悄地滑落在碗里。 见我吃的很慢,罗子青就说,“不对你口味吗?你想要吃什么?我再出去买。” 我赶紧地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又连喝了两口米粥,囫囵着说,“好吃,都是我喜欢吃的。” 他又像以前那样,在我头上摸索了一下,说,“那就快吃,别放凉了,吃进去不舒服。” 我一直低着头,我知道他已经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因为我从他的话音里听出来一丝哽咽,他也在难受。 罗子青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嗯了一声,然后递给我,说,“是宁雨泽。” 我想了一下,说,“告诉他,我没事就行了。” “你还是接一下好。” 我还是低着头,“没什么好说的,挂了吧。” 母亲过来,伸出手,说,“把电话给我。” “妈——”我这才抬起头。 “子青,给我。” 罗子青看着我,没办法把电话给了母亲,母亲接起来,很果断地说,“宁雨泽,雪儿不会接你的电话的,也请你以后别再打扰她,你和她都是有家庭的人了,还是不要再来往了,这样对你对她都好,请你记住了。” 母亲把电话递给罗子青后,对我说,“雪儿,我刚才说的话你也要记住了。”然后又对罗子青说,“子青,对不起,本不该在你面前说这话的,可是,又不得不这样做,你不会怪怨阿姨吧。” 罗子青就笑着说,“不会的,阿姨。” “你呀,就是沉不住气,孩子们的事情孩子们自己会解决的,你干嘛要插手呢。”父亲语气重重地说着母亲。 “他把雪儿害的还不够吗?要不是因为他,雪儿会……看他以后再来纠缠,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姐姐拉拉母亲的衣袖,悄声地说,“妈,你别这样,这样会让雪儿难做的。” “就是因为她难做,我才替她做。” “雪儿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她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做父母的要相信她。” 看着父母亲为我这样,我真的很想消失的远远的。我把碗里最后一点儿米粥喝完,又把碟子里的菜吃光,然后笑着说,“妈,你不是说吃饭的时候说话是骂饭吗?子青给你们买回来这么好吃的饭菜也不好好享受,真是的。爸,你说是不是?” 爸爸就笑了,说,“就是,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遵守,以后冬儿也不会听你的了。” 冬儿却说,“我听姥姥的话。” 罗子青就问,“你为什么要听姥姥的话?” “姥姥会做好吃的给冬儿呀,姥爷又不会做,姨也不会做。” 冬儿的话逗笑了所有人。 姐姐把饭摊子收拾起来,母亲说,“婷儿,妈那儿还有一些熟食,你回去拿上点,给小胡吃,就不用做了。” “妈,我已经买下菜了,回去做就行了。” “别做了,这么晚了,就把家里的拿上吧。老婆子,你也一起回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人陪护。”父亲说。 母亲就赶紧说,“那哪行,晚上你若是想喝个水什么的,身边没个人怎么行?” “妈,姐姐,你们就都回去吧,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胡说。你也是刚刚好,怎么能让你再陪你爸。” “妈,我来陪爸,你带带冬儿。”姐姐说。 “谁也不用你们,有你们在,我反而睡不着。都回去吧,我又不是动不了。还有雪儿,你也回病房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出院。” “明天出院?行吗?”母亲担忧地问。 “就是爸,还是再住一天看看再说。”我也担心着,心脏病最不好说了,他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放心地回去吧。” 母亲看看我,好像还是很担忧。我想了一下,就说,“就听爸爸的,先回去,觉得不舒服再来就行啦。你们明天就不要来这里了,我和爸爸直接回去了。” “那,子青,明天记着来家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阿姨,我一定去。” 妈妈又嘱咐了几句就和姐姐一起走了。 “子青啊,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卫叔叔,我还不累呢,再说我也没有在十二点之前睡过觉,我再呆一会儿,陪您老说说话。” “我老头子习惯早睡早起了,不用你陪了,你就陪雪儿说说话吧。不过,不要太晚了。” “卫叔叔,我知道的,那您就休息吧。我陪雪儿到她房间了。”罗子青给父亲掖掖被子,我们就出了父亲的病房,临出来时我到父亲跟前,抱了抱父亲,父亲拍了拍我的背。 第十六章 我和父亲住的是医院最近设立的临时病房,随看、随住、随走,方便、快捷。病房不分科室和症状,只分男女,所以我和父亲的病房门挨门。看父亲闭上眼睛后,我和罗子青退出病房,轻轻把门关上。 “我看你和卫叔叔还是再住一天吧,你们的身体都有些虚,应该需要好好补充一下,输一些营养针剂。” 我浅浅地笑了笑,“我也很想给父亲输一些,可是我知道父亲是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是担心住院费,我带着呢。雪儿,我了解你的性格,你就当是借我的,以后还我不就行啦。” 我站下来,看着罗子青,“谢谢你,子青。我爸那人你大概也是了解一点的,他说不要就不会要,要是硬来他反而会有事的,还是听他的话吧。至于我,我觉得我没什么,身体虚,多吃一点就可以了,大概是我最近吃的太少的缘故。回去后我会三餐饭顿顿多吃,几天就会补起来的,我还年轻嘛,应该是没事的。要是真的有事,我不会拒绝你的这番心意的。你别担心,真的没事的。子青,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去给林叔叔上香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罗子青见我岔开话题也就不再提了,“时间还早,你如果不累,我们到那边走廊椅子上坐一会儿,好吗?” 我看见他眼睛里那般殷切,不忍拒绝,跟着他来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 和罗子青再次重逢,我的心里涌起了层层浪花,就像琼瑶小说《情深深雨蒙蒙》里如萍对杜飞,每天都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感觉不到对方,一旦分离了,在只有自己的空间里了,以往的所有的事情一幕幕就全都涌上来,才会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就如宁雨泽和郎红艳结婚后才知道爱的是我,但却已经晚了,再也无法挽回了。虽说我还不能确定我是不是爱罗子青,但我的确好想依靠他,不管遇到大事小事,想求助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罗子青而不是林小军,更不是宁雨泽,可是心里却依然想着林小军。但是我不能对罗子青说,不能告诉他我对他有这样的模糊情感,他一旦知道了就会留在这里,可我是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我不能毁掉他。 坐在椅子上,我一时间没有话说,心里乱乱的,婚前那个豁达开朗的卫雪已经远离了,现在的卫雪变得患得患失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困了吗?”罗子青问。 我轻轻地笑了笑,说,“没有。” 罗子青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说,“雪儿,你相信我吗?” 我看着他,“相信你什么?” “我对你的爱。” 你这个傻瓜,怎么会这样不自信了,我一直就相信着,没有过丝毫的怀疑,可我不能说,不能给你确定的话语让你产生不该有的想法,现在在你面前的卫雪是不能够接受你的一丝一毫的感情的。“子青,你什么时候能够不胡说呢?”我打了他一下手背,趁机推开了他的手。 “我一直在想,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对你的爱不够,所以你才会嫁给别人的。雪儿,你如果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一定不要推开我,好吗?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超过任何人。” 罗子青,你到底要干嘛?为什么到现在了还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我。我站起来,硬着心说,“子青,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还是回去吧。明天你就去林小娇那里,然后从那里直接回包头吧。” “雪儿,你知道吗?这是我这四年来坚持活下来的意念,就是为了和你说才回来的。” 我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几乎是在骂他,“罗子青,够了,别再说了,说这些你想干什么,是想让我离婚吗?你真是个混蛋你。” 见我哭了,罗子青一把搂住我,在我耳边说,“对不起,雪儿,把你弄哭了,对不起。” “我是该看着呢,还是等一会再过来。” 我一把推开罗子青,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小娇,她笑笑地看着我俩。我气得瞪了罗子青一眼。 “小娇?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罗子青边说边走过去。 “你好,小娇。”我尴尬地问了一声。 “你好,卫雪。”林小娇说着走过来和我来了一个洋人的礼节,拥抱住了我,让我不知所措地呆立着。 “小娇,什么时候变成外国人了。” 罗子青就笑着说。 罗子青一说,林小娇就松开了我,看着我的样子,也笑了,说,“是吴杰把我变成这样了,这些日子,陪着他接待了几批外国友人,就成这样了。雪儿,可别笑我崇洋媚外噢。” “来医院做什么?有朋友住在这里吗?”我问了一句。 “不是,是张扬给我打的电话,说子青回来了,在医院里陪着卫雪,还说了卫叔叔他们的事情,卫雪,你爸爸没事吧?” “他没事。谢谢” “张扬这家伙,嘴到挺快的。” “你见过他?” “我刚刚出去买饭菜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他,就打了个招呼。” 我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呀,刚来就让他碰上我有事情,拖累他在这里受罪。” 林小娇笑着说,“卫雪,我和你见面总是源与罗子青这个家伙,看来,我和你的缘分是此生注定的,想扯断也扯不断了。” 看来林小娇的心里还在记恨我,仇恨和爱一样,只要种植在人的心里就无法根除了。没办法,谁让是我改变了她的生活,这个后果也只能由我来承担。我正要说话,罗子青接过话头说,“小娇,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准备明天约你去看林叔叔的,正好,现在碰见你了,我们定一定,是我去接你呢,还是直接在公墓门口等你?” 林小娇指着罗子青说,“这么急着打断我的话,是不是怕我给卫雪气受,你个坏家伙,太过分了。” 我就说,“是我伤害了你,你如果还在生我的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逃避的。” 林小娇就笑起来,拉住我的手,坐在椅子上,然后说,“算了,不逗你们了,看你们一副当真的样子。”说完这句话后,林小娇收住了笑,然后平静地对我说,“卫雪,刚开始时我是很恨你的,恨你抢走了罗子青,要不是你,我就和他结婚了。可是,经过和张扬的结婚和离婚,还有现在和吴叔叔的婚姻,我知道了婚姻与爱情的根本所在,我现在很幸福,所以,我不再恨你了,一点儿也不恨了。”林小娇看着我,眼睛里闪耀着真诚。 林小娇是罗子青的女朋友里维持时间最久的一个,之所以时间长,是因为罗子青的父亲罗洪波和林小娇的父亲林志从年轻时候就在一起工作了,成家后,俩位女主人也相处的很好,就这样,等孩子们出生后,俩家的父母又都口头协定了婚姻,所以,俩家人只要有时间就腻在一起,想象着孩子长大以后的情景。没有想到的是,林小娇的母亲在林小娇十岁时因病去世了,而林志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女儿,罗子青的母亲就把林小娇接到自己家里当作女儿一样照顾着。原以为这样的相处孩子们会有感情的,可谁知,长大后的罗子青并没有和林小娇谈情说爱,而是和外面的女孩儿你来我往的,更可恼的是,他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哪一个女孩儿和他交往能够超过三个月的。 林小娇却爱上了罗子青,见罗子青这样,她好伤心,她不明白的是,罗子青交往的那些女孩儿虽说都很漂亮,可比起她林小娇还是差些,为什么罗子青就不喜欢她呢。尽管是这样,她始终没有放弃,无论罗子青身边有谁,她都自认为罗子青最终会回到自己身边来,她不相信有着第一美女加才女称号的林小娇会败给其他人。最终的坚持有了结果,罗子青答应和她结婚了,俩家人高兴地准备着婚礼的一切,就在婚期临近时,罗子青参加了李雯的婚礼,在婚礼上认识了我,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从婚礼上回去后,罗子青就跟林小娇摊了牌,“小娇,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林小娇怔怔地看着罗子青,“子青,你说什么?” 罗子青再次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了,我找到我要爱的人了。” “那我呢?” “其实你是知道的,在我心中,你就是一个好妹妹。我之所以那么频繁地换女朋友,就是为了让你离开我,去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可我没想到你那么执著,一直等我。我以为我再也碰不见我要爱的人了,所以才答应和你结婚。可现在,我爱的人出现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放弃我,对吗?”林小娇说完,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不……”而后,泪流满面地扑向罗子青,紧紧地抱住他,“子青,别,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的,我一直爱你,从小时候就开始爱你了。我一直梦想着成为你的新娘子,穿上漂亮的婚纱,和你走在红地毯上。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抱着你的相片睡觉,没有了你我会死的。” 第十七章 罗子青没有想到林小娇会这样执着,原以为对她说了以后她会很理智地放手的,毕竟她是一个有知识有头脑的新女性。 “我不会放弃的,你要敢结婚,我就在你结婚的婚礼上,当你的面,烧死自己,我想你是知道我会这样做的。” 罗子青打了一个冷颤。 林小娇哈哈大笑起来,“你怕了吗?” “小娇,你听我说,你认为你这样做有意义吗?人可只有一次生命,没有了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小娇收住笑声,冷冷地说,“对我来说,爱情就是生命,没有了爱情也同样是没有了生命。”说完这句话,林小娇又走上前,看着罗子青,眼睛里再次盛满了柔情,她抱住罗子青,呢喃着,“子青,爱我,好吗?就爱我一个好吗?你会爱上我的,一定会的。” 看着林小娇这样痛苦,罗子青也很难过,但是他不能心软,罗子青轻轻推开林小娇,看着她说,“小娇,对不起,是我罗子青对不起你,什么都可以勉强,什么都可以接纳,唯独爱情不能。所以,小娇,我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不是你的白马王子。我的心属于卫雪,这一生都是属于卫雪的。求你放过我吧。” 听着罗子青的这些话,林小娇再次歇斯底里起来,“罗子青,我也告诉你,我爱你,这一辈子我只爱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如果你要和别人结婚,我就死给你看。” 罗子青尽管对林小娇这样的状态很担忧,也很难过,但他却没有放弃对我的爱情,为此父亲和母亲住进了医院。罗子青结识了那么多女孩儿,林小娇从未去找过她们,在她心里认为罗子青只是和那些女孩儿玩一玩,没有真感情,她一直是一个高傲的公主,等着罗子青最后匍匐在她脚下,却没想到遇到了我这个灰姑娘,为了我这个灰姑娘,罗子青甘愿放弃她。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来找我,所有的这些都是通过罗子青的妹妹子丹告诉我的。 李雯婚礼上罗子青说的话,人们都认为是开玩笑的话,就是之后罗子青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人们也是认为这是花花公子的玩法,等到婚期时候,罗子青的新娘依然还会是林小娇的。不但别人这样认为,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只是他大鱼大肉之下偶尔的素心白菜而已,吃不了几天就会换的。 李雯婚礼一个月后本应就是罗子青和林小娇的婚期,当婚礼没有如期举行时,人们才知道罗子青的话是真的,都在惊诧着罗子青怎么会为了一个貌不惊人的我抛弃了倾国倾城的林小娇。当最后林小娇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时我也才知道事态严重到我不得不面对了,可无论我怎麽样对待罗子青,他依旧是按照他的做法守护着他的爱情,每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说,“雪儿,我们结婚吧。” 而我就在这样的话语中一天天地和罗子青相处着。 半年过后,海林市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案,就是这件案件改变了林小娇的生活,让林小娇从罗子青的家中搬了出去,不再等待罗子青的爱情。 一个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犯人,杀了四人,伤了一人。这四个人是副市长吴杰的岳母,妻子,儿子,女儿,伤的那个人就是林小娇。因为林小娇和吴杰女儿既是好朋友,又是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当时那个犯人行凶的时候,刚好林小娇在跟前,她去阻止,所以就被犯人砍伤了胳膊。 事情的起因是在三个月前的一件流氓案件,吴杰的女儿来大林湾煤矿办事,几个工人见她漂亮,就打赌说,谁敢上前和她说话,就请他吃饭。其中一个工人平时就很顽皮,所以他就走上前,拦住了吴杰的女儿,说了些大胆的话,还拉了一下吴杰女儿的手。假如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也就过去了,顶多是生气地骂上几句就了事了。可这个女孩儿偏偏却是副市长吴杰的女儿,这事情也就不是小事情了。第二天,公安局就派人把这个工人抓了起来,用最快的时间给他定了罪,判了三年徒刑。没想到,这个工人越狱后进行了报复,把吴杰一家都给杀死了,只剩下吴杰一个人,那个工人不用说也是死刑了,就这样,两个家庭遭遇了人间最为悲惨的家破人亡的惨剧,林小娇也成了残废,她的手臂虽然没有被据掉,但手的功能没有了。 林小娇住院后,罗子青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着她。我想,也许因为这个,罗子青会和林小娇结婚的。跟罗子青相处中我知道了他是一个很重感情,很有道义的男人,看到林小娇这样,他不会不管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林小娇出院一个月后,却和张扬结婚了,张扬和林小娇是大学同学,听人说,那时候张扬就喜欢着林小娇。张扬和已经残废了的林小娇结婚,所有人在议论着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林小娇当市公安局副局长的父亲,当时有小道消息说,林志是政法副书记的人选呢。人们对此事的热乎劲还没有过去了,林小娇却又离婚了,婚期仅仅维持了三个月而已。因为林小娇的父亲林志牺牲了。林小娇再次被罗子青的父母接到家中。 “卫雪姐,我爸妈好像还有那个意思,想让哥哥和小娇姐姐结婚呢,说小娇姐姐这样可怜,他们不能不管,要不然,对不起林叔叔。” “那你哥哥答应了吗?” 子丹摇摇头,说,“我爸妈并没有直截了当地问我哥,只是暗示了哥哥,可哥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比以前对小娇姐姐更好了。说句实话,以前我一直盼着小娇姐姐做我的嫂子,看他和那么多的女孩儿交往,我就生他的气,更恨那些女孩儿。可是,当哥哥说爱上你的时候,我却一点也不生气,也不恨你,也想着你做我的嫂子也蛮好的。只是,看小娇姐姐那么痛苦,我就又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现在,小娇姐姐这样了,我在心里有点偏向她,因为你是健康的。卫雪姐,我这样说你不会记恨我吧?” 我摇摇头,说,“不会的。” 听了子丹的话,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难受,我已经对罗子青有了依恋,喜欢有他在身边的感觉,他如果不在我的身边我怎么办?这是不是爱情,我还说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从那天开始我又像当初失去宁雨泽那样失去了一切活着的乐趣,每天恍恍惚惚的,病病恹恹的。但是我也知道,假如这次罗子青和林小娇能够结婚的话,梗在心头的重石也可以放下了,毕竟因为我罗子青才离开了她。也许子丹也是在暗示我,是呀,我毕竟是健康的,只要有健康就会有一切的。于是,在以后和罗子青的见面中,我对他又开始像刚和他认识的那样,平平常常,冷冷淡淡的。直罗子青丝毫没有因为我对他的改变而改变他对我的做法。 罗子青把我从回忆中拽回来,“雪儿,你又在想什么,这样入神,喊你都听不见。”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小娇,对不起,我又走神了,最近老是这样。大概是我已经老了的缘故吧,好像一本书上说,只有人老了才会这样的。” 罗子青在我头上狠狠地摸索了一下,嗔怒地说,“瞎说什么呢?” 人往往就是这样的,经历过了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面对林小娇真诚而坦率的目光,我的心终于坦然了,我也真诚地说“谢谢你,小娇,真心地祝福你得到快乐和幸福。” 罗子青把林小娇拉起来,轻轻地把她拥抱在胸前,说,“小娇,你现在能够这样想,我太高兴了,离开的这几年,我的心里没有一刻放得下你的,现在,我也可以轻轻松松地过我的日子了。谢谢你,小娇,真的谢谢你。” “哼,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能够拥抱我的小娇的大概只有罗子青了,我说的没错吧。”吴杰一边说一边笑哈哈地走过来。罗子青放开林小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吴杰,说,“您好,吴叔叔” 我也站起来,对着吴杰笑了一笑。 吴杰伸出一双大手,说“虽说没有见过你,但用江湖上的话说,却早已如雷贯耳了。” 罗子青就赶紧地握住吴杰,笑着说,“不是什么好名声,不提也罢。” “no,你可是我们男人的骄傲,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青春的话,那我可是你强劲的对手了,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美丽蝴蝶要有一大半会飞到我的肩膀上。” “现在也一样呀,吴叔叔,我们海林市的第一朵蝴蝶此时就在您的肩膀上呢。” “叔叔,说什么呢?”林小娇嗔怒地说。 于是吴杰和罗子青就哈哈大笑着。然后,林小娇指着我说,“叔叔,这是卫雪。” “您好,吴书记。”我问候了一句。 第十八章 遭遇灭门惨祸之后,整个海林市的新闻几乎全是围绕着吴杰展开的,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他。有说他好的,吴杰在政绩上还是有一定成绩的;有说他坏的,就是因为他利用权利才会导致家里人被杀的;众说纷纭,但最后一句话,就是他还是很可怜的,家里人一下子全没有了,这让他怎么活呀。也就是,吴杰就是不想活了,想到了死,听说吴杰选择过自杀,只是最后放弃了,至于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唯一让人们确信的是吴杰不再是海林市第一副书记了,也不是常务了,他只担任了文教卫生的副书记,人们在报纸上时常能够看到他写的文章和书法字帖,听说他在大学里时文笔就很好呢。去年年底文联召开的会议我因为有事情没有去成,所以也就没有见到吴杰,因为那次会议就是吴杰组织召开的。事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专门的讲稿,专门是为海林市的文艺工作做的一次报告。 吴杰的眼睛在我的身上审视了一番后,笑眯眯地说,“卫雪,其实你也是如雷贯耳了,在报纸上经常看到你的文章,写的很好。去年年底文联和作协一起开过一个座谈会,当时我还专门问过文联主席,他说你有事情不能来了,觉得很遗憾,你可是咱们海林市的女才子呢。” 此时的吴杰让我有些惶惑,他就是那个利用手中权利犯错以至于全家灭门的吴杰吗?没有权利下威风凛然,有的只是长者的儒雅和慈爱,我看着他,就像看自己的父亲。 “怎么了?恍恍惚惚地,是不是又难受了?”罗子青说。 我震了一下,恢复了神志,脸上微笑着,难为情地说,“对不起,第一次面对面站在吴书记跟前,卫雪有些惶惑,觉得……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还请您原谅!” 吴杰就爽朗地笑起来,“文字中的卫雪和现实中的卫雪好像没什么区别,真真是一个让人喜欢,又让人疼惜的女子。” 我的脸红了,小声地说,“吴书记,卫雪怎么敢当。” 林小娇拉住吴杰的胳膊,看着吴杰,撒娇地说, “叔叔,你这样说就不怕小娇吃醋吗?” 吴杰一把把林小娇揽在胸前,再次爽朗地笑起来,“真的要吃醋吗?” 我的脸就更红了,罗子青也笑起来。 “叔叔,是不是要回去了?” “叔叔?”罗子青一边看着林小娇一边疑惑地说,“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小娇,你怎么叫叔叔呢?” 吴杰笑起来,说,“她一直这么叫我,叫习惯了,我听着也习惯了。不过,也只能叫几天了,等孩子叫我爸爸的时候,她就得改口喽。”林小娇娇羞地打了吴杰一下,对罗子青说,“怎么?不能叫吗?叔叔不就是个称呼吗?赶明儿我儿子生下来我让他叫你哥哥,看你能够怎么样?” “你还别说,还真的叫哥哥呢?因为我也要改口叫你林阿姨了,是不是,吴叔叔?” 林小娇一听气的快要跳起来了,伸手就打,罗子青躲到了我身后。 “小娇,注意身子。”我赶紧说。林小娇就停下了,然后说,“今天先饶了你,等以后再收拾你。” “谢谢林阿姨饶过之恩了,等小弟弟出生后,子青一定会做个好哥哥的。”罗子青一本正经地说。 于是我们就都笑起来,林小娇抓着吴杰的胳膊恨恨地瞪着眼。 吴杰又对我说,“你父亲他们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虽说我不分管这些工作,不过,我可以在会上说一些我的意见。你呢,也不用担心,好好工作,好好写作,我很看好你的。想着以后能够在海林市出一个女市长或者女书记。” 吴杰此话让我一阵激动,也一阵羞怯,“谢谢吴书记您这样看得上卫雪,我会努力的。不过,好好写作也许是可以的,女市长和女书记却不敢想。” “不,一定要敢想,然后敢做,这样我们海林市才能快速地发展起来,才能够在省里站在前列,甚至要进入全国之中。” “叔叔,你干嘛呢,你自己都放弃了,又来鼓动别人。” “我放弃是因为我已经老了,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退出去,才能给你年轻人最大的空间去发展。世界本就应该是年轻人的世界。小娇,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等到2040年的时候,中国的总书记就是我和你的儿子。” 林小娇睁大了眼睛看着吴杰。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等到2040年,吴杰和林小娇的儿子刚好36岁,这是一个太大的惊喜。 罗子青就愉快地说,“吴叔叔,祝您梦想成真。” 林小娇这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打了一下吴杰,说,“做做美梦也是不错的。” 吴杰和罗子青就又哈哈大笑起来。 林小娇又伸过手去打了罗子青一下,“跟着起哄吧。” “小娇,明天怎么去,是一起去还是在公墓见?” “明天早上你来我家吧,我们相跟上一起去。” “是去看你父亲吗?”吴杰问。 “我父亲让我去看看林叔叔,替他上柱香。” “好,你明天来家里,我们三人一起去。”吴杰说。 “好的。”罗子青说。 “小娇,该走了吧,还恋恋不舍呢,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哼,谁让你刚才先让我吃醋的。”小娇的嘴撅起来。 吴杰就哈哈大笑着。 “是谁这样大声地笑,也不看几点了,病人要休息呢。”一个小护士出来训斥着。 吴杰赶紧闭住嘴,林小娇打了吴杰一下,“再笑,挨骂了吧。” 吴杰就悄声说,“这小护士厉害,竟敢骂副书记。行,将来有出息。” “行啦,我的大书记大人,她要是知道你是书记,给她一百个胆儿也不敢。”说完就挽住吴杰的胳膊笑盈盈地走了。 看着俩人亲昵地离去,罗子青长长地输出一口气,然后说,“林小娇是幸福的,我确信。” “是呀,林小娇真的是幸福的,我也确信。” 罗子青转过脸来,凝视着我,深情地说,“雪儿,你知道吗?你幸福了我才会幸福,你快乐了我才能快乐。” 我不敢看他,扭转脸,说,“子青,很晚了,你该回去了。”说完我就往病房走。心被刀割是什么感觉,我此时知道了。到了病房门口前,我站下来,对他轻轻一笑,说,“子青,谢谢你。” “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我嗯了一声,转身进门,然后关上。泪水哗地就下来了。我现在是越来越爱哭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眼泪,情绪稍有波动就流下来了,我想我这样的快能去做演员了。擦去眼泪轻轻走到父亲床边,父亲睡得很好,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没事的。病房里有两个床位,另一个床位上没有人,可我不敢到床上睡,万一睡着了,父亲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把房间里的椅子搬过来,坐上去,头靠在床边,闭上眼睛,只要父亲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就会醒过来的。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抬起身子,就看见父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 “爸,你醒啦?怎麽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傻丫头,放着那床不睡,怎么爬在床边呢?”父亲心疼地说。 “没事的。爸,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 “今天一定要出院吗?要不要再输点营养药剂?” “不用。好好的,用不着那些。去吧,去交钱,一会儿回家。” 我知道父亲是不会答应的,父亲是舍不得花钱,看着父亲这样,我的心再次浸在痛苦里,当初若是和罗子青结了婚,父亲还会因为去挖煤昏倒吗?还会因为没钱不舍得输液吗? 护士进来了,给我一个温度计,也给父亲一个。我就问护士,“负责收钱的护士来了吗?” “来了。你们要出院吗?” “嗯。” “那好,我过去让她给你们算好帐了,你过去就可以交了。” “谢谢你。” “不客气。”说话的过程中,温度计的时间也到了,我和父亲都正常,护士登记后出了病房。 我把被褥叠好后就出来病房,就看见躺在门口长椅上睡觉的罗子青,刹那间,我的眼泪就涌了上来,他竟然没有回去,竟然在这里守了我一夜。我慢慢地蹲下来,看着他,“子青,你不该这样的,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的,子青……”此刻,我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地给他温暖,补偿他这几年来因为思念我所受的苦。我刚想伸出手,脑子里立刻就又清醒了,卫雪,你想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能够给他温暖,给他爱吗?你还有资格吗?你忘记了你是个结了婚的女人了吗?你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个男人的标签,难道你想撕掉这个标签吗?我颤抖着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慢慢站起来,擦去眼泪,冷静了一下,然后叫醒了他。 第十九章 罗子青睁开了眼睛,见是我,就笑了。 “怎么能在这里睡呢?这一晚上该有多么地冷。” “怎么?心疼我了?”罗子青戏谑地说。 “心疼你?想的美,我是怕你冻感冒了我还得伺候你。” “真是个吝啬鬼。” 罗子青坐起来,说,“卫叔叔醒来了吗?” “醒了。我这就去交钱,交完钱后就可以回去了。子青,你先回你住的地方洗漱一下,换一换衣服,就去林小娇那里吧,别让吴书记等你。” “小娇那家伙不会起这么早的,十点钟到就行了。至于洗漱去你家就可以了,你该不会连这一点都不让吧。好啦,你进去看你爸吧,我去交钱。” “不用你子青,我带着钱呢。” 罗子青很生气,是真的生气了。见他这样,只好同意让他去交钱,我返回到父亲病房里。 “钱交了?” “子青去交了。” “子青这么早就来了?” “他没有回去,就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睡了一晚上。” 父亲叹息了一声,“唉,这孩子……” 罗子青进来了,说,“卫叔叔,昨晚睡得好吗?” 父亲笑着说,“睡得很好。” “卫叔叔,要不,再住一天,再观察观察。” “不用的,没什么,心脏这毛病说不不大,说小不小的,注意点就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那好,那就走吧。不过,费用已经有人给付过了。”罗子青边说边搀住父亲的一只胳膊。 “付过了,是谁?” “好像是赵矿长。” 临时病房楼共有三层,父亲在二楼,出了病房后,父亲说不想做电梯,要走楼梯,我和罗子青就搀扶着父亲走楼梯,来到楼门口。 “我去叫出租车。”罗子青说着就要走,一辆轿车驶过来,停在我们面前,看车像似矿上的车,果然,车门开了,张扬从车上下来。真是的,怎么又遇见他了。我不想理他,就搀扶着父亲从另一面走。 张扬快走几步跟上来,说,“卫叔叔,您好,刚刚医院来电话说,您和卫雪要出院,赵矿长就让我来看一看。这么早出院,是不是因为费用的问题。赵矿长说了,这一次的费用矿上全部报销的,您不用担心,如果觉得不太好,就再多住几天,等完全好了再出院。” 父亲赶紧说,“谢谢赵矿长,谢谢张主任,让你们为我这个老头子担心了。没事的,已经好啦,不用再住了,在家里就好。麻烦张主任回去替我和雪儿谢谢赵矿长了。”张扬就笑着说,“卫叔叔您客气了,您是长辈,我呢又和卫雪是同事,应该做的。” 我也只好说,“谢谢你,张主任。” “谢谢不敢,别刻薄我就行。”说完就笑起来。 罗子青接过来说,“张扬,以后你若是去包头,记得通知我,我会尽一份地主之意的。” “那是当然。既然不住了,那我就送你们回去吧。” 父亲就赶紧说,“不用了,张主任,你快回吧,你工作那么忙,我们打车就行啦。” “没关系的,反正也是顺路。” 我实在是不想和他坐在一辆车上,就说,“谢谢你了,张主任,你先回吧,昨晚和一个老中医约好了,今天过去看一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到时候我们打车就行啦。” 张扬看出来我不想坐他的车才这样说,所以,脸色就慢慢冷下来,看了一眼我,然后对父亲说,“卫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保重。” 父亲尴尬地说,“好,谢谢张主任了。” “不客气。”说完就钻进车里,走了。 父亲看我说,“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约了老中医了,竟说瞎话。” 罗子青也笑着说,“你呀,张扬什么时候得罪你啦。以后别这样,一个人活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不喜欢的人也要面对的,这样才不会受伤害,知道了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就想……” 父亲很无奈地说,“等你以后吃了亏,你就知道了。” “我去叫出租车,你们在这里等着。” “又不远,就到院门口去坐吧。”父亲说。 在车上,我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路两边的树木已经绿意闪闪了,夏天中的炎热就快要来到了,那种干爽的热是很让人烦躁的。其实我是喜欢冬天的,尽管很冷。 母亲早已站在院门口等着了,看见我们过来,母亲几步迎上去,搀扶住父亲,然后对着罗子青笑盈盈地说,“子青,又麻烦你了。” “我是为了吃阿姨做的早饭才来的。”罗子青笑着说。 “有有有,早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听见我们说话,姐姐和冬儿跑出来,姐姐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冬儿抱住父亲的腿,仰着小脸说,“姥爷,有好吃的了。” 父亲弯下腰,想要抱冬儿,母亲赶紧拦住,说,“你现在哪能抱得动他。等你好些了再抱吧。” “姥爷,你病了,让冬儿抱姥爷吧。”说着就使劲地用两只小手搂父亲的腿,脸上显露着使劲的样子。见他那样子,我们都笑起来。 “亲死了,好冬儿,来,还是姥姥来抱你吧。”母亲抱起冬儿,进了家里。 父亲说他等一会儿再吃,于是母亲就搀扶着父亲进了卧室。我和罗子青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来到餐厅,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摆好了早餐,母亲就对罗子青说,“子青,快趁热吃。” 罗子青也不客气,坐下来,端起小米稀饭,喝了一口,然后说,“还是家里做的小米稀饭好喝,在那边,根本就吃不上。”说完,又拿起一个小包子,咬了一口,看见是茴香馅儿的,更是高兴地说,“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 罗子青的样子让母亲很高兴,她不加掩饰地用慈爱的眼神看着罗子青。我突然理解和明白了罗子青的母亲为什么心里就只有一个林小娇,原来,作为母亲大概都是这样的。我站起来默默地走到卫生间里,静静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然后重新坐在桌子边, “妈,怎么说我也是从医院里出来的,怎么也不管我了。”我说。 母亲笑着说,“看见子青就忘了你了。” 冬儿说,“姨,姨,姥姥不要你,冬儿要你。” 冬儿的话把几个人都逗笑了。我抱起冬儿,在脸上亲了一下,说,“还是冬儿好,冬儿,姨以后就和冬儿一起过了,好不好呀?” “好呀。”说完就伸出两只小手朝着我举起来。 “冬儿,想要什么?” 冬儿看着我,说,“姨,给冬儿钱呀。” 我一愣,姐姐就赶紧把儿子拉过去,训斥着,“冬儿,忘了妈妈说过的话了?不能问人要钱的。” 我又把冬儿抱过来,就说,“冬儿,随便问人要钱呢是不对,不过,要看冬儿要钱做什么,如果做得对呢,姨是不会生气的,知道吗?冬儿,你说要钱做什么呢?” 冬儿扑闪着那双灵动动的眼睛说,“冬儿拿钱,去买大米和菜,回来,给姨,做饭吃。爸爸就是,把钱,给妈妈的,妈妈去买,大米和菜的。” 冬儿的这一番话再次把几个人逗笑了,我握住姐姐的手,笑着,我感觉到了姐姐的手有些颤抖。 罗子青一把接过冬儿,也在脸上亲了一下,说,“冬儿,我也和冬儿一起过日子,我把钱交给冬儿,让冬儿买大米和菜,好不好?” 冬儿看着罗子青,说,“不好。” 罗子青忙问,“怎么不好?” 冬儿眨了眨眼睛说,“姨是冬儿的老婆,你来了,会把姨抢走的,那冬儿怎么办?” 所有人都愣怔了,不一会儿,就都大笑了起来。罗子青使劲地抱了一下,说,“叔叔向你保证,不抢走姨,我们三个人一起过,好不好?” “真的吗?” 罗子青就伸出手指说,“当然是真的,姨是和冬儿结婚,是冬儿的老婆,来,我们拉钩,盖章,一百年不改变。” 冬儿就伸出小手指和罗子青勾在一起。 我看见了母亲黯然的神情。 乐和了一会儿,大家吃完饭,我对罗子青说,“子青,吴书记和小娇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罗子青站起来,对母亲说,“阿姨,谢谢您的早饭。” “看你说什么呢,那晚上饭回来吃吗?阿姨好给你准备上。” “我会尽量回来吃的,要不然,等回到包头,就没有机会再吃阿姨做的饭了。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你早一些打电话过来,我好出去买菜。” “知道了。” 我和罗子青一起走出家门,站在巷子口。 “子青,代我问林叔叔好,也替我上柱香。” 罗子青摸了下我的头,笑笑地说,“知道了。回去吧,好好休息。” “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我还是去上班吧,最近一段日子总是请假,老这样不好。” “身体行吗?才刚刚出院。” “没事的,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了,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好了,你快去吧。” “那我先送你去上班吧,回头再去。” “不用你送,又不是有多远的路程。你还是快去小娇那里吧,让吴书记等太久不好的。” 罗子青看了我一眼,停了一下,就说,“那好吧,记着,若是身体不舒服,就赶快回家来。” “我知道的。” 罗子青看着我,再次在我头上摸索了两下,说,“你要注意营养了。” “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头子,真是讨厌死了。”说完就赶紧转身,泪水就溢出了眼眶。 第二十章 初夏的早晨,风还是有一丝凉意的,我伸手把衣服裹紧了一些。我走的是小路,路上除我没有行人,此时,才感觉到一个人的行走是那么的落寞,我才知道我已经孤寂了许久的时光,曾经那么快乐的我到了哪里?而现在的我又该活到什么时光?我不想擦掉泪水,让它流吧,一直流到我没有眼泪为止。我站下来,扭转头看身后,想不到,罗子青还站在那里。见我回头,就扬起手,向我招着。我定定地,远望着他,泪水更加肆虐。 办公大楼在眼前了,威严而壮丽的办公大楼压抑着我,我仰望着它,站下来,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迈步跨上了办公大楼广场的第一个台阶,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楼门前,推门走进去。 门卫看见我说,“你爸爸好些了吗?” 我很感激地回答,“他好多了。谢谢你。” 门卫笑笑说,“别这么客气的。” 门卫又说,“你没有去敬老院吗?” “敬老院?”我一头雾水。 “刚刚见你们工会的人一起走的,说是去敬老院慰问老人的,还带着文艺队呢。” 我明白了,大概是因为父亲他们的事情,矿上才决定的吧。也是,好久都没有去敬老院了。我看着门卫,再次说,“谢谢你告诉我。” “别客气,顺便的话。” 楼里很安静,自从赵长征来做矿长,办公室串门的现象就没有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时间一长,也到觉得挺好的,安安静静地看书,写字,日子久了,到练得有了耐心了。走到三楼,我想赶紧上去,因为我不想碰见张扬,也不想见到宁雨泽。刚要转身踏上四楼楼梯,就听见了一声,“卫雪。” 真是,不想见谁还偏偏就遇见谁。我只好站下来,但我没转身看他。 “张主任,有什么事吗?” “我就那么让你不屑一顾吗?” 我想起罗子青的话,于是我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稍微有了一点儿笑意,我说,“张主任,你误会了吧,我这个人喜欢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也许是我的少许微笑让他释怀了一些,他的脸上也就不那么阴暗了。 “张主任,找我有事吗?” “不是给你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又没有什么病,所以就来了,谢谢张主任关心。” 他大概还是觉出了我的冷淡,于是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眼睛里毫不保留地流露着他对我的那种想要收服的心思与情绪。 我不想跟他这样浪费时间,就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转身上楼。“卫雪,你昨天见过林小娇了吧,她好吗?” 我无奈再次停住脚步,只好再次转过身体,面对着他,“见过了,她很好,看样子很幸福,你想问什么?” 张扬往我跟前走了几步,脸上的笑意让我难以琢磨,他看着我说,“我好像记得在春节的时候,林小娇跟着吴书记来到西河矿务局,我当时刚好去局里办点事情,正好碰见了,她没有看见我,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林小娇,脸上洋溢的的确如你所说是快乐和幸福,那是真的幸福,而不是装出来的。这样想来,我当初的放手也算是正确的。” 我看着张扬,“张主任,恕我愚钝,我不明白你告诉我这些话的意思。” “其实你明白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想要活的舒心,活的真实,活出自己的光彩来,但是,不是你想要活成这个样子就可以活成这个样子的,你只看见了站在台上的光彩,你难道不知道,光彩的背后付出怎样的心酸吗?更重要的一点是几乎所有的人们看重的就是那种光彩,没有人去关注过程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把这个苦辣辣的过程埋在心底,不时地拿出来舔一下,让自己记住曾经付出了什么。” 我嘴角显露出浅浅一笑,“你是在赞扬卧薪尝胆吗?” 张扬说,“那你觉得勾践不值得赞扬吗?” 我冷笑了一声,“我卫雪平生赞扬的都是人群里的伟丈夫,那个是什么?人群里有他吗?” “卫雪,你还是不了解男人,男人首先是事业,而后才是女人与爱情,当事业和女人爱情相抵触的时候,男人会毫不犹豫选择事业而放弃女人,因为成功的事业背后站着一大群女人和女人的爱情。在你认识的男人中,你能够找出来为女人牺牲事业的吗?” 宁雨泽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我和张扬在一起说话,几步赶过来,神情上似乎是有点紧张,“张主任,你在这儿呢,我一直在等你呢。” 我不想说什么,就要离开,张扬又说,“卫雪,中午我们一起坐一坐,怎麽样?你别拒绝,早上我和红艳坐同一辆车过来的,她和我说了一些她和宁主任在外地的事情,真是没想到,俩人曾经过了那么一段艰苦的生活,为了宁主任能够拿到大学文凭,红艳付出了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你知道吗?我听了真的很感动。本来是想和他们俩口坐一坐的,这不看见了你,就想起来你们是好朋友,所以就一起坐一坐吧,宁主任,怎麽样?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宁雨泽笑着说,“张主任,你忘了?你中午要陪段矿长去矿务局的。” 张扬一震,停顿了一下,刹那间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哎呀,真是忘记了,不是你提醒,就要出大事了。那好吧,那就下一次,说什么也要坐在一起唠唠嗑,红艳这样的好女人让我敬重,我张扬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呢,巴结巴结红艳也给我介绍一个像她那样的好女人。宁主任,我这样夸赞你的夫人,你不会吃醋吧?你不知道,我可是羡慕死你了,夫人不但美貌,而且又善良又贤惠,我还听说局长是夫人的亲姨夫呢。我张扬可就没有你这样的好福气,你可要珍惜噢。好了,你们谈吧,我去做事了。今天,赵矿长给了我好多的工作。”说完,看着我和宁雨泽笑了笑就返回了办公室。 “雪儿,他和你说什么了?” 张扬说了这一大堆话,我刚刚才理出点头绪来,看着宁雨泽,我冷漠地说,“他只是说了他想要说的话而已。好了,我要上去了。”我转身就走,丝毫不想再停留,张扬那个狗杂种话里话外在暗示着我与宁雨泽的关系,我不知道林小娇和他说了多少,更不知道他又跟琅红艳扯了多少。 “雪儿。” 一把火烧上心头,我气氛异常地发泄在宁雨泽身上,“你还在说什么,你不知道你已经站在钉板上了吗?” 宁雨泽激动了,他过来抓住我的手,“雪儿,我知道你不会把我仍在一边的。在我心中,你是唯一让我珍惜的,什么钉板,就算是烈焰火烤,也不能让我放弃你,这一生我只要有你就拥有了全世界。” 他简直是疯了,我使劲甩开了他的手。 “卫雪姐,你怎么来上班了,你该好好在家里歇一歇的。”郎红艳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我的身体刹那间冰冷至极。她看到了什么?或许她也听到了什么? 宁雨泽仰起头看着从四楼上走下来的郎红艳,脸色异常难堪。 郎红艳从我身后走下来,和宁雨泽并排站在我面前,笑微微地说,“卫雪姐,刚刚张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来上班了,所以我过来看看,昨天你也没有吃成饭,就想着再单独请你的,张主任就说,他本来想在中午请客的,可是要陪段矿长去局里,不能去了。卫雪姐,叫上子青,我们重新坐一坐。” 如果我手里有把枪,我会立刻把那个狗杂种给突突了,此时,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色儿了,只好强装笑颜,“罗子青去市里了,今天回不来。这样吧,等他联系我的时候我问问他,看他是否有时间在他走之前聚一聚。子青,还有你们夫妻俩都是刚刚回来,我想我该请你们,该给你们洗洗尘。” 郎红艳看了看我,就挽住宁雨泽的胳膊,笑着说,“雨泽,那咱们就听卫雪姐的吧,好吗?” 宁雨泽看着我,“好,那就听你的安排。” “那好,那就这样吧。雨泽,你先去忙吧,我和红艳说几句话。” 宁雨泽看看我,看看郎红艳,转身返回办公室。 “红艳,别和张扬走的太近了,别相信他对你说的话,也别把心里的话对他吐露,知道吗?” 郎红艳直愣愣地看着我,“为什么?” 这还真是个傻丫头,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懂吗?我就又说,“你的丈夫是副主任,他是正主任,你想过这之间的厉害关系了吗?” 郎红艳似乎明白点儿了,就点点头,说,“卫雪姐,我知道了。”说完就又笑着说,“卫雪姐,谢谢你,我就知道雨泽有你这个朋友是福气。” 第二十一章 看着郎红艳高兴地离开,我的心难过着,这样的情景我怎么忍心摧毁它,宁雨泽,求求你,拜托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人活一辈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不要,当初你既然选择了郎红艳,那就该一辈子守护着,给她幸福和快乐,否则你就会成为罪人了。 带着沉重的心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却看见满地的五颜六色,小周在桌子上正专心地写着大字,看样子是宣传标语。 “小周,是不是有人要来?”我边说边跳着脚往他跟前走。 “省工会的柳主席明天要来检查工作,郝主席让我写几幅标语贴出去。哎,不是说你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身体好啦?” “好了,本来也没什么事的。” 我边说边数地上已经写好的标语,又问,“还要写几幅?” “再写三幅就够了。” 我放下手中的包包,拿起桌上的毛笔,铺开纸,说,“我来写剩下的三幅怎麽样?信得过吗?” 小周抬起头来,直起腰,说,“真是求之不得呢。卫雪姐,别那么谦虚,我见过你写的毛笔字,虽说赶不上我小周的,但还是很不错的嘛。” 我就笑着说,“那我以后可要多多向周老师学习喽。” 小周就叉着腰,很大气地说,“可以。”然后就笑起来。 很快三幅就写完了,晾了一会儿,收起来,我和小周拿着标语先来到大院里的标语栏前,在标语栏里贴了三幅,然后又到各个办公室门前的墙壁上,把标语贴了上去,最后来到矿上与外界链接的一条主干马路上,严格点说,也算是唯一的一条马路,这条马路直接通向大院里。 其实,矿大院是原来的主要办公区域,现在里面的宿舍就是原来的办公楼,只有三层,各个队组的办公室围绕着办公楼,形成了一个院子,于是人们就叫出了矿大院这个名字。随着矿上日渐扩展,这个院子就有些小了,而且也有些小气,于是上一任的矿长就提出了修建新的办公大楼。现在的办公大楼地址是原来的职工家属房,也是当初建矿时候的单身宿舍,有了家属后慢慢就成了家属房了。这片家属房就在这条马路边上,曾经也是一座小山体,另一边也是一座小山,马路就夹在这两座小山中间。 这一边修建了办公大楼,楼前还有广场。 另一边的小山稍比办公楼这边高,最高处有四十多米,最低处有十五六米和办公大楼广场相平。 修建大楼的同时,另一边的小山也开始改造,这条马路两边是高高的墙壁,顺着山体的脊梁修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龙,龙嘴的朝向位置在马路拐向口上,拐了这一个弯,马路直直延伸到市面上的红军路街道;龙尾后是一层一层、犹如梯田一般的花草,到夏天的时候,花开满地,绿草如茵,煞是好看;龙身右侧面向办公大楼与楼前广场,修了凉亭、石桌、石凳;而又在广场与山之间架着一条小桥,夜晚时,附近的居民会把这里当作是公园,时常地来休憩一会儿。 所以,马路此时形状犹如一条深深的峡谷。 我和小周把手中剩下的十幅标语贴在墙壁上,看着花花绿绿的标语我很开心地笑起来。 小周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嘴里惊叫道,“已经十点五十了。” 我笑了笑,说,“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小周嘿嘿一笑,说,“那道没有。”然后转了转腰,嘟囔着,“真是累死了。 谢谢卫雪姐,要不然,就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呢。”小周也高兴地说。 “那你怎么谢我呢?光嘴上说说可不行的。”我很严肃地说。 小周就很男子汉地一挺胸脯,爽气地说,“没问题,你说吧。” “那就请吃大餐吧。” “行,到哪一家?” 我假装想了一下,才说,“算了,今天先不去了,先记上帐,等以后再补。” “好吧。我不会赖账的。” 俩人说笑着从旁边的小路上了广场,进了办公大楼,走到三楼,抬眼一飘,宁雨泽办公室的门开着,还听得见他的说话声。心一分神,脚下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卫雪姐,是想林大哥了吧,我去给你看一看,有没有林大哥的信。”说着就要去收信室。因为一楼的收信室在装修,就挪到三楼上来了,正好挨着宁雨泽的办公室。小周看见我朝那边看,还以为是在想林小军。 我一把拉住他,说,“小孩子家家的,快回办公室,你扔了一地的纸,够你收拾大半天的。”说完我就蹬蹬蹬地几步上了四楼。 小周追上来,站在我的面前拦住我,很生气地说,“什么小孩家家的,我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女朋友都有了。” 小周的话让我又笑起来,我就说,“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家,你是大人家了,行了吧。” 就在这时候,小周的手机响起来,还在气鼓鼓地小周眼睛瞪着我,拿出手机听。只一会儿,小周的脸就阴转晴了,关了手机,高兴地说,“卫雪姐,你猜是什么事情?” “是不是你的女朋友约你吃饭呀?” “是李娟姐打来的。咱们工会的人都在兰云的饭店里,让咱们快点去呢。” “我就算了吧,反正也都不知道我今天来上班。” “不行,要是以后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呀,咱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聚餐了,一定很热闹的。快点回去打扫办公室。”说着就挽住我的胳膊,往楼上奔。到了办公室,把小周扔了满地的不标准的标语条幅收拾起来,拖了地,擦干净办公桌,锁上门,又飞快地往楼下奔。刚到一楼,那落地的大玻璃门外面走进来矿长赵长征,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我想躲开,我不大喜欢和领导们搭讪。可是赵长征看见了我。 “小卫。” 我只好站下来,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您好,赵矿长。” “能来上班说明好些了,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昨天大夫对我说,你的身体有些虚弱,要加强营养的。” 赵长征的话语温和,目光柔和,一如一个长者大哥的神情。 “谢谢您。” “你去吧。”说着笑了笑就往楼上走了。我掉转身看赵长征,就看见站在二楼与一楼交接梯口的宁雨泽,显然是刚才就站在那里了,只是因为我和赵长征说话他不能下来。我看了他一眼,转身跟着小周出了办公大楼。 去饭店的路上,小周一直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听着他们之间的温存软语,我的心里涌动着阵阵酸涩。到了饭店里,大家伙看见我来了,都很高兴。因为俩位主席不在场,大家就都很放松,男的要了白酒,女的能喝酒的也都跟着喝白酒了。我平时也能喝点白酒的,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就给我叫了饮料。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钟。散席时,李娟说,下午休息,不去上班的。听了这话,我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喝酒了。 吃完饭大家还想着要去唱歌,我心里惦记着罗子青就没有跟着去。和同事们分手后,就直接回家了。 远远地就看见家门口前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我伸长脖子眯起眼睛地瞭着,还是看不清,心中不免着急,脚下的步子就快了一些儿。等到了门口才看清是放过煤的痕迹。家里拉煤了?难道又是罗子青?他已经从公墓回来了吗?我快步地往家走,进了家,去煤仓看,果然是拉了煤的,竟然还全是块儿炭。我的心里感动着,就跑了几步,进了家里,“妈,妈,是谁给弄的煤呀?是子青吗?子青,你回来了?” 听见我的叫喊声,母亲从厨房出来,说,“小点儿声,你爸爸刚刚睡了。” 我就压低声说,“妈,那煤是怎么回事呀?” 母亲就高兴起来,“是赵矿长派人给拉来的,全都是块儿炭,想不到赵矿长会这样做,真是个好人。”我愣怔了,是赵长征?不是罗子青,怎么会是他呢?我有些不大相信这是真的,“妈,真的是赵矿长派来的?” “当然是赵矿长派来的,人家送煤的人亲口说的,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妈,还有其他人家吗?不是就我们一家吧?” “他们说了,这次出事故的都有。还有呀,以后要经常地给呢,价格会很便宜的。真是个好领导。你爸这次呀真是因祸得福了。” 是呀,真是因祸得福了,想不到赵长征真的会为这些下井工人做事情。 “妈,这下好了,我爸再也不用去挖煤了,我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母亲舒了一口气,坐下来,说,“每次你爸去挖煤我的心就吊着,一分一分地看着时间,只要晚一点儿我就会坐立不安的,等看到他了,心才能放回到肚子里去。” 我挨着母亲坐下来,看着母亲,难过地说,“对不起,妈,如果我和姐姐都听了你们的话,爸爸就不会去受这样的罪了,妈你也不会过着这样的生活了,都是我们不孝。” 母亲笑了,拉住我的手,说,“是不是还在心里介意妈那天说的话,其实,就算是我们给你们安排了婚事,也不能保证你们就会幸福的,最多也只是吃穿不愁而已。婚姻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光要爱情和光要钱财的婚姻都不能说是一定幸福的,这两个结合在一起的话才会好,可是,哪会有那样好的事情呢,这就看你怎么选择了。妈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不是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和你爸爸也是因为喜欢对方才结婚的,可是,爱情慢慢会平静的,可每一天的生活还要过,过生活要什么呢,要钱,没有钱是什么也做不成的。雪儿,妈这样说是心疼你们,但是,你们的生活是你们自己过,幸福和快乐也是自己去感觉的,妈以后再也不会说你们了。” “妈。”我有些哽咽。 第二十二章 和母亲说了会儿话,就又想起赵长征了,那天第一次面对面和他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对他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似乎他就是邻家的大哥哥,不是,更像是我的哥哥,不是陌生的什么人。 “想什么呢?” “妈,你说奇怪不,我觉得赵矿长,他就像我们家多年前丢失的哥哥突然又找见了的那种感觉。” 母亲叹了口气,“是啊,你奶奶很想我能够给卫家生个儿子,这样她去见你爷爷的时候也算是有功之臣了。只是我没有这个本事,让她老人家带着遗憾走了。” “我也记得,小时候奶奶看着我就总是说,雪儿啊,奶奶也喜欢你,可你要是个男孙子,奶奶就更喜欢你了。当时我还很生气地跟奶奶顶嘴,一连好几天都不理奶奶。” “你奶奶是老古人,她们那时候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给男人续上香火,当初你爷爷离开你奶奶的时候你爸爸才三岁,你奶奶一个人受尽了辛苦才把你爸爸养大的。这样的老人就更是重视男孩儿了。” “真是的,那时候男人不在了,女人就得守一辈子,可女人要是死了,男人很快就会再取一个,美其名曰是为了孩子,其实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不能这么说,也有很多好男人的,你看子青不就是吗?你都结婚四年了,他还没有找,我觉得他还是在等你。雪儿啊,你可要注意了,千万可别惹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我和你爸可没脸呆在这里了。” “我知道的。”说完,心情黯淡下来。 “好了,去看看子青给你买什么了。”母亲说。 “妈,他去公墓回来了?” “公墓没有去成。” “为什么?” “到了吴书记家里,正要走,可小娇突然不舒服了,就去了医院,说是过几天再去公墓。” 那罗子青就可以多呆几天了,这样一想我的心里不由地就高兴了,“那他又去哪儿了?” “说是去看一个朋友,好几年没见了。” 我边和母亲说着话边往自己的房间走,推开屋门,我几乎是目瞪口呆了,在我的书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只是瞬间,我的眼泪轻轻慢慢地流下来,我的心也开始在一丝一丝地裂开,那种撕裂的疼蔓延着,我无法支撑,身体瘫软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呀?”身后是母亲惊呼的声音。 “妈。”我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母亲手忙脚乱地把我拽起来,搀扶着我走到床边,坐下来,“你到底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母亲还是紧张地问我。我努力地笑了笑,说,“可能是饿的吧,我们刚刚在饭店里聚餐的,可我没怎么吃,就喝了些饮料。” 母亲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就说,“对对对,是饿了,我去给你端饭来。”说着就起身赶紧出了我的屋子。 大概是听见母亲的惊叫声,父亲也跑进来,“雪儿,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我再次笑了笑,说,“爸,别担心,没事的,只是饿了。” “真是饿的?” “就是饿得。“母亲边说边端着饭进来了。父亲让开,母亲把小桌放在床上,就像医院里似的。 为了给父母亲证明是饿得,我赶紧地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着,吃了好几口后,才放下碗,舒了一口气,又喝了些水,才看着她们笑起来。 父亲笑了笑走了出去。 母亲把我的头发往上拢了拢,轻声说,“吃吧,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我又端起碗,母亲走了出去。我分明看见母亲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我的泪水再也藏不住流了下来。又是一阵狼吞虎咽地,碗里的米饭和两个盘子里的菜都进了肚子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许母亲知道我是因为什么的,只是不愿意说破。傻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下床把小桌端到厨房,返回卧室,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 “子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痛吗?你这样做,让我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可你还是……子青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插上电源,揭起电脑盖,上面放着一张信纸,我拿起来,是罗子青的留言: 【雪儿,你喜欢安静,那么电脑就是你最好的伙伴儿了。在电脑虚拟的世界里,你会找到你的快乐的。雪儿,快乐起来吧,子青是你永远的朋友。】 我的心平静下来,我把左手放在键盘上,右手握住鼠标,眼睛闭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出来,睁开眼睛,打开电脑——不一会儿屏幕上闪现出一张图片,是一大朵白色百合花,罗子青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百合花,这一朵百合花正含苞待放着。 “子青,谢谢你。”我说。 进入里面的世界,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广阔无边,犹如一座迷宫似的花园,我到处走,到处看,渐渐地就被里面的精妙,传奇,美丽,所吸引,我被迷住了。于是我就点这个,点那个的,不一会儿就晕头乱象了。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画面,慢慢地清楚起来,是……是……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做……做爱。妈呀,我这是到了哪里了?我手忙脚乱地赶紧地关掉了。 回头看看,好在父母亲没有在,要不然…… 我的心一直在噗噗噗噗地跳着,脸觉得有些烫。这时候,感觉到身体上有些异样,浑身也热起来,那种燥燥的热,很难受。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爱了。越是想起这些身体就越是难受,自己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于是刚才的那个画面就在眼前晃着…… 我站起来,看了看门,然后走过去,把门插上了,又回到电脑前,坐下,手摸了几次鼠标,眼前出现了那个画面:画面里的那个男人的身材是那么的性感而迷人,此时他的嘴唇在亲吻着他身下女人的唇,他的双手那么轻柔地抚摸着他身下的那个女人,他们互相缠绕着,互相扭动着,那上下起伏的声势……那酣畅淋漓的感觉……那妙不可言的…… “卫雪,卫雪,你在干什么?臭丫头,平时见你睡觉也没睡这么死的,今个儿是怎么啦?” 我突然惊醒过来,脸刷地红了个通透,看着电脑上的画面,我几乎要吓死了,就一下子把电脑盖给合上了。 “不对,该不会是又昏过去了吧。他爸,他爸呀,你快点儿把钥匙拿来,快点儿呀。”是母亲焦急的声音。 我摸了摸脸,镇静了一下,赶紧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母亲直愣愣地看着我,李雯也看着我,我摸了下自己的头,又摇了摇,迷迷瞪瞪地说,“是不是你们刚才叫喊我啦,我好像是听见了,可就是醒不来。” 李雯伸手就打了我一下,嘴里还恨恨地骂了一句,“是呀,死丫头,我和阿姨快要喊破喉咙了。老实交代,你做什么好梦醒不来,哦,知道了,一定是梦见和林小军在一起舍不得醒来吧。” 我一把把她拽进来,骂着她,“死丫头,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呀,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母亲伸手打了我一下,“你瞧瞧你们俩个,这说的是什么话呀,还有脸没脸啦,啊。” “老婆子,钥匙在哪儿呢,我找不见。”父亲说。 我们三个人就笑起来。 “行啦,人早已经进来了,你还在那里找什么找。”母亲喊叫着说。 “雯雯,你坐吧,阿姨给你倒茶去。” 李雯拽住母亲的胳膊,亲昵地说,“谢谢阿姨。不过阿姨,今个儿我想喝咖啡,家里有吗?”李雯在母亲面前向来很会撒娇,母亲也喜欢她撒娇的样子。 母亲刮了一下李雯的鼻子,说,“有,知道你喜欢,就一直备着呢。” 李雯就笑嘻嘻地在母亲身上靠了靠,再次亲昵地说,“还是阿姨疼雯雯。”我又把她开来,“行啦,那是我妈不是你妈,腻味什么劲儿。” 李雯就又挽住母亲的胳膊,做乖乖女状,“阿姨,我好像一直就是您的乖乖女,是吧?” 母亲笑着说,“是呀,阿姨一直就当你是女儿的。好啦,阿姨去给你冲咖啡了。” 我瞪着李雯,李雯就笑着看着我说,“哈哈,吃味儿了。”说完拿起桌上的书正要看,突然看见了电脑,就惊呼了一声,“哇塞。”摸了一下后,又是一声“哇塞”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再次“哇塞”了一声后,直起身子,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地,把我审视了一番,然后站在我面前说,“老实交代,是谁买给你的,别对我说是自己买的,我不会相信的。难道是赵矿长送的?他给老工人们送煤可轰动了整个矿区了,除了这一次出事的工人家里,还有好几家家里都送了,那么,你这里突然出现的电脑现象该不会也是赵矿长的别出心裁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赵矿长怎么会送电脑来。是子……算了吧,还是最铁最铁的哥们儿呢?我住院都不去看我,哼……” 李雯贴近我的脸,盯着我看,然后曼声细语地说,“别转移话题,我当然知道不是赵矿长。那……是子什么呀?我听人说罗子青回来了,一回来就去找你,昨晚上就是他陪着你在医院,以他对你的感情,今个儿也一定是他把你送回来的,对吗?” 我脸一横,说,“是罗子青回来了,是罗子青去看我了,是罗子青陪着我住院了,是罗子青送我回来了,是罗子青送我电脑了。还有什么疑问和奇怪的吗?” 第二十三章 突然间,心中有一块地方塞得满满的,好像还有一把刀子在一点一点剜扯着什么,疼痛一点一点就渗透着,蔓延着。我努力地使劲地压制着。听了我的话,李雯才把脸移开来,站直了身子,转到电脑跟前,摸了摸,说,“嗯,不错,比我的那个强多了,看来,我又得换了。哇塞,不但买了电脑,还把网线都给装好了。罗子青这家伙就是够意思。卫雪呀,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你就是不要,非要嫁给那个远在天边的林小军,看看现在,他什么都不管你。” “就你话多,不说话当你哑巴卖掉啊。昨天干什么了,给你电话也不接。” 我一说这话李雯就来劲儿了,眼珠子也瞪起来了,“韩大头那个家伙又去赌了,一晚上输掉了五千块。卫雪,五千块那,我就是再有钱也架不住他这样玩儿呀,气得我和他打了一天的架,我要和他离婚不过了。” “你舍得吗?现在的韩彬可不是当初嫁给你时的那个穷酸小子啦,你现在扔出去,不出一分钟,立刻就有一大帮的美女小妹妹围了上来,不信,你试试?” 李雯就哭起来,“好啊,卫雪,你也来气我,难不成你现在就和他在一起穿一条裤子啦,帮着他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现在的韩彬是银行的信贷部主任,手中握着权力,人长得已经帅的没边儿了,像这样的成功男人还愁没有女人来爱吗?” 我这么一说,李雯哭的更厉害了。 韩彬的外貌不亚于罗子青,只是他家里太穷了,穷到可以和哥哥穿一条裤子的人,所以好多女孩儿望而生畏,只有李雯为了他几乎要抛弃自己富裕的公主生活,就如韩剧里所说,没有父母能够赢得了儿女的,李雯家里就李雯一个女儿,平时就是掌上明珠,所以,到最后,还是给俩人办了婚礼。李雯家在海林市算得上是有钱的家庭,父亲开着一家规模很大的汽车修理厂,旗下还有三家汽车配件店铺。李雯的叔叔李朝阳更是个很大的地产商,不但海林市有公司,其他省份也有,三年前突发奇想地想开饭店,就在海林市市区里一下子开了两家大型的饭店,因为生意很红火,才想起在我们矿区里开了兰云管理的那家。李朝阳的妻子因为生产去世了,孩子也跟着没有了,一直到现在还是单身,所以当李雯是自己的女儿,要什么给什么。婚后的李雯也很温柔,从来不给韩彬气受,俩人恩恩爱爱地过得一直非常幸福。韩彬也很争气,这几年终于熬到了银行信贷部主任的位置上,在李雯家里也渐渐地有了地位。难不成男人们都是这样吗?地位身份一变化,其他的也就跟着变化。 我站在李雯身边,很认真地说,“李雯,刚才的话我是给你提个醒,你要想好啦,你是不是真的要和他分开。” 母亲跑过来,着急马慌地问,“雯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李雯站起来,哭着对母亲说,“阿姨,韩彬打麻将一晚上输掉五千块钱,我就和他吵架了,还和他说要离婚。” 母亲一听,赶紧地说,“丫头,离婚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话,那是要伤感情的。韩彬那孩子不是个混混,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打麻将吗?没事的,只要你好好说说他,他会改的。只要不是犯罪,不是混女人就好办的。哪天你把他带来,阿姨好好帮你劝劝他,一定会没事的,别哭啦,啊!”母亲说完就出去了。 我搂住李雯的肩,说,“你先告诉我,你还爱韩彬吗?就像刚开始那样的爱。” 李雯点点头。 “既然你还爱他,还像一开始那样的爱,那么你就要给他改正的机会。其实,我相信韩彬也还是爱你的,只不过是偶尔地在外面玩一玩而已。” 李雯又哭起来,“韩彬已经不爱我了,我觉得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了。” 我一惊,就赶紧问,“李雯,你看见啦?” “不是看见,是感觉到的。你知道吗?韩彬他,他都三个月没有碰我了,每天回来那么晚,一回来倒头就睡,你说,他还爱我吗?” 我一听真的是严重了,自结婚后,李雯这家伙总是和我说她和韩彬的悄悄话,就连床上的事情她都会一点一点告诉我,李雯说,韩彬很贪恋床上的事情,俩人没有一天不做的,甚至在李雯来例假的时候他也想做,就腻着李雯,韩彬说在那个时候做更刺激。就在春节的时候李雯还跟我说呢。我就打她,说她太过分了,对着我这样一个活寡妇的女人说这样的事情,真是残酷以及残忍至极了。这家伙就笑我。我也想起来了,春节过后不久,李雯就很少和我提这事情了,我还以为是我骂她起了作用了,原来却是这么回事。 “你先别往坏处想,是不是韩彬的身体出了状况了,这几年他为了工作上进,拼命地干,许是累着了,你带他去看看医生,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雯停住了哭泣,说,“会是这样吗?” 我就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他们是付出,身体是最重要的。”说完这句话后我就悄悄地附在她的耳朵上又说,“一定是你这个馋猫掏空了人家,还在这里控诉委屈,不害臊。” 李雯脸红了,站起来,抓住我就打,边打边说,“你才不害臊呢,我怎么馋猫了,你个坏丫头。”我边躲边叫饶,俩人倒在床上大喘着粗气。 “卫雪,你说句实话,你和林小军这样生活着,你难道不想吗?” 我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说不想是假的,我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可是又能怎么办,总不能随便拉个人来吧。” 李雯坐起来,很严肃地说,“卫雪,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爱罗子青吗?我真的不懂你了,你为什么就对他爱不起来呢。” 我也坐起来,看着一脸严肃的李雯,就笑了,说,“算了吧,现在再来探讨这个问题还有用吗?我已经成为别人的老婆了。” “成为别人的老婆又怎麽样,反正你们又没有孩子,干脆离了算了。这在一起的夫妻还出轨呢,像你们这样长时间的分离算什么俩口子,我猜想,指不定人家林小军早已经在那边有了人了,可你还傻呆呆在等着人家,把良辰美景都耗掉了。所以说,离婚是最好的明智之举,他找他的,你找你的,俩不耽误。等罗子青回来了,就跟着他去宾馆,晚上来一个鸳鸯戏水什么的,岂不美哉。” 我嗔怒地打了李雯一下,“越说越离谱了,让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成了荡妇了,亏你想得出来,想找打是不是?” “我都是为你好嘛,干嘛还要打人家,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就笑了,“你还是吕洞宾了,吕洞宾要是像你这样,他万辈子也成不了仙人。” 李雯搂住我,哀婉地说,“那你真的就这样过下去吗?真的舍得让罗子青走吗?” 我再次拍打了李雯一下,说,“你就瞎想吧你就。舍得与舍不得都不是我的,你以为是去美容院里弄头发呀,弄不好了重新再弄,不行的,我的傻丫头。好了,别再讨论这个了。现在你先跟我去一趟我姐姐家,我总觉得姐姐心里有点儿问题。” “你姐姐出什么事儿啦?” 我瞪了她一眼,“你心里变态啦,成天想着别人出事啊。” 李雯一听,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才缓过味儿来,一把把我按到在床上,像男人欺负女人那样,骑在我的身上,“我怎么心理变态啦,你现在的骂人功夫真是见长了。你这个坏丫头,我是那个意思吗?” 我赶紧求饶地说,“好好好算我错了,对不起啦,我的姑奶奶。” “看你以后还敢骂我不?”李雯以胜利者的心态说。 “那你就快点下来吧,要是让老妈看见了,又该讲课了,你是不是很想听啊?” 李雯一下子从我身上翻过去,倒在床上,和我并排躺着。俩个人一时间没有话说,各自沉默着,似乎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会儿,我问李雯,“你真的想过和韩彬离婚?” 李雯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和韩彬结婚七年多了吧,我不记得我们吵过架,韩彬对我的温柔和体贴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幸福和快乐。可是自从他当上了这个信贷部的主任后,慢慢地好像就有些变了,以前的温存软语再也没有了,回家的时间也是一晚再晚的,有时候甚至还会在半夜二点钟回来,看他那么累,我也没有怪过他。这一次的吵架说起来就是一个积蓄了很久的爆发,其实五千块钱对于我来说并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一直在爱着他的妻子,所以,当我冲口而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我和韩彬都愣怔了,之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现在想想,我也说不清楚,我是否真的有过这个念头。卫雪,你呢,和林小军这样过着,你有过和他离婚的念头吗?” 是呀,我有过吗?我说不清楚,好像是没有,可是却又隐隐地在期望着什么。算了,不是说不说了吗?怎么又给拐到这个问题上了,于是我坐起来,就说,“不说啦,和我去姐姐家。” 第二十四章 李雯也坐起来,看着我,“问题解决了吗?” 我一愣,“什么问题?” “就是冬儿的生日问题呀,这几年都不来往,生日会去吗?” 我愁愁地说,“就是呀,这万一不来,这生日就没法过。我建议姐姐和姐夫带着孩子去一趟姐夫家里,这样的话还会有一点希望。可是我姐姐好像不想去。”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去的,生的时候都快死了都没有来看一眼,这个时候去低声下气地求他们,我可是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的面,你说这往后该怎么办,孩子大了,会问的。” 李雯不屑一顾,“那有什么?照实说吧,孩子也会辨明真相的。” “可是,你想过吗?孩子的心灵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吗?他的心理会不健康的。” 李雯不说话了。 一会儿就又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反正我是想不出来怎么办。” 见李雯这样,我就笑了,这是一个一直都是单纯可爱的人,尽管结婚了,有了孩子,但还是像一个小女孩儿。 一说到姐姐我的心就处于一种疲惫状态,因为不知道该怎样帮她。从小的性格就孤僻,长大以后还是一样,从来不把自己的心事告知别人,也不会求得别人的帮助,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长时间不出来,任何人都无法让她走出房门,只有等到她自己解决了问题才会出来。可这一次的问题似乎是难以解决的,如果在冬儿的生日宴席上看不到冬儿的爷爷奶奶,那么姐姐的心里更会无法承接,大概一辈子不会解开这个扣了。我坐过去,搂住她,“别想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李雯撅着嘴说,“反正冬儿的生日礼物我都买好了,我不管你们怎么办,但我是一定要参加的,我应该不是外人对吧?到时候可别忘记通知我啊。” “到时候再说吧。” “真是太过分了,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家呢,我还真没见过。我以为天底下就数我奶奶最跋扈了,真想不到还有比她老人家更跋扈更厉害的人。” 我就笑了,“也就是,我也见过你奶奶的厉害,说句时髦的话,那份厉害真不是盖的。” 我这么一说,李雯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斜射出鬼魅的光来,手就往我身上一抓,嘴里霎时发出粗声嘶哑的话来。“你这个死丫头片子,竟敢在背后骂我,大概是不想活得舒服了吧。” 我一听就是她奶奶的声音,赶紧地躲着,讨饶地说,“好奶奶,卫雪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求您老人家饶了我吧。” 然后俩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会儿哭的,一会儿笑的,你们俩这是唱的哪出儿?”母亲走进来说。 我们俩人就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别笑了,子青来电话了。” 我一听赶紧地住嘴,喘匀了气,忙问,“子青的电话?那我去接了。“我边说边往外走。 “已经挂了,说是晚上还有事情,不来吃晚饭了。说他明天会过来的。”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坏家伙。 李雯瞅着我说,“在心里骂人家坏家伙了吧?” 我伸手就打在她的身上,“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 李雯哎呀了一声,也不忘回嘴,“不是你的蛔虫也差不多了,这些年的死党也不是盖得。” 母亲听着我们俩人的胡言乱语摇着头,“你们俩个呀,只要在一起就是斗嘴,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就不能像个淑女一样文文静静地聊会天什么的。” 李雯就笑起来,“阿姨呀,你想让我和卫雪变成淑女,那你就等着太阳从西天升起吧。” 母也无奈地说,“真是拿你们俩人没办法。” 李雯就缠住母亲,腻腻地依偎着母亲的身子,娇滴滴地说,“要不然怎么会是死党呢,要不然阿姨怎么会把我当成女儿一样疼爱呢,对不对?” 我一把扯开李雯,说,“行了,别再腻味了。妈,子青没有说去哪儿吗?” “好像是说一个朋友请他吃饭,他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又不能不去,就只好去啦。” 朋友?会是谁?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他的朋友请他吃饭或者玩儿,他每次都会叫上我的,怎么这一次不叫我了。 “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吗?”李雯说。 “切,我才懒得管他呢。” “拉倒吧,心里早就嘟囔上了,嘴里偏偏不认账。” “我嘟囔人家干什么,我又不是人家的老婆。别再瞎操心,ok,我的大小姐。妈,我和李雯去一趟姐姐那里,一会儿回来吃晚饭,李雯也在这里吃的。” 李雯就又腻在母亲身边,娇娇地说,“阿姨,我想吃炒碗坨子,有没有呀?” 我就拉着李雯边走边说,“臭丫头,让你在这里吃饭还要这要那的,炒碗坨多麻烦的事情。” “好的,阿姨给你做。不过,这一次给你买街上卖的现成的碗坨子来炒了。” 李雯就说,“行行行,我知道的,现在再做碗坨来不及了,现成的也行。” 我就打了李雯一下,“坏丫头,就会折腾人。” “卫雪,再打我,我就给罗子青发一个信息,说你很想他,想和他去宾馆开房,想鸳鸯戏水,想……“ 我伸手捂住她的嘴,使劲地骂着她,“死丫头,你要是敢发,我就先送你到钱柜去,给你开个房,找一个小男生,然后再给韩彬打电话,让他先看看你的鸳鸯戏水吧。” 李雯用尽力气掰开我的手,直喘粗气地看着我。 我就笑着说,“怎麽样?想吓唬我呀,你还得学几年。”我说完一扭屁股就往前走,留下李雯在那里哇哇大叫,然后就是一连串地暴骂…… 我抬起头来,天边已是晚霞红艳艳…… 想不到今天姐夫没有加班,大概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姐夫瘦了好多。 “是小妹呀,好久没见你了,怎么越来越丑啦。”姐夫笑着说。 冬儿就左瞧瞧又瞧瞧地,然后仰起小脸说,“爸,姨不丑,你看错啦。” 我们就笑起来。 李雯就蹲下来,两只手扭住冬儿的脸蛋儿,呲牙咧嘴地说,“你姨就是越长越丑啦,没有我好看。” “你胡说,姨才不丑呢,姨还要和冬儿结婚呢,不会丑的。” 李雯笑地跌坐在地上,差点把裙子给崩破了,喊叫着我拽她起来。 “冬儿,阿姨告诉你啊,人长大了才能结婚的。可是等到你长大了,你姨就会变成路边的那些个老太太,你见过路边嗮太阳的那些个老太太了吧,满脸的皱皱巴巴。”李雯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那样的姨你还要跟她结婚吗?” 大概是冬儿一时间没有听明白李雯在说什么,就眨着眼睛看看李雯看看我。 李雯就笑起来,“对吧,还是等我吧,阿姨再给你生一个公主妹妹,等到你长大了,和我们家的公主妹妹结婚,怎麽样?” “不要。”冬儿突然说。 我们都愣怔了。 “姨才不会变成路边老太太呢,你胡说的。冬儿不要你的公主,冬儿就要姨。”说完就抱住我,仰起小脸说,“姨,你会要冬儿是吧?” 我就抱起他来,说,“那是当然,我呀就要我们的好冬儿了。” 冬儿就回过头看着李雯,还特意扁了一下嘴。姐姐就接过冬儿,“冬儿,你自己去玩儿吧。”冬儿就去看电视了。此时电视上正播放着动画片《葫芦娃娃》 我和李雯坐下来。 “姐夫,冬儿生日那天你能请上假吗?” 姐夫为难地笑了一下,就说,“这几天队里正赶进度呢,队长已经说过了,谁也不给请假的。” 我听了看看姐夫,又看看姐姐,心想,大概是姐夫知道生日不能办,只好这样说的。可是生日还是要做的,就是自己家人也要一起吃一顿饭才是啊,于是就又说,“那,如果说是过生日,是不是就就能请上了?” 姐夫听了,停顿了一下,就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队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就会让我办酒席的,可是……” 我看见姐姐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然后站起来,去了厨房。姐夫也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李雯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轻声说,“快别说了,你姐她……” 我难受地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就在这时候,李雯的手机响了,李雯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去接,“兰云姐,有事吗?” “在呢,就在我身边。” 李雯过来把手机递给我,“兰云姐找你,像是有什么急事。” 我疑惑地接过来,“兰云姐,怎么啦? 电话那边就传来兰云着急的声音,“雪妹妹,你快来饭店吧,好像要出大事了。” 我听了这话更是疑惑不解,兰云的饭店里出大事找我干什么?“那你赶紧打110呀。” “不是。” “你不是说要出大事吗?饭店里出大事不就是那些喝醉酒的臭男人们打架闹事吗?你打110让那些警察来管他们就行了,如果损坏了什么就让他们照价赔偿。哎,我说兰姐,这些你该跟李雯说的,怎么倒找起我来了呢?” “雪妹妹,当然是找你,因为喝酒的是和你一起来的罗先生呀。” 第二十五章 我有些发愣。 “雪妹,你怎么不说话呀?”还是兰云着急的声音。 “怎么了,卫雪,兰云说什么呢?”李雯问我。 “云姐说,罗子青在饭店和别人打架?” 李雯也愣了,“罗子青和别人打架?不会吧,是不是兰云搞错了,你把电话给我。” 我把电话递给李雯,李雯拿过来就喊,“云姐,你是不是搞错了,罗子青在打架?他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呢?”李雯说完就等着兰云说话,兰云的声音也大起来;“是罗先生,我认得他。” “他和谁打架?” “还没有打起来,我看差不多啦,等一会儿喝多了,控制不住了还不就是打架吗?我想趁他们还没有打起来了的时候,赶快把他们弄开来。” “他和谁在喝酒呢?我认识吗?” “是矿上的张主任,新来的宁主任。张主任和宁主任是先来的,罗先生是后来的。” 李雯看我,我就说,“你看我干什么。” 李雯就说,“我是说,他们三个人怎么会在一起喝酒的,难道因为林小娇的事情,张扬还在记恨罗子青吗?可是宁雨泽掺和什么?这里面有他什么事?” 李雯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点什么了,这是张扬邀请的,怪不得罗子青不叫我呢,可是,他去干什么?是为了我吗?你个傻瓜蛋,有你什么相干,跑去管我的事情,这不是给张扬嘴里递舌头吗?一股无名火串上心头,我拿过手机就对兰云喊叫,“你是想让我去熄火是不是?” “我想你来了,他们一定闹不起来。” “让他们去闹吧,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反正这个地球上人也太多了。”说完我就挂了。 “雪儿,你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姐夫问我。 “是罗子青,宁雨泽,还有张扬,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喝酒呢,兰云怕他们闹事让我去。” “去看看吧。”姐姐说。 “别去,看他们能够闹到什么地步,就像卫雪说的,打死一个少一个,反正这个地球上的人多了去了。” “还是去看看吧,怎么说还有子青呢,你真的想子青出事吗?”姐姐劝我。 “子青是来看你的,别真的出个事情,就不好了。”姐夫也说。 李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不会的,他们那三个人精明地就像千年狐狸,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折损自己的形象的,尤其是那个张扬。” 我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心里很乱,就好像真的已经在打起来了,打得头破血流的。尽管嘴里说的干脆,可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张扬这个狗杂种又在耍什么花样呢,他把宁雨泽和罗子青弄在一起,觉得像是与我有关联的,俩人都是我昔日的恋人,对于他们俩人来说就是情敌,更是因为着宁雨泽,我一直拒绝着罗子青。难不成,张扬这家伙知道我和宁雨泽曾经的关系?可是,我连李雯都没有说过,他怎么会知道呢?李雯婚礼上?我醉酒?我胡说八道?还是今天郎红艳告诉过张扬?不,郎红艳会那么愚蠢吗?那么,是谁?我无意识地摇着头,烦乱不堪。 “卫雪,你怎么了?一脑子们的官司。该不会你真的在为他们担忧吧?你放心吧,与其说张扬注重形象,倒不如说罗子青君子风范,他是不会做那些失去理智的事情的。别担心啦,啊。“李雯安慰着我。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不会打架的,但我的担心李雯怎么可能了解呢。我笑了笑,说,“你这个死丫头,总算是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李雯一听,眼睛圆睁,“呵,难不成,在你卫雪的心里,我李雯说的话从来就不像话吗?好你个死丫头,变着法儿损我呀。” “姨,不能骂人的,骂人不是好孩子,这是妈妈说的。”看电视的冬儿扭过来说。 “好冬儿,姨没有骂人呀。” “姨撒谎,死丫头就是骂人的话。” 一家人都笑起来,李雯更是笑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笑着笑着,我的眼睛里就有了泪,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爷爷奶奶怎么就不来看看呢。李雯抱起冬儿,就说,“冬儿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像某些人一点儿也不懂事,是吧?冬儿呀,再过几天,阿姨还来看你,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呀?” “谢谢李阿姨。” 我强忍住内心的悲哀,浅浅地笑了一下,又问,“姐夫,你明天还上早班吗?” “嗯,还是早班,现在队里正在考核我,如果这一次考核通过的话,我就有可能升成副队长了。当了队长,工资,奖金,还有一些其他待遇都会比工人高的。所以,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是吗?那可太好了。”李雯高兴地说。 “对,工作是第一位的。不过,姐夫,尽管这个工作很重要的,但是身体更重要,别为了这个副队长不顾身体地去拼命。你是姐姐和冬儿的天,知道吗?” 姐夫笑着说,“我知道,别为我担心,我有分寸的。” “好了,那我们就走了,姐夫你难得回来这么早,好好歇着吧。” 李雯放下冬儿,也说,“姐夫,婷姐,那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 我很想劝劝姐姐,让她为了冬儿就委屈一次,去姐夫家里,可是看见姐姐那瘦弱的身躯,我又说不出口了,算了,顺其自然吧,到什么时候再说什么话吧。我拉住姐姐的手,说,“姐,到时间我会安排好的,你就不要管了。” 姐姐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的。” 出了姐姐的门,李雯问我,“去酒店还是回家?” “回家吧,你都那么相信罗子青,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不能为了他们这些臭男人们,耽误了我吃阿姨做的炒碗坨子。走,回家,估计阿姨都做好了。炒碗坨就得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嗔怒地说,“你就记得吃。” 李雯挽住我的胳膊,晃着脑袋说,“人活着的第一要素首先是吃,不吃还怎么活。” 被李雯挽着胳膊走着,可是脑海里却还是在想着这三个人到底会怎麽样?难道真的会打起来吗?就算罗子青是君子,可是在醉酒的状态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张扬恨着我,也恨着前来给他压力的宁雨泽,更恨着曾经夺取林小娇的心灵和爱情的罗子青。 如果只是罗子青,我一定会去的,可是还有个宁雨泽,我不知道该怎麽样面对俩个人。尽管说,我对宁雨泽不会有什么幻想了,但真真地坐在一起,我还是忍不住要回忆,只要回忆就会郁闷的。而我不想郁闷。 抬头望天,不是月圆的日子,没有月亮的,只有星星点点闪闪烁烁地。记得十七岁那年,我第一次写小说,描写的一个场景,说男人公站在一根电线杆边给心中爱恋的女孩儿拉提琴,是夜晚,我写到:漫天的繁星闪闪烁烁,圆圆的月亮是那么皎洁明亮。写完后,给一个老师看,老师看后说,我先不给你意见,再过几天就是你文字中所说的那个日子,你仔细看看天空,然后再来看你的小说。我小说中说的那个日子就是月底。我不明白老师的意思,但是还是等到月底时,站在夜幕下,看天,漫天的繁星闪闪烁烁的,但是没有那圆圆的月亮。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不能只是在脑海中想象,而要仔细看生活中真实的存在。 “卫雪,我看你还是去一趟吧,不然,你这魂魄根本不在身上,怕是早已经游荡到饭店去了。”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算了,由他们吧。” “我就不明白了,张扬请罗子青吃的什么饭,还有那个宁雨泽。当初我表舅妈是死活不同意红艳嫁给宁雨泽的,你想,宁雨泽他家那么穷,结婚后吃什么喝什么。但还是同意了,不同意能行吗?红艳肚子里已经有了宁雨泽的孩子了,我舅妈只好……” 我惊讶地望着李雯。 “卫雪,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李雯不解地问我。 “郎红艳是你舅舅的女儿?” “是表舅舅。” “那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还说是我的死党呢” 李雯就打了我一下,说,“你又没有问我。喂,不要这么不讲理,难道我是你的死党就要把我的祖宗三代、上的、下的、亲的,近的,远的,所有的亲属都要跟你汇报一遍吗?你也没有跟我汇报过你的祖宗三代。”李雯说完气鼓鼓地就往前走。 我就赶紧地跟上去,讨好地,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该打,该打。好,我现在就给你汇报我的祖宗九代,上的、下的、左的、右的、亲的、近的、远的、怎麽样?好不好吗?”我抓住李雯的胳膊摇晃着说。 李雯站住了,转过脸来看着我,说,“卫雪女士,你想汇报可我还不想听呢,那些与我有关吗?费我的时间和内存,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好好好,那就不汇报了。” 李雯鼻子里就哼了一声。 我打了她一下,嗔怒地说,“死丫头,还拽起来了你,什么时间,什么内存的,今天看你有多少内存。”我边说边打她。李雯喊叫着救命往前跑。 真是幸好没有告诉过李雯我爱恋宁雨泽。 第二十六章 一会儿到家了,母亲早已经做好了饭等着我们,看到桌子上做好的炒碗坨子李雯不客气地端起就吃,连话都顾不上说。我和父亲母亲就一直看着她。她吃了几口后才放下碗,笑着说,“阿姨,太好吃了,谁做的也不如阿姨做的好吃。阿姨,我看你专门开一家炒碗坨的小吃店吧,我保证你的生意一定好的不得了。” 母亲笑着说,“真的吗?” 李雯很认真地回答着,“真的,阿姨,我吃过好多家了,真的比不过阿姨做的。” 我听了沉思了一下,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就说,“妈,真的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反正爸爸也没事做,姐姐也没事做,你们三个人开一间这样的小店应该行,除了卖炒碗坨子,还可以加上点别的什么,品种不用太多,有三样就行。这样的话,姐姐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了,生活好了,心情也就会好起来的。爸,你说行吗?” 父亲也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说,“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开店,店铺的位置很重要的,这需要好好考察一下。” 李雯就说,“可不能太远了,否则我想吃就不方便了。” “你就记得你吃。” “那当然,我给出的主意当然首先要优待我喽,是不是,阿姨。” 母亲就高兴地说,“是,到时候给我们的雯雯免费吃。” “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除非你做我们小吃店的形象大使,我找人给你画一张你吃的时候的画像挂在门口,人家一看,一个美女流着哈喇子,肯定好吃,就会蜂拥而来。如果能够有这个效果的话,就可以免费了。” 李雯站起来,叉着腰,恨恨地说,“都说无商不奸,你这还没有开呢就这么黑心,如果真开成了,还不定怎麽样黑呢。我告诉你卫雪,你还别说,我就给你当形象大使,假如生意好的不得了,那就不是免费碗坨子那么简单了,你还得……” “得得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钻到钱眼里去了,想要银子,哼,没有。这个形象大使呀,我找别人去,不要银子的。”我说完故意不看她,摇头晃脑地哼着歌。 李雯绕到父亲身边,拉住父亲的胳膊,撒着娇,“叔,你看卫雪这家伙太坏了,你得管管她了,她就会欺负我。” 父亲笑着说,“店开成了,法人是我,我给你……你们说的那个银子。” 李雯就高兴地一仰头,鼻子哼了一声。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欢快地响起来。是韩彬打来的,李雯坐下来三下五除二把最后一点儿碗坨子吃完,拿起她的手包抛了一个飞吻给我,就快速地撤退了。看着她那样,我知道我那时候说的话起作用了。 母亲说,“这个雯雯呀,只要她一来,这家里就像是自由市场一样,热闹地没法说,我们的婷婷要是有她的十分之一,我也就放心了。” “你姐夫是不是又加班了。”父亲问。 “今天没有,已经回来了。” “雪儿,你怎么了?像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你姐那里有什么事情了?” 我就赶紧说,“姐姐那里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老样子。只是刚才和李雯闹的有些累了,所以没有劲儿吃饭了。” 我这么一说,母亲就又想起李雯哭鼻子的事情了,问我,“李雯和韩彬吵架是不是因为女人的事情? 我一愣,看着母亲,“妈,你知道了什么?” 父亲就放下筷子,很严肃地说,“你别学外面的那些长舌妇,乱说话。” 母亲就说,“我不是乱说话,雯雯也算是我半个女儿了,她的事情我想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再说啦我是说给我女儿听的,又不是说给外人听。何况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我吓坏了,难不成韩彬真的是在外面有女人了,那就糟糕了,李雯不会放过他的。“妈,你看见啦?在哪里?那女人是谁?” 母亲见我这样着急,就说,“你瞧你,有这么问话的吗?一大串儿地嘟噜出来,是该回答你哪一个?” “妈,你快说吧,急死我了。” “好好好,我说,大概是一个月前吧,我和张婶去新建路上买东西,在桃北街和新建路的交界口上有一家金银首饰店,我看见韩彬带着一个女人在那里,见他给那女人付得账。如果不是特别关系,他能给她买首饰吗?那个首饰店里的首饰可都是真家伙。我老早就想跟你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如果不是雯雯那样地哭,我想我也不会说的,你爸,好像我就没有分寸似的,难道我是个长舌妇吗?” 父亲没再说什么,而我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难道男人们都是这样吗?只要身份稍有一些起色,首先选择的就是外遇,妻子就是貌若天仙也拴不住他们的心。 大概是见我难受,母亲就转换了话题,说,“今天已经是28号了,马上就过五一了,你不是说去看小军吗?该去买票了,要不然买不上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等过了冬儿的生日再决定吧。” 一说到冬儿的生日母亲的脸上马上就阴云密布了。 见母亲这样,父亲就说,“不要这样,不就是个生日吗?我们生了俩个孩子,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不也好好地长大了吗?凡事要往开了想,顺想顺的事情,不顺了就想该怎麽样理顺它。不能像别人家那样隆重地过,那么,就我们一家人给孩子过,在饭店里吃完饭后,然后再去公园给孩子拍一些张片,只要孩子开开心心地就好。” “是呀,妈,我们过黄河到市区去,东河路上有一家叫开元的酒店,就是专门给孩子过生日的,我明天就打电话预定桌位。而且市里的公园要比我们西河的公园好玩的游戏多,就让冬儿好好玩一玩,就像老爸说的,只要冬儿开心就好。” 母亲捻起衣袖抹去眼泪,哽咽着说,“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就是当官的孩子也没有几个像现在这样过生日的,何况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不过,也就无所谓,大不过给孩子煮个鸡蛋也就挺高兴的。可现在还能那样吗?咱们就不用管人家当官的是怎么过的,就看那些和我们一样的人家,哪一家不都是隆隆重重的,哪一家不是摆上个十几桌甚至几十桌。你忘了,一个月前,刘大哥家,给孙子办的12周岁生日,你看那阵势,我当时就有些难受,那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我们的冬儿。原来也想着,趁着这个生日,婷儿能够和婆婆和好的,往后的日子也就好多了。可还是不行。我的婷儿可怜,我的冬儿就更可怜了,到现在也没有得到爷爷奶奶的疼爱。”母亲说完,就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 父亲放下筷子,沉默不语。 我站起来,站在母亲身边,搂住母亲的肩,说,“妈,你看你,哭什么呢?这还有几天才到日子呢,说不定到那天姐夫的爸爸妈妈就来了呢。” “不会来了,还有几天就到了,要是过的话,这几天就该是开始请客了,你姐夫的父母是知道这一点的,既然他们不说来,你姐就不能请客。” 母亲说的很对,他们是知道的。 “算了,妈,别想这些了。姐夫说了,这几天单位正在考核他呢,如果考核通过了,就升成副队长了,姐夫若成了副队长,那姐姐往后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你还愁什么?” 母亲抬起脸高兴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是姐夫刚刚亲口说的呢,还会有假吗?” 这个消息让母亲的心情好了起来,就说,“也罢,等冬儿再大一点儿我就教冬儿自己去找爷爷奶奶,等他们看见了孩子就会亲的,为了冬儿该这样做。她爸,你说我这样想对不对?” 父亲看着母亲,说,“对,我赞成。” “菜也凉了,我再去热一热。”母亲说着就端起菜盘子。 “妈,你坐着,我去热。”我接过菜盘子去了厨房。等把几个菜都热过了,坐在桌子边却不想吃,因为一点胃口也没有,可是怕父母亲又疑心,就只好陪着,艰难地把那点饭吃进肚子里。 吃完饭,我让俩个人去看电视剧,我来收拾碗筷,到厨房洗完碗筷后,回到客厅说了一声就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坐在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电脑。我的心里还是不放心罗子青,姐夫说的对,罗子青是来看我的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呢?坐不住,站起来,走来走去的,最后拿起衣服,对父母亲说了一声我要出去,没等他么答应我就飞奔而出了。 来到巷口,也不管自己不能坐轿车的毛病了,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就吩咐司机直奔兰云饭店,进了饭店,看见小霞,就问她,“兰云呢?” “二楼最后一间包厢里,在陪着张主任他们呢。” 我就赶紧跑到二楼上,站在包间边上,门开着不大,还可以听见里面的话呢。 “小宁,刚才就说过了,今天我们不称呼官职,就叫名字,谁说错了罚酒的。” “好好,我认罚,认罚。” 就听见罗子青说,“我说张扬,你是不是想把宁雨泽灌醉呀?到时候你就不怕她的夫人来和找你算账吗? 第二十七章 我听见了张扬的笑声,那声音好刺耳,散发着他内心的鬼魅,“小宁的夫人,郎红艳,不会的。子青,你是不知道,小宁的夫人有多么好,真让我羡慕。咱们男人坐在一起说句实话吧,男人是有时候在外面花心花心的,不过,那也只是玩玩儿的,来不得半点真的,家里的才是最真心对待咱们的,尤其是像你的红艳那样的女人,我想你是不会把她扔掉的,对吧?如果你真的扔掉了,那可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宁雨泽,想什么呢?” 宁雨泽说,“在想张主任,哦,不,老张,在想老张刚才说的话。” “怎么?生气了?别人称赞你的夫人,你吃醋了?” “不,他说的很对。我赞成。不过,要看情况的,假如外面的那个才是自己真心爱着的,我想离开家里,和爱着的那个人结婚是最正确的。男人们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吧,你们说不对吗?” “爱情?那是什么?那是能给男人带来伤痛的东西。还有,你什么也没有,女人会和你爱情吗?不,那是不可能的,大街上那么多行乞的人,怎么没有一个女人去爱他们呢,对吧?男人要想获得爱情,就得有事业,男人有了事业才会得到爱情。事业又是什么,是权利,有了权力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情都会唾手可得。虽说我说的有点俗了,可是这就是生活,就是现实,你发现身边有谁不是为了这些活着的。你看那些个电视剧里,当官的,退下后,耐不住清冷和寂寞,几天就病倒了,就是因为手中没有了呼风唤雨的权利了。所以,好些个当官的就在下来之前,培养一些自己的亲信,来维持自己已经习惯了的风光。可是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哪有在自己手中来的真实和实用。所以说,男人,苦呀。如果一辈子就是个平头老百姓也就罢了,可是一旦拥有过,那就经不起又失去的打击的。所以,一旦拥有了权利千万不能放弃。小宁,你是有福气的人啊,不但拥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妻子,还有妻子背后的权利支撑着你,这是多少男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你若是失去了这个妻子,也就失去了背后的支撑,你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事业与权利的男人还是男人吗?” 张扬的话过后,沉寂着,不一会,传出三个人大笑声。 “老张分析的非常到位,宁雨泽佩服之至。不过,我倒是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是个很喜欢自由的人,不喜欢被人约束,更不喜欢为了什么去勾心斗角地算计他人,那样的生活不是我宁雨泽想要的。当这个副主任也是红艳闹的,我跟她生了好几回气也不管用,随后也就由着她了。官这个东西不是终身制,终有一天会到别人的手上的,就像你所说,与其到那时候忍受清冷和寂寞,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岂不是更好些。兰云老板,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兰云笑着说,“我可不懂你们男人的想法,不过嘛,生活里每个人的态度不尽相同,各人是各人的活法,以笨拙的我来看,都对。” 张扬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兰大老板不愧是人中之风,就是会说话。” 兰云赶紧说,“不敢,兰云不敢要这样的美誉,兰云只是一个小妇人,只懂得柴米油盐酱醋茶。” 罗子青说,“能够把柴米油盐酱醋茶弄懂了就更不简单了。” 张扬看着宁雨泽说,“就和我们当官一样,是吧?” “对,本质一样,只是内容不同。” 张扬突然问,“小宁,你和卫雪认识多少年了?” 听见这句话我一下子有点紧张,我怕宁雨泽一时间回答不了,那么就会让张扬有机可乘了,却没想到,立刻就听见了宁雨泽的笑声,接着就说,“让我数数啊,噢,好像是有十三年了吧,我十六岁,卫雪十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就认识了,真是老朋友了。老张,该不会是又羡慕上了吧?卫雪可是个普通的女人,背后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 “我听我的前妻林小娇说过,她当初没有和子青结成婚就是因为卫雪。”说道这儿,就见张扬赶快又说了,”子青,可别误会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没有任何一点不尊敬的意思。” “没关系,你说吧,这本就是事实,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爱卫雪,所以离开林小娇。” “谢谢子青,你能够这样想,我张扬就放心地说了。是呀,子青爱卫雪才会离开我的前妻,可是到后来卫雪并没有和子青你结婚呀,我后来听说是因为卫雪心里还有一个爱着的人,就是因为这个人卫雪才会拒绝子青的,当然,不是她现在的这个丈夫。卫雪暗恋的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卫雪迷恋,以至于连子青这样的男人都无法打动她的心。我看,那个家伙也够笨的,连女孩儿喜欢他他都不知道。是吧?子青。” “对,老张这句话我很赞成,那个家伙真是个一级的傻瓜。”宁雨泽笑着说。 我真想冲进去狠狠地扇他几个大耳光,我不知道林小娇当初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畜生的,妄为了他一身好皮囊。 “张扬,你今天这是想搞什么呀,探听卫雪的秘密吗?是不是因为卫雪那丫头总给你气受,你想打击她一下?你一个大老爷们,要搞这样的小动作吗?” “子青,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张扬说实话是真心地想让卫雪到我的部门去,可那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我过不去,你们知道吗?小宁,你看见我今天起草那个灭鼠的报告了吧。”。 “看见了,关于大楼里的老鼠问题。这该是秘书们做的事情,怎么,你亲自动手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亲自起草吗?” 宁雨泽就笑着问,“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还不就是因为你的那个卫雪吗?” “我的卫雪?” 宁雨泽就笑了起来,“权且就说是我的卫雪吧,我的卫雪怎么了?” “昨天一早和她理论了一番,最后说了几句气话,可巧让赵矿长听见了,我只好说了灭老鼠的话。不过说句实话,我也真的想要灭灭她的威风,那丫头也太目中无人了,她只要见我就没有好听的话,可我呢,还总是想要和她理论理论,可每次都被她气得……” “你也真会想象,把卫雪当成老鼠,你现在说给我和子青听,就不怕我俩告诉她?她更变本加厉地刻薄你?” “我知道你们俩人都和卫雪的关系不一般,一个是曾经的恋人,一个又是多年的好朋友,不过,她已经知道了我说她是老鼠了。你说对了,她更刻薄了,我真有点害怕她。” 听了这些话我就明白他为什么要邀请宁雨泽和罗子青了,我今天说他的那些话他的确是有些害怕了,他怕宁雨泽抢了他的位置,才会用这一招来打击宁雨泽。但是宁雨泽一直轻慢舒缓的态度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此时他的心里怕是在恨着,因为他没有想到宁雨泽能够这样波澜不惊地面对罗子青和他所有的话,他根本找不到攻击宁雨泽他的武器。 我也在想宁雨泽刚才所说的,难道他真的不在乎眼前的这个小小的绿豆芝麻官吗?就如张扬所说,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为了女人放弃手中已经拥有的权利地位,就连当初罗子青为了找我也没有说放弃手中拥有的财富呀,他爸爸对他说如果他要娶我的话就会断绝父子关系,失去家里的一切。他没有像电视剧上那些男人说宁愿断绝父子关系也要和心爱的女人结婚的话,而是说他永远是他爸爸妈妈的儿子。如果这样一想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连罗子青也是这样的人呢?我现在不在乎宁雨泽是怎么想的,林小军也是这样的吗?假如遇到一个高官家,或者富家女要找他的话,他是否会放弃我呢? “呦,酒已经喝完了。子青,小宁,你们说,还想喝什么酒?尽管说,今天把你们俩人请到一起来,其实,我还有个小小私心呢?” “什么私心,该不会是为了省点钱吧?”“子青,你说对啦,俩个人一起请就是比分开请省钱吗?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嘛。 “你也真是够小气。你刚才不是说了,我这一走兴许就不会再回来了,那这一顿可就要好好吃,好好喝,才对吧。既然酒没有了,这一回我来点吧,兰大老板,可有人头马,xo什么的?” “对不起,我们这个店里没有那样高档的洋酒。” “那你有什么?” “子青,这话可有点不礼貌了吧?”张扬说。 “怎么不礼貌了?该不会你害怕了?” “你问人家兰大老板有什么,难道女人身上有的部件,人家兰大老板身上缺吗?你可看仔细了,兰大老板可是我们矿区第一大美女,别人身上有的她都有,别人身上没有的她也有,不信,你检查检查。” 第二十八章 罗子青赶紧地说,“对不起,的确是我口误了,不该省略的给省略掉了,看来这个说话还真是要一板一眼的才好,不然的话,可就犯大错了。对不起,兰云女士。” “别,罗先生,张主任是在开玩笑呢,我们店里的丫头们都很喜欢他说话呢,幽默,风趣,让人很快乐。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呀,喝酒呀,就是为了快乐的。” “谢谢兰女士这样包容。那你这里有什么……什么酒?本来是没什么的一句话让你这么一闹,还真别扭。” 宁雨泽就轻轻地笑着。 张扬却哈哈大笑着。 等他们笑了一会儿,兰云才说,“有茅台、五粮液、还有剑南春。” “宁雨泽,你喜欢那一个?” “随你,什么都行。” “那就剑南春。” “还以为你会要茅台,兰大老板这里可是有好茅台的,几乎是极品。”张扬说。 “兰女士,不简单,在你这里还有极品茅台。”罗子青说。 “子青,又看不起人了吧,怎么,就许你们这些大人物有,我们这小地方上的小人物就不能有吗?” 这个家伙今天的确是吃了火药,句句话里夹枪带棒地,想这样下去,等喝醉还真的就敢打起来呢。 “噢,我想起来了,饭店的大老板是李雯的叔叔李朝阳吧,那就不难解释了。” “李朝阳?我记得他是做地产的,什么时候改行做餐饮业了。”宁雨泽说。 张扬声音怪异地说,“怎么?卫雪没告诉你吗?你看,还是人家子青厉害,刚一回来就知道了,一定是卫雪告诉他的。不过,小宁,你的夫人该知道吧,他不是李雯的亲戚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也是偶然知道的,一直以为是兰大老板自个儿的。” “张主任抬举我了,我哪有这本事。如果不是人家李老板一时有了做餐饮业的兴趣,开了这家饭店,我兰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饭店开了三年多,李老板很少来,但凡遇到大问题的时候,就找李雯商量,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饭店是李老板的。” 罗子青把话拦过来,“这还真是李朝阳的风格。张扬,今天就喝剑南春了,如果有机会再回来的话,再让你请人头马啦,xo啦,到时候你可别抠门。” “到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吧,也许,那时候我张扬怕早已经被人赶到了旮旯角里,成了一个被人唾弃的乞丐了,你罗大公子还能看得上我和我一起喝酒吗?” 罗子青就笑了一笑,“张主任,太悲观了吧,谁人不知道你张主任的能力,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不是谁都可以干的。” “就是,张主任有些多虑了。”宁雨泽笑笑地说。 “好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既然子青喜欢剑南春,那就剑南春。兰老板,快点上,今天不醉不归,怎麽样?我一个人没人管的,子青也是一样的,小宁,你行吗?” 宁雨泽就笑着说,“行的。” 我赶紧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兰云也出来了,看见了我吓了一跳,几乎要喊出声,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拽着她闪进了对面空的包间。 “雪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呢?” 我就笑着说,“知会你还能听到这些精彩的对白吗?云姐,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没有醉,你想什么办法把他们一下子给弄醉了,然后我带罗子青回家。” “怕是不行的,张扬可是喝酒的行家了,就是在酒兑上别的东西他都会闻出来的,听说这家伙鼻子相当的灵敏。” 我想了一下,就俯在兰云耳朵上说了几句,然后兰云就笑着走了。我赶紧关上这个房间的门,果不然,一会儿就听见他们出来了,没想到还是相跟上去的,我一阵窃喜。兰云闪了进来,悄声说,“真的去卫生间了,还是三个人一起。” “我听见了。这样更好,你快去。” “没事,刚刚我已经弄好了,原以为会费点事的,可是却这样顺利。” “那你也先过去,别让他们回来后弄混了。” 兰云就赶紧跑过去了。兰云刚进去,三个人嘻嘻哈哈地回来了,等到他们进去后,我等了一会儿才又悄悄地出去,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母亲一直等在家里,看见我回来就问,“是不是去见那个家伙了?” 我就赶紧说,“哪有啊,没有,我是出去溜达溜达。好了啦,你快回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说着就推着母亲走到她卧室门前,推她进去,我赶紧来到客厅电话机边等着,也就是一分钟,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怎麽样?” 兰云兴奋地说,“还真灵了,进去喝完那一杯不一会就眼睛迷离着,我就故意问他,是不是不行了,他说好像有点难受,我就赶紧说,那就赶紧回去吧。然后张主任和宁主任一看也就不喝了,都走了。刚刚走的。我给罗先生打了车。你放心吧。” “谢谢你兰云姐。” “谢什么呀,多亏你想了这么个办法,不然,还不知道那个张扬要喝到什么时候呢。其实我最烦他来喝酒了,总是说一些难听的话,今天还算可以,没有说多少,罗先生来以后就没再说。” 挂掉电话后,母亲又出来了,“谁了,这么晚了还来电话?” “是饭店的兰云,说有点事情。好啦,你去睡吧。”母亲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的话,就又叮咛了一句,“反正你不要惹事知道吗?” “知道啦,我的母亲大人。”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又看见了电脑,就想,罗子青那家伙应该一会儿到宾馆了吧。这样想着就又坐在了电脑前,看了一会儿, 插上电源,打开电脑。说起来,我的这点电脑知识还是韩彬教我的,说到韩彬就又母亲说的话,该不会真的是有了女人了?要是这样的话,以李雯的那个性子还不就是离婚一条路了。我叹了一口气。 浏览了一番,在搜狐上注册了一个博客,注册完以后就去别的博客上看一看,人家是怎麽样弄的,浏览了几个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博客上,写下了自己的第一篇日志《我该爱他吗》我不能用上罗子青的真名字,就把他名字中最后一个“青”字的最后一个字母g代替他。日志中这样写: 【g回来了,四年前在我结婚的当日他离开了家乡,一走就是四年。原以为他会结婚的,可没想到还是一个人。他说他对我的爱依旧如昨日一般,没有丝毫的改变。好友就问我,他那么爱你,为了你,直到现在还不结婚,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爱过他吗?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他,依赖他,牵挂着他,难道这就是爱吗?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我有爱人,曾经还有过孩子,虽说现在爱人对我的爱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了,我也不能在婚姻外再去寻找爱情,我觉得那样是不对的,对丈夫、对他都是一种伤害。我做不到呀。】 写到这里我就再也写不下去了,于是就这样贴在了博客上。贴完后又去申请了一个qq号,想着等明天见到罗子青,问问他有没有qq,以后可以和他在这里说话了。我把李雯加为好友后,又返回到博客上,就看见了几个留言回帖: “你说的对,自己是结婚的人了,不能再去做那样的事情。” “无所谓,反正你爱人也不爱你了,为什么就不能去寻找新的爱情呢,我同意你去爱他。” “看得出来,你是爱他的,你只是还没有感觉到而已。你不是说他为了你还没有结婚吗?那你就离婚吧,这样和他在一起就不会伤害他了。以我的经验来看,你丈夫已经外遇了,只是你还没有逮到而已。既然这样,倒不如俩人分手,对你对他都好,你说呢?” “靠,想浪一回,还想装正经,来找我吧,我会让你欲死欲仙的不想下床来。” 看到这个帖子,真的吓了我一跳,人都说网络上的言语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我算是领教了。看着这个帖子想回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麽样回,就删除掉了。却没想到这个留言的人又回来一条;“操,为什么删掉我的帖子,这样太不礼貌了。” 看来他在等着我呢,我不能不回了,我就只好说,“礼帽是自己先戴起来的,只有你先戴起来,别人才会给你戴。请你不要再在我这里贴刚才那样的帖子。”然后我又把他的这第二条也给删除掉了。他跟我飚上劲了,而我不再理他,每来一条我删一条,最后他也不来了。看看表已是后半夜了,我就笑了,这小子还真能折腾。 关掉电脑,想去洗漱,又怕影响父母亲,就躺在床上,可是睡不着。如果我有手机的话,罗子青肯定会给我发信息的,可是我实在是不喜欢那个玩意儿,有了那玩意儿就不会有清静的时间了,任谁也能找到你。就这样翻来覆去地,一直到凌晨四点。我轻轻地起来,悄悄地开了家门,想出去溜达溜达。可谁知一出院门,就看见门口的沙发上躺着罗子青。 第二十九章 下午三点一过,门口就会有荫凉了,在夏天的时候,邻居们就会坐在这里乘凉,所以,父亲就把一个很大的三人沙发摆放在门口。 早上还有些露水湿气,我赶紧叫他,可他不醒来,我觉得不好,就赶紧摸他的头,这一摸,吓坏了我,他的头滚烫滚烫的。 “子青,子青,你醒醒呀,快醒醒。” 罗子青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着我,说着迷糊的话,“是雪儿啊,想过来看看你,可是又怕吵醒你爸妈,所以就想在这里坐一下再走的,想不到就给睡着了。” “你这个坏家伙,你怎么能在这里睡觉呢,你看看你,头烫死了,快起来,跟我回家去。亏得不是去年的非典时期,否则的话,就你这样的发烧还不知道要把你关到哪里去呢。”我一边骂他一边哭一边拽他起来。 罗子青扶着我站起来,笑着说,“雪儿,你哭了,是为了我,我真幸福。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就会记住我了。” “呸你个乌鸦嘴,胡说什么呢。” 踉踉跄跄地总算是把他弄进了家门,大概是声音大了一些,惊动了父亲和母亲,他们俩人披着衣服跑出来,看见我架着罗子青,着急地问,“子青这是怎么了?” 看见了父亲母亲,罗子青赶快地说,“对不起,卫叔叔,阿姨,昨晚上喝多了,就在门口给睡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妈,你快去找点退烧药,他在发烧呢。” 母亲就急惶惶地跑进她的卧室去了,父亲一边扶着他一边说,“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进来,这外面怎么能睡觉呢。” 罗子青就嘿嘿地笑着。 “咱们家这么小,哪能放得下他这尊大佛。”我一边气呼呼地说一边和父亲把他弄进了我的屋里,放在床上。 罗子青知道我是在挖苦他,就只是笑,不说话。 母亲拿着药,端着水进来,我接过药和水,对他们说,“爸,妈,时间还早呢,再去睡一会儿吧。” “实在是对不起,扰了你们的觉。” 罗子青再次说。 “瞧你这孩子,竟说些外道的话。来,赶快把药吃了,再好好睡上一觉。等你睡醒了,也就好了。醒来后,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啊。” “谢谢阿姨。” “甭这么客气。”母亲说着就和父亲一起出去了。 我看着他,厉声说道,“吃药。前天在医院还说,不伺候你,可还是躲不过。你是不是成心的。” 罗子青情意绵绵地看着我,说,“这是我一直的梦想,今天总算是如愿了,尽管就一次,即使此刻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我抬起手在他肩头擂了一下,骂道,“想死到远远的地方去死,别来我跟前让我讨厌。” 罗子青抬起手在我的鼻子上又刮了一下,笑笑地说,“总是不说心里的话。” 我眼睛一横,又说,“这就是我心里的话。快吃药吧。坏家伙。” 罗子青接过药放在嘴里,再接过水喝进了肚里,然后乖乖地躺在床上,又说,“雪儿,别走,就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好吗?”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眼睛就湿润起来,看着他,轻轻地说,“你睡吧。”他闭上了眼睛。我把被子给他盖上,坐在一边,看着他。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地触摸着:子青,对不起。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后看了看表,才刚刚四点四十分,我也有些困了,想睡。可屋里就这一张床,姐姐没有出嫁的时候,我们俩人就睡得这张双人床。想想,没关系的,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什么的。我就悄悄地躺在床上,尽量往外边,不靠近罗子青,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雪儿,你终于肯接受我的爱了。”罗子青抚摸着我的脸,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我。 “是的,子青,因为我现在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的爱是真的,子青,你不会后悔吗?我已不是完璧之身。” “雪儿,无论你怎么变化,在我的心里,你还是七年前的那个雪儿,一直是我的最爱,永远是。”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泪水滑落下来。罗子青轻轻地吻去了我脸上的泪水,继而,就吻住了我的嘴唇,那样深情款款。我的心颤抖着,也在激情着。我知道罗子青他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太久了,我伸出双手紧紧搂抱住了他…… 闹钟的铃声惊醒了我,我赶紧地睁开眼,看罗子青,他还在昏睡,我才知道刚才是在做梦,不是真的。我舒了一口气,赶紧把闹铃关掉。坐在床上,想想梦,脸就红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我的心里真的在这样想吗?还是因为昨天李雯说的话?如果我真的在心里这样想过,那就是错的,过几天,他回家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结婚的,即使我和林小军不能一辈子,我也不能去找他,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卫雪了。心静了静,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似乎不是那么烫了,给他把被子又掖了掖,就下来床,到外间洗漱,听见厨房有声音,就知道母亲在做早饭了。 “妈,我爸还在睡吗?” “已经起来了,去树林里了。子青怎麽样?烧有没有退下去?” “已经好一点儿了,不那么烫了,吃过饭再吃一次药,应该好了。妈,我也去树林遛遛,一会儿和爸一起回来吃饭。” “去吧。” 天蓝蓝的,有几朵白白的云挂在上面,我的心瞬间愉悦起来。海林市是煤炭市,而且周边的县市也都是工业企业居多,所以污染很重的,像这样蓝盈盈的天空并不多见的。我想,在今天,大概所有的人的心情都会愉悦的,当然除去那些遭受重大灾难的人,比如说,那个刚刚死去的矿工的妹妹。 走进树林,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树林里做早操的父亲,我走过去,“爸,就你一个人,周大爷,柳阿姨,还有张叔俩口子,他们怎么没来?” “周大爷去女儿家了,柳阿姨的孙子昨天来了,你郑婶儿去进货了,郑叔就偷懒睡懒觉了。”父亲边做边笑着说。 “是不是,郑叔平时也是被郑婶硬拽来的?” “是呀,你郑叔不喜欢早起,喜欢睡个懒觉,他说最幸福的莫过于睡懒觉了。” 我就笑着说,“看来,郑叔还是我的同盟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最幸福的莫过于睡懒觉了。” 父亲就笑了,又说,“子青好些了吗?” “好些了。”我也跟着父亲做起来。 和父亲做完早操回到屋里,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母亲问我,“子青还在睡着,要不要叫醒他?” 我就说,“不用了,等他醒来再吃吧。”我吃完早饭在上班走之前对母亲说,“妈,记得提醒他吃药。” “我知道。” 走在路上感觉有些微热,衬衣外面的风衣觉得是多余了。说起来,我不是个爱装扮自己的人,就是老早以前也是一样,每个季节就那么一两件衣服换着穿,什么时候不能穿了才再换一件。在煤质科的时候,姑娘们就觉得我是个怪人,说一个古灵精怪的人却是一个不爱美的人,尤其是夏天,女孩儿竞相比美般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而我依然是一条裤子加一件衬衣。这初夏般的早晨我还是以往的装束,衬衣和一件风衣。我把风衣的扣子解开,微风吹拂着衣诀飘扬起来。 因为今天省工会的柳主席要来,所以在我到达办公室两分钟后其余的人全都来了,我们全部人员坐在会议室里等待郝主席的安排。 “今天柳主席要来我们大林湾矿工会检查工作,所以,大家要积极努力地做好自己份内工作,别出了差错。听说昨天在东河局的大岗矿工会,就出了差错了,所以,赵矿长昨晚上给我打来电话说,一定要把工作做好。” 李娟就把话接过来说,“郝主席,这一次省工会来检查都是下基层工会,该不会有了什么不好的预兆了吧。我在晋平煤矿的姐姐来电话说,她们那里的工会已经精简机构了,一个工会里就只有主席,和两个办事员了,而且工会独立的经济权利也归属合并给了矿上,再也不是现在的这样了。郝主席,我们也不会这样吧,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去哪里呀?” 李娟这么一说,就像炸弹爆炸一样,立时硝烟弥漫了。首先财务组的会计马媛媛就着了急,“李娟,是真的?那其余的人都去了哪里了?” 刘云就拦住了话头,说,“李娟,别在这里动摇军心,晋平是地方煤矿,我们大林湾矿是西河矿务局的第一大煤矿,海林市的西河矿务局和东河矿务局都是国家统配煤矿,怎么可能没有工会这样重要的机构呢。好了,先听郝主席安排。” 其他人就不再说话了,但明显地心里有了心绪了。 “李娟说的晋平煤矿的事情我知道的,就像刚才刘主席说的,我们大林湾毕竟是国家统配矿,不是那么简单的说没有就没有了。不过,任何事情都在变化中,退一步讲,就算是真的到了晋平煤矿的地步,那么,矿上也会对我们有个安排的,大家不要担心。” 第三十章 郝主席的话没有安抚住下属的心,他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说。自古道就是个人服从单位,单位服从国家,没有什么条件好讲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也只能服从安排,别无他法。工会若是只能留三个人,我是最没有可能留下来的那一个,就是留上五六个,甚至七八个,也不会有我的名额的。工会一共有十一个人,除去一位正主席,两位副主席外,其余的人都是有来头的,只有我是一个普通的人,能够来到工会,还是因为郝主席爱才,觉得我还是个人才,刚好工会的一个位置我能够胜任,我才很幸运地到了这个人人向往的单位的。假如真的精简合并的话,就不用林小军来我这里了,我去他那里也未尝不可,夫妻总是要在一起才可以长久一辈子,否则的话,怕是半路夫妻了。 郝主席也知道大家的心里开始了不安,这对以后的工作一定会有不少的麻烦,但还是对大家说,“国家的政策一贯都是本着为人民的,就是再发展成什么样子也不会让大家的日子不好过的,你们一定要相信矿上。好了,柳主席就快到了,大家开始工作吧。记住,别把刚才的情绪和心思带到工作中,如果在今天,谁出了差错,不用等到精简机构,我现在就会让你离开。” 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会议室里立时静静的,没有了声音。这是我来到工会后郝主席第一次这样严厉的讲话。郝主席一离开会议室,包括刘云也是一脸的严肃紧跟在郝主席身后走出了会议室。见这样的阵势,大家伙更是心慌慌的。听说这一次检查的都是基层工会,难不成是来摸底的?还好,这一段时间,容副主席不在,否则的话,今天的会议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两个头头离开了,剩下的这些兵喽喽们就放声地说起来。 “李娟,你姐姐那边真的是这样吗?”段小宇问。 “你担心什么,你爸爸是副矿长,就算是不能在工会了,还有其他好的单位让你挑。” “说什么呢,好像我爸爸很腐败似的。”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一看段小宇生气地走了,小周就说,“李姐,你看你,把人家小宇得罪了,以后有你好看的。” 李娟冷笑着说,“我才不怕呢。” 其他人也没心情再讨论了,就都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我和李娟还有小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李娟问我,“卫雪,你准备怎么办?” 我看着她,笑了笑,就说,“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天无绝人之路。郝主席不是说了嘛,社会主义国家本着就是为人民的,不会让我们过苦日子的。” 李娟就骂我,“坏丫头。” 小周听见了,就说,“李娟姐,就是嘛,国家还能饿死我们不管吗?大不了,我去下井,再不行,我就去闯荡江湖去,也来一个令狐冲幸遇任大小姐,岂不美哉。” 李娟和小周桌对桌,于是就绕过去在小周头上拍了一下,恨恨地说,“幸遇你个大头鬼,看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你的女朋友,看你还做美梦不?” 小周就赶紧求饶,“我的好姐姐,千万别,让她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李娟就仰起头,吊着声音说,“怎么个饶法,说说看。” 小周看看我,想了一下,只好说,“请你吃饭喽。” 李娟看见小周一脸的萎靡状态,就笑起来,“还大男子汉呢,一顿饭就把你吓成这样。算了,不逗你了。” 李娟说完,小周立刻恢复了状态,高兴地说,“谢谢李娟姐,谢谢李娟姐。” 看着李娟和小周的言笑,我想起来那天杨敏的话,张扬要把我收编到行政上去,难道已经是在做精简的准备工作吗?那么,我是去还是不去呢?就我对他那个态度我怎么可能在他手下工作。 刘云推门进来,对我说,“小卫,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你给唱唱歌吧。听说柳主席很爱听歌,自己也喜欢唱歌,而我们一个个都不会唱,只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我一听就急了,“刘主席,你快饶了我吧,我哪会唱歌呀。” 李娟走过来斜靠在我身边,戏谑地说,“你不会还会有谁会,至少在工会里你是唯一一个会唱歌的人,对吧,小周。” 小周不敢招惹李娟,就只好说,“对对对。”说完就赶紧低下头做他手边的工作。我气得没法说。 “我知道你不是歌星,可是我们现在也不是让你去报考音乐学院不是,我倒是很想唱,可我那破锣嗓子能行吗?卫雪,你就当是在考核你的工作吧。” 李娟又搂住我的肩头,深情并茂地说,“卫雪,其实,你平时哼哼时,蛮好听的,尤其是那些个老歌,你知道吗?我一听到那些个老歌浑身就热血沸腾,柳主席也五十岁了吧,我想,他若是唱歌大概唱的也都是那些个老歌曲,这样岂不是正好。卫雪,你就唱吧,一定没问题的。到时候我使劲给你拍巴掌,拍到手掌红成我的血一样。” 我扭转脸看着李娟说,“你这么说,就是说我已经是个老太太喽?” 李娟赶紧离开我的身边,扭着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然后笑着说,“好像是哦。”然后又是哈哈一笑。刘云也就笑了。 小周这家伙也接着说,“是呀,卫雪姐,你又不是老年人,干嘛喜欢唱那些个老歌呢?让人以为你是个古代的人穿越到我们这个时代呢。” 这些家伙们。 “小卫,非你莫属了。你是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刘云严肃地说。 看来,真是推不掉了。不管了,唱就唱吧,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又不是没在大众场合唱过歌,那时候和宁雨泽出去时,就跟着他的吉他唱,也不管是不是好听,只要是宁雨泽弹吉他,我就唱,好像也没人说难听。唉,怎么又想起他了,真是的。不过,光我一个人可不行,我得再找一个人,想了一下,就想起来杨敏那个家伙了,那家伙在去年矿上举办的职工文艺大奖赛上获得个人唱歌一等奖,对,就找她,这样,她以后也不至于老跟我叫劲。 “想的怎麽样了?” 我就笑了一下,说,“刘姨,唱也行,可是光我一个人唱,到时候累了,就会难听了,不如再找一个人怎麽样?矿办的杨敏您还记得吧,去年唱歌一等奖的那个女孩儿,就把她喊上吧。” 刘云听了有些为难的样子,“郝主席说,不能叫外边的人,怕影响不好。” “杨敏又不是外边的人,再说,这次检查工会,又不是单单工会的工作,跟矿上也应该有点关系吧,要不然,赵矿长干嘛那么关心这件事情呢。刘姨,你去跟郝主席说说,我想郝主席是会同意的。” 李娟和小周也帮着说,刘云想了一下,“好吧,我去说说看,如果不行,那卫雪你就全力以赴了。”刘云说完就出去了。 “李娟姐,你说,郝主席会同意吗?”我问。 “我可拿不准。郝主席不大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一次不同往日,兴许郝主席会同意也说不定。” 正说着,刘云又进来了,笑微微地说,“郝主席同意了。” “太好啦,要不然就我一个人唱,还不把我累死了。” “死丫头,说的这么严重,就好像我们这些人全都是恶霸地主,就欺压你一个人。” 我赶紧挽住刘云的胳膊,亲昵地说,“刘姨可舍不得欺压雪儿的。” 李娟皱起鼻子吸了几下,然后说,“怪事了,怎么一股子酸酸的味道,我的牙都快被酸倒了。”李娟说完,四个人全都笑起来。 第三十一章 生活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是在你无法预料的情况下变化着一切。 杨敏就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一时间处在做梦的状态中。 “怎麽?是不是不想去呀,如果不想去的话,就当我没说,我再去找别人。” 杨敏这才醒过神来,不再像以往那样盛气凌人地在我面前摆谱了,她笑了,那笑意也很真诚了,“卫雪,首先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 我也就笑着说,“没什么,这是工作,再说,这是你的实力,谁让你是一等奖获得者。” “真的是你提议我去的吗?” “你如果觉得这样很别扭的话,也可以不用这样想,毕竟还得经过工会的领导同意你才能去,所以,你就想成是工会的派遣任务而不是什么卫雪在其中。” 杨敏不好意思地说,“哦,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然后又十分自信地说,“卫雪,好吧,我会好好表现的,让上级的领导们也知道知道,我们大林湾矿上的人才是很多的,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你好好准备吧,等到中午的时候,我再来通知你。” “要去干什么?”张扬出现在门口。 一见张扬,杨敏的神情就和张扬见着赵长征一样,恭顺而又紧张,她小声地回答着,“张主任,是这样的,卫雪说郝主席让我中午和她们一起去吃饭。” 张扬看了看杨敏,又看着我,说,“是为了柳主席的事情吧。” 我无奈地一笑,说,“张主任也知道吗?” “作为办公室主任,凡是与工作有关的事情,都得知道,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好。”看他一脸的得意,我在心里又骂了他一句。大概心里的活动又显现在脸上了,张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说,“怎么?又听着不顺耳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没等我说什么,就又对杨敏说,“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我要的那份文件打完了吗?” 杨敏吗遛遛地坐回到电脑前,赶紧地打她的字去了。我看了一眼杨敏,心里一阵酸涩,人为了活着就得承受。 “你想的很对,人活着就得承受。”张扬阴阳怪气地说。 这家伙太毒了,竟然能够看得出我内心的感受。于是我转脸看着他,心里就说:我想扇你一个耳光,你也猜到了吗? “你是在让我猜你现在怎么想的,是吗?”张扬边说边诡异地笑着。 我的心真真地哆嗦了一下,看来林小娇离开他是太对了,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心怎么可能平坦。我此时真的想像内心想的那样,狠狠地扇他一耳光,可是,罗子青的告诫又响在耳边:雪儿,你不能和张扬碰撞的,生活在现实里的你没有戏文里黄蓉身上的软猥甲给予保护,更没有黄药师那样叱咤风云的爹爹保护你,所以,还是要按照生活游戏中的规则来生活。 我忍了下来,把心放平静了,把笑堆砌在脸上,说,“张主任很喜欢猜别人的内心吗?” “就和警察一样,职业病而已。不由地要去想别人在想什么,才能安排自己该做什么。” 我不想再和他理论什么,就说,“张主任,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了,柳主席就快要到了。” “哦,昨天我和子青,还有宁主任在一起喝酒了,子青喝的有些多了,我要送他可他不让。我有些担心,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联络呀?没事吧?” 看他样子好像是知道什么,心里一沉思,或者说他昨夜跟踪了罗子青也说不定呢,他在想,我一定会说不知道的。我想了一下,就说,“哦,原来是和张主任一起喝的呀。” “子青和你联络了?他没事吧?”张扬的眼睛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接砍过来。 我毫不犹豫地接住了,“他昨夜就在我家里,感冒了,浑身烧的像个火炭块,我还在那里骂了一通呢,什么狗屁东西啦,混蛋王八蛋了,把人喝成这样就不管了,还诅咒他不得好死的恶毒的话。可我哪里知道是和张主任你喝酒呀,实在是对不起,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那样骂了,张主任不会生气吧?” 我感觉到了张扬的那个气呀,但他又无法发作,他这是满嘴牙打落带血吞。 “你这张嘴呀……男人们在一起喝酒喝醉是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因为高兴吗?老朋友难得聚在一起,又何况子青就要离开了,这次走了,不定什么时候再来呢。就算是喝出高血压来也得喝,不是吗?” 我依然笑着说,“虽说不敢苟同,不过,你张主任的道理我卫雪只能是无条件接受。张大主任,还有什么想训导的话请尽管直言,卫雪接着就是了。” “训别人可以,你卫雪,我张扬不敢。好了,今天工作很重要的,不扯闲篇儿了。赵矿长已经吩咐过了,要行政上全力支持这次工会的检查工作。” 这家伙这弯儿转的够快,我也就说,“那就先谢谢张主任了。”待我说完,张扬转身离开,下了楼。见张扬走了,杨敏就又过来。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对张扬的恼恨,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被自家哥哥训斥了。我暗自在心里笑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准备一下,我先回去了。” “没问题。”杨敏高兴地说。 杨敏办公室正对着四楼楼梯口,还未踏上四楼台阶,就听见身后宁雨泽的叫声,“雪儿,等一等。” 我不想理会他就没有停住脚步。我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是否该离开海林市了,就这样让他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身边,时间一长,难免会有流言蜚语的,可我的内心真的不想与他再有什么了。七年后见到的宁雨泽已经不是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宁雨泽了,似乎有一些陌生,似乎还有一些让我不舒服的东西梗在喉咙口,尽管现在他比以前更多了一份男人的睿智和成熟,更多了一份让女人该迷恋的东西,尽管曾经那样的迷恋他,但现在,我连朋友都不想再做。 见我不理他,宁雨泽上前一步拦住了我,“雪儿,你别这样好不好?难道就连话也不想和我说了吗?” 我毫无表情地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说话会更好些。”我的这句话重重地伤了他,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雪儿,就算是普通的同事也会说话的,何况我们之间不是普通的……” “打住,不要再往下说。好,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普通的同事也就是见面笑一笑而已,最多打一声招呼而已。宁主任,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身上楼。 他再一次地拦住我,坚定地说,“无论你是怎样想,我宁雨泽今生已经认定了你,不会放弃的。”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敏的办公室,幸好我刚刚出来时把门给关上了,要不然,宁雨泽刚刚的这些话正好是杨敏刺激我的最好的证据,郎红艳来扇我的耳光也不会遥远了。想到这儿,我倒想先打他一个大耳光,让他清醒清醒。突然我想到张扬,难道又是他告诉宁雨泽我在这儿吗?这个卑鄙的家伙大概就是想看到这样的效果吧,我内心的火气升了上来,“你这是在给敌人递炮弹你知不知道?” 宁雨泽愣怔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我说的话,然后高兴地说,“雪儿,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你还在为我着想着,怕我受伤害。” 我冷笑了一下,说,“你想错了,我是怕你这样做连累我而已,难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名节比命重要吗?我不想让你这样把我扔进猪笼里淹死了,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被扔进猪笼岂不太冤枉了。还有你那个善良的妻子,你没有权利去伤害她。所以,请你以后离我远远的,我们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事而已。” 第三十二章 我一进办公室,李娟就说,“你可以不唱了。” 我笑着说,“但愿吧,希望杨敏一个人就能够应付的了。” “就连杨敏也不用唱了。”李娟又说,语气懒洋洋地。 “怎么了?不安排唱歌了?那再好不过啦。”我舒了一口气,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上。 “不是不安排唱歌,是柳主席不来了。” 我赶紧转回身来,面对李娟,不解地问,“不来了?为什么不来啦?” “郝主席刚刚接到的电话,柳主席临时改去小林湾矿了。” “为什么?” “不知道呀,你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嘛,都准备地好好地,可突然又不来了。真是的。” 看着一脸怨愤的李娟我也在迷惑,柳主席突然变卦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又问,“那有没有说还来不来我们矿了?” “不知道,郝主席没有说,也许连郝主席也不知道呢。” “郝主席的表情怎麽样?” 李娟摇摇头,沮丧地说,“不好,很严肃,刘姨也是一样,俩人进办公室去了。” 我站在门口想了想,转身要走,李娟拽住我,“又要去哪里?” “去告诉杨敏,让她别准备了。” “打个电话就行了。” “请的时候是我当面说的,这不用人家了,就更得当面说了。” “那就等一会儿吧,看主席们是怎么研究的。” 我想这样也行,那就等一会儿吧。见小周不在办公室里,就问李娟小周去哪里了。李娟说,“一说柳主席不来了,都跑去会议室里议论去了。” “议论反而更增烦恼,还是顺其自然吧。” 李娟也就笑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怨愤了,“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呀,再大的愁,只要回家一看到我的含笑我就什么都忘记了,照样开开心心的做事情。” “就是,你女儿就是让人喜欢,只要看见她的那张笑笑的小脸呀,就什么都不会想了,李娟姐,真羡慕你。” “卫雪呀,就我刚刚说过的那个晋平煤矿的姐姐,你猜猜,她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李娟这话题转的也忒快了点吧,可过了一会儿我就明白了,李娟岔开话题是怕我又伤心地想起女儿来。想到这个,心里就感激着李娟,眼睛也就扑闪了扑闪,然后随着她的话题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娟就说,“我姐离开工会后,矿上安排她到矸石队上班,你想,她这么多年一直就是在办公室里呆着,把她打发到那样艰苦的地方去,她怎么受得了,一时想不开就去自杀了。” “自杀?”我惊诧地差点蹦起来。 李雯一脸地哀怨,凄惨地说,“我姐她本来是想着喝药的,可是买不到;又想着去卧轨,可又怕惨不忍睹的样子吓坏她的孩子,最后就决定去跳河了。在晋平煤矿外围有一个不小的湖,夏天的时候,是人们纳凉消暑的地方。那天,我姐姐就去了哪里,去的时候是傍晚,那正是人们都回家做饭的时间,所以,湖边几乎没有人了。她站在边上,哭了一会儿,自己又和自己说了一会儿话后正准备往下跳时,听见有人喊救命。” “有人喊救命?”我惊奇地问。 “是一个女人在喊救命,声音从旁边的树林里传出来,我姐她忘记了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立马往树林里跑,跑进去之后,几乎把那个树林子找遍了,也没找到喊救命的女人。姐姐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就开始往外走,就快要走出林子的时候,又听见了喊救命的声音,还是那个女人,这一回她听得真真切切的,于是翻转身奔着那个声音的方位上跑过去,可是依然什么也没有。” “最后呢,最后怎麽样了?” “你别着急呀,听我说呀。看见什么也没有,姐姐拍拍自己的头,又拍拍自己的耳朵,最后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的缘故。因为她喜欢看那些鬼怪影片,大概这样的片子看多了,产生了幻觉,于是她就又往回走。” “你姐姐平时就那么胆大吗?” “你是不知道,我姐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一次回乡下的姥姥家,她和村子里的孩子们打赌说她敢去坟墓上,村子里的孩子不信,说别说是城里的女孩儿了,就是村子的女孩儿也不敢呢。结果,我姐晚上还真的去了呢。你说我姐厉害不厉害。” “是够厉害,够胆大。” “这一折腾,天黑了,湖边更是寂静万分,她站在了湖边,正准备往下跳,就看见一个人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过来,不小心摔倒在离她不远的地上,她看了一眼,是一个半大孩子,大概是摔疼了,一时间爬不起来。就在这时候一辆汽车开过来,那速度快地,眼看着就要撞在孩子身上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姐她飞奔过去,拽着孩子打了个转身,躲过了奔驰过来的汽车。” 我按住自己噗噗噗直跳的胸口。 “汽车停下后司机跑过来,感激着我姐。这时候我姐才慢慢地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经过了一场生死劫,她才知道生命是多么宝贵。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姐姐救得这个孩子的姑姑是一家大型企业的头头,所以,姐姐就又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干的工作。” 我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去了,舒了一口气,然后说,“你这是要把人给吓死了。自杀?亏你想的出来,先把这句话放在头里说。” 李雯打了一个响指,得意地说,“给你一个悬念,你才能听下去。” “李娟姐,你也学坏了,知道涮人了。不过,终究没有出事才是最好的。这样说来,你姐姐是那个孩子和司机的救命恩人了。不过,树林子里那个喊救命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恩人,因为是她拖延了时间,让你姐姐碰见了这一件没有发生的车祸,三个人都躲过了这一劫。可是,那个喊救命的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对,李娟姐,你……” 李娟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于是我扑过去把手握成拳头,在她身上捶起来,“李娟姐,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李娟一边躲一边笑一边求饶着,“卫雪,卫雪,我跟你说,事情是有的,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 “是我姐姐做的梦。其实她真的想过自杀的,也想着第二天就去的,结果晚上就做了这个梦。醒过来后也就没有再去。至于那工作也是真的,我那外甥的同桌的姑姑的确是一家大型企业的头头,平常我姐姐对那孩子很不错,所以那同学就给姐姐介绍了她的姑姑,姐姐到了那个企业里专门负责同学姑姑的办公室卫生,挺清闲的。” “想不到会被你骗了。想当年玩这种骗人的把戏是我卫雪的专长呢。”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 永恒不变?我想起来罗子青,罗子青对我说,“雪儿,这个世界上的万物也许都会变,但是我罗子青对你的爱永恒不变。” 真的会有永恒的爱情吗?电影里会有,可现实生活中会有吗? “呆呆的,又在想什么?” 醒过神来,就浅浅一笑,说,“没想什么。”眼睛看见电话,想了一下,就拿起来,打给家里,“妈,子青起来了吗?” “起来了。正在吃饭呢。” “烧退了吗?” “退了。要他接电话吗?” “不用了,让他吃吧,吃完了再睡一会儿。”我不想让他接,我怕会流泪的。 小周进来说,“郝主席让去会议室。” 我跟李娟赶紧地跟随在小周身后去了会议室。 郝主席只是简单地告诉大家要好好地工作,别想什么不该想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手里该做的做好才是最基本的态度,让大家按照正常时间工作。然后就散会了。 刘云安排李娟去把定好的饭店包间退掉,我呢又去杨敏那里告诉了她,虽说很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我告诉她如果柳主席来一定会叫她唱歌的,还说了一点忽悠的话,“杨敏,柳主席见你唱的好,也许还会把你弄到省工会的文艺队去呢。”杨敏听了也就不再阴着脸。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拉开抽屉,一张红红的请帖映入眼帘,这是上个星期李娟的女儿含笑的十二岁生日的请帖,在这里除了三岁生日大摆筵席外,就是十二岁的圆生生日,就是本命年。想想那天,含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叔叔婶婶,姑姑舅舅,反正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还有朋友和同事,满满的三十桌宴席,真够热闹的。可是,我们的冬儿却没有这些了,如果三岁生日不能这样过,那么等到十二岁的时候照样还是这样冷冷清清的,这样一想,我的鼻子发酸,眼睛里就潮湿了,真是可怜的冬儿。还有几天了,也不知道林小军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他能不能在冬儿的生日前赶来? 第三十三章 来到李娟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打给酒店预定了酒席。跟父亲母亲说过黄河去,只是因为那边没有熟人,假如在这边过的话,碰见熟人无法解释的,母亲和姐姐的心里会更加难受。打完电话后,小周问我是谁过生日,我只是说是给一个朋友预定的。放下电话后,想了想,又拿起来打给林小军,老天爷,还打通了,他的手机开机了。 “小军。”我的声音有些激动地哽咽。 “是雪儿吗?对不起,好长时间没有和你联系了,你着急了吧?” “你怎么了?总是联系不上你,手机不通,信也没有一封,你到底在做什么呢?”我真想狠狠地朝他发一通脾气,可又不能,只好忍下来。 “对不起,雪儿,一过了春节,我就去了一个朋友家里写稿,朋友的家在乡下,这个乡村很闭塞,远离着城市,交通更是不便利。你无法想象的那种闭塞,村子里就只有村长家才有一部电话,但也是时常接不通,所以,我的手机也就成了废物。至于信,我也想写给你,可是无法给你寄出去,倒不是说这里不能通信,而是寄信更是不方便,我不好意思给朋友添加麻烦,所以就没有给你写信。” “那你干嘛要去哪里?” “这一次要的稿件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完成它,这个村庄不但绝对的安静,而且山清水秀,景色非常得优美,几乎没有什么污染,尤其是那水,异常清澈,喝在嘴里还有一股子甜甜的味道,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你无法想象她的美丽,简直让人不想归去。” 在电话的这一头我都能感觉到他的陶醉,于是就说了一句,“是不是还有很清纯很清纯的小妹妹呀?” 我的问话让林小军静下来,大概是愣怔了。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还真的是有啊,怪不得乐不思蜀呢。” “说实话,这里的女孩儿真的是很美,无论是外貌,还是心灵。不过,我已经有了雪儿你了,就是仙女下凡我林小军也不会动心的,你该放心了吧。” 我还想说他几句,可小周在跟前,我只好放弃了,“你不是说乡下不通信号吗?怎么现在又通了呢?” “我现在在城里,是回来续假的,还有……”林小军停住了话题。 “还有什么?” “我刚才在单位上看到你给我的信了。” 我一听高兴地问,“你要来吗?什么时候?能不能在2号就回来了呢?” 听见我的话,林小军没有立即回答。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对不起,雪儿,冬儿的生日我赶不回去的,而且短时间内也不能去看你了。文联让我在五月底就交稿呢,可我还有一半儿没写,我得加紧写才能在五月底完成任务。所以我今天回来除了续假,就是为了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不能去看你了。我知道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估计也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因为我明天就又要回那个乡村去了。雪儿,对不起。” 我想要哭,可又不能,就强忍着说,“我们不是约好半年后你就来我这里吗?” 林小军又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说,“雪儿,等我把这次的文稿完成后再说吧。不管怎麽样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雪儿,对不起。” 林小军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是他的一个债主,而不是他的妻子,语气里弥漫着一种敷衍,一种搪塞。我的心有一丝不安。 “雪儿,我还要去文联呢,刚才已经给文联主席打过电话说我马上就到的,不好让人家领导等着我。还有,雪儿,我会尽量给你写信的。雪儿,挂了啊。”电话挂断了。 话筒一直在我的手中握着,直到小周说话,“卫雪姐,你怎么了?” 我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朝小周笑了一笑,说,“在想事情。” “是不是林姐夫有事不能来了?” 我嗯了一声。 “哎呀,那还不好办嘛,姐夫来不了你可以去呀。” 我是曾经打算去看他的,可是,刚才的一通电话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隐隐觉得林小军并不想我去看他,半年多不见的夫妻,难得碰上七天的长假,他却没有半点的话语说出让我去看他,我还能去吗? “卫雪姐,反正要放假的,你就去看看吧,俩人再一起出去玩玩儿。我也打算和女朋友出去呢,我们准备去青岛,女朋友说她喜欢大海,想在海里游游泳。而且我姥爷就住在青岛,我妈说让我顺便去看看我姥爷,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呢,我姥爷都已经八十三岁了。” “是呀,那么大岁数了,是该去看看的。”我说了一声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拉开自己的包包,取出钱夹,钱夹里夹着林小军的照片。看着林小军,我的心又回到了四年前初见林小军的日子里。 1999年的四月二十七日,那时侯的我还在媒质科拣矸组工作,工作制是三班倒。这天是白班,队长拿来一封信,递给我。我接过来,信封上的地址是区文化馆。我看了看,就撕开了口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准确地说,是一张表格,是北京一家文学院寄来的,四个月的进修班。组里人一看都高兴地拥着我跳着,说,“这可是好事,不但能够学习,还能够到北京玩玩。” 我也很高兴,但更让我更高兴的是,我终于能够走进北京的陶然亭公园,去见长眠在那里的高君宇与石评梅了。我一直对高君宇与石评梅的爱情痴迷,总想着能够看他们俩一眼,但一直没有机会去北京。因为家里的经济不是很富裕,不能为了去看他们就花那么多的钱。 五月的北京,花开烂漫。 学习了一个月后,学院组织去长城玩儿。包了两辆车。男生们先上的车,因为女生们都在打扮就晚了一些。有几个女生上了第一辆车,我和后来的几个女生上了第二辆车,我上来后就坐在中间的一个座位上,跟在我后面的几个女生没有坐我旁边的位子,都跑到后面去了,所以,我旁边就空下了,我就把背包放在了座位上。 “这座位上有人坐吗?”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男生站在我面前。 我赶紧地拿起包说,“没有人坐,你坐吧。” 他对我笑笑,然后说,“谢谢。” 我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车子带着学生们逛了一处又一处,有意思的是,我不想去的地方,这个男生也不去,俩人就都坐在车里,等待着同学们回来。可在这之前,我似乎不记得班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尽管已经上了一个月的课。 就这样逛了一整天,俩人也没有再多说话。 三天后,班里其他的男生相跟着来女生宿舍里玩,他也来了。看见我他笑了笑,我也笑了笑。男生们在我们宿舍里坐了一会儿,那几个又进了对门的女宿舍里,他没有去,留在我们宿舍里。他和我同寝室的一个大一些的姐姐说着话,我呢就看着我的书。突然,我手中的书被动了一下,我抬起头来,他问我,“你也喜欢他的小说?” 他的看让我有些不自在,因为他看我的时候眼睛是那么直露露地,一点也不掩饰男人心里的野性。虽说不自在,但我还是回答了他,“的确喜欢着他的书。” 他就笑了,那笑里竟然有一些女孩儿般的羞涩,我愣愣地,这是刚才那个凝视我野性十足的男人吗? 他说,“我特别喜欢他的小说,他所有的作品,我几乎都有。” 许是刚才他的羞涩让我对他有了另一种感觉,心里一笑,脸上就也浅浅地有了一些笑意,嘴里竟然调侃了一句,“看来你不只是喜欢,几乎像是崇拜了。” 他就又像动我书时那样看着我了,这一次轮到我羞涩了,我低下头来,手指摆弄着我的书。 大一些的那个姐姐就笑起来。 男生们要走了,过来叫他,他说,“他现在就在北京,你想见他吗?” 我惊喜地看着他,“他也在北京吗?你认识他?” “认识,我见过他的。” 我顿时对他羡慕不已,于是就赶紧说,“我很想见他,可是,他会见我吗?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别担心,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不拿架子平易近人的大哥。” “是吗?那太好了。”我高兴地说,“那我们时候去见他呢?” “后天吧。还有,我叫林小军,你呢?” “我叫卫雪。” 这就是我和林小军的开始,但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当时的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就是我后来要嫁的丈夫。我只是觉得碰见这个林小军是我的运气,因为他,我才能够见到我喜欢的作家洪波老师。在等待的时间里,再见到林小军时我就很高兴地对着他微笑,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陌生人。 第三十四章 那天下课后,林小军准时来到了我的宿舍,然后,我们俩人就一起坐车去见洪波。洪波老师的确如林小军所说,就像一个大哥哥,只说了几句话后,我就不再拘束了,偶尔老师还会开几句玩笑,当时的我真的是太快乐了。也许就是这样一份快乐感染着我,让我对林小军有了感激和信任。 于是,我与他就时常地结伴去看洪老师。也许可以这样说,洪波老师不知不觉中成了我们俩人的媒人,假如没有洪波老师,我想我与林小军不可能会有今天的婚姻。更为巧的是,我和林小军结婚的那天竟然是洪波老师的生日,这样的巧合更认证了洪波老师对于我们俩人之间有着丝丝缕缕的恩典。 头一个月我并没有去看我日思夜想的高君宇和石评梅,第一因为课程紧张没有时间,第二是因为我不知道路。在海林市我或许是个骄傲的公主,样样皆能,但在北京我十足是个丑小鸭,和我一个宿舍里没有结婚的那个姐姐,她就是这样认为的,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另外的俩个姐姐似乎对石评梅和高君宇不感兴趣,因为她们已经有着十年的婚龄,大概知道爱情与婚姻是两回事。所以我就一直没有机会去看这一对让我痴迷的恋人。 这一天我和林小军又去看洪老师,出来后,我想约他去陶然亭,因为林小军就在山西,和石评梅是老乡,没想到的是,林小军和我同时说出了这句话,“明天去陶然亭……” 我愣怔着看林小军。林小军也愣怔着看我。 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心里似乎有一种东西跳动了。于是俩人一时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林小军说,“明天,我在校门口等你。” “好的。” 我实在不记得回到宿舍后我的心情究竟激动到何种程度,只是感觉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动荡,一种无法细细描绘的心理状态。至于晚上是否睡得安稳,是否一夜无眠,现在的我更是记不清楚了。 第二天,当我在校门口看见等在那里的林小军时,我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当俩人站在高君宇和石评梅的像前时,我似乎知道了我的心里跳荡的是什么。 四个月的进修结束了,有些同学还要留下来玩一玩,而我是第一个走的,因为我没有多余的钱让我留下来。来送我的是我宿舍里的那俩位大一些的姐姐,还有几个男生,林小军也在。大家在讨论让谁把行李送到车上去时,我就直接说,“林小军,你去送我吧。” 于是所有的人都笑了。 其实在这之前,班里好多同学都已经认定我和林小军在恋爱,就因为这个,我就做了这样的决定,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了,还有什么扭捏的。可是我知道,我和林小军不可能有谈婚论嫁的可能性,因为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回来后,我和林小军开始书信往来,几乎是四天一封信。我没有想到,林小军的信写得那么好,信中的话语让人慢慢地跟着他的心去了。我开始迷恋他的信,收不到他的信我就会恍惚不安,神思不聚,我不清楚是因为信还是因为人。那天,当我真的站在南方大运河的河堤上,我的心说不出来的慌乱,我问自己,我真的就是来结婚的吗? 林小军凝视着我问,“雪儿,在想什么?” 我浑身抖了一抖,是呀,此时的我在想什么?今天我是出嫁的新娘,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新郎,是我一辈子该爱该相守的丈夫和爱人。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你原来是南方人,那你家里有几口人?” 林小军一把揽住我,在我脸上亲吻了一下,说,“可爱的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婆家有几口人。” 我说,“这重要吗?” 林小军没有再说话,把我放到自行车后座上,然后嗖了一下就串出去老远,吓得我紧紧地抱住林小军的腰。 我说,“今天晚上我睡在哪儿?” 林小军说,“当然睡在新房里啦。” “那你睡在哪儿?” “也当然睡在新房里啦。” “可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还没有举行婚礼。” “那好办,我与你保持五十厘米的距离。” “说话算数?” “绝对算数。” 林小军当然说话没有算数,也就在这个晚上,我知道了爱情不只是精神,还有肉体的体现。当林小军幸福地睡着了以后,我静静地看着他,我在心里问自己,假如没有肉体与肉体间这样的接触,那么爱情还会永远吗? 我拿起垫在身下的那块毛巾,看见上面那鲜红红的血迹时,我哭了,泪水滴落在那片证明处女的血斑上。我知道我结婚了,不再是女孩儿而是一个女人了,一个婚姻里的女人,是身边这个叫林小军的男人的妻子。 四年的婚姻好似一个虚幻的梦境,我就在这个梦境中懵懵懂懂、睡睡醒醒,还要过多久才能回到现实中来,踏踏实实地过着那种白天与夜晚清晰朗灿的日子。 “卫雪姐,你的电话。”小周喊我。 我回过神来,再次看了一眼手中林小军的相片,就把他重新放回到钱夹里,过去接电话。 “我是卫雪。” “雪儿,很忙吗?”是罗子青。 “不忙,你好些了吗?” “没事,我这身体硬得很呢,那些个病呀灾呀的是整不倒我的。” “哼,别逞能了,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呀,在火里呆上七七四十九天还练成了火眼金睛。” “其实我一喝那杯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的那个毛病也只有你知道。” 我就笑了,“你知道我一直就坐在外面听你们说话吗?” “什么?你就在外面?” “是呀。因为想听听看有没有人说我坏话,所以就没有进去。” 罗子青就爽朗地笑起来,“你呀,还是个孩子的心思。不跟你斗嘴了,刚才接到小娇的电话,说是吴书记要见我,一会儿我就去了,中午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哼,好像谁稀罕你似的,快走吧,清静。” “在忍耐几天吧,等我回了包头后你就清静了。” 我的火一下子又上来了,“走啊,现在就走,还等什么。你不是要去林小娇家吗?你就不用回来了,直接从她那里走好了。”我不等罗子青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小周直愣愣地看着我,“哇塞,今天是谁这么幸运,能够得到卫雪姐的河东狮吼。” 我看着小周笑笑地说,“你很想听?那好办,我现在就给你的女朋友打电话,说你正在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妹妹在聊天,不出十秒钟,你就会很幸运地听到河东狮吼了。” 小周吓得马上站起来,双手合在一起求着绕,“卫雪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别,我这个女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了,她要是知道我和别的女孩儿聊天非跟我拜拜不可,那我就完蛋了,我已经给她花了不少的钱了,要是吹了,我岂不是赔大发了。卫雪姐,求你了,求你嘴下留情。” “说你小孩儿家家的,你还不高兴,你瞧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就是因为给人家花了几个钱才怕的吗?难道你对人家女孩儿就只有这样的情感?小周呀,你要是真的是因为这个,我想你还是趁早分手,免得将来痛苦。” 小周就笑着说,“卫雪姐,你是说爱情吧,我妈说了,爱情又不能当饭吃,就是再相爱的两个人结婚后,用不了多少天也就淡漠了,过日子需要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从小就生活在我爸和我妈的战争中,看不到爱情是什么,但却体验了穷困是什么。所以,我拼命地好好学习,因为学习好一下子就从三年级跳到五年级,所以大学毕业时候就比别人早两年。你知道吗,我的女朋友是东河矿务局工会主席的女儿,所以我才能进了这个工会,等今年一过,我就会调过去了,然后结婚。我想我的生活和仕途会一帆风顺的。我呢,不想去尝试爱情,只想着过好日子,不再受穷困,因为生活远比爱情重要。” 小周的一番话让我诧异不已,这就是我们平常眼里的小周吗?见我愣怔、惊讶,小周又说,“卫雪姐,不像平常的小周了,是吧?”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小周,去郝主席办公室。”刘云推开门说。 小周就赶紧跑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惊了我,看着电话好一会儿才接起来,是李雯来的,她让我下班后去兰云饭店,说有事找我。电话里,李雯有些郁闷,我就想起来母亲说的韩彬在外面给女人买珠宝的事情,难道李雯知道了?放下电话后,我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还是想着刚才的小周和以前的小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不一会儿小周回来了,“卫雪姐,刘姨叫你过去一下。” 我扭回头凝视着他。小周见我这样,笑嘻嘻地说,“卫雪姐,你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话站起身去了刘云的办公室。 刘云说,“刚刚接到杜科长的电话,给你要的宿舍要上了。” 我一听高兴地说,“谢谢刘姨。” “今天你就搬进去吧。” “今天?这么急?可我还没有准备呢?” “你先把被褥搬进去。听杜科长说,有好几个要宿舍的,可现在就一个床位,你提早住进去,省事。” “行,反正也就是一套被褥和几件衣服,晚上就可以住进去的。”一想到马上就要住进宿舍里,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别人结婚后不管过得好不好都有一个自己的窝,而我却在飘浮着,而这种飘浮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结束。 大概是心里的情绪表露到了脸上,刘云就说,“难过了吧,这夫妻本来就该相守在一起才算是夫妻的,像你们这样,一个东来一个西,俩个人都是孤单单的,这日子该怎么过。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想的。” 我就轻轻一笑,说,“大概是做梦做的。” “六月底会有最后一批房子分,你让小林过来吧,我给你争取一下。就算是没有新房子,旧房子也给弄一套来。” 我高兴地要跳起来,“刘姨,我给你做干女儿吧,然后好好孝敬您。” “不用,和你做了母女俩,还不够我操心的。” 我挽住刘云的胳膊,亲昵地说,“刘姨,不会的,我会乖乖的听话。” “要谢你还是去谢赵矿长吧,他从局里弄来一笔钱,从爱民路上买回来十栋楼房,专门分给没有房子住的工人们,当官的当干部的这次一个也没有。” 我感叹地说,“赵矿长当然也要谢了,不过,他太远了,我还是谢刘姨吧。”我心里明白,虽说是赵矿长给弄来的房子,但是如果刘姨不给我争取,我依然住不进去,要是真的能够分到房子的话,那我就让林小军过来,说什么也不过这牛郎织女的日子了。 段小宇敲门进来,瞅了一眼就问,“刘姨,王姨去哪儿了?” “回矸队有一个女工和家里闹情绪,你王姨就和她们队的女工组长去家访了。你找王姨有事?” “哦,没有。” “王姨去了,是不是很严重?”我问了一句。 “听说要离婚,都已经闹到街道办了,街道办就通知了我们。” “我知道那个女的,前一段日子,我去回矸队,正好碰见她丈夫来找她,俩个人就在单位上闹起来了,那个男人还打了那个女的。真是可怕,见他们那样,我都不想结婚了。”段小宇幽幽地说。 “别这样想,还是好的婚姻多嘛,不好的毕竟是少数。只要你们在选择的时候把心思放正确了就不会错的。” “什么是正确的心思?”段小宇问。 刘云想了想,又说,“不要太贪恋一些不该贪恋的东西,我想这就是正确的心思吧。比如说过分地贪恋权势,过分地贪恋金钱,还有,过分地贪恋爱情。” “爱情?”段小宇惊奇了。 我听了一笑,没说什么,这又让我想起刚刚小周的论调,难道说我真的过分贪恋爱情了吗? “刘姨,难道不该要爱情吗?不是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吗?” 刘云就拉住段小宇的手,语重心长地解释着,“小宇,怎么能不要爱情呢?两个人组织成一个家庭,如果没有爱怎么可能日日夜夜相守。但是过分地想着爱情,不考虑生活中其他的事情,那么这个家庭也会因为心里的负担过重而产生矛盾的,一旦矛盾多了,家庭就会陷入危机的。其他的也一样。” 段小宇似乎是听懂了刘云的话,就没再说什么。正巧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刘云拿起电话,“噢,是老王,怎麽样?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我们已经出来了,算了吧,我也赞同分开。这家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回来吧。”刘云放下电话,叹息了一声。 “不能和好了吗?” 刘云摇摇头。 “看来还是不要结婚的好。”段小宇说完站起来出去了。 见段小宇出去,刘云又说,“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爸和她妈闹离婚的时候,我们也去了,可是,还是离了。” “刘姨,工会做这个工作多少年了?” “已经好多年了,大林湾矿建矿五年后,第二任女工部长提出了这个建议,因为那时候矿上的女工和家属开始多了起来,有家庭就会有矛盾,有矛盾就会影响人的情绪,工人们带着情绪上班下井很容易出事故,甚至有的还闹到法院去,当然那时候闹到法院的夫妻不多,大多数在街道上婚姻处。所以,矿工会女工组才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建议,和法院还有街道办婚姻处联系起来,只要是我们大林湾矿上的职工闹矛盾导致要离婚的,就先通知我们,由我们先去调解,能够调解好了更好了,不能调解好的,再由当事人自己做主。那时候还行,只要女工组一出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基本上都还是可以和好的。可是最近几年来,就不是那么好调解的了。婚姻法的更新,人的观念也在改变,人人都在往钱上奔,情感似乎不那么重要了,父子相告法院的,夫妻对簿公堂的,大大出乎了我们的心愿,也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刘云说到这儿,我又想起精简分流的事情,就问了一句,“刘姨,是不是真的要精简了?” 刘云看了我一眼,停顿了一下,问我,“卫雪,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无奈地笑了一笑,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只能是等矿上的安排。” “我也一样,如果只留一个主席和两个办事员,那么我也得离开工会了。” 我一惊,赶紧问道,“不会吧,刘姨,三个人应该有你的。” 刘云再次哀叹一声,说,“主席是郝主席,剩下的办事员怎么说也该是年轻人,我正好夹在中间,所以说也是被分流出去的一个。”说完这句话,刘云呆楞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说,“你看我,怎么能和你说这些呢,一点觉悟也没有了。小卫,你不要和她们说起这些,怕她们心里着急难过,影响了工作,工作做不好那就更麻烦了。知道了吗?” 我赶紧点点头。刘云这样一说,估计该是不会错的了,分流合并只是时间问题了。昨天前大家还在做着美梦一样活着,从今天开始这个美梦再也不会有了。我该怎么办?刘云刚刚说的房子的问题,假如我已经不在工会了,刘姨也不在工会了,那么,我的房子还会有吗?没有房子,林小军还能来吗?不,就是没有房子也要来,大不了去租房子住,大不了再回煤质科,重新开始三班倒拣矸石。没有什么可怕的,为了能够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我没有什么做不了的。和我一起进煤质科拣矸石的几个姐妹不还在拣矸石吗?每次看见她们心情都还是一样的快乐,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的工资是矿上女工中工资最高的,更是远远地高于机关里的工资,有了这份工资,我的生活就不会困苦了。 “不过小卫,对你有一个好的消息。” “什么好消息?” “前几天,郝主席说,张扬想把矿上几个科室的打字员合并在一起,归行政口管理。矿领导们在议这个议题时,首先党委的就不同意,郝主席也就没有表态。如果说,工会真要分流的话,那么张扬这个提议对你来说不算是坏事了。不管当初他提这个建议是处于什么样的居心,但是,却给了你一个好的去处,至少不用去基层了。” 看来杨敏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了。 电话响了,刘云接起来,“我是刘云,郝主席,有什么事情?噢,我知道了。”就这几句,刘云挂了电话,然后对我说,“郝主席刚刚说,柳主席已经返回市工会了。” “为什么?不是说去小林湾矿了吗?” 刘云摇着头,叹息了一声,然后又说,“走吧,该下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十六章 出了办公大楼就看见停在广场上的班车,车上已经有人坐上去了,我仔细瞅了一下,没有看见郎红艳,也没有看见宁雨泽。尽管说我不会对他再有什么想法了,如果他不放弃的话,我在这里也无法呆下去了。 本来不想坐班车的,可又怕李雯等急了。正要往班车跟前走,就见赵长征的小车开了过来,停在楼门口,赵长征下了车。想躲也躲不开了,硬着头皮轻轻地笑了笑,问候了一句,“您好,赵矿长。” 赵长征微微一笑,说,“怎麽样?最近身体还好么?” “已经好了。谢谢您的关心。您还不下班吗?” “本来要走的,可又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又回来了。小卫,最近,你工作怎麽样?” 赵长征一问,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精简是势在必行的了。我仍旧轻轻一笑,然后说,“挺好的。无论是什么工作,我仅仅当它是生存的需要而已,所以在哪里,在干什么,都是一样的。” 赵长征听了微微一震,眼睛里显示出迷惑,继而就又明亮般地看着我,说,“耽误你下班了。走吧,再见。”说完再次微微一笑后进了大楼。我转身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又往班车跟前走,就看见已经坐在车上的郎红艳,脚下的步子就停了下来。还是走着去吧,反正也不远。就算是韩彬真的出事了,我就是做上火箭也没用了。 老远就看见站在门口张望的兰云,刚刚放下的着急就又上来了,看来韩彬真的是出事了,我就赶紧地跑起来。到了兰云跟前,兰云就说,“雪妹妹,你总算是来了。” “李雯在哪里?” “在凤仪阁呢。雪妹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头一次见她这样愁眉不展的,我有些害怕。” 我就说,“别担心,没什么事。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一边走一边说。凤仪阁在二楼中央,上来二楼后,我的脚步就更快了。兰云一脸的焦急之色让我也不由地心焦。站在凤仪阁门口,我镇定了一下心情,推开门进去。李雯一看见我,就扑上来,搂住我哭起来。我没有说话,也紧紧地搂住她,任由她哭。哭了一会儿慢慢停下来,看着我,凄楚问道,“卫雪,该怎么办?” 我扶着她坐下来,轻声说,“李雯,是什么事情?很严重吗?” “我该怎么办?” “怎么?这家伙真的外遇了?” “要是外遇倒好了。” “你还盼着他外遇呀。看你这样子好像是比外遇还要严重,难道说韩彬输掉了几十万?不会吧?不过,就是输掉了几十万也比外遇输掉感情好。”“是副行长被双规了。” “副行长被双规你难过什么。“我说完才想起来,韩彬的科长就是副行长提拔起来的,难道韩彬……有牵连?我一惊,赶紧问,”韩彬……被牵连了?” 李雯又哭了。 我开始着急了,这不是简单的问题,外遇只是个人情感出轨,如果处理得当的话,还是可以挽救的,可是与犯罪挂上钩,处理他的就是人们警察外加牢狱了。我握住李雯的手,仔细想着该怎麽样理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我看她哭了一会儿后就说,“李雯,别着急,慢慢说给我听一听,好吗?” 李雯止住哭泣,擦了一下鼻子,缓缓地说,“韩彬的信贷科科长就是这个副行长提携的。他说的打麻将输掉的五千块钱,其实不是打麻将,是给副行长的情人买东西,韩彬怕我生气才说成是打麻将输的。不止这一次,这半年来,韩彬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应酬,出去吃吃喝喝的,洗桑拿,也都是韩彬的钱,还有打打麻将再输给他点。现在,副行长双规了,如果他交代出来的话,韩彬也就完蛋了。” 我真的有些害怕,可我不能显示出来,李雯叫我来就是想让我给她壮胆儿的,我要是害怕了,她岂不是更害怕了。于是我努力地镇定了一下自己,平着声音问她,“你们有没有直接给他送过钱?送过多少?” “韩彬说没有直接给过他钱,可是,给他的情人买了首饰,这算不算呀?本来那天我给他一万块钱是给他买电脑的,他说他看上了一台新电脑,可谁知碰上行长陪着他的小情人逛街,那该死的女人看上了一款首饰,行长带的钱不够了,韩彬就主动付了钱。回来后行长是拿出钱要还给韩彬的,你想韩彬能要吗?这下好啦,说也说不清楚了,说不清楚,这钱就是贿赂。” 我就想起母亲说的话,那是一个月前,不是现在呀,我停顿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就这一次吗?以前没有买过吗?” “听韩彬说,一个月前买过一次,不过,那一次数目不大,也就几百块。” 看来母亲真的没有看错了,韩彬是给女人买首饰,只是女人不是韩彬的情人。 李雯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说,“卫雪,你说该怎么办呀,我还没有告诉我爸妈呢。” “韩彬呢?” “他现在躲在家里不敢去上班。” “不行,你赶快劝他去上班,本来他就是被行长提拔起来了,现在行长被双规他就不上班了,别人更会疑惑他了。再说查到韩彬身上咋也得几天的时间,你赶快找你叔叔商议一下。” “可我叔叔不在国内呀。”李雯着急地说。 “你打电话让他火速飞回来。他在海林市是红人,让他侧面打听一下,看副行长有什么动向,我想,只要副行长不说出和韩彬之间有钱的关系,或者说他承认那五千块钱是借韩彬的,韩彬就不会有事。其他的就不怕,毕竟吃饭和洗桑拿都是属于服务性了,算不在贿赂里的。至于打麻将输钱给他,那要看在法律上怎么认定了,就算是有事也估计是在赌博罪上参考一下的,我想,不会严重的,你也说过,韩彬他们赌博数目也不是很大的。再说,韩彬用的是自己的钱不是公款去赌,法律认定时又是另一种了。” “你是说关键就是那五千块钱的身份?” “对,就是五千块钱的身份。我记得上一次机关工作人员操守问题答卷上有过这一道题,就是行贿罪的认定,我查过资料,是这样说的:为谋取不正当利益是构成行贿罪的必要条件,行为人若不是为了不正当利益而行贿,则不构成行贿罪。” 我这样一说,李雯立时高兴起来,说,“对呀,韩彬当时是借给他的,不是为了不正当的利益。” “我想副行长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承认韩彬贿赂他吧,把没用的贿赂当成贿赂供出来,那是傻瓜的行为。所以说,韩彬不会有太大的事情的。但是……” “什么但是?”李雯又着急地问。 “你看你,我还说完呢。我是说,他是被副行长提拔起来的,查他是难免的。这样一来,韩彬以后的仕途之路就要受影响了。” 李雯一听就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只要不坐牢就行,什么狗屁科长的,我当时就说不让他那么拼命地干,又不是没钱花,可是他就是不听,就非要当那个官不可,这下好了,看他以后还老实不老实。” “你这样又错了,这个天下就是男人的天下,你不让他在这个天地做一番事业,作为一个男人岂不是白活了。再说啦,你和韩彬是怎麽样结婚的,你难道忘了?你家人一直都看不上韩彬,你想韩彬的心里能舒服吗?他这样做还不是想在你家人面前证明自己吗?” 李雯看我。 “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你这样理解他,你好像才是他的老婆。” 我愣怔了一下,挥起手打她,气恼地说,“死丫头,人家在这儿给你想办法,你到编排起人来了,真是没良心。还有啊,这段时间里,你千万要站在韩彬一边的,给他安慰,不要埋怨他,知道吗?否则他会一蹶不振的,你们俩的幸福生活也就会消失了,晓得吗?”说完我又打了她一拳。 李雯摸着被我打疼的肩膀,嗔怒地说,“晓得啦。没有被韩彬气死,倒是快要被你打死了。” 我就笑起来,然后又说,“快点,先给你叔叔打电话,让他回来,没有你叔叔还是不行的。” 这时候,小霞气喘吁吁闯进来,那神色吓住了我和李雯,我正要问,小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卫雪姐,李雯姐,楼下,来了一个,泼皮无赖在纠缠兰云姐,兰云姐被吓哭了。” “卫雪,下去遛遛,你也好久不锻炼了。”李雯笑着说。 “这回不一样了,是从监狱里出来的,好像是认识兰云姐。” 我赶紧问,“他说他是从牢里出来的?” 小霞说,“嗯。” 李雯就有些紧张,马上说,“卫雪,那就给派出所的麻所长打电话吧,这样的人还是交给他们处理吧,我们别惹他。” 我思索了一下,就说,“李雯,你先给你叔叔打电话吧,韩彬的事情不能拖延。这件事让我来处理。”我说着就跟着小霞出了凤仪阁,然后在小霞耳边耳语了一下,小霞转身往三楼跑,我则蹬蹬蹬跑下了楼,来到大厅,就看见一个壮汉双手拽着兰云,脸都快贴在兰云脸上了,兰云哭着,服务员们吓得不敢靠前,大厅里的食客早已经都不在了。我扭转头往后看,小霞拿着一根棍子跑下来,递给了我。我接过棍子走过去,站在对面,说,“现在放开她还来得及。” 那无赖看了我一眼,很不屑地说,“小娘儿们,又送上来一个,可老子今天对你们不敢兴趣,今个儿只要兰云一个,给老子滚开,要不然,老子不客气了。”说完双手使劲一拽,兰云跟着就靠在他的怀里,他那张臭嘴眼看就要落在兰云的嘴上了。我的左手极快地扭住了他的大拇指,使劲往外一别,他疼地立刻松开,接着我的棍子打在他的小腿上,他就跪在了地上。 兰云哭着说,“雪妹妹,让他走吧。” “没说不让他走,不过,在走之前先让他长点记性。” 我把棍子拿开,无赖慢慢站了起来,疼的呲牙咧嘴地,“兰云,你行啊,还养着一个美女杀手。”说完,就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后,他的眼里爆出惊诧,瞪着眼睛,“小黄蓉?” 我冷笑了一声,“还行,认出来了,看来我小黄蓉还是留在你段天德心里了,是不是一直就在恨着我呢?” 第三十七章 段天德气呼呼地说,“把你埋在地底下,我段王爷也记得你。十四年前,若不是你从中阻拦,兰云早已经是我的王妃了。为了她,我掉进了牢里,整整十四年,她在外面风流快活,老子却在里面受尽了苦。如今老子出来了,就该是她还帐的时候了。” 我再次冷笑了一声,说,“十四年的牢狱生活还没有让你醒悟吗?十四年前,我没有让你得逞,十四年后,我照样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若不信就再来试一试。” 我小时候曾经跟着一个远房哥哥练过少林棍法,那个哥哥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我跟着学了三年。后来海林市上演了《射雕英雄传》,少男少女们全都模仿着里面的人物。在我们学校里有十个很疯的女生,组成了一个女子特别队,外号“菜刀队”没人敢惹,就连男生们都让着她们。我呢在学校里也是个受人瞩目的角色,除了学习好,就是打扮的出奇。在一般人们眼里,学习好的女生是不会注重打扮的,可我不是,我特喜欢穿奇装异服,学校里三令五申不允许,可我照样我行我素的,学校里也拿我没办法,因为我的学习顶呱呱。大概是因为这个吧,菜刀队的女生就看我不顺眼,处处找我的麻烦。没办法,我只好接招,跟她们的头儿谈判。 女头儿很瞧不起地瞄了我一眼,说“看你狂的,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如你,是不是?” 我笑着说,“别人我不敢说,和你们比,你们还真是差的我很远,简直没有可比性。” 九个女生气得冒烟,当时就想过来教训我,被女头儿拦住了,女头儿说,“别让人家说我们以多欺少,要是传出去的话,江湖上还怎么立足。”说完又对我说,“是的,比学习是比不过你,不过,比别的你恐怕就要喊爹叫娘了。” “是吗?那要试过之后才知道。” 女头儿一愣,被我的平静震住了,更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好,你有种,不错,我喜欢,不如,你来参加我们怎麽样?给你第二把椅子做。” 女生里有一个女生立刻不高兴了,我想,她大概就是第二把椅子的主人。我又一笑,说,“谢谢,可我不喜欢,说吧,要怎麽样,你们才肯不骚扰我。” 女头儿见我不接受,眼睛一横,说,“既然是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别人了。那我们来比砍菜刀。你若是敢接招,我们十个女生以后就听的,若是你不敢接,那以后你给我乖乖的,无论是学习,还是穿衣服都不许冒了头,听见了吗?” 我停顿了一下,就说,“这样吧,我们先比文一点的好不好?先打拳怎麽样?你若是在打拳上就赢了我,那么也就不用比菜刀了,菜刀又不长眼睛,我们都是女的,谁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对吧,万一,不小心,划伤了脸蛋儿,什么的,那可是一辈子就完蛋了,还有,我有点怕血。” 我这么一说,那些个女生就摸了摸了自己的脸蛋儿,就对女头儿说可以采取我的意见。 于是女头儿就问我,“行,比拳就比拳,怎么个比法?” 我就说,“我先打你,往胸上打,打三下,要是你不倒下,那你就赢了,那我就按照你们的要求,乖乖了,怎麽样?要是你倒下了,那我们以后谁也别管谁,你做的你的菜刀队,我做我的好学生。” 女生们就想了想,答应了。可女生们为了耀武扬威,就把地点定在学校里的后操场上,下午放学后。她们定了地点,我就定了时间,七天。 那一天到了,我准时来到了操场上,也就看见了几乎全校的学生等在那里,十个女生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而我就一个人。 我慢慢地走过去,女生中的一个女生傲慢地说,“想好了吗?可别后悔啊?” 我笑着说,“是有点害怕。” 我这么一说,操场上的学生们哄地一声大笑起来,随后跑来的李雯站在我身后,大声地说,“还是你们先投降吧,要不然一会儿有你们哭的。” 好多人都在替我担心着。 正准备开始,女头儿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要先打我,我就说,“你决定了,可别后悔?” 女头儿坚定地说,“就我先来,省事。” 我就说,“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强迫你的。好,你先来。” 我就站在那里,等着她过来打我。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她握紧拳头朝我的胸就打过来,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她带着多么大的力量。 “妈呀。”一声。 不是我倒地,而是女头儿倒在地上,满手的血。 我的前胸上也是血红一片。 所有人都惊呆了,静静地看着我。我慢慢地一道扣子一道扣子,解开,然后把上衣脱掉,露出身上穿的小衣,上面全是一个一个的图钉。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在七天之后,这件衣服我整整用了七天的时候才把这些图钉一个个绑在衣服上。 惊呆之后,就是一阵阵欢呼声,因此,“小黄蓉”的称呼也就诞生了。 那一年我十五岁。 段天德的父母假如知道金庸老先生在书里面给一个极坏的人起名叫段天德的话,那么打死他们也不会给儿子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射雕英雄传》的火爆使得段天德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书里面还有姓段的:受人敬仰的一灯大师,让人喜欢的小段誉,还有那个花心大萝卜的段誉的爹。前面俩个自不必说,就连段誉的爹也比段天德好。为了区分书中的那个段天德,段天德走到哪儿都自称是段王爷。打架斗殴,追逐女孩儿,在学校里算是一霸。所以背后人们还是叫他段天德。 十四年前的一天傍晚,放学回家在路过一片树林地时,碰上段天德侮辱兰云,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兰云的女儿身就被段天德这个杂种给破了。那时候就知道了女人家长得太漂亮了是灾难。那天,等我拿下段天德,却早已经看不见兰云的影子了。我懂得女孩儿的名节比命重要,所以,我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去找过兰云。 段天德那天是喝了酒的,他认为他输给我是因为喝酒的缘故,所以,在第二天来我们学校找我,把我堵在放学的校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说里面是化学药品,如果我乖乖地给他磕个头,认个错,他就会放过我,如若不然,就让我的脸变成花猫一样好看。所有的学生都在看着我,段天德的大名当然比得过一年前的菜刀女生,更何况十九岁的段天已然是一个壮年汉子的身躯,我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打的过他,就连李雯也是有点害怕。 我微微一笑,对着他说,“段天德,给人家毁容那是小女生才玩得把戏,你是个大男人,怎么也用这个,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你要是觉得昨天打的不够过瘾的话,那我们再来打一次。你若是把我打倒了,我就给你磕头,若是我把你打倒了,我不要你磕头,男人膝下有黄金,我卫雪受不起,只要你不再来找我麻烦就行了。还算公平吧。” 我就问边上的学生,谁可以找来两根棍子。于是有一个住在附近的男生跑回去找来两根一米长的棍子,递给我,我又递给段天德一根。 拿在手里后,我又问了一句,真的要打吗?段天德已经将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是俩人就打了起来。并不会武术的段天德大概看的这一类电视剧看的多了,也会几下子,更何况他的力气不小。所以,我着实还是好好地应付了他几下,一会儿,段天德就倒在地上了。 就这一次,暴露了我的武术底子,“小黄蓉”的名号就更是坐实了。 这一次段天德的面子栽得太大了,他爬起来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满眼仇恨地走了。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做,所以,看见他那样,我的心里并不好受,一连几天都不安心。每天都有同学告诉我有关他的事情。结果在一个星期后,段天德进了大牢,原因是,跟兰云同班的一个男生和兰云一起出校门时被段天德看见了,段天德一怒之下拿起一块砖石朝着那男生的头上就砸过去,把人家砸成了傻瓜。就这样,段天德被判了刑,进了牢房,进去后不堪忍受欺负,又把人打坏了,又被加了刑期,所以坐到现在才出来。三十三岁的段天德,此时已经是很成熟老到的男人了,其实,当年的段天德长得非常像电视剧中扮演段誉的那个影星,所以才会让他那么地霸气十足。 第三十八章 兰云战战兢兢地走到段天德身边,乞求地说,“段,段大哥,求你别再这样了,找个工作做,好好地过日子,行吗?你如果真的还在恨我,那我把我每月的工资分给你一半儿,帮助你成个家,有了家,一切就好了。” 兰云的话让我震惊,我怎么也没想到兰云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化解她与段天德之间的这段情怨。可是这却是一个太臭的办法,这只会使段天德更加地依赖她,或许还会变本加厉地来缠绕她。假如段天德真的是一个十足的败类的话。 我围绕在段天德身边,嘲讽地说,“怎么,很想兰云这样给你吗?段天德,如果你真的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把当年坐牢的事情归在兰云身上。不过,你十四年的青春毕竟消耗在了监狱里,如果你真的想好好过后面的日子,我卫雪一定会帮助你。如果你一定要寻仇的话,那么你还会回到牢里去,难道你还想过那种日子吗?” “不”段天德喊叫了一声,随后又说,“打死我也不会再回去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了。 我就笑了,然后吩咐厨师去做菜,最后对段天德说,“走,到二楼的包间,我今天陪你喝几杯。不管怎么说,你段天德和我卫雪也算是一个时代里的人。” 我这么一说,段天德也就笑了,他指指我,很无奈地样子,然后说,“我段天德算是服了你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很过你,在牢里的时候,我就跟那里的狱友们,常常唠叨你,把他们一个个仰慕地五体投地,非要让我介绍给你认识不可。我就说了,你是我段天德一个人的,别人想也别想。” “又想找打是不是?” 段天德就赶紧说,“小黄蓉,别误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 “好了,别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说段天德,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能不能真心地改过,好好地过日子。” 段天德立正坐起来,很严肃地说,“我段天德发誓,一定好好过日子。” “还来骚扰兰云吗?” 段天德就苦苦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也只是来吓唬吓唬她,解解气而已。真的不会把她怎麽样的。人能有几个十四年,我已经没有了黄金一般的十四年了,剩下的日子我怎么舍得再浪费掉。” “那好,那我卫雪一定帮助你。前几天,我碰见了一个高中的同学,他父亲开了一家煤场,生意很好,刚买了一辆车,想找一个靠得住的司机,让我给留意着。现在想,我介绍你去。我记得当年你小小的年级可就会开车的,开着你爸爸的大卡车到处乱跑,现在还行吗?” 段天德一听高兴坏了,就说,“我在牢里干的就是开车的活儿,手续都有,现在换一换车本就行了。” “那好,我明天就联系他,然后你自己去找他。不过,先说好,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人家的,让人家选择,免得日后不好合作。如果人家不嫌弃,录用了你,你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让人看看,从里面出来的你已经是个好人了。” “那一定,我就是因为在里面干得好,才提前出来的,要不然还有好几年才能刑满释放。小黄蓉,我……” “不,叫我卫雪,或者小卫。” 段天德一愣,随即就笑着说,“好,就叫你卫雪吧。反正我比你大几岁。” 李雯推门进来,坐在段天德对面,就那样瞧着他。瞧得段天德有点不自在,就说,“请问,你是谁?认识我吗?怎么这样看我?” 李雯就说,“还真如那些个小姑娘说,你丫挺的还真的是帅气的不得了。” 段天德就很不高兴地顶了一句,“什么丫挺的,请你说话注意些,要不是看在卫雪的面子上,我段王爷……” 李雯就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段王爷,你拉倒吧。不就是段天德吗?我李雯拔了你的皮还认得你的骨头呢。” 我就笑着打了李雯一下,说,“行啦,别再胡咧咧了,人家段大哥已经是洗心革面了,你别得饶人处不饶人啊。 李雯本不住也就笑起来,“段天德,既然卫雪叫你段大哥,那么我李雯也就得叫你段大哥,谁让我是她的死党呢。刚才卫雪的话我听见了,那个同学也是我的同学,我和卫雪好好给你说一下,应该没问题。就算是有问题,我还可以让你到我叔叔的公司去,他们那里有的是活干,只要你好好干。” 段天德的眼睛就湿润润的。 兰云端着菜进来,段天德立刻站起来,对着兰云深深地鞠了个躬,说,“对不起,兰云,我段天德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请你别再记恨我。” 慌的兰云也赶紧说,“不不不,段大哥,我没有记恨你,真的。” 吃过饭把段天德送走后,我和李雯去了李雯在饭店的办公室,坐下后,我赶紧问她,“电话打通了吗?你叔叔怎么说?” 李雯高兴地说,“叔叔已经回来了,我把韩彬的事情告诉他,他说他会办好的,让我别担心。” 听了这话,我也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说,“李雯,以后别太任性了,要多体谅一些韩彬,多为他想一想。” 李雯撅着嘴说,“知道了。” 见她这样,我就笑了,说,“坏丫头,还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可别忘记了,父母亲再疼你不陪你一辈子,儿子再孝顺,也不和你一辈子,守在你身边的是你的老公韩彬,无论日后的是爱情,还是亲情,都是你们俩人一起挽着手走完的。” “知道了,啰啰嗦嗦的,我妈还没有唠叨我呢。” 这时,有人敲门,我说了请进,兰云推门进来,看看我,看看李雯,尴尬不已。 看她那样,我就知道她是有话想说,“想说什么?” 兰云嗫嚅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雪妹妹,李雯妹子,对不起。” 李雯就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关你什么事。不过,这家伙还是挺痴情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忘了你。”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把当年段天德差点强奸兰云的事情说给李雯听,虽说段天德那家伙成天介打架斗殴,在人们眼里不是个好东西,但他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诋毁和她好过的女孩儿,也没有人在他嘴里听到过他和某个女孩儿怎麽样怎麽样的,所以,兰云这件事情也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其实青少年时代很多男孩儿都犯过段天德那样的错误,只是段天德有点过劲儿了。 见兰云还是一副尴尬的样子,我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来,说,“兰云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说就说吧。” 兰云看看我,嗫嚅了半天才说道,“雪妹妹,你是不是老早就知道我就是你救过的那个楚兰云?” 见兰云这样问,我就轻轻一笑,然后说,“嗯,那年在工会我就认出你了,当年,只是匆匆见了你一面,又是黄昏,再加上你慌乱不堪,面相没怎么看清楚。若是凭面相我大概也认不出你来,毕竟过去了十来年。但是,你手上的这副手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的,这在当时可是不多见的东西。我这人别的不喜欢,就是对手镯情有独钟,所以就深深地烙在脑子里了。那天在工会见到你,看见这手镯,再加上你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没错,我本想和你说话的,可见你好像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我就打住了,我想你可能还有顾忌,所以我也就装作不认识了。” 兰云就赶紧说,“雪妹妹,你千万别误会,无论是在工会,还是后来你来找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你。那天,我被段天德吓傻了,你把我拽起来后,见你和段天德打起来,我就赶紧跑了,所以,我几乎没有看清楚你的样子,我只是听到段天德喊你小黄蓉,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和兰云的这几句话说的李雯如坠云雾之中,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喂喂喂,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卫雪,当年你和段天德打架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说是昨天晚上打的不过瘾’我过后问过你,你却说没什么。今天兰云姐这么一说,真就好像是发生过什么,喂,卫雪,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一直说和我是死党,却什么也不告诉我,你就这样对我吧,看我以后还跟你说心里话不?” 兰云惊诧地看着我,大概在她心里认为我早已经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了,怎么想到我连李雯都没有告诉呢,于是眼睛里就有了泪花花,然后哽咽地说,“谢谢你,雪妹妹,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一直……” 我安慰道,“别这样,兰云姐,我本该这样做的,没有什么可感谢的。因为那是你个人的隐私,除非你自己说出来,否则就是我的父母亲我也不会说的。” 听我这么一说,李雯就更着急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呀?要把我急死是不是?” 我就打了李雯一下,说,“碰上的那就没办法了,既然没有碰上那就是你不该知道的,你不是说你的内存不想容纳吗?” 兰云就浅浅地笑了一笑,说,“雪妹妹,没什么了,说给李雯妹子也无妨了,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能够面对了。”于是就把那天在树林地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李雯着实是惊叹了一番。我就说,“死丫头,你说,我能把这些事告诉你吗?” 第三十九章 李雯不好意思地对兰云说,“对不起,兰云姐,我不该追问你让你又难受一次。” “别这么说,你和雪妹妹是我兰云的恩人,当年如果没有雪妹妹,我想我不会活着的,这几年又是你帮着我度过了生活上的难关,所以,我应该对你们敞开心怀的才是。” “兰云姐,你别这样想,尽管是我给你这样的机会,可是你在这个饭店付出了怎样的心血我和叔叔还有卫雪都是看见的。” “李雯说得对,别在心里老想着恩呀情呀的,任何事都有它的缘分在里面。” “兰云姐,后来你去哪里了,一下子就再也没有听说你的事情了。”李雯好奇地问。 “从树林里跑回来后我就躲在家里不敢去学校,也不敢出门,怕段天德去学校里乱说一气,那样我就没法活了。也怕卫雪去找我,那样家里人也就知道了。我的父亲去世的早,是妈妈把我和弟弟拉扯大的,如果让她知道我有了这样的事情,她还怎么活下去。可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我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可我也的确是不舒服了。你们想,一个女孩儿经历这样的事情,有谁能够承受得住。病总是要好的,我还得去学校。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后我战战兢兢地去了学校,却发现并没有人关注我,同学们议论的是段天德被卫雪打败的事件。我一听心里就更怕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那天被卫雪救下的缘故,他去找卫雪麻烦了。我好几天没来学校,说不定他也在找我呢。所以一上午胆战心惊地,好不容易等到放学,背上书包就往外走。被段天德打伤的那个男同学是我们班的班长,因为我几天没来,他代替老师来和我说话的,谁知道却被段天德误会,结果,就把人家给打伤了。这一次出事后我就更不敢去上学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了段天德是因为我打伤人家的,我每天躲在家里就是哭,我觉得对不住班长,把人家好好的一个人给毁掉了,段天德也被送进了监狱,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一个罪人一样,就想到了死。结果被母亲发现了,她说,如果我要死的话,她就会陪着我一起死。我一想,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的罪就更重了,才没有再去寻死。可巧,山西的姑姑来信说想我了,问我放假后能不能去看看她。于是我就动身去了姑姑家。姑姑有个饭店,我就在她的饭店里干了五年。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年轻人,我招呼他时,听出了他的海林市口音,忍不住就和他说起话来。虽说母亲来信说没事了,没有人还记得那件事,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不敢回来。见到这个年轻人,我转弯抹角地问起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他说他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听说过。我一听,跑回店里面放声大哭,哭过之后,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于是就跟姑姑说我要回家来,我要立刻回来,我太想母亲和弟弟了。就这样我又回来了。结婚后,丈夫对我很好,原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幸福地过下去的,可谁知丈夫在井下又出了事,丢下我们娘俩孤苦伶仃地,这才不得已去找工会救助。命中注定雪妹妹是我的贵人,又在工会见到了你,才会有今天的生活。当年因为害怕,就把一切埋藏在心里,不敢触及。回到了家乡后,因为日子过的挺好,就更不愿意想起了。所以,一直不知道曾经的那个小黄蓉的真名叫卫雪。如果不是今天段天德来捣乱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兰云说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泪欢快地流下来,流着眼泪的兰云又说,“真好,想不到说出来后心里这么地畅快。” 我和李雯也高兴地流下了泪水。 回到矿上已经是二点十分了,我就直接去找杜科长,要了钥匙,然后去了宿舍。这是一间三人宿舍,此时房间里另外俩人不在。到底是女孩子住的房间,干净、整洁、温馨。我的床靠在门口左边,右边是一个三开门的衣柜,每个人一个门,承挂自己的衣物。在我的床和前面的一张床中间还有一张写字桌。另外两张床中间的墙上有着一扇窗户。我走过去拉开窗帘,看着外面,院里的一切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眼前了。看了一会儿,然后坐在自己的床上,心情沉寂下来,林小军,你想过我吗?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小周说他不想有爱情,就想过好日子,难道说没有爱情的日子才会是好日子吗?就如刘姨说的,不要过分贪恋爱情,这么说是我过分贪恋爱情了是吗?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暗暗地滴落了一些泪水,然后,给俩位同室的女伴儿留了字条,锁上门,回了办公室。 李娟和小周都已经来了,见我进来,李娟悄悄地说,“卫雪,你怎么还敢迟到?” 见李娟神神秘秘地,我有些不安,就赶紧问,“怎么啦?” “来了。你猜猜看,谁来了?” 我想了一下,就说,“柳主席来了?” 小周悄悄地说,“是容副主席回来了。正在和郝主席谈话呢。” “不是在九月底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大概是听说了精简分流的事情了吧?” “你们说,谁最有可能留在工会当主席?” 我赶紧说,“千万别议论这个。” 李娟和小周互相看了一下,李娟就又说,“卫雪,你知道吗?柳主席已经回市里工会了。” “我知道。” 李娟惊奇了一下,然后说,“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知道?” 李娟就悄声地说,“小林湾矿工会的娜娜和我关系很好,中午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怎么招待柳主席的,娜娜说,根本就没有等到招待他他就离开了。听说接了一个神秘的电话,接完电话后脸色很苍白,和主席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神秘地电话?” “是呀。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反正娜娜说,当时柳主席就像是得了大病似的,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算了,别去想了,想也没用,还徒增烦恼,顺其自然吧。” 李娟就伸了伸双臂,说,“也就是,不管他了。” 小周就说,“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笑着说,“对,小周说的对。” 我站起来出了办公室,去找刘云。刘云的办公室们开着,她正伏案写着什么,我在门上敲了一下,才抬起头来,“进来吧。” “刘姨,我刚刚去过宿舍了。” 刘云看着我,说,“真有些为你担心,住在宿舍里虽说很自由,但是还有一些是你现在还没有体会的。不管怎麽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刘云的话让我很感动,“谢谢刘姨,我知道的。刘姨,我想现在回家一下,因为我还没有告诉我爸妈。” “那就回去吧,要好好说,不要让父母亲难过。” “我会的。” “五一到了,你是不是要请假?” 刘云的问话又让我想起早上林小军的电话,他并没有说让我去看他的话,我还有必要去吗?于是我就说,“不请了,我还是和小周负责篮球比赛吧。” “这个工作别人也可以做的,你们夫妻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了,这要比工作重要,我刚刚和郝主席已经说过了,今年五一给你假期,让你们夫妻团聚一下。” “谢谢刘姨和郝主席了,只是林小军不在,他去外地创作了,那里不方便,所以我就不去了。” 我的心里感动着,自来到工会,同事们都很关爱我,使我处在一份温暖中。自古道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一点什么,这是平衡法则,那么我失去了什么? 刘云看着我说,“卫雪,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我愣怔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说,“没有事,能有什么事,刘姨别担心,林小军对我那可是铁着呢,他刚刚在电话上还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他也不会动心的,只爱我卫雪一个人呢,这样的爱情会出事吗?” 刘云就笑起来,“死丫头,一天介把爱呀情呀地挂在嘴边上,就不知道个害臊。” 我随即把脸上的表情换成一副纯情的样子,文文静静地说,“刘姨,林小军说他会好好工作,多挣钱,然后买房子,把我接过去,好好过日子的,所以,不会出事的,请刘姨放心,好吗?”说完,安安静静地看着刘云。 刘云就笑起来,声音有些喘,笑过之后,在我的身上打了一下,“死丫头,就能折腾人。” 然后我袅袅婷婷地走到门口,回转身,给刘云稍弯了一下腰,算是行礼,直起腰,脸上堆上甜甜的笑,然后又说,“刘姨,我走了,再见。”然后转身开门,然后就听见刘云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我也笑得地动山摇地,把李娟和小周从办公室里笑了出来,依稀还看见五层楼上其他办公室里探出了头。 李娟骂着我,“死丫头,怎么了?笑得人毛骨悚然地,快住嘴。” 小周关心地问,“卫雪姐,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好不容易止住声,站直身子,看着李娟和小周,又想笑,李娟就把我拖进了办公室里,看着我,一双眼睛里像是挂着雷针,随时地给我一下子。我终于平静下来,然后对李娟说了刚才和刘云的对话,还做了动作,于是一秒钟后,李娟就蹲在地上笑了个唏哩哗啦。小周也本不住跟着笑起来。在李娟的笑声中我出了办公室,从五楼右边的侧楼梯一溜烟来到了一楼,手脚麻利地出了一楼。 第四十章 站在家门口,心里安抚了一下,这才推门进去。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母亲见我回来,就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没说话,进了厨房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回到客厅就坐在母亲的身边,伸出手挽住母亲的胳膊,依偎着。 “又有什么事情想做了?”母亲问我。这是我的习惯动作,只要是有事想做就是这样和母亲亲昵着。我张着嘴想说却说不出来,心想,还是等一下吧,于是就说,“妈,子青再来电话了吗?” “没有,只是在走的时候说他晚上一定会过来看你的,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你说。” “大概是说他要回包头的事情吧。这一回去也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母亲看着我,停顿了一下,才说出来,“雪儿,我是很喜欢子青,那时候一心想着他能够和你结婚,可是,你却嫁给了林小军。尽管心里一直还惦记着他,想着他,可又有什么用。现在,和子青这样来往着,我和你爸总觉得不妥当,无论是什么年代,女人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 看着母亲艰难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我的心针扎一般,我知道父母亲是多么地喜欢着罗子青,尽管罗子青有着花花公子的坏名声。记得,李雯婚礼过后的第六天,罗子青就上门来提亲,而母亲当即就答应了,那神情巴不得我三天后就举行婚礼,父亲也没有说反对意见,但是从他赞许的眼神来看也是相当愿意的。是的,那时候的罗子青除了有一个名声十分响亮的父亲外,就是他自己的才能,他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时放弃了留校任教,回到海林市,在检察院里工作。这样的青年才俊大概没有谁不喜欢,就算是有着花花公子的头衔也阻挡不住他在人们眼里的人气指数。所以说,我没有嫁给他,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个傻瓜。当时的我没有感觉,现在的我有时会问一下自己,我是傻瓜吗?我应该嫁给他吗? 家里的电话响起来,母亲接了起来,说了几句话就挂掉了。 “我爸没事吧。妈,你怎么不和我爸一起去?”今天刘大爷和他儿子出殡,父亲去参加了。 “我也想去的,可你爸不让我去,怕我身体扛不住。” “妈,那我去接我爸吧。” “不用啦,你爸刚才说,有车送他回来的,说是赵矿长派去的,好几辆车呢。赵矿长真是个好人。”母亲笑眯眯地说。 赵长征?这个赵长征总是做这样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我的思绪飘飞了一会儿又回到了现实中,就对母亲说,“妈,对于子青的问题就别担心了,他过几天就回包头了,我们也不可能再见面了,这几天就让他随意吧。” 母亲叹息了一声。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地,我知道我该说了,于是再次挽住母亲的胳膊,说,“妈,跟你说点儿事。” 母亲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什么事?” 我思索着该怎麽样跟母亲说。 “是不是要去小军那里?” “噢,不是。妈,我已经要上了宿舍,今儿晚上就要搬过去了。” 母亲愣愣怔怔地看着我,“雪儿,你说什么?” 我只好又说了一遍,“妈,我在矿上要下宿舍了,准备一会儿把行李搬进去。” 母亲站了起来,“咋啦?咋突然想起搬出去住?” 我也赶紧站起来,扶着母亲的胳膊,“妈,我想让姐姐搬回来住,咱们昨天不是说想开一个店吗?让姐姐回来住方便一些,再说,住在一起,冬儿和姐姐就不会孤单了。” “那你呢?你就不怕孤单吗?” 我笑了起来,“妈,我想自由呀,一个人住在外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想你们等着我什么的,对不对呀?” 母亲哭了,“死丫头,心里就总是想着自己,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该管你死呀活呀的。” 我搂住母亲,泪水悄悄地落下来。 把被褥捆绑好,又把当下要穿的衣服和一些洗漱品放在行李包里后,坐下来,看着桌上的电脑,该把这个东西怎么办?看着它就如同和罗子青面对面,这样的生活我该怎么过下去。 父亲走进来,“爸,你回来了。” “回来了。”父亲边说边坐在床上。 “身体行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的。生老病死是人的过程,没有什么可恐惧的。听你妈妈说,你要去住宿舍?” 我点了一下头,说,“爸,对不起,没有提前和您商量就自己决定了。” 父亲看看已经捆好的行李说,“你已经三十岁了,该是你独立的时候了,爸爸不会怪怨你的。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身体,别让你妈担心。” “我知道的,爸,你和我妈也要多注意身体。” “要怎么拿过去,叫车了吗?” “一会儿李雯带车过来。” “今晚上就住过去吗?” “嗯。” “买个手机吧,这样方便些。” 我听了眼睛一动,泪水差点就落了下来,“我知道,过几天我就去买。” 父亲也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脑,问道,“子青确定要回包头了吗?”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大概要等冬儿的生日过了再走。” “小军过五一来吗?” “他在外地写稿呢,怕是来不了了,估计得在六月份才能来。” 父亲站起来,走了几步,又站下,说,“到外面了,处处小心着,该让让,该忍忍,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人活着,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愿来安排的,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生。” “爸,我知道,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父亲转回身来,伸出手来,在我头上摸索了一下,笑了,“老爸相信你。” 我依偎进父亲的怀里,一声不吭,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晚饭前,李雯赶过来,吃过饭后把我送到宿舍后就又飞走了,说是和韩彬约好去看电影。这家伙又活了,欢蹦乱跳地,又像鸟儿一样了。 李雯刚走,宿舍里的那两个女孩儿回来了。一个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很漂亮;一个和我差不多高,虽说不如个高的漂亮,但也挺好看的,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那般灵灵动动地,一看就知道性格很活拨开朗的孩子。杜科长告诉了我,个高的叫门小玉,是个医生,在区医院内科。个矮一些的叫高丽丽,在煤质科工作。 “你就是工会的卫雪?”叫高丽丽的问我。 “是我。我知道你叫丽丽。” “那么你也知道我叫门小玉喽?” 我笑着说,“对。还知道你是个好医生呢。” “你也知道我在煤质科上班喽?” “是呀,我以前就在那里上班,虽说又累又脏的,可是很快乐的。” “就是,一个个乐得就像个傻瓜一样。”小玉说着就打了丽丽一下。 丽丽就又打过去,边打边说,“我是傻瓜蛋儿,你门小玉是精瓜蛋儿。” 俩人转着圈儿地打闹着,我想我不会憋闷了。 小玉站下来,喘着粗气,指着丽丽说,“停,不打了。” 丽丽也喘着粗气站住了。 俩人把气喘匀了,我才问,“吃饭了吗?” 小玉说,“已经吃过了。你呢?” “也吃过了。” 丽丽就说,“你为什么要住宿舍,我们是没有办法才住的,住妈家多省心,你是有福不会享。” 小玉也说,“就是,要是我才不住这破宿舍呢,吃也吃不好,孤孤单单的,一点儿温暖都没有。” 我对她们笑笑,说,“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儿,轻松与自由。” 听我这么一说,她们也笑了。 小玉问我,“结婚好吗?” 我看着她,“你想结婚啦?”丽丽就说,“快结吧,她的那个未来的丈夫一天不来,她就六神无主的像丢了魂魄一样,一会儿出去看看,一会儿出去看看,也不知道出去多少遍。结了婚,每天住在一起了,就不用这样的没魂没魄的等了。” 小玉听丽丽这么说,又扑到丽丽身上,俩人就又扭打在一起。闹腾了一会儿,俩人才停下来。 “那我是不是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小玉说,“他去学习了,还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卫雪姐,你是不知道,人家可是矿上的先进工作者,回回带着大红花站在主席台上,那个光荣可不是盖的。我都羡慕死了。” “那你也找一个呀,这样你也可以光荣不是盖得啦。” 俩个人又是你来我往地掐了半天。 我想了一下,就说,“我请你们吃烧烤去。” 丽丽一听就跳了起来,“哇噻,太好了。” 小玉却有些不好意思,就羞涩地说,“你看你刚来,就让你请客,还是我们请你吧。” “今天是我的入伙日,就由我来请客。你看梁山上新来的不都是有入伙的进见礼吗?我拿不出人头礼,就拿一顿好吃的顶吧。” 丽丽接过来就说,“这话有意思。哎,小玉,咱俩是我先来的吧,过了今天,你也得补上进见礼,听见没?” 小玉就又打了丽丽一下,说,“想的美。” 俩个人在我两边搂着我的胳膊还不忘嬉闹着。 红军路的烧烤摊儿一个连着一个,摊儿的吃客也是不少呢,我们找了一个吃客少一些摊儿上坐下来,然后由丽丽和小玉去挑吃的。我左右瞅一瞅,几乎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这个时间里也就只有年轻人才会出来的。几分钟过后,俩人就端着一大盘过来了。 “卫雪姐,怎麽样,你都喜欢吧。”小玉问我。 “喜欢。” 丽丽早已经拿起一根儿羊肉串吃起来,边吃边说着“太好吃了。” 我和小玉就都笑起来。 吃完烧烤后,我对俩人说,“你们俩人先回去吧,我想回家看看。” 小玉看看时间,就说,“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行吗?” “没关系的,红军路离我家不远,最多十分钟就回去了。” “那还回来吗?”丽丽问。 我想了一下,“应该回来吧。”笑了一下,又说,“说不定呢。” 小玉就说,“要是太晚了就别回来了。” 丽丽却说,“今天是你第一天入伙,不能不回来的。我可等着你呢。” 丽丽说完,小玉就打了她一下,然后俩人嬉闹着走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俩人走出一段路后才开始挪动脚步,朝着家的方向。回家其实是突然想出来的,至于是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想回去看看。 第四十一章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好似是走了很久还没有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拦住了我,我站下来,往左转是回矿上的路,直直地走就是回家的路。我朝着回家的路定定地望了一会儿,一转身拐向了左边的路,这条路就是我平时去矿上的那条小路。一边是一片杨树林,都是附近居民栽种的,另一边是高出地面十五六米的一溜山体,上面铺设着铁轨,是矿上与外界的铁路交通枢纽。虽说在那高高的山体上有着灯光照射,但是,在低低地小路上因为有着边上树林的幽暗映衬着,反显得有些鬼魅影影绰绰,所以在夜晚几乎没人行走在这条小路上。记得,我在煤质科上夜班时,如果遇到煤仓爆满而火车又不来的情况下,别人都睡下了,我睡不着,就想回家。为了节省时间,就走这条小路。小的时候我的胆子可是很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跟着邻居一些男孩儿东跑西颠地哪里也敢去,可是长大后,大概自己终究还是个女人吧,胆子也就变小了些,所以,行走在这条小路上,我不敢左右看,裹紧身体,眼睛直视着眼前的路,心里默念着一些古代诗人的诗词,也还别说,就在那一段日子里,我的古体诗词大有长进。到了家门口,坐在门口的沙发上,静静地坐那么一会儿,然后又一个人慢慢地顺着小路走回去。后来,让父母知道了,就训斥我,说,如果我还这样,她们就会在我上夜班的时候不再睡觉,专门等着我。我一听,觉得严重了,也就不再回去了,只是每到这样的时刻,我就会坐在煤仓一边的铁轨上静静地朝着家的方向凝视着。 现在又是夜晚,已经有三年没有在晚上行走这条小路了,此时的我倒好象没有以前那样惧怕了,山体上的灯光还是如往日一般那么微弱,我就想着,给赵长征提一点意见,换一下这些灯光了,更亮一些,岂不是更安全一些。身边的杨树林因为刚刚开始新的绿意,一丝丝地风吹一下,更是影影绰绰的。 突然,身后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下子站住了,身子有些僵,我还是害怕的。我左右看看,可幽暗之中也看不见什么可以防御的东西,算了,就靠身上这双手吧。远房表哥曾经叫我练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可刚才我大概是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了,竟然没有及时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快速地转过身来,看着快步过来的人,身形好似罗子青。见我转过身来,来人就说,“是雪儿吧,刚才远远地看着有些像,但又不敢确定,想着赶到跟前了再问。” 的确是罗子青,心里不再紧张,身子也就放松了,我仰起声音就骂他,“罗子青,你个大坏蛋,你想要把人吓死吗?亏得是我,要是别人,就活活被你吓死了。” 罗子青到了跟前,一把把我搂抱住,“对不起,还真是吓到你了。” 我一把推开他,很生气地说,“别这样,你怎么老是这样子。” 罗子青无奈地笑了。其实我很想让他这样拥抱我,他的怀抱是那么地温暖和安全,可那不是我的,我不能贪恋的。 “雪儿,你不是去宿舍住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却在这里,这么晚了多不安全。” “那你怎么也在这儿?是不是想装神弄鬼地吓倒个把个女孩儿,你好趁机做坏事。” “你呀,什么时候,你的这张嘴能温柔点儿。我这不是去找你吗,阿姨说你住宿舍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 “那你该等等我,等我回来给你收拾,怎么一个人就走了。” 我就斜着眼睛看着他,“哪敢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呀,您老人家不正在那边忙乎着嘛。” 罗子青就笑起来,“难得我们的雪儿还会吃醋,啊,我幸福的快要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谁吃醋了?”我扭转身就走。罗子青再次把我拥在怀里,“雪儿,我想你。你知道吗?这一整天我的脑海里根本无法集中做事情。雪儿,嫁给我吧,我再也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 “又来了,又来了,你是疯了,还是在梦游呀,我已经嫁人了,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怎么可能再嫁给你。你再这样说,我可真的生气了。” “我不是疯子,也没有梦游,我知道你结婚了,是别人的老婆。离开的这四年我是怎麽样熬过来的只有我自己知道,雪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接受我的爱,难道你的丈夫真的就比我还爱你吗?”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他比你还爱我,是我爱他不爱你,你听见了吗?你明天就走吧,反正林叔叔那里你已经上过香了。” 罗子青直视着我,“雪儿,我还是要离开你吗?” “是的,我和你只是好朋友的缘分,仅此而已。” 一列火车在不远处的轨道上缓缓地爬行着开进了矿上,这一列长长的车皮又预示着矿上的晚上又将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我不再和罗子青说话,默默地走着。罗子青跟在我的身后也是默默地走着。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太伤他了,可我只能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能断了他对我的念想。火车上的司机大概是看见了我们俩人,专门把灯光照向我俩。我就站住了,对着慢慢爬行的火车司机骂道,“去死吧,你这个讨厌鬼。”司机笑着喊叫到,“小娘们,还挺厉害的。来,上来,爷儿们给你梳理梳理你就舒服了。” 我的话音刚落,火车上的那个探照灯“啪”地一声就碎了,于是就听见了人声杂吵。罗子青一把把我拽向了身边的杨树林里,然后往杨树林另一边跑去。出了杨树林就是居民区,我和他站下来,气喘吁吁地我问他,“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但还不至于被砍头。你不用担心,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就会有一个新的灯照着他们啦。”罗子青说完左右看着,又说,“雪儿,这是哪儿,我还真不知道。从这儿回矿上有路吗?” 夜晚之中我好像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了,自己好像也没有来过这儿,不过,这里是矿上的居民区,应该是有一条路通向矿上的,于是就说,“就顺着往前走吧。” 我说完就往前走,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大门前,在大门的左边有一个巷子口,我站下来,想了一下,想起来,从这里有一条去矿上的路,好像是半年前和王姨来过,一个女工和丈夫生气,我们来劝解的。回去的时候就好像是从这里走的。于是我就往里走,罗子青一把拽住我,说,“对不对,别错了,你没听见有狗叫吗?” “我又没让你跟着来。”我边说边进了黑乎乎的巷子口,紧接着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心里难过地叹息了一声,这家伙就是这个脾气,怎么气他都没用。紧走几步,罗子青就到了我面前,说,“跟在我身后走。” 我还能怎麽样,只好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走着。罗子青拿出手机一会儿照一下,一会儿照一下地,终于走出了巷子口。来到矿的另一个进口,这里是出煤车的路口,因为出煤车要检查,路口设有岗哨小楼,所以也就有亮晃晃的灯光了。我和罗子青又走了一会儿了,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一条就是进矿大院的路,一条就是出矿的路。 “子青,你回去吧。” 罗子青就仔细看着我,说,“住在外面比不得家里舒心,你要多注意身体,遇事别太任性了,知道吗?” 我的眼睛早已经在湿润里了,我强忍住说,“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别担心了。快回去吧,太晚了就打不上车了。” 罗子青轻轻地把我揽在胸前,在我耳边呢喃了一句,“雪儿,你要好好地。” “我知道。” 第四十二章 我一直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换一个地方,或者换一张床,就会睡不着,昨晚上也是一样,再加上刚刚来到矿上,什么声音都能听到,几乎彻夜未眠。当第一缕阳光微弱地照射进来的时候,我就起来了。刚刚坐起来,丽丽和小玉也都起来了,她们也都是上早班。 “卫雪姐,睡得还好吗?”丽丽问我。 “怕是一夜都没有睡吧。”小玉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丽丽疑惑着看着小玉。 “谁像你,睡得就像个死猪一样。” 我就笑着说,“影响你了吧,我一睡不着就爱来回翻身,这一晚上也不知道翻了多少次。” 小玉也笑了,说,“我昨晚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大概是你来了的缘故,我有个坏毛病,就是屋里要是来了新人,连着几个晚上都会失眠的,从小就是这样。” 丽丽就笑着接过来说,“这以后新郎官可有的受了。” 小玉就说,“是我睡不着,又不是他,他受什么?” 丽丽就先下了床,来到我的床上,然后才说,“你睡不着不就折腾人家新郎官吗?夜夜不睡觉,那新郎官不就有的受了,是不是呀,卫雪姐。” 小玉一听,疯了似地扑过来。丽丽就躲在我的身后,最后还是被小玉给抓着了,俩人又是一顿撕闹。我笑着看着她们俩人。 这时候,有人敲门,丽丽才和小玉停止了撕闹。 丽丽整整衣服,说着,“不会又是那个讨厌的韦小宝吧。”边说边过去开门,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罗子青,惊得我差点跌下床去,这家伙真是…… “雪儿,给你买了早点,快起来吃吧。”罗子青边说边进来,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又对丽丽和小玉说,“还有俩位小妹妹的呢,一起吃吧。” “一大早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放心你,就跟着你进了大院,然后在招待所开了房间。好啦,雪儿,赶紧地洗漱吧,洗过了好吃早点。我还得去吴叔叔那里呢,先走啦啊。” 丽丽和小玉一直张着一张大嘴在那里傻傻地看着,待罗子青出去后,关门的声音才把她们俩人惊醒过来,俩人一下子奔到我的跟前,丽丽急乎乎地问我,“卫雪姐,这个帅哥是谁呀,是姐夫吗?” 小玉嘲讽地说,“真是愚笨,若是姐夫,卫雪姐还来什么宿舍呀。” 丽丽反应过来,“对,不是姐夫。”然后就又挤眉弄眼地问道,“卫雪姐,你该不会也赶时髦,弄了一个情人哥哥吧。” 这个该死的罗子青,难道他就是为了这样才来这里的吗?我笑笑地说,“死丫头,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吗?情人哥哥,你以为情人哥哥就是那么好弄的吗?” 小玉就戏谑地说,“那卫雪姐,就算不是情人哥哥,也该是一个特别的朋友,对不对?” 我真是哭笑不得,只好说,“嗯,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刚从外地回来,是来看我的。” 丽丽就赶紧问,“那他结婚了吗?” “怎么?你想泡人家?”小玉笑着问。 丽丽立起身,一副自傲的样子,口气洋洋地,“怎么?不能吗?我丽丽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是个美女,和这个帅哥哥在一起,也还算是般配吧。” “我说丽丽,人家男人还说朋友妻不可戏呢,你倒好,姐姐的朋友你也敢泡。” “你们俩就胡说吧,看我以后还理你们不?” 俩人这才赶紧地拿上洗漱品跑去洗手间,不一会儿跑过来,坐在桌子边吃早点儿,边吃还边说着罗子青。等她们走了以后,我才坐在桌子边,看着留给我的早点儿,我昨晚上那样说他,他还是这样对我,看来我那样做一点效果也没有,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他对我死心呢。 出了宿舍,来到办公大楼,进了楼门,就去了侧楼梯,这样尽量避免碰到宁雨泽,还有郎红艳,还有那个张扬。我又想到了以后,万一分流合并后我真的到了行政上的话,我不止面对的是张扬,还有宁雨泽,到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呢?也或者就如我自己想的,干脆还回到煤质科算了。一想到煤质科,心里,身上,还真是打冷颤,那样的苦和累和脏我现在还能面对和承受吗?说是一回事,可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了。 李娟和小周还没有来,我放下手包去刘云的办公室。 “刘姨,我昨晚上已经住进去了。” 刘云就问,“怎麽样?还行吗?同宿舍的孩子们还可以吗?” 我就笑着说,“挺好的,俩个女孩儿,性子很开朗的,和我以前差不多。” 说完这个后,刘云就说起了工作,“卫雪,明天就是五一了,按照安排,篮球赛早上就有。说起来,这是你来到工会后第一次做这个工作,或许会有些手忙脚乱的,不过,别紧张,小周已经做过了,你多听听他的,” “刘姨,我知道,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刘云就笑着说,“嗯,相信你会做好的。” “我听小周说,今年参加比赛的队要比去年多三个呢。” “嗯,这三个队在去年因为赶进度所以就没有参加,今年赵矿长说了,不能因为赶进度放弃职工该有的生活。还有,今年的比赛中,每一个冠军获得者,不管是个人,还是团队,除了工会设置的奖品外,矿上还有一份特殊的奖品。” 我好奇地问,“是什么奖品?” 刘云就说,“我也不知道呢,听郝主席说,赵矿长要保密,等到最后再宣布。这个赵矿长呀,就是和其他的矿长不一样。” 上次在病房里,赵长征说他为了矿上的生产而忽略了其他,其实,自从他来到大林湾矿,矿上就换了样,文明生产放在第一位,人文精神放在第一位,好多人已经感受到了他亲和的风情。记得有一次李娟问我,“卫雪,你不是喜欢苏有朋吗?你觉得咱们矿上谁最像呢?” 我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是谁,李娟就说,“是赵矿长呀,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我就说,“我又没有和他接触过,我怎么可能会想到是他呢?” 李娟就笑着说,“你找个机会,好好近距离瞅瞅他,就会认同我了。” “我可不会为了认同你就去瞅瞅的。” 在会议上看到他,的确觉得他有一股子与别人不一样的感觉,这一次的近距离接触,看他的相貌,听他说的话,还真有点苏有朋的味道。 “卫雪,你笑什么?”刘云问我。 我就赶紧说,“想起来李娟姐说的话了。” “他是不是说赵矿长像苏有朋呀?” 我愣怔着。 “这个李娟呀。” “刘姨,我也一样喜欢苏有朋。” “是吗?”刘姨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点着头。 刘云突然就大笑起来,“你原来也是他的粉丝。”然后又悄悄地说,“我也喜欢这个温文儒雅的家伙呢。” 我一听就捂住胸口笑起来,边笑边咳,差点背过气去。 自建矿以来,每年的五一节,矿工会都会为职工举办一些娱乐节目,这一次仍然和以前一样,棋类有围棋、象棋、还有跳棋,球类就只有篮球一项,唯一增加的是扑克牌。李娟和会计马媛媛负责棋类,扑克牌是段小宇负责。本来所有的事宜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其中一个裁判老师的电话,说他临时有急事不能来做裁判了,小周又赶去市体育学院找裁判去了。 拿起参加比赛的队名单,就想到了宁雨泽,这一次的篮球比赛不知道宁雨泽是否参加,宁雨泽的篮球打得很棒的,初中和高中一直都是校队的主力手,高三那年曾经作为西河队参加全省篮球比赛,获得了亚军。这一次机关也组织了一个队,宁雨泽是行政办公室的副主任,他会不会也参加呢。毕竟矿上的这种业余比赛不是很正规的,报上来的队只有人数而没有队员的名单,所以不知道具体有谁参加。尽管说我对他已经不再有以前那样的情感,但一直看着他在场上跑来跑去的,我的心依旧不能够坦然。 十一点十分时,小周打来电话说,裁判找到了,让我别担心了。放下电话后,想了一下,又打给家里,是父亲接的。 “老爸,我要回去吃饭。” “知道了,想着你回来的,已经给你预备上了。” “谢谢老爸。” 又过了二十分钟,这才起身下班。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做好了我喜欢吃的揪面片,就是用西红柿炝汤,把面片揪进去以后,出锅时,再放上一些绿莹莹的香菜,红的汤,白的面,绿的菜,啊,色、香、味俱全,还没等吃呢哈喇子就已经流了下来。 赶紧地盛了一碗,坐下来,哧溜哧溜地吃着,因为有些烫。 “你真的不去看小军了吗?”母亲问我。 “不去了,他又不在。”我一边哧溜着一边说。 “那他什么时候来?”母亲又问。 “大概六月初吧,他说五月底才能写完呢。” 父亲坐下来,看着我吃了一会儿后才说话,“子青今天跟你联系了吗?” 我放下筷子,说,“早上给我买了早点后就没再露面,也没打电话。怎么啦?” 母亲叹了一口气。父亲的脸色也很凝重。 “怎么啦?子青出事了?”我着急地问。 第四十三章 父亲看着我,说,“子青昨天跟我说,吴书记把他叫过去是关于他工作的问题,吴书记想让他呆在海林市。” “这很好呀。” “你很想他留在这里吗?”母亲看着说。 我不好意思地说,“海林市又不是我个人的,人家喜欢在这里我管得着吗?” 母亲话语沉重地说,“你这个傻丫头,你难道不懂他是为你留在这里的吗?他昨天和我们说话,话里话外地好像是说你的婚姻并不幸福,他还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才会选择留下来的。” 我愣怔着。 “雪儿,你要想好以后和子青怎么相处,你毕竟已经结婚了,不能给别人嘴里递话柄。” 我又低下头来,一筷子一筷子吃着。 母亲又叹息了一声。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心情已经是另外一种了,这个家不再是我的家而是我的娘家了。我终于成了一个出嫁的女子了。我摸摸床,摸摸被褥,摸摸书柜,摸摸所有我的一切,我的泪水盈盈绕绕在眼睛里。 母亲推门进来,我赶紧擦去眼泪。 “雪儿,你爸爸已经开始收拾那个储物间了。雪儿,让你住储物间,委屈你了。” 我挽住母亲的胳膊,亲昵地依偎着她,“妈,要是还能回到以前该多好,我和姐姐只是你和爸爸的女儿,不是什么人的老婆,我们一家四口人和和乐乐地过日子该是多么的幸福。” 母亲叹息了一下,无奈地说,“傻孩子,哪有女儿大了留在家里的,那还不被人笑话死,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呢。就是再不舍得也得舍得。” 我的头摸摸索索地衬着母亲的胳膊。 “等林小军来了,就出去租个房子,房里的东西妈给你添置。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过日子,只要你们过的好,爸妈也就安心了。” 我鼻子酸酸地,想哭,但忍住了。 为了不在这个话题上引动情绪,我就说,“妈,把房间简单地装修一下再让姐姐住进来。姐姐住进来以后,就商量着开小店的事情,李雯说了,开店资金她借给我们。” 母亲想了一下,疑惑着说,“真的能行吗?” 我坚定信心地说,“没问题,一定能行的。妈,你要相信您自己的手艺才行。” 母亲听了竟然有些羞涩地一笑,“平时那是在家里。” “那你就把小店当家里,把客人当我们就行了。” “你收拾吧。”母亲拍拍我的手出去了。我把自己的东西都归落到一起,再捆绑起来,等装修的时候也好利索点儿。最后看着桌上的电脑,想了想,就把它装进了电脑包里,等罗子青安排好工作还是让他自己用吧。网络的初装费就当作是他给我的最后礼物吧。看看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去母亲房里和父母亲道了别,带了几本书回了办公室。 “卫雪,住宿舍的感觉怎麽样?”李娟问我。 “挺好的。”我笑着说。 “那我也去算了。” “你拉倒吧,你舍得你的宝贝女儿吗?” 刘云推门进来,说,“卫雪,小周,郝主席叫你们过去一下。” 我和小周赶紧来到郝主席的办公室,郝明笑微微地让我们坐下后,说,“小卫,明天第一场的比赛是那俩个队?” “是采煤三队和机关队。”我说。 “那综采一队安排在哪一天?” “三号的早上。” “调换一下,先让综采一队上。” 我有些愣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周就说,“可是已经通知下去了,如果调换的话,就得全部重新安排了。” 郝主席说,“我也知道,但是,必须要调换,因为赵矿长要代表综采一队参加比赛,可赵矿长2号早上要去省里开会不能参加,所以综采一队必须要在明天早上参加比赛。” “赵矿长要参加?”我好奇地问。 “嗯,你们不知道吧,赵矿长的篮球打得那可不是一般的水平。”郝明笑着说。 我就想明天一定是热闹非凡。 我和小周就赶快回到办公室,重新安排,一个半小时后全部重新通知到位。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我又给郝主席去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 “小周,你不是说要和女朋友去旅游的吗?什么时候走?” 小周苦笑了一声,说,“本来是想在篮球赛结束后和郝主席请假的,可女朋友突然和我闹脾气,说不去了。” “别沮丧,也许等比赛完后她又改主意了也说不定呢。” “算了吧,不去正好省下钱啦。卫雪姐,我请你吃饭。” “不用啦,我要去我姐姐家里。” “那好,我先走了。” 站起来,看着窗外,天还没有黑,毕竟已经是初夏了,夜来的晚了。 整整一天了,罗子青也没来电话,难道他真的要在海林市工作吗?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真要听父亲的话,好好想一想,该怎样和他相处,是的,我是结过婚的女人,一个身份上已经刻上丈夫标签的女人,是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的。 去了姐姐家里,姐姐还没有做饭,姐夫加班又不在。冬儿见我来了就抱住我的腿,说,“姨,抱抱冬儿。” 我就把他抱起来,使劲伸了伸,说,“冬儿又壮了,姨都抱不动了。”冬儿就笑起来,我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把他放下来。小家伙就自己玩去了。 姐姐看着我问,“还没吃饭吧?” “没吃,做什么饭?” 姐姐说 ,“我也没出去买菜,就吃西红柿面吧。” 我就说,“我来和面。” 姐姐笑了,说,“快算了吧,你和出来的面还能吃吗?” 我也就笑起来,“姐,我已经预定好酒席了,东河那边的开元酒家。” 姐姐有些紧张,“雪儿,那里太贵了,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介绍这个酒家的。反正又不请外人,我们就在家里做吧。” “姐,不是很贵的,主要是我想吃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想着吃饭店里的饭菜,看到电视里一有吃饭的镜头,我就馋的不行。” 小家伙跑过来抱住我的腿说,“姨,你也馋了吗?冬儿也馋了,想吃好吃的。” 我蹲下来,两只手扭住他的小脸蛋儿,说,“我们的冬儿也馋了吗?那姨就给我们馋嘴的冬儿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要有好吃的喽,要有好吃的喽。” 冬儿高兴地喊叫起来。 “冬儿,你那么喜欢吃好吃的吗?” “嗯,丹丹每天都有好吃的东西,丹丹的爷爷奶奶,每天来给她买好吃的,丹丹不给我吃。丹丹小气。我不喜欢她。” 姐姐的冬儿是个过分伶俐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一岁后才会走,冬儿不到一岁就走的很稳了;别人家的孩子快两岁了说话还不利索,而他早早就会说话了。很老的老人们就说,过分伶俐的孩子将来的生活会很艰辛。所以,家里人就一直替这个孩子担忧着。可他的伶俐和聪明却越来越显现出来。 饭做出来后,姐姐并没有吃多少。 “姐,你咋就吃这么一点儿。” “我怕胖,不敢吃。”姐姐笑微微地说。 “胖?你还胖?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要减肥。快,再吃点儿。” “晚上了,吃的多了会难受的。”姐姐边说边站起来把自己的碗筷收拾起来放进了厨房里。然后又坐在我的边上,看着我。 姐姐这样我也没胃口了,也就吃了一碗就放下了。 “你再吃点儿呀。” 我很生气地说,“你不吃我怎么吃。算了,我也不吃了。”我也站起来把自己的碗筷收起来端着进了厨房,放在池子里,就洗起来。姐姐一听就赶紧进来,“你放下,我洗。”边说边从我手里夺。说起来,我在家里也没有做过这些家务事,也就做不好,只好给姐姐放下,然后说,“那我走啦。” “好吧,回去早点休息。” 从姐姐家出来已是夜幕繁星了,穿廊走巷,不一会儿,到了办公楼前广场边上的山坡,我站在山坡上抬头看着星星,觉得它们很幸福。 “雪儿。”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本能地转过身来,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宁雨泽。 “对不起,雪儿,吓到你了。” 我镇静下来,淡淡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等你。” 我一愣,“等我?” “你办公室里的小周说你去姐姐家了,所以才在这儿等你回来。” 既然在这里等我,肯定也知道了我住宿舍的事情了。我不想跟他多纠缠,就边走边说,“不回家等我干什么?” “雪儿,我们谈谈好吗?” “我们之间还有可以谈的话题吗?” 宁雨泽拽住我,说,“雪儿,你是在怪怨我吗?” 我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你想多了。” “雪儿,求求你,别这样好吗?我知道我错了,结婚后我才知道我爱的人是你,为了忘记你才离开了海林市,以为远远地躲开你,看不见你就会好的。可是,这样做反而更增添了对你的思念,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所以,我决定回来找你,告诉你,我爱你。” “然后呢?” “如果你还爱着我,我会和你在一起,不再分开。” 我冷笑了一声,“宁雨泽,你是在说童话故事吗?” “为什么不能,童话故事就是人创造的。” 我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了赵长征,在窗前站着。 “你还是回去吧,如果让赵长征看见你站在这儿,对你没有好处。”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雪儿,还记得李雯结婚的那天晚上吗?喝醉酒的你说出了你心中的话,我才知道了你对我的爱,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若是早一点……” “醉话你也相信?别在这里呆着了,赵矿长一直在看着,回去吧。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的工作有什么闪失,那样我承担不起。” 第四十四章 刚一走到宿舍楼门前,就看见一楼楼道里有很多人,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出什么事了这是?我一边疑惑着一边踏上门口前的台阶。人群里的丽丽看见我,就跑了过来。“丽丽,出什么事了?”我一边问她一边朝里面看着。 “是井下的一个工作面冒顶了。” 我就赶紧地问,“是哪个队?” “采煤三队。” 我一惊,心扑通乱跳地,抓住丽丽的手急问,“有没有……” 见我如此着急,丽丽就赶紧说,“没有死人,只有一个重伤。” 我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放松,软软地倒在地上。 “卫雪姐,你怎么了?你说话呀?”丽丽蹲下来摇晃着我害怕地喊叫着。 “我没事,丽丽。刚才有点紧张了。你扶我起来吧。”丽丽就扶着我站了起来。 矿上一直有一个决定,出事故后救护车带着伤员离开矿上时,只闪灯不发出那种声音,因为矿上周围住的都是井下家属,如果听见了那哇哇哇叫的声音,不出一刻钟就全都涌到矿上来了。真是感谢矿上的这个决定,姐姐若是知道了,早就软塌塌了。刚走几步,我的身体又是又一惊,浑身抖了一下,我想起宁雨泽来,矿上出了事故,他竟然不呆在办公室里,却在那里等着我,还让赵长征看见了,这是该死的家伙,怎么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边走边想,走了几步感觉到身边好像没人扶着我了,我就转脸一看,哪还有人,丽丽呢?转过身去往后看,丽丽这才捂着捂着胸口往我跟前走,近前一看,脸色苍白,好吓人。我赶紧地扶住她,“丽丽,你怎么啦?脸色咋这么难看?” “卫雪姐,你别一惊一咋的,你要把我吓死是咋地?” “你就这么胆小?” “别看我每天嘻嘻哈哈地,其实我呀特胆小,有一点儿不对劲就能把我吓个半死,你以后得注意啦,不然我的这条小命可不够你吓得。” “好好好,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不然,我们丽丽的小命就让我吓没了。” 我这样一说丽丽就笑了,脸色多少好了点儿。走进楼里面,人群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向丽丽,“丽丽,你刚才在外面叫喊什么?” 丽丽很生气地说,“听见我叫喊还不出去,还问什么问。” 其他人也就笑了,这个男人就又说,“谁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你又在搞什么恶作剧呢。” 丽丽挽着我的胳膊走到他跟前,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拳,然后恨恨地说,“哼,再让你没有人情味,看笑话,还自称是韦小宝呢,人家韦小宝是你这样的吗?”说完就在大伙的哄笑声中来到了宿舍门前。我边笑她边掏钥匙开门,钥匙捅进锁眼里,人也就惊住不动了,然后转身,急惶惶地又要走。丽丽一只手拽住我一只手捂住胸口,喘着粗气问我,“卫雪姐,你又,又怎么了?” 我一看丽丽,丽丽又是脸色发白,眼神迷离。糟糕,我又给忘记了,看来这丫头还真是不能吓的。于是我赶紧地道歉,“对不起,丽丽,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她胸口处给她用手从上往下扑嗦着,过了一会儿,丽丽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卫雪姐,你是不是真的想把我给吓死呀。这一惊,又是为什么?” “刚才听你说没有死亡,心一下子放松了,可忘记问你那个重伤者是谁了?” “听人说是一个姓马的。” “姓马的,那就不是姐夫了。”我彻底是放心了。可身子感觉像是被人绑架似的,才看清楚丽丽双手把我紧紧架住了。 我奇怪地问,“你在干嘛?” “我怕你再像刚才那样倒地上了。” 丽丽那认真的样子着实可爱,我的心里一热,感动地说,“谢谢你丽丽。” “你这样紧张,你家谁在采煤三队?” “是我姐夫。” “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你姐夫吧?” “不是,我姐夫姓胡。” 丽丽一听就问,“是不是叫胡伟杰?” “是啊,怎么,你认识?” “你不知道吗?你姐夫太大名鼎鼎了,没有谁不知道。” 我就笑了,“我就不知道。说说看,我姐夫怎么大名鼎鼎了?” 丽丽很认真地说,“你姐夫长的帅,对吧?” 我也很认真地回答,“是,我姐夫很帅,要是不帅,我姐怎么会嫁给他。” 丽丽又说,“你姐夫品行很正,是不是?” 我也说,“很正,倒现在还没有听说过他有花边新闻,很忠于爱情和家庭。” “这就对了。灯房啦,回矸队啦、皮带组啦、煤质科啦、这样说吧,基层这些有女工的单位里,凡是见过你姐夫的女工,没有谁不喜欢他,准确说就是暗恋吧,你说,是不是大名鼎鼎?” “那么说你也是她们中的一个喽?” “本姑娘不否认。”丽丽仰着头说。 我就打了她一下,“还挺理直气壮的,不知道那是别人的老公呀,还暗恋呢。真是找打呢。” 丽丽就笑起来,等我一打开门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躺在了床上。 “小玉呢?” “她去医院了,说是有个急诊。” “她老出急诊吗?” “轮到她出那是没跑,不轮她出别人一叫她也出,尤其是晚上的急诊,白天坐一天的门诊,晚上还要出一晚上的急诊,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精神。不过,话说回来了,小玉在区医院里也是大名鼎鼎了,就连市里医院也知道她,还找她去呢。小玉却不去,说是区医院里更适合她。你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神。噢,我知道了,这是一个爱国主义精神,不是,是爱区爱矿爱工人精神。哇,伟大,太伟大啦。卫雪姐,我说的对吧?”丽丽说完自己就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我看着她也笑得无法说话。 洗漱后,换好衣服,拿着一本书刚躺下来,却有人敲门。 丽丽就说,“该不会是韦小宝来找我报仇吧?这家伙,真是小气,不就说了他几句,打了他一下吗?至于吗?”说完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笑了笑,就下地去开了门,不是韦小宝,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他问我,“你是卫雪吧?” “我是。有什么事?” “我是宿舍值班室的老王,有你一个电话。” “电话?在值班室?” “嗯,在值班室。他说他叫罗子青。” 这家伙,真是没有他不知道的,脸值班室的电话他都问过了。看来,我以后的电话少不了了。我就跟着老王来到值班室,拿起话筒,“你在哪里?怎么一天都不见你的鬼影子。” 罗子青就笑起来,“怎么?是不是想我了?” “鬼才想你。” “我在市里,刚刚和吴书记,还有小娇吃过饭。雪儿,你知道吗?吴叔叔想让我留在这里,给我联系了检察院。” 我想了一下,说,“你不是说要回家的吗?怎么又要留下来,你忘了你爸妈一直在等你吗?” 罗子青不再说话。 “子青,还是回包头吧,他们都老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的。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回家去吧,然后好好找一个好姑娘,结婚成家,生儿育女,给伯父伯母一个安乐的晚年。” “雪儿,你真的不想我留下来吗?” “我干嘛要你留下来。” “雪儿,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强忍住要哭的眼泪,声音很生气地说,“罗子青,别再说这没用的话。很晚了,快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我明天还有工作呢,明天的工作会很累的。”我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掉了,出了值班室,对站在外面的老王说了声:“谢谢。” 老王就说,“你没有手机吗?” 我笑笑说,“没有。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干的就是这个工作。不过,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有那玩意儿了,所以我这里到清静了,刚才电话响了还吓了我一跳呢。” 我没有回宿舍,来到院中的小花园,花园里已经有一些花儿开了,清清的香气扑鼻而来。我在花园边站了一会儿,就朝着办公大楼走去。望着办公大楼,我的心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它了,或者是回到又脏又累的煤质科,或是离开海林市,再也见不到它了。记得,刚刚调进来上班的时候,曾经一起在煤质科上班的女孩儿们是多么地羡慕我,能穿干净漂亮的衣服,能够悠闲地看报纸喝茶,还能够不上夜班,在家里美美地睡觉。这样好的一个地方,不留恋是假的。可宁雨泽却说他不在乎,原因是爱我,为爱我不在乎。他说他爱我,可是我已经不爱他了,就从那天第一次见面我就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第四十五章 站在广场,看了一眼办公大楼,就转过身,跨过小桥,围着梯田似的花园走了一圈,最后站在小桥边的石桌旁,石桌四周有四个小石凳,我坐在石凳上,看着对面的办公室。今晚上他们是不会在三点前休息的,每次出事故都会有这么几天忙碌和紧张。前几天才刚刚忙过去,还没等人缓过劲来,就又出了事故,万幸的是没有像上次那样有死亡。赵长征来到大林湾矿也就多半年的时候,就有了两次事故,看来他的仕途之路并不顺畅。 “卫雪,你是不是在这里等他?想不到你这么不要脸,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勾引他。” 郎红艳满脸怒气站在我眼前,手指着我,恨恨地说。 “我没有勾引他,你别误会,我和他之间只是朋友而已,这你是知道的。” “朋友?就因为相信你们是朋友,我才会被你们欺负,才会让你这个狐狸精把他迷的都不要我了。” “红艳,你要相信我,相信雨泽。我们真的没有任何超出朋友之外的关系。” “没有?你以为我没有证据胡乱说的吗?刚刚你们俩人在山坡边做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他拉着你的手,他说的话我也听见了,他说他爱你,要和你在一起。” “不是的,那是你听错了。没有。” “我再也不信你,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雨泽才会回到我身边来。”说着,伸出双手,把我推到小桥上的栏杆边, “你去死吧。”于是一推。 “不,不要……”我从桥上掉落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小桥在我眼前飞速地消失,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坠地的那一刻,对不起,老爸老妈,女儿不能孝敬你们了,请你们原谅。突然,我感觉到有人扶住我的肩膀,像是在摇晃我,我高兴坏了,看来有人救了我,我立马睁开眼睛,咦,我不是在桥下的地面上,我还是坐在石凳上,趴在石桌上,哪有什么郎红艳,刚才的事情是在梦里。我正要起身,就感觉到肩膀两边有人抓着,见我一动就放开了,“醒来了,怎么在这儿睡觉,会感冒的。” 是赵长征。一瞬间的害怕又变成了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又该说什么,结果就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尽管是夏天了,可晚上还是有些冷。要注意的。” 我嗫嚅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我只是在这里坐一坐,谁知道就,就给睡着了。” “矿上出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 赵长征长出了一口气,说“幸好不是很严重。” “是的,要不然……”我轻轻说了一句。“所以,我想出来解解闷,没想到你会在这儿。你住了宿舍?” “嗯。” “你出来了,家里不就剩下俩个老人了吗?能行吗?” “我搬出来是为了想让姐姐住进去,姐姐不上班,这样才能照顾好我爸妈。”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你姐夫是做什么的?” “就在咱们矿上,采煤三队的胡伟杰。” 赵长征就笑起来,“是小胡呀,嗯,我对他印象挺不错,听队长说正在考核他,应该很快了。” “姐夫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就是上班下班,从来不出去走动,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就是这样的。” 赵长征看着我。 见他看着我,我就明白他听懂了我说话的意思,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了?” 赵长征也就笑着说,“这句话的正确与否很难定论的。” “请赵矿长说说看。” “话的本身只是告诉了听话的人这个人是个不爱活动的人,这并没有错,但是如果去深层次的了解的话,那就变成了太老实了不走上层路线,以至于耽误到现在,如果这样理解的话,那么这句话好像就是错的,可是这个社会的确也就是这样的,真正有本事的人,如果不走动的话也就不可能有多少机会得到他本应该得到的东西,那么这句话似乎又没有错。所以,我刚才那样说。” 我轻轻地笑了。 “现在分析你的这个笑容。如果赞同的话这个笑是善意的;但是如果不赞同,那就是讥讽的,所以,这个时候该如何判断你这个笑容呢?” 我就捂住嘴大笑起来。这个赵长征还是蛮搞笑的。 “刚才是不是做梦了,喊叫着不要不要。” 他的话顿时让我又想起来梦中的一切,也就想起前一会儿和宁雨泽在广场那边的事情,现在又见我在这里,肯定是以为我在等宁雨泽。算了,管他呢,他想怎么想就让他怎么想吧,难道你还能管住人家的思维吗?我很无奈地说,“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我被人推下了这个小桥,就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感觉有人接住了我,一高兴就醒了。” “需要我给你解解梦吗?” “赵矿长会解梦吗?” 赵长征就笑着说,“嗯,自认为解得还不错吧。” “那就解解看。” 赵长征想了一下,就说,“梦见这样的梦,通常是做梦者心里有着困惑和难为的事情,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很需要一个给予点拨开来和解救的智者,帮助自己离开。” 我又笑了。 赵长征看着我,“又笑了,我想大概是对了,和刚才的笑异曲同工。” 见他这样一说,我真的不敢笑了,抿住嘴,使劲憋着。 “不用这样,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干嘛委屈人家嘴巴呢,还有声音。“ 我终于大笑起来,笑得我捂住肚子蹲下来,好久没有开怀大笑了,以至于我的泪水顷刻之间哗哗而下。就这样哭了一会儿,在我哭的时候,赵长征一直不吭声。等我哭完之后,我站起来,抹去眼泪,笑着说,“谢谢赵矿长,我也不知道我会这样,别笑话我。好啦,我该走了。时间久了会影响你对大政方针的思考了。那我这个小女子可担当不起的。”我想起来李娟说的那句话,也不管用的用不得就用上了。说完,转身一走,忘记了自己还是在凉亭的台阶上,结果脚一歪,摔倒在地,好像脚踝上面还和一个东西擦了那么一下。 赵长征赶紧过来问,“怎麽样?摔着了吗?” 我摸了一下脚踝,感觉上面有捏糊糊的东西,还有点疼,心想,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划破了,就问,“赵矿长,有打火机吗?” 赵长征赶紧掏出打火机来照着,果然,是被划伤了,流血了。 “这得赶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不能让不干净的东西呆在伤口上。这样吧,我身上还有一块还算是干净的手绢,先包起来,别让它出血。再带你去医务室。”赵长征一边说一边拿出手绢包住口子,扶我站起来,“怎麽样?能走吗?要不,我来背你吧。”说着就蹲在我跟前。 我被他搞得哭笑不得,“赵矿长,没有你这么夸张的,还要人背的。我又不是电视剧里那些古代小姐,生长在矿区的人还怕这一点点血吗?” 我这么一说,赵长征就站起来,看着我,“真的不用吗?” “哪有那么严重,大不了就是拐一拐吗?” 我就一拐一拐地和赵长征走过小桥,上了广场,又往右边走了一会儿,就该下坡往宿舍楼走了,医务室就在宿舍楼边上不远。到了下坡处,我有些愁,自己单走,会不会滚下去,可是让赵长征搀扶着又有点不好意思。就在这时候,大楼的楼门那里跑出来一个人,是宁雨泽。他来到我跟前,紧张地说,“雪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在窗子前看见你一拐一拐地走路。” 赵长征说,“她的脚踝上面被划破了。” 宁雨泽这才看着赵长征,笑了一下,说,“谢谢你赵矿长,那就让我来送她到医务室吧。” 我看着他,冷漠地说,“是宁主任,谢谢。不过,请你以后称呼我卫雪好吗?我们只是同事,同事之间这样称呼怕是不妥当吧,也许你不在意,可我是个女人必须要在乎自己的。所以请你不要给我带来麻烦。赵矿长,请用一下你的电话可以吗?” 赵长征把手机递给我,我打给了丽丽,“是丽丽吗?我现在在广场小桥边上,你过来一下。” “怎麽了?卫雪姐。” “我的脚被东西划破了,有点不方便走路,你过来接我一下。” “好的,卫雪姐,你别着急啊,我马上就过去。” 把电话还给赵长征后我又说,“谢谢你赵矿长,请回去后。我宿舍里的女伴儿马上就过来了。” 赵长征看看我说,“那好,那我就进去了。记得,别沾上水。”说完就往办公大楼走去。 “雪儿,一定要这样吗?”宁雨泽痛苦地说。 “请你离开。”我还是一副冷漠的神态。边说边往前又走了几步,宁雨泽要扶我,我一把甩开了。 “雪儿,你究竟想要怎麽样?就算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的,更何况是你。你难道真的不懂我的心吗?我回来就是为了要和你在一起的,要和过去一样。” “回到过去?你觉得可能吗?时间会为你倒流吗?宁雨泽,别再胡思乱想不切实际了。我再一次和你说明白,以前,现在,将来,我卫雪从来没有爱过你,所以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不会。” “那你刚才又去广场干什么?你是在担心我才去的对不对?雪儿,我知道你是在说气话,是我以前没有明白你的心,所以,我不会再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了。” 我不能让他对我有丝毫的幻想,刚刚梦里的一切还在眼前清晰地闪现着……这是警示,是在提醒我,一旦泥潭深陷了,那么就会真的掉在桥下了。为了断他的念想,我只好拿罗子青说事,“你可真会自作多情,你以为我去那儿是为了你吗?我是在等子青,是为了等他才去那里的。” 第四十六章 我已经看见丽丽跑过来了,到我跟前喘着粗气,“卫雪姐,你,你怎麽样?” 我就笑着说,“你看你,慢慢来就行了,干嘛要跑呀,看累的。” “怕你一个人害怕,所以就想着赶紧过来的。” 满大院灯火辉煌地,有什么可怕的。丽丽看着宁雨泽,我就说,“他是新来的副主任宁雨泽。刚才看见我想帮助我,现在有你了就不用麻烦宁主任了。谢谢,请回吧。”说完就拉住丽丽的手往坡下走。丽丽没吭声,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扶住我走着。 “我说你这个人去哪里了,就接个电话吗怎么会那么长时间,我就去值班室看,人家说你老早就走了。你又跑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又睡不着啦?” 我就笑着说,“切着几天呢。” 进了医务室,坐在办公桌前看书的护士赶紧站起来,“怎么了?” 边问边帮着丽丽把我扶坐在床上,挽起裤脚,嗬,手绢已经被血染红了。护士就把手绢拆下来,亮晃晃的灯光下,伤口一下子就醒目在眼前,好深的口子。我疼地眼泪流了下来。 护士手脚麻利地清理了伤口处的血迹后就把大夫叫了过来,真巧,今晚驻矿的大夫恰好就是那天给我看病的大夫。见是我,就笑着说,“又是你,你快成小燕子了,状况不断。”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护士刚刚清理过的伤口就又被流出来的血给捂住了,大夫就又清理了一遍,露出伤口后,大夫说,“有一寸了,要缝针。” “嗯” 我吸了口凉气,身子有些发抖。 “打点麻药吧。”丽丽说。 大夫看看我,说,“打上麻药是不疼,不过,有副作用。” 我想了一下,咬了咬牙,说,“就这样缝吧。” 丽丽看了看我,就紧靠着我,双手卡住我的胳膊。缝的时候我叫出了声,泪水哗哗地流着。缝好后,又包扎起来。 “不用打破伤风针吗?” “是玻璃划伤的,不用打。记住,别沾染上水。” “刚才是不是走来的?” “是走来的。” “找个人背你回去吧。” 丽丽就笑了,“那没问题的,我来背你。” “大夫,非要背着吗?” 大夫看看丽丽,说,“应该是背着好点,刚缝了针,最好不要用力。” 丽丽蹲下来。 刚刚憋回去的眼泪此时流出来。见我没有反应丽丽转过脸来,正要说话,看见我满脸的泪水,就笑着说,“感动啦?你还真是的,就这么一点儿小事情……你要是真的感动的心肺颤抖的话,你就请我吃一顿好了。” 丽丽的话就又把我给逗笑了。 “你能背的动我吗?” “本人虽然苗条,但有的是力气,你可别忘记了,我干的是什么活。” 是呀,丽丽干的就是我曾经干过的拣矸石的工作,从拣矸石里出来的人都是很有力气的,尤其是腰和手的劲道。拣矸石的活是站着干的,是从皮带上把滚动的矸石搬下来,搬到脚边的矸石仓里,而矸石有时候一块就是几十斤重,而且还在皮带上滚动,这就需要手上的力气和腰上的定力,才能够把矸石搬下来。这个工作是很毁人的,一旦离开,时间一长,腰上就会有病痛了。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时不时地就会疼一下。 现在的丽丽是可以把我这个瘦弱的病秧子背回去的。 我俯下身,爬在丽丽背上,丽丽双手抓住我的两条腿,往上一送,就背起来了。 走出医务室,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宿舍楼门口,我就说,“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吧,上楼梯太累了。” “那不行,刚才大夫说了,不能用力的,上楼梯比走平路更用力,你怎么能走。还是我来背你吧。没问题,我行的,别担心,为了吃一顿大餐,付出点是应该的不是吗?” 我就笑起来,“丽丽,谢谢你。” “看你又客气上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个窝里的娃子啊,咱们不亲,谁亲呀。” 丽丽喜欢说四川话,她的四川话说的还真是地道呢。就这样说说走走地就上了楼,等到了门口,丽丽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 “谢谢你丽丽,我还是说谢谢了,不说,我有点难过。” 丽丽呼哧着说,“那你就说吧,省得你难受。” “那我明天就请你吃大餐。” “别,等你好点了,你这个样子还能吃,吃大餐吗?” 也就是,辛辣的不能吃,还有啥意思。“好吧,那就等我好点了再吃吧。” 今天就是五一长假的第一天,假期活动开始了。去年的五一假期我不在,今年又碰上这样的事情,我真是有些没脸见同事们了。一想到这个我就骂自己,真是神经病,干嘛要跑到凉亭去,如果不去凉亭就不会让宁雨泽误会我是为他而去的。真是犯病,不只是犯病,说的难听点,简直是犯贱了。一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弄得丽丽也是无法睡。 “对不起,丽丽,连累你没有睡好。你今天还上早班呢。” 丽丽迷糊着双眼说,“没关系,到了班上,跟组长说一说,在铺上睡上两小时就行啦。只是你行吗?早上还有篮球赛呢。” 我看了看伤口,自己又试着走走,还行,“你看,没事吧 ?” 洗漱后丽丽和我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餐,来到篮球场上就看见宁雨泽站在那里等着我了。 聪明的丽丽悄声在我耳边说,“卫雪姐,这一回我可帮不了你了,我得上班去了。”说完对着宁雨泽笑着说,“宁主任,早上好。你们聊啊,我要去上班了。”说完就挤眉弄眼地走了。 宁雨泽往我跟前走了几步,看着我,眼睛里没有半点生气和怪怨,“我懂你的意思。腿好点了吗?” 我压住心头的叹息,淡淡地说,“好多啦。” 宁雨泽又往前走了一步,把他左手拿着的一个水瓶递给我,“一会儿多喝点水,别上火了。我记得你一到热天就容易上火。” 我没有接,“我现在不喜欢老喝水;再说,还没有到热天呢。你该去准备了,一会儿机关队就要上场了。” 正说着,小周来了。宁雨泽看我不再和他说话就离开了。 “卫雪姐,你倒先来了。” “我住的近嘛。走,我们去搬桌子和椅子吧。” “卫雪姐,不用你干活,你就等在这儿就行啦。” “那哪行啊,那么多的桌子和椅子呢,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工人这时候都到队里了,我喊他们帮一下忙,不出十分钟,所有的东西就全部ok了。” 我一愣,之后就笑起来,“好啊,小周,真有你的。是不是去年也是这样的。” “对,不过,去年是他们主动帮我的。所以,今年我才会想到请人家帮忙的。” 小周说完就哼着歌去了边上掘进一对的办公室,果然,不到十分钟,所有的桌子和椅子都搬到了场上。 来观看比赛的人已经很多了,有工人,也有附近的家属和孩子们,很热闹。 我负责记分牌,记分的办法还是老办法,就是号牌,写好十个数字的牌子挂在一起,轮流翻,这项工作由我负责。在此之前,小周训练了我,那一种进球得几分,这样才不至于记错分。其实我对篮球一点不懂,倒是足球喜欢一些,因为上初中时,一到体育课我就跟着一帮男同学在操场上踢足球,足球是个让男人疯狂的运动,对女生来说却是减肥最好的运动。所以我鼓动其她女生一起踢足球。体育课上也就只有我们班的女生才会商场和男生踢球,踢得不亦乐乎。 准备好后,郝明和刘云来了,给我和小周安顿了一些事项。八点钟时,参加比赛的两个对组:综采一队率先来到场地上,他们身着白色球衣,个个神采奕奕。果然,当观众看到赵长征也在队列里时,场面上立时热闹起来。赵长征精神抖擞地站在队员中间,听着临时教练的训导。听完教练训导之后,郝明和刘云走过去和赵长征说着话。不一会儿,刘云就过来了,有些生气地说,“卫雪,怎么不吱声呢?” “什么?”我疑惑。 “你的腿不是划伤了吗?” 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嗫嚅着说,“没事的,翻翻号牌又不累。” “赵矿长都已经说了,你就不能呆在这里。” 见刘云这样说,我就着急了,赶紧地央求,“刘姨,你就让我呆在这里吧。今年再要不做点什么,我的心里会不好受的。” “那你真的行吗?” “真的行。” “那好,那你就坐在这儿,不许来回走动。” 我高兴得答应着。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工作,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不论是去基层,还是跟着林小军离开,在这里都将是个把月的时间了。一想到这个心就悲戚了起来,心情黯然下去。 这时候,机关队进场了,他们穿着蓝色球衣,同样的神采奕奕。果然,我看见了宁雨泽,他也朝我这边看着。这个曾经让我痛苦到极点的男人此时却用深情而又关切地目光注视着我。其实又何必呢,时间是不会倒流的,人也不会倒活回去,发生过的怎么可能会忘记,不能拥有的又怎么能够妄想呢?我在心里叹息了一下就扭转脸看向其他,却看见了站在我对面人群里的张扬和郎红艳,我的心立时咯噔了一下,不由地有些紧张。郎红艳见我看向了她,就从场子中央直接跑到我跟前来。 第四十七章 看着郎红艳朝着我过来,我的心里就犯怵,我实在不想给自己增加这些不必要的压力和烦躁,可是偏偏躲不开。 “卫雪姐,听说你住宿舍了。” “嗯。”我简单地回应了一声。 “住在外面很苦的。那些年我和雨泽在外面,真是……算了,不说了,反正现在回来了。卫雪姐,姐夫什么时候来呀,我还没有见过呢。” “他最近很忙,大概要在六月份才能来。” “来了可一定要让我见见噢,我要看看这个让卫雪姐义无反顾抛弃一切去爱的人是个什么样子的,我好好奇。” “是吗?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是一张脸上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片眉,哦,还有两只耳朵。” 郎红艳就捂住嘴笑了一下,又说,“卫雪姐,你好幽默。” 宁雨泽也过来了,看着我,轻轻地笑了一笑,“卫雪,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你看我,刚才过来本来就是想说吃饭的,怎么就给忘记了。刚刚接到马一松和史湘云的电话,说是中午请我们吃饭呢。” 我就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别呀,湘云特别地交代我说一定要请到卫雪老师的,不然她会骂死我的。她说你没有电话没办法直接和你说。”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这样吧,如果工会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去。” 郎红艳高兴地说,“我来接你吧。” 我赶紧说,“不用,告诉我饭店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预备哨响起来,宁雨泽就说,“那我先去了。赛完后我们再定怎么去。”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宁雨泽就赶紧跑过去入队了。郎红艳却没有走,还站在我身边。见她这样,我突然好烦,本就心情不好的我就更郁闷了。 比赛开始了。 我赶紧收拢起心绪,聚精会神地做事情。 随着比赛的高潮迭起,我也跟着喊叫起来。最后,上半场是以45︰45打成平局。此时场上的气氛真的是空前高涨,越来越多的人围在周围,还有的人把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子搬过来,站在桌子上看。 十分钟后下半场开局。一开场,首先是综采队的赵长征篮下连得4分。这四分让机关队直起猛追,紧接着,宁雨泽投了一个三分球,这才让紧张的机关队松了一口气。上半场比赛中人们就已经看出,两个队,强劲的对手就是宁雨泽和赵长征,所以,宁雨泽和赵长征互相之间的防守就是最让人紧张和兴奋的。这之后,两个队的比分就是你追我赶的,始终拉不开。比赛的人紧张,看的人更紧张,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又大喊大叫的,把人的心吊了起来。 比分在40︰37综采队领先3分时,比赛时间已经剩下4分钟了,而在这之后,双方频频投篮不中,机关队已然有些慌乱了,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当时间到了最后两秒钟的时候,球到了赵长征手里,此时他的位置在离三分线两米外,在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情况下,赵长征完成了一次绝杀。赵长征接球后拔起就投,万众瞩目之下,球在空中滑行了一秒钟的时间,球进了,全场在瞬间安静之后报以热烈的呐喊声——综采队赢了。我也忘记自己的伤口,跟着呐喊,竟然还跳了两下,刹那间,钻心的疼再次袭击了我。我赶紧钻出了人群,蹲下来,撩起裤腿,纱布已经红红的了。 “卫雪姐,你怎么了?”是小玉。 “你下班了?” “回来取点东西。你的腿怎么了?” 我笑了一下,说,“昨晚上让玻璃给划伤了。” “你得休息,总这样流血,伤口不好愈合的。” 我紧张地问,“真的吗?” “我是医生。”小玉边说边搀扶住我。我做梦也没想到宁雨泽这家伙竟然在郎红艳在场的情况下再次跑到我这儿来,“雪儿,没事吧,我刚才看见你跳了两下,然后就不见了,心里就着急起来,是不是伤口崩裂了?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蹲了下来。我往后一蹦,大声地喊叫起来,“宁雨泽,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宁雨泽呆住了,小玉也呆呆地看着我,还有周围的人也都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狠狠地瞪了宁雨泽一眼,转身就走,可伤口疼的我无法迈动脚步。小玉过来扶住我,看见我流泪的眼睛小声地说,“卫雪姐,我扶你去医务室。” 小周跑过来,见我的样子不好,悄声问,“卫雪姐,怎么啦?” 我赶紧笑一笑,说,“没什么。是不是有事?” “郝主席让我过来问你,身体还行吗?如果不行下午就休息不用来了。” “没事。我可以的。” 小周看看我,“确定?” “确定。” “那好,我去复命了。” 宁雨泽还在身边,我就又转过身去,冷冷地说,“中午的饭我就不去了。请你替我跟湘云说一声,谢谢她的盛情。以后我会专门邀请她的。”说完我让小玉扶着我去了医务室。 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就把眼睛闭上了,小玉什么也没问,我也不想说。 小玉走时问我,“卫雪姐,午饭怎么办?我得赶紧回医院去,不能给你买饭了。” “我有办法的,你放心,不会饿着我的。医院里这么忙吗?” “昨天解放路上的一家幼儿园发生食物中毒事件,五十几个孩子都住进了医院,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了,可其他器官还在进一步检查着。我们必须要完全地确诊孩子们没事了才能恢复正常的工作时间。卫雪姐,你自己要多注意,别跳动。一定不能让伤口再次出血。” “我知道的。你快去吧。” 我并不饿,所以午饭也就不想吃。不如好好睡一觉,也许睡一觉起来伤口就愈合住了也说不定。对,什么也别想,什么宁雨泽,什么罗子青,统统不想,睡觉才是最幸福的。于是起来拉上窗帘,盖上被子,开始睡觉。 突然有人开门,会是小玉落下什么东西又回来了?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丽丽。 “咦,丽丽,你怎么跑回来了?” “煤仓满了,大家就都跑了。我就回来看看你。还真让我猜对了,你果然是不想吃饭了。这样可不行。” 我坐起来,“丽丽,我们俩人去小饭厅吃吧,那里就是清淡的菜也是很好吃的。去不去?” 丽丽想了一下,高兴地说,“去。” 小饭厅本就是矿上领导们吃饭的对方,职工们平时吃饭不在这里吃。一是这里的饭菜要比大饭厅里贵,吃不起;二是不想让领导们心里不舒服,职工们和领导们在一起吃饭,怎么还能够显得出哪是领导们,哪是职工呢。除非职工们来了亲朋好友,才会在这里请客。因为小饭厅里只有雅间,装潢的也很考究,厨子做的菜也是很不错的,给领导们吃的还能够差嘛。 我被丽丽搀着胳膊跨进了小饭厅的门,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不是矿上的职工)笑盈盈地说,“欢迎光临。” 我和丽丽也就笑笑地回应了一句,“谢谢。”然后又问,“还有位子吗?”因为小饭厅里只有六个包间。 迎宾小姐说,“今天还没有其他人来呢。你们到哪个厅?” 丽丽说,“那就左边第一个厅吧。”于是迎宾小姐就把我俩人带到第一个厅,然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就转身走了,站在门口的服务员(同样不是矿上的职工)同样笑盈盈地说,“请进。” 我和丽丽进去坐下来,服务员把俩份菜谱递过来,我对丽丽说,“你点你喜欢吃的菜不用管我,我一会儿点几个清淡一点的就行了。” “我可是拣贵的点了,你可别心疼呀。” “你点吧,好像你能吃多少似的。” 刚点过菜,就听见有笑声渐渐飘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我们的门没有关,就看见领导们过来了,先是二个并排着走过去,接着是三个,走在最后的是赵长征和一个男人,一张陌生的脸。 赵长征转脸看见了我,就停住脚步,转身走进来。那个男人没有跟着进来,站在门口。 我和丽丽站起来,我叫了一声,“赵矿长。”丽丽也叫了一声。 赵长征微笑着说,“在吃饭,是谁请客?” 丽丽就说,“是卫雪姐请客。”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突然走进来,站在我跟前,仔细打量着我。那目光像似在剥离我的衣服,把我看个透明。我很厌恶这样的男人,神情上就有些不舒服,往后退了一步。他却说,“你就是卫雪?” 他的话音一落,赵长征赶紧地把他拉开,然后说,“小卫,到那边一块儿吃吧。” 没等我拒绝,丽丽就欢快地说,“好呀。卫雪姐,今天你可好运气,不用你花钱了。” 我一见丽丽这样,也就不好拒绝了,假装嗔怒地说,“是你好口福吧,能够吃上好吃的菜了。” 那个男人就说,“今天是我请客,能够意外地请到卫雪女士,是我赵雪地的荣幸。” 赵雪地继续说,“卫雪女士,听出名字间的联系了吗?” 看看赵长征,看看他,“长征与雪地,你是弟弟吧 ?” 赵雪地就哈哈笑起来,说,“挺聪明的,我父亲参加过红军的长征,当然也就爬过雪山,过过草地,所以就给我们兄弟俩取名叫长征和雪地了。” 第四十八章 我突然说,“不过,依你现在这个样子怕不像是前辈老人家的后代子孙。” 我的话一出,赵长征和赵雪地都有些发愣。 “我说的不对吗?” 于是弟兄俩人随后就笑起来,尤其是那个赵雪地更是笑得爽朗。“很有点味道,辣辣的,哥,要是老爷子看见了准保待见。” 赵长征打了弟弟一下,“说什么呢?” “没见过你,但早已经听说过你的名字,虽说并不是如某人眼中的那般沉鱼落雁,但也有着让人迷恋的神态。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女士。某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赵雪地话中有话,我听得出来是在影射我有人暗恋我,暗恋我的人他还很清楚,我想,和这种人在一起的人会是什么好鸟吗?可是,和他在一起的人又怎么会认识我。这兄弟俩人的性格这么的不一样,赵长征性子稳重,给人踏实的心情。这位赵雪地却是这般地放荡不羁,简直就是个色情男人。 赵长征看着我,眼睛里透射出关切地目光,“腿好些了吗?” 我轻轻一笑,“好些了,谢谢。” 赵雪地不解地看着赵长征,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结果就被赵长征拽来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小卫,一块过来。” 待他们走后,丽丽看着我就笑起来。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你没有听出来吗?有人在喜欢你呀,还说你沉鱼落雁呢。” “是吗?我可没有听出来,你这个小妮子怎么就听出来了,是不是想让谁喜欢你?” 丽丽就笑着说,“是呀,很想被人喜欢呀,比如说前来给你买早点的那个帅哥哥呀,他喜欢我就是最幸福的啦。”一边说一边就往门口走,怕我打她。 我想了一下就说,“丽丽,你先去,我去一下洗手间。” “那你快点啊。”丽丽说着就过去了。 我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去了前台,给李雯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半个小时后给我打一个电话,就打在丽丽手机上,把我叫出去就行。 “怎么了,遇见什么麻烦了么?”李雯笑嘻嘻地问。 “没什么麻烦事,你只要把我叫出去就行了,随便什么借口。”我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才又去洗手间,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进去面对他们这些人了,只是对不起丽丽了,不能让她吃大餐了。我在洗手间里等了一会儿,就见丽丽跑进来,“卫雪姐,你的朋友找你。”说着就把电话递给我,我和李雯说了几句话就挂掉。 “对不起,丽丽,我出去再告诉你。” 丽丽就笑嘻嘻地搀扶着我出了洗手间,就碰见等在门外的赵长征。 “请不要介意我弟弟的话。” 我就浅浅地笑一笑,说,“我没有介意。反正我也听不懂他说的话。” 见我这样说,赵长征也笑了。 “好啦,您回去吧。” 赵长征又往我的腿上看了一下,又说,“还是要注意些,别太吃劲了。” “谢谢,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赵长征又笑笑返回去了。 我和丽丽就赶紧出来小饭厅,丽丽看着我说,“说吧,在搞什么鬼呢?” 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你失去了吃大餐的机会。我不想和这些领导们坐在一起,所以刚刚让朋友给我打电话把我叫出来,就是这样。” 丽丽一听,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好命苦呀,好不容易弄到一顿大餐却又吃不上啦,好苦命噢。” 我就笑起来,“好啦,会给你吃大餐的机会的。我请你去兰云的饭店里吃,行啦吧。” 刚说完,就见赵雪地又出来了,“还好,你们还没走。”说完,就把一个手机递在我面前,“你把这个拿上,联系你方便。” 我一下子冷下来,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拿你的东西,我认识你吗?”说完转身就走,结果忘记了自己腿上的伤口,跐溜倒吸了一口凉气。丽丽看见我这样,知道扯动了我的伤口,就赶紧扶住我。 “请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想找你的时候能够找到你。” 我站下来,回转头,“我没有误会你,我只是告诉你我没有拿别人东西的习惯,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丽丽,你不是有自行车吗?带上我去兰云饭店吧。” 丽丽松开我往车棚的方向去了。 赵长征也跑了出来,看见他的弟弟在,又看见我的脸色不好,就赶紧说,“雪地,你又做什么了?” 赵雪地无奈地笑了一下,进去了。赵长征就看着我说,“对不起,如果我弟弟冒犯了你,请你原谅。其实,他没有坏心眼,只是想……” “没什么,赵矿长。您快进去吧,里面还有其他人,时间长了别人会说您笑话了。” 丽丽刚好也骑车过来,我坐在车上和丽丽走了。走了一会儿回头看,赵长征还在那儿站着,我的心一阵沉吟。 从饭店吃完饭出来再次返回到矿上,我下车来到小桥上,站桥上,想起来昨晚上的梦,“丽丽,你说,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丽丽往下看了看,说“不死也是个残废了。”说完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突然一亮,很紧张地说,“卫雪姐,你在胡想什么呢?块走吧,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就拽着我下了桥,刚走几步,丽丽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说了几句。挂掉后对我说,“卫雪姐,不能陪你了。来火车了,我得去干活了。来,我把你送回去。“ 当我睁开双眼,环视身边时却发现我还在屋里,还在床上盖着被子躺着,屋里的光线已经不是午后阳光的明媚了,抬眼看墙上的石英钟指向下午五点钟。妈呀,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会睡了这么长时间。我赶紧爬起来,到了窗边撩起窗帘,外面的比赛已经散了,篮球场上人去影空。我一屁股跌坐在小玉的床上,伸手打了自己的头一下。本来只是想躺一躺的,想不到却给睡着了,还睡到这么晚。低头间正好又看见了自己裹着纱布的腿,就又狠狠地骂着自己。可是再骂也无济于事无法挽回了。离开小玉的床回到自己的床上,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睛,反正是这样了,再睡吧,等丽丽回来一起吃晚饭。大概是因为昨晚上一直没睡的缘故,即使是睡了一下午还是很困,一闭上眼睛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丽丽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屋里是亮瓦瓦的灯光。 “睡好了吗?“丽丽问我。 我坐起来,“几点了?” “已经七点半了。” “七点半你就下班了?不是八点才下班吗?什么时候改时间了?” “没有改,是我跟队长说了一声早回来的。怕把你饿坏了。” 还真饿了,我一边起床一边说,“走,去吃饭吧。” “你不用去,我去买回来,在宿舍里吃吧。想吃什么?” “中午吃的米饭和炒菜,晚上,就吃面吧。要一碗炸酱面。你呢,吃什么?” “那我也和你一样吃炸酱面吧。希望今晚上吃炸酱面的人不多。”丽丽提着饭盒出去了。 这下可睡不着了,精神着,就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书看起来,这是杜拉斯的《情人》其实我已经看过一遍了,最近不知怎么了又想看,所以上次回家的时候就又找出来带到了宿舍。看着这本书就又想起来在北京,那时候宿舍里传阅着一本书《查泰来夫人的情人》看她们神神秘秘地我就说我也看看吧,可是她们却说我还没结婚,不能看。她们这样一说,我就有些明白了书中的内容大概是什么了,虽然我知道大概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可是具体是什么我却一点也不懂,那时候的我对性还是个傻瓜级别的。结婚后我又一次与这本书结缘,好奇心驱使我看起来,看过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能看的,书里并没有那些现在人们所说的黄色的污秽不堪入目的描写,其实在描写性时用的还都是一些很美丽的词汇(至少我看的版本里没有),所以就觉得那时候她们有些大惊小怪了。这篇《情人》几乎又与性有关,说起来我并不适合看这样的书,即使我是搞文学创作的人,但是此时的我是一个结过婚而又单身的女人,看这样的书难免会让内心砰砰跳跳的,那种滋味很难受。仔细想想自己,看这样的书是不是有点想坏的心思呢? 咚咚咚,有人敲门。我下床去打开门,是宁雨泽。 “你又来干什么?不是说过你不要来找我吗?” “雪儿,腿上的伤口没有再出血吧?” “没有。” “还没有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回来。” “谢谢。丽丽已经去买了。” 我一直是冷冰冰地。 “雪儿,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好吗?”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见走廊里有人出来往我这边看,我的心就虚虚的,感觉自己的确做了亏心的事情,我只好退了一步,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算是同意他进来了。 第四十九章 宁雨泽进来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我跟前,单腿跪在我面前。这个举动把我吓坏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也凝视着我,“雪儿,你知道吗?我没有一刻不在想念你,因为想着你,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在心上。就想着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想我吗?你会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着。现在看见你了,心情就好多了。雪儿,你想我吗?” “宁雨泽,拜托你清醒清醒好不好?” 宁雨泽突然地楼抱住我,用他的嘴堵住了我的嘴,我使尽力气推开他,扬起手打在他的脸上,“宁雨泽,够了。” 宁雨泽愣愣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雪儿,你真的这样恨我吗?” 我冷冷地说,“恨是由爱而来的,没有爱又何谈恨。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在一个办公楼共事的同事而已。” “不,你在撒谎,你是爱我的,你忘记了七年前你说过的话了吗?你说你爱我,在这个世界上你只爱宁雨泽,所以你才会拒绝罗子青的不是吗?” 我看着他,眉眼上带露出嘲讽,鼻子就那么哼了一声,然后笑着说,“七年前?宁雨泽,七年前你和我谈恋爱了吗?你对我说过你爱我了吗?那时候你口口声声谈着的爱情是你和郎红艳的爱情吧,这里面可没有我卫雪什么事儿。七年,你算过七年是多少个日子吗?有多少个小时吗?还有多少分钟多少秒吗?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你突然跑来说你爱我,还说我也爱你,你该不会发烧,烧糊涂了吧?宁雨泽,再和你说一遍,以后你别再来这里找我,至少目前在人们的眼里我卫雪还算得上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我不想因为你毁掉我的人生,请你离开。” 宁雨泽就那样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委屈、满是伤心,“雪儿,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我知道我自己,我宁雨泽这一生只爱你,我已经错过了你的前半生,我会用我的后半生来守护你的,我会等你,等到你再次向我敞开心扉。” 又有人敲门,我过去把门拉开,是罗子青,满身的酒味。他醉意迷蒙地看着我,“雪儿,怎么啦?你好像是在生气,是生我的气,还是在生他的气?”罗子青摇摇晃晃地,我赶紧上前搀住他。站在一边的宁雨泽赶紧上来拉住了他。罗子青挥起拳头打在了宁雨泽的脸上。宁雨泽没有设防,差点跌倒在地上。就在我愣神的空间,罗子青的第二拳又打了上去。宁雨泽同样没有设防,捂着流血的嘴角,看着罗子青。 “怎么不还手?很喜欢被人打吗?” “这是雪儿的宿舍,我不想让她为难。” “为雪儿?宁雨泽,现在才想起来为雪儿了,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子青,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我不会计较你的。” “计较我?你认为你有资格计较我吗?如果你真的是为雪儿好,你就该远远地离开她,而不是来这里表白你的什么狗屁爱情。” “子青,我知道你对雪儿的感情,但是雪儿爱的是我,不是你,我想你是知道的。” 宁雨泽话音一落,罗子青又是一拳打上去,但是这一次却被宁雨泽架住了,宁雨泽反手一拳打在了罗子青的脸上,醉酒的罗子青跌倒在地上。 “滚,都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我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般喊叫着。我的喊叫惊动了宿舍里其他的人,都跑了出来,看着这一幕。 罗子青站起来,看了我一眼,摇摇晃晃地走了。 “对不起,雪儿,是我不好。”宁雨泽抓住我的手说。我甩开他的手,转身进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我想明天一早,郎红艳就会来杀了我。 靠在门上的我泪流满面,我无法预测以后的生活,无法面对明天的流言蜚语。 “雪儿,你的伤口还没有好,记着别吃有刺激性的东西。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话音落下去后不一会儿就听见宁雨泽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离开。寂静此时真的好可怕,我慢慢地蹲在地上,抱住双膝,头抵在膝盖上。 “卫雪姐,开门。”是丽丽。 我站起来,把脸上的泪水擦去,把门打开,于是就看见丽丽一脸灿烂的微笑对着我。为了掩饰,我就装着生气,“怎么这么半天才买回来,你想饿死我呀。” 丽丽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扶着我,让我坐下,把饭盒打开,一碗喷喷香的面条就摆在我的面前。丽丽又打开其余的饭盒,是米饭和油菜炒香菇,还有韭菜炒鸡蛋。 “卫雪姐,想吃哪一个呀?”丽丽笑嘻嘻地问我。 “你不是和我一样也吃面吗?怎么又买了米饭炒菜?” “本来是想那样的,卫雪姐,我们两样混着吃怎麽样?” 俩人吃完饭后,丽丽说有点事情就出去了。我又成了一个人,拿起书看却看不进去,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真是无聊死了,于是就想起了放在家里的电脑,是该拿到这里,还是还给罗子青。如果拿到这里来,就不会寂寞无聊了,可是每天面对着电脑,罗子青就会时时刻刻在眼前了,自己的心怎么可能安静。 嘟嘟嘟,又有人敲门。会是谁?宁雨泽?还是罗子青? “雪儿,你在吗?”是姐姐。我赶紧下去开了门。“姐,你怎么来啦?” “想你了。”姐姐轻轻地笑了一下,进来后左右看了看,说,“挺好的。” “这么就你一个人,冬儿呢?” “你姐夫今天回来的早,跟着他在家里呢。” “还是搬回去吧。”姐姐看着我说。我挽住姐姐的胳膊一起坐在我的床上,就像依偎母亲那样依偎着她,其实在我心里姐姐和妈妈是一样的,我说,“等冬儿过了生日,你和姐夫冬儿和爸妈一起住吧。” “为什么?” “我上班在家里的时间短,家里有个什么事情的话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你住进去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时时刻刻地和爸妈在一起,还有,冬儿更能给爸妈快乐。” “那你呢?不管怎么说,我和你姐夫,还有冬儿是三个人,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冷冷清清地。” 我就笑着说,“不会的,屋里的两个女孩儿对我很好,都是很开朗的性格,每天都嘻嘻笑笑地,很快乐。“说完这些,我就又悄悄地说,“更重要的是住在这里我可以自由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多晚就多晚,是不是呀,我的姐姐。” 姐姐听我这么一说,也就笑了,说,“你呀。” “姐,明天中午我们去买衣服好不好?” “你明天不上班了吗?” “明天早上还是球赛,等球赛一结束我们就走,时间来得及。” 姐姐看着我,柔柔地笑着。我有些惶惑,姐姐这是怎么啦,在我的记忆中,姐姐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忧郁的女孩儿,好像上天把灿烂的笑容从她的身上掠夺了,给予她的只是安静与幽怨。 “雪儿,还记得小时候嘛,不喜欢说话的我总是烦你叽叽喳喳的,每天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唠唠叨叨地。看见爸妈那么喜欢你说话,心里就更烦你了,背着爸妈打过你,看你哭的样子心里就很高兴。现在想来,真是不该。雪儿,你还记恨姐姐吗?” 我更紧地挽住姐姐的胳膊,亲昵地说,“姐姐,我记得有一次,;邻居家的毛毛出去玩儿,我想跟他去,可他不带我,我就跟在他身后,结果他就故意带着我进了山里,把我一个人扔在山里他就跑了。我怎么也找不见出去的路,眼看着天就黑了,我吓得哭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睡着了。等我醒来后却在医院里,而姐姐却因为找我掉下山崖,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就是那一次姐姐的腿落下了毛病。姐姐,你知道吗?从那次后,雪儿的心里就把姐姐当作妈妈了。” “像妈妈吗?姐姐没有那么好。” “怎么会没有?我在心里一直就这样喜欢着姐姐呢,睡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看书看累的时候,出门在外等车的时候,还有,郁闷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有好多好多时候,我一想妈妈就会连姐姐一起想,有时候想你还比妈妈多一些呢,一想起妈妈和姐姐我就很高兴很快乐。” “你这样一说,姐姐心里也很高兴很快乐。姐姐谢谢你。”姐姐摸了摸我的脸和头发,又轻轻地笑了笑,说,“雪儿,姐姐回去了。” 我起来送姐姐,腿碰在了桌腿上,我就呀了一声。姐姐一惊,就问,“怎么啦?” 我就笑着说,“昨晚上不小心让玻璃把腿划伤了。” 姐姐不由分说蹲下来,要看我的伤处。我就赶紧说,“姐,没事啦,好啦。” 姐姐不听我的,非要看。我只好挽起裤脚,姐姐就看见了包裹着纱布的伤口。一看见伤口,姐姐就哭了。 “姐,你看你,不就是一点划伤嘛?就好像是小时候跑的时候触跑了膝盖一样,这点口子还没有那时候大呢。” 姐姐站起来,抹了眼泪说,“这才一天的时间,怎么能行。明天就在家里歇着,不去买衣服了。” “姐,看你紧张的,哪有那么严重,后天就是冬儿的生日了,我们一家人都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才行。” “不就是一个生日嘛,衣服只要干净就好,不在乎新的还是旧的。听话,就在家里歇着。我做好饭后给你送来。” 我着急地说,“不用,姐,你看我已经能走了。你看。”我说着就给姐走路看。的确也是好多啦,走起路来没有太为难。姐姐看了看,似乎是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同意明天去买衣服。见姐姐这样,我就恼恨我刚才为什么不注意点儿,让姐姐看了出来。 第五十章 姐姐走了。站在窗户前,看着姐姐的背影心里好难受,单薄的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姐姐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可今天,姐姐却说了那么多,让我好开心。真的很希望姐姐能够改变,变得快乐起来。只有她快乐了,全家人才能开心快乐。这样一想我的心里舒畅了。姐姐明天不去,我叫上李雯去,姐姐的身材好,就是她本人不去,我也能给她买回来合身让她喜欢的衣服的。 丽丽回来后我们俩人又聊会儿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钟闹铃一响,俩人就都起来了。刚刚穿上衣服,有人就敲门了,丽丽过去打开,又是罗子青,提着早饭进来,看来他又是在招待所睡得。 罗子青放在桌上后,过来我身边,看了我一眼,蹲下来,挽起我的裤脚,看了看,又站起来,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压制住跳动的心,平静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丈夫。男女授受不亲的,请你以后不要对我随随便便的,免得别人误会我们。” 罗子青索性坐下来,挨住我,深情款款地说,“误会什么?误会你是我的情人吗?如果别人这样误会,我会澄清的,因为你不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罗子青永远的爱人。” 我甩开他,站起来,很生气地说,“胡说什么你,谁是你的爱人?” “你不是怕别人误会吗?我只是澄清一下而已。” “你快走吧。真是讨厌死了。” “一会儿就走。”刚说完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下,打开了扬声器,“小娇,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叔叔让你快点过来。” “你跟吴叔叔说一声,今天我不过去啦,雪儿这里有点事情,我要陪着她。还有明天,是雪儿外甥的生日,我也不能过去了。四号我再过去。” “可是,检察长就要出差走了,吴叔叔想要你们见一面。” “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子青,我知道卫雪在你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卫雪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四年前卫雪都没有答应你,现在她都已经结婚了,就更不可能了。你还是收收心吧,过你该过的正常生活。” “小娇,这些你就别管啦,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的。你要注意身体。好啦,我挂了。” “小娇说的很对,四年前我都没有嫁给你,现在更不会了。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做你该做的,过你该过的日子。” “一会儿我替你去赛场。篮球赛上的事宜我比你懂得多。现在我去给你打洗脸水,洗漱后吃早点。”说着就端着脸盆出去了。 “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丽丽一脸委屈地说,“真是好心得不到好报,我早上去卫生间时看见他,于是就数落他,问他为什么在你受伤的时候还来气你。是为了给你出气才说的。哼,再也不做好人了。” 我看着她,“好人?也还真是好人一个。我说好人,你是不是还要让我感谢你呀?” 丽丽就张开了笑脸,朝着我挤了挤眼睛,戏谑地说,“感谢嘛就不要了,礼物嘛倒是想要一个?” “说,什么礼物?” 丽丽就到我耳朵边说,“反正你也不能要,就把他让给我,怎麽样?” 我扬起手就在她肩头擂了一下,“说什么呢?他是人又不是礼物。” 丽丽就看着我,又说,“算了吧,我看你是舍不得才对。” “小毛孩儿,你懂得什么是舍得舍不得?快洗漱吧你,不然晚了连饭也吃不上了。” 丽丽鼻子里哼了一声,扭着屁股出去了。 罗子青端着脸盆进来,我就说,“你洗吧,我去洗漱间洗。” “洗漱间人很多,怕碰了你的腿。”他一边说一边把毛巾递给我,我只好接了过来,洗完脸后,罗子青又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我,我也接了过来,刷了牙,他端着脸盆出去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真是这该怎么办呢?愁死我了。 不一会儿罗子青又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在我的脚边,不由分说,握住我的脚就脱袜子。我吓坏了,赶紧挣脱,光着半只脚踏在地上,喊叫起来,“罗子青,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你昨晚上没有洗脚吧。我给你洗洗脚。” 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泪水如大雨倾盆,哗哗哗地流下,“子青,你这不是爱我,是在害我,你知道吗?” 罗子青拥住我,在我耳畔柔柔地说,“雪儿,嫁给我好吗?我会好好地爱你的,我会擦干你的泪水,我会抚慰你心灵上的伤痛。” “子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我会带给你伤痛的。” “我爱你,爱你带给我的一切。” 上午的赛事罗子青代替我去了,我就趴在窗台上看着比赛,一直到结束。 “下午的比赛你也不用去了,刚才刘云主席来了,我给你请了假。”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就快永远不去了。” “要辞职吗?” 我不再吭声。 罗子青笑着说,“是不是准备嫁给我呀?那就辞吧,养活你我罗子青还是可以的,只是不能让你住别墅,开小车了,有些委屈了。” “不住别墅,没有小车开,那我还嫁给你干什么。” “行,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就是拼了命也给你盖一座别墅,买一辆小车。” 我就笑了,我相信罗子青能够做到的,可是我却没有这个命。我苦笑一声,然后说,“好像是要精简机关机构了,工会的编制要缩到三个人了。离开工会后,不知道会把我分到哪个单位去,说不定就成了待岗人员了。成了待岗人员,也就等着辞职了。” 罗子青走过来,看他的样子又想用拥抱来安慰我,我赶紧地退后一步,浅浅一笑,说,“子青,不要再有什么让我感觉到负担的东西,我真的负担不起。” “雪儿……”罗子青唤了我一声,那声音是那般无奈与凄凉。 我转身看向窗外,说,“我已经是个结过婚的女人,我的归属该是和丈夫在一起的。” 沉默了一会儿,罗子青问我,“生日宴席定在哪家酒店了?” “在东河那边的开元酒店。” 罗子青知道一些我姐姐与婆家的事情,定在这么远他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子青,我一会儿要和李雯去一趟建设路,给姐姐和冬儿买衣服,你还是去小娇那里吧,如果你一定要留在海林市的话,就不能错过这份工作。” “我就是留在海林市也不一定就非要这份工作的。当初进检察院也是因为我父亲。”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刑警队,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侦破工作。” 我一听,心里有些紧张,刑警队的工作是很危险的。大概罗子青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雪儿,别为我担心,这不还没有定吗?我只是说我很喜欢这个工作。” 我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有人敲门,罗子青过去开了门,不是李雯,是郎红艳。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上了,有些害怕地看着她。 “子青哥也在。卫雪姐,听雨泽说你的腿伤着了,好些了吗?”郎红艳边说边走进来,站在我面前,笑微微地看着我。 “好,好多啦。”我紧张地回答着。 “红艳,是不是有事?”罗子青问。 郎红艳立时眼眶里就有了泪水,嘤嘤凄凄地。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想了一下,就轻轻地问,“红艳,怎么啦,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说完看了一眼门外,门口没有人观看。我知道这是因为宁雨泽和郎红艳刚刚从外地回来,这些住在宿舍里的人还不认识她,不然的话,看见她来见我,怕是早已经是人影绰绰了。 罗子青过去把门关上。 郎红艳抬起头来,一张梨花带雨般的脸面对着我,“卫雪姐,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她,一时间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罗子青问。 “昨晚上,雨泽很晚才回来,满身地酒气,一进门就对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他。我问他为什么对不起,让我原谅他什么。他说,他说他其实没有,没有爱过我。”郎红艳说完就低下头哭泣着。 我的身子抖了一下。罗子青赶紧扶住我,让我坐下来。 “卫雪姐,子青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很害怕。” “男人喝醉酒就会胡说八道,你别记在心里。你们俩人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就证明了一切。” “红艳,别想他酒后的话,就像子青说的,男人们喝醉酒就会胡说八道,你若是相信了只能是伤害你自己,也会毁掉你的家庭。我记得雨泽对我说过,他这一生只爱你,没有你他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所以你们才会在一起的,不是吗?你们现在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就为了你们可爱的女儿你也不要怀疑他对你的爱情。” 郎红艳抬起头来,看着我,疑惑地问,“卫雪姐,他真的这样对你说过吗?” “你们结婚前他对我这样说的,那天他很痛苦,一个人喝着酒,说是没有你他无法活着。他怕失去你的那份痛苦我到现在还记得呢。所以说红艳,不要怀疑他,要好好地去爱他,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最爱他的那个女人。知道吗?” 郎红艳点点头。 第五十一章 李雯推门进来,打断了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卫雪,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来这个破宿舍住,害的我还得跑到这里来。” 罗子青笑着说,“李雯,好久不见了。” 一见罗子青,李雯就大声地哇塞了一声,然后激情万分地说,“王子,又看见你了,真是太高兴了。不过,王子,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就只看卫雪,把我们这些痴爱你的人扔在脑后边,让人好伤心噢。” “既然这么喜欢这个王子,当初干嘛嫁给韩彬。”我揶揄李雯。 郎红艳站起来,“表姐。” “红艳,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哭过啦?” 郎红艳就赶紧说,“不是,刚才来的时候,煤灰给溅进眼睛里了,刚刚弄出来。卫雪姐,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红艳,我好久没有去看舅舅了,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罗子青代我去送郎红艳。等俩人出去后,我就伸手打了李雯一下,嗔怒地说,“你死呀,一见帅哥就没有正形了。” 李雯就笑嘻嘻地说,“卫雪,该不会有点进入状态了吧?” 我拿起枕头就又打了她一下,“你去死吧。” 罗子青推门进来,“让谁去死呢,不会是我吧,那可不行,我还没有爱情呢怎么能去死呢。” 李雯看着我就哈哈笑起来,“让你笑,让你笑。”我就要过去揍她,罗子青喊叫了我,“雪儿,注意伤口。” 我停下脚步。李雯就赶紧问,“什么伤口?” “雪儿的腿上被玻璃划伤了。” “那你还要去买衣服,真是的。” “已经好啦,不买怎么行,明天是冬儿的生日,我想让姐姐和冬儿穿上新衣服去饭店。” 李雯想了一下,就说,“这样吧,我叫一辆车过来,你就坐在车上,我进店铺里看,我知道该买什么样的,多大尺寸的。” 我笑了,说,“这还差不多,像个死党的样子。” 尽管脸上在笑着,可心里还是在担心着郎红艳的事情,我感觉到她是知道的,她没有说出来只是不想撕破脸皮,她想要这个家,想要留住宁雨泽。来找我,是想让我自动地退出,可是她却不知道,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和宁雨泽有什么瓜葛,以前没有,现在,将来更不会有。 李雯打完电话后就说,“十分钟就过来了。卫雪,就是明天没有其他的客人,我也要去的。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不是,王子?” 罗子青就笑着说,“对,我也会的。”说完这句话后又看着我,又说,“雪儿,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别担心。” 我的心里热热的。 坐上车来到姐姐的家门前,李雯陪着我一起进去叫姐姐,姐姐看我还是要去也就不再阻拦了,可是她自己说什么也不去,我知道她是顾忌钱。我想了一下,也就随她了,心里想,姐姐不去倒是件好事,如果姐姐一起去了,我想大概是买不上什么衣服的。 建设路是海林市最繁华的一条街,俗称贵族街,因为这里的衣服和鞋子,包括其他的东西都很贵,不是我能消费得起的,除非是跟上李雯来,否则我自己是从来不来的。出租车停在街边的一家书店里,我们下来后就先进了书店。 “子青,答应我一件事。”我看着他说。 罗子青就笑了,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答应你。” “不就是你自己掏钱嘛,好啊,这不是好事吗?我还怕你让我拿钱呢。哼,真是改不了你的这点儿臭脾气。”李雯鼻子里哼了一声,仰起脸不再理我。 罗子青也无奈地笑了笑。我把钱夹递给李雯,然后俩人就一起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书店里等着他们俩。一个半小时后,李雯和罗子青回来了,拿着大包小包的一大堆,超出了我的范围。 李雯就瞪着眼说,“别看,姐姐和冬儿的衣服是你的钱。我和罗子青一分钱也没有出。至于其他的吗,那就不是你管的了。” 我还能说啥。 “走吧,先去吃饭吧。”罗子青说。 “你们俩人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天怎么去?是一起走,还是各自去饭店?” “你来我们家吧,叫上出租车,然后我们一起去。” “那好,那就这样。走喽,你俩好好享受俩人世界吧,我就不做电灯泡了。”说完怕我打她,就飞也似地出了书店的门。罗子青高兴地笑着。我却因为她的这句话心里扑腾扑腾跳起来,慌了半天神。 进了饭店,点开饭菜后,我就说,“别和我说话,我烦着呢。” 罗子青就乖乖地回答着,“遵命。我的女皇。” 我本着脸,忍住笑,等菜上来后三下五除二进了肚子里,就离开了饭店,一路回到姐姐家里。看着我们拿着那么多的东西,冬儿欢呼雀跃地跑上来迎接着我们,“姨,是不是给冬儿的好东西?” 我拉住他伸出的手,说,“是呀,冬儿会喜欢吗?” “冬儿喜欢。” 姐姐责怪地说,“你看你,又花钱。” 我把衣服拿出来,说,“姐姐,你先去换上看看。” 姐姐高兴地都有些羞涩了,拿着衣服比划着。你还别说,李雯这家伙就是会选,这身衣服穿在姐姐身上一定漂亮,“姐,你去换上,这样才能知道效果的。” “不用换也知道合适的。这么好的衣服一定很贵吧?” “不贵,才几十块钱而已。” 姐姐就转过脸来说,“不会吧?这么好的衣服才几十块钱?” “这是仿冒品,所以不贵。” 姐姐笑了。 这时候罗子青也给冬儿换上了;都说人配衣服,马配鞍,冬儿本就可爱,这一穿上就更好看了。 “姨,冬儿好看吗?” 我抱起来,就亲了一口,“我们的冬儿不漂亮还有谁漂亮呢!姐,明天你和冬儿先去妈家等着,我工作完了就直接回家了,到时候李雯会带车去接我们一起过去的,还有子青。” 姐姐看着罗子青,浅浅地笑了一笑,“谢谢你们。” “看姐客气的。” “姐,那我们走了,你好好地休息休息。” “我天天在家里歇着,累不着的。” 突然我一股想拥抱姐姐的冲动,所以就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姐姐,呢喃了一句,“姐姐,我爱你。” 我感觉到姐姐身体的抖动,中国的亲人之间还不大习惯用这样的语句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我今天实在是想对姐姐说这句话了。姐姐没有说什么,只是任我抱着她。 回到宿舍里,罗子青说,“雪儿,你姐姐的情况不好,你得多注意些了。” 我苦笑了一声,说,“我也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我说的是她心理问题,你没觉得她的心理已经有些问题了吗?” 我愣怔着,“心理问题?你是说……” 罗子青点点头,说,“有些精神抑郁症的症状。你该带着她去看看心里医生了。” 我支撑着,“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雪儿,别担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去接触接触心理医生,会好些的。” 我软软地躺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了,就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就这样睡过去了别再醒过来。 “子青,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好吗?”我喃喃地说。 罗子青就俯下身子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给我盖好被子离开了宿舍。好困呀,只有睡觉才是最幸福的。我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我睁开眼睛时,屋里闪烁着一束明一束暗的光线,就好像是鬼片里有的那样的气氛,突然地,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蔓延在房间里,慢慢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我蜷起身子,惊恐地缩进被子里,我在被子里喊叫着,“丽丽。丽丽。丽丽。丽丽。” “雪儿,你怎么了?”不是丽丽,我听到的却是罗子青的声音,难道我还在做梦么?我没有醒来?我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好疼,不是做梦,可罗子青怎么会在我宿舍里? “雪儿,是我,子青。你怎么了?” 我慢慢地露出头来,屋子里已经开了灯,一时间不能适应光亮就又闭上眼睛。待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站在床边的的确是罗子青,他满脸关切地看着我。 “子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儿,刚才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对劲的,做恶梦了吗?” 我闭了下眼,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才说,“不是做噩梦,是刚才醒来时,突然看见屋里明明暗暗地有些害怕。你怎么会在这里?丽丽呢?” “我等着给你弄饭吃。” 我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吃饭呢,就问,“几点啦?” “已经十一点半了。” “十一点半?”我惊叫一声,赶紧起来,就着急地说,“你看你也不叫我起来,人家丽丽明天还上早班呢,这么晚了还不能睡觉。” “我在招待所给丽丽开了房间,她已经去睡了。” 我看着罗子青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说丽丽知道你一直呆在我房间里?” “吃饭时还不见你醒来我让丽丽先去吃饭了,然后就等着你直到半小时前才给她开了房间。我怕你饿,只好等在这里。” 第五十二章 我哭笑不得地把头埋在被子上,完蛋了,丽丽会以为我和罗子青……我这样,罗子青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轻轻坐在床边,伸出手揽住我,轻声说,“是怕丽丽胡想吗,不会的,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我,雪儿,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这几年来,我总是在梦里和你在一起,雪儿,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想我吗?”罗子青说着嘴就在我耳畔轻轻触弄着,顿时我的身体就有了反应,已经好久没有过亲热的我此时就如干柴遇到烈火,经不起一点火星的点燃。罗子青感觉到了我的反应,就楼抱住我,依然在我轻轻触弄着,嘴里还不时地喃喃细语着,“雪儿,我爱你,我想,要你,要你好吗?” 我再也受不了,丢掉了矜持,回应着他,我的双手也缠绕住罗子青,整个身子依偎着他,罗子青就吻住了我的嘴唇,身子压在我的身上…… 突然,我猛地推着他,急促地说,“不,不行,子青,对不起,不行,我不能,我不能……”罗子青放开了我。 “雪儿,对不起,该我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该这样做,让你难为情。请你原谅。”罗子青搂住我,安慰着我慌乱不安地身心。我慢慢地静下来,身体不再发抖。罗子青才站起来,说,“雪儿,想吃什么,我去让食堂给你做。” 我低着头说,“不用了,太晚了,再说我也不饿的。你快起睡吧,还是让丽丽下来吧。” “吃点吧,中午你就没怎么吃。之前我已经给食堂的厨师费用了,就是等着你醒来给你做点吃的。那厨师挺好的,他说他正好今晚上加班呢。他还说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我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罗子青给那个厨师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罗子青就去把饭端了回来,一碗南瓜稀饭,两片油炸的馍馍片,五个韭菜鸡蛋饺子,还有两碟凉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就着泪水把所有的都吃了进去。 “雪儿,那你睡吧,不用管明天早上的比赛,我会替你做好的。等到比赛结束我就来叫你。” 我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 罗子青伸手在我头上婆娑了几下,疼爱地说,“别这样。好好睡吧,我走啦,丽丽马上就下来了。” 罗子青出去了。我躲进被子里哭起来。 早上起来后我就去了郝明的办公室。 “小卫,你腿上的伤口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啦,不碍事了。” “那还是要注意点儿。” “我知道的。谢谢郝主席。” “你来是不是有事?” “郝主席,我中午有点事情要办,下午怕赶不回来,所以还想再请半天假。” “有什么事就去办吧。我今天也没有其他的工作做,我和小周就可以了,你去吧。” “谢谢郝主席。” 我没有说是为了给冬儿过生日,因为郝主席和姐夫的父母亲都认识。一出郝主席的办公室,宁雨泽等在门口,他说,“看见你上来了。腿好些了吗?昨天太忙了,没有顾得上去看你。” 我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过了么,别老来找我,这对我们都不好。我要去工作了。”我说完就要走,宁雨泽一把拽住我,沉着声音说,“昨晚上,罗子青,罗子青在你那里是不是?” 我一听就火了,使劲地甩开了他,冷冷地说,“宁雨泽,你是我的什么人?谁在我那里你有资格问吗?” 见我动火,宁雨泽就又赶紧说,“雪儿,别这样对我好吗?我说过我回来就是为了来找你,为了和你在一起的,你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和郎红艳的事情的。你千万别离开我好吗?” 我有些害怕,我了解宁雨泽,他要是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了。为了堵死他,我更加冰冷地说,“宁雨泽,我再对你说一次,我对你早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你不要把当初一个醉酒后的话语当成真的来对待,就算有也已经是过眼云烟消失了,现在就连一丁点地喜欢都没有了,更别说爱了。我现在和将来爱的是我的丈夫,不是你,就算是丈夫背弃了我,我再选择也会选择罗子青而不是你。所以,你清醒清醒吧,别在我这里浪费你的时间和感情,你应该爱的是你的妻子郎红艳。我卫雪平生最看不起、最鄙视的就是那些背弃妻子的男人。” 我说完就走,转过来,就看见站在楼梯口处背靠墙壁的郎红艳,含着泪水望着我。尴尬之中的我捂住胸脯,闭上眼睛。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雪儿,我不管,我不会放弃的。” 宁雨泽的声音响在我的身后,也惊恐了郎红艳的眼睛,想躲开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宁雨泽话语落,也就看见了站在我下边楼梯口的,他的妻子,郎红艳,那惊恐不安而又伤心欲绝的神情。 我就这样看着,不能动,无语。 “红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宁雨泽声音有些发颤。 郎红艳强撑着恢复了常态,又把眼泪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满眼含笑地说,“今天是我在五楼值勤,所以上来看看有没有要清扫的。雨泽,卫雪,那你们忙吧,我先去工作了。” 郎红艳的表现让我的心疼痛难忍,同为女人,我怎么能不了解她此时的心该是怎样的撕裂着,可为了保住家,留住丈夫,还的忍辱负重着。我含着眼泪抬脚下楼,就听见宁雨泽又说,“红艳,既然你,已经听到了我刚才说的话,那我也就不再躲闪了。红艳,我,有话对你说,我想,我们俩人还是,还是……”没等宁雨泽说完,郎红艳就抢过了话,声音颤抖地说,“雨泽,刚才,刚才你说什么了,我没有听到。哦,是不是说你不想当这个副主任了,其实,我现在也觉得这个副主任不大适合你,当初我也只是想让你高兴才让姨夫帮忙的。不当官那还不好办,我们就跟赵矿长说一下就行啦,我知道你不愿意放弃你的理想,一直想着做回你的音乐人,我听姨夫说他和市里剧团的团长关系不错,那你就去市剧团吧。”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宁雨泽无奈地说。 “卫雪,你是了解雨泽的,你该知道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你说我说的行吗?其实当初就该去那里的,是不是,卫雪?” 卫雪姐姐的称呼现在只剩下了名字,我也就知道了郎红艳对我是什么心态了。我转回脸来,轻轻一笑,“其实一个人了解一个人又能了解多少呢,对于雨泽的了解充其量也就是七年前的,那是很幼稚很肤浅的也很单纯的。七年的时间说起来也不短了,人怎么会不改变呢。红艳,你是他的妻子,你们相濡以沫过了七年多,最该了解他的应该是你了,你的决定对于丈夫来说是最正确的,对吧,雨泽。好啦,我也该走了,子青还在赛场上替着我呢。” “雪儿,谁让你上这么高的地方啦,万一伤口又着重了怎么办,真是不听话。”罗子青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接着就看见他的头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然后一步一步来到了五楼的台阶上,站在我的面前。 宁雨泽没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离婚两个字,我真是舒了一口气,我真是不敢想象,他万一说出来了我该怎么办?这个鲁莽而又该死的家伙真是讨厌。尽管心里也在疏远着罗子青,但此时只能是拆到东墙补西墙了,“子青,我已经和郝主席请好假了,我们走吧。”边说边就要下楼。 宁雨泽一把拽住我,冲动起来,“雪儿,你要去做什么?” 我一扭脸看见了郎红艳痛苦而又仇恨的眼神射向我,我的心也撕裂着。但这不是我的错,我坚信这个问题。于是我甩开宁雨泽的手,冷冷地回答了他,“宁雨泽,你疯了吗?” “是的,我不想疯大概也不行了。你要和罗子青去哪里?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不能和别的男人接近,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吗?” “宁主任,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我是怎样的人不用你罗先生来说明和感叹。我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负责的。” “是吗?那你对你的妻子该负什么责任呢,你让她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的表演,这就是你所谓的负责吗?” “够了,请你们别再说了。雨泽,我们离开好吗?”郎红艳说着上前挽住宁雨泽的胳膊,而宁雨泽却推开了郎红艳,一个人从五楼那边走了,郎红艳快步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俩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瘫软地坐在台阶上。 “雪儿,没事吧?”罗子青紧张地问。 我摇摇头,不想说话。 “子青,你怎么在这儿?”张扬站在下一层的楼梯台阶上看向这边说。 我愣怔着,这家伙什么时候就站在底下了。 罗子青也有些愣怔,不过,很快就笑着说,“上来接卫雪。你们没有放假吗?怎么都在办公室里?” “还有谁在呀?哦,是不是小宁呀。我和他今天都值班呢。我刚刚看见小宁上来了,你们看见他了吗?” 这该死的家伙,难道郎红艳又是他撺掇上来的。 第五十三章 我站起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他上来了,就该知道我们是看见他的,我们不只是看见他,还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呢,还有宁大主任的妻子郎红艳也在,只可惜你没有在场,因为有很多精彩的对白,就是电视剧里也都没有。” 张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还真是错过了,如果早知道就上来也加入一下下,我想该是很美妙的。你们忙吧,我走啦。”说着转身下了楼。 “你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 我火气冲天地说,“你跑来干什么,你还嫌不够乱呀,真是的。”说完蹬蹬蹬就往下跑, “雪儿,你慢点儿,看把伤口给弄开了。”罗子青跟在后面也紧跑。 管它呢?我恨死他们俩人了,今天早上出来时,就看见宿舍里的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现在的我已经成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坏女人了。 到了一楼,我站下喘口气,罗子青也到了跟前,“你是怎么了,万一又弄裂了,还怎么去给冬儿过生日?” 也就是,可我刚才哪想那么多。还真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我这个死鸭子嘴就是硬,不肯承认错误,怒着脸,绷着嘴,不搭理罗子青,自己往外走。 赛完后,罗子青问我,“还回宿舍吗?” 此时我已经冷静下来,看着一脸笑容对我的罗子青,就有些内疚,我有什么资格对人家发脾气,也就是罗子青,别人怕早已经离开我走了,就是林小军也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一想起来林小军,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就赶紧背过脸去,假装着弄头发,说,“回去一下吧,给丽丽和小玉留个字条,兴许晚上不回来住了。” “还用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了。你再进去我怕那些人会把刀子明晃晃地放在我跟前的。” “看你刚才的架势估计那几个台阶难不倒你了。” 十点钟的初夏已经有了浓浓厚厚的暖,迎着阳光,脸上是很惬意的舒爽,可依然驱散不掉心中布满的阴霾。 “姥爷,有生日蛋糕吗?” “有。” “还去公园吗?” “去,今个儿是冬儿的生日,当然要去公园玩儿了。” “冬儿,你想玩儿什么,叔叔陪着你一块儿玩儿。” “我想骑木马。” “好,那叔叔就陪着冬儿骑木马。” “我还坐碰碰车。” 我就说,“那姨和冬儿坐碰碰车,姨也喜欢坐碰碰车。” “好啊好啊,我和姨一起坐碰碰车喽。” 因为路上有些堵车,过了黄河,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往酒店里进的客人很多,看样子像是有人包席。进去后,果然,一楼大厅里满满的,热闹非凡,看横幅,原来也是给孩子过三岁生日的。我怕姐姐难受,就催促着赶快上楼。我定的是二楼包间。罗子青抱着冬儿在我后面,父亲和母亲在我和姐姐前面。也许这就是天意索然吧,原来是姐夫的妹妹的孩子三岁生日。大厅的紧里面有一个台子,此时,姐夫的妹妹和妹夫俩人架着孩子上了台上。紧跟着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有姐夫的父母亲也都上了台上,一家人高兴的笑着。这时候,他们也都看见了我们。大家都愣怔了。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主持人和坐在饭桌边的客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就也看着我们这边。 姐姐突然捂住嘴跑了出去,父亲和母亲赶紧就追了出去。我慢慢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过去,上了台上,笑意连连地围着姐夫的父母亲转了几圈,然后轻声漫语地说,“这是谁呀,看着好像很面熟;噢,想起来了,是胡老先生和胡老太太,我那最可怜的姐夫的爸爸妈妈。好几年没有见你们了,你们好像也好几年没有见你们的儿子,我那姐夫了吧。大概老天也知道,所以才会让我们在这里相遇的。只可惜,你那儿子不能来给他的儿子过生日,还在那黑洞洞的地下面挖煤呢,要不然他也可以见到他几年没有见过的爹妈了。”我又转身看着姐夫的妹妹和妹夫,我摸了一下姐夫妹妹怀中的孩子,笑笑地说,“真是个幸福的孩子,你看你,有这么多人给你过生日,乐怀了吧,可是你的那个哥哥还是弟弟呀,就没有你好福气了,因为今天也是他的生日,你看,就我们几个人,我数数看,就五个人陪着他,你想想,有多凄凉的,是不是呀?” 姐夫的妹夫看着我,语气温和地问,“你是嫂子的妹妹吧?” 我扭转脸看他,不屑地回答着,“不敢当。你口中的嫂子你见过吗?” 姐夫的妹夫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正想又要说话。我不再理会他,转脸过来对着抱着冬儿的罗子青说,“子青,把冬儿抱过来。” 罗子青就抱着冬儿走过来,站在台下,把冬儿放在台子上。我又抱起来,在冬儿脸上亲了一下,指着姐夫的父母亲,对冬儿说,“这是爷爷奶奶,你该怎么办?” 冬儿看向他们,很礼貌地喊着,“爷爷,奶奶,你们好,我是冬儿,我叫胡小杰。” 我又说,“冬儿,你喜欢这个爷爷和奶奶吗?” 冬儿看了看,说,“我喜欢。” 我就看着老俩口,又说,“冬儿,他们就是你爸爸的爸爸和妈妈,就是你的亲爷爷和亲奶奶。” 冬儿看看我,又看看老俩口,说,“姨,什么是亲爷爷和亲奶奶呀?” 我想了一下,就又说,“丹丹,你还记得吧,就像丹丹家的那个爷爷和奶奶一样,她们就是丹丹的亲爷爷和亲奶奶。” 冬儿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像大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样,说,“我知道了,那个爷爷和奶奶,每天都带着丹丹出去玩儿,还给丹丹买好吃的,我也想要,丹丹就说,那是她的爷爷奶奶,让我去找我的爷爷奶奶买。” “对呀,那是人家丹丹的爷爷奶奶,你该找你的爷爷奶奶。瞧,这就是你的亲亲的爷爷奶奶。你记住了吗?” 冬儿又看看老俩口,又看看我,说,“姨骗人。” “姨没有骗你,姨怎么会骗冬儿呢,她们就是你的爷爷奶奶。” “那我怎么没有见过。”说完就问老俩口,“爷爷,奶奶,你们是我的爷爷,奶奶吗?” 姐姐的婆婆公公那老脸上此时是红一片白一片的,大概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今天,不,这一辈子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眼中,姐姐就是个闷嘴葫芦,无论他们怎么欺负,姐姐永远也不会蹦出个屁来的。可是他们却忘记了,那个蹦不出屁来的却有着一个敢点火放炮的妹妹,如果不是父母亲拦着,如果不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我怕是早已经站在他们的屋顶上挑他们的房梁了。 姐姐的小姑子不想忍受了,对着我挑衅地说,“你以为你姐姐很委屈吗?要不是你姐姐缠着我哥哥,我哥哥就会娶一个又有钱又漂亮的嫂子,我哥哥也就不会受现在这样的罪了。你还……”我不再等她继续说下去,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那声音那是一个响亮,打完耳光我又说,“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来教训我。”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我会出手打人,就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会打她。挨了打的小姑子捂着脸哭着,她的丈夫心疼了,也扬起手想打我,却被他的父亲攥住了手腕儿,厉声喝住,“回去。”那不知死活的家伙退了回去。算他还知趣,不然的话,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一见女儿挨打,姐姐的婆婆就出了声,“你怎么打人呢?” “她对她的嫂子出言不逊,难道不该给她点教训吗?我的姐姐到了你家里,你可是没少教训呢,怎么,轮到你的女儿就不能了吗?你是不是说你的女儿是宝贝,别人家的女儿就是块土嘎达,不值钱,是吗?那么现在,你的女儿也到了别人家里了,那家人是不是也该像你对我姐姐那样对待她呢。这不,你女儿的婆婆、公公、也还有一个小姑子呢,你告诉他们,如果你同意他们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女儿,那么,从此刻开始,我和我的一家人绝对不会再说一句话。怎麽样,你同意吗?” 亲家公公满脸微笑,温和地对我说,“也该称呼你亲家姑娘吧,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说,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伙也都饿了。” “姨,我害怕,我要妈妈。” 我把冬儿递给罗子青,罗子青就抱着冬儿下了台子。我知道该适可而止了,就对着亲家夫妻俩深深地鞠了个躬,抱歉地说,“对不起,惊扰了你们,卫雪给你们道歉了。”说完,我又给在座的那些客人弯了一下腰,说,“对不起,耽误你们吃饭了。” 第五十四章 站在饭店门口,茫然四顾,不知道父母亲和姐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姐姐怎麽样了。我的心疼疼的,我松懈下全身的劲力软软地蹲了下来,眼泪也落下来。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是不是对你更加伤害了,万一她们更加地恨你那就是雪儿的罪孽了,可是,姐姐,雪儿真的忍不住了,雪儿好想杀了她们,你不知道她们有多么地气人。 “雪儿,还行吗?”罗子青担忧地说。 听见罗子青的话,我擦干眼泪站起来,茫然四顾,看不见父母亲和姐姐在哪里,现在才知道没有电话是多么要命的事情。 “雪儿,你怎麽样?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呀?” “没事。只是怎么找他们呢,都没有手机。” “不知道卫叔叔会不会给我打过来,我给过他我的号码。”罗子青刚说完,他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起来,“卫叔叔,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赛因路上的鸿宾酒家,你们过来吧。” “想不到爸爸记住了你的电话号,真是万幸,要不然可怎么办?” 罗子青搂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有我在,你不用担任何的心思。知道吗?” 此时,我好想依偎进他的怀里,让自己轻松。可是,我知道不能。来到鸿宾酒家,看着姐姐,姐姐的神情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见我们进来,就接过冬儿,像平常一样,羞羞地笑了笑,轻声说,“对不起,子青,饿了吧。” 罗子青就很夸张地捂了捂肚子,说,“嗯,还真是饿了。”说完就大声叫喊着服务员,催促赶快上菜。我懂得罗子青的意思,所以也就尽量配合着他,在饭桌上说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父亲也不时地穿插上几句,只有母亲在那里克制着自己悲哀的情绪。而姐姐竟然也和我们说着一些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一些奇闻异事,尽管不如我和罗子青渲染的厉害,却足以判若俩人了。吃完饭后又去公园,姐姐和冬儿一起骑木马,一起坐碰碰车,一起上了摩天轮,这连我也不敢玩地游戏,今天姐姐竟也玩得很高兴,母亲这才慢慢放开心思,脸上有了一点笑模样姐。姐姐这样,让我又是欢喜又是忧。一直玩到下午四点钟,我们才起身回家。姐姐和冬儿在母亲家里只呆了一会儿就要走,怎么也不肯再留下吃晚饭,我只好让罗子青陪着我的父母亲,我去送姐姐母子俩回家。在路上,姐姐不时地叮咛我要照顾好自己,别让爸妈担心的话。 刚进家门一会儿,想不到姐夫也回来了,见到我们,很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正准备着换换衣服就过去呢。”原定晚上就在母亲家里吃饭的。 姐姐说,“我妈有点累了,所以就回来了。雪儿,晚上就这儿吃饭吧。” 我就赶紧说,“我不饿,中午吃的多了。你也累了,少做点,够你们吃就行了。吃完早点休息吧。” “多也是做,少也是做,就在这里吃吧。”姐姐说。 “不啦,姐。我回家一趟,子青还在爸妈那儿呢。” “那你明天中午来姐这儿吃饭,别吃什么方便面,啊。” “行。”说完我就拉开家门,出去时又看了姐姐一眼才慢吞吞地走出姐姐的门。姐姐没有象往常那样出来送我。 姐夫问我,“你姐姐怎么了?像是有什么事情?” “没,没有,大概是累了。姐夫……” “有什么话就说。” “姐夫,我知道你很忙的,可是,你也别总忙着工作,抽点时间陪陪姐姐,别让她感到孤单。姐夫,我这样说,你不会介意吧?” 姐夫就笑了,说,“你看你说的。”其实姐夫也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和沉默寡言的姐姐谈成恋爱。 “姐夫,你上班的时候可不许想家里的事情,知道吗?” 姐夫笑了笑,说,“我知道的。” 我没有把饭店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姐夫,如果说因为这件事情那老俩口能够和姐姐和好的话,那么就是让我给他妹妹跪下我也会做的。姐姐比我大七岁,和姐夫结婚的时候才二十一岁。因为身体弱,总是怀不上孩子。就因为这个,内向的姐姐就更是没有了话语。婆婆就不大喜欢姐姐,就总是挑姐姐的毛病,成天里指桑骂槐骂骂咧咧地。后来终于有了冬儿,姐姐才多多少少地有了话语。为了不把矛盾激化,姐姐就搬离了婆婆家,住在矿上的这片家属宿舍区里。 走出一段路后,我转回头看,姐夫还站在那里,我能感觉得到姐夫心里的痛苦与惆怅。自和姐姐结婚以来,他也没有过那种彻彻底底的快乐与幸福。经济紧张。家庭不睦。心累。身体累。就在这时候我看见姐姐出来了,站在姐夫身边。看着远处的姐姐,突然的,我的心里好疼,那种被刀子捅进心脏的那种窒息的疼,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雪儿,你姐姐怎麽样?你该留下陪着她的。”母亲说。 “我姐夫回来了。” “你有没有告诉你姐夫,在饭店遇见了他爸妈。” “没有。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坐席的人里面有他们的亲戚朋友还有邻居什么的,会有人告诉姐夫的。” 不知道姐夫知道后会怎麽样想,会埋怨我吗?毕竟是他的爸爸妈妈。 吃过晚饭后,罗子青要回宾馆了,我送他出来后问他,“你没有告诉我爸妈饭店里的事情吧?” “没有。告诉了只会让俩人心里难过,甚至还会担忧。不过,我担忧的还是你姐姐,你告诉你姐夫带着她去看看医生吧。” “我刚刚已经和姐夫说过了,让他多陪陪姐姐。” 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后,我还是问了他,“你想好做什么工作了吗?” 罗子青站下来,看着我,说,“雪儿,你告诉我,你会嫁给我吗?” 我一听就来气,“你做什么工作跟我嫁给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已经结过婚了,怎么可能还嫁给你。你再这样对我,我过几天就辞职去林小军那里,永远不再见你。” 我看见了罗子青眼睛里的失望和痛苦,但他还是说,“好好好,雪儿,我不再跟你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好朋友,好朋友,我不再想其他的。雪儿,我们今生没有这个缘分,是我罗子青的修为不够,老天才不给我机会。我会好好好做事情的,这一生不行,我会祈祷来生的。这一生就让我守护在你的身边吧,雪儿,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什么也不说。看来我的离开是必须的了,否则,我以后是什么样的,我能够想到。林小军是我真心愿意嫁的人,也是真心愿意爱的人。虽说我是个很开朗,很疯的女人,但骨子里依旧是一个道德观念极强的人,我欣赏那些寻找爱情的男女,但不赞同在婚姻里出轨,一个身体游离在两个人的身边,那是我实在无法苟同的。等林小军来了,我就会跟着他一起离开海林市,过循规蹈矩的生活,完结这一生。 今天是五月七日,是五一假期最后一天,假期里安排的活动都结束了,今天是颁发奖项的日子,基层单位凡是不在岗位上的职工都来到了篮球场上等候着赵长征和郝明的宣布。机关里每个科室来了一名代表参加颁奖会。我们工会是主办方所以全都在场。 刘云问我,“小卫,腿上的伤口好了吗?” “谢谢刘姨,基本上没事了。” “只怕是要留下疤痕了。”刘云喟叹了一声。 我就笑了笑,淡然地说,“没关系的,大不了以后不穿裙子,反正我也不大喜欢穿裙子的。” 刘云就安慰似地握握我的胳膊,我的心感动着。 赵长征来了,身后跟着张扬,没有宁雨泽。自那日在五楼上和宁雨泽郎红艳遭遇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们夫妻俩,而罗子青在那日晚上后也没有再来找我,甚至电话都没有打一个。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却心神不安。那天郎红艳听见和看见了所有,难道说不会回去和宁雨泽发作吗?难道说她为了守住家守住宁雨泽能够不闻不问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真是谢天谢地了。 “小卫,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娟问我。 我回过神来,笑了笑,“在想赵矿长说的特别奖是什么?” 时间一到,郝明站起来开始讲话。郝明是个干脆利索的人,只说了几句话就开始让赵长征说。赵长征也是如此,所以也只是说了几句就开始宣布各种活动的奖项。 各种棋类活动的奖项是郝明宣布的,几个副矿长颁奖。然后是篮球。这次篮球比赛除了设置对组的集体奖以外,还设置了个人奖三名。个人奖并不都是冠亚军和第三名里,而在比赛中让人称赞的行为奖。获得这次个人奖的也都拿到了去海南旅游七日的资格。去海南旅游七日就是这次赵长征设置的特别奖项。当把这个奖项公布后,所有的人都乐疯了。 “这次活动很成功,所以,在这次旅游的人数里也给了工会两个资格表。大家不反对吧?”赵长征说完,场上的职工也都喊叫着说不反对。工会里的人听了顿时高兴地抱在了一起,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我们的机会,郝明也都高兴起来,看他的神情应该是事先并不知道的,赵长征给了工会一份惊喜。 第五十五章 回到办公室后,刘云召集大家在会议室开始,商讨去海南旅游的人名单。我认为我没有资格去,所以也就不想在会议室里叽叽喳喳,就跟刘云说想回宿舍,等会餐的时候我再来。刘云说这是正式会议不能缺席,所以我只好跟在刘云身后进了会议室。 郝明看了看大家,清清嗓子说,“没想到矿上会给我们资格表,而且还是两份,所以,我们在这里讨论一下,看谁去适合。你们先说,我最后说。不过,我先说一下,我弃权,大家也就不用选我了。” 刘云也说,“我也弃权,海南我去年去过了。” “我也去过了,虽说是我自己出钱去的,不过,既然已经去过了,就把机会给别人吧。”女工部长王丽说。 “领导们发扬风格不去了,我马媛媛怎么说也算是个小领导吧,所以我也不去了。” 美工组的组长也开了口,“去年出去采风的时候我们美工组两个人也都出去了,虽说去的不是海南,但也是南方的风景区,所以这一次我们美工组也就不去了。” 我们几个小喽喽没有想到当官的发扬风格都不去,这样一来,就剩下,出纳段小宇,我,小周,还有李娟。 “要走七天呢,我也不去了,我走了,我家的宝贝没人看。别看已经12岁了,晚上睡觉时还是我哄着才能谁。所以,我也就不去。等那丫头再大点我再去,那时候可就不让了,知道吗?”李娟严肃地说。 她这一说完,大家全都笑起来。李娟这一不去,不就剩下三个人了吗? 我想了一下,就说,“我不去。我来工会也没多少时间,去年的五一假期我就不在,所有的工作我都没有做,今年呢腿又伤了,也没有做。再说,我也不喜欢出去,换一个地方,换一张床,我就睡不着。小周和小宇去吧,她们是年轻人,应该出去玩一玩。” “好,那就小周和小宇去。”郝明说。 段小宇站起来说,“还是卫雪姐去吧,十月份的时候我姑姑家的儿子结婚,我爸爸不去,让我去,她家正好是在海南。所以,我现在不去了。” 郝明听了,高兴地说,“那这样吧,小宇,十月份的车票工会给你报销。怎麽样,大家伙同意吧?” 李娟就喊起来,“我同意,不过,郝主席,是不是也给我点儿什么呢,我也发扬风格了呀。” 所有人又全都笑起来,这个李娟比我当时还活宝呢。 “好,也给李娟点什么,大家说给李娟点什么呢?”刘云笑着说。 “那好办,一会儿会餐时让她多多喝酒就行了。”王丽说。李娟一听急了,“这个不行。” 我心里突然诡笑了一下,说,“李娟姐,最想要的是苏有朋,那个温和迷人的朋朋,大家看谁能给她叫来呀?” 我说完,大家笑得稀里哗啦的,就连郝明也克制不住地笑起来。李娟红着脸扑过来,嘴里骂着我,手上还打着我,“什么是没有良心的坏蛋,眼前的这个就是。” 李娟绕着圈追着我打。 会餐还是在兰云饭店里,见到兰云我就问,“这几天见李雯了吗?” 兰云说,“没有,她给我打来电话说,这几天她有事,别打扰她。万一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你。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就没有和你联系。” 冬儿生日那天李雯没有来,她也是说有事情去不了了,我问她是不是因为韩彬的事情,她却说不是。我虽然很着急,但她说了不要暂时联系她,我也就忍着等她的消息。 “段天德没有来吧?” 兰云羞羞地笑了笑,说,“昨天来了一次。” 见兰云这样,应该是没事,“说什么了?哦,你看我,这是你个人的事情,我怎么能问呢。兰云,那我进去了。饭菜上的快一点儿,郝主席说还有事,不能坐时间长。” “段天德说,你和李雯的那个同学对他挺好的,一点儿也没有歧视他,他很感激你和李雯,他说他一定好好干,不会给你和李雯脸上抹黑的。还说,让我放心,他以后就是来吃饭,不会欺负我的。” 我就笑了,这家伙,还行。不过,他怎么不给我来电话说,怎么跑来告诉兰云,难道他知道兰云现在是单身了,心里还有想法?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又开始担忧兰云了。 中午会餐之后我又跟着郝主席的车回到矿上,我想去看看姐姐。到了姐姐家,可是门锁着,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姐姐回来我才又回了家。 “爸,妈,我回来了。”我一进院门就开始大声说话,一边走一边瞅瞅院里的状态,就好像是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其实也就三四天没回来而已。 母亲开了家门站在门口,“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下午没有工作了吗?” 我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进了屋里,亲昵了一会儿才说,“所有的活动都结束了,下午就休息了。还有,妈,我明天要去海南旅游,走七天。回来带点衣服,那边一定很热了。我老爸呢?” “就是上回说的那个退休工人的什么俱乐部,刚刚来了一帮子老头子叫着你爸去了。你爸还让我也去呢,说里面也有老太太,可我不想去,家里看看电视不也挺好的。” “妈,下次你也去吧,和爸爸做个伴儿,俩人一起去一起回来多好。” 母亲笑笑。 “妈,我姐这几天来过吗?我刚刚去她哪儿,她不在,门锁着。我还以为来这儿了呢。” “生日后就没有再来过。见你姐这样,我心里好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母亲又忧愁起来,我的心就又难过起来,姐姐就是母亲的一个心病。 “妈,别发愁了,往后会好起来的。就当姐夫是个孤儿好了,没有父母亲,没有兄弟姐妹,这样岂不是姐夫变成了你和爸爸的儿子了,你不总是想儿子吗?这不有了吗。” 母亲反转手打了我一下,嗔怒地说,“胡说什么呢,你姐夫听见不是更伤心了吗?” 我吐了一下舌头,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没有谁会想自己是个孤儿的。 “妈,这几天我忙着没有顾得上去请装修师傅,这样吧,等我回来吧,回来后我全力以赴地弄好一切,给姐姐一个惊喜。等姐姐住进来后,我们就可以商量着开小店了。”说起来开店,就又想起来李雯,不知道这家伙怎麽样了。 “子青最近怎么没有来,电话也不打,是不是已经回包头了?” “大概是吧。这家伙,就是走也得打声招呼吧,一下子就没了声响。” 母亲叹息了一下,“就这样走了,再也见不上了。” “见面更难受,不如不见。”说完就去房间里拿夏天穿的衣服,等我准备好后,母亲进来说,“雯雯这几天怎么啦,我前天做好碗坨子给她打电话,可怎么打不通。还有冬儿生日那天,她也没来,她不是说来的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总觉得韩彬那孩子有事瞒着雯雯。” 我的心里一直在担心着韩彬的事情,想问又不敢找人问,怕给李雯和韩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等李雯自己说。 “妈,没事的,李雯去了外地,说是过几天才能回来呢。你别给她打电话了,她回来就会来找我的。妈,我先回宿舍了,因为明天在矿上集合。” “那你可要小心些,要注意身体。别水土不适应,不舒服要早早说,知道了吗?” 我答应着。 回到宿舍,清扫了一下房间,离晚饭的时间还早,于是就又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 “妈妈,你怎么才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好女儿,怎么会呢?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妈妈最最亲的宝贝。” 我拉着女儿的手蹦蹦跳跳着,身边是美丽的花园,蝴蝶飞舞在我和女儿的身边,一会儿落在我的肩上,一会儿落在女儿的肩上。可是李雯来了,拉着我就走。女儿哭着拽着我不放,李雯恶狠狠地推开女儿,一转身我就看不见女儿了,我大喊一声,李雯,你这个臭坏蛋,还我的女儿来。我边说边打他,她就跑,我就追,追到一处悬崖边上,她踩上一朵白云飘了起来,我上前伸手一拽,没拽住,就掉下了悬崖,不要啊……我醒来了。 “卫雪,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又睡过去了是不是?你个大坏蛋。快点开门。” 还真是这个臭李雯,门被擂地地动山摇,看来我刚才睡得太死了。 我边下地边喊叫着说,“行啦,别敲了,门都快被你敲坏了。” “那你倒是快点呀,有你这么睡觉的吗?像你这样的,强盗来强奸你你还美滋滋地以为是在做梦呢。” 死丫头,说的什么话这是。打开门,李雯气鼓鼓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死丫头,你就那么想让强盗强奸你呀。” 李雯扑哧一声笑了,进来后说,“我身边躺着人呢,不用强盗那么辛苦地来一趟。” 我就扑上去拽住她狠狠地捶了她几下,“这几天跑哪儿去了,你不知道人家在担心着你吗?真是个没良心的坏蛋。” 李雯就抱住我,摇晃着,呢喃地说,“好雪儿,好啦,什么事情也没有啦。” 第五十六章 我知道她这是说韩彬呢,我也就不再多话,也伸手把她抱住,一起摇晃着。一会儿后,她松开我,说,“换换衣服,我们去吃饭。” “就在食堂吃吧,我不想去远处,明天……哦,李雯,我明天去海南呢,要走七天。” 李雯一听来了兴趣,一副很神秘地样子,“是不是和子青一起去呀?”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骂着她。 “狗嘴里本来就没有象牙。既然不是和子青去,又怎么想起来去海南旅游呢,你不是不喜欢旅游的吗?” “这一次五一活动的特别奖就是去海南,工会是举办这次活动的单位,所以,矿上就给了两个指标,我和小周去。” “嗯,不错,难得去一趟,好好玩玩儿。那也不影响现在去吃饭呀,告诉你,是我叔叔请你去,你去不去呀?” “你叔叔?”我惊讶了一下,然后说,“是得去。那就走吧。” 李雯看看我,说,“得休整休整你。”说着把手里的一个提袋递给我。 “是什么?”我一边问一边接过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展开来一看,是一套裙子,橘红色,我赶紧说,“我不穿。” 李雯三下五除二地把我按住,脱掉我身上的睡衣,光溜溜的我就展现在她面前。 “死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强盗啊?” “我是女强盗,强奸不了你的。快换上。实话跟你说,这是我叔叔给你从国外买回来的,你不穿行吗?快着点。” 我真是没办法,只好换上。还真是,李朝阳的审美光真是不错,我穿在身上那个漂亮,无法言说啦,假如我再漂亮点儿那就更没法说啦。还有脸蛋儿,李雯这家伙也给我倒持了倒持,还真是舒服,可比平时顺眼多了。 “怪不得罗子青那家伙缠着你不放呢,你瞧瞧,我们的卫雪这一倒持倒持还真是个美人呢,不过,比起我嘛还差点。” 我就笑着说,“你还想说,罗子青怎么就看不上你呢,是不是?” 李雯一吐舌头,笑着说,“还行,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收拾好以后,给丽丽留个字条,就出了宿舍,宿舍楼前停着一辆小车,红色的,很漂亮,驾驶座上是韩彬。见我们出来,就赶紧下车,拉开后座上的车门,对着我说,“请上车,卫雪女士。” 我扭脸问李雯,“你的车?” “我才买的。韩彬要到我叔叔的公司上班了,所以给他买辆车方便他工作。” “为什么?银行呢?不去了吗?” 韩彬就说,“副行长挺够意思的,没说我一点事儿,所以我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并且信贷科科长的位置还是我的。可是我不想再呆在那里了,银行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副行长的人,副行长栽进去了,我却好好的。所以我就辞了职。” “正好我叔叔需要个得力的人,就让韩彬去他那里了。” 看着韩彬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心里是很难过的,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出了点眉目,就这样放弃了,还得来到妻子的门下重新开始,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怎么可能不难受。 “韩彬,你是好样的,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你说是不是,李雯。” 李雯就娇滴滴地说,“那当然,我的韩彬是最棒的。” 傍晚的霞光此时正照耀在李雯的脸上,美丽的李雯沐浴在霞光下更显得娇媚可爱。呼吸着昨夜雨后留下来的清新空气我的心也愉悦起来。 坐在车上后,李雯说,“等我学会开车后,我就带着你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怎麽样?够朋友吧。” 我笑着说,“还不够。” 李雯一惊,睁大眼睛说,“还要怎么样才算够?” “送给我才算够。”说完我就笑起来。 李雯打了我一下,说,“我的老公送你要不要呀?” 我笑着说,“要啊,只要你舍得。” 韩彬笑着说,“这倒是好事,送吧,我不介意。” 李雯气得就打韩彬,“哼,美得你,你想也别想。” 我就和韩彬笑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兰云的饭店里,下了车,李雯对她韩彬说,“你先回去吧,等我电话的。” “咋不一起吃呢?”我问。 李雯说,“我的那个儿子不让呀,我们俩人必须要有一个陪着他,否则哭起来谁也弄不住,就只好他回去了。” 我就想起了女儿,如果女儿活着也是这样吗? 进了饭店里,兰云迎上来,说,“在新月厅” 来到新月厅,进去,却看见赵长征在里面。我愣怔了,他同样也愣怔了。这个死李雯竟然不告诉我。我赶快地恢复了神色,轻轻地笑了笑,说,“您好,李叔叔。赵矿长,您好!” 赵长征也就笑了,“刚才李雯说去叫朋友了,想不到会是你。”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朝阳打量着我,我知道他这是在看我身上的衣服适合不适合,我就问,“您看我穿着还行吗?” 李朝阳就点点头,然后笑着说,“小卫,很好,很适合你。很少给女孩儿买衣服,想不到这一回还买的不错。” “谢谢您。”“又客气了。你和李雯是一样的,都是我的侄女。” 李雯进来,搂住李朝阳的脖子,撒娇地说,“叔叔,我不能和卫雪一样。” 李朝阳一愣,就问,“为什么?” “我是你的亲侄女,应该多喜欢我一点儿才对。她吗?有一点喜欢就可以了。” 李雯说完,李朝阳和赵长征就笑起来。 我狠狠地瞪了李雯一眼,说,“你真是个小气鬼。” “本来嘛。”李雯摇晃着脑袋地又说了一句。 “看来你们俩人关系很不错。”赵长征说。 李朝阳哈哈大笑起来,“她和雯雯的关系就像我和你一样,现在叫什么死党什么的,够怕人的。” “雯雯的死党还有一个呢?” 李朝阳就问,“还有谁?没听你说过。” “就是叔叔你呀,懂雯雯者叔叔也。”李雯一说完,李朝阳笑得更加爽朗了,赵长征也笑起来。 兰云领着三个服务员进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盘子,盘子上有菜肴。兰云把菜肴一盘一盘摆放在桌上后,又把每个酒杯倒满了酒,然后分别给李朝阳和赵长征敬了酒之后就离开了包间。 兰云出去后,李雯就说,“快吃吧,我都饿死了。”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嘴里,“哇塞,好吃,太好吃了。” 要是在往常,我又得扁她一顿,可今天有赵长征在,我只得装淑女,笑着看她。 “雯雯,你是不是没吃饭呀?”李朝阳问。 李雯就一边吃一边说,“嗯,中午韩彬要出去,我就陪着他出去了,就没吃。” 原来是真的饿了,我还以为这家伙是在故意逗人呢。 “你们怎么不吃呀,不饿吗?”李雯嘴里含着菜还要嘟囔。 于是李朝阳和赵长征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而我一直没有动筷子,先上来的这几样菜虽说我也爱吃,可全是带辣味的,我的腿刚好我不敢放肆,就只好看着他们吃。赵长征看了我一眼,就按响了包间里呼唤服务员的铃,小霞就进来了。没等小霞说话,赵长征就说,“你去跟兰老板说一声,上几样清淡,没有辣味的菜。” “好的。”小霞立刻就出去了。 想不到赵长征的心这样细致,知道我还不能吃辣味的菜式,于是感激地说,“谢谢赵矿长。” 李朝阳看着我和赵长征,赵长征说,“小卫腿上有伤口,不能吃辣的。” 李雯定顿了一下说,“我到给忘记了。我说怎么想要我的车呢,我说车是老公你也要啊,人家说要啊,我的那个老公也很是愿意呢,唉,这世道……” 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着急马爬地夹起一筷子的菜塞进李雯的嘴里,“快吃吧你,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李朝阳和赵长征又是哈哈一笑,弄得我更是脸红脖子粗的,浑身不自在。 “小卫,这次去海南有你吗?”赵长征问了一句。 “领导们都说不去,把机会让给我和小周了。” “以前没去过吗?”李朝阳问我。 李雯就接过来说,“她?什么地方也没去,说不喜欢旅游。真是个傻瓜蛋,旅游多好玩儿啊,我就喜欢出去玩儿。” 我就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李雯就叫喊了一声。 “怎么了?”李朝阳问,李雯就呲牙咧嘴地回答,“臭丫头踢我呢,我又没说错,你干嘛踢我。” 我的脸就更窘迫了,终于没忍住,嚷了她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卖了。” 李雯就笑起来,“哈哈,你终于恢复本来面目了,又不是淑女,干嘛一直静悄悄地不说话,让人难受。” 这一下,李朝阳和赵长征就更笑得厉害了。死丫头,还是在绕我呢,于是我就不再淑女了,狠狠地扁了她一顿,这才甘心。也就是,又不是相亲,干嘛淑女样。就这样吃吃笑笑地,时间过去了一半儿。 李朝阳突然问了一句,“燕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第五十七章 赵长征沉默下来,一脸无奈地说,“没有。” “赵叔叔,燕子不会有事的,我想她也只是淘气,出去玩玩儿的,玩够了就回来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难管,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却又弄离家出去,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是正确的。” “不是难管,是没有找对方法。她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时代和她们的时代,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又怎么可能用我们的时代的方法去教育她们呢?现在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接受的事物和思想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前卫了。”李雯唏嘘感叹地说。 “雯雯说的有道理,五年就是一个时代了,更何况现在是三个五年。” “所以呀,还是不要孩子的好,我现在都后悔死了。”李雯撅着嘴说。 我就说,“又要瞎说是不是?让孩子听见了多伤心,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你不想要是不是,不想要给我。” 李雯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赶紧地给我道个歉,“对不起,雪儿,我又说错话了,我该打。”说着就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其实充其量也就是拍了一下。 李朝阳知道我的事情,就说李雯,“就是,再胡说还要打。” 李雯就赶紧站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就像逃跑一样出了包间,我也站起来追了出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李雯看着我说。 我有些疑惑,“你让我问什么?” 李雯就笑了,“你不问干嘛追出来?” 我也看着她,“追出来就是想问你问题吗?既然你这样问我,就是说你有问题想让我问是不是?那你就说吧?又何必我问你答呢?” 李雯伸手就打我,“死丫头,你就绕我吧。” 我就笑了,“谁饶你啦,是你自己在饶你自己。” 于是俩人就都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后,李雯的神情安静下来,有些哀怨地说,“燕子是赵叔叔的女儿,前些日子离家出走了。” 我惊呆了,“离家出走?” “嗯,跟赵叔叔生了点气,就给走了,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现在怎麽样了。” 我难过着,“她妈妈可怎么办?” “燕子妈妈早就不在了,在燕子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是不是因为后妈呀?” “哪来的后妈,赵叔叔一直就没有再找。去年燕子过完十五岁生日后,我叔叔想着给他介绍一个对象的,说是燕子大了,就算是后母不好,不亲燕子,但至少不会虐待了。没想到燕子就出事了,找不到燕子,赵矿长哪还有心情谈恋爱结婚。唉,真是个可怜的人。” 我没想到赵长征的生活会是这样的,他的家庭遭遇这样的变故他还能细心周到地去关怀着别人,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应该好好善待自己了。不然,人生短短的就这几十年,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李雯看了我一眼,说,“还说人家呢,你呢?你不也一样,你倒是结婚了,可和没结婚有什么区别呢?不也是一个人没着没落的,依我看,你就和林小军离了吧,反正罗子青不是还在等你吗?你就去找罗子青吧,只有他能给你幸福。” “又开始胡说了你,真是想找打是不是?” 李雯赶紧地跑出了卫生间。我慢慢跟在后面,罗子青这家伙到底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听我的话离开我吗?可是他那天不是说要做我的守护着,永远不离开的吗? 回到包间,赵长征不在,只有李朝阳和李雯。不一会儿,赵长征才回来,说,“我先走了,矿上有事找我呢。” 我一惊赶紧问,“又出事了?” 赵长征见我紧张,就赶紧说,“不是出事,是别的事情。” 我才放下紧张的心。 赵长征看了我一下,又说,“你是让小李送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我赶紧说,“您忙去吧,我让李雯送我吧。” “那好,我先走了。” 我们出来送赵长征,却不见他的车。 “老赵,你的车呢?” “司机晚上有点儿事跟我请了假了。这儿离矿上不远,我就走回去了。” “那不行,等一等,让韩彬送你。雯雯,快给韩彬打电话,让他来。”李雯就赶紧拿手机拨打。 赵长征拦住了,“等小韩来了我已经快回去了。今个儿夜色不错,走走挺好的。也好久没有走路了。”赵长征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动脚步走起来,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招了招手。 看着渐渐远去的赵长征,我也想走回去。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急匆匆地回去了。 我又和李雯回到店里,我就问李雯,“这几天一直没有见郎红艳上班,怎么啦?” 李雯看着我,“不知道啊。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们家和郎红艳家虽说是亲戚,可是并不怎么来往的。至于为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反正又不是亲舅舅。是郎红艳那家伙亲善,总是来找我玩儿,长大后,虽说不怎么来了,但还是会在逢年过节地来看看我妈。你怎么突然问起来她了。哦,那天见她在你宿舍里,分明是哭过的,她却说是煤灰进了眼睛了,我也就没有再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和老公吵架了?” 我一愣,“你怎么这样想?” “这有什么奇怪的,女人哭鼻子不就是因为男人吗?这几乎是一个颠扑不灭的真理呀。那个和她结婚的宁雨泽,结婚后郎红艳带着来过几次我们家,我妈就说,那个男人不能给郎红艳幸福的,不会是一辈子的夫妻。等到结婚时,在婚礼场上又见到了我妈的师兄,那师兄说,宁雨泽的寿命不高。反正郎红艳的命理不好,这是我妈说的。” 我几乎吓傻了。 “卫雪,你还记得我妈对你说过吧,就是你怀孕的时候,让你一定要小心。其实当时我妈妈就知道保不住的,只是怕你伤心不敢说,你回来后我也一直不想说。今天要不是说起郎红艳的事情,我根本不会告诉你的。” “那么,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就是我,还会发生其他不好的事情吗?” 李朝阳进来了,“说这些干什么,哪有那样准确的,先前说的那些不过是碰巧罢了,我就不信那些。卫雪,别听李雯这丫头胡说。” 李雯也就说,“就是,叔叔说的对,大概是巧合而已,我也不信的。要是那么准确,那么韩彬的事情我妈妈怎么就没有预测呢,对不对叔叔?” 我知道李雯和她叔叔是为了我不再在这个事情上有所疑虑。对于命理学说不能说是假的,易经已经开始被很多人关注了,里面的学问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我心里乱糟糟的,一乱就想到了罗子青,这些天他没有任何音信,那天他说他很喜欢刑侦工作,难道说他真的去了刑侦队了吗?不行,我得给林小娇打电话,问问她,她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我没有她的电话,怎么问? “我说老卫,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神思恍惚的,又想到什么了?” 我就说,“这几天罗子青也没有音信,不知道他是回包头了还是去了哪里,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李雯看看我,就说,“他没有联系你吗?” “没有呀。就是冬儿生日那天晚上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我前两天以为他可能是回包头了,可是今天突然感觉到了不安,就算是他回包头也要打声招呼吧。” “也是呀。” “李叔叔,您应该知道吴书记的电话吧?” 李朝阳说,“我有吴杰的电话,你要打给他吗?” “我想问问他,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李朝阳就拿起手机拨了过去,不一会儿就通了,李朝阳说了几句就把电话递给我,“是吴叔叔吗?我是卫雪呀。” 电话里传来吴杰爽朗的笑声,“是小卫呀,你打电话来不会是找小娇的吧?” 我就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吴叔叔,我想问您一下,子青现在是在海林市,还是已经回去包头了。” “他进入了刑侦队,正在办理一件案子,他没有联系你,大概是不方便吧。所以,你千万别去打听了,到时候他自然会给你联系的,知道了吗?” 我赶紧说,“我知道了,吴叔叔,对不起,打扰您了。” 吴杰又哈哈笑起来,“没事的,丫头,有时间来家里玩儿啊,小娇也是很孤单的,很希望有一个伴儿的。” “我会去看您和小娇姐的。” “好的,再见!” 手机的声音很大,刚才吴杰的话李雯和李朝阳也都听见了,李雯就说,“看来罗子青是去办大案了,所以才没有和你联系。” “记住,别出去说。”李朝阳安顿着。 我和李雯都不吭声,感觉很难过,也很不安,不知道罗子青办的这个案子危险不危险? “雯雯,给韩彬打电话让他过来把卫雪送回去,时间不早了。” 第五十八章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当所有人兴冲冲地赶到集合地点后,张扬却告诉大家这次的旅游取消了,至于是为什么张扬没有说。大家就都很生气地要去问赵矿长,一直没有过这样的安排也就算了,可是安排上却又取消了,这不是耍弄人吗?张扬看着大家吵吵嚷嚷了一会儿才又说,每个人按照旅游的费用折算后补贴二千元人民币现金作为不能去旅游的补偿,大家这才不再嚷嚷了。 我和小周回到办公室,和郝明做了汇报,决定不要这个钱。郝明在会议室里介绍了情况,问大家怎么办。最后大家商量好在下一个周末,一起去附近的冰湖岛玩一玩。 “这样吧,小周和小卫主动放弃了这笔钱,我们就给他俩一个特例吧,让小周带上他的女朋友,费用就在这些钱里面。至于小卫,丈夫不在身边,其他人也可以的,费用也是一样。” 李娟看了看我,诡异地一笑,然后大声问了一句,“郝主席,小卫带上情人可以吗?” 李娟话语一出,众人惊呆了,都看着我,我就一本正经地说,“郝主席,如果您能同意,那我就把姚雷大哥带上了。” 我的话语一落,众人爆笑,因为姚雷是李娟的丈夫。 李娟站起来,对着我双手抱拳做了个揖,“卫雪,我算是领教你了,还是你厉害,李娟心悦诚服。” 我就哼了一声,“李娟姐,你以为你那样一说我就没办法了吗?” 郝明也笑起来,“我们办公室里有了小卫和小李真是很不错,每天都是笑声不断。” 散会后回到我们的办公室,我和李娟又打闹了一会儿,才算是安静下来。 “你们知道上次柳主席为什么中途回去了吗?”李娟悄悄地说。 我和小周也就悄悄地问,“你知道?” 李娟就得意地摇晃着头,说,“那是当然。” “别卖关子,快说吧。” 李娟就低声地说,“柳主席不是爱唱歌吗?听说在一次唱歌中认识了一个女孩儿,俩人就好上了,一不小心,女孩儿肚子里有了柳主席的种子,就给发芽了,闹着要跟柳主席结婚。你想柳主席能和她结婚吗?就想分手了事。不曾想,这个女孩儿了得,就直接闹到纪委去了。所以,那天省纪委一个电话给叫了回去。” 小周就说,“这就是男人的悲哀,为什么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李娟就打了小周一下,嗔怒地说,“什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吃力了?好你个小周,想不到你也是个花花心啊,小毛孩子家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你是找打挨扁型。”我想了一下,问,“李娟姐,别是道听途说的。” “你放心,从我李娟嘴里出来的信息那是百分之百的准确率。你若不信就去问问刘姨,我想她们一定知道的,只是不能给我们公布罢了。” 小周又哀叹了一声,“这下完了,这主席的位置该换人了。” 李娟咬牙切齿地说,“那就活该,谁让他偷吃不该吃的东西,就该他拉肚子窜稀。” 我看了李娟一眼,心想,李娟姐今天这是怎么了,说道男人花心这样的深恶痛绝,难道她老公?我暗自呀了一声,如果是这样,我刚才还说情人是姚雷。我偷眼看了她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李娟问。 “咋?你不是很喜欢让别人看你的吗?”我这样一说,李娟就笑起来。 刘云推门进来,见我们说笑着,就问,“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李娟就看了我一眼,嘴里嗫嚅着,“刘姨,我听说柳主席,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刘云愣怔了一下,看看我们,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别做大舌头女人,听见了吗?” 李娟就悄咪咪地笑了一下,不再吭声了。 “李娟,小卫,今天是红十字日,医院女工部要做三天的宣传活动,今天第一天在我们矿附近的红军路上设置宣传点,我们矿的工会女工部也要配合,你们跟着王部长一起去帮着做做。” “一整天吗?”李娟问。 “就一上午,下午在小林湾矿。” 我和李娟就跟着王姨去了红军路。 昨天吴杰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罗子青去了刑侦队,罗子青去办案了……我的心,我的大脑就处在了高度恍惚区内,时时刻刻就在想着他,那些个因为办案牺牲掉的公安干警们就一个个地从我眼前划过,在每一张脸背后,我好像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张似曾相似的脸,他在对着我笑……昨晚上一夜未睡,翻来覆去的,幸亏是丽丽,若是小玉怕也要和我一样翻一夜烙饼了。就是偶尔的迷糊着了,又会被梦中的情景惊醒过来。 跟着王丽忙乎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三个人就一起聚餐了。王丽很少跟我们一起聚在一起,因为家里有老人需要她回去做饭。今天是因为王姨丈夫休息在家里,这才有机会在外面吃饭。 “王姨,是不是今年就要退了?”李娟问。 “年底啦,正好干到年龄了。”王姨感慨地说。 “王姨,如果就在下个月分流的话,那你是提前办理手续呀,还是等到日子再办理?” “就差那么几个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说就差几个月,可是有时候往往就这么几个月,工资也会差下很多呢,所以,我想等等再说吧,看到时候其他人是怎么办的,我再办也不迟。我说李娟,本来大家都是好好的,就你那么几句话,现在每个人心里都惶惶的,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多好。” “到时候再说就更惶惶了,还不如现在知道了,到时候也就平静了。卫雪,你说是不是?卫雪,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了一下,就说,“前些日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现在想来,离开的可能性要大些,反正结婚的女人总是要跟随丈夫的。如果真的把我分流出去,或者让我待岗的话,那我就去丈夫那边了,到那边先找一个临时工作干干,如果有了孩子就休息,坐在家里相夫教子也蛮好的。” 我这么一说,李娟就笑起来,“卫雪,想不到你还蛮会享受的嘛。” “女人吗,一辈子也就是围着丈夫和孩子转悠的,丈夫健健康康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然后再有点出息就是幸福了。” “王姨,就这么简单吗?”李娟问。 “那你还要多么复杂。” 是呀,简单就是福。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有这份福气。 饭后王丽问,“你们俩人去那儿?我得先回去迷糊一会儿。习惯了。” “卫雪,咱俩去逛逛吧,看有没有什么大甩卖什么的,买点便宜货。” “对不起,李娟姐,我想去看看我姐姐,我都好几天没有看到她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李娟就耸耸肩,说,“那就没办法了。那我也回办公室去迷糊一觉。” 于是三个人打车一起回到矿上,我去了姐姐家里。姐姐又不在。我心里在嘀咕着,姐姐这是去哪里了,往常从不出门的人怎么现在总是不在家。等了一会儿正要走,姐姐的邻居小美出来看见了我,把我叫住了,“是卫雪吧?” 我应了一声。 小美过来看着我,好像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麽样说的样子。 “小美姐,你说吧,什么事情,与我姐姐有关是吧?” 小美又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说给你对不对,较真儿起来,这好像是闲话了,可是我却总觉得不像是闲话那么简单。这几天,我一整天都见不到你姐姐,就连中午吃饭也不见她回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去你妈妈家里,直到昨天才听见邻居们说你姐姐每天一早起来就去了后山,我刚好听到这儿就问她们去后山去干什么,她们就不说了,他们知道我和你姐姐关系处得还可以,可能是怕我说给你姐姐听吧,我也就不问了。今天一早我就悄悄地跟在你姐姐后面,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让邻居们议论她。可是去了以后,好像也没见她做什么呀,正要上前打招呼,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我就明白了,可能是邻居们看见了那个男人还以为是你姐姐……可是我不相信。我要等你姐姐回来问问她为什么要到后山去给别人嚼舌头根子。” 我听了头皮发麻,“小美姐,我现在就过去看一看。”说完掉转头就要走,小美就也要跟着我,我们俩人就一起去了。这里的山只长石头不长草木,所以上面就光秃秃的。远远地就看见姐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朝前方,那前方云雾缭绕的,再往前走走就是断崖了。在姐姐右边不远处的确是有一个男人,注视着姐姐的方向。因为有人在后山自杀过,所以就很少人来,说这里闹鬼的。 第五十九章 姐姐安静地坐着,男人安静地注视着,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姐姐的护卫。 小美悄悄地问我,“卫雪,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就说,“小美姐,你先等在这里。”说完就悄悄地过去那个男人身边,“你好。”他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姐姐,被我的说话声吓了一大跳,“你是,你是谁?” 我就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看着前面的那个女人?” 男人就平静下来,看看姐姐后就对我说,“你先说你是她什么人我就告诉你。” “我是她妹妹。” 男人脸上笑了,接着好像是有一个担子放下似的,轻松自在起来,他说,“总算是有人来接班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累吗?” “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吗?四号那天,我突然发神经了,一个人跑上这后山来,想想点事情。可是一上来就看见你姐姐坐在那里,真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你知道吗?就在那里,她的前面有人跳下去过,所以,我就紧张坏了,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自杀了,你想我还能睡得着觉吗?我就偷偷地跟过去,慢慢靠近她,然后嘴里哼着歌,影响她,这样她就不会想自杀了,当然这是我的认为,因为我也写不出来其他办法了呀。你别说,还有点用,见我哼哼,她往我这边看看,然后我就和她搭话,说几句话,她就不说了。我心里着急,就站在她跟前,你姐姐她也不赶我走。就这样一直等着她下来。我见她没有跳下去,高兴坏了。可是第二天一早我不放心呀,她昨天被我打扰了会不会今天一早去,于是我就又赶紧跑过来,她还真在呀,你说,我这是办的什么事呀?我干嘛要发神经来这里呀,没办法,我只好每天早早来,等到她回去了,我才能走。这几天中午饭我都是在这里吃的,还有今天我都不能上班了。好啦,你这个妹妹来了,我可以休息了。”说完就要走,我赶紧说,“谢谢您了,请您留下姓名,等我日后报答您。” 他赶紧摆摆手说,“不用,只要不发生事情就已经是感谢了。我赶紧走了,说好了,我可是以后不来了啊,你们自己看着她。”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远去的男人,我好欣慰,不是说没有好人的,好人还是很多的,好人,谢谢你,我会为你祈祷,祝愿你一生健健康康的,就像王丽说的,简单的、健康的、就是幸福的。为了你吓着姐姐,我就弄出点声响,果然她回头过来,见是我,就笑了。 “姐姐,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让我好找。”我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坐在姐姐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我的心一下子放进了肚子里。此时我才感觉到了那个男人这几天来所受的苦难,心不在肚子里那种滋味太残酷了。好人,再一次感谢你。 姐姐笑着说,“你好像是没有来过这儿吧,你知道吗?这里看太阳真的是太美丽了,好多人都说这里闹鬼气,有着这么好的太阳怎么会闹鬼气呢,就算是有鬼也不会害人的。可惜的是看看不上晚霞,因为那时候我就下去接冬儿了。你说这里的月亮应该也是美丽的对吧?” “当然,太阳是这么的美丽,相同的地方月亮也一定会是美丽的。不过,晚上来这里看月亮不行,离家有点远,不方便的。再说,冬儿还小,不适合来这样荒凉的地方。” 姐姐点点头,“嗯,冬儿是有点不合适。雪儿,你是不是也看见了那个男人了?” “看见了。” 姐姐就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是那么地坦然,还有一丝幸福在里面,姐姐说,“他还以为我要在这里自杀呢,所以一直就守着我,我来的时候他在,我走的时候他才走。这么好的人,你说我怎么能够在他面前自杀给他一辈子的不安宁呢。我本来就想着过了今天就不来了,想在走的时候给他说声谢谢的,看来你已经替我说了,那我就不用再说了。” 我高兴地说,“姐姐,你若是日后还想来就叫上我,我会陪着你一起欣赏太阳,或者那一天我们来欣赏日出好不好?” “好啊,日出应该更美丽吧。” 我搂着姐姐站起来,又看了一眼,转回身来,正准备叫小美姐,可是她却不在了。我也就没有对姐姐说。我一路上跟姐姐说着去旅游又不能去的事情,姐姐就一直笑着。 回到姐姐家里后,我上班时间也到了,就又叮嘱姐姐,“姐,你去妈妈那儿吧,好几天没去,妈妈想你了,还有冬儿。” “知道了。接上冬儿就会过去的。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知道吗?”姐姐安顿我。 我就说,“我当然知道姐姐没事的。难道姐姐会有什么事情吗?” 姐姐就笑着。 出来姐姐家,小美在门口等着我。我就笑着说,“谢谢你,小美姐,你进去吧。” 小美就高兴地进去了。我又站了一会儿就去了办公室。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我给家里打电话,母亲说姐姐去了她那里,我这颗心这才算彻彻底底地放下来。 今夜是宁静的,我也是宁静的,一个人坐在屋后的小山上静静地看着山下的家。父母亲不知道我此时坐在山上,我又像几年前在煤质科上班时那样偷偷地溜了回来,穿过杨树林,来到山上,坐在以前经常坐的地方。一阵微风刮过,杨树林齐刷刷地摆动着,就像是在向我打着招呼,那样轻柔地佛扫着我的心。 坐在这里真好,怪不得姐姐会坐在后山上凝望远处的山峦和云雾,我想我能够了解和理解姐姐的心思的。想到姐姐,我就想到了那边守护姐姐的男人,于是我不由地转动着我的头寻找一番,看看是否也有一个男人会为我守候,只是可惜没有,因为这里没有人自杀过,这里本身就是个纳凉的地方。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笑起来。我来的时候又绕去姐姐家里看了一下,房间里亮着灯,隐约听得见里面的电视剧声音,还有冬儿的说话声,我笑笑就离开了。 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在做着什么?好想好想下山回家里去,就像以往一样,和爸爸说一些国家新闻,再和妈妈唠叨一下心里的郁闷,可是……我此时不喜欢此时的我,优柔寡断地,完全不是卫雪曾经的风格,难道说女人结婚后就要改变吗?就要把自己放进一个圆圆的瓶子里,把棱棱角角都要磨去吗? 山下家里的灯光晃着我的宁静而又孤寂的心,我也多想有一个这样的家,不管有多大,不管是不是华丽富贵,只要有一片灯火,有一个男人,还有一个跑来跑去的孩子,我就是幸福的,我就是快乐的。但我却什么没有,没有那有一片灯光的房子,也没有一个男人,更没有跑来跑去的孩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山上,看着别人家的灯光。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的泪水慢慢地流下来。 从妈妈家回到矿上,上了广场,就看见三楼上赵长征的屋里亮着灯,张扬房间里也亮着灯,看来今天是他俩值班。我又走到小桥边,看着小桥,就又想起来那个梦,还有赵长征那晚和我说的话。于是转身往楼上走去,站在三楼赵长征的办公室面前,我想了一下,具有去了张扬的门前,敲了一下门,张扬打开门,见是我,吃了一大惊,“卫雪?” “怎么?吓着了吗?”我就笑着说。 张扬笑了一下,恢复了神情,“是真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想到您老人家会在半夜三更来敲我的门。” 我就笑着说,“不敲没办法呀,因为我要去赵矿长的办公室,就得先来给你报到,你是主任呀。如果不说,我就进去了,那明天可有的话说了,矿上的人们就知道了,工会的卫雪半夜三更进了赵矿长的办公室……后面的演绎我估计版本不会少的,所以,我想还是还是来跟你报一下到吧,这样比较好点,也给你省却许多麻烦,你说是不是,张主任。” 张扬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对,见矿长当然要先见我这个主任,这是程序问题,你做的很好,卫雪同志。好啦,你可以进去了。”说完就把门关上了。我捂住嘴笑起来,我知道此时站在门后面的张扬是怎麽样骂我的,而且这一晚上他都不会睡觉的,一定会支起耳朵凝神静气地听一切可能听见的声音。 我脱下鞋子,站在赵长征办公室门前重重地敲了一下门,然后赶紧跑了。对不起啦,张主任,我可要回去睡觉啦。经过一楼时候我还故意让门卫看见了我。 第六十章 今天是五月11日,是我的生日。从早上开始我就盼望着能够接到林小军的电话,如果还有一点贪心的话那就是还想收到一份礼物。自我到了办公室,我就不敢离开,我怕我一走开林小军的电话来了我接不到。于是我就祈祷着,郝主席不要来叫我。刘云不要来叫我。主任不要来叫我。会计不要来叫我。文书不要来叫我。不要有电话打进来。也不要别人用这个电话打电话。总之,在这个时刻,不要有任何事情发生。 “卫雪,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李娟问我。 “没有啊,我的魂在我身上呢。”我搪塞着。 “又撒谎了不是?快说,什么事情?” “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不对,你的样子告诉我一定有什么事情的。” “好好,告诉你,我在等老公的电话,行了吧?” 李娟就笑了,“原来如此。来来来,坐在我的椅子上,把电话抱在怀里,一会儿你老公就从话筒里出来跟你问好了。” 这个李娟现在是越来越能闹腾了,就像老顽童一样。可我今天不想跟她闹腾。见我不搭理她,李娟就过来,刚要说话,王丽进来了,“小卫,跟我去一趟煤质科。” 我一听着急起来,“王姨,我……” 李娟就赶紧说,“王姨,我和你去吧,我好长时间没有去煤质科了,想去看一看。” 王丽就看着李娟,“这么想去,回头让郝主席把你分到那里去,让你天天看。” “行啊,到煤质科去也比待岗强,煤质科挣得也多,我可以给我的宝贝买漂亮衣服了。” “那好,我现在就跟郝主席说去。”王丽说着就要走,李娟赶紧抓住王丽,“别介呀王姨,我还想和王姨多呆几天呢,你不知道我多么地喜欢你呀王姨,真的,昨晚上做梦还梦到你呢,和你在饭店里吃大餐呢。”李娟边说边挽着王丽的胳膊就出了办公室。 看着李娟离开,我在心里说着谢谢。然而,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下班也没有打来,我带着失望回了家,母亲给我做了我最爱的几样菜,父亲还给我买了几本书作为生日礼物。我强装着笑脸吃着,和父母亲说笑着。当父母亲问我林小军是否打电话时,我又撒了谎,说他给我打电话了。时间又到下午四点,林小军仍然没有打来电话。我就离开办公室,往一楼跑去,也许林小军是写的信,或者是包裹单。到了一楼后在收发室里等了十分钟,邮递员来了,但是信件和包裹都没有我的。一步一步回到办公室里,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李娟走过来,手放在我的肩头上,重重地握了一下,又说,“别这样,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呢,兴许是他想等到快下班没人的时候再打来,这样你俩就可以说点悄悄话了。一会儿我就去刘姨的办公室去,小周去办事直接下班,你就在这里好好等一会儿。” 我抬起头,装出恍然大悟地样子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李娟姐你聪明。” 李娟就笑着走了。 我再一次地给予自己一份希望,希望在下班时候能够接到他的电话,于是,我看着墙上的石英钟一分一秒地走过,直到六点的钟声响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我的心终于冰冷起来,脸上慢慢浮起一丝冷笑。此时他大概正在那个美丽纯朴的乡村里享受着他想要的那份惬意吧,却让他的妻子在这里苦苦地等待着,让妻子的心一点一点被痛苦吞噬着。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宿舍,丽丽和小玉还没有回来,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就不再动了。 嘟嘟嘟。有人敲门。我不想理会,反正不是丽丽和小玉。敲门声继续响着。我只好问了一声,“是谁?” “雪儿,是我,宁雨泽。” 我一听满腔的怒火发泄了出来,“你是白痴还是幼稚,你没有自尊心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来让我骂你呢。” 宁雨泽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生气,而是依旧语气柔和地说,“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的心动了一下,想不到宁雨泽真的还记得我的生日,但是我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就放弃了拒绝,“不管是什么日子,又与你何干。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雪儿,你先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拜托你,走开好不好?”我无奈地说。 “雪儿,你若是不开,我就一直站在这儿直到你开门为止。” 若是让他一直站在门口,那还不如把我杀了。我下了床,开了门,“宁雨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宁雨泽走进来,把门关上,就把我抱住了,“雪儿,我想你。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我由着他抱了一会儿后才推开了他,几天不见,宁雨泽瘦了一大圈,难道发生不测,“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郎红艳和你闹腾了?所以说,你放弃吧,真的,我和你之间真的是不可能的,你有郎红艳,我有林小军,我们俩人都是有家庭的人,你还有个可爱的女儿,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别往下做傻事了,到时候受伤害的就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了。我不想那样,你明白吗?” “不会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放心,你所想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见他这样执迷不悟,我的脸色再度冷起来,“你能处理好什么,你能让郎红艳不伤心吗?你能让你的女儿不哭着找妈妈或者找爸爸吗?你能让林小军心甘情愿地和我离婚而不受伤害吗?你能让我的名誉丝毫不受损伤,不让人唾骂吗?这些,你能做到,你能处理好吗?” 宁雨泽一时间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看着我。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宁雨泽,你做不到的,因为那是根本不可能不发生的。一个人失去至亲至爱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痛苦,不难过,如果不痛苦,不难受,那么感情还存在吗?那么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找我的理由是什么?你说的爱情还会有吗?” “雪儿。”宁雨泽重重地叫了我一声。 “可我爱你,我不能不爱你,没有你我会死的。”宁雨泽又说。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声音低沉地说,“郎红艳也爱你,没有你和你的爱,郎红艳也会死的,你想让她去死吗?她死了,你的女儿怎么办?难道你也想让你的女儿也去死吗?” 宁雨泽跌坐在床上,抱着头。 我走过去,站在他跟前,轻轻地把他抱在身前,“雨泽,回去吧,回去和郎红艳还有女儿好好生活,你会发觉你爱的人还是郎红艳,而不是卫雪,那才是你的幸福,你的快乐,你相信我,好吗?” 宁雨泽伸出双手抱住我,呢喃地说,“雪儿,我爱你。” 过了一会儿,宁雨泽站起来,把脸上的泪痕抹去,他又一次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呢喃了一句,“我爱你。”然后就走了。 我目送他离开我的房间后我的心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我没等丽丽和小玉回来就又离开了宿舍,因为我怕宁雨泽再度返回来。我从矿上大街进过红军路绕到街心,再从街心绕回到家,踏着宁静的夜色我又坐在了屋后的山上,像昨晚一样,静静地看着父母亲的家,也曾经是我的家。看着灯光一点一点地变暗,最后消失,所有的屋子沉浸在一片黑暗中,我站了起来。 我又走进了那条黑暗幽幽的小路上,于是那一晚和罗子青的一幕又袭上心头,子青,你还好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吗?我的丈夫林小军就忘记了,你也忘记了吗?站在上次和罗子青相遇的地点上我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我就跑进了杨树林,像那次和罗子青一起奔跑的一样,我跑地气喘吁吁,于是,就又跑到了那条巷子口,然后站下来,等了一下,就走进巷子,然后一步一步来到矿上出煤的南口,站在那里,站在灯光下,想了一会儿就泪流满面,我这是这么了,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的心里真的开始爱上罗子青了吗?那又为什么一直在盼望林小军呢?带着泪水幽幽的心回到了宿舍,俩人竟然一个也没有回来,依然是我一个人。 这就是我的三十周岁的生日纪念吗?躺在床上又是一夜未眠,早上醒来黑黑的眼袋醒目着我的生活,我无奈地笑了笑就往办公楼走去。刚走到广场上就看见一辆班车停着,车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我和最后两个走到了一起。 “卫雪,你怎么从哪儿过来,是不是住在宿舍了?” 我嗯了一声。 然后俩人开始说话。 “你听说了吗?宁主任的老婆前几天闹自杀呢,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就死了。” “是听说了,好像是因为宁主任要和她离婚,所以才自杀的。” “好像宁主任又有了别的女人了。” “这也太没良心了吧,刚刚当上官就这个德行了。” “才不是呢,要是为了官他反倒不敢了,你们知道吗?他老婆的姨夫就是局长呢,我想大概是因为爱情吧,只有为了爱情才会这样不顾一切。” “爱情,哼,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爱情呀?要是有爱情他到不会离婚了,他俩当初就是为了爱情才私奔的。” “咦,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家和宁主任是邻居,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嘿嘿,青梅竹马,你是不是当初也爱上过宁主任呀?” “快别瞎说了,本来现在他就是因为第三者的事情闹离婚呢,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呢,我可不担那个臭名声。” 第六十一章 听着这些话我的心恐惧着。 “要是你知道了谁是第三者可一定告诉我啊。” “告诉你干什么,到处去宣扬吗?算了吧。我可不想搅合在里面,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好啦,我到了,下班见。” “卫雪,你认识宁主任的老婆郎红艳吗?” 我看了她一眼,紧张地说,“认识,很早就认识了。” “男人们真是不可靠,当初为了你可以死去活来的,等你感动了,嫁给他了,过上几年后他就会让你开始死去活来了。现在呀,什么才是永久的不变质的呢?” 我没有说话。 到了五楼,她又说了一句,“也真是的,干嘛要做第三者呢,搞乱人家家庭,也就是遇到郎红艳了,要是我的话,看我不把她的裤子脱下来,看看她的那个地方是不是镀金的,雕花的。” 这句话吓出来我一声冷汗,如果郎红艳听从了别人来扒我的裤子,那么我还能活吗?死是小事情,可名声呢?我的爸爸妈妈还能活吗? “卫雪,你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是李娟站在我面前,我就很生气地打了她一下,“人吓人会吓死人,你想吓死我呀?” 李娟还击了我一下,大声说,“谁吓你啦,是你自己傻呆呆地,站在你身边那么久了,见你还那样,这才问的你。老实交代,到底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我嗫嚅了一句,“能想什么,不就想中午又要吃饭了,真麻烦。” 李娟就哈哈大笑起来,“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吗?除了想你老公想得这么入神外,也就是想情人了,说,你是在想老公还是在想情人?” 我就边笑边进了办公室,小周还没有到,我就关上门,悄悄地说,“在想呀,在想那个……” 李娟着急地贴上耳朵听,我就立起身子,躲开她,“就是不告诉你。” 李娟就开始在办公室里追着我想要打我。乐和了一会儿,俩人静下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做自己的工作。我今天没有什么可作的,所有的文件也都打完了,我静静得坐了一会儿,拿出钱夹,看着林小军;小军,你快来吧,你来了以后我就会跟你走,无论你到那里我都要跟着你,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小军,求求你,快点来吧。 门被敲了一下,就推开了,一个年轻后生走进来,很神气的样子,我不认识。 “你是卫雪?” 我说是。他就递给我一沓子纸,说,“张主任让你在下午下班之前打出来,明天早上就要用。” 我没有接,冷冷地说,“张主任是谁?” 年轻后生一愣,随即又说,“办公室主任张扬。” “办公室主任的事情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是工会的打字员,不是张扬的打字员。” 年轻后生看着我,像是看一个怪物,他怎么能够想到我会拒绝张扬。 李娟就说,“回去吧后生,卫雪可不是省油的灯,张主任的账卫雪是不买的。” 年轻后生愤愤地走了。 “卫雪,你看着吧,一会儿电话就追过来了。”李娟就笑着说。 我也笑着说,“就等着他的电话呢。” 这一次我和李娟都估计错了,没出三分钟,不是电话来了,是来人了,不是别人,是宁雨泽。看见宁雨泽进来,我在心里狠狠地把张扬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但还是不解恨地咬着牙恨恨地对宁雨泽说,“你以为你来我就会给你面子吗?你回去告诉那个王八蛋,我卫雪是不会听从他的命令的。” 宁雨泽笑笑的,“雪儿,别这样,张扬是请示过郝主席才给你的,如果你不信,就去问问郝主席。” 宁雨泽这样一说,我冷静下来,也就是,张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于是我接过来,但语气还是很冷淡,说,“知道了。” “你昨晚上是不是回家里了,我等了你好长时间没等见你就回去了。” 我一愣,看着他,“你又返回来了?” “嗯,听你说话说的就忘记给你礼物了,所以又返回去可你已经不在宿舍了,我一直等你等到十点多你还没有回来,我想你可能回妈妈家了,我才走的。” 我就想起来早上那俩个女人的对话,心里就不忍再训斥他,我犹豫了一下问道,“红艳,是不是,病了?” 宁雨泽愣怔了一下,随即就说,“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雪儿,我下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你放心,不会发生任何事情的。”宁雨泽说完还不忘深情地看我一眼。他走后,李娟就说,“卫雪,宁主任好像和你很熟悉?” “我们老早就认识的。”我淡淡地说。 我坐下来,开始打字。但我总是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让我难受不堪。难道说李娟已经知道了,才会问我是想老公还是情人?如果这样的话,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怎么还有脸呆在这个办公室里。 中午到了,李娟过来,站我背后,说,“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转过头来,问,“要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娟一脸严肃地说。我忐忑不安地,这家伙在玩儿什么花招呢?该不会要去一个地方审问我吧?我就犹豫着,脚步不动。 “走啊,想什么呢?” 我就笑笑地,讨好地说,“好姐姐,告诉我,去哪里?要干什么?” 李娟还是一脸地严肃,“你若是不去,由你,反正我是替刘云主席通知你了。”说完转身就要走。我赶紧一把拽住她,再次讨好地说,“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等等我,我拿上东西。”说完,拿起自己的包包,磨磨蹭蹭地跟在李娟的后面,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大楼,李娟带着我来到广场边上停着的一辆面包车前,车上已经坐着刘云等人,看见我都是很严肃的表情,我的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刘姨,这是要去哪里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刘云说。 李娟拉开车门不由分说就把我推了上去,随后她也坐了上来,从她的包里拿出一个布条子,我还没看明白就把我的眼睛给蒙上了。 我就着急起来,“刘姨,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快给我解开呀。” “不行,等到了地方再给你解开。老实一会儿。” 我突然冷静下来,不再闹腾,算了吧,该来的终归要来,听天由命吧。 蒙着眼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可以让人恐惧,可以让人绝望,可以让人心生一阵遐思,还可以让人平静地想到死亡的快乐,我此时就是在感受死亡的快乐,听不见车上的人说话声,只有我自己慢慢流动的血液声敲击着我的心脏。 突然这种敲击声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有人抓住我的胳膊,“卫雪,到了,我来扶你下车。”还是李娟。我由着她弄着我下了车,跟着她一直走,这时候我已经听得见身边人嬉笑的声音了,好多的人,男人、女人,还有孩子……我已经不再操心带我来什么地方了。走了一段路程,听见了一阵溪水流动的声音,那样的好听。紧接着就又踏上了木质地板的声音,嘎吱嘎吱地响着。再一会儿站住不动了,然后,眼睛上的布就被取掉了。我一下子不能适应,立刻重新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又睁开,我置身与一个彩带环绕的房间里,满屋子飘飞着的是五颜六色的气球,还有,工会里的人全在场中央站着看着我,还有赵长征。 就在我如傻瓜一般傻呆呆地注视着众人时,响起来轻柔的音乐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原来是在给我过生日,可是我的生日是在昨天呀? 但是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在感动中哗哗哗地流下来了。生日歌唱完后,刘云说,“昨天是你的生日,可我们不知道,今天早上知道了,所以就把周末的冰湖岛旅游改在了今天,卫雪,高兴吧,快,说说感受啊?” 我能说什么,我慢慢地上前抱住刘云,说,“谢谢。”然后,一个一个依次拥抱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男士,最后站在赵长征面前,我犹豫了一下,也轻轻地拥抱了他,说了一句,“谢谢。” 于是,像所以庆祝生日的过程一样,收礼物,吃大餐,在湖水里奔跑嬉戏,从下午一直疯玩到晚饭前,吃过晚饭后,郝主席因为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李娟因为有孩子也走了,小周带着女朋友不知道去那儿了,马媛媛被老公叫回去了,段小宇在屋子里看电视剧,因为这个电视剧是最后一集了,美术组两个人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剩下我和刘云还有赵长征了。 “小卫,说吧,我们三个人要做什么?”刘云问我。 “我说什么都能答应吗?” “当然,今天你是寿星老嘛,当然要听你的。” 我看看赵长征,赵长征也点点头,算是赞同。于是我沉吟片刻后,就说,“我们来拼酒怎麽样?我已经好久没有拼酒了。” 刘云就愣怔了,就连赵长征也没有想到我会说要拼酒,就看着我,我撅起嘴,“怎么?反悔啦,一个是主席,一个是大矿长,说话岂能不算话。” 第六十二章 刘云沉吟了一下,狠狠心,说,“好,拼酒就拼酒。” 我又看向赵长征,赵长征微笑着说,“我倒是没问题,只是怕你们俩人喝得多了难受。那可不是什么汽水,是酒精。” 我站起来,很大气地说,“只要赵矿长说没问题,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来,我来叫酒。”说完,拿起电话打给前台服务,让他们给我们的房间送酒来。不一会儿,三十瓶青岛啤酒就送到了房间里,一人十瓶。一开始倒在杯子里喝,喝到第四瓶的时候,嫌麻烦,干脆就着瓶口喝。刘云喝到第四瓶的时候就不行了,嘴里说着不喝了,就摇晃着进了她的卧室里了,爬到床上去了,几秒钟后就睡着了。 赵长征看着我,问道,“要不,你也休息吧。” “不,我还要喝呢。来,赵矿长,刘姨剩下的我来喝,看咱俩谁先倒下来。”说着我就举起第五瓶对着嘴咕噜噜地往进倒,就好像是往水桶里倒水。其实我已经有点多啦,我并不喜欢喝啤酒的,那股子味道实在不是我的喜爱,但我今天就是想喝,就是想把自己灌倒了。喝到第八瓶的时候我的眼前开始摇摇晃晃了,心里的东西想要往外倒,身子也想要往外走,但是脑海却是异常地清晰着。 我们住的旅馆是那种小型的二层小别墅,一层有客厅,有厨房,还有卫生间;二层上没有厨房,只有客厅和卫生间;每一层有三个卧室,每个卧室有两张床,那种感觉就像是家一样。我们包的这一座挨水边最近了,坐在门口的木板台阶上,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湖水,听见湖水流动的声音。于是,我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要去外面,“赵矿长,我想在门口坐坐。” 赵长征就也站起来,紧走几步跟上我,只要我有要摔倒的迹象,他就赶紧扶我一下,然后就又放开来。从客厅到门口,我摇晃着好一会儿才走过去,站在门口,坐在了门口,听着溪水流动,那声音真是好听极了,轻轻地、脆脆地、而又柔柔地。天上的月亮不是很圆的,因为已经过了圆月的时间,只一弯了,不过,在这样空旷的空间,还是亮亮的,还是那么地清澈迷人。 赵长征也随着我坐下来,看我看天,他也看天。突然地,我就慢慢地靠向了他,头依偎在他胳膊上,此时间,我的心好暖和。 赵长征见我突然这样,身体似乎有点震惊,由于震惊而紧缩了一下。我感觉到了,我就说,“赵矿长,我叫你大哥好吗?不是爱人,不是情人,就是大哥,好想有个象你一样的大哥,疲惫的时候可以依靠,高兴的时候可以撒娇,痛苦的时候可以倾述、还有,还有……我的眼睛好困,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在召唤我。 “卫雪,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大哥,你可以依靠着我,可以向我倾述你内心的苦闷,我会静心听着。” “是吗?你答应了?那,我就叫你了,赵大哥,大哥,长征大哥,哥……我好累,好累,我好想,好想……” 我的手已经被那个白胡子老头握住了,他拉着我开始走,一步紧似一步,一步快似一步,最后跑起来…… 终于不跑了,停了下来,一会儿白胡子老头不见了,我左找右找地,还是不见他,我害怕地哭起来,就在我哭的时候,周围亮起来,不一会儿,花一大片一大片围绕在四周围,在中央有一颗繁茂的大树,我感觉像是那么熟悉…… 妈妈,我在这让呢? 我听见了一声像是女儿的声音,我循着声音过去,果然是女儿手里握着一大束鲜花,我蹲在女儿的面前,“好女儿,妈妈又见到你了,妈妈好想你。” “妈妈,我也好想你。” “那妈妈来陪你好不好?妈妈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女儿看着我。 “你不想妈妈陪着你吗?” 女儿突然不见了,“女儿,女儿,你去哪里了,快出来呀。” 我一边喊叫着一边开始找,找着找着,就看见地上有一个人,躺着,一动不动地,我慢慢到了跟前,仔细一看,满身地血污,吓得我往后一退,可又感觉好像熟悉,又往跟前挪挪,再仔细一看,是罗子青,我妈呀一声,爬在他身边,双手摇晃着他,“子青,子青,你怎么了,快醒醒呀,你这是怎么了?” “还真是情深意长啊,瞧你哭的多伤心,不要脸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女人呢,想不到也是个浪货。”我抬头一看,是林小军站在我面前,他睁着牛蛋大的眼睛瞪着我。 我就抓住他的腿,央求着他,“小军,你先别骂我,先救救他好不好,你看他满脸满身的血迹,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小军,我求求你救救他。” 林小军鼻子里哼了一声,“死了活该,谁让他勾引我的老婆。” 我赶紧给林小军磕头,“小军,求求你,救救他,只要你救他,你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我绝对不会怨恨你的。” 林小军更加恼火了,“为了他你竟然这样求我,看来你真是爱上他了。好吧,我成全你们俩个,就让我送你们俩人一起下地狱里做夫妻吧。”林小军说着举起一把剑,就刺向了我的胸口,一股血刷地喷了出来,四散开来,落在地上成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真是好看,我看着那朵玫瑰花,慢慢地倒在罗子青身边。就在我倒下的一瞬间,罗子青慢慢起身,我喊着,“子青,子青……” 随着自己的叫喊声睁开眼睛,看见刘云站在我床边,我在床上躺着。 “谁是子青?”刘云笑眯眯地问我。 我摇摇头,坐起来,看着刘云傻傻地笑,“刘姨,做梦了,梦见了一个很帅很帅,帅得掉渣的小伙子向我求婚呢。” 刘云就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嗔怒地说,“还想求婚,你还想干什么?快点起来啦,车都等待外面了,不然就要迟到啦。” 我就笑嘻嘻地说,“刘姨,还想喝酒,喝醉了就能梦见那个向我求婚的帅小伙了。” 刘云不再理会我出了房间。看着刘云离开,我的脸恢复了冷静,罗子青你到底怎麽样?案子还没有办完吗?到底是个什么案子让你这样,看来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只要忙起来就会忘记了你们说过的你们的最爱,所以说,作为女人还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的,我们还是要自己给自己希望,自己给自己快乐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下了床,洗漱后,走出房间,走出别墅,站在小溪边,举起手许个愿:我愿意把我自己的寿命减去十年来保证罗子青健康安全地回到家中。 “快点啦,卫雪,再不走,就不要你啦。”段小宇大声喊叫着。我放下手快步地跑到车跟前做了上去。 刚一回到办公室,李雯的电话就过来了,我假装生气地说,“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李雯就笑嘻嘻地说,“对不起,没有给你过生日,可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和韩彬有事情所以没有顾得上。我说死党,就一个生日没有给你过你就这样吧?” “不过,我知道赵叔叔给你过生日了,是吧?”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告诉他的呀,前天晚上赵叔叔和我叔叔在一起的。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是赵叔叔的生日,你俩的生日是同一天,有意思吧。” 我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地放下电话,这是怎么回事? 李娟推门进来,边走边说,“我说卫雪,昨天怎麽样?还够刺激吧,我坚信这是你有生以来过的最好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个生日了。”话说完,人也坐在了椅子上。 我大脑清醒过来,注视着她,问道,“告诉我,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娟就笑,不说话。 我就过去,在她身后正准备挠她痒痒,桌上的电话响了,李娟赶紧接起来,“你好。”说完这一句,停了一下,就把电话递给我,“找你的。”我一边往过接电话一边说,“待会儿再让你舒服。”然后听电话,“你好,我是卫雪,你是哪位?” “哦,我是门卫。请你等一下。”说完,好似把电话给了别人,另一人接起来,“雪儿,是我,小军。” 我呆住了。 “雪儿,你下来好吗?” 李娟推了我一下,“怎么了,是谁找你?” 我一下子把电话烙下,疯也似地就往外跑,四楼,三楼,二楼,一楼,于是就看见了站在玻璃门外的门廊之下的林小军。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件米色风衣,有风吹佛着,扬起衣诀,那样的惹人心动。我此时心跳加快,脚步却慢下来,好不容易才走到门前,看了一会儿,推开门走出去,站在他身后,颤声喊到,“小军。” 第六十三章 听到我的声音,林小军转过身来,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也不说话,也看着他。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林小军这才开口,“雪儿,对不起,事先没有跟你说一声就来了。” “你是想给我一份惊喜是吧?”我一边说一边过去缓缓地缠住他的胳膊,“你不是说到六月初才能过来的吗?你的稿子写完了?”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啊,好疼,不是做梦。 林小军停顿了一下,说,“还没有,因为有事情要办,所以暂时搁下了,过几天再写。” 我仰起头,看着他,“小军,看到你太高兴了。” “我,我也高兴。” “小军,你先等一下,我去跟领导请假,然后回家。”说完,我就紧跑几步,推开玻璃门,又蹬蹬蹬地跑上了楼,可郝明和刘云都没有来呢,我只好和李娟请假。李娟一听说是林小军来了,也很高兴,“卫雪,你去吧,请几天都行,等主席来了,我会替你说的。快去吧。” 我连声说着谢谢,就又往楼下跑。到了林小军身边,我再次挽住他的胳膊,高兴地说,“我爸妈见到准吃一惊。那天我还告诉他们,说你还得等些日子才能来呢。小军,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吧,前几天,刘姨说矿上还有最后一批房子要分,她说她会给我们争取一套,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我妈知道后就说,等有了房子家里的一切我妈给置办。” 林小军并没有回应我的喋喋不休,我有些奇怪就站下来,看着他,“小军,你怎么了?” 林小军不看我,眼睛有些躲闪。 “小军,你到底怎么了?有事情你就说嘛,别让我着急好不好?” 林小军这才看着我,神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雪儿,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跟你说。” 我就又挽住了他的胳膊,亲昵地说,“说吧,我听着呢。这么久不见,我很想很想听你说话呢,无论是说什么我都爱听的。小军,我们边走边说。” 林小军被我拽动着走起来,但是脚步有些拖沓。今天这是怎么了,林小军真的有些反常,别人家的夫妻几天不见面,一见面就都是亲亲热热猴急猴急得,更何况是半年多不见面了。我也开始冷静下来,再次站住,面对着他,“小军,到底是怎么了?” 林小军终于开了口,“雪儿,我这次来,是,是……雪儿,我们分手吧。”林小军一说完立刻背转身子,不再看我。 我好像没有听清楚,就又问,“小军,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所以,我只能,只能和她结婚了。” 我好像是踩在了云端上,感觉身子轻飘飘地,看不清楚云下面是什么,只能看着头顶上的蓝天,旋转着,原来旋转是这样的。 “雪儿,你别这样,我也是不得已的。你不在身边,我实在是控制不住那种……雪儿,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别这样好不好?” 好像周围已经有人在走动,我努力地冷静着,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这样,我强支撑着,冷冷地说,“先去宾馆。” “好好好,去宾馆。”林小军一连声地答应着。 坐车一路直奔丽园酒店,办好手续后,俩人进了房间后,无话再说。 大概是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林小军开了口,“我不乞求你能够原谅我,所以,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会答应的。” “你想让我要什么来换取你的自由?或者说你给自己估个身价来把自己卖掉。” “雪儿,是我对不起你。” “四年的婚姻一句对不起就了结了吗?” “那你,那你想怎麽样才肯放我?” 我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你想过的我的感情了吗?你想过我对你的思念了吗?你想过我因为思念你流过的眼泪了吗?你想过因为思念你我有多少个夜晚睡不着觉吗?你想过这些用什么才能换回来吗?” 林小军一屁股坐在床上,抱住了头。 “今晚上离开这里,我和你一起走,到你的老家去办手续。” 一走出宾馆,我的眼泪就再也无法忍住,唏哩哗啦地倾泻下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好想找个人说一说,可是谁又是我的倾听者,爸爸妈妈吗?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要离婚了,至少现在不行。那么姐姐吗?她已经够烦恼了,我怎么还能去吵扰她?就剩下李雯了,可是,她连我的生日都没有顾得上来,此时也不会有时间来听我说话的。罗子青,子青,你在哪里?如果你在的话,你是不会让我一个人这样痛苦的,可你不在卫雪身边了,你也离开了,都不在了,就只是我一个人了。哈哈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都是狗屁,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去相信什么伟大的永恒的爱情,还是小周活的实在,不想这些虚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有刘姨也是这样说…… “小卫,你怎么了?你看看你都走在什么地方了?”一声断喝,我惊醒过来,仔细一看,自己已经快要走到车道上了,幸亏不是高峰时间,否则自己这条小命就挂了。我寻找喊叫住我的人,就看见身边的车上下来一个人,是赵长征,原来是他。赵长征走到我跟前,神情诧异着,“小卫,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啊,不怎么?”我笑着。 赵长征看看着,伸出手在我脸上抹着,我才想起来我刚才一直是在哭着。顿时尴尬着,赶紧转身,自己把眼泪擦去,才又转回身来,强颜欢笑地说,“对不起,赵矿长,你这是要回去吗?我想搭你的车可以吗?” “上来吧。”赵长征边说边拉着我上了车。 坐在车上,我一句话也不说,赵长征几次想说却又闭住了嘴巴。回到矿上,我进了宿舍,拿了一套内衣和洗漱用品就出了宿舍,然后打给李娟,告诉她我要出去几天,让她给请假。李娟愉快地答应了。又打给家里,告诉父母亲我要出去玩几天,让他们别担心我。刚走到窑洞口,就看见等在对面的赵长征。 “赵矿长。”我轻声地叫了一声。 “跟我来。”不容我说话,就把我拽上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里。我没有反抗,静静地、默默地坐着,等待赵长征说的那个地方。 是他的家。 进去后,坐在沙发上,就看见茶几上有一张他和女孩儿合影的相片,我拿起来,女孩儿该是李雯所说的燕子,燕子手放在父亲的肩上,身子依偎在父亲的身后,笑着,是那样的甜蜜和幸福。 “是我的女儿。”赵长征给我倒了一杯茶水后坐在我的对面。 “她真漂亮。” 赵长征没有接这个话语,就问,“为什么?”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笑了笑,说,“没有什么为什么?女人就是这样爱闹情绪的,不知道什么事情就会哭啊,流眼泪什么的,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 “你是那样的吗?”赵长征的眼睛直盯盯地注视着我。 我突然想起来过生日的事情了,想起来和他一起拼酒的情景,我好像依稀还记得点什么,我努力回想着,一点一点地想了起来。我看着他,声音冷漠地说,“赵矿长,你想说什么,不会因为我昨天依靠了你,你今天就想要回报吧?”我说完,站起来,发出一声嘲讽地笑,然后就要离开,赵长征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一拉,我就跌倒在沙发上。 他看着我,“你现在怎么想我我不在意,我知道你此时心情不好,我只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 我还是一副冷嘲地模样,“你是我什么人?” “是你的领导,还是比你大的兄长,这些不够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领导?现在领导还管职工的私生活吗?兄长,你姓卫吗?你什么都不是。请你让我离开。”我再次站起来,往外走。赵长征再次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向他的怀抱,紧紧抱住我,疼惜地说,“等一下,就这样让我抱一下好吗?” 我一下子呆住了,不再挣扎,就这样静静地被他拥抱着,好柔和、好亲切。我也慢慢地伸出手臂环抱住他,泪水哗哗而下,“你是谁?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让我这样失态?” “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见了你几面,我的心里就放不开你了,我知道你是有丈夫的人,不该这样想你,所以就一直压抑着自己。昨晚上,在冰湖岛上,你说好想依靠我,我就再也无法控制了。卫雪,你告诉我,我可以这样想你吗?可以这样给你安慰吗?” 我真是个罪人,我不该这样做,让赵长征误会我产生这样的情愫。我慢慢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很郑重地说,“对不起,赵矿长,如果是我让你有了这样的感觉,我给您道歉,我只是把您当作一个大哥哥,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对不起。” 赵长征轻轻地抹去我的眼泪,“不是你的错,是我无条件地对你有了这样的感觉,所以,你别有负担,你说我就是一个大哥哥,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那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哥,好吗?” “可以吗?真的就这样,可以吗?” “是的。” 我又慢慢地依靠在他胸前,双手紧搂住他,放声哭起来。 第六十四章 火车奔驰在原野上,当接近南方那绿意葱茏的时刻,我的心才开始渐渐苏醒而后悔,我干嘛要跟着他来到这里,干嘛要答应分手。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地过以后的生活,可现在我却走在离婚的边缘线上。我猛地坐起来,看着坐在对面的林小军。我突然变异的神情吓了林小军一跳,他赶紧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我不能答应你,我要下车回家。”我站起来拿着自己唯一的小小的旅行包就要离开座位。林小军赶紧拽住我的手腕,哀求着,“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下了车再说好吗?” 边上其他的旅客开始看我们俩人,其中一个年老一点儿的女人拉住我,说,“闺女呀,先坐下来,跟大娘说说看,你们俩人是怎么了?” 我望着她那关切慈爱的眼神就想到了母亲,假如母亲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会怎麽样? “闺女,你若是信得过大娘就跟大娘说说看。” 我能怎么说,我告诉大娘我们正准备去离婚吗?不,我说不出口,我也不想说出口,林小军更是紧张地看着我,在这样的环境里若是我说出来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要和我离婚,就算没有人骂他,也会遭到众人的鄙视的。我需要这样吗? 我对大娘说,“谢谢您大娘,没什么。不是不信您,而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说。”说完我就把头抵在小桌上,装作睡觉的样子。大娘的手抚摸在我的背上,尽管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我能够感知到她内心的哀切。我的泪水就悄悄地漫出眼眶,流在我的手背上。 车终于停靠在林小军家乡的站台上,我跟着林小军茫然地往下走,下了车,走出站台,走出检票口,就站在了广场上了,此时广场上人山人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有着目的地的,大概只有我是麻木的,不知此行为何来。 一个宾馆拉客的人走过来,满脸微笑地问我们,“是要住宾馆吗?我们的宾馆就很不错的,价位很适中,而且卫生也很好。离车站也不远的。” 林小军就说,“那好,那就到你们那里去。” 顺着大街的那一头走过去就会是大运河,顺着大运河走过去就会是林小军的家,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婆婆吧,那是一个十分善良的老太太。“既然已经来了,就去看看你妈吧。” 林小军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见他这样,我知道他是怕我跟婆婆讲了他就无法顺利地离婚了,看来他是打定决心要和我分手了,在他的眼睛里此时看不到一点对我的爱恋了,显露的只是快点结束我与他的关系,那么我还犹豫什么,哀求什么呢。我转身看着宾馆的人说,“不会是走着去吧。” 宾馆的人一见我答应了就赶紧说,“当然不是了,有车,就在边上呢,那不是吗?”说着手指着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面包车,我抬脚就走。到宾馆后,登记好房间后林小军随着我一起进了我的房间。 我放下包包,进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一脸的疲惫和沧桑,忽然想起来姐姐对我说过的话,“林小军对你的爱情就像是风儿一样,你只是他刮过的路上的一个过客而已。” 走出卫生间,看着他问道,“我想不会是因为怀了孩子这么简单吧?” 我这样一说,林小军尴尬地看着我,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我就想一定还会有别的原因。我不再吭声,背对着他。 林小军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是的,不只是怀孕,还有,她的亲叔叔是市委副书记,负责文化那一块的,我想进文联,就……我没有选择了。” 我静静地站立着,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的确是比不过人家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没有钱,也没有官场背景。就如张扬所说,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为了爱情放弃手中的权利。我还是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爱情。 “我成全你。你去准备手续吧。” 林小军看着我,上前抱住我,我推开他,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不要再碰我。” 林小军立时愣怔了,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对待他。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打他,就像没有想到会打姐姐的小姑子一样。但是打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冷冷地说,“出去吧。”说完我背转身不再看他。只一会就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此时是傍晚,晚霞是那么地绚丽,真的是好美好美。我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了,只想着睡觉,只有睡觉才是幸福的,我一直就是这样想。 三夜两天我水米未进一滴一粒,只是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着觉,当第四天一早林小军来到我的房门前,我已经没有力气给他开门了,是宾馆的人开开门把我送进了医院。在这三夜两天的时空里,我进入我的新婚记忆里,那是我的新房,新床边有一盏台灯,那光是粉红色的,在粉红色灯光的温柔里,我和林小军开始了我俩的男欢女爱,林小军用他那娴熟的技巧开垦了我的处女地,鲜红鲜红的血呈美丽的玫瑰花瓣型展示在林小军惊喜的双眸里。突然,狂风大作,林小军不见了,我看见姐姐牵着一个小小的小女孩朝我走来,我认出来那是我的女儿。我扑上去拥抱姐姐,姐姐却很很地推开我;我又抱住我的女儿,而女儿也拼命地挣脱我的拥抱,然后笑嘻嘻地手牵着手朝前走,我跟在后面拼命地呐喊。 我回到了现实中,没有什么新房,没有什么男欢女爱的恩爱缠绵;也没有姐姐和女儿。我只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待着恢复后去离婚。 “醒来啦。”林小军俨如一个好丈夫,柔和亲切。 “准备好了?” 林小军似乎有些难为情,就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话。 “那就走吧。”我边说边要坐起来,林小军赶紧地按住我,说,“别,大夫说你很虚弱,还需要多住几天,调理一下。” 我看着林小军,突然笑了笑,说,“你觉得需要吗?” 我的突然微笑让林小军有点措手不及般迷迷茫茫地不解其中之意,他就那样傻愣愣地看着我,就好像我因为突然的变故成了精神病患者。 我收住脸上绽放的微笑,语气冰冰地“我要坐晚上的火车回家。”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拿着离婚证,我恍如在梦里,曾经的誓言还没有消失,分手的绝情却已经上演了。在拿到离婚证的瞬间时,我看见了划过他脸上的那一丝喜悦,我好想哭,这就是曾经说爱我的那个男人,说要爱我生生世世永不离弃的丈夫林小军吗? 我站起来,身子一晃,差点跌倒,林小军及时地扶住了我。我甩开他,站稳了,然后快步地离开了这个充满噩梦的办公室。来到外面,我脚下的步子一刻也没有停留,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快速地离开了,不去看追在后面的林小军。 滚滚而来的雷声在头顶上响过,紧接着闪电在眼前砸开一道道亮光,也就是几秒钟过后,哗啦一下子,那倾盆大雨就包裹了我的世界,我再次站在大运河堤上: 小军,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的爱。 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会永远爱你爱到我死。 永远是多远? 就像这大运河一样。 我从包里拿出来新婚之夜烙印着我处女之血的帕子,看了看,扬起手,扔进了大运河里,转身离开了。 下了火车,打上车直奔矿上,回到宿舍,换了一套衣服,就往办公大楼走去。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我,我扭转头看,是门卫小方,他看见我一脸的凄苦之色,我有些纳闷。他走到我跟前,嗫嚅着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嘴也没有说出来。 我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小方还是不说话。 我就又说,“小方,很为难的事情吗?不要紧,你慢慢说,要不,到你办公室去说。” 小方这才说,“小卫,你没有回家吗?” “没有,刚刚下车就来矿上了,等下了班就回去的。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小方又停顿下来。 我突然预感不好,虽说平时也和他们打交道,可是还不至于交情深到问家事的地步。我看着小方,急急地问,“到底怎么了?你这样问我让我有些害怕。” 这时候,张扬从门外走过来,看见我,就赶紧说,“卫雪,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快点,到你姐姐家去,你姐姐出事了。” 我的头一下子就蒙了,身子晃着。小方一把扶住我,张扬挽住我的胳膊,“对不起,卫雪,这么快说出来让你这样,可是又怎么能不说呢。赶紧走。我来扶着你。” 此时我又看见了宁雨泽,他奔跑过来一把推开小方,就问我,“雪儿,你怎麽样?没事吧?” 我就问他,“我姐姐怎么了?” 张扬就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被俩个人搀扶着就朝姐姐家奔去。远远地就看见了姐姐家门前那么多的人影晃动,再往前走,就看见了门头上插着白色纸幡,还有哭声。哭声隐隐约约且凄婉低沉让人心碎。头脑沉重的我听不出是谁在哭?屋里的哭声使我想起那个死去的小伙子,二十五岁的年华定格在悲痛欲绝的妹妹的哭声里眼睛里,致使我在多日里不能忘怀南方那阴雨绵绵给我的悲哀的重叠。我在她哥哥死去的第七天再见到她时我几乎不敢相认,一个鲜活活的生命逝去的犹如天边飘过的云。再往前,我就跌到在姐姐门口。我看见了院子里搭起的白帐篷,白帐篷里面停放着一张木板子,木板子上盖着白布单,白布单下躺着人。有人把我连扶带抱弄起来。我挪到帐篷里,跪倒在木板边,手颤抖着,哆嗦着,掀开布单:是——姐姐。 我似乎又听到了那甜甜嫩嫩的呼唤声…… 突然地,我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五章 我醒过来后抓着姐姐的手,发疯地喊叫着,一定是我,是我犯的罪孽获罪给了姐姐,才使姐姐坠落地狱忍受地狱之苦;才使幼小的冬儿失去了母亲;才使苍老的父母失去了女儿;才使姐夫失去了妻子。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不该饶恕的应该是我;坠落地狱的应该是我。我想我死了姐姐就会回来的。我推开母亲,站了起来。我仿佛看见了姐姐正在回归的路上,还有,好象是……女儿,姐姐手中拉着我的女儿,正笑微微地朝我走来。 “雪儿,你要干什么?我和你爸就剩下你了,你可别吓唬我们呀。” 我开始快快地走,我要去迎接姐姐和女儿,快了,快了,快到跟前了。姐姐和女儿就在那车上向我招手呢?眼看着就要抱住姐姐和女儿了,可有人却抱住了我,于是姐姐和女儿就在我的面前一晃而过。我哭着,喊叫着,要姐姐回来,要女儿回来…… 我再次睁开了眼睛,母亲抓着我的手不敢放开来,生怕我又一次地去寻死。“妈妈,对不起。”两次的昏厥使我身体虚弱不堪。 母亲哭着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没有看见父亲和姐夫,就问,“爸爸和姐夫呢?” 站在床边的宁雨泽说,“卫叔叔在家里呢,他已经熬了一晚上了,怕他撑不住就让他回去了。姐夫,他在医院里输液呢。” 我不再问什么了,闭上眼睛眼泪淌下来。姐姐已经去了,我还得活着,爸爸妈妈就剩下我了。就这样躺了一会儿我就坐起来,对母亲说,“妈,我去给姐姐上柱香。” 母亲扶着我来到姐姐身边,上完香,我盘腿坐下来,握住姐姐的手,呢喃地,“姐姐,为什么?是不是这样做你觉得幸福,如果是这样,雪儿不怪你,因为你一直过的不快乐,假如这样能够使你快乐,那雪儿赞同你,可是,真的会幸福吗?丢下姐夫,丢下冬儿,丢下爸爸和妈妈还有雪儿,你就这样走了,你真的会幸福吗?姐姐,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在梦里见到你了,见到你和我的女儿在一起了,你拉着她的手一起走着,原来你早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了是吗?” “你是否知道我姐姐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有是有,只是过几天再看吧,你的身体要紧。” “不会再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是在我妈妈那里吗?麻烦你去拿一下,我想在姐姐身边看看,看看她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宁雨泽就站起来离开了灵堂,不一会又进来了。 “给我吧。”我伸出手。 宁雨泽犹豫了一下就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展开来: 雪儿,对不起,姐姐选择离开人世了,因为这个世界不喜欢姐姐,所以,姐姐也不想留在这里受罪了,爸爸和妈妈就托付给你了,你把他们照顾好。还有,冬儿我也带走了,不想把他留下来受苦,我受得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让他继续受……看到这里,我吓呆了,我说我怎么没有见到冬儿,原来冬儿也……我抓住宁雨泽的胳膊问道,“冬儿呢?是不是真的跟着姐姐走了?” 宁雨泽拥抱住我,哭着说,“没有没有,冬儿好好的,在你家里和卫叔叔在一起呢。” 我看着他,眼睛里凌厉的目光射向他,“真的?你没有骗我?” “是真的,来我给家里打电话,你和冬儿说说话。”说着就拿起手机打给家里,通了以后宁雨泽递给我,果真是冬儿,我这才松下心来,挂断了电话,再一次疲软在地上,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继续看着后面的话语:冬儿跟我也好,这样可以和你的女儿在一起,姐弟俩个也不会孤单了,你也可以放心地重新开始新生活了。我能感觉到你和林小军分手了,离开他是对的,你的归属不在他那里。 雪儿,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情,把我留在黄河里吧,我想顺着黄河水到处走走,活着的时候那也没有去过,死后我想去转转。有冬儿和你的女儿陪伴着我会幸福的。 再见,雪儿,等你来的时候,我会把女儿还给你的。 我再次握住姐姐的手,慢慢俯下身子,把脸贴在姐姐的脸上,“姐姐,你照顾我的女儿,我来照顾你的儿子,等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把儿子的消息带给你的。你好好等着雪儿的。雪儿不会活的很长很长的,差不多了就会去找你了。” 说完这些话后我抬起身子,就又问,“雨泽,如果只是姐姐一个人想这样做,我兴许能够理解为单纯的自杀,可是她竟然想要带上儿子,这不是一个母亲能够做出来的,能够选择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生活让她绝望了,所以才会这样。雨泽,你告诉我,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雨泽嗫嚅着说,“没有,没有什么?” “是不是要我跪下来你才肯说。”我说着就要给宁雨泽下跪,宁雨泽慌乱地扶住我,说,“我说,你别这样。是这样的,前天白天你姐夫的爸爸妈妈突然来找你姐姐和姐夫了,说让你姐夫和你姐姐离婚,只要离婚,他们就会让你姐夫和冬儿回家,那天你姐夫上夜班,结果晚上就出事了,你姐夫的两条腿……两条腿没有了,昨天晚上,你姐姐就带上冬儿一起吃药了,大概是到最后心不忍,冬儿吃的少,所以,冬儿才没事的。是冬儿醒过来叫不醒姐姐,就哭喊着,邻居们听见了这才砸开们进去,可是姐姐已经……去了。” 我忍住悲哀,继续问,“那姐夫现在是在医院吗?” “在医院里。还不知道姐姐的事情,不敢告诉他。” 我晃晃悠悠地又倒在宁雨泽的怀里,但我没有昏厥,只是想躺着,躺着。 “雨泽。”一个女人苦哀哀地叫着宁雨泽的名字,我感觉到很熟悉,睁开眼睛一看,是郎红艳站在我和宁雨泽的身边,我赶紧挣扎着要坐起来,宁雨泽按住我,说,“没事,不用起来的。”说完抬起头看着他的妻子,说,“红艳,你先回去吧。等把这里的事情做完后我就会回去了。好吗?” 我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给红艳跪下来,“对不起,红艳,我不该这样的,伤害你是在伤害我一样,你放心,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的,宁雨泽是你的丈夫,永远都是你的丈夫。你现在,就是刚刚看见的只是我的身体累了,正巧他在,我就依靠他一会儿,我说这个是想对你说,这时候不论是谁在我身边我都会靠过去了,如果此时是我最讨厌的张扬在我身边的话我也会靠在他身边依靠他的。红艳,这与感情没有关系,你要相信我,相信宁雨泽,好吗?宁雨泽,你走吧,我不想因为你发生什么?” 宁雨泽站起来,跟着郎红艳走了,他一走,我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我好想睡一会儿,兴许睡一会儿就会有精神了。我挪到姐姐身边,躺下来,眼睛刚刚闭上,就又听见外面有人在悄悄私语着,我不想听,我只想睡觉,可是那私语声却偏偏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这可怎么办好呢?” “怎么了?” “我刚刚从医院里回来,小胡因为听说老婆自杀了,他也割了手腕子。” “什么?割了手腕?救过来了吗?” “发现的太晚了,没有救过来。” 我慢慢地从灵堂里爬出来,就看见站在边上悄悄说话的两个人,他们看见了我就都吃了一惊,傻呆了一下,就赶紧过来扶起我,眼睛里含着泪看着我,没有话说。 我使劲全身力气问道,“你们,你们俩,刚刚说的是真的?” 俩人全都不说话。 “我想应该是真的,没有谁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的。”我又想笑就笑了,这是什么生活,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死了,原来死亡却也是这样容易的。我推开俩人,跌跌撞撞地又回到灵堂里,跌倒在姐姐身边,拉住姐姐的手,笑着说,“姐姐,你不想承担这以后的痛苦就走了,姐夫也怕承担这以后的痛苦也走了,现在的你俩大概在奈何桥上相遇了吧,可是,你俩想到过我,想到过爸爸和妈妈吗?还有你们的冬儿,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最亲最爱的爸爸妈妈俩个人,你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你们不觉得你们太自私了吗?姐姐,我恨你,我恨你……” 我听见了屋里面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却笑着,我笑母亲的单纯,为什么要哭呢?难道哭一哭姐姐和姐夫就会回来了吗?算了吧,妈妈,别哭了,你就是哭死了他们也不会回来的,因为他们都是一心一意地要走的人,要走的人怎么可能拉的回来呢,妈妈,就让他们走吧,你这样哭他们走的也不安心,算了吧,妈妈,就让他们走吧,安安静静地走,等上了奈何桥上他们还有足够的心思去思索要不要喝那孟婆汤…… 第六十六章 看着站在姐夫遗体面前的父母双亲我没有再想发火的感觉,我想他们应该也是痛苦的,更或是内疚的,如果不是他们来逼迫姐夫,姐夫就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出事,如果姐夫不出事,或许姐姐也就不会觉得了无生趣而去自杀。我只想静静地把姐姐姐夫俩人好好地送走,让他们在天堂里幸福快乐地生活,假如有天堂的话。可是我还是估计错误了,姐夫和姐姐俩人火化后,就要按照姐姐的遗嘱准备着安葬时,姐夫的父亲说,“我们要把伟杰带回去,单独安葬。” 我的父亲和母亲愣怔了,在场的人也都愣怔了,没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这就是说要把俩人分开了,永远地分开。我本已宽容的心再次回到了冷酷上,我走到那个老家伙面前,面色狰狞地说,“你再说一遍?” 老家伙有点怕了,但还是说,“我们的儿子我们要带回去。”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着他,“你听着,你如果胆敢动一下,我会让你立刻和你的儿子一起上路。” 母亲哭着说,“你们也真够狠心的,把儿子和媳妇逼死了,还要把他们分开,你们就不怕死了以后进油锅吗?等你们俩个不是人的死了以后,也让人把你们分开,东一个,西一个的。” 姐夫的同事们都很不高兴地说着他们,“胡师傅,您老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小胡都已经这样悲惨了,你们做父母不但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还要把人家小俩口分开,像话吗?真是的。” “就是呀,哪有这样的父母亲呢?” 赵长征最后站在老家伙面前沉痛地说,“老人家,别这样,让孩子好好上路吧。” 老家伙最终没有得逞,最后我带着姐姐和姐夫的骨灰来到黄河大桥上,按照姐姐的遗嘱把她撒在黄河里,她要顺着黄河水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尽管姐夫没有留下一句话,但是我想他能跟着姐姐走,就说明是愿意和姐姐一起出去旅游世界的;姐姐,姐夫,你们走好,无论是去哪里,要记得休息,别太累了,就是做鬼也要做个快乐的鬼;还有,你们俩人要保佑你们的冬儿健康地长大哦。 “冬儿,你会忘记爸爸妈妈吗?” 冬儿转过头看着我,说,“姨,什么是忘记?” 我看着冬儿。 冬儿就说,“我回家问问妈妈,妈妈一定知道。” 我从宁雨泽怀里接过冬儿,紧搂住,然后说,“是的,妈妈一定知道的。” 我把骨灰盒打开,对冬儿说,“冬儿,抓一把。” 动儿看着我,问,“姨,这是什么呀?”边问边把手伸进去,然后又说,“姨,是土。”然后抓起一把。 我的眼泪管也管不住地流着。 我握着冬儿的手腕伸出栏杆,然后说,“冬儿,把手松开吧。”冬儿就把手松开,姐姐和姐夫的骨灰就飘飘洒洒地落进了黄河。我凝视着骨灰那飘洒着的那慢慢的动作,就觉得像是姐姐和姐夫在和我和冬儿和父母亲挥手再见:姐姐,姐夫,你们去吧,带着你们的爱情再也不受约束,不受困苦地自由自在地玩儿生活吧……你们放心吧,冬儿以后会是我的儿子,我会把他带大的,让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每一天…… 我暂时又回到了父母身边,看着日渐消瘦的父亲和母亲,听着冬儿每天要妈妈的哭喊声,我的心被撕扯成了碎片。 今天是姐姐姐夫的头七日,从墓场回来(尽管俩人的骨灰撒在了黄河里,但我们还是给姐姐做了墓场)母亲做好了饭,端在桌上。 当我们围坐在桌边正准备吃饭时,冬儿说,“姥姥,妈妈在哪里吃饭?” 于是一家人又开始了哭泣。 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离开了桌子,跑出家门。 “雪儿。”是宁雨泽。 我什么也没说抱住他就哭,宁雨泽将我紧紧揽住。就这样哭了一会儿后,渐渐地安静下来。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是满脸的泪水。 “雨泽,谢谢你。这几天我对你的做法只是因为心中难过而已,所以你别误会我对你的做法是默许了。我和你不可能有任何的发展的,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该是了解我的。所以,还是回去和郎红艳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好吗?” 宁雨泽用手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再次把我紧紧地揽在胸前,“雪儿,我真的想好好爱你,让你不再哭泣流泪。你相信我。” 我推开他,“假如你怀中依然还是一个人,我或许会考虑你的思绪,但是你已经有了郎红艳,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你不让我哭泣,那么就会有另外另个人哭泣,这样的生活我和你会幸福吗?雨泽,别这样做,你和我注定是没有缘分的。没有缘分就不要强求。你回去吧。我们还会是好朋友的,我不会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对你的,我们就是好朋友,好吗?” 宁雨泽默默地走了,我知道我对他虽说没有了爱情,但是心中曾经有过的那一份情感依然还在,那么地冷漠只是不想他对我还有依恋而已。所以说我离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外人可以隐瞒住,那么家里人又能隐瞒多久。 擦干眼泪回到家里,看着父母亲说,“吃吧,别这样了,他俩已经不要我们了,如果你们老俩口也这样的话,那么剩下我和冬儿怎么办,我和你们都无所谓,反正已经活过了,酸甜苦辣也已经尝过了,不想活了,大不了再和姐姐一样走了也就是了,可是,冬儿怎么办,他还小,还没有真正地生活过,我们不能和姐姐一样,也想着带着他一起走吧?所以说,我们还得要好好地活下去,笑着活下去。为了冬儿,我们三个人应该好好的。你们俩人要答应我,帮助我,一起带着冬儿好好生活,不然,我一个人无法支持下去的。” 父亲看着我,母亲看着我,最后父亲说,“对,雪儿说的对,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好好的,为了冬儿,我们必须要支持下去,笑着过每一天。” 母亲抹去眼泪,说,“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只是你们不要太强迫我立刻就好起来。” 我搂住母亲的肩头,使劲地搂着。 工会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期,让我在家里陪伴老人。可是二七的第二天我就准备上班了。 “爸,妈,我去上班吧,不想再在家里呆着了。” “好,去吧,代我和你妈问候郝主席,还有工会其他的同事们。” “我知道的,爸。好啦,我去了。” 我还是从小路走,一走到树林地时,我就想起来罗子青,姐夫和姐姐的事情,惊动了市里,吴杰和林小娇代表市委市政府也来看望了我们,临走时我把林小娇叫到一边,悄悄地问,“小娇,罗子青有消息吗?他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小娇看看吴杰,也悄悄地说,“对不起,卫雪,我也不知道,吴叔叔也不告诉我,说这是工作,我就是省委书记的夫人不该知道的也不能知道,所以……”林小娇耸耸肩。 过了一会儿,林小娇又说,“不过,卫雪,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生气。” 我看看林小娇,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就轻轻地笑了笑,说,“小娇,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林小娇看着我,“你在四年前嫁给林小军的时候就已经放弃子青了,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你已经这样做了,也就再也无法挽回了。现在子青又回来了,他的回来还是因为你,他的心还在你这里,我想他是打算一辈子守着爱你的这份心过他的后半生了。我不想他这样,我想你也不想他这样对吧?那天在公墓给我父亲上香的时候见到了检察长的女儿,她也是给他母亲上香的,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回去后那女孩儿就给我来电话了,拐弯抹角地问子青的事情,我想你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是个好女孩儿,年轻、漂亮、有学识、我也了解一点,心思也是善良的,嫁给子青,子青会幸福的。我想你该想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子青把眼睛从你的身上移开,落到那个女孩儿身上去。对不起,卫雪,我这样说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为了子青着想,你明白我吗?” 我怎么能不明白呢,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你放心,小娇,我知道我该怎么做的。” 我又跑着进去那天和罗子青一起跑进去的树林地,跑着来到巷子口,站下来,歇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去,顺着那天的路途来到煤场口,站下来,心里说,“子青,你回去吧,我到了。这里有灯光,我不会害怕的,就是一个人也敢走的,你离开吧。” 第六十七章 今天我穿了一身体育休闲服,戴了一顶帽子,把帽檐压得低低的。走进办公大楼,果然没有人认得出。穿过一楼长长的走廊,从侧楼梯来到五楼上,进了郝主席的办公室去和他报到。 “小卫?”见我进来,郝明站起来,离开办公桌,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我面前,神情沉重地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轻轻一笑,“没有,我是来上班的,过来和您报个到。” “你不在身边,老人家可以吗?” “没事的。” “这样也好。不过,你不用刻意上下班的时间,这一段时间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做,所以,随你的时间安排就行。” 我很感谢地一笑,“谢谢您郝主席。” “别这样说。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只要能办的我一定会支持的。” 我又想说谢谢,可张张嘴没有说出来。出了郝明的办公室,走进我自己的办公室,李娟和小周,还有刘云王丽都在,好像是在开什么会,见我进来,就都迎上来。刘云握住我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李娟和王丽也是一时间泪水汪汪地。 我强压着眼中的泪水轻轻一笑,“没事的,都过去了。我挺好的,大家别为我担心。” 刘云也没有说话就揽住我,把我拥在怀里。我还是没忍住,泪水哗哗而下。 王丽和丽娟哭出声了。 小周低下头走出了办公室。 就这样相拥了一会儿,刘云松开了我,哽咽着说,“记着,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会帮助你的。知道吗?” 李娟拉住我的手,哭着说,“卫雪,我一直就把你当作妹妹的,我好想有你这样一个妹妹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 办公室里压抑着一股哭声。 王丽流着泪站在我身边,递给我一个信封,说,“这里有两千快钱,其中一千是困难补助,另外一千是大家伙儿的心意。拿去给老人补补身子。” 我赶忙拒绝着:“谢谢你们了,你们的这份心意我和我的父母领了,可这钱我不能收。” 郝明和小周又进来了,郝明说,“拿着吧。” 刘云把钱握在我手里,“拿着,接受大家的心,也就是接受爱。人活着就是爱别人也接受别人爱,这样生活才会有意义的,是不是?” 我流着泪接过来。 郝明又说,“赵矿长好像是知道你来了,让你过去一下。” 我和大家道了别来到三楼,站在赵长征办公室门口,想了一下,就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的赵长征说。我推门进去。赵长征看见是我,赶紧从办公桌后面起来迎上来,赶紧说,“你怎么样?还好吗?这几天我太忙了,顾不上去看你。” 我泪眼盈盈地,轻轻地抱住他,“抱着我,好吗?” 赵长征紧紧地搂住我。 就这样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我推开他,看着他,说,“谢谢。” 赵长征伸手摸去我脸上的泪水,轻声说,“不说谢谢,以后都不要说,知道吗?” 我点点头,刚擦去的泪就又流出来,赵长征又一把把我揽进怀里。 我就说,“我想离开这里,求你帮帮我,好吗?” 赵长征一听,松开我,就问,“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离开海林市就行,只要有一个能够养活了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冬儿的工作就行。” 赵长征扶着我坐下来,看着我,“卫雪,我不问你为什么,那么我可以给你安排我能够见到你的地方,这样行吗?” 我点点头。 赵长征站起来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儿后,就又坐下来,握住我的手,说,“去海南吧,那里有我两个同学,一个是副市长,一个是旅游局的局长,他们也曾经是我父亲的部下,我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应该没问题的。你等着我给你安排好了,你再去。” “时间长吗?我不想等太久。” 也许过几天罗子青就会回来了,我想在他回来之前就消失掉。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罗子青了,我的泪水就又流出来。 赵长征揽过我的肩头,把我拥进他的怀抱里,“不会让你等很久的。不会的。” 有人敲门。 我看着赵长征,他离开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面,“进来。” 是张扬,见我在,愣怔了一下,随即就又恢复了笑容,“卫雪在呀,那我一会儿再来。” 赵长征说,“什么事?” 张扬就赶紧上前说,“就是昨晚开会议定的事情,我已经打印出来了,请您签字的。”说着就递给了赵长征。赵长征接过来看了一下,就拿起笔签了字后,张扬拿上看着我说,“家里还好吧?” 我看着他,淡淡地一笑,“还好。谢谢张主任挂念。” “别这样客气。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全力办的。” 我再次淡淡一笑,“谢谢张主任的这份心,如果有,我会找张主任的。” 张扬就出去了。 赵长征再次从办公桌后面过来,坐在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刚才签的就是各个科室的打字员合并在一起的文件,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来行政上了。我没想到你要走,你真的要走吗?” 我哪里想走,但是我不走能行吗?我若不走,罗子青就会永远缠着我,时间一长,就会暴露我离婚的消息,那样的话,罗子青就更不会和别人交往了。我不想成为罪人,成为阻碍罗子青幸福的罪人,我只能走。 “走就走吧。海南也是个好地方。”赵长征呢喃地说。 “赵大哥,我到了那里,你会常去看我吗?” 赵长征一听就赶紧说,“当然,我会去看你的。那两个同学一直想让我去海南,现在你去了,说不定我就会考虑他们的提议了。” 我想到了燕子,他的女儿,“那燕子怎么办?” 一提到燕子,赵长征立刻脸色灰暗下来,“我找了她好久都没有找到,不知道她……” 我赶紧使劲握了一下赵长征的手,说,“别,别想坏了,就像李雯说的,过一段时间,她玩累了就会回来了。你要在这里等着她回来,等她回来后你再去海南也不迟。” 赵长征悲戚地说,“昨天我又去了一趟公安局,拜托他们再去找一找。不过,看他们的神情,我想应该不会有希望了。” 我握住他的手,说,“不管多长时间,都不要放弃,不是还没有坏消息传来吗?那就一定要抱有希望等着。” 赵长征站起来,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本好像是相册的册子,过来坐下,一边翻着一边说,“我的父亲很亲燕子,甚至超过弟弟的儿子。假如他知道我把燕子给弄丢了,他老人家该会多伤心。” 赵长征把翻到的一页递给我看,是一张合影,一个女孩儿搂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边上站着赵长征。燕子的相片我在他的家里见过,那这个老人家就该是赵长征的父亲了,听李雯说过,老人家曾经是东海省的省委书记,但是在文革运动中被打倒了,身体遭到了重创,平反后没有再接任中央委派去省委,而是回到海林市,做了一个闲职。三年前去世了。而他的母亲在父亲还没有平反就因病离开了人世。那一段日子是兄弟俩人最痛苦不堪的日子。 我就问了一句,“你的老家并不是海林市,老人家为什么要来这儿?” 赵长征接过相册又翻了一页,递给我说,“是为了找寻我父亲的第一个妻子和儿子。” 我看到了一张发黄的照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和以前大多数人家一样的那种照片。 我站了起来,泪水再次流下来。 赵长征看着我,赶紧问,“怎么了,卫雪?”我曾经在父亲的抽屉里看到过这张相片,我问父亲,“爸爸,是谁呀?” 父亲含着泪说,“是你的爷爷和奶奶,那孩子是我。” 怪不得赵长征会喜欢我,怪不得,我会对赵长征感到这亲切,我再次抱住赵长征,哽咽着喊道,“你做不了我的赵大哥了,你是我的亲叔叔。” 赵长征愣怔了一下,赶紧推开我,急忙问,“你说什么?我是你的,亲叔叔,怎么回事?” “我家也有一张这样的相片,父亲说那上面的人是我的爷爷和奶奶。” 赵长征疯也似拉上我就走,“快去你家。” 我记得父亲在医院里见过赵长征后,回家来曾经说过,赵长征很像爷爷的。没出几分钟,我就和赵长征进了我的家门。父亲正和母亲抱着冬儿在看动画片。一见赵长征进来,父亲和母亲赶紧站起来,招呼着,“赵矿长,您好,快请坐。” 赵长征奔过来,一把抓住父亲的手,就说,“你是大哥,我父亲的儿子?” 父亲听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地问道,“赵矿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长征还是激动不已地说,“我父亲叫赵家兴,我父亲的第一个妻子叫吴春花。我父亲离开家的时候,家里的儿子已经一岁三个月了,乳名叫虎儿。大名叫赵子辉。” 父亲的身体颤抖起来,“我母亲叫吴春花,母亲说,我的父亲是叫赵家兴,我的名字叫赵子辉。当初为了躲过灾难,我改性姥姥的卫,所以叫卫子辉。母亲为了等父亲回来,一个人带着我东躲西藏地等到了革命胜利,但一直没有等到父亲回来找她,直到死的那一天还叫着父亲的名字。” 第六十八章 父亲对我和姐姐讲过奶奶的故事:奶奶的家乡是在海林市三百里外的一个叫下坪镇的地方,镇子不大,奶奶的父母亲开着一家很大的杂货铺。那天,奶奶刚好学堂放假就在铺子里帮忙,在店铺门口就见一个年轻后生奔跑着,几个日本兵在后面追,那年轻后生刚好跑到奶奶的铺子前,奶奶一把把他拽进去,藏起来,日本兵找不见人,看见奶奶漂亮想要侮辱,跟着的一个中国人,像是翻译,说了一些好话,奶奶的父亲又塞给他们很多钱,这才算是没出事。等日本兵走后,一家人关上店门,去看那年轻后生,才知道他身上已经有伤,血都映出了厚厚的棉衣。奶奶的父亲认识一个老中医,悄悄找来看了伤势,可是子弹留在身上,必须手术。可那时下坪镇上没有西医。那老中医斗胆用中医针灸之法封住穴位,取出了子弹。然后,在奶奶家住了半个月,伤好后才离开。 这个年轻后生就是爷爷,回去后,跟组织上汇报了此事,组织上答应了爷爷的请求,回来和奶奶结了婚。婚后,俩人恩恩爱爱过了二年多,那年部队开拔到别的地方去,奶奶没有跟去,留在了下坪镇。爷爷走后不久,日本人在一天夜里大搜捕,要找到镇子上留下来的八路家属。刚好奶奶不在,去了上坪镇奶奶的舅舅家。由于名单上的人一个也没有,日本人一生气,火烧了下坪镇,当时只要在镇子上的人无一生还。一个美丽悠然的镇子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片废墟。奶奶的舅舅怕日本人还在那里,死活不让奶奶回去。奶奶日日夜夜地哭,几乎哭瞎了眼。直到两个月后,日本人投降了,奶奶才回去埋葬了双亲。从此,下坪镇就在地图上永远消失了。躲过了日本人,还有国民党。下坪镇和上坪镇有着太多的亲戚关系,奶奶为了不连累舅舅一家,就带着父亲又离开了上坪镇,来到海林市,因为海林市有一个舅母的表姐。这个表姨妈给奶奶找了一份工作,奶奶得以在海林市安顿下来。全中国解放后,奶奶回去找舅舅,希望能在那里打听到爷爷是否回来过,然而,上坪镇也是断壁残垣,舅舅一家音信全无,没有人知道舅舅一家去了哪里。奶奶只好又回到海林市,就是在这次以后,奶奶就再也没有去找过爷爷。表姨妈见奶奶一个人带着孩子,想给奶奶再说一户人家出嫁重新生活,可奶奶不愿意,就这样直到去世也还是一个人。 赵长征听完这些后,泪水哗哗而下,他说,“父亲曾经找过母亲的,下坪镇没有了人,成了一片坟地。上坪镇也没有多少人活着,唯一的亲戚老舅舅一家也都不在了。父亲当时并不知道在海林市还有老舅妈一个表姐的。父亲从上坪镇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地方东海省。父亲认识我的母亲是在五八年,组织上见父亲一个人生活,这才介绍了我的母亲。这才有了我和弟弟。后来父亲进了牛棚,在那里认识了一个人,他就是上坪镇的人,他不但认识老舅,海林市的这个表姐。父亲恢复自由后想着能够和春花母亲和你多有时间在一起,就放弃了回东海省,要求来海林市任职,就连海林市的市委书记一职他都不做,只做了一个闲职。他把时间都用来寻找你们,可是,查遍了海林市所有的户籍,也没有找到这个表姐的名字。找不到她,也就找不到你们。父亲在临终时拉住我的手说,他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再见到春花母亲和你。今天想不到却让我给找到了。大哥,你既然一直都在这里,又知道父亲的名字,为什么不去找父亲呢?” 父亲抹去眼泪,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采煤工人,怎么可能知道市里面的那些当官人的名字。有了电视机后,偶尔地看看新闻,那时候,父亲怕也是退休在家里,上不了电视了。好像是前几年吧,有一次,市委领导慰问离退休人员,出现在电视上,听见了父亲的名字,介绍说,还当过省委书记,你想想,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不是个当官的人,我怎么敢把这样一个大人物当作是父亲去认;再说,中国人同名同姓太多了,万一认错了让人误会我。但我还是去了一次。远远地看见门口那一身军服的警卫员我浑身就紧张,哆嗦了半天才上去问,可恰巧那天父亲不在家,说是去休养院了。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再也没有去过。”父亲又哭起来,“我活了大半辈子,快要入土的人了,可连父亲的模样都没有见过,连一句爸爸都没有叫过。我苦啊。”父亲放声大哭起来。 于是一屋子的哭声。 赵长征站起来,哭着说,“走,大哥,我们现在就去见父亲。” 父亲站起来,抱住赵长征,“对,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我抱起来冬儿,母亲和赵长征搀扶着父亲,出了门,坐上赵长征的车,直奔市里的公墓。到了公墓,赵长征拽着父亲的手,跌跌撞撞地奔向爷爷的墓。到了跟前,父亲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爸爸呀……”一声喊出去就再也没有了回声,身子慢慢地栽倒在地上。 父亲死了。 父亲有心脏病,我忽略了,母亲忽略了,赵长征忽略了,所以父亲死了。 赵长征跪倒在父亲身边,“大哥,是我害死了你呀。大哥呀……”赵长征把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流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有一片……母亲傻傻地,我抱着冬儿也是傻傻地,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空气流动着。 “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奔来的赵雪地扶住赵长征痛苦不堪,赵长征还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流血;赵雪地抱起地上的父亲,泪水横流,“对不起,大哥,我来晚了,没有和你说上一句话。你知道吗?为了找你,父亲不让我们兄俩人离开海林市,父亲还说,就算是找不到你,也不能把你孤零零地一个人留在这里,让我们死后也葬在这里,这样,我们的灵魂就会在一起的。大哥,父亲没有白等你,最终还是见到你了。你安息吧,嫂子和侄女还有孙儿,我和二哥都会照顾好她们的。还有,我和二哥会把春花母亲迁来和父亲葬在一起的,让他们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 刚刚失去女儿女婿的母亲,此时又失去了丈夫,呆呆傻傻的母亲就在父亲入土的那天夜里也离开了我,离开了冬儿,追随父亲去了。我没有哭泣,没有晕倒,我看着人们做着这些做着那些,直到在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的墓前跪下来,我说了一句,“你们好幸福。”然后就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看着我睁开眼睛,赵长征一把抱住我,哭起来,“雪儿,你醒来了,你总算醒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也不想活着了。” “赵大哥,我见到爷爷了,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有冬儿的话,他就会留下我了。” 赵长征紧紧地抱着我。 我没有听从赵长征的话再在医院里休养,自己的心情自己了解,在那里只能更让我难过。 “赵大哥,送我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呆着。” “好吧,既然你不想在这里,那就回家。雪儿,跟我回我那里吧,我也好照顾你。” 我摇摇头,“我想回爸爸妈妈的家,他们在那里等着我呢。” 赵长征没办法就把我送回到我原来的家里,一进门,看到那熟悉的一切就又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赵长征赶紧地把我抱住,和我一起哭。 哭了好一会儿,我松开他,哽咽地说,“好啦,我没事了,你回矿上吧,这几天你都在忙我的事情,矿上一定有很多的事情要你处理的。” 赵长征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说,“没有什么事情比你更重要,再说,我不在,还有其他的几个副矿长呢。” 我就想起来段胜利了,就说,“你还是回去吧,万一,有人捣乱,你还怎么当这个矿长呢。” “我本来就不想来这里当这个矿长的,如果不是吴书记推荐了我,我现在还在局里好好的当我的工程师。父亲当大官的时候,我和弟弟还小,没有体会过当大官的孩子有什么好处,结果却因为父亲遭难,我和弟弟不但失去了母亲,还沦落到了到处要饭的地步。等到父亲平反出狱后,我们俩人就又跟着放弃一切的父亲来到海林市。父亲告诫我们,要学会做普通人,他说,只有普通人才能真正得到轻松和快乐。大概我和弟弟天生就和父亲一样吧,并不看重那些身外的东西,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去炫耀我们是谁的孩子,所以也就很少人知道我们俩人是谁。父亲说的很对,我们因为少了那些身外的身份,就少了很多麻烦,平平静静地过着我们的生活。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和局里说过,等到找到合适的人选,我还会离开的。” 我看着他,说,“至少有一个好处,找到了我的父亲,了却了爷爷多年的心愿。” “对,如果不是来这里,就不会找到大哥了。”一说到这个,赵长征的情绪又黯淡下来,“假如我不来的话,大哥至少还活得好好的,是我害死了他,还有大嫂,我毁掉了这个家。”说完,泪水就又流下来。 我挽住他的胳膊,依偎着,“别这样说,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 第六十九章 不知道是我的身体没有恢复,还是因为我的心情依旧不好的缘故,我并没有感觉到夏天的闷热,每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依旧会打冷颤,那种很冷很冷的感觉侵袭着我,我只好把被子围裹在身上。就在这时候,我会听到一阵吉他声,那是宁雨泽在门口弹着吉他。七天前,我从医院回来后,送赵长征出去时,我在院子里听见了外面宁雨泽和赵长征的说话声。 “你来干什么?“赵长征冷冷地说。 “我想看看雪儿。” “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她,因为你什么也给不了她,你带给她的只是伤害。” “不,不是的。赵矿长,你还不了解我和雪儿之间的关系。你知道吗?我……” 没等他说完,赵长征就打断了他的话,“以前没有做到,现在的你更没有能力做了。你好好想想,你能带给雪儿什么?是物质还是精神?物质且不谈,雪儿不是那样的人,但就精神上,离开你的女儿你不想吗?当女儿每天哭喊着要爸爸的时候,你让雪儿怎么办?若是把女儿带在你的身边,她就会每天想妈妈,那么,会因为这个雪儿更难做,你知道一个后娘的难处吗?因为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后娘都是坏的。所以,你若是真的为雪儿好,那就离开她。” 之后我就没有再听到说话声,也没有听见宁雨泽来敲门,但是每当赵长征和赵雪地不再的时候,我就会听到吉他声。他的琴声扰乱着我的心,泪水就会潸然而下,为他也是为我自己。我决定还是要离开这里,去海南,过上几年后再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雪儿,来吃饭了。”赵长征早早起来给我做了早饭。 坐在饭桌前,我沉吟了一下,说,“我还是决定要走。” 赵长征放下筷子,看着我,直到现在,赵长征看我的眼神依旧是爱情多过亲情,看来起始的情感是很难忘却和改变的。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过了,就低下头吃了一口菜,才又恢复了该有的神情,说,“你真的要走吗?” “我想出去走走,过几年再回来,爸爸妈妈在这里,我不会离开太久的。” 赵长征放下筷子,叹息了一声,“既然你决意要去,那就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现在冬儿在他爷爷奶奶那里,你可以放心地去了。” 在父母亲的葬礼上,姐夫的父亲和母亲来了,他们也跪倒在墓前,流着泪说,“亲家,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让冬儿跟着我们吧,我们老俩口就是拼上命也会把冬儿养大成人的。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假话,就让老天爷罚我吧,其实,老天爷已经惩罚了我,让我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老俩口痛哭失声。 冬儿在他爷爷怀里,用小手摸着老头脸上的泪,说,“你真的是我的爷爷吗?”、 老头儿哭的回答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他们总算是悔改了,要不然我不会把冬儿给他们的。赵大哥,我走以后,你要时常地过去看看冬儿,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对冬儿好,若不是,我还会把冬儿要回来的。”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的。不过,我会去看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你赵大哥。”一说完,我笑了,“二叔。” 赵长征也笑起来,“称呼也只是个符号,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倒是很喜欢你叫我赵大哥的,这样倒显得我还是个年轻人。” 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是那么地温暖和踏实:子青,你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要去这么久?我就要离开你了,上一次是你离开我,这一次是我离开你,难道注定没有缘分吗?那又为什么偏偏让我与你相遇一段这样的情感?都说人的情感是三生石的约定,大概你和我还得要等上三个约定才可以的。 赵长征走后,我又在家里呆了一会儿,就决定到单位上看看,就要走了,该打声招呼才是,于是收拾了一下,走出家门,就看见宁雨泽走过来,想不到他那么地的清瘦,他看着我,满眼的柔情和疼惜。 “雪儿,我想听你的话离开你,不理你,想那么做的,可我怎么也做不到,真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我的所有思绪里都是你,就连梦里都是你。雪儿,你是爱我的对吧?你不会赶我走的对吧?你会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好好爱你的。”他说完就把我拥在他的怀里,泪水流下来,流到了我的脖子里,我感到了一丝的冰凉。 我推开他,对着他轻轻笑了笑,“谢谢你能够这样对我,可是,雨泽,我说过,我们不可能的,因为,我真的不爱你,真的。” “不是的,你不是不爱我,我知道你是怕伤害郎红艳和我的女儿,但是,没有爱情再在一起,更是痛苦的,郎红艳她是知道的。离婚并不等于就不爱女儿了,我会给予女儿该有的父爱的。雪儿,我说过,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今生绝不会再放手。” 我的心上有雷滚过,炸得我疼痛难忍,也许宁雨泽可以做到这样决绝,但是我却做不到,我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善良的人,我不想伤害那个也很善良的女人。我想在死后进天堂,而不是进地狱受油锅煎熬。 “雨泽,醒醒吧,就如你所说,我们已经错过了,那就错过吧,这样的错过是说明我们之间没有缘分的,没有缘分也就表明我们之间没有爱情的,你的爱情是和郎红艳而不是我卫雪。好啦,你快去上班吧,你总是这样,会下岗的。” 说完我退回到家里,关上门,任凭他在门外叫喊。为了躲开他,我只好等到下午去了,可谁知我一出家门,却见郎红艳又等在家门口,一下子惊住了,愣愣地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那美丽清澈的双眸绕满了忧伤凄恻的哀怨,泪花点点。 该来的风暴是无法阻挡的。 “对不起,我不该这个时候来找你,给你添麻烦,可是我不得不来,因为,因为……”话没说完,浸在眼里的泪水哗地一下流下来。 本就惶恐乱不堪的我就更加惶惑了,我语无论次地说,“你,你,你别哭,来,进家里再说,进家里。” 郎红艳跟在我身后进了家里,坐在沙发上,我给她拿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这时候,我已经恢复了冷静地情绪,对她说,“别难过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郎红艳看着我,凄凄艾艾地说:“雨泽要和我……离婚。” 我没有说话,我在想我该说什么才不至于伤害到她。 “卫雪,我知道雨泽爱的是你,从我和她结婚那天开始起就知道了,我以为我会战胜你的,可是,我失败了,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走不进他的心里。我也想过给他自由的,可是我已经有了女儿,我希望我的女儿在一个健全的安乐的家庭里长大,为了这个愿望,我可以忍受他不爱我。卫雪,求你别靠近他好吗?” 郎红艳的话让我的心再一次有着被撕裂的感觉,是那么疼,那么疼。我站起来,默默地走到窗前,看着这熟悉的不能带走的却又魂牵梦绕的一切,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远离这片土地了,这里所有的故事也将远离我,将遗忘我。不知谁说的:不该是你的永远不是你能抓住的。 “你不愿意吗?”郎红艳的声音高起来。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的,因为我爱的人不是他。” “真的吗?”郎红艳又高兴地说。 “宁雨泽不会离开你的。” 为了让她彻底地放心,我要把走的事情告诉了她,“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直到我能够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我这样一说,郎红艳就又难过起来,“对不起。” 我轻轻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本来就是你的,即使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毕竟是因为我,宁雨泽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郎红艳看到了我的真诚,所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我的家,我目送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从我眼前消失掉我才又转身回来。身子感觉到了疲惫,眼睛不想睁开,眯着眼睛就躺在床上了——我想等我走后,他们还会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的,因为宁雨泽是一个很负责的人。 我翻了下身,呢喃了一句,睡觉是最幸福的事情。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浓浓的夜晚了,房间里飘散着一股股饭菜的香味,我下床,去了厨房,是赵长征在做饭,他的背影好像父亲,我走过去,从后面楼抱住他的腰,依偎着他,“爸爸,你想我吗?” 第七十章 【70】 不想看见被人同情的眼神,不想听见那些安慰我的语言,我没有从广场上办公大楼的前门进去,而是绕道从后门拐进去,从侧楼梯通道绕上五楼,站在郝明的办公室门前,敲了门。 “进来。”郝明在里面喊了一声。 我推门进去,一见是我,郝明就赶紧站起来,迎上来,他的眼神里不由地投射出无限悲哀。看着他,我浅浅一笑,“郝主席,我来报个道。” 郝明让我坐下来,看着我,“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郝主席,我没事的。” 郝明也坐下来,沉吟了一会儿,说,“是这样,矿上前天已经公布了精简名单,我们工会现在已经剩下三个人了。” 我一惊,还真就让李娟说对了。只是赵长征没有对我说这件事情,顿了顿,就问,“那,谁留下来了?” “我,刘云,李娟。”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其他人怎么安排了?” 郝明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烟来点上,吸了一口,沉沉地说,“王丽内退了。财会组撤销了,马媛媛和段晓宇暂时去了矿上财务科;小周去了东河那边。宣传口的人都被分到了基层单位了。” 说到这儿,郝主席顿了顿,说,“把你分到待岗名单里了。” 这样的安排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郝明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去找赵矿长,问他为什么把你分到待岗里。是的,现在矿上很多人都知道了你们是亲戚,可就算是他避嫌,也不能不给你一份工作吧。” 看着郝明生气,心里在数落着赵长征,干嘛不告诉人家真相。我笑了笑,“郝主席,谢谢你。没有我是因为我要离开了,就没有必要浪费那个名额了。怪我事先没有跟您打招呼,让您为我担心了,对不起。” 郝明一愣,不明所以。 “我想出去走走,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郝明这才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那好,那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走呢,我们工会的人在一起聚一聚吧。” “还没有定呢。定了后我再来告诉您。” “行。” “郝主席,那您忙吧,我出去了。” “去吧,再去看看其他的人,你这一走,好几年才能回来呢。” 我笑着站起身,出了郝明的办公室,去看刘云,敲门,没有人应,大概是不在,就又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李娟一见我,马上眼泪汪汪地迎上来抱住我,哭了个稀里哗啦。 “李娟姐,没事的,我很好。” 李娟不吭声,还是哭。 我就不再吭声,任由她哭。她哭了一会儿后才松开我,看着我,哽咽着说,“你瞅瞅你,瘦成什么样了,要好好补补才行的。下班后跟我回家,我给你做好的。” “好不容易苗条了,才不补呢。”我笑着说。 李娟就也笑起来,“也就是,每天喊着减肥,这下可减下来了。” “以后想穿什么都能穿了,再也不用看着那些好看的衣服穿不上而流口水了。” 李娟又一把揽住我,“卫雪,你能这样我就放心了。” “别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好好的。你也一样,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爱你的女儿,还有我的那一份。知道吗?” 听我这样说,李娟放开我,看着我,迟疑了一下,说,“你知道了?” 我笑着点了一下头。 “那你可怎么办呀?可是为什么呢?听人说你不是赵矿长的侄女吗?” 我再次点点头。 “那怎么还把你分到待岗名单上?” “是因为我要离开矿上了。” 李娟惊诧了,“你要走?去哪里?” 我笑笑,“出去走走,过几年再回来。” 李娟着急地说,“那怎么能行啊,过几年,矿上还能要你吗?就算是要,你还能回到机关里吗?就算赵矿长还在矿上,可还有别的领导呢,人家能同意吗?卫雪,别走。” 李娟的真情实感感动着我,我的眼睛一热,差点落下泪来。我压住嘴唇,浅浅一笑,“李娟姐,我是停薪留职,不是辞职,回来后矿上不能不要我。至于回来后做什么等回来后再说吧,反正还早着呢,不去想它。” 李娟无奈地一笑,“你呀,总是这个样子,一副世外仙人的风骨,看不上俗尘凡事。” 我就笑了笑。 李娟突然说,“你是不是要到你老公那里去?” 我的身子一震,几乎要摔倒,我赶紧扶住身边的椅子才站稳,眼睛里顿时湿润了,低下头来,强忍住。 见我这样,李娟着急地问,“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了是不是?” 我抬起头来,勉强地一笑,“没什么,只是晕了一下,大概是昨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李娟看着我,“卫雪,你和老公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赶紧说,“没有,俩人离这么远,亲热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闹矛盾。上次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我可能会到他那里去,你不知道他听了有多高兴,盼着我快点过去。他说,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到了他那儿后,他负责给我找工作,保准我满意。” 李娟笑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得去了,男人没有女人不行,女人没有男人也不行,俩人在一起了,那才算是真正有了家。好啦,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记得回来看看我们那。” “会的。”我轻声说。 “刘姨去那儿了?” “今天是家属到井口慰问的日子,以往这些都是女工部长王姨的工作,以后就是刘姨的工作了。” 我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每三天工会组织家属到井口慰问工人,给他们送水,缝补衣服,这些年来从没有间断过。 “那王姨没有来吗?” “来了,这也是王姨最后一次为矿上职工工作了。” 我想了想,就说,“李娟姐,那我们俩人也去吧。” “那好。等一下,我把办公桌上的材料收一下。”李娟说着赶紧到办公桌前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我们俩人一起往井口走。老远就看见了一大帮人在井口前热闹着,笑声,说话声,响成一大片。 突然,我的心一阵痉挛,疼的我蹲下去。李娟赶紧扶住我,“卫雪,你怎么了,快回去吧,你看你的这点身体吧,这那行啊。” 我低沉地说,“不是我的身体不行,是我,想起来我姐夫了。” 李娟一听,叹息了一声,“就是呀,看见这些熟悉的人和物,怎么可能忘记呢。那,你还过去吗?” 我站起来,“过去,既然来了。” 我和李娟一走过去,刘云和王丽,还有一些认识我并且知道我的事情的人都围过来,抽抽泣泣的。 我哽咽着说,“谢谢,谢谢大家。我没事,真的,我已经好起来了,别为我担心。” 刘云拉住我的手,也如我一般,哽咽着,“卫雪,对,你说的对,还记得吗?上次再给那个工人做花圈的时候,我说过,我们也会过去的,只是比他们晚一点罢了,父母永远是父母亲,他们都是为孩子着想的人,他们先过去了就是为后过去的我们搭建新生活去了,等我们过去了,我们就会住上房子,坐上车子,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就是为了这个,他们才先我们离开的,你说对不对?” 我一把抱住刘云,泪水哗哗而下。 没想到的是,此时在井口准备下井的正好是姐夫的队组,在姐姐和姐夫葬礼上,队里所有的人都来了,也就都认识了我。见我来到井口,也都围上来。 副队长看着我说,“妹子,以后家里有什么活儿你就告诉我们,我们没有别的,就有一身傻力气。小胡和嫂子平时对我们不错,现在他们不在了,就让我们代替他来照顾你。” 其他工人你一声我一声地说着。 “别客气,有什么想做的活儿吱声,我们一定会做好的。” “对,我们会像小胡一样,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照顾的。” 一个很年轻的后生走过来,她看着我,腼腆地说,“你到我们家来吧,我一直,一直想有个姐姐的,你就来我们家给我做姐姐吧。真的,我妈那天还说起来你呢,说你现在一个人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笑了,看着他,“谢谢你,有你这样的好弟弟,我想我会有好日子过的。替我谢谢你的妈妈。” 李娟拦住大家的话头,“我给大家说一声,卫雪就要离开海林市去她丈夫那儿了,她会幸福的,大家为她祝福吧。” 于是所有人全都鼓起掌来,掌声盖过了开过来的送人车的车轮声。 姐夫的队组坐上送人车缓缓地进入了井口,车上的每个人都向我挥着手,向我告着别。我满含着盈盈热泪和他们挥着手,我知道,我这一走,再回来还不知道是时候,是什么样子,这俩面的人是否会有一个就先我而去,搭建新生活去了。毕竟煤矿生产是个高风险的工作。 等到他们都进入了井口,不一会儿井口里又一批工人上来了,看着他们满身的疲惫,我也和那些矿嫂们倒上水,端在他们跟前,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我好像看见姐夫就在里面,微笑着看着我,问我,“你还好吗?” 第七十一章 慢慢推开宿舍的门,站在门口,曾经的一切就哗地一下拥在眼前了,打闹声、嬉笑声、夜晚的打呼声、依依梦语声,我的眼睛再次承受着泪水的冲洗。走进去,四处摸摸,最后坐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躺下来,静静地。过了一会儿坐起来,坐在那张桌子前,拿出纸笔,给丽丽和小玉留字:对不起,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过来,可我好想你们,好想好想。因为好想才怕见到。丽丽,小玉,我真心地祝愿你们幸福快乐。 拿出手机给李雯打电话。手机是赵雪地给我买的,很漂亮,诺基亚的。 “李雯,我在矿上宿舍呢,你过来接我吧,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顺便看看兰云。” “那你多等一会儿啊,我现在市人民医院呢。” “医院?你在那儿干什么?” “我回去告诉你。” “那我直接到饭店了,你回来后也直接去饭店吧。” “你在宿舍里睡一会儿,等着我。” “不用啦,我自己过去就行啦。开车注意啊。听见没?” “知道了。那好,那你就去饭店等着我。” 刚挂断李雯的电话,赵长征的电话就进来了,“雪儿,你还在矿上吗?” 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矿上?” 赵长征也笑着说,“我是矿长呀。” “我现在宿舍里呢。刚刚和李雯约好去看兰云。你忙吗?若是不忙,一起去吧。你给李雯叔叔打个电话,把他也约上。” “李雯叔叔去上海了。你们三个女生聚会我这个大男生就不参加了。我派车把你送过去。” 我赶紧说,“别,那车是给你这个大矿长坐的,没有你在,我一个人可不能坐,影响不好。” “那就用你三叔的车,他刚好来了矿上,和他一起走吧。” “三叔在你那儿?” “不在我办公室,他来是和书记谈点事,一会儿就好。一会儿他过来了我就和他说。还有,晚上我有事怕是回去地晚一些,让你三叔陪着你。” “不用了,你们都忙,别为了我耽误做事。我都这么大人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赵长征笑着说,“你三叔进来了,我马上让他过去接你。” “是雪儿吧,她要去哪儿?”赵雪地问。 “她要去李朝阳的饭店,你送她去。她现在宿舍呢。” “雪儿,你等着啊,我过去了。” 两分钟,赵雪地进来了。 “想她们了是吧?” 我嗯了一声。 “东西还有吗?顺便拿回去吧。”“没有啦。上次赵大哥就都拿回去了。” 赵雪地笑起来,“还叫赵大哥呢。” 我脸一红,赶忙说,“叫惯了。” 赵雪地脸一仰就说,“那就叫我三哥吧,怎么样?” 我的脸更红了,瞪了他一眼。 赵雪地一阵大笑。笑过之后,他才又说,“我刚从三亚市回来,都给你安排好了,就等你过去了。” 我一愣,“你去海南了?” “是呀,奉了赵大矿长之命前去给你安排生活去了。” “安排了什么?” “工作呢,还就在工会里,还是打字员。住的地方也找好了,离单位不远的一个小区,环境也不错。房间一百二十多平米,三室两厅两卫。家具什么的都有,被褥呢我也已经买好了,放在了里面,你就带着你的衣服去就行啦。” 我一听吓坏了,“我一个人要那么大的房间干什么?” 赵雪地笑着说,“怎么是你一个人,还有我们雪儿的丈夫呀,将来还有我赵雪地的孙子呀。” 丈夫?我哪里还有丈夫呢? 赵雪地走过来,把我拥在怀里,“我和哥哥都知道的,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会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的,一定会有的。” 我看着他,“你,你们怎么会知道?” “你说你想去海南而不是想去丈夫哪里,你赵大哥就起疑了,就让我去找那小子去了,结果赶上他结婚。把我气的,在婚礼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我凄然一笑,“人往高处走,他也没错。” 赵雪地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不知道里面说什么,只见赵雪地答应着,“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你看你,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也不是傻瓜。好啦,挂了。”挂了电话后,赵雪地看着我,“走吧。” 见我看着他,他就笑着说,“是我老婆,你的婶婶,让我去买东西,又怕我买不好,千叮嘱万叮咛的,唠叨死了。” 这个婶婶在我父母葬礼上我见过的,却原来是早已经知道的,她是西河二中的老师,因为严厉而出名,西河一中和二中老师交流教学的时候,婶婶给我们上过课。 “你们男人讨厌女人的唠叨,岂不知,那才是,才是最好的。当有一天失去了,才知道她的珍贵,可是已经晚了。”我感伤地幽幽地说着。 见我又陷入了这样的情绪之中,赵雪地赶紧地说,“别,别让我哭啊。我可是最怕哭的。好啦,我们走吧。” 我笑了一下,再次瞅了瞅,跟着赵雪地走出宿舍。 到了兰云的饭店,免不了又是一次悲戚哀鸣的场面,直到李雯回来。看见其他人都在围着我泪眼盈盈,李雯拉着我就往楼上走,边走边说,“别跟上来啊,见不得你们这样哭哭哭,再哭也回不来了,还把活人整的也想去死了才干净。” 我噗哧一声笑起来,挥起手打了她一下,“你这家伙,这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李雯接过来就说,“我本来就不是象,去哪儿给你吐出象牙来,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背后一片笑声飘过来。 上到二楼,李雯还要往上走,我站下来,“行啦,还往哪儿走呀。” 李雯看着我,“二楼全被包出去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跟着李雯上了三楼,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兰云和小霞已经跟了上来,端着水果和四样小菜,摆放在桌子上。 “兰云姐,最近怎么样?段天德最近来过吗?” 兰云脸一红,话说的就有点不利索了,“他,来过,昨天来的。” 李雯就说,“兰云姐,不是昨天才来吧?大概好像是前天、大前天都来了吧?” 兰云的脸就更红了,嗫嗫嚅嚅地说不出话了。 我也笑起来,“兰云姐,是不是你和他有点状况了?” 李雯就又拉长声音,“岂止是有点,那就是,简直状况了。”李雯话音一落,兰云就绕到李雯身边,伸出手在李雯的胳肢窝咯吱起来,“我让你阴阳怪气地。” 李雯被咯吱得笑个不停,嘴里求饶着。看着俩人打闹,我的心情好多了。停下后,兰云也坐下来,看着我,轻轻地说,“这可能就是我和他扯不断的缘分吧。” 我拉住兰云的手,“人在年轻时难免会犯点错误,只要本质上不是坏的,只要他改正错误,就可以原谅他,接受他。他已经接受了那么严重的惩罚,一定会珍惜眼前的生活得,我祝福你们。只是孩子,他接触过你的孩子了吗?怎么样?” 兰云笑起来,“说到这个,我更觉得和他是一段孽缘了,我的那个儿子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三次面见下来,俩个人那个好呀,真是没人会说那不是一对父子。也难得他对孩子这么好,我也就从心里不再想别的了。” “祝福你,兰云姐,找到好的归宿。作为女人,最大的幸福不是有多少钱,而是一个疼惜你的丈夫,陪伴你走完整个人生。” 兰云眼圈一红,想要掉泪,李雯立刻就说,“打住打住,别整这个啊。今天一上午就听见看见这个了,我都快崩溃了。” 我看着李雯,这才想起来她说她在医院里,就问,“怎么回事?是谁在医院呢?” “是宁雨泽他娘。” 我听了赶紧问,“什么病?严重吗?” “当然严重啦,要不然用得着去市里的大医院呀,还把我给弄过去,你是不知道,把我累得,整整忙了一上午。接你电话的时候刚刚把他娘送到病房去。” “到底是什么病?” “不是什么病,是摔断了肋骨。他家在二楼,老太太擦玻璃呢,不小心摔了下来。亏得是二楼,要是在三楼上,就老人家的身子骨,怕是……” 兰云捂住胸口,吓坏了。 我也是呆呆的。 不一会儿我冷静下来,看着李雯,“可是,你怎么会去的,你是郎红艳的亲戚,又不是宁雨泽的。” 李雯烦闷地说,“你就是说嘛,可是,谁让我认识医院里的人呢。你说,郎红艳来求我,我能不去吗,只好就去帮忙喽。” “那郎红艳的姨夫呢,他可是咱们西河局的局长呀。” 李雯冷笑了一声,鼻子还哼了哼,"局长大人刚好出国了,不在海林市。再说,他也只是西河局的局长,又不是海林市的市长。人家可是市第一人民医院,那里的大夫架子大着呢。尤其是做手术的大夫。巧了,外科主任就是我认识的,当年他在山西的医科大学上学,大二那年,因为家里没钱供他了,他就休学到我爸的汽修厂找活干,当时一个职员刚好受了伤,他给做了临时急救,才知道他是个学医的大学生。我爸爸了解情况后,就借给他让他完成了学业。毕业后,回到了海林市,因为成绩特别地好,就进了人民医院外科,想不到短短几年,这小子就成了外科主任了。这个事情,郎红艳是知道的,所以,她婆婆出事后立即就给我打电话了。我的这个表妹呀,还真是个孝顺媳妇,不但找了我救命,还给老太太输了血,外科病房里的那些个病人呀,没有一个不羡慕,不夸赞的。” 我听了心里特别地高兴,这一下,宁雨泽就再也不会离开郎红艳了,他若是那样做的话,真是天理不容的,爱情就是再伟大,也比过这样的情感。我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离开了。 第七十二章 我又坐在了屋后的小山上,看着山下灯火斑斓。 赵长征也爬了上来,挨着我坐下。 “票买上了?”我问他。 “买上了,明晚上的,先到北京,然后搭飞机再去海南。”说完这一句后,就又补充了一句,“我陪你过去。” 我扭转头看他,“不用的,我自己可以的。” 赵长征笑着说,“反正我也好久没有出去了,就当旅游了。” 我轻轻一笑,“假公济私。” “也算吧。”说完,笑起来。 “我明天去看看他们。”我轻轻说了一句。 “我陪你去。” “我想一个人去。” 赵长征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好,那你要注意些,时间别太长了,也别……身体要紧。” “我知道的。” 俩人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认识罗子青吗?” “罗子青,罗局长的公子,认识的。怎么想起来问他?你也认识他?不过,海林市不认识他的女孩儿怕是没有几个吧?是不是你也凑过热闹了。不奇怪,像罗子青那样的青年才俊,是每个女孩儿心中的白马王子。” “有那么夸张吗?” 赵长征拉长声音油腔滑调地说,“有啊。” 我轻笑了一下,若是他知道我曾经和罗子青有着怎样的渊源,他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地开玩笑了。 “罗局长在海林市的时候,我和他就只是简单地认识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往,后来他调任包头局也就更没有什么关联了。对于他的这个公子,在此之前耳朵里可从来没有间断过,我在局里时,科室里有两个年轻女孩儿,只要一有时间就念叨他,为此我还开过俩人的玩笑。好像后来因为婚姻问题离开海林市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那时候,那俩女孩儿,嘴里念叨过一个雪什么的,说是因为这个女孩儿罗子青才走的。”说到这儿,赵长征扭转头看我,沉吟了一会儿,“那个雪,难道是你?”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说,“四月底他从海南回来了,来看了看我。吴书记给他联系了检察院,可他自己好像很喜欢公安局的刑侦工作。从那以后就不见了。” 赵长征看着我,“你,喜欢他?” “我只是想让你到时候给我来个信,知道他平安无事。” “他结婚了吗?” 我往起一站,说,“好啦,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了。” 赵长征跟着站起来,“那就回去休息吧。” 我想起来宁雨泽,就又说,“宁雨泽那家伙是个好材料,你可以重用他的。” 赵长征笑了,“这小子竟敢明目张胆地追求你,也算得上是个大男人。当初他来的时候我并不看好他,因为是局长力荐进来的,我猜想又是一个张嘴吃背景饭的人。尽管张扬的品质有些不耻,但毕竟是用本事拼出来的,所以我一直没有把他放下去。宁雨泽一来,我也看出了张扬的紧张,所以刻意地接触了一下宁雨泽,却没想到这个人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还有,他在我面前对你毫不掩饰的情感,更让我觉得此人不错,真诚。人的真诚是最可贵的。” “那么,你准备放弃张扬吗?” “暂时不。张扬做办公室主任还是很合格的。对于宁雨泽,我想用在其他方面。怎么,他还在纠缠你?” 我想起来李雯的话,笑了笑,“不会了。他这一生,注定和郎红艳是夫妻俩,而不是和我。” 赵长征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就说了李雯在医院的事情。 赵长征听了也说,“的确是,这样的妻子是不能辜负的,否则真是罪孽了。” “所以,我的心里轻松了,至少在他这边我再也不用担心和内疚的了。” 早上起来,又看到了赵长征做好的早饭,心里难过起来,往后再也享受不到这样的温情了。父母去世后最痛苦的这一段日子,是赵长征陪伴我一起度过的,他给与了我父母之爱,兄长之爱,还有偶尔出现的那一丝丝爱人之爱。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赵长征看着我问道。 “人还没老就这样絮叨。”我说。 赵长征就笑着说,“是啊,大的对小的,老的对少的,都是这样的心情。等你再大一点,见到了燕子,怕也是这样的絮叨。” 我笑起来,是呀,以后见到燕子我也会这样的,这就是人们想说想要表达的爱。 可是,燕子,你在哪儿呢? 我看看赵长征,声音轻柔地说,“等燕子回来了,就带她来海南看我好不好?” 赵长征笑了一笑,说,“不管找到找不到,我都会在十月份去看你的。” 赵长征陪着我一直把饭吃完后他去上班了。 回到屋里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宁雨泽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母亲的病情,在我姐姐和父母亲的事情上,他没少出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应该问候一声的。拿起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雨泽,你妈妈的身体好些了吗?” 宁雨泽没有立即回答我,我听得见他粗重的喘息声,我在猜想,他是因为我主动打过去在激动?还是已经不能再和我接触而难过着才不回话?我想还是挂掉吧,这样想着就准备挂掉了,他的话却飘了过来,“雪儿,我想一定是我前世做了大孽的事情,今生才让我再一次地失去你。雪儿,对不起,你保重吧。”说完主动挂掉了。 电话在我耳畔响了很久我才放下来。然后,我慢慢地笑了,宁雨泽,你说错了,不是你前世做了大孽,而是我,所以我才会被你放弃,被林小军抛弃,又被罗子青遗忘,我注定是这样的命运,注定是一个人过日子的命运。 赵雪地说,那个大房子是为了将来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一起住的,我想那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想了,今生不可能实现了。 换上那套黑色的衣裙,走出家门,拦了一辆车去了父母亲的墓地。 我给爷爷奶奶上了香,磕了头,又给父母亲上了香,磕了头,然后在父亲母亲的墓前坐下来,来的时候想着有很多的话想对父母亲说,可是等到跟前了,却一句话也没有了,只是泪水在脸上一个劲儿地流着。就这样,流着泪,看着父母亲。很久后,站起来,又跪下去,磕了头,站起来,边走边看,离开了。 走出墓地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停下来,我就坐上去,一直到西河局站才下来。站在站牌下,心里突然有一个感觉,就是想从这里走回去。我不知道走回去需要多少时间,反正我不需要赶时间,时间此时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我的心里需要的是一个走路的过程。于是,我开始走,一边走,一边看,脚步并不快,也不是很慢,就是那种不紧不慢地步伐。身边不时有人擦肩而过,有的人也不免的碰撞一下,我没有在意,也不去生气,我把这当做是一种相遇的缘分,难道不是吗?这么多人,不碰别人,为什么单单碰上你,难道还不是缘分吗? 我多少感觉有点累了,因为我已经从西河局走到我的大林湾矿了,前面就是大林湾矿小学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想不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我竟然徒步走了这么久,我真是为自己感到骄傲了。还有四站路就到家了,站在站牌下想,是坐车还是走回去,正好一路车慢慢进站了,几个人先在我前面上了车,我正要抬脚上车,猛然间看到前方晃悠着一个小女孩儿,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发高高地冠起来,带着黄颜色的假发套,那假发就和外国小女孩儿那样,是一绺一绺地卷着,真是太漂亮了,我看着她,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还上不上了?”司机问我。 “对不起。” 我笑了一笑,把脚放下来。我再次看着朝我蹦蹦跳跳过来的小女孩儿,同时也看见了她身后一辆跑偏的车,我好像没想什么就冲了过去,推开了小女孩儿,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的脸正朝向着她,我看见她哭了,我好想说,“对不起,弄疼你了。”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这时候我好像看见了我真正的女儿朝我跑过来,我高兴的迎了上去…… 第七十三章 女儿穿着一件白纱裙,我看着很眼熟,想了一下,原来是前一些日子我给她送去的,女儿穿上很合适,很漂亮。 “妈妈,我们都在等你呢,你看,姥姥、老爷、姨和姨夫。”我拉住女儿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围坐着我的父亲母亲姐姐姐夫,在他们的四周是满满的绿地,还有朵朵五颜六色的鲜花,他们都看着我,脸上挂着微笑。 我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我跪倒在父亲母亲的面前,我哭着。 父亲爱抚地摸着我的头。 母亲握住我的手,就如我握住我的女儿的手一样。 父亲说,“你做的很好。” 母亲说,“妈妈好想你。” 姐姐说,“冬儿还好吗?” 姐夫说,“你是累了吧?” 女儿来住我的手,甜甜地说,“妈妈,走,我带你去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累了。” 我站起来就要跟女儿走,父亲的脸色突然变了,笑容消失了,“还是回去吧,回去再睡。” 妈妈哭了,哭着说,“妈妈好想你,可是妈妈也和爸爸一样还是想你回去吧。” 姐姐哀怨地看着我,“你忘记了吗?你答应我照顾冬儿的,你来了谁来照顾我的冬儿呢?回去吧。” 姐夫凝视着我,很郑重地说,“你放心吧,爸爸妈妈我会照顾好的,你看,我和你姐姐现在很享福,所以,你还是回去吧。等到你该来的时候再来吧。” 只有女儿不松开我的手,抬起小脸,看着我,“妈妈,可我不想你走,女儿好想和你在一起。” 看看父亲母亲,看看姐姐姐夫,再看看女儿,我决定留下来,我蹲下来,看着女儿,问道,“好女儿,你真的希望妈妈陪着你吗?” 女儿高兴地说,“是啊是啊。” 我站起来,看着他们,说,“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回去了,我想和你们和我的女儿在一起。”说完,拉住女儿的手朝着不远处一座漂亮的房间走去。站在房间前,我心里很高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房子,这座房子依旧很熟悉,我凝视着,噢,我想起来了,这也是我送给他们的,我按照我喜欢的样式给他们盖的,在这个房子里我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房间,我能找得到,在二层上,最西边的一个位置。 我拉着女儿的手就进了屋里,父亲和母亲应该在一层吧,他们年纪大了,一楼适合他们。我上了二楼,顺着走廊来到西边我的房间前,女儿却站在了另一个门前,她说,那是她的房间,于是她就进去了。我笑了笑,推开我的门,里面的一切如我当初布置的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动,我走进去,转着圈而地看了一遍,然后就坐在我的床上,手摸着床上白的床单,这也是我喜欢的。我脱掉衣服慢慢地上来,轻轻地躺下,然后闭上眼睛,我想我先睡一会儿吧。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醒过来,房间里点起灯,照的房间里竟然是那样的朦胧秀美,我起来,从床上下来,推开窗户,就看见后面还有一处房子,也是一座小楼,是二层的,门边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大概是看见我了,他含着笑朝我走过来,站在我的窗下。 他说,“孩子,你是雪儿吧?我是爷爷,能看到你很高兴。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应该休息好了吧,回去吧。你长征二叔在我这儿说了好几天了,让你赶紧回去呢,不然,他就要急死了。” 赵长征?我也有点想他了,不过,我还是不想回去,在这里多好,这么美丽的地方我还想多住会儿呢。我没有理会爷爷,关闭窗户,走出房间,去敲女儿的房间,可是敲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女儿出来,我就下楼,去找父亲和母亲,可他们也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又上楼回到房间里,继续睡我的觉。 又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听见有人在耳边喊我,我睁开眼睛,是父亲。 父亲说,“雪儿,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 我左右看看,就看见我那天进来时桌子上的花儿都凋谢了,抬头看窗外,那些参天大树上挂满了雪,一簇一簇的,真是太好看了。真是想不到我竟然会睡了这么久,都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冬天了。我想起来罗子青,他应该回来了吧?再大的案件,就算是去做卧底也应该回来了。看见我不在了,他就会和那个女孩儿结婚了,过他幸福快乐的生活了。子青,你好好生活吧,我会为你祈祷的。我又想躺下来,好想睡觉,就好像是几千年没有睡过觉似得。 父亲一把拉住我,看着我,轻轻一笑,“别睡了。你知道今天谁来看了我们吗?” 我看着父亲眉开眼笑的样子。 “是子青。他已经回来了,他破了一个大案子,立了功。刚刚来看过我们,他说他等你回去呢,不管多久,哪怕就是一辈子他都会等你的。雪儿,你还要让他等多久。其实,爱情就在你的身边,父亲相信你能够感觉得到。” “不要以为离开就是为了爱他,那样想是错误的。你离开了心安静了坦然了,可是你却把痛苦留给了他,这样的爱不是真爱,是自私。我知道你是因为和林小军的一段婚姻才会这样做,你不能和林小军白头偕老,就说明你真正的婚姻和爱情在罗子青这里。回去吧,面对他,让自己的心判断吧。” 我看着父亲,眼睛里的泪水一点一点流出来。 “刚才女娃也说了,她不来看你了,怕你舍不得她。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妈妈、你姐姐姐夫也不进来和你告别了,让我代表她们祝你幸福呢。好了,赶快回去吧。等我们再进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回去了。等到该来的时候再来吧。” 父亲说完,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慢慢地退出房间,我听得见外面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有爷爷的、奶奶的、母亲的、姐姐姐夫的、还有女儿的,她们都在问候着我。不一会儿声音没了,只有一点一点离去的脚步声,最后连脚步声也消失了。他们都走了,只留下我。 难道我真的该回去吗?回去面对罗子青的爱情?可是林小娇说了,四年前我已经放弃了他,就不该现在还抓着他,应该给他自由。我也已经决定这么做,并且也做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听到父亲刚才说的话,竟是那么激动,就好像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刻,难道真的应该听父亲的话,去面对他? 让我想想。 走出房间。 让我想想。 走下二楼。 让我想想。 走出家门。 眼前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雪的世界,纯净而又美好。我慢慢走到那颗刚来的时候那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下,此时谁也不在,他们都在等着我离开,都希望我回去。我放眼四周瞭望,就看见远远的,有一群人在看着我的这个方向,依稀看的出应该是我的父亲他们,一个个挥起手朝着我摆着。我沉吟了一会儿,也挥起手朝着他们摆着;好的,那我就回去了,希望你们好好的,等着我。他们渐渐地消失了。我转过身来,朝着来时的方向望去,隐隐地看见罗子青站在那里,我的心再次激动起来,泪水哗哗而下。我什么也不再想了,我快步地走着,一步紧似一步,最后,我奔跑起来,因为罗子青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地闪现在我的眼前,我一边流泪一边挥手,一边喊着,“子青。子青。子青……” 就这样哭着、喊着,我摔倒在他跟前,好疼,眼睛不由地闭上了。 “雪儿,醒醒,快醒醒。” 是罗子青焦急地喊叫声,我慢慢地睁开眼,就看见守在我身边的他,满脸的泪水,满眼的欢喜,“雪儿,雪儿,是我子青,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爱你雪儿。我说过,世界上万物都会变,我对你的爱永恒不变。” 我笑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我一直追寻的爱情,父亲说的很对,我应该让自己的心面对,让自己的心来判断,此时,我知道了我的心,因为此时我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你,只这一句。于是我用尽我的气力,说了出来,“子青,我爱你。” 第七十四章 终于站在了婚礼台上,身着白色婚纱的我满含着热泪凝视着身着新郎服的罗子青,此时,我在问自己,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要结婚了,我的新郎是罗子青,就是此时站在我对面的这个帅帅的男人。他也是满眼的热泪,他也在凝视着我。 “罗子青先生,你愿意娶这位卫雪女士做你的妻子吗?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你都会和她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愿意。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罗子青说。 “卫雪女士,你愿意嫁给罗子青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你都会和他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愿意。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礼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走向他,他走向我,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爱你。” “我爱你。” 李雯跑上来,把我从罗子青怀里抢过来,紧紧抱住,哭着,“卫雪,你这个家伙,你终于可以幸福了,我再也不用为你操心了。” “谢谢你李雯。” 燕子也跑上来,把李雯拉开,说,“有你这样给人家庆祝的吗?鼻子眼泪一大把的,你看,你把姐姐的婚纱都给弄坏的了。” 大家就都笑起来。 燕子转过身对着大家说,“我们让姐姐和姐夫做个游戏好不好?” 赵长征就赶紧说,“燕子,赶快回来,别瞎闹。” “我没有瞎闹,庆祝婚礼不都是要有游戏的吗?没有游戏就没有意思对吧?李雯姐。” 李雯就说,“对,我也赞同,就让他们来做游戏。不过,燕子你想好做什么游戏了吗?” 燕子就说,“那当然。先让姐夫亲吻姐姐,时间要一分钟。” 燕子此言一出,老一点儿的就都惊呆了,年轻人就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 赵长征就赶紧上来要把燕子弄走,燕子就嚷嚷着,“老爸,你干什么吗?我这是给姐姐庆祝呢,不是瞎胡闹。我在外边的时候,人家结婚的,就都是这样的,还有的是三分钟呢。这是为了表示真正永恒的爱情,姐姐和姐夫刚才不是说了吗?俩人一生一世不分离,这样的爱情就要配上这样的表示才够味道。大家说是不是?” 年轻人就又喊叫着,“是,燕子,不要一分钟,要三分钟的。” 燕子就说,“行了,就一分钟,他们没有训练过,三分钟太长了,会憋坏的。”说完,转身面对着我和罗子青,说,“开始,我可是要看时间的,时间不够要加时的,知道吗?” 年轻人就都拥在跟前,老一点儿的就退在后面了。 我羞红着脸看着罗子青,罗子青也羞涩着,毕竟已经是块四十岁的人了,被这一帮小孩子捉弄着,可又没办法。他伸出手把我揽进怀里,俯下嘴唇,吻在我的嘴唇上,尽管是羞涩的,可我依旧感觉到了子青的温柔,热烈,我慢慢地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此时,好像只有我们俩个人,我感受着他的爱,那份执着,那份融入…… 夜晚是宁静的,却也是喧闹的。 所有的宾客散去后,我和罗子青坐在新房里。 “累了吧。”我知道罗子青看着我。 “有点儿。不过,还好。”我不敢看他。 突然,罗子青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卫雪同志什么时候也变得扭扭捏捏了,以前的豪爽劲儿去哪里了。” 我伸手打了他一下,嗔怒地说,“想找打是不是?我卫雪的豪爽不是用来上床的,你这样,我偏不。你一个人呆着吧。”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罗子青一把抱住我,在我耳畔呢喃着,“哪有新婚之夜让新郎独宿的。雪儿,你知道我等现在等了多久吗?从认识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想把你紧紧抱在怀里,好好爱你。” 我挣扎着,“好啊,原来你真的是个色狼,那时候你就开始想做坏事了。” 罗子青更紧地抱着我,“那不是坏事,是爱情,爱情的最高理想和境界,雪儿,你不是这样想的吗?难道你没有这样想过吗?让自己的爱人好好爱。” 我想起来了在北京,她们传阅的《查泰来夫人的情人》后来我也看过的那本书。比我稍大一点的那个很鄙视我的那个姐姐,曾经在一次晚上大家聊天的时候说过:她这一辈子一定要有一次那样的幸福,她不能像祖祖辈辈的那些个女人一样,不知道女人也该有着这样的快乐,床上的快乐不只是男人的,女人同样也应该有。当时我听了她们的话有些不明白,床上的快乐是什么,不就是睡觉吗,我每天都很快乐呀。我很想说出来我的这个快乐,可又怕她笑我是土包子,就没有说。等到我结婚后我才知道她说的那个床上的快乐是什么了;看过那本书后更知道她想要的那个快乐是什么样的快乐了。 我的脸红了。 罗子青在我耳畔用他的嘴轻轻摩挲着我的脖子,呼吐出来的热气痒痒着我,我躲闪着他。没想到我的躲闪更让他兴奋,因为我的身体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是那样昂扬着,挺立着,我有些迷离了。 “雪儿,想了什么?和我想的一样吗?”他的话语更加柔和深情,让我陷入到无法清醒的状态中,我开始想,开始呻吟……我的衣服开始离开我的身体,一件一件地离开,我伸手想拦住,但又没有力气来阻拦,眼见着自己成为了一件裸体艺术展现在罗子青的面前,而此时,我已经毫无意念了,有的只是疯狂和爱。 “雪儿。雪儿。你想吗?你想要我吗?” “子青。子青。我想呢,我想要,我要你。” 一夜的缠绵让我睡到第二天中午,当我睁开眼睛后我看到睡在我身边的罗子青时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真的和罗子青结婚了,他真的是我的丈夫了。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好疼,我喊出了声,把罗子青惊醒了。看着我正在看着他,他一下子又把我压在身下,霸道地说,“我还想要。”说着就又亲吻住我的嘴唇,双手在我的身上游走着,不一会儿,我就又被他占领了,他的疯狂让我到最后不得不向他求饶,喊着投降,让他一路上像个扛着胜利旗帜的大将军一样凯旋归来。 我幸福地依偎着他,泪水悄悄流下来。 罗子青请了十天的假,但是只过了三天,就被队里叫了回去。因为又有案子了。 因为不去海南了,就还得在矿上上班。赵长征问我想去什么单位,我说我暂时不想上了,请三年长假吧,因为我想要孩子。赵长征就给我办理了三年的停薪留职。 我的新房就是我原来的家。当我康复准备出院时,赵长征说在结婚前先住在他的家里。可我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当我走进家门,却看见家里是崭新的,原来罗子青知道我会回到这里来,就把房间重新装修了。于是结婚后我还是住在这里,没有去罗子青原来的家。为了我,罗子青本想辞去公安局刑侦工作,可我拦住了他,他已经给了我爱情,我就不能再把他的事业夺去。再说,海林市也需要像他这样的好警察,这样社会才能安定,公民才能稳定幸福地生活。 燕子不想和我分开,就也跟着我过来了,赵长征下班后也是先来我这里,吃完饭后才回他的家。李雯每次来都很嫉妒地数落我一番,我就笑着咯吱她。只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会偶尔地痛苦一下,因为我想爸爸想妈妈想姐姐,还有我的女儿。 因为一件案子罗子青去了邻居海平市,走了好几天,赵长征每天下班后回来就不再走了,住下来陪着我和燕子。 明天是母亲节,本打算去看看母亲的,可今晚上从七点钟开始就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我的心情又开始忧郁了,我到现在还不能释怀下雨天,只要是这样的天,我就会想女儿,想起女儿在这样的时空里出生,又在这样的时空里离开,带着满身伤痛浸在雨水中,遭受着这样的折磨,我怎么可能平静,怎么可能忘记。 打开电脑,静静地想,女儿,你还在等妈妈吗? 于是泪水就又滑落下来…… 第七十五章(大结局) 小雨又至。 我隔窗眺望远离俗世的星辰,明明暗暗之中寻找心的轨迹你的目光,而你,和我一样么? 是一种无希望的期盼,空有一腔凄凉的思念挤满胸间;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 我没有见过你的面容,也没有触摸过你的肌肤; 我没有听过你的哭声,也没有享受到你环绕在胸前的娇柔; 我没有…… 上苍给你的是雨的亲情,是泥土的拥抱; 天与地拥有了你的纯洁与你的真爱,给我的只是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在哭泣,握着细细的小雨那灵秀的身躯—— 我聆听你的呼唤,哪怕是那么微弱的一声,也足以让我度过漫漫长夜。于是,当我跪拜并祈求,我生命中的魂灵已穿过那崇山峻岭与你同行。 我知道我生命的存在是人们的愿望; 而我存在的生命是等待你的再生。 于是,我静静地在泪水中执着怀想你的温柔。 春天。冬天。秋天。夏天。 小雨在轻敲我的玻璃,声音清脆而柔媚,我抬起千梦万梦才醒的身躯,睁开双眸—— 你是在外面么? 我看清楚; 我只能哭泣; 哭泣我流血的魂灵; 哭泣我飘散的心魄; 我要去找你呀,哪怕是有风,有雪,但我不怕;我会滴出鲜血架一座通向你的虹桥—— 你会踏桥而来。 伴随着屋外的雨声,我为女儿写下了这首散文诗,女儿,你知道吗?妈妈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来的时候是在这声声雨里;你走的时候仍是在这声声雨里,这一声声的雨声敲击着妈妈的心,所以,每到这样的雨声里妈妈就更加地想你—— 现在,妈妈又为你架起了一座桥,你会来的,对吧? 我低下头,抚摸已经隆起的肚子,又说,好女儿,你看见了吗?这座桥就在这里,妈妈会在这里等着你来。只是,只是别再在这样的雨声里来,你要找一个阳光明媚的天,就像妈妈梦见的那样,蓝蓝的天,绿绿的地,还有那鲜艳的花朵,美丽的蝴蝶,你要带着这些来找妈妈。 “姐姐,你又在想姐夫了是吧?” 燕子跑进来,依偎在我的身边。 我看着她,轻轻一笑,“不是想他,是在想我的女儿。” 燕子就说,“你既然不想姐夫,那就把姐夫还给我吧,让我来想好不好?当初他在海南救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就决定非他不嫁了。” 看着燕子的小嘴撅着,我再次轻轻地笑了,“你相信一见钟情是吧?” 燕子肯定地说,“是。我第一眼看见姐夫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 “你是不是觉得爱情很简单?” “当然,爱情很复杂吗?”燕子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一下一下轻摸着燕子的头发,说,“你还真是和你姐夫有着一样的心思,假如你早一点认识他的话,说不定就会爱上你的。燕子,等下一辈子吧,下一辈子你早一点出生来等着他,让他爱你。这一辈子就让他来爱姐姐,好吗?” 我的话让燕子笑了,“姐姐,你真逗,爱情还能这样让来让去的吗?” 我也轻轻笑了,“不是让,是约定。姐姐和你的约定。” 燕子听了,沉吟了一下,伸出小手指,勾住我的手指,很坚定地说,“那好,燕子就和姐姐约定,下一辈子让姐夫爱燕子,姐姐只做燕子的姐姐,不再做姐夫的妻子。拉钩上吊,一百年不改变。盖章。” 做完这个,燕子高兴的搂住我的脖子,呢喃着,“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你做我的妈妈,不是姐姐。我还从来不知道被妈妈爱是什么味道。” 我探过手抚摸她的脸蛋儿,轻声地说,“燕子,我会像妈妈爱你一样爱你的。” 燕子就说,“那明天是母亲节,我就把你当作妈妈一样来过节好吗?” 我就说,“好啊。” 燕子又到了我面前,摸着我的肚子,说,“姐姐,小外甥什么时候出来呀,我都等不及了。” 我低下头来,也抚摸着,“快了,再有几个月就会出来喊你小姨了。” 燕子却说,“不,我想好了,让她喊我妈咪,我要做她的妈咪。” “你要做谁的妈咪?”赵长征走进来。 燕子转过脸看着赵长征,嗔怒地说,“偷听别人说话时最不礼貌的行为了。” 赵长征笑着说,“是你的声音太大了,我不想听也没办法。” 燕子不再理会赵长征,继续摸着我的肚子,声音悄悄地,“说好了,等你出来要叫我妈咪的啊,不许赖账啊。”刚说完,就又很兴奋地喊叫着,“她在跳啊,是在跳,这是表示她答应了,她答应了。” 见燕子这样,我和赵长征都笑了。 “好啦,该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赵长征拉起燕子,推着她往外走。 燕子一边走一边说,“老爸,就让我再待会儿吗?就半个小时;二十分钟;十分钟;五分钟。” 不一会儿就听见赵长征说了一声,“雪儿,你也该休息了,别熬着。” 我应了一声,就听见曾经准备给我整修出来的那间储物间的关门声。我想找个时间该和李朝阳说一下他的婚事了。 窗外的雨,小了些。 吃过早饭后,燕子又和我缠磨了一会儿才去上学。我收拾了一下,也走出家门,经过昨夜的小雨洗涤,空气很清新,让人感觉十分惬意。 车开到墓园门前,赵长征扶着我下了车,看着十分干净的墓园门口我对赵长征说,“这么早,看园人就把这里打扫干净了,真是谢谢他了,要不然下过雨的路一定难走。” “是该重新修建一下了,尤其是路面,坑坑洼洼地,这一下雨有些地方就积满了水。” “是呀,是该修一修了。” 墓园修建在一座山坡上,呈梯田形式的,所以有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台阶在右手边,墓排在左边上,每一级台阶对应的是一排墓,每一排墓是三十八座,每一排墓前是一条一米见宽的花纹砖铺设的路面。就这样一排一排升上去。每十排上是一条两米见宽的长廊,廊上修建了一排排座椅,供那些年龄大的人休息,或是遇到突然而来的雨给与避雨的。 走进墓园,看着那一级一级的台阶也都是清扫过的,我从心里感激着看园人,我此时的这个身子若是摔上一跤还真是难说会有什么后果。 “雪儿,慢点儿,小心摔倒。” 就这样一级一级上着,等到上到父母亲的墓这一排台阶时,我已经累得喘粗气了。于是站下来歇一歇,不然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会气喘。在休息的时候,我看着面前通向父母之墓的路面,已经不平的路面上却没有积水,我对赵长征说,“等一会儿,我得给看园人感谢费,不然,这走过去,鞋里肯定全是水。” 赵长征笑着说,“是该给的。” 歇了一会儿,感觉不累了,赵长征扶着我慢慢地走过去。父母的墓在紧里面的第二十八座,当我快过去的时候,我的泪哗地一下流下来,是罗子青,他已经斜靠在墓碑上睡着了。原来这积水不是看园人打扫的,是罗子青打扫的。我几步奔过去,摇晃着他,“子青,子青,醒醒,醒醒。” 罗子青睁开眼睛,见是我,又见我满脸的泪水,着急地说,“雪儿怎么了,怎么了?” 我一边哭一边打他,“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呀。”罗子青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昨天半夜就回来市里了,怕回家吵醒你,就来这儿了。我记得你那天说过今天要过来看爸妈的,我知道这儿的路面已经不平整了,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一定会有积水的,就过来清扫一下。扫完了,坐在这儿歇一会儿,想不到就睡着了。” “子青,你也要注意身体的,你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赵长征笑着说。 罗子青也笑笑,“赵叔,我知道的。”说着就扶住我到父母的墓前,我把手里的康乃馨放在墓前的台面上,然后说,“今天是母亲节,妈,感谢您把雪儿带来到这个世界上,让雪儿感受了幸福和快乐。妈,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来看您吗?是因为我也要做母亲了,所以,我来请求妈妈,保佑我和孩子顺顺利利的。” 罗子青紧紧地扶住我,“雪儿,你放心吧,有妈妈的保佑,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一定会的。” 我慢慢跪下去,给爸妈磕了头。 时间过的好快,转眼间已经到了生产的日子了。为了安全,一到预产期的那天我就住进了医院,罗子青的父亲和母亲也都来了。我结婚的时候只是他妈妈来了,罗洪波因为有案件拖住了,这一次,为了看见孙子,早早地就打过招呼不再管什么案子。 我就打趣着说,“看来还是您的孙子比我重要,那以后我就不管您了,让您的孙子管您吧。” 老头儿笑着说,“行行行,就让我的大孙子管我。” 一家人就都笑起来。 住进医院一个小时后,开始阵痛了,大夫来检查了一下,就让我进了待产室。我有些害怕,又怕像上次那次出什么事情,就央求大夫让罗子青进来陪着我。大夫见我年龄大了点儿,就答应了。罗子青进来后,一直握着我的手,鼓励着我,和我说着笑话,我被他逗得是哭笑不得。 每隔十分钟,大夫就进来待产室检查一次。等到第六次检查完,就把我推进了产房里。罗子青又被同意跟进了产房。这时候的疼已经是没有间歇了,罗子青紧紧握住我的手,心疼地看着我,那样子好像他想替我生一样。 我忍住疼,笑着说,“子青,你猜猜看,是儿子还是女儿,你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儿。” 罗子青给我擦去脸上的汗,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笑了,我又想起来女儿了:好女儿,你准备好了吗?妈妈给你搭的桥已经搭好了,你一定要来啊。 有一股子疼侵袭了我,我没忍住喊叫了一声。 罗子青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嘴边,说,“雪儿,忍不住了就咬我,这样会好些的。” 我感激地看着他,“没事的,子青,我会好好地把我们的孩子带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像我们的父母那样。” 大夫接了一句,“对,就这样想,这样想就会很快地生下来。来,加油,加油。” 我使尽全身的力气配合着大夫。 一个小时后,第一声哭响在产房里。我赶紧问,“是女儿吗?” 大夫举起来,给我看,是女儿,真的是女儿,我高兴的一下子放松下来,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好女儿,你真的来了,谢谢你。“快报给我,我要看看,子青,给我女儿,我要亲亲她,我要亲亲她。” 罗子青说,“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吧,好吗?” 我看着罗子青,“子青,你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这个孩子,你嫌弃她是女儿?” “雪儿,又胡想了?不让你看,是因为还有……” 没等罗子青说完,我的肚子突然又疼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生下来后就不疼了吗?难道我,我要……上次是女儿离开我,难道这一次是我离开女儿吗?我一下子恐惧起来,我不想死,我哭着说,“大夫,我好疼,是不是我要死了,大夫,我不想死,救救我。” 大夫这才说,“别胡说,赶紧使劲,还有一个呢。” 我一下子惊住了,还有一个?我不明白的看着大夫。 大夫就说,“是双胞胎。不是你说的吗?b超过后把结果告诉你的爱人,别告诉你吗?所以我就跟你爱人说了。别人是想方设法地想知道结果,你是不想知道。如果不是你说你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生产,我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我这样做担着多大的风险,这是违反规定的。万一你有个什么事情,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是的,照完b超我就对大夫说,我告诉大夫,别跟我说结果,我害怕,如果若是不好,我会没有劲儿生的。想不到却是双胞胎。怪不得先前进待产室时,罗子青的父母是那样的高兴,那高兴不是一般的高兴。于是我再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声洪亮的哭声响彻在产房里, 大夫说:是儿子。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好女儿,一定是你给带来的,是为了报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