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蝴蝶梦》 第一章 缘起 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哭着从家里跑出来,直奔房后约三里地的后山,后山是东西绵延十里的望月山的最后一个山峦。 山峦不是很高,在那山坡上有一棵老桑树,女孩和伙伴常在那里玩耍或捡柴,今天,女孩被哥哥打了。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叫“然”,自己要叫嫂子的那个女人,老要睡在她和哥哥的床上,更可气的是她每回醒来都发现自己被抱到了另一间屋内的床上。哥哥不在只抱她了,不在只对她好了,这如何不让她对那女人恨之入骨,一定要把这个女人赶走。 今天。女孩用自己碰的伤,终于激怒哥哥打了嫂子,那女人终于跑了,看哥哥没有找回嫂子,女孩得意地笑。不料哥哥一巴掌狠很的掴在了她小屁股上,哥哥的力气好大,她一下子扑到了,自己都没被抱起来,大伯。三叔又催着哥哥出去找了。 “该死的女人”女孩哭着跑向那棵老桑树,搂着它尽情地发泄心中的委屈,泪水中的温热不及散尽,湿润着干枯的树皮。“你怎么又哭了”女孩闻声转过脸,模摸糊糊看到一个小孩,她用袖子抹下眼,是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白白胖胖。穿者紫红兜兜浅绿裤子。“你见过我吗?”女孩抽噎着问,不记得这是那村的小孩。“回去吧,你嫂子找到了。”“不”女孩倔强地回答,转过脸又爬在树上哭,“他们在找你呢”男孩向前走了几步,女孩转身拉着他的手:“你家在哪?让我藏起来吧!哥哥要打死我。”屁股刚开始的痛已变成火辣辣的痛,委屈的泪水滴落男孩的手上。“那藏树上吧”看来男孩决定帮她。她向上看看摇摇头:“小树能上去,这棵太大了我上不去。”抱着树她的双臂都快伸直了,使不上劲如何爬?小男孩抽出手,四肢贴着树干壁虎般爬到树杈上,弯下一枝树枝刚好伸到她身边,“抓紧了”他待她抓牢向上拉树枝,桑枝绵软,在他手中竟会柔顺如绳。站在枝上,男孩指向上面一个三角树杈:“咱到那上面去,”有树枝可攀,她不用他拉,象猴子般地向上爬,农村的孩子那个不是在树上玩大的?爬到三角树杈向下望,草地已是斑斑点点,树叶很大很密,把他们隐藏起来了。 “找不到了”女孩破啼为笑,看男孩还在扳着树枝:“你干吗?”“织个网好坐呀”他肯定比她调皮,这主意真好,她想去帮忙,“不用,你抓着树枝站好就行,”他肯定常干这事,几下就用树枝在三角树杈处编成一个网,“来,坐吧,”男孩坐下说,女孩刚坐下“呀”的一声翻转身子爬在网上:“好痛,我的屁股真的被打成两瓣了”“我看看”他真的觉得她很痛,她褪下点裤子,五个红红的手印露出来,他摸了摸有凸起的肿痕,真不知是怨她屁股太嫩,还是怨哥哥用力太大。 “我快疼死了,你还碰,”女孩侧过身眼泪汪汪的怨他。“你别动,我去采点草药,”边说男孩边溜下树,片刻又回到她身边,把口内嚼好的草药吐在小胖手内,“搽上就不痛了吗?”她看着绿绿的草汁还真不信。 “恩”他信心十足,她又爬好,男孩沾着草药轻轻擦那红痕。“你叫什么?”和他玩了半天还不知他叫什么,“沈凡”“沈凡呀,你也问问我叫什么吧,以后好在一起玩。”小男孩微微顿了一下:“你叫什么?”“恬静”她脆生生的答。沈凡果然没骗她,草汁擦到的地方凉凉爽爽果然没了痛感,只是他的动作太慢:“沈凡,你擦的好慢哟。” 她把他的小手扣到她的小手上,把掌心的药汁往小屁股上一漫,好了,不痛了,这多快。她侧过身和他说:“你常来这玩吗?我和小六。小七怎么没见过你?”恬静说的很快还没等到回答就有了新建议:“以后和我们玩吧!玩捉迷藏。过家家。摸瞎驴……你玩过吗?”沈凡摇摇头:“没有.”“没玩过?”恬静很惊奇,这可是她们天天玩的游戏!:“以后我教你,让你扮新郎,坐轿轿。”恬静很仗义地补偿性的安慰他。“好”沈凡扬起小脸高兴的说,“别动,你脖子上有一点泥,我给你擦掉。”在他脖子下使劲擦了擦,才知道那是一个小黑痣。恬静用的是摸药的手。痣没擦掉反把药汁抿了他一脖子,她忍不住笑起来,忘记了悲伤的心,忘记了乱成一锅粥找她的家人。 第二章 三姐妹 望月山没有伟岸俊美怪异的奇峰。没有名贵珍稀的动植物。所以算是一座穷山,水也只在山中流出一股,在外集成一个约百十平方米的望月塘又缓缓向前流。围着穷山形成的村自然也是穷村,小易村就是其中一个。 小易村不大姓也不杂,全村都姓易,老人说上追八代还是亲兄弟。上追四代是亲兄弟关系还好的要说村西三家,前面并排住着老大门的明老头夫妇和小辈中排行一二三四七的五个丫头一个儿。 他西边是老三门的德叔夫妇和小辈中行六的一女一儿,他们后面隔一家的是老二门的,只有小辈中行五的恬静和哥哥若成嫂子何然。 他们的父母十一年前去世了。 这里只给女孩排行,因为她们的小名就是她们的排行,小五恬静和小六安静出生只差十几天,小七文静晚几个月小她两一岁。总的算起来一门内几个月生了三丫头,把重男轻女的明伯气的揣了老婆两脚,抓起婴儿掂到破草蓝中就丢到后山,这是他哀叹着男丁稀少盼来给独子做伴且想顶起自己早亡没留子嗣的弟弟一门的儿子,变成了丫头把他鼻子都气歪了。当时亏了恬静的妈妈,偷偷把她抱回来悄悄养了十几天,明伯无奈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别看小七只吃了别家十几天奶,她妈用炒面和糊把她养大,小七真争气,三个丫头中,她最高最漂亮最聪明,最不争气的是小六,个子在三人中稍矮,最没心眼,学习最差,都对不起父母对她的偏爱。溺爱和宠爱。 小五恬静在三姐妹中自觉长的最差,但满意于自己的眉毛和肤色好看,自信时也给自己打七十分,还聪明但想法常有偏颇。虽父母早亡但和哥嫂感情很深,自然不包括十年前嫂子才来时,自己挑起的那一场一天一夜的大乱。 竟把没有退路的嫂子逼到了水塘边,想想就后怕。 这三姐妹从小在一起玩行影不离。同一天上学,同级同班,直到两年前恬静的哥哥给人帮工摔伤住了几个月院,又赶上麦收大忙,恬静心痛嫂子,坚持退了学,要不今年就该高考了。无所谓,人生也不是只有上学一条路,拥有青春和自信的人都很乐观。 谁知朋友加姐妹的小六看她不上学了,也跟着不上了,这下可给了重男轻女的明伯一个借口,以没人和小七做伴不放心为由,硬是让小七这个一心想靠学习走出农村且成绩优异的学生下了学。 此时三姐妹没在一起,恬静正和哥嫂在小易村十几里外的一个场地观察全场最有利的地方,因为一年一度的三月十七大会正在筹备着,场地是固定的就在望月山东北方_______恬静现在站的地方。在这个穷乡僻壤地这是人们一年中唯一一次精神物质大会餐。哥嫂要利用这个机会卖饭挣钱。 大会是很热闹的,主要节目是三场大戏和请外边人扎的一个大迷宫,其他的至于套圈。耍猴等等小把戏占地方不大,现在也就是被人用白灰线圈着说明已有人占了。恬静他们今年来的早,占的地方还比较满意。 恬静和嫂子把架子车上拉的,搭蓬的东西抬下来,也用白灰圈了一片地方,若成便让妹妹回家把桌、凳、碗、筷之类的都搬出来刷一刷。 恬静向回走时,看到几个人已在一片空地上画出迷宫的图案,剩下的就是请工人依线挖土,栽上多半人高的秫秸夹扎即可。恬静站在稍高处,可看出进出口之间曲折婉转的路线,正看的入迷,听见哥哥喊到:“小五,快回去吧,想看等扎好再进去看。”恬静应声离开暗笑,等扎好还能看出路线吗? 走到后山边,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是大路绕山根由村东穿村而回,二是翻过山由大桑树旁穿过村后的地直接回家。 看天色尚早恬静决定走小路,说是山其实很矮,也没有参天阴重密不透风的大树,只有矮树。小灌木几处,还算疏落有致。余下的多是荒草乱石,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大岗。 三春时节树叶刚刚完全展开,地上开着红的、白的、紫的小野花,最多的是蒲公英,拼命向上反举着伞状小黄花,摇曳着它对自己生命的骄傲。恬静走到山顶就能遥望到村子了,她今年十八岁,正是敢傲视一切的美好年龄,手中晃动着顺手采的鲜花,雀跃着下山了。看到大桑树不由加快脚步跑到树边,她习惯性的爬在树上,微微喘息,脸上滑落的热汗渗入树干。 这是很多年的习惯了,伤心时她就背过人抱着大树偷偷的哭一场,平时拣柴火累了也是靠着它休息。休息片刻,心定气匀了,她直起身拍拍树干,树又长粗许多,向上望,有一处树叶特密,她记得那是树网的位置,当年折起来的枝条没有弹开,就那么定型成网状生长,不知上面什么样了? 十年前和那个叫沈凡的小男孩一直玩到天黑不愿回家,记得自己后来睡在门外,被出来的三婶发现叫醒拉回屋,才看见哥抱着嫂子对着父母的照片在哭。 那晚哥哥很伤心,因此身边的大女孩和小女孩明白了,只有她们和睦,她们争夺的人才快乐,此后何然同恬静再没闹过别扭,她们尽量彼此容忍磨和,直至培养出长嫂如母的感情。 恬静温情的看一眼枝繁叶茂,亘霸一方的桑树,转身快步回家,还有很多事要做。恬静的家是哥嫂辛苦多年,今年才盖起的,正房四间花脊小青瓦房坐北朝南,东边三间配房。院墙也是青砖围成。恬静刚推开院门,安静就叫着蹦过来:“五姐,会场布置好了吗?” “看你急的,还有五天才到日子。”“真想明天就去。”安静迫不及待。“行啊,帮我把东西收拾好,明天陪我送去,不就看到了。”恬静边说边把东屋内放的桌子之类往外搬。安静忙着向大木盆内压水:“五姐,明天去就能看到什么?”看她实在性急,恬静就给她介绍会场情况,两人边说边忙。小七文静走进来:“五姐回来了?” “嗳”恬静应道,“又来一个帮忙的。” 安静欢呼,“小六,你是来帮忙的?怕是问热闹的吧。”文静已有两年不称呼她六姐了,安静一声哀叹:“唉,我有多长时间没听你叫六姐了,气还没消呀!”恬静想也许明说反就没事了。就以打趣地的口气说:“看来小七跟你记仇了。”安静委屈的大叫:“怎么能记到我身上呢?” “五姐上不成学是没办法,你上的好好的怎么也不上了,我求你,你都不陪我。”文静就是怨她,“哎呀,我的好小七,就六姐这后几名的成绩能和你比,再上,六姐的脸就让老师刷没了。”“你学习不好知道为什么吗?你一节课看人家肖河八次,学习会好才怪!” 文静撇嘴道。“别提他,再提我就扎这水盆淹死算了。”这个坏蛋肖河,自己还没鼓起勇气有所示他就转学走了,安静想起就有气。“是暗恋,对了,你难道不是因为五姐是因为他?”文静再损安静。听她们差不多了,再说别人听了会笑话,恬静打断:“小七,别和小六掷气了,咱大伯一向不赞成女孩读书,总以为女孩再好也是带到别人家,养女孩是多门亲戚而已,你就算考上大学也不会让你去。”“就是,就是,咱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一天学都没让上,你谢我和五姐吧,要不,这九年也没的上。”安静可找到好的理由还击了。文静明白自己上面四个姐姐一个哥哥,父母其实都不喜欢自己,不象安静,三叔三婶思想观念开放,只有一女一子。甚至连恬静都比不了,虽然二叔二婶去世早。但哥嫂当她是宝宠着。“唉,不说了,谁让我命不好呢。”文静低头刷盘子。恬静笑道:“小七,什么时候信命了!” 第三章 大会遇偷 大会终于正式开始,俗话说:“赶会上山,一去一天。” 一大早恬静起来,把鸡撒开,牛喂了收拾好,去找安静,顺便把哥哥的钥匙给了三婶,下午两点左右还要再喂牛一次,她们肯定回不来,让三婶帮她喂。 今天她们三姐妹去,明天大伯母和三婶去,轮换着。文静的妈妈追着再三叮嘱姑娘家在外要小心谨慎,三人早已穿过恬静家向小路跑去。 象三只出笼的小鸟唧唧喳喳。 嘻嬉闹闹,路过大桑树,恬静自然的伸出手,攀着树干顺势拥了一下,继续追赶两人。 “快看。”跑在最前面的文静站在山头指着上面,天空蜿蜒游动的是年年象征大会开始了的大蜈蚣风筝,约几十米长, 在很远就能看到,它激励人走的更快。四面八方的人流向它汇集,想想看,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人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唯这一年一次五天的大会是物质和精神的交流与享受,走下山,三人溶入人流,会场内更是人头攒动,恬静一手拉一个,虽然她最多比她俩大几个月,但姐姐总要有姐姐的责任,姐姐岂是白应的? 安静贪玩别跑散了,文静乖巧更出不得事,大伯那一关就不好过。 安静甩着拉她的手说:“五姐 ,干吗拉着我不放?” “带你们先去我哥那,万一咱走散了,就在那等。” 三人来到饭摊前,若成。何然正忙着:“你们吃饭了吗?”嫂子先看到她们。安静忙说:“都吃过了” 文静笑着也说:“ 嫂子挺忙的,我在这帮会忙吧!” “你哥俺俩能照顾过来,你们去玩吧! 记得晌午回来吃饭啊。” 何然从恬静手中拿过要洗的碗,又给她一些钱示意带她们去玩。 安静接话说:“嫂子不说,我也会来的,省了饭钱我买小玩意。” “那就好好玩去吧” 临走哥哥叮嘱她一句:“会上人多,小心点。”恬静应了声带她们离开,安静是那人多往那钻,先就看见一个套圈的,马上被地上摆的小玩意吸引。 “五姐,小七。咱也试试?” 恬静摇摇头:“我手头没准” 说完看别人试手气。 文静对这大风险。小几率的事从来不试:“想给人家送钱,你就试。” 安静眼巴巴看见有个小孩套中了。“那个小毛狗,好漂亮呀!”安静看着场中央终于受不了它那俏皮的诱惑买了十个圈,又是瞄准,又是调方位,样子做足手不争气。文静笑她不听劝:“唉,手气真臭。” “有点感觉了。”安静不服气白了她一眼又买十个圈, 心想的感觉到底没寸,小毛狗不想了,好歹这十个终于碰到一条铁片穿成的小鱼,手一摇鱼身子会扭动, 算是安慰奖吧,逗弄着小鱼安静被恬静拉出人群。 转到戏台边,三个戏台成品字状,离的不远不近,既不互相干扰又能看见彼此的观众有多少。三台戏正叫劲,争夺观众。 三台戏三个剧种越剧、豫剧、黄梅戏。恬静一眼就看出有一台在唱这可是她的最爱,不知不觉松开拉着两人的手,知道她的爱好,安静和文静商量一下对她说:“五姐,你在这看戏,我和小七去那边转一下就回来找你。” 入了戏的恬静机械地点下头,再没比这个故事更感人的了! “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愿不愿意配鸳鸯。” “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其实从下学起,恬静就改了理想,只愿如嫂子般,能找一个象哥哥这样的人,虽然算不上英俊,但男人气十足,虽没大官商之才,但能脚踏实地一步步做起,虽岁月流失,但对妻子的情与爱丝毫未减。 那情愿与他唱一段属于自己的梁祝般的哀怨缠绵。 下午,三姐妹转到迷宫时,安静非要和两人打赌,看谁能先出来。 暗怀挣强心的文静被她激起,恬静只好陪她们,三人买票进入,里面倒也有不少人在转来转去试自己的智商。刚进去没走几步三人就对行走路线起了分歧,既然打的是赌, 便各自按自己认为对的分头走, 三人有时还能互望,中间已隔层层秫秸墙。 约四十分钟,恬静率先走出, 在出口等了二、三十分钟看见文静:“还是五姐聪明,早走出来了。”“应该说我记性好,没弄成时,我看过两次全图。”恬静解释快的原因。 安静转到最外边,看到两人,恬静笑道:“这是个死路,快回去重找。” “输都输了,还找什么找?干脆从这钻出来算了。”安静想分开一点秫秸钻出来,被管理员制止,只好又向里走,最终安静还是被管理员又收一次钱带出来的。 “我是怕你们等急了。”输的反显得比赢的还高兴。 安静撇下小嘴: “愿赌服输吧。” “好,我把小七喜欢的那个发卡一样买成三,咱们一人一个,我建议以后咱买什么都买一样的,怎么一样?”安静想象穿戴一样的三姐妹该多神气。 “你当咱是三胞胎?”两人问。 她们现在的发行倒是一样,都是两个齐肩小辫。 三人戴着一模一样的发卡转回饭摊时,太阳已滑到西方,若成叫她们吃了饭回去。恬静要看家,文静回晚怕要挨骂。两人强拉安静向回走,快要走出会场时,安静又被耍猴的吸引。“五姐,咱再看一会,就一会会,你看太阳还高呢.”安静差点哀求了。 恬静拿她没法,三人站在人群中,懂事的小猴子在耍猴人说唱声里,极配景的从小箱子里拿出假面具,唱到关公便戴红面长髯,抗起偃月刀转一圈; 唱到李逵便忙换上黑脸扎须,双手握斧一摇一摆在场内绕,逗的众人一片哄笑。 忽然文静拉拉两人,低声说: “咱该走了”安静对她不悦道: “再看会。” 看文静眼神不对,两人按她示意的看去。 “是小偷,咱管管?”安静悄声说,只见前面一青年的手伸进别人口袋,夹出钱转给他身后另一个人,竟然没走 打算换人再偷,眼看第二次又要得手,恬静突然急中生智大叫一声: “我的钱掉了。”小偷一惊抽出手恶狠狠盯着恬静,第一个丢钱的马上反应极快的断定那个快步走开的小偷同伙有问题:“抓住他。”那人一跑,反倒更容易确认抓到,因为人实在是太多,负责掏钱的小偷一看同伙被众人围者痛打,一使眼色,又一个人迅速走开。 天呀,莫非还有第三个小偷? 恬静拉起两人就跑。 第四章 怪论 高宝树是这一带混混,街痞子的头,现在他竟也负责大会期间的治安,这大概就是以恶治恶吧,此时他正在临时棚子内喝茶。小肖跑进来:“老大,快去,小赵正被人打。” 宝树边跟他走边听事情经过,是哪个丫头这么大胆敢给他惹事?宝树分开人群大喝一声:“都住手” 众人一看,来着人高马大。满脸霸气。一身桀骜,又是个治安人员,就七嘴八舌向他解释,宝树哪会再听一遍对众人一挥手:“都散了,把他交给我就行。”说完抓起小赵就走,群众只当有执法者管也就各干各事。 刚背过人眼偷钱的青年靠过来:“老大,那仨丫头往那跑了。”宝树横了他一眼,被三个丫头闹这一出,他对他们都不满意,毕竟自己现在还顶着这个身份。他们太张狂了:“诃子。你还想怎样?”诃子没注意到他的不悦,咬牙切齿道:“老大,给她们点教训,让她们记得以后少管闲事。”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赵更报仇心切:“老大,你可替我出气呀,看把我打的,怎么也要让她们赔个胳膊伤条腿。”“是呀,老大,别让旁人以为咱连仨丫头都怕。”小肖也在一旁拱火。 这就是人们说的: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不怕没好人,就怕没好话。宝树终于寒了脸,让小赵自己去治伤,他骑上摩托车。带着诃子与小肖向恬静三人追去。 且说,恬静她们跑了一会,看后面并无异样,便放下心来,安静停下:“咱做的是好事,怎么反象做了坏事?” 文静怪她没脑子:“知不知道好事难做?上次大姐回来说,她村有个人进城办事,在车上抓个小偷,那人一下车就被小偷的同伙打坏了一只眼睛。”“坏人抓到没?”恬静不由问一句。“谁知道!”文静想想就害怕。“要不咱上少林寺学武吧?”这电影一演,可激动了不少少男少女,安静一脸向往。 文静打击她:“就你,去也没人教。”“咱学武?好象晚了点吧,那不是要从小练的吗?”恬静也很羡慕那身轻如燕。仗剑天涯。锄暴安良的风流侠客。“我从电影上学会一招。”安静说着便学,却差点摔倒扑到文静身上,打落了她手上的书。 “别闹了,人家都看你呢。”恬静说,现在路上回家的人渐多,安静拾起书是:“小七,你什么时候买的?看完了,让我看看。”“什么书?”恬静特爱看书从安静手中接过看了一眼还给文静:“我当什么书,是不看也罢。” 恬静快步向前走,不知为什么,太阳也好象加快了步伐,天边一片红云,已不刺目的光芒在一点点往里收。随着不断有岔路出现,原本不少的路人也越分越少。恬静这一路走到后山只省下她们三人,更可怕的是她们竟没发现有一辆摩托尾随其后。面对岔路恬静问:“咱走大路走小路?” 看看只省下三分之一的太阳,想想伯的黑脸比黑夜更可怕文静说:“走小路吧。”走上山路就感到累,边走边说会好点,安静就先开口:“五姐。你不是爱看小说吗?为什么不看?”“她在陈老师那看过古文的。”文静不爱看文言文,所以当时没看。 恬静说:“还是看经过改编的吧,原著越看越不明白。”“你不是对文言文有感觉吗?”文静隐去那丝嘲弄。“我是说作者也许没站那么高的角度。”“什么?”文静惊讶的叫道:“可是很有地位的,历来人们对它评价很高的。”“我怎么有两点看不明白?”恬静觉得自己很笨。 “那两点?”安静问。文静也催道:“说说看。”在学校,自己比恬静学习稍好可总觉的语文老师更喜欢恬静,他的藏书任恬静看,从不拦她看课外书。要是现在能为她解惑,三人中她永远是最优秀的。恬静问:“蒲松龄生活在康熙朝代,历史怎么评价康熙?”“自然是千古一帝,盛世明君!”这连安静都能答。恬静又问:“后人说在表达什么?”“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腐败呗!”安静答的很溜。恬静笑道:“这就是我的第一个不明白,我想象不出一个千年一遇的盛世明君却领导着一个腐败、黑暗的社会。”文静也答不了,因为她和恬静的学历一样:“所以我说学知识少的人很笨,咱要多上几年,多学历史不就能解释了。”“是呀,以后有机会真要找学问深的人请教。”安静问:“五姐第二个呢?”“后人说故事宣扬的另一个主题是什么?”“当然是男女间纯洁、美好的爱情呀。”就算文静还没看也知道。 闻言恬静轻声笑起来:“其实我没看完全部故事,就说一下我看过的几个吧,蒲松龄生活在古代,就算允许一妻多妾,爱情也应该是对自己妻妾的。那么故事中主人翁的爱情呢?象《青凤》中,去病见青凤,便隐蹑莲钩,不能忘情,下一段就写归与妻谋。 《聂小倩》中,冯相如与红玉好,当红玉告诉他,此处有一佳偶可聘也,相如竟会说,他家穷,后,又接受红玉白金另娶她人。更有《香玉》中,黄生从头就写与香玉相爱,香玉死后,一面写他伤心泣下一面与绛雪酬唱狎寝,更可笑的是,最后香玉复活,绛雪笑曰,日日代人作妇,今幸退而为友,这还不算恨,快结尾时,偏多一笔,后,生妻卒。在他的故事里,五、六个闲字,就把妻子要么写的只管顾家无妒,要么干脆写死,他为什么偏要这样写呢?” “是呀,蒲松龄为什么要多余的点出妻子,再费几个字处死她们呢?”文静也奇怪的问。“因为蒲松龄是男的呀,这就是男人心中对女的、对情爱的定位,他想表达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象是爱情,充其量不过是男人幻想的自私的情欲,你们猜蒲松龄后若发达会怎样?”文静说:“再说,蒲松龄就要被你从地下吓醒了。”安静也接道:“至少惊他一身冷汗。”“名人都很有胆量和气量,若无任人评说的勇气,焉能站那广寒之地。也许蒲老先生只是寂寞愤懑写来解闷消遣的故事,偏被后人这样理解、评价。”“你怎知是消遣之作。”文静问。 “你没听过这两句话,郁闷打拳,愤闷写作。”恬静歪头说。 “那你郁闷、愤闷时怎样排解?”敢调侃如此名著名人,文静也消遣她一句。 “五姐就会搂着情人哭喽。”不知安静这一句是帮谁。 “五姐天天和我们在一起,我咋不知道!”文静真的是在惊呼。 “你忘了,小时侯玩过家家那次,咱俩挣着当新郎,五姐一气和大桑树拜了堂。”安静不待恬静开口,赶忙解释。 “去,我当是什么呢。”文静不满意的拍了安静一下。 “少见多怪,好象有一族人,女孩长大的第一个新郎就是树呢。”恬静暗自嘟囔。 一阵风吹过,三人才发现天边的红云越来越暗,越来越少。树木在暮色里,忽然象高大许多,三人匆匆结束满嘴的胡联八大侃,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第五章 山上遇险 诃子指引着宝树很快就发现了要追的目标,但忌于路上人多,只在后尾随。见她们进了山不由心中大喜,天助我也,小丫头,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绝佳场地。 宝树把摩托停在山下,想着诃子两人去揍她们几拳也就算泄愤了。自己本没打算动却被她们的戏闹怪论带了过去,他们离她们不远,能听到说话声,只是她们太过集中精力说笑、投入,没发现而已。 听她们说笑,宝树忽然觉得三个大男人一路追三个姑娘就为打她们几拳,实在没意思,就停下低声说:“算了,我们回去。”暮色在缓缓下垂,昏暗。密静的环境和她们的话语让诃子产生了更坏的企图:“老大,你看她们是三个我们也是三个,又在这无人的山林,简直是老天撮合我们的美事。”小肖也动了邪念:“真的是天做之合,老大。你要哪个?最漂亮 的,最识情趣的,还是那个最丰满舒服的?”宝树并不是纯洁的童男子,他自然不拒绝主动和追求他的美色,单也没刻意追求和强迫过女人。 他认为双方的快乐有一方勉强就不会尽兴,原因还有一个,他的母亲年轻时被人凌辱过,这也是父亲最后离婚的主要原因,最终导致他十五岁时无法忍受两个家庭对他的踢皮球而浪迹江湖。所以这方面他不违背女人的意愿:“不行,回去。”由于强调反对,他的声音略有提高。诃子不舍这天赐良机:“老大,你要看不上,我和小肖都要了。” 说毕,向她们背影冲去。 话说当恬静三人猛的静下来时,就感到身后有人声,吓的加快了脚步,只听脚步声又急又近,三人忽的转回身,惊讶的看见有人影扑来,恐慌使她们本能的闪身,躲开了诃子和小肖。天空中最后一缕亮光隐去。恬静怒声责问:“你们干什么?”诃子扬起邪笑:“小丫头不是很懂男人的心理吗!你猜我们要干什么?” 小肖不调笑直奔主题出言威胁:“你们干的好事还问,说吧,是想以后缺胳膊拉腿,还是陪哥们乐乐,哄好了哥们就饶你们。”“无耻之徒。”恬静边骂边退步拾起两块石头,万不得已望能防身。安静和文静也学恬静攥了两块石头。“别费事了。”诃子根本不把她们的武器放在心上步步紧逼不忘戏弄:“猜的透男人的心,猜不猜得到男人的身,能让你们多快乐?” “再过来,我们要喊人了”。她们无为的警告。“混蛋。”被甩在稍远的宝树暗骂一声赶来,立刻加速了局面急变。恬静她们怕形成包围边大叫:“来人呀,有坏人。”撒腿就跑,诃子两人当是增援,就不用顾及多的一人了,只几步诃子就抓到了文静捂了她的手嘴,小肖扯住了安静。恬静见两人被抓又停下脚喊道:“快放开她,我们就住这山上,不放我喊了。”恬静只能再次大喊希望有人能听见。 赶到的宝树听此话几个箭步到她身边揽紧了她的胳膊在怀,决定先捂她的嘴再说,如此近距离对面。即使夜色昏暗,恬静也看清了一张霸道,凶恶的脸。真的就这样了么? 恬静的手里还纂着石头,却被坚硬如铁条的胳膊箍着。十七、八,当时摸瞎。天瞬时黑了,恬静已看不清几步外,文静的状况,“哎,你起来。”搂她的人命令,诃子刚把人困的没劲折腾了,压在地上。听喊回道:“老大,是要换妞吗?”三个各有妙处,换换就换换。还没听道老大回话,就听一声怪吼。不知何时何地窜出一只野兽,两只眼睛闪着绿幽幽骇人的光,扑过诃子,诃子惨叫声中,又折向宝树,宝树刚推开怀内人,就不知自己是怎样被扑倒的,眼前就对上闪着的绿光和白森森发寒光的长牙:“啊!”他绝望的叫,惊呆的恬静被如此凄惨和胆寒的声音叫醒,看到狼要伤人,下意识的握着石头砸向野狼,吃痛的野狼反扑恬静挂伤她后消失了。安静挣脱吓呆的人来拉恬静,握着的手又湿又粘。 “你胳膊流血了?”安静大叫。看到抓自己的人要从地上起来,恬静不及答话,拉起过来的文静和安静就跑,从恬静被抓到逃跑,也就短短二十几秒。 三人跌跌撞撞的跑下山,好容易跑到大桑树旁,终于看到庄上的灯光了,恬静扑到树身蹲下,真是跑晕了。 会感到如此粗的树被自己撞的晃一下。安静和文静也坐下喘息,各自整理乱发衣服,“整天见你跟大伯母烧香,都烧到神屁股后了?让咱碰到这事!”此时谁也没想到安静来这么一句,文静反唇相讥:“感谢神吧,能让咱全身而退,当时,谁让管闲事的?” “还全身呢,看五姐都流血了。”恬静掏出手帕让安静帮自己扎好,胳膊被刮了三四指长的伤口,还在流血。恬静问:“给大人们说吗?”安静立马回答:“不说,说了该不让我们再去玩了。”“让我伯知道,非打我不可。”恬静说:“那就不说了,咱也别再去了,万一碰上就糟了。”三人商定,让心境平静下来,向家走去。“小六,明天让三婶给我哥捎个信,就说我在家锄地,这几天都不想去了。”恬静想还是给哥嫂说下,要不几天不去他们反担心家里。 恬静回到家,三婶已把牛栓好,鸡窝也堵好了。她便从井内压些水洗罢,进屋睡觉,她住在正房东捎间,单独一个门,不知那两人回家会怎样解释,躺在床上伤口还隐隐作痛。 第六章 沈凡 在没自我意识之前,它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没人记载它也不知,一切开始于有一天,它竟感到软软的,是个小小的身体,一遍遍无数次温暖它,汗水与泪水侵染着它,使之有了冷热的感知,有了情感的波动。 它能看到了,每一次那小小身体传导给它人类气息,气息越集越多,竟凝成了它可幻化的肉体,真是神奇的变化!他竟然可以从那个不动的本体游离出来,与小人儿对话! 可惜以这种型式只彼此相见一次,他就被蛮横的土地强行带走了。真不知土地他想什么,是看见在自己地盘内有一棵树能幻化成白胖的小孩,进而修成神,是他一大政绩。还是这里太穷没神仙愿来,他兼职太多,想培养个帮手来分担?总之,他出来的第一天就被看中了。 这就是所谓的:早不如巧。巧不如恰。恰恰被土地大哥碰到准备培养,越级提拔。不管他如何不愿意;不管他怎样哭闹,他还是被关到一个山洞,每天修练,还被迫吃很多据说可以增加功力和神气的花花草草,有一次,居然偷偷带回天上的神果给他吃,难道天上缺神仙不成? 缺到可以不拘一格拔神才!据说别的可幻成形的动植物人想成神仙,至少要修练千年,他从有自我意识到现在也就十二年而已。他不庆幸这千万分之一的中奖率,一之万千倍的幸运率,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这也应了那句名言:轻易得到的不珍惜。 沈凡的身体随着传导气息的人的成长而长大,走出山洞,他已是一位翩然佳公子,这种说法适应几百年以前或几百年以后,现在叫偶像帅哥。 土地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为他争取到一个小神名额,他现在是望月山代理山神,可以边修炼边给他帮忙,他出来就用神力为自己招一只野狼做宠物,看土地还不如看野狼好看,随后就去找那个叫恬静的小姑娘,她许的游戏他还没学。 土地气急败坏的拦住他问:“不跟我走,要去哪?”“沈凡理直气壮地回:”我要去找恬静。“可是他阻挡自己十年。”找她干什么?报恩吗。“不”沈凡毫不犹豫的断然否认,他才不是报恩呢。“要报恩也应该向我报恩才对,要不是我,你再过一百年也还是个小娃娃!” 土地吼道,这真令他头疼,沈凡身心都长大了,可成长必要的经历却没有,他必须给他恶补,他再次命令:“跟我走。”沈凡固执的说:“我要见恬静。”现在他已关不住自己。土地气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无奈的问:“你喜欢她?”“什么是喜欢?我只想见她。”土地让步:“你可以去看她,但只能看一眼,就要立刻回来,你要学要知道的东西太多。这个样子出去不是丢人是丢神耶。” “那我看她一会就回来。”土地进一步解释劝导:“你可以喜欢她,甚至可以和她成亲,山神马郎曾娶过村姑小兰,城隍也曾娶给他打扇的农家女为妻。关键的关键是你现在必须跟我先去看你必须知道的事物。”看土地确实很急的样子。沈凡同意:“好吧。”土地叫住转身要走的沈凡:“有两点是你以后必须要记的:在恬静机缘未到以前,不能告诉她,你是谁,更不能干涉人间生死,否则你会惹祸;二是,除她之外,尽量不见别人,不可赠她神界神器,珍奇,否则会给她招灾。”沈凡一一答应。 土地看他消失,决定在此等他回来,那个恬静如有仙缘也许会和沈凡成就神仙眷侣,如无机缘,沈凡和她不过几十年夫妻。 几十年对于无限的神仙只不过一瞬而已。 沈凡赶到用野狼救了那个叫恬静的姑娘,可惜未能领悟他全意的野狼刮伤了他要救的人,唉,看来未修炼的就是没有灵气,以后自己也要给它寻些草药喂喂。见到土地他只好立保证,给恬静治好伤他即可无条件跟他走。 恬静正在睡梦里,好象有人动她的胳膊,心思一凝就睁开眼睛醒来。十七夜半的月亮还明净如十五时,透过月光,床边真的有人!她刚要大叫,忽然记起,今晚只有她一人看家,叫声就算邻居能听到,他会不会在邻居翻墙来救之前先掐死自己? 咳,他好象不是那三个坏蛋,她的床头在窗下,正好他的正面向外,月光撒在他身上,小领盘扣白色农村老式衣服,头发短短的,额前稍长,微微内弯斜附在密而黑的眉上边,睫毛半垂,皮肤白透者健康的色泽,他唇线分明的嘴内嚼着什么,恬静不由跟着微动一下嘴唇。 古人真会总结:灯下女子月下郎。果真好看,月光中,他有一种迷离。诱人的神采。他已解开绑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绢,正专心而细致的在伤口擦拭着,自己竟无痛感。没发觉自己正被人欣赏么?只见他把手接在唇边,那是咀嚼过的草药! 看他沾着药汁轻轻涂抹,恬静内心某种记忆被牵动了一下,“沈凡,你擦的好慢哟。”听她如梦寐的话,沈凡蓦地抬起眼帘果然有一双明亮。 清澈的眼睛,恬静坐起身让开月光,手自他颈部缓缓下滑,记得沈凡戴兜兜的时候左颈下有颗黑痣,一丝温柔在他眼底泛开,恬静的手停下向外压下衣服,一颗黑痣跃然在目:“天呀,你真的是沈凡,亏我记性好,要不十年不见,谁还记得谁!”她抓着他的手激动的大叫。 “恬静。”他轻轻开口,入耳的是她听到的最醉人的嗓音:“把药擦完好么。”恬静这才发现,药汁只剩一点点被他握在手里。她松手依在床头很受用的看他小心翼翼的把伤口重新涂抹一遍:“你去哪了,也不说一声。”话一出口,怎么有一种娇嗔的味道?她都为自己不好意思,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这样问呢,对于一个只见过两面且相隔十年的人! 沈凡听着在自然不过了,看着这个温暖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很想她能抱一下他,他喜欢那种感觉:“我被送去练武了,今天才出来。”他这样解释。“去少林寺吗。”那是多少少男少女的梦想呀。看他怎么不大乐意似的:“你就学会了什么?会轻功吗还有少林棍。”她兴奋的问。“会一点,可我更想学你说的那些游戏!”恬静一楞,看他一脸认真。向往的神情。笑道:“你多大了? “你多大?”他反问。恬静随口答:“十八”“那我二十。”“我要说二十,你是不是会说二十二?”“是呀”。没想到他应的倒干脆。 “那些游戏不适合你玩了,但有一个你现在可以去做了。”恬静暗想,竟不觉说了出来。“那一个?我和你可以做吗?”“你真的还是装的?”恬静羞红了脸,“真的,十年来我一直想你教我。”他的眼睛好清澈。也许少林寺把他关单纯了,她想了想:“月圆之夜,你来找我吧,我带你去看小孩怎么玩。”“一言为定,有人在叫我,我走了。”说着沈凡闪出门去,这时恬静才想起他怎么知道她受伤了,打开窗看,已没他的身影。 第七章 何然的娘家 五天的戏眨眼就过去了,何然和若成把东西又拉回来。若成拿出块衣料给恬静说:“你嫂子买的,准备给你作件衣服,你看合意不?”恬静接过看了看说:“挺适合嫂子的,还是给嫂子做衣服吧。”何然边卸东西边说:“你是正打扮的好时候,嫂子我都老了,不打扮了。” 恬静心中一阵难过,“都是我和哥哥对不起嫂子,等我有钱时,一定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补办一个婚礼!” “小丫头今天怎么了? 有你这句话嫂子就满足了,嗳,五,我正想问你呢,一年就这么几天好玩的,你们这仨疯丫头今年怎么看了一天就不去了。“都看过了,也没什么新鲜的,再说,怕咱地里草长起来,就又锄了一遍。”何然听着没再接话,心想这丫头越来越懂事。 一家人把东西归整好,留待下年再用。 洗去身上的尘土,恬静帮哥嫂清点这几日的辛苦所得。“够还三叔家的帐了吧。”何然满怀希望的说,“这一笔还完就没外帐了,咱可以过安心的日子。”若成没答,还帐虽是既定的目标,可现在不得不做下调整:“前天,不是见你娘家邻居了吗,听口气咱妈现在身体不大好,也没以前那么记恨咱了,要不买些礼给老人家认个错去?” “早该去了,俺婶不定多想嫂子呢!”恬静也发表自己的看法。 何然十年前在高一和若成是同桌,若成的父母进城看病时出车祸双双去世,本来大伯和三叔商量,恬静由三叔家抚养,两家再若成读书。 但倔强的若成选择下学自己带妹妹担起这个家,何然出于同桌友情曾来看过两回,何然当时也不知是友情化成了爱情还是同情,亦或三者都有,便决定和若成结婚。当时两人都十八岁。何然的父母死活不同意,何然便只身跑到若成家。 她父母来找,何然选择避而不见以示决心。气地母亲大骂一场,从此宣称母女关系恩断义绝,永不许何然登门。何然本想着父母生儿女的气,能记多长时间,过几年日子好了,再有个孩子,美美满满,携婿抱子回家,一哭一跪认个错,父母没个不原谅的。谁知好梦难圆,一拖再拖竟是十年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一直没开怀,医院跑过不少,两人检查来检查去,身体都没毛病,就是没孩子。 有的医生就怀疑是环境或心理因素。也许是吧,两个大孩子带一个小孩子,怕过的不好不胜人,又怕不和睦惹人笑,又想娘家却不能回,有个委屈不能给娘诉,心理压力确实很大。 看她沉思,“就这样吧,咱早该去了,明天我陪你进城买东西,干脆再买辆自行车,离你娘家有二,三十里地呢,以后回娘家没个自行车也不方便。” 若成说的就好象老岳母盼着他们去一样。其实会上听了邻居的话,早勾起何然压抑十年的感情,“那三叔的钱?”三叔又不是外人,又没催着要,再等等还他。 第二天,两人进了城,傍晚时,推辆崭新的自行车带着大堆东西回来了,准备着十年来的第一次回娘家。 转天,哥哥和嫂子走后,恬静也焦心不已,不知那边会怎么对待两人,真替他们担心。这种心神不宁持续了一天一夜。终于盼到人回来,却是哥哥孤身一人。 “我嫂子呢?不会被扣下了吧!”恬静责问。“瞎猜什么呢,怎么会扣她。”“哥,你别急人,快说说怎样?”“你嫂子一见她妈,就被她妈抱着又哭又骂,说你嫂子没良心,是不是非等她死了才回家。”若成说着眼里有丝泪意,“现在要留你嫂子多住些日子。”“这样就好,嫂子可以回娘家了。”恬静对嫂子很感激,如果当初没嫂子,她们这个窘迫的家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子。 第八章 文静的婚事 午饭后小憩,恬静缠着哥哥下象棋,若成不屑她的水平:“就你那臭棋,找别人去。”“棋臭才要学嘛,要学当然找你这全村第一高手。”必要时马屁还是要拍的。“姑娘家学这有啥用,跟你嫂子学纳鞋垫去。看人家小七纳的多好看。”文静不语适时的抬头腼腆一笑。 心直口快的安静毫不客气的替安静抱屈:“你当她乐意呀,还不是大伯母逼的!”安静自认好心的话,怎么也不知文静听的是另一种感触。这个小六怎么老和自己过不去,文静扫她一眼。 安静看这话她不爱听,赶忙哄道:“好七妹,纳的果然都可以当艺术品了。” 看恬静还拉着若成,何然帮腔道:“你就陪她下几盘,一会就该去地,别向外跑了。” 恬静赶忙摆开棋盘。“还是嫂子对我好。”“大嫂的话向来管用。”安静丢了手中玩的鞋垫,说着凑来看热闹。文静微不可闻的嗤声安静,真不知她每天没心没肺的傻乐个什么劲。 “那当然,你嫂子的话,我还真是当圣旨听的……”若成接着话往下说,看到恬静扫荡阵前,气得转口,“你急着吃那几个小卒子有什么用?” “我看着它们当道、碍事,先吃了再说。”恬静理直气壮地答。 “下棋是要用脑的,你走这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走一步,你要看它的活动范围,棋局有什么变数,你要能防的住。“若成只得耐心的从恬静听的懂得教起。 “何然,小七在没在这?”门外有人喊。“在呀。”何然起身应道。 听出是妈妈的声音,文静边应边走出来问:“现在就下地吗?” 看妈妈满脸特定的笑容,这喜气在女儿们提礼物回来或邻居多摘把菜留给她时才有。“是你二姐回来了,有事和你商量。” 文静一进院就看见辆自行车,二姐嫁到十几里外邻县城的周庄,生活比这里稍好。“二姐。” 文静兴奋的大叫。看看伯的脸色,低下声音,“二姐,给我捎啥好东西啦。”“都多大了?还要好东西,你还想要啥。”妈妈训她一句。 “比东西好。”二姐拉文静进内屋后,神秘兮兮说,文静坐在床边期待着。“还记得前几天,你去二姐家吗?” “记得呀,不是你捎信让我去拿花生种子吗?” “来姐家串门的那个男孩子,你还有印象吗?” 文静攒眉想了想,实在没印象。随反问:“怎么了。”“就是那个高高的,长的挺好看的?”见妹妹一副不感兴趣的表情,小二有点意外。 难道学上不成了,文静还在怨恨中没有释怀,看什么都烦?“他叫周健是独子,家传三代兽医,算是附近最富裕的人家,才十九岁,来给他提亲的都没断过……” 文静终于听明白了二姐的来意,“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打断二姐的话,起身要走。笑话,她文静从没认为自己会在这农村一辈子,她要走出去。 走出这偏僻落后的地方。 “坐下。”一直跟来坐在旁边的母亲发话,“小二说,那孩子看见你了,让他妈提亲,你也是见过的,我和你泊都觉得合适。” 母亲先向文静表明态度,在她心中,女孩子没什么好留的,留来留去留成仇,还是早走早干净。 最重要的是那家是个万元户,这是她五个女儿中婆家最好的。 “小五、小六比我大一岁还没说呢,这事以后再说吧。”明知不是理由,文静想拖。 二姐拉她坐下,劝道:“傻妹子,这事能等吗?我定亲的时候,不是比你还小!” “大姐、二姐图的钱盖了房子,三姐、四姐图的钱够给我哥娶媳妇了。咱家现在没啥大事,你们不用拿我换钱了。” “死丫头,瞎说啥呢。”文静的母亲猛的站起,对二女儿下令。“给那家回话,让他们准备吧,过几天我们就去看看!”四个大丫头都是父母做的主,就剩这个小的还不信管不了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稀罕我,刚生下我,俺伯就拎到后山仍了。要不是俺二婶捡回来,偷偷养了十几天,你们现在也不用骂我了。”一气之下,文静一改平时的温顺,喊出心底的委屈。 母亲愣愣的看着小女儿,心中一阵难过,第一次对女儿柔声说:“小七,你伯他不是脾气不好吗,都怨咱家以前穷,妈也觉得对不起你四个姐姐。现在好了,妈不图你的钱,一定给你找个孩好,公婆好,家好的,你不受委屈就行。” “妈,你该干啥干啥去吧,我和小七说会话。” 母亲擦着泪出去了。二姐没再说,轻拍着妹妹的左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七,二姐知道你的,咱俩可是亲姐妹。”二姐查看着妹妹的神色,轻轻缓缓的说。“你别看小五、小六和你好的象一个人,这一拃还能近过四指去?亲姐能坑你不成? 这事不能襻伴,谁先遇到合适的谁先订嘛,再说,她俩能和我妹比吗,小六长的没你好看,又是个冒失鬼。小五不打外场,又无父母,长相更不如你。你们仨在一起,瞎子都能看出,就得数我妹又文气又漂亮。要是让她们先叫人求了亲才怪呢,她俩也到过我那,怎没人让我说亲?“二姐连哄带劝又是激,见小七听进去些,又说,”周健是我看着长大的,相貌好性子又温和。 他伯人缘好会兽医。我早相中了想提,怕人家看不上你,没想到他家倒先开了口,他妈一说我就赶回来,连晌午饭都没给你姐夫和俩外甥做,谁知妹子倒不领情。“”真象二姐说的那么好?“ 见她这么问,知是有希望。 二姐发誓般保证:“我就是骗谁也不能骗自己的亲妹妹呀,你要错过,二姐敢说你再遇不上这样孩好、家好、公婆好的人家。” 文静思量半天,最后说:“那我去看看,有一样不符,就免谈。” 第九章 相亲 相亲,说的简单,只是看看,其实不简单,男方的压力是很大的。女方的至亲。族间会到男家考察,一般都是女客。男方要找能说会道的女陪客摆酒席招待,女方考察满意了,男孩还要带女孩去买几身衣服及女孩看中的东西。大多女方要得东西和男方的家境成反比,家境好的女方倒大度,随便买点什么,有那一道子走个过场。显得温柔。 贤惠会过日子。家境穷的,女方往往狠命的要东西,不愿意正好拉倒,反正有剩男没剩女。东西买好后先由男方带回,再挑吉日封红包和东西一并送到女方家,订亲才算完成。其后逢年过节,男方要带礼物到女方家,女孩的穿戴是男孩的责任,农忙时节更是义务。 小易庄的风俗便是如此,到了定好的日期,文静这边由文静的妈带领安静的母亲。何然。 一个姑和一个姨,一大早就出发了。文静被打扮的漂漂亮亮跟在后面,大人们边走边扯着十里八乡的笑话闲事。离周庄尚有二里地,就被男方了望的人看到了。呼啦啦,一群男方的陪客就迎上来。内心一路小鼓的文静放慢脚步,今天她是主角,也是被审视的对象。她又紧走几步拉着何然的衣袖。 “怕啥呀,别光低着头,待会该看的都看清楚。”何然小声安慰她。 两拨人见面,一顿寒暄,众人被引到一所房子前,高墙大门楼,果然不是一般农户。 这样的院门,易庄就不曾有一家。进门能看到正房是最多的五间,东屋是三间,西边是一溜通房,里面停着一辆农用拖拉机。正房门两边一边种着一棵一人多高开得殷红的月季,一边是齐檐的夹竹桃。这两种花在农村十之八九家都中的有,大概取月季之红火,夹竹桃之辟邪吧,但没见这么大的。 看着花,文静忽然想起爱花的恬静,心里冒出一个怪念头,当真错抛红线,假使今天相亲的是小五,八成看到它们,心先许了一半。遐想的文静被二姐拉进屋内,大家谦让着分宾主坐定。 二姐领着一个年轻人,介绍道:“这是周健。”又按顺序给他介绍这边来人,周健边斟茶边问好,文静只听见一连声满意的应好。不由瞟了他一眼,这小子果然大方得体,不傲不媚。长的确实周正,身材匀称。看到男方的人也在仔细的相看自己,文静低下头。 “这是我妹妹文静。”原来介绍到自己了。慌的文静赶忙站起身,这次周建却没说,文静,请喝茶。也没多看她。文静也不说话,无声地接过他递来的茶复又坐下。 周建敬过一圈茶,便客气着走了。文静感到这种相亲真别扭,自己象是一件拿出来被人品头论足展览的物品。大人们在相互恭维,七拐八拐的套亲戚。文静觉得展览已毕,余下的自己已无关紧要,就悄悄站起向外走。陪客中立刻跟起俩嫂子辈的人。 “你去那?”文静的妈对女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告离席,视为无礼。压着不满问。 “她嫂子,你领着文静随便转转吧。”周健的母亲以为文静想去方便。就对一个陪客说。 受不了大家的目光,文静垂下头,轻轻说:“我想去二姐家。” “去吧,去吧。”二姐出来解围。 承蒙大赦的文静疾步走向相离不远的二姐家,推开虚掩的门,屋里没人。姐夫在那边帮忙,两个外甥还没下学。迎面堂屋的条几上,相框内自己的一张彩照在一圈小照片的衬托下格外醒目,文静和片中人对视片刻,回自己一个苦笑,拉把椅子靠在墙边闭目冥想。 “两个村相隔这么远,你也走累了吧。”文静闻言睁开眼看是周健,二姐家没起院墙,竟没听到他来。“不累。”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话。文静腹内暗讥,农村人走个十几里路就累,那还叫农村人吗。真是废话、客气话。 独自对他,没必要委屈自己装样。文静不客气的仔细打量,倒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却是面庞各部线条顺和,决非脸冷性狠之辈。皮肤也没晒黑,不知是因年少或下地少。 想必衣装也经过二姐指点,上身穿浅色衬衫,下身配深色长裤,外刹腰。外罩蓝色细线透花毛铠。结实高条的身材显出衣服的好看,衣服的合体反衬着身体的流线。整个给人一协调,干净,利爽。 周健并没被文静看窘,反持杯问道:“喝杯茶吧。” “你不是敬过了。”文静特意咬重了敬字。 周健没走的意思,反拉把椅子在文静不远不近出坐下。“你不是没好意思喝吗。” “别忘了,这是我姐家。”文静提醒他,再这里她比他更随便,说罢顿悟,可能是二姐让他来的。 周健露出个含义不明的笑,“算起也是我嫂子,看来叫嫂子是没叫姐近。” 文静掠过他的双关语,忽然问了一句:“你不紧张吗。” “比你还紧张呢。”周健马上接过话题。 “不会吧,这么怯场?” “唉,怕你家看不上呗。” “我姐不是说给你提亲的都要排队吗?还在乎我家。” “可我中意的是你呀。”周健想捉文静的眼神。 “第一次见面,你都能说出这话。我和你有没什么交集。”文静的眼光落在照片上。 “其实这两年经常无意中听嫂子说你,咱也见过几次面,感觉已很熟了,你对我没印象吗?”周健有丝伤感,也看那照片。 文静心内暗叹:怕是咱俩都被二姐摆了一道。 “要是咱俩早定亲,当时,你家里不供你学费,我供你。”周健的这句话让文静有一点感动。 “周健,今天我不是带着十分诚意来的。” “文静,只要你有一分诚意,我就是百分百的待你。” 看着周健认真的样子,文静暗自沉吟,好象二姐说的是真话,以周健的条件,在农村应该是姑娘家的上上人选,假如以后自己退亲,就算耽误他几年,以他的性格和条件,还会有大堆的姑娘上赶着嫁他吧。权衡再三。“随你们吧。” “你同意了。我会好好待你的。”周健兴奋的站起,想拉文静又停下,“对了,一说话就忘了嫂子的交代,她让我陪你会就带你回去,酒席应该开始了。” 任务还没完成,文静只好起来。指着照片说:“周健,这是二姐带我特意到县城照的彩照,还化了妆呢,是不是比本人好看?” 周健借机真端详了文静的脸,摇头道:“还是本人好看。” ※※※※※※※※※※※※※※※※※※※※※※※※※相亲回来,晚上何然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若成被打搅的不得安宁。 “你干啥呢,是不是白天男方家桌太好,你吃多了。”若成打趣道。 “你说小七这丫头,小心眼,小性子,遇的家倒大方。” “你比她都快大一半了,还嫉妒个小姑娘。” “我嫉妒啥,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老天是怎么安排的。你没见周健他妈在桌子上一个劲夸咱二姐那俩男孩,我想八成希望小七去也能象她姐那样生双胞胎男孩。” “你可真能瞎扯,小七是人家儿子看上的。” “就是呀,那么好的条件,说那家闺女,也用不着父母一溜小巴结,生怕这边不愿意似的。” “你这不还是嫉妒嘛,看人家受婆家抬举,自己心理不平衡,各家有各家的过法,快睡吧,没听过:瞎操心不持年岁,胡思乱想耽误瞌睡。”若成把妻子揽入怀内,轻轻安抚。 “我是在操心咱家小五,比小七还大一岁呢,咱也得留心了,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 一定找个象周健那样各方面都好的。“ “好、好,挑好的。” 第十章 月圆之约 由于何然娘家有事,若成和何然走亲戚去了,只留恬静看家,山区的环境最好,尤其傍晚和早晨,空气中裹携着某种树叶的清香。 月亮早在太阳未落时就已挂在天上,只不过随着夜色越来越明。月亮现在是一个外线分明的圆盘,在它下半边轮廓模糊,还是乳白色轻絮盈浮时,恬静就常对它发呆,记得好象与人有月圆之约。天下真有这般美丰标的一流人物?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她想,可是伤口第二天就好了,若非上过药,断断不会一夜就痊愈的。 恬静在院内仰看会游云戏月,自花疑影错中踱入屋内,她拿起镜子左右盼顾镜中人,最自信时,她给自己外貌打七十分,没有文静的双眼皮大眼睛,也不是安静含笑的丹凤眼,还好它不太小,自信来自漆黑微弯的眉,红白匀开的肤色。恬静不化妆,把自己真相相貌掩盖起来那就不是自己了。 好歹要看到自己还在,五官中只要有一官好看,就是自己的特色。大伯就曾说,女子不可太漂亮,太漂亮就是福气都长外边了。没听过吗:黑丑马怪楼上座,绝色女子拾柴火。自己怎会想到这些?恬静可笑的推了镜子一下,镜子一斜,恬静在里面看到另一个人,她转过脸就窘在那里,沈凡在欣赏她的对镜自怜,这下丢人丢大了。腾的恬静感到脸上着了火:“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进屋时我就来了。”他居然还笑着说。恬静恨死了他的实话实说。 灯光下,她红晕笼罩的脸透着羞怯。妩媚。“你和我有约。” “我记得的,不就是看小孩游戏吗。”恬静恨恨的说,忽儿又笑了:“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夜里带着一个陌生男人乱跑,除非你能带我飞到树上。” 沈凡也不想,她意正和他意:“这个容易。” “你要干吗?”恬静伸手当着靠近自己的身体。 “不让挨你,我怎么带?”沈凡不解的问。 趁她无语,快速揽腰反身飘到屋顶,隐入院外的一棵大桐树内。恬静不由偎紧他,神奇的经历。俯在他耳边悄悄说:“去有小孩嬉闹的地方。 ” 顺声在树间几个腾越,他们坐在了下面有小孩笑声的大树的树冠内。 天上月亮在夜空游走,划过处,翻开片片白云,清亮的月光透过枝叶,把树的影子打印在地上,浓墨勾勒,浮影银光在天地间流动。沈凡紧紧揽着她,大概怕她掉下去,恬静暗暗吸吸鼻子,他身上没有那种男人特有的汗味,鼻子触到了衣服闻到也是雨过山林的那种清新。 他似乎在专心看下面小孩玩耍,“那两个小孩相互扣手,抬着人嬉闹的就是坐轿轿,那几个拉手站着的小孩在玩猫捉老鼠,里面的人从胳膊下钻出,外面的装猫的就可以抓,钻入圈中就不能抓了。恬静”在他耳边小声解说。她的呼吸弄的他很痒,他一转脸,恬静的唇轻轻的在他脸滑过,饶是她躲的快,要不就到他的唇了。 那该叫吻吧,这还算是意外碰下皮肤而已。刚要怪他乱动,想想无意挨下,纠缠了反显的自己往歪处想,何况两人的身子都依的很近,真是说不清了,发觉他还在看自己:“看什么看,都不是故意的。”恬静为转移他的视线,继续解说:“你看他们换游戏了,一个手巾蒙眼乱摸的,是在玩摸瞎驴。 那俩捂眼数数的肯定在玩找箭头,跑去藏的人跑几步,就用粉笔在显眼处画个箭头,箭头上如有圆圈,说明藏的人就藏在附近。“恬静说的高兴:”我小时侯玩找箭头,躲过大伯家猪圈,大伯以为招贼,掂棍就出来了。“恬静见沈凡不答话:”我话太多了? “”我一直在听,真狠那人当年把我抓走,错过这么多好玩的。“沈凡一半是真话,假如游戏和现在的成人相比,他要现在和她相配的身体。 恬静以为,那人是沈凡指父亲。所以听他这样说,恬静反驳:“别不知足,还怨你老爹,不知感恩,我倒想用这十年换你那身功夫。” “我的都愿意是你的。”他加重手上的力度说。 恬静好象没明白:“什么意思? ”“假如能,我愿意给你。 ”这人说话不修饰不经过大脑吗,“停,我理解力有限。”再说,不定他会说出什么交浅言深的话来。恬静转换话题:“要不要去看那几个孩子藏哪了? ”沈凡摇摇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警惕地问:“哪儿? ”“树网那儿。 ”“现在是晚上哎,去后山,我害怕。” 再说这个沈凡是什么样人,不能从一次对自己好就判断。“别怕,有我呢。 ”有你才更怕,恬静暗想:“去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我答应你的都带你看了。” 沈凡不答,如惊鸿从枝头掠起,悄无声息向后山而去,恬静不敢大声叫,也没给她叫的时间,就落在大桑树上,显然沈凡先来过,枝条更密的被编制。平整在一起。明显树网长成了树床。 月光变的幽冷,地面的灌木从上向下看,显得奇形怪状,沈凡把她放下,恬静现在可是心甘情愿,主动把他抱得紧紧的,要得就是这个感觉,沈凡闭目享受。“嗳,把我带来,不是看你睡觉吧,你这样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你没那么胆小吧,几岁时不是常常一个人跑来吗? ”“那是白天呀。”看来不能惹他,万一惹毛了他,几下飞走了,自己非吓死不可,说说好话,哄哄他算了。 恬静柔声说:“沈凡,你今晚非要带我来干什么呀?”真笨,暗骂自己一声,怎么这样问,他好好的什么也没干,偏要提醒式的问他干什么。果然,他一只胳膊圈过她的肩:“恬静,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陪我说说话吧。”沈凡说的动人心弦,好象他们不是成年男女:“闭上眼睛不看就不怕了。 ”闭上眼睛,被他搂着,果然只感到他的温暖:“你住在哪?不会是这棵树上吧。” 沈凡犹豫了一下说:“住在这山上。” “你是守林员? ”“算是吧。” “你家什么样?” “你猜。” “我猜呀。”恬静脑中想象一副很美的画面:“我猜会是…… 阳山三间茅草房,少俯失约伴沈郎。 美人未及胭脂妆,扯得青衫掩春光。 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你哄我,真把我当傻瓜。“恬静才不信呢。 ”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千万别,半夜三更,会吓到你家人的。”恬静慌忙拉个借口,再往山里走,她真死定了。 “我家里没人。” “你不和父母住一起?” “我没父母” 恬静奇怪的问:“你说的大哥是谁?” “就是一个我原来不认识的坏蛋大哥。” “你是说你被父母抛弃了,是一个大哥养大的你? ”恬静推测。 “你说是就是吧。” 怪不的喜欢让她抱他,原来如此,严重的母爱缺失“ 她不忍再问,有些怜惜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哼了几句小时妈妈给她哼过的歌。自己先感到意识发混就问:”沈凡,现在几点了?”子夜刚过去。沈凡的声音似近还远, 深夜一点多了,该是盖着自己软和的被子睡着的时候,恬静模模糊糊的想,被子,她拉一下盖在自己身上。 沈凡很想摇醒她再听她说话,毕竟人是要睡觉的,沈凡恋恋不舍地把她送回家,帮她盖好被,关好门窗,悄然离去。 第十一章 再遇宝树 一阵风压过麦田,弹起层层金色热浪。从上到下微黄发白的麦子,相互摩擦着发出唰唰声,常言道:麦熟一晌,蚕老一时。不日就要开镰了。 起早何然巡视过各块麦地,了然了相熟的细微差异。回家用瓢刮刮,面缸立马见了底,叫过恬静,打算让她早饭后进城打袋面粉。农忙一到,尤其是焦麦炸豆时,人们起早贪黑在地里,几乎饭都顾不着吃,还是趁没开始先把面备足吧。 何然在家装麦子,恬静跑到前面问那俩去不去,文静当然去,推出她的凤凰牌自行车。当初定亲买东西时,文静本不想多买,倒不是因为潜规则,而是怕退亲时麻烦。 因为当地退亲的潜规则是:男方先提出,所有花费到女方的财物,女方是不退的。要是女方先提出,不只要退钱,物也是要记价的。当时文静紧拦慢拦,周健还是给她买齐了四季衣裳,结束了她拾姐姐们衣裳的历史。 周健又带她去自行车专卖店,非要买一辆,说有车出门方便。文静本来看中了飞鸽牌,可周健执意要凤凰牌。文静暗叹:她究竟是他的飞鸽还是凤凰,岂是一个区区车牌字定的?周健再要买什么,文静干脆不走了才结束。饶是这样,周健把一千元红包和东西送来时,暗地里惹红了多少眼睛,慕杀了多少芳心。 恬静和文静推车在路口等安静,安静却没借来车子,人家也骑车上街了。小易庄总共有三辆自行车,安静去不成了。三婶把麦子分开,让两人捎了去。街边有个打面点,周围几十里都在那打面、换面。 这十几里虽然是土路,好在还算平坦,没大起大落的坡,带的麦子多些,骑着也不算太吃力。 到打面点一看,和嫂子想法相同的人真多。队已排到门外了。俩人等的无聊,看着白雾腾腾的屋子,机器的轰鸣声大的听不清说话,地都颤的人脚底发麻,两人决定去街上转转。看看长龙也只有快轮到的三两在死等,麦袋都由店伙计向前挪。 俩人把车子也锁到一溜空架子车、自行车旁。就向街里走去。 文静要买洗头篙,俩人牵手边走边向路两旁店面看,反正看是免费的,现在好象时兴烫发了,街上的姑娘大多是卷头发,大的卷、小的卷、长的卷、短的卷,蓬蓬松松随着人动似滚浪,倒也好看。 “七,咱要把头发烫了会怎样?”恬静玩笑着问。 “咱伯就会把我头发绞光。”文静羡慕着,无奈说。 恬静没料到她会想到伯的态度,忍不住笑道:“要说结果,那是轻的。咱伯看见个穿带花衣服的男的从咱村过,都会骂的。”正自说笑着闲逛。 “五姐。”两人转头看是周健,这是个好孩子,虽然明明比自己大,但还是按规矩随文静叫姐,开始是叫的别扭,但架不住恬静爱听不叫不答应,占便宜似的。 叫多习惯周健也就自然了,谁叫农村排辈分,不讲年龄来着?尤其大伯,其实恬静暗庆过他不识字的,要不铁定要背:……为人子,方少时……孝淤亲,所当执……兄则友,弟则恭…… 恬静对周健的印象好,评价更好。随性知深浅,热情明亲疏。 知道他明明想要说话的人是文静,却顾着礼貌先和自己打招呼。 “好巧约,你也上街?”恬静欢喜的答应。 “我来办点事。你们是……”周健看向文静。见文静不接他话茬。只能又转向恬静。“来买什么?” “我们是来打面的,人太多。就先转转。”看文静在自己面前给周健拿架子,恬静笑嘻嘻的说。 “还没打呀,我带你们去吧,那家我倒认识。” “算了,还是排队吧,我们带的多,别惹人不高兴。”恬静谢了周健的好意,把两人相牵的手向前一递松开。“你不是要买洗头篙吗,让周健陪你去吧,我去那条街看看,就不同路了,十一点我在换面点等你。”说完转向另一个街口,偷偷回身看,欲跟自己来的文静被周健拉住了,恬静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文静不安心生养自己的这片熟地。外面真的好吗。 自己规划的生活,文静倒先走了一步,却不知足。 恬静走着想着,不明白还摇头。一下撞到另一个走神的人身上。对方是个高大的男人,头发散乱,胡子拉茬。“对不起。”恬静连忙道歉。不管谁碰了谁,都没事,谁先道歉都无所谓,各自走开就是。 恬静欲走,却被他抓着胳膊盯着看,“你没死。你没死么?” “你才死呢!”恬静挣开胳膊,恼怒的回道。 “你没事?”那人含了喜色又问。 看他一副不正常样。恬静不于他纠缠,走开了事。 “诃子死了。”那人跟上说道。果是个疯子,恬静抬头,看到一座医院,怎不是疯人院?就势一脚踹他进去! “诃子检察出有病,我怕你有事,去山上找你好久,没找到。” 恬静听到这里,停下。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不记得我了?那晚在山里……”那人犹豫着还是没说下去。 恬静当然不会忘记,终于意识到是他,更要急速离开。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别跟着我了。” “你别怕,我只求你听我说几句话。”那人求道。 有人好奇的看他们,要不要喊人呀,恬静想,短短两三个月,这人怎么变了样? “我暂时住在那。”那人指向医院旁边一间房子,“为照顾诃子。” 那是几间没院墙的房子,大概是病人家属临时住的,还有人活动。见恬静在观察。 “只想给你说几句话。”那人再次说。 “好吧。” 恬静跟那人来到房前,打开门。屋内有盆君子兰引起她的注意。一个坏人却养着一盆君子兰,好讽刺。 那人客气的给她倒杯水,恬静摇摇头拒绝,立在门边,茶是不敢喝的,站在门边见势不好就跑。想说什么快点,还有人等我。“ “我叫高宝树,那晚真是对不起。” “别提那事了,我不想听。” “诃子被咬伤回来后不久,就发病了,医生说可能是变异狂犬病。” “那是只狗?我一直以为是头狼。” “我当时以为是只豹子。”宝树可能又想到了那一幕,明显的收缩一下身子。 果然人在某中环境,某中心理下。感受和视觉都会出现偏差。说来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可恬静还是看不出他的真实相貌。 “医生说动物都有可能携带狂犬病,不光是狗。”宝树解释后接着说。“我见诃子发病,想到你当时救我,也被咬伤了,我想告诉你赶紧去检查,记得你说住在山上,我把那一片山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当时吓唬你们,瞎说的。”恬静小声道。 “我想到了,只是抱一线希望,不找心不安。”宝树顿下又说,“我陪诃子治疗到今天,终是死了。想来也是恶有恶报。” 恬静看看此时的宝树,想想他说过的话,大着胆子劝道:“人盖棺时的话,便是定论。你也想和他一样,死时连最后身边人也说,恶有恶报吗?” “我明白你的话,其实我被那东西扑倒的那一瞬,生死相错的刹那,就明白了。 因见宝树呆滞的看着一处,喃喃而语,恬静顺他目光,一条黑狗蹲在二、三十米外。 看来人经生死大劫后,的确会性情改变,有的变好,有的变坏。 恬静把脚跨进屋内,在小凳子上坐下。宝树把视线移到她脸上,恬静也看着那双在发虚的眼皮挤压下,红丝缠绕满是疲惫的眼睛。 “我看过一篇讲命运的文,很喜欢。大意是说:人的命运并非全掌握在上帝那里。有一半是在人手中,在你得意的时候,要知道,有一半命运在上帝手中。当你失意的时候,要记得,还有一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人生,就是要用自己手中的一半命运去赢回上帝那里的一半。” 宝树愣怔看她片刻,说:“我本来也不是这街上的人,要不是诃子得病,我已离开了。” 恬静没问什么,只是顺着他说:“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别处也许更适合你。”笑笑添道,“此树非彼树,你这棵宝树是卷柏。” 宝树内心束缚解开,被恬静逗的大笑出声。“大恩不言谢,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名字就是要让人知道的,什么能不能的?姓易名恬静,字小五。”恬静说完,看看天。起身道别:“我还有事,该走了。” 宝树也起身,再次问那伤,恬静告诉他,当晚就医治了,“恬静,看你喜欢花,这盆君子兰送你吧。”宝树端起地上的花。追出门。 “你送别人吧,我骑着车子,没法拿。”恬静随便找了个借口。 “看来只能仍了,我认识的人没一个养花。”宝树惋惜的说。 “仍掉多可惜呀,我替你养着吧。”恬静两大爱好,书与花。以花养性,以诗陶情。 宝树忙找个网兜,兜起花递给恬静。 恬静道谢,宝贝似的抱着走了,宝树想跟着送她,终还是停在门口。走到拐处搂着花 回身,看到宝树还在,笑着摆摆手。 回到打面点,周健也把文静送回,文静问她怎么买了盆花,恬静怕追着话头在周健面前不好说,只说图便宜。轮到她们,周健帮着把打好的面牢牢捆在后车座上。 因不同路,周健送了几步叮嘱文静:收麦开始了给他稍信,他开车来帮忙。 因易庄岗地多,地势高,麦子比周庄的早几天开镰,恰好错开。往年也是,二姐她们先帮这边收,然后文静再去二姐家帮忙。 文静骑车追上恬静,恬静问:“七,你说周健来收麦,谁最高兴?” 文静红着脸嗔怪:“你就恁知道是高兴?” 恬静调笑道:“我又不是说你,脸红什么,我是说咱伯的那头宝贝牛最高兴,不用累死累活拉麦犁地了。” 回路负重轻些,两人正赶上晌午饭,何然给三婶家去送面。恬静把花放在窗台上,洗把脸和哥哥吃饭。 “咋回来这么晚,我和你嫂子想着半晌就好了。”若成关心的问。 “唉,别提了,象赶集呢,打面的都赶一堆了。”恬静边吃边说。 “也是,快大忙了。” “哥,咱这后山有豹子或狼吗?”恬静忽然问。 “现在没有了,听大伯说。他小时候,在岗上就见过狼,野猪还常窜到村子里来。”若成也没多心,只当是妹妹又想听故事。 “没逮住吃肉?”恬静兴奋的说。听老人们讲六零年,如何饿的吃树皮、草根、大雁屎。都忍不住问。山上有动物,池塘里有鱼。怎不捉来吃?颇有晋惠文帝何不食肉糜之遗风。问得老人一楞一楞的没了伤心之态,结果是,再没人给她讲故事了。恬静苦思后,得出结论,一,上边没说。二,没工具捕捉。总结为那时的人真单纯。 “哪会能逮住。”若成来了谈兴。给妹妹讲起古来。“听爷爷说他小时候,咱村只有几十户,后院的人家,早起薅麦,不放心三月的孩子在家,就用被子包了,抱在地头。薅远了。忽听孩子哭的声大,一看竟是被狼叼跑了,赶紧去撵。” “撵上没?”恬静放下碗问。 “吆喝起来,地里的人都去追。狼看人多才丢下。” 这时何然回来,在桌边坐下问恬静:“七,那花买的?没好好挑挑?” “街上有人搬家,丢下不要了,我看怪好,就拣回来了。”恬静半真半假,打着马虎眼,免得她担心。忙对着哥哥转回话题。“你说的真的假的。” “真的,狼肯的是头,脸上还留有疤,你小时侯叫疤瘌爷的,忘了?” “那现在山上肯定没野兽了?”恬静回想那时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豹子、狼、野猪肯定没了,也就剩野兔、野鸡、小型动物了。” 第十二章 人生之两味 第三天,地势高的麦田有人收了,刚开始大多数人是用手薅的,一来,地好收拾,二来,可以铡些柴火。这里有一种麦季才临时来的鸟,很象周扒皮的鸡,后半夜就开始大声鸣叫,其叫声极似“快收快种,快收快种。” 收麦是起的很早,去地时还有月光,恬静记得前几年,自己贪睡,闭着眼睛蹲在地上薅了几个来回,天还没亮。弯腰薅比较快,一直保持弯腰还好,一旦直起,就痛的再也不想弯下去了。随着麦越熟越多,就只有用镰抢收了,这时可开不得玩笑。不能让麦穗向人低头,那性子急的。脸皮薄的,等人一晌,就敢扭断脖子自杀。 别说老的没劲,小的娇气,是人统统去地,起五更,大黄昏。边收边打麦,边打麦边在收了的地种庄稼。赶着收自然是怕麦面子掉地下,赶着打是怕天连阴,赶着种是怕天连着晴。农民容易吗?得看老天的脸色行事,老天说让丰收,就丰收。老天说不丰收就不丰收,不服不行。 老天爷的什么脸色咱老百姓没看过?收麦时说连阴雨,管你没收的,到场的。都发芽。要是连天旱,早种一天的就敢出,晚种一天的它就敢不出。 熟土热苗子呀,早一天,晚一天那真敢不一样啊!早苗子看人,那是孩子看见亲妈了,高壮,活拨,伸着手索抱的讨喜样子,晚苗子见人,那一个瘦小,哆嗦,整个一别窝孩子见后妈,直往地上趴。〈扯远了,回来,可别吓着学习不好和致力于农业的孩子。〉这样连轴转的日子,也就八。九。十天,麦子扬场上了囤。就能喘口气了。这不几家都聚在恬静家西边空地上吃晚饭。这片空地是文静早逝叔叔的宅子地,只种着些树,三面都没房子挡,时有山风从后面吹来,比较凉快,较西边住的人都喜欢这,就形成个人场。 开饭时,大家都爱端了碗聚这吃,拼凑起来也是七盘子。八碗的,别管是阉罗卜干。调秦椒丝。抄土豆的。人们边吃边聊,无比惬意。 吃过饭,大伯。三叔招呼了几家的大小爷们,一人掂张席片子找空旷。凉快的地方神聊。睡觉去了。 安静的妈对文静的妈说:“大嫂,今晚咱去望月塘洗澡吧,太热了。” 文静的妈用搭在腿上的毛巾擦把汗担心的说:“怕他伯不让去。” “他早凉快去了,你还非得给他说。” “回来知道了,可得不了。” “你就恁怕他?孩子们都大了,还怕个啥,干脆给他个横不梁子,看他还敢吃了你?” 文静的妈可没少给他俩拉架,一直不明白大嫂怎么在大哥面前就象避猫鼠。“你还不知他那火暴脾气?” “大伯母,去吧,这一麦天的,浑身都刺痒,在屋里用一盆水也擦不干净。”何然也怂恿。 在座的一帮大小都帮腔,七嘴八舌的央求,使得场中年龄最大的文静的妈终于犹犹豫豫的答应了。一场子大小媳妇姑娘一哄而散。回家刷锅的刷锅,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不多时,大伙聚齐,十几个人在大伯母。三婶子的带领下向西北四,五里的望月塘前进。暗月在天,撒开微光,朦胧一片,偶有蝉,不知被何惊扰,颤颤的鸣一声。仔细听,田地中不时有小虫子,跳到麦茬上,枯叶相擦声。 这群人自然不去听,一路嬉闹着。 快走到时,发现好象已有两个男的在说笑着在洗。 “咱回去吧,有人。”大伯母立刻打退堂鼓。 “干啥咱回去,他们白天黑夜的霸着这里洗,这次叫他们让咱。”三婶子不甘心白跑一趟。 “是咱村的吗?”大伯母还是害怕被小七伯知道。 “管他哪村的,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把他们撵走。”三婶子说着又向前走近些。 在农村讲究大伯子不和弟妹打趣,但叔伯嫂子和小叔子,姐妹骂着玩是一种乐趣。可舒郁减压。 “嗳,那塘里是啥在翻盖呢?”三婶子扬声笑骂。 “我当谁来了,是嫂子呀。”有人亢奋的接声。 听出来是邻村的,“原来是大兄弟呀,洗好了快腾地方,让嫂子也洗会。” “嫂子来了我那舍得走,嫂子,别客气,快下来,一块洗。” “你个骚壶蛋,跟谁没大没小呢!小心俺那口子听见,把你骟了。” “嫂子,咋这么狠心,你不心疼我还要用呢。” “再跟嫂子耍嘴皮子不出来,嫂子以后十里八乡的传你个老骚壶,看谁家姑娘敢进你家门。” “嫂子叫出来我敢不出来,这不就出来了嘛,嫂子,你可别偷看。”开着农村特有的叔嫂之间半黄不黄的笑话,两人上岸。 “你那瘦小枯干的样,有什么好看,你嫂子我什么没见过。” “嫂子慢慢洗吧,我们走了。” 一顿无伤大雅的笑骂,那边身清气爽的走了。这边也心情愉快的下水了。 怪不得男的霸着望月塘,果真天然游泳场,上游是山中滤出的清水,注入这沙岩为底的池中,微波流转出浅河向前缓倾。 脱衣服开始,十几个人就按年龄自动分成两拨,大伯母带着去了水比较浅的下游,几人坐在水中,正儿八京擦身体。恬静拉着文静和安静几人想去上游,何然嘱咐几句。莫去塘中心,水太深之类,就沿着水边找三婶她们。 恬静三人都不会游泳,爬在水边瞎扑腾。“哈哈,小七活象一只翻肚皮的蛤蟆。”安静指着文静大笑。 “知你想象力差点,咋不知你眼神也不好使了呢,这滑胳膊细腰的,明明一美人鱼嘛。”恬静笑着纠正,知道她又惹到文静了。 “死小六才象一只蛤蟆,癞蛤蟆。”正扑向安静的文静,反腿又踹恬静。“五姐也来取笑我。” 恬静要躲,见文静单腿被搅动的水晃倒,忙拉出她。“你咋听不出是夸你呢,我还指望你也回我一句:你是美人鱼,你是大美人鱼。让我也找找被人夸的感觉。” “啊,五姐,你好漂亮哦,是不是今晚月亮塌了半边,才把仙子漏到我身畔。”安静握手在胸仰脸做陶醉的大声赞美。 “噢,小六,我的知音。”恬静推开文静,状似狂喜的扑向安静。 “一时,推的倒。躲的倒。扑的倒,水花飞溅,又一轮嬉闹。 “你们几个,别太闹了,八里外都能听到。”大伯母在那边制止。其实她们闹的不知道,三婶看到摸摸糊糊有两次来洗澡的人,听到声音,又悄悄走了。 “随她们吧,难得来一次。再说听到有人声,别人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三婶没有她的顾虑。 怪不得男人们老霸着,在酷热的天气里,能泡在这清澈。柔滑的水里,有说不出的舒服。惬意。脚踩在坑地的沙石上痒痒的,被惊醒的水,轻轻柔柔的碰撞着身体。给人做着全身按摩,使你不觉深深沉醉其中。最后,在大伯母的催促声中,大家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嗳,是不是女的在洗呀。”有女声待确定的在喊。 “是呀,你们快来洗吧。”热心的三婶回应。 跑过来几个女的,“我家的来洗澡,回去对我说。好象有女的在洗,让我也赶紧趁着洗洗。” “就是,凭啥老让他们占着,以后我们也来洗。”虽然不大熟,两边人说的热落,那边脱,这边穿。聊罢分开。 这边人回村,直觉村内一团热气。“大嫂,干脆咱今晚也睡外边吧,别刚洗凉爽了,在屋里又闷一身臭汗。”三婶一提议,马上得到响应。大伯母这次出人意料的没反对。反正澡洗了,错犯了。他伯大不了知道了,爱咋咋地吧。一次是个死,两罪并罚,还能死两次? 大家拖出麦秸秆织的垫子,铺上高粱秆编的席子,在西边树间空地上围城一片。 舒服的摊开身心,享受着微风温柔的轻抚。 “哇,谁掐我手?”安静把手一扬。 “死小六,你把啥仍到我脸上了。”文静随着惊道。 “你找找看,是不是爬杈。”恬静慵懒的接腔。〈半步:俺的家乡,叫蝉的幼虫为pa cha。不知是那俩字。半步私自理解为,它爱爬到树的杈上脱皮。所以,简称:爬杈。〉“真是的,五姐,你咋猜到的?”安静捏着在文静席上找到的爬杈问。 “你看,我这儿也有一只。”恬静把脚太高,能看见一只爬杈正在努力的爬。 “五姐,你咋让它在你身上爬?”文静不可置信,她最怕虫子。 “它正在因它的判断失误,给我做免费的按摩服务。” “它腿上有小刺,抓着皮肤是痛的。”安静还记的小时侯把爬杈放在胳膊上,那痒痒的刺痛感。 “你不知道了吧,适当的刺痛皮肤,对人是有好处的。” 那只在恬静光洁的脚上努力半天,终于抱到脚趾的爬杈,被安静轻易的伸手摘下。“五姐,咱去摸爬杈,炒炒吃吧。” 恬静的脚趾被爬杈离去的倒刺挂的一痛,缩回脚。“今晚不去,懒得动。” “去吧,去吧。”安静试图拉她起来。 “不去,不去,谁说也不去,说啥也不去。”恬静觉得全身分子,在做大范围疏散。此时召集很难。 “小六,都半夜了,你不睡还不让你五姐睡!”终于响起三婶救驾的声音。 一切归于平静,只有月亮半睁着眼睛,遥望着班驳的树影在人身上笼成梦境。 朦胧间,恬静被拦腰抱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沈凡的这种行为,恬静觉得,沈凡对她有一种小姑娘抱布娃娃的韧劲。 “你差点就抱错人了。”恬静清醒过来,想象着可能出现的一幕窃笑。 “怎么会呢,闭着眼睛,我也能在千万人中抱出你。” “咱俩很熟吗?” “你说呢?”恬静被轻轻地放到树床间。 “就算这样,也该打个招呼吧,让我拿件衣服。”她现在可是小内衣,短裤子。 沈凡脱下上衣披在她身上,坐着的恬静,全身都能绻在里面。“又想让我陪你说话?今晚本姑娘心情好,就陪你说会。” 沈凡挑起她的一缕长发,让自己能看到她的脸。“以后一段时间,我不来找你了。” “为什么?”恬静一下抓着他急问。忽又对自己惊诧,什么时候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那来的这种熟悉?怎不忍他离开呢! “我想找一个地方,为你做件礼物。” “想送我礼物呀。”恬静释然。“把你山上的野花采一把送我就行,我对别的没兴趣。” “可我想把自己的心送你。” 恬静闻言一怔,一种叫感动的情绪在心中弥漫。她伸出手贴在他的心口,片刻收起。“好了,你已送出,我已收到。” “恬静,要记得想我。”沈凡把她搂在怀内。 “人家都说已经收到了。”恬静巧笑掩盖漫上心头的难过。“我又没要,你干嘛非送?” 沈凡不答,她不解自己急切想用一件实物来表示自己的心意,又不舍离开的感受。揽着她起身,“我送你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你不在。” “可我现在又不想走了,带我看看你守的这片山吧。” 心情复杂的恬静忽略了,他们是如何在空中俯揽的,也许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恬静一直不敢凝神细思,不敢深究什么,因梦中的人只要一凝神深究,就会醒来。 看群山幽暗,反着月光的望月塘一点遗珠在畔。“都说有山有水即佳境。”恬静依着沈凡轻喃。 “可惜山无奇景,水不广明。”沈凡把脸几乎埋入恬静的散发,含糊不清的接道。 “假如望月塘能有这么大,就好了。”恬静在空中伸手一圈。 沈凡从圈的范围看。“那山前的俩村子就淹没了。” “你好笨呐。”恬静反手举正他的脸,“你看准了,我划的是这座山峰。” “让山中断?那得多大的神力!”沈凡自问。 “都说了是假如!假如这个地下水够大,下陷成湖,上隆险峰。咱这里就好过了。”恬静说完就笑,“话怎会说到这里?” 沈凡不语,恬静反搂他也无声。 第十三章 傻狗 何然的母亲第一次走闺女家,何然慌忙让恬静去街割肉买菜。骑着车子到了街上,恬静有意无意从高宝树曾住的房子过,并没见他,但愿他真的悔悟,洗心革面。一切都好。 恬静去买肉,看到一条黑狗在肉铺转悠,就加了小心,买了菜,放好肉。把菜蓝挂在车把上,那狗好象跟着肉味不死心,恬静侧身上车,不信你还能跟来。出了街,恬静随意向后一看,竟又看到了那只狗,恬静猛的想起,在宝树房子外曾见过它一回。肯定不是宝树喂的狗,谁家的狗这么谗?从街路下到回家的路,恬静把车蹬的飞快,不信甩不掉你。一口气飞车三。四里,转头再看。竟没甩掉。恬静气得训斥道:“别追了,不是给你吃的,再跟着,离你家就远了,我不会送你回家的!”一路上恬静也算被迫玩了把飞车。 好容易到家了,恬静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进大门就用脚关上门。嫂子从屋里出来:“五,你跑这么急干啥,看看这劈头汗淌的。” “嫂子,你先关门。” 何然不明所以的插上门,恬静才把脚放下,扎好车子。何然的母亲也跟出来了问:“你们这是干啥呢?” “婶,你是不知道,有只黑狗从我买了肉就跟着,一直追到家了。”怕她误会什么,恬静赶紧解释。 “真的?然,快开开门,看看还在不在!”见老太太要跑过来。 何然就手又把门拉开,果然,门外蹲着一条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尖耳瘦身的纯色黑狗。 只见老太太两眼放光,手忙脚乱的从菜篮里翻出那块肉,晃悠着叫狗。 “妈,你这是干啥呢!”何然不知这十年间她妈是不是得过什么病。 老太太一记冷眼,何然闭嘴,看着不知是计的傻狗,迈着四条腿毫不犹豫的进门。 “然,关门。”老太太大喜过望。 关门打狗,四字在恬静脑袋里一闪,看来嫂子的妈爱吃狗肉,看看它精壮的身子,想想它跑步的敏捷。勇猛,还有那尖牙利爪。恬静直想哆嗦:“婶……婶呀,我看咱仨打不过它,要不找我哥回来,叫几个人再说?” “谁说要打它?打它干啥?”何然的母亲反问。 “不打它,关它干啥?”恬静直起腰问。 “没听老人们讲过?狗是财,黑狗又辟邪。这么个进财。辟邪的好兆头,那能向外赶!我切些肉喂它,你们趁机栓住它。” 何然的妈去切肉,何然追着说:“妈,万一它有家,人家会着急的。” “猫狗那有正主,到谁家就是谁家的!再说,它要有家,还能跟别人跑十几里?”看来何然的妈对老辈的传言深信不疑。 恬静也说:“咱还是别要了,看它不记家,又不记人,八成是只傻狗。” “猫狗识恩情,想必原来的人家对它不好,它才跟你回来。你好好对它,它自然忠心。”何然的妈拿着一绺肉过来。 黑狗一进门就很老实,不知何故恬静一说它傻,忽然向她走来,。恬静随手捞过一根柴火棍,威吓道:“你再过来。”黑狗停住爬下身子,低头匍匐着向恬静爬去。恬静心中一软,她虽没喂过狗,但明白,狗对人舔手摇尾是讨好,匍匐爬行是臣服讨饶,四肢朝上滚来滚去是信任邀玩。恬静犹犹豫豫的蹲下,黑狗用乞求的眼看着她,恬静把手放在它头上摸了摸,象是互认了身份,默认了主仆。 何然的妈见此把肉递给恬静:“看来这狗认你,还是你喂它吧。”自己随便在月季花边的砖块上坐下,满意的看着狗。“这个狗好,和我家花花一样,以前花花……”开始了长篇回忆,这个花花的故事,何然停听了十年后,再次重温。 据说是何然的外爷当年是个小干部,常外出办事,,也是挺有狗缘,一次,一只花狗跟着回了家。这狗能的,看家护院,带孩子。比旧时地主的保镖+丫鬟都管用。先说这看家:主人不在屋,左邻右舍都不能进门。一次,独自在屋睡的何然的小舅舅醒了大哭。邻居听哭的时间长,就去看,见花花对孩子又舔又拱的,邻居就想把孩子抱起哄哄,谁知花花拦着门,死活不让进。〈不知它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孩子们玩耍,别家的要是把小主人推倒了,花花包准对着他,一阵大吠。再说护院,本来也没院,就是一圈高粱秆围的,高粱秆烧完了,也就没院了,花花却记着了那圈印。外处的任何动物不准进印内。扑鸡。抓猫。逮老鼠。都是花花自揽的任务。花花的忠心无一伦比,一次何然的外爷起早外出办事。走到天明了,才发现花花腆着快下崽的大肚子悄悄的跟着,任主人呵斥,就不独自回家。让它跟着吧,顾不上管它。送它回家吧,肯定时间来不及,公家的事可耽误不得。无奈不管它了。 何然的外爷办完事,发现花花不知何时跟丢了。只能沮丧的独自回家。一家人在懊悔中过了九天,第九天半夜,听得窗下狗窝内有动静,家人起来一看,狗窝中一只肉乎乎的小狗崽。全家人激动的守住狗崽。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湿辘轳的花花噙着又一只狗崽回来,放下转身就跑。何然的外爷,抓起手电就追,还是没没追上。天明时,花花带回了三个孩子。爬窝里不动了。问它发生了啥事?是不是跑不动了?还有孩子在外边吗?它都无法回答,舌头伸出来连主人的手都没舔到,就闭眼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何然的外爷办事得罪了人,还是花花的看家惹烦了某些人。总之,有一天,花花哀鸣着跑回家,一头拱进狗窝,给快出窝的小狗喂完奶就死了。 “小狗呢?”恬静还没听过人和狗的故事,竟然可以这样。 何然的妈擦擦眼角渗出的泪。“花花再能,还是一条狗啊!它不知道,自己中的是毒药,不能让小狗吃它的奶呀。” 恬静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能让主人多年后说起它,仍然落泪的,怎会是假的?不由仔细看黑狗,是条伢狗,暗松口气,不会有花花的悲情了。复又摸着它的头说:“你要没主人,就留在我家吧,看你是黑色又行动迅捷,以后叫你黑豹可好?”恬静第一次听到,狗在“汪汪。呜呜”声外,还会发出“唧唧”声。 看来何然的妈把对花花的思念和感情都转到了黑豹身上,一顿饭,碗里的肉自己没舍得吃,都挑给了狗。吃着饭恬静才明白,午饭吃这么早和何然妈的来意有关。何然的妈为女儿没孩子的事操心,不知从那听说东边离此二十里的正村,来了个游方看相算卦的老头,在那里三天了,传说看得很准。何然本不信这些迷信,但不能弗了自己老娘的实意爱心。就当带着老娘散心了。 “五,你也去吧,我把小七的车子都借来了。”何燃对恬静说。 “不去,我才不信那……”恬静看到婶子,顿住不说了。 “去吧,权当跑着玩的,也给你看看啥时婚姻透,以后能不能发财,让嫂子帮帮光。”何然半开玩笑。 “我还早呢,嫂子慌什么。”恬静不好意思,心里忽然想起沈凡,那个沈凡也不知是不是喜欢自己?他虽没说,可看样子象。自己倒是有点喜欢他,他说的话她也爱听。要不要告诉嫂子,他现在偏偏不在。 “不算早了,再等几年,孩好,家好的都让人挑跑了。条件好点的男孩子,哪个不是早早订了亲?”何然说着暗笑。哪个十七大八的姑娘不关心自己的婚事,父母不在,就得我操心。还不好意思说,想当年,我十八的时候都和若成睡一个床了。 “要去。就赶紧走吧,再晚,赶黑回不来了。”若成提醒。 匆匆吃过饭留给若成收拾,何然带着她妈一辆车,恬静骑小七家的车子,三人向正村而去。 欲知姑嫂二人命局,且看这个算命的真能辩。 第十四章 这个算命的真能辩 〈半步:此章是半步看过,一个自称神算的半吊子算的卦,精通命理和誓与迷信不两立而欲深究的人,请跳过看下章。这个黑豹不寻常。〉到正村问都不用问,老远就看见村西树阴下蹲着一群人。三人走近一看,只见正中一人。约五十多岁,黑瘦面庞,少许胡须,头带半旧草帽,坐在一块方石上,身旁还放着一把褐色茶壶。正滔滔不绝对面前一妇人唱卦歌。 何然三人一看,料是传说中的神算,扎好车子,凑进圈内。看来赶的正是是时候,早的算好走了,晚的还在来路上。因神算面前为问卦着者备的石块大多空着,何然的妈拉了女儿坐在靠前的石块,恬静则选了少后的。只听算命先生对那妇人说:“你的儿子命中克妻又犯桃花,前两个都会被克走,第三个必须娶一个命硬的,让他克不动的,才能白头到老。” 怪不得妇人表情悲伤,听众无语,在农村娶一个媳妇都扒爹妈一层皮,这一个儿子要娶三回亲,她要有别的儿子,大家都别活了。最后,先生告诉了这第三个命硬儿媳妇的方位,才把这位苦命妇人哄走。 神算端起茶壶呷口茶,瞥了一眼问:“轮到谁了?” 何然的母亲见无人应,赶忙拉何然挪过一个石块说:“到俺了。” “是谁算?报上生辰。”何然抢先说出恬静的生辰:“这是我妹妹的,先给她算。” 只见先生掐指推出八字:“这个命局有点乱,我还没遇到过,怕说的不准,还是换人吧。” 听他一说,何然反而更想知道:“先生随便说,不准也没关系。” 神算闻言脸一紧,不悦道:“我和别的算命的不一样,并非只要给钱,奉承几句就完了。我看不透的的命局不算。” “我们加钱。”何然说。 “加钱也不算,砸了自己的名头咋办!”不想这个还是有名头。爱招牌。固执的神算。 “都说你是神算,还有你看不透的?” “再能的人,也有他解不开的事。就象只学会加减乘除的学生,你非让他解几元几次方,解的出吗。”神算不吃激,勇于承认。 何然不顾他的不耐,追问:“那她的命是好是坏?” “无所谓好坏。只是暗含变数多。” “嫂子,算了。”恬静本来就是嫂子拉来看热闹的,就没指望算出个荣华富贵的,名扬天下。 “那给她算吧。”何然的母亲拉着她向后措了一点,不再让她开口,急着对先生说。 “多大了?属啥的?”神算进入工作状态。 “今年二十九,属龙的。”何然的母亲虔诚的回答先生的问话。 二十九属龙的,那一年是甲辰年……“先生根据出生年月日时推算出四柱八字。”这个闺女是个佛灯火命,火主礼,生来是个知事明理的人,本柱稍受月制,但女命讲究要弱,弱才能帮夫兴家……“ 何然本就不信,又见他承认算不了恬静的,就插言道:“你别总说人人都适应的两来子话,先算算我姊妹几人,说准了,也让我信你以后的话。” 先生沉吟片刻:“你命显兄弟姊妹三至五人。” “你能肯定到几人?”何然追问。 先生不乐意了,恼道:“你不想算就罢,这一卦我也不收钱了,下一个轮到谁?” 何然的母亲忙堆笑赔礼:“先生算得对,算得准,她兄妹恰恰四个。” 先生也缓和了一下说:“算命是啥,就是你信,我按八字给你看命指出吉凶,看出多少就给你说多少。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精确。要说精确,仪器精确,你去医院看病化验,拍片把人折腾个够。医生敢给你打保票说百分百准确?当时照着看的还会出错,只不过错了那也叫失误,也叫科学。说实话,我觉得这只要能给人说准十分之六七,就比科学能。这毕竟是仅仅出生的一个时间,却要看出一生的吉凶。都说时间是检验一切的真理,对周易预测已检验了几千年,它还存在,说明它自有它的道理。圣人言:君子不立危墙,君子当趋吉避凶。这些人们就认可。对本意是指导人们趋吉避凶的算命就斥责。同样是不确定因素,为啥看到的就奉为金科玉律?算到的就是封建残余?”先生越说越激动,大概想到了历来他们受的委屈和祖宗的智慧的被误解。“我敢说,要不了一百年看命和看病,会成为人们生命运动的两个车轮。”喝了口茶,等了等,先生声音降下来:“你不信它光找茬,我说了也没意思。还是别算了。” “我信,我信。”何然的母亲连连点头,说着把女儿塞到身后。 恬静忍着笑趴到嫂子耳边说:“看来这又是后人的一个自以为是,起码说法错误,要叫也是奴隶迷信。” 算命先生气顺了一些,重又算道:“这个命从八字看,五行不缺,相生制约得宜,这一生不会有大的病痛。此命九岁起大运,一运十年。十九岁那年转大运,运冲太岁,一冲人必动,那一年她必定要从家里出来。看命局,妻星明透,夫星暗藏。怕只怕婚姻嫁夫不明……” 何然的妈听到此,吓了一跳,打断问:“啥是嫁夫不明?是不是男方那孩子会有事?” “意思是说,不是男方软弱无能不立事,就是两人自己做的主。” 在农村要说自己做的主,那是没婚礼私奔的意思呀。何然听此言脸红低头,恬静更加坚定了哥嫂补办婚礼的想法。 “他们十年了都没孩子,先生看她命里有子吗?”这才是来算卦的关键,何然的妈盯着先生问。 “这十年没孩子的原因是,她转的运不光冲当年太岁,还是行的十年元辰运,元辰为凶神,大运逢之,十年可畏。艰辛困顿,诸事不顺,加之空亡又遇华盖,自然难有子嗣。今年她二十九,赖运已过,又转新运。人一生运行,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 绝。胎。养。你的运时命局,行到你三十一左右时最弱,你注意那两年。 三十开外孩子有望。我看你明年年干为财,地支临驿马福星,可能会得外财……“ “啥是外财?”何然的母亲不解。 “拾的,拣的,别人赠的,不是你劳动得的。” “你看她会有男孩女孩?”何然的母亲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计划生育这两年农村也很紧呐。 “我看看面相。”看来这个神算真不简单。 何然的母亲搬出女儿的脸,先生让拢起额上碎发,端详片刻。“男孩女孩都有。放心吧,她至今年又起新运,龙破天罗入大海,凤凰展翅起祥云,石榴花开影重重,独占高枝笑群峰……” 恬静见先生唱开卦歌,嫂子被她妈拘着脑袋,怕笑在当场,悄悄腿出场外。 “我就说咱这望月山有宝气,你还不信,我听他爹说前几天半夜里,看见突然出现一朵祥云围着望月山转呀转。” “瞎说,那夜我起来解手明明看见是象两个扣在一起的盘子。那有转呀转,是突然间就不见了。” “ufo”恬静一激灵,看过一本《待解之迷》,什么人体特异功能,野人,飞碟。看时自己还嘀咕,怎么ufo总是外国发现的多,现在终于也听说了,还是离自己家最近的,兴奋呀。 “啥ufo?”恬静突然转身,凑过来的话,让俩闲聊的人大惑不解。 “就是你说的象盘子。碟儿的东西。叫飞碟的。”恬静解释。 “你说的对,就是会飞的碟子。”后说的大嫂肯定,又对先说的大婶。“还是我看的对吧,这个闺女也看见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马上另一个大婶反驳道:“要说那夜我也知道,是圆形的。” “象热气球的顶。”一个上过学的姑娘,忍不住自认为很权威的说。 “到底象什么呀,听没听说有人把它拍下来。要有实物,能确定,是轰动世界的事。”恬静着急的道。 “这到底是啥宝物,能轰动世界?”最先说起的大婶惊奇的问。 “就是你们说的,会飞的。发亮的,突然间出现。突然间消失的,不管,扁的。圆的。长的。螺旋的。都有可能是外星人。”恬静尽量往清楚里说。 “外星人也看出咱望月山有宝气了。”大婶是陷到她那古劲宝气传说里了。 “这是一个世界不解之迷,国外有专门研究的部门,我想咱国肯定也有……”恬静正在做着飞碟知识普及。 “五,你在这干啥呢?”恬静被嫂子从地上拉起。“我们该走了。” “到底有没人拍下呀,有照片可以寄给飞碟爱好着研究的。”恬静临走也不忘交代。 回到家,若成早早做了晚饭,黑豹跑来接恬静。恬静不让栓它,没想到它还在。何然揽了刷锅喂猪,恬静爬在床上不动。安静跑来气恼的捶着她叫嚷:“这么好玩的事,你自己去,就不带我去。” “六,就是那,你再捶几下。今天我骑车子可过瘾了。”恬静肩膀。腰。屁股都是疼的,还是妈疼闺女呀,这个老太太,怕带她累着自己孩子,出村没多远就执意要何然和恬静一替一段带她。 “五姐,你起来说,那人算的准不准?” “不能坐,我今天七。八十里路都骑的急,屁股磨破皮了。”恬静有气无力的说。 “准不准,要准明天我也去算。”安静说着要揉恬静屁股,被恬静拍开,皮都翘干了,一揉还不扎着疼。 “你算啥?” “看还能不能再遇着肖河。不知他还记得我不?” “遇不到了。”恬静没好气的说,又没来往。谁记得自己前排座位隔俩人的同学,还是只有半季! “到底准不?给你咋算的?” “我的没算,算命先生说,他只会算人生一条道的,我的有三岔路口,他看不出我会走哪条道。给嫂子说对的十之三。四。” “那么少?” “不算少了,这是过去的一半,以后的不是还不知道吗!” “给嫂子咋说?” “我没听完,你想知道,问嫂子吧。” “那我找嫂子去了,这个治病小偏方,我放桌上了,我后半晌来时,大哥说你们去看相了。” “有人用过吗?” “东院嫂子今天给我说起的,她用过,有效果。” “那你抄到咱那日记本上,我实在不想动,走时把黑豹带出去,关上门就行了。” 第十五章 这个黑豹不寻常 做城里人有啥好?没忙没闲,准点上班,时间不到难回家转。晚来一刻是迟到,早走几分为早退。还是老农民自由,自家的活,想咋干咋干。乐趣又多,树阴凉快去打牌,墙根晒暖来聊天。 这不,恬静正在屋里漾着椅子看她们收集来的,一个个经过熟人检验的,医治小病小痛的小偏方。以后说不定恬静会把它印册,家家必备。听见院内有人大叫:“有人在屋吗,快管管你家狗!” 黑豹闯祸了,念头一闪,恬静窜起往外看。只见东邻大嫂抱着锨把,黑豹擒着锨头,立耳瞪眼,直脖子仰脸,斜腿坠屁股。 “敏嫂子,恁俩拔河?”恬静不解的问,一颗心放下来,狗没咬人。 “傻妹子吆,我没事了和它玩拔河?”敏嫂子好气的说:“我想用用你家的锨,谁知它在后面叼着不撒口。真是一条好看家狗!” “黑豹!你忘了花花为啥死的?”一听恬静叱说,黑豹立刻松嘴。恬静给敏嫂子消气:“敏嫂子,它要再不让你使东西,你就对它说:忘记花花了?” “花花是谁?”敏嫂子拄着锨好奇的问。 “我和它定的暗号,意思是同意你拿东西。一般人我不说哦。”恬静哄走敏嫂子,回头揪着黑豹教导。“不管屋里有人没人,邻居间拿使东西是很平常的。你要再不改这个管事的毛病,小心邻居烦你了,花花就是你的例子。你是狗,就要办狗事,多叫提警,少管人事。明白吗?” 说来这个黑豹从到恬静家,真把自己当个乖孩子。和人人都不认生,几乎没听它大声汪汪过,和这三姐妹更好,自然它信奉恬静为第一主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大人。小孩在它家随便玩,没有主人同意,别人要想拿出一根柴火,都得经它这一关。 歇过晌,哥嫂回来,何然把手中的鞋底子,放到针线筐,叫上恬静,一家人带狗锁上大门下地去了。 易庄秋季多种红薯,红薯好打理,从中到收,一般红薯穰小时锄一遍,爬满地时,再翻一遍。现在地里的红薯刚起堆,怕穰上扎根分养分。再最后翻一次就行。 到岗下的红薯地,恬静一家一人管两埂排开翻穰。黑豹在一边地里,上窜下跳,左拧右拐的拍蟋蟀,噙蚂蚱玩。翻到一半时,忽听别的地块一片乱喊,三人起身一看,是干活的人惊起一只野兔向这边奔来。若成一喊兔子,野兔发觉这边也有人,就又折向大岗。若成欲起身去撵,何然笑道:“你能跑过兔子?” 若成醒道:“我撵不上,不是还有狗跟着吗?黑豹,去追兔子。” 若成也就是对何然笑他的自然转题,对黑豹就那么一说。想兔子跑的多快,这一笑一说间,兔子就剩个小点了。那知黑豹窜身而过,一道黑影追去。恬静看黑豹认真去追,就再后面乱喊几声:“黑豹加油,黑豹加油。”最好追到天黑时再回来,免的在一边毁腾庄稼。三人又闲话着蹲身干活。 谁也没留意,黑豹回来了,摇着尾巴把一只野兔放在恬静面前。 “呀!是你捉的?你真追上了?”恬静不可置信的用沾满灰土的手,把黑豹的脑袋一顿乱揉。并排的何然。若成也转过头,若成掂起兔子:“好肥的兔子,有四。五斤。早知道黑豹会捉兔子,我早带它去后山了。现在没猎枪了,这一片野兔野鸡可多了,听说别处的人开着车来捉。” “今天,该着咱改善生活,若成,你先回去把它收拾好煮上,我和五把地翻完再回去。”何然说。 晚饭时,安静的弟弟小栓尖鼻子的在外大叫:“嫂子,煮的是啥?香味都出来了。快端出来让我尝尝。” “等着马上就来。”何然把煮好的兔肉盛到盆里,端到饭场。大家都围上来。 “小七,煮肉咋不放辣子?”大伯说着把自己碗里的辣子都倒了进去。 “五姐不能吃辣子。”安静迟了的解释。 “能吃辣能当家。这不能当家,寻个女婿管不住还不尽受气。”受了一辈子气的大伯母说。 “大哥,你再不出来,就没了。”小栓喊。 一个饭场的人尝,那还有个好?等若成最后一个端饭出来,只剩一个兔子头了。 “我忙了半晌,你们就给留一个兔子头?”若成做苦状。 “不吃,拿来,我最爱吃兔子头了。”大伯一伸筷子。笑道。 “谁说不吃了,总比没留强吧。”若成忙夹起,看着从那里下嘴。倒没人和黑豹挣独自爬那享受整个兔子骨头,大家听若成讲了黑豹的功绩,小栓央求。 “大哥,明天咱领着黑豹去撵兔子吧,兔肉真好吃,我才吃了一块。” “当然要去,我一块也没吃呢!”若成肯着骨头找不着肉在那越肯越谗。 “大哥,我也去。”安静是最好热闹的。 文静看看她伯没敢说话。 “我也去,不带我,黑豹,咱可不去。”恬静拍着黑豹的头对它说,大家都知道,黑豹最听她的话。晚上连狗物窝都不卧,就挡着恬静那屋的房门睡。白天更是走那跟那,谁让人家恬静第一个把它领回来呢。狗可是很忠心的动物。 第二天,恬静。安静。若成。小栓四人如约出发,他们穿过后山向西。 “大哥,咱这山上真藏有宝气吗?”小栓边走边问。 “故事传说罢了。”若成拿根树棍敲着草堆,土洞。 小孩们听故事,都听过这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两个外地看地气的人从望月山过,有个人一看望月山,就说此山是宝山。定藏有宝物,另一个说他看错了,此非宝山。两人争执不下,就把手中拄的竹杖插到山上。约定明天来看,只要是宝山,竹杖就会发新芽。恰巧两人的对话被一个捡柴的听到。天未明时,捡柴的人抢先来,一看竹杖果然发出新芽,捡柴的人怕宝物被俩外地人盗走,就偷偷掰了竹芽。 四人找着走着,黑豹也象经过训练,鼻子不停的嗅。这钻那钻,还可笑的用两只前爪子,按按草窝。居然让他们轰出两只兔子,没一只能逃过黑豹的利爪,更神的是,有一只爬窝的野鸡飞迟了,被黑豹一个漂亮的跃起,在两米高处叼到脖子,高兴的大家抢着拥抱黑豹以资鼓励。 ''我想黑豹的原主人很可能教过它,经常带它打猎。“恬静说。 “管他是谁的,现在就是我们的。”小栓抱着黑豹不撒手。 想到黑豹有可能走,大家心里有一丝不快。 “再到那边转转。”若成领着队向南面山上爬。“这里有人家!”若成向前一指,半山腰有一片空地,一排三间石头砌墙,茅草覆顶的草屋,一圈蔷薇已是花褪残红,院门口一边种着一棵美人蕉。果然肥袖广裙,半掩院门。“他没骗我。”恬静推开篱笆门三。四月没见他了,他还好吗,会不会就在屋内。相思汇聚,泪意泛上心头,忐忑不安的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走时忘了问他归期,他竟亦无尺素。 若成跟进屋内。“小五,你怎么了。” 恬静低头侧身避过哥哥的视线,走到屋外,压一下情绪。掩过泪意,轻笑着指远处。“没想到我们上了这么高,这儿只怕是此山最好景了。”四下览看,胸臆顿舒,向上望,松阵含声隐悠远。往下看,野菊漫山黄堆遍,高树明,灌木暗,山风拂处半深浅。沟壑边,短崖畔,攀枝野果犹留恋。 “快坐下歇歇吧。”若成三人都坐在院内石凳上。头顶一架野葡萄,小栓看着一串串葡萄咽口水。 “大哥,这家人不在,要有人,说不定会请咱吃葡萄。” “我前两年来过这儿,还没人家,几时有人住了?” 恬静张了张口,想接哥哥的话,却转对小栓说:“想来主人也是欢迎我们的,断不会吝惜几串山葡萄让我们解渴。” 恬静踩着石凳,摘下几串葡萄,放在石桌上。 稍势休息,大家起身准备走,恬静拣起一块划石,随手在石桌上写下:神仙景中神仙人,何故错意入凡尘?惜非何女云母缘,误我伴月云里眠。知名不具。 走出来,拉上不愿走的黑豹。复又关好门,摸了摸肥大的美人蕉叶,此景当配沈凡,沈凡配当此景。 这次狩猎,满载而归。人人都掂着猎物,若成和小栓还脱了外衣,小栓的包着他摘的野果,若成包的是,两只竟然被黑豹活捉的兔子。肚子很大,若成摸出带着兔娃。舍不得打死它们,若成就用野藤缠了,用衣服包了回家再说。 向回走着,小栓意犹未尽,贪心的说:“早知黑豹这么能干,咱该拿个麻袋来。” 恬静说:“我也没想到,以为咱能捉两三个,就了不起了。” “听说那些开着车带狗来的,一晚上也就捉几只。会捉的狗敬得不得了。” 若成说的是那些有钱的猎狗爱好者,闲时就相邀比谁的狗会捉兔子,带的都是名犬,狼青。黑背。细犬。牧羊犬等。一种消遣,比派而已。 回到家,何然让恬静拎了两只给大伯家送去。恬静回来说:大伯让把兔皮留给他做兔皮夹袄。若成留下三只,看着两只活的,恬静不让杀,说看看能不能养活。若成就把东屋放杂物的一间稍做收拾,把兔子解开放了进去,两只兔子在地上扑腾半天,才颤巍巍的能站起来。 “怕是养不活。”看得何然只摇头。 第二天下午丢草时,何然大叫:“若成,快来看。” “兔子生了吗?”恬静也闻声跑过来。 “五,你看房里几只兔。”何然抚着心问。 若成进屋,一阵乱捣,三只兔子惊的乱蹦。 “就是生了,也不会长这么快吧?”若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第三只大兔子。 “会不会是它男朋友找来了?”恬静可看过,大雁吐银赎妻的故事。“要真是,咱还是放了它们吧。” 从此,兔子在以一天一只的速度增加,增加到第五只时,终于被恬静逮到,是黑豹从外面叼了活兔,立起身子,趴在拦门上,把兔子丢进去。 “我的天,这还是狗吗!”何然惊讶。 “看来它捉兔子捉上瘾了,只在是它不会打包,要会,还不得把山上的兔子都打包回来?”恬静打趣。 此后,黑豹为自己的聪明之举付出自由的代价。它被链子栓了起来。 第十六章 漂亮的牛 人长漂亮了,那是人见人夸。牛要是漂亮了,可比人还多一夸,人见人夸,牛见牛夸。 明老头现在得意的不是那五个听话的丫头,也不是独苗的儿子,而是他家那头牛。你别说不至于,知道农民的幸福生活吗?那是: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看出来没?牛是排到老婆孩子前面的。农民要是有一头使着顺手的牛,那份得意和骄傲,不比你有辆名车差。 话说明老头家那头母牛,那不光是牛中美女,更是牛中智商最高的。那一身黄缎子的皮毛,泛着嫩,就是油光水滑的那种,那双耳朵不时低抿几下抖抖立起,牛的眼睛是动物界最好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半遮在毛都都长长的睫毛下。这头牛更甚,怎么看都是最漂亮的。牛是农民的帮手,笨牛是听吆喝的,这头牛不用吆喝,它熟悉它的全部工作,犁地时把它往地边一牵,它会稳稳的直直的走在梨沟内,到了地头就停下,并倒退一步不让背上的夹木一直勒着自己,更使主人不费力的提起犁调头。如果夹木斜了或绳套绊着腿了,它会立刻停下牛头看主人。更通人性的是,有一次,文静的伯套好了牛车去地。拉了一下牛缰绳,牛没动,文静的伯就吆喝了一声,还没动,他用难得用到的鞭子来了一鞭。牛扭头一声叫,还是不动,文静的伯下车一看,吓了一身汗。邻居家一岁的小娃娃,不知何时爬到了牛车下。这算不算是一头美貌与智慧兼并的牛?恬静就曾为它写过俚诗一首。 诗曰:长睫半掩凝秋水,簪正菊花旋一枚。 耳如消瘦荷花瓣,捧出双角拢月满。 身展七尺黄金缎,裹就玲珑巧心肝。 问来农事有何难? 不叫扬鞭叱一言! 去年这头牛生了两只小母牛,不等长大拉集上卖,就被人定下买走了。惹得别的养牛的人是又慕又妒。现在,牛肚子又是超月份的大。人们都说这头牛上辈子不知亏欠了老明头什么?这辈子托生成牛,狠命的填还他。当时文静的伯就放出豪言,再生双胞胎,他就请场电影放。大话说了出去,又觉得心不宁,就让文静把会兽医的女婿周健叫来。给牛做了个孕期检查,好好检查一遍,周健确定保证大小三个牛都良好。文静的伯心情大好,就让文静送送周健。 傍晚时分,恬静割了草,看着屋内繁殖开来大大小小二三十只野兔,霸占了整个屋子。不知该喜该愁。 文静惶惶张张的跑进来。恬静抬头看见她一头长卷发,赞道:“七,啥时候烫的发?趁的你更好好看了。”文静反身插好院门:“别提了,都是周健害的,我送他吧,他非带我去街上转转。一转就把头发烫了。”“那怨周健啥事?”“要不是他说,趁俺伯这股子高兴劲,没事。我会烫?”“烫都烫了,就给大伯认个错吧。”“你说的好听,我到家俺伯就大吼,问头发咋的了,活象个妖精。让赶紧拉直了,我说拉不直了,现在正气的要揪我头呢。”“那你别回家了,就在这躲几天?等大伯气消了,就没事了。”恬静只能安慰。 “不行,你没见俺伯的恨劲。你得给我想个办法,把它拉直了。”恬静摸下她的头发,柔软而又弹性。“这么好看,再拉直了,多可惜。”“周健也说好看,还亲了我呢……”文静惊觉失言,陡然住口。 “我看周健倒是真心喜欢你,你也就别再三心二意了。”恬静是不赞成文静对亲事的权宜之计,趁机劝道。 “不是我愿意的,是他趁我不注意偷偷亲的。”小声说完看恬静对此并不好奇,又说。“其实我也觉得周健不错,只是不甘心再象我妈那样过一辈子。”“周健和大伯就不是一个性子的人。”“你知道我讨厌什么。”恬静当然知道她不喜欢面向黄土背朝天。“围城啊围城。”恬静暗叹一声。人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别人在的风景最好。 “五姐,想啥呢,现在最要紧的是我的头发。”文静催道。 恬静也没好办法,只能把文静的头发用热水弄湿,拉直用布条一圈圈的缠紧压着睡觉。两人忙活三天,等头发拉直能回家了,文静也折腾感冒了。 一个月后,不负主人的期望,文静家漂亮的母牛果然生了两只小牛犊。文静的伯真的把放映队请来。易庄的人家叫闺女的叫闺女,喊亲戚的喊亲戚。消息传出,附近村子的人都来看电影。 天还没全黑,布景前都摆满占位置的小凳子,布景反面也围上了人,孩子们穿梭着嬉闹。放映员带来两部片子:《喜盈门》和《超人》。放映员在调试镜头,下面一片小手晃到布景上。 《喜盈门》合乎老年人的口味,《超人》这部新奇的外国电影吸引了全部年轻人。 结束后,安静。文静家里因为有客睡不下,都挤到恬静床上。文静还没有从超人那种外国异景。英雄行为。神奇法力带来的视觉和感觉的激动中出来。 “我要是能遇到这样的超人,该多好呀!”“那你赶快睡下做梦吧。”安静按倒文静,蒙上被子。 文静拨开被子继续发痴:“你就不想知道,被他抱在天空飞那是什么感觉?”“俯揽一切,指点人间,超然物外,轻笑间,浊世念,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随清风,化云淡,愿入苍茫消融散。”“五姐,你去过?”文静被恬静一番低喃震动。 “不是你想知道吗?你想不出,我想的出呀。”恬静一副逗你玩的表情。 “我好想体验一下,超人呀,今晚你带我们三个去翱翔吧。”文静继续睡前许愿。 “我不去,到时你可别叫我。”“你见了超人,问他会说汉语吗,要不会。也别叫我。”安静也笑着说。 “你们两个。”文静气的飞过去一枕头。 ☆☆☆☆☆☆☆☆☆☆☆☆ 半步:明白推荐率是作者水平+看者兴趣,但不知道点击率是依的什么?我唱几句解解郁闷吧:我在这里痴痴的站,他却不来看一眼,千万字换不回他临去那一点。是不是需要博得你的笑,才能换来你的票…… 第十七章 贵在坚持 入冬的第一场雪选择在夜间静静悄悄的飘撒。雪下的并不大,也就二三指厚。农村彻底进入农闲,人们大多围着火堆打牌。打了一上午的牌,若成坐的全身困倦,下午决定带着全家出去走走。 三人一狗沿路向后岗去,现在没有别的庄稼,都是麦田,除了隐隐约约能看见麦叶的尖在雪上面。放眼望去一片空旷到山边。山峦向西北绵延,在白茫茫雪的映光里分不清是更远了,还是更近了。 “咱带黑豹出来只是玩,可不能再撵野兔了,咱家都快成兔子窝了。”何然不放心再次重申。 黑豹兴奋的围着恬静乱窜,东一口,西一口的在雪里啃。恬静俯身团起一捧雪,仍向远处,黑豹去扑,已没入雪中,乐此不疲。一路嬉闹到了岗边,恬静攀着大桑树和黑豹转圈圈。看见两个人带着三条狗从岗凹转出。若成一看知是撵兔子的。大概爱好相同的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亲和力。大约也有炫耀的意思。对方的一个人先向若成打招呼:“兄弟,你们也是撵兔子的吧,今天太冷,岗上没兔子。大概兔子偎村了”“我们只是闲转的。”若成说。 “你这狗撵兔子不行,要不和我们一起去村边撵撵,,让我的狗带带你的狗。”那人以为他谦虚,行家似的说。 “哈哈。”若成忍不住傲气的笑:“别的我不敢说,要说撵兔子,还没有狗敢教它,你们不是没逮到么,走,去我家送你几只,我家野兔多的没地放。”“你说真的假的?”那人一脸你撒谎也不挑挑人的表情。 “去不就知道了,我就在前边村里住。”若成抬手一指村子。 “走,去看看。”那俩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决定。“我的车子在岗那边。等我开过来。”“车在那边,就走大路吧。好开些。”若成说。 五个人坐进小巴车,几条狗跟着,通过相互介绍。主动和若成攀谈的是李权李老板,在城里做批发生意,和他一起的是他的朋友。在若成的指点下,车开到家门口。 一进院门,两人先趴到东间去看兔子。 “野兔很难家养的,你怎会养这么多?”李权带着好奇,不解的问。 “有黑豹逮的,有自己繁殖的。也没怎么管,就成这么多了。”若成说着把两人让到正屋,何然倒上茶尽地主之宜。 “这么多兔子你都养着不卖?”“有地方要吗,我们都是自己吃了,有几次喂烦,差点都放了。”若成真不知道会有那里收野兔。 “现在野兔比家兔还贵,我有一个朋友在城里开饭店,你拿纸笔,我把地址写下来。你有兔子就给他,就说我介绍的,准给你最高价。”李权写下地址又说:“你要真能把野兔养起来,就当一个副业好好干,我保证比你种地强。”谁不想挣钱过好日子?今天怎么遇这么一个贵人!若成是诚心请教长见识,李权是见多识光,能说会道。这会工夫熟的象好朋友。见李权对黑豹感兴趣,若成把黑豹的趣事讲来说笑。 临走时,若成要送他们几只兔子,李权死拦着不让捉。说让若成把它们都留成种兔,明年大发展。自己过几天还会来,来了再一起看黑豹撵兔子。 送他们走后,何然说他们是老喷将,没几句能听的。恬静也觉得他似有所图,若成却说,是真是假他明天带黑豹捉几只兔子送去试试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若成就去撵兔子,捉了两只挂在车子上就进城了。 回来时,一见何然,抱着老婆就是两圈。显见的是真的了。农闲若成不再闲了,整天满岗满山撵兔子捉野鸡,活的留着,死的卖掉。捞了不少外快。李权几天后再来,若成把他奉为上宾。李权倒是透出想买黑豹的意思,若成如何舍得卖,婉言回绝了。两人倒常在一起撵兔子。 第十八章 抓贼 农村有俗语:入腊月,急人多。其实闲人也多,如果是又急又闲的人,那动歪脑筋的几率就大了。大到值钱的牛,小到不值钱的盆。都有意无意的被偷了去,〈贼的潜规则:贼不落空。〉再说两个关于偷和被偷人的逸闻,以增笑尔。 据说,有个人因在外面办事太晚,当夜未归。第二天,惦念家里,天未明就往家赶。走到半路,见两人用架子车拉了一头猪,猪一见他从车后面挣扎下来,那俩人怎么也弄不上去。拉车人就求他道:“大哥,帮个忙吧,要赶早进城去卖。”那人见猪看着他直哼哼,就随口夸了句:“和我家那头一样肥。”就热心的帮忙抬到车上。又急忙往家赶,到家一看,院门大开,猪圈门大开,家人还在沉睡。那人懊悔的直捶头,猪都认出了他,他却没认出猪,大概猪现在还在悲凉的想:世人都道蠢猪蠢,主人比蠢猪蠢三分。枉我见你暗欢欣,却是你亲手把我送与人…… 又传闻,有个人在自家牛屋睡。睡至半夜正迷迷糊糊间,感到牛尾巴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就闭着眼随手打了牛一巴掌说:“快过去。”等睡够了,就觉得怎么屋里冷飕飕的?睁眼一看,后墙被挖出一个洞,牛没了,才顿悟。夜间贼拉牛,牛不走,还是主人发话帮忙,牛才出去。 笑不笑,随大家,现在言归正传。这晚,恬静正在睡觉,被黑豹的扒门声惊醒,训了两句,黑豹还是哼哼唧唧的扒门,恬静只好披衣起来,在院内转了一圈。冬夜多风,现在更觉黑魅重,怪风呜,不胜怯意寒透骨。就转身回屋。黑豹更急的扑到院门大叫。叫声把若成惊醒,拉开灯。听到妹妹在院内,更是裹了大衣就跑出来。黑豹还在抓门。若成猜是外面有事,就回屋穿好衣服,掂棍拿了手电带黑豹出门查看。何然。恬静自然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黑豹叫着向前跑,若成他们跟到文静家,院门洞开。三人慌忙大叫,文静家乱成一团,开门时发现,门从外边被反锁了。若成打开门,大伯扑到东屋,那里还有宝贝牛的影子!大伯母一屁股坐地上号啕大哭。急红眼的大伯掂出菜刀,文静的哥哥狗剩也操起铁叉,就向外冲。被若成拉住。 “大伯母先别哭,你和小七再去叫几个人,看看黑豹能不能知道方向?”恬静想,黑豹既然能闻出小兔子的气味,没道理闻不出大小三头牛的气味。 这边若成也劝下两人,还是等人来多了再说。片刻,三叔他们几个人跑来,有说分头出村找的,但看黑豹一副信我没错,毫不犹豫,一路大叫飞奔向南的壮势,男人们都跟了过去。 追出七。八里地,天灰蒙蒙时,追牛人看到牛身影,偷牛贼也发现了追兵。两个贼一人拉着小牛在前面猛抽着向前跑,一人牵着大牛再后。大牛也知道拉自己的不是主人,但小牛在前,不得不跟着,走走停停,耽误不少时间。距离越来越近,看看无法得逞了,贼恼羞成怒,秉着我不得手也要你破财的原则,抽出匕首。大伯嘶声大吼:“你要敢杀我的牛,我追天边也要你的命。”前面黑豹也扑到了,贼只得把挥出的匕首改向黑豹,黑豹岂是他能伤到的?,黑豹一躲,两人看黑豹龇牙咧嘴的凶像,不敢纠缠,弃牛逃窜。若成怕黑豹受伤,呵住没让再追,跑了几里地,大家用尽了力,看牛已被放回也没了再追的心思,一大两小三头牛被大伯抱在怀内,喜极而泣。“好黑豹,好黑豹,你要是个人,我就趴下给你磕头了。” 大伯牵着牛,一边喘着气,一边向大家道着谢往回走,大家也庆幸着,象这样牛被偷,能追到且活着没受伤的,绝无仅有啊。 一向节俭的大伯,一回到家,就掂刀宰了只鸡,顿好了,端到恬静家扣到黑豹狗食盆里。 若成笑道:“大伯,你让我先尝一口不行吗,我好歹也出了力。” “要不是黑豹呀,牛丢了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知向哪追,就算追上了,也是死牛,我不感谢他我感谢谁!”黑豹的事迹在易庄人人称奇,可有一人恨的牙痒痒,为什么?很简单,他是牛的亲戚加内线。话还的从村东的易二能说起。 这易二能住在村最东边,论辈份和文静的伯老明头是平辈,不过关系不算好。去年以村东,二能为首的几家和村西以老明头为首的几家,因动不动地的问题,闹过矛盾。虽过后表面依然说话,但心中存了疙瘩。易二能有个内弟叫石岩,为人颇是狡诈。偷鸡摸狗,着调的事没干过几件。早就瞄上了老明头家的牛,听易二能说老明头家牛屋没住人,就趁那天有风月黑之时,同人合伙下了手,结果功败垂成在一条狗身上,还差点脱不了身,叫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仗着当时天昏没打照面,没人认出他,隔了一天,石岩揣了一块肉又来到二能家。到屋掏出肉。他姐要拿了做菜,石岩不让拿说是有用。二能立马明白说:“你着货,是不是要把那条狗弄死?” 石岩恨恨道:“整不死它,我这口气咽不下。”说着拿出药。“哥,你去留意下,看那条狗在外面没。” “不用看,那条狗跟人很紧,我就没见过它在村内逛过。” “那就去他家看看,只要在家,咱趁人不注意仍给它也一样。” 二能溜溜达达到恬静家一看,院门虚掩着人不在,狗栓在院内墙边。赶紧回去报信。 石岩跟二能趁没人把下药的肉仍到了狗身边,黑豹叼起肉,石岩一阵得意。到底是哑巴畜生。还能精过人去?他用这招除了多少招他嘴馋,引他恨的狗!笑容还正往上扯着,鼻子就气歪了,只见黑豹叼了肉,走到墙根,前爪飞快的扒坑,扒好把肉放里面,用嘴拱土盖好,又用爪子按了按,斜瞄他们一眼。 “它不饿,咱挑错时间了。”二能惋惜的说,狗有藏食的习惯。吃不完的都会埋土里。 “他娘的,这狗太气人了。”石岩控制不住直冲头顶的怒火,一把推开门,抓住门边的铁锨向黑豹的头扪去。黑豹立起身怒吼,二能死拽了石岩就跑。回到屋,二能安慰:“再等等,它不是藏那了,饿了就会吃的。”这一等就是两天,也没盼到黑豹的死讯。石岩的脸气绿了,又等黑了,再急蓝了。 “是不是你下的药不管用?”二能看转圈圈的小舅子。 “啥?那是我配的药,就是放一年也不会失效,还从没失过手。”石岩再转一圈。 “我看算了,你这么大个人和一条狗较啥劲。有这工夫,你不知又顺了几头牛了。”“哥。我给你说,那头牛我是志在必得,这条狗必须得死。我得了牛,那老头不急死也得心痛死,不也给你出了气?”石岩的眼神逐渐凶狠,阴阴的话里带着歹毒。“哼哼,它不想死在我手里,那就叫它死在自己主人手里。”欲知这个不办人事的人和不办狗事的狗生死较量的结果,请看下章歹毒的一计 第十九章 歹毒的一计 话说石岩趴在二能耳边一阵嘀咕。二能马上摇头:“不行,不行。再怎么说,也是一姓的晚辈,怎能如此歹毒的毁人名声。” 石岩冷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拿他们是一姓,他大伯给你难看的时候,可曾当你是一姓?”见二能没反驳,石岩巧舌如簧的继续游说。“不压压那几门的气势,尽给你出难题,使拌子。你这个小管事的说话谁听啊。” 见二能有认同之色,石岩自己也觉得,人,这三寸不烂之舌是天地之间最神奇的造化。轻的夫妻内乱,民族谈判。重的,小可杀人,大能毁国。是隐于人体,无形的原子弹,看不见的千军万马。每一个人都是有枪有军队的君王,看你会不会用,想做什么样的事。 “你这样说一条狗,会有人信?”二能大小是个村管事,不信邪。 “重要的不是信不信,而是要有人先说,大多数人的劣性就是贬损别人,以悦自己。再说,那条狗本身就来得不明,它干的事,是普通的狗能做的吗!你见过?” 二能忙摇头,石岩闪显一丝得意:“我药狗无数,这么通人性的也是第一次见,就凭这我说它是山妖野怪,就有人信,再加上迷惑人,就是一个妖孽神话故事,无人能敌猎奇,无论信不信都会传问,今天就叫我姐和孩子们去散布,他家人就算不信,再舍不得。为了那丫头的名声,也留不得那狗,必会杀狗一解谣言,那狗断无活路。”石岩满怀信心的咬牙泄愤。“我先回去等信,成功了,给我说一声。” 知道什么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更何况是如此合人们口味的荒诞,怪异,神秘的真实故事。几天之间,似乎都知道易村有个姑娘被山里的黑狗怪缠上了。新版聊斋呀! 恬静终于知道无形的软刀子是什么了,只要一出门就能听到背后的嘀咕声。若成开始想放狗走,一想不行,看来只剩杀死它,来证明它不是妖怪一条路了。恬静死活不让,坚信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谣言总是谣言,它敌不过时间的消磨。 恬静一连几天懒得出门,在屋看着那盆君子兰。君子兰在她手里比在宝树那里好,今年过年有望开花。看着花心思乱飘,宝树怎么会单单养一棵君子兰呢,以为自己仗仪是个君子?他是个君子吗?那次在山上如果不出意外,她们是不是就被他们凌辱了?假如他当时,不是把自己往一边推,而是迎面推向那只野兽会怎样?那是他无意的动作,还是有心的选择? 安静进来正看见恬静发楞的面对着花,眼神不聚。就想太阳暖和哄她出去走走,说她要再拣些桑叶让恬静陪她去,恬静也想去桑树那转转,两人起身,恬静怕自己不在,黑豹出事,就带了它,向后岗走。 易村的人想喝茶,就泡柳树的叶,而非茶叶。每年清明节那天就折些柳枝备用。恬静自从知道霜桑叶有明目清火的功能,就年年等下霜后,去大桑树下拣桑叶,用线穿几串阴干,想喝茶时就喝桑叶茶。安静受影响也学。 黑豹静悄悄的跟着,没了以往活拨的样子,大约它也知道自己惹祸了。岗上树叶尽脱,枯草伏地,现出土石半裸,眼见一片萧条。经过雨雪,桑叶和别的树叶相杂破碎,颜色已变,难以区分。恬静在桑树背村的一面坐下,仰头靠在它身上闭上眼睛,任那神思在这山峦飘荡。安静当她是敛神思事,带黑豹离开些距离玩耍。 神游够了,恬静笑着站起来对安静喊:“看来桑叶没法拣了,回去我屋挂的给你一串。” “五姐要早说给,咱们又何必白跑这一趟。”安静有意说了句玩话,带黑豹过来。 “当真是我无心呀。”恬静向树高处望了望,不清不楚,意所不明的接道。 两人回时没顺路走,而是取直线穿麦田,比着仍土坷拉戏弄黑豹。快到村边见两头猪在麦地拱麦根,恬静和安静吆喝了几声,不知是皮厚还是耳大,猪头都不抬。 “黑豹,去。”安静一指。黑豹箭般射出,对着猪耳就是喀哧一口。猪一挣一声杀猪叫,肥胖的身子也不笨拙了,捣着四只小短腿飞奔。看它一窜一窜的样子,安静哈哈大笑。两人走到猪毁的地方,一大片麦根都翻出来嚼了大半。两人用脚平好地,希望能恢复一些。回到村子,就听村东的老三媳妇在大骂,听出是骂谁割烂了她家猪耳朵。恬静想着解释一下,免的象以前一样,一开骂就绕村转。果然,她迎面正用大草绳栓着猪边走边大骂,黑豹下口狠了些,猪耳朵扯开四指长一个口子,血还在滴答。 “对不起了,三嫂,是猪在拱麦吃,黑豹赶它时咬了一口。”恬静解释着道歉。 “你的狗把我家猪耳朵都咬成这样了,对不起就完了。”老三媳妇蛮横的说。 “不完了你还想怎样?你咋不去看看你家猪把麦拱了多么大一片。”安静愤慨的接道。 “我没看见猪在地里,只知道你的狗咬烂了猪耳朵,你要赔我猪耳朵。” 算两人倒霉会遇见这个婆婆怕,妯娌愁。向来不讲理的主。何况还有家仇族恨呢,老爷们顾面子活,她可在心里恨着呢。 “咋赔?要不我按着黑豹叫你家猪也咬一口。”安静无奈的说。 这个猪也赖命,受伤了,主人也不治。还拉它游街,随着主人手乱舞,草绳拉过耳朵,它就吱吱哼哼一声。 “少给我来这一套,今天不叫猪耳朵复好如初,咱就没完。” 恬静看出来她今天是要拿这当事干了,能和明白人打一架,不和糊涂人说句话。恬静觉得还是尊古训,这种人对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拉安静就走。这时,在特殊时间不放心恬静外出太久的何然找来。 “嫂子,别理她。”恬静说完径自回家栓狗。 “三嫂子,这是怎么了,小孩子不懂事,我替她给你赔礼了。”何然不明所以,先说好话,息事宁人。 “没睁眼看,你家狗扯烂我家猪耳朵,赔礼没用,赔我猪耳朵。” “你想要多少钱?”何然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意思。想快速了事。 “显摆你家钱多?我不稀罕,我只要我的猪耳朵。”见村北的人,围上来看热闹,老三媳妇人来疯起来。 “二嫂子这样说话,就有点不讲理了。”何然的气被她磨上来。 “你家讲理?恶女纵妖狗,别人怕,老娘不怕。” 何然的火彻底煽起来。“你多大人了,咋说这少调失教的话来!” 安静看事不妙,赶紧跑去找人。 “你也配说这话,我有爹有娘自然有教养,不象你,想男人想疯了,偷偷跑到男人床上。给人暖了十几年床,也没见你暖出个蛋来。”老三媳妇得意的肆意叫骂。 这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老二媳妇此话一出,有人笑,有人拦,有人怨她口德浅。何然怒火中烧,气的说不出话,上去要撕打,被不见嫂子回家,返回的恬静拉住。 “嫂子,算了,谁会因狗对自己叫几声,就也对它叫的。” “你才是狗呢,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大姑娘私混个黑狗妖,老往山里跑,你不知道啥叫丢人呀。”老三媳妇挣开拉她的人,跳脚骂。 何然彻底爆发,扑上去撕打。何然纤瘦,老三媳妇是相扑标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随安静赶到的若成一见,妻子,妹妹吃亏。伸手就一拳。一边站着欣赏媳妇激情表演的老三不乐意了,一声大嚎:“老娘们猫递爪玩呢,你个大老爷们上啥前!”跳出迎战,俩男人一交手,拉开了两门近族大战的序幕。村北的人忙拉架,因看不惯老三媳妇平时滚刀肉,嘴毒欺负老实人家,拉架就有偏差。一拉偏架,三方都陷入战乱。一时间,护窝子,挣面子,扯理字,好一场恶战。但只见:出手时,脚抬处,发如柳丝风吹散,衣象四月梨花片,且看漫天云色暗,皆是刀起飞血溅!不好意思,特爱看陈端生《再生缘》的后遗症,下笔总想七个字,七个字的蹦。思绪回调,重回战场,远没到这种境地,就被村南赶来的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拉开。三方检查人马,也就是,头发乱了,衣服散了,眼睛青了,鼻血见了。并无大伤。互不纠算,各自回家清洗。 且说若成进院,一见黑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被人当面辱骂和背后议论,那耻辱感是更上十层楼。拎刀直奔黑豹,黑豹抿耳低首,伏地哀鸣,不敢爬前一步讨饶。恬静急挡在黑豹前面说:“哥,杀不得!”若成一把拉恬静一个趔趄:“滚开,今天我非宰了它。”黑豹起身一个掉头,到墙边用力扒土,从内叼出一块肉来。恬静呆了呆,一把夺下对若成喊:“哥,已经有人想要它的命了。”又放软了声音劝道:“你要杀了它,不是有坐实谣言,杀它灭口的嫌疑!”若成闻言怔了片刻,用力掷刀抱头。此情此景,恬静不怒,反清声大笑。 “知人者为智,知己者为明。好个不智不明的卑鄙小人!”唬的何然抱住她大叫:“五。五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章 离别 话说恬静的反常吓坏了哥嫂,两人把她拉到屋内,欲请医生。恬静拦住:“哥嫂,你们别担心,我只是想大声告诉自己,这一招我必须应了。哥,你去过李老板的家吗。” 若成吊起的心放下一半:“李老板家没去过,饭馆的老板我倒认识,他俩既是朋友,找饭馆老板应该能联系李老板。你是不是想把黑豹给他,我也想过,可又觉的黑豹要被送走也是话题。” “你的送和我的送不一样,我去给李老板写封信,给他讲明,黑豹只是送他,我们无权卖给他。只要原主人来找,他要无条件归还人家。他要同意就让他有时间来吧。”恬静说完回自己屋去写信。时间不长,交给若成一封信,若成接过欲看,见口封了也就没拆。径自骑车去找饭店老板,托他交给李权。 恬静又找了安静姐弟要他们暗地里,套问村里的孩子,这个传言是谁最先说起。易村平静了两天,这天忽然热闹起来。原来是从邻村开过来一辆车,车身上贴着一只黑狗的头像,有两个身着迷彩服的人下来,询问可有人见过此狗,这条狗是他们搜救部队从外地空运买回,通过特殊训练的狗,打开笼子时不小心逃走了,谁要找到有重奖。听到重奖,养黑狗的人家,有贪便宜的就牵了自家的狗来撞运气,甚至临村还有人送狗来,结果都不是。人家说此狗经过特殊训练,会救人,追踪,报警等各种搜救技能。有人就说起若成家有条黑狗特聪明。那人很欣喜,忙请他带路去看看,若真是他们找的狗,连他也一并重谢。 一众人等涌到若成家,叫开门说明来意,若成让入院内。那两个人一见黑豹惊喜的大叫:“就是它,我们找了快一年了,没想到它会跑这么远。当初接他的人,到现在还背着处分呢。”黑豹还他的表情却是,眦牙耸起了背毛。 “它真是你们的狗?怎么不认你们?”若成不信任的问。 “我们在外地几万块钱买的,刚下飞机,就窜出笼子跑了。不信你看它受训时的照片。”一言既出,惊坏了众人,乖乖,一条狗就值几万,那谢钱肯定不会少,你说当初这狗咋没让自己先碰到呢。这么聪明的狗,原来都是钱堆的呀。不说看着的人窃窃私语。 若成接过照片,一个品种的狗几乎都相象。若成并未仔细看照片,却在想,这先许了给李老板才两天,李老板还没来,原主人却先找来了,这办的什么事,早知这样就不多李老板那一道子了,以后见面可咋说呀。见他沉默不语,寻狗人忙掏出一打钱说:“知道你家肯定舍不得,这一千元算是你家收留它的酬谢。”“成,快收下。”大伯急声提醒,就差没替他接过了,咯铮铮的新票子呀,晃的人眼一闪一闪,心忽悠忽悠的。 “哥,不能要,这狗本身就不是我们的,既然有人找,就该还给人家。再说黑豹在咱们家,已经给咱挣了不少钱,还有这满屋子的兔子。”在一旁看的恬静出声。 见若成不收,那人随手抽了一张递给带路的人,又引的一些人暗骂自己嘴慢。 寻狗的人找到狗急着要带走,若成解了绳子硬把黑豹从地上拖到车边。那人欲接,黑豹作势要扑咬,被若成喝住,黑豹用它认错的方式伏身低头爬到他身边呜咽,真到临别若成也是满心不舍不忍。又能怎样?把它抱上车斗,往铁笼子里推,黑豹一个猛挣,扯开绳子,奔向自家门口立着的恬静,甩起的绳子拌脚,黑豹把绳子噙起再次奔向恬静。恬静蹲身看着它的眼睛,抚摸着轻轻道:“莫对新恩怨旧主,人生聚散谁主手!”恬静把它送到车上,推入笼子,笼子很大,黑豹一路不会难受。又把绳子系紧转身下车,黑豹仰天一声长吼,似呼似唤,有恩有怨,没人能明白它要传递什么信息,却有人在悄悄落泪。 第二十一章 智擒 送走黑豹,恬静把自己关在屋内,直到安静来找。安静告诉她,通过几天对起哄孩子们威逼利诱。旁敲侧击。别的孩子都能说出是听本村谁传的,只易二能家的说是听临村孩子说的。 当晚,恬静去文静家玩。大伯母劈头就是一顿埋怨:“丫头哎,你咋真憨呐,咋不接那一千块钱呀。”“他说是他的狗,就还人家呗,黑豹给我们带的快乐,是多少钱也换不回的。”恬静故做轻松的回答。 “毕竟是一千块呀,一头顶好牛的价钱。”大伯喘气闷声说。也是我的价钱。文静在心里暗想。 “好牛?大伯,我正担心你的好牛呢。”“我的牛怎么了,我现在住在牛屋看着呢。”大伯艮头道。 “今天是腊月二十,我敢打赌不出十天,还会有人来偷牛。”看恬静一副认真的样子。大伯质疑:“还偷?刚偷了还有胆子来!”“是呀,连大伯都这样想了,那贼会不会也这样想?再说马上要办年货准备过年了,人一热闹,一喜庆就会放松警惕。说不定那贼玩的就是这回马一枪呢?”“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那我和你伯母。狗剩轮流不睡觉看紧点。”恬静摇头。“大伯与其天天防贼,折腾自己折腾到疲惫,让人得手。还不如约个时间让他来。你瓮中捉鳖。”“让他来?你知道是谁?他会听你话?”大伯连声追问。 “大伯要是信我的话,咱们就试一试,对咱也只是多说几句话,多走几步路。万一我猜对了,把他请进派出所,咱大家的年,也就安生的过了。”恬静总算在这个又犟又自我中心的大伯面前把话说完,且让他信了。 “五,说来大伯听听。”“我也不敢肯定是谁,所以只能用咱信的过的人,我哥,狗剩哥,还的把离的最近的二姐夫和周健也叫来。”恬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大伯连连点头答应。 “五,你咋会想这么多,这么深。”大伯母听的云山雾罩,不知恬静几时起了疑心。 “是从我哥要杀黑豹,黑豹叼出肉时。原来我以为谣传不过是人们眼红我家野兔挣钱,无聊。嘴碎。嫉妒所至。黑豹叼出肉,我明白了,一切都是针对黑豹,药不死它,就借谣言让我家除它。对黑豹有大兴趣的只有两人。一是李老板,一心买黑豹,买不到就嫉恨除掉的可能性小。再一个就是偷牛贼,报复黑豹,如此一计不成,就掀这么大风浪急着要黑豹死,只为报复似乎有点过了。他会不会还是惦记你家的牛呀。那咱们就赌一把好了!”此后一连四天,文静家的灯都几乎明着。 第五天的中午时分,人们或在屋或在外闲打扫着等饭熟。安静的爹挎篮从村东边的窖里拾红薯回家,看见文静的伯从村中大路急匆匆而来。 “大哥,失急慌忙的去哪?”安静的爹扬声问。 “唉,他姑连天晌午的托人捎信让去一趟,不知有啥急事。”文静的伯略带不满的大声回答。 “那你不让狗剩骑车带你去?”“那个兔崽子,可用着他了,又不知跑哪去了,一时找不着。”“大哥,你等我把红薯送回家,骑车子来,咱俩一起去看看。”“你还是别去了,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来,小栓太小看不得门。”俩人说着在村中偏东的地方相错而过,文静的伯依旧急匆匆的向东走。 到了晚上天擦黑时,恬静从自己家出来走到文静家墙边看到一个小孩跑过,很象易二能家的孩子。 恬静推大门进屋,农村亲戚多,大伯母已经开始蒸馍了。 “大伯母,傍晚到现在就谁来过?”恬静问。 “你前院的婶子来说了会话,东院的嫂子来拿面头蒸馍,村南的石头来叫你剩哥打牌去了。”伯母想了想一一说道。 现在到是个好时机,家里就伯母一人。连文静都悄悄去了二姐家,姐夫和周健会在天完全黑才来。恬静哼了哼自己的想法。这是强盗的好时机,不是贼的好时机。 恬静想着来过的几人也回去了。 时冬腊月天黑的早,晚上九点多,外面已没什么闲人了,隐隐的起了北风,夜色很重,安静家大门虚掩着,姐夫和周健打着冷颤如约进来。三叔一家和恬静。若成。姐夫。周健还有狗剩。大伯不知在哪猫着还不敢回来。 大家商量这今晚的事情,农村丢牛发生过四种情况:一,翻墙进院,把别屋的门反锁,撬牛屋的门牵牛。二,在牛屋的后墙掏洞,进屋拉牛。三,个别偏远。族人单薄的人家,有被人夜间敲开门,威逼着明抢的。四,有过家人夜间出去一下,被人溜进屋偷跑牛的。 四种情况后两种可以排除,第一种已经用过,大家一直认为掏洞的可能性大。怎么监视才能早看见又不让贼发现呢。恬静提议,十二点后由小栓在院内的大榆树上监视,一旦发现村周围有情况,就悄悄下来。然后若成和狗剩上门口的大树守侯,姐夫和周健上牛屋后的大树守侯。等贼进屋后在悄悄下来,拦洞打贼。捉到后连夜报案,现场人脏具在。 小栓立马跳起,大冬天的爬在高树上,听听现在的风加大了,呜呜的,看看外面乌七马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怖样子。 “为啥要上树?我们趴墙上,藏屋里不行吗?”“树上看的远,能在贼外面。”上树,恬静也是记起和沈凡在一起时想到的,一般人不会注意那里。就从没人发现,在他们玩耍的上面,有两个凌空绝世的身影。那情景离她越来越远了,远到她已经把它当做了梦,在心底记忆的最深处时隐时现。 “那我们藏在外面墙角旮旯处。”小栓继续想折。 “笨,你挖人家墙,不先检查环境,上去就挖?”安静一个暴栗子。 “那在咱家听,估计差不多了,再冲出去。”“肯定有望风的。”姐夫说,“从这院跑到那院。估计不是捉贼是撵贼了。”“按五姐说的吧,是最出其不意,最快的。”周健先表态。 “要是贼从村西来,我从树上下来,你们也没时间悄悄上树。”小栓又想到。 “我看会从村东或村南来,你只要一见村周围有手电光闪就赶紧下来。”恬静说。“万一从村西来,就按你说的听动静吧。”“我们拿啥打贼呀。”小栓无可奈何的问。 “就在门口,墙边仍俩棍子,砖头吧。不会引人注意的。”若成说。 “那就我哥和剩哥守门,二哥和周健守墙,三叔和小栓在院内待援,听到打起贼多时再出去。”恬静最后又说一遍。 “五姐,今晚要是没人来,我第一个不饶你。”小栓半怨半气低声嚎。 “可不知道用你一回了,看把你能的。”三叔看着宝贝小儿子训道。 “行,十一点多了,我回去了,等十二点,你们就熄灯准备吧。”恬静并没在安静家等,她回到自己的屋,黑暗中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感受那象无遮无拦,漆黑一团的馄饨。数着时间。 约凌晨三点多时,恬静听到开大门的声音,忙起床问:“是哥吗?”“啊,是。”若成应。 恬静趁着嫂子拉开的灯光,看哥哥没有受伤。“没人吗?”“有,来了三个,扣的墙,望风的听见动静喊了一声跑了。二哥下的急崴了脚,第一个钻出来的也没抓住,多亏周健从树上扑倒了第三个,捉住了。我回来推车子和周健。狗剩报案去。”若成兴奋的不等问就讲起经过。 “只要逮住一个,那俩也跑不了。贼呐?”“捆住了,三叔和小栓在看。”若成推车走了。 恬静回屋,想象上次一样大笑一下,可两行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躺回床上,任那温热的水珠涌出,凉凉的滑过耳际,滴入枕中。 第二十二章 离家前 热热闹闹的过罢新年,新春新气象,美中不足的是又添一岁。恬静的亲事必须加紧,何然趁过年亲戚大流动,大集会时,发动有眼光又可靠的长者为恬静介绍人家。 现在就有信息反馈回来,何然劝妹妹去相亲,恬静就是不去。何然那知妹妹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恬静有一点理解文静欲离开的心境。她对周围的物和人有了不同往日的认识和感触。她从这一事中知道体味到了难看。尴尬和羞辱。她不想见无关紧要的人,虽结局以她完胜收尾,但二能的小舅子一伏法,虽没牵出他姐夫,这小舅子偷姐夫村的牛,说他们没关系谁信呢!易村的人联名罢了易二能的小管事,那几家恨恬静恨之入骨。说个闲话在他们看来就是轻的,恬静没事也不去村东,不找那别扭。 何然不知恬静为何不相亲就劝,恬静只是不吐口,弄的何然直奇怪,难不成真有少女不怀春?她怎会想到。引起恬静第一次对异性向往和联想的人,是恬静一生所能见得最气息清雅。丰神。俊逸的一个?恬静想从他那里了解男人的情感。心理乃至身体。反正对异性的一切神秘和好奇,只想从沈凡身上得到证实。至于介绍的其他人,自己没有诚意,赶嘛让人家破费。相亲对于男家是消耗钱财和希望的。不去,坚决不去。 这天,敏嫂子。安静在何然家院内闲坐。恬静也在。文静进来:“五姐,周健来了,你去我家一趟吧。”说着冲恬静眨眨眼。恬静莫名其妙,周健来了,叫我干什么? 敏嫂子一听来了精神对文静叫:“老妹子,把那孩领这来,让嫂子毛叨毛叨,逗着玩玩。”安静脱口道:“七,可别领来,到敏嫂子这儿,还不给你玩秃鲁了皮?”敏嫂子一巴掌拍到安静身上笑道:“你个傻妹子,又不是你女婿,你心痛个啥!”文静不理她们,拉了恬静就走,安静也要跟去。被敏嫂子拉住:“傻妹子,想不想要个小女婿,嫂子我给你说一个?”“别又是你那个娘家的什么侄子,是黑丑呀,还是大怪呀。”安静直接挡回去,别拿她逗乐。 “这个不行,你个不好,你要在娘家扎老女坟啊,挑挑拣拣最后不是找个老怪就是瞎眼。”这边她们一轮笑话还没说完,恬静回来了。敏嫂子神秘的问:“这么快,周健叫你干啥?”“周健领来他一个朋友,想让我们认识。结果没等我说一句话,他就走了。”恬静知道她的性子,不满足她的好奇,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啊!”敏嫂子显出一道惊讶之色:“我老妹子虽然不是天仙美人,也还不至于见面就把人吓跑吧。那小子啥样啊?”“你又做啥怪了。”一直在看她们闹的何然重了口气问。再由恬静性子,怕要误了大好青春。错过美满姻缘。 “我也是看他不错,就这样看了两眼。”恬静说着坐下,双手交迭捂在翘起的腿上,眯起两眼。瞄着敏嫂子。 “哈哈。”敏嫂子一阵暴笑。“你平时谨谨慎慎的一个姑娘,那学的这副色咪咪坏男人的样子?”不等她的手拍过来,安静搂着恬静笑做一团。“五姐,我也要学。”“小五。”何然喝止她们的乱闹。“你嫌别人对你的误会还少,是不?”看嫂子动了真怒,恬静立止。静待嫂子的发落。 “小孩子,闹着玩当啥真?我娘家的几个侄子任五挑,只要能看上他们,都包在我身上。”敏嫂子拍着胸脯劝何然。 这里正瞎闹,何然的表姨来到,看来了客,敏嫂子。安静和表姨打过招呼走了。何然和恬静把她让到正屋坐下上茶,恬静抬腿欲走,留她们说话。 “小五,别走,我今天就是专程为你的事来的。”表姨出声拦住。 原来是给恬静说媒的,表姨介绍,这是她遇到的一个好人家,男方是她婆家的表姐的表侄女的表弟。恬静先听晕了,这一表下来的关系,农村就这样驴尾巴叼棒槌,亲戚套亲戚。这样才知根知底放心不是?恬静还在算表到自己是第几表,就听表姨说:“这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先紧着咱们家小五说。”何然问:“表姨,那孩啥样?长相脾气可好?”听完介绍知道家境不错,不知孩咋样。 表姨大包大揽:“那孩你放心,我亲眼见过,要人才有人才,要本事有本事。”又拉了恬静的手说。“现在给姑娘找人家,可不象以前,开口先问,男方老不老实。现在不兴老实人了,太老实就是没本事。这个社会,是大才大用,小才小用,就是歪才也能歪着用。就怕他啥才也没有。如今姑娘挑婆家,第一就是孩要跳跃,会挣钱。象我们庄黑子,以前媳妇都没人说,现在光给人介绍工作,不两年房子也盖起来了,媳妇也领回来了。”何然忍了几忍,还是顾不得礼貌打断了表姨说媒的心得和体会。“表姨,那啥时候让他们先见个面?”“我带的有照片,要不你们先看看?”表姨掏出照片递给何然。何然仔细端详了一会,递给恬静,恬静一眼也没撒,还给表姨。“表姨,你说黑子介绍啥工作那么挣钱?”“听他说是在外面认识很多开厂子的老板,他替老板招收工人带进厂子。这孩还可以吧?”表姨还没忘自己的来意,晃着照片问恬静。 “表姨,我现在不想找婆家,要不,表姨让黑子带我找厂子吧?”“不行。”何然立刻反对。“谁知道黑子啥人,别是把人拐到外面卖了。”“黑子还不至于是人贩子,前几天,我还见他又回来替一个啥厂子收人。”自己认为的榜样被说成人贩子,表姨多少要维护一下。 “咱现在是说小五的亲事,表姨扯远了。”何然有点发急,感觉要坏事。 “是。是,咋说跑题了。”表姨领悟道。“小五,要不,咱先去他家看看再说?”恬静才不会象文静那样意志不坚定,断然说:“表姨,我不愿意这孩子,我想跟你去看是啥厂子招人。”恬静打定主意,结果大家不欢而散,何然不同意恬静去找黑子,恬静也不答应婚事,表姨懊恼媒没说成,又惹这么一档子事,饭也没意思吃,骑车走了。 若成回来听说妹妹想出去打工,也不同意。毕竟小易村还没有人出去打工的先例,更何况是女孩。晚饭也没吃好,恬静回屋了。何然决定和她在谈谈,何然推门进屋坐在床边说:“五,不是嫂子非拦着不让你去,你不知道嫂子的难处,要是咱爹妈活着也不用我担这个责任……可现在,你要有个闪失,你哥嫂咋有脸在人前站……”“嫂子,你对我好,我都明白,也很感激,可我现在总感到很压抑,心内一直很烦躁。所以想出去看看。”恬静对嫂子也说出真心话。 “外面很好,可也有很多你想不到的……女孩子家最容易在外面吃亏。嫂子本想给你找个好家,排排场场的嫁过去,我心里也落实了,咱家也算熬出个样,嫂子也算给去世的公婆和族人一个交代……”“嫂子,我明白你把这个家领到现在不容意。我原本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有些事发生了,你可以假装它没发生,可它带给你的感受,却没法左右。嫂子,你让我出去看一下,就当我出去散几天心也好。不行我马上回来。不会出事的。”看谁也说服不了谁,何然无奈的走了。 安静来玩知道了恬静正为打工的事别扭,回家干脆闹起绝食,文静也嘟囔着她妈要去。僵持了两天,何然忍不住和若成商量,先去表姨的村看看,那个黑子靠不靠的住,若真不是骗人,就让恬静出去一趟。这孩子平常看着听话,实际遇大事主意很大,很犟。十年前那一次,也不知躲到了哪,他们翻遍村内村外也找不到,后半夜才回来,怎么也不说在哪了。这次怕死拦着结果可能更糟。 第二天,何然去探情况,恬静知道他们同意了,看若成同意了,三叔三婶也舍不得饿坏娇闺女,想着她俩做个伴也好,文静闹了一场还是过不了大伯那一关。 且说恬静心情复杂的坐不住,转到了父母的墓地,在那不知沉默着想什么。 连天晌午何然赶回来对若成说,看他人有家有业口吐莲花,不会有假,最坏至多厂子不好,人吃苦狠些。她俩吃不了那苦,正好回来,也就死心了。人家已收了十几人,明天就要集合出发了。两家各自收拾所带用品,恬静把桑叶也包了一包塞入衣裳内,何然问带那个干啥,恬静怕自己皮肤敏感,万一水土不服,喝桑叶总比带包土喝土好吧。 收拾好的恬静坐在桌前信手那起笔闲画,不觉写出:不以草微曾为春,当是君恩年年深。看了看想再写,但嫂子只记得是金阳的一个厂,没记详细地址。想想就算留地址,他就会怎样吗?说不定早忘了自己,抬笔又续两句。归来不见双飞人,金阳客居有旧邻。对着纸犹豫再三,终舍不掉那一缕柔情。揣了纸叫上安静。只说想再看看家乡的山水,安静陪她走到文静家,隔墙听到文静的哭闹声,大概被锁屋里了,怕去了更刺激她,也惹大伯母嫌就没叫文静,只两人去到后边。摸过桑树,又赶到山上的小屋。依然空无一人。恬静把那页纸留在屋内。转身下山,默默祝愿。 沈凡,你还好吗,你会在那里呢?假如错过无缘再见,我愿你有少府《戏题蔷薇》诗的情怀和洒脱。少府无妻春寂寞,花开将尔做夫人。 第二十三章 哭着走 喇叭一声儿家远,萧萧二月出乡关。长途汽车跑了一天,于夜间进入这个路有长明灯,房有霓红灯的山外城市。十几双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脚步却不敢有半步差错,紧紧跟着黑子。恬静看出她们并未入市中心,而是在外城。顺意布鞋厂,恬静审视着这个有上下两层十几间的房配一个大院落的厂子,很直觉黑子的话,一半是真的,把她们确实带进了厂,一半是假的,这是一个私人的小作坊。黑子把她们交给一个称为老板娘的女人便消失了。由于是晚上,老板娘把她们先带到住的房间,打理床铺。条件很简陋,十几个人打的通铺。老板娘简单说了厂里的规矩,这里是记件制,多劳多得,她们这一批都不是熟练工,头一个月是学习期,只管伙食没有工资。讲完就每人发个盆子,各自去院内水管打水简单洗了洗,就胡乱睡下了。 第二天,老板娘带她们到管理食堂的人那里领了饭票和菜票,又指着院内两间房说那是食堂。让她们去吃早饭。熟悉环境。 正式上班时间,恬静同来的十几人被老板娘分成两批,老板娘认为还算机灵的分去学电机,另一批去了剪鞋帮的工作间。恬静和安静来到一间大房间,里面有几十台电机。前面有一二十个人正给鞋帮封口,后面大半机子空着。老板娘叫过一个姑娘,大约是组长,让她教新人。 恬静和文静各分到一台电机,一些碎布。组长教她们开关机,在机头走线,脚。膝。手对机子的控制配合,告诉她们注意手,发生过人被机子匝住手的事。听的安静一个劲看恬静。胆大的就试着按她说的启动,恬静脚轻一点,机子猛的一下吃尽了布,恬静急撤手,没被带进去。吃了一吓,惊的冒出汗来,机子尤在嗒嗒的空响。再看别人,有卡线的,有倒转的,有折了针的,组长指导着点停了机。无奈的让她们,放下布,收了线。从空机子控制开。停。走正线。速度开始。先学会机子随人意,在用线上布走直线,进而学转弯。安静不知为什么总发生针卡在梭子上的事,组长烦了。恬静替她说,机子还有闲的,不如调一台。两人抬着机子调过,正式进入打工生涯。知道了什么是,端人碗受人管。经过十几天看白眼,听训斥的日子。电机变随心了很多,能随人指挥的在布上跑直线,转弯了。安静按耐不住欣喜,和恬静商量要领活开工,两人各领了一作活,就是把裁好的布条用机子匝到鞋口上,那成想在碎布上练的好好的,一进实战就变了。方口鞋还好点,开慢些转弯还行,松紧口的就不行了,由于松紧口的两个内弯又窄又陡,布松有折不合格,布条拉的紧,那弯处线都脱了,没匝上。三拆两拆一返工,布被拆软变毛更噙不住线了。恬静拿捏的满头大汗,安静也为难的眼泪汪汪,把领的活一上交,没多久被验收的又打回重做,恬静被打回三分之一,安静被打回三分之二。晚上,两人还在修着。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再次把活交去,验收的人抖着鞋帮训她们:“没见你们这么笨的,你们看看,这是人做的活吗?”两人被骂的无言以对,验收员记下扣工资。想想还没发工资,倒先扣了工资。安静对恬静说,那还不如去剪鞋帮那组,也不用培训,开始就有工资。恬静硬着头皮找老板娘,请求换工种,如愿到那边房间一看,真没什么技术,只要拿剪刀按画好的印剪下就行。姐妹俩不停的剪。私人小作坊,没严格的上下班时间,老板自然恨不得工人一直在工作间。恬静和安静除了吃饭的十几分钟,剪了一,。算算挣的钱竟然不够伙食费。趟在铺上,安静抬起酸痛的胳膊,看手上磨的明汪汪的大水泡,掉下眼泪:“五姐,要不咱回去吧,在家多好,何必跑到人家手底下受这气!”恬静的手上也是同样的珠光包起,半拳着不敢用力,想着勾弋夫人就是这样练成滴。心里轻快了些说道:“咱俩在信上写的千好万好的,总不能家里刚接到信,咱就往回跑吧。六,在坚持一下就会好的。”相当初闹天闹地的要出来,还没一个月就灰溜溜的回去,人再小还有个小面子不是?哥嫂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在耳边还没散,自己是怎样表态的?再说,是你想回去就走的了的?没看见大铁门整天都锁着吗,进出都是要理由的。 第二天,有个似是本地的小姑娘坚持不下去了,她的家人来接她,老板娘拦着一算帐,她还欠着伙食费,最后家人倒给了厂里钱,人才被领走。 恬静和安静乖乖的拿起剪刀,剪刀用劲的地方正压着水泡:“六,咱还是回机子上吧,那好歹是个技术活,咱也学半月了。”安静的手痛的张不开剪子口,经过昨晚一算,就是她们熟练后速度加倍,除开伙食也没什么钱了。也想回去。“咋给老板娘说呀,一说肯定嫌咱挑来拣去,不是找训吗。”“我去说,她想训就训吧。”不是恬静脸皮厚,爱听训,而是到了人家矮檐下,如何不低头?现在不是兴,我的地盘我做主吗! 姐妹俩最终回到自己本来的机子,踏踏实实的练习。满一个月,俩人再领活,小心翼翼不求数量。终于过关。安静眼里闪着光。“五姐,下个月咱就能发钱了。”“别高兴的太早,按咱们的速度,怕是扣了生活费也没了。”恬静低声的回道。 “咱们已经很省了,等下下个月,肯定会挣钱。”“我问过比咱来的早的,她们已是熟练工了,老板并没发工资,是谁用钱就找老板娘支一些。”“为啥呀?”安静也小声问“老板娘说替工人保管着,年底放假时再清算。”安静释然:“也是,我们都混在一起,也没个箱子。”“恬静含了一丝笑没在说,因为她们已走到一楼,排揎的工人在靠里面忙,做出的成品鞋就在地上堆着。恬静她们从靠右边已装箱的鞋穿过,可上楼到自己的做工间。每次上下楼都可以看到排揎的工人和成鞋的炉。什么都不懂的恬静都觉得这个厂布局乱,工人也乱。她曾好奇的看刚出炉的鞋,发现鞋烤黄的占比例很大,工人没掌握住时间和温度吗。 又有两个工人离开,车间主任通知大家饭后到院内开会。恬静和安静站在人群里,看一下四周,全部人有五十多个。恬静拉文静退到后面,她认出帮厨的一个年轻人,打饭时听口音象是老乡。“你也得来听呀。”恬静熟人似的轻声打招呼。 年轻人看下周围,确定恬静微笑着给他说话:“哦”的应了声,好奇的问:“我们认识吗?”“你不认的我,可口音认得我呀。”恬静重了乡音。 “我也觉的这批新来的口音很近,你是哪的?”千里之外见老乡,总有一分热情。 “望月山。”“望月山吗,那可真是近老乡,我在山后住。”年轻人又加了一分亲热。 “我们是山前的。”两人再要说,就听车间主任拍手大声说:“静一下,今天叫大家聚在一起,听老板给你们讲几句话。”恬静向前看,老板娘的身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年纪并不太大的人,沉着一张也不出众的脸。此时向前几步微带怒意的开口:“是不是有人把我这里当成旅馆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希望大家都能安下心来好好做工,我不会亏待大家的,要是谁在我这里学成了就想走,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也不打听打听,以前出去的,哪个不是哭着走的!”短短几句话,听得恬静心里一阵阵发凉。这人是老板么,原来外面的老板就是这样啊,这算是威胁呢,还是恫吓。原来恬静以为厂乱,是因为没管理好,现在看来,那里会有人给他管理。留不住人心,人身又能留多久? 第二十四章 私逃 恬静自从认了老乡,两人再见面就说话了,知道年轻人叫小贵。小贵见恬静如此主动接近自己,还在闲时进厨房帮忙做个杂务。就有了小心思,不是要走桃花运,这姑娘看上自己了吧?管她什么意思,男女在一起总归吃亏的也不是男孩子。 转眼又过一月,名义上到了开工资的日子,恬静她们并没领到工资,恬静却邀了小贵晚上下班后出去转转。恬静和安静叫看门的打开门说要出去买些用品,在远处等小贵。小贵因不在厂内住又要很早准备早饭,他的进出是自由的,配给他的有钥匙。 见到小贵来,恬静笑道:“今天开工资,我们姐妹请小贵哥的客,谢谢你这一个月对我们的照顾。”“得了吧,你请什么客?当我不知道,你问问早来半年的发到工资没?”小贵不客气的揭露。 “那小贵哥也没领到工资吗?”恬静问。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在这儿混三年了,不开资谁给他干。”三人顺着街灯闲步。 “小贵哥,你看厂子年底会不会给工人结帐?”恬静一直怀疑老板拖工钱的原因。 “我看悬,这是个新厂,不知道,我也是被人拉来帮忙的,再干一个月,我就要去别的地方了。”小贵坦言。 “我们也不想干了,小贵哥在这儿熟,能不能帮老乡一把,也给我们介绍个好厂子?”恬静小心的说完,紧张的看小贵的反应。 小贵停下脚,看着这个让自己胡思乱想揣摩了一个月的老乡。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还以为她看上自己了呢。恬静见他细微转换着表情,看的她有些不自在,但自己已经决定赌了,那就只有赌下去。 “小贵哥,我们不会让你白忙的,我们给你介绍费。”被恬静交代不让说话的安静听到此,突然插话:“五姐,我们已经没多少钱了。”是呀,两个多月她们没拿到工资,带的钱从不敢乱用,可还是被一点点用去,谁知外面的开销这么大,当初想的太简单,哥嫂让多带些,自己不要,以为到这就能挣到钱。 “小贵哥,你把我们介绍进好厂子,第一个月的工资我们分你一半。”恬静顾不上安静不合时意的插嘴,带着解释,带着恳求,带着真诚说。 看在千里之外遇老乡的那一份特殊感受,和这一个月对她的好感上,小贵同意了,毕竟忙也不是白帮。“好吧。我有个哥们在一个绢花厂做保安,听说老板待工人不错,准时开工资,我替你们问问。要行,咱再商量时间。”恬静谢小贵要请他在夜市吃点东西,小贵说要有钱不如将头发做一下,免得显太土,让人看轻。 安静喜欢城市的青年头,短短的,好洗好梳又精神,恬静只是把发辫散了,稍做修剪到肩下,一个简单的发卡拢成了一束在脑后。 第二天晚饭后,小贵回了准信,那边说好了。三人商定半夜时,恬静她们趁人不备把行李收拾好,小贵在门边接应,出来后,两人先在小贵的租住屋内等,小贵回去上班。下班后,带她们去新厂子。一切安计划进行,很顺利的小贵把两人带到他的租住地,嘱咐她们好好在屋里睡觉,等他回来。小贵稍做休息到点去上班,看他走了,安静的心由一种惊慌又转入另一种惶恐。“五姐,他会不会把我们骗卖了。”“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恬静答。 “你说啥百分之四十?”安静不解的问。 “从和他说话起,我就观察他,不象刁钻奸猾的人,我的眼光占百分之二十赌他没太大的歹心。他图那介绍费又占百分二十真心帮我们。联系的这么快,他可能没时间去找合适买我们的人,买主没找到把我们骗出来这么早干什么?时间又赌他百分之二十不卖我们。剩下的四十就是,他是一个身藏不露专业人贩子,我们不幸倒赶着送上门。”“五姐,我真的很害怕。”“六,我也害怕,既然一步步走到这,就只能这样了。”恬静拍拍安静,从出来就不顺,早知这样还不如听哥嫂的劝,在家安生。人不是没长前后眼吗?恬静微叹口气,小贵回厂现在干什么呢?人们是不是已发现她们逃走了,老板会不会暴跳如雷,他该不会去报案吧?做生意的人怎会轻易去派出所呢,要这样想,他更不会通过黑子去家要人,毕竟人是在他厂没的,老板会不会猜到是小贵捣的鬼,可她见小贵都避开了和老板娘近的人。 老板也不必深究,他也不吃什么亏,自己拼命干了一个多月,做饭钱只多不少。你不是我要跟的老板,我也不是你要找的员工。恬静胡乱的想着闭上眼睛。前半夜没敢睡,后半夜折腾着私逃。刚闭上眼睛,就发觉小贵带着气得象阎罗王样的老板,指挥着全厂工人追来,恬静下得抓起安静飞奔。“抓住她们,抓住她们。”老板发狂的吼。“敢私逃,只有死路一条。” 老板举着大棒飞舞,这下完了,恬静想。忽然,一个白色身影一闪,恬静被拦腰抱住,凌空飞起。“沈凡。”恬静百感交际搂着他大叫。 第二十五章 我是谁的替罪羊 恬静的胳膊被小贵和安静一人一个拉开。“沈凡是谁?”原来天明小贵回来了,还给他们带了早餐,打开反锁的门见恬静没醒,就拍她起来吃饭,却被恬静抱着叫沈凡。恬静睁开眼,又眯了一下,明白自己在做梦。尴尬的看他们在追问,只好说:“我是闻到香味,在叫是饭,是饭。”两人洗过脸,梳好头,简单的吃点早饭。恬静问小贵,她们走后的事,小贵说,老板娘没让声张,派人在厂内外找了找,也问过他和大师傅,就没再提,他的住处老板并不知道。绢花厂在城中心,离小贵的住处有一段距离。小贵带她们去,恬静在路上问,寄信是不是还得回这里,小贵告诉她,绢花厂边就有个邮电局,比这里寄信打电话更方便。恬静想她们得先写信给家里说换厂的事。到了地方小贵对那个门卫说:“这就是我的那两个老乡,以后多照顾着点。”说得恬静很感动,虽然他是有所图,可在这陌生的城市除了他帮助她们,她们又能信任谁呢。恬静感激的和小贵道别,跟门卫进厂。这个绢花厂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才是正规厂,干净,整洁,有车间,有宿舍。各处规划清楚明了。这里是流水线生产,恬静和安静的工作就是把花瓣组在一起,使之成为一朵美丽的花。恬静离开家乡,本想出来能在外学门手艺,以便日后谋生,现在做的不是技术活。别人一说,一示范就学会了,要练的只是速度。可恬静生性爱花,觉得人生有花有书就不会寂寞,有这两种相伴足亦。就算把她丢到外星球也不会孤单。现在看着一片片花瓣在自己手中变的娇艳欲滴,含蕊怒放,心情太好了,终于有花伴又能挣钱了。这个厂子准时在每月的五号开工资,恬静和安静努力了一个月,五号下午下班时,各组的小组长拿来了工资单。恬静她们领到了十九年人生中自己挣得第一笔钱,虽然只有老工人的一半,两人数着自己手里的二百一十元,心情激动万分。暗想着,照这样下个月就可以往家寄钱了。 晚饭后,门卫来找两人,恬静明白是小贵如约而来。见到小贵恬静还是高兴的问好,安静有些心痛刚到手的血汗钱。“钱我们还没暖热你就来了,怕我们会跑啊。”“小六,怎么能这样说呢,要不是小贵哥,咱俩还在那受罪,你就是干一年也见不到钱呀。”见小贵表情难堪,恬静说安静。小贵收了介绍费转身就走。 “等等,小贵哥,今天我真开资了,贵的我请不起,羊肉串还请的起,门卫大哥也下班了,咱们一起去。”恬静说的小贵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谗了很久了,今天高兴,一起去吧。”恬静继续邀请。 四人溜马路漫步,门卫开玩笑:“你们既是老乡,你又这么感谢小贵,何不做他女朋友?”恬静微微一笑:“你还说呢,我这不是正后悔定亲早了?”安静听恬静晕扯在一边偷乐。 “要是不如我们小贵,干脆退亲算了。”门卫推销朋友。 “噢,我试过不行,他学过武术,我怕小贵哥吃亏。”恬静半真半假的装委屈。 这个老乡真真假假还真看不透,小贵不服道:“你不会说他在少林寺学的吧。”“你别说,还真是,他爹说他单门独子怕受人欺负,十岁送入少林,学了十年。”恬静一本正经的样子。 “那我们不想了。”门卫放弃恬静,又寻了安静说笑。本来恬静是真心请他们,一路说笑着到了地方。小贵两人说,那有让女孩请客的道理,反是他们请了恬静两人的客。 随着时间,恬静和安静手上工夫越来越熟。就在恬静以为可以这样心情愉快的生活在这个城市时,出事了。第二个月底,清晨还未上班时,忽然传来工作间失火的消息。恬静她们赶去看,是恬静她们所在的房间,人发现的早,火没有燃起来,很快被扑灭了。调查时,车间主任问是谁昨天下班最后离开的,恬静记得是自己和小组长,但自己先一步出的门。不由看一眼小组长,小组长也斜了眼看她,看意思起火的原因和最后一个人的善后有关。恬静算新人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但在别人看来正是什么也不知道才容易出事。 “谁最后一个离开?”主任又问。 “是……”恬静想说出。 “是易恬静。”小组长抢过话头。 “易恬静,你被开除了。”主任甚至没问第二句,也没说原因。 “最后走的不是我,是组长。”恬静赶忙为自己辩解。 “恬静说不是就肯定不是。”安静走在恬静前没向后看,但她相信恬静,出言相帮。 “我们很多人都看到是她。”组长叫出的名字的人都随声符合。 “厂里念你是农村新来的,不让你包赔损失,但你被开除了。”主任不听任何言语,再次宣布着好象早做的决定。 就这样恬静莫名其妙的被赶出厂,安静因吵闹也被连累了。两人走过大门,门卫说,替她们说说看。片刻门卫回来了,对她们摇摇头:“主任讲他们不是公安局,不管破案,既然都证明是恬静的错,只要有一人顶罪,他向上一报,大家以最快速度平息生产是最好结局。主任和你们那个组长象有什么关系。门卫最后说。 既然这样她只能是替罪羊,一只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的替罪羊。两人背着行李,站在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五姐,咱们回家吧,这里不适合我们。”安静真不想再待在这一分一秒,恨不得立刻就在家里出现。 小六啊,恬静做无声的回答,我们的钱已经不够两个人回家的路费了。百般想法,千般滋味在心头翻动,看着一模一样的十字路口,林立的高楼。去找小贵吗,来时转了几个弯,好象没留意坐的几路车。恬静茫然的上了一辆公交车,安静忙跟上。“五姐,咱去那啊。”安静看车开出几站恬静只是木然的站着,忍不住问。 “小六,咱先下车坐会,我肚子有些痛。”隐隐的痛意惊醒恬静。 安静这才看到恬静的脸色都变了:“五姐,你怎么了?”安静惊慌失措。 “没事,坐会就好了。”恬静坚持着下车,坐在花池边,可止不住巨痛滚滚而上,冷汗滴滴下落。 第二十六章 绝处逢生 王长丰今天歇班,从一楼推出摩托车冲斜对面一家摩托车修配店喊:“宝树,收拾好了没有?”两人约好今天去城外钓鱼。 一位身强体健,长相英武的青年闪身出来回道:“再稍等一会,小玲来了就走。”小玲是他店中的帮工,小姑娘就是本金阳城的人,由于住的近,吃饭,住宿不在店中,一天两晌按时来按时走。 听他们说话从长丰隔壁走出一个结实稍胖面透三分孩子喜气的年轻人。“长丰,你们不早说,我也跟你们去玩。”“还是守你的药店吧,从开业我就没见你老老实实在屋里待过。”长丰觉得全林真是选错了行,这么一个活拨热闹的性子,怎奈的住医生的坐功。转头又对宝树说。 “那我先去鱼具专卖店,再买一挂鱼钩备用,免得象上次那样被鱼带跑了。”长丰说完骑摩托车向另一条街而去。 转出街就见绿化带边一个女子哭喊,眼见另一个年轻姑娘一头栽下,长丰不由骑到她们身边问:“她怎么了?”安静接着恬静正无措,见有人问,哭道:“我五姐肚子痛。”长丰下车查看,想是已晕过去了,忙说:“快扶她上车,我知道不远有个药店,我先送你们去。”一路回奔,长丰想把两人带回全林的药店,停车见宝树站着等自己,就叫:“宝树,快帮忙把她扶全林屋里,叫全林给她看病,我还的赶快回去带她们的行李。”宝树不明所以也来不及问,忙来扶趴着的人,几乎是把她掐起往屋里走。全林闻声也出来帮忙,安静把恬静扶躺到床上,全林检查着问完,去开药方。“她叫什么?”全林提笔问。 “易恬静。”三个字,说停了宝树抬出门的脚,那个回身巧笑着向他摇手的倩影永远落在他的眼底心头。易恬静,默念过多少次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显得熟悉而陌生,心莫名的微颤。宝树深吸一口气转身,俯下看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宝树努力让她和记忆里的重合。“你们从那来的?”“望月山。”安静和宝树唯一见过一次还是在晚上,又没打过照面,两人彼此没任何印象。见帮自己的人问,安静忙实言以告。 “恬静。”宝树一把抱起她对安静说。“走,我送你们去大医院。”安静未及出声,全林不高兴了。“你对我什么都可以怀疑,就是不要怀疑我的医术。她这是肠痉挛。”长丰也拿了东西进来。“宝树,救人是讲最近最快的,不是讲最大最好的。”恬静被他们一阵搬动,痛劲过去醒来。看明白状况忙说:“没事,我感觉好多了,不用输水也行。”知道外面的医药都很贵,小诊所还不敢进,那敢去大医院。 “还是输水吧,好的快,要不象你这样再痛倒那里就麻烦了。”全林好心提醒。 “全林,那还说什么,赶快穿药呀。”宝树催道。转脸看恬静和安静的神态,他明白了。“恬静,还记得吗,我是宝树。”这一声叫的几许轻柔,说的出人意料。把长丰和全林吓了一跳,从他们认识开始,宝树就是大大咧咧,仗义豪爽自带一份威严雄厚。全林手一抖,敲药瓶斜到自己的手,看来他们的渊源不浅。 听到宝树,恬静眼前闪过凶狠,邋遢,两张面孔,最后定到这张英武的脸上,仔细寻找旧日影象。这也算他乡遇故知吧,有一丝酸酸的感触。“宝树,过年时君子兰开花了,真漂亮。”“恩,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多想了。”她何尝不是他心中一朵娇艳的君子兰花。 全林把药瓶挂好给恬静扎针,宝树和安静让开,安静看着他,从小三姐妹没分开过,她怎么不认识这个人?“你和我五姐认识?”“恩。”宝树应了一声,又追问全林。“肠痉挛厉害吗?”“那要看对什么人,说厉害就厉害,说不厉害就不厉害。”全林存了逗他的心。 “全林,把你这儿最好的药用上吧。”“你要这么要求,我就用最好的。”“很贵吗?”安静心虚的问。 “宝树不是说了有他吗,你还担心什么?”全林笑着打趣。 宝树不理他在床边坐下问安静:“你们怎么会来这儿的?”安静觉得既然认识,也没什么好瞒的,便把她们怎样出来,以及这四个来月的事说了一遍。 她们竟然四个月前就和自己在一个城市了,而他却不知道,他就在他的身边受这许多苦。 长丰看今天的鱼是钓不成了,恬静也缓过劲,又是宝树的熟人,没自己什么事,就起身要走。安静忙告诉恬静,是他把她们送来的,两人一再谢过长丰。 全林忽然说:“你们四处打工无门,眼前放着个好厂子不进?”“那有好厂子?”安静奇道。 “这个就是金阳城最大皮衣厂的二把手。”全林指着长丰说。 第二十七章 冒充医生 全林看出宝树对恬静的不同,就想帮朋友一把,说还需要观察几天,长丰也表示她们要不想回家,可以到厂里来。恬静和文静被宝树带到他的住处,修配店的二楼。把她们带进来宝树才发觉住处实在是太乱,手忙脚乱的收成一团,让恬静躺下。宝树在稍远靠耧梯的地方做饭,安静想帮忙,可过去一看。没见过液化气,只能看宝树鼓鼓捣捣忙碌,稀罕的问这问那。做好三人围桌吃饭,恬静才有时间问起宝树怎么到的这里。 原来,宝树也是空手只身出来的,钱都为朋友治病用完了,听说金阳附近多煤矿,下井挖煤很挣钱,就来私厂做矿工,钱随多但危险性也高。干了大半年存了一些钱,后在一次夜里下班,遇到长丰摩托车坏到半路,就帮忙修车,俩人谈的投机,有了来往。长丰说他私矿下井风险太大,他又精修摩托,就帮他在这道街开了这个店,生意倒也满好。 下午,恬静已复原如初,帮宝树收拾屋子,该洗的都帮他洗过,也学会用液化气做饭。安静嫌俩人坐屋无聊,就拉恬静去全林药店看电视,第一次看电视很新奇,给在一楼忙的宝树说了一声,俩人穿街道到斜对面。 全林一见忙又给恬静检查一遍,没什么事了。安静和全林的性格想象,都爱热闹是见面熟。安静现在有心情打量一下这间诊所说笑:“你才开业吧?”“恩,才开业两个月。”全林不知她想说什么。 “我说整天怎么没人呢。”“你可不要怀疑我的医术。”全林急道。“我可是先经姥爷祖传中医熏陶,又上过卫校的。 “那你学医可真入错行了。”安静看着电视不忘话题。 “六,要不回去吧。”恬静知道她要说什么,想打断。 “五姐,这个电视剧挺好看的,回去坐楼上多闷。”“是呀,你们走了,我一个人在屋也闷的慌。”全林的爱好可是和女孩耍贫。还惦记着安静刚才的话,好奇的问。“我为什么学医就入错了行?”“因为你的长相,实在让人不相信你的医术。”安静笑。 全林也笑:“赶明个,我化化妆,在粘个小胡子出来。”“新开业的医生,总要年儿半载的才能创出名。”恬静怕全林太受安静打击。 “也是,凭什么你一开张,人家就要信你是神医?”全林赞同。 见好容易来了病人,恬静怕安静再胡说,就拉她回来。 晚上,宝树到长丰那借宿,长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她两个都会电机,我让人带,上机就可以做皮衣。”宝树没立刻接话,想了想才说:“我不想让她们再给人打工了。”“哎,你真喜欢那个叫恬静的?”长丰问。 “怕我配不上他。”听宝树迟疑半天来这么一句,长丰直摇头。 “你真会给咱哥们丢人。你配她?应该说她高攀你才对,你看她哪特好?”长丰还想说,发现宝树有一丝温怒,就停下来顿道。“算了,罗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就把她关屋里看吧,什么时候来,给我说一声。”“长丰,你下面两间门面房为什么不出租?”“这房的楼梯在屋内,我又好静,怕遇人不合烦心。怎么,你想让我给她们用?”长丰觉察出宝树的用心。 “我想出钱让她们自己干,不用再受别人管。虽然可以在别处找铺面,总不如在我跟前看着放心。”“宝树,我说错了,你不是喜欢她,而是爱她。”要把女人放在身边看着才安心,不是爱是什么,长丰怜悯的看着他。谁让他对自己说配不上人家,还这么为人家打算。 “到底行不行?行就让出一间,又不少你房租。”宝树让他看的心里不舒服。 “你说我当然让,我还要看看她到底那里吸引你了呢。”等了两天都没人提进厂的事,安静倒在全林那混的很熟,整天拉恬静去看电视。恬静发现全林诊所病人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全林总不在屋里,不是去隔壁的姑娘那耍贫,就是在街对面的铺面打牌。病人来了一看医生不在就走了。这不恬静,安静刚到他那里,对面又大声喊全林打牌。安静好笑:“人家怎么不来这里,总叫你过去?人家都知道看摊,你咋不知道呢?”“我去了,帮我看着些,来人了叫我。”全林说着就跑了,这个贪玩的小子,两人落个给人看摊的差事。正看电视,匆匆进来一个人,恬静看他眼睛红肿叫医生,两人伸头望对面在外的牌着,全林不在,不知又跑那了。 “你怎么了,只是眼睛红肿吗?”恬静问。 见有人接话,那人以为是医生,眯着眼睛说:“我坐了一天车,刚下了,忽然觉的眼睛又痛又痒,在商店一照镜子就这样了。你给看看,开些药。”恬静看看症状,又听他说病起的很急,就装模做样的说:“我有两种治法,一,就是你说的开药吃,又吃药又点眼。七八天能好。”害眼一般就得七八,这是常识。 “第二种呢?”那人捂着眼,不知还能怎么治。 “用我的秘方,不收钱,一天就好。但你要为我店传名。”听她一说,那肯定用第二种。“那好,你少等我去配药。”安静知道她要用什么,就陪病人在等。恬静回宝树住处。掏出带来的桑叶,在火上熬了几分钟,拿两个干净啤酒瓶子装了。回药店。 “你离家远不远?”恬静问。 “不远,隔条街。”那人接过烫手的瓶子。 “那你拿好药回家,药还会是温的,这个瓶子的喝完,那个瓶子的倒着洗眼,完了睡一觉就好了。”“真这么神,多少钱?”那人哪次害眼不是戴个眼镜晃荡几天? “说不要钱就不要钱,好了,给我店传名就行,一般医生图挣钱,不这么快治好的。”那人打着保票走了,“五姐,症状相符吗?你用这个偏方。”安静问,看外面全林还没影子。 “一样,小七那次,就是又快又急,又红又肿。用这个方法,一下午就好了。” 第二十八章 成了别人老婆 等到第三天还没进厂的消息,恬静向宝树说:“如果皮衣厂不好进,也就算了。别令你朋友为难,我和小六准备回家了。”“不是你想的那样,长丰早说好了,是我没给你们说,一来想让你休息几天,二来,我想你们还是自己学着做生意吧,好歹不用受别人的气。”恬静两人一听,知道宝树诚心帮自己。就说:“我们没做过生意,怕做不好。”“不会慢慢学吧,也没想象的那么难,我想了一下,小姑娘家还是开个饰品店吧,本钱少,利润可不小。这条街才一家。就租长丰的一间房,我和他说好了。”宝树一口气说下来。不知宝树何以如此尽力帮她们,其诚意可表,已不是说谢可以了的,要不想回去,不想再受前两厂的境遇,接受宝树的安排是最好的,恬静在心内反复衡量,决定听宝树的。 当下三人到长丰那里,清扫出一间,由宝树设计了摆放位置,量出尺寸好定做铝和金柜台。挡出后面可做两人住处,却无做饭的地方。宝树让和他搭火,恬静已是豁出去了,本钱都是宝树借的,一切都是宝树操手,早已纠葛在了一起,也不差这一处合火。 店面收拾好,宝树带两人去百十里外的百顺批发市场进货,领她们转了个遍,以便日后她们自己来,恬静和安静的眼光还是很独特的,她们本身就是小姑娘,知道姑娘的喜好。万事具备,只是择日放炮开业。开局不错,自己给自己打工,就是比给别人打工强。 恬静两人正在自己店内陪顾客挑东西,门外闪过半张脸:“请问,隔壁没医生吗?”“有呀。”安静转出柜台,这小子不定又跑那去了,就站在门外喊了两声,没人应。 “你怎么了,那不舒服?”安静看那妇人坐着没要换药店的意思。 “有点痢疾。”“是痢疾吗?”安静问了一些症状,断定是。就在全林房内找到白糖,红塘各抓一把放在碗内,又拿起一瓶没喝完的白酒倒一些点燃,然后兑了半碗白开水端出来说:“你喝吧,准有效。”“这是药?”妇人问。 “是,这是秘方,不收你钱,好了给我店传个名,万一不好,你明天再来。给你换药。”那妇人刚走,全林回来,闻到碗内有酒味急道:“你又给病人瞎鼓捣什么?你怎么这样大胆,乱吃药会出事的。”“你放心,这些偏方都是在我们姐妹身上用过,特灵的。”安静满有把握。 “偏方在你身上灵,在别人身上就未必有效,人的个体差异很大。”全林仍不放心。教训她。 “好了,当我们姐妹愿意管你闲事,本来就没什么病人,你又象个不着窝的兔子,好容易来个病人又找不到医生,谁还会来?”安静不客气的抢白他。 “没病人我不急,你替我急什么,万一你瞎弄出事来,谁负的起责。”“那你以后别让人找到我们店。”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熟到可以斗嘴了。安静说完想走,门外进来一位老人,看老人摘下帽子,让全林看他脖子上一个脓疮。“大夫,你看这个能治吗吗?”全林检查了一下说:“不大好治。”老人说这个疮很长时间了,大医院也跑过,还没治好,听说他媳妇医术好,就来试试。 “让你媳妇看看吧,听说她医术比你还好?”老人看安静走出门,忙恳请。 全林坐下在开药方,听见老人的话就嬉皮笑脸的对安静喊:“老婆,你也来看一下。”安静气的直想蹦,可也不想坏了邻居的生意,就过来。那知老人看清了又问:“听说你媳妇不是长头发吗。”“俩都是。”全林占嘴上便宜。 安静背身打他一拳出气,对老人讲:“我倒是有一个偏方。”“你说,你说,偏方治大病,”老人也是被病逼急了。 “方法很简单,等到下过雨的第二天,你去农村找大家常用的在外面的大石臼。把石臼里澄清的雨水舀出来擦,会有效。”“我一定试试,要真治好了,我给你们送面锦旗。”“老人家,你可别信她的,她给你说着玩的。有病了,还是要靠吃药,信偏方要耽误病的。”全林把药交给老人,郑重的交代。 安静转身走了,不理他。 经常被两姐妹吓,全林怕病人有个闪失来闹,再不敢跑出去玩,乖乖的守在屋里,太闷了就到安静她们门口和安静斗嘴。渐渐的看病的人比以前多了,全林的医术也真是过硬的,慢慢有了些名气,还有人来了,指明要他媳妇看的。全林也开玩笑的叫安静,恬静老婆,看宝树要杀他的目光,叫了恬静几次就不敢叫了。 第二十九章 名字的来历和笑话 安静对于全林的胡称乱叫,最初报以拳脚,再怒言白眼到无声抗议,怎奈病人以讹传讹,全林是人贫嘴贱。俩店又相邻。最后听多见惯,安静也麻木了,现在,全林要喊一声:老婆。安静就会无奈的应一句,你又怎么了。 这天晚饭后,宝树关了店门,因有逛晚景的年轻人,恬静她们要关门晚些。宝树来店内闲坐,恬静也不知宝树以前在晚饭后,会不会看电影,逛舞厅,钻公园。但现在没见他去过,闲时倒会来她们这里看看。三人闲话,全林又死皮赖脸的晃过来:“老婆,给我倒杯茶。”“你做饭就不起茶?喝口水也来要!”安静没好气对他。 “我这几天都是买着吃的,没空做。”“有空也没见你做几顿。”安静把杯子,顿在他面前。 恬静不解的问:“你家不是在本城吗,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做饭。”“别提了,我可怜着呢,我妈跟我爸闹离婚,现在干脆去我姐家看孩子不回来,我爸下了班,不是钓鱼就是打牌,自己吃的都弄不到嘴里,那还顾的上我?”全林连屈带悲,就差没哭了。 “五姐,别信他,你看那句话象真的。”安静真讨厌他在哪个姑娘面前都油腔滑调,一副公子本多情,琴瑟可和鸣的流气样,不定哪个小姑娘一走眼,就上当了。 全林一看安静没同情心,干脆拉凳子坐下,叫上了劲。“成天听你五姐。五姐的叫,你家姊妹几个?长的怎么不象呢?”“我给你说过我们是亲姊妹?”安静拿眼翻他,真白痴,谁告诉他,叫姐的就一定是亲妹妹。全林的爹要留胡子,那全林还不以为留胡子的都是他爹呀。 “不是亲姐妹,那名字排的跟亲姐妹似的?”全林不认为自己理解有差。 “那是我们开始上学时,我爹领着我们三个去报名。”安静不觉被全林引开话题。“我们老家还有一个堂妹叫文静的。”“到了报名处,老师问叫什么,我爹就说,这个五,那个六,她是七。”全林和宝树笑。 “老师说这名字不好听,我给该一个吧,看着小五白白胖胖听话的甜点样,就说,这个叫恬静吧,又见小七文文气气的,也说,这个叫文静吧,转脸看见我爬上了桌子,和别人打闹,就一声大喝:安静。我爹立马道:安静,安静好,还是老师起的名字有水平。我就叫安静了。”看安静带表演的叙说,全林笑的直咳:“哈哈……安静……安静是这么起的?”笑声把长丰也吸引下来:“你们讲什么呢?全林笑成这样?”“在讲名字的笑话。”宝树给他递个座。 “因为安静这个名字,教过我们的老师都改了,敲桌子喊安静让同学们听话的习惯。”恬静想起往事也忍不住发笑。 “谁让他们一大叫:安静,安静。我就以为是叫我,条件反射的就站起应声。”安静也委屈,尴尬的不光是老师呀。 看全林笑的收不住,安静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给你们讲一个名字的笑话吧。在我们老家,小孩越娇名字越起的平常,什么石头,坷拉,毛妮,狗娃,都有人叫。有一家小孩实在想不起还能叫啥才不重名,他爹就给他起名叫啥。啥到上学时和几个小伙伴去报名。 你叫啥?老师和颜悦色的问。 我叫啥。啥忙恭敬的答。 你到底叫啥?老师不悦的重问。 我到底叫啥!啥吓的忙解释。 我问的是你名字叫啥?老师大怒道。 是我名字叫啥!啥带着哭腔说。 老师忍不住给他一教鞭:你的名字你问我,到外面站着,想起了再进来。 啥出去后,老师觉得自己不该对小孩发脾气,就问他同来的伙伴:你知道他的名字吗?小伙伴看看老师的脸说:知道。 老师满怀希望的问:你说他叫啥? 小孩战战惊惊的答:我说他叫啥。 老师一指门口:你也给我站外边去。老师再看另一个小孩,那小孩吓的就要往门口跑,老师稳了一下情绪说:算了,今天不问他叫啥了。你把他们叫进来吧。 啥。那小孩高兴的应声大叫,老师一听晕倒在地。 第三十章 谁家女孩 赵怀利任小梦违牵着自己的衣角在街上走,要在以前他早把女儿抱在怀内了,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以往倾注的感情和现在的恨意在胸中冲撞。他恨小梦违,因为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恨梦违的母亲文卿,在他舒适的小窝中,竟生下别人的孩子。连带的还恨自己的老婆,当他宠爱的把梦违带回家时,她竟敢对他质问:这女孩是你的吗?你家谁有她的白嫩肤色?大眼睛小酒窝?把别人的孩子娇的宝贝样抱回来欺压自己的老婆亲儿子。赵怀利当时就去做了亲子鉴定,拿到鉴定的当天,就把文卿,梦违骗去爬山。当梦违拉着他的手采崖边野花,他欲松开时,小梦违扬着纯纯的笑脸,甜甜的信任的看着他说:“爸爸,你可拉紧了,要不,你就没有小闺女了。”一句童真的话,勾起他赋予她两三年的真感情。他对梦违的喜欢胜过儿子。对文卿的爱强于妻子,这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却最终选择了别人。要不是嫉恨她当年的无情,和现在的无意,他倒愿意和妻子离婚与她结婚。说他戴了绿帽子吗?分明是他给别人带了绿帽子,说她养了个野种吗?可这明明是她和丈夫正大光明的孩子。 赵怀利一直被感情煎熬着,今天被梦违缠着要来百顺买玩具,就开车带她来到这个大批发市场,发觉梦违松了手,赵怀利看到她,正被一个女孩腰后钥匙上的饰品吸引着往前走,他停下脚,眼看着梦违被人群挡住,犹豫着错失了叫回她的时机。再四处看,已找不到了,每年走失和被拐卖的孩子,不知有多少,这个大批货市场四通八达,每天天不亮就有四面八方的人来进货,人流量大,曲垄拐歪都是商道货物,两个人错开再想找,几乎不可能。 今天恬静让安静看店,自己来采买要补充的货物,恬静在百顺到处穿梭,精挑细选,发觉有人摸自己的腰,警觉的看去,是一个两三岁可爱的小女孩。梦违忍不住摸那可爱的饰物被发觉。“阿姨的小狗狗好漂亮呦。”“小朋友,你也好漂亮呦。”恬静蹲下身摸摸她胖乎乎的小脸,学她的口气。 “阿姨在那买的?我也让爸爸给我买。”梦违说着扭脸看爸爸。没看到就大叫。“爸爸,爸爸。”看女孩要哭,恬静说:“来,我把你抱高一点,你看看你爸在那里。”恬静把女孩举的高高的问:“看到了吗?”“呜呜,我爸爸丢了。”梦违大哭。 “恬静边哄边问:”你爸爸是大人不会丢的,告诉阿姨,你叫什么?爸爸叫什么名字?妈妈叫什么?我帮你喊。“”我叫梦违,爸爸叫赵怀利。妈妈叫文卿。“梦违口齿清楚的说。 “知道你住在那里吗?”恬静有问。“在欣然居。”再问梦违只说欣然居。别的说不出来了。这象一处高档楼房的名字,再问她只知今天她跟爸爸出来买玩具,然后爸爸不见了。恬静抱着哄住她,在原地等了半天,希望他爸爸找来,结果也没等到,眼看要耽误自己的事,恬静决定把她送到派出所,让警察帮她找大人。给她买些吃的哄着打听派出所,好容易到派出所,梦违拉着恬静不撒手。警察一接就哇哇大哭,看她怪可怜的模样,恬静只好陪在派出所。 下午三四点时,警察查出离此几十里有处居民楼叫欣然居。带着两人去看,一到近前,小梦违高兴的大叫:“我家在那里。”按她的指引,大家敲开一家的门,一个女的来开门,梦违扑过去叫妈妈。看女孩找到家,警察简单说了情况就走了。恬静也要跟着回去,梦违拉着她往屋里拖,三拉两拽,听见警车开了,恬静趁不成车了。 恬静只好进屋,把过程又详细讲了一遍。 文卿谢道:“真是太感谢了,这次多亏遇到你我女儿才找回来,又把你的事耽误了,你现在回去怕也晚了,不如今晚就住下,明天一早你再去进货回去。”恬静看看天色又看看坐在自己腿上连声叫阿姨的梦违,也只能这样了。梦违想起爸爸还没回来,就拉了文卿的手晃:“妈妈,我把爸爸弄丢了,咱快去找吧。”“好孩子,他不会丢的。”文卿抱起女儿道。 恬静看的有说不出的奇怪,王怀利带丢了女儿,却没告诉妻子,如果说这是怕妻子担心,着急。还说的过去。可文卿的反应就说不通了,他就不但心丈夫还有可能在外面乱找吗?怎么不想法联系丈夫回来呢? “你不联系一下他爸爸,说不定还在外面找呢。”恬静终于忍不住提醒。 “带个孩子都能带丢,让他多找会也活该。”文卿无动于衷。 直到吃过晚饭,恬静陪文卿在沙发上坐着闲聊,小梦违惊惶了一天,早早洗过睡下了。仍未见梦违的爸爸回来。 “我看你还是联系一下他爸爸,天都黑了。”恬静再次提醒。 “不用联系了,他到现在既不回来,也不往家打电话,梦违这次走丢我看很可能是他故意的。”文卿忽然气愤的说。 “什么?”恬静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也许王怀利已经知道梦违不是他女儿了。”文卿顺着话题说。 “你说你女儿不是你丈夫的?”恬静吃惊。 “我女儿是我丈夫的,但不是王怀利的。”文卿纠正。 “我好象有点不明白。”恬静把她的话转了几个圈,还是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没看出来吗?我是被人包养的情妇啊。”文卿有些激动,耻辱感这几年压的她性格都转变了,情绪也易于波动。 “你的丈夫是谁?他知不知道?”恬静脱口而出。 文卿略带艰难,那个名字被她有意避开不提已经很久了,可今天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她却想叫出来。也许正是因为她陌生,明天又会不知所踪,她才有一放情绪的渴望。“王长丰。” 第三十一章 伤心往事 恬静听到这三个字更是吃惊非浅:“哪个王长丰?”“你认识?”文卿也吓了一跳。 “我的房东就叫王长丰,你有他的照片吗?让我看看?”“没有。”文卿摇头。“就算是照片我也无法面对。”“他长什么样?”恬静想,从长相也能判断个差不离。 “他今年三十二了,身材偏瘦,眼皮是三折的那种,肤色较白净。”随着描述有一丝幸福在文卿的脸上闪过。 “是同一个人。”恬静想起要不是王长丰的热心相救,自己不知会以何种结果收场就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说说吗?”文卿想起往事,真是命运弄人。 原来在十年前,王长丰和文卿都在同个大城市的一个国营大厂上班,长丰家在农村学业后分在那里上班。文卿是父亲因工去世后接班进厂。长丰爱上文卿时,文卿原有一个追求者,就是同厂的王怀利。但最终文卿选择了王长丰,没想到王怀利竟会丢掉当时人们认为的铁饭碗,离厂经商去了。长丰和文卿婚后享受了几年两人世界,便把一人居住在老房子的文卿的母亲接来。当初两人婚后,文卿的母亲一直盼女儿早日给她添个外孙,谁知年轻人想法不同,不想早要孩子。气的她搬回老房子住,,眼不见心不烦。现在见女儿女婿改了主意打算要孩子,她自然高高兴兴搬回来同他们住在一起。每天做些好吃的给女儿调养身子,正在这时厂里有了变化,他们工作的厂子要被外资合并。一旦合并,原工人面临两种选择:一是,一次性结算买断工龄。二是,与厂方签定用工合同,中间若被厂方开除清退,不再享有原正式工待遇。政策的变化把文卿的计划打乱了。显然,现在要想继续上班,近期就不能要孩子,若再等几年要孩子,自己已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与其上这个战战兢兢的班,不如一次买断工龄,没听工人自嘲,现在只有他们没本事的人才当穷工人。自己在家安安心心的生个宝宝,稍大点交给妈妈带,那时自己既无束缚又有结算的钱,随便做个生意,岂不比上班强?文卿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妈妈和长丰都赞成。合并文件下达时,文卿第一个选择买断工龄,一切手续办好,便带着节省辛苦大半辈子的母亲把自己知道的国内名胜游览一遍。二十七年人生告此一段,接下来就是美满幸福的计划了。如果失去工作,没伤到文卿心的话,那接下来的一件事,就把她的心浸到了泪水里。 游玩回来的母亲突发脑出血,出血量和出血的部位,连医生都没报多大希望,手术还是做了。看着头上向外引血打得孔和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母亲,文卿当时就晕过去了。人生多难,何苦如此相逼。总以为母亲的身体还好,总以为一切还早。文卿想到此满心的痛,满心的悔,母亲在城内最贵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了三个月,都没能醒来。无论如何,文卿都不相信,不甘心,母亲会舍得不与自己说一句话就走,她耗尽了家中的积蓄和买断工龄的钱。当医院催款时,长丰借的钱还在筹备中,文卿苦苦哀求医生不要停药,当她发现医生竟用不加药的糖水来搪塞时。文卿的精神都要崩溃了,对母亲血缘的悔,对自己大意的怨,对长丰借钱迟来的愤,对医生医德的恨,对医院冷漠规定的怒,最后对人性的无奈和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令她留着泪在夜晚的街头徘徊。 人生苦难何为凭?仰面长空哭无声! 不管有意无意当她遇到王怀利,王怀利干脆说出只要她与丈夫离婚,做他情人,药费他来付时,文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还记得那一晚,她丢掉了所有的痛苦,用尽了温柔陷丈夫与两人鱼水的欢娱。当然她也记得,第二天逼丈夫离婚时的决绝,她甚至说那晚的一切都是跟王怀利学的,激的就是丈夫的屈辱和愤怒。文卿做了王怀利的情人,她万万没想到,母亲清醒后,知道了真相,激动的情绪引发了第二次出血,任谁也无力回天终是去了。 听完文卿的经历,恬静心里一阵阵发酸。“后来你怎么不离开王怀利,为什么还和他一起到现在?”“开始也没脸去找长丰,再说毕竟也用了王怀利的钱,后来生了梦违,知道是长丰的孩子,我偷偷回过家里,那时长丰已经辞职离开了。我带着孩子又没工作,只能跟着王怀利。”文卿拭去眼泪却是苦笑着说。“王怀利倒是真喜欢女儿,把我们带回过他家。”恬静象没听清问:“什么,你去过他家,他没老婆吗?”“这就是某些有钱男人的无耻,他威胁他老婆,不能容我,就和她离婚,把我娶回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唯感情不能分清。 “梦违越大越随长丰,我想王怀利可能知道这不是她女儿了,今天的事难保他不是有几分故意。也许是想吓吓我,来发泄他的恨。”文卿说。 “那你和梦违在这里不是就不妥了吗?干脆和我走吧,长丰现在就在金阳城,我还没见有什么女人和他在一起。”“三年多了,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是没脸见他,再说王怀利也没把事挑明,我以后把孩子看紧点就是了,你要想帮我,回去就问问长丰他有个女儿,他要认,我就还给他。”两人正说着,忽然电话响起,文卿拿起对电话讲:“梦违已经被好心人送回来了,不用找了。”放下电话文卿说:“他刚说女儿走丢了,他还在找。”“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以后好给你联系。”抄下号码,恬静塞入口袋。“我回去就问问长丰哥,要是他还爱着你,你就别想以前的事,你们一家团圆吧。”“明天就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以往我们都会边把酒庆祝边玩的。”文卿好象在回忆。 “玩什么?”恬静好奇,听歌跳舞? 夜静,连开锁的声音都能听见,王怀利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 复杂关系 随着门被推开,恬静莫名的紧张,是因为她想起小时侯听的一个故事:深夜迷路的女孩好容易找到一间有灯光的房子,进去后才知道这是妖怪的家,更可怕的是听到了妖怪的开门声。恬静下意识的起身不敢抬头看。 “真的是有人把我们的女儿送回来了?”一个听着略带激动的男人声音响起。 “是呀,为了送她,把人家的事都耽误了。”文卿让下身子,让他看到恬静。 “谢谢,我都找了一天,快急死了。多谢你了。”恬静被王怀利握手道谢,不得不抬起头。 “没什么,正好遇上了,应该的。”恬静眼前的男人没有自己假象的那样可怕,反而是一派大家风范。修理得油亮的黑发没有一丝奔波的凌乱,西装革履,棱角整洁,感激和欢喜的表情把正派官样的脸揉出两份柔和,盯着她看的眼睛里却透出假意。 这么有派自负的男人,内心该是怎样的痛苦复杂?也就两句话王怀利放开手。转向文卿。“你要好好的表示我们的谢意,留住多玩几天。”“哦,不了,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家里人不知怎么担心呢。下次来,一定多玩两天。”恬静想着以后可能自己真的会来,就这样回答,免得见了他反奇怪。 “那好,你们聊吧,我去看看梦违。”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各自歇息,恬静睡在客房,看着这套安置文卿的房子瞎想。文卿已经不是年轻漂亮的美女,王怀利还这样对她耍心思,并不明闹。是不是也有几份喜欢,留她的意思呢?他只是想让不是自己的孩子在他眼前消失,而不想惊扰孩子的母亲?恬静在瞎想中睡去。 第二天,恬静一回到店里,就被宝树。安静。全林围住。“昨天为什么没回来?”“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再晚一会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一片责问声,恬静听不出那句是那位说的,只好拍手大声说:“你们别吵了,听我解释,昨天我在百顺遇到一个走失的女孩,帮她回家后,天就晚了,她妈就留我住下,就这样了。全林,快回诊所有人叫你。”“是这样,你就该往家打个电话。”宝树说。 “我忘了。”恬静当时疏忽了。 “可昨天大哥来电话了。”安静说。 “出什么事了?”恬静急问,全村没一部电话,要打电话就要去街上,不知家中有什么事,值得跑街上打。 “是好事,你家的兔子繁殖开了,为方便卖兔子,你家安电话了,以后就不用写信了,可直接打电话。”安静说着取过一张纸,上面有号码。 恬静接过,对安静说:“你把东西清理一下,我有话问宝树。”宝树跟恬静进到她们住的里间。“要不是长丰说,不到48个小时警察不受理,我真报警了。”恬静说:“担心什么,我要色没色,要钱没钱。”“你……”“我真有话问你。”恬静打断他的话。“你和长丰是朋友,他的事你知道吗?”“你想知道他的什么事?”宝树的脸暗淡下来,连同暗淡的还有他的心,她失踪了一天一夜,见到他的第一面却是打听别的男人。 “你知道他有老婆吗?”恬静急迫的神情,热烈的眼神让宝树的心痛了一下。“好象有过又离婚了。”“他还想不想他的老婆?”宝树勉强的笑,让自己的回答不显情绪:“我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他吧。”说完走了。 安静溜进来。“五姐,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听见就听见呗,又不是什么坏话。”“你是不是喜欢长丰啦,可我觉得宝树更喜欢你。”安静贼贼的笑。 “死丫头,别胡说,我是有要紧的事。”恬静正想把文卿的事给安静讲,外面有人叫着买东西。 傍晚时,恬静回去做好饭,宝树闷头吃饭也不说话,恬静看得好笑,想要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他又不是自己男朋友,现在已经有些财物不清了,再来个感情不清,那以后真没法结算了。恬静也不说话,匆匆吃好回店换安静。 长丰今天也特意早回来一些,看到恬静放下心来。“你回来了,昨天可把宝树吓坏了。”恬静看到长丰当时想问,可这也太不是地方,就应声道:“是有事耽误也忘了打电话,让你们都跟着操心了。”“没事就好,那我上楼了。”长丰说完上楼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恬静想起文卿的话,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年年他们都会庆祝。假如长丰还想着文卿,那么今晚长丰肯定会有情绪表露,他会怎么过呢?恬静等安静吃完饭收拾好回来,交代一声别去楼上打扰他们,就悄悄的沿楼梯走上二楼。 第三十三章 都来搅局 恬静上得二楼抬头,这间黑黑的锁着门。又向前挪了几步,总算看到一点微红的光,推虚掩的门,门无声的开。那抹朦胧的红是床头墙壁上发出的,靠外的沙发,桌边没人。向里望,窗边立着模糊的身影:“长丰哥在赏月呀。”恬静找话。 长丰转身意外的看着她,他虽救过她又住的上下楼,知道宝树喜欢她,两人平时没过多说笑,她从不到他的卧房。“今晚阴天没月亮。”长丰说着走过来,嵌亮外间的灯,屋内一下明亮起来。 “没月亮?”恬静只顾想事,真没留心,向外望望。“今晚是十五,应该是月圆啊。”长丰笑了。“恬静,你有事吧?”这个丫头,自己比她大了可能不止十岁,在他面前兜圈子,一眼就看出她有事。 “没事,就是有些想家,老家我只有一个哥嫂,你和我哥有点象。”装大而深沉和他谈心境不象,干脆装小吧。长丰和若成截然不同,但恬静现在就这样说,和长丰拉近了感情,才能自然的问怎么嫂子不在这里?这类话题。 “想家还不容易,就回去看看再来。”长丰不以为然的说。 “我老家离这里很远,长丰哥老家在那里?”“和你一样,也很远。”长丰看她要往那里绕。 “我嫂子不在这里?”长丰没接话,恬静看他神色微变,恬静忽然悟出他要误会,看来还要和他再捻熟一些才能问出实话。随手掂起桌上的一枚棋子转移:“长丰哥,在老家我哥常教我下棋,这么多天没下不知生疏了多少。”看来长丰也是棋迷,立刻接道:“你会下棋?”“不知和你的水平相比会怎样?”恬静引他的棋瘾。 “下一盘就知道了。”长丰不信一个小丫头能走多好。 摆开棋盘,恬静也不推让先走,心中暗暗祈祷,两人的水平不要差太远,不论棋艺高低,总要两人的水平相当,排阵才有意思。差的太远两人下的都无趣。第一局开始恬静全神关注,也是长丰存了相让之心,待到中局再要用心已是迟了。 “没想到你的水平还不低。”长丰来了兴致。 “小瞧我不是?”恬静有了底,身份高的人不一定棋艺就高,看来他也初学不久,可能要略逊自己。 第二局仍以长丰输告终,长丰自然不服气,第三局看他心思都在棋局,恬静忽然问:“长丰哥刚才在窗边想什么?”“想些人和事。”长丰随口答。 “什么事呀?”恬静紧接着问。 长丰收些神思看她一眼又不做答,恬静自接自话的说:“不会是想今晚为什么月亮不出来吧,我倒有一解。”“除了天阴,你还能解做什么?”长丰不知她调皮的笑后是什么?“”听好了。“恬静丢开手中的棋子,转用软软相忆的神情念道。”三五应是抬头日,枉扫月宫无人知。怜它一片解情物,不照双影惹人妒。“”不照双影惹人妒?“长丰半问般重复。 “是,它怕……”恬静的话被敲门声打断,见宝树在门口,恬静恨的想咬牙。 “门开着敲什么敲?”怎么拣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你们在下棋呀。”宝树走来径自在一旁坐下。 “宝树,我以后再不和你这个臭棋篓子下棋,把我的棋艺都带坏了,看我连恬静都来不了。”长丰开着玩笑,怕是这个朋友带着酸味来的。 “自己水平不行反赖别人,我看看。”说着趴上棋盘。替长丰走了一步。恬静全无情绪的应了一子。 “我说看不见人,原来都再这儿。”全林也咋呼着进来。看见他,恬静的气不打一处来,宝树来搅局,好歹是有些误会,全林起的哪门子哄?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看谁胆敢在今晚再来。 恬静被这些棋中小人指挥的卒沉底,无架炮,大车无杀上下跳。干脆不看棋盘,眼神无意转到床头柜上,见有一瓶红酒。自己要不上来打搅,长丰是不是打算喝它? “我看既然聚在一起,你们也都没什么事,不如我去抄两个菜,喝一杯如何?”恬静试探的问。 “好,我们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全林第一个叫好。 宝树更想喝几杯,酒似乎就是为他现在的心情而发明的,长丰本就要喝被恬静打断的。长丰拿过红酒,全林说喝他的白酒,他们收拾桌子,恬静去做菜,又让安静买几个凉菜,然后也关门上二楼。 菜端来,打开酒,五人围桌随便坐好。恬静右边是全林,左边是宝树,宝树左边是长丰,安静在长丰和全林间。宝树上来就拉长丰划拳拼酒,恬静斜身向全林低声:“你和宝树两人合伙能不能把长丰灌醉?”全林好奇的问:“为什么要把他灌醉?”“因为我有话问他,想看看他酒后吐不吐真言。”全林看着划拳的两人若有所思:“你想问什么?”“以后再告诉你,今晚咱先把他弄醉了。”全林注视了她几秒,忽然问:“恬静,你心中可有最崇拜的,最偶像的异性?”其实他想知道她喜欢那类男人。 “有啊。”恬静嬉笑着说:“我最崇拜的就是秦始皇。”“啊,那是个暴君,你喜欢暴力?”全林大感意外,猜她话里有几分真。 “可我不认为那是暴力,我想他该是大智,大爱,超时代的英雄。你不能享受着人家的功劳,炫耀着人家智慧的成果,骄傲着人家留给的财宝。再骂着人家当初为什么做,这样做人也太不厚道。”恬静依然嬉笑的说。 全林感到她柔弱中隐伏的强势,这种女人真不是自己所能收服的。全林也笑哈哈的说:“你的想法我真跟不上,我羡慕古人的,也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就是可以把自己喜欢的姑娘都娶来做老婆。”“你自标多情,别把所有男人带上,我只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相守终生。”宝树听到,忽然接声,借着几分醉意表白,可惜最后一句声音太小,没人听见。恬静把手覆上他欲端起的酒杯说:“看你也不是长丰哥的对手,还是看全林和长丰哥的吧。”全林被恬静推上场,三个人都有郁情在心有意买醉,那醉的还不快?等三人趴下。安静把全林,宝树拖到长沙发上,恬静把长丰扶到床上,俯在他耳边轻问:“长丰,你还记得文卿吗?”“文卿……妻子……”长丰闭着眼嘟哝。 恬静一时情急,扶起他的头靠在自己身边,好让他的嘟哝能听情。“你还爱不爱她?”“爱……不爱……”恬静正提心吊胆的等回答,身后一声温怒的男声:“你搂他干什么?” 第三十四章 归来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恬静一时僵在那里,不敢回头。身体一个轻旋,被拥入依旧清新温暖的怀抱,飞升的感觉似乎更轻盈了。“沈凡,沈凡。”恬静埋头在他胸前用心呼唤。恍惚间,他又把她带向树网。“沈凡别松手。”一年零一个多月了,她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发觉他停了下来,细细的用手探问着她的变化,传达着他的思念。恬静抬起头借着远处撒过的微弱灯光,这象是公园的一角。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久连个信也没有?”恬静似怪不怪依恋不舍的抱着他问。 “看,我给你做的坠链。”沈凡恢复对她温和好听的声音,向后微仰身子,以便把礼物程到她面前。“不要。”恬静一把打开。“什么破东西,值得让我们分开一年多。”“一年多?好象十几天吧。”恬静看他笑意的脸,当他开玩笑,佯恼道:“你家时间只走日子,不翻年的?太吃亏了,我想你一年多,你只想我十几天。”“你那知我一日的思念比你一年的都要深?”紧紧拥了她一下,厮磨着耳鬓道。“这是我心血凝成的,不要再丢了。”撩开她的头发,环手给她戴上。恬静觉的那坠子贴上心房的刹那,心中激起一股暖流,也许是酒意泛了上来。借着一分醉意,双手圈上沈凡的脖子。细打量,清瘦了些,也少了份血色。“你是自己找来的还是要了地址才来的?”怕他是寻了自己多日。 “我说过,什么都不需要,你在任何地方我都能找到。”搂上她的腰,有她在怀很满足,忍不住把脸贴在领开的颈处,这是她的味道,不同与别人的,能醉他心的味道。温热柔软的轻磨,在恬静衣下引发别样的收紧皮肤的麻麻的惊掠感。不知此时他会不会张口咬自己,恬静对自己突然蹦出的怪想法,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紧张的她闭上眼睛,感觉他在微微的颤抖。“沈凡,你是不是有些冷啊。”恬静松手晃晃他,两人被凉气隔开些。“现在好了,刚才头有些发晕。”“沈凡摇摇头说。 “那咱还是回去吧。屋里还有事没解决完。”想起被彻底搅了局,自己被沈凡忽然带走,安静也不知看没看到,时间久了不定她担心的在家想什么点子。以后再不干这种把事情复杂化的事了,干脆给宝树解释清楚,让他去说吧,他们是朋友总比自己更方便。 “忘了问,你怎么跑这来了,刚才和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清醒过来的沈凡追问。 “这里比家里好玩又能挣钱,当然来这里了。你要愿意,也能辞职来找工作。”恬静不想再提他走后发生的事,就拣轻巧的说。 “你和几个男人在屋拉扯什么?”这才是重点,她只能抱他或被他抱。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有时间再说,总之这是正常的交往接触,你要出来了,也会碰到许多女孩子,礼貌的拉手,正常的扶持,我是不会象你这样追着不放的。”看他还要麻缠,恬静急道:“你再不走,我可自己回去了。”说着作势往树下跳。沈凡不再深究,带起她,看来该是半夜了,公园里最幽静地方躲的情侣都走了。 恬静被沈凡放到长丰家二楼,刚想问他在什么地方住,他已翻身下楼不知去处。 恬静进屋见安静正气急败坏的挨个给他们脸上摔凉水,又推又晃。 “安静,你折腾他们干吗?”“五姐,你可回来了,我正想办法弄醒他们去找你,你去那了,想吓死我呀。”“没事,去外面醒下酒,”安静也折腾累了,和恬静把三人头上的水擦干净,身上搭上毯子。收拾好屋子,关门下楼去睡觉。 两人洗过上床,恬静脱下外衣,揉捏着吊坠犹豫,不知睡觉时该不该摘下项链,带着肯定不舒服,取下来?可沈凡用一年时间做它,不知花费多少心血。不就希望它日夜在自己身上吗? 安静抬头,似乎看到淡淡的红光在恬静的指间隐隐的闪。就爬过去看。“五姐,好漂亮的坠子,是宝树送的还是长丰送的?”“干吗非是别人送的?就不兴是我买的?”“怕你买不起。”“真有这么好?”“我都能看懂它诉说着爱意温柔的话,你说它珍贵不珍贵?”恬静还真没看它一眼,听安静说的由衷,就颔首向下,看不真切。“六,摘下来你戴着,让我看看。”恬静转身让安静取下,安静费力却打不开。“扣死了。”“我看是你笨死了。”恬静摸索着寻到接头,嵌开扣环,戴到安静脖子上,似乎没什么特殊的,样式也很大众,银白色的细链,坠着一滴心型的红……红……是玉?是玛瑙?还是宝石?抑或是鸡血石?恬静想着它的材质都不象,那些再晶莹剔透,圆润丰华还是眼光一瞬下的迷茫,可它细看红意在隐隐流动,泛起暖暖的温柔的光,光波里有沈凡无尽的爱抚。这是什么矿石,不但骗了眼睛还能骗心灵?怪不到他用这么长时间,想必找它也极辛苦。 “五姐,我说的对吧?”恬静把它取下来:“听说有种玉戴久了会与人的血脉相通,玉中的红痕会变幻,不知是不是这样。”“不知道,我看它反正不是玉。”安静说完,连爬回去也懒得,就拉了自己的毛毯倒下,酒意加睡意,抵不过了。恬静小心翼翼又把它戴好,塞入内衣也睡去,他说过想把他的心送给自己,自己已经感到了。 第三十五章 第七杀风景 这个金阳公园离恬静住地只有一站路,早听宝树他们说起,可都有拖人的店,她们还没相邀来过。恬静今天心乱,给安静说了一声,独自向公园溜达。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恬静让宝树把文卿的事向长丰说了,宝树回说:不管他怎么问,长丰只是不答,恬静心急可也没办法,总要给长丰时间思考。家里的文静不时打电话表示想来,可大伯隔着电话对她吼,不准告诉小七她们的地址。沈凡也对她玩神秘,见也见了,话也说了,抱也抱了,可就是既不回望月山,也不在这里找工作。白天不知去向,晚上带着她乱逛。还以为是老家光暗树深,却不知这里灯明楼高,到处有人夜观天象,浪漫到无聊。被发现了当成超人,倒也骄傲,就怕误认成飞贼,招来警察那就不妙。功夫再好,能与子弹赛跑?正牌男友吃住都不知道,可天天和宝树三餐对聊,小玲现在对她瞄都不瞄,直接由原来的翻白眼改无视她到。莫非自己做了电灯泡?恬静一脚踏进公园,管他人混在世多烦恼,我且随安寻逍遥。 公园的树阴下,老人在打牌下棋,妇女在看小孩学步嬉闹,年轻男女相携游小道。恬静也顺路向里走,再抬头心就是一忽悠,不知该前进还是转身走,都说农村人随便,竟不知城市人随便到如此大众可观,四周皆有人,这边背身依树就敢浇小草。清泉濯足,花上晒裩,背山起楼,焚琴煮鹤,对花啜茶,松下喝道,恬静在六杀风景后加上,公园撒尿。本待转身走,可陆续的有男人去,三婶耿直对她的熏陶,敏嫂子泼辣的潜移默化。恬静就形成了遇善则善,逢恶转恶,见邪亦邪的性格,做错事的人都不害羞,我落荒逃的什么?不怕看,索性来个大暴光。拉了道旁熟视无睹的管理员大婶:“大婶,你们对这不管吗?”“怎么管?那里都成了露天厕所,草都发黄了,可那都是些不顾脸面的人,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他反给你不要脸面了。”管理员也满心无奈,大众环境,偏偏就有这种不大众的人。恬静俯身从大婶身边走开。只听大婶高喊:“那边叼烟卷的大胡子,就说你呢,没看这是公共场所禁止抽烟。”听得四周一片轰笑。 恬静没走到好的风景,转回小店。就见全林兴师问罪道:“安静怎么了直掉泪,你这个做姐姐的却有心去玩?”全林现在由暗暗叫安静帮忙,变成明的挖墙角,非要安静去给他做饭,教安静给他拾药。恬静倒没拦。医生是她最看好的职业,永远不会失业。安静怕他没安好心,暂时没答应。恬静用眼神询问自己走时还好好的安静,安静回她一个眼神进里间了。恬静了然的学了全林的语气道:“我这做姐姐的不急,你急的什么?”“恬静,她到底怎么了?”全林追着不放。恬静想三婶她们虽然都说这不是病,嫁人后就会好,可看安静每次都疼的直掉泪,全林是医生,应该有办法。就小声不让安静听道说:“她有痛经的毛病。”全林一听,乐的哈哈大笑:“我说你们姐妹俩,对这个用偏方,对那个用偏方,对自己怎么不用了。”安静在里屋气的大叫:“全林,你给我滚回自己屋去。”“老婆,你放心,咱自家要医有医,要药有药,还让你忍痛,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等下,我给那几个输水的换了药就来。”安静从里屋出来,埋怨恬静不该对全林说,恬静劝她总这样忍也不是办法,要真是病就要早看。 见全林又来安静不理他,进里间想挡他没门。全林挑门帘自找凳子坐下。“快躺床上我给你号号脉。”“不用你管,我妈说结……”安静住口。 “你妈说结婚后自己就会好,对不对?那是老人们的误区。你知不知道,有的痛是由子宫肌瘤,子宫内膜异位症等引起的,那是病,不能耽误,听话,让我看看。”全林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说。 安静被他吓住,乖乖的躺床上伸出手,全林认真的摸脉:“还好你是原发性痛经,只是子宫偏热,盆腔大量充血造成的痛,你要多吃些清淡的水果,蔬菜,寒凉的食物。”全林暗松口气说。 听着是没事,安静就撵人:“我早说了没事,你偏多事,赶快走,我要睡会。”“老婆,你看这个店,恬静一个人就行,你还是去那边吧,我给你调理身体。工资绝不比你分的少。”全林又开始游说。 “我没学过医,去又不能看病。”“你不是识字吗?你只要按方拾药就行,打针也好学的。慢慢的我教你。”“你让我在你身上练打针,我就去。”安静想一狠的。 “好。”全林咬牙答应。 “哼。”安静哼一声翻身不理他。 外边有人找医生,全林只好起身。临走又说:“你还要多锻炼身体,过几天开始,早上我带你去公园跑步。” 第三十六章 世事乱如麻 恬静怀着忐忑的心拨通电话,正是文卿接的,她只说长丰这两天厂里忙没回来,自己还没问。文卿反安慰她说不用着急,王怀利去外地了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放下电话恬静暗喜,真是老天垂怜,这下不用逼那么急了。 天气很热,午后正是休息时间,没什么顾客,恬静和安静趴在柜台上搭配着珠子穿手链。全林蹭过来,安静头都没抬:“不在你屋吹电扇,又来干什么?”“瞧你们俩没眼力劲,只做女式的,我见现在有很多男的也戴手链。”安静对他的冷嘲热讽,全林向来都当没听见。一个劲拱着头去看小筐里的零碎饰件。 “你知道我们没做男式的?哎,你再拱,小心我象老家的山哥,把你的猪拱嘴割了。”“割什么猪拱嘴?”全林从筐里撤出头,他从小在城市长大,对安静说的农村老家的事物感觉很新鲜。 “就是山哥家养的一头大肥猪,老好拱墙跟,把山哥惹烦了,掂刀把它的鼻子尖割了,原想着那一点是厚茧子,谁知一割血淌了一地,怎么用面也按不住,可把他吓坏了。”“这人真有趣,能想出这怪点子搞笑。”“他那里搞笑?最搞笑的是我们村的旺叔。”安静和全林见面,总以安静的不耐开始,要不了两句话就被全林带起,以欢笑结束。现在安静又兴致勃勃的讲起旺叔的生平笑迹。“在刚开始兴起磷肥的时候,我们村有个在城里上班的人,弄回一袋磷肥,起早往地里撒犁地,由于不大熟悉地块时间又早,误撒到临地的旺叔家,等家人赶到才知道错了,正在懊悔着商量能不能要求旺叔也买一袋撒他地里。旺叔也来犁地了,一听被人撒了磷肥就大怒道:啥是磷肥?明明是一地砖头面。我与你无怨无丑,你撒我一地的砖头面,今年要是庄稼减产了,我上你们家吃饭去呀? 你说好,赶快给我把砖头面都扫你们家地里去。旺叔一发怒,邻地的那里还敢提要他陪磷肥,扫是扫不起了,只能给他解释,可旺叔坚决不信,邻地的没法找来村主任,做了保此事才罢休。“”这也太认死理,老犟劲了吧。“全林笑得差点把筐子打翻,恬静赶忙拉筐子离他们远些。 “他不光对别人,对自己也犟,一次劈柴,不小心伤到左手。跳脚大骂右手:自家兄弟你都不认识。又把刀塞到左手说:他敢砍你,你砍回来。起左手对右手就是一刀。”安静快成了全林的私家相声演员。 “你瞎编的吧,那有这种人?”全林晃着脑袋,这要敢信,猴子真能变成人。 “骗你干吗?是他找医生抱伤,医生感到奇怪问的:别人砍伤手都是一只受伤,你怎么两只手都有伤?旺叔愤恨难平的对医生讲的。”“人要犟到这个地步,谁敢和他过一家呀。”全林感慨。 “你要这样想,就大错特错,错到天边了,旺叔听老婆话那也是出名的。旺叔和邻居赶集,旺婶让他捉了只大公鸡带上卖掉,怕他算错帐,自己在家先称好,算出钱。交代他:谁给到这个数再卖。等到了集上,邻居办好自己的事去找他,旺叔还在那里蹲着,鸡没卖掉,邻居奇道:鸡这么好,咋会没人要?旺叔说:不是递的价的少就是递的价多,就是没出这个价的,你嫂子说,不给这个数不卖。邻居明白过来好笑道:那是说价低于这个不卖,比她说的高了你还不卖?”“你们老家怎会有这么多开心的事,什么时候我也去看看。”全林问安静。 安静看他象是夸自己老家,得意的又给他讲起,春游望月山看百花,秋上望月山摘红果,柿子,沙梨。 恬静在一边看两人说笑,注意到全林的眼神,蓦的一句话飘过恬静脑海:一个异性对另一个异性无意的注视超过十秒,就有爱的成分了。 恬静收起饰物,郑重的对全林说:“全林,咱们说归说,玩笑归玩笑,你可不要打安静的主意。”“什么叫打她主意?我说喜欢她,你不信呀。”全林也正色回道。 “就你的作风没人信,你还是逗以前的人玩去,别惹安静,免得落的朋友们都难看。”安静听他胡说,就起身找东西,这时抓到一只蝇子拍,把全林当蝇子拍,全林躲恬静身后,抓恬静挡着喊:“你们别不信,我不都改了吗?你们看我现在除了这儿,还去过哪?招惹过谁?”全林正为自己平怨正名,被一股强力摔开,想恬静没这么大力,定睛一看,安静也楞着,恬静被一个男人抱去。立刻保护性的大叫:“这是我老婆,你是谁?快松开。”就去拉恬静。恬静见是沈凡赶忙抚下他要起的怒气道:“全林,别胡说,听我给你们介绍。他是我老家的朋友沈凡,前两天才来这里。”挣开沈凡拉过安静说:“这是我妹妹安静,他是隔壁的全林。”又看到跑来的宝树,也一并说:“他是咱们老乡宝树。”管他们采取什么方式,反正自己都给介绍了一遍。宝树点头勉强一笑,转身黯然离去。全林一看有戏笑道:“误会,误会,她不是我老婆,安静才是我老婆。”安静被第二个恬静认识自己不知道的朋友惊住没发作。 “我不想有人碰到她。”沈凡语出不善。 对冷冷的沈凡,全林好感不减,看人家是怎么长的,标准的封面人物,没准还是连襟得要他美言,忙表示:“以后我也只拉我们家安静。”“我想好了,听你的找份工作,我在这里陪你。”沈凡对恬静说。 全林忙提供线索说道:“十字街口的超市正在招保安,以沈凡的身手,相貌,是最佳人选。” 第三十七章 另一面 既然附近就有用人的地方,恬静自然让沈凡去试试。恬静陪他到十字街口超市,他进去不久出来说:恰遇老板的女儿在店,当下就被任用留下。恬静独自回去,想到两人就此稳定,幸福有望。趁兴给老家打个电话,告诉嫂子,她交了个男朋友还是老乡。何然立刻紧张的问人品如何,恬静说很好,何然又问比周健如何?恬静如实告诉她:才貌皆过周健,只是家境不富,只有一个收养他的哥哥。听何然沉默了会才说: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再说。恬静解释他刚来找到工作,不如过年同回时再看。何然委婉的提醒她要多了解些,莫做女孩吃亏的事,亲事等哥嫂考察后再说。恬静笑着打保,一定会等哥嫂看过再说。 回到店,安静不在屋,恬静向隔壁看,果然在全林那,意外的是长丰也在,全林正给他消毒扎针,原来是生病了。输上水,长丰嫌全林这里乱想回屋。恬静就举了药瓶送他回二楼,拿了衣架把药瓶挂上,看他依在床上,又倒来水让他把药吃了。恬静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自己再问问。 “恬静,可以了,你去看店吧,水输完了,我打电话叫全林。”长丰搭上毯子,假寐道。 “安静在呢,我还是在这儿看着些吧,别等你睡着了,水下完了不知道。”恬静寻把椅子坐下,她没给宝树说王怀利对梦违不利的事,因此长丰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他们全家团圆,不是要长丰夺回女儿的抚养权。 “我只是想躺着,不是真的要睡,你去吧没事。”长丰再次撵人。 “长丰哥,嫂子的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恬静不想费心思,绕弯子了,直接提出来。 “是不是她现在后悔了?想回来才这样说的?不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吗?”长丰睁开眼睛,坐起忿忿的说。 “对当初的决定她并没后悔,要换成是我眼看着亲人停药,也会那样选择的。文卿只是想还你女儿,是我看着她不喜欢那人,还爱着你,才想你们一家团圆的。”“她就肯定女儿是我的?”“是不是你看一眼就知道了。”“女儿要是我的,我当然会要回来。”“只要女儿吗?我看这几年文卿受的刺激很大,情绪有时反常。你要再把梦违要走,难保她在那人身边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恬静不无担心的说。“你要还对她有一点情意,就不要再对往事耿耿于怀了。你恨她什么?不该卖身救母么?只怕她更该恨吧,爱的人被自己伤害,明明痛苦不堪却还要取悦不喜欢的人,最后屈辱也没换回母亲的命,这些,你从不想她的感受吗?”“好了,别说了恬静,让我再想想。”长丰颓然闭上眼睛。恬静沉默下来,想必他也没好过,哪个有血性的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姘居几年自己还毫无芥蒂热烈欢迎她回来的?别逼他太紧,人都生病了呢。 不知长丰想到了那里,这几天他又早出晚归的象躲恬静。都晚上九点了,全林还哭唧唧的说自己没吃饭,累的不想动了,拿钱让安静去给他买凉皮,请她们吃消夜。恬静说要出去走走,就关了门。 沈凡快下班了,恬静想去看看他,从他上班她还没来过。快到超市门口,看见沈凡和一个女孩走出来,边走边说什么,沈凡到灯稍暗处便不随她走了。那女孩伸手拉他,被沈凡躲开。恬静看不明白,就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只见那女孩突然上前在沈凡脸上吻了一下,恬静的心还没生出什么感觉,沈凡随手一扬,那女孩摔出几步远。 “沈凡,你干啥呢?”恬静都觉的太过分了,忙跑过去扶女孩。大概女孩也没想到他是这种反映,看样子摔的不轻,眼泪都落下来。 “恬静”沈凡看到她,惊喜的叫,她还是第一次来找他。 “你用这么大劲干嘛。”扶起女孩,恬静责怪。 “是她缠着我先无礼的。”沈凡解释。 “她是谁?”女孩忍痛站着,听他们的对话象很熟,转问沈凡。 “我是他女友。”恬静自我介绍。 女孩闻言一把推开还扶着她的恬静,恬静一个趔趄被沈凡拥到怀内。 “沈凡会有你这样的女友?”可她喊完就见沈凡用行动回答了。 “我这样怎么了。”恬静也动了怒,现在还有象她这样大度的人吗?男朋友被她吻了,自己反去帮她,还不是看在同一性别,被男人摔替她挽面子。 女孩不理她来撒娇拉沈凡。“沈凡,她那点能配得上你,竟敢冒充你女朋友?”“我冒充?我和他在一起,其码不用担心被推倒。”真是个娇蛮的丫头,偷亲人家男友,还贬低人家。 被刺痛的女孩扬手打在恬静的脸上,恬静不及反应,沈凡就还了回去,看殷红的血从女孩嘴角流下,恬静再次站在同性别立场上。“你怎么能打女人?”“你……你……”女孩不相信他对她如此无情。 “你再动她一下,我不会留你命在。”恬静不知沈凡还有这么冷酷的一面,他为她对一个美女狠绝的话,恬静没有生出一丝感动,倒有一阵发冷,有一天他会不会这样对自己?那她肯定会发疯的。“不要让我看到你无情的一面。”恬静在那个真要发疯的女孩扑向她之前,推开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跑开。没跑几步就被沈凡掠起,恬静听到人们的惊呼,知道他肯定上房了。她干脆眼一闭,事情闹到这一步只能随他了。他停下良久,恬静才睁开眼。“那女孩是谁?”“老板的女儿小娇。”“和你是怎么回事?”“见我第一次就缠着,今晚想让我送她回去,我不去就这样了。”恬静用手转他的脸向灯光,小娇挨的地方都让他擦红了,恬静轻轻摸了一下,叹道:“我哪点好?”“你哪点不好?”沈凡认真的反问。 “你看不到别的女人比我好看?”“看不到,一个个象虫子。”“恩?”恬静新奇他的形容。 “她们一挨我,我就感到象有虫子爬。”恬静当他逗自己开心,也逗趣道:“是痒的还是麻的感觉?”“你没见过树上爬满毛毛虫吗?会把树吃掉的。很讨厌的。”“这样吗?”恬静求证的抚摩着。“虫子爬是这表情?”恬静笑着推他。 “你和她们不一样。”沈凡不放开,反贴近了寻求安抚。 “你是不是对化妆品过敏呀。”“不是,真的不喜欢她们碰我。”“好了,不要装了,正常的接触,只要不亲吻上床,我不会嫉妒的。”“你也不要和别的男人那样,否则我会杀了他。”“好在没说杀了我。”恬静抚心故做安慰庆幸。 “舍不得。”三个字被沈凡轻轻蹭没在她的发间。 恬静听到他无意接的话,有些感动,去回应他,她发现沈凡极易满足于自己的爱抚。 有情侣走来,恬静拉起沈凡向公园外走。“你得罪了老板的女儿,明天别去了,我怕老板不会饶你。”“我不喜欢这里,咱们回去吧。”“我想挣钱给嫂子补个婚礼,再说咱们以后也需要钱。我已经把咱们的事给嫂子说了。”“钱可以用别的法子挣。”恬静停步正色道:“我警告你,别仗着三脚猫工夫想斜马歪道的事,我只要这样得的钱。”“好,听你的。”沈凡保证。 “听我的话就一不准犯法,二不准打女人。”“那有不接触女人的工作?”“下井挖煤,那没女的。”“好,我去。”恬静拉紧他说:“咱不去,你陪我去游玩吧,来这儿几个月了,还没轻松玩过一天,明天咱给自己放假。” 第三十八章 谁人蝴蝶梦,幻我红尘中 金阳城西约一百多地里有一个莲花之乡,莲花相连上千亩,时有赏莲人光顾。水多之处,路边闲花野草亦旺,时有蝴蝶飞舞而过。 恬静与沈凡所说的游玩地就是这里,两人赶头班车来,又被摩的送到。满眼碧叶香花,莲香淡雅清远,恬静也感清香一缕涤尘拂俗,翩然身轻。走在小路,不禁问面前飞蝶:“彩蝶翩跹朝花来,哪是梁兄祝英台? ”“当然前面的是祝英台,后面飞的是梁山伯 。” 沈凡替蝴蝶答。 “你以何判断的?”恬静转身,倒走着问。 “ 前面的活泼翻飞 ,后面的只知伴追,以他们的个性该是。”“未必,于戏中呆实的梁山伯,我更喜欢另一个版本的电影,其实梁山伯早已知道祝英台是女的,这样反倒更能突显梁山伯正直,真诚,深情的男儿情怀。”“好象你说对了,他们在围着你嬉戏。”恬静停下,伸手欲邀他们在指端休憩,两蝶绕手逐去。恬静续问嘱以:“化得双栖戏人间,不恨楼台血泪斑。”沈凡租来小游船,两人上船,租船人在岸用力一推。 一叶小舟入深塘,拂开玉镜云影上。恬静没撑过篙,船儿时不时横着掩过抹平水面,叶儿,花儿惊慌的从船边弹起,抖落水珠五、六颗。恬静怜惜的一笑。把篙塞到沈凡手里:“还是你来吧。”沈凡显得很在行,小船分开莲阵向前游,恬静四下望,无尽伞大碧叶衬起红黄二色莲花直与天合,时有蝴蝶飞过,身子被清香包裹,想必说出的话都含有莲香:“沈凡,我记得几首应景的诗,要不要附庸风雅,念来你听?”“还是你做一首吧,我喜欢听你写的。”沈凡慢撑搞,含情看人比花娇。 恬静望如画美境,当真吟:“ 红连羞何顾影问? 嫩黄持娇不迎人。 昨夜织女相思泪, 撒入莲叶珠戏翠。 一花携一草,自在情调。 反笔蘸出浅浅笑, 吟来问蝶词可好?抱蕊晃脑:”怎的道妙?“ 但恨此身无双翼, 随它癫狂扯彩衣,忽地东西!”沈凡笑道:“你这不今不古,不诗不词的是什么?”“怎么?我这两千仞两道士1,高人一等的好诗词你竟不欣赏?”恬静也笑着道。 “欣赏,你写什么都是好的,我的恬静倒也狂得。”沈凡弃篙,拥着她讨好。 “那里是狂,分明是我的诗已到白居易,曹雪芹所理解的诗的境界。”恬静存心耍笑。 “恩?怎么讲?”沈凡想她又有何怪论。 “白居易的诗务求语言,通俗易懂到乡村的老太太都能理解。我也做的直白如话。曹雪芹借林妹妹之口说诗要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如有意趣,格调规矩竟是末事。那我还管什么格式,规矩。想到那里就说到那里。随心所欲。算是恬静长短句吧。”恬静嬉笑着与沈凡胡搅一气。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沈凡宠溺的看恬静袒露心迹,无遮无掩的在自己面前率性胡闹。 恬静站累了,拉沈凡坐下,叶海花涛将两人淹没。 “现在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恬静满足的依着沈凡仰脸对他说。 “我们会永远幸福的。”沈凡揽着她细语。 恬静依然看他,期待他能低头一吻,心中的爱恋到了渴求他润泽的程度,好奇那样的接触会生出何种异样的感觉,要不要自己主动去?恬静凑近只有埋入他颈部的勇气。“真怕你是我的梦中人,一觉醒来就不见了。”“有时我也怕,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其实没有你,还是只有我站在那里孤零零的。”沈凡没有用行动证实两人的存在,反跟了恬静说。恬静无奈退开指着覆身的莲叶调笑:“为什么非是我梦到你,你梦到我?说不定是这满池清莲在睡觉。你我皆是它们幻入梦。”“不说梦了好不好,我做你的梁山伯,生死随你。”真好象一不小心惊了莲梦,他们就会消失一样。沈凡揽过她害怕的小声求。“咱两个会永远在一起,你是我的温暖,我做你的知音。”怪不得一见她就往怀里拥,原来把她当成了他的温暖。 “你了解我多少?”恬静随他转开话题,记得和他在一起自己表现的都是欢乐的,只看到自己一面的人敢说是知音? 沈凡很自信的说:“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只有我才最懂你。”恬静只当他说笑亦玩笑:“难不成你我是余伯牙和钟子期的再世?” 沈凡揽紧她缓缓道:“第一世,你我是钟子期和余伯牙;第二世,你我是祝英台和梁山伯。你我一定要在这第三世结为夫妻长长久久,莫让这深情厚意再寻觅下去。”不想沈凡会推猜这样的前因,听得恬静心神俱为之动:“好吧,我答应你,今生一定结为夫妻。”待沈凡撑篙再起时,恬静站在船头说:“沈凡,我给你唱一首我们第一世的歌。 魂回千年, 梦回千年,魂梦依稀看前缘。 来路一抔望君土,酬我七弦琴犹颤。 君已还,难与言,最恨知音聚时短! 几世参差,几世轮转,终将今生相遇共少年。 痴心欲说旧时缘,却不料,我是女来你是男! 她最喜欢的是一个悲剧故事,她最易被触动的也是那一种悲情。沈凡有一丝不安,好在她能把这种伤感转出几分调皮,而他拥有了保护她的能力,沈凡稍微释然转看她与莲花相映,看她嗅花香而沉醉。 尽兴时回舟已晚,周围的景致已不似来时那么鲜明, 减了颜色清香味却越集越重,天色不早了。 ——————————————————————————————————————1高祖称赞郭璞的诗绝佳,石动筩说:“臣的诗胜郭一倍。”高祖不高兴的责问:“那里见你的诗有好过他的?”石动筩说:“他的《游仙诗》有: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臣则说:“青溪两千仞,中有两道士。不是胜他一倍吗?”高祖大笑。 第三十九章 真真假假 眼见日远光渐离,幕重压香低。恬静催促沈凡回去,沈凡却想与她在这里留宿一晚,赏荷塘月色,看月移荷影惊鱼梦,人卧舟侧听虫声。 恬静担心店里,就拖他到镇里坐公共汽车的站点,这是个路口,向东的那条路有回城的车,恬静盯着来往的公共汽车,生怕漏走一辆,又一辆公共汽车近十字路口停下了,可惜方向不对,门开处有个着装随便的男子怀内抱一个小女孩下来,看来也是中途倒车,女孩象是睡了一路有些犯迷,挣扎下来就往路上跑,男子拔腿就追。一阵凄厉的刹车声,恬静目睹了一辆车刚刚擦过女孩的后衣,撞飞了伸手拉她的男子,车未减速飞弛而去。女孩惊恐的回身,恬静吃惊的发现女孩竟是梦违。“梦违。”恬静叫了一声。梦违瞪着跑向自己的恬静,终于认出是她。 “阿姨。”梦违哭着扑到恬静身上。恬静抱起她忙让沈凡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和报警。 “他是你爸爸吗?”恬静抱着她去看血泊中的人。 “不是,他是个坏叔叔。”梦违哭诉。“爸爸让他把我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咋知道的?”听到她的话,恬静更诧异。 “听到的,我要找妈妈,爸爸就让我吃药睡着了。”知道她家隐情的恬静相信了。“你认识这个叔叔吗?”“不认识,他叫爸爸老板。”梦违说着她在隔壁听到的一星半点的话。 就这两句话也能让她猜到事情的经过。这时救护车和警车都到了,目击者有人记得逃逸车的车牌号,现场和逃逸司机有警察处理,恬静抱梦违和沈凡随救护车抢救伤员要紧。 “你为什么要管?”沈凡问。 “一两句话说不完,你跟着别出声就行了。”恬静交代,心里在想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该怎么办?到了医院,伤者被推进抢救室,恬静搜出两人身上的钱让沈凡随护士先交费。自己抱梦违去打电话,恬静先打给文卿,电话里传出她的哭声。“梦违不见了。”“梦违没事,和我在一起,王怀利是不是回去了?”“我知道又是他干的,我刚和他闹了,现在出去了。”“你去找他,就给他说和梦违在一起的人出车祸了,你和他来我说的这个医院。”恬静让她记下地址,又让梦违喊她一声,好让她放心。随后又给长丰打电话,该怎么说呢?他有决定了吗?电话中传来长丰的声音。“长丰哥,我是恬静。”她顿了一下,一切太乱,还是实话实说吧,就把猜测的王怀利可能对梦违不利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告诉他,还想要妻子女儿就来,最后也把地址给了他。 回到医院手术室外,护士出来叫:“家属进来。”这里没有家属,但恬静必须先应下。她把梦违交给沈凡,制止住想替自己出头的沈凡。 “我们尽力了,现在没抢救的意义了。他已经可以宣布脑死亡。”医生说出他们的建议。恬静还指望能抢救过来,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看来没希望了。恬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回忆自己所见的一切,推测男子的身份,猜想事情的真相。 “恬静,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做到。”沈凡一手抱昏昏欲睡的梦违,一手把闭目仰在墙上的恬静搂到自己身上。 “沈凡,你别管这件事,看着我安排好不好?”“好吧,都由你,我只看着。”沈凡不想拗违恬静的意思,反正自己在她身旁,能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那我去找医生说几句话,再去外面的商店买件东西。恬静想借此机会让文卿离开王怀利,冒险诈他一诈。 天未亮时,远路的王怀利驱车先到,还带了两个彪形大汉,不知是不是他的保镖。恬静迎上,文卿情绪激动的来接抱梦违,被扯醒的梦违看是妈妈大哭,王怀利堆笑脸去拉她,梦违喊:“不要坏爸爸。”“王老板,我与你们家真是有缘,这是我第二次救梦违了。”恬静开口。 看到这笑脸,王怀利恨不得要她的命,上辈子与她结的什么仇怨,今生寻在身边做克星。 “是该好好谢谢,等我看过伤者咱再说?”王怀利向里走。 “他已经死了。”恬静说。 死了?王怀利强压下心头的狂喜,不停步的说:“我去见见医生。”恬静没接话,愿见你就见吧,医生会告诉你,虽然没救活,但弥留时她在该有交代。文卿竟也随他去找医生,大概也急于问话。 一行人再出来,医院内走动的人多起来。 “我们去别处谈。”王怀利对恬静说。 恬静出医院大厅到屋侧供病人活动的花木场所。 恬静和沈凡,文卿抱梦违,王怀利带俩保镖,一时无声站定。恬静和王怀利都不知对方知道自己多少,不想先开口。 王怀利希望那人没机会说话就死掉,那样他就可以装做不认识,事情就简单好办了。可医生说最后弥留时送他来的姑娘在,若是死着家属想知道什么叫去问她。 “医生说伤太重,根本就没抢救过来。”王怀利看着恬静,想着说。 “恩,医生说抢救没希望了,就叫我进去看他能不能给他家人留个话。”恬静也想着顺他的话说。 “他说没说什么?”王怀利的目光凌厉了些。 “你想怎样了结你这个工人的事!”恬静这次没顺他的话,略提高了声音问。“他那里算工人,只不过是个农民工。”王怀利立刻驳斥。 “你的农民工为何带着你的女儿在几百地外?”恬静紧追一句。 “我怎么知道?”“想知道也容易,交警已经介入了,你只要再向警察报个女儿被拐就行了。”“就算他是我的工人,可和我有些工资纠纷,说不定是他怀恨在心……既然他死了,我也不想深究了。”王怀利半解释半撇请。现在象保姆拐走孩子,工人报复老板的事,时有发生,也不算怪事。 恬静目的达到,不管他说什么,只要绕到他承认死着是他的工人就好办。恬静也是根据那人的衣着和叫他老板推测的。那人没留任何话就死了,梦违也只能说是爸爸哄她出来,她听见爸爸要那人把她带回老家,卖的越远越好。王怀利不但承认了,还自做聪明的做出解释。真不知他们是如何达成交易的,这都不重要了。 “可是梦违对我说是你要那人把她卖的越远越好,这是贩卖人口,王老板不知是犯法吗?”恬静丢出一句惊人语。 “真是你干的?”愤怒的文卿怨恨的向王怀利。不是为了这个女儿,她那里会屈辱的过,人人嘲弄鄙视的情妇生活,现在他竟明目张胆的生出卖掉自己女儿的事。 “卿,你听我说,前天,梦违调皮,我打了她几下,她就跑出去了,说不定在外面被人拐骗受了惊吓才会胡说的。”文卿被保镖拉着,无法亲手扯到他解恨,梦违被吓的又哭。 “你……”王怀利转向恬静,压了压怒火,强忍着说。“你别跟着胡说八道,梦违肯定吓坏了,她一个幼儿的话能信!”“我信,王老板没想到吧,死着还给你留有录音。” 第四十章 假假真真 打电话时慌张匆忙,恬静没及说自己的想法,本以为长丰路近会先到可商议,文卿也有机会说话,结果都出了她的意料。对皎洁的沈凡,恬静是不想让他染知俗世的浊色,她虽不太懂法,但也明白自己欲插手的是已触到法律的事情,弄不好警察和王怀利都惹到身上。撒手不管随他们闹或公了,死者,文卿和王怀利三方既损颜面又是大不利。恬静欲还长丰的恩情,就打了要挟王怀利的主意,只是现今落得独自面对。 “王老板,我是已经听过了,你有没有兴趣听?”恬静掏出一盘磁带把玩。 “你诈谁?那么重的伤抢救都没抢救过来,还能清醒的说什么!”王怀利一惊之下质疑。 “我听着也不象清醒的话,拼了一口气,不好好的与家人说几句正事,却留了这么两句昏话胡语要王老板与他家人结算工钱,诬赖你拐卖自己的女儿?”恬静看着王怀利转语气附和。 “有这证据,还和他费什么话?快交给警察。”文卿抱女儿突然冲来恨恨的说,欲夺带子,被沈凡拦下。恬静只提防王怀利,被文卿一吓,暗暗叫,嫂子,你可别关键时候帮倒忙,提起王怀利的警觉性。 “王老板,她是你老婆吗?怎么好象恨不得你死呀。”恬静觉得自己有恶的潜质,开始挑拨嘲弄王怀利。 “你就这么恨我?全没一点夫妻情意。”王怀利也没想到文卿是这个态度。 “可笑,从头到尾我们什么时候有过情意?我们是夫妻吗?她是你女儿吗?只怕你现在比我更清楚。”“你们不是一家人闹家务呀,这有点严重,那我把它给谁合适呢,按死者的意思给他家人,交警又快来了吧。”恬静开始踱步瞎转。 “你……当然交给警察。这么大的两件事。”文卿没能理解恬静,诧异的看她。 “给我吧,你想要多少钱,直说吧。”王怀利知道她要真心给警察,就不会与他在此废话了。 “恬静,你忘了要帮我的事?”文卿不知她为何变了性情,不得已提醒。 “帮你另找男人的事呀,可你没给我好处,我为啥要帮?”恬静有意照不好听处说。 “找什么男人?”王怀利果然变了脸色问。 “就是上次在你家,她托我打听一个男人的事,我当时还不明白,以王老板有钱有貌,找什么样年轻漂亮的女子不都全心全意的爱你,为什么娶了个讨厌你的来同床异梦,现在看是恨不得你坐牢,连女儿都是替别人养的,你恋她什么呢?好替王老板不值。”恬静拿十分惋惜的眼神看王怀利。 “文卿,你无情别怪我以后无义。”事情走到这样王怀利也渐生恨意。 “事情都闹到这样了,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有钱,只寻乐,不给自己找气生。”间隙已挑,再提让他放手文卿,孽缘应该能了。 文卿被恬静气的站不住,坐在石凳上直发晕,当初怎么就信了这个丫头。 “你操的什么心?我玩腻的东西自然会仍,你还是说想要多少钱了事。”“好,第一以后不与文卿纠缠,第二,你想法联系死者家人,以他老板的身份先同警察就事故赔款后事安排好。”恬静开出条件。 王怀利想了想答应,看她停住,不耐烦的又问:“你到底要多少?”恬静沉默,她这样做,王怀利看来要钱似乎更合情合理,可那样是不是就更犯法了?恬静决定说少些。她晃着食指,在考虑是说一千还是说两千。 “十万?”实在等不及的王怀利见她伸手,急问。 “十万!”恬静吓一跳。 “好,只要能赢过他们,我都答应。”王怀利退后几步奸猾一笑。 他身旁的那俩人直扑恬静,恬静第一反应转身就逃。“沈凡,快跑。”她知道沈凡的速度很快,没见他赶上,就听身后乒乒乓乓两声,转身见那俩人叫唤着在沈凡脚下滚,看来他不但能跑还能打。恬静回来一晃带子。“好,王老板,你就等着在牢内,听外面怎么议论你,为富不仁,欺压民工,抱养情人,拐买孩子吧。”“别,别,你说的我都答应,这就叫人送钱来。”王怀利慌忙说道。 “钱不忙,你先把前俩事办好了,我再给你录音带。”一番交涉,天已大亮,看医院大门口昨夜来的交警又来,恬静对王怀利说:“我知道你的电话,会给你联系,你先去见那俩警察,肯定是来看人救醒没,他们知道我只是过路的。”王怀利匆忙见警察进了医院,那俩跟班也揉腿捏胯的走了。恬静抱梦违欲搀文卿,文卿夺过梦违就走。 “嫂子,我话说的不好听,你别生气,以后我给你解释。”“我是你什么嫂子?你给我说过的都是假话吧。”文卿没想到她会是这样合污贪财的人。两人拉扯到医院大门口,迎面碰到一个衣服凌乱,脸有血痂的人挡住她们:“文卿。”“长丰哥?你这是怎么了。”恬静细看是长丰。 “快半夜时接到你的电话,没车了,我骑摩托心急了些,就出了点事。”长丰匆匆说。多年夫妻文卿那有不认得的,把梦违望他怀内一塞:“你的女儿,还你。”长丰一手接了女儿,一手拉了她道:“文卿,我是来接你们的。”“只管好你女儿就行。”文卿挣开他欲走,梦违叫着妈妈找她,恬静也帮忙拉住。“老婆,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这三年里的事,家里还不知道。”长丰开始柔情修好。 “你们等一下。”听得喊,恬静见王怀利的跟班跑出来,料想还是带子的事。就催道:“咱们先走吧,什么事都等回去再说。” 第四十一章 竞争者 两人追至车边问:“怎样给你联系?”恬静说:“等事办好,我自会给你们打电话。”车开出,文卿被长丰安抚的情绪稍定,查看他的伤,多是擦伤回去要全林处理。车上人多,长丰纵然多有不解,也问不得。 一路顺利回来,长丰先去全林药店,沈凡跟恬静回饰品店。安静一见就有好多话要问。恬静制止说:“小六,你先买些吃的来,我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宝树来看虽担心有话,可见恬静无碍沈凡相伴,不便多言也出去了。恬静要沈凡洗了洗,一同吃了些东西。身心俱疲的恬静急于想睡一觉,问沈凡要困,也在床上躺一躺好了。沈凡大喜,就要抱了恬静同睡。 安静在一旁说:“五姐,怕你是睡不安生的,有个自称叫小娇的,昨天找到咱们这儿要见你。”“小娇?她怎么知道这儿?”恬静混沌的脑子醒过来,原来家里也有一件麻烦事没处理。 “在一条街上,还不好找?她和你有啥事?昨天我给她说你们出去玩,挨黑才能回来,她一直等到关门才走,说今天晌午再来。对了,你们昨晚咋没回来,咋会和长……”“六啊,你先停停,我现在有点头痛。”恬静攒眉,高度紧张运行超时的脑仁在头内发紧。沈凡赶忙来揉。“没事,不怕,有我呢。”“你哄孩子呢。”恬静一笑摆开头。“既然她家没砸店,那就是小娇还念着你。”“管她念不念,反正我不去了。”“就你这惹事的长相,到那都一样。除非变丑。”“那我就变丑好了。”看俩人有说笑的苗头,安静要出去,说:“我去拿刀,给凡哥毁容吧。”“好。”沈凡一本正经的应。 “好啥好,我还没看够呢。”安静挑布帘的手放下,转身悄悄说:“她来了。”随着一声:“屋里有人吗?”小娇走进来。安静应声把她让进内里面坐下,自己出去照看外面。 “沈凡也在呀,这两天怎么没去上班?”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软语随和的如熟人探看。 恬静也笑语相答:“听说城西莲花正好,昨天就和沈凡去看看,怎么他没请假?”“没请假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放心来看看。”小娇把眼只看沈凡。 “沈凡,你没请假还劳老板来看,赶紧回去上班吧。”恬静看小娇竟放下身段,不记前怨,换自己是如何做不到的。 沈凡不管这一套,揽过恬静说:“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全是因为爱她,你要不与我胡缠,我再回去上班。”恬静急忙挣开,两人避过的尴尬,被沈凡一语揭开。一时屋内气氛微怪。 还是小娇见多撒的开,说的明白:“你现在爱她,不见得以后不会爱我,那晚是我不对,不该先打她,可你也替她打回来了。她的都没印了,我的还肿着呢。算扯平了我们谁也别恨谁,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你只要给我个爱你的机会就行。”“你不明白,我对她永远都不可能改变,你何必自找烦恼。”“是快乐是烦恼,我自然知道,你只要给我一个竞争的机会就行。”“不是不给你机会,是没人能代替她,我是因她而生的。”“不要把话说绝,这世上还没有一个男人是只为一个女人而生的。”“好了,我接受你竞争。”看两人一句接一句,沈凡渐恼,恬静叫停。 “恬静。”沈凡叫。 “多个选择有啥不好,听我的话就别吵了。”恬静故做抚头,沈凡不言复与她揉按。 “你告诉我沈凡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好公平些?”小娇还真是不一般的夺爱着,竟拿这来问恬静。恬静也不是一般的守爱着,也真答:“他从小没怎么接触过女性,所以不喜欢不熟的女人碰他,他对化妆品过敏,和他在一起最好别化妆。”“你和他从小就认识?沈凡是不是会武功,那晚他是怎样带你飞走的?”小娇陷入痴迷。 “他小时侯……”沈凡站起对小娇责问:“你不是叫我去上班吗,现在就走。”小娇两下看看,还是跟沈凡走了。安静进来埋怨:“你傻了,怎么给情敌说这些?”“沈凡这样,谁知道以后还会招来哪个?他若连小娇都挡不住,说明对我也没多大情意,不是我的趁早拿走,免得情到深处回身难。”“沈凡这样的人,拥有一天也是一生的美好回忆,说啥也不该往外推。”安静不赞同恬静的考验。 “让他多接触一些女人,他也好分辨什么是爱,知道爱才能爱的长久。”恬静看看时间又说:“我在这里看着,你去做午饭吧,你和宝树吃了饭,我再睡。”下午,恬静睡下一觉到五点,醒后就去楼上看。门开着,梦违先跑过来叫:“阿姨。”恬静也兴奋的抱起亲了她一下。听到声音长丰从里屋出来。看他擦伤没事。 “嫂子怎么样?”“她也没事,还没醒,我也是刚起。”长丰让恬静坐下又说:“文卿已经把经过给我说了,还是把录音带交给警察吧,你为她们娘俩做这么多,要钱我可以给你。”“长丰哥也怀疑我是为了钱?你咋不怀疑那是个空带子呢?”恬静心中有些不是味道。 “你敢使诈?”长丰惊道。 “你敢骗他?”文卿被扰醒也吓一跳。 “已经这样了,没啥敢不敢的。”“王怀利混商场这么多年,是好骗好惹的?你怎么收场啊。”文卿既感动又担心。 “不行我就告他吧。”长丰也不能让恬静因他家的事犯险。 “凭梦违的话吗?”恬静问。 “他做过的事,总会有痕迹。”“嫂子和梦违会出庭吧,以后生活还能安生没影响吗?万一警察查不到什么呢?就算能真相大白,结局能比这样好吗?”“可这样你怎么办呢?”文卿说。 “能成功开始就能圆满结束。我自然有办法,你们一家安安心心过日子就行。”“好妹子,让我们怎样感谢你?”文卿含泪。 “让梦违多叫几声阿姨吧,来,梦违,阿姨带你去街玩。” 第四十二章 情事麻一团 恬静为了让好不容易和好的长丰夫妇安心,豪言的说自己有办法,其实她也不知该怎样收尾。找谁商量呢?似乎只有宝树和沈凡。沈凡涉世不深怕是不行,自己先就没告诉他,宝树混过社会有经验,可他因自己转好,现在她怎能以不法之事相扰? 安静做好晚饭吃过换恬静,恬静思绪纷乱的去,宝树在等她,无论是她先还是后,宝树总是与她一桌的。 “要凉了,快来吃吧。”宝树见她又去端详墙上的比赛奖状,叫她。 “我要是过年不回去,就能看你比赛了。”恬静自叹自己多么想怀豪情行侠义,可也只能羡慕的摸挂在墙上的宝剑,金阳城过年有舞狮耍龙武术比赛,宝树去年参加,得个第三名,这把剑就是奖品。 “都是以前混的一些杂学花架子,凑热闹罢了,也没啥好看的。”一人过年寂寥,宝树才去报名与众人混乐。 恬静心事重重坐下,现在在宝树身边的人不会感到来自他野性狂放的威胁,原来的霸气和桀骜不知是被他丢掉了,还是被他深深藏起了。一旦心归平静神色安宁,宝树呈现的是一个成熟,稳健的男人。恬静并非故意,只是心不在焉才看他有些发愣。 宝树的心开始不平静了,他本不怯女人看,十八岁便探究过女人的全部。只有他让女人脸红,何曾被女人看心跳过? 现在他明白了原因,区别在于以前的女人调动的是他的身,而这个牵动的是他的心。第一次见面阴差阳错无法解释的误会,就决定了他在她面前甚至心理,怀愧待罪的心态。第二次相遇,自己偏偏又把她的一笑,印成了心底温暖的记忆。这般经历决定他对她的爱不能由他先开口。现在更加无望,她的男友简直无人能及。这次就是她和沈凡出去了一天一夜才回来,好象不对,宝树忽然想起同回的长丰和那个女人,小孩,再仔细看恬静的神情是一种茫然无助。 “恬静。”宝树叫她, “恬静”再次提高了声音。 “啊?”恬静回神应道。 “你有心事?”“没”恬静想起还在吃饭,就给他夹些菜免得他再问。 宝树干脆放下碗说: “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恬静在想要不要告诉他。 “不能给我说?”“宝树,我做错事了。”看他急切催问,恬静说。 宝树更心急:“你们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恬静想从那里说起,都不是一句两句。“等会再说吧。”“我现在就去把关门了。”宝树下楼去关店门。恬静也就把碗收拾了,等他回来,把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你可以做阿森。吕班啊。”宝树听完赞道,反不那么担心了。恬静看过那个法国作家的小说,知道他说的是那个足智多谋的侠盗。 “我没设他样的小金库,只求王怀利能把他做的错事以善了结。”“我去见他吧。”“现在不是谁见他,而是他肯定要验录音,我想不行就选在有水的地方见,装潇洒仍水里或装失手掉水里?”恬静说自己的想法。 “那他还会给钱?怕是猜到你在耍他,会轻饶了你?”“只要以后不纠缠就行,拿这样的钱,怕睡觉都不安生。”“为啥不要,你让长丰夫妇团聚,让死者保了名声给他安妥后事,就是王怀利也免除枕席隐祸,他应谢你,就当你该拿的奖励,拿回家修桥铺路也好啊。”“那要怎样才能骗过他呀?”“”不行就假到底吧,王怀利和死者未必就有多熟,大致事情经过也推出来了,制造假的遗言吧,只要不多说,把王怀利说狠点也没关系,反正死无对证,他也只能想是死者报复他。“”你说的也是,他们不会多熟,再是微弱断续的几句话,王怀利很难分辨,他又不能拉那人去鉴定,说的他越犯罪,他更不敢让我拿去引警察查他。“恬静想想决定按宝树说的再冒险一次,事情有了对策,心中万分高兴,恬静一忘形。伸手不禁去拥宝树。”宝树,谢谢你了。“门”咣“的弹开,沈凡闯至。恬静见他手一扬,自己从宝树身旁趔开,看他又出手对宝树,没时间解释忙去扑挡,希望能来得及逼他收手。 宝树万没想到自己能得恬静如此,那一瞬的意醉神迷使他忘了躲,反应过来时接到恬静。沈凡的掌没触到恬静的皮肤,可她还是感到气血上涌,好狠的沈凡,他真敢起杀人意。恬静转身压下那股热流:“你疯了!”一把拉她到自己怀内,沈凡责问:“你忘了我说过的。”“你看到我们说过的程度了?”要不是宝树在,恬静会问是看见他们上床了,还是看见她亲吻了。是呀,她没违反约定,自己哪来得的冲天怒火,沈凡低了声音说:“咱把约定修改修改吧,以后你不和别的男人拥抱,拉手,我也做到一样。”“你是古人吗?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恬静真被他气到了,这是什么时代,竟提这种要求。 “可看到你这样,我心很难受。”沈凡希望她的怀抱只给他一个。 恬静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不分男女,见面握手是一种礼貌,在激动或安慰时朋友间也会互相拥抱一下,懂了吗。”一直不得说话的宝树听明白了他们的事,觉得沈凡也并非完美无缺,心忽有一种不甘。 “懂是懂,可我还是不希望你挨别人。”沈凡坚持。 男人都视自己所爱是私有物品吗。“要是这样,你走吧,我们的性格根本不和。我不适合你。”恬静说着向宝树靠,她不是想激沈凡而是那一掌伤的很重,她站不住:“去找全林。”宝树接着她。 沈凡妒火万丈:“你说让我走?”“她已经说过了。”宝树意识到恬静受伤了,他怒视一眼沈凡,扶她向门口走。 “你真想让他死?”“沈凡,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工夫。”不知他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有什么区别,宝树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这就是你的舍不得?想杀就杀吧,也许这样梦就会醒了。”恬静说着宝树听不懂,沈凡都明白的话,男人的话当真一句也不能信,她只不过想让宝树带她下去找全林看伤,沈凡就杀心又起,他的无情终于还是用到了她身上,这样暴虐。冲动的危险男人,怎能是丈夫人选?什么情转三世,鬼话。几滴液体滴在宝树手上,他当是她的泪,看去竟是血。宝树不敢问她,没时间理沈凡,托起恬静就走。沈凡被恬静伤的心疼,不想再看宝树,飞身而去,发觉忘记带恬静,反身抢过恬静,宝树只见人影一闪怀内没了人大叫:“她伤的很重,你别胡来。”还想喊快把她送医院,早不见人了。 第四十三章 不会写感情凑合着看吧 宝树跑下楼,那里还有两人身影?路灯下,手背上的红色,点点刺目,滴滴烫心,急的他向隔街的派出所跑去。 且说沈凡情海醋涛翻百丈,劫了恬静入到公园的桂花林。恬静挣扎一下。沈凡没松手,胸中热流又涌,她急用手去掩,沈凡突然低头去吮,温热清甜的唇舌厮摩舔触,恬静不敌那种袭过全身的晕眩惊颤和内心轰然开启的欲望之泉,多少次良辰美景中,多少次意醉情迷时,想让他了解自己,渴望他来解迷心中的好奇,印证异性相吸的道理,触摸他的心灵和身躯。他都没能亲吻一下自己,可现在竟在这种情况下,他把那美好的感觉研磨传递,恬静万般的愤怒都化做委屈。沈凡不知道手都没挨着她,怎么会伤到这么狠,想给她擦去血迹止伤。暗使神力手轻贴她的背部,匆忙间就用嘴吮接滴出的血。舔上那红唇,一种更胜眩晕心醉的异动在体内冲撞,沈凡无法驱灭它,受它的指引在心爱的人身上越发激活自己身体的转变。他更紧的贴上她,去获取她唇上的美妙。恬静惩罚的张口咬他,要不要狠一些?牙齿轻措。令他再次发觉,她可以带给自己更大的欢悦,轻唤她一声,挑舌去索取与她更深的融合。恬静伤痛不再,可被深吻紧抱的喘不过气,转开脸,平复一下心绪。 “我和宝树是在商量事。”恬静没管住自己,开口竟是解释。 “有事为什么不和我说?”沈凡怒火早化做了柔情,“他不是在社会上混过吗?”“就那一点事……我早说过你想做什么我可以替你做到,为什么就不信呢?”“信你,仔细想你是我男友,苦乐该与我同当,那能拉宝树下水涉险呢。”“这才是我的恬静。”沈凡学会了就想勤练,去袭恬静。忽听警车铃大响。 “不会是宝树报警了吧。”恬静不想事闹大了。 “是。”“是还不快出去。”恬静埋怨。 沈凡带恬静落下拦车,警车灯光打到立刻停下,宝树从车中跳出,拉住恬静急问伤在那里,沈凡忍了又忍,才没拉开恬静的手。恬静都没顾的上答宝树,陪了笑脸给警察解释,误会,朋友间闹误会。警察将三人好一顿教训,才收兵回所里。 宝树还追着问伤,恬静说没受伤,三人回走,宝树看恬静活蹦乱跳,也只能暗自迷惑,两人又似和好,宝树看着个中滋味只有他知道。 恬静回店,沈凡,宝树离开。很晚了,全林还陪着安静等她。 “五姐,你们去那了,回来这么晚?”安静并不知道发生的事,看见和宝树从别处回来,以为他们去玩了。 “就是,只知道自己玩,也不照顾我们,你早点回来,我和安静就去看电影了。”“你还在缠小六?”恬静问。 “什么叫缠,这叫追求,就你兴两个人追,安静就不兴有一个人追?”“你要真心就按我们农村的规矩,来提亲吧。”“我倒是想提,他父母也不在呀。”“五姐别和他废话,谁答应他了?你快走,我们要关门睡觉了。”“你怎么用完人就翻脸,刚才不还和我聊的好好的,敢情就为了让我陪你等恬静呀。”“知道了下次别过来了。”安静开始推人。 “那不行,我的老婆我得看着。” 第四十四章 全林和安静 长丰和文卿复了婚,只和宝树,全林,恬静,安静几人在自家热闹了一下。把家托付恬静两人照看几天,他们一家必须回趟老家。因为这三年发生在俩人间的事,长丰并没给父母说,只推工作忙一直没回去过,父母早起了疑心。现在既然团圆了,就赶紧回家一趟,免老人挂念。 恬静和安静依旧象往常一样开门,全林又凑晌午后人少来插浑打课。“老婆,你们会不会下跳棋?”“跳棋没见过。”安静看全林把一个圆盒子放在柜台上,打开是彩色珠子。“来我教你们,保管一说就会,老少皆易,还可以多人玩。”安静,恬静好奇的去看,全林让她们各自选一种珠子,三人每人占一角,全林边解说边示范,真是简单易懂,很快两人就学会了。有顾客来,恬静起身。剩下两人调了方向,对着走,安静才学,那里是全林的对手,输的可不是三,五步。每次都要求先走,看出些窍门的恬静说:“我怎么看先走的,好象是给对方搭了路呀。”“他也给我垫了路的。”安静不服。 “你才过去几个,看他过来几个。”“也是,下次我不先走了。”安静开始喜欢这种棋,有了非赢全林的念头。 这时有个老头在门口探身问:“知道这家医生在那吗?”安静对全林说:“快走吧,有人找你。”“别动棋,一会接着走。”全林不放心的再看看,好象要记着每个子的位置。 等了等,安静把自己最后一子放到前边,抬头看门口又把全林的向后挪了两子。实在等不及就到隔壁,诊所内那个老头还在挑药:“这两种那个效果更好?”全林瞟一眼安静说:“都差不多。” 安静爬在柜台想凑过去看看什么药, 她给他参谋赶快走了。 手被全林拉住。第一次被他拉手,安静甩开:“干什么。”老头挑了一盒走了。全林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他买什么药吗,你看什么。”“ 看看又咋了。” 全林看她这样说,想是不知道。痞披一笑。把剩下的一盒拿给她看:“一个老头子买这药一个小姑娘凑去看,你说谁会更不好意思?”安静看到上面印的画,以责问掩不好意思:“这你也敢卖?”“是药,为什么不卖。”“啥老头子。”安静嘟囔一句。 “以后见他别理就行了,仗着有钱一直勾搭女孩子吃药胡混。”“你比他也强不到那。”安静脱口而出。全林是个博爱的人,他发现女人有很多种类,要命的是哪种类他都喜欢,他为没能早生一百年而深深遗憾,不能把自己喜欢的都娶回家做老婆,不过为安静他决定放弃这个幼稚的想法。 “我会是那种人,,我那动过真的?”全林象发现了秘密,得意道:“你吃醋了?”“你是哪种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吃的那门子醋。”“怎么没关系? 你没看出来,我现在可是为你在努力改变自己。”全林在女人面前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因为无论那类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而他又善于表达,经事实证明他还是有魅力的,更何况这个小丫头处世不深,未经雕啄,一定会为他所动。 “你不用为我改变,咱俩就不是一路人。”安静虽然觉得他说的很好听,他会为她改变也令自己很开心,但谁知他用这种话哄骗过多少女孩子。 “我现在满心想的都是你,不想改变都不行。”听他又要开始胡说,安静转身走。全林拉住她的手换了口气:“我给你号号脉,看你身子调过来没有。”安静知他说的是自己痛经的事,就老实坐下。 全林拿出医生的气派:“哦,好多了,只要听我的话,坚持随我多锻炼保你没事。” 全林名正言顺的拉着她的手。 “全林,作为医生,我劝你还是真为你这个身份改改性子吧,你要用你的职业骗女孩子,太不好了。”全林立刻松开她的手。自食苦果的哀号:“安静,你这是要一棍子把我打死呀,我在你心里怎么就落成了这样?要怎样做才能证明我的心,你说,我一定办到,”“这只是好意劝告,你别总往我身上扯,再说我有喜欢的人。”“是谁?”全林的心忽悠一下。 “我初中时同学。”“少时的感情都不是爱情。”“是不是,遇到时我会去问。”安静争辩。 “怎么?连联系都没有,人家知都不知道?”全林一把抱住安静狂喜道:“安静,怎会有你这样可爱的人!”“哇,来看病,赠场激情片。”两个年轻人进来嬉笑。 第四十五章 终于结束 恬静拿起电话,迟迟不想按下号码,如果可以她盼文卿的事就到此结束,一拖再拖不愿给王怀利联系,可不管好坏凡事总要有个了结。算时间死者的事情大概也该安定了。恬静抚下胸口按起号码。几声响过接通。 “我是恬静,你是王老板吗?”“你他……”听得到王怀利强忍下一句怒骂。却不改愤怒的声音:“你在玩什么花样,我都派人找你了,才来电话?”恬静知道言多有失,不纠缠直接问:“事情办的怎样?”“肇事司机已经找到,会被公诉行政拘留,赔偿事宜都协商了,工钱我也结算完,他家人已回去安葬他了。文卿现在和你在一起吧。剩下的就是我们见面的事了。”听得出王怀利急促的一口气说完。 “好,明天我们都去百顺市场的塑像下见面。”恬静爽快的说完挂上电话,早了早好,索性把见面地址也选的离他更近,好让他离文卿远点。恬静直接从街上去找沈凡。从沈凡在这里开始,不知给超市引来了多少顾客。恬静在他该待的一楼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有,正要去二楼找,只见他和小娇从上面下来。 “沈凡。”“恬静。”见他伸出手,小娇忙说。 “恬静,他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就是来让他下班时,给你请天假”顾客还能和他随便说话,自己倒不能了。 “又想到哪个好玩的地方了?”小娇看似开玩笑的笑问。 “是我明天有点事。”“什么事?”沈凡还是拉到她的手问。 “下班再说。”“明天陪你,晚上就要让他答应我的约会,这样才公平。”小娇趁机说,单独约不到他。 自己碰到的这是啥人,夺爱还要被夺者帮助,是欺自己缺心眼,还是她遮起颜面装天真? “我不喜欢你,约什么会。”“恬静答应过,要公平给我机会的。”小娇真诚无辜的睁大眼睛看恬静,手段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三人尽管声音不大在一角,可这个争论的状况实在是违常理,逆人情,另她难堪。 “明晚不行,后天吧。”恬静忍着反感说,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现在?还得先替沈凡应下,好让她准假自己赶紧走。 “假准了,后晚你可不能食言。”不看小娇的撒娇,恬静转身就走,沈凡再说换工作,自己决不阻拦。 ~~~~~~~~~~~~~~~~~~~~~~~~~~~~~~~~~~~~~~~转天的赴会,沈凡要自己去,并说早相信他这事早了了。笑说她的特点就是把简单的事情非往复杂里搞。恬静如何放心他单独和王怀利见面?坚持同去。她害怕发生电影里的剧情,故意反情节挑热闹的地方交易,减少沈凡受伤害的可能,不相信他王怀利敢在大白天人多的市场中学黑帮老大。 坐车到了百顺,看见象征市场繁荣形象的塑像附近,恬静本想陪沈凡去,可沈凡说她跟着,万一王怀利动武,他反倒要分心顾她,不如恬静去身旁这家酒楼的二楼看着也一样。不好他就跑了。恬静想想也是,就把录音交给他,这是沈凡做的假,当时她忧疑问不知他学的象不象能不能蒙过,沈凡立刻加进她的一句问话,竟模仿的惟妙惟肖如出自她口。这个沈凡可不能学坏,否则以他的鬼魅,无情和功夫如何了得。恬静站在酒楼二楼的走廊,能遥看到沈凡走向早已等候的王怀利,恬静看好几个人围上,紧张起来,我只要沈凡好,我只要沈凡好,她提心吊胆的默念。没有任何突发意外,几分钟后人散开离去,沈凡也走回,恬静跑下楼扑过去查看他是否真的完好无损。 “放心吧,好好的,也不看看我是谁。”沈凡单手搂着她高兴的说:“现在有钱了,我们回家吧。”自己坚决不能把沈凡带坏,恬静接过装钱的皮箱。“沈凡,问问哪有慈善机构,立刻把它捐了,有它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沈凡拉起她:“先回去再说吧,你不是曾说过咱老家生活不好吗,要捐也捐给自己老家呀,你打电话回去问问。”坐车回来,恬静就去上楼打电话屋里没人。长丰延长他们在老家的时间了。 “嫂子,”恬静听见是何然接的电话。 “五呀,我正愁呢。你劝劝你哥吧。”“嫂子,家里出啥事了,你慢慢说。”恬静听嫂子急她更急,可又不能催。 “你说咱家养兔子好好的,你哥偏生啥心要扩大了散养,他把后岗承包了,我说承包也就承包了。可你哥现在竟打主意要贷款建厂,说是搞成了能带领全村致富,他去乡里一打听,被领导抓了个典型,说咱乡最穷正缺一个致富带头人。”“嫂子,这是好事呀,没想道我哥还有这个心劲。”“五,你也傻了,咱家刚还完几千外债,缓过劲,你哥就要贷好几万,那还有利息呢,凭啥风险咱家担,他们只落好?上面领导也是为了他们的政绩才不管你哥死活,万一搞砸了,咱家就完了。”沈凡在一旁小声鼓动恬静:“你总不能这边向外捐,那边让你哥嫂反目背贷款吧。”“嫂子别急,你要怕背贷款,就告诉我哥别贷了,我这里有十万,今天就给你们汇回去。”“五,你那来的这么多钱?你在那究竟干的是啥呀!”听嫂子被自己吓的电话都掉了,更不敢说实话。“是妹子我运气好,买彩票中的奖。”“你在外学会赌博了?”“嫂子,这是福利彩票,国家发的,我就买这一次,你放心就是。”好容易把嫂子的疑心打掉放下电话,这件事情终于结束,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一上午就把事情解决了,下午你要好好陪我。”沈凡偎过来搂住索吻。恬静在他的温存中忽然想起小娇,自己会答应小娇的竞争,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沈凡太放心。 “我反悔了,不想让你去见小娇了,她再偷吻你,我不是很吃亏。”恬静捧起小娇曾碰过的地方啃回两口。 “我本来就没打算去。”“还是去吧,说好的,那能失信,就当是去说清楚,不行咱就不干了。”“咱俩一起去。”“好。现在咱先下去吧,别把人家的屋里弄乱了。” 第四十六章 成人礼 安静吃过晚饭,全林让她照看屋内输水的病人,说是他妈从她姐姐家回来了,让他回家吃饭,安静在他的死缠加乞求中,出诊帮他照顾病人,忙时帮他拾药,已习以为常了。她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象他老婆。 恬静一人在屋又没顾客,也到路那边看宝树修车,伸手欲帮他拿工具,宝树忙说:“别把你手沾脏了,有人买东西了你还得洗。”“现在还是晚饭时间,那有人。宝树,我们在这里搅和你,是不是耽误你找女朋友呀。”恬静半开玩笑半试探,她都听到过外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女朋友?早有了,她不会误会你的。”宝树意味深长的看她,说的真假莫辨。 “是小玲,对不对?我早看出她对你有情。”恬静为自己的敏感验证了兴奋,不怪小玲对自己没有好颜色,要真这样,她还算是脾气好的,有宽容的主。 “她?……”宝树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下去。 “等天气再冷一些,我和六在里间墙边也支个火,还能取暖。”“离床太近,怕不安全。”宝树猜她为什么忽然起了这样的念头,让他舍弃和她在一起温馨有家的幸福时刻,无疑是他万般不愿的。 恬静看有顾客进饰品店,没再辩驳起身回来,安静也回来了。送走顾客,安静挽她胳膊皱眉苦脸道:“全林说,把我告诉他妈了,我可咋办?”“他真想和你好,那你喜不喜欢他?”“被他缠惯了,不知道喜不喜欢,反正想起他以前的性子就烦。”“全林就这一点让人计较,可人那有完人呢,咱们也不是十全十美,那能要求别人没缺点。不过这是大事,他的缺点要是你不能容忍的,就别理他了。”“可他给他妈说我了。”“他说是想向你表示他的诚意,你怕啥?再等等看吧,他家人未必就同意。”姐妹两并头说着悄悄话,沈凡找来。“凡哥又来找你遛马路了。”安静说笑着松开手。 “羡慕了吧,找我呀,又不是没人陪你。”全林是得空就来。 沈凡和两人闲话几句,拉了恬静出来。“今晚不是小娇约你吗?说完了?”“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的。”“那能当真,这样也太伤她面子了。”那有带着女友回绝女孩子的爱慕,太能伤人自尊了。 “可她约我去她单独的住处,你和我同去吧。”连沈凡都多心,想必小娇追的很紧,恬静陪他到楼下沈凡告诉她几楼,想想还是不上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就一两句话的事,随你在门口说也行。”沈凡无奈独自上楼按响门铃,小娇飞快的去开门,她把自己看过的电影中拆散恋人的诡计想了个遍,早选好了一种。只等他来,纵然不能一生拥有这个神仙般的人物,也要让他臣服自己一次。 “沈凡,怎么才来,快进屋吧。”小娇把话语的含糖量加到最高。 “不用了,我也就能对你说一句话。恬静还在楼下等着。”“就是一句话也不能站在门口说呀,你不是想让我喊恬静为你请几句话的假吧?”小娇听着心里又恨又妒,面上只把惹人爱怜的娇痴样对沈凡。 沈凡随她进屋,“先坐吧,喝杯水我再听你要说什么。”沈凡没接小娇递过的茶杯。 “你在杯里放了什么?”小娇一惊,反笑道:“试你对恬静爱有多深的东西,怎么不敢喝吗?”“这对我没用的。”沈凡淡淡的说。 “没用你喝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走了,以后我再不打扰你。”小娇诱惑。 沈凡一饮而尽。“你想问什么快点,恬静会等急的。”小娇伸白嫩的手拉沈凡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多裸露的衣服因她坐下斜依而领更低。“只要你实说她那里比我好?”“我觉得她那里都合我的意,都比你好。因为她是我爱的人。”“为什么不让我挨近你试试,你会发现更合意的人会是我。小娇偎身过来抚摸他,沈凡让开。 “别挨我,很难受的。”沈凡冷了脸。要不是自己来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他轻易的就能让这个女人消失。 “我怎么舍得你难受,你无须忍耐的。”小娇得逞般得说的暧昧,没想到他看破了还会喝,别人用此计就行,不知她会不会成功。“她会的功夫未必我就不会。”“你说什么功夫?”“这都不知道,说明你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要不要我教你成人仪式?”“难学吗?”“不难。”小娇起身拿出一张碟片打开,复又坐在他身边说:“你要仔细看。”沈凡当真看起来,奇怪,土地让他看那么多事物,单单没让他看这个,恬静也是什么都教,偏偏这个不教。沈凡觉得身上有异样,看是小娇的手就抓住制止,小娇抬身坐向他怀中。“看的明白吗?还是我来教你吧。”沈凡推开她起身:“谢谢你,不用亲自教了,我都看明白了。”“小娇气的差点晕倒。”沈凡,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没和恬静行成人仪式,按你说的还不是吧。“恬静在路灯下徘徊了约三十分钟,看沈凡还未出来,几句话怎么说这么长?恬静决定上去看看。抬手没落,门开了,沈凡出来,后面小娇满脸潮红未退,原就少的衣服还不在本位。冲恬静一句嘲弄:”回去看看他是男人吗,不行就去医院吧。“门被用力关上。 恬静不明所以的想要解释,被沈凡伸臂抱住一顿狂吻。“你吃错药了?会被人看见的。”“恩,小娇让喝的。”沈凡应着飞身到公园的幽深处。 “她让你喝的啥药?”恬静一听急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喝?”“早知道药对我没用才敢喝的。”“啥药对你都没用?”“恩。”“那你生病了怎么办?”只听说过有不能吃药的人,还没听过吃药没用的人。 “我不会生病的。”“那小娇让你去医院,你们到底怎么了,能给我解释吗?”“能呀。”沈凡就把他进屋以后说了一遍。恬静听到最后忍不住笑。“也只有你会说这样的话。”想起小娇最后的嘲弄顿住了笑。 “沈凡,那药你真没感觉吗?”“药没有。”恬静心一沉,难道老天要给她开这种尴尬,莫名其妙的玩笑。看沈凡热烈的吻,越来越大胆的抚摸。该是不象,反正天色昏暗,他们也彼此相爱,自己就做无意摸下他该不会反感吧。恬静闭上眼不敢看他,手悄悄相下移去。 第四十七章 陈家婚姻论 这天午后,全林来找安静,说是他妈来了在楼上,想见见安静。安静认为和全林的关系没到以女友的身份见他家人的地步,回绝不去,全林转求恬静劝劝安静去见一下,自己好容易闹的母亲同意了,现在安静避而不见,显得很没礼貌。安静也不想因他的不妥做法,自己落个不知礼数,就让恬静同去应付几句完事。 两人随全林到药店的二楼,见一利落的中年妇女独坐,全林给双方做了介绍,客套过后坐下,陈母说:“全林,你去下面招呼病人吧,我们随便说会话。”“我把门关了,不会有人来打扰,妈,你就放心吧。”全林如何放心突然来的母亲和并不情愿的安静单独谈话。 “你想听也行,我一见安静这姑娘,就知道和我一样是个直性子,爽快人,就有几句经验之谈。”陈母脸笑话硬。 “伯母,有啥就直说吧,我还真不喜欢猜人心思。”安静被人莫名其妙架上相亲台,心气也不顺。 “妈。”全林不安的叫了一声。原想先让父母同意,按她们的习惯提亲,以表诚意,没想母亲坚决反对,可说同意了,今天忽然要见安静说出的话却软中带硬。 “你觉的你和全林合适吗。”“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次是认真的。”全林先急了。 “知道,你以前和那个姑娘都没和我说过,就连你卫校那个女同学在咱家住过,我说干脆提亲算了……”“妈,你要说就说清楚,要不说就别说这让安静误会的话。”全林明白了,他妈不只要表明反对,还要间离他们。“我爱的是安静,你不是一直催我结婚吗,现在我愿意和她结婚。”“你知道婚姻是什么吗?”安静被他们母子的对话惹恼。“陈全林,你们把话说统一,我先走了。”慌的全林拉住安静对他妈大叫:“妈,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同意你叫安静来?”全林的态度让他妈也大为不悦:“我有说不同意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年轻人一些老人的生活体验。免得你们走弯路。”此时就属恬静有权衡的余思,她要随安静,只能激化他们母子反目,也可以劝安静,也许会受几分委屈,无论如何不把话听完,不知陈母什么打算。再说恬静对长辈从来都怀敬让之心。越无父母,越渴望长辈的关爱,哪怕是教导的话。 “伯母你说吧,我们会用心听的。”恬静拉安静坐下,笑对陈母。 没想到安静的同伴,竟替自己化解她无法控制的局面。 “唉……你们的感受我明白,我的心情你们能理解吗?只怕理解的时候已经晚了。”“妈,你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年代,你和我爸吵了一辈子,我们不会,我和安静一定会幸福。”“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才知道自由,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来的,我自以为已经改变当年我父母的做法,却还是没能改变你象我当年的想法。不要以为你们才是最相爱的,彼此最完美,可以生死相随。别人说的缺点在彼此看来也是独一无二,令人心动的,甚至彼此的气息都是清新超俗的?其实这些都是假的,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想,你爸明明一身烟臭味,何以当年闻到一种大海的广阔清新。恋爱中的人,不但视觉被蒙骗,还会嗅觉被欺骗。女人不要太自信,自信到以为自己可以主宰别人。记着我说得话,女人最蠢的就是相信自己可以改变男人。其实男人的改变,只是一种手段,结婚后,一切的习惯和本性都会慢慢还原。恋爱中的男人就象狗对主人,百依百顺,摇尾讨好,结婚后,象猫对主人,高兴了跳过来眯眼蹭脑袋,稍不如意就是一爪子,有过孩子便完全脱如对人老虎。含蜜吻分的甜美,你以为能保持几年?尤其父母不同意的家庭中,爱情更经不起消磨。我结婚后五年,就深悔不该不听老人言,明明知道对方不是白头侣,却要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离开的煎熬我都过了二十年。”“妈,你从那点断定我们不合适。”全林打断母亲的长篇大论。 “你们的生活环境不同,养就你们的爱好和习惯不一样。咱楼的一对年轻人就因为一个水杯口向上向下摆放习惯的不同常吵架,前几天离婚了。”“你直说她是农村户口就是了。”“这点也很重要,关系到以后很多事情。”“妈,你也不看看现在社会走势到了那里,你不知道早已取消议价粮了吗?现在取消了接班,到处下岗,裁员,没了正式工,那一纸空城市户口还有什么用?现在的工人还不如农民,工人说没工作生活就成问题,可有谁敢说让农民下岗?金阳城的户口现在三千就能买来,你要想要我给安静买一个就是。”说来说去还是介意安静的户口,并且采用这种直接对安静的方式。 “伯母,全林说的也有道理,要只是这样还是让他自己选吧,我忽然觉的婚姻真象赌博,他的赌有他押吧,好赖不埋怨你。”恬静劝道。 “怎么不会埋怨?到他后悔时,他会怨我为什么不坚决阻止他。”全林的母亲深知在孩子的心中,错的永远是父母,因为她就在埋怨当初父母为什么不坚持制止。 “你说的都对,可惜对错了人,我还没看上你儿子。”安静再也不想忍下去了。起身就走。 “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吧,干脆也别要我这个儿子了。”“你会后悔的。”“我总不能怕以后可能的后悔,现在就做后悔痛苦的事。”全林不顾他妈的拉阻。摔门追安静去了。 无论父母采取何种方式,都无法劝回陷入感情的儿女。人当真不可欺老,自以为的独特,也不过是前人玩剩的俗套。代代轮回不自觉而已。 恬静没走,她怕被气坏的陈母一个人有什么事。“我这一生很失败,婚姻失败,教育孩子也失败,女儿玉林说我重男轻女,不舍得拿钱给她买工作,把一切精力和钱财都放在儿子身上。她那里理解,一个男孩子如果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怎么成家立业?现在他竟要娶一个农村的。”恬静听着不大受用,但谅解她此时的心情,把一杯茶水递过去。 陈母接过诉道:“真是娇大无义郎,要不是他小时侯身子弱,整天生病我怕留给他家养不活,我早就和他爸离婚了。枉我为他和他爸过二十年相看两厌的日子,黑夜白天的抱着他哄,担惊受怕的娇大了,身体好了。也惯的成这个样子了……他怎知不慎结下恶姻缘的痛苦。”恬静记得《醒世姻缘传》中说:或前世中同心合意的朋友,恩爱相合的知己,或是义侠报我之恩,或是负逋来偿我之债,或前世原是夫妻,或异世本是兄弟,这等匹配夫妻是好姻缘。恩情美满,妻淑夫贤。恶姻缘如颈项之瘿袋,去了愈要伤命,留着大是苦人,日间无处可逃,夜间更是难受。如一把累世不磨的钝刀在颈上锯来锯去。 不是结局的结局 沈凡进修赴远程,宝树一念成痴梦.姐妹携友归团圆,文静执意出故园.上电视项链惹祸,凭机智恬静脱险.怀三胞何然身重,接兄令恬静返乡.文静涉世遭辱困,风流人丧风流阵.祸富相依论地震,此心二次逆天心.无情火形神焚尽,余骨血可塑凡身.抛鉴定风旋入林,是喜是悲随人论. ★★★★★★★★★★★★★★★★★★★★★★★★★★★★★★★★★★★★★★★ 此是后边故事的主要情节,写出来给仍然收藏此文的朋友,好歹算是知道故事的结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