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妃》 楔子 莲生有些头晕的看着围着自己不断绕圆圈的道士,小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娘亲嘶哑的叫声不断从远处传来,直至完全消失。她好怕,真的好怕,泪雾外还看到肥胖的父亲跟着抱着小弟弟的美丽小娘,他们的眼神好冷,真的好冷! 有人说她是妖怪,只是因为她脸上的红线线吗?不不不,还有弟弟说她吃了老师。她没有啊!真的没有啊!她不懂弟弟为什么撒谎,还说她也要吃他,她疼他都来不及啊!怎么会去吃他?可是,老师又哪里去了?地上恐怖的碎肢是他吗? 道士的伏魔铃不停的响着,口中不断的念着什么,手中的剑也来来回回的挥舞着,突然,剑尖指向她,道士大喝一声:“妖怪,还不快快显形?” 莲生吓得跌倒在地上,如果换作一个普通的十来岁小孩怕是己经吓得大哭起来,而她,只是紧紧咬住下唇,双掌支地一点点向后挪动自己的身躯,脸上的浅黄色面纱猛地被剑尖挑开,她那张丑丑又吓人的红线脸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老爷,小姐只是害了一场病才弄成这……”话没说完,春宝就两个家丁架了出去。 爹爹的眼神依然冷冷的,那冷传遍她周身直达心底。 “宋老爷,我己经按你的要求把府里吃人的妖怪找了出来。”道士收剑,走到宋鸿才身边拱手作揖,“此女早己不是贵府千金,乃是”食心魔“幻化而成,她脸上的每一条红线代表一条人命。” 宋鸿才打个手势,对这个本来就没正眼瞧过的女儿他倒不关心,捉到了那食人的妖魔才是正题,摆个手,示意道士请便。 道士微一沉吟,“这”食心魔“百般兵器皆伤不得她真身,刚才老道己用灵符封了她法力,待子时月圆之时,用大火才能烧得死她。” 宋鸿才身边的美妇人刘巧巧向老道士打个眼色,虽然她平时看这母女是碍眼了些,但这种死法未免太不人道了。 宋鸿才倒干脆,“来人,备柴火。” 众人领命四散开来。 老道士悄悄捏了把汗湿的手心,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娃,那呆愣住的小脸……那小脸上的红丝……会遭天谴的!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金银,想到金银后的优渥生活,心一横,忙指挥众人架火架…… 好呛!莲生不断的咳着,双目紧紧盯着火光外爹爹那张冷冷的脸,小娘己经抱着弟弟背过脸去,好多人在呐喊着烧死她。身上的皮肤好痛好痛,莲生闻到一阵焦糊的味道,裙上、发上燃起火星,可她还是那样望着爹爹的那张脸,目光不曾稍离…… “你们住手,住手……”娘亲哭喊着冲出来,平日里梳的整齐的发丝此刻凌乱不堪,衣服被拉扯得露出里面白色的褒衣,眼看她就要冲进了火里,却被家丁狠狠拽住。 “娘……”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一开口,浓烈的黑烟灌进了口鼻,又是一阵巨咳,莲生的目光被母亲疯子一样的举动完全扯开。 “莲生……不要,不要啊!我的莲生……宋鸿才,她是你亲生女儿啊……” 衣服上、发上的火整个燃起来,火舌近距里吐信在莲生脸庞。 烧了也好,烧了也好,烧了这惹事的大红脸!只是苦了娘亲,她一个人……她走了,就只有她一人了…… “不要,不要烧我的莲生。” 牙一咬,天上的月突被一团莫名的乌云渐渐掩了去,道士脸色大变,倾盆的大雨来得出乎预料,理所当然地,浇灭了那熊熊的火势。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赵素颜挣脱呆愣住的家丁,冲进柴堆中,她口中不断的喃喃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呢……” 第一章 你一定要死,你一定要死! 娘亲,娘亲…… 莲生,我的莲生,你在哪? 水,灌进喉口,道士凶狠的脸牛鬼蛇神一样,她挣扎着,小拳拼命的挥动着,可毕竟人小,力气慢慢消失尽殆后,只能感觉头在不断的发胀,她逃过了焚烧又怎么样?还不是给道士捉来行水浸?水灌进喉口,无法呼息,或许真的是妖魔吧?要不这道士怎么会执着于她,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 莲生——是娘亲的尖叫。 啊!是道士的惨叫。 莲生……是娘亲仿佛垂死前的呐喊! 床上的小女娃倏然起身,血,好多血!她看到好多血! “你醒了啊?”是个稚嫩的男声,只是声音很小,挂着些病态,紧接着,莲生看到一张好漂亮好漂亮却异常苍白的脸。 “娘亲……”开口,她的喉咙在烟水的攻击下失去了以住的清脆甜嫩。 十多岁的少年咳了咳,“你娘亲在哪?我命人送你回去。” 莲生缩了缩身子,戒备的看着龙泽。 “怎么了?小妹妹,你叫什么?”龙泽保持微笑,友好的要坐在床边,却发现莲生躲他躲到床內侧。 “我不会伤害你。” “来啊!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一块红玉在突然从龙泽怀里掉出来,莲生瞪大眼,那红色映在她眼眸,她像一只失去理性的小野兽扑向龙泽,龙泽来不及反应,病态的身躯己经被扑倒在地,落地的那一刻,后背传来巨烈的疼痛,紧接着,一只只小拳狠狠锤向他的胸跟脸。 “小王爷!”门一脚被踢开,一个皮肤略黑的英俊少年冲进来,从龙泽身上提起发狂的莲生。 “大胆,小王爷你都敢动手打!”刚要莲生丢出去却硬生生止住动作,顺着龙泽的意思将莲生放下,双手钳制住她的双肩,提防她再次冲出去。 莲生呼呼喘着气,死死瞪着龙泽,小牙齿给磨得“咯咯”响。 龙泽沉默得看了眼莲生,把头转向骆风,“怎么样?查到了吗?”见骆风欲言又止,心中己然猜出七八分,他是在山脚下的河中练气时发现她的,当时也不知道她泡了多久,只知道把她送到师傅那里时,她仅一息尚存,之后,他就命骆风沿着河上游寻了去,心里想也许是家里遭遇了什么不幸吧? “小妹妹,你叫什么?”他又问,轻柔的声音仿若天籁之音。 “小王爷在问你姓名,丫头,说啊!” “我叫龙泽,你呢?”手,轻轻抚上那张红丝密布的脸。 莲生有点愣住,这是除娘亲以外第一回有人碰触她的脸,他……不惧她吗? “我……”该表示友好吗? “叫什么?”微笑着鼓励,也罢,就收她做个贴身的小婢吧!好过她孤苦无依受人欺负的好。 “莲生……”娘亲说,她是在莲花绽放那一晚出生的;娘亲说,她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娘亲还说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莲花香…… “娘亲——”一声抽泣,泪流如柱,两管小鼻涕也顺着流下来。 龙泽深深吐口气,将这可怜的小娃收纳进怀里,轻轻的,柔柔的拍着她的背…… 第二章 就这样卷缩着身子望着门,两只大眼睛有点对不准焦距,有风,床幔在飞,窗外的树也摇晃的厉害,天上是一轮圆月,圆得骇人。然后,她听到一声沙哑的尖叫,是谁?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白天听过。她吓得拉紧被,小小的身子在棉被下不住的抖着。 “莲生!”门板被踢开,白天那个漂亮的大哥哥冲进来,他……好像叫龙泽吧? “莲生!”走进她,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突然一把连人带被抱住她,“莲生不怕,莲生不怕,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莲生。” “痛痛,痛痛……”哭泣,小小的双臂攀上那个温暖的腰。 “哪里痛痛?”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不断指着自己的身体各处,口中不断的念着。 龙泽心疼的拧紧眉,那里都是未好的烧伤,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尤其是其中还有她唤一声“爹爹”的人呐! “莲生不痛,来,哥哥帮你吹吹。”撩开莲生的衣服,龙泽对着莲生的伤口不断的吹气。 “痛痛……”抬起头,泪水在红丝脸上肆意奔流,“莲生要娘亲……” 龙泽的拳紧握,她的娘亲己经……“莲生乖,莲生不哭不闹,乖乖睡觉娘亲才会回来。 “真的吗?”梦里的血,好多好多的血,娘亲真的会回来吗?真的会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是小狗。”天可怜见,他只为哄一个孤苦的小女孩睡觉,这句话,只当玩笑好了。 “莲生睡不着。”躺下,那片鲜红就在脑海里翻腾,睁开眼,屋里的寂静同样让她恐惧。 “乖乖闭眼,想着跟娘亲一起睡的时候……” “娘亲——”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龙泽。 “乖,我不是你娘亲啊!” “是娘亲,做娘亲好不好?娘亲,莲生怕……” 他是很想充当一下娘亲的角色啦,可……他是小小男子汉啊!可见莲生哭得伤心,他也只能拍拍莲生的头,“那……嗯……娘亲抱你睡。” “嗯。”莲生重重的点头,很乖巧的躺回床内侧,小手生怕龙泽反悔似的,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龙泽无言的躺在莲生身边,拉好棉被盖住两人,莲生小小的身子就依进他怀里。 “谢谢你,龙泽哥哥。”小小声的,证明声音的主人己经很困了。 “我也谢你叫我一声”哥哥“。”龙泽苦笑,还好她没拿他真的当娘亲了,十来岁的孩并非什么都懂,却也多少明了些事。再低头时,莲生己经含泪睡去,指尾扫过她眼角的残留的泪水,莲生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很淡很淡,淡到几不可闻却异常好闻的莲花香,莲生的脸生得小巧,五官很漂亮,可惜……手又一次抚上那红丝,他绝不允许这妖异的红丝再一次为莲生带来伤害! 第三章 “小王爷,老夫说过了,老夫也不知如何医治这莲生娃子脸上的红丝……” “可老师不是神医吗?莲生说她是害了一场病会才弄成这样,老师即是神医,理当医百病才对。” “小王爷,神医老夫我的确有辱此名,昨天晚老朽翻遍了医书也没翻着那哪种病可以令人面现红丝的,还是只有眼睛以下才有红丝……” “老师……” “小王爷,你杀了老朽吧!老朽活了近百,第一次拿一种病痛或是毒素没有办法。” “本王知道你一定有法子……莲生!你躲在哪里做什么?”龙泽倒抽一口气,很显然的,这丫头把他跟神医老先生的对话全听了去,她听到他叫她,扭头就跑,顾不了其它,他拨腿就追。 总感觉,本就该短命的病身子在遇上她之后会更加短命!人高腿长的好处就是可以不太费力的追上人小腿短的人儿,在跑到池塘时,莲生的衣领被人揪住。 “莲生,躲在门后听人说话是不对的。” 小小的脸扬起来,莲生紧紧咬住下唇。 “我在跟老先生讨治你脸的方子。”龙泽叹口气,想摸摸莲生的小脸,却被她躲了去。 “你还是嫌莲生丑了。”松开下唇,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老先生说喉伤太重,就算好了嗓子也恢复不到以前。 “我不是嫌你的丑,只是想医你,你得了病就需要治啊!” “如果治不好呢?会不会像爹爹一样不要莲生?” “不会!你这小丫头在想什么?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救活的最心爱的小婢女,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是吗?”话是这样问着,垂头的时候,看到池塘里的映像,那小小的脸……好丑! “把头抬起来!”龙泽沉声命令。 莲生缓缓的抬头,笑,有点苍白,“龙泽哥哥跟常人不一样呢!连爹爹都喜欢美丫头,龙泽哥哥却要莲生这个丑丫头。”她不是没听说过下人们间的私语。 “宋莲生,”笑,是发怒前的征兆,“从今以后,你不姓宋,本王赐你姓——龙。”龙姓,天朝皇族的像征,给了她这个姓,就相于给了她一道免死牌、通行证。 “龙莲生?”为什么要跟他姓呢? “你不满意?” “好难听!” “你知不知道这”龙“字代表什么?”他认败了,不知道打遇上莲生后第几次叹气,总感觉遇到莲生后,他有早衰的现象。 “代表什么?”倒底还是小点,注意力一被转移后忘却先前的不快,小身子被越抽越高的龙泽抱起来。“”龙“就是……” 不远处,凉亭下,老生先捋着花白的胡须含笑望着越行越远的两人,这龙泽——造化不小啊! 第五章 又三年后龙泽推开房门,未在床上发现莲生,眉头一紧,正打算唤骆风来寻她之时,发现床角下一角浅浅的粉白色。 “莲生。”摇头叹息,不明白这丫头又在想什么,走过去把她拉出来,却心疼地瞧见小人儿的脸己哭花。 “龙泽哥哥……” “怎么了?”不急不慢地给她试着泪。 “莲生快死了……莲生流了好多血……好红!好怕人!” 流血?俊眉皱得更紧,见莲生撩开自己的衣裙,露出里面染血的褒裤,俊脸微红,这山上行宫中大多男子,莲生不懂这月婆之事也是情理之中。 “呜呜……”哭声更大,怨怪起龙泽来,“你都不担心……” 龙泽干咳了两下,大掌轻轻扣住莲生的肩,“莲生,这是女孩成长的必经之路,龙泽哥哥知道你怕红,但这红代表的是不一样的,它代表你己长大了,一会儿龙泽哥可给你剪些白布条来,你放在出血处,然后再换件干净的衣衫。” “可是……” “乖,龙泽哥哥说过,有龙泽哥哥在,莲生什么都不要怕。”顿了顿,拉过莲生的手,在她手心上写上几个字,“你没事总去偷跑去老先生的书房,这是一本书名,里面讲了一些女性……总之,你看看就知道了。” …… 第六章 龙泽哥哥己经睡去了呢!莲生眨着一双大眼,乌黑的发丝掉落在龙泽面颊上,瞪着龙泽好看的脸,莲生吞了吞口水。老先生真坏,给人家的书明明模糊不清嘛,叫人家怎么下手? 纤手伸出去,最后懊恼的又缩回去,口中念念有词,“龙泽哥哥是不嫌莲生丑啦!可是……这样做的话,龙泽哥哥醒了会不会生气哦? 都怪她干嘛要让老先生偷瞧到她拿白萝卜刻出个胖娃娃,鼻子像他,眼像她…… 羞死人了啦! 莲生,你也有十六岁了吧?小王爷也有十八岁了,都到了小干柴遇小烈火的份了。来来来,老夫交你一样宝典,回去好好研究、好好学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像小王爷请教。 什么嘛?这样就生娃娃吗?扯着龙泽哥哥的衣服好丢人! “龙泽哥哥,你配合一点嘛!”小小声的嘟哝,只见龙泽一个大翻身,长臂就把莲生压回床上。 “龙泽哥哥,不要梦游嘛!莲生不贪心的,只要一个小娃娃就够了。” “你还小。” “龙泽哥哥,你喉口也受伤了吗?怎么声音也哑了?”没得到应答,莲生以为龙泽又睡了去,小手伸出去又要扯龙泽的袍带,听到一声抽气。 莲生,努力! “住手,莲生!”该死,手伸到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翻身,把这只惹事精压在身下。这么多年的同枕而眠,己经没了想法再将她嫁出去,反正他也不介意莲生脸上的红丝,也早就习惯了身边有抺淡淡的莲花香。也罢,只要他身子不好的一天,他们就可以继续住在这山里,乐得逍遥。 就是这动作,就是这动作!画册里有这动作!莲生笑起来,双眸闪着兴奋的光彩,自小生长在一群男人间,两性之间的事在她眼里看来只是你压压我、我压压你的小事,可就是这样的小事就可以生个娃娃出来,何乐而不为? “龙泽哥哥,不要咬我!”好险好险,要不是抱住他脸抱得及时,自己的嘴就要被咬到了。 “莲生,这不叫咬,”眼里是浓浓的情欲,仍不忘苦苦教导这让人又爱又怜的小丫头,“这叫吻,包括我们接下来要做的生娃娃事,都是丈夫跟妻子间才做的。”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微僵,大掌轻轻扯开莲生的褒衣,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龙泽哥哥,”那声音有点失落,“生娃娃的都是夫妻吗?” “嗯。”也有例外,知是莲生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龙泽吻上那期待己久的红唇,味道——果然如他想像中的甜美。 “龙泽哥哥……”“噓!龙泽哥哥不打算放过你了。”要她,莫名的,这个想法突然坚定下来。 吻就这样一路下沿,黑眸半眯着,看着莲生由先前的一点点抗拒变得顺从,然后是主动抱住他的项颈。 莲生的身体美得像块玉,这己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莲生的身体,却是他第一次拿看女人的眼光来看,何时?那个哭泣恐惧的小女娃己经长成个大姑娘?唇轻轻含上那粉红色,大掌滑过这幼嫩的身躯,莲生在他身下战栗着…… 莲生…… 交合的那一刻,龙泽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第七章 呸呸呸,这药好难吃! 莲生赶忙将口中的药吐了出去,平日里,若是老先生死活不让她在旁边看他教书呢,她就会偷溜进他书房,学着他的样子试试药啊,看看医书啊之类,她得防着哪天要是老先生突然屁股朝天、两眼一瞪了,也好学着弄药来保养龙泽哥哥的身子。虽然老先生说龙泽哥哥现在己经很健康了,可是她老觉得龙泽哥太瘦太长…… “莲生。”是骆风的声音,在龙泽哥哥面前,他一向叫他“莲生小姐”的,可在龙泽哥哥背后他却唤她“莲生”,这是他们间的约定,她总觉得大家同是“仆”,还叫她的名来得亲切些。 “咳咳,莲生,老先生回来了。” 莲生倏地一惊,想把咬剩下的半根草填进肚,也不管它难不难吃,心想着不要被老先生抓到她的偷儿行为才好,出门,对上骆风无耐的脸。 “老先生在哪?”慌张的四下张望。 骆风对着这憨傻的人儿露出不轻易向人展露的微笑,“刚又走了。” “臭骆风哥哥,你骗人哦!”大眼睛眯起来,红丝小脸恨恨的,有时候,她老搞不懂为什么骆风哥哥为什么在人们面前伪装自己,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她瞧着了骆风哥哥最真实的一面,记得那一次她偷偷跑进山里抓鸟儿,却瞧见骆风哥哥躲在一棵树后暗然落泪。 骆风哥哥……反应过来时,小手己经擦着骆风的眼泪。你怎么哭了? 他呆愣得看着她,突然深吸口气,语气悲凉,今天是骆风父母的忌日。 忌日啊!她都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哪天死的了,想起娘亲的脸,莲生深深吸了口气,不知怎的就投进了骆风怀里。 而骆风,傻住。 做莲生哥哥好不好?扬起小脸,荡着纯真的笑花……那一年,莲生十二岁,骆风十七岁…… 回起过往的回忆,如今她己长大,骆风哥哥也偶尔青胡渣来不及刮,孩子性的朝骆风扮个鬼脸,向着书房跑去…… “小……”那个“心”字未唤出口,只见莲生己摔倒在地上,却坚强的爬起来继续冲刺……骆风心里轻叹,他真的很庆幸莲生可以在龙泽小王爷的宠溺下长大! 屋內,刚刚莲生碰过的书本下赫然是老先生写得随笔,翻开的这页写着:罗天麻,形如枯草,味涩,食之气绝而亡,却可复生也,然时不详。(罗天麻,形状如枯草,味道涩苦,吃了可以使人断气死去,但却还可再活回来,只是不知道多久。) …… “今夜的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你提着龙泽的人头回来!”背对着黑衣人的男人眸子里喷出不容忽略的坚定,他一定要他死!一定要! “是。”黑衣杀手领命刚要下去,突然一颗朱红的丹丸抛在眼前。 “吃了它。” “是。”捡起吃下,多年的训练让一个杀手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顺从。 “很好,回来再给你解药。”虽然他是他一手训练出的一等一的杀手,不能派一群人围杀的原因,只是因怕泄了他的身份,人多必败事!龙泽身旁还有个武功高强的骆风不是么?他自有办法拖住他的脚步,至于那些不成事的奴才们,井里一包毒药…… 男人倏然回头,烛火下是一张与龙泽极其相似的俊脸…… 第九章 “莲生,你醒了对吗?你醒了!” 对不起,龙泽哥哥!微张的双目再次缓缓合上…… “龙莲生,你个骗子,你明明醒了,你明明醒了!为什么还要装睡?”他的莲生,他的莲生己经醒了啊,明明醒了…… “小王爷,莲生小姐己经……”骆风左手提着一颗滴血的人头站在门口,右手握紧剑,眼角不自觉湿润。 “不会!滚开,你在骗本王,莲生刚才还有开口,她有讲话啊!她说——龙泽哥哥,莲生没死!你听,你听,她好像又开口了。” “小王爷,你清醒下!莲生小姐己经死了,她己经断气了!”声音暗哑。 “ 滚!你是谁?竟敢骗本王!”龙泽怒气冲冲的地瞪着门口的骆风,抱紧了怀里的莲生。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醒不愿意接受事实的人。他竟打了他的主子! “ 小王爷,你若是个男人,就勇敢点,去找出杀害莲生小姐的真正凶手!一定要找到杀害莲生的真正凶手!一定要!你听到没!不止你,骆风也要为她报仇!”愤恨的抛起手中的人头,以剑削成两半。莲生,骆风定不饶这真正的贼人! 报仇……报仇!向来温文的双目倏得染上一股暴戾之气。他要报仇! …… 龙泽单手刨着地,另一只手紧紧抱着莲生,他好像根本不介意自己的血会流干,拼命的挖着,骆风漠然的站在一旁,大风将他向来不犟的发丝吹得更加凌乱。 雨,噼噼啪下起来,仿佛为死去的人儿哭泣,也仿佛受不住这男子的痴情,“ 莲生,龙泽哥哥答应你,等给你报了仇,龙泽哥哥就来陪你。”是苦笑。 “ 何时?我的莲生己经在龙泽哥哥心里扎下这么深的根?”仰头,有雨水,也有泪水。 “ 莲生,老先生就葬在你身边,有他陪你,你就不会觉得太寂寞。”低头,指上血轻轻描着在碑上的字——执爱莲生。 “ 小王爷,入敛吧,雨太大了。”雨太大,骆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 “莲生,龙泽哥哥吻你下可好?”一往的笑,冰冷的唇压上她同样冰冷的唇,只有那眸子里的冷然泄露了他的愤怒! 第十章 雨后晨光微露,照着这春后残妆,被遗忘的一颗雨珠如美人儿脸上落下的泪,轻盈且带丝伤感的从叶上滑落。 死了吗?她真的死了吗?感觉不到一丝真实,灵魂被禁固在无边的黑暗,拼命的往外爬着,却怎么也爬不出这黑暗。 龙莲生,你这个骗子! 龙泽哥哥,莲生不要离开你,做鬼也不要!莲生更不骗子! 她爬,用尽全身的力气…… 马蹄声渐近,林间两匹黑马缓缓行了来,马上是两名男轻的男子,其中一个皮肤略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导至的结果,另外一个脸色苍白,像有病恙在身。 “一凡,你确定不要加件衣服吗?”黑衣男子皱着眉头,瞪着不住轻咳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温文的笑,“二哥,一凡没你想象中的脆弱。”这林间虽有点凉,却是沁脾的舒爽。 唐一凡——毒门唐士最小的、身体最差的、却对毒物有着天赋异禀的敏觉力、研制力的唐家么子,更喜钻研医书,五岁没了爹,七岁没了娘,由两位哥哥疼惜至今,大哥在外经商,二哥常伴左右,见他的人,免不了道一声:好个温文尔雅的俊公子!他善良,即使试毒也不忍心抓只小动物来实验,他常亲身试毒,笑着对家人道:反正我也是一破败的身子。 “哼,搞不懂温暖的小窝不呆,非要大早上上山来踏青。”气虽气,但还是认命的叹口气,“什么时候学着不任性?都己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任性么?他只是踏个青而己嘛!人人都羡他自幼家境富裕,却不知他是只短命鬼,他向来珍惜光阴,舍不得浪费一时一刻。 “嘶——”唐一凡身下的马儿突然高嘶一声,险些将主子从马背上摔下来。 “一凡!”唐浩一惊,大掌一拉,拉住“追风”的马缰。 “怎么了?追风。”唐一凡问着身下的马儿,它就同他一样自出身就披着破败的躯壳,却在他的细这调养下逐渐健壮,偶尔被家中哥哥骑了去常夸它神速,所以取名“追风”。 “追风”又是一声嘶叫,像是回答主人,突然马头一转,向着左边飞奔而去…… “一凡,你瞧那是什么?”唐浩的马紧随“追风”,“追风”向来通灵性,想是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才会这样疯狂。 “是一只手。”唐一凡猛地一惊,那两座孤坟其中一座竟有一只细长的手臂裸露在外,仿佛诈尸般。 “怪了,谁家埋尸还露出只手在外面?” “追风”停在坟前,马头不住地唀着那只手臂。 唐一凡瞧了瞧那石碑上的字——执爱莲生,眉一拧,低声道:“二哥,刨!”天生对药物的敏感让他闻到空气中一丝特殊的药物——罗麻子,一种令人假死的药! “呃?”唐浩有点反应不过来。 “里面的人可能还没死!” …… 给埋在了土下啊,这世间倒底是什么让地下的人挣扎着从地底下爬出来?又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是那抺浓浓的不舍,是那抺深深的不甘呵! 第11章 她沉睡了多久? 霍然睁开眸子,那陌生的环境让她心惊,龙泽哥哥,她的龙泽哥哥呢?想坐起身,却扯动胸口的疼痛。 “姑娘,你醒了?”俏丫头听到一声抽气声,急忙放下手的铜盆,一路小跑到床前,见床上的人儿要起身,赶紧扶她坐起来。 “这……是哪?”开口,本就沙哑的声音更甚。 “这是唐门,我叫影颜,姑娘可以唤我一声颜儿。”顿了顿,又道:“姑娘是凡公子救回来的,公子足足在你床榻前守了五天才将你救回来。”那日,浩公子抱着这异人容颜的姑娘回来,可真吓傻了他们一干奴才。 “唐门?”喃着,倏然抓紧俏丫头影颜的臂膀,“那……龙泽哥哥呢?”那个什么凡公子的救了她,龙泽哥哥呢?他在哪?她记得他说不让她死去……然后,她就感觉头好沉好沉,感觉不到外界丝毫生气,直到冰冷浸醒她的神经,她的灵魂才死命挣扎着要脱逃禁固她的黑匣子。 影颜抱歉的摇头,“奴婢不记得凡公子有提过这个人。”事实上凡公子除了心火急急地给这位姑娘治疗之外,就只丢给他们一句:这是莲生姑娘!然后,就守在莲生姑娘的床前,直到她的情况稳定下来,才忙应付附近村落突发的瘟疫。 “龙泽哥哥,我要找龙泽哥哥!”想提身,胸口一阵巨痛,己然是一片殷红。 “好姑娘,你别急啊!”影颜赶忙安抚莲生。 “你放开我,我要找龙泽哥哥!”尖叫着,不理会那锥心的疼痛。 “莲生姑娘,你现在有伤在身呐!” 激动的人儿因她一个“莲生姑娘”怔怔的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莲生的名字?” “浩公子说他们是在一处新坟里把你刨出来的,石碑上刻着你的名字,凡公子说你叫”莲生“。” 莲生的脑袋呼一下子无法运作,新坟?新坟!她的龙泽哥哥一定是认为她丢下他一人独自去了,他一定……恨死她了,一定伤心死了。 “哎哎,我的好姑娘,你别哭啊!”影颜一下子慌了手脚,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这悲伤的莲生姑娘。 “影颜……”她是叫影颜吧?“带莲生去找龙泽哥哥好不好?”泪眼抬起,任谁看了这可怜的模样都不禁心疼。 “姑娘还是等我家公子回来吧!他们比较神通广大。”二公子武功了得,三公子医术毒术惊人,在影颜眼里,他们就是天。 “他们在哪?带莲生去见他们呐!”细指深深陷进影颜的臂肉中,弄痛了小丫头。 “他们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影颜强忍着痛,对上那双倔将的眸子,“莲生姑娘……”不要为难她啊,公子临行前有叫好好照顾这位姑娘,如果她冒然带她去找公子,公子一定骂死她!二公子是火脾气,三公子是冷脾气啊,一个直接炮轰,一个可以用眼神冰死你。 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莲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颓然地放开影颜,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徒留一双哀伤的眸子。 影颜微微摇头,起身寻来药箱,沉默地为床上失神的人儿换着药膏。 第13章 唐一凡的目光深深索住床上沉睡的人儿,指不经意间滑过莲生的眼角残留的泪,微微的叹息,终是不明白不易动的凡心怎么就在遇上她就变了?听说她醒来一直唤着龙泽哥哥,他非但未觉得难过,反而更加疼惜她的痴情……想那立碑的男人也是深爱她吧?她即使没有绝色的容颜,却也可以撩拨起人的爱护之心。 “龙泽哥哥……”沉睡的人儿轻声唤着。 他每每到这深夜才会来到她床前,白天会去附近的村庄忙事,只是不想……面对她的哀求,他深知她一定要会要求他帮她寻自己的龙泽哥哥…… “龙泽哥哥……”梦中人又低喃一声,抓住那轻轻的抚摸,龙泽哥哥一向都是这样抚摸她的,她的龙泽哥哥呵! “莲生……”望着那满意的睡颜,唐一凡再次叹息,掌间传来的温度告诉他梦中人此刻正心满意足着。 布满红丝的小脸扯出个微笑,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耳侧。 心神一动,俊颜微红,低下头去,想吻上那朵嫣红的唇花,却硬生生的刹住,现在,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龙泽哥哥!睁眼,是一张苍白的俊脸,模样神情、连那细微的叹息都像足了龙泽哥哥……可,他不是! “你醒了?”唐一凡微笑,“我是救你的人——唐一凡!” …… 池里,那睡莲开得正美,莲生垂头望着,思绪仿佛又回到很远很远……那是她被龙泽收养的第二年吧!也是睡莲正开的时候,她躲在树上躲开下人们的低声谈论,却迷迷糊糊在树上睡熟了,再醒时,听到龙泽哥哥跟骆风哥哥的谈话。 你是说……宋夫人也死了?龙泽哥哥眉微促。 那年,除了疯掉的赵素颜,宋家村七十多口人竟互相残杀一天一夜,遍地横尸,骆风赶到时,赵素颜还在拿刀猛刺着己经发臭的道士,口中不断念念着:还我莲生、还我莲生……之后,他便将她带回山间一处偏僻的茅舍中,待将此事禀告龙泽小王爷后,他怕莲生伤心,就暂时将此事隐瞒下来,偷偷让老先生医治宋夫人,没想到…… 娘亲……死了!树上的小人儿泪己满面。 小王爷,这件事……跟不跟莲生小姐讲? 先不讲吧!永远的希望总比绝望好。叹口气。 那一年后,她鲜少再提“娘亲”这两个字眼……只为了不想让龙泽哥哥担心,她决心活出一片天真快乐…… 龙泽哥哥,你处处为着莲生在着想。抬首,两行清泪,头上的烈阳灼得人眼生疼,突然,一把白折扇挡住那烈阳。 “我听下人说你不吃不喝。”是救她那个白衣哥哥,很温文的笑,像极了龙泽哥哥的笑。 “莲生不饿。” 白衣哥哥还是笑,把手伸到她跟前,“莲生,你帮一凡摸摸脉相如何?我听说你在神医那偷瞧着不少医书。” 是在影颜那里听来的吧?她的事,只跟那唤影颜的女孩说过。 “怎么?让一凡来试试你的医术,说不定你还机会见着你的龙泽哥哥。”天子——可望而不可及!然,只有让莲生死了心,他才有机会不是么? 疑惑的探过摸向白衣哥哥冰凉的腕子,莲生倒吸一口气,这人、这人……居然跟龙泽哥哥一样的脉相,先天的肺气不通! “咳,莲生,看来你还有一丝希望。”起身,看着那张呆呆的小脸,“今天起,你的故事就讲给我一人听吧!” “你是说……你会带我去找龙泽哥哥?” 白衣哥哥点头,“他现己贵为天子……” 小脸终于扬起笑容,天子吗?就是皇帝,她的龙泽哥哥果然是最优秀的…… “你现在要做的是快点把身子养好,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吃东西、多多的吃东西,顺带跟一凡学习些医术。” “要多久?”喜悦的双眸立马罩上一层乌云。 白衣男子笑着摇头,“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却让莲生足足等了一年。 第14章 皇榜:吾之爱妃忽得恶疾,夜不能视、肤痛体虚,今特招天朝医之贤士,妃愈,欲赏天朝良田百亩、锦缎千匹、黄金千两。 真是的,没事把东西贴那么高干嘛? 烈阳下,皇榜下挤满了人,害她浑身都是汗,可是即是这样,她还是立于人群最前处,小拳头锤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肩膀,两只大眼睛有些哀怨的盯着皇榜上的內容。 “唉唉,小妹妹,让一点啦,你不懂这医人之道啦!”一个大胡子一只手拍着前方面掩白纱的白衣少女的肩。 给大胡子这么一闹,害她后退了好几名,微恼的瞪着最前面的大胡子,完全发挥身子娇小的好处,左钻右钻的又挤到前面去,“谁说的我不懂了?” 大胡子因白衣少略哑的声音愣了下,随后稍带点嘲弄的口吻,“你懂?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知不知道现下病的是谁?是皇上最宠爱的兰妃啊!” 面纱下那小嘴微撅,最宠爱啊?骗子,分明是大骗子嘛! “喂喂喂,小妹妹,揭皇榜可不是闹着玩的。”大胡子先有人先他一步揭下皇榜,慌忙扯住正欲离开的白衣少女,不知自己手劲极大扯痛了对方。 “叔叔,你扯痛我了。”白衣少女轻声提醒。 “不好意思,只是这皇榜你不能拿下。”大胡子黑脸微红,瞪了立时安静下来的人群,“看!看什么看!老子挖你们眼珠子!”说着,一把大刀就亮了出来。 人群纷纷退避,白衣少女皱眉,把皇榜卷好再次打算离开,没想到大胡子一个蹿身挡住她的去路。 “小妹妹,把这榜子让给叔叔吧!”刚刚还凶神恶刹的人立马涎出笑脸。 “我为什么要让你?看你也就是一介莽夫,可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大胡子大笑着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头,“没事,老子的头长得结实的很。小妹妹,今天你不把皇榜让给我,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难不成天子脚下你还要当众砍人不成?”柳眉一挑,小脸高高的仰起,“大胡子叔叔,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国君可是史上最最最最最最最得多得数不清的一代明君,杀人是要偿命的。” 正赶来的骆风因这一长串的“最”咧开个微笑,乍听这沙哑的叫声极耳熟,不过……明明不可能的事。 大胡子给白衣女子一长串的“最”弄得头皮发麻,这死丫头是软硬不吃呢! “所以——” “所以?” “你要给我让路,路不是你家的,你没权矗在这。” “小妹妹……”大胡子改而换一副可怜像,眉拧着,唇抖着,一副声音具下样,“你就让给我吧!叔叔真的等着救命啊!当然我救的不是兰妃娘娘的命,我救的是我自己的命。” 这突来的转变让白衣女子有点无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两位,”是个冷沉的声音,“不如一起进宫如何?” 白衣女子的身子猛震,这声音……回首,果在人群里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骆风哥哥!” 骆风瞳眸大扩,瞪向眼前白衣人。 第15章 “嘿,骆风哥哥,你认得莲生了吗?”跳到骆风身前,本想撩开自己面上的纱,后来瞧着周围人多只能作罢。 怔愣过后,骆风微笑开口,“姑娘可能认识人了,骆某并不认识姑娘。” 笑容凝在莲生脸上,眸里的惊喜也倏然失色,骆风哥哥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僵硬的扯动笑容,“骆风哥哥,你在开玩笑对吧?你不认识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呢?” “骆风乃当朝天子御前带刀护卫,姑娘不认识在下,在下倒稀奇了。” 螓首轻摇,“那龙泽哥哥又怎么讲?” “大胆!”大喝一声,骆风与莲生冷目相对,“吾皇名讳岂容你直呼,且称兄道妹?” “小妹妹,”大胡子拉了拉木然的莲生,“早告诉你话不能乱说了。”转头涎笑对着骆风,“抱歉,这位小兄,我妹子有点神智不清,还请见谅。” 整齐的步子,整齐的衣着,士兵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让路,以莲生、大胡子、骆风三人为中心围了个圈,将好事的百姓阻挡在外。 “骆侍卫,”为首的官兵单膝脆地,“属下静待命!” “既是个疯姑娘,没必要劳师动众。” “可这皇榜……” “皇榜是我揭的。”说着,大胡子就去莲生手里抽皇榜,没想到她却攥的死紧,这后背真替她在盗冷汗。“妹子,快快交给为兄,为兄好给兰妃娘娘去医治怪疾。”拜托嘛,小妹妹,看他一眼,他眼睛眨的好辛苦。 直视着骆风的双眸,直到对方把眼神瞥向别处,莲生嘴角才浮出一丝冷冷的笑意,转身,提高手中的皇榜,“大家伙都亲眼所见,皇榜乃莲生所揭。” 人群里没人回语,官兵随便抓住一人的衣领,“这位姑娘所说是事实?” 书生模样的人慌乱回答,“是事实,是事实,皇榜是这位姑娘所揭。” 大胡子暗叫一声“完了”,却也硬着头皮上,“还有我一份。”带上他啊,他今天一定要入宫去。 “骆侍卫长……” “带走!”冷声命令,对上莲生胜利的眼神,心揪得一疼。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虽然精致,却少了皇宫该有的威严肃穆,况且一路也未见大内侍卫夜寻,任她再笨,也看出这里不是皇宫!她就说嘛,为什么执意半夜带她入宫,是用着夜色做掩护,混淆她的判断力。 胸口卡着一口恶力,莲生就这样跟在领路的士兵身后,左拐右拐绕了几个走廊,径直来到一间书房前,士兵敲了敲门板,里面传来骆风低沉的嗓音,“进来。” 士兵退了出去,莲生进屋,书桌后,骆风正低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你倒底安什么心?为什么不让我见龙泽哥哥?” “他现在的身份不同。” “那又怎样?龙泽哥哥不是无情的人,他不会嫌我的。” 骆风抬头,烛火下是一张哀伤的脸,“他是不会嫌你,你看看这个。” 莲生狐疑的走近骆风,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暗淡的亮光里,那圣旨上字字钻心,片刻,泪己糊了眼。 “我要见他!”语气坚定,带着哀求、讫盼。 “你会后悔的。”骆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莲生,他己忘了你!” 仿佛晴天霹雳,莲生白了一张脸,面纱下红唇不自觉抖着,“你在……骗莲生!” “是事实,那夜皇上写完这圣旨,突然口吐一恶血,再醒来时,以前的事都己经不记的了。你不觉得这是百姓的恩泽吗?如果他还记得你,还记得仇恨……” “不!不!你在骗莲生!” “如果你不信,骆风这就带你进宫。”牙一咬,骆风再也受不住莲生的泪水。 第16章 骆风引领莲生进入兰妃的居所,送她一个“好自为知”的眼神后就退了下去,宫女一推开房门,她就看到那个背对她的男人。 男的头回过来,除了那双冷淡的眸子,其它都未变化。面纱下是她的笑颜,心激动着、拼命跳动着……眼角己湿,她……终于见到了他呵! 龙泽猛地皱眉,心口一疼,眸子就这样看着对面的莲生,这女人的身影……好纤弱,好想将这抺纤弱揽进怀里。 “皇上……”床榻上的兰妃气若游丝,双目不清的她恐惧的把双手探出床外搜寻那双有力的大手。 “朕在。”轻轻握住兰妃的柔荑,转过头去不再看向那白衣女子。 原来妒忌就是这样吗?酸疼酸疼的,很委屈很委屈……突然,莲生扬起一抺笑,恶作剧一样扯掉自己面上的白纱,吓得两旁的宫女倒抽口气。“皇上,民女莲生。”哑声哑气再次吓到宫女们。 他,漠然的回头,“朕己经知道了。”先前见了他不旦不下跪,更是满嘴没有礼数可言,当冷目瞧到那高傲的红丝小脸后,心神猛然一震!这脸……头隐约作疼,他拒绝去挖掘脑海里泛起的什么。 莲生的唇抖得厉害,看着那个美得不像男人的男人把眼光又调回床前。 “皇上,兰儿不要死……”隔着帘子,莲生瞧不清床上人儿生得何模样,只听说她很美很美。 “朕的兰妃当然不会死。” “咳咳,皇上……” 龙泽刚想开口,声音却被莲生抢了去。 “龙……皇上,您还是先让会吧,让”莲生“来给兰妃娘娘把把脉!”这几个字是咬着牙说的,瞪着龙泽握着兰妃的手,她刻意加重“莲生”这两个字。 龙泽是略微皱了皱眉。 “皇上,请借过!”不客气的挤掉两人纠缠的双手,莲生瞪着一双眸子恶狠狠的抽过兰妃的手,不想弄得小佳人抽气连连。 “你小心点!”拧紧眉,龙泽不解这莲生何来的怒气。 “不好意思,皇上,民女自小在乡下长大,这手劲难免大了点。”头望着豪华的房梁,大眼睛里蓄着清泪。龙泽,你个混蛋!什么“执子之手,与之携老”?骗人!全是骗人!枉我千辛万苦地底下跑回来见你,你却忘了昔日旧情人! 罢了,自己怎么说也是九五之尊,就不与这小娃一般见识了!只是……不知为何,龙泽很想叹气,事实上也叹了,“莲生姑娘,你哭什么?”他并未责怪于她,不是吗? 哭了吗?抬眼看见一旁龙袍加身的男人,嘴角挂起抺有点凄凉的笑,“民女只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有点小小的感慨。” 龙泽无言。 “皇上,民女有一事相求。” “只要你医好兰妃娘娘,朕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红唇咧开来,笑得好无邪好天真,可说出来的要求却足够叫一旁的兰妃丢掉半个魂,“我莲生也要试试这当娘娘的滋味。” 第17章 “可以,倘若医不好呢?” “医不好的话,莲生自然是欺君之欺论处。” “既然你那么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朕又何需顾你,朕等着瞧你高超的医术。”望着她,不知道心里为何气恼,她一再的激他生气,究竟为何? “口说无凭,皇上,下道旨吧!” “莲生妹妹,你可要想清楚,本宫的病多少太医束手无策……” “来人,拟旨!”龙泽的口气微愠。 然后,龙泽下旨招告天下此事,从兰妃房里出来,骆风冷冷的看了一眼莲生,然后带着她走到兰妃居室的旁边的一间屋子,想是为了方便照顾兰妃吧? 屋子很大,装潢精致典雅,卧室、隔厅大多采用红木所制,屋里事先有宫女点燃了檀香,进门就可以闻到檀香味。 骆风细心的命人把红色的物件都换掉,故意不把视线落到莲生身上。 “嘿,我说骆风哥哥……”倒底在别扭什么呢? “莲生小姐,骆风受不起,您称呼奴才的名就可以。” “你怎么了?” “奴才怎么了,不劳莲生小姐费心,如果没有别的事,骆风退下了。” “等等!”叫住骆风,红丝小脸上满是不解,“能不能请你不要这样?” “莲生小姐想让骆风怎样?” “抬起头来,我要你正眼看看我,为什么我见了龙泽哥哥后,你的态度竟转变这么快?” 骆风无耐一笑,竟有些苦涩,黑眸瞅了一眼莲生又转向别处,“莲生小姐,你当真要骆风说?” 小下巴抬起来,“当然。” 深吸口气,骆风的声音痛苦不堪,“你死就死了,干嘛又活过来?这个世界上莲生小姐早该消失,龙泽小王爷也应该跟着去了,你不该再出现的。现在,你逼着皇上纳你为妃,是瞅着龙泽小王爷的躯壳过得太逍遥了么?” “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我跟小王爷亲手埋了你,小王爷亲自给你立的碑,你倒是要告诉我,你怎么从地底下爬出来了?小王爷为了你杀兄拭母,京陵兵变,小王爷一夜之间成了皇上,成了暴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不管你是人是妖,念在跟小王爷八年的情份上,你放了他吧!更何况,他己经不记得你了。” 莲生想笑,却是笑不出,“原来……骆风哥哥眼里……莲生也是妖怪!” “我以为你见过皇上,知他忘了你,就会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冷哼一声,“我真是低估了你。” “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是的话,你早该在大街上就杀了莲生,是的话你就不会费心叮咛莲生不要见皇上,是的话你大可弄上满屋的红色活活吓死莲生。” 骆风摆摆手,语气满是疲惫,“可你不领情不是吗?莲生,就这样吧!骆风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莲生叫住欲转身的骆风,抿嘴露出浅浅的笑,“骆风哥哥,还是叫”莲生“好听。” “莲生,现在的皇帝很好,你的到来带给子民的未必是好事。”再次深吸一口气,骆风心底又补上一句:如果皇上再重新爱上你的话。 第18章 屋子太大、太空、太荡,就算地府游历了一圈,仍是无法忘记那种孤独的恐感。不敢开窗,是怕瞧见窗外的月,燃着烛火,一瞬不瞬的瞪着,那昔日快乐的时光历历在目。伸出指去,想碰触那跳跃的烛火,终究是鼓不起勇力。 莲生,来,走过来,不要靠太近,它虽然会弄伤人,可它还会带给我们光明和温暖。 莲生掩口咳了咳,龙泽哥哥当时的口吻是那么的轻柔。 莲生,来,把这碗药了,乖,不是很苦。 一滴清泪划下面颊,如果是以前,无眠的夜,龙泽哥哥会耐心的哄她入睡吧! 龙莲生,你个骗子,你明明醒了,你明明醒了!为什么还要装睡? 不不不,这段回忆她不要啊,那日她死之时,龙泽哥哥的表情是那样哀戚、那样的无助。 莲生,龙泽哥哥终于为你报仇了! “都是莲生的错……”匍匐在桌上的身躯不断的抖动,那泪像流不止,那疯狂的龙泽、那火光、那杀戮都是因她而起啊!如果她不死,如果她不死! “龙泽哥哥……” 窗外人驻足,俊眉微皱,他刚从兰妃房里出来,路过这,这声悲泣竟撼得心神一震。这呼喊,让他莫名的心疼,禁不住的,他偏首看那窗上投下的影儿。 就在这时,房里的莲生同样望向窗外,倏地站起,猛一把推开窗…… “龙泽哥哥!” “莲生……”轻柔的回应,音落,连龙泽自己都吓了一跳。也许也许,只是因这丑娃哭花的脸吧?他给自己找个借口。 “龙泽哥哥,”笑,爬上窗,跳到他眼前,站在她最惧的月光里“真的是你,你来瞧莲生了!” 他只是路过……为何心微痛?尤其是那张小脸,仿佛抚摸过千万回…… “龙泽哥哥!”抽泣,是泪水,可脸上分明扬着笑容,小人儿张开双臂,像只白色展翅的蝶儿,“吻我!”撒娇一样,却带点命令的口吻。 第19章 伸出去的双手慢慢变得僵硬,笑凝结在脸上,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回到了从前,当发觉时,她的己经张开了怀抱,可……望着面前无表情的男人,莲生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只能那样尴尬着。 龙泽看着莲生的脸,看着那张小脸上聚满失望,心猛地抽疼了下,就在莲生几乎要垂下臂膀时,他一个欺身,紧紧、深深将小人儿圈进怀里,一手撑着她的后脑,一手牢牢圈住这馨香的小身子,唇结结实实的盖下——“唔——”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莲生瞪大眼,那熟悉的、渴望的、期盼己久的吻!死死抱住这个深爰至极的男子的颈子,她极度热情的回吻着。 舌尖滑进香甜诱人的小嘴,与她的丁香小舌紧密纠缠,一把把莲生按在红柱上,男人同样睁着眼,眼睛映在对方眼睛里…… “咚”杯盘掉地的声音,小宫女赶忙躲在门后,小手用力捂住嘴,瞧!她看见什么?她家兰主子重病,皇上却在这里跟那个叫莲生的丑女热吻!还吻得浑然忘我,东西掉地的声音都听不到! “春桃,你在瞧什么?” “嘘!绿痕,你过来!”把走近自己的绿痕往身后一拉,示意她看向长廊上的人。 绿痕先是瞪大了眼,然后是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太大声,“这分明就是妖女嘛!皇上什么绝色没见过,她长得如此丑居然还勾引了皇上!肯定是用了妖术!” “我想也是,你看看她那张脸,根本不是常人嘛!” “兰妃娘娘待咱极好,咱可不能看着她受欺负!” “绿痕,你有什么好招术?” 绿痕微微一笑,拍拍春桃的头,“叫声好姐姐就告诉你。” “好姐姐,快告诉春桃吧!” 绿下四下张望了下,悄声道:“春桃妹妹,你附耳过来。” 直到喘息困难,莲忍不住想咳,龙泽放开她,他的双眸呈现短暂的弥蒙,过后,冷静的看着还在大喘气的莲生,直到她呼息稍平复,他才冷冷淡淡的问:“你对联做了什么?”明明不想吻她的不是吗?这女人一定是做了什么,才让他身体如自然反应一样回应她的要求。 “我……对你……做了什么?”莲生呆呆的重复,突然想笑了,“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念,想念我的龙泽哥哥……” “闭嘴!”冷喝一声,“这话给朕听到就算了,若是给他人听到,你小命不保!朕的名讳除先皇跟太后外,岂容你直呼?” 可我以前一直这样叫你啊!心里呐喊着,莲生垂头,泪啪啪掉在大理石砖上…… 龙泽拢眉,正愁不知接下来怎么说时,那张泪脸抬了起来,带着抺倔强,带着抺微笑。 “莲生偏要叫皇上龙泽哥哥,皇上听不过,可随时取了莲生这颗丑头。”说完,转身,步子己然不穏…… “喂,春桃,你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没?好像是莲花香耶!” “是耶!好浓哦!” “莲生!”龙泽心猛然一惊,那步至门口的莲生突然倒下…… 第20章 “皇上,莲生姑娘只是体虚引至的昏迷。”太医帮莲生把完脉,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边对脸色阴郁的主子说道。 “体虚?”他抱她的时候,她是轻如羽,可看她先前跟他敌对的那架式可不像体虚的人! “是,皇上……奴才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既然知道不当讲,你就闭嘴吧!”看太医的神色,龙泽隐约感觉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事还是针对莲生的,莫名的排斥。 “是。”太医又擦把冷汗。这女子……分明不是常人! “你先下去吧!给她开些上好的补品。” “奴才告退。”说罢,领旨下去。 龙泽俊眉死死的皱着,先前这女孩身上淡淡的莲香倒也怡人,现在香发越发浓郁竟让人不舒服到了极点。瞪着床上不停散发香味的莲生,终于,他不再忍耐,唤着门外的骆风,话音未落,骆风己经推门进来。 “皇上。” “外面很热?”龙泽挑眉,骆风反常的举动尽收眼底。 “不……热。”眼神不停瞄向床上的莲生,这满室的莲花香气让他心惊,记得上回莲生死去时也是这样浓的味道…… “骆风!” “是,皇上!”收回游走的心神。 龙泽瞪着骆风沉默了片刻,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后才继续道:“你去瞧瞧这丫头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香囊之类的东西。” “是。”这香味是从莲生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走至莲生身边,那苍白的睡颜揪得他心底生疼,一个男人去碰触一个小姑娘的身体是于理不合的,但……这是皇上的命令。手,伸出去,却像着了魔似的想要碰触这小人儿的脸…… “够了!”猛然大喝,喝止了骆风不停下垂的手。这丑女是真的有魅人的本事不是吗?先前迷得他对她“投怀送抱”,后又迷得他爱将在他这个皇帝面前险些出丑! “臣该死!”倏得回神,骆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天啊,刚才他做了什么? “不怪你,朕只是想,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让你来搜身有点过份,你去唤名宫女过来吧!顺带带点檀香过来。” “臣这就去。”语罢,回首望了一眼床上的莲生,起身去唤宫女。 龙泽走至床边,床上的莲生眼角还有丝未干的泪水,俏鼻微喘,原本的红唇己然失去了大片红色……为何?他也想碰触这无邪的病颜…… “宋莲生,朕明知你绝非善女,却不忍伤你,希望你醒来后自行离去吧,咱们先前的约定就当是戏言,朕且做一回戏君吧!” 莲生不要!龙泽微惊,怎么感觉这人儿要是醒着,一定会这么回答他呢?看来真是中邪不清了。 “你敢抗旨?”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你取了莲生的人头便是。 清了清嗓子,对着床上的莲生哨叽道:“既然你不要,那日后可怪不得朕没给你机会。” 这是完全的自问自答,倒底心里希望这约定算不算数,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第21章 “她入宫也有两日了吧?你不担心吗?”说话的是自家二哥唐浩,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专心做画的三弟。 “客栈的银子今日就结清吧!” “我在跟你谈莲生。”真是的,也不知道这小弟着了什么魔,以着唐家的家世要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有,偏对那丑娃儿动了真情,而且还是……情窦初开! “我同样在跟你谈银子。”点睛之笔一落,画中人仿佛要走出来一样。做画者微微一笑,指尖留恋的抚过画中人的唇畔。 “银子上午我就付过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却又舍不得对自小多病的么弟发火。 “那你就回去吧。” “什么?” “回楚东去。”抬首望向自家二哥,“后天就是爹娘的忌日了,回去告诉爹娘我很好,要晚些回去看望他们。” “我回去,你干嘛去?”火气又上一层,忍忍忍,他一定要忍。 “入宫。”白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语不惊人死不休。 “唐一凡,你别逼我!”忍忍忍,我再忍。 “小叔也在宫中,你自是放心就是了。” “小叔?”为了女人上刀山下油锅那个?却不肯回家执管唐门的那个混蛋? “是,他先前在长柱口中听说过莲生,入宫后派人捎来书信,说他跟莲生同在宫中。”唐一凡举起画细细瞧。 “没想到你跟那老混球还有联系,唐一凡,你倒底瞒了我们多少事情!”呯一声,拳头锤向书桌,桌上的毛笔砚台齐飞出去,拍桌人的脸先是给黑汁洒黑大半,后是笔在脸上很工整在鼻尖上点了一笔。 “二哥,你过激了。”还好他事先举起了画纸。 “唐一凡!!!” “回去洗把脸吧,唐家人是顾颜面的,记得回去跟爹娘报平安。” “为兄陪你进宫!” 唐一凡继续保持自己的微笑,“你当皇宫是自家院落吗?听说当朝天子曾经是个拭母杀兄的暴君……” “哼!我唐家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可我是!二哥,你自己的性子自己不是不知,怕是带你去了,不但帮不我,反而害我于危难之中。我虽体弱,可是身手你还知晓的,再加上小叔,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他的性子?他的性子……好吧!他承认自己性子是暴躁了些。“那……你自己小心,必要时,宰了那皇帝小儿也可,莲生娃儿虽丑了点,但倒也不是很差劲,为兄回家为你准备婚事了。” “路上小心,顺带为爹带点兰桂坊的糕点。” “好了,知道了。”应了句,唐浩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屋收拾包袱去了。 第22章 龙泽上下打量这唐一凡,总感觉他疑似某人,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这唐一凡像极了当初的龙泽小王爷,一样的病容、一样的温文气、一样给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骆风心想,又悄悄看了龙泽一眼,现在的龙泽小王爷虽然儒雅,却多了那么一股王者之气,病容也不复前。 “你能医兰妃的病?” 唐一凡微笑点头,见龙泽示意才从地上站起来。“草民是能医兰妃娘娘的病,可是需要借一人之手。”他原本以为莲生对皇宫不得其门而入,撞了壁自会死心回到他身边,没想到这丫头却揭了皇榜,也幸好他留了一手,在这莲生丫头身上做了点小手脚,为日后进宫寻她多了个理由。 “朕请来的贤人异士不少,却没有一人医得了兰妃的病,更有甚者连自己都昏迷不醒。”宋莲生,根本不是太医说得体虛!他好药也喂了,上好补品也给她用了,却见她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分明不懂得感恩! “草民正是为此事而来,皇上说得也许是草民的师妹,她前几日兴冲冲的说要去皇宫给娘娘治病,这一去就半点音讯都没。” 骆风因唐一凡一句“师妹”倏然抬头,这批医师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莲生!莲生是此人的师妹?不能不让他怀疑起这男人的身份了。 “你是指……宋莲生?”他怎么突然觉得这一身出尘气息的男人碍眼了? “正是,我这师妹前几天偶然试吃了一颗毒草,如果草民没猜错,她此刻正昏迷不醒,草民想请皇上先让草民给师妹解了毒,再同她一起医治兰妃娘娘。”顿了顿,又道:“草民入宫并不是为了金银,只是想为寻得师妹,所以医治兰妃娘娘一事,还希望皇上招告天下医兰妃者另有其人。”他,一生只想过着隐世的生活。 他的要求并不过份,正确的说是一丁点点都不过份。可为什么他犹豫了? “皇上,舍妹身上的毒如七日未清,怕是……” “骆风,摆架”兰夕阁“。” 床上的莲生双目紧闭,模样倒也安详,唐一凡从随身的暗袋里取一绿玉瓶,拿出一颗乳白丹丸放至莲生口中,手指对着莲生下巴用力一抬,丹丸即被莲生吞进口中。 莲生,这些天让你受苦了。提口气,那指留恋不愿离开。 她……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娘亲教她读书识字;梦里,龙泽哥哥凝笑抚摸自己的脸……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龙泽哥哥温柔的笑脸……不,不对,这人不如龙泽哥哥漂亮,是一凡哥! “醒了?”再不醒,唐一凡怕是自己的背就给两道视线灼穿了。 “一凡……哥。”眼神越过他,在他身后寻到自己要寻找的人,那张脸平静无波,可是她却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龙泽哥哥……” “叫朕皇上,我未来的莲生妃子。” 她有错过什么吗?他不是一直都不想纳自己为妃吗?怎么…… “皇上,草民确有听说莲生跟您的约定,可是,即将为兰妃医病的主角是草民。”半蹲的身子站起,回身,很恭敬的提醒。 而龙泽,笑了,“莲生自己说过,如果医不好这兰妃,她当以欺君之罪论处。” 唐一凡的脸瞬间刷白! 第23章 龙泽满意的看着唐一凡的反应,他这招棋下得绝对够狠,逼得唐一凡只能去医治兰妃,却还带不走宋莲生。 一凡哥哥怎么了?先前他不是还支持她来找龙泽哥哥,怎么现在却非要带走她?龙泽哥哥又么了?先前不是对她诸多不满,怎么现在却不惜拿兰妃的性命做赌注?不,他没赌,他是胜权在握,他早就看出一凡哥哥不会不顾及她的性命!目光看向静立一旁的骆风,后者对她轻轻摇头。 半晌,唐一凡重新挂起温文的笑,“既是如此,皇上就让莲生来医吧!”话一出口,震惊了其余三人。他也在赌,赌莲生在这皇上心中占有几分重量。莲生医好这兰妃便罢,医不好,皇上欲治莲生罪时,他再出手救得这兰妃换莲生一命,到时,莲生自会认清事实。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莲生,你可听清?”龙泽仍然保持着微笑,转向莲生。 “莲生听清了。”莲生重重点头。 “莲生,你可有把握?”问的人是唐一凡,头也转向莲生。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这傻丫头,没有把握的事也敢拿自己的人头做赌。唐一凡心底微叹。 莲生搔搔头,她以前有偷看过神医老先生的医书,更跟在一凡哥哥身边受熏陶了一年之久,多多少少的也算那么“小半个神医”吧? “莲生,一凡哥哥现在教你,是药三分毒,即使是那补药也不是随便乱吃的。所以,用药之时,一定要想好。”他的莲生只是个半调子,这娇憨傻气的人呵! 真是的,怕她用药用错,帮她不就好了?莲生气鼓鼓的白唐一凡一眼,“这莲生可不敢保证。” 他们看上去似乎感情真的很不错。龙泽挑眉,他可以断定这唐一凡不会放任莲生不管。 “为了兰妃娘娘着想,莲生,这药你一定要慎重!”言下之意是:最好不要用药!反正床上躺的不是莲生,他无须代人忧愁,更何况他们的约定并未限定时期不是吗? “宋莲生,当初朕允你的是半个月,现下时日己不多。”唐一凡,真拿联当傻子了吗? 他们当初有限定期限吗?莲生皱眉,很努力的回忆,可惜睡了几天,脑袋变笨了,她的龙泽哥哥不是那种说谎的人,所以他说半月就肯定是有么回事了。 拳头悄握,唐一凡在很困难维持自己的笑容,看来他真的是遇到对手了。可,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把这个上天赐给他的小仙子让人。龙泽,是你负了莲生在先,现在你己经没立场再将她夺回去! “莲生小姐,你要干嘛?”才刚清醒就要下床!发觉时,骆风己经闪身至床前按下莲生,把电光火石的两个男人忘在身后。 “时间不多了,莲生再去看看兰妃,看看要用什么药。”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不能丢人!更何况,这是留在龙泽哥哥身边的一个好机会啊!挣扎着又要起身,无耐骆风的手劲极大。 “你身体还虚着,明日再去也不晚。” “骆风哥哥……” 骆风哥哥?一凡哥哥?倒底还有几个哥哥?龙泽眯眼,望着失态的骆风,声音不高不低,很平常的语气却挂着一股危险的气息,“骆风,你真不拿朕的兰妃当回事了吗?万一兰儿的病恶化,这后果由你来担吗?” “龙泽哥哥,你不要怪骆风哥哥,莲生这就去给兰妃治病。”说着,挣开怔愣的骆风,小身子箭一样冲出去。 第24章 国药库大门一开,大胡子哗声一叹,紧跟着莲生走进去。 “嘿,莲生妹子,你有把握吗?”看着莲生忙着唀药,试尝,大胡子涎着笑问道。 “没把握。”大眼睛看了一眼大胡子,而后目光又回到药草上,“你不也是来取药的?跟着我干嘛?” “嘿嘿,我一个大老粗,哪懂得用药医人之理,跟来,还是盼分妹子一分功劳。” “倘若我非但医好兰妃,反而……” “呸呸呸,童言无忌!你身边不是有个唐一凡吗?叫他啊!那小子可能耐了。” “你认识一凡哥?”天麻,镇心神明目,收入。 “不不不,我哪认识那小子?听说、听说而己……”干笑着,也学着莲生拿点天麻放入竹篮里。 “哦……”拉了很长的声音,“一凡哥哥在外面没名气的。”九香虫,理气止痛,温中助阳,放入。 “啊?啊?那个……那个……”这是什么东西?黑呼呼的,真他奶奶恶心,不要!“莲生啊,你说治好这兰妃娘娘的病,皇帝老儿……”见小人儿挑眉瞪他,又继续干笑,“不是啦,你说皇上是什么东西都舍得给吗?” “也许吧!”他很在乎那个兰妃不是吗?听说是个大美人呢!可惜,她跟她间每次见面都隔了帘子。这么积极的去救情敌……她莲生也算“心胸开阔”吧! “莲生,碎了。” “什么?”呆呆的回应句。 “你手里的灵芝碎了。”好大一棵,要是拿到民间去能换不少银子吧? …… 夜黑风高,树影婆娑,两抺身影以着极快的速度一起一落在皇宫屋顶上,看身影隐约可辩出是一男一女。 有刺客!骆风心里一个激灵,回身看了看烛火摇曳的书房,心中思索要不要打挠皇上。 “骆风,”屋内传出沉穏的男声,“你去看看。” “臣尊旨。”语毕,运气提身至屋顶,向着那两道黑影追随而去。 “唐居,你不是说不要冒险吗?”说话的是个声音极细致魅人的女人,黑巾掩不去她那双迷人的美目,目光里带点深深的埋怨。她就是江糊人称“花狐狸”的简月梨,生性喜爱珍异宝,两个月前,听说边境小国向天朝国君献了一株世间罕见的绿珊瑚,便要求这对自己迷恋追求近二十年的“胡一刀”帮她得到这绿珊瑚。 “本来是不想冒险的,可是我摸过兰妃的脉象,她是中了一种番外奇毒,想是除了一凡那小子能解外,就只有下毒的人可以解了,后者是肯定不会帮咱的,可偏偏一凡这小子又……”媚眼白了一眼爬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细指卸下一片墙瓦,“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什么用温和的方式?就该直捣黄龙!” 嗖一声,一个士兵的头被天外飞来的瓦片击中,其余的两个士兵一齐回头,却不想身后己经站了两个拥有鬼魅般身形的人。 “怪了,什么就给砸着了?”再回首想查看同伴的伤势,来不及瞪眼,一刀封喉,地上己是三具死尸。 “刀法有进步哦。”简月梨娇声赞扬。 “就是为你练的。”男子目光柔情似水,连带眨个媚,眨得心上人胃里一阵翻搅,险些将晚饭吐出来。 第25章 要是普通小贼进了这国库,定叫这满室金银、翡翠琉璃、玛瑙玉石、奇珍异宝摄了心神,尖叫出声吧? 简月梨轻蔑扫了一眼俗气的珠宝,眼神开始四下寻找那传言里的绿珊瑚,突然她的眼神定在一角,嘴角弯开个微笑的孤度。 “梨儿,在那边。” “还用你说?我”花狐狸“早瞅见了。” 径直走向那通体盈然碧绿的珊瑚树,树有差不过半人高,光泽诱人鲜艳。忍不住的,简月梨惊叹一声,细指伸出去轻触树身,触手所及是一片冰凉浸心。“真是……找到宝了。” “梨儿,这么大,咱们怎么弄出去?”唐居皱眉,心想着把这树拆了或许方便些,一手拿着火把,一把己经准备抽刀砍树。 简月梨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么珍奇稀有的东西要是运途中损坏分毫,她可是会心疼死的。 “不如我们把它敲碎分批运走怎么样?” “滚蛋!我宁可把你敲了也不会敲它!”美目一瞪。 “人家……只是建议嘛!”握住刀柄的手很委屈的垂下。 “二位,让在下帮忙如何?”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人面前,剑尖抵地,火光映出一张无情的脸。 唐居暗惊,是骆风!听闻京陵兵变时,此人身中一百三十六刀仍奋勇杀敌,龙泽身边最衷心身手最好的一个。悄悄对着身边人低语,“你先走!” 身着黑衣的简月梨高傲一笑,“你我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还怕了这小子不成?”话落,身子己然横冲过去…… 唐一凡险些站立不住,不用摘了那蒙面人的面巾,他就知道面纱下的人生得何模样。小叔,你害死一凡了!冷着眸子看向浸着一抺微笑的龙泽,他终于知道这人为何当成皇帝了,他有一颗聪明的大脑,同时又拥有无人能及的绝佳运气。 龙泽满意的扫过被士兵架住的两个偷儿,或许有人真拿他当傻子了,以为只要打着治兰妃的晃子就可以入宫骗吃骗喝,先前早就注意这唐居心有不轨,早就命人查了他的底细,任他逍遥到现在,还多亏了这唐一凡的及时出现,半夜挖他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看他认输的模样。 骆风一剑挑开两人的黑巾。 “唐一凡,你可认得这两人?” “回皇上,一凡认得。”夜,如此冰凉,如凉透的心。他与莲生……真的无缘么? “一凡……”他害了小姪啊!大胡子唐居眼神里追悔莫极,为了一己私欲,竟害得心爱的女人跟至亲…… “皇上,你要杀就杀月梨,是月梨唆使这傻男人……”龙泽扬手,制止两人,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唐一凡,“你二人能不能活命,还要看某人了。” 唐一凡,你己经输了,还在挣扎什么?唐一凡闭目,深深吐息,最后睁开,竟还是难以决择。 “一凡,小叔死了不要紧,你一定要救小女婶啊!她肚子里己经有了咱唐家的血脉,还有……小叔答应把绿珊瑚送她,你……” 简月梨己经哭花了眼,这傻男人……她是骗他呵,她哪有什么唐家的血肉?到了这节骨眼,他仍不忘为自己求情…… “皇上!”春桃焦急地从“兰夕阁”直奔国库大院,瞧着龙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好了,兰妃娘娘喝了莲生姑娘的药,突然口吐一鲜血晕倒了。” 指甲深陷入肉,唐一凡灰败的望向龙泽。他败了,败得撤底! 第26章 莲生脚下一个颠簸,她真的医死人了?不可能啊,她明明有对症下药啊,可刚才还跟自己轻声攀谈的兰妃突然没了声响,那叫绿痕的宫女也指着她骂“杀人凶手”啊! 龙泽哥哥冷漠的走进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直奔兰妃的床榻,他那眼神让她揪心!他会恨她吧! “莲生,莫怕。”一凡哥哥勉强撑个微笑给她,快步跟上龙泽哥哥的步子。 “皇上,草民无礼了,请撩开床幔。” 床幔被了撩开,她瞧见了床上那美若天仙的兰妃,怪不得……龙泽哥哥如此重视她。 骆风哥哥站在门外,目光阴沉的看着她,当发觉她的目光时,眼神跳落在庭院的花坛上。他也……怪她吗?怪她的不自量力。 数十个身着华服的美人满面担忧的守在门外,据说,她们都是龙泽哥哥的妃子,听说兰妃病重才深夜赶至此,一个个探头不时向屋內张望着。他的妃子啊……这还不是全部,谁说的自古君王后宫佳丽三千! 她,宋莲生,不幸降生的一丑娃,怎得从这三千美人中抢得己经忘却自己的一代君王?她,宋莲生,自认心地不恶不毒,又怎得忍心抢走三千女的丈夫? 泪水肆意,执意的活过又怎样?又怎样啊?满屋的太医、宫女、大监、曾经疼爱她的龙泽哥哥、现在宠溺她的一凡哥哥都在为床上的美人儿忙活。 “小柱子,唐公子说要盆子,还不快取来?”春桃大声叫嚷着。 兰妃是因她变得这番模样,或许她可以帮帮忙。转身想去取盆子,裙摆却被不知何人踩到,她跌倒在地,人们依然在忙碌,只到外面不知哪位娘娘恶声道:“活该!”,然后不知哪位娘娘低声咒骂。 “小柱子,传旨下去,让宫嫔们先行回自己的宫府,她们对兰妃的关切之情,联己经知道了。” 霍然回头,龙泽哥哥有听到她们咒骂声吗?他在维护她吗?然,她看到的是龙泽哥哥正紧紧握着兰妃的手……他曾也是这样握她的手啊…… 爬起身,泪己经湿了前衣,宫妃们一个个不甘愿的离开,离开前狠狠的瞪她,摊开手掌,手心里几出殷红的血,转身走向屋外的夜色里…… “唐一凡,兰妃怎么样了?”眼角瞄到门外莲身孤单的背影。 “草民正在试着把毒血放出,再用银针封住各大血脉,定能平安度过。”额上细汗,他谨慎地扎着每一针,兰妃半垂在床下的右手五指不断流着黑红的血液。 “兰妃是中毒?”龙泽眯眼,这后宫向来宁静…… “是,有一种病同样可让人夜间看不见东西、肌肤疼痛,跟兰妃的症状一样,所以,莲生才会用错药。”幸而,还有的救! “你确定兰妃安全?”他的爱将啊,目光正深深索住宋莲生的背影。 “草民确定。”即使是有事,他也要尽全力不让她有事。 龙泽倏地站起身,目光薄怒向着屋外走去…… 第27章 己然全变了模样不是吗?龙泽哥哥……再也不能是她的了,他现在心里有天朝、有百姓,有妃嫔……暗无边的天色,一如她的心,又黑又沉……不如离去、不如离去……心底有个声音声喃着。可是,真的舍得吗?哪怕在他身边当个奴才远远看着他也好啊! 不!她做不到,做不到看着龙泽哥哥对着别的女人微笑,做不到看着他眼里有别的女人…… 倏地,腰间一沉,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扣住她的纤腰,她一惊,想起骆风还立于一旁,他是断不会对她无礼的,那……沉稳的这跳贴在她耳际,龙泽阴沉的声音在头顶。 “没人怪你,没必要面天思过。” “莲生……想求皇上。”她,第一次叫他皇上吧?那高高在上的称呼,那隔远他们距离的称呼。 龙泽皱眉,把莲生转过身来,一只手抬起她泪湿的小脸。 “你讲。” “莲生想……想……跟一凡哥离开!”下巴猛然吃痛,她看着龙泽越来越黑的俊颜。 “离开?嗯?你先不是还要吵着做朕的妃子?现在说离开?耍朕?”一连五个问题,证明问话者有多压抑自己的怒气。 “我……我……”她比谁都不想离开他啊,可是……物事人非!她原本以为可以重新让龙泽哥哥接受她,可……他再不那个温柔对她呵护被至的人了呵! “你怎么样?”目寒,“宋莲生!”咬牙,一把抱起莲生,不理会她在他怀里的挣扎,大步向莲生的房间走去。跟唐一凡离开?当他皇宫是菜市场吗?他不许! 骆风把脸扭向一旁。 “皇上,放开我!”他的妃子不是正在里面急救吗?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抱她进屋? 兰妃床前的唐一凡瞄见外头的情景,一根针险些插错地方。 “休想。”丢上床,龙泽挑起抺笑容,他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一下子就变了成魔鬼,只知道听到莲生要跟唐一凡离开……只要占了她的身子,就能留住她了吧?倒底中了什么魔?短短几日竟对一个不相识的人…… “皇上……”龙泽哥哥的眼神让她心惊,往后退着,脚却被龙泽哥哥拉了去,力道之大让她痛苦的呻吟了下,“放开我。” 嘶一声撕开莲生裙子,龙泽双眼散发着危险的光茫,那眼神从莲生的如玉的双腿移至她的脸,左臂一用力,将莲生推倒在枕上。 “龙泽哥哥,你不可以……”龙泽哥哥从没有这样待过她啊!不要,不要,这样的龙泽哥哥让人害怕。 “不可以?朕还没听过有联不可以做的事?”嘶嘶嘶,将莲生身上的衣服扯成一条条,那完美无瑕的身躯即呈现在他眼前,大掌毫不留的滑过那浸香的娇躯。 “龙泽哥哥……”泪更甚,双腿被用力的分开。这人不是龙泽哥哥!他不是呵!“放开我!”尖叫,想挣扎,却是徒劳。 不理会莲生的抗拒,龙泽解开腰间玉带,一沉,进入这具让他发狂的丑娃的身子……她!竟己不再是处子!是给了那个叫唐一凡的男人吗?这样想着,眼神更加阴郁。 莲生闷哼一声,下体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身上的男人是何等的无情……近似于肆虐的冲刺,一次次让她痛哭失声…… 第28章 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夜,不知要了她多少,直到她哭累睡去,他才放开她,躺在她身畔看着她,怡人的莲花香刺激着他的唀觉。这样疯狂的自己是不曾有过的,为何看到别的男人对她柔情相随时,他就抓狂?心底升腾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好像她随时可以远离自己的视线? 没见到她之前,他的心是平静的,平静到有点空荡,每日就是早朝、批奏章、临幸不同的妃嫔……可,遇到她后,全变了,他易怒,往往在别人面前掩藏不住自…… 眼光流过莲生身上的多处红痕,龙泽突然懊悔起来,她……真的很娇弱,看上去是需要人总护着的一朵花,而他……说难听点,叫“强暴”吧!进入她那种身体的美好,是那样的……那样的……怀念!怀念?他倏然一惊,想起自己曾遗失的一段记忆,莫非记忆里有她的身影?太医说他是伤心过度导至的失忆,伤心过度?为何过度? 窗外人影徘徊不去,龙泽穿好衣袍,放下床幔,遮去一床的春光后,起身拉开门,门外是兰妃的待女春桃,见到龙泽突然出门,慌忙跪在地上。 “兰妃怎么样了?”险些忘了他在隔壁还有一个病弱的妃子,他记得她是他众多后宫中最惹人怜爱的一个,可自打认识这莲生后,他突然觉得那些漂亮的女人变得不真实起来。 “娘娘己经轻醒了,在唤着皇上。”低垂的小脸偷偷扫了一眼屋内的凌乱,想那叫莲生的女人现在正在床上偷笑吧!可怜的兰妃娘娘,重病在榻,皇上却在与一个丑女……悄然抬首,对上龙泽的冷目,吓得双腿打起颤来,她当时躲在宫柱后亲眼瞧见了那场兵变…… 醒了么?理智告诉他要去旁边房里看看兰妃,可两脚却不由自主的向御书房走去,他的身后紧跟着影子一样的骆风,突而驻足,转身望着骆风。 “骆风,你自幼伴着联成长?” “是。” “朕的过去里可曾出现一个莲生?” “没有。” 龙泽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垂着头的骆风,他向来衷心于他,听说他夺权时,他更是生死力挺。 “皇上,骆风先请皇上恕罪。”话落,人己然跪了下去,“皇上,这莲生相貌异人,身上更是有常人所没有的莲花香,请皇上……” “你想请朕干嘛?”龙泽眯起了双眼。 “皇上,后宫佳丽,个个绝色。”莲生……她不适于留在宫中啊,她是山上清湖里的野莲,怎得适应宫中种种教条? 龙泽沉吟后,染怒的眸子扫过骆风,“正是因佳丽太多,朕才想着要换换口味。” “皇上……” “骆风,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跟在朕身后听朕的旨意。” “……是。” “朕的骆侍卫,你要记清,从即日起,莲生就朕的莲妃。” “臣谨记。” 很好。龙泽满意的回首,借着通亮的宫灯望了一眼远处生母曾居住过的“将褔宫”,以后,就将莲生安置在那宫里吧! 第29章 龙泽哥哥……莲生负了你!让那个像极了你的魔鬼占去了身子! 身体像散了架,她以为醒来会有人告诉她一切只是个恶梦,可酸痛的四肢提醒她昨晚的种种。骆风哥哥说的对呵,龙泽哥哥己经随着宋莲生的死而死去……瞪着床顶,她己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泪水,或许它也己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宋莲生,你真的是最最最最最最最无数个最的大蠢蛋!为什么不认命?为什么不认命?认了命,还能守着过去那个对你温柔以护的龙泽哥哥…… 门推开的声音。 “莲妃娘娘?莲妃娘娘你醒了吗?春桃来伺候你起身了,今天你就不用再住在这小小的”兰夕阁“,皇上己经下旨将”降福宫“送给你,那地方是先皇给最疼爱的锦妃娘娘建的呢!据整个宫府是用一种从天而降的神奇陨石做的呢,里面四季如春……” “唉,可惜啊!” “绿痕,可惜什么?” “春桃……”又是一声长叹,“莲妃娘娘,绿痕也是为了你着想,当年先皇为了博得锦妃娘娘一笑,说要给她建一处天上宫府,为了四处搜寻这陨石,不知死了多少人,最终,先皇还是病逝在”降福宫“里,那锦妃妃娘娘临死前也死死望着那”降福宫“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这”降福宫“里有古怪?” “也许只是绿痕瞎担心呢,咱莲妃娘娘生就一副仙人模样,定能将那妖邪都给镇了。” 她们真的很吵……再傻再笨都听出她们是跑来这里挖苦的。抓来棉被深深的把头蒙住。 “莲妃娘娘……奴才们讲了半天,你倒底是醒着没啊!” 这倒底是什么地方?她费半天劲进得倒底是什么地方啊? “莲妃娘娘——” 猛地把棉被扔到一旁,就那样光着身子拉开床幔,对面着两个宫女的是一张极其哀伤的脸,眸子没有怒气,有种被人看笑话的悲哀,“滚!”沙哑的嗓子尖声咆哮。 两个宫女被那副娇美的身躯震住,曲线玲珑、肌肤如雪、娇弱无骨,将女性那种柔弱的美表现的淋漓尽致,虽有大片青紫,却更添几分娇媚。两个宫女对望一眼,她们终于皇上为何受了这丑女的诱惑了,这样美丽的酮体连同为女人的她们都不禁赞叹,更何况是自古就受“食色性也”的男人? “我说滚!听到没?”叫,用力地捶着床榻。 “是。”春桃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一声,拉着绿痕开门就走。 直到门合上,莲生才虛脱地坐在床上。 “喂,春桃,你拉我出来干什么?”绿痕有点怒道。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娘娘……” “娘娘?哼,谁人不知道锦妃娘娘是皇上亲手杀的,她被送那”降福宫“不就是变向的打入冷宫么?”声音稍大,就怕屋里的人听不见。 “去去去,绿痕,你不要命了?这话要传入皇上耳里,你小头不保!你就知道皇上的想法了?皇上若有意将她贬入冷宫,为何还要封她为妃?” “你忘了?皇上下诏了,皇上怎么也是皇上,君无戏言……” “救兰妃娘娘的是那个叫唐一凡的俊公子呢!” “春桃啊!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皇上一听唐一凡治好兰妃,昨一晚上就将他跟那两个贼子送出宫了,这四个人啊,还真不愧是一起的!留着最后一人,是慢慢折磨的……” “哎呀,绿痕,你怎得就这样确定?” “哼,我当然确定,因为一早上皇上又下了道旨,从今后谁都不准踏进”降福宫“,皇上连个宫女可都未准给她啊,不是打入冷宫是什么?” “绿痕,小声点嘛,有人听了会伤心的!”惩治她的欺君之罪!惩治她的欺君之罪!惩治她的欺君之罪!惩治她的欺君之罪!` 第30章 那日后,莲生被带到了“降福宫”,那日后,她再没有见过那冷邪的君王,随着日影星移,除了每日给她送饭菜及换洗衣物的老嬷嬷外,就是偶尔站在高墻外驻足的骆风,“莲生”这个名字渐渐被人们遗忘。 多久了?己有半年之多,由春转秋,天气己经微凉,那里面该是春风花映开吧?骆风瞧见那送菜的老嬷嬷己经退了出来,轻声问道:“吃了多少?” “几口饭、几口菜。”老嬷嬷每次都是这样回答。 几口饭!几口菜!不用见着那里面的人儿就可以想象那本就瘦弱的身躯己是何等模样。一个月前,皇上失去了第一个龙子,三天前,宫里赐死了两名宫妃。莲生,莫怪骆风哥哥不跟皇上道实情,骆风哥哥也是为你好…… 转身,几片黄叶飘然落在脚下…… 若要问这宫中如今谁最受宠?当然是那性感诱人的番外和亲公主上夏娘娘。皇上对他们虽说到不了专宠的地步,却也是相当的厚爱有加。番公主是打一年前就进了宫,皇上直到半年前才临幸了她,没想到她却一夜成名,成了众多宫妃羡慕嫉妒的对象。然,只有这番外公主自己知道自己怎么爬上了龙床! 夜,带着一丝魅惑带着一丝妩媚。 上夏公主轻描淡妆,身上几滴惑人心神的“香引露”,这露,可以媚得男人心泄神荡;这露,可以媚得男人如痴如狂,半月前获悉那远在番外的父王己让人研出这百试百灵的“香引露”,她立即派人千里迢迢的取了来,今夜,她只要让皇上临幸了她,定要叫皇上迷上她。 听说皇上把那丑女莲生打入“冷宫”后,夜夜清心寡欲,忙于朝政之间。上夏手执一托盘,上面放着冒着热气的香香人参羹,莲步轻移至御书房,却让那碍事的骆风挡住了去路。 骆风闻着空气里飘动的一抺幽香,皱眉道:娘娘留步,皇上不想让人打挠。 杏眼一瞪,你是何等身份?竟来阻本宫?话落,挤开碍事的高大人柱,推门进屋。 屋內,龙泽抬眸,对上一张艳丽的脸。 皇上,臣妾给您熬了参汤,您日夜操劳,喝上一碗提提神吧! 是谁允你进来的?又是谁教你见了君王不行礼? 人家……泪光微闪,只是关心皇上,忘了行礼嘛……细声抽泣,身上的幽香轻轻擦过龙泽的鼻尖…… 这香……龙泽闭目,你用了香料? 臣妾自幼就带着的。 自身携香?虽不若莲生身上的莲香怡人,这似有若无的花香却也可以撩起他的感官,她不是宋莲生,她不会引出那个失控的龙泽……那一夜,龙泽临幸了上夏,试着将那个叫“莲生”的女人抛在脑后…… …… 满室的香气四绕,床上是两具赤祼的躯体,突而,俊美的男人起身坐起,带动身旁的冷风,吹醒了床上的美人。 “皇上……”纤臂缠上龙泽裸露的腰杆,“臣妾舍不得你。”媚声如丝,吐气如兰。 “上夏,朕得早朝了。”背上,那火热的人儿己经落下吻来,手指从腰间一路下滑…… “皇上!”小手被捉住,上夏不依道。 龙泽皱眉,“朕要早朝了。”语毕,毫不留恋的起身,早有宫女立在一侧等着为他着衣,没错,上夏就是这样,从不在乎谁在场,更不在乎是何环境,她可以大方的跟皇上调情。而龙泽,也是欣赏她这一点,没有别的嫔妃的矫情做作,而最重要的一点……甩头,大清早就想那个女人,注定今天不会愉快的渡过一天。 第31章 今夜无月,前头是太监提着宫灯,身侧是骆风,龙泽站在“降福宫”门前,这是他第一次来看望她,这半年来,她,可好?以为可以忘却,却是自欺欺人。他,深怕着两件事,怕失去她,所以将她禁固在这四季如春的宫府,怕迷失自己成为第二个先皇,所以远离她。 “皇上,夜凉,不如回寝宫吧!”骆风轻声唤道。 “你们先且回去吧。”心神一定,要过太监手中的宫灯,看了看紧闭的宫门。 骆风漠然,转身同小太监一起离去。 龙泽身上自半年前就备着这宫门的钥匙,打开沉重的大锁,推开厚实的宫门,一股暖意迎面袭来,踏着青石小路向前走,他也只能这样向前寻去,因为他不认得这宫府的路,两边是青翠的矮丛,向前走着,突然听到清脆的流水声,再向前走着,一座人造的瀑布清池便映入眼帘,一股淡淡的莲花香,一抺纤细的背影…… 她记得龙泽哥哥说过,他是在水中练气时救得她的,她时常浸在这水里,等待着她的龙泽哥哥……掬一把温热的水扬向身体,水声滑下细白的肩。 该叫她吗?怎么叫?深深伤过她后,对她不理不睬长达半年后,怎么开口? 池水里映出一抺灯红,水中的莲生眼中扬起兴奋的神采,回身,见着岸上那手提宫灯的俊脸…… “龙泽哥哥!”他真的来了吗?听到她的招唤来到了吗?她呵,多久不曾开过口了?在这空寂的地方,多久不曾展颜? “莲生。”她不怪他吗?不怨他吗?竟还开口一声“龙泽哥哥”! “龙泽哥哥!”小脸扬起笑,水声一响,她向着她“龙泽哥哥”走去。 “莲生……”他喉口暗哑的看着她细弱的身躯,那可以轻易撩起他欲火的身躯。 “龙泽哥哥!”奔进龙泽的怀里,也不管自己身上的水会不会沾湿他的衣衫,深深感觉他的体温。 “莲生……”喃着,丢下手中的宫灯,紧紧抱住莲生的身子,吻是如此炎热,从嘴唇一直沿至香颈,然后是酥胸…… 一声呻吟溢出唇瓣,两只舌跳出最美丽的舞花…… 床上,是莲生微熏的脸,龙泽望着……他怎得忍心弃这可人儿半年于不顾?夜夜与嫔妃同床而眠,夜夜梦里是莲生如玉的娇躯……起初他听到父皇的过往事,他不明白,现在遇上莲生,他终于明白了当年父皇为何为一个女人搞得险些失去龙氏江山。 “龙泽哥哥,”小脸憨笑,“莲生要个小娃娃哦,鼻子像你,眼像我……” 鼻子像他,眼像她啊……听上去不错呢!“龙泽哥哥应了你,过了今夜,我家小莲生就生个可爱的小娃娃。不过……”目光流连过莲生越发瘦弱的身体,“你要先吃胖点。”双手捧上那张己经瘦得可怜的红丝小脸。 真的是龙泽哥哥呢!满意的笑,眼睛闭起,她的龙泽哥哥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她呵! 龙泽叹息,管他会不会迷失自己吧!抓狂也好,发疯也罢,只要她、只要她这个名唤“莲生”的丑娃儿! 吻,再次落下,一室春意。 第3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纱幔,莲生手支着头望着身旁的俊脸,小指尖描画着他的额、他的鼻、他的唇……突然,受害人一把抓住她近似于搔痒的举动。 “莲生,你不困么?”昨夜几乎要了她一整夜,她大早上却比他还精神,把那细指抓到嘴间亲唇,原来,他也有想懒床的时候。 “不困,龙泽哥哥,莲生在这里好寂寞,都决定你再不来就永远不理你了,可……你来了。” “朕对你起你。”眸子暗了下。 朕……瞪大眼,身子倏地坐起,唇巨烈的抖起来,“你……”他不是龙泽哥哥,不是啊! “你怎么了?”皱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走!”指向门口,“你走!” “宋莲生,你翻脸跟翻书一样,要朕走可以,告诉朕原因。”他也坐起身,与莲生面对面,告诉自己不跟她的无理取闹一般见识。 “你不是龙泽哥哥!”这理由很充份,以为是梦,很美的一场梦,所以,她不敢睡觉,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睡容,可现下,他亲手打破这个梦! “朕给你特权,你可以称朕”龙泽哥哥“。” 摇头,“你走吧!”泪落。 “宋莲生!你倒底还要朕怎样?如果是因为朕了弃你半年之久,那朕跟你道歉,一个九五之尊跟你陪不是!不要再无理取闹!”还要怎样?他一代帝王跟谁好声好气,低头认错过? “你走!”细臂负气地擦着自己的泪水。 龙泽有点心疼,“乖,不要闹性子了。” “你是皇上,不要总是装龙泽哥哥好不好?”隔着泪雾瞪着龙泽。 “莲生,朕再说一遍,不要再妄想挑战朕的耐性,好话都跟你说尽了,无如你还是不依不挠,休怪朕——休怪朕——”竟说不出重话。 即使披着龙泽哥哥的外壳,终不是龙泽哥哥,龙泽哥哥向来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她难过,他说她是无理取闹,她伤心,他当她是没心没肺! “不许哭了,给朕停止你的眼泪。”口气微重,想伸手给她拭泪,却怕失了一代君王的尊颜。 而莲生泪更凶,到后来索性抱着双腿痛哭,口里不住的喃着,“你来干嘛?你来干嘛……” “宋莲生!”咬牙,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面对他,“为什么要破坏刚才那种美好?还是你脑袋不正常?龙泽就是皇上,皇上就是龙泽,他们就是同一人!你要直称朕名讳,朕己经给了你特权,你还要怎样?好,朕允你见朕面不用行宫礼。” “你不是龙泽哥哥……”真的不是他呵,她爱的是那个对她呵护倍至、对她不会发脾气,深山里一个被遗忘掉的小王爷!不是皇上!不是拥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满心百姓的人! “宋莲生,你当真要逼朕发火吗?”目里透出几丝火光。 小身子抖了抖,想起那天晚上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你若乖乖的,朕不会伤你。”一闪自逝的自责。 “放了莲生……求你……”泪眸直视那张俊脸,眸里的乞盼非但不让对面的人于心不忍,却挑起了他心底一股惊涛怒气。 “想都别想!你!宋莲生,这辈子只能注定躺在朕的床上,为朕暖床,供朕玩弄!”口不择言了,想起她在他进入前就己经不是处子的事实,怒火越扬越大,出宫?干嘛?与她那一凡哥哥续那未了情?做梦去吧,他不会让她如愿,绝不会! 恶魔……真的是恶魔啊!不知哪挤出一丝力气,她发疯一样掐住他的脖子怒吼,“你还我龙泽哥哥!还我龙泽哥哥!还我……” 他可以扫开她,但目光一触及她那瘦弱的身子,双拳握了握,任凭呼吸一点点消失……宋莲生,你当真是朕的克星么? “还我龙……”话未完,闷哼一声,被不知何时闯进来的骆风一掌击晕了。 龙泽来不喘气,一把拉起床上的锦被裸住全祼的莲生,呼吸了两口,然后是怒气冲天的向骆风喊到:“谁让你进来的?给朕滚出去!” 骆风转身,一丝血流下嘴角,他早在早朝时间就站在这门外,屋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强忍的后果是——內伤! 第33章 “娘娘、娘娘,好消息啊!”春桃大汗淋漓的从屋外奔了进来,眉眼都是掩不住的兴奋神采,“那上夏娘娘就要失宠了。”说着喝一口放置桌上的温茶。 这半年,“兰夕阁”早己物事人非,主子莫名一病起来就失了宠,太监宫女们争相自己另觅好主子去了,就连那跟她誓死跟随兰妃娘娘的绿痕都跳到正受皇宠的上夏娘娘那里去了,只有她春桃自小就跟着兰妃娘娘,也是现在唯一一个守在娘娘身边的人。 “失宠又关我们什么事?”指下绣着一副“暗香梅图”,美目瞬间闪过一丝哀怨。皇宫,不就是这样吗?一入宫深似海,问前人,又有几个娘娘能得皇上终生宠爱? “娘娘!”春桃气得跳脚,“瞧瞧你,就是一副任人欺凌的模样,你忘了吗?当年你受宠时,可有贼人在背后给你下毒呢!” “春桃,你何时学着歹毒了?”手中的活没停,苍白的美人长叹一口,自两年前收了绿痕那丫头后,春桃这丫头越来越多的鬼点子,上次她病那次,两个丫头竟偷着传书给远在“灵尚寺”参佛的太后,说宫中来了一名长像妖邪的女子将皇上迷得团团转。太后险些就回来了,后又听说皇上将那丑女打入了冷宫,这才作罢。 “娘娘,你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呢?”春桃一把抢过兰妃手中的针线。 没骨气么?有了又能怎么样?就能将君王留在身边一辈子么?眼有些酸,她语气微愠,“春桃,把针还本宫,本宫还要赶在入冬前帮皇上绣一件锦裘。” “娘娘!”春桃杏眼一瞪,“就算你绣好又有何用?你若得不了皇宠,皇上连看它一眼都不会!” “春桃,本宫对你多番宠溺,但你还是要记清自己的身份。”抢过春桃手中的针线,兰妃低喝一声,“回去歇着吧!”低头继续绣自己的图。 “好了啦,春桃去歇息,娘娘……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说上夏快失宠了?” 上夏为什么快失宠了?有什么好奇怪吗?自己还不是莫名就成了弃妃?皇上想必是又发现了什么天香美人吧?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呵! “是那个丑女莲生,娘娘还记得吗?皇上找来给你医病那个,听说皇上昨晚上住在了”降福宫“,有人说皇上迷上上夏娘娘是因她身上的一股妖香,你细想想,那宋莲生身上不是也有股香气?” 宋莲生……记忆里的疼痛被缓缓扯开,她生死徘徊的边缘,皇上正与那丑女在旁屋里……那滴强忍的泪几乎就要落下来。 “娘娘,你真想一辈子就这样伴着孤灯过一生吗?你连双十都不到,还是大好的青春,更何况你生得貌美如花,不是没有机会啊!”做奴才的,没有一个不想自己的主子大紫大红,自己也可以扬头挺腰一番。 “你先出去吧!容本宫想想……” 春桃无耐,偏就有这种冥顽不灵的主子! 她自幼家贫,可父母皆是有教养之人,一年水祸失了父母,可他们临死前也教她做个“真善美”之人,之后,她便被皇上带入这深宫,入宫后,她满怀着爱意面对着皇上,皇上也疼惜她的乖巧可人……而一切,都在那个叫“莲生”的女娃入宫后变了,怨吗?当然!只有她自己清楚无眠的夜是怎样渡过,夜夜泪湿枕,夜夜倚窗而立,只是希望再见那朝思暮想的龙颜。 如果,今日抢了上夏风头的是别人,或许她还会平静些,可偏偏是那莲生,那面生红丝、随便抓来一个女人就强她百倍的丑女!她,害得她失宠,以为她入了冷宫得了报应,没想到……她竟又出来迷惑君王! 绣,指尖一疼,一滴鲜红的血液同眼里那颗泪水一齐掉下来,先落在锦布上的是那滴血,后落下的是那颗泪,泪将血染开…… 第34章 将莲生丢给两个宫女后,他骑马出了皇宫,在宫外的郊地上狂奔了一天,累坏了马儿,也喊哑了嗓子,他龙泽何时对一个女人如此?她非但不懂得感恩,还对他喜怒无常。不可否认,他心里是埋着一颗叫“嫉妒”的种子。可,宋莲生,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朕! 咳着,先天的病痛在此时又发作,叫端药来的小喜子把药撤了下去,唤来伺候莲生两名宫中的一个。 “莲妃今天状态怎样?” 宫女跪在地上,语气惊慌,“醒了就一直看着床顶,不吃也不喝!” 倏然起身,瞪着开始打抖的宫女,他不是暴君,所以未把怒气宣泄在无辜的宫女身上,挥退了宫女,披了件厚裘就起驾去了“降福宫”。 屋里,是一片漆黑,小喜子报了一声“皇上驾到”后,他听到一声慌乱的请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不掌灯?” “莲妃娘娘不让掌灯。” 不让掌灯?她又在玩什么?无论怎么样,他都跟不上她那颗说变就变的脑袋瓜!先是说要入宫为妃,后是求他放她出宫;先是对他柔情似水,后是对他恶言相向!走至床榻,龙泽闻着空气里淡淡的莲花香,知她并未睡着。 “宋莲生。” …… “朕知道你听得见,别装死应付朕,你若有什么话摊开来讲,朕恕你无罪,出宫的事你可以继续沉默。”顿了顿,挽回尊颜的补一句,“反正朕要的只是你的身子,只要你在朕身边,朕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包括……”立后吗?他的后位一直空悬,当这个念头一跳出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会起了立她后的想法? …… “给朕掌灯!”冷声一下,屋内刹时亮了起来,床上的人儿还保持着白天的姿势,一瞬不瞬的瞪着床顶。 他的话,她倒底听进去了没?眸子眯起来,吩咐了句:“你们下去!”直到屋里留他们两人,他才提起她的衣领。 “宋莲生,朕说过了,你别装死!” 一双毫无生气的眸子转向龙泽,苍白的红丝小脸上仍是没有半丝表情。她的心,空了……唯一回荡在脑海里的永远是那骆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龙泽小王爷早就随着莲生的死去也跟着去了! 他愤怒,莲生不哭不笑如木人一样的神情让他心底微凉,唇灼热的唇上她的,呼喊着带领她走向激情,而莲生只是那样的神情,甚至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衫,滚烫的唇啃咬着她的每一寸,而莲生被他放倒在床上,目光回归床顶。 他倏地起身,目光阴沉的瞪着她。 时间不知流逝多少,龙泽扯出一丝自嘲的笑,然后是重新回归她身上,细细的耳语,鼻吸吐在她耳侧,“你怨也好,恨也罢,朕——无所谓。” 换了种方式,轻轻的吻,慢慢的舔,直到身下的人儿不自觉呻吟出声,他才温柔的进入她…… 宋莲生,朕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她真的沉沦了,沉沦在披着龙泽哥哥躯壳的魔鬼下……谁来解救?解救迷失的她! 第35章 皇宫的正门大开着,一个个官员鱼贯走入,个个身后跟着随从,或抱着小小的礼盒,或抬着大大的木箱,彼此谈笑着,讨论着今晚上哪个宫妃傲然于群。 皇宫大殿里,酒香、菜佳、丝竹美、舞姿更美! 龙泽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眼睛直视着前方,这该死的女人!明明一早就命人给她送去了“御绣房”连夜赶制的宫衣,也通知了她要来参加自己的生辰,可到现在,万寿节的开场舞都起了,她连个影儿都没露! “小喜子,你去瞧瞧莲妃。”他转身对一侧的小喜子低声吩咐。 “奴才尊旨。”小喜子领命,瞧了一眼两旁的宫妃,个个打扮的光彩照人,尤其是那上夏娘娘,艳红的极低抺胸露出深深的乳沟,外面罩了件半透明红纱外衣,叫他这小太监望了不住的吞口水,更何况是满朝文武百臣?不再多想,他赶快去瞧瞧那丑妃去! “妹妹今天可真是漂亮!”上夏瞥一眼身边的兰妃,低笑道:“果真是出丽脱俗的人啊!”一身的素白,穿在这节日里可真是“别出心裁”,怪不得她要失宠了! “怎可跟上夏公主比?”妹妹?这番外来的蛮女还真是不懂礼数,自己明明先她入宫,她却唤自己“妹妹”! “妹妹,上夏既然己经是皇上的妃子,你还是称呼声”姐姐“恰当。”说完,瞧一眼身边另外一名宫妃,“淑妃,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大家同在宫中伺候皇上,姐妹称呼才显得亲近了些。”淑妃不傻,知道现在谁当红,见风使舵。 兰妃不再应声,端起桌上的酒杯浅啜一口。 舞毕,大臣争相献上自己的礼品,由龙泽身旁的正德公公一一点收,接下来,是各女嫔妃们了,大臣们纷纷拉长脑袋期待着,这每奉重大日子,只有贵妃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个个美或艳,各展所长,只为了取悦龙心。 小喜子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又出事了吧?龙泽心想,执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第一个是当朝宰相之女的蓉妃,送上的是自己三天三夜未合眼绣出的九龙图,众臣们心底暗道无趣。 第二个是淑妃,献得是自己的一首“祝辰诗”,大臣们偷偷摇头。 第三个是太后亲赐给皇上的尚德妃,小舞了一番,这尚德妃名副其实,即尚又德,今儿都肯献舞了,莫怪让群臣们震惊了。 …… 即使不来,也该回来通报的。龙泽皱眉,唤来骆风,“你去看看,用拖得也要把她带过来。” “是。” 终于轮到上夏,瞧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龙泽,她轻轻咳了咳,终于唤起龙泽的注意力,毫不避讳的脱去那件红纱外衣,小麦色的香肩就露了出来,只听得各坐妃子倒抽声的声音,众大臣纷纷别过脸,这娇躯固然诱人,可是……毕竟是皇上的宠妃啊! 上夏的上身只着一件小小的抺胸,露着结实有弹性的小腹,肚脐下是红色的拽地裙,手腕脚腕分别扣着黄金制的铃铛,一走路,丁丁当响起来。 “看吧,娘娘,我就说是妖女!”春桃轻声嘟哝。 “春桃,人多的时候少开口。”兰妃娇斥一声。 绿痕扭过头,似笑非笑,“我的好娘娘,你若有这妖女本事也不至于失宠了。” “绿痕,你是欠抽了对不对?”春桃一听这话就气了。 “春桃!”制止春桃,兰妃叹口气,“绿痕,本宫待你不薄!” “如果你不失宠,绿痕哪怕给兰妃娘娘您舔脚都开心呐!可惜啊,我的好娘娘,怪只怪你太无能!” 兰妃扯个极轻的笑容,是吗?她倒要瞧瞧最后哭得是谁! 第36章 “皇上,上夏今天给您献上的是我车旗国最传统的舞蹈,是只有妻子跳给丈夫的。” 妻子?丈夫?这么一说让想回头的大臣更是硬生生忍住了冲动。 龙泽的脸让人看不透表情,静静的看着上夏。 曲起,上夏伴着音乐起舞,先扭起来是的腰、后是臂、然后是臀,最后是长腿,那丰满的酥胸在她如蛇一样的舞姿下一颤一颤的,她媚笑如丝,目光直直望进龙泽眼里,可那双黑眼却深不见底。 手心顺着乳房一直舞到腿下,动作极其撩人。 有几个大人忍不住了,偷偷回过眸子盯着瞧,口水一口接一口的吞,这样的骚蹄子真想让人一下子扑过去。 该死的!她终于来了!眼神跳过正在艳舞的上夏,龙泽的落在甫进门口儿的人儿身上,这一看,不禁看呆了,这是……莲生? 宫门口,一身紫红相间的华服,金色的及腰抺胸,腰间被收起,胸挺、腰细、臀翘,莲生的头并未太多装饰,几根简单的金杈将头发松散的捥起,整个人显得佣懒而华贵,最主要的是……她的脸!光白细致再配上完美的五官、绝美的脸形…… 龙泽嘴边缓缓浮出一丝微笑,怪不得她来得这么晚,想必这般装扮就费去了不少时间,而她这番装扮,是为了取悦他吗? “啊!是莲生。”春桃惊呼,这丑女脸上的红丝呢? 给春桃这一呼,众大臣的眼光全都投向了门口,上夏完全被忽略,怔愣在当场。 天!这是丑女莲生?每个人脑袋里蹦出的是同一句话。 “大胆,莲生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龙泽怒道:“来人,拖下去杖责!” “皇上绕命!”春桃吓得赶紧跪下来,哭喊道。 “皇上,求您网开一面。”兰妃也跪下来,她就知道这死丫头迟早要害死自己也害死她,可……她最失落的时候,是这春桃一直伴自己左右啊。 “兰妃,朕一向认为你德才兼备,怎不知你手下还能出了如此无礼的人!来人,拖出去杖责,直至去了这丫头半条命!” “皇上……皇上饶命啊!”春桃大叫,给侍卫拖着走,临到门前,突然狠狠拉住莲生的裙摆,“娘娘救我!” “皇上,饶了春桃丫头吧!”兰妃苦苦哀求龙泽。 “娘娘救我。”因为她一时抓着莲生的裙,侍卫一只能住动作。满心希望都寄在这丑女身上,皇上看她极重,只要她一开口自己就没事了。 莲生却仍保持着先前进殿时的神情,目光望着前方,却不知望着哪里。给春桃这一闹,龙泽倏地心神一震,莲生固然美丽,却如空壳一般站在自己面前,他大跨步走向她,两人几乎贴上,她的眼神还是直愣愣的。 “莲生!”咬牙,怒气喷在她脸上,她这般,曾未给他在文武百臣面前留得一点颜面! 黑眸慢慢的转向龙泽,开口是莲生毫无生气的声音:“她们说我不来,你会杀了她们。”容颜虽丽,但笑却苍白,“所以我来了。”她最后还是妥协了,任由着她们给她上妆换衣,任由着双脚步上这通往恶魔的道路! 龙泽闭目,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她倒底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在看?他的妃子,他的朝臣,还有满宫的太监宫女侍卫…… “皇上,”美目转向紧拉着自己裙摆的手,“放了她吧!她说的没错,民女叫莲生!” 第37章 龙怒 民女?好个民女!龙泽瞪了莲生半晌,猛然发现众臣子都以一副惊艳的目光看着莲生,眯起眼冷声唤来同莲生一同进殿的小喜子,“去把给莲妃上妆的人带来。” 莲生目扬起来,他唤巧儿干嘛?在龙泽嘴角看到一丝血腥的笑意,她心倏地一凉。 不多久,巧儿即被带到,龙泽摒退除了几个当事人及小喜子外的所有人,上夏虽心不甘愿,但也不好抗旨,双眼挑畔的看了一眼莲生后,才带着绿痕也退下殿去,骆风退下时也看了眼莲生,不过担忧多些。 长袍一甩,龙泽坐到龙椅上,两只手紧紧握着龙椅扶手处,目光如鹰一般扫过殿下的人,最后视线停在春桃身上。 “你让朕饶你可以,除非你先请莲妃原谅你。” 春桃赶紧爬到莲生身前,不住的磕头,“莲妃娘娘饶恕春桃吧!求求莲妃娘娘饶恕春桃,春桃再也不敢犯上了……” “你起来!”他是逼着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啊! “莲妃娘娘,求求你……” “莲妃妹妹,姐姐也求你了。”兰妃也己经哭了出来,春桃活不活命,全在莲生了。 “你们……” 龙泽挑个满意的笑,摸着下巴认真看着下面可人儿的窘态,最后不够乱的补上一句:“春桃,你磕得还是不够用力。” “娘娘、娘娘,求您饶命啊!” “莲生妹妹……” 见春桃额头磕出血,莲生倒退一步。 “春桃先求着,接下来——”目光调到先前赐给莲生两名宫女中的一名,“朕记得没错的话,你叫巧儿,新入宫来的。” “皇上……”巧儿跪在地上,吓得直打抖。 “朕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把莲妃脸上的红印子给弄消失的。”她本无罪,却因莲生一句“她们说我不来,你会杀了她们”而惹怒龙泽。 “奴婢的祖上世世代代是卖胭脂水粉的,也做了世世代代的胭脂水粉,所以有些水粉的效用比别人家的要好一些。”偷偷看了眼莲生,示意她赶快认清现况,别在良心与真心间挣扎了。 “这么说来,朕要好好重用你了?”挑眉,想起他那群臣子看莲生的眼神,微笑着命令小喜子,“给朕掌嘴!朕倒要瞧瞧这丫头说不说真话了。” 小喜子领命,走到巧儿身边,甩手就一巴掌,力道之大,巧儿嘴角立现一条血丝。 春桃还在拼命磕头,兰妃怔愣了下,随后又以着哀求的眼光看着莲生,莲生心里一惊,心疼得看着平日里对自己不错的巧儿,他是冲着她来的啊!干嘛要迁怒无辜的人? “皇上,奴婢说的是实话啊!”泪马上就掉了下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拿手去捂。 “看来嘴还是真硬啊,小喜子,再给朕掌嘴。” 啪又是一声,这回打在另一边脸上,身子随着脸一偏。 龙泽把视线调回莲生身上,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里竟有一丝快感,是抓到她弱点后的快感。“小喜子,直到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啪啪啪的巴掌声,伴随着巧儿一声声的闷哼。 “莲妃娘娘,春桃知道错了,求莲妃娘娘……”不断的磕,不断的哀求。 “莲生妹妹,兰姐姐给你也跪下了……”兰妃说着,就要跪在地上。 莲生心神一慌,赶紧扶住兰妃,抬头看向那冷血无情的君王,突然闭上目,再睁开时,仿佛认命一般的声音,“莲生原谅你。” “你说什么?我的爱妃,朕没听清楚。”挥个手势,小喜子暂时停止对巧儿的抽打。 “我——莲妃原谅春桃的无礼,更恳求皇上饶了巧儿。” “恳求?”龙泽扬眉,笑容扩大,“朕未见过这般恳求的,你——”食指指着莲生的面门,“走过来,跪在朕的脚下!” 第38章 龙椅上的温情 时间就此凝住,几个全直直的望着莲生,长袖下的细指紧攥成拳,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咬着下唇,她缓步向他,目光与他的死死相对,步至他两米左右的距离,她,第一次给他下跪! 她终于屈服了,屈服在了他的脚下,认清了谁才是主宰她命运的人!他手里操控着千万子民,其中包括她,千万子民是他的,她更是他的。该高兴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开心不起来?笑容下,他还是怒火高炽,这火倒底要怎样发泄? “莲妃求皇上开恩。”伏身,头抵向地面。 龙泽望着莲生卑微的姿势,竟开始嫉妒起这两个命贱如草的丫头来,她们竟都能在她心中占着一席之地,唯有他!她避之不及! 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把目光调到龙泽身上,他才有些无力的摆个手示意都退下去。 巧儿扶起莲生,后者拿手紧紧抓住巧儿的手,手里己是一片粘湿,巧儿一惊,翻开莲生的手,己是满片血渍。 “娘娘……”声音一哑,刚止住的泪就又掉了下来。 莲生摇摇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 “你为何不走?”龙泽拧眉瞪着殿下的兰妃,现在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显得更加纤弱。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还未给皇上做那祝寿的曲。”说着,忙跪下来,几滴线泪还挂上脸上,更显娇小可怜。 龙泽冷哼一声,祝寿?这冷清的宫殿还祝个何寿? “皇上,就让臣妾给你弾一曲吧!臣妾记得皇上当年最喜欢听兰妃的琴了。” 龙泽身子微微一震,当年……当年他的确疼爱过这兰妃,可那己经是莲生入宫之前的事,一个莲生,搅乱他向来有序的生活。 见龙泽没反对,兰妃当是做是默许,莲步轻移至先前自己的座位处,从桌下抱出一只琴,坐在桌前,将桌上的食物酒水挪动了一下,嫩白的指腹滑过琴身后,才将琴放置桌上。 “这是朕送你的那只琴?”如果没记错,是从自己的爱马上尾上取来的毛做成的弦。 兰妃的双眸瞬间溢满幸福的神采,声音也不自觉轻快起来,“原来皇上还记得!”指一抚,一曲“凤求凰”哀婉的声音就回响在若大的皇宫大殿内。 龙泽坐在龙椅上,听着这曲子、看着抚曲的人……竟觉得对不起兰妃,她是所有宫嫔里最温文婉约的一个,最与世无争的一个,也是……最爱他的一个吧?一个皇帝,最不缺的就是金钱和女人,当然,还有爱!所以忘了雪花纷飞的夜里佳人是如何熬了参汤候在门外,忘了夜半起床是何人在孤灯下亲手为他绣衣缝袍…… 抚琴的人儿落下一滴泪在那琴微动的细指上,突然琴声止住,兰妃看向那只压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抬头时,泪己满面。 “皇上……”红唇微动,好像感觉到夜寒,缩了下瘦弱的肩。 龙泽将兰妃拥进怀里,轻声喃道:“朕负了你。” “皇上严重了,皇上肯让兰儿侍候在身边己经是莫大的恩宠了,兰儿不求其它,只希望皇上不要总是动怒,怒极伤身。” 双臂不费力的将兰妃抱起放至龙椅上,龙泽的眼神里是淡淡的怜惜神色,大掌解开兰妃的白纱衣,衣下是雪白的肩,顺着肩一路下滑,龙泽唇上兰妃的朱唇…… 宫殿上,没人敢来打饶这一殿的春色。 第39章 莲生杈 回到“降福宫”,龙泽赐给莲生的另一个宫女喜儿正抻着头不住的往外张望,瞧着巧儿跟莲生平安归来,双手合十拜天拜地拜鬼神保佑。当她看到巧儿红肿的脸,又看到莲生衣袖下摆的几丝血渍后,泪禁不住掉下来,巧儿姐姐平日里对自己极好,粗重的活从未让她干过,莲妃娘娘也从未拿她当过下人看待。 巧儿奔进自己房里取出一个小药箱,见到喜儿的神情,扬起一抺调筹的笑,“哎呀,我的小祖宗,你不要哭丧吗?我跟娘娘可完完好好的。”走至莲生,将那有些反应慢半拍的人儿按在椅上,然后开始为她涂药膏。 掌间冰凉,莲生抬头看向巧儿,眉一紧,咬着下唇摸上那肿得老高的脸面,“对不起,巧儿,莲生害苦你了。” “哪的话?娘娘莫要自责,过两天就好了。”转头详瞪了一眼喜儿,“傻喜儿,还愣着干嘛?来帮娘娘上药,你巧儿姐姐我的脸痛死了。” “不要叫喜儿了,我帮你上。”说着就要伸手去沾药膏。 喜儿回过神,赶忙接过巧儿手里的小药盒,半蹲在地上,翻开莲生的手掌,抽气,“天啊!” “呆子,快上药,要不明天该发炎了。”拍了喜儿额头一记,巧儿沾了些许药膏涂向自己的脸,伤口一沾着药立刻更加疼痛,忍不住的,眉一索,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喜儿,你去帮巧儿,莲生自己涂就行。”掌间一碰上那冰凉的药膏袭来的就是一阵灼痛,她的手伤只是小伤,倒是巧儿,脸上该有多痛? 巧儿倒退一步,看着有些犯难不知该帮谁上药的喜儿,语气一派轻松,“娘娘,你可别害了巧儿,这喜儿平时可看我不顺眼着呢!她不给我上药倒,就怕她一给我上药,我非疼死不可!” “是我害了你……”还有那头都磕出血的春桃,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以前是对她多有奚落,可也不至于受皮肉之苦。宋莲生呵,你一夜竟害得两个无辜的人跟着你活倒霉……果真像那道士说的,你本就是个妖邪之身,谁沾上你都没有好下场! “娘娘,你别哭了,再该就哭花了巧儿姐姐费心为你上的妆。”喜儿见莲生一哭,刚刚止住的泪再次泛滥,她今年只有十四岁,心性还不成熟。 莲生看着这张年轻自己几岁的脸,想起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是在龙泽哥哥的呵护下长大,那甜蜜的回忆此刻竟真的己成了回忆。 “娘娘,你过得很不开心,是吗?”突然,巧儿问,脸色正经起来。 “什么叫开心?”莲生苦笑,一直以为与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叫开心,可她发现她错了,入宫后,她时常半睡半醒、半颠半疯,每一时每一刻都过得不像自己。当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时竟想拿起刀捅向他!捅向那扼杀了龙泽哥哥的恶魔! “看来你真的很不开心。”巧儿叹口气,转身又走回自己房里,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只锦盒,打开,是一支纯金制的莲花头杈,莲花刻得精致,四周是几片张开的花瓣,中间是未开完的花包,花瓣上的纹理隐约可见。 “巧儿姐姐,你这哪里来的?”喜儿瞪大眼,这东西一看就名贵不凡,巧儿姐姐莫不要偷了宫里的东西才好! “叫!叫什么叫?这是人家送给我的,说这杈能保平安。娘娘,让巧儿为你插上怎么样?” “既然是人家送你的,你该好好珍惜。”莲生婉拒,站起身打算回内室,不想却被巧儿挡住。 “娘娘,巧儿小就福大命大,这杈能给人带来好运气,你就收了吧!这深宫不比别处,越是站得高就越危险。”说着,己经强制为莲生插上那支莲花杈。 莲生脸上的妆还没掉,人因这支杈更添几分姿色,让两个小丫头暗叹一声。 “巧儿,不行,我不能要。”手还没移到杈上,己经被巧儿拉了去。 “好娘娘,你就收了吧!听巧儿一句话——这杈真的能带给人好运气!”她一再强调,只希望莲生能明白些什么。 第40章 夜半泣声 她己经好多时日没见到他了,偶尔听到巧儿跟喜儿间的谈话,大多是皇上如何宠爱兰妃、上夏贵妃为了创造盈盈一握的纤腰是如何的绝食。她的世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有时会有两个闹事的丫头拉着她一起下下厨房,一起栽种花儿,如果不她们,她还真以为回到了半年前那种自闭的生活。 睡不着,披了件外袍,走至窗前,推开窗,袭来一阵暖风,“降福宫”里不分秋冬,几日前出了宫门走了一圈,外面的寒气己经袭人了。 天上,是一轮半月,即使在这幽宫里生活半年,仍然是无法忽略心底对这月光的惧意,正想转身回床榻之际,一抺白影突得闪过窗外。 “巧儿?巧儿?是你吗?”莲生疑惑的皱起眉头,脚下微一迟疑,然后向着窗子走去……什么都没有!可正当她要松气时,一团黑发猛然从窗棱下垂下来! 莲生心一惊,险些跌倒在地,凝住心神再往那窗子看去,却只见着窗外惨白的月。想起那日自己入宫“降福宫”前春桃和绿痕的谈话,这宫中真的有鬼吗?可为何居住了半年不见她现身?现在却跑出来吓人?还是自己多心?心底苦笑,宋莲生,这么多年见历了生与死,即使真有鬼,你还怕什么? 皇上……你看妾身的妆容美不美啊? 是谁?是谁在说话?莲生四面环首,声音似在耳际。大病后的满面红丝及全村人血腥的互残让她不得不信这世间的异事。这声音,感觉像是鬼在哭泣。 皇上……妾身死得冤啊! 那声音略悲,含着极重阴森之气。宋莲生,原来还是怕死啊!嘲笑了自己一番,想去关窗子,脚却像生了根般。 呵呵!那笑声刺耳,我智儿死得更惨啊…… 巧儿呢?她们有没有听到这哭或笑声?正想着,门被人大力踢开,巧儿执着一把菜刀冲进来,口中大声嚷嚷着:“谁在半夜给我鬼嚎?看你姑奶奶我不切了你去烧菜!”站到莲生身前,声音低着点,“娘娘莫怕,巧儿护你。” “巧儿……”心里柔弱的一角被撕开,女孩家有几个真正的胆大的?直觉感应到巧儿也是在装强。 喜儿抱着只花瓶缩头缩脑的向屋子探进头,突然尖叫一声弹跳到巧儿身后,仿佛刚刚她身后站了什么东西。 “巧儿姐姐……你说会不会……”吞着口水,喜儿身子一个激灵,“会不会真的是锦妃的……鬼魂啊?”先前,她还在跟巧儿姐姐谈论着明日要给莲妃娘娘准备什么菜色,突然听一到一声鬼哭,两个人明明都听到了,却装做听不到,强颜欢笑的继续讨论。直到第二声鬼哭,巧儿姐姐的脸色才变得异常难看,冲进厨房就拿把菜刀跑来莲妃娘娘的房里,她怕的要死,顺手摸了大厅里的花瓶跟了来。 “闭嘴!哪来的鬼?”声音不自觉得大起来,“不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待我巧儿捉它出来,定要拿它骨血熬汤、拿它皮肉做粥!” 皇上……妾身死得不甘啊……哈哈,那个畜生亲手杀了我母子啊! 巧儿手微抖,一咬牙,就要跳出窗外看个究竟,却被喜儿一把抱住。 “巧儿姐姐不要啊,你听那声音就是……就是……” “放手,喜儿,若是真有鬼,被它弄死也好过心里疑神疑鬼吓自己。” “不要,喜儿死都不放手,喜儿自小在宫中长大,没受过一天疼爱,是巧儿姐姐半夜起床为喜儿盖被、是巧儿姐姐提醒喜儿天冷加衣……” 莲生以舌润了润微干的唇,伸手紧紧拉住巧儿的臂,“今天晚上先这样吧,咱们三个一起睡,明晚要是再有这鬼怪之声,咱们再一起去探个究竟。” 巧儿点头,回身去铺床。 第41章 鬼面 “莲妃叫你来只是为了送糕点?”声音半冷,暂且将满桌的朝事抛于脑后。龙泽顺手捏了一块盘里的糕点放入口中,审视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巧儿,以着对莲生的性子的了解,她是断不会做这种“阿谀奉承”的事的。 “吾皇英明,的确不止是为了来送糕点,就连糕点都是巧儿一早起来做的,并非娘娘亲做。” “大胆,你来戏君?”眉挑,知道巧儿还有未完的话,他耐着性子听下去。 “皇上饶命。”赶紧磕两个头,巧儿声音微带哭腔,“只是巧儿没办法啊!只有这样才能见着皇上,”降福宫“里昨夜……昨夜……” “昨夜怎么了?”不自觉语气里揉进一抺紧张,见巧儿抬起的眼神闪躲,低声遣退一旁的小喜子。 直到书房的门掩上,巧儿才尾尾道来昨夜闹鬼之事。昨夜也是给鬼哭声吓着了,才未深想,今早上一睁眼,猛然觉得这鬼来头可疑,便跟莲生和喜儿慌称自己拿点糕点去贿赂小公公取些布料来做两件衣裳,然后提着盒糕点来到御书房前要求面圣,说是自家主子为皇上亲自做了糕点品偿。 闹鬼?龙泽闭目,这皇宫向来多杀戮,即使闹鬼也沦不到他那生母锦妃娘娘!很明显的,这鬼分明是冲着莲生来的!一想到有人暗地里算计莲生,龙泽就觉得气息难畅。“你先回去吧!” “是。” …… 又是夜,鬼声果然再起,喜儿颤微微的看了眼前头提着宫灯开路的巧儿,又望了眼身旁微索眉头的莲生,她们现在正往“降福宫”里的一处小林行去,也是那骇人的声音发起的地方。 “娘娘,你不怕吗?”越往前走去,喜儿越是害怕,也顾不了什么礼不礼数,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拉住莲生的手。 莲生白着一张脸安抚喜儿,“喜儿不怕,咱们有三个人。” 近了,透过不算浓密的树木,隐约可见林间深处一抺背对着她们的白影,白影上红色处处,仿佛血渍,心个人心底具是一惊,听着那阴寒的声音不住从那白影嘴里发去。 皇上,妾身死得惨啊…… 巧儿压低声音,“娘娘,你们先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巧儿去取点东西,马上就回来。”说完,把宫灯塞进喜儿手里,不忘嘱咐,“喜儿,好好照顾娘娘,最好躲起来,等姐姐回来再说。” 喜儿眼含泪,目光瞅着巧儿,嘴里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怨道: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抛下喜儿? 巧儿手指轻敲喜儿一记,转身最速消失在来的路上。 “娘娘,我们……”喜儿苦着一张脸望着莲生,那鬼声一声比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忽而笑、忽而哭,手中的宫就这样随着喜儿颤的手也在抖着。 莲生接过喜儿手的宫灯,即使也被这鬼声整得心底发毛,却尽量让这比她小上数岁的喜儿安心,“喜儿不怕,那鬼没瞧见咱们。” 可,仿佛故意反驳莲生的话一样,那白影倏地转过头,月光还算亮,月光下是一头乱头,乱发下血肉模糊的脸…… “啊!”喜儿尖叫一声,倒地昏厥。 莲生也被吓着,蹲下身不住拍着喜儿的脸,“喜儿,喜儿醒醒……” 而那只白鬼,远远的瞪着,嘴里还在发着那恐怖的声音。 皇上,我智儿死得怨啊! 第42章 女鬼 宋莲生,你终是怕死么?看着昏迷不醒的喜儿,莲生握了握双手,拿起地上的宫灯,再起身时,胸口有些起伏,她——不怕!鬼也好,她莲生自认未做过亏心事。 地上没有枯枝以来渲染氛围,更因“降福宫”里四季如春,也不会有凄凉小风,这样想着,人己慢慢走向那白影,那白影垂下自己的头,两只血手梳起头来,再配合那半张隐露的血脸,看得莲生心底一阵反胃。 皇上,你看妾身的妆容美不美啊? 仅有十步之遥,正在莲生犹豫要不要再走近时,那张脸倏地抬高,四眸在月光里闪着阴寒的光茫。 莲生脚下不稳,跌倒在地,手中的宫灯也滚出几米远。 它站起来,模糊的血脸扯开个冷笑,狞笑着就要欺近她。 莲生赶忙爬起来,想起还昏倒在地的喜儿,跌跌撞撞的向喜儿的方向冲去,这一刻,她感谢那森冷的月光,正是借着它,她才可瞧清喜儿的具体位置。裙摆好像被撕裂,她听到声后猛然响起的脚步声。鬼也是有脚的吗?来不细想,猛地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可没想到等待她的一具厚实的胸膛。 “是你!”视线上调,看清俊挺的下巴,抿紧的唇…… 龙泽冷然的扶起莲生,视线落在失了神的“女鬼”身上,骆风剑身抵在女鬼的颈上,“女鬼”惊得赶紧跪在地上。 “皇……皇上……” “喜儿,喜儿,你醒醒,巧姐姐回来了。” 莲生看向不住摇晃喜儿的巧儿,是她将皇上带来的吧?再看向那地上的“女鬼”,一切明了,真的是有人背后算计她!冷不丁打个寒噤,这就是……后宫吧? 龙泽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怀里的人儿披上,冷着声音审问道:“你是谁?” “奴婢名秋夙,是……是……”望德宫“新进宫的宫女。” “望德宫”?尚德娘娘的居所?龙泽眯眼,那女人向来安份,要他相信她会指使人做出这种装神弄鬼的事还真有些困难。 地上自称秋夙的女人哭喊道:“皇上,求您……一切过错都是秋夙的错,求您不要降怪到秋夙身上,是尚德娘娘用奴婢的父母要挟奴婢,奴婢才不得不……奴婢己死谢罪了。”突然口喷一口鲜血,两目大睁的倒在地上。 “骆风?” 骆风领首,半蹲下身子检查秋夙的身体,尔后,皱眉向龙泽禀告,“是事先在嘴中含了毒药,刚才吞下了。” 龙泽将莲生安放好,拿过骆风手中的剑,剑尖挑开秋夙头上的假发及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清丽的俏脸。 “巧儿,你可认得这宫女?” 巧儿暂且放弃昏迷的喜儿,认真的研起地上的脸来,半晌后,垂头回道:“巧儿认的,是秋夙没错,记得我们是一同入宫的,她也是被分到了”望德宫“没错。只是……” “只是怎样?” 巧儿直言道出跟龙泽心底的疑问:“背后怕是另有它人,不像这秋夙所说的那般简单,秋夙临死前说起自己的父母,怕是关键在她的父母身上。” 好个心思慎密的宫女!心里赞赏的同时,龙泽也给自己下了一道防线。冷笑,命令骆风,“你去传旨,后宫妃嫔大殿前候旨。” “是。” 第43章 夜审宫妃 “望德宫”的尚德娘娘姓王名玉婠,乃是当朝太后长兄的么女,当今皇帝的表妹,十九即被太后下旨赐婚皇上,至今己近两年,她是在皇上登基的第五日便与皇上完婚,更由于她是第一名皇上的妃子,后宫的索事皇上多由她负责,所以在众人眼中她是默认的皇后储妃。 微叹一口,王玉婠步入“天盛殿”中,众多宫妃早就己经到了,见她入门来,一双双询问的眼神皆看向她。 “婠姐姐,你可知皇上深夜招咱们至此是何用意?”开口的是兰妃,恢复了一往的光彩照人。 王玉婠轻轻摇头。 这时候,两名侍卫抬着一具尸体上来,尸体由白布盖着,看不见面容,众妃心里皆升腾一起不好的预感。 “皇上驾到。”小喜子高声一叫,先从内阁走进大殿,接着便是面无表情的龙泽。 请安过后,龙泽步履沉稳的走至龙椅,坐下,冷淡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殿下的女人们,只是这一扫便让众妃们猛起一阵寒意。 侍卫揭开尸体上的白布,露出一张年青己然发青的女人的脸。 血色渐渐抽离王玉婠的脸,她心惊肉跳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真的是……高处不胜寒么? “诸位爱妃,可有人宫府里失了这丫头?”厉目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回皇上,是臣妾宫里的。”王玉婠福身答道。 “你可知这丫头犯了错?” “臣妾不知,秋夙在宫中并不多话,也不常与其它宫女亲近,但由于她煮的莲子粥不错,所以臣妾才会对她多加留意了点。” 龙泽点头,声音还是淡淡。听不出喜怒,“秋夙夜半装鬼吓着了朕。”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玉婠面己刷白,想开口说什么,唇却是不住的抖着。 “德妃起身,朕并未怪罪于你,这两年,你治理后宫有功,朕都瞧在了眼里。”唇边突犯一丝笑意,却让人不寒而粟,“显然有人对上次的事还不知引以为戒。”他说的是两名宫妃害他痛失龙子一事。 众妃们莫不把摸把冷泪,那两名不知好歹的宫妃最后被君王无情的赐死,死前那挣扎的狰狞面容闪过脑海,皇上摆明了这回是有人存心嫁娲尚德娘娘,这……下一个倒霉鬼是谁? 角落里的绿痕身形一震,悄然转身,可就在宫门口被骆风劫住,眼前觉得一黑,顿感阴风阵阵。 “回去。”冷冷的话音,骆风冽着一双目。 “骆侍卫,绿痕只是想回去取件厚裘来给娘娘……” 看着绿痕,那眼神的中的冷让面前人寒进了骨子里,功于心计的妃子倒罢了,可恨的是妃子还都养着一群花花肠子的奴才! 心知回宫无望,绿痕抖着退回殿上,这时,她听到皇上下令全面搜查各宫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娘娘……”低声的唤着。 上夏同样惨白着一张脸,闭了闭目,望向兰妃,那美人儿正半紧着眉,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再望向其它各怀心事的众妃嫔,伸手悄悄握了握绿痕的手,“不会有事。” 可是……真的不会有事吗? “天盛殿”里是风雨前的寂静…… “降福宫”里,巧儿手端一碗参汤立于莲生床前,咬了咬了下唇才开口道:“娘娘,皇上命人给你熬了汤,说喝过后,叫你去大殿。” 莲生侧身躺着,背对着巧儿,不答言也不回身。 “娘娘!”巧儿大叫一声,哭着跪下,“你要怪就怪巧儿吧!不要闷在肚子里。” 第44章 指控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分别派往搜宫的侍卫回来禀告。 “回皇上,天喜宫未发现可疑。”淑妃松口气。 “回皇上,兰夕阁未发现可疑。”兰妃也仿佛卸下千斤担。 …… “皇上,奴才在宁瑾宫发现这个。”侍卫说完,呈上一条白绫,白绫上是片片红色。 不!这怎么可能?美目一突,上夏挣开绿痕紧拉自己衣袖的手,一个欺身,身子被侍卫拉住,口中不住的呼喊,“皇上,臣妾冤枉啊!”她越是挣扎,侍卫钳制的越紧,心惊地看着龙泽仍是无表情的脸。 绿痕失神之后,跌跪在地。 “皇上——皇上,你一定要澈查啊,臣妄受冤啊,臣妾不服……” “不服?”俊眉一扬,龙泽唇边的笑意更甚,可话却足可以将人踢进万丈深渊,“先前不是还急急地命贴身宫女回去销毁证物?” “不是不是,上夏只是怕有人加害上夏……” “皇上,求求您一定要相信娘娘啊!”绿痕扣头,哭喊。 “怕?你知道什么是怕?”想起林间的莲生那满面的惧意,龙泽再难隐藏心底的愤怒,扬手,“来人,把这二人拖下去,明日午时行以绞刑,朕倒要瞧瞧这后宫再出事端!” “皇上,你不能……上夏真的无辜啊!”挣脱不开被拖扯的身体,上夏声嘶力竭的叫嚷,身旁的痕也在叫着,无耐君王面色未动分毫。 “皇上!”兰妃突然跪倒在地,“上夏公主身份特殊,是车旗国国主最宠爱的女儿,还请皇上三思,臣妾以为……以一条白凌为证似乎牵强了些。” 上夏闻言感激的望向兰妃,想起半年前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心中懊悔不己,半年前……正是她命绿痕暗中给兰妃下得毒啊!所幸事败露后,皇上正因莲生的事烦心,没有追查下去…… 初冬的寒气袭进殿内,让殿內的人不约而同的打个寒噤。 龙泽望进兰妃眼里,目阴冷。 “皇上,绿痕求您给娘娘一个澄清的机会。” “皇上……”君王果是无情呵,共枕的人竟连个一个机会都不给自己!她这辈子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的泪水。 短暂的寂静,多少人在等着龙椅上的君王一声命令——瞥见骆风忽然进殿,龙泽问道:“骆风,何事?” “皇上,刚才有人通报,说在宁瑾宫发现一个暗室,里面是一双老夫妻。” 暗室?上夏身体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 未多时,两名年迈浑身血迹斑斑的老人进了殿,见着地上的尸体后,冲上去趴在尸体上放声痛哭。 完了吗?紧紧咬住下唇,上夏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绿痕的双手伸过来环住她的身躯。 “娘娘……”声音嘶哑,绿痕不住地抖着身体,枉她自作聪明,却从未帮上过主子半分…… “兰妃,你认为还有再审下去的必要吗?” “皇上……故且再听听这两个老人的说词吧。” 龙泽冷哼一声,朝骆风点个头,后者示意,搀扶起地上的老妇人,轻声询问:“老人家,你可知道是谁关了你们?” 老妇人泪眼婆娑,伤心至极的回道:“草民也不知,几日前被人抓了来,蒙住了双眼,受尽了虐打,只听得有一个女音要求我女儿为她办些事情,不然就杀了我夫妇,不过……我好像听到我女儿叫她娘娘——叫她上夏娘娘!”倏然瞪大了眼,“你们谁是上夏娘娘?还我女儿命,还我女儿命啊!” 第45章 门外人 她并未参加昨晚上的潮水汹涌,任巧儿在身边苦苦哀求也没喝下她手中的参汤,疲累的睡去,一早上就被巧儿跟喜儿在门外的窃语声吵醒,巧儿迟疑着不敢进来为她梳洗,喜儿伺候她穿衣洗脸,她顺口问了下昨晚的情况,最后证实装鬼一事确是上夏所为,皇上就命人将上夏打入死牢,待今天中午行以绞刑。 只是……装鬼,有必要杀人吗?莲生心里自责着,自她入宫之后,己经先后多少人跟着她遭殃了? “娘娘……”门外,是紧咬着下唇的巧儿,“不要怪巧儿了嘛,巧儿只是关心你,怕你受伤害才找来了皇上……” 莲生闭了闭眼,把视线调向窗外,看着窗外的嫩叶娇花,微微叹息,“如果他不来,兴许那宫女不至于自寻短见,也不会引得皇上要澈查此事。” “巧儿……知错了嘛。”倏地,巧儿瞪大眼,看着不知何时立于自己身旁的骆风,后者对她轻轻摇头,会意,退下身去。 骆风轻步走进屋,望着那背对他的纤影。 “算了,我不怪你。”久久没等到巧儿的回音,莲生只当她去忙早点了,继续望着自己的景,入了目,却入不了心,心里杂乱无章。 莲生并不回头,骆风只是望着她,直到窗前人儿轻叹,他才出声:“莲生。” 莲生惊讶的回头,“骆风哥哥,你何时来的?” 门外的巧儿听到对话声,紧张的四下张望一圈,然后合上房门,这宫中,向来人多耳目多,骆侍卫今儿个来了“降福宫”,明儿个就可以传遍皇宫角落。 “刚来,找你谈些事情。”顿了顿,又道:“呼喝上夏被下旨赐死了。” “我己经知道了。” “德妃领着众娘娘昨天在皇上门外跪了一夜,希望皇上从轻发落,这上夏是车旗国和亲来的,代表两国友好的使者,皇上就这样赐死她,边僵野国势必要与天朝对立,野国虽小,可战乱中最痛苦的莫过于百姓。” “你是希望我去求皇上?”苦笑,“龙泽小王爷己经死了。” “龙泽小王爷是死了,可莲生也死了。”心痛如绞,骆风却强忍着疼痛,扯出半个笑容,“现在活着的是皇上,同样,现在活着的也是莲妃。不要跟骆风哥哥说你后悔了,是河,上船了,就要向前划。” “我觉得船上的我像行尸……我总是想着龙泽哥哥的每个一动作。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言语……划船吗?我心不余,力不足,迟早会被怒涛所侵蚀。” “莲生,你倔将的性子呢?执着的意念呢?”双拳紧紧地握了握,最后决心般的上前扣住莲生的双肩,“不要让骆风哥哥失望。” “如今他是皇上,就算找回记忆也不再是那个深山里心中只有一个莲生的龙泽,龙泽温文的性子不适合做皇上,执意的留在皇上身边,莲生心里……痛啊!骆风哥哥,你能体会吗?那种痛像刀一片一片削下自己身上的肉……”龙泽死了,可莲生没死啊! “莲生……”心疼的将哭泣的人儿揽进怀里。 “莲生好累……” 昨天晚上抑郁了一整天,一大早便想看到莲生,没让小喜子通报,龙泽径直走进“降福宫”,喜儿正背对着他浇花,巧儿守在莲生房前,看到他时吓了一跳,额上浸汗,正在他狐疑之时,房里传来莲生的低声啜泣以及爱将的轻声呢喃…… “皇……上。” 怒气陡地上扬,把巧儿扫到一边,一脚就踹向门板…… 第46章 毒誓 龙泽薄唇紧抿着,脚停在两人两米开外,视线死死灼着相拥的两人,骆风大惊,赶忙放开莲生,跪地请安,莲生轻抽了口气,犹豫了下,也跪身请安。 龙泽瞪着地上的两人,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是,皇上。”应了龙泽一声,骆风起身,担忧的望了莲生一眼。 龙泽尽量忍耐着,虽心知两人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可就是受不了骆风对莲生与从不同的态度,更受不了莲生拿骆风不当外人,见骆风己然退了下去,莲生也起身要离开,龙泽沉声道:“给朕跪下!” “皇上不是说要滚吗?”重新跪下,先前没跟骆风一起出门,是怕更加惹火他。眸子稍抬,声音平静。 “朕未叫你滚。”转身,背对着莲生,极力控制音量,“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听你解释。”等待片刻,却等不来身后人的答音,龙泽回身,面色阴寒,“没解释?” “清者自清。” “好个清者自清!”唇角微弯,却是气极不知如何宣泄的像征,身形靠近莲生,躬身,脸贴在她耳际,“朕现在要你解释你的清白。”他心里的一把妒火,她怎可视做无谓? 脸微侧,躲开那滚烫的鼻吸,“骆侍卫是来求莲生为上夏娘娘求情的。” 龙泽因莲生的动作更加恼怒,先前无所顾及的与他的好侍卫相拥,后却受不住他这个正牌夫君的贴近?大手捏住莲生的下巴,扳得她与他面对面,“求着求着就抱上了?朕若不来,还会发生什么?” 莲生因着龙泽手上的力道吃痛,秀眉皱起。 “宋莲生,朕真的不知你有何好,怎会迷得几个男人围着你转!”松开,看着莲生半跌在地,龙泽面皮抽动了下,随后笑容扩大,“求情?朕偏就不如你愿了,本想只赐死背后算计的正主,这下正主下的奴才也因你而受牵连,让朕算算,宁瑾宫上上下下也有三十多口子人……” “你不会的,你是个仁君。”三十多人若都因她而丧命,她良心何安?望着龙泽,他的表情告诉她,他不是闹着玩的! “皇上,求你……” “求朕?求朕什么?你不是平静无波么?你不是清者自清吗?”宋莲生有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心太善,偏偏就给他发现了,还利用了。 “皇上,你大可以冲着莲生来,没必要把无辜的人牵进来。” “他们算不上无辜,本来打算将他们或是发配或是贬成劳役,现在想想,觉得或许轻了点,朕最心爱的莲妃受惊不小,朕该想着个最严厉的方法惩治他们,朕的莲妃,斩腰如何?车裂如何?或是……凌迟?”满意的看着他每说一种刑罚,她脸就苍白一分。 “要怎样……你才肯饶恕他们?” “让朕想想。”头偏,详装认真思考,“你这受害人肯原谅他们了,朕再执意要为你讨公道,是显得犯贱了。” “莲生谢皇上厚爱。” 厚爱呵!原来她自己心里也知晓?他这般的气怒,为谁?心里稍平复一些,龙泽走至矮桌前,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下。他知莲生在等,时间每拖一刻,宣告上夏离死亡更近一步。 “皇上……” 茶尽,放下茶杯,才感觉出刚才喝下的茶己凉,也许还是昨夜的残茶。 “皇上!”真因自己又要失去一条人命么? “本来。”淡淡的开口,“你求朕饶了上夏是件很简单的事,可你选在了最不适合的时机,用了最不恰当的手法。”握紧桌上的杯,“现在让朕饶他们不是不可能,但……你要为你刚刚的表现负责。” “只要莲生能做到的,莲生定将身心力从。” “朕要你起誓,从此仅对朕一人展颜,再不得萌生离宫的想法!若讳此誓,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莲生垂下眼,“莲生起誓。” “好。”杯碎,走向她,扶起她,眸光揉进一抺温柔,“朕给你时间,让你——爱上朕!” 第47章 冷宫 厚重的宫门一开,穿着小太监服、手提食盒的绿痕急忙踩着枯叶向屋内奔去,迎面袭来的一股潮腐之气,接着是一片荒凉落败的宫景,几个疯妃或哭或笑在院中奔跑,见她进来,躲到桌后、树后操着一双略恐的眸子偷瞧着她。想是平日里受多了欺凌才导至如此。 屋里并未生火,冷得跟外面无异,绿痕四下寻着想见的人,这是她第一回入得这冷宫之地,打扮花梢的失宠妃子,或怨或疯癫或如行尸一般同挤在一间屋里居住,困了累了就躺在地上睡,一日只得两餐,冻死饿死直接被太监抬出去埋了,因,进来的就休想再出去。她的主子……以后竟要生存在这种地方! 终于在墙角见着那不停发抖的身躯,鼻一酸,绿痕膝下一沉跪到地,“娘娘——”提着食盒跪着前行,直至呼喝上夏身前。 上夏抬眼,本能的缩了下肩,后发现是太监装扮下是绿痕的脸,哇一声哭出来,紧紧抱住绿痕。 “娘娘……”绿痕也大哭起来,感觉有人来抢她手中的食盒,蛮力一使将一名冷妃推向一旁。 “韦娜……”上夏唤着绿痕的别名,这丫头是她自小就带在身边的,自父王传旨要她嫁与天朝国君后,她就命她先行入了宫打探,听说这天朝国君生得英俊不凡,韦娜更是给她送来一副皇的肖像,她芳心暗许,得知当朝兰妃受宠,就命韦娜潜到那兰妃身边,韦娜不止对她衷心任劳任怨,更在她最落迫的时候……想着想着,泪水更加泛滥。 “娘娘……”抽咽着,绿痕把食盒拿出来,打开,里面是满满的菜色,有鸡鱼、有饭菜,惹得屋里的冷妃们大吞口水。 上夏也难掩饥饿,自昨天中午被关这此地,她只见着一碗微馊的剩饭,想她千金躯,怎么也吃不下那饭菜,直至挨饿至现在。接过绿痕递来的碗筷,看着满盒食物竟不知先去挟哪个,最后筷尖落在鸡腿上,挟起来又掉下去,急得伸手抓来就啃。 “娘娘,慢点。”刚止住的泪又落,绿痕见上夏噎着,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她这一拍,拍得上夏干呕不止。 “娘娘!”脸色大变,半惊半喜,“你……你……是不是?”若真是那样的话,兴许还有望出了这冷宫。 上夏脸也也微变,自己的月婆确是一个多月未来,难道……难道…… 绿痕抽过上夏的腕子,一摸,喜上眉梢,“娘娘,你有希望啊!”她自幼也跟随宫医学了些医理。 “我真的……可是就算出了这冷宫,这胎儿也难存活啊!”生在深宫中,须处处小心,步步为营,防着外人,自己也要算计着,如今,她己然失宠,出了冷宫,腹中骨血定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也好过在这冷宫饿死你们母子的好。”绿痕顿了顿,又道:“今日为来见娘娘一面,我己经将身上的首饰都给了外头监管的太监,明日我便将被送至洗衣房,要见圣颜恐难上加难。” 上夏垂下眼睫,满心都是如何保住自己腹中的胎儿,可想来想去,她在宫中己竖敌太多,竟找不出一个可以求救的人! “娘娘,也许……我们可以求求兰妃。” “她会帮我们吗?”想起前晚兰妃为自己求情的模样。 “奴婢认为会的,娘娘不知,本来你己被下旨处死,奴婢们也被下令发配临西,兰妃娘娘与德妃娘娘为求皇上开恩,带领后宫众妃在书房外跪了一夜……” 心针挣似的疼痛,上夏追悔莫及,自己为人……就不多说了,可是他人却还以怨报德,紧紧抓住绿痕的手道:“你带纸笔了没?”后又想自己这话问的多余,用力撕下裙摆一角…… “娘娘,不可!”话己晚,上夏己咬破自己手指,在布片上书写着。 …… “行了,别磨蹭了,给人发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了。”一个太监进来低声催促。 绿痕收好怀中的血书,依依不舍得看着上夏,“娘娘,保重,绿痕会想法子见到兰妃娘娘或皇上……”被推搡着出了屋。 上夏目送着绿痕的身影,忽觉阴寒四起,一个闪身,一群冷妃冲上来疯抢起食盒里的东西,她跑到远处看着这幕…… 第48章 洗衣奴 曙光未亮,洗衣房里传出一声拨高嗓门儿的大骂声,然后是老嬷嬷提着根大木棍冲进睡房里,边走边打着睡意正浓的懒丫头们,一棍棍落在肩上、腰上、甚至于头,洗衣奴一个个抱头跑向门外。 “你!”老嬷嬷唇边浮出一丝冷笑,拿木棍指了指正要逃向外的绿痕,“给我回来!”这丫头以前猖狂时,每回进洗衣房都对她多番刁难,不是嫌衣服洗得不干净,就是嫌忘了香薰,总是摆着一副高傲的姿态。如今,她落在她手里了,看她不好好修理她! 绿痕心知老嬷嬷是存心报仇来的,脸上浮出一丝媚邹的笑容,“嬷嬷,有事吗?” “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老嬷嬷详装吃惊,“原来是绿痕小姐姐呀!” 绿痕垂头,“嬷嬷,绿痕知错了。” “错?哪有错呢?哪个奴才不是狗仗人势?只是……万不能挑错主子啊,挑了,就一心一意扶着主子直上,一旦这主子不行了,这手下的奴才啊……”狠狠拍着绿痕的细致脸颊,痛快得看着她因吃痛而将眉眼皱做一团,“下场可是连狗都不如哦!” 绿痕无言的忍受疼痛,忽地,小腿吃痛,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见老嬷嬷把棍再次提起往自己的后背打去。 “疼不疼啊,我的绿痕小姐姐?”棍棍用力,字字讥诮。 “疼……” 直到打得绿痕趴在地上,老嬷嬷才收了棍,一时间想不出如何治这丫头,冷声喝道:“还不快给我洗衣去?!” 绿痕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刚站起身,又被一棍打倒。 “爬着出去!” 咬牙,如猫狗一般四肢着地向门外爬…… 绿痕一直洗一直洗,洗至中午,滴水未下过喉口,盆中的衣不减反增,有巴结老嬷嬷的洗衣奴待遇稍好点,会有热水提来倒至盆中,像她这种……手己经给冷水冻的麻木,稍一走神,老嬷嬷的棍就招呼过来了。 “嬷嬷。”春桃抱着待洗的衣物走进了小院,目一斜,正巧看到挨打的绿痕,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哪,不久前这背信弃义的叛徒还大殿之上奚落她跟娘娘,眨眼间,自己竟落得这步田地。 嬷嬷哈着笑走过去接下春桃手中的衣物,谁不知现在是那兰妃正受宠? 绿痕的手还挡在额前,心神一黯,觉得脸上无光,但又想到冷宫受苦的上夏,心一横,高声叫道:“春桃妹妹……” 春桃嗤笑出声,妹妹?她还叫的出来?身形一转,对着老嬷嬷道:“这些衣物就交给绿痕”姐姐“洗吧!兰妃娘娘生来喜干净,我不希望看到一点污渍。”“是是是。”一连三个“是”,老嬷嬷回头瞪了绿痕一眼,“听到了没?” 春桃双眼轻蔑一扫,就要离开。 “春桃妹妹留步!”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沾了污水,绿痕冲上去拉住春桃的衣袖。 春桃厌恶的摆手,挣开那脏手,“绿痕,你且记清了自己现下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卑微的洗衣奴,别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春桃,看在我们昔日的情份上,能借一步说话吗?当绿痕求你,绿痕给你跪下了。”说完,身子己然跪了下去。 春桃虽怨怪她,但也没到了恨的地步,又想起自己曾与这绿痕确实要好过,眉拧了拧,冷声道:“如果是求我帮你就免了,这是你自作自受。” “只是叙些情份,还有……你感兴趣的事。”这春桃像来好喜事端,而绿痕早就知道她这个弱点。 第49章 疑心 皇上这两日都留宿“降福宫”中,难道自己又要面临做怨妃之一?眉紧皱,指下动作一快,琴曲即走了声调,原本该有的宁静和谐竟弹得有山河欲崩之势,整个寝宫好似旋转一般,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手下的琴弦猛然断了一根。 兰妃看着断弦,胸口急喘着,这时,瞧见春桃一路小跑进来,收起杂乱的情绪,面上恢复一派温文优雅。 “娘娘,娘娘,春桃去了洗衣房。”身子微弯,想是跑得太急。 “你去洗衣房做什么?手下那么多宫女,不用你去跑腿使差。”指尖轻抚着琴身,体会指下传来的细滑触感。 “不是呐,娘娘,你猜我看见了谁?”笑咪咪的,“我看见了绿痕呐,原来她被贬进洗衣房里受苦。” “你可出了口恶气?” “本来想出的,后来想想她也可怜,就跟她聊了聊,你再猜我听到了什么。” “本宫又不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出过去未来的神人。”叹口气,拿起矮凳上的白色绢布盖上那把珍爱的琴。 “她说,她一直跟在上夏娘娘身边,根本就没出过什么计策害那丑妃,那晚上真是害怕别人加害她们,才显得像做贼心虛一样,她还叫我提醒你,说要你小心点。” 拧眉,兰妃的语气稍重,“春桃,我可说过你的性子迟早会害死自己?要想在这宫中生存,就先要学会守口如瓶,这宫里四处透风,兴许你一时兴起的话,给哪家人听去了,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哎呀,娘娘,在外面我才不会乱说,在自己宫里还怕什么?”小嘴一撅,“不过,绿痕说的也对啊!” “她还说了什么?”看了看大开的门扉,“你先去把门关上。” 春桃走过去关上门,回来后,接着说:“她说,这件事兴许就是德妃做的,表面上贤德温淑,其实心里毒着哪!” “还有?” “还有可能就是那丑女不受皇宠心有不甘故意闹事,存心加害她家主子。还有……她说,也许更有高人,来个一箭双雕之计,即吓着莲生,又害了人,你想想,若吓死了莲生,那人心痛快,若吓不死给皇上知道了,装鬼的宫女是尚德娘娘那里宫里出的,皇上若不再信的话,还有碍眼的宫妃等着垫背。” 这绿痕……真是聪明过头!兰妃心想。“还说了些什么?” 春桃见娘娘起了兴趣,当下把跟绿痕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她当真这么说?”柳眉一挑,除了闲谈外,绿痕最后一句话说得别有用意。 “是呐,她说悔不当初,不该弃娘娘另觅它主,如今糟了报应,是上天惩罚她,然后就说很想见娘娘一面,如果可以跪在娘娘脚下认错,她死了都甘愿。” 只是……认错那么简单吗? “娘娘……”见兰妃失神,春桃声音大了点,“娘娘!” 回神,兰妃看向嗔着一张小脸的春桃。 “娘娘,你说倒底这装鬼的事是谁整出来的呢?” “春桃,不关咱家的事,你少惹为妙。”冷冷的警告完,兰妃缓了缓语气,“你稍晚去请琴师来把琴修好吧。” 春桃不满的嘟着嘴福身退下去,心想,这么有趣的事,为什么不弄清楚? 第50章 血书 兰妃娘娘的真的召见她了! 听完小大监的传话,绿痕赶忙把湿手用麻衣擦净了,看都没看若有所思的老嬷嬷一眼就跟着小太监出了洗衣房。一个洗衣奴终身就系在了洗衣房,没有恩准不准踏出洗衣房半步,她仅在洗衣房呆了三日,便难以再忍受,可这洗衣房多少好过那阴气森森的冷宫,她的娘娘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进了兰妃寝宫,绿痕就瞧见了软椅上半躺的兰妃,下跪,道福,抬起眼,受宠若惊的发现娘娘竟己起身扶起她。 摸着绿痕冻得跟罗卜一样的手指,兰妃心疼道:“绿痕,你受了不少苦吧?” “娘娘……”眼湿,失声道:“绿痕对不起你。” “傻丫头,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呢?”摇头轻叹,“只是被你笑了笑,本宫也没少块肉不是吗?” “娘娘,你如此说,更叫绿痕难以自容……” “本宫都不别扭了,你又别扭什么?只可惜,你是带罪身,要不本宫就跟洗衣房要了你来伺候本宫,或许本宫可以去求下皇上。” “娘娘不要再为绿痕的事烦心了,只是……”想起上夏,声音微哽。 “只是什么?” “只是苦了上夏娘娘!”说着,拿麻衣袖试起了泪。 兰妃长叹,“我与众妃求来的只是她的一条命而己,其它的……” “娘娘,你看看这个。”从贴身的怀里取出一染血布条交到兰妃手中。 兰妃轻轻展开布条,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越拧越紧,这字语间先是道明了以前对她的无礼,后是道明了……“上夏妹妹真的怀有龙子了?” “是,绿痕虽不敢扬言医术精通,却也断然不会断错,娘娘是喜脉没错。”再次跪下身,不住的扣头,“娘娘,绿痕求你了,你菩萨心肠,一定要可怜我家主子啊!” 兰妃微笑,“看来你还是和你家主子亲呐!本宫当年待你也不薄,你可没为本宫这般焦急过。” 绿痕心里咯噔一下。 “绿痕,本宫和你说笑的。”说完,再次扶起地上的人,“本宫会想办法救出上夏妹妹的,你且回去,待本宫见着圣颜自会为你二人求情。” “谢娘娘。”又要跪下扣头,却被兰妃拦住,此时的绿痕一心只想尽快救出自家娘娘。 …… 夜里,兰妃倚窗而立,那封血书己经在铜盆中烧了灰烬。上夏,你欺本宫在先,莫怪本宫无情! 她现在站的是“兰夕阁”二楼的窗前,可以瞧见宫里大片灯景,目光定在那灯火最亮处,皇上一定在那里吧?只有他在,灯火才会那般灼亮。 春桃端着着一碗参茶停在兰妃身后,瞧着那孤寂的背影,心底暗暗咒骂了声莲生,才轻声唤道:“娘娘。” “皇上今夜又留在”降福宫“?” “是,又留在丑妃那了。” “春桃,怎么说当初莲妃也救过你,你注意下用词。” “去!娘娘,你还说,她还不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装善?这宫里就娘娘你一人是真心疼春桃。” 兰妃自知怎么讲春桃都听不进去,瞧着不远处的灯火越来越亮,她忍不住道:“春桃,你可知”降福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呀,她怎么忘了跟娘娘报备了?暗懊自己一下,春桃赶忙将刚打听来消息告诉兰妃,“听说半刻前,丑妃突然昏倒在饭桌上,太医们一个个火速赶至”降福宫“,奴婢买通了太医的随从才打听到,丑妃是因怀了龙种,因身体极差才晕倒……” “龙种?”面色一白,兰妃转过身,这两个字如道响雷打在头顶。 “是啊,皇上高兴得不得了,适才又把御药房的人叫来了,跟太医们商量用何补药,听说一会还有司建的大臣赶到,说要给未来的小皇子建道行宫。”那丑妃要真诞下皇子可了不得了,要知道这是皇上的第一子啊! 兰妃挥手示意春桃退下,满面灰色的再将视线调至窗外,她几乎可以看见那里的人川流不息……闭目,再睁开时,眼里闪过一道光,眼神落在皇宫里最暗的一角,唇边浮出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