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收容所》 第1章 周阳 周阳推开旋转门，就看见老熟人莫林正从旅馆中走出来。 他朝莫林打了个招呼，得到的却只有无视。 周五旅馆的经理正坐在大堂厚厚的椅子上，与他视线碰撞一下，而后向他走来。 “晚上好，周阳先生。”经理认出了周阳，他很礼貌地问好。 “晚上好，奥林先生。” 周阳的声音说不上动听，一身装扮也不算考究，奥林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除了手里握着金币的手略显苍白这一点引起他的注意之外，其余也不过如此。 年轻的外表下，真的能与他业界的盛名相符吗？ “他真的能解决掉旅馆里的东西吗？”奥林这样想着。 奥林在观察周阳的时候，他也同时被周阳观察着。 这位大堂经理穿着漂亮的黑色西装套装，上面没有一丝皱褶，领带打的整整齐齐，板正的身姿和从容不迫的神情总能给人一种格外放心的感觉。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在电话中的声音会显得那么慌乱。 “周阳先生？”奥林又叫了一声。 见周阳回过神来，奥林不由报以微笑，但心中对于周阳的评价却是又低了三分：“周阳先生，先我的办公室谈谈吧！” 周阳点点头。 奥林在桌前坐下，本以为周阳会坐在他的对面，却没想到对方先是在房子里来回走动，等到他说话的时候，才坐回椅子上。 “那是什么？”周阳身体向后倾，两腿交叉着，指着墙面上被玻璃裱起来挂着的一副项链。 “那是一个驱魔人的遗物。”奥林回答道：“他说，这个东西能够庇护我，并以此为由掏走了我二十万，不过最终他没有拿走这笔钱。” “他死了吗？”周阳明知故问。 “是的，他死了，死在了424号房里，被挖掉了眼睛，流血过多死去的。”奥林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捏起一根笔：“这是他的遗物，他说，这是他克制魔鬼的手段。” 周阳看了一眼：“真好看。” 奥林收起笔后说着：“我会留着每一个死在424号房的人的遗物，等待着他们的家人上门领取，但很少有人来。” “奥林先生，您真是一个好人。”周阳说道。 “谢谢您的夸奖。”奥林接下了周阳的夸赞，又问道：“来根香烟吗？” “不，谢谢。我不吸烟。”周阳回答着。 奥林点点头，他点上一根雪茄，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泛黄的档案袋，捏在手里，厚厚一摞。 周阳接过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张报纸。 《盘城日报》。 柔和的灯光下，周阳熟络地跳过那些不不值得他在意的话题新闻，目光落在了第三版右侧第三栏上。 然后抽出其他的报纸，同样在其他地方找到了相似的内容。 周五旅馆的凶杀案！ 从2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在周五旅馆424号房间一直发生自杀案件。 受害者以不同的形式在周五旅馆自杀，包括且不限于上吊，跳楼，割腕，割喉，触电…… 甚至还出现了超自然的死亡。 火焚，溺亡，冰冻…… 这些事例看的人触目惊心。 最让周阳记忆深刻的是一对情侣。 这对情侣是有名的恐怖小说作家，每写一本书，都会寻找一处传说中的“鬼屋”呆上一晚，寻求灵感，然后在424号房中，他们的尸体在第二天被发现。 一个被活活烧死，另一个被活活冷死。 可房屋内一切都表现地过分得正常，床上没有褶皱，厕纸未有减少，甚至连脚印指纹也没有留下。 周阳花了十分钟整理了信息。 “这些报纸让我不安，当然，让我更加不安的是为什么在发生了那么多次灵异事件后，还会有人住进424号房。” 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在一个星期以前。 死在那里的是一个女人。 奥林觉得双颊发热，周阳好像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很多，只笑笑：“当然了，这只是出于我的好奇而已。” “感谢您的理解。”奥林是一个温和谦逊的中年人。 “那么，看过这些资料后的你，能为我解决掉它吗？” 周阳只是将手里的金币高高抛起，待它安稳落在桌面上后看了一眼，然后笑道：“当然了，这些我可是专业的。” 奥林看了一眼金币，是人头。 “那可实在是太好了。”他心里没有多少波澜，这样的话，他听过了很多次，可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请带我去424号房吧。”周阳站起来。 他那苍白的手上，好像出现了一个钉入血肉里的木削，渗透的鲜血将手掌染的通红，但一个眨眼的瞬间又消失不见。 两人从电梯口踩着地毯，穿过橡木墙夹出的长廊进入了周五旅馆的第四层。 “因为发生灵异事件，整个第四层都被我们关停了。” 四层静悄悄地，但奥林的声音以一种诡异的回响在长廊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奥林打了个冷颤，每一次来到四层，都会给他这种感觉。 他陪着周阳来到424房前。 暗红色的防盗门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泽，透过猫眼好像有粘稠的鲜血从里面淌出。 房卡打开房门。 424房里没有想象中的凌乱，它整齐有致，沙发，茶几，电视，甚至是路面都一尘不染，落地窗前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 “我只能陪您走到这里了。”站在门口的奥林始终不向门槛迈进一步。 周阳自顾自地走进去，又听到奥林说：“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些和你一样的驱魔人也都死在了这里。” “他们有的从房间里唯一的窗子跳了出去，有的死在床上，有的被割掉了生殖器，有的死在浴室的浴缸里，一夜间风干成了白骨……” “如果你反悔了，也可以提出来，毕竟，你太年轻了。” “谢谢您的提醒。”周阳回以微笑：“不过就和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是专业的。” 奥林见状也没再说些什么，默默退出房门。 而留在424房的周阳在房里乱逛。 他用手轻轻点点额头，眼睛有了些许变化。 鲜血的痕迹将死亡的气息牢牢地烙印在墙壁上，呈现一种特殊的图案。 报纸中以及奥林标注的死亡人员名单及死亡地点在他脑海里重现。 让周阳能够知道房间的角落里，死过的人是谁。 手触碰的地方，死者复生，他们以死前的姿态重新出现在各个角落里，重复着生前死亡的过程。 而手里的木削微微离开手掌，苍白之中，青色的刺青图纹在食指若隐若现。 刺耳的尖叫声，凄惨的惨叫声以及痛苦的悲呼声，是无序的乐章，刺进周阳的耳朵里面。 而他对此麻木，手中金币在各个指甲缝里跳跃，迈开的脚踩在肮脏粘稠的血液上方，向前走，他走过的地方脚印消磨，并汩汩冒出黑色的水泡，像是泥泞中盛开的黑莲。 他径直走到床上，那里是报团取暖的男人和女人。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身体却呈现两极变化。 男的身体在燃烧，女的身体在结冰。 周阳就蹲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不断地死亡。 他发现热量无法传导，火焰和冰块没有温度，是虚无中盛开的花蕊，看不见，摸不着。 “是精神层次的影响吗？”周阳自言自语。 曾听过不知从何处流出的流言：说把一个犯人绑在椅子上，蒙住他的眼睛，用刀子在他手腕上划一下。只需要擦破一点皮，让他感觉到疼痛，然后在旁边模拟出水滴落下的声音。几个小时后，犯人竟然死了。验尸官后得出结论是—死于失血。 故事真假不得而知，但在超凡层次上，这样的事情，可以为真。 精神层次的超凡力量可以影响人的大脑，给予人以心理暗示，就会出现这种自己被自己吓死，或是自己被自己烧死的灵异事件的发生。 他好像没有发现房里的灯慢慢的暗了下来，而他的影子也在一点点消失，房间里，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苏醒。 而周阳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继续在房间里游荡，在转身进入浴室时，他看见在客厅中的电视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在浴室里，裸体的男人被挖掉了眼睛，身体瘫倒在浴缸中，泡发在血水中。 他不断重复着死亡。 “他发现了什么，同时那东西也影响了他，并让他挖掉了自己的眼睛。” 周阳的目光落在了屋内破碎的镜子上边。 “但它的等级很低，所以在杀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显露出真身来。普通人被影响，但这个驱魔人因为持有禁忌物的原因，并没有被影响，反而是发现了它。” 这时，他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呓语声，沉下心来去听，耳朵里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伤到了天灾，将他打到了天花板上，但他还是死了。”周阳不去理会死者那癫狂的呓语声，而是抬头看着天花板。 在他眼里，案件在一点点的拼接。 这个男人拥有禁忌物，所以伤害到了天灾。 渗透血水的天花板上不同于正厅里的完整，这里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痕，错落有致。 那似乎是天灾被打到天花板上留下的痕迹。 而那留在经理手里的项链和钢笔无疑是对周阳说法的一种佐证。 那驱魔人说的没错，那个项链能保证经理不受伤害，而钢笔也是一种禁忌物。 这个死在浴缸里的家伙的确能称得上是驱魔人，虽然在周阳眼里，他并不专业。 大部分自认为是驱魔人的家伙，大抵都是一群见过一些被天灾污染后的禁忌场，又或者无意中拥有了一些禁忌物，可以伤害天灾或是可以躲避天灾的伤害，但又对天灾的本质全然无知。 所以才会在拥有禁忌物的情况下，仍被天灾污染并且被杀死。 他露出微笑，然后大步从浴室离开，在落地窗前，他推开窗户，上面是跳楼死亡的人的脚印，周阳轻轻触碰脚印。 跳楼的人站在风里，平静地向前坠落在风里。 一蓬红花绽放，死亡的气息却越飘越远，最后落在窗边。 死亡的气息覆盖着整个房间，吞没周阳的影子。 电视自己启动，灰白条纹充斥着整片屏幕，诡异的音乐声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响起。 一股莫名的精神力量在房间里飘荡，一阵儿童清脆的笑声骤然响起，灯火闪烁，灯泡炸裂，房间一下子变暗。 房子不再是整洁的。 从天花板和四周墙壁上渗透的鲜血将房子涂成红色，沙发罩和床罩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又厚又松，空气浑浊不堪，令人不忍呼吸。 可在周阳的眼里，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死亡的气息最终汇聚向一个点。 奇点之中，另一个他从中走出来，一样的打扮，一样唇红齿白的青春年少。 他低头看了看影子，这才发现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他没有了影子。 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惊慌失措，而是举起右手。 “铛！” 金币被他高高的抛起，然后再度落下，落在手里，他打开一看，是人头。 周阳不由笑着说道：“运气真好。” 然后伸手向前一抓，那个青春年少的他被他抓在手中，轻轻一捏，碎了一地的身躯融成了影子，最后他向着某处咧起笑脸：“抓到你了。” 第2章 十种究极 他抓的并非是影子，手掌透过玻璃，掌心嵌入的木削剧烈的抖动，手臂变得狰狞可怖，布满青色刺青图纹，隐隐有什么东西想穿过刺青降临在现世，而周阳的手指已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手指，血肉不复，是狰狞的白骨，木削牢牢嵌入骨头里，嵌入点是裂开的口，牢牢咬住向外挣脱的木削。 不是木削嵌入了手掌，是手掌咬合了木削。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周阳穿过玻璃的手，弥漫着黑色的风沙，是一种特殊的超凡力量。 这股超凡力量固定了玻璃窗户，让里面的东西无处可逃，而手掌抓住的天灾正一个劲地挣脱。 基于它本身的力量，周阳重现了梦魇。 列车高速向前飞驰，在月光之下，世界的喧嚣被排斥在耳机的歌声之外，但平静，被不知谁人的呻吟声打破，那是周阳第一次遭遇天灾。 列车上的所有人都死在了天灾之中，除了他。 他的身体成了天灾的收容所，而他成为了新的天灾。 梦魇无法清晰的重现。 但被抓在手里的天灾显得异常的恐惧，这种恐惧基于它在周阳梦魇中看见的天灾。 而周阳缓缓地收回手，黑色风沙随着他手出现在现世而变化成黑色的粒子，在破碎灯泡的黑暗房间里，彻底消失。 只有天灾的嘶吼声不断响起。 它的力量透过周阳的手掌，从脊髓冲向大脑，它的本质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读。 “是恶魔的延伸。” 恶魔，是十种究极之一。 而它是恶魔的延伸，是成为恶魔的第一序列，可称之为幽灵。 幽灵的力量有强有弱，但大同小异，因为它们力量的源泉，究极之一的恶魔，本身就是特殊的究极。 它擅长蛊惑人心，诱导人堕落，还有降灾于人的能力。 但恶魔的力量上不算凸出，在蛊惑人心上不如使徒，在降灾方面不如灾厄，但它强大在于权柄。 恶魔不是第一个降临现世的天灾，但却是十种究极唯二掌握权柄的天灾。 但幽灵的力量太弱，没有办法在降灾的同时藏住自己的身体，于是只能借助镜面通过精神影响，将自身具化成受害者的影子。 在被发现的时候，破碎镜面成了驱魔人的选择。 但他不会想到，破碎镜面无法消灭幽灵。 一场战斗后，天灾被他所伤，但他也死在天灾手里。 判断了幽灵躲在镜面空间的特性后，周阳出现在房屋里镜面最多的地方。于是，他抓到了幽灵。 至于为何那么多人有那么多种不同的死法。 这就是恶魔降下的灾厄，破坏秩序，混乱与混沌，也是恶魔的本质之一。 幽灵刚好能够被周阳抓在手里，它的个头不大，形似一只蜘蛛，长长的吸盘触须抓着他的手臂，此刻的它，因为恐惧而缩成一团，影响房间的精神力量正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该死。”周阳突然想起来自己手里并没有恶魔系天灾的收容物。 天灾实际上属于一种精神的力量。 它如何起源已不可考，只知道具体的时间，在五十年前，天灾莫名其妙的出现，彼时的人们不会想到，天灾在五十年后会影响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当人们发现了天灾，并着手处理时，第一种究极出现了。 第一种究极名为使徒。 它的信众遍布全球，引发了不知道多少人祸，造成了不知多少损失，直到出现收容物。 收容物是对于天灾力量的一种压制，这种压制可以理解为封印。 收容物收容天灾，而人类掌握收容物，在无序中，恢复秩序。 于是，新纪元开始了。 新历四十二年，周阳被污染，成为新的天灾，即超凡者。 超凡者，是对于被天灾污染后的幸存者在拥有天灾特质的情况下，获得超越人类极限力量的一类人的统称。 他成为超凡者不久之后，天灾收容所的人找上门来，向他介绍了十种究极，天灾的形态以及收容物，并训练他。 如今的周阳熟练的掌握各种战斗机巧，枪械使用，懂得辨别天灾的本质，知晓如何收容天灾。 他手里并没有关于恶魔系天灾的收容物。 只能一手抓着这幽灵，一手推开房间。 他在电梯口找到了神色紧张的奥林。 “周阳先生？”奥林站起来，一脸欣喜。 他看不见周阳手里的幽灵，更看不见他那白骨的手掌。 “问题解决了。”周阳报之以微笑：“奥林先生，今后您无需再为424房而忧心了。” 奥林又惊又喜，周阳进入424也不过只有五分钟时间，就解决掉了黑市中驱魔人都解决不掉的灵异事件？ 但另一方面，他无法判断周阳所说的是真是假。 “那可太好了。”出于礼仪，奥林欣喜地就要握住周阳的手。 周阳退后一步，以免奥林的手落在自己掌心那磨人的小妖精上面。 奥林显得有些尴尬。 “按照规矩，您需支付我一半的定金，之后另一半，在一个月后，我会上门来取，这期间，您可安排任何住客住进424号房，我敢保证，不会再出现任何意外。” 说完，周阳润了润嗓子，说道：“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在424号房住上一晚。” 没有人能活着在424房住上一晚。 奥林当然乐意周阳住在424。 得到回复后，周阳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要求。 “请为我准备一盎司水银，一口坩埚，一些纯银制品，若是条件允许的话，黄金也是可以的。” 周阳掰着指头细数他所缺少的东西，然后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打这个电话，就说是周阳请他们准备一些祭品，并请他们送到424号房。” 说完这些，周阳礼貌性的朝他鞠了一躬:“这些，就从我的定金里扣吧。” 奥林急忙说着：“怎么能让先生支付这些呢？既然是为了424号房的灵异事件，那么这些就该是我解决的问题，放心周阳先生，你所要求的这些，会在两个小时后出现在424号房，至于你所说的祭品……” “那些你尽管放心。电话打完后，半个小时以内，它就会出现在424房中。” “那最好不过了。”奥林退回了电梯，而周阳则走回了424号房。 既然没有收容物，那就只能自己炼制收容物。 好在这只是恶魔系的第一序列，收容物的炼制不会涉及太过复杂的东西。 祭品，是天灾收容所对于恶魔系收容物炼制物的代号。 天灾收容所的人听到祭品后，自然会联想到这些。 会有人将收容物所需的一切物品送来，而他余下只有等待。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一只乌鸦叼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裹出现在424号房敞开的窗子前。 周阳接过乌鸦的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玉米粒，送给了乌鸦。 乌鸦走后，周阳坐在沙发上，口袋里的东西散落在茶几上，几片黑夜草的叶子，一根白鸽的翎羽…… 这些都是炼制收容物所需要的东西。 不久后，奥林先生带着其他东西扣开了房门。 等到奥林先生走后，周阳开始了收容物的炼制。 在天灾收容所中，收容物的炼制是第一课程。 几乎每一个天灾收容所的人都熟知收容物的炼制，但只有黑袍人才有资格炼制收容物。 天灾收容所中，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他们有的是研究员，有的是机动部队的队员…… 只有少数人是黑袍人。 黑袍人是对被天灾污染后成为新的天灾的可控人类。 他们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是十种究极的延伸之一。 踏在正确的序列上前行，他们甚至可以成为究极。 但迄今为止，至少在周阳的认知中，尚未出现有成为究极的黑袍人。 他先是酒精喷灯加热坩埚，融化纯银手镯，然后放置给黑夜草的叶子以及其他的辅助材料，最后再用乌鸦送来的玻璃量筒量取水银，倒入坩埚之中。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坩埚之中的黑色液体转化成了岩浆一般的红色，最后周阳提起坩埚，倒在白鸽翎羽上边。 滋！ 白鸽翎羽开始燃烧，可火焰没有温度，灼烧过的地方留下金色的图纹。 无形之中，翎羽上边出面了一层薄薄的迷雾，诡异且神妙的转化在无形之中完成了。 燃烧过后的白鸽翎羽在金色图纹消失后，呈现出湛蓝的颜色。 这就是恶魔系天灾的一阶收容物，沉寂之羽。 收容的过程很简单，当然，这是在制住恶魔系天灾的前提，在这个前提下，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完成天灾的收容。 周阳拿起翎羽，放在那蜘蛛幽灵的上方。 这只翎羽就好像有了变化，在它身上流动的琥珀色的流光上，感受到了一股圣洁的力量，一只白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周阳的手里，它扑腾着翅膀落在周阳的手掌上边，用它那短小的喙去啄那蜘蛛幽灵。 在蜘蛛幽灵的惨叫声中，白鸽吃的肚子圆滚滚的，最后在幽灵消失后重新变化成羽毛落在他手心。 收容完成！ 周阳如此说着。 然后他收拾桌上狼藉，最后闭上眼睛，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待天明。 夜色之中，闪烁的群星之下，天灾出现在世间的各个地方。 它们也有不同的名字，但它们的究极都指向最初诞生的十种力量。 夜色之中，无人注意到隐藏在星光之下的危机，除了天灾收容所。 黑袍人游走在白天与黑夜之间，收容一个又一个的天灾。 周阳只是他们其中之一。 在天亮之前，周阳站起身来，抛掷硬币。 “是人头！” 周阳笑了笑。 看来他最近运气的确不错。 等他推开房门之后，奥林已经等待很久了。 跟在奥林身后的是一群统一制服的人，他们穿着黑色板正的西装，梳着大背头，把披着擦的噌亮。 “美丽清洁的人。”周阳忍俊不禁：“看来奥林先生对我也并非那么信任，也是，我看起来太过年轻，盛名之下，年纪的确是判别能力的另一种体现，但奥林先生，年纪并不是唯一的提现方式。” “抱歉，周阳先生。”奥林显得有些尴尬：“您知道的，和你一样出名的人，也都死在了这个房间里，我不得不多做准备。” “我明白的，奥林先生。”周阳打断了他的话：“那么现在，您可以付款了吗？” 第3章 霓虹的城市 乳白色的月光洒溅在城市的边缘，被霓虹的灯光排斥在城市之外。 下过雨的城市，霓虹灯的光几乎撑满了整个天空，雾气在灯光下显得七彩斑斓，煞是好看。 然而美好只属于上城区，下城区什么也没有。 你问什么是上城区，什么是下城区？ 新干线是上下城区的划分界限。 新干线修建在周五旅馆上空50m处。 一条环城列车轨道，将整个城市分割成上下城区。 而上下，不是单纯的空间分布，它指代的是无线电力传送网络的辐射范围及能源分配优先级的上和下。 控制着整个联邦电力系统的财阀说，无线电力传送网络所能辐射的最大范围是其发射塔为中心而半径5km的范围。 于是，这个范围之内的城区，被称之为上城区。 然而一切的真相是，鬼扯！ 周阳抬头看向上空，周五旅馆旁的新都大厦，距离发射塔可不止5km，不也一样在无线电网的辐射范围内吗？ 幸亏财阀们没有发出辐射范围的极限在地面50m上空处这样愚蠢的声明。 否则，绕是已习惯财阀无耻言论的人们，恐怕也听不惯这种言论。 于是，你可以看到盘城里里外外凡是矗立着高楼大厦及财阀势力范围之内，永远散发着霓虹的光，且发射塔中撷取无穷无尽的能源…… 而下城区，破旧的就和一百年前一样。 用着最为原始的电能，并且还要为此支付昂贵的电费。 而这也是财阀的良心。 街道上，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到处都是。城市里，医疗设备什么的更是少的可怜。 只有不断出现暴动，飙升不止犯罪率以及大规模的瘟疫病痛大行于世。 在上城区人的眼里，下城区的人，和下水道里的老鼠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靠着从主人家嘴里掉落的面包屑存活。 在上城区高大建筑的阴影下，很多地方永远处在黑暗之中，就和周五旅馆一样。 雨夜的城市里，周五旅馆只是渺小的一点，却也是不少人旅居的港湾和临时落脚点。 周阳出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一对小情侣扭扭捏捏在旅馆的旋转门前进进出出，他对这种行为感到深深的鄙夷。 而从周五旅馆出来后，他小心翼翼怀揣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十万块现金，还有一比三十万的尾款待支付。 说实话，处理天灾可比写小说赚钱多了。 “咣当！”一道黑影从天而落。 掠过天空的悬浮飞艇丢下的易拉罐就落在他的脚边，上面标注着未来科技的三角图标。 还好只是易拉罐！ 周阳这样安慰着自己。 说实话，从上城区丢下来的垃圾遍布下城区的大街小巷以及屋顶。 有时是垃圾，有时是尸体，不管是什么，只要丢到了下城区，都会得到妥善的处理。 周阳的耳朵动了动，在上城区阴影下的下城区，忙碌的清洁机器人忙忙碌碌地清扫垃圾，它们发出的声音被周阳捕捉得到。 周阳小心翼翼地边抬头边走，生怕头顶会丢下来一个易拉罐瓶将他砸晕。 但他顾头不顾尾，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辆暗红色，车身上多处布满锈迹的跑车疾驰而来，笔直地向他撞过来。 周阳在警觉中惊醒，他捏着纸袋子，凭借矫健的身姿躲了过去。 但跑车撞进了身后涌动的人群里，一蓬血红色的花朵在人群中盛开，在娇艳血花之下，是一声又一声地尖叫。 跑车中的年轻人被愤怒的路人打砸玻璃，从车子里面揪了出来，一拥而上。 而就在此时，周遭霓虹灯的光芒骤然亮起，照亮了这肮脏而破旧的台阶，报纸在无人机机翼切割空气产生的气流下飘飘荡荡。 无人机亮起红光，其搭载的蝗虫冲锋枪子弹已上膛。 “又是上城区的小崽子。”愤怒的路人收起捏起的拳头，朝那个年轻人啐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身离去。 上城区的人遵守上城区的法律，只有上城区的法官才能审判。 执法者有权对扰乱法律的人开枪的权利。 而下城区的人也有朝上城区的人脸上吐口水的权利。 一切在片刻之间就恢复了秩序，只有那个年轻人躺倒在地上，癫狂地舞动四肢，哈哈狂笑着。 “又是嗑药磕多了的疯子。” 在路人的辱骂声中，周阳抱紧袋子，走过了肮脏而破旧的台阶，来到一处满是报纸的站台。 醉酒的人躺在站台的长椅上，手里攥紧的酒瓶外，是拳头大小的老鼠偷偷盗饮酒水，随着周阳的到来，脚步声将老鼠被吓跑，那醉酒的人一个寒颤倒在站台上。 周阳为他盖上几张旧报纸，然后发现，对方已经死去。 这是下城区的常态，对于这一切，周阳已然麻木。 站在站台上抬头，上城区纵横交通的悬浮轨道上是飞驰的列车，更高的地方，全息屏上到处是广告和明星的身影，跻身在上城区的人处在一处不夜城中。 哪里不分白天与黑夜，永远的繁华。 只有下城区，充斥着泥泞与肮脏，老鼠与人生活在篷房里，忍受着饥饿与死亡。 这里充斥着污染，是滋生天灾的原始土壤。 “叮！” 清脆的声音响起，将周阳从深思中拉回现世，他身边不知何时蹿出一个个人来，他们彼此推搡，骂骂咧咧，就站在周阳身后。 “啊！倒霉。”周阳一拍额头，他已没有退路，身后早已被拥挤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都是想蹭他ic卡的人。 列车到站，所有人都在盯着周阳。 这些狡猾的老鼠瞄准了时机，在车门打开，周阳跨步向车厢的一瞬间，速度比他还快地进入车厢。 一个，两个，三个…… 周阳的心在滴血，直到他的ic卡中金额彻底耗尽，才合上了车门。 车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有衣着革履的上班族，有衣衫褴褛的拾荒者，有面黄肌瘦的穷人…… 但这些在周阳眼里都只有一个名字-该死的吸血鬼。 当然，最大的吸血鬼应该是黑月集团。 下城区几乎所有的环城高铁都是他们家的。 周阳忍受着这群吸血鬼，余光看向手里的硬币。 灾厄金币，这是它的名字。 它是禁忌物，抛掷硬币得到的正反面是幸运与不幸，但不管是幸运还是不幸，每次抛掷硬币，都会带来一些难以预料的意外。 这些意外，有好有坏。 周阳抛掷了两次硬币，所以遇上了嗑药飙车的上城区公子哥，所以碰上了站台上的吸血鬼。 凡使用，必有代价。 这就是灾厄金币的代价。 在列车极速前行的道路上，眼前是浮光掠影的城市缩影。 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他的故事很简单，和所有烂俗电影里的都不一样。 他只是因为倒霉，在这样的列车上，他人生中第一次遭遇天灾，在天灾之下的幸存者受理所应当的到了污染，然后进入了天灾收容所。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列车很快到站，周阳在第三个站点下了车。 这是城市的边缘，在这里，能够看见月亮的轮廓。 他的家是下城区外三环的一处破旧小楼。 这种复古风的小区楼房，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得到。 刚刚下过雨的小巷子里，到处是潮湿的味道，雨水冲刷的淤泥堆积在永远不通的下水道前。 于是，巷道里的积水深至脚踝。 楼里没有电梯，连电灯也变得忽明忽暗，他踏在贴满纸质小广告的长廊中，脚踩在钢筋混泥土浇灌的楼梯上，在楼梯的深处，有一阵风吹来，冷飕飕的。 在拐角处，传来小孩嬉戏打闹声，还有气球落地的声音永不停歇。 他慢慢的来到了五楼五三二室之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屋门。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扣开在墙壁上的开关，电灯闪烁光亮。 昏黄的灯光给房间带来一些温馨感。 手里的纸袋放在茶几上，转身走进了厨房，做了一盘红烧肉后，周阳美美地饱餐一顿。 电视里传来的是今日的新闻。 “未来科技宣布二代亚当机型……” 仿生人亚当的出现，标志着人类初步成为了上帝。 他们拥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表，其内核是基于人类基因编译后的产物，拥有着人类正常的感官，甚至是情感。 但他们也需要遵从机器人的三大定律。 有时候，周阳真的很好奇。 如果仿生人拥有了感官和情感，那么他们还只是仿生人吗？ 只可惜，关于这一点，没有人能给予周阳答案。 在科技与天灾共存的世界里，黑袍人并不是唯一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人，拥有超凡力量的新人类也在一点一点的出现，当然，这种出现。仅局限于上城区。 上城区的达官贵族才不会管下城区的死活呢！ 望着电视里播放的内容，周阳心中不免遐想。 他曾经的梦想是在上城区买一套房子，有一位亚当机器人作为管家…… 如今他的钱已能在上城区置办一处十平米的房子了。 在加加油，估计能在三十岁之前，买到一套一百平的房子，他这样想着。 在甜美的播报声中，周阳拿出纸笔，将424房中发生的一切整理归纳起来，并按照正常的程序申报费用以及对于收容物的命名。 周阳随便起了一个名字，然后就来到窗户边。 一只白鸽在笼子中，周阳把信卷成一团，将收容物和信一起绑在白鸽的脚下，然后黑暗的夜空里，多出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他并不担心会被发现，也不担心白鸽在半途被射杀。 因为收容所里的白鸽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另类的禁忌物。 普通人看不见它，看得见它的人也不会对它动手，因为一旦动手，就会被收容所的人发现位置，运气好的话，就会像周阳这样成为收容所的黑袍人，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等待收容所的人的上门服务。 放飞白鸽后，收容工作才算是真正的完结。 他瘫倒在沙发上。 等他醒来时，晨曦已经落在他的睫毛上。 这时，他发现，昨夜放飞的白鸽并未回来。 第4章 上城区 从下城区到上城区，需要很多道手续以及上城区的出入证明。 周阳一早就提交了申请，手续信息也已通过电脑传真提交，他的信息也被纳入出入许可查明的系统中，登录就可查询。 整个过程，只用了3s钟。 洗漱一番后，他匆匆离家。 在楼道里，几个瘦小的男孩在踢皮球，溅起的灰尘让楼道看起来雾蒙蒙的。 耳边是一个女人的歌颂声。 “伟大全能而至高无上的生命之神，快快把疾病从波特身上带走吧。” “伟大全能而至高无上的生命之神……” 只听一遍，就知道又是生命教会搞的鬼。 他在二楼拐角停下脚步，走到203号房前，大门敞开，盛满清水的碗一直从门口铺到大厅，大厅的中间，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他的身边，是一个正对着一尊石雕叩拜的中年妇女。 她嘴里说着的说辞永远如一。 石雕通体漆黑，雕塑着的是一尊四面八手的所谓生命之神的神只。 站在门口，周阳并不敢进入房间里面，往往打断仪式的人都会招致枪子，周阳可不想身上多出几个枪眼。 出于好心，他站在门边朝里面说了一句：“莉莉安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小波特需要的不是生命之神，而是医生。需要手术，而不是弥撒，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 周阳话还没说完，莉莉安就仿佛炸毛的猫，暴跳如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9mm口径的老古董手枪。 “医生？你要我相信那些拿着刀，掏空你积蓄，然后又恨不得用刀子从你身上割下二两血和肉的水蛭？” 枪影乍现，枪声乍响，周阳却已不知所踪。 “晦气！”莉莉安骂骂咧咧，像被编译的机器人一样，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而此时，周阳早早地出了小区。 “生命教会的渗透越来越严重了，联邦政府却一点也不见反应。”这不免让周阳有些担忧。 上城区很少会出现天灾事件，因为下城区才是孕育天灾生长的土壤。 生命教会作为以十种究极之一的使徒为信仰的宗教，又以其信众疯狂且悍不畏死的勇气曾让整个联邦为之颤抖，并险些因此颠覆。 五十年前，诞生的第一个究极，使徒。 使徒是天生的信仰，无数人只看到他一眼，就成了传教士，信仰在教众之中传播，于是当联邦政府预感不妙准备出手镇压时，引起了民众的反弹，而生命教会在联邦政府的节节败退之中如滚雪球一般不断壮大，以至于史书对于这段历史的描写总是隐晦的只字不提。 时至今日，使徒如何被打败的，成了未解之谜，而随着当初参加过或见证过那场战斗的人的相继离世，这件事，似乎也尘封在了历史之中。 但对于使徒的恐惧，几乎是烙印在了每一个黑袍人的心里。 因为他难以杀死。 使徒的第一序列是传教士，它的超凡力量是诡辩，蛊惑人心它有的是本领。 第一序列的传教士，可以通过传播信仰，在短时间内，就能收获成千上万的信众，更有能力御使这些信众攻城略地，颠覆政权。 在收容过程中，黑袍人往往会受到人海的冲击，甚至被恐怖的人海吞没并且被杀死。 每一个使徒的出现，都意味着一场苦战，而对付使徒最好的手段，就是使徒。 然而收容所中使徒序列的超凡者寥寥无几。 因为鲜少有人能抵御使徒究极的力量，从而从超凡者堕落成天灾。 “叮！”在周阳思索之时，高铁已经到站。 想要去上城区，就需要先坐二号线去往玄武门，哪里有直达上城区的特快高铁。 他今天运气好，没有碰上那群吸血鬼。 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能够欣赏二号线从天都公园到玄武门这近乎二分之一下城区的风景。 高铁站外的道路上，汽车在四通八达的高架上来来往往，车如流水，都涌向了下城区中间那高耸的发射塔。 说是发射塔，但其实并不准确，它更像是一棵树，根须扎根在下城区，而它的枝丫伸展在上城区，上城区里的每一个人就像是趴在这棵大树上啃食树叶的蚕虫。 发射塔的外部，是混凝土浇灌的灰白色长墙和碉堡，无时无刻巡逻的机动部队人员几乎不让一只蚊子飞进长墙以内。 那是盘城的心脏所在。 而发射塔外，是耸立的高楼，直入青冥。 新干线从高楼中穿过，像是蜿蜒曲折的河道，流淌在河道上的银白色列车飞的极快，没入上城区的高楼汪洋之中。 高铁到站玄武门站，周阳在此下车。 前往玄武门站通往上城区的新干线的站台。 他们需要先从玄武门站出站，然后登上向上攀升的高速电梯。在高空50m处，那才是新干线的站台。 “听说无线电力供应网又在向外扩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扩建到我们这里。” 在电梯井前，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他们低头划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今日的《盘城日报》，不由欣喜地交流着。 城市不是一成不变的，基于下城区给予联邦政府及财阀们的压力，他们终于肯挤出手里小小的一点利益，丢进下城区这个空荡的盘子当中。 周阳跟着这些衣着革履的上班族乘坐着前往上城区的高速电梯，登上了前往上城区的站台。 电梯先是升至距离地面50m处，然后戛然而止。 电梯出口处是透明的走道，而走道隔壁是新干线的悬浮列车高速驶过，它已停靠在岸，等待着从电梯井中出来的乘客。 出入电梯，都需要先走过一座金属铸就的门户，门的旁边是一群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毒口罩的战斗人员。 这座金属铸就的门户，可以检测人的精神状态，当天灾出现时，门就会开始示警，在0.1s的瞬间，就会上百只黑洞洞的枪管对着你，同时，在上城区行动的收容所快速反应。 特清人员开始疏散群众，战术反应人员根据天灾的序列而做出战术布置，距离最近的黑袍人将会得到指示和具体战术安排，开始进行对于天灾的收容。 这就是新干线修建的真实目的。 地面进入上城区的通道被尽数毁去，且有无人机日夜巡查，各种防御手段层出不穷，几乎断绝了天灾潜入其中的可能性。 而新干线是连通上下城区唯一的途径。 但新干线的修建真的只是为了防止天灾吗？ 周阳知道另外一个原因。 恐惧！ 他们恐惧什么？ 自然是下城区的人们啊！ 在五十年前，使徒出现之时。上下城区的矛盾激化，而它的出现，将激化的矛盾快速转变成一场暴动。 不满生活现状的下城区的民众越过上下城区间如马其顿防线一般的壁垒，险些将联邦的政要人员，科技寡头和大小财阀一网打尽。 只可惜最后暴动随着使徒被赶走而宣布告终。 上城区边缘修建的壁垒以及一系列的防御手段防备的不止是天灾，也有人祸。 周阳安全的从电梯口离开，在电梯外，等待许久的外勤人员走近前来，问道：“是周阳先生吗？” 周阳点点头，交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和进出许可。 这名叫做安迪的外勤人员递给周阳一张车票。 电车从下城区去往上城区的路途，大概在一分钟左右，而去往收容所所在地的市政大楼却需要整整十五分钟。 随着电车驶向上城区，周遭一切景色变得与下城区截然相反。 在下城区，抬头看见的天空总是阴翳而充斥着粉尘与薄雾，甚至看不见天上的云霞。 而在新干线上，视线几乎没有遮拦，远方蔚蓝天空中，云卷云舒随风而动，将身后的太阳推到视野之中。 阳光温暖和煦，晴空蔚蓝如洗。 天空中，喷气机留下的蓝色尾焰随着青年的打招呼声一起消失在身后。 悬浮飞艇在城市中穿行，从虚幻的全息广告牌中穿过，只留下身后拖动的长长云气尾巴。 搭载着智能芯片仿生人警察和小型无人侦察机维持着城市的秩序和安定。 在前面，似乎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两辆悬浮飞艇撞得粉碎，掉落在地面上，仿生人警察向谈笑风生的两位当事人开罚单。 即将到达市政大厅，新干线的轨道也越来越接近地面，城市遮挡阳光的巨大阴影下，是各式各样跑车的轰鸣声。 周阳就在市政大楼站下了车。 站台干净得不见尘埃，仿佛明镜一般，他踏在前往市政大楼的免费代步车，心里不明所以地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传信白鸽为什么一去不返，而收容所的告知书中只让他前往收容所报道而对此只字不提更是让他感到疑惑。 在站台出口处，代步车停了下来，而市政大楼也映入眼帘。 它像是一把剑一样刺向天空。 他进入市政大楼，径直向大楼后门走去。 守着市政大楼后门的是一个已经退休了的老保安。 在看到周阳之后，保安推开了身后的墙壁，露出一个电梯门来。 而周阳乘坐着电梯，不断地向下坠落，在地下30m处，电梯门打开。 天灾收容所，到了。 第5章 伊甸园 周阳安全的从电梯口离开，在电梯外，等待许久的汤姆走近前来，问道：“是周阳先生吗？” 周阳点点头。 天灾收容所名义上隶属于市政厅，但实际上独立于联邦政府统辖之外。 那些坐在市政楼的水蛭清楚的知道，谁好惹，谁不好惹，这是师傅告诉他的。 但黑袍人的办公区域却在地下。 那个叫做汤姆的年轻人是他的向导，同时也是天灾收容所的超凡者，更是学徒。 他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看起来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实话，周阳并不需要向导。 他在这里学习，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的时间，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路。 这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灰白色的阶梯通向不知名的黑暗之地。两侧是金属栅栏，两侧崖壁凸起，甚至长满了青苔，三角形的挂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前路。 这样的装扮，像极了中世纪时期农场主庄园的地下室。 “说真的，这条路我走了很久，但每次都会觉得恐惧。” 这名叫做汤姆的学徒和周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不觉得，这像是通向地狱的阶梯吗？”他的话很多，这是周阳对他的第一印象。 “我总是想，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在这里摔倒了，咕噜咕噜的滚下去，起来时，会不会被刻耳柏洛斯吃掉。” “你知道的，我胆子很小，他们总会吓唬我，编制恐惧，创造恐惧……” “学徒，不应该恐惧。”周阳拍了拍汤姆的肩膀。 “恐惧，是堕落的诱因。”周阳也曾恐惧过。 而一旦堕落了，就会成为天灾。 “你所做过的事，都是我们所做过的，你所恐惧的，也是我们曾恐惧过的，但你看，我还是我。” 周阳见过收容所的超凡者在接受学习时堕落成天灾的画面，那是一生难忘的画面，也是不忍重提的记忆。 “谢谢您，周阳先生。” “没事的，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同事呢？”周阳只往前走。 曾经的他，可没有这样的幸运，能有人安慰。 他是在绝望中，焕发的希望，并以此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收容所里，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多了许多新面孔。 这些，是被天灾污染后幸存的超凡者。 收容所的人将他们找到，并训练他们。 对于周阳这些黑袍人而言，收容所更像是一所学校。 当医师对他们进行评定且评定及格后，就能毕业。 毕业后，可以接受收容所外派任务，也可以自行接受一些“雇佣”，但在优先级上，收容所的外派任务往往更加重要。 而在地下，整个收容所大致可以划分为五个区域。 向西的教堂和武器库，向东的员工宿舍和资料库，以及最中间的议事厅。 其实，还有第六个区域。 收容室。 传说，在议事厅的某块墙板后面，就是收容室。 里面收容着近五十年来黑袍人收容的天灾。 周阳还在读书时，就听说过，究极使徒的收容物，就藏在收容室中。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汤姆突然问道。 在议事厅前，周阳回过头来：“什么传说。” “科尔勒特的幽灵！”汤姆环视左右，低声说着。 “当然是假的。” “是假的吗？”汤姆有些难过。 这个名字让周阳回想到从前。 科尔勒特的幽灵传说。 科尔勒特，是第一任天灾收容所的所长，病逝于三十年前。 关于他的传说，可以追溯到五十年前的使徒攻占市政大楼事件。 传说中，是他收容了使徒，并因此成为了第一位超凡者，建立了天灾收容所。 在他死亡之前，他曾受到过使徒的诱惑，放走了使徒的一部分本质，以此换取永生，但结局是，他死在收容所中。 他的本质化堕落成了精神污染，在成就幽灵时。就被他的继任者，收容。 这种故事，时间跨度不算久远，当初的亲历者都还活着，只需要多问几个人，就能得到传说的答案。 假的！ 也不知道，故事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 “到了！”汤姆兴奋地说着。 周阳看见一道沉重，冰冷的金属大门好像大山一般矗立在身前。 大门上，联邦的圣徽闪烁着暗淡的光泽，更多的是灯光。 “我只能送你走到这里了，再见，周阳先生。” “好的，麻烦你了。”周阳礼貌的回应道。 他推开厚重的金属门。 里面的人，已经等待很久。 “所长大人，诸位同僚，大家上午好。” “上午好，周阳先生。”史密斯是一个绅士，他穿着修长的黑色燕尾服，只是可惜没能包住凸出的啤酒肚，脸上的胡子休整的很整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若不是脸上的皱纹，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 他是收容所的第五任所长，一个记得收容所里所有人名字的普通人。 他是第一个以普通人担任收容所所长的人。 或许在他之后，不会是唯一。 “既然人来齐了，那我就开始说了。” 看来，周阳来的最迟。 他随便找了地方坐下，史密斯先生正开始讲述。 “诸位来此。都是因为传信白鸽的丢失。一件禁忌物的丢失。” 传信白鸽的确是一件禁忌物，一件特殊的禁忌物。 “在诸位到来之前，我已经拜托了赛琳娜女生进行调查，圣堂里的骸骨还在，天使的力量并没有衰减，因此，我们认为，此次传信白鸽丢失的事件与伊甸园有关。” “伊甸园？”周阳头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 “怎么会扯上伊甸园了呢？”他想。 伊甸园是究极之一的天使在荒原开辟的一个地方。 传说之中，伊甸园里有无尽的丰饶的大地上，上面种满了稻穗和高粱，流淌着牛奶和蜂蜜，哪里充满了平等和希望，没有压迫，没有天灾，所有人都是幸福的，美好的…… 但这一切，都是鬼扯。 这些美好的谣言，吸引着下城区无数的人们为此趋之若鹜，但往往一去不返…… 美好谎言的背后，都是残酷的真相，美好谣言背后的本质，就和生命教会一样，是一个基于究极而发展起来邪教组织。 生命教会供奉使徒，从而窃取人的精神和灵魂，而伊甸园供奉天使，剥夺人的感情。 在天使的眼里，所有的人，都该保持着绝对的理智…… 可失去了情感的人，还能算得上是人吗？ 周阳这样问自己。 在他长达两年的收容生涯中，他遇见过一次天使序列的超凡者，那样冷静而疯狂的眼神让他至今难忘。 “天灾若不收容，死去的人何止三百，用三百条生命换取天灾的收容，在我眼里，是值得的。” 那段话，似乎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生命可以以价值衡量吗？ 周阳不知道。 但如果是伊甸园的人动的手，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清楚。 因为传信白鸽的本质，就是天使。 它是从某位序列五的半究极身上剖析出来的禁忌物。 天使序列的超凡者能够感知天使序列的禁忌物，这一点，很符合常理。 “伊甸园里，什么时候，也需要恶魔了？” 发声的是伊琳娜。 红色的长发很是显眼。 “也是恶魔？”周阳有些诧异。 再看看其他人，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都流露出和周阳一样的疑问。 “伊甸园里需不需要恶魔，这一点我不知道。”史密斯轻轻地扣响长桌，大家的目光被他的举动吸引：“我只知道，我们麻烦了。” 在周阳等人身前，全息屏幕闪烁，一道道信息在他们眼中掠过。 吸纳，整理。 大概一分钟以后，大家的神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荒原外天使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生命教会的势力越来越大，人类的生存空间，在一点一点的被天使和使徒剥夺，在慢慢被其他天灾侵占。” 荒原可没有联邦治下三十六城一般，拥有天灾收容所。 荒原上的人们什么也没有。 本就过得艰难绝望，如何能抵御天使和使徒抛下的信仰以及希望。 溺水者在水中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绝望中的人们也是一样。 而希望与信仰之于绝望，是最为致命的东西。 在很多年以前，生命教会和伊甸园就是这样壮大的。 毫不犹豫的说，收容所，不，整个联邦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天灾，而是生命教会和伊甸园这样的邪教。 天灾并不可怕，他能够被收容，可生命教会和伊甸园却是难以被收容的存在，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是被污染的普通人，数量更是不可计量。 即便是在污染他们的天灾被收容以后，短时间内，这些污染者也很难走出污染，更有甚者，替代天灾，成为天灾。 这样基于天灾而存在的邪教，往往最为吓人。 而一旦天使和使徒的力量不断壮大，那么五十年前的旧事，只怕会在今时今日重新上演。 “那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有人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史密斯笑了笑：“你们能做些什么？” 大家不明所以。 “我们能做的只有找回自己的传信白鸽。”有人回答。 “这是正解。”史密斯说。 传信白鸽是从半究极的天使身上剖析下来的，属于天使的禁忌物。 但也是他们的禁忌物。 长久使用一件禁忌物，那么你的本质会一点一点地影响禁忌物。 换句话说，就是丢失的白鸽身上，存有他们的本质，可以通过自身的本质，去追查白鸽。 这就是他们能做的。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还需要另外一个条件，医师！ 第6章 医师! 医师不是字面上的医师，它指代的是十种究极之一的医师序列。 医师序列的超凡者，可以剖析究极的本质。 医师的第一序列称作博士。 博士，博学之士。 他们拥有敏锐的感官，能感受到不同超凡者不同的本质。 收容所中，医师序列的超凡者不在少数。 学徒的每一次毕业，都是由医师序列的超凡者进行鉴定。 即天灾的污染与超凡者的本质的融合情况。 融合在10%以下，极度容易失控状态，在10间，是易失控状态，在50间，是稳定状态，而在70间，可以视作融合。 至于100%，没有人能达到100%，融合100%，就意味着你将失去你的本质，成为天灾。 正常情况下，成为黑袍人的融合度需要达到70%。 距离上一次体检，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周阳记得自己的融合程度在75%左右。 “你们的搭档，我想你们都已经见过了。”史密斯如此说着。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之前的向导不仅仅是向导，更是他们的搭档。 可是为什么？ “你们的搭档，都是根据你们的性格和能力推衍得到的最佳结果，当然了，数值不一定是最可靠的。” “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有人说。 “我们想说的是，为什么给我们安排学徒，史密斯先生，你知道的，学徒最容易失控，我可不想在身边有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就算是医师序列的超凡者，也有失控的危险。 议论声在议事厅里响起，杂乱且低沉，和蚊子的声音无二区别。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史密斯敲击长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收容所中，的确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提供。”史密斯的声音变大了不少。 “大部分的人手都分派到了荒原。” 荒原上发生的天灾污染事件，远比城里的多。 “我能给你们的，只有学徒。”史密斯无奈地说着。 “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们每一个的融合程度都在50间，他们是稳定的，不是火药桶。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你们的同事，搭档和战友，只是这一天提前了而已。” “更何况，收容所就在这里，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史密斯言外之意将调查与追查的范围划在了盘城，所有人都在思考，为什么只在盘城？ 但思索无用。 显然，收容所给予的信息不完全。 但这也正常，收容所给予的信息，从未完整过。 “还有疑问吗？”史密斯问道。 没有人提出疑问。 他顿了顿声音：“我希望作为他们前辈的你们，能把他们看做是后背，而不是累赘。”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 还有下一个议题？ 周阳有些错愕。 …… 从议事厅出来的黑袍人忧心忡忡，或许都与史密斯先生之前所说的事有关。 但对于这一切，周阳毫不在意。 在史密斯先生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教堂。 一群年纪不等的学徒聚集在一起，他们脸上有错愕，有期待，也有惶恐。 或许，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 周阳在人群里找到了汤姆，就和其他人找到了自己的搭档一样。 “我真的成为你的搭档。”汤姆红着脸，站在周阳身边，激动地说着。 “是啊！” 所谓一语成谶，或许就是如此吧。 “你是医师序列的超凡者？”周阳明知故问。 “是的！”汤姆挺起胸膛。 “你的胆子可不像医师。” 汤姆头低了下来。 “只是一句玩笑话。”周阳揉揉他的头。 汤姆的性子，的确不像个医师。 医师的本质很特殊，它能赋予超凡者感知其他天灾的特性，甚至赋予他们剖析，治疗，毁灭天灾的能力。 但同时，医师也是最容易失控的超凡者。 整日与天灾的本质接触的超凡者，往往也容易被其他天灾所污染。 而恐惧，往往堕落的诱因。 胆子小的人，不坚定的人，是很难成为医师的。 “那么老师，我们现在就开始调查吗？” 老师？ 周阳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汤姆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老师。 不过称呼他的是汤姆，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而不是一个五十多岁中年秃顶的大叔。 伊琳娜气鼓鼓地和史密斯争论着。 相比于中年大叔，汤姆简直好的太多。 而他也欣然接受了老师这个称号。 “先回家！”周阳揉揉汤姆的头：“你很久没回家了吧？” 只有融合稳定的学徒才有离开收容所的资格。 汤姆摇摇头。 “先回去看看父母吧！” 汤姆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没有父母了。” 周阳沉默了下来。 “那和我一起回去吧！” 登上向上攀升的电梯，汤姆的第一次沉默只持续了三分钟。 在电梯停靠市政楼时，他被眼前的光景所震撼。 “这是我第一次来的上城区。”站在市政大楼外，汤姆说。 市政大楼地段位处于上城区的中心，这里有着最为繁华的街区以及整个盘城最为富有的人。 仿生人警察在街上维持秩序，他的肩膀上，是猫头鹰一样的侦查机器人。 他们栩栩如生，甚至还对出入市政大楼的人员热情地打招呼，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人一样，但千万别把他们当成人类。 一旦市政大楼前出现暴乱或者恐怖分子，他们就会化身惩罚者，掏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电磁步枪，然后你就可以死了。 被加速到7马赫的8mm子弹能够轻易地撕碎人身上穿着的护甲，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这是上城区仿生人警察搭载的基础武器。 在这基础之上，还有用以应对天灾和超凡者的电浆武器和激光武器。 周阳带着汤姆在上城区闲逛。 头顶时不时掠过的喷气机，以及喷气动力的“悬浮滑板”掠过的云痕，他的眼睛里好像多出了好多的小星星。 这让周阳想起了自己。 曾经，他也在上城区生活。 也拥有过“悬浮滑板”，周阳努力回想，甚至还能记得是滑板的型号。 a-e-86。 但这一切，都被改变了。 他的父亲嗜酒加滥赌，丢失了自己的房子，且负债累累，而他的母亲也在此时弃他们而去。 面对着日复一日的讨债生活，拿着户籍的周阳做了一个影响一生的决定。 他将自家的户籍卖给了下城区的一对富商子女，以此偿还债务的同时，还在下城区的天都花园置购了一套房产，然后带着父亲住进了下城区。 这种买卖户籍的事，在上，下城区屡见不鲜。 上城区的穷人在这里活的煎熬，而下城区的富人想要摆脱身份，跻身上流社会，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联邦政府也不会过问太多。 周阳在下城区的生活还算安定。 直到那件事发生。 父亲死去，而他，也成了超凡者。 想起过往，不免唏嘘。 彼时的他，也如此时的汤姆一般年纪。 他突然想去老房看看。 他家的老房在上城区的梅花山庄，距离市政大楼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去往梅花山庄，只需要在市政大楼乘坐公交车到月湖湾即可。 月湖湾是一片人造湖，波光粼粼，湖的中央，有一块齐人高的玄武石，内部掏空且填充，在电磁导轨的作用，对应着天上明月攀升的速度和角度。 于是一到晚上，在梅花山庄就能看见一轮月亮在月湖湾冉冉升起，它的光亮，比月光还要洁白和纯净，是周阳少年时的梦。 玄武石还在，月湖湾也还在，梅花山庄也依旧是老样子。 门口的巡逻组正在交岗，趁着这个时间，周阳越过围墙，错开侦查，带着汤姆跳进梅花山庄中。 “梅花山庄的防卫还是这么低！”周阳不由感慨一声。 “老师，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吗？”身旁的汤姆好奇地看着四周。 周阳能够感受到他的精神波动，这个小家伙正在使用自己的能力。 “不是。我只是想溜进来看看而已。”周阳小声地说道。 “啊！”汤姆不免有些慌张，东张西望，唯恐被人发现：“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可是要移交盘城纠察处的。” “我听说哪里的仿生人很不友好，最喜欢屈打成招。我有一个同学进去了七天，说是里面生不如死……” 汤姆小脸煞白。 而周阳说他想多了。 随即表示不用怕。 两人堂而皇之地在梅花山庄走动。 地如其名，梅花漫山遍野，掩映树下卿卿我我的情侣。 天空中，身着滑翔衣如同苍鹰一样在天空翱翔，追逐着无人机，它们在阳光下的好像乌云一半，将阴影铺在汤姆的脚下。 小家伙踟蹰不前，而周阳则在思索。 家在哪里？ 陌生人在身边走动，周阳看见了当初购买他身份的人。 “你好啊，哈利先生？” 中年人在跑步，突然被人喊起名字，他回头看，是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 “你是？”哈利问道。 “对不起，认错人了。”周阳微笑道。 哈利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但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替我向小哈利问好。” 哈利怒不可遏，可回头一看，身后已空无一人。 而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周阳终于找到他曾经的家。 梅花山庄三号楼二单元二零一室。 年轻人在阳台上看书，他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追随着目光看去，眼前空旷寂寥，只有多情的风，卷起落地的梅花。 而在梅花下，周阳问身边的汤姆：“你的感觉，对吗？” 汤姆点点头。 周阳看向停靠在四单元前悬浮飞艇，以及飞艇上走下来的少年人不禁皱起眉头。 汤姆察觉到了恶魔的本质，源于那个少年人。 第7章 造梦师 房间嗡嗡作响，它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过还是把莫切尔从沉沉的昏睡中吵醒。 他的头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甚至用沙发垫捂住了耳朵，可摆脱不掉的声音一直在响，一切都只是徒劳。 他伸出一只手，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太阳穴。 “哈喽，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外的有声音传来，响亮地将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轰碎。 门外声音继续开口：“莫切尔·拜伦在吗？” 莫切尔迷迷糊糊地起身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陌生人，他答道：“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是盘城建筑委员会的调查员，前来调查供热系统的。” 莫切尔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对方的眼睛很是明亮，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他竟开始觉得唇焦舌敝，说不出话来，最后鬼使神差地没有要求他出示证明，反而放他们进屋。 看在在屋里逛来逛去的两个人，莫切尔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支起胳膊，正准备按下控制示警键，召唤山庄里的仿生人警卫。 然后就听见那个男人在喊他。 “我在这儿。”他说。 然后不由得暗暗骂了自己一声。 他想的太多了，这样的调查员肯定是安保科得工作人员鉴定身份后才放行进入的山庄。 他暗暗骂了一声自己多事，然后就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这里的房间线路老化，供暖不足，你们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莫切尔忽然觉察到接收器里，关于供暖的的小指示灯没亮。 难怪这两天总感觉到冷。 但他还有别的症状，在三更半夜，脑子里好像总有人在对他哇哇乱叫，让他痛苦不堪。 当然，这种话不至于与他人倾诉，一个不慎，可能就会被关进精神病院。 他完全听不进去对面的人的话，那些专业性的术语，就像蚊子一样嗡嗡乱叫。 “嘿！”一个响指。 对面的人打了一个响指，莫切尔恍惚地抬头。 “你精神不太好，需要叫医生吗？”男人问道。 “不用了，不用叫医生。”他有些紧张，且期待着对面的男人不要发现他的紧张。 而对方也没有多事，检查好线路之后，让他填报一些相关信息后就离开了。 关上房门的莫切尔继续躺在沙发上。 他脑海里的声音再度出现，那样微弱的窃窃私语声让他抓狂。 手指酥麻地抓着沙发皮，抓痕无比的明显。 他开始低声地痛苦呻吟。 在这个横阔竖短，厚实坚固的房子里，他的声音根本无法传递出去。 他忽然感到本该有的空气缓流，中断了。 通风装置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浑浊起来，浑浊的让他窒息，他不免有些愤愤然，一团怒火在心中燃烧着。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那股怒火被压制下来。 开门却不见人，他愤怒地关上门。 整个门瞬间被从他手里爆发的力量而卸了下来。 听到声音的建委调查员在楼上漏出两张错愕的脸。 “莫切尔先生，我想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如果你需要的话。” 莫切尔当然不需要，他不想别人发现他此刻的异常。 他抬起被拆卸的门，用一些图钉固定住四个角，形同虚设的房门立在房间之外。 “该死的，该死的！” 愤怒，他一直在愤怒着。 身体有团火焰在燃烧。 他向浴室走去，随着他走进去，电灯亮起，但没有出水。 他耸耸肩，怒气冲冲却又无力地朝空气打了一拳。 同时，低吼一声。 那团火，像无法熄灭一样。 他只得躺在沙发上，期待着早早睡去。 睡眠，能让他忘却愤怒和脑海里的窃窃私语声。 低沉的嗡嗡声在房间里响起，渐渐压制住脑海里的窃窃私语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不大于六英尺的小盒子。 莫切尔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嗡嗡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且压制住了他脑海里的声音。 他下唇微微颤动着，走到那个盒子前。 然后下一刻，那个盒子的四面向地面倒去而延伸，这种延伸似乎不是空间意义上的延伸，倒像是时间意义上的延伸。 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这种延伸已经停了下来。 他身处一道长廊，长廊的两侧是墙壁，上面挂着一副又一副画框，只是里面并没有图画。 莫切尔觉得这一幕很古怪。 “是梦吗？” 他好像陷入了梦境，四周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长廊一开始是没有灯光的，只是他能看见全部而已。 这一刻，灯光闪烁，他判断出自己的位置，根据身边挂着的两幅画框。 画框随着他的注视而显现出图画来。 第一幅画是门的倒塌。 第二幅画是他愤怒的挥拳，在浴室。 他记住方位，鬼使神差地向前走。 画框只有在他注视时才会出现画面。 那些都是他的记忆。 “有人在窃取我的记忆？”莫切尔突然有些慌张。 他曾听说过世界上有超凡者的能力能够影响梦境，在梦境里窃取他人的记忆。 前盘城首富就曾遭遇过这种事情。 那一次，他损失了大半家产。 可谁在窃取他的记忆？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在墙壁上拆卸画框，操起画框，猛击墙壁，期待着能够打碎墙壁。 但一切不如他想象。 墙壁发出单调的砰砰声，每砸一下，都会伴随着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声音越刺耳，他砸的越痛快。 声音不断响起，他突然发现相同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就算他放下画框，声音也在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响，而长廊在收缩。 这是空间上的收缩，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惯性的影响，而向后倒去。 突然间，这种收缩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声音的来源。 同样的自己在敲打着墙壁。 “莫切尔！”他说。 那个自己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 一瞬间，他的样子骤然变化扭曲。 从嘴里，从眼睛里，从脸上一切能流淌出鲜血的地方流淌出黑水，他的身体咯咯地响着变化着。 太阳穴上长出了一对类似于牛角一样扭曲的角状物，弯曲向后脑勺，而上颚与下颚撕裂错开有一英尺那么长，长长的舌头从长满獠牙的嘴巴里伸出来，呼哧呼哧吐着热气。 他的个子在拔高，在两个***与腹部中间连线上，多了一张竖起的嘴巴，密密麻麻的牙齿看的人头皮发麻，一对肉翅从肋下生长出来，轻轻地扇着，它悬浮在半空中。 忽然，它朝莫切尔飞去。 莫切尔扔下手里的画框，撒腿就跑。 身后模糊的声音。 “莫切尔，莫切尔……” 接连好几声，似乎还说了一些别的什么话。 可能是“停下来”或者“让我吃了你”之类的话吧。 他没有顾及那些。 大声地说着：“滚开，你这个怪物。” 他这样吼了三四遍，跑的满头大汗，也不知道身后的恶魔有没有听见他的叫喊，会不会因为他的叫喊而放弃追逐。 “莫切尔，莫切尔……” 很显然，他想的太多了。 他察觉到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恐惧，从脊髓冲向大脑。 “放开我，你这个恶魔！”他说。 他的愤怒冲向大脑，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让他朝空气中挥舞拳头。 只听得噼啪两下尖锐的惊叫声，那个恶魔被他用拳头打死了。 落到地上，落在尘埃里，重新变成了他，然后变成了白骨。 他松了一口气，似乎忘记了这只是一场幻梦。 而下意识地开始敲击墙壁。 就在此时，他的耳边有人发闷的叫喊声在喊他：“莫切尔！” 他回头看去。 只看见另一个他错愕地看着自己。 他向前走，那个自己却在疯狂地逃跑。 “莫切尔，等等莫切尔。”他在对方身后追赶。 “等等，莫切尔，等等我，等等我……” 他一直在说着话，一直在追赶着。 他想搞清楚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追赶。 终于，他追上了另一个莫切尔，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 然后，疼痛，无尽的疼痛。 他的意识在一点点地变弱。 他好像要沉进这无边无际的梦境中了。 他不想死在梦里。 而此时，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挣扎着用力去听那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对于这样的声音会持以这种近乎感恩和急切的心情让他能沉下心来去听。 “闪电！”他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而就在此时，梦境破碎。 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正听见之前离开房门的建委的调查员再喊他的名字。 “我在这儿！”他没反应过来，应答一声，走到男人的身边。 和梦境中一样，他开始说明供热的鼓掌。 他开始恍惚起来。 “你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需要叫医生吗？”男人问道。 “那请帮我叫一个医生吧！”他答道。 “好的！”男人身边的少年回答道。 莫切尔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跟在男人身边的调查员的年纪比他还小，有十五六岁的调查员吗？他问自己。 …… 熟悉的警笛声响起，医生赶到莫切尔家的时候，周阳和汤姆正坐在梅花山庄外的一家咖啡厅里，看着对面梅花山庄的车流人海。 “真神奇。”汤姆说道：“这就是梦魇序列的超凡者的力量吗？” 周阳揉了揉汤姆的头。 他是梦魇序列的超凡者，序列二：造梦师。 “他会去找他的污染源吗？”汤姆问。 “会的！”周阳手托着脸颊，看向窗外：“因为这是规则，造梦师的规则。” 造梦师没有窥探梦境，窥探记忆的能力，他能做的，只是制造梦境。 他可以制作完美的梦境，那种让人一辈子都无法发现的梦境，但他还是选择了长廊，记载记忆的图画这种能让人联想梦境以及窃取记忆的东西。 因为这可以极大程度地刺激莫切尔。 当然这一切并不重要，只要能找到污染源，那么梦境，可以是长廊，可以是大海，可以是画框，可以是电影…… 因为只有当他发现梦境，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威胁，才会产生想要破除梦境的渴望，以及无法离开梦境的绝望，这有这样能让他接近污染源。 而只有找到污染源，才能破碎梦境。 这是造梦时，周阳设下的规则。 而莫切尔醒过来了，那么说明，他找到了污染源。 至于如何找到的。 当然是融合了。 周阳在莫切尔身上推了一把，让他融合了一部分恶魔的本质，拥有恶魔能力的他，自然能撕裂这样漏洞百出的梦境。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汤姆问道。 “什么也不做。”周阳回答：“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可以一直跟着他，我们迟早会见到污染源。” 可惜造梦师只能打造梦境，无法窃取梦境。 不然的话，就不需要如此等待了。 “它的污染源，会是丢失的恶魔收容物吗？”汤姆问。 收容所一夜之间丢失了二十余件恶魔属性的收容物。 每一件收容物收容的恶魔的本质，都有可能是污染源。 而莫切尔身上的恶魔本质的融合程度太低，或者可以说并未进行融合，此时的他，只是被污染，所以才会被未曾使用超凡力量的汤姆所发现。 “这就是我们应该要做的事！”周阳看着对面的梅花山庄。 他的运气，似乎有些太好了！ 他下意识地抛掷灾厄金币。 “是人头！”汤姆说道。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切尔回来了。 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自然是好了！周阳想道。 融合了恶魔本源的他，在不失控的情况下已经成了一个超凡者，再不用受到污染源那循循善诱和近乎疯狂的折磨。 精神能不好吗？ 但另一方面，莫切尔若是遭遇一些极端的情况，会迅速被污染源污染从而堕落成天灾。 周阳做的一点都不地道。 但这也是莫切尔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一旦被污染，要么融合成为超凡者，要么堕落成为天灾，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周阳只是将这个过程提前了而已。 更何况，再没有周阳超凡力量的引导，莫切尔有很大的可能性，无法融合恶魔的本质，从而堕落成为天灾。 某一角度看，他甚至还帮了莫切尔。 周阳看着莫切尔，心里并没有多少负担。 第8章 觉醒 学生休息室空无一人，里面也是黑洞洞的。 在休息室里的人没有开灯。 莫切尔在开门时正准备开灯，想看看里面有人没人。 然后他听到一道声音。 他轻声说：“别开灯，不喜欢明亮的地方。” “乌漆墨黑的，我可算受够了。”莫切尔嘟哝道。 “那就让窗子半开着。” 闪电不想做过多的争辩，他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壁，伸出一只手，推动着休息室的窗户，让光能穿过窗户，休息室里半明半暗。 门逐渐关拢，他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莫切尔，以及他身后那从门缝里射出的光亮慢慢从长方形变成一条细线。 他拖动椅子，坐在黑暗之中。 他不喜欢光亮，他更喜欢黑暗。 “别把门关牢，留一条缝，如果有人经过的话，我们就能知道。”莫切尔看着闪电躲进了黑暗里，不由开口。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傻子。”闪电搭在椅子上。 “你鬼鬼祟祟地把我喊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莫切尔问道。 闪电说：“对不起，我并不想鬼鬼祟祟的。如果你在乎的话，其实我们大可以换一个地方。” “算了，来都来了，我可不想多跑一趟。”莫切尔说：“不过，你最近好奇怪，都不往我家跑了，与我约见面的地方，也越来越奇怪，也许我应该适应你这种变化，但是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很容易适应的人。” 闪电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算是往日，闪电这会儿应该会拍着他的肩膀说上述的那些话，可他没有，他躲在黑暗里，连移动位置也在黑暗之中。 “但我最近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我不想这个问题影响到叔叔阿姨，对了，叔叔最近还好吗？” “你问这个干吗？” “好奇吗？”闪电的声音依旧很平淡。 黑暗里，若不是他的声音传出来，莫切尔都快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我最近看上了未来科技新出的a-z239悬浮滑板，想找叔叔开点后门。” “你别想了。”莫切尔随意摆摆手:“他连买给我的都是原价，真是个贪婪的水蛭。” 半明半暗中，莫切尔好像听到了闪电的笑声：“叔叔听到了，不会高兴的。” 突然，他话锋一转：“你的病，最近好点没有。” 想来他也是知道莫切尔的病情的。 “医生说我没有病。”莫切尔说。 “你去看过医生了？”闪电的嗓门明显高了一个八度。 “嘘！”莫切尔环视四周：“你想把其他人也喊过来吗？” 原来他们一直在悄言细语。 “是的，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我没病。”莫切尔摆摆手：“而且，最近我也听不见那些声音了。” “果然如此！”闪电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你果然也变成怪物了。” 莫切尔皱起眉头，他听的很清楚，也。 “也是什么意思？”他问。 “字面意思！”闪电从黑暗中走出来。 这个时候，莫切尔才发现眼前的闪电似乎有了一些不明所以的变化。 他看起来更高大了。 太阳穴颤动着，笑容也尽显癫狂。 莫切尔看着闪电有些警觉，他感觉到对方有了一些变化，但变化在哪儿，他并不知道：“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字面意思就是字面意思。”闪电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气：“也是字面意思，怪物也是。” 接着，莫切尔就看见闪电的身上有了一些变化。 灰白粒子在空气中流动，不知从何处来，它们凝结成一道微弱的影子。 “琼迪·汤普森？”莫切尔认出了那道影子：“你杀死了她？”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不确定性。 为什么他这么果断地认为琼迪是被杀死的？ 她明明是坠楼死的。 “是的，我杀死了她。”闪电毫不掩饰自己，他看着目光闪躲的莫切尔冷笑道：“你这样聪明的闪躲，是你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本质了吗？” 闪电这样问。 “恶魔的本质！” “闭嘴！”莫切尔大声地咆哮。 “你知道的，在你身上同样拥有着恶魔的本质，因为那本质来源于我。”闪电的声音不断爬高。 “杀死一个人，就能拥有一个人的灵魂，能够驱使一个人的灵魂，你知道这是恶魔的本质，也是你的本质。” “你闭嘴！”莫切尔愤怒地咆哮。 在他身上，月光好像凝实一样，他愤怒地出手，用那充满着力量的手，打碎了滔滔不绝的闪电的头颅。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留下血肉的痕迹。 闪电的灵魂被他吸收，成为了他的影子，他的奴仆。 他是真正的恶魔，是一个疯狂地杀人狂。 “这才是你。”闪电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狞笑着站在自己身边，而死在他手里的不是闪电，而是琼迪·汤普森。 …… 他从梦中惊醒，窗外明月高挂天穹，明月之下有另外一轮明月与之争辉。 莫切尔不知何时已湿润了睡衣。 他的父母，拜伦夫妇他的声音吵醒。 “怎么了？儿子。”安迪·拜伦，也就是他的父亲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莫切尔露出一个微笑：“只是一个噩梦。” “那就好。”安娜·拜伦，他的母亲拉了拉宽松的睡袍：“要我为你开灯呢？如果你想开灯睡觉的话？” “不用了。”莫切尔回应。 “有需要的话就叫我们。”拜伦夫妇说完之后，轻轻地为他合上房门。 而莫切尔没再继续睡下去。 他站在窗边。 他的确没有生病，医生就是这样和他说的。 但是这噩梦让他感觉不好。 站在窗边，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他盯着地面某处地方。 慢慢的，哪里出现了一道影子，然后影子中冒出如同萤火虫一样的灰白光点，最后汇聚成一道身影，他正抬头看向莫切尔。 莫切尔被吓了一跳，踉跄地向后倒，差点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那是什么东西？”他颤颤巍巍。 重新回到窗边，那影子依旧在，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房间。 “莫非，梦里的事，是真的？” 他在迟疑，在叩问自身。 那值得相信吗？ 在质问和困惑之中，一种难言的羁绊在他和那个影子之间传递着，他仿佛能够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召唤。 他拿出相机，企图拍下对方的样子。 可胶卷曝光后并没有对方的影子存在。 他又开始摄像，画面里也没有他。 这好像真的是一个幽灵一样。 一股冷气直冲脊髓。 那股召唤，更是让他恐惧万分。 这是鬼魂？ 他能看见鬼魂？ 他在一声声地叩问自己。 最终，他决定去亲眼目睹这一切。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乘坐着电梯，他从一楼走出。 砖铺的走道穿过人为造就的梅林，梅花山庄的梅，一年四季都盛开梅花。 夜色下的天空，星星散布在云层之中，他的倒影在月光，星光下被无限拉长，与那道灰白影子交触。 但那灰白影子并没有倒影。 莫切尔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灰白影子，凝神思索了一会儿。 那家伙是真的！ 他遭受着晴天霹雳般打击。 这让他心中的骚动一点点地衍生出某种东西来。 很奇怪，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一切。甚至能够操纵对方。 他想让对方跳，于是对方跳，想要对方跑，于是对方跑…… 这种能力仿佛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他不需要有任何的学习就能掌握。 他迈开大步向着对方走去。 他和影子握手，那片影子随即破碎成一片流光，流进了他本身的影子之中。 他打开了一扇门，这扇门后是超凡。 上城区的人不必像下城区的人一样愚昧，将不能理解的污染事件称之为灵异事件，将能解决污染的超凡者视作是驱魔人。 他们知道的更多。 但并不知道究极以及序列。 他们只知道超凡。 而此时此刻，莫切尔拥有的这份力量，不正是超凡的写照吗？ 那么，闪电也是超凡吗？他问自己。 他的梦境似乎映射出了他的能力。 那么映射出的闪电是否也是如此。 他的超凡能力，是否也源于闪电？ 他不知道。 此刻的莫切尔沉浸在喜悦与恐惧的复杂情绪之中，大脑仿佛宕机一般停止了思考。 在短暂的宕机中，他找回了失去的理智。 对于这种未知的力量，他第一反应是保密，挖掘能力是第二，而寻找原因在第三。 “莫切尔！”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将他吓了一跳，身下的影子，幽灵正准备降临。 “父亲！” 来者正是他的父亲安迪·拜伦。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先是做了噩梦，然后站在这里发呆，但我想这个时候，你可能需要一个父亲。”安迪拍了拍莫切尔的肩膀。 “是琼迪的事吗？”安迪问道。 琼迪·汤普森，闪电以及莫切尔，他们三个被誉为月亮湾高级中学三年级七班的铁三角。关系最铁，也最塑料。 但两天前，琼迪跳楼了。 就从学生休息室里跳下去的。 那时，莫切尔和闪电就在现场。 “嗯！”莫切尔点了点头：“我很想她。” 记忆里，琼迪在微笑，微笑的背后，是闪电的影子。 “人死不能复生。”安迪说道：“我无法体会你的感觉，但我明白失去挚友的感觉，可我们都应该是向前走的……” 月色下，父和子，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儿子依偎着父亲，影子也是如此。 …… 在莫切尔从噩梦中惊醒之时，梅花山庄6号楼某间房子里，在窗前密切观察莫切尔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那也是你动的手？”汤姆问道。 “这不是我做的。”周阳回应道。 “他好像真的做了噩梦。” “倒是你，你的感觉真的准吗？”周阳问道。 “很准就是了。”汤姆挠挠头：“刚刚他的融合度好像一度达到了80%，我还以为这是你造梦对他的引导，你说不是你做的，这太奇怪了。” “是啊，这太奇怪了。”周阳也摸不着头脑。 医师的感觉很少会出现问题。 他们对于天灾的本质的敏锐感觉，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如果能近距离观察就好了。”汤姆垂头丧气。 “他好像准备下楼了？”好了之后，汤姆这样说。 周阳急忙去看，莫切尔的房门已经关闭，已看不见他的影子。 片刻后，他的房间里推门而入一个中年人，然后又关上了门。 “那好像是他的父亲。”汤姆说。 “这一点，我也能看得出来。”周阳回应道。 “他出来了！”汤姆指着从一楼大厅出来的莫切尔说道。 此时在周阳和汤姆的眼里，莫切尔一直呆呆的现在原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怎么一动不动的。”汤姆说道：“咦，他开始动了，他又停了，他抬着手，好像在什么人员在握手……” “你的嘴巴，能不能消停一点。”周阳无奈地说着：“我也有望远镜，我也能看得见，谢谢。” 汤姆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巴。 但他忍不住心中好奇，不由又开口问道：“那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觉醒！” “觉醒？”汤姆急忙抽出小笔记本。 “恶魔系超凡者的觉醒。”周阳轻声回答：“恶魔系超凡者的第一序列叫幽灵，但和恶魔系天灾不一样的是，天灾可以蛊惑人心直接降灾，但超凡者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虽然拥有同样的本质。” “所以往往他们需要一个媒介，一个幽灵媒介。” “通过这个媒介，超凡者可以施展幽灵的能力，蛊惑和降灾。” “但在此之前，他们需要经历觉醒，也就是构建自身与幽灵之间联系的羁绊以及收容。” “收容？”汤姆有些诧异。 “是的，就是收容！”周阳回答道：“但恶魔系超凡者的收容和我们的收容不是同一概念，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契约。” “签订契约就可以操纵他们施展留存在自身的幽灵的本质？” “正解！”周阳说道。 “这就是恶魔系超凡者的觉醒之路。” 他把一切都记录在册，然后乖巧地站在周阳身边，没再说话。 每一个超凡者都有自己的觉醒之路。 这是天灾的本质在无形之中告诉你，你所拥有的力量。 这种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就藏在你的身体里，你的潜意识中。 挖掘并学习使用这种力量，并教育如何去控制这股力量以避免失控从而成为天灾，这就是天灾收容所的意义所在。 月色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床榻上睡去的人鼾声如雷。 第9章 图书馆 悬浮滑板停靠在月亮湾高级中学之前，周阳和汤姆从上面跳下来，然后塞进身后的背包里。 此时，莫迪·拜伦正与儿子告别。 他的悬浮飞艇很快消失在天边，而莫切尔·拜伦则走进了月亮湾高级中学里面。 “这就是上城区的高中吗？”汤姆看着眼前这座“城”，不免有些感叹。 “是的！”周阳和汤姆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校服，胸牌闪闪放光，明月被星辰环绕的校徽是月亮湾高级中学的标志，曾经，他也在这里上过学。 “跟紧我。”周阳低声对汤姆说：“我的超凡力量覆盖范围有限，千万记得不要离开我附近5m的范围。” 汤姆点点头。 这校服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跟着周阳向前，穿过了一座高大的桥状建筑，来到月亮湾高级中学门前。 门外的安保人员发现异常，他低着头，正欲通过对讲机传达信息，就被周阳的一双眼睛所催眠。 在上城区，仿生人警察遍地走，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的仿生人警察，更多的，只有人才能靠得住。 因为很多年以前，有人曾攻占了未来科技的安保系统，造成了仿生人的系统紊乱，引发了一系列仿生人攻击人类的事件发生。 因此在上城区，很多地方，诸如医院，学校等人流量多且事关民生之地，都拒绝仿生人。 而只要是人，就能够被催眠。 梦魇系超凡者的序列一，称之为：催眠师。 他们掌握着神乎其技的催眠手段，能在你不知不觉中，就将你催眠。 有时候，甚至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被催眠。 眼前这个彪形大汉就是如此。 他被周阳所催眠，然后对他们放行。 当然，要想进入月亮湾高级中学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知一位安保人员在入口出口处巡逻，所以在催眠的效果上，周阳叠加了一层梦境。 入梦的条件是看到他们，而离开梦境的条件是看不见他们。 于是，周阳两人便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月亮湾高级中学。 校园里，还有更多巡逻的警卫，以及头顶盘旋的无人侦察机。 外界的无人侦察机往往都会搭载蝗虫冲锋枪。 被电磁导轨加速的9mm子弹会以1马赫的速度倾泻而出，轻易就能将恐怖分子和暴徒击成筛子。 但校园里的无人侦察机并没有搭载蝗虫冲锋枪，它只是起到一个侦查的效果，如果哪里发生暴动，或有恐怖分子闯入行凶，就会立马被捕捉，附近巡逻的安保人员会在1min之内赶到，整个学校就会启动应急措施，包管恐怖分子或是暴徒落入法网。 当然了，这种事情几乎不会出现在月亮湾高级中学中。 因为恐怖分子和暴徒往往无法跨过第一道安保程序，就算是超凡者也是如此。 超凡者中，也只有梦魇系拥有这样的力量。 但收容所对每一个梦魇系的超凡者都会清楚的记录。 周阳此刻进入月亮湾高级中学，或许能躲过学校的安保系统，但一定躲不过收容所的外勤人员。 他可以肯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正有外勤人员对他进行观察。 一旦他出现问题，就会立马被抓捕。 汤姆对一切保持好奇，他虽然认不得路，但跟在周阳身后，看着往来的人。 那双小短腿踩在阳光从树荫孔洞中射下来的一条条亮带光影，像是在弹奏钢琴一样。 只是这砖铺的光滑路面上，都是行色匆匆的学生，在上课铃声与下课铃声的间隙不断奔跑着，这让汤姆感到好奇。 “他们为什么看起来都是那样的行色匆匆？” 周阳说：“因为要赶课啊，汤姆。”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长廊之前，支柱向两边无限延伸，常青藤的枝丫从长廊上低垂下来，还有不知名的花纠缠在枝丫中盛开。 汤姆说：“赶课？我还以为上城区的学生比下城区的更加幸福呢？没想到，他们还需要赶课。” 汤姆小手托着下巴：“我在下城区读书的时候，早上十点钟才去上课，下午四点钟就放学了，课内的内容没有多少，课外老师也不布置作业，我以为上城区的学生也会和下城区的一样呢？” “没想到他们六点钟就要到校，七点钟就开始上课，而且还要赶课，那么他们什么时候才下课呢？” 看着汤姆，周阳沉默了一会儿：“他们要学习到下午六点钟，然后晚上还会接受私教的授课。” 汤姆大为震惊：“啊？这么苦，这么累的吗？” “是啊，这么苦，这么累？” “可是，为什么呢？”汤姆问。 “因为他们是未来啊，汤姆。”周阳揉了揉汤姆金色蓬松的头发道：“他们是未来，所以需要接受精英教育，而你们不是，所以可以快乐学习。” 如果问周阳，什么样的人最好骗？ 那么周阳一定会说，读过一些书，却没有读过太多书，自认为自己满腹经纶的人最好骗。 上城区对于下城区用的也是这样的手段。 联邦政府对于上下城区的教育是两个极端，上城区的人拥有顶级的教育，接受最系统性地精英教育，而对于下城区，则是任其自流的快乐教育，在教育上，消减教科书的内容，在学业上，不断减压，美其名曰放任天性。 由此发展的结果是，上下城区间的阶级固化，经济和科技发展的天差地别。 上城区的学生在校园里接触尖端的科技以及理论时，下城区的学生混迹街头，沉迷于酒精，毒品，性和暴力之中。 这是上城区对下城区民众的一种遏制，从知识上的一种遏制。 “那我们不是未来吗？”汤姆问。 周阳没再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在很久以前，他也生活在上城区，在几年前，他也混迹在下城区。 天差地别，这是他对上下城区的最初认知。 周阳的沉默，让汤姆也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因为每回这个周阳沉默的时候，都会说他话太多。 “来吧，汤姆。”周阳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汤姆悄声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周阳迈开腿，汤姆只得跟在身后。 “那莫切尔呢？”汤姆边走边问：“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跟踪莫切尔的吗？” “是。”周阳说道：“但他现在在上课，难道你想我们直接进入他们的教室，直接坐在他身边观察吗？” 汤姆摇摇头。 “而且，那个地方，是很多学生都会去的地方，我们会在哪里，撞见他的。” 而也就是在此时，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他们身前，一名巡警坐在驾驶台上，另一名从车子上轻巧地跳下来。 “学生，上课时间，你们要去哪里？”他看了看周阳，然后机械式地发问。 “我准备去图书馆查资料，我的导师康纳德教授对我那篇关于核反应堆小型化的论文不是很满意，天知道他会不会让我毕业。” 那名巡警转向汤姆：“那么你呢？” “我……”汤姆吞乔吐吐。 “他是康纳德教授的儿子。”周阳抢着回答：“你知道的，教授家里的母老虎实在不好惹，这不，今早父子两就被扫地出门了，教授要去上课，我只能带着这个小子了。” 巡警耸了耸肩：“结婚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那么祝你好运，学生。” “谢谢长官！” 巡逻车走了。 而图书馆也近在迟尺。 从远处看，它是一个闪耀的银白色斑点，太阳的反射光从墙壁反射向教学区，而当他们逐渐接近图书馆时，那反射光越微弱。 终于高大的建筑物映入眼帘。 汤姆突然激动地说：“它真好看。这里面，都是书吗？” 周阳点点头，这是上城区最大的图书馆，毕竟月亮湾高级中学隔壁，就是星河大学，盘城唯一的大学。 这处图书馆是月亮湾高级中学和星河大学共同建立起来的，属于共同财产，也是划分两校的标志性建筑。 图书馆通常都具备着古典的风味，这座图书馆自然也不例外，装修的古色古香。 在图书馆的主厅，那巨大而严肃的空间里，几乎空无一人。 “嘿，莫林！” 图书馆员抬起头来，正是莫林，他脸上表情依然严肃。 一言不发地接过周阳递过来的金属片，用右手拇指使劲按了一下，然后放进一个槽孔中，淡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二零二一号房间。”他说。 “谢谢你。”周阳说道。 在离开主厅之后，汤姆小说地问道：“他是？” “莫林，我的同学。” 莫林和他一样，都是东方面孔。 “同学？”汤姆有些诧异。 “我没有和你说过吗？我曾是星河大学的大学生，只是现在毕业了而已。” 汤姆眼睛里好像闪烁着很多星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旋即问道：“那刚刚你说的康纳德……” “康纳德教授的确是我的导师不错。” 在汤姆的诧异中，他们登上了图书馆的二楼。 每一个单独的小隔间上都标注了数字。有些隔间已被人使用，而有些隔间没有，是空的。 “二零二一。”汤姆的声音有些高亢，指着二零二一号房。 周阳将金属片放置在感应区，晶莹的玻璃门随即转开，等他们走进去之后，那扇门又悄悄关上。 房间的面积在十五平米左右，即3x5m，里面没有任何书架，光线从屋顶漫射下来。 一张书桌立于墙角，桌前是一把有布套而无椅背的长凳。 “想看些什么书就随便看吧！”周阳坐下来，将金属片插到一处凹槽中。 全息屏幕出现，一本本书籍在他指尖流动着。 汤姆随便点了一本名为《繁星若尘》的小说，便孜孜不倦地看了起来。 “你在这里看书，不要走动，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汤姆应了一声，就看见周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在玻璃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他看见一头红发的伊琳娜带着他那五十多岁中年秃顶的学徒与周阳打了个照面。 第10章 伊琳娜的发现 “伊琳娜。” 她转身回头，周阳的面孔的出现在眼前。 “周阳？” “是我，伊琳娜。”周阳来到伊琳娜面前：“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伊琳娜冷漠地开口：“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星河大学的学生，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可这里是高中区，大学生是没办法通过旋转门从大学区到高中区的。我不是那种能被你欺骗傻子。” 周阳微微一笑：“你的确不是个傻子，只是一个嗓门比较大的疯子而已。” 这时，伊琳娜才发现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落在她身上，远处的安保人员正步步向她走来。 “进去聊聊？”他指着二零二一号房。 “好吧，你赢了。” 两人跟着周阳走进了二零二一号房。 “汤姆，这是伊琳娜，伊琳娜，这是汤姆。”周阳小嘴叭叭。 “瓦拉·海森堡！”那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 “没人在意你叫什么！”伊琳娜插了一句，然后看向周阳：“你来图书馆，想要什么？” “自然是调查。”他说。 “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调查的能力。”伊琳娜冷笑着：“你这个半路摘桃子的水蛭。” “别这样，伊琳娜。”周阳说：“每次都要重提旧事，这样可不好。” 伊琳娜给了周阳一个白眼。 “这次的事很大，我觉得我们应该精诚合作。” 伊琳娜嘴唇扯出一抹讥笑。 “我觉得，我们可以交换信息。”周阳说道。 “那好，你先说。你说完了我再说。”伊琳娜说道。 “可以，伊琳娜！”周阳坐在椅子上，然后拍拍汤姆的肩膀：“你来说说我们近期的发现。” 汤姆被这一举动惊的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完了他的发现。 “一个刚刚接触且沾染了恶魔本质的高中生。”伊琳娜消化了信息，然后努了努嘴：“运气不错。” “谢谢！”周阳回应道：“说说你的。” “我的信息，或许会比你的有用。”伊琳娜同样让身边的瓦拉起来讲述。 瓦拉站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一个法医儿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略带些骄傲。 “前天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儿子高兴地为我做了一份意大利面，你们不会知道……” 伊琳娜手指敲击桌面，打断了瓦拉的话：“请挑重点说，谢谢！” “好吧，我想你们错过了精彩的故事。”瓦拉耸耸肩：“饭桌上，他与我闲聊，说起近期发生的怪事。” “一个女孩跳了楼，在医院，医生宣布了她的死亡，并送至法医，进行伤情鉴定，看看有无他杀的可能性。” “罗恩在解剖对方尸体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难言的变化，伤口处散发出清香，其骨骼变得晶莹剔透……” “圣骸？”周阳突然打断了瓦拉的话。 “是圣骸！”伊琳娜说道。 圣骸，是天使序列的天灾或者恶魔死后的从它们身体中析出本质，衍化为禁忌物所出现的前兆。 就和瓦拉所说的一样，伤口处散发清香，骨骼变得晶莹剔透等现象，高序列的圣骸甚至会散发出圣晕，或是长出翅膀。 “我听到这件事后，去往了罗恩所在的法医部，析出了她的天使本质，进行了收容。” 言罢，她取出一个水晶玻璃，里面有着蓝色的溶液，这是天使的本质。 “你们来这儿？是因为那个女孩是月亮湾高级中学的学生？”周阳问道。 “是的，她的确是月亮湾高级中学的学生。”伊琳娜想了想:“琼迪·汤普森，这是她的名字。” “真是有意思。”周阳抚掌说道：“同一所学校里，出现了一位天使，一位恶魔……” “或许不止一位恶魔。”伊琳娜说。 “你是想说，琼迪·汤普森作为天使序列的超凡者，拦截了传信白鸽，而传信白鸽里的收容物散落开，所以莫切尔有了接触，成了超凡者？” “不无这种可能！”伊琳娜说道。 “是有这种可能。”周阳细细咀嚼她所说的话，陷入了思考。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了。” 二零二一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莫切尔！” “闪电！” 突然，瓦拉和汤姆同时说道。 两人指着二零二一房外勾肩搭背的一对年轻人说道。 “莫切尔？”这是伊琳娜说的。 “闪电？”这是周阳所说的。 “看来，我们查的只怕是同一件案子。”伊琳娜说道。 莫切尔和闪电同样进入了图书馆某个单独隔间之中。 只是可惜，他们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情，也听不见两人的交谈。 图书馆的单独隔间采用的玻璃，就算是蝗虫冲锋枪也很难打碎，其对隐私性和安全性的要求几乎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想要偷听偷看，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们怀疑那个叫做闪电的男生？”周阳问。 “现在，不仅是闪电，我们也开始那个叫做莫切尔的男生。”伊琳娜说道。 “为什么？” “他的影像我曾见过。”伊琳娜说：“你知道的，我们的职权虽然没法直接越过纠察处调取犯罪嫌疑人的详细资料，但个人影像是可以调取的。” “事发当日，闪电，莫切尔和琼迪似乎同处在学生休息室，后来琼迪从学生休息室一跃而下，由于他们处在侦察机的侦查死角。” “虽然看不到当时他们做了什么，但事后被纠察处的人带走给录的口供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琼迪·汤普森就好像是真真地自己跳楼一样。” 说道这里，她不由冷笑一声：“可琼迪·汤普森是什么人？” 她不是人，是天使系的超凡者。 天使序列，是没有情感的，即保持绝对的理智。 这样的人，几乎没有自杀的可能性。 那么只有可能是他杀。 “闪电，莫切尔，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凶手，或者两个人都是凶手。”伊琳娜眼神发光：“只有超凡才能杀死超凡。” 天使系超凡者的序列一称之为歌颂者。 它赋予超凡者被保护的力量，可以荡碎超凡力量的攻击。 常人杀不死超凡者，除非使用非常规武器。 只有超凡才能对抗超凡。 周阳看了看汤姆，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闪电或许就是那个污染源。” 因为莫切尔的超凡过程，是周阳催化的。 就在昨天。 而琼迪·汤普森死亡时间是在两天之前。 这巧合的有些说不过去。 闪电，就算不是污染源，那也一定是超凡者。 周阳说出结论，而伊琳娜愣了一下：“天使和恶魔？真是有趣。” 他们似乎锁定了闪电的身份。 如果闪电是恶魔序列的超凡者，那么他杀死身为天使序列的琼迪·汤普森似乎也说得通了。 一个恶魔，发现了一个天使拥有一大堆恶魔属性的收容物后，起了杀心，杀死了天使，抢走了恶魔收容物，吞噬了其中的恶魔本质，并且用自身的恶魔本质污染了目击者莫切尔。 莫切尔堕落成了恶魔，与闪电同流。 闭环诞生了。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琼迪·汤普森是拦截了传信白鸽的超凡者这一基础之上的，若是这一点不成立的话，那么后面的也不一定成立。 “他没办法消化那么多恶魔本质。”周阳说。 二十多件收容物，二十多种恶魔本质，除非他是高序列的恶魔系超凡者，否则一定会剩下恶魔本质。 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抓住闪电就可以了。 “真的这么简单吗？”周阳问。 伊琳娜摇摇头，一切都太简单了。 虽然有时候简单就是事情的真相，但更多时候，真相都不简单。 对于周阳而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抛硬币了。 他轻轻弹起硬币。 硬币高高升起，最后落在他的掌心。 “是花面！” 这好像是对他们推断的一种否定。 但更多的是对于周阳未来的一种预判，那就是厄运。 “你这硬币准吗？”伊琳娜问道。 “比塔罗准。” 伊琳娜冷哼了一声。 “但你得小心点，使用灾厄金币的次数与灾厄本身是相挂钩的。” 她的意思是使用的许多，遭遇到的灾厄就会越严重，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死在了灾厄的反噬之下。 “一枚金币而言，可杀不死我。” “你的自信和你的能力为什么不能挂钩呢？”伊琳娜摇摇头。 周阳目光落在她那饱满的双峰之上：“你说的能力是什么？我不明白。” “你个无耻的流氓！”她拉上前胸的拉链。 “我并未说什么出格的事，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这是对我无端的指控。” 伊琳娜没有和他辩解的心思，她的手落在腰间的皮鞭之上，从里面抽出线头一般的银线。 “好吧，我是一个流氓！”周阳的话，让伊琳娜放弃了使用禁忌物的想法。 而也就是在此时，一直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闪电和莫切尔从里面走出来。 不复之前的热情。 闪电和莫切尔忧心忡忡。 伊琳娜和周阳打开玻璃门，从里面走出来，逆着方向走，恰好与闪电和莫切尔擦肩而过。 第11章 交手 又是一个下雨天，闪电沿着城中巷道小心翼翼向前走，脚踩地面带起的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腿，他的一只手始终没离开腰间挂着的手枪。 在上城间歇射下的霓虹光芒中，他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水妖。 然而下城区才是一只真正的水妖。 这只水妖沉睡在上城区的阴影中，盘旋的身躯躲进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生活在这里的人，都随时有被水妖吞噬的危险。 清脆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手电筒射出的光亮直晃晃地落在他的脸上，是巡警。 下城区的巡警在晚上几乎没有消停的时间，他们在黑暗中走来走去，维持着下城区脆弱的治安。 这里不比上城区，无数偷鸡摸狗之辈在夜中行事，械斗杀人，抢劫放火更是习以为常，在这样罪恶的黑暗中巡逻，几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闪电很紧张，对方也很紧张，恐惧在两人之间滋生。 但很快冲突就错肩而过。 巡警收起手电，他走到别的地方，显然他不想多事。 “也许他看见我手里的枪。”闪电这样想。 他走在巷道中，时不时可以看见一群染着鲜艳发色的青年在抢劫。 说实话，这里的穷人一贫如洗，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可以值得抢劫的。 子弹上膛，他大步朝前。 踏着积满污水的水泥地面，他的脚步引来其他人的注视。 “嘿！” 身后，不只是谁在说话，声音似乎有些遥不可及，但却近在迟尺。 他撒腿就跑，身后追逐的人的影子被街灯拉的长长的，街灯下，周阳看了一眼头顶站立着的伊琳娜。 汤姆和瓦拉此时正在梅花山庄六号楼1203房观察莫切尔，而他们跟随着闪电从上城区来到了下城区。 伊琳娜掀起她那哥特风长裙的裙摆，长腿在街灯上稍一借力，身体便轻飘飘地落在身前6m的街灯上边。 她的影子，像是一道黑色闪电。 周阳在地面奔跑，像是一道狂风。 身前，一阵阵枪声响起，不知道多少间房屋暗淡了灯光，合上了房门，在黑暗中，橱窗上又不知贴了多少双眼睛，但这一切，都和周阳无关。 他清晰地嗅到了一阵血腥味。 红色，血的颜色。 血水的痕迹已经流淌到了他的脚下，伊琳娜从街灯上一跃而下。 躺在地上的黄毛胸前中弹，伤口模糊一片，而身下已成一片血海。 “他死了！”伊琳娜的手从黄毛的脖子上移开。“他的精神内核被掠夺了。” 普通人并未拥有超凡的本质，或者可以把人的精神内核理解为人的本质。 超凡者能够借着自身的超凡本质去探查普通人的精神内核力量。 普通人的精神内核力量很弱，在他们眼里，几乎没有重量。 可超凡者不一样。 超凡者拥有的超凡本质随着序列的提升，其重量越来越大，带给他们的压迫感也会越来越令人窒息。 但他们只能感知超凡，无法感知超凡的本质。 感知本质，这是医师的能力。 这这种感知，也是他们判断超凡者的一种方法。 但当你用超凡本质去探查对方的时候，你的本质也会被对方感知。 黑暗里开枪的人，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不止幽灵。”伊琳娜说。 幽灵，没有掠夺他人精神内核的能力。 所以，闪电的超凡力量不止幽灵。 “或许是禁忌物。”周阳给出了第二种答案。 “希望是这样。”伊琳娜面色凝重：“若是通灵人，那就倒霉了。” 她从腰间抽出皮鞭里藏着的银线。 “不要自己吓自己。”周阳说：“就算是通灵人，我们两个也能对付得了。” 伊琳娜是灾厄系的超凡者，序列一：怪物。 她手里的银线是灾厄系天灾身上析出的禁忌物，水银之蛇。 怪物能赋予伊琳娜怪物的力量，但往往这种力量的表现并不算雅观。 他们脚下的速度快上几分。 巷道里，安静了下来。 只有鲜血依旧在流淌。 “他要吸收多少人的精神内核？”伊琳娜看着每隔几十米就会出现的尸体，怒火中烧。 终于，在一条横巷前，他们抓到了闪电。 此刻的他，站立在雨中，身边横七竖八倒着尸体，一道道幽灵从他身上跳跃出来，在吸取这些普通人的精神内核。 水银之蛇被打出，轰隆一声轻响，虚无之中激发出一道闪电，轰然落在那些幽灵身上。 闪电身体一颤，幽灵们快速退回他身边，恶狠狠地看着出手的伊琳娜。 水银之蛇重新回到伊琳娜身边，而伊琳娜那怪物的本质正一点点地改变她的身体。 一条尾巴从她的尾椎长出来。 狼人！ 这是灾厄序列赋予她的能力，但这个能力着实不太雅观。 她其实更想化身吸血鬼，但本质就是狼人，无可奈何。 “怪物？”闪电瓮声瓮气。 “他似乎还只是幽灵？”周阳判断出他身上的超凡本质。 只是幽灵。 那么夺取他人精神内核的只能是禁忌物。 正想提醒伊琳娜，而化身狼人的伊琳娜已不受控制。 她跳跃起来，握着水银之蛇禁忌物衍化的闪电，好似手握闪电之鞭的众神之父。 轰隆！ 扬起的水花一朵又一朵。 地面出现轻微的裂痕。 而闪电快速弹跳，躲过了伊琳娜的拳头。 同时，闪电退到距离伊琳娜大概五步的范围之内，他猛然朝前，念念有词，朝着伊琳娜念起了咒文。 接着，在伊琳娜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的镜面，在这些镜面里，无数悲伤绝望的记忆翻滚着，而在此时，这些镜面破碎得干净彻底，是周阳出手了。 幽灵擅长勾起人心中的绝望，这种绝望，类似于梦境，而梦境，是造梦者的主场。 “造梦师！” 闪电看着周阳，下意识转身就要逃跑。 但下一刻，一个巨大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一下子就被打飞出去。 闪电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好几块肋骨被打断了。 “他身上有能阻止我造梦的通灵人的禁忌物。”周阳说道。 在伊琳娜动手的时候，他也在试图造梦，但他的超凡力量被那件禁忌物所阻挡，根本无法对闪电造梦，只能说那件禁忌物的品质已经接近了恶魔的第三序列。 “他只怕是想让那件禁忌物成为序列三，然后接着序列三的禁忌物，强行提升自己，成为序列二的通灵人。” 周阳一边说，一边开始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他手臂上慢慢爬起一个个狰狞刺青，虚无的手掌中，木削颤动着，黑色的风沙在他手掌之中流动。 既然无法将他拉入梦境，那就用最简单的暴力将他打服。 于是，街道上，一个狼人手握闪电之鞭，一个普通人握着拳头，围功一个只有序列一的恶魔。 闪电显然不是好欺负的。 在两个人超凡者的围功下依旧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在给伊琳娜和周阳降灾。 一根电线突然掉落在地上，电流顺着雨水缠绕在周阳的裤腿上，他双脚一麻，紧接着全身失去了力气。 伊琳娜怒吼一声，将整根电线扯下来，如马鞭一样打在闪电身上。 闪电被打飞，但身后的幽灵为他稳定身姿，而其他四个幽灵则各自施展手段。 恶魔的窃窃私语声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伊琳娜和周阳的耳朵里面。 恶魔的蛊惑用语言根本无法描述，它是直接落在人身本质的一种声音。 这种声音，会让你堕落。 这种力量并不足以让他们堕落，除非来的是序列三的恶魔。 但闪电的本意也并非如此。 除了蛊惑之外，恶魔还有欺诈这一能力。 在伊琳娜的眼里，上和下，前和后突然没有了概念，世界颠倒倾覆，周阳和闪电位置互换。 周阳从电流中挣脱出来，伊琳娜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整个人被打飞的很远。 同时眼睛里好像出现了许多小星星。 在有着近乎序列三的禁忌物的帮助下，闪电的恶魔能力被无限提升至通灵人，且屏蔽周阳的造梦能力。 周阳的催眠能力也因为他身边留下来的幽灵的精神而扭曲，无法对闪电进行催眠。 “这该死的灾厄金币算的真准。”周阳怒骂一声。 狼人的力量的确强大的过分，挨了一拳，周阳觉得呼吸都不畅快。 伊琳娜还想打，他急忙催眠伊琳娜，将她从恶魔的欺诈中唤醒。 “是人偶！”好在周阳看见了闪电身上的禁忌物。 是一个缝满针脚的人偶，破破烂烂的，看起来除了瘆人之外没有其他的特点。 但它真真实实的是近乎序列三的禁忌物。 伊琳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阳加持了梦境。 在梦境里，周阳限制了规则。 在有外力影响下即入梦，在无外力影响下即苏醒。 于是，当闪电的精神力量影响伊琳娜时，她陷入梦境当中。 梦境的延伸，在周阳的控制之下，他在梦境中重塑了下城区的街景，以及闪电，伊琳娜还有自己的站位。 伊琳娜受了影响，但没有完全受到影响，她的拳头依旧落在了闪电身上。 闪电被打飞的很远。 他的降灾能力在皮糙肉厚的狼人身上根本得不到施展的空间，至少现阶段的他做不到这一点。 而欺诈和蛊惑的能力被周阳的造梦压制下来，更是让他对眼前这个发疯的狼人没有任何的手段。 这时候，他才将一切串联起来。 那个男人，早就有了这样的手段去对付恶魔，他之所以一直没有使用，是为了找出他的禁忌物。 闪电这一刻想要逃跑，但此时操纵战局的已经不是他了，而是伊琳娜。 伊琳娜发疯发狂，手握水银之蛇化身的闪电之鞭疯狂地打砸，闪电之鞭落在幽灵身上，能抹去幽灵的一些精神力量，而落在闪电身上，则是剧烈无比的疼痛。 好在，怪物赋予伊琳娜的力量不是无穷无尽的，很快，她就从狼人的状态中退了出来，而闪电抓住这个机会，竟从伊琳娜和周阳手里逃走了。 …… “好在阴恶人偶的力量可以抵御梦境的袭扰，不然的话，我只怕就要被他们留下了。”他一边跑，一边感到庆幸。 “他们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记忆在向前翻涌，最后与图书馆中的两个人吻合。 “莫切尔！”他突然想起了莫切尔。 第12章 消失的莫切尔 “你竟然放跑了他？”伊琳娜有些虚弱，显然化身为狼人的她，承受了极大的负荷。 “不是我放走了他，是命运放走的他。”周阳拿出灾厄金币。 “厄运加厄运，等于更大的厄运。”他低声说着。 “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我家门口要饭的神棍。”伊琳娜讥讽着。 “你平时变身的时间能持续多久？”周阳突然问道。 “大概五分钟？你问这个干什么？”伊琳娜说。 “我们战斗了不足五分钟。”周阳说。 伊琳娜脸色一变。 “所以我说，是命运。” 厄运和厄运等于更大的厄运。 当周阳在图书馆抛掷灾厄硬币的时候，命运的齿轮转动，或许早已定下此时的结局。 “那现在该怎么办？”伊琳娜问。 周阳猛然回头，他看向云下那座绚烂至极的霓虹城市，不由开口：“莫切尔。” “回梅花山庄。”他斩钉截铁地说着：“如果闪电认出了我们，那么他现在一定会回梅花山庄，如果没有认出我们，那么现在就将莫切尔抓起来。” 伊琳娜跟在周阳的身后。 两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城区出发。 而黑夜的另一头，闪电也在前往梅花山庄。 而梅花山庄里，汤姆和瓦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楼里的莫切尔看。 “他看起来挺正常的。”瓦拉说。 没有了周阳催眠力量的加持，他们直接在梅花山庄租借了一间空房子，用以观察莫切尔。 此时，莫切尔正在低头写作业。 他看起来和所有正常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异样。 “也不知道老师他们有没有抓住闪电？”汤姆问。 “得看人呢！”瓦拉说：“伊琳娜是灾厄序列的怪物，擅长搏斗，而周是梦魇序列的造梦师，擅长辅助，碰到一般的对手，两人合力就能抓住，若是碰见难缠的对手，只怕是悬。” 汤姆歪着头，不解地问：“什么样的对手是难缠的呢？” 瓦拉想了想：“通灵人就很难缠。” “通灵人？” “恶魔的第二序列就是通灵人，幽灵序列能够控制单一幽灵，而通灵人能够控制的幽灵数量更多，如果他身处坟场，甚至能够操控出成百上千的幽灵大军，你说难不难缠？” 汤姆想象着自己被幽灵大军包围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吓人。” “但通灵人的力量也会因为操控幽灵的数量而不断分散，若是操纵的数量太多，往往自身就会脆弱无比，就算是一个小孩子，在没有幽灵保护的情况下，拿把刀，也能被捅死。” “除非……”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像是故意挑起氛围的说书人一样。 汤姆好奇瓦拉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可没想到他张大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除非什么？”汤姆追问着。 “卧……槽”他声音不断拉长，像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足够惊愕的事情。 汤姆呆滞得转过头，然后他发现，一直在房间里的莫切尔不见了。 他们虽然一直在说话，但也保持着一个人盯梢，一个人休息的情况。 刚刚的瓦拉，就是一边看着那个房间，一边和汤姆说话的。 难怪让他如此的惊讶。 汤姆急忙将身旁的录像带往回倒。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莫切尔正常地呆在房间里写作业，可随着画面突然的模糊，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个人，突然凭空消失，这是怎么一回事？ 汤姆用眼神向瓦拉提出问题，瓦拉也以不解对他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如果说，他们受到了障眼法的欺骗，所以产生了错觉，那么录像带不会出现问题。 模糊的瞬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根本来不及释放精神力量。 问题是莫切尔是如何消失的？ 他现在是否安全？ “糟了，糟了，伊琳娜会杀死我的……”瓦拉面如土色。 汤姆也有些沮丧。 周阳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而与此同时，他看见了伊琳娜和周阳。 他们站在两栋楼的中间，略微停顿后，他们上了六号楼，没过多久，敲门声随之而来。 “莫切尔消失了？”还未等他们开口，周阳脱口而出的话就将他们腹中收刮的说辞给轰得粉碎。 “是，是的，他消失了。”汤姆怯怯地说道。 “果然，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高序列的超凡者。”周阳在心里对这个事情做出了判断以及结论。 接近序列三的禁忌物，不是一个小小的幽灵可以拥有的，也不会是他们这些一级黑袍人督察能够接触到的。 那晚往返收容所的白鸽中，有序列二的禁忌物，但不会有本质接近序列三的禁忌物。 “有影像吗？”伊琳娜问。 她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酸痛无比，这是变身狼人的代价。 影像里得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似乎只能得到有高序列的超凡者出手掳走了莫切尔这样的结论。 也只有这种解释可以说的通。 “闪电。”伊琳娜说道：“闪电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或许还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晚了！”周阳说道：“他没有出现在这里，要么是放弃莫切尔，要么是半路被人拦截，但不管是哪一种，现在我们想要找到闪电，只怕是难上加难。” “那我们该怎么办？”伊琳娜问。 “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周阳很冷静：“也许，那个高序列的超凡者早早地就发现了我们，并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我好奇的是，我们做了什么，让这位高序列超凡者亲自出手。” 是啊，莫切尔和闪电真的这么重要吗？ 闪电拥有接近序列三的禁忌物，还算有一些价值，可莫切尔有这么重要吗？ 他出手掳走了莫切尔。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莫切尔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走！”周阳扭头离开了房间。 “去哪儿？”伊琳娜在他身后问道。 “去拜访一下莫切尔的家。” …… “什么？”安迪·拜伦在听到这件事情时还显得有些镇静：“这不可能，莫切尔就没出过门，这一点，我的老婆能够作证。” 伪装成警察的周阳无奈地说道：“安迪先生，我能明白你爱子心切的心情，但事情的确发生了，我们也有目击证人可以作证，您的儿子，在下城区杀死了十二个年轻人，就在第五大街旁的礜石巷旁。” “不可能，莫切尔现在还在房间里学习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安迪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愤怒，但莫切尔在不在房间并不是你和我说的算的，我们得看证据。” 周阳依旧被拜伦夫妇挡在门前，安娜·拜伦甚至还拿起了一把左轮手枪，上了六颗子弹。 “你什么意思？”安迪皱着眉头。 “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直接把门打开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安娜·拜伦已经扣动了保险，并偷偷地将伤口对准了周阳的手臂。 “如果在的话，那么一定是我的目击证人看错了，但如果不在的话，我想，我有这个权限对令公子的房间进行搜查。” “还有，这位女士，如果下次你想动手的话，最好不要做的这么明显。”周阳直勾勾地看着安娜·拜伦手里的左轮手枪。 “安娜，住手。”安迪说道：“你赢了，警官大人。” 安迪将他们一行人放进了房子里。 “我想，你不会故意将我们骗进来，然后将我们杀死吧！”这话是伊琳娜说的。 “警官，我们遵守联邦的律法，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好吧，一个小小的玩笑。”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安迪一边说，一边推开莫切尔的房间。 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莫切尔。”安迪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他并没有在房间里，也没有睡在榻上，一片整洁，整个房间也干净的不见尘埃。 “嗯，安迪先生，我现在可以搜查令公子的房间了吗？”他问。 “安娜，放下枪！”安迪脸色变了变，阻止了重新把枪拿出来的安娜。 “可是……” “我说放下。”安迪斩钉截铁地说着。 “理智的选择，安迪先生。”周阳微笑着：“您的儿子现在只是嫌疑人，但如果安娜女士你开了枪，那么意义就不一样了。你的丈夫很智慧。” 安娜脸色阴沉。 周阳和伊琳娜进入了莫切尔的房间，而汤姆和瓦拉正在屋外看着拜伦夫妇。 “他的房间很干净！”伊琳娜轻言耳语。 “是的，很干净，甚至连恶魔的本质也没有。”周阳说。 就是这份过度的干净，让周阳和伊琳娜觉得古怪。 超凡者不会干净到这种地步，与他们接触的食物，都会沾染上他们微弱的本质，即精神残留，但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恶魔的精神残留，这是不合理的。 如果莫切尔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这是符合常理的，可他不是。 “真的古怪！”在屋里，他们找了很久，但始终没有找到有任何异常之处。 莫切尔的桌上摆满了奖杯，堆满了书。 他是一个很喜欢读书的人，也是一个很阳光的人，照片墙上那一张张洋溢的笑脸，并不会说谎。 “您的儿子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周阳笑着说道，并为安迪留下了联系方式：“如果您发现了您的儿子的话，可以打给我，您应该明白，这也是对您儿子的一种帮助。” “我明白。”安迪接过联系方式：“那么几位警官，能不能立刻，马上地离开我家。” “如你所愿，先生。” 他们被扫地出门，而莫切尔好像真的就这样失踪了。 第13章 折翼天使 周阳突然回头。 身后的伊琳娜也跟着回过头，可身后什么的都没有。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说。 伊琳娜对周阳的举动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那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她问。 “纠察处。”他说。 …… 琼迪·汤普森…… 周阳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似乎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你取走了她的本质，那么她现在应该还躺在纠察处的法医办公室？”他问。 “是的！” 一般地超凡者死后，他的本质会在时间的流逝慢慢析出，在未曾进行收容的情况下衍生污染，污染中就会诞生天灾，而天灾又缔造污染，这是一个无解的环，只能将它在源头处遏制。 纠察处就在上城区的第三大街，那是一幢有着庞大花园的旧式建筑，颇具希腊风格。 第三大街街道上，并行而走的悬浮跑车电闪雷驰般掠过，马达轰鸣的声音受到道路两旁每隔五十米处树立的路灯吸收，在绿化带外，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纠察处的门前，是一条流淌的河，流淌过电光喷泉上，黑色的金属大门紧闭，一位工作人员困得直打哈气。 扣开纠察处的大门需要三步。 第一步，需要先把该死的工作人员喊醒。 第二步，在工作人员拔枪之前，把收容所黑袍人的工作证砸在他的脸上。 第三步，期待着这个工作人员没有抽得太嗨。 他并没有抽的太嗨，至少还有工作的能力，在看了伊琳娜的工作证后，便毕恭毕敬地打开了纠察处额的铁门放行。 收容所的黑袍人办案一般需要假借纠察处的名字，因为在民众眼里，收容所的证明的优先级低于纠察处，而在纠察处这里，黑袍人的需求高过警长的需求。 踩着柔软的羊毛毯，周阳和伊琳娜穿过半掩的铁门，进入了纠察处。 纠察处的大厅，向上向下的道路规划是左和右的区别，右边是上升的楼梯，铺着瓷砖，光滑整洁，上行五十步，是纠察处的办公厅，这里主管着上城区的一切秩序。 而向下的楼梯位于左边，铺着水泥，幽暗阴森，只挂着几盏煤油灯。 下行30m，是上城区用以关押囚犯的监牢。 在上城区没有法官，纠察处只负责抓人。 在抓人之前，由无数无人机构成的天罗系统早已对犯人进行了审判并且预定了监牢的房号。 法医办公室自然是在办公区。 办公区的灯自行亮起，仿生人从休眠状态苏醒，并来到周阳等人面前。 “带我们去法医处。”周阳说。 仿生人神情不变地走在前方，平淡地回答道：“请跟我来。” 办公区的光，是从整个天花板漫射下来的，一排皮质沙发围绕着大理石制成的办公桌，办公区间的隔挡玻璃随角度而变化色彩。 法医办公室在办公区的最里面。 办公区的负责人是一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梳着一个大背头，看起来很精神。 这就是罗恩吗？ 他看向瓦拉。 瓦拉摇摇头，轻声说道：“这是罗恩的仿生人助手，汤米。” 他们调来了法医鉴定报告。 确定了琼迪·汤普森的确死于坠楼，没有其他外伤，可能确实是自杀，但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而尸体存放处在法医办公室的地下室。 在听到周阳想要看看尸体时，汤米呆滞了一下。 周阳知道，这是他在向中央系统进行申请。 紧接着，他们所处的地方向外辐射一个巨大圆形区域，且在下坠。 类似于电梯一般。 四面都有玻璃，防止意外掉落。 在10s后，他们来到了尸体存放点。 在解剖桌上，燃着一根蜡烛，艳蓝色的灯焰向外辐射出暗淡的烛火，身后影子在烛火下摇曳，一种诡异的氛围。 汤米调来了琼迪·汤普森的尸体。 “因为一直没有家人来认领，又因为案件并没有定性，所以她的尸体一直都由我们法医部进行保存。” 汤米向周阳讲解道：“一般情况下，一份尸体在超过三个月未被认领，就由系统判定符合火化条件……” 显然，周阳没有这个心思去听汤米怎么说。 他看着躺在金属板上的琼迪·汤普森。 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体裙，领口处还带着蕾丝边，长长的睫毛下面，眼角涂抹着淡粉色的眼影，涂抹的腮红下边是小小的雀斑。 周阳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莫名的感觉：她很眼熟。 “是照片里的女孩子。”他在莫切尔家中看过很多张她的照片。 从左到右分别是闪电，琼迪以及莫切尔。 几乎每一张照片，她都在核心。 忽然他看向身旁的伊琳娜。 伊琳娜不解地与他的目光交汇，头顶冒出许多问好来。 “这个老年痴呆的狼人！”但他没有说出口，不然迎接他的，会是伊琳娜的水银之蛇。 “她的本质是什么？”周阳问。 超凡者死后析出的本质差异很大。 即便是同一序列。 “是天使之泪！”伊琳娜回答。 天使之泪，在天使系超凡者死后析出的禁忌物中不算多见。 她的能力破除虚幻，照见现实。 也就是说，可以规避梦境侵袭。 天使不愧是梦魇的克星。 周阳这样想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伊琳娜问。 “好奇不行吗？”他说。 伊琳娜还想说话，就见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额头，然后识趣的闭上嘴巴。 她知道，周阳在使用他的第二件禁忌物，灵瞳！ 因为与周阳合作过一次，所以她知道，周阳手中有三件禁忌物。 灾厄金币，灵瞳和神秘的木削。 灾厄金币能判定未来，是命运系禁忌物，是他从收容所中选择的禁忌物。 而灵瞳则是死亡系禁忌物，从一位序列一的灵媒身上析出的，她知道，这位灵媒是他的老师。 至于第三件，很神秘，她只知道木削能带给他带来力量的增幅，这种增幅，弱于狼人，但强于其他序列。 此刻，他所使用的灵瞳，拥有着灵媒的能力之一。 即能看见人死前留存的画面。 他使用灵瞳，在他的眼中迸发出一抹幽蓝，这抹幽蓝快速向其他地方扩散，最后遍布整个眼球，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他的眼睛在这一刻，有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伊琳娜有种窥见死亡的窒息感，这种窒息感让她下意识地避开周阳的眼睛。 周阳以手为媒介，触碰琼迪的额头。 一瞬间，在他的耳朵里，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睁眼看见所有的事物发生着天翻地覆般的摇晃，一切都在模糊，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在跌跌撞撞，像是醉酒的人失去重心一样。 他受到了一股力量的阻挡，在阻挡他的灵瞳追溯时间，勘破死亡的奥秘。 在琼迪·汤普森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他无法勘破迷雾，向死亡靠近。 他终究不是死亡序列的超凡者，无法发挥出死亡禁忌物的真正能力。 那股超凡力量的影响，不止是让周阳失去身体的平衡，还慢慢的失去色彩的辨别，红的变成蓝的，蓝的变成粉的，混杂的色彩给世界增添了一层迷离的梦幻。 “嗬！”周阳闷哼一声，他身体向后倒退几步。 粗喘着气，他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灵瞳的反噬，让他失明。 虽然这种失明只是暂时的，但对于一个梦魇系的超凡者而言，没有了眼睛，自身力量十不存一。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并非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在琼迪·汤普森身上留存的超凡力量，是为了防止他人窥探对方死亡的记忆。 但这同样，也让他漏了马脚。 他用的是恶魔系的超凡力量。 这给周阳划定了一个范围。 杀死她，或者与她有关的人，是一头恶魔。 伊琳娜和瓦拉急忙扶住即将倒下的周阳，而汤姆不知所措，他看见自家老师的眼睛在流血。 汤米急忙帮周阳鉴定伤情。 但奇怪的是，明明眼睛在流血，但汤米并没有发现出血点，血液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血液的确是凭空出现的。 这是使用灵瞳的代价。 一切，皆有代价。 但往往这代价不会造成眼睛出血的情况，大多数情况，是视力模糊。 而现在，周阳眼睛已然失明。 这是那股阻挡他的超凡力量叠加灵瞳的代价而造成的影响。 “你手里的天使本质纯净吗？”周阳问。 伊琳娜有些茫然无措，周阳为什么会提出这种问题来。 “我怀疑，一切的污染源，很可能是一位折翼天使！” 伊琳娜大脑嗡嗡作响。 折翼天使？ 为什么会和折翼天使扯上关系？ 折翼天使是恶魔的序列三。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不好的事：“他想晋升序列四？” 序列三到序列四的晋升，不单单靠人的学习和对本质的提升，它开始需要仪式，需要祭品。 而恶魔序列四的祭品，是天使的本质。 只要他完成了仪式，复用祭品，他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融合并消化天使的本质，从而晋升序列四，窥探半究极。 周阳的想法太吓人。 但现在为止，她所见过的高序列的超凡者，还没有超过序列三，更遑论序列四。 先是传信白鸽的离奇失踪，再到疑似序列四寻找祭品，事情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难以掌控。 第14章 日常 下城区！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随着一辆辆汽车启动而响彻第五大街。 雨像是下不停一样。 街道边，下城区纠察处的办案人员将案发现场围的水泄不通。 那些年轻人被盖上白布，运上了纠察处的灵车时，周阳正在汤姆的陪同下，前往下城区。 他的眼睛得到了医治，收容所里医师序列的超凡者为他进行简易的手术，即剥离超凡力量。 手术简易，不代表风险。 这样的剥离手术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就会是炸掉眼球。 但周阳还算幸运。 至于伊琳娜和瓦拉，他们正在收容所中，向史密斯先生汇报情况。但就目前的信息来看，结果不会是他们想要的。 最多，是指派战术小组进行结果分析以及相应的战术安排。 收容所里没有再多的人手了。 这是史密斯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个世上，天灾太多，超凡太少。超凡中只有少部分人进入了天灾收容所，绝大多数隐藏自己的能力，或用自己的能力发财，被财阀招揽。 而这少部分人中的大部分在荒原上，处理天灾。 只有少部分超凡在城市，维持城市的治安。 荒原，才是天灾泛滥的重灾区。 能安排战术小组已经是莫大的支持了。 这些工作人员处理的尸体已经是24h之前的了，大雨早已冲洗了一切证据，还能查出什么呢？ 汤姆在周阳身边，干呕一声。 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但很快，周阳就从汤姆的嘴里知道了。 “你绝对猜不到我看见了什么！”汤姆强忍干呕，向周阳绘声绘色地分享自己的见闻：“担架颠簸了一下，尸体直接从上面滚下来，他们的五官已经腐烂，长满了驱虫，滚了几圈，眼睛，牙齿都从脸上脱落下来……” “好吧好吧，你成功恶心到我了。”周阳打断了汤姆的话。 汤姆嘿嘿一笑，他们从此地离开。 路过周五旅馆时，奥林先生还亲切地出来与他打招呼。 “哦，我的天。你的眼睛怎么了？”奥林看着双眼球灰白的周阳，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出了一些意外，不过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愿生命之神保佑你。” 周阳眉头一皱：“奥林先生也开始相信生命之神了？” “信信也不吃亏！”奥林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豁达。 “这是你的小徒弟吗？看起来真聪明……” “对了，周阳先生，你的尾款我想我现在就可以支付给你了。” 周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的眼睛坏了，收了钱，只怕回不了家！” “抱歉，周阳先生，是我欠考虑了。” “没关系。” …… 从周五旅馆离开，一直沉默着的汤姆吐出心中的疑惑：“生命之神，是生命教会供奉的主吗？” “是的！”周阳的语气充满肯定：“它同时，也是究极使徒！” 汤姆没有在继续说话，他们搭乘出租车。 下城区对于残疾人很不友好，他们往往是被盘剥者的盘剥对象。 像周阳这样的瞎子，更是如此。 下城区的出租车公司还是有些良心的。 开车的是一个看起来和蔼的老人，在周阳上车时，还亲切地询问他的眼睛怎么了甚至还为他推荐了医生。 但如果光看他的言行及外貌就认为他是一个和蔼温柔的老人那就错了。 你若是在车上突然拿出一把跳刀，或者是枪械，那么这个温柔的老人就会从小小的驾驶位上掏出手枪，然后干掉你。 运气好的话，一枪命中要害，一了百了。 运气差点的话，就可能会被买进黑市，虽然伤残者不值钱，但那也是钱。 汤姆坐在车上，一路向外面看，这偌大的下城区，在他进入收容所里的三年中，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它已经五十年没有任何变化了。”司机师傅亲切地和汤姆搭话。 “我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他转动方向盘，车身来了一个漂移。 车轮在地面溅起的水花完美地落在了一群骑着重骑摩托。 半个脑袋从车窗伸出，竖起中指的手在骑车的轰鸣和一声声“fuckyou”中消失不见。 “也许我下次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也还会是这个样子。” 汤姆看着反光镜后突然出现的光柱，重骑摩托引擎启动的声音堪比雷声，它们的速度比这辆出租车的速度还要快。 但司机师傅看起来并没有一点慌张，反而跃跃欲试起来。 他的手在方向盘上的按钮一个挤压。 在车内的汤姆看的清楚，在原有玻璃上，升起了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这种防弹玻璃出自未来科技。 就算是电磁驱动式的枪械，想要打碎它，其由电磁导轨加速射出的子弹的射速也需要达到3马赫，这在下城区，属于违反枪械，个人不允持有。 司机师傅大笑着，从脚边拿出他的收藏品。 一把vz900。 这款一百五十年前研发的蝎式冲锋枪，是下城区较为流行的主流武器。 他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则在控制方向盘，车辆一个漂移后，调换了车头车尾，倒退着前进。 而司机师傅在狂笑声中扣动扳机，子弹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在黑夜中，骤然响起的枪声被重骑摩托的引擎声压制下来。 对方倒了几个人。 子弹像雨水一样打过来，普通的玻璃被打的哗啦啦的寸寸破碎，只有防弹玻璃屹立不倒，子弹并未在其身上留下弹痕。 战斗只持续了两分钟，司机师傅便调转车头，把冲锋枪随手一丢，欢快地拍打方向盘，前置车灯闪烁着，恰如他忽高忽低的笑声。 在车到达天都花园之前，汤姆都没敢开口跟师傅说话。 在下车时，也绝了讨价还价的心情。 他们下了车，而出租车绝尘而去。 “疯子，一群疯子。”汤姆大为震惊。 周阳对此已经麻木。 每一天这样的事情都会在下城区中上演。 生活中积累的压力，到了晚上，都会以斗殴，械斗，枪斗等等不同形式发泄出来。 沉寂的下城区，这是夜晚唯一的热闹。 “月亮？”汤姆似乎忘记了之前的恐惧，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而他指着月亮，就好像周阳也能看得清楚一样。 “下城区竟然还能看见月亮？” “我还以为月亮只有在上城区才能被观测到。” 下城区被霓虹的阴影覆盖着，少有能看见月亮的地方。 “老师，你家在哪儿呢？”汤姆问。 “在三栋二单元532房！”他说。 天都花园三栋楼。 二单元。 汤姆一栋楼一栋楼地找。 它并不显得高大，只有六层楼高。 在其他楼层的倒影里，悄悄地躲藏着。 在这里，在翻过一道围墙，在走几个街区，就能到达盘城的出入口。 一道有着125m高的壁垒，将整个盘城围在中间。 这道壁垒，隔绝了天灾，也隔绝了荒原之上的难民。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们进来。 外面，是什么样的？ 汤姆在三栋楼下，远眺那堵高大的壁垒，心中这样想。 周阳上了楼，他听到抽泣声，从二楼拐角处传来。 “别哭了。”那是莉莉安的声音。 “那些愚蠢的，该死的法官，竟然把小波特判给你这样愚蠢，恶毒，恶心的女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很愤怒。 “小波特没有死，生命之神接引了他……” “啪！” 好像是一道巴掌。 “要不是你不让瑞秋送波特去医院，波特会死吗？”男人很愤怒。 “去尼玛的生命之神。” 接着，汤姆听见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是神像被砸碎了。 然后就听见莉莉安女生在尖叫声，打斗声，还有另外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周阳只觉得他们吵闹，而汤姆蹑手蹑脚地往哪儿走，然后一只大手把他拉了回来。 “我就想看看，是谁在哭而已。”汤姆垂头丧气，怏怏不乐。 “小波特的姐姐吧。” …… “生命教会的人真吓人。”汤姆回到房里。 他惊叹于一个家庭的破碎，也感叹于莉莉安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子女死亡的默然。 “要喝水吗？”汤姆问道。 周阳摇摇头。 “看电视吗？” 周阳也摇摇头。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不用看，就知道是伊琳娜打来的。 “你说的没错。”她说。 “史密斯先生对我们的支援就是一个战术小组。”她拔高了声音，如果此时伊琳娜小姐就在身边，那么他们一定会看见伊琳娜的无能狂怒。 “意料之中。”周阳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能怎么办，查呗！” “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是从哪里开始查？” “等我眼睛好了，我会有办法的。”周阳想到了一个地方，哪里或许会有出路。 伊琳娜愤愤然，然后挂掉了电话。 汤姆就在周阳的家里住下了。 一直照顾着他。 三天之后，周阳的眼睛渐渐能看的清楚了。 而他也开始动身，并拒绝了汤姆跟随得要求，一个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下城区的雨夜中。 第15章 卡斯特罗 周阳从天都花园离开，地铁换乘了两次，终于来到了他目的地。 位于下城区第四大街的贝克兰德街道。 “恶魔酒吧”就在这里。 两个环抱双臂，臂围足有周阳大腿粗细的两米壮汉如同雕塑般，站立在“恶魔酒吧”的黑色木门之前。 夜晚，正是酒吧生意的高峰期，声音如浪潮般穿过黑色木门，冲刷他的耳朵，声浪里，还夹杂着浓郁的酒香。 在这声浪中，周阳随着人流进入了“恶魔酒吧”。酒吧中央，*****在台下的哨声中热情的跳舞，空中飞扬的纸币偶然有一张在灯光下卡在两峰之间，而随着扣子松动而点在地上，从而引发更大的声浪。 周阳不是来找乐子的，但看一看也没什么。 而在舞台的上边，钢绳悬挂吊起的八角笼里，热情洋溢的举牌女郎平稳地在八角笼里转悠一圈，但观众的视线只在两个耐心等待的拳击手上。 这是独属于二层包厢的视觉盛宴。 当然，周阳也不是来打拳的，他也只是看一看。 在酒香和汗臭味共存的人群中，他奋力地挤向吧台，等他在吧台坐下之后，身上整齐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很是难看。 “一杯蓝色海洋，谢谢！” 他在酒吧开口前开口，后者点点头。 “150元。”酒保熟稔地回答道。 周阳抽出一张五百元的纸钞，并从酒保的手里拿过一个水晶杯，杯中酒香诱人，晃荡的蓝色酒液中，好像还有星星闪烁。 周阳一饮而尽，先是火在腹中燃烧，后是苦中带香，清冽而醇香。 他放下杯子说道：“我要去天使教堂。” 手在吧台敲出一阵特殊的律动声，酒吧抬起头来。 “等着！” 酒保放下正在擦拭的杯子，开口说完后，在酒架上取下一杯空的啤酒瓶，且朝里倒了一些不知名的酒液。 “三号桌，把瓶子交给老卢比，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谢谢！”他接过啤酒瓶。 酒吧并没有告诉他谁是老卢比，就像他没有问什么是天使教堂一样。 这是顾客与主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三号桌上并没有老卢比。 因为老卢比不在三号桌，而是在台下。 趴在舞台上，歪着脑袋想偷看舞女***里若隐若现巫山的猥琐老头，就是老卢比。 他皮肤黝黑，五短身材，穿着一身亚麻衬衣。 “老卢比！”周阳把他从舞台前拉出来。 他假模假样的挣扎了一下，然后从周阳手里抢过啤酒瓶，一饮而尽，大鼻子上覆盖着一层红晕。 周阳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对酒保说的话。 “天使教堂，没有那玩意儿？” 他打了一个酒嗝，然后醉醺醺地用食指在周阳面前晃来晃去。 “带我去电梯哪儿？”周阳嘴角含笑。 “电梯倒是有。”他醉醺醺地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进了女厕所，引起一阵热闹。 “不好意思，走错了。”在老卢比的“嘿嘿”声中，他们走进了男厕所。 老卢比揉了揉脸，在厕所的一堵墙后按上手掌，一条缝隙在他掌心之下出现，两侧收缩而显现出来的电梯门正一点点的打开。 “祝你好运！”将周阳送进电梯后，老卢比打了一个酒嗝，揉着那留有掌印的脸，转身离开了厕所。 在他出门的瞬间，周阳也已出现在“天使教堂”。 这里是下城区的黑市，严格意义上说，这里是盘城唯一的黑市。 这里什么都有，只要你有足够的钱。 周阳从电梯下来，电梯旁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他负手在前，握着手枪，在周阳出电梯之时，他的搭档，走上前来，在周阳身上搜了一遍，然后对着男人摇摇头。 “出去吧。” 他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从右眼眼角下拉到鼻梁右侧，还有大大小小其他的伤口更是不可计数，这样的人，光看面相，就让人生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周阳穿过流动的人群。 这里的人在互相打量着，尤其是当周阳这样的陌生面孔出现的时候。 他同时也在打量着别人。 好在双方都是谦逊有礼的绅士。并不会因为眼神的冒犯而拔枪相向。 毕竟，每一个带枪的人，都被做下了记号。 在黑市里，若是看见手臂上有一个“x”标志的人，那他就是手握枪支武器进入黑市的人，会得到特殊的关照。 黑市虽然没有明确的命令禁止枪斗，但一旦枪斗，都是对黑市主人的一种挑衅。 你若是能活着离开黑市，那么这场挑衅你将是胜者，如果不然，便只能埋骨黑市。 大家都是有礼有节的绅士，若真的矛盾激化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还有角斗场提供。 黑市里嗜赌如命的赌徒会在你的身上豪掷千金，并赔的倾家荡产。 很巧的是，周阳要找的人，就在角斗场。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你想要什么？”瘸子霍夫从他的武器店铺里冒出头来。 “我要找卡斯特罗先生。” “卡斯特罗先生不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霍夫冷漠的开口。 “恐怕不行。”周阳摇摇头。 在霍夫的质疑之中，周阳拿出了灾厄金币。 霍夫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的确不行，你进来吧。卡斯特罗先生在楼上。” 周阳不奇怪霍夫的矛盾的言辞，毕竟卡斯特罗是名人，那么多想要见他的人，他不可能每一个都要见上一面。 周阳走进了霍夫的店铺，与此同时，霍夫拉了拉铃。 二楼，卡斯特罗揉着他蓬松的红色长发，穿着给他身上睡袍不相符的人字拖鞋，打着哈气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年轻人。 “周阳。”他记得周阳的名字，尽管他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我一直在想我几时才能再见到你，我的老朋友。”卡斯特罗走上来，搂着周阳的肩膀：“关于你老师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曾是多么慷慨，多么善良的人，我一直想着去莫里森花园为他上一炷香……” 周阳推开卡斯特罗的手，然后说道：“他不在莫里森花园，亲爱的卡斯特罗的先生。” 卡斯帕斯揉了揉自己的大鼻子：“那一定是我记错了。” “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不是和你来叙旧的。”周阳说道。 卡斯特罗认真的审视周阳，在沉默了30s后，他爆发了笑声：“你比你的老师更加爽快。”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翘着二郎腿问道：“那么，周阳先生，你想与我交易什么呢？” “我想知道近期有没有人从你这里购买过天使序列的禁忌物或是天使本质？” 卡斯特罗眼神突变，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压迫感，但周阳并不畏惧他的目光。 “你知道的，军火贩子从不泄露雇主的秘密。”他说。 周阳嘴角上翘，莞尔一笑：“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讲军火贩子的规定和商人的良心，我以为你们是从钱眼里出生的。” “规矩就是规矩，我不能破坏规矩，当然了，如果你的价格让我无法拒绝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卡斯特罗端着高脚杯，抿一口刚刚倒的红酒。 “我想我的价格你不会拒绝。”周阳说道。 “哦，你说说，也许我会心动呢？”卡斯特罗说。 “你的命！” 卡斯特罗斜视周阳，他的身上，超凡力量在一点点的向外渗透。 买卖禁忌物和本质的人，又有哪一个是普通人呢？ 卡斯特罗的超凡力量在序列二，但他的力量没有体现出来，周阳无法窥见他的本质。 “你在威胁我？”他说。 “这不是威胁，我说了，这是一个交易。” “如果威胁就是交易的话，那么你今天走不出这里，你的本质会挂在我的收藏墙上，等待出售。” “你有那个胆子吗？”周阳说道。 卡斯特罗迎着周阳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布莱克的学生果然和他自己一样，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收容所才是真正的硬骨头。”他提醒着卡斯特罗。 “那么这件事情，和收容所有关了？”他很平静，但心里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晓。 “有人窃取了收容所里的传信白鸽，还杀死了上城区一个天使本质的超凡者，掠夺了他的本源，史密斯先生认为，这是一场有关于仪式的阴谋。” 他把仪式这两个词咬的很重。 “我想你知道仪式是做什么的。”周阳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旦仪式成功，你认为你的下场会怎样？” 序列四的恶魔或许有机会在外派了大量黑袍人的收容所中逃脱，但他可以吗？ 他权衡再三，但并未有松口的想法：“那么这件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你有关也好，没有关系也好。”周阳摇晃红酒杯：“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一旦序列四出现在盘城，你最好祈求自己没有出售天使本质或是禁忌物。” 周阳说完这句话，转身欲走，在门边，他说道：“对了，这件事，暂时是由我负责的，若情况有变，负责的就不会是我了。” 他走了三个台阶，就听见卡斯特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了，你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这么说，你同意这一场交易了？”他问。 “我只是问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而已，请不要想得太多。” “那好吧，我的联系方式是……” 周阳走后，他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暗骂一声：“该死的疯子。” 第16章 角斗场 “你把整个黑市里所有的禁忌物贩子都吓了一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伊琳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她一脸的困惑。 “放出消息而已。”他说道。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封锁消息吗？”伊琳娜问。 “你的脑子是没有回路的吗？”周阳看到她手放在皮鞭上时，急忙说道：“当我们找不到他们的时候，大可以换一种思路，让他们来找我们。” “什么意思？”她问。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他说。 “那么伊琳娜小姐，你在黑市里晃悠了这么久，有没有查到什么样有用的消息？” “没有！”她摆摆手。 所有人都知道，黑市里的消息，比任何地方的还要快，还要流通，但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办法。 “我找了几个在黑市里比较出名的私人侦探。让他们去查闪电和莫切尔，甚至是琼迪·汤普森的死亡，但他们除了掏空了我的钱包以外，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实质性有用的消息。” “是吗？”他努努嘴，然后说：“看来你为我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还有，那不是你的钱包，我看到你口袋里的发票了，你烧的其实是收容所的钱。” “哼！”伊琳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她就跟在周阳的身后。 “角斗场？”她们来到角斗场前。 角斗场很大，大的离谱，而又划分为好几个区域，是不同量级拳手之间的八角笼。 “来角斗场做什么？”她问。 “来赌钱的。”他回答道。 伊琳娜表示不信。 然而进入角斗场的周阳就好像真的是来赌钱一样，他还顺带买了一张2000元赌卷，用的自己的钱。 毕竟，这种地方，不在收容所的支付范畴之中。 “你真的是来看拳赛的？”伊琳娜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这个男人疯了。 “啊！”他回应一声，然后扬起手里的赌卷，然后扬了扬：“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用了一下灾厄金币，是人头，我今天的运气应该会不错，所以我买的是1:100赔率的剑齿虎。” 伊琳娜目瞪口呆。 而就在这时，两位拳击手走上了八角笼，他们身上健硕的肌肉伊琳娜只在博物馆里的雕塑身上见到过，在灯光下，那古铜色的皮肤，炸裂的肌肉，浑身上下充斥着力量。 这是肌肉与肌肉的碰撞，是力量与技巧的交锋。 拳击手奋力一搏，只为了取悦看台上这些状若疯狂的赌徒，这些赌徒坐在看台上，吹着口哨，喊着口号，骂着难以言说的污言秽语，整个看台的氛围像是在火上炙烤的扇贝一样，炸开了。 伊琳娜皱着眉头，不礼貌的目光落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面，贪婪地用目光宣泄自身的欲望。 然后下一刻，看她的人都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是加持在伊琳娜身上的周阳的超凡力量起了作用。 “说了不让你来，你偏来。”周阳操着大嗓门，只有这样，伊琳娜才能听得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我是为了他们着想，免得大小姐你一发脾气，把他们嘎嘎撕了。” “哼！”伊琳娜冷哼一声，手指在他的腰上用力一捏。 周阳忍住疼痛。 而八角笼里战斗正酣。 鲜血炸裂，血花盛开在虚无之中，我想这是用电影里的血浆都无法渲染重现的画面。 剑齿虎用拳头，打断了对手的手，用头撞碎了对方的颅骨，然后用拳头，把敌人的头打的稀烂。 他猛然站起身来，释放热情。 尽管他肚子破开一个大洞，肠子流淌出来，挂在两腿之间不断来回晃荡，但这一切并不影响他那胜利的喜悦。 伊琳娜嘴巴呈“o”型，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角斗场：“这就是男人的热血吗？” 这不是男人的热血，这是一群疯子的盛宴狂欢，这是周阳告诉她的事情。 尽管他赢了20万，并炫耀自己的运气，但他也将伊琳娜带到了他原来想去的地方。 角斗场的后台。 决斗场的后台，上场前的角斗士闭目养神，而他们的主人正在热情的演讲，躺在一边的剑齿虎出气多，进气少，医生正把沾染了泥土的他的肠子塞进肚子里，然后用针线将之缝起来，涂抹膏药。 在看到周阳他们之后， 剑齿虎的主人，一个脸色苍白，眼神宛若野兽，淡漠感情的人热情地向周阳走来。 “周阳，我的老朋友，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没等周阳开口，他就接着自己抛出的话茬继续说道：“有一年三个月零五天了吧。” “是的，尊敬的诺顿先生？” “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你的妻子吗？”诺顿说道。 伊琳娜急忙开口：“不是的，我们是同事。” 诺顿脸上有了笑意：“那么，美丽的女士，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幸运，能与你共进晚餐呢？” “会有机会的，诺顿。”周阳率先一步回答。 “好吧。看来某人吃醋了。”诺顿说道。 正此时，钟声响起，他回头看向角斗士：“猛犸象，该你上场了。” 一位高达2.2m的巨汉点点头，他从休息室走出，门推开的一瞬间，声浪险些让伊琳娜变成聋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诺顿送走了猛犸象，又继续说道：“这么久没见，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周阳说道。 诺顿畅怀大笑：“你的忙。我一定会帮，你说吧。” “我想找两个人。”他从口袋里拿出两个人的照片。 诺顿接过来看了看：“可这上面是三个人。” “有一个已经死了。” “哦，年轻的生命总是脆弱的，这让我想起了我的这些家人们。” 他口中的家人们有的摩拳擦掌，有的死在了八角笼中，有的躺在床上命不久矣。 “那两个男的。”周阳说。 “年轻女孩的逝去，更是让我伤心欲绝。”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诺顿在上表演课。 “非常规的手段可能找不到他们。”周阳说道。 “我明白。”诺顿示意周阳无需接着往下说：“如果常规手段你能找得到，就不需要找我了。” 他唤来手下一个小喽啰：“把这张照片送给莱特兄弟，就说我需要这两个……” 诺顿话没说完，就被伊琳娜的声音的打断。 “莱特兄弟，你也是人贩子？” 诺顿脾气很好：“我并不是人贩子，莱特兄弟是人贩子。” “可你……” “伊琳娜，闭嘴！”这是久别的严肃，周阳的眼神让伊琳娜闭上了嘴巴。 “周，对待美人，多一点宽容才是绅士的风度。”他拍了拍伊琳娜的肩膀：“莱特兄弟的确是人贩子，参与购买的我也的确是帮凶。” “不过在整个盘城，最大的帮凶，其实是上城区。” 伊琳娜没说话。 “我的拳击手，每一个都花了大价钱去培养，我总得请一些人来照顾他们吧？我购买奴隶，从某一方面说，其实对于这些奴隶而言，是一种幸运。” “他们只需要满足拳击手的要求，就能得到一日三餐，甚至是一些打赏，甚至比下城区那些流浪者活的更加滋润。” 诺顿不断说着话，而伊琳娜则紧闭着嘴。 “好吧，看来还是周的话，更有用。”诺顿哈哈一笑：“那么，周，就由你帮我解释吧。你会的吧？” “理当如此！”周阳说道。 “我帮你找人，那么你准备如何支付呢？”诺顿问道。 “老规矩。” “好！”诺顿哈哈大笑：“角斗场的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们曾经的君王是什么样子，我曾经最为优秀的拳击手是什么样子？” “今夜，整个角斗场，将亲眼目睹王者降临。” 伊琳娜听懂了他们的话，她有些慌张，拉住周阳的手。 “你们不是朋友吗？”她低着声音问到。 “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朋友的。”周阳说道。 “你不用担心，坐在这里就行。”他安抚伊琳娜。 “我才没有担心。”她神情有些慌乱，显然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你上场很危险吧？” “我可是超凡者，能有什么危险呢？危险的是我的对手。”周阳说道。 “多么感人的爱情，我看着都想高歌一曲。”诺顿张口说。 “你的歌喉，还请在我凯旋之后再唱吧！” “那好吧。”诺顿提起来的兴致又压了下去：“你在这里坐着，我已经让人为你安排场次和对手。” 他显得很是激动，在和周阳说话时，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 “对了。”周阳把伊琳娜喊了过来：“把我的赌卷拿过来。” 伊琳娜茫然地归还他的赌卷。 然后这赌卷又被他送进了诺顿的手里：“我买我自己赢。” “好的，我亲爱的周阳先生。” 诺顿收过赌卷，然后亲切的问道：“对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使用长剑吗？” “是的！”周阳说道：“东方的剑。” “我去为你准备。”诺顿喊手下去取来长剑。 伊琳娜小声的问道：“角斗场还可以用剑吗？” “那是当然了，伊琳娜女士。”诺顿听到了，并做出了回答：“角斗场里没有规则，活下来或许是唯一的规则。” 他站起身来，指着场外的八角笼：“或许你不知道，周曾经在这里用一把剑，一夜杀死了十二名对手，杀到没人敢上台挑战的地步。” “他的名字是整个角斗场的梦魇，而今夜，梦魇将要再次降临。” 第17章 执剑人 当剑出现在周阳手里时，伊琳娜突然觉得眼前男人变得陌生了。 握着剑的他，意气风发，锐意进取，就和手里的剑一样。 伊琳娜知道周阳是东方人，东方人用的剑，和西方略有不同。 东方人将剑与人挂钩，如论德行。 初看其剑，剑茎长约16cm，剑身大概有1m长，重约2.3kg，这种长度和重量的剑，一般人很难拥有，是上大夫的佩剑，这与他的德行相得益彰。 再看整体配置。 剑锋锐利无比，如霜花般透着一股寒光，剑锷如蝉翼，镶刻着银色的蝇头小字。而剑锷吐出剑脊，高耸如山，从剑脊向两侧逐渐倾斜的剑身光滑如明镜，衔接剑锋，被剑锷含住。 而周阳手里握着的剑茎上，有人用金线圈起了一个个环，方便握住剑茎。 这把剑，是一把绝佳的宝剑。 这是伊琳娜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生起的念头。 周阳掂量着手里的剑，在空中斜拉一下，寒光尽显而猎猎生风。 此刻的周阳，看起来莫名的像一个骑士！伊琳娜这样想着。 “宝剑果然只有英雄才能够拥有。”诺顿对周阳赞不绝口。 这是他最好的勇士，是这个角斗场里防止娱乐的王者，虽然已经有很多人忘记了他的名字。诺顿这样想。 “其实，相比于刀剑，我更愿意推荐你运用匕首。”伊琳娜说着。 “东方有句话叫做图穷匕见，匕首相比于刀剑。更容易隐藏，攻击手段也更多更加诡异。” 她就差没说，你的本质是梦魇，梦魇带给超凡者的力量有限，在角斗场这种考验力量和技巧的地方，梦魇本质带来的力量让周阳在力量上并不占优。这是她在看过刚刚的决斗时，由心而发的感觉。 她从鞋子夹层中抽出的匕首，匕锋凌厉，上附血槽，小巧而精致，可这小小的匕首，却也足够致命，一刀下去，保管命死魂消。 “一寸短，一寸险，搭配你的能力，这足够让你的对手死在你的手里。”她说。 “你小看了剑的力量。”周阳像个虔诚的剑客，他抬起剑，剑锋贴着他的鼻尖：“也小看了我的力量。” “匕首固然轻巧灵动，但那是刺客玩的玩意儿，我们更喜欢用刀剑来搏斗。” 刺客多用匕首，因为这玩意儿更容易隐藏，也更容易操作。 而剑不一样。 剑开两刃，一往无前。 古东方的侠客和古西方的骑士，都热衷于佩剑，因为剑，代表了个人的品质以及地位。 用剑的搏斗，不仅仅是剑客与剑客之间的搏斗，更是一种地位之间的挑战。 皇帝佩着象征权柄的宝剑，而弑君者佩戴者弑君用的宝剑。弑君者砍去皇帝的头颅或是皇帝砍下弑君者的头颅，这都是一种权利之间的斗争。 在角斗场中，周阳就是等待弑君的弑君者。 弑君者弑君，用的自然也会是剑。 就算是皇帝，也会用剑守护自己的地位。 伊琳娜不懂这种心理，自然也不懂周阳对于剑的执着。 “说的无用，伊琳娜小姐，不妨用匕首与周过两招，热热身？”诺顿提议道。 “我能拒绝吗？”伊琳娜问。 “当然可以了，我对于女士的要求，无法拒绝。”他说。 “那么好吧！”伊琳娜拿着这把匕首，突然刺向周阳。 匕首的压迫力和它那诡异刁钻地角度一样，可在周阳眼中，这匕首的速度太慢，他反手拿剑，剑柄撞击伊琳娜的手腕，匕首脱手，那剑刃已落在她的脖子上。 “若是在角斗场，你刚刚就已经死了。” 周阳的速度很快，快的伊琳娜几乎反应不过来。 “我该上场了！”他听到角斗场外响起的他的名字。 执剑人。 他从诺顿手里接过一张面具。 那张黑色面具眼眶附近是白银镶钻的桂树枝，止于太阳穴上。 周阳握着剑，诺顿亲自为他推开大门。 他的名字在角斗场不断响起。 伊琳娜透过那打开的大门，看见门后升降交替的平台，当周阳踏足时，已是黄沙漫天，一蓬雏菊突然飞进这等待室中，被诺顿踩在脚下。 踩在脚下的黄沙和脸上吹拂的黄沙，周遭那沸反盈天的叫喊声，他身体里一直沉睡着的某种东西正一点点地复苏。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上边被手掌咬合的木削隐隐颤动着，就要挣脱他的手掌而去。 而周阳的剑插在黄沙之中，双手搭在剑柄上，等待着他的对手。 那一边，大门被一点点的打开。 周阳目绽寒光，他能看见对方，对方也能看见他。 从休息室屋檐的阴影下，那高塔般粗壮的身躯足有2m之高，在他面前，周阳像是一只小猫。 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很稳重，连带着，周阳能够观察到他的呼吸也充满节奏的变化着。 而随着他从休息室中走出来，观众台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呐喊。 周阳排空了一切念头，只听见他对手的名字。 “虎王！” 这是他的外号吗？ 周阳如此想到。 在他来到自己面前时，周阳才看得清楚他身上狰狞的累累伤口，如虬龙般爬满了整个身躯，最严重的应该是左胸下的剑伤，周阳能够看得出来。 这一剑是冲着心脏去的，是他的格挡让对手的攻击角度发生了变化，以至于出现了差错，刺进了心脏下大概2cm处的地方。 剑入身，只怕对方的头颅也从他的头上掉了下来。 他拿的并不是剑，而是一把斧头。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倒退回了3000多年，两个角斗士，将在万众瞩目之下，成为冠军，重获自由。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周阳如实回答，并反问他的名字。 得到的只是一句：“死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周阳只笑笑。 等到主持人的废话讲完，而所有人都下定了赌注的时候，战斗便开始了。 周阳随意起手，而对方手握巨斧，一下子就劈了下来。 那一下子的气势，恨不得把天和地都用一斧子劈开。 周阳以剑格挡。 “嗡！”剑身中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手掌发麻，整个人被打的重心失衡，他屈膝勉强维持平衡。 而下一刻，虎王的腿就已落在他的胸前。 周阳被打飞出去。 他一直向后退，掀起的尘埃如雾霾一般。 呼唤声和嘘声同时响起。 虎王冲入黄沙之中。 只有大屏幕上，无人机拍摄出来的画面依旧清晰可见。 周阳挨了一脚，但也无伤大雅。 因为这本就是他有意为之，用以试探对方力量的。 力气很大，硬拼不过，只能以技巧克制。 周阳身躯如猴跃，灵敏机巧，躲避战斧的同时，手中的剑上拉下划，在对方古铜色的肌肤前划过，锋利的剑擦身而过，让虎王起了一身的汗毛，以仿佛真有所谓剑气一般，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核心肌肉群很稳定，扭转爆发力也很强。是个难以解决的对手。” 对手的反应速度快的吓人。 虽然他出剑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他在躲避的同时，甚至还能用空出的拳头打出直拳，摆拳，勾拳等等，而且身法配合拳法，在闪躲时，利用角度，拧腰，利用腰腹力量，打出更大的力，而且手里的斧头也不落下，配合拳法身法，寻找周阳的破绽。 用劈，横劈竖砍斜拉，步步逼近周阳，压榨周阳的空间。 他已退到了休息室前。 在往后退，就已退无可退。 周阳对虎王赞不绝口。 “他的力量很强大，看来人工智能果然强大。” 在这个时代，教练大多数都是人工智能。 它们对于人体的了解甚至比身体的主人还要了解，且根据不同的角斗士的不同特性设置不同的训练方案，搭配营养餐。 又以仿生人进行陪练，基本上做到了锤炼每一块肌肉，乃至于内脏。 若是有一天真的出现了所有真气，周阳也会觉得见怪不怪。 和他进行战斗的角斗士，并不是普通人，不止是因为他是角斗士，更大的原因是他做过基因修复和注射过基因药剂。 基因修复能优化人体基因，免疫一系列传染疾病，而注射基因药剂能在基因上改变人的基因，使得普通人能变成类似于美国队长一般的超级人类。 基因药剂是以超凡者为模板而制作出来的。 但他们没有超凡者那样的进阶序列，且无法多次注射基因药剂。 而且基因药剂副作用也很明显，在生命上，长度被缩减，在生活中，繁衍后代的能力被剥夺，以此换来强大的力量。 超级人类在人工智能的调教下，他在力量上，与“怪物”不相上下，在技巧上，有着一个角斗士必有的能力。 可以说，在角斗场上，他是完美的。 但它们的完美，也只是永远停留的。 周阳深吸一口气，他立如桩，如虎踞，在虎王的下一波进攻之前积蓄力量，他并没有施展超凡力量，因为这在角斗场，是被禁止的。 虎王的斧头朝着他的头颅而来。 而周阳猛的睁眼，双手猛然抬起来，如猛虎扑食般发起进攻。 力从地起，他踩着的黄沙地出现了脚印凹陷，而他的剑则将虎王的斧头挣脱开，而同时，还给了虎王那上场的一脚。 对方被踢飞，他快步向前。 在角斗场上，对方未曾失去行动能力之前，任何跳跃离开地方的行动，都会是你留下的致命破绽。 第18章 角斗场的王者 虎王被踢飞，但对于他这种精通战斗的人而言，在被踢中的瞬间，运力在胸前肌肉上，踢中的疼痛感被大幅度地衰减，别看他被踢飞了3m远，但他本身并没有多大的伤。 倒地的时候，他也在控制自己的肌肉，在稳定下来的瞬间，翻身躲避周阳的剑，同时用手格挡对方的打开的直拳，并运用巧劲拉开与周阳的距离，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 而周阳预判了他的动作，绕是被人工智能训练的再如何的强大，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办法完全避开。 周阳的剑，划破他身上的皮革，在胸前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渗透着鲜血。 兔起鹘落的瞬间，就已沾染鲜血。 一瞬间，角斗场上的观众们吹起口哨声，扬起应援的旗帜，好不热闹。 而决斗场中的两个人，完全地摒弃一切荣耀与呼唤，只默默地战斗。 虎王突然回身，受了伤的他，真有一种又狠又恶的猛虎之姿，抬手就是一斧头打下来。 他如发狂一样，完全放弃了防御，只一昧的进攻。 周阳身躯一进，手臂一抬，长剑挡住落下的斧头，同时，虎王打出的直拳，直取他的面门而来，他本能的用手一挡，然后翻手卸力。 而虎王等的似乎就是周阳这一招。 自己的手臂上。 他猛然后退，踮脚，正蹬，又快又狠，直取周阳的心窝。 这一脚力度很足，常人被这么一踢，心脏都会受不了，死期将至。 而周阳的手肘向下一压，迎上虎王的腿。 虎王的蹬腿没有被压下来，而是直接落在周阳的腰身上边，火辣辣的疼痛，若不是他的下盘够稳，核心肌肉群足够强大，只怕已经被踢翻。 但饶是如此，他的骨骼也有所损伤。 周阳挡住这电光火石间的轮番攻击，开始了反击。 他的手，扣住了虎王落在自己腰身上的腿，然后猛然一拉，在这一刹那，虎王的身体短暂的失去平衡。 周阳抓住这个机会，整个人如同一颗子弹一样，猛然将虎王撞飞出去。 与此同时，周阳吐气开声，一声“哈！”如同雷鸣一般。 虎王虽然稳稳当当立定在地上，但他被周阳这一撞，撞得不轻。 这一撞，有着推山之势，全身肌肉力量一瞬间爆发，绕是他的横练功夫。整个人也是受不了的。 他凝聚的力量，被一撞，冲消了不少。 而周阳恰逢其时的吼声，让他胆气受损。 战斗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见招拆招多是长久磨砺出来的技巧。 力量，技巧是战斗的先决条件，而胆量才是决定因素。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胆气被周阳的吼声吓得失了三分，而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优势转变为劣势，周阳整个人具备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进行了完美的压制。 周阳手中的剑，力变沉，剑锋也更加锐利。 虎王握紧斧头，抵御长剑，翻手卸力，手脚功夫挡住周阳手脚功夫的进攻。 但他心态调整的很快，可是此时已经陷进了周阳的战斗节奏中，受他节制。 要想赢，虎王就必须要从这种受人节制的战斗节奏中摆脱出来。 而他做的也很好。 在进攻时主动露出破绽，引诱周阳进攻。 而周阳像是看透钩的鱼，始终不咬饵，逼着虎王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改变战斗方式。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手里的斧头被周阳用剑挑飞，整条手臂上出现了狰狞可怕的伤口。 伤口渗透着鲜血，露出莹莹白骨来。 若是周阳的角度再刁钻一点，他甚至能把虎王的整条胳膊也卸下来。 没有了斧头，周阳也放下手里的剑。 这是一种对于对手的尊重。 剑对剑，拳对拳。 嘘声起！ 观众席上，有人不满。 这种不满在情理之中，角斗场上的人无论再怎么卖力战斗，这些看客，总是不会满足的。 周阳握紧拳头。 虎王怒吼一声，主动出击。 是一记直拳。 直拳中的变化，能够看出他的拳法融合了好几门不同的拳法。 而周阳对此，只有一招以应对。 伸手格挡，翻手卸力。 落脚借力，手向上翻举，起如举鼎，而他深吸一口气运力，发出一“嗯”声如惊雷乍响，手臂落下如千斤坠，轰隆一声。 虎王正蹬提腿，还没有来得及踢出去，就被这一招心意把打的失去平衡。 整个人向下倒去，而周阳则以手肘，猛击其后心。 他收了力，但虎王咯血倒下。 但心脉未受损，他还有余力。 所以周阳一个正蹬，落在他的腰腹，他整个人被踢飞出去很远。 周阳如白鹤跳跃而起，抓住手臂，锁住手臂，半身压在对方身上，让其动弹不得。 观众在沸腾。 购买了周阳胜利的赌徒挥舞手里的赌卷，而买了虎王胜利的赌徒也在破口大骂，他们扔出手里的赌卷，用尽一切能够想象得到的污言秽语来发泄心中的不安与愤怒。 虎王输了。 输给了一个默默无闻得人。 不，执剑人并非默默无闻至人。 他曾在一年前如流星般掠过地下角斗场，一夜十二场战斗，从挑战者，问鼎皇帝。 但他没再继续出现过，而在角斗场，一年的空白期，会被新人代替，然后陌生，最后消失。 直到现在，他的故事才再此出现在某些人的记忆中。 虽然裁判还没有宣判胜负，可在角斗场，臂锁已能证明很多。 虎王已经失去战斗的力量，甚至连命都在别人手里握着，如果周阳嗜血，他现在甚至可以扭断虎王的脖子，然后等待裁判宣布他的胜利。 可周阳并没有，他只是一直压着虎王，直到他昏厥过去，彻底失去了战斗力量时才放开对方的手，而站起身来。 他享受掌声的同时，看着裁判。 裁判公正的宣布周阳的胜利。 而他默默回到休息室，等待第二场战斗。 一场战斗换一个人，这是一早就同诺顿讨论好的条件。 虎王被抬了下去。 下一个人，是一个和他一样高低的中年人，他用的同样也是剑。 他无论是在力量还是技巧上，同虎王相比，都远远不如。 在周阳手里，没有撑过多久，就落入下风。 就在周阳准备解决掉对方的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周阳如猛虎扑食一般扑上去的时候，从对方手里倾泻而出的银色光点在周阳避无可避的情况下，落在他的几处神经上，使得全身一麻，一瞬间失去了力量。 而后就见对方使用超凡力量，企图在角斗场将周阳杀死。 裁判员的眼睛变红，它手里的电浆武器已经进行了充能，在一瞬间就能激发出去。 是周阳伸出手阻止了他。 周阳使用自己的能力，构造了梦境。 而对方就这样一头扎进梦境之中，于是，在角斗场中就能看见这样的一幕。 一个角斗士挥舞着手里的剑，且化身为吸血鬼，隐隐间，震慑周阳的心绪。 “他被我困住了，我想我可以带走他？”这话是对裁判说的。 裁判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的电浆武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了。 “他触犯了黑市的规矩，我们不能把他交给你。”裁判这样说道。 “他需要接受到公爵的处置，如果处置之后的他还活着的话，我们可以把他交给你。” 周阳无奈地点点头。 黑市公爵身份特殊，绕是收容所也不愿意轻易招惹。 “他到了你们手里，只怕你们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裁判如此说：“不过对于你在角斗场中的遭遇，我们可以将审问出来的结果免费送给你。” “这本就是我应该得到的，我需要别的。”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这话不是裁判说的，不知道是谁说的。或许是黑市背后之人。 “那加上我呢？”诺顿的声音响起。 他推开角斗场的休息室。 “诺顿，你非要掺和？” “不是我要掺和，他是我手下的角斗士，是我的摇钱树。我刚刚因为他。赢下了几亿星元，而在你的角斗场里，我的角斗士差点死在一场谋杀之中，你说我要掺和？我是否可以把这看成是你们对我的一种挑衅？” 对方沉默了。 “那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他问。 “他想要的，都给他。”诺顿说道。 对方再此沉默。 “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诺顿。”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但我不想看到再有下一次。” 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维持秩序的裁判。 诺顿拍了拍周阳的肩膀：“你果然是角斗场的王，如果你不是收容所的人，我都想强把你抢过来。” “多谢您的盛赞。”周阳如是说道。 诺顿消失了，周阳也消失了。 而裁判则撤去了对外显示的虚拟画面。 一开始，这些观众就没有知情的权利。 他们只知道，周阳赢了两场后又下了场。 “他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再度消失不见？”有人问出问题。 但没有人能对此给出答案。 在休息室中，扣押着这个名叫“狼王”的超凡者，伊琳娜一件好奇得打量着周阳。 “我脸上有花吗？”他问。 “没有。”伊琳娜摇摇头，她甚至上手掐了掐周阳的脸：“我觉得你好像是被人侵占了身体，现在的你，不是你。” “你看小说看迷糊了。”他说。 “这个家伙怎么办？”伊琳娜问。 “你刚刚放出消息，就有人对你下手了。只怕他，我们是带不出这个黑市的。”伊琳娜说。 “所以，得麻烦你了。” “好吧，你的请求我答应了。”伊琳娜说道。 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给周阳一个“ok”的手势。 第19章 上城区的贵族 悬浮飞艇脱离地球引力束缚，飞行时，并没有颠簸，四平八稳，甚至显得有些平淡无奇。 启程时，第四大街的贝克兰德街道直接被清空，里里外外甚至安插了专人保护，直到这悬浮飞艇起飞后，这条被截断的河流才重新流淌。 黑夜中的人抬头看着天空，悬浮飞艇上那三角形圣徽格外的显眼。 这代表了盘城的科技寡头，未来科技。 科技，医药，智能，这是三角形圣徽的三个角，是未来科技业务囊括的范围。 在整个联邦中，它的影响力属于那种打个喷嚏整个联邦都要随之抖三抖的科技寡头。 它由联邦几大财阀共同组建而成，但在五十年前，它成了洛克菲勒家族独有。 而伊琳娜的本名是伊琳娜·安妮·洛克菲勒。 毫无疑问，伊琳娜出身名门。 飞艇上，狼王被专人看管，而在周阳身前坐着的是托尼·洛克菲勒，伊琳娜的哥哥，未来科技驻盘城的执行董事。 未来科技理所当然地总部并不在盘城，这虽然同是联邦五大主城之一，但却不是政治与经济中心。 中城，才是整个联邦的中心。 托尼看着周阳，身边是一脸无奈得洛克菲勒。 “你怎么来了？”她在用眼神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你就是周阳？”托尼·洛克菲勒问道。 “是我！”周阳做出回应。 “我一直在想几时才能见到你。”托尼的眼睛湛蓝如海，仿佛藏着一片星空，但在这种注视下，周阳好似看见了择人而食得深渊：“我常听伊琳娜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自大，无知，狂妄而又贪婪的水蛭，但我想，他应该看走眼了。” “人不止有一个面。”周阳并没有觉得他得眼神有什么让人恐惧的。 如他一般的梦魇序列超凡者，他们的眼睛才是真正的深渊。 “但人往往只能看见一个人的一个面。”他继续说道。 “是的。”托尼表示认同：“那么周阳先生，你到底有几个面呢？” “这取决于你们。”周阳报之以微笑：“在伊琳娜眼里，我是一只水蛭，那么在托尼先生眼中，我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骑士！”托尼脱口而出。 伊琳娜偏过头来，一脸的不解。 “你像是一个骑士。” “多谢您的赞誉。”周阳微微一笑。 “你和诺顿·本杰明是什么关系？”他问。 “看来托尼先生在来之前已经把我查了一遍。” “是的。”托尼点点头：“甚至在此之前我就已经查过你了。” 本杰明？ 伊琳娜头上的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本杰明家族是盘城的地头蛇势力，家族不大，但扎根盘城百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俨然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在伊琳娜眼里，本杰明家族是联邦中次一等的财阀家族，但在盘城，未来科技以及其他财阀的势力发展也会受到本杰明家族的掣肘，甚至在一些项目上，还需要与它们进行沟通，它们允许了，才可以开工动手。 传说中，那位神秘的黑市公爵，就出自本杰明家族。 对了，值得一提是，黑月集团就是本杰明家族的企业。 整个下城区的环城高铁都是他家的。 只是伊琳娜从未见过在聚会上见过诺顿。 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诺顿是本杰明家族的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怪不得能让周阳从黑市里把人带走，也怪不得周阳在面对诺顿时，在语言上，总是处于下风。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大，也强大不过财阀和科技寡头。 五十多年前的天灾事件中，究极横空出世，但也照样在财阀和科技寡头的阻挡下，被打出了联邦。 时至今日，在联邦里，少有天灾出现。 可在荒原上，天灾就和天上的云一样，随处可见，又来去随风。 “朋友。”周阳说道。 “你救过他的命！”托尼的手，在桌上敲了敲。 “是的，我救过他的命！”周阳说道。 “你很坦诚。”托尼说道。 故事的后续，托尼没有说，周阳也没有讲，只有伊琳娜一脸茫然。 在城市的上空，红色的信号灯在舱房中闪亮，乘务员沿着走廊急速穿行，来到托尼面前：“前方有雷暴，请穿好加速服。” 加速服冰凉、贴紧而别扭，置身于一种液压系统之中，这种液压系统能有效的保护人身安全。 “看来，我们遇上了大麻烦。”托尼安静地说着，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雷暴而产生任何一丝担忧。 三人面前，出现了一块全息屏幕。 上面闪烁的画面，是黑色夜空中的雷云愤怒地咆哮，闪电从它的口中喷出，影响整个天空。 “我们可以在这里就停下来，也可以直接穿过雷暴。”托尼慢慢的说着。 耳边。核动力马达发出的隆隆轰鸣声，它们停在雷云之前。 “我们被人挡住了去路，飞艇飞不出这一片领空。” 想要飞出去，这艘飞艇就会彻底报废。 “是折翼天使。”伊琳娜恶狠狠地说着：“肯定是那一位折翼天使做的。” 恶魔能够降灾，但它没有办法降下如此强烈的灾难，影响天气这已经不是恶魔的能力。更像是禁忌物的力量，来自于灾厄的禁忌物。 灾厄序列的第三序列叫做气象大师，他们掌控的超凡力量能在小范围内改变天气，降下灾难。 在周阳看来，这位折翼天使真不简单。 前有序列二的人偶，后有序列三的灾厄禁忌物。 看来，他们钓到了一条大鱼，就是不知道，此刻的天灾收容所有没有这个能力，吃掉这条大鱼。 “这是对手对你们能力的试探呢？”托尼站起身来。 从狼王使用暗器进而爆发超凡力量想要在角斗场上杀死周阳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旗手之间的试探。 传递信息的周阳下了第一子，他是暴露在明面上的棋手，那位折翼天使旋即下了他的第一手，于是就有了角斗场的那一幕发生。 试探不再于周阳的死活，而是他的本事，即身后的势力以及自身的影响，具体体现在，能不能将狼王活着带出黑市。 他本身的影响力不值一提，但他身后的势力却足以让人动容，本杰明家族的诺顿，洛克菲勒家族的伊琳娜，强龙和地头蛇势力相继出现。 于是，出现了第二次试探。 对于洛克菲勒家族的试探。 即能为周阳做到什么程度。 现在出现的雷暴，挡住了去路，但并不是挡住了所有。 停下来，或许意味着不愿掺和，但一旦冲进去，就代表未来科技正是掺和了这件事情。 一架飞艇，对于洛克菲勒家族，算不了什么。 行动背后的意义，才是那位折翼天使想要的。 托尼打开窗户的玻璃隔板，透过它，可以俯视整个盘城。 下城区领空上，灰尘微粒与机身摩擦的沙沙声微不可查，值得一看的只有下城区的全貌。 灯光熄灭的黑色城市中，橙蓝白三色霓虹的倒影映在下城区的上空，街道上偶然出现的车辆微小如蚂蚁一样，连接在一起，是一片黑色中稀稀疏疏夹杂的几条白线，显得分外突出，这就是下城区。 而天上布满星斗，月光闪烁。 周阳耐心地等待着，只有伊琳娜叫嚣着要冲过去这场雷暴。 “对不起！”他对伊琳娜说着，但这话同样也是对周阳说的。 伊琳娜呆住了，而周阳则只是微微一笑：“我能理解。” “感谢你的理解。”他说。 能够使用雷暴拦路的人，其身份地位与能力自然不低，不是一个周阳可以相比的。 “我需要在这里放下你。”他说道。 “最好不过了。”周阳说道。 “托尼，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伊琳娜大声说着。 “你的意见对我而言不值一提。”托尼一句话就让伊琳娜语塞。 “那位叫做狼王的，我可以带走他，从他嘴里问出的消息，会由伊琳娜来告诉你。” 周阳点点头。 而伊琳娜沉默了。 “我会把你放在第三大街的贝尔街道，哪里距离上城区只有3km。” “谢谢！” 飞艇在下降，而天上的雷云骤然消失不见。 黑夜之中，一股超凡力量在延伸，这是那位折翼天使的力量。 只有这样的近距离，才能感受到这股力量。 天灾收容所不会有任何反应，除非这一位真正的露出了马脚。 飞艇在第三大街的贝尔街道。 病态的城市隐藏在夜晚的珠光宝气之中，由于靠近上城区，这里的街景和其他地方全然不同，仿佛一片蓝色晶莹的大海汪洋，全息屏幕绽放的花彩闪耀发光，接着走出一个不知名的明星来。 周阳脚踩实地，而飞艇慢慢起飞。 它飞向了上城区。 周阳嘴角上翘，他走在贝尔街道上，身后长长的影子被滴落的雨水所扭曲，他孤独的前行。 去的不是上城区，而是天都花园。 天都花园在第七大街，距离这里可太过遥远了。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了，周阳漫不经心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他耳边出现嘈杂的声音。 而前方，人头攒动，人流簇拥着什么，边走边发出整齐的口号。 第20章 穿着西装的小丑 演讲者自有一套纯属演讲的语言与行为模式。 他们总能在人群中，挑起某种名为热情的东西，并依照这种热情，进行演讲，从众的人们会进随着人群而走动，然后被演讲者的语言艺术所吸引渲染，精准地把控住这些人的心思，并通过语言加工，造成对立，且通过这种对立，赢得他的选票。 周阳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又一界的联邦议员换选开始了。 怪不得在第三大街，也能看见演讲者，从这拥堵的人群来看，这演讲者似乎有些本事。 但大多数联邦议员，都只是有口才，而无实才，嘴巴利索但胸无点墨，他们当上议员后，就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当初演讲时许下的承诺，而大捞一笔。 就比如当初被下城区选民送上盘城城主位置上的上一任城主，就违背了当初他对下城区人们许诺将无线电力网络辐射全城的承诺，上任后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从财阀和下城区手中掏走了大约3亿星元，携款跑到了中城。 但下城区的选民明显没有吸取到教训，他们手里的选票，总是选给了背叛者。 这或许是因为无可奈何。 因为除了这些人，他们还能选择谁？ 财阀？ 科技寡头？ 谁会相信财阀的鬼话呢？ 反正选谁都一样，万一真选出了一个站在下城区民众这边的议员呢？ “你可真难找，周阳先生。”一个老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我家主人，想找你聊聊！” 周阳看着这个老人，眉头一皱，他身上没有财阀和科技寡头的圣徽，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他微微一笑，一副轻松平静的样子：“那请带路吧！” 老人将他带到了一处咖啡厅中。 等待着他的是一个中年人，他一面转动手里的高酒杯，使得酒杯中缓缓出现一层上升的气泡，一股醇香在无声中发酵向外扩散，是一股麦芽香。 周阳很确定他从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家伙。 或许见过？ 一面之缘？ 他属实想不起来。 “阿贝尔·诺兰·休斯顿。”阿贝尔看见周阳到来，放下手里的酒杯，招呼他坐下。 那个带路的老人为周阳送上一杯满是酒香的木杯。 浅黄色的酒液如同琥珀一般。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见过你，阿贝尔先生。”周阳听着他的名字，依旧很困惑。 “你的确不认识我，周阳先生。”阿贝尔笑了笑：“可我认得你。” 周阳歪着头，表示好奇。 “一年前，在星城我们曾见过。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现在呢？” 阿贝尔一面哈哈笑，一面施展他的超凡力量。 他手下，盈盈如海的蓝色汪洋是一只又一只萤火虫在翩翩起舞。 他属于死亡序列，是死亡序列的第二序列，牧师。 死亡系的序列一称之为灵媒，他们能够追溯死者死前的记忆，甚至能够与死者对话。 而第二序列的牧师，能够感知死亡，并且安抚死灵，降下圣辉，使一切不洁都烟消云消。 他刚刚施展出的圣辉可以很大程度上减免污染的延伸，隔绝超凡力量，尤其是恶魔系的超凡力量。 “我为了追查一个案件而来。”他如此说道。 “那为什么要找我？”他问。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他说道。 周阳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想，你也会需要我的帮助，毕竟你与我一样，此时都是孤立无援。”阿贝尔说道。 周阳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问道：“那么，请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阿贝尔问。 “无非是身份和能力的证明。”周阳回答道：“你的能力我看到了，但你的身份值得我的怀疑。” 阿贝尔举起他的手臂，手臂里嵌入的身份证会证明他的身份。 身份可以造假，很多东西都可以造假。 这是一个可以把假的做的比真的还要真的世界。 周阳并不相信这些东西，他更相信天灾收容所的系统。 “你想我去盘城的收容所，从而证明我的身份？”他问。 “是的。”周阳说。 “我去过了。”阿贝尔说：“我从星城而来，星城的分部自然要与盘城总部进行沟通。” “史密斯先生接待了我，并热情地向我推荐了你，他说你和我会是一组好搭档。” “你说的符合收容所的规定，但也可能是你胡编乱造的话。” 阿贝尔呵呵一笑，递给周阳一本笔记本，全息屏幕上，史密斯先生出现在周阳眼前。 “你们见到对方了？”这话显然是对两个人同时说的。 “是的，我见到周阳先生了，只不过他并不相信我。” “这很正常。”史密斯先生说道。 他看向周阳，然后说：“这是来自星城的阿贝尔，他为了追查一个案件而来，算是我为你请的外援。”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伊琳娜说的事，我有过考虑，但事情很复杂，不过阿贝尔可以帮你。” “帮我？”周阳问。 “是的，帮你。”史密斯先生说：“你们查办的案子有共通之处，而且阿贝尔能力特殊，一定会帮上你的，我很忙，就这样。” 全息屏幕上史密斯先生的影子一闪而过，他挂掉了通讯。 “这一次，你相信我的身份了吗？” 周阳点点头：“为什么不让史密斯先生直接通知我。” “因为我想看看我的搭档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虽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在星城。” “不过我想，你对于星城不会有什么太过美好的记忆。” 周阳沉默不语。 星城，他的老师死在了哪里，而他自己，也丢了半条命，才回来的。 “那么，你认为我怎么样？”他问道。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性格，怎么可以通过他的一个面就以偏概全呢？不过你应该会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阿贝尔说道。 “那么来谈正事吧！”周阳说道：“我想知道，我们查的案子，会有什么样的共通之处。” 阿贝尔在平板上调出了一份档案，上面的人像，是琼迪·汤普森。 “一个女孩失踪了，他的父亲很担心她，所以他找到了我们，想要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阳的表情出现了一些变化。 “是的，他没有找纠察处的那帮仿生人警察，因为她的女儿是一个超凡者，他想知道，他的女儿怎么了。” “但我们在星城中，并没有找到他的女儿。” “是因为她并不在星城？”周阳说道：“可是伊琳娜说过，琼迪·汤普森出身于上城区的天使孤儿院，我也查过，她的过往一切，在档案中，一切都有迹可循，并不想作假的样子。” 阿贝尔微微一笑，周阳接着说：“除非她篡改了真正的琼迪·汤普森的所有人像，但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事。” “你听我说完嘛。”阿贝尔无情的打断了周阳的话。 “琼迪·汤普森，她的真实名字是凯瑟琳·阿黛尔·叶芝，你知道的，叶芝家族在星城就和你们的本杰明家族一样，是地头蛇。” “家族里出现超凡者，或是意外，或是有意培养，但这都不重要，凯瑟琳是突然成为的超凡者，而且还是特殊的天使序列。” 没有人会培养一个天使序列的超凡者。 他们没有正常人的感情，自然也就没有世俗的理念，她们不存在羁绊，遵从理智而行。 “在凯瑟琳成为超凡者之后她就从星城离开了，我们查了两年，始终没有头绪，有人抹去了她的一切痕迹。想让我们找不到她，直到她死了，被史密斯先生找到了线索，且通知了星城，于是，我来了这里。” “有人为他抹去了一切的痕迹？这样的人，他的势力只怕不容小觑，只来你一个人，再加上我一个人，我们两个能解决掉这件事情吗？” “史密斯先生说，尽管查，一切有他兜着。”他站起身来：“更何况，这里是盘城，曾经杀死过究极的城市，天灾收容所的本部所在，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兜不住的话，我想我们没有为他们卖命的必要。” “你倒是够直接的。” “这是我的本性。”阿贝尔如此说道。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他问道。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 周阳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去琼迪，哦，不，凯瑟琳死去的地方，去看看她的亡灵。 这不就是灵媒的能力吗？ 周阳和阿贝尔站了起来。 老人已经在门前等待了，他开着一辆漂亮的红色跑车，静静地等待着周阳和阿贝尔。 “这位是？”周阳问。 “威廉，这是他的名字。”阿贝尔回答。 跑车在街道上行走，高台上的演讲者义愤填膺，挥斥方遒，台下的人为他声嘶力竭的呐喊助威着。 阿贝尔看了看：“狂热的教徒和穿着西装的小丑。” “你说，谁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阿贝尔突然转头问周阳，让周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间会告诉我们一切。” 阿贝尔悄然一笑：“你的回答，像是我一百一十二岁的爷爷。” “因为你问的太官方。” “是吗？” “是的！” 他们的声音终究是被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呐喊声掩埋在下城区的黑暗之中。 车辆畅通无阻地开进了上城区，从新干线上。 渐渐的，他们来到了月亮湾高级中学。 第21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 乘坐悬浮跑车抵达月亮湾高级中学，周阳和阿尔从车上下来。 黑夜的学校，河水潺潺流动，树木张牙舞爪，沉寂的夜幕中，仿佛潜藏着一只择人而食的怪物。 “需要陪您一起进去吗?”威廉问道。 “不，不需要，人多了反而不好。”阿贝尔制止了威廉的行动，旋即又说道：“你在这里等我，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请立马离开这里。” 威廉不是超凡者，但比超凡者还要危险。 他那被熨平的西装下面，藏着一股令人不容小觑的力量。 周阳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出错。 他在角斗场中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角斗士，他们有的是超凡者，有的是注射基因药剂的超级人类，但从没有一个人，能像威廉一样带给他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好的，少爷！”威廉说完后，就钻进了车里。 车身上隐形涂层开始发挥作用，整辆车仿佛消失在黑暗之中。 “威廉曾服役于北部战区的游骑兵部队。”阿贝尔说道。 特种兵，还是超级特种兵。 游骑兵是联邦四大特种兵部队之一。 相传进入游骑兵的军人，无不是超级人类，甚至于还有一些战斗序列的超凡者存在。 “威廉服役之时，还没有出现所谓的超级人类，也少有超凡者，他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中的顶级高手。 资料记载，在很久以前，有些财阀联合科技寡头在联邦中建立了一些秘密基地，用以研发药物，企图从基因层面上，修复人体的dna端粒，从而赋予人永生，但永生的研发以失败告终。但并非没有研究成果。 像现在的基因修复手术和基因药剂都得益于这些秘密基地的研究。 在研究之时，他们通过药物以及电流刺激人的身体，开发人的能力，让人体能一次一次的跨越极限，古老的武术在他们手里变成了杀戮的法诀。 甚至在联邦对抗天灾之初，他们还能做到以凡人之力，搏杀超凡。 但时至今日，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人们不再需要药物和电流刺激人体的肌肉，而是只需要直接注射基因药剂和人工智能的辅助就能获得常人苦练十数年的力量和技巧。 古老的磨炼之法在一点点地被淘汰，新的磨炼之法登上大雅之堂。 威廉或许就是那一类人。 周阳如是想到。 上城区的月亮很明亮，半空的雾气很稀薄，月光落在地上，像覆盖了一层轻纱。 阿贝尔是直接进入的月亮湾高级中学。 当然，这也是在周阳的超凡力量覆盖之下的结果。 他们越过学校的铁栅栏，穿过月光下的林荫大道，直接来到了凯瑟琳跳楼的地方。 学生休息室前。 这里寂静无声，冷风嗖嗖，无声中好似有猫在叫，爪子在挠地面，耳边好像传来了一道声音：“还我命来。” “你很幽默。”周阳一脸无奈地看向阿贝尔。 对方办上了鬼脸，用着阴冷的声音，模仿古老电影里的鬼魂说话。 “好吧，这不好笑。”阿贝尔抖抖肩膀。 周阳看见阿贝尔从怀里拿出了一面怀表，绯红的流光在怀表表面流动，时针和分针呈60°角，他以时针对准月亮，拨动分针，问道：“她倒下的地方在哪里？” 周阳在脑海里思索，追溯记忆中的线索。 找到了。 他指着一片洁白地面。 阿贝尔点点头，分针指向哪里。 在周阳眼中，月色下好像隐隐出现了一块墓碑，墓志铭充斥着肮脏的血污，模糊一片，根本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这是仪式吗？”周阳问道。 追溯死亡，是一种禁忌，死去的人留在这个世间的只有残缺的精神力量，而死亡序列的超凡者能够看见这种残缺的精神力量，并且通过仪式，能够让它们暂时性地转化成人，一种半人半幽灵的状态。 而这，需要通过仪式来开启。 灵媒能看见死亡之人，能追溯他死前的过程，但没有办法与死亡之刃对话，而通过仪式召唤来死亡之人的牧师可以。 他的仪式很简单。 时针指向月亮，分针指向死亡之地，当秒针开始走动，就代表仪式正式开启。 阿贝尔准备好的仪式，似乎没有这么容易就开启。 “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挠我的超凡力量的延伸，使得仪式无法进行下去。”阿贝尔突然开口。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 “这是？” “这不是禁忌物。”阿贝尔回答道。 说完，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雪茄，吐出的烟丝丝缕缕，变化成鲜血的颜色。 “这才是禁忌物。” 他拿着雪茄。 雪茄并没有因为点燃而有所减少，上面开始流动粘稠的鲜血，黑色沾满了阿贝尔的手。 这是代价。 他的鲜血正一点一点地被雪茄吞噬，整条手臂突然变得干瘪起来。 而阿贝尔吐出的烟，随风而动。 这些烟气在超凡力量作用下，开始扭曲，无声之中，周阳听见了一阵低微的呓语声，轻不可察，他细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见，但它就是存在。 烟气在无形的超凡力量下扭曲成一道模糊的影子，他的身形，穿着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但下一刻，这股烟气“嘭”的一声却消失不见。 “看来，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阿贝尔掐灭雪茄，并将他好好的收起来，装进雪茄盒里。 他的手依旧干瘪，萎缩如小孩手臂一样，充满诡秘的病态感。 “现在，仪式继续。” 他拨动秒针。 随着 啪嗒一声，秒针开始转动，而阿贝尔开始审视四周。 周阳什么也看不见。 梦魇没有赋予他看见死灵的能力。 一分钟过去了，阿贝尔合上了怀表。 周阳连忙问：“有什么发现吗？” “没什么发现。”阿贝尔摇头：“这里没有她遗留的精神碎片，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死亡的气息，我也没有感受到。” “或许，她不是在这里死去的。”周阳说道：“我在纠察处的停尸房里，曾用灵瞳追溯过琼迪，哦，不，是凯瑟琳的死亡，我依稀之中看见了死亡的气息。” 死亡的气息，不是气息，是一种诡异的烙印。 人死亡后，其精神碎片破碎，而散落之地，沾染了鲜血，凝成诡异的烙印，这就是死亡的气息。 “停尸房吗？”阿贝尔摸着下巴。 他们翻出围栏，在深沉的夜色中，乘着跑车向纠察处走去。 凌晨时分，他们来到了纠察处，依旧是汤米接见了他。 “你好，周阳先生。”汤米说道。 “我来看看琼迪·汤普森小姐的遗体是否出现什么问题。” 汤米点点头：“如你所愿，周阳先生。” 他们来到了停尸房。 灯火依旧诡异，让周阳感到不舒服。 而阿贝尔竟然在与汤米交流解剖和医学。 这让周阳不理解。 停尸房里，周阳和阿贝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目光落在了汤米身上。 因为凯瑟琳的尸体，不见了。 汤米得到了中枢给予的权限，调动了监控。 调查了从上一次接触尸体到他们进入停尸房的监控。 画面飞驰而过，但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出现。 甚至连莫切尔消失时画面的模糊卡顿都没有。 清晰的画面上，每个人的出入情况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没有人盗走了尸体，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这让周阳和阿贝尔面面相觑。 这可能吗？ 这合理吗？ 这不可能，也不合理。 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凯瑟琳的尸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真的死了吗？”阿贝尔问道。 “是的。她死了。”汤米给予肯定。 他参与了鉴定的每一个流程，每一个数据都由他上传到云端，在仿生人眼里，数字不可能错，死亡也不会出现错误。 一瞬间，周阳觉得附近阴森森的，好似吹起了一阵阴风。 “或许，是监控出了错。”阿贝尔说。 凯瑟琳能逃出星城，能篡改联邦居民资料库的人像资料，或许也能篡改监控画面。 阿贝尔点点头。 “监控不会出错。”汤米一字一句地问答。 他的回答很官方，但没有什么用。 他所坚信的，在周阳和阿贝尔眼里，并没有什么用处。 正欲离开，就听见“砰砰砰”的声响从铁柜里传出来。 周阳和阿贝尔如临大敌，他们的超凡力量开始释放。 这种拍击声从一开始的断断续续，变得慢慢连贯起来，紧接着变得密集而嘈杂。 铁柜莫名地打开，一双双休紧闭的眼睛闪烁暗红色的光芒，他们从长条桌上猛然坐了起来，在他们身上，一股超凡力量正在一点点地释放。 这种超凡力量孵化而出某种特殊的本质，这种本质慢慢的形成了污染，而污染，正在创造天灾。 周阳和阿贝尔如临大敌。 冰蓝色的焰火在无声处盛开出一朵诡异的花朵，一阵低沉的呓语声穿过铁柜，向外悠悠传出。 这些静坐起来的尸体猛然向周阳和阿贝尔扑过来。 此刻，整个停尸房电力中断，汤米出现故障，呆呆傻傻，然而下一刻，眼睛绽放红光，子弹，脱膛而出。 电浆子弹爆发的蓝色闪电，吞没了两人。 第22章 对话 周阳动如灵猴，矫捷如兔，他躲过了电浆子弹，与此同时，整个人跳了起来，他的超凡力量没办法影响仿生人。 因为仿生人没有梦境，也不会产生梦境，梦境自然无法影响他们。 他跳跃起来，看准机会，手掌好比弯刀一样，落在汤米的脖子上，仿生硅胶柔软如人体肌肤一样，他的力量爆发起来很是吓人。 左手直接从汤米的右脖子向下斜劈，手掌凹陷进汤米的脖子，最后停在心脏上边，抓出他的“心脏”，产自未来科技的智能核心蜂巢。 汤米眼睛里绽放的红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而另外一边，阿贝尔调转超凡力量，他的手上，出现蓝色的圣辉，他洒下圣辉。 落在这些冲上来的尸体上边，只看见冰蓝色的火焰在圣辉之下慢慢熄灭，而之前暴动，复生，狰狞可怕的尸体一瞬间变得安宁柔和起来，它们最后躺在地上。 “是死亡系天灾。”阿贝尔解决掉这些突然复生的尸体，然后他四下观望。 然后在某一处地方，他伸出手，猛然一抓。 “不错……的确是死亡系天灾的力量，是灵媒？还是牧师？”周阳看着阿贝尔手里的死亡系天灾本质。 这天灾本质并没完全的孵化，只是半成品，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阿贝尔抓到。 阿贝尔动作麻利，他取下左胸口袋上的一根钢笔，打开钢笔，将这天灾塞了进去。 “这不是死亡系收容物吧。”周阳问道。 “不是，这是禁忌物。”阿贝尔拿起钢笔。 “禁忌物—绯红之笔，一个诡语者死后析出的禁忌物。” 它的作用，或许是能够短暂的压制天灾。 一件禁忌物的能力，对于超凡者而言，是只有自己才能知晓的秘密，周阳没有继续问下去。 而阿贝尔则认真的回答了周阳的话:“是牧师级别的天灾。他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本质，感受到了威胁，然后突然动手。也有可能是想杀死我，吞噬掉我的本质，从而成为诡语者。” 死亡序列的第三序列称之为诡语者。 “这牧师天灾刚刚诞生不久。”阿贝尔看向原本装着凯瑟琳尸体的铁柜，突然眉头一皱：“凯瑟琳或许真的死了，这牧师天灾或许就是因为她的本源未被析出干净从而从她尸体衍生的污染中诞生出来的。” “那么凯瑟琳的序列，会仅仅只是歌颂者吗？” 天使序列的第一序列，歌颂者。 周阳和阿贝尔沉默了下来。 而此时，电力恢复供应。 有脚步声从头顶传来，微弱的光芒渗透进来，或许是被停尸房的拍击声所吸引，或许是被电浆武器的声音吸引…… 威廉找到了周阳和阿贝尔，在他身边，还有纠察处的值班人员。 “汤米……”值班人员问。 这是活人。 周阳只看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他违反了三大定律，主动攻击人类，被我解决掉了。” 这值班人员眼球震动，解决不是话的关键，违反三大定律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会上报处长，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值班人员说。 “这些话。你还是去找史密斯先生说吧。”周阳看了他一眼。 值班人员不敢说话。 这些从收容所出来的黑袍人每一个都是祖宗。 这是他入职的时候，处长和他说的话。 他突然感觉到前途暗淡。 “我希望你可以为我们提供这几天纠察处的出入人员情况。”阿贝尔说道。 这位值班人员急忙点头。 …… “我想，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从纠察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阿贝尔向周阳提出告别，且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就一骑绝尘，消失不见。 看监控信息这种繁琐的事情，周阳没有去做，自然而然地分给了阿贝尔。 而正当周阳想要从上城区离开时，是伊琳娜的电话，让他走向了上城区。 上城区，第一大街，皇后区。 宽广的牧场，远处青山如黛，脚下青草如海，耳边溪水过，叮咚如琴声乍起。 托尼·洛克菲勒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身边跟着一只大金毛。 “你来了。”托尼问道。 周阳点点头：“我还以为是伊琳娜，结果没想到是你。” “你很失望？” “这倒不至于。”周阳说：“只是我不习惯与财阀公子说话，我听不懂你们说话的弯弯绕绕，也不懂你们自成的一套礼仪，和伊琳娜小姐说话，我会觉得自在一点。” “看来昨晚的事情，让你很不自在。”托尼说道。 “不，与此事无关。”周阳说：“我感谢你的帮助，虽然这帮助因伊琳娜而起，也不会因为你拒绝搭载我而感到不自在，因为你与我之间并无交情。” “感谢你的坦诚以及理解。”托尼说道。 “那么说正事吧。”周阳说道：“你把我喊来，是想告诉我狼王的事情的吧？” “是的。”托尼点点头。 “情况应该不会很好。”周阳说道。 “是的。”托尼无奈地摇摇头：“他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心存死志，他的恶魔本质吞噬了他，让他成为了天灾。” “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保留天灾。”托尼解释着：“而伊琳娜也因为这件事情，自认为没有脸见你，作为他的兄长，这件事情，自然由我来做。” 周阳没有说话，他等着托尼把后面的话说完。 “我曾对你许下承诺，但这份承诺因为他的死亡，让我失信于你，我想……” 他没有说话，转而停下来，看向周阳：“我想，我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补偿你。” 周阳微微一笑：“刚好我遇见了一件棘手的问题。” 托尼饶有兴致地接过话茬，并让周阳继续说下去。 周阳说的，无非是汤米的意外失控，主动攻击人类的事情。 这件事，让托尼皱起了眉头。 “医用仿生人吗？”他低声嘀咕着：“这个叫做汤米的医用仿生人，应该是一代亚当，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他的确出现了这种情况，托尼先生。”周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他从汤米心脏里扯出来的智能核心。指甲盖般大小，却是未来科技的硬实力的体现，是一切的核心。 “他在纠察处的停尸间，用电浆武器袭击了我，而我，险些丧命于他的手里。”周阳静静地说着：“我没有必要骗你，而你知道的，我现在说的是实话。” 托尼接过周阳手里地汤米的智能核心：“给我两个小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周阳点点头，而托尼把这智能核心交给了身边的仆人。 仆人拿过智能核心，只留下一道云痕，就已消失不见。 “在此之前，陪我走走？”托尼问道。 “荣幸之至。” 托尼给了周阳一匹马，一匹黑色的小母马。 而周阳握着缰绳，站在黑马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放心吧，这马经过了训练引导，很是温顺，不会把你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周阳将信将疑，翻身上马。 但下一刻，这匹小母马开始发狂发癫，企图将周阳从它的身上摔下来。 而周阳屁股还没落在马鞍上边，整个人就左右偏斜，他一只手抓着缰绳，一只手抓紧马鬃，踩着的马镫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的身体在马背上渐渐保持平衡。 小母马在牧场上撒开马蹄，四处狂奔。 而周阳已能四平八稳地坐在马背上。 托尼策马追来，与周阳并肩而行。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托尼好奇地问道。 “财阀骗人，还需要理由吗？”周阳反问道。 而托尼只是哈哈一笑：“财阀骗人，的确不需要理由。” 他话锋一转：“你对我们，似乎很有意见？” “这很明显吗？” “就差没有把我讨厌财阀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周阳假模假样的点点头：“或许，你们可以送我一项这样的产品。” “这个主意不错。”托尼说道：“不过不会送你，你需要为此付钱。” “这就是财阀的良心吗？” “是的，这就是财阀的良心。” 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渐渐的，两匹马停在牧场的一处高山上。 坐在马背上，可以从这里看到整个盘城的中心，无线电力发射塔。 这座高塔足有200m高，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插进了云雾深处，搅碎了云层，划分了上下。 “真好看。” 这是周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发射塔。 “一座发射塔而已。”托尼站在他的身边。 “是啊，只是一座发射塔而已。”周阳说道。 “托尼先生有去过下城区吗？” “没有。”托尼斩钉截铁地回答：“莫非，你想让我去下城区看看，去体察民情，然后期待着未来科技做出改变？” “不。”周阳同样斩钉截铁的给予回应：“你们不会改变的，这本就是你们一开始就期待的局面，你们对于下城区信息的掌握，恐怕比我们这样生活在下城区的人还要多。” “那么你想说的是什么呢？” “天灾！”周阳说道：“托尼先生，我想说的是，天灾。下城区的天灾。” 他看着托尼。 托尼也在看着他。 “可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托尼对此报之一笑，而周阳也以微笑回应。 “您是超凡者吗？”他问。 托尼没有回答，而周阳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23章 杀手 列车停靠在通天塔。 周阳将从托尼·洛克菲勒哪里获得的病毒u盘放进了口袋里。 从通天塔乘坐电梯到下城区，穿过拥挤的人群，周阳走进了玄武门地铁站。 人群簇拥着他前行，而他目光闪烁，突然回头。 黑衣人拉下帽檐，挡住了脸，再看其他地方，人群攒动，似乎什么也没有。 “被盯上了。”周阳心想。 但他们的跟踪技术似乎不太好，鬼鬼祟祟的，看起来不太聪明。 频繁的目光落在身上，会被超凡者感知。 目光同样具备着一种精神，具有着重量。 “会是谁派来的？” 周阳实在想不明白。 他顺着人群进入了地铁，并在第六大街的柏林街道停下，那些跟着他的人同样也在这一站下车，人数似乎还多上不少。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跟踪者混迹于人群中，从主干道七拐八拐进入了左右纵横的巷道，他们警觉的看着周围，三人一组，藏在怀中的枪支已露出枪把，正欲取出。 突然，空间颠倒，他们头晕目眩，而后再次醒来，周阳似乎已不见了踪影。 “追！”用的是手势。 他们在巷道之中穿行，食指搭在扳机上，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吐出微弱的火药气味。 更有甚至，从身上穿着的大衣上，取下折叠步枪，填装穿甲弹。 枪支对于天灾无用，但对于超凡者而言，却也是致命的。 热武器的威慑，绕是超凡者，也无法将其忽略。 他们贴在巷道上，谨慎地行走，唯恐被周阳动手杀死。 对方既然走进了巷道，那就是交手的信号。 面对超凡者，即便是在拥有火力压制的情况下，也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在一个阴暗巷道的角落中，子弹从枪膛中射出，喷出的微弱火花很快又被黑暗吞灭。 “目标出现，目标出现……北纬108°09′，西经40°50′。” 耳机中传来的任务播报，让他们快速行动，分散的20名人员呈包围圈向目标地点行进。 白头鹰是他的代号。 他最靠近目标地点，反应也快，等到他的小组赶到哪里时，地面上只有倒下的两组成员。 他们倒在血泊中，尸体横陈，都是弹伤，干脆利落，两发在胸口，一发在头顶。 “9mm子弹。”白头鹰看了一眼，作出判断。 而此时，枪声响起。 任务地点再此改变。 经纬度发生变化。 白头鹰抬头一看，好像看见阴暗的天幕下，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房屋之上穿行不断。 他急忙从巷道中登上屋檐。 屋顶的成员已被解决。 这似乎是最早被解决掉的。 “这是个高手。”白头鹰心中默念道。 同时，他的小组成员也出现在屋顶上。 三人战斗小组小心翼翼地前进。 第四大街的柏林街道，可以算得上是迷宫，这里的巷道横七竖八，纵横交错，不熟悉路况的人进入其中，基本上很难走出来。 这最早建筑于五十年前，在与使徒蛊惑的暴徒的战斗中，最早修建了这处军事工程，用以巷战应对盲目的教众。 白头鹰的夜视仪看的清楚透彻，在整个屋顶上，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其他人。 他们来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第二次战斗点。 同样的枪伤，死的同样也是两个战斗小组。 十五人已经被周阳解决。 剩下九人。 而迄今为止，他们甚至连周阳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恐惧，就是在这种莫名其妙死亡的氛围之中产生。 而他们强忍恐惧，穿行在屋顶。 只能祈祷与剩下的两个战斗小组汇合。 这一次，枪声没有来的那么快。 黑暗中的那个人，好像正在用一种极其戏谑的目光和表情看着巷道里小心翼翼地杀手们。 在嘲笑他们的愚蠢，也在施展自己的手腕。 “哗啦啦……”有声音响起。 他们立马转向声音源头。 消音器消除不去的枪声轻微的传播，被黑暗的影子压住，像是从未响起一般。 从自行车上掉落下来的醉酒的酒鬼还握着他的酒瓶，酒液随着酒瓶破碎而流淌得很远很远。 鲜血和酒液融为一体。 “蠢货……”他听见了队员的低骂声。 而下一刻，他头皮发麻，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他的脊椎骨冲上头皮。 “不好。”他话音刚落。 就好像听见了有人嘻嘻得笑。 “找到你了。” 黑暗中，他看见了一道影子从霓虹的倒影中走出来。 枪火在黑夜里绽放，一瞬间就已开出了三枪。 两发在胸口，一发在头顶。 一名队员倒下，另一名队员开火。 他们使用的都是x1型钢珠破甲弹，就算是穿着机械外骨骼或者是动力装甲的战斗人员，也会被子弹撕开装甲。 这是下城区的杀手组织常备的子弹。 他们没有类似于上城区的电磁武器可以通过加速子弹获得更大动能去撕裂装甲，但可以优化枪械本身，从而获得类似的动能。 x1型钢珠破甲弹就是成果之一。 但相比于电磁武器，它显得更笨重，而不灵敏。 那影子呵呵一笑，子弹从他的身体表面穿过，没有鲜血盛开，也听不到穿透血肉的沉闷响声。 他就像是幽灵一样消失在空中，而又出现在白头鹰的那位队员身边。 手里出现匕首，轻易就要割掉对方的脑袋，而下一刻，白头鹰果断地开枪，避退了对方。 “没事吧？猫头鹰。”他问。 死里脱生的虚脱感让猫头鹰险些连枪也拿不稳，而白头鹰则靠在他的后背，警惕的看着四周。 地面滴落了鲜血。 “他好像受伤了。”猫头鹰说。 “我知道。”白头鹰不敢放松警惕。 他们左右前后的变换方位，以防备周阳那如鬼魅一样的身影。 然而接下来，枪声没有在他们身边响起。 目标方位再度改变。 这一次白头鹰没有再动，而是怔怔地呆立在地面上。 “白头鹰？”猫头鹰问道。 “让他来找我们吧。” 从白头鹰的声音里，猫头鹰听出了一抹绝望以及决绝。 “这个该死的猎头，他可没有和我们说过，这家伙会是这么难对付。”猫头鹰不由抱怨。 他听到了二十五声枪响。 考虑己方人员的还击，这说明周阳极有可能解决了剩余的六个人。 二十四位刺客，八个战斗小组，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这就是超凡者吗？ 猫头鹰有些怀疑人生。 他们花费了十数年的训练，似乎比不过这些超凡者一朝的蜕变。 “要是这么好对付，会派出八个战斗小组吗？”白头鹰回答道。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警觉地看向四周。 “找到你了。”声音再度响起。 好像死神一般。 周阳从天而降，子弹迸发出的声响是死神挥舞的镰刀，这一口镰刀已经落在了他们头上。 猫头鹰崩溃般“哇哇”大叫，子弹从他手里的步枪激射而出，不知道多少发子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的世界一片沉寂。 他的头颅已经掉在了地上。 死神没有用子弹幻化的镰刀夺走他的生命，而是用左手砍掉了他的脑袋。 脖颈处喷出的喷泉，模糊了白头鹰的视线，他只打出了一发子弹，而这发子弹破开了周阳的手臂。 而对方不知疼痛般一个正蹬，将他踢飞的很远。 而手中的武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卸了下来。 他扣动扳机，却没有声响。 白头鹰在被踢飞的一瞬间卸掉了子弹。 而这一刻，他掏出绑在腿上的备用武器。 子弹穿过对方的左胸和右胸。 他倒地时准星出错，一直打光了子弹才射中对方的眉心。 看着对方倒地，白头鹰如释重负。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对方身边，确定了影像之后，通知了卖家。 割下人头，登上了出租车，他来到了恶魔酒吧。 他等待着他的卖家到来。 卖家到来，但他却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只能听见对方说：“梦魇……” 周遭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失去颜色。 他猛然抬头，帽檐下张开的眼睛正看见对方那双瑰丽湛蓝如大海一样的眼睛。 他在做梦？ 周遭都是沉睡的人，二十多号人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卸掉了，这个少年正站着俯视着自己。 “你醒了？”伤口顶在额头，食指放在扳机上，少年面带微笑地问着他。 “你这么快就醒了，说明你已经在梦境里干掉我了。并且带着我的头，去见了你的雇主。” 他没有回答。 空气中，似乎还有着一些什么别的味道。 他看见在巷道的角落里。 被爆头的尸体倒在那里，鲜血流淌着。 他开过枪了，杀过人了？ 这些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你看到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去用语言进行威胁。” “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找我的？” 白头鹰吞了一口唾沫，心脏不停的跳动。 “算了！”他话音刚落，就欲扣动扳机。 “是船长！”白头鹰急忙开口：“恶魔酒店的船长，他给我们下的任务。” “船长？”周阳收回枪，转过头在白头鹰的左右手上各自开了一枪：“我有一些印象。” “你很幸运，捡回了一条命。”周阳丢下手枪，转头就走。 第24章 雇凶杀人 晚上，7点55分，在“恶魔酒吧”后巷。 周阳带上一顶带白边的黑色爵士帽，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左右夹层里各有一把上膛的9mm折叠突击步枪，腰带上系着一把手枪，匕首插进了靴子的夹层里。 那个名为船长的家伙，如果用道理各超凡力量无法让他折服的话，那么就用枪械来说话。 他做了一定的伪装，但在进“恶魔酒吧”的时候，就被门口那壮硕如高塔一般的壮汉拦截下来。 周阳没有施展超凡力量，而是将本杰明家族的圣徽扣在大衣的左胸上边，然后抬起头礼貌的问了问：“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这两个壮汉皱着眉头看了看，然后拿出一把扫描枪。 本杰明家族的圣徽是盘踞沉睡的九头蛇。 在扫描枪下，九头蛇好像活了过来一样，十八只眼睛绽放幽幽的红光。 “是的，先生里面请。”这两位壮汉恭敬地将周阳送进了“恶魔酒吧”。 一进入酒吧，周阳就卸下圣徽。 里面依旧热闹非凡。 尽管距离上一次来到恶魔酒吧是在两天之前，但周阳依旧觉得这里有些陌生感。 他来到吧台，要同一杯酒，并询问酒保。 “船长？”酒保看了看周阳。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周阳身上的大衣上面。 左右胸前微微鼓起，那是枪把凸出的痕迹，像他这般眼尖的人，已经知道了周阳大衣下藏着的什么？ 他只是摇摇头：“恶魔酒吧禁止出现枪斗事件。” “我知道，我带枪进来，是为了让他能够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 酒吧犹犹豫豫，终于还是松了口：“在六号桌，那个酒糟鼻，大胡子，穿着海军制服的家伙，就是他。” “好的，谢谢！”周阳从怀里丢下几张百元星元，提着酒吧就来到六号桌。 和三号桌一样，六号桌根本不存在。 这是一个代称，赌桌的代称。 “恶魔酒吧”里的赌桌在西北角落，穿过一道廊桥，三道拱门，远离吧台的吵闹和浓郁的酒气，这里就是六号桌。 在进入之前，周阳还兑换了一些赌资，随手丢在赌桌上边。 灯管摇曳着微弱的光芒照亮这个昏暗深沉的房间里，在近乎凝固的气氛中，侍者发牌。 周阳运气不错，赢了一笔。 然后他拿着这笔钱去了下一个赌桌。 在每一个赌桌上，他都在观察，看看“船长”是否就藏在这些人之中。 而他的身后，“恶魔酒吧”的安保人员隐藏在角落里，一只手隐藏在黑色西装之下，搭在枪把上，食指伸直已经扣在扳机上边，只要周阳一有异动，枪子就会落在他身上。 周阳终于在一张赌桌上找到了一个酒糟鼻，大胡子，穿着海军制服的男人。 只有一支蜡烛摇曳着灯光，以及骰子滚动的声音。 周遭人嘈杂地叫喊着，期盼着能摇出他们下注的点数。 终于，侍者打开骰盅。 …… 船长输了，他垂头丧气，正欲下注，这个时候，周阳出现在他的身边。 手扣在船长手上，枪管抵在他的腰间。 这让正欲发作的船长散去胸中的怒火，跟着周阳来到了休息区。 “认得我吗？”坐在船长对面，周阳先是要了两杯啤酒，然后笑着问道。 “认得。”船长点点头：“我派出了二十四个人买你的人头，而你出现在我面前，甚至一点伤都没有，真是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死在你们手里，才符合你们的预期吗？”周阳问道。 “是的，至少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是这样的。”船长接过酒吧给的啤酒杯：“我想，我应该向雇主多要点钱才是。” “你是该多要点钱。”周阳同样接过一盅啤酒，并礼貌性地便酒吧点头致谢：“不过，只怕是没有地方可以花。” “不至于如此。”船长放下酒杯：“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找我拿雇主的消息的吗？” “是的。” “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实情吗？”船长问。 “不会。”周阳笑了笑：“像你们这样偏执而又疯狂的家伙，守规矩的确是你们唯一的优点。” “那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船长问。 “自然是买凶杀人了。”周阳问道。 船长眉头一皱，他已经知道了周阳的意思，但还是假模假样地问道：“你想杀谁？” “杀想杀我的雇主。” 船长紧锁眉头，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拒绝这单生意吧？”周阳问道。 “是的，先生。” 下一刻，一把蝴蝶刀插进了身前的长条桌上，就在他的大拇指前，再进一步，就会切掉他的大拇指。 而“恶魔酒吧”的安保人员纷纷掏出手枪，正一步步向周阳走来。 他只是将圣徽重新戴在身上，下一刻，这些安保人员便收枪离开，而船长则显得有些诧异：“你竟然是本杰明家族的人？” “我是不是本杰明家族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果想要不受规矩，在这里杀掉你，也是符合规定的。” 周阳的话，让船长不由得皱起眉头。在他的印象里，就没有这种规矩。 他作为猎头，自然也有关系。 这份关系，在本杰明家族，在未来科技，在盘城的大小财阀。 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规矩。 除非他是本杰明家族的嫡系，或是黑市公爵的亲人。 “不是黑市的规矩，是本杰明家族和收容所的规矩。” 周阳扯着本杰明家族的虎皮，穿上收容所的狮皮。 混迹于黑市中的人，不会有没有听过收容所名字的人。 他们知道黑袍人，却不知道黑袍人是谁？ 他们的身份，是联邦的机密，只有死后才会解封。 尸骨葬在第一大街的莫里森花园，视作为联邦而战死的英雄。 “你知道你要杀的是一个黑袍人吗？”周阳问道：“而且还是一个正在执行公务的黑袍人。” 黑袍人这个身份不会是免死金牌，触犯联邦宪法的他们，同样需要接受联邦法院的仲裁，只是行刑官由收容所的医师担任。 他们会干脆利落地杀死你，然后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剖出你的本质，避免污染出现，而形成天灾。 但在此之前，任何一个妄图或者已经杀死了收容所黑袍人的存在，都会受到收容所无休止地追杀，不死不休。 这也就是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折翼天使没有对周阳动手的原因。 他还没被发现，也没有完成仪式。 在这之前，杀死周阳而暴露自己，是得不偿失的。 收容所的那帮疯子，就会无视一切规则，直到将你找出来，杀死，并且收容。 这是他们可以做到的地步。 “看来，你的雇主并没有将我的资料完全的给你。” 船长忍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吐槽。 “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周阳站起身，摘下爵士帽：“周阳，25岁，天灾收容所二级督察。” 船长没有动作，他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解决当前发麻的的手段。 然后下一刻，他如坠地狱，整个人向下沉。 他好像出现在无尽火山口，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将他吞没，剧烈的痛苦让他在一瞬间挣扎着醒来。 可醒来之后又是不断地下坠，他撞碎了黑暗森林，母狼，狮子和豹子一翁而上，撕咬他的皮肉，吮吸他的鲜血骨髓。 将他残缺的身体丢进了卡戎的船上，卡戎载着他，走进了地狱之门…… “咣当！” 船长重重地从长凳上落在地上。 周围其他人遥遥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举动。 他猛然醒来，整个人虚脱无力。 他的耳边，回响着他的惨叫声。 他不愿回想的一切，都在梦境之中不断重复。 他无力地重新回到长凳上，然后看着周阳。 “好吧，你赢了。”他点点头，就算答应了下来。 周阳从怀里掏出一支由未来科技生产的全自动折叠步枪。 这是老古董了，五十年前的产物。 船长接过这把枪，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我无所不知。”周阳起身，召来酒保，付了钱。 然后又对船长说道：“我付给你的酬金，就是你的命。” 船长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拿着枪，收了起来，然后从后门走出了“恶魔酒吧。” 而与此同时，周阳出现在“恶魔酒吧”正门之外，他拿出另外一把步枪，这把步枪，产自本杰明家族。 “看来，问题的确在未来科技。”他看向上城区，嘴角微微上翘。 财阀统治的地域是安全的，在五十年前，耗费多少钱，多大的工程才将上下城区割裂，在空间上形成错位，隔绝了天灾的进入。 一位蛰伏在上城区的折翼天使，如果没有财阀帮助，不可能隐藏的这么好，好到让收容所的人都没有发现的地步。 要知道，早期盘城总部中，存在着序列五的半究极。 他想起了伊琳娜，想起了凯瑟琳。 上城区的财阀和科技寡头们，在试图掌控超凡力量，掌控天灾。 所以周阳才会在洛克菲特牧场上问出了那一句话。 只是可惜，没有得到回复。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的明朗起来。 而收回步枪的周阳踏上了返回天都花园的列车。 第25章 魅影再现 恶魔酒吧外。 水泥铺就的道路还积蓄着昨夜降下的雨水，此刻天空一片阴暗，只有两侧路灯散发出明亮的光芒，一只只飞蛾扑向路灯，外面罩着的玻璃罩挡住。 一辆出租车行驶在阴霾之中，忙碌的行人在人群中穿行，只有经久不息的轰鸣声能长久存在于这条街道上。 周阳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贝克兰德街景，遥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回神。 而也就是在此时，出租车停了下来。 “客人，你该下车了。”出租车司机说道。 周阳皱起眉头，他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超凡力量萦绕在此间，而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他看向车窗外，白色雾气萦绕在街道上，阴冷的风吹拂而过，地面凝结上一层薄霜。 “好的！”周阳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丢在副驾驶位上。 他走下车，脚踩在冰冷的积水中。 打开折叠步枪，一颗一颗地将子弹压在弹匣中，备上备用子弹，他慢慢前进。 未知，是让人恐惧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四周无人，灯光暗淡，云雾缭绕，静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回响。 突然，他的身后，出现一位身穿黑色哥特式长裙的少女站在路灯上边，阴冷的风，好像出自她的吐息。 周阳猛然回头，食指就要扣动扳机，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彻底失去控制力。 只能看着那位少女拉着长裙裙摆，翩然从路灯上如落叶一般落在地上，她脚尖踮起之地，积水散开，尘土飞扬，为她开道。 周阳隐隐能够感受到她的超凡力量。 “圣眷者？”他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张嘴都很困难，她控制了他的身体，在这股超凡力量下，周阳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这是一个熟悉的女人。 凯瑟琳·阿黛尔·叶芝。 死而复生的天使序列超凡者。 “她通过了仪式，死而复生了。”周阳想起资料中有关于天使的记载。 收容所中，有关于天使序列的全部阶梯。 天使序列的第一序列，称之为：歌颂者。 在之后是流浪诗人，守护者。 守护者在通往第四序列的仪式是死而复生。 只有彻底死去的重生者，才能被称之为圣眷者。 凯瑟琳已经死过一次了。 停尸房里的死亡系天灾可以证明。 伊琳娜析出的她的本质并不彻底，而她死后形成的污染中诞生了死亡序列二的牧师天灾。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在周阳脑海中串联起来。 只是他很好奇，凯瑟琳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又是如何骗过了整个世界。 她是以歌颂者死亡的，伊琳娜析出了她的本质，周阳前往时，也无法看出她在举行仪式。 这是如何做到的。 但现在周阳更加关心的其实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想要做什么？ 凯瑟琳歪着头，看了一眼周阳。 活着的凯瑟琳，那一张脸更加显得完美无瑕，若是她的身后真的长出一对圣洁的翅膀，那么就是真正的天使了。 凯瑟琳走到周阳身边，她伸出白嫩纤长的手指点在周阳的额头上边。 下一刻，周阳彻底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掌控。 她的手指从周阳身体里汲取出一点一点的白色光点，汇聚如流淌的丝线。 天使没有追溯记忆的能力，她似乎在提取什么。 那缕丝线在他身上彻底蜕变，最后在虚无之中变化出了伊琳娜的脸来。 “伊琳娜。”周阳心中一颤，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眼前的凯瑟琳不算完整，她还有另外一部分本质在伊琳娜手中。 她没有完美地进行蜕变，此刻的她，还不算是完整的圣眷者。 她找到了她想要的，又看了周阳一眼。 她开始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天使的力量再于天地间的元素。 地火水风。 凯瑟琳的力量是水的异变衍生物，冰。 她手中，雾气，水汽凝结成一把冰梭，朝前一点。 那根冰梭速度飞快，直取周阳心脏。 下一刻，周阳从禁锢之中挣脱，他施展梦境迷惑凯瑟琳。 只是片刻之间，凯瑟琳就已恢复正常。 然而也就是在这片刻之间，周阳躲过了冰梭。 子弹从枪管之中激射而出。 而冰墙厚厚一堵，在焰火之中，子弹嵌入冰墙里。 x1型破甲弹竟也无法穿透冰墙。 而她睁眼看向周阳，手指朝他一点。 一瞬间，在她手指之下形成冰雪圣徽，脚下的雨水在她的操控下飞上天空，形成冰雪链条，锁住了周阳的四肢，甚至还生出一条长鞭，将周阳右手的步枪弹飞。 链条上延伸出尖刺，刺进了周阳的血肉之躯，鲜血滴落，也化成了冰梭，刺向他的心脏。 周阳在这一瞬间，挣脱右手手臂，就要拔掉左手之上的木削。 而下一刻，子弹激射而出，枪火照明的道路尽头，是威廉。 电磁导轨加速至7马赫的子弹轻易地撕裂冰墙，而后嵌入另一块冰墙。 穿着一身外骨骼，手拿电磁武器的威廉，凭借火力，暂时压制住了凯瑟琳。 而也就是在此时，阿贝尔出现在周阳身边。 他降下一片圣辉，火焰在周阳身上点燃，冰消瓦解，他落在地上，气喘吁吁。 一时间，不来不及问阿贝尔为何出现在这里。 阿贝尔丢出电浆步枪，充能的子弹蓄势待发，接过步枪的周阳，开始点射。 电浆子弹迸发出的脉冲爆炸将冰墙彻底炸裂，而凯瑟琳不断防备。 在她身边，总能升起一堵堵厚厚的冰墙，她且战且退。 三人三把枪，将她压制住，但并不是完全的压制。 她竟还有还手之力。 凯瑟琳探出手掌，向虚无之处轻轻一抓。 空气中的水汽一瞬间变化成无尽冰梭，从四面八方向周阳三人而去。 若是被这些冰梭刺中，只怕会变成刺猬。 阿贝尔和威廉还好，他们都穿着动力装甲，就只有周阳，他什么也没有。 阿贝尔和威廉将他保护。 冰梭没有伤到他们，但给了凯瑟琳还手的余地。 这该死的下城区。 这该死的雨水之城。 空气中的湿度太高，场面阴雨，不见天日。 凯瑟琳操纵者水汽，积水将这一整条巷道都变成冰雪，冰块盖住了天空，冻结了灯柱，从四面八方延伸出的长长的冰梭就要将周阳撕裂成碎片，也要撕裂阿贝尔和威廉的动力装甲。 好在她没有将血液冷化成冰块的能力。 否则见面的瞬间，周阳就死了。 “该死的家伙。”阿贝尔拿出那只名为绯红之笔的禁忌物。 “这东西本来是留给折翼天使的，没想到用在了你的身上。” 他说话的时候颤颤巍巍的，但动作却是十分的快，快速地摘下笔盖，笔尖殷红如滴血，一条血线从笔尖顺着手臂一直与心脏连接。 “凯瑟琳·阿黛尔·叶芝！” 一边说，一边在空中写下凯瑟琳的全名。 力量从绯红之笔上爆发而出。 这一刻，周阳看见一轮血红色的太阳从阿贝尔手中升起，充斥着恐怖的力量。 像是一枚炸弹一样，飞向凯瑟琳，在她身前瞬间爆炸。 殷红的颜色，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题。 除了这一抹绯红，周阳已经看不见任何的颜色了。 冰雪在融化，雾霾被风吹散。 呲呲呲！ 声音不断响起。 最后一抹血腥味从阿贝尔身上传出。 写下凯瑟琳全名之后的阿贝尔迅速衰弱下来，威廉将他抱住，并且注射了一记肾上腺素。 而与此同时，周阳开枪，电浆子弹爆发的蓝色光辉与绯红杂糅在一起。 直到充能子弹打光。 凯瑟琳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地面上，出现了一滴鲜血。 充盈着一抹圣辉，甚至还散发出一抹馨香。 她流血了，受伤了，逃走了。 周阳看向阿贝尔。 这名为绯红之笔的禁忌物太过强悍，虽说凯瑟琳圣眷者的本质并不完整，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序列二的超凡者能够对付的。 一件好的禁忌物，往往能够帮助超凡者越级而战。 但这类禁忌物少之又少。 周阳成为超凡者两年以来，这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跨级而战的禁忌物。 只是这代价似乎有些大。 周阳蹲下来，一脸的担忧。 “我没事，暂时死不了。”他说话很虚弱，如风中残烛，断断续续。 周阳都担心他会不会在下一个字就嗝屁了。 幸好阿贝尔的命够硬，还活着。 威廉看向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脱下阿贝尔身上的动力装甲。 这一刻，周阳才发现阿贝尔干瘦的像个猴子，原本他是多么魁梧的一个人。 他身体表面长出一个个脓疮，生出一个个病斑。 他们将阿贝尔送进最近的医院，进行治疗。 医生说，若是再晚来一分钟，阿贝尔就没救了。 周阳还记得医生走出病房时的嘀咕声。 “我从来没有看过有这样的病……” 各类并发症同时发作，医生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百多例病症。 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 而周阳也从阿贝尔口中得知了禁忌物绯红之笔的用途。 通过献祭天灾的本质积蓄力量，然后爆发出致命的力量。 但代价是病症。 “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威廉如是说。 周阳点点头。 直到收容所里的外勤人员出现在医院，接走了他们两人时，周阳才从医院中离开。 此时已是白天。 一股困意涌上来，自己好像有三四天没有睡觉了？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与伊琳娜通个电话。 第26章 闪电的踪迹 上城区，第一大街，皇后区。 这是洛克菲特家族的所在地。 虽然盘城并非是洛克菲特家族的聚居点，但就算是驻地，也足够豪华。 连田阡陌，占地五千多亩。 城堡连绵，房间过百。 多是女仆男仆巡逻人员及其家属的房屋。 这些人几乎是从上一辈就开始照料洛克菲特家族成员的日常起居。 家族成员的日常，都由不同的仆人负责，他们把细节把持到极细微之处，就算再挑剔的人，在他们的照顾下，也挑不出任何问题所在。 清晨，伊琳娜打着哈气，坐在长条桌上。 上面摆满了食物，她意兴阑珊，没有多少胃口，只朝女仆要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 她喜欢那种玫瑰花香在味蕾上绽放的感觉，这让她因为狼王死亡而略有些焦躁的心情得到了短暂的舒缓。 这时，她听见她的兄长，托尼·洛克菲特说道：“周阳来电话了。” “周阳?”伊琳娜放下酒杯，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将刀叉攥在手中，假模假样地切着牛排，问道:“他有说些什么吗?” “他有让你小心一些。”托尼·洛克菲特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他说，琼迪·汤普森死而复生。” 伊琳娜呆住了，她手里的刀叉掉落在地也不自知。 “怎么了？”托尼·洛克菲特问道：“这个叫做琼迪·汤普森的很重要吗？” 伊琳娜点点头：“是的，很重要。” 她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么，周阳他没事吧？” 托尼·洛克菲特结束了早餐，放下刀叉：“昨天晚上在下城区，有人听到了枪声，检测到超凡力量衍生，交战的双方，是周阳以及他的帮手，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他递去平板，上面是下城区交战的影像。 “这是无人机捕捉到的画面，你可以看看。” 伊琳娜能够清晰看见画面上交战的双方。 即便是在拥有电磁武器，电浆武器以及动力装甲压制的情况下，三个人依旧不是琼迪·汤普森的对手。 “是圣眷者。”她想到了这一点。 然后通过这一点，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她是为了我而来。” 伊琳娜的话，让托尼不由得皱眉。 “你说，她是为你而来的？” 伊琳娜点点头。 “她完成了仪式，成为了序列四的圣眷者，但因为在此之前，我曾去过停尸房，析出了她的一部分本质，让她的蜕变不完整。” “想要成为真正的圣眷者，就需要从我手里拿走她缺失的那一部分本质。” “可她为什么要杀周阳？”最后一句，是她的心里话。 托尼听完之后，皱着眉头：“她很危险。” 说完后，他召来了巡逻队长，布置了任务，将整个城堡的安全级别调整到了最高。 几乎是陌生人误入也会被枪杀的地步。 甚至对伊琳娜下了禁足令。 “我记得，收容物是需要放入收容所的收容地点的吧，为什么你会留着收容物？” 还不是因为周阳。 他说背后有一位折翼天使存在。 这位折翼天使可能污染了琼迪·汤普森的本质，所以她一直留在身边，想要从中找出线索来，结果什么也没有，反而为自己招致了祸端。 幸亏周阳还活着，不然的话…… 她不敢想象结果会是如何。 …… 市政中心，地下50m处。 一脸病态的阿贝尔躺在床上，身边是一位序列三的医师，还有史密斯先生。 这位序列三的医师正在抽离禁忌物绯红之笔对阿贝尔的影响。 但这种抽离治标不治本。 阿贝尔的本质甚至受到了污染，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恶化，但幸运的是，他还有救治的希望。 医师尽力地抽离了阿贝尔体内大半的污染，让他的脸恢复一抹血气。 史密斯先生就坐在阿贝尔身边：“还好你没有出事，不然的话，弗朗斯基那个家伙一定会找我拼命。” “我没事，只不过让凯瑟琳跑掉了。”阿贝尔依旧虚弱，他有气无力地回应史密斯先生的话。 “星城那边已经通知了凯瑟琳的父亲，他们正在与盘城进行交涉，过不了多久，叶芝家族的人就会来到这里。” “没用的。”阿贝尔摇摇头：“史密斯先生，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一点，成为了圣眷者的凯瑟琳，已经不是叶芝家族能够轻易拿捏的了，他们就算来了，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史密斯先生点点头。 “我听周阳说，凯瑟琳的本质并不完整？”阿贝尔问道。 “是的！”史密斯先生点点头：“她的另外一份本质，就在伊琳娜的手里。” “我已经派出了安全人员和外勤人员，对皇后区进行布控，一但凯瑟琳出现，我们就会想方设法抓住她……” “哪就最好不过了。”阿贝尔说完又咳嗽了几声，甚至咳出了鲜血来。 “对了，周阳哪里？”阿贝尔问。 “他很安全。”史密斯先生说道。 “那就好……” 阿贝尔又与史密斯先生聊了几句，然后就在药力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下城区，第六大街，天都花园。 穿着睡袍的周阳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勤劳的汤姆已经打扫好了房间，甚至为周阳准备了一桌饭菜。 “你还会炒糖色？”周阳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红烧肉不由问道。 “老师不在的这几天里，我看了电视，就试了试，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汤姆兴奋地说着。 “老师，试试味道？”他甚至还会用筷子。 周阳默默地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对于周阳的夸奖，汤姆全部都接受。 “对了，老师。”汤姆拿出一个木匣：“这是史密斯先生送来的，他昨晚上来的时候，因为您在睡觉，所以让我转交给您。” 周阳接过木匣，将之打开。 是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手枪下另有夹层，放置了三颗子弹。 “是禁忌物乌风。”周阳好奇地看了看汤姆。 “你知道这件禁忌物？”他问。 汤姆点点头：“是的，我听说他是从一位天使序列的超凡者身上析出的特殊子弹，这种子弹蕴藏着这位超凡者的元素力量，填装子弹，射出子弹，天使的超凡力量就会降临，我还听说，是有关于雷电的超凡力量。” 汤姆的眼睛里好像出现了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你说的没有错。”周阳对汤姆给予肯定。 他说的没有错。 乌风是从一位序列三的天使序列超凡者身上析出，拥有着这位超凡者的雷霆力量。 子弹上膛，从枪管里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雷电。 就算是凯瑟琳，被雷电劈中，也会受伤。 三枚子弹，三道雷电，若全部命中，凯瑟琳也是有被周阳杀死的可能性。 “我还听说，从那位超凡者体内析出的子弹，就是杀死那位超凡者的凶器。” “还有这种事？”周阳颇感好奇：“你倒是对这种奇闻异事了若指掌呀。” 从科尔勒特的幽灵，到禁忌物乌风。 汤姆让周阳有种刮目相待的感觉。 “在收容所里，他们总说这些传说，我听久了，也就都记住了。” 周阳笑了笑。 他当初进入收容所里的时候，没有朋友。 等到他融合度到了一定程度后，就被他的老师拉到了星城去完成一项任务。 他在收容所里，可没有这样的记忆。 吃完了午餐，汤姆收拾了东西，洗好了碗筷。 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他走过去，拿起电话:“是的，是周阳。” “老师，有人找。” 周阳走过去，接起电话：“这里是周阳。” “诺顿。”听筒中传来诺顿的声音。 “你让我找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 听着这话，周阳心头一跳，总算有了一件好消息，驱散了一直笼罩在心中的阴霾。 “是有关于谁的？”周阳问。 “闪电·奥兹本，是叫这个名字吧？”诺顿问道。 “是的，这是他的全名。”周阳回答。 “莱特兄弟给我的线报说，有人曾在下城区的廷根公园见过他，他从廷根公园的廷根伯爵雕像下走出来，去第四大街的伯奈利超市购买了日常生活用品，还去了一趟歌舞伎町，然后返回了廷根公园，在廷根伯爵雕像前消失不见。” “莱特兄弟不敢打草惊蛇，把这个线索告诉了我，我不知道真假，只能你自己去试探。” 周阳听后，在脑海中搜刮廷根公园的信息。 这座公园修建在下城区的第三大街，用以纪念廷根伯爵。 “至于那个叫做莫切尔的，真是邪了门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在上下城区留下任何一点线索，想要找到，你可能还得再等等。”诺顿接着说。 “这么说来，廷根公园下面，有一座地下城堡？” 诺顿给予肯定：“也许吧，但这得你自己去找，当然，也可以由我来帮你找，但是，这个价格……” “已经很麻烦你了。”周阳说完后又问道：“确定没有暴露？” “你知道莱特兄弟，也知道我。”诺顿笑了笑：“恶魔酒吧的人，都知道欺骗诺顿·本杰明的下场是什么，放心去吧，如果真的被骗了，我会为你找回场子的。” 周阳点点头，然后挂掉了电话。 他沉默的坐回沙发上，看了看电视，退下弹匣，填装子弹。 汤姆问：“是有事要出去吗？” 周阳点点头：“是的，的确是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着。” “不用通知史密斯先生吗？” “人越多，越容易出现问题，若是三个小时内，我没有给你打电话，就通知史密斯先生。” 说完这话，周阳将乌风别在裤带上边，离开了天都花园。 第27章 地下建筑 第三大街，廷根花园。 街道干净整齐，傍晚阴暗，路灯已在闪烁，空气还算清新，虽然比不上上城区，但至少没有其他几条街道那样充斥着重工业厂房的浓烟以及呛鼻的雾霾。 从天都花园到廷根花园，搭乘地铁，正赶上下班高峰期的周阳几乎被挤成了纸片人，又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往返在地铁站台和出口之间，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第三大街。 在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悠悠地继续等待片刻，然后周阳便从咖啡厅起身，前往廷根花园。 他做了伪装，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穿着蓝色的棒球衫，踩着一双白色的高帮球鞋，看起来很是亮眼。 廷根花园的路灯是那种老式的煤气灯，近三万盏路灯挥发着不算明亮的灯光，照亮整个廷根花园。 花园里来往的人很多，有遛狗的俊男靓女，有坐在草坪上仰望星空的情侣或是家庭，也有凑着灯光看书的流浪汉…… 周阳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是偶尔会有女孩子大着胆子红着脸询问他的联系方式…… 他来到廷根伯爵的雕像前。 廷根伯爵出生在450年前，是盘城的规划师，缔造者，在那个时代，这里甚至都是廷根伯爵的领地，只是后来子孙不孝，败光了家财…… 这里原本是廷根家族的旧居，而现在成了公园。 周阳凝目望去，伯爵脚下是一片灰白色的石砖，与两侧的草坪接壤，不知道是家养的还是流浪的小狗小猫在上面遗留下了它们的气味，一股尿骚味让周阳不由得捏着鼻子。 “好吧好吧！”周阳略有些无奈，他在雕像四周走来走去，小心翼翼地躲避，以免踩到。 他握着一支手电，超凡力量在延伸，看到他的人都会视之为无物。 终于，周阳在廷根伯爵雕像下，找到了端倪。 随着沉重的吱吱声，廷根伯爵脚下的灰白色石砖向两侧伸缩，露出一条灰色的混凝土甬道。 “还真有一座地下城市？”周阳站在甬道之外。 他拿出灾厄金币，高高抛起来。 是人头。 “lucky！”他收起硬币。 甬道的两侧，随着他的进入，慢慢点亮光芒，古老的煤气灯的昏暗灯光照亮这长长甬道。 甬道的尽头不知通向何处，只能看见木质的扶手一直通向黑暗之处。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几扇木门，它们还能使用，即便已经腐朽，朽木混水散发的那股气味，弥散在狭长的甬道中。 弓箭搭在墙上，弓弦已经消失不见，而弓身也尽显腐败，周阳甚至还能看见蛆在蠕动。 床榻只能勉强有一个架构，旁边书桌立着一盏沾满灰尘的煤油灯，在书桌与床榻之间，是锈迹斑斑的铁剑。 而在床脚，立着一个高高的十字架，看起来是撑起甲胄的架子。 这是一个骑士的房间？ 周阳如此想到。 他只是刚刚迈进去一步，扬起的灰尘就让他忍不住的咳嗽。 这似乎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是廷根家族修建的避难所？”周阳心中如此想到？ 这里的装饰摆设以及建筑很像是都邑王朝后期的风格。 300多年前，复辟的都邑王朝的末代皇帝被送上断头台，国家由此走向了共和。 廷根家族也因此失去了地位和财产，而所有成员却又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这或许就是当初廷根家族的避难所，让他们躲避了那段混乱的历史。 而这些屋子里，住着的似乎是廷根家族的骑士。 在那个火器还没有普及的年代里，骑士一度是武力的象征。 而火器普及之后，口径成了武力的象征，骑士退出了历史舞台。 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门，上边铭刻着一些奇特的花纹。 都邑王朝的世界树圣徽，廷根家族的太阳车圣徽…… 还有一些不在历史中存在的图纹。 整座青铜门看起来神秘而浮夸，厚重而深沉。 门户之上干净整齐，不见尘埃。 有些掌印剖开尘土，留下烙印于其上。 周阳站在青铜门前，拿出了乌风，他的超凡力量开始延伸，只要视线与之接触，一瞬间，就能设下梦境陷阱。 周阳轻轻地推开门。 门很容易就被打开了。 那扎扎的摩擦声轻微的响起，青铜门出现一条缝隙，周阳的超凡力量顺着这条缝隙延伸，手电的微光射进这处房间中。 光芒驱散黑暗，只得一处空荡的客厅。 长条桌上的蜡烛已经熄灭，手电照亮的阴暗角落里，一只肥硕的老鼠突然冒出来。 周阳略做观察，然后他使用禁忌物灵瞳。 在他眼中，无数幽灵蛰伏在此间，有些精神弥散，已不可召唤，而有的精神长久，足以召唤，前者死去数年，已近腐朽，后者似乎刚死不久，精神力量格外充沛。 “他们曾在此间动过手。”周阳闭上眼睛，不再使用灵瞳。 使用灵瞳的代价，是视力。 虽然有医师序列的超凡者负责调养，但使用过度，也会导致失明。 门彻底被打开，扬起一片微弱的尘埃。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窜出来的老鼠在地面扭曲突变，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条三角脑袋，漆黑有红色花纹的毒蛇。 那条蛇曲身如弓，骤然弹射，直取周阳面门而去。 “哗！”白光一闪而过，这条蛇被周阳用匕首轻易地解决掉。 呈两截落在地上的毒蛇像冰块一样融化，化成一滩黑色沼泽，从这沼泽中，一条条黑色滑腻的毒蛇随着汩汩的气泡破碎而从中钻了出来。 粗略估计，近百条毒蛇。 周阳头皮发麻，只觉掉进了蛇窝。 这些密密麻麻，滑腻的毒蛇在地面蠕动，吐着蛇信，竖瞳猩红。 “艹！”周阳不禁说出一句脏话。 一条蛇，他不怕。 一窝蛇，他很怕。 对于蛇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流传下来的东西。 周阳觉得恶心的同时，这些蛇已经一股脑地冲了上来。 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蠕动的身躯彼此相连，像是一条条涓流汇集一处般。 周阳猛然睁开眼睛。 他的本质在燃烧，超凡力量在释放。 他的眼睛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辉，像是燃烧在黑暗森林的鬼火一样。 以他为中心，仿佛生出了一阵微风。 这阵微风吹拂而过，这些毒蛇突然停止了动作，像是陷入了沉睡一样。 而周阳则粗喘着气。 这是梦魇本质赋予他的第一个能力，催眠。 催眠不局限于人类。 因为周阳的催眠，本质是利用超凡力量影响人或动物，让他们进入睡眠状态。 周阳从未试过给这么多蛇去催眠，他有些吃力，喘着粗气。 而此时，大厅突然被灯光点亮，闪电从黑暗之中走出，幽灵在此地苏醒。 “周阳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第28章 缉拿闪电 群蛇苏醒，但它们纷纷遁向闪电。 他站立之地，身后是廷根家族的太阳车圣徽。 以蓝色为底，点缀白云，苍鹰点点，簇拥着使出沧海的太阳车。 这就是廷根家族的圣徽。 闪电从高台之上跳跃而下，周阳看见他身旁左右各有一件禁忌物。 一根拐杖，高约一米，上粗下短，一条蛇，盘踞在拐杖身上，蛇头倚在手托上边，三角脑袋，吐着蛇信，猩红眼睛，暴露红光。 这是禁忌物，也是那群蛇的源头。 而他的另一件禁忌物，周阳此前也见过。 是一个破破烂烂，满是针脚的人偶。 人偶在他背上，手臂拉着衣摆，像是活物一样。 这件人偶的能力，周阳也已领教过。 它能够将幽灵寄生豢养在其中，然后释放开来，让闪电即便处于第一序列，也能施展出第二序列的超凡力量。 此刻的闪电，已是实打实的第二序列。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需要通过幽灵来施展自己的力量。 降灾，欺诈，诱惑。 这是恶魔本质赋予第二序列的能力。 幽灵序列与幽灵签订契约，能够借助幽灵的力量降灾。 而恶魔的第二序列，称之为通灵者。 他已经不在需要幽灵了。 即便他依旧能够控制着幽灵，且数量剧增。 这是恶魔权柄的初次展露。 毕竟，恶魔是唯二掌握着权柄的究极。 此刻的闪电，消化了序列二的本质，看起来更像恶魔。 他的眼睛褪去了原本的蓝色，呈现一种去琥珀般的橙色，且具竖瞳，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感。 视线对上的刹那，闪电邪魅一笑。 “嗡！”周阳感觉好像凭空出现了一根刺，从他的眼睛刺进了他的大脑，一股剧痛传来。 他知道，这是闪电率先动手了。 “嘭！” 一枚子弹率先从枪管之中吐出枪火，照亮了黑暗。这是吹响战争的号角。 子弹射出，它精准的与闪电的心脏平齐，想要一枪毙命。 而闪电只是挥舞手里的拐杖，一条条蛇直立而起，为他挡住子弹。 与此同时，从闪电的嘴里传出诡异而神秘的古老经文，一股超凡力量在这念念有词之中开始释放力量。 率先降临的是灾难。 倒不如说是意外。 恶魔很擅长创造以意外为名的灾难。 周阳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脚踩的石砖或因年久而开始皲裂，崩开的一枚石子撞在了长条桌上，其速度不快，却刚好够将长条桌的一条桌腿打断，断裂的桌腿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砸倒了一片桌腿，长条凳失衡，轰然倒塌，扬起的灰尘让周阳猝不及防地迷了眼睛。 长条桌倒塌的颤动声，让高空悬挂的煤气吊灯骤然落下，正准着周阳的头顶。 周阳汗毛倒竖，极致的危险让他顺应自身的动作，下意识地在地上翻滚一圈。 吊灯落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异常锋利，铺天盖地向周阳而去。 周阳动如灵猴，跳如猛虎，或翻滚，或跳跃，上蹿下跳，异常灵敏地躲过了这些玻璃。 少有的玻璃碎片落在他的身上。 而就在此时，身后的一根承重柱突然倒了下来。 这根承重柱打在了周阳握住枪的手上。 步枪被打飞，而抓住机会的闪电掐住人偶，无数的幽灵闻风而动，它们依附在周阳身边，施展从闪电身上分散而出的超凡力量。 这些超凡力量不算有多强大，但数个幽灵同时开始降灾，这些灾祸或大或小，都因周阳的行动而出现。 就比如他准备催眠闪电时，会因为石砖突然倒塌而失去目标，更甚至于早已干涸的煤气灯中突然涌出少量的煤油，且燃烧，逼得周阳只能脱下身上的衣服。 这就是恶魔的降灾能力。 一种基于你行动而发生的意外，无法解释，甚至无法防备，只有当它出现的那一刻，你才能进行被迫的防备。 但相应的，意外不会造成死亡，欺诈加上意外，才会造成超凡者的死亡。 但他的欺诈无法深入周阳的大脑，这个家伙在面对闪电的一瞬间，就对自己做了心理暗示，即附加了一个梦境，当恶魔施展自己的欺诈手段时，他会主动进入自己的梦境当中，以此判断是否进入了恶魔的陷阱。 欺诈无用，蛊惑也无用。 只能用武力使之屈服。 闪电瞄准周阳，重重的挥舞手里的拐杖。 拐杖上的蛇开始挪动，从他的影子之中钻出数不清的毒蛇来，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扑向周阳。 与此同时，周阳用眼角余光看到无数的毒蛇向他涌来。 周阳急忙往旁边一滚，顺势捡起承重柱旁的折叠步枪。 电浆子弹发射击中目标而产生的超高温将这些毒蛇直接蒸发，产生的脉冲爆炸让附近依附他的幽灵的精神体遭受干扰，身体在虚幻与虚无之间来回变换。 而周阳也因为开启灵瞳时间过长，眼角流淌出鲜血来。 他手里的电浆子弹随着他前进而不断射出，超凡力量也在不断向外延伸。 催眠毒蛇，压迫闪电的生存空间。 这就是周阳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而闪电再度施展他的降灾能力。 然而因为控制幽灵而分散的超凡力量过多，他的超凡力量引发的意外不足以对周阳进行干扰。 在他不去使用人偶的超凡力量的同时，周阳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一步之遥。 如此近距离下，周阳眼睛里绽放出蓝色的光泽，如水一样流淌，流淌进了他的眼眶之中。 下一刻，闪电昏昏沉沉地倒下。 同时，梦境在他脑海之中延伸，以防止闪电从催眠状态中苏醒。 周阳的梦境很巧妙，对付闪电这种初出茅庐的家伙已经绰绰有余了。 闪电虽然有人偶和拐杖两件序列二的禁忌物，但他终究只是刚刚晋升序列二的超凡者。 还没有彻底消化和整理自己的超凡力量，他对于通灵者的本质的了解是浅薄的，对于自己拥有的力量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周阳制服。 但这也是建立在他们已经交过一次手的情况下。 周阳对于他的人偶禁忌物有充分的了解，所以带来了电浆步枪，若是他不够了解，也会像此前一样，受制于人偶禁忌物带来的十几只幽灵降灾的影响而无法近距离接触他，更别提缉拿了。 周阳缉拿了闪电，然后拨通了汤姆的电话。 且通知收容所的外勤前往廷根公园。 而他则在静静等待，乌风就放在手里，可是一直等到外勤人员到来，也没有见那位折翼天使出现。 第29章 闪电之死 周阳眼看着外勤人员将闪电带走，其人远去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大厅之中。 闪电的额头攀上一倒三角状的器物，这是收容所的精神抑制器，周阳大学学的是文学，对于这些科技，全然没有兴致。 此刻，他淹没在大厅中。 就在他们将消失的一瞬间，闪电突然回过头来。 他的眼神带着一抹周阳看不懂的忧伤。在他的眼睛里，周阳隐约看见一个人的倒影，他不能确实那是谁，然而，顷刻之间，一枚子弹不知道从何处射来，枪声响起的一刹那，闪电的头，就和西瓜一样轰然炸裂。 眼前，一场血雨轰然落下，充斥着血腥味的石砖地面，污染瞬息之间就开始衍生。 他什么也没说，一个字也没说。 闪电头颅炸掉的一瞬间，他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恐惧之中。 这是猎物对于猎手刻在基因之中的恐惧。 在这个狭窄的由十几根承重柱构成的大厅里，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可怕的脚步声，他有生以来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脚步声。 伴随着枪声而来。 每走一步，都对周阳形成了一种压迫，这是一种欺诈，但这种欺诈轻易地就撕裂了周阳设下的梦境陷阱，直接映照在他的精神之中。 由欺诈而诞生的恐惧，甚至让周阳开始哆嗦，连握住乌风的手也因为这阵哆嗦而握不紧，险些掉落下来。 他心里的恐惧，让他怯弱的无法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或许是在黑暗之中，又或许是在周阳身后：“适可为止吧！” 声音做过了伪装，又似乎是另一种欺诈，总而言之，周阳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乌风，停止调查。 可调查能够结束呢？ 闪电的头，就在他的眼前炸裂开。 这是毋庸置疑之事，就和他死死不放开的手一样，他的答案也毋庸置疑。 感受到了周阳的抵触，声音的主人在沉默中叹息一声，在黑暗中，周阳好像看见了他伸出的一根手指。 紧接着，呆滞着站立不动的外勤人员面孔开始扭曲，行为畸形，掏出手枪，张开嘴巴，枪管抵在嘴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扣动扳机。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他的价值，他们的也是一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冷笑声：“可你们眼里的价值，在我眼前一文不值。” “嘭！”枪声乍响。 一名外勤人员被自己的子弹轰掉了脑袋。 鲜血落在其他队员身上，但他们无动于衷。 周阳心中涌起一股愤怒。 “你也是如此。”声音的主人走到了周阳身前，可欺诈的力量让周阳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是他的超凡力量蒙蔽了自己感知，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站在这座地下建筑的大厅里，看着他和闪电的交手，冷眼旁观这一切，在外勤人员来时突然出现，宣告自己的存在。 “你认为我不敢杀你，是因为你的黑袍人身上？”他戏谑的笑了。 “收容所又如何？”他反问着。 尽管这一切都是他在自问自答，自言自语。 周阳奋力的睁开眼睛，燃烧自己的梦魇本质，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 可这在折翼天使面前，是一种无能的咆哮。 折翼天使的欺诈，影响到了他的感官，影响到了他的一切，而他对此无可奈何。 他没有接过自己抛出的话茬，而是从周阳身上拿走了那两件独属于闪电的禁忌物。 与此同时，他看向乌风。 “禁忌物乌风。”他说道：“的确是一件绝佳的禁忌物……” 嘭！ 鲜血在空中飞扬，黑暗的大厅里出现了一个闪光点。 乌风的子弹穿过一片阴影，嵌入进那位折翼天使的手中。 电光在一瞬间绽放，像是千万条银白色跳动的银蛇，钻进了手臂的血肉骨骼之中，而他的手掌就在这一瞬间炸裂，连带着是整条手臂。 闪电衍生的千万条银蛇在黑暗里慢慢的组合成一张庞大无比的网格，就要将这位折翼天使彻底包围。 “嘶！” 痛苦的低声呻吟，那个藏身于黑暗之中的折翼天使受到了重创。 乌风，是序列三的禁忌物。 虽然周阳的梦魇本质及超凡力量只有序列二，但此刻爆发出来的力量，依旧能够重创折翼天使。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折翼天使的欺诈彻底结束。 一颗闪光弹迅速照亮整个大厅。 失去一天手臂的折翼天使以欺诈超凡力量虚化了自己的模样，影响了所有人的视觉。 掉落的闪光弹，让反应过来的外勤人员来不及因为一位队员的死亡而感到悲伤，他们超强的机动性和战斗素养迅速帮助他们锁定目标。 电磁导轨加速的子弹以超音速从周阳身边掠过，射进了周阳身后的超凡者身上。 他挥舞拐杖，一条条蛇影飞出，在子弹下被蒸发，但为这位折翼天使赢得了反应时间。 周阳的超凡力量被乌风吞掉了三分之一，他对准这位折翼天使，正欲扣动扳机。 而这位折翼天使开始施展自己的蛊惑能力，欺诈能力，降灾能力…… 欺诈蒙蔽了感知，蛊惑让外勤人员拔刀相助，而降灾能力竟然让这座历经百年风霜的地下建筑簌簌发抖，灰尘扬起一阵阵雾霾。 周阳先是设下梦境，让这些外勤人员所处的方位出现偏差，射击角度不至于互相伤到对方。 但也就是这个瞬间，这位折翼天使已经逃脱不见。 走时，饱含深意地看了看周阳的左手。 整座地下建筑都在抖动，不敢停留的周阳带着所有外勤人员迅速逃出地下。 他们甚至来不及带走已经开始出现污染的闪电的尸体。 等到他们来到廷根公园时，廷根伯爵的雕像已然开始轰然倒塌。 这剧烈的声响几乎将整个第三大街的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只能等待特清人员进行后续事件的处理。 而周阳看向身旁站着的五名外勤人员，不由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他……” “没关系，我们做这一行的，这件事情，早已预料了。”小队队长强忍着悲伤回身看向倒塌的廷根伯爵雕像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周阳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闪电死后形成的污染还没有解决就已埋藏在地下，没有得到有限处理，迟早会诞生天灾。 “先封锁起来。”周阳说：“我会亲自去找史密斯先生。” 第30章 枪战 随着几声轻轻的咔喀声，周阳打开舷窗。 列车的照明灯打开，阴影消失，舱内一片通明。 舷窗外环城高速的夜景没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最近温度渐渐下降，夜空中还飘着些许小雪粒，若不是在车灯下，周阳几乎没有办法看见。 周阳坐在座位上，一股暖流从他身后走遍他的全身，这是加热器的作用，即便温暖，但也让周阳感受到一股寒冷。 折翼天使的力量，不是他这样的造梦师能够解决的。 他的欺诈，能够轻易的蒙蔽自身的感官，颠倒自己的认知，模糊认识。他没有办法从脑海里提取到任何有关于这位折翼天使的有效信息。 若不是因为木削的力量，他只怕无法射出那关键性的一枪，那逼退折翼天使的一枪。 “嗡！” 他的耳朵一阵剧痛，手掌上，木削向外延伸的刺青图纹越来越重，相应的疼痛也越来越深，甚至滴落了鲜血。 “请问您需要医生吗？”漂亮可人的乘务员小姐姐满是关怀。 虽然她只是未来科技依照一道程序而构架出来的仿生人，但这无伤大雅，她的长相符合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的审美，所以无论是那个人种，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美好。 “谢谢，但我不需要。”周阳摇头拒绝。 “好的。”乘务员小姐姐就要离开。 周阳的眼睛再度落在灯光普照的雪粒上边，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而也就在此时，在列车距离上城区大约一公里开外的半空中，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突然照进了整个车厢，所有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按理说，光芒照到列车上时会被列车壳体的涂层进行反射，筛选，射进列车的光芒永远都会是温暖柔和的，不应该会存在这样剧烈的光芒。 他突然产生一种异常强烈的危机感。 一道声音在他身旁响起：“看，他要干什么？” 周阳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能够感受到周身上下笼罩着一片水滋滋的薄雾。 是列车的水循环系统出现了问题。 但更为重要的是那个去而复返的乘务员小姐姐。 她眼睛里充满泪花，但她手里的家伙事可不会像她一样，长得娇滴滴的。 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周阳，让他头皮发麻。 下意识地闪避。 枪口喷涌而出的银白色枪火吐出一枚电浆子弹。 周阳逃过一劫，他的位置直接在子弹之下被灼烧出一个巨大的大洞，脉冲爆炸并没有损坏列车的系统的正常工作。 “啊！” 尖锐的叫声恰逢其会的响起，尖锐的让周阳不想去听。 在乘务员小姐姐射出第二枪之前，周阳不断变化位置，让她无法锁定周阳的位置，而周阳靴子中的匕首抛出，正中靶心。 穿过乘务员小姐姐的左胸，刺进心脏。 乘务员小姐姐失去了力气，耷拉着脑袋，手里的电浆步枪落在地上。 周阳刚刚松了一口气。 但也就是在此时。 相同的危机感从身后传来。 周阳几乎根据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进行躲避。 嘭！ 是一位仿生人伴侣。 他生的高大，壮硕，俊秀，但此刻眼睛里充满了杀戮的味道，他的程序被篡改，让他可以绕过三大定律，直接对周阳动手。 他的型号是最新型的二代亚当。 就和乘务员小姐姐一样，他的代码中，没有主动攻击人类的程序，不具备战斗能力，他虽然被人植入了病毒，但程序没有改变。 周阳几步就来到这位仿生人面前。 从乘务员小姐姐身上拔出的匕首就要刺进这位仿生人的心脏。 而就在此时，她的伴侣突然挡在周阳身前。 “不准你伤害他！” 而随着她的话传出，仿生人的子弹已经射了出来。 周阳只感觉一阵冰凉从脊梁骨涌上大脑。 他下意识地伸开左手，木削已然快要离开左手手掌。 在他掌下，形成了一道囚笼，挡住了那枚子弹，在子弹穿过囚笼的0.1s，周阳快速逃避，而同时夺取仿生人的武器。当着那个女孩的面，一枪轰爆了仿生人的心脏。 “你，你，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女孩开始发作。 而下一刻，周阳便让她陷入了沉睡。 他看向车厢内，运气不错，这个车厢里只有一个仿生人。 “坐在靠椅上，进入深海模式，我不敢保证接下来的战斗会不会伤到你们。”周阳目露凶光，所有人都听他的话。 坐在靠椅上，他们进入了深海模式。 靠椅向内凹陷，同时巨大的玻璃罩将乘客保护住，填充一种蓝色的溶液，让人处于一种液压状态。 这种蓝色溶液能够做到削减子弹的动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而周阳则绅士地将那位女子推进了靠椅，看着她被蓝色的溶液吞没，进入深海模式。 而他则站立在原地。 此刻，他才发现列车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半空中，不在前进。 而他的耳朵里，也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 有人正向他这里赶来。 “是在担心你的欺诈没有对我造成影响吗？”周阳低声地说着话，不知向谁人诉说。 他抬起左手，有些自嘲地说道：“是被发现了吗？” “但也没有关系了。” 车厢被打开。 周阳想也没用，直接进行射击。 车厢与车厢之间，是隔断的，乘客无法流窜于不同车厢，能在车厢内自由行动的，只有车厢里的工作人员。 周阳的枪法很准，这得益于收容所中长年累月的训练。 几乎是刚刚暴露在射击范围之内，就会挨上周阳的枪子。 身前身后，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仿生人，直到最后的列车长也倒在周阳的枪下，一切才正式结束。 他看向列车之外，好像看见了一双眼睛。 “让你失望了。” 周阳张开嘴巴，不知道那位折翼天使有没有看见他那竖立的中指无比的坚挺。 列车依旧没有行进，但不久之后，未来科技的工程师和维护人员以及纠察处的一大堆工作人员就来到了车上。 在看到周阳的一瞬间，险些将周阳当做恐怖分子，好在他的身份得到了证明。 在解释了一切情况以及得到了相应乘客的作证之后，未来科技的工程师们一阵脸红。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仿生人会出现问题。 “也许和一阵光有关。”周阳说道。 “光？”一位工程师急忙问道。 “是的，一阵光。”说罢，周阳将之前看到的全部告诉这些工程师。 他们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列车正常启动，当列车驶进上城区时，上城区的广告牌上，被有关于这趟列车事故的标题充满。 列车被劫？或是未来科技衰败的起点！ 仿生人失控，人工智能是否安全！ …… 这些暴论让周阳直摇头，在下车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托尼·洛克菲特。 他身后还有一群未来科技的工作人员，在这其中，周阳还看见了安迪·拜伦的身影。 他们来的够快的呀！ 周阳如是想到。 第31章 准备好了吗 托尼·洛克菲特异常平静地说着：“说实话，我很意外。” 他们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 记者和媒体闻风而至一窝蜂地将整条围的水泄不通，上城区的仿生人部队出动维持秩序，但也无可奈何。 这是未来科技少有的丑闻，是会出现在整个联邦各大报纸，网站头版头条的大新闻，没有任何一个媒体人会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可惜没能拜访到那位被仿生人主动攻击且完成反杀的高人。 但是他们都拍到了他和未来科技的托尼“争锋”的画面，虽然这只是一个握手的画面。 而周阳全然没有听见托尼·洛克菲特在说什么。 刺痛，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好像有无数根针在刺一样。 “嗡嗡”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回荡。 左手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有狰狞的刺青图纹沾染了类似于鲜血一样的红色，这是来自于他手掌豁口处逆流的鲜血，只是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无法看见。 可在周阳的眼里，这些刺青图纹就好像活过来一样，他们顺着左手的脉络，延伸向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隐隐的连右手也出现了类似的刺青图纹。 左右手之间，隐隐流动着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托尼·洛克菲特问道：“是在车上超支了自己的超凡力量了吗？” 周阳摇摇头，他站起身来道：“看来我们得换个时间聊了。” 托尼·洛克菲特微微一笑：“好的，我随时等候。” 周阳欲走，在路过安迪·拜伦时，他停了下来，问道：“有莫切尔的消息了吗？” 安迪·拜伦认出了周阳，他回答道：“他回家了，就在刚刚。” “那就好。”周阳伸出右手来。 安迪·拜伦伸出手。 “你的手？”他问：“为什么这么冰凉？” “老毛病了。”安迪·拜伦说：“也许是遗传。” 周阳微微一笑道：“我想过些天去看看莫切尔，不知道安迪先生意下如何？” “荣幸之至。” 周阳离开了咖啡厅，从托尼·洛克菲特安排的安全道路。 他在车上回望，安迪·拜伦和托尼·洛克菲特站在一起向他挥手告别。 他用轻到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不是他？是我错了吗？” 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道枪声响起，枪火喷溅出的火光照亮了托尼·洛克菲特和安迪·拜伦的脸。 “或许，我没有错。”他这样想。 车在市政大楼停了下来，而周阳很快就进入了收容所。 史密斯先生已经站在这里等待他很久了，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白发苍苍，身着白袍的老人。 “史密斯先生，康纳德教授，晚上好。” “晚上好，周阳先生。”史密斯说着话，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周阳的左手上。 而康纳德教授直接走到他的身边，抬起他的左手细细端详：“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的房间吧。”史密斯先生如是说道。 史密斯先生的房间在会议室旁。 房里的摆设极其简单。 史密斯和康纳德坐在周阳的对面。 “廷根公园的事情我已知晓，也派出了人手去解决。”史密斯先生停顿了一下：“曙光号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康纳德没有说话，他取出一把手术刀。 那手术刀上，充斥着一股超凡力量，铭刻着许多诡异而神秘的花纹，看起来像是鲜血的留痕。 他用手术刀沿着木削进行切割，剖开一股特殊的超凡力量，刀尖透过血肉，直接落在骨头上，他正在进行木削与骨肉的分离。 “和上次停尸房的，是同一种病毒。”周阳想了想。 “又是未来科技？”史密斯先生问道。 “是的。”周阳点点头：“未来科技的安迪·拜伦先生，他的手是完整的？” “你怀疑过他？” “是的。他值得我怀疑。”周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在莫切尔消失之后，我同伊琳娜曾采访过安迪·拜伦先生，在离开时，我感受到了一股超凡力量的波动。”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对于超凡力量感知是灵敏的。” 史密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那么你现在对他的怀疑……” “就和我说的一样，他的手是完整的。”周阳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我记得，乌风的子弹吞没了折翼天使的右手。” “或许，这是折翼天使最后的欺诈呢？”史密斯先生问道。 “有这个可能。”周阳缓缓说道：“所以，我准备今夜就去拜访安迪·拜伦。” 史密斯和康纳德同时一惊。 “可是你的手？”康纳德说。 “迟早要面对的。”周阳对康纳德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教授压制它的力量。” 康纳德点点头。 “需要我派人吗？”史密斯说。 “不用。”周阳说。 “如你所愿。” 三人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只有康纳德头顶不断冒出的汗。 他的衣服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被汗水打湿。 手里的手术刀拿的稳稳当当，他一方面在剖出木削对于周阳的负面影响，同时扩大手掌的豁口。 小嘴变大嘴，就将木削重新咬的死死的，从木削上面泄露出来的其他超凡力量一瞬间销声匿迹，所有的负面影响都彻底消失。 “我很好奇，为什么它对你的影响突然加剧了。”康纳德说：“前些日子你的数据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你对于它的控制程度也在慢慢的增加，这说明我们的训练是有效的，可这才几天不见，它就已趋近失控？” “我不知道。”周阳摇摇头：“在这个方面，教授才是专家，尽管这具身体属于我，但最了解它的，是你。” “这就是让我最为困惑的地方。”康纳德推了推他的镜框：“数据不可能骗人。” “这些日子，你身边可曾出现异常？” 周阳摇摇头：“并没有，一如既往。” “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康纳德抱怨的说着。 周阳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然后站起身来。 史密斯先生喊停了他：“这个给你。” 他拿出一串手链。 “希望你用不上。”他说。 “这是什么，护身符吗？”周阳系上手链问道。 “禁忌物，深空之惧，一位守护者身上析出，可以让你保命的东西。” “好吧，这就是护身符。”周阳哈哈一笑。 “你做好准备了吗？”康纳德看着走出房间的周阳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安迪这件事情。” “从它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周阳说道。 第32章 我已做好准备 周阳觉得寒风吹得他脸面麻木。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搓搓鼻子，狂风一阵吹来，身上的大衣被吹的哗哗响。 他站在上城区第三大街的林根街道，距离梅花山庄只有一街之遥。 但在此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老熟人的身影。 凯瑟琳·阿黛尔·叶芝。 她换了一身衣服，傲立在风雪之中。 周阳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超凡力量。 他歪着头，打量着周阳，阻挡他的去路。 他说：“我是说，你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周阳重新问了一遍，可凯瑟琳就和没听懂一样。 或许她真的没有听懂。 “你既然不想说话，也没有战斗的打算，那么我不想在这里与你白费时间嚼舌头的。” 周阳将手中的乌风收了起来。 凯瑟琳不为所动，依旧挡住去路。 而周阳挪动脚步，无形之中就会出现许多冰梭，紧紧对准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扎成筛子。 “凯瑟琳，你究竟想干什么呢？”周阳身上地超凡力量在延伸。 这股力量让凯瑟琳神色一变，她悠闲地伸出手，将那股超凡力量压制下来。 “我此来，是想与你做个交易。”凯瑟琳一字一句的说完了这段话。 “你竟然还会说话？”周阳回应道：“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哑巴。” “我不和弱小的人说话，但你有这个资本可以让我和你做交易。” “这真是我的荣幸，凯瑟琳小姐？”周阳嘲弄地说。 “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你的荣幸。”凯瑟琳并没有听出周阳的言外之意。 “那么好吧，凯瑟琳小姐。告诉我，我们有什么值得交易的？” “你现在要去找安迪·拜伦，这可不是一个很理智的决定。”凯瑟琳说。 而周阳则抓住她的话，顺着她的话茬说下去：“你的意思是我会有危险。” “完全正确。”凯瑟琳居高临下，她那瘦小的身影却挡住了所有的光芒，只留一片阴影。 “你死在了安迪·拜伦手里？”周阳问。 不然凯瑟琳为什么会说危险。 “你们不是认为我的死，是一场仪式吗？”她问。 “这和你的死，冲突吗？”周阳反问她：“主动受死是死，被人杀死也是死。” 死亡，是天使仪式的序章，死而复生，是这个仪式的高潮。 不同的死法，都对仪式造不成任何影响。 “也许，你是因祸得福。” 凯瑟琳面无表情地说：“也许吧。” “但你猜错了。” “那么杀死你的人会是谁？”周阳问。 “夺走传信白鸽的人。就是杀死我的人。”凯瑟琳如是说。 但不会是安迪·拜伦。 这是他的言外之意。 “你为什么不说出他的名字？” “我不想与他决裂。”凯瑟琳说。 正待周阳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凯瑟琳打断了他：“能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不能说的，只能你自己去查。” 周阳笑了笑：“那么凯瑟琳小姐，你有什么要教我的。” “我从你的眼神和语气中听到了不屑和质疑。”凯瑟琳说。 她伸出手指，指着梅花山庄：“但想与你做交易的我的想法，不会因为你的不屑和质疑而有所改变。” “你要去的地方是一道悬崖，谁掉下去都必死无疑。” 凯瑟琳的话让周阳微微皱眉。 “收容所和恶魔的关系已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在观望，是恶魔还是收容所会先掉进悬崖。” “但不论是谁掉进了悬崖，都会摔得粉身碎骨。”凯瑟琳冷漠地开口：“你认为收容所的人能够抹去一切，但这只是你的自欺欺人。” “周阳，我想你应该明白……” 周阳哈哈一笑：“我明白。” “可是我，不喜欢和天使做交易。”周阳坚定地看着凯瑟琳：“你们的交易，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话术。” 天使保持着绝对的理智。 “当你们对外界开始考量时，就意味着你们将有更大的图谋。”他说：“我曾在你们身上失败过一次，我付出了血一样的代价。” “我想，你想与我做的交易是交换你的本质。”周阳戏谑一笑：“是洛克菲特的城堡太坚固，还是恶魔的力量太强，又或是你的力量太弱？让我能有这种荣幸去与你进行交易。” 这一次，凯瑟琳听出了周阳口中的揶揄，但她依旧冷漠：“你会惹下大错。” “是吗？”周阳伸出左手，往身前一抓：“我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是错的，但这并不影响在错误中诞生好的结果。” “这种错误，不会是你能承受得了的。”凯瑟琳继续说。 “会有人与我一起去承受。”他目光充满坚定。 周阳能够感受到气温骤降，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点在她身后出现，化作一道道冰棱，而周阳则抬起乌风枪。 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周阳就会开枪，而凯瑟琳会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 然而，下一刻，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凯瑟琳消失了，就和从未出现过一样。 周阳放下手里的乌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面对一个序列四的超凡，没有人能以平常心去对待。绕是同为序列四的超凡者，也同样如此。 “她的本质融合的更加完美了。”周阳摇头叹息。 对比下城区的凯瑟琳的状态，现在的她，于序列四更为完美。 若是动手，周阳几乎没有任何的把握能够活下来。 就好像是回应康纳德教授和凯瑟琳一样，周阳张开双手：“我已做好一切准备。” …… 447大厦。 上城区的最高点。 站在这座高达563m的大厦的顶空，俯视一切，整个盘城也不过是一个手掌就能遮盖。 而对面的广告牌上，正在播报今夜托尼·洛克菲特遭到枪击的消息。 “我说过的，他不会相信一个天使。” 凯瑟琳出现在她的身后，回过头来的是一个女人。 “你又换了一副样子。”凯瑟琳说。 她已经忘记了最初见到对方的时候他或是她的模样，甚至于连性别也无法分得清楚，这就是使徒的能力。 使徒，从序列二开始，就可以将精神和意志在人群中传播。 只有杀死本体，使徒才会死亡。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使徒这么难以杀死的原因所在。 使徒总能在宿主被杀死的那一瞬间逃之夭夭，然后选择新的宿主。 距离与序列有关。 高序列的使徒超凡者，能够身在千里之外，搅乱天下时局，更有甚至，能将意识和精神分裂，依附在一座城每一个身上。 战争期间，一位高序列的使徒超凡者，就是一支军队，一支悍不畏死的军队。 将使徒扼杀在序列一，这是收容所对于使徒序列天灾超凡者唯一的方针。 究其原因或是使徒的本体，是使徒最大的秘密，这种秘密，无人可以窥探得到。 “是的。”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在镜子中的模样：“说实话，对于这幅身体，我很满意。”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自夸的。”凯瑟琳打断了使徒的话：“我们还是来谈谈周阳吧。” “就和他说过的一样，他曾在天使的身上失败过。”她看了看凯瑟琳:“一年前在星城，他曾和一个天使因为某件事达成了一次交易。” “那一次交易，他死了师傅，同时，三百人因他而死，一座小型聚居地因他而沦为污染，至今这份污染还没有被解决掉。” “所以我说，他不会相信一个天使。”她停顿了一下，而后揶揄一笑：“就像天使不会相信使徒一样。” 凯瑟琳沉默了。 她曾拥有过感情，但现在都已经失去了，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件事，会对周阳造成这样的影响。 “那么这一切，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她问。 “是也不是。”使徒从447大厦向下看，梅花山庄不过是苍茫大地上一个渺小的尘埃，但她好像看见了周阳的影子。 “我不喜欢打哑谜。”凯瑟琳说。 “他现在还在我的计划里，但过了今天，也许就会跳出我的计划。”她说。 凯瑟琳不理解，而使徒则笑了笑：“他把桌子翻了，让人怎么下棋。” “我还以为使徒算无遗策。” “人心鬼蜮，最难算计。”使徒摇摇头：“不过掀翻了一张桌子，再搭起一张桌子也就是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希望你的计谋能和你的嘴一样。” “亲爱的凯瑟琳女士，请相信我。”使徒笑了笑，她伸出手，凯瑟琳向后退了一步以避免对方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 “虽然你的脸上充满了质疑，但请相信我，我会为你拿回你的本质，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她伸了伸懒腰：“困了！” 然后凯瑟琳便看见对方直直地倒了下去。 耳边只回荡着对方说的话：“希望你们遵守对我许下的承诺。” 面前的女人醒了过来，她虽然觉得头痛欲裂，但看到凯瑟琳便强忍疼痛：“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 “来一份蛋炒饭，不要葱，谢谢！”凯瑟琳脱口而出，坐在椅子上。 她点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凯瑟琳坐在这里俯瞰盘城：“周阳…” 蛋炒饭送了上来，但凯瑟琳已经消失不见了。 “客人，客人？”女人喊了喊，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此时的凯瑟琳，离开了447大厦，她来到了梅花山庄附近。 而此时的周阳，已经坐在了安迪·拜伦的家中。 第33章 剑拔弩张 安眠曲悠远浩渺地回荡于房间之内。 周阳坐在沙发上，看着的对面耷拉着脑袋，眼皮沉重，站着也在打盹的少年。 莫切尔·拜伦。 消失了一个星期的少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回归。 之所以说他诡异，是因为他身上的恶魔本质消失了。 周阳虽然不是医师，但他灵敏地能够感受到超凡者的超凡力量，这是木削赐予他的能力，同样的，也是一种诅咒。 莫切尔在视线模糊之前，感受到了来自身前那充满好奇及诡异的注视，被惊出一身冷汗。 一种莫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感受过这样的目光，在他极度恐慌的那些日子里。但现在的他，已经摆脱了恐惧，摆脱了超凡。 超凡即是赐予，也是诅咒。 现在的他身心宁静，平凡且平庸，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此行为何？ “你睡得不是很好？”周阳问：“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 莫切尔无法同时回答这连在一起的两个问题，他决定一个一个的回答：“是的先生，近期我有些失眠，所以精神不太好。这些都是为了星河大学的入学考试，我不见的这些时间里，一直都在图书馆里学习。” “是吗？”周阳问道。 “是的先生，只是我忘了和爸爸妈妈说了。”他想了想：“图书馆里，应该还留有我的记录。” 周阳笑而不语，沉默片刻之后，他从莫切尔的房间里离开：“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合上房门，拜伦夫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周阳看见安娜·拜伦藏在沙发里的左轮手枪不由悄然一笑：“安娜女士，我能和你的丈夫聊两句吗？” 安娜看了看安迪，后者点头过后，就离开了客厅。 “对了。”周阳喊停了安娜：“下次记得换一把枪，左轮杀不死人的。” 喀嚓! 安娜给房门上了锁。 “你说过要过几日再来拜访，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安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抬起空荡的高脚杯：“要来一杯吗？” “最好不过了。”周阳坐在沙发上，手从腰上拔出一把手枪，放在茶几上。 手枪上的两枚子弹清晰可见，而安迪仿若看不见一般，酒杯递过来。 “这是什么酒？”周阳一饮而尽，举着酒杯问道。 “夜照，这是它的名字。”他摇晃着琉璃酒瓶，酒香从中溢出，一滴滴乳白色的酒液在瓶中回荡。 “那这把枪，叫什么？”安迪指着乌风问道。 “乌风，这是它的名字。”周阳拿起乌风，推开子弹，指着弹匣里的子弹说道。 “至于枪的名字，也许有名字，也许没有名字。” 周阳捏着子弹，这子弹长短不过3cm，里面流动溢彩，有一股超凡力量敛入其中，等待释放。 隐隐似有雷鸣在客厅中回荡，伤口吐出枪火，剑拔弩张。 “好枪。”安迪如是说。 “要看看吗？”周阳把枪往身前一推。 安迪看了看周阳手里攥着的子弹，摇摇头。 周阳收回手枪，填装子弹，继续放在桌子上。 “那么，你想和我谈些什么呢？”安迪问。 “超凡。”周阳紧盯着安迪：“你听说过超凡吗？” “你指的是基因药剂，那可算不上超凡，是一种残缺。” “是的，基因药剂是一种残缺，所以他不是超凡。”周阳嘴角上挑：“我指的是另一种超凡。” 周阳的眼睛绽放出诡异的蓝光，安迪在其目光注视下，只觉得头昏脑涨，昏昏欲睡，在他眼里的周阳突然变成了修普诺斯的使者，让世界入眠。 “我指的是这种超凡。” 安迪心跳加速，他摸了摸额头，头顶有枪口抵触而留下的圆形留痕。 要是刚刚周阳动了杀机，他就会死在对方手里。 “我不是很明白。”安迪正襟危坐，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紧张的气氛中，安迪握紧拳头，即便在面对着拥有手枪的周阳，他也没有想着束手就擒。 “安迪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阳看着安迪。 他没有感受到超凡力量的延伸，他感受到的只有一股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愤怒，仿佛下一刻，这股愤怒就会吞没了周阳。 这让他开始怀疑，眼前的安迪，真的是那个折翼天使吗？ “这句话从不适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安迪站起身来，止不住愤怒：“你拿着枪，抵在了我的头上，然后问我，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阳先生，即便是收容所的黑袍人，也需要守规矩，不是吗？” “安迪先生，何必如此动怒呢？”周阳站起身来，他将乌风收了起来，藏在胸前：“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想你道歉。” “你既然知道收容所，知道黑袍人，那么有些事，就不该瞒着你。” “您的儿子，莫切尔·拜伦被天灾污染了。” 好不容易坐下来的安迪，因为周阳的下一句话而又愤怒的站起身来。 “不可能。”他义愤填膺。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黑袍人也是污染者。”周阳示意安迪坐下，但显然后者并不打算听他的。 安迪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阳。 “你想说什么？” “我为追查莫切尔的污染而来，但我留下盯梢的外勤发现你的儿子莫切尔的失踪，所以我们找上门来。” 安迪点点头。 “你们说，莫切尔杀了人，我让人查过了你们的身份以及磐石街的监控，莫切尔没有在下城区出现过，而你们也不是正经的警察……” 周阳听到这话，不由莞尔：“你有这个能力调查上下城区的监控，我们也有这个能力。” “我可以认真的告诉你，莫切尔的失踪，可不是什么应对星河大学入学考试而在图书馆学习不知年，他的的确确消失了，就在这里……” 这一刻，周阳看向莫切尔的房间。 “接着说！”安迪·拜伦的话让周阳回过神来。 “他失踪了，被人藏了起来。”周阳若有所思地一边说一边思考：“而他回来了，他的天灾本质却消失了。” “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安迪·拜伦问。 “这代表有人能够分离本质，让人能够从污染恢复正常。”周阳一字一句地说：“安迪先生，你既然知道收容所，就应该知道天灾和污染。” “若是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我想我们以后面对天灾会轻松很多。” 普通人一旦被天灾污染，要么成为超凡者，要么在污染中死亡，没有其他的路。 收容所在应对天灾时，无法避免普通人受到污染，而一旦受到污染，就会在收容所的引导下，成为超凡者，同时，也会成为收容所中的黑袍人。 而莫切尔成为超凡之后又恢复正常。 这一点，对于他们而言，十分重要。 这意味着还有别的路。 一条可以让人恢复正常的路。 超凡者，也会堕落沦为天灾。 没有人愿意成为天灾。 “所以我想请求，带走莫切尔。” 安迪没有说话，而安娜却夺门而出，大声说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儿子。” 还没等周阳开口，安娜就被安迪的目光逼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需要考虑，也需要考虑莫切尔自己的意愿。”安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对于收容所的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其重要程度，不是他们答应与否就能决定的事。 “我等你们的消息。”周阳站起身来。 安迪将他送到了门口。 周阳回头与安迪告别，同时目光落在莫切尔的房里。 安迪只当他是在想分离本质的事情。 而周阳的脑海里，回荡着之前没有说完的话：“莫切尔的失踪，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连莱特兄弟也查不出任何消息来，监控，黑白两道都查不出消息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莫切尔从来没有消失过。” “安迪先生。”周阳喊了一声。 安迪回头的瞬间，就看见周阳从腰间拔出手枪，“嘭”的一声响起，子弹从枪膛中加速射出。 而安迪神色剧变，他站立的地方，如同玻璃破碎一般响起哗啦啦的声响。 周阳看见了从安迪身上掉落的一块水晶项链。 而这一瞬间，裸露出安迪残缺的手臂，以及他那阴翳的脸。 “bingo！”周阳莞尔一笑：“终于找到你了。” 落在地上的只是普通的子弹，瞄准的也只是右胸。 可吃过一次亏的安迪，不，折翼天使，他不敢去赌周阳用的不是乌风。 他记起来了，乌风被周阳藏在了左胸。 “你怎么发现的？”安迪问。 “思维的误区而已。”周阳笑了笑：“如果莫切尔不是失踪了，只是被人藏起来了，藏在了不会有人怀疑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莫切尔自己家里。 哪里会有比这里还要安全的地方？ “而且，哪一天，我感受到了一股超凡力量。虽然我曾有过自我怀疑。” “但更多的是，我愿意放手去赌一把，就和你刚刚做的一样。” “而且，我赌赢了。” “若是赌输了，你现在就应该在盘城纠察处的监狱里了。”安迪蹲下身来，捡起地下的破碎的水晶项链：“可惜了我的禁忌物。” “我本来就是一个囚徒。”周阳看着安迪手里的项链说：“那个就是将莫切尔和你的本质及超凡力量隐藏起来的禁忌物吧？” 周阳从没有见过这么特殊的禁忌物。 人能够被折翼天使的超凡力量欺诈视觉而无法观察，但天灾及超凡者的本质和超凡力量不会，所以需要借助禁忌物来隐藏。 因为没有见过，所以周阳第一时间没有往这里想。 “是的！”安迪说道。 看着一脸心疼的安迪，周阳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咧着嘴:“如果我刚刚就开枪了，你说会怎样？” 安迪摸了摸头上枪口的留痕，笑了笑：“你会死！” “是吗？”周阳笑了笑：“就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你说呢？” 安迪与周阳沉默地盯着对方。 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拔枪相向。 第34章 囚徒 “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做？”安迪已经不想再去问其他，他看着周阳。 此刻对方手里，出现了那把真正的乌风。 周阳突然瞳孔一缩，他感受到方位发生改变，这是折翼天使的欺诈起了作用，开始影响他的判断，改变记忆中的方位。 而他仿佛没受影响一样，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嘭! 眼中好像出现一蓬血花。 这并不是乌风，只是普通的子弹。 子弹嵌入了安迪的手掌，血肉挤出子弹，而他猛然出现在周阳面前。 周阳后退一步，抓住栏杆，躲过了安迪的攻击，同时开枪，枪口吐出子弹，他仍在下落。 安迪躲避子弹的同时，追随着周阳，从天而降。 他落在地上，顺势一滚，安迪落身的阶梯上边，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可想而知，若是被这一脚踩中，周阳的下场会是如何。 周阳快速起身，左手乌风，右手左轮，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禁忌物，深空之惧，由一位序列四的天使守护者身上析出，它可以让人规避负面影响，如梦魇的催眠，造梦，恶魔的欺诈和蛊惑。 周阳此刻没有去考虑深空之惧的代价是什么，他凭借着这深空之惧，他可以保持自己的清醒。 安迪大概也摸清楚了周阳身怀禁忌物的效果，不去蛊惑和造梦，而选择降灾。 周阳射出子弹的瞬间，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所影响，进而没有办法瞄准安迪。 比如突然倒塌的房门，断裂的墙壁，坍塌的台阶，这些让周阳没有办法应对。 而与此同时，安迪手里出现了拐杖。 是禁忌物，群蛇之杖。 群蛇之杖挥舞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游弋而来，它们伏在地面，向周阳发动攻势。 周阳抓住栏杆，继续向下一个楼层逃避。 簌簌声从头顶传来。 他便看见由成百上千头毒蛇盘踞在一起的巨大阴云向他压下来，他已看到张开了毒蛇獠牙以及突出的毒液。 毒液仿若一场瓢泼大雨一般，周阳伸出左手。 一股超凡力量在他手中涌动，形成了一方领域，这些毒蛇无法靠近的领域。 “轰隆！”安迪从上而下跳落下来，重重地落在周阳身前。 他的重量极其之重，仿佛有几吨重。 穿过毒蛇的阴云与毒液的雨，他们落向地面。 在此过程中，周阳尝试以乌风射击，却被安迪抓住手腕，他要抢夺乌风。 可周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握住乌风的左手，疯狂地抖动，嵌入手掌的木削正一点点地脱离手掌，一股被压制的超凡力量在顷刻间加持在周阳身上。 爆发！ 庞大的力量从周阳不算壮硕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他挣脱开安迪的手臂，握紧乌风，抵在了安迪的额头。 安迪目眦欲裂。 然而下一刻，周阳被重重地砸在了地面。 他体外形成的领域破碎，张口吐出一团鲜血，混杂着一些破碎的内脏，他受了伤，毕竟是从四楼近二十米的高空顶着一个折翼天使坠落，他能坚持握住乌风不被安迪夺走已经算是幸运了。 而乌风夺不走乌风，他禁忌物开始发挥作用。 从他的影子中钻出数之不清的毒蛇，他们像是隆起的小山丘一样，压在周阳身上。 但很奇特的是，它们无法张口啃噬周阳，然而在下一刻，被周阳撕扯地粉碎。 周阳从蛇山之上快速挣脱，手里的枪对准安迪，沿着他的运动轨迹快速射击。 安迪拿出他的第二件禁忌物。 诡秘人偶。 无数的幽灵突然出现，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就开始降灾。 周阳被小范围的灾厄所影响。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受到了一定的牵制。 高空抛物，无人机失灵掉落，甚至是梅花树突然倒下等等一系列灾厄几乎在同时出现。 同时，无数毒蛇从四面八方向周阳啃噬而去。 即便是同时使用两件禁忌物，安迪也依旧有施展超凡力量的能力。 他的降灾能力，比之幽灵更强。 有了牵制，他的能力就得到了体现。 失灵的无人机一瞬间恢复正常，它们搭在的蝗虫冲锋枪吐出的子弹以3马赫的速度向周阳密密麻麻发动攻势。 周阳面不改色，深空之惧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即为守护。 它是从天使身上析出的禁忌物。 理智，代表了不被负面情绪影响，即是第一种能力的体现。 而守护是它的第二种能力。 在周阳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纱，有着天使的圣洁与光辉，抵御着子弹。 子弹一时难以穿透，而周阳的超凡力量在快速的流失。 安迪的降灾能力不仅于此。 七八台无人机跌跌撞撞，无旋翼涡轮突然冒出火光，一瞬间失控倒下周阳。 顷刻间，在周阳身体表面出现了剧烈的爆炸。 “轰隆”的声响在整个梅花山庄传荡，亮起的火光令人瞩目。 可没有人会发现这里。 这是折翼天使的欺诈。 他的欺诈，影响了这一场战斗，以至于没有人看到。 但战斗的风波已被巡逻在外的无人机捕捉，上传到了中央，过不了多久，梅花山庄内外就会有纠察处人员的聚集。 但在此之前，收容所的特清人员已经开始了对内对外的特别行动。 纠察处得到的情报很快就被评为误判，而周围围观的人群会被劝离，甚至在战斗之前，周阳决定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梅花山庄的人员已经在特清人员的防护下进行了大规模的疏散，而为了不惊动安迪一家，他家附近三栋居民楼的居民并没有进行疏散。 此刻留在梅花山庄的居民家中，特清人员在极力的安抚居民，同时荷枪实弹地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没有人会影响这场战斗。 直到决出胜负的那一刻。 剧烈的爆炸，让周阳无法维持深空之惧的守护效果。 在冲击波下，他被重重的卷飞，与此同时，安迪与他拉近距离。 “轰！” 安迪没有想到周阳竟然还会有超凡力量来驱动乌风。 诡秘人偶在他意念驱动下，承接了这一枚子弹。 闪电在安迪眼前爆发，这真正蕴含序列三的灾厄之力快速在诡秘人偶身上发挥作用。 无数的闪电在跳跃，沉闷的雷鸣隆隆作响，安迪在不断的后退。 就在他退出三步时。 诡秘人偶表面出现了裂痕，它在剧烈的抖动，但却无济于事。 随着一道“轰隆”声。 这诡秘人偶之中的恶魔本质在灾厄闪电的力量下被粉碎，连带着整个人偶也开始破碎皲裂。 周阳大口喘着粗气，只可惜没能一枪将安迪杀死。 他瘫坐在地上，瘫倒的桃树枝桠穿过他的肩胛骨，将他固定在地上。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他的身体表面撕裂了无数道口子，无人机残缺的金属片插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掉毛的豪猪。 “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安迪一脸的后怕与心疼，他看向周阳的眼睛里充满了佩服：“你竟然舍弃了运用禁忌物抵御爆炸冲击波的超凡力量，而选择以重伤麻痹我，就为了射出那一枪。” “你就不担心，射出那一枪之前，死在爆炸的冲击波下？” 哨兵1型无人机，采用的是固态金属氢电池。 七八台无人机内的金属氢的爆炸产生了大约1.5x10^07j，同等于小型电磁轨道炮产生的最小焦耳量。 在这种情况下，不做防备，就算是序列四，也是取死之道，或许半究极和究极能够挡下这种冲击。 但一个只有序列二的小家伙，却在这样的爆炸冲击之下，选择放开防御，尽管深空之惧为他抵御了大半的冲击波，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是为什么安迪在事后选择与周阳拉近距离，因为他没有想到周阳会这么狠。 “赌的。”周阳手中掉落一枚金币。 人头面在地面不断滚动，最后停在了花面之上。 “厄运加持灾厄，是最大的厄运。”他轻轻地说着。 灾厄金币的反噬来的太快太突然，而折翼天使的降灾能力无时无刻都在提现，两相加持之下，就有了现在周阳的这副惨状。 安迪依旧不敢向前。 这样的狠人，让他忌惮万分。 直到他没有感应到周阳体内涌动的超凡力量，直到周阳扣动扳机时，没有子弹从乌风之中吐出，这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就算是赌赢了，爆炸的冲击波没有杀死你，可你也终究会死在这里，死在我的手里。” 这一次，安迪学乖了，他站在距离周阳很远的地方，开始施展他的超凡力量。 群蛇之杖挥舞，无数的毒蛇向周阳啃噬而去，它们的毒牙轻易撕开周阳的肌肤，毒液在身体里流动。 这还不算完，安迪还召唤来了一场灾厄。 之前战斗的风波，导致墙壁出现了小范围的坍塌，落点显然就在周阳身上。 “轰隆隆”的声响不断响起。 安迪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而就在此时，一股更大的轰鸣声从雾霭之下传来。 安迪定睛一看，他看见在周阳身上笼罩的光辉，形成了一道绝对的领域，四四方方，看起来像是一道牢笼。 他看见周阳左手之上的木削彻底被拔了出来。 左手握着木削，木削看起来明明什么也没有，但安迪却看见了一口剑，象征着权柄的剑。 周阳左手握着木削，右手拿着乌风，一股别样的超凡力量从周阳体内涌动，深空之惧再度被激活，带给他规避负面影响之力，让他能够直面一位折翼天使。 “囚徒？”安迪看着周阳，瞠目结舌地说：“这竟然不是禁忌物，可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出现两种天灾的本质。” 他很震惊。 在廷根公园的地下建筑时，他就感受到了这股别样的超凡力量，那时，他以为是禁忌物，可现在，眼前的一切告诉他，那不是禁忌物，那就是另外一种本源。 来自于十种究极之一的皇帝，除却恶魔之外另一个掌握权柄的天灾。 皇帝的序列一，称之为囚徒。 第35章 未完成 每一个贪图皇帝权柄的超凡者，都是囚徒。 这是皇帝序列的起源，也可能是终点。 安迪听闻，每一个踏上皇帝序列的超凡者，都会招致其他皇帝序列超凡者的追杀，因为皇帝序列过于特殊，它有且只有一个究极，不像其他序列，可以诞生多种究极。 握着木削的周阳身后，如花苞绽放一样突兀出现一只眼睛，眼睛外面是各种特殊的花纹，那只眼睛注视着周阳，蔑视看着安迪自己。 巨大的喘息声从周阳口中传出，他似乎是他第一次完全地释放自己的力量。 囚徒本身并不算特殊。 皇帝本质赋予他的力量有三种体现。 第一，是无视规则。 第二，是对于超凡力量的敏锐感觉。 第三，是生命力。 周阳身上的伤口没有变态到直接愈合的程度，但大多成功止血，而且扭动时，不会造成任何的不适感，也不会二次出血。 此刻的周阳，有着和梦魇本质全然不同的超凡力量。 他能够感受到木削之中不断流淌的超凡力量，以及被压制而又在慢慢复苏的梦魇本质。 这两年里，康纳德教授一直在通过压缩他的梦魇系超凡力量来压制皇帝本质。 而现在，皇帝本质的释放，让一直压制的梦魇本质得到生长，周阳隐隐有一种能够跨过造梦师，走向盗梦者的感觉。 但现在，不是感受体内变化的时候，他需要在安迪实力有所削减的情况下，将他捉住或是斩杀。 周阳扭动胳膊，从肩胛骨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皇帝本质又如何？”安迪沉声说道：“你只是囚徒，若是骑士，或许我还能忌惮三分。” 骑士，皇帝系超凡者的第二序列。 周阳精神紧绷，囚徒带给他的力量是领域。 圈地成牢，囚禁自己的同时，也杜绝超凡力量的入侵。 只是这一次周阳完全释放自己的领域。 于是，超凡力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撑开，形成了一个直径3m的半球形。 领域叠加深空之惧，这让安迪的超凡力量，很难入侵。 而安迪只能另辟蹊径。 在周阳抬起左轮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一阵邪恶的耳语，来自不可名状之地。 一声飘忽不定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周阳看见安迪的背影开始扭曲，他身上血肉模糊，有银白色的骨骼在其中若隐若现。 嘭！ 周阳对比做出的回应是一颗子弹。 银白色的子弹向安迪射来。 一阵厚重的喘息声骤然响起，影子出现扭曲，仿佛斗篷一般，让他速度快到躲避子弹。 “他献祭了自己的血肉力量。”周阳对此做出了判断。 之前的战斗，周阳损耗了除囚徒本质以外所有超凡力量，而安迪虽强，但因为手臂的缺失，他必须施展更多的超凡力量来弥补身体的残缺，这也是为什么周阳会选择当天晚上就来梅花山庄的原因之一。 手臂的缺失，会让身体失去协调性，安迪没来得及装上义肢，就算装上义肢，也需要进行康复训练。 就算是超凡者，在失去手臂装上义肢后，也需要短暂的时间进行康复训练。 安迪在与周阳的战斗中，虽说一直处在上风，但那也是在耗费大量超凡力量的前提下。 他的超凡力量在周阳苏醒皇帝本质前所剩无几。 而也因为周阳之前一系列的操作，让安迪直接进行血肉的献祭。 “他在献祭给什么？”周阳心脏跳动，一股不安的感觉隐隐传来。 嘭! 子弹不断射出，但安迪的闪避速度却在不断加快。 安迪伸出一只手来，往下一按。 超凡力量在延伸。 整栋大楼的外墙在不断地倒塌，这似是之前的连锁反应。 周阳在地面不断移动方位以躲避这些倒塌的墙体，在移动过程中，他甚至看见了墙体之后的普通民众，他们正在特清人员的安抚下进行躲避。 而与此同时，周阳不断与安迪拉近距离。 企图用距离弥补射速的不足，无论是乌风还是手里的普通左轮，它们的初速度太慢，在一定距离内，超凡者可以轻易躲避，所以需要拉近距离。 “轰隆隆！” 随着墙体不断崩裂，一条缠着破布的物什从拜伦一家的墙体中飞了出来。 “是禁忌物。”周阳心头一颤。 他能感受到这股强大的超凡力量正在与某些东西进行连接。 天空中的星光骤然黯淡下来，乌云遮盖天穹，雷光闪烁其中。 “是灾厄类禁忌物。”周阳心惊肉跳。 他想要阻止，但距离太远，子弹与安迪之间距离太远，他也不敢以乌风去赌，那毕竟是他手里唯一可以杀死折翼天使的禁忌物。 本来以为复苏囚徒的本质，让他拥有防护自身的领域的同时，恢复超凡力量，能够对抗失去了大半超凡力量的折翼天使，但目前看来，他错了，错的很彻底。 每一个超凡者，都有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显然，这破布就是安迪压箱底的本事。 破布在安迪移动的时候暴露开来，这是一条森然的白骨，白骨之上是不规则的一道道裂痕，这些裂痕之中骨髓在流动，流动的骨髓不断地吸收从安迪身上献祭的血肉，这是使用这件禁忌物的前提。 轰隆隆！ 冬雷震震，惊的周阳心头一颤，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感。 接着，一道道闪电从天而落。 周阳的速度足够快，但也快不过闪电。 落地的闪电撕裂了大地，留下一道道黑色的鞭痕，散开的无数条银蛇在空中腾挪，扑向它们的目标，周阳。 显然，这并非是单纯的闪电，更像是一场小型的雷暴。 残暴的力量在这一瞬间彻底得到释放，梅花山庄里绽放出的亮光，让整个第三大街的人都能看得到。 无数的银蛇趴在周阳囚徒力量延伸的领域之外，领域被不断的压缩，随着这些银蛇不断地撕裂。 几乎只是一瞬间，领域连带着的还有他的深空之惧形成的保护就被撕裂的一干二净。 仿佛他的死期已经注定。 之后，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 他手里的木削绽放出一道无比璀璨夺目的光辉，斩下了部分的雷霆。 但即便如此，强大的雷霆之力，也不是一人可以对抗得了的。 轰! 一声巨响声，周阳被闪电的冲击波直接抛飞，重重摔落。 他痛苦的低声呻吟。 “这是灾难级别的禁忌物。”周阳粗喘着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但严重的虚脱让他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灾厄序列的第四序列，称之为灾难。 之所以称之为灾难，那是因为他们可以根据现有条件，无形中创造出灾难来。 灾厄的第一序列怪物，赋予灾厄系超凡者强壮的体魄和强大的生命力，让超凡者能够承接创造灾厄的强大反噬。 狼人能够凭借强大的体魄去承接反噬，而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能在反噬中保持自身不灭。 安迪只是序列三的折翼天使，他既不具备强大的体魄，也不具备强大的自愈能力，他手握序列四的禁忌物，但这种强大的灾厄造成的反噬，不是他轻易就能承受得住的。 两人此刻的距离不过是10m，周阳能够看见安迪握住骨头的手渐渐萎缩，暗沉，血红转为棕褐的病态颜色，进而流淌出灰白色的腐烂粘稠液体，一只只白白胖胖的蛆在手臂间蠕动，只看一眼，便觉得令人作呕。 同时，那块骨头竟然在慢慢地取代安迪缺失的手臂，一种更为荒诞的念头在周阳脑海中出现，有一股意志藏在骨头之中，它想要借助这样的举动，操纵安迪的身体，从而活出第二世来。 周阳头皮发麻，他不断地射出子弹。 而同时，安迪再度借助禁忌物的力量，再度牵引雷电。 周阳命在旦夕。 而下一刻，他打出了乌风的第三枪。 子弹脱离枪膛而出，在周阳身前盛开出一朵雷霆的花朵。 两道雷霆碰撞在了一起，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波以及能量的逃逸把周阳重重地打飞，他的身体撞塌了一堵墙壁，整个人不断地咯血，囚徒的恢复力让他得以有喘息的余地，否则此刻的他，只怕结局已定。 没有了乌风，周阳彻底失去了对抗安迪的助力。 而另一边，安迪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波，他被掀飞出去，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同时，他的整条手臂彻底报废。 皮囊之下，好像出现了一撮一撮不知名物什，在他的身体表面不断地蠕动着。 而安迪在手臂缺失的同时，强行止住了禁忌物与他的融合，尽管那块骨头上已经出现了残缺的血色筋肉。 他没有被控制住，但现在的周阳也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不死，已经是周阳最好的结局了。 安迪一步步向周阳走来。 周阳奋力反抗，他将所有的超凡力量注入手中的木削上边。 木削变化作剑柄，莹莹光点凝聚的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亮。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丢出了木削。 长剑明明走的很慢，但却以一种安迪无法抵抗的姿态降临。 同样精疲力尽得安迪目眦欲裂，他无法抵御这把剑。 这本就是无视规则的剑，若是他此刻还存有巨量的超凡力量的话，他可以轻易压制这把剑，但现在他没有，只能任凭这一把剑撕裂了他设下的超凡力量防护，好在周阳剩余的力量也不多。 长剑贯穿了安迪的一只眼睛。 这本来是应该直接穿透他的后脑勺的一剑，因为周阳的力竭而掉落在地上，重新变化成了木削。 安迪吃痛，额头的冷汗混杂着汗水一同滴落在地上，他看着那掉落的木削，心中生出贪婪，但相对的，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的贪婪，这是皇帝的权柄，拿在手里，这是取死之道。 于是，他残缺的超凡力量对周阳完成了欺诈。 因为他已失去了双臂，无法用正常手段杀死周阳。 周阳艰难地抬起血肉模糊的手，从怀里掏出普通的左轮手枪的子弹，填充空掉的弹匣，打开保险，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不是恶魔的欺诈，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毅力能在重伤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动作。 周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要扣动扳机。 他已合上了眼睛。 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而此时，枪声在他身后响起。 一位特清人员对安迪开了一枪。 这一枪，险些打中了他的眉心，是那诡异的禁忌物替他挡下了这一颗子弹。 安迪看着那位特清人员，他在挣扎，仿佛脑海里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志，终于他对某种意志进行了妥协，在更多特清人员到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那位开枪的特清人员还想追上去。 却被周阳拦了下来。 “你没事吧？”他打开了动力装甲的面甲，关切地问道。 “威廉？”周阳有些诧异，来的人会是威廉。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回星城了。”周阳说话声断断续续的。 “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是不会回去的。”威廉为周阳打了一计药剂，让他能够支撑到救援到来。 “这是你们第二次就我的命了。”药剂在周阳体内流动，修复他的伤口，避免他因为这些伤口而嗝屁。 “救你的是你自己。”威廉看看周阳的状况，放下心来。 “如果不是你抛出了那一剑，我也没有能力射出那一枪。” 威廉说的是实话。 安迪很小心，他的欺诈针对的也不只是周阳，还有在房间里的他。 他本来在周阳撞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就欲开枪，但却遭受到了就恶魔的欺诈。 “话说，你一开始为什么不用那一招。”威廉为周阳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 “不是不用，是没有办法。”周阳摇了摇头。 他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无法直接面对拥有灾难级别禁忌物的安迪，只能等待机会，可结果是，安迪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两道雷霆，就将周阳劈的半死不活，能丢出最后一剑，已经是他毅力惊人了。 他只笑笑。 很快，医护人员来到了梅花山庄，送他去了盘城医院。 第36章 情报 “嘿，周阳。”阿贝尔躺在病床上，他的状态有些好转，此刻他正用一种戏弄的目光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周阳：“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躺在床上的周阳，和粽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比起粽子，他看起来更像是金字塔中的木乃伊。 也不怪阿贝尔会用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和他说话。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周阳自嘲说道：“本来以为会是在庆功宴上。” “总有失败。”阿贝尔安慰着：“但我听说，你险些将那位折翼天使杀死在梅花山庄，当然，前提是他没有那件灾难级别的禁忌物。” 因为威廉也在场，所以阿贝尔对于细节的了解，不亚于周阳自己，除了他的第二本质这件事。 他拥有第二种本质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收容所以及他自己最大的秘密，但很快的，这个秘密将不再是秘密，可在此之前，任何提及此事的人，都会受到收容所的惩罚。 “他能拥有一件灾难级别的禁忌物，这的确是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阿贝尔滔滔不绝：“你说，这件禁忌物，从何处而来。” 周阳还没来得及说话，诺顿的声音就从中传出。 “反正不是从黑市里传出来的。” 诺顿走到周阳的病床前，他看了看阿贝尔，自我介绍道：“诺顿·本杰明，周阳的朋友。” “我是阿贝尔·海森堡，很高兴认识你。”阿贝尔说：“本杰明？” “和你认识的那个本杰明是同一个本杰明。”诺顿接过阿贝尔的话茬，然后看向周阳：“你让卡斯特罗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周阳看向诺顿，后者揶揄笑笑：“若不是你被一位折翼天使重创险些死亡的消息传出来，卡斯特罗的消息不会这么早传到我手里。” “那个家伙，胆子不大，但审时度势的确有的是一手。” 诺顿拿出一个密封的档案袋，丢到周阳的病床上，然后看了看在一旁眨着眼睛的汤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周阳看向诺顿，就和汤姆的眼睛一样，充满了迷茫。 “我确定我没有见过你，本杰明先生。”汤姆站起身来认真地说道。 然后诺顿就坐在汤姆让开的位置上:“眼神有点像而已，其他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 然后他歪过头来，对汤姆微微一笑：“谢谢你给我让座。” 汤姆无可奈何，只能自去取了另外一张椅子来。 “是纸质文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纸质文件了。”阿贝尔略微感慨。 “有些东西，记录在纸上，比留在网络中的要更加安全。”诺顿回应阿贝尔的话：“黑市里一般流通的消息，要么通过人和人，要么通过信封，你知道的，有很多东西，不应该留下痕迹。” 阿贝尔点点头，他想要的其实不是解释，是档案袋里到底有什么。 但这只能等到周阳看过之后他才会知道。 周阳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几张信息表。 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从他这里出手的天使序列禁忌物的名单以及购买者，还贴心的奉上了每一件禁忌物的使用方法以及代价。 周阳从上看到下。 “就这些？” 这信息表简洁到几乎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完的地步。 他将信息表递给了身边的阿贝尔。 “那你想要多少。”诺顿乐了：“你以为天使序列的禁忌物随处可见？还是觉得天使系超凡者很多？” 天使系超凡者数量很少，且大多都在究极天使建造的伊甸园中，只有少量的超凡者在外活动，这少量的超凡者中，只有极少一部分因为各种原因死去而析出禁忌物。 “天使序列禁忌物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尤其是对于财阀。” 天使序列的禁忌物，大多都有规避负面影响以及守护的能力。 佩戴上天使序列，一方面能够避免他们受到超凡力量的入侵，另一方面，也是自身财富的一种象征。 物以稀为贵。 他们只能祈求自己千万不要遇到天使序列的超凡者。 “安东尼·威尔逊，海格·艾格斯……以及托尼·洛克菲特，这些都是盘城非富即贵的上流人士。”阿贝尔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大概12人的名单，不是权贵就是财阀。 “这和那位安迪·拜伦似乎没有什么联系。”他指着托尼·洛克菲特的名字：“当然，除了这一位。” 安迪·拜伦，是未来科技的高级工程师，那一系列的病毒就是出自他手。 周阳没有顺着阿贝尔的说说下去，他问诺顿：“那么这档案袋里这么厚的东西，是什么？” “安迪·拜伦的生平。”诺顿努嘴：“你进医院的这两天，他几乎把安迪·拜伦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干干净净。” 周阳从中抽出安迪·拜伦的资料来。 第一份，是一份正式的族谱，以安迪·拜伦和安娜·拜伦为两条线，构建了一套完整的人物体系，密密麻麻，看的周阳头皮发麻。 接下来，是安迪·拜伦的生平。 “安迪·拜伦，出生在中城一个中产家庭，三岁跟随父母来到盘城，六岁就读于盘城公立学校，十五岁结交了安娜·威尔逊，并于次年成为情侣，十八岁毕业于月亮湾高级中学，就读于星河大学……” 这玩意儿，并不重要。 都是一些流水账一样的东西，周阳自己也能查得到，他想找的是一些他查不到的隐秘。 终于，在第三页第六行，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二十三岁离开盘城，出现在北部荒原444号避难所，并在避难所失踪了三天。 旁边，似乎还有卡斯特罗写下的批注。 （或许这是他沾染了污染成为超凡者的时间。） 接着向下读。 三天之后，避难所爆发了一场极其严重的天灾，444号避难所九成人口死亡殆尽，收容所赶到时，没有发现污染源，无法遏制污染，画地为牢，封锁了444号避难所。 旁边依旧留有批注。 （时至今日，444号避难所的污染没有得到解决。） 二十三岁的安迪·拜伦回到了盘城，并顺利进入了未来科技，两年后成为部长，同年，莫切尔·拜伦出生，并在三年之后，升职为运营经理，又三年后，升职副总裁。 一直到现在，他依旧是未来科技的副总裁。 在他上边，是总裁海格·艾格斯，还有ceo托尼·洛克菲特。 他的晋升史，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42岁，就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未来科技的副总裁，一步登天，跻身上流社会。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住在梅花山庄的大平层里。怎么说，也显得很是奇怪。 卡斯特罗对此给出的总结是（他的污染，可能与未来科技有关）。 接下来，就是海格·艾格斯以及托尼·洛克菲特的调查。 海格·艾格斯的资料厚厚一摞，而托尼·洛克菲特的资料只有薄薄一张。 托尼·洛克菲特，出生中城，23岁担任驻盘城未来科技ceo。 就这么几个大字，其他什么也没有。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 洛克菲特家族是联邦着名的财阀，家族掌控的未来科技是联邦的科技寡头，如果他们的信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扒个干干净净，那就见鬼了。 周阳放下这些资料，耳边传来阿贝尔的声音：“怎么样，有线索吗？” 周阳有气无力地将整个档案袋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然后他看向诺顿：“就这些？” “只有这些。”诺顿平静地说：“能找到的东西，都找了，再找下去，就要用命去换了。” “说实话，卡斯特罗能做到这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周阳点点头。 “你想怎么办？”诺顿沉重地问：“一位折翼天使已经让你如此遭罪了，再继续查下去，可能就不只是一个折翼天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你可能会没命的。” “我知道。”周阳点点头：“说实话，查到这一步，我已经足够满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 “不过我想，史密斯先生和康纳德教授恐怕也不会希望我去查下去。” 涉及到的东西很多，但更多的是他的皇帝本质。 “我来的时候看过了。”诺顿看向窗外：“这里的安保工作做的不错，附近3km，都布满了你们的明哨暗哨，几乎不用考虑安迪·拜伦对你造成影响。” “是的。”周阳点点头：“安迪·拜伦受了重伤，他短期内没有这个能力来袭杀我，更何况，他还有更大的麻烦需要解决，在此之前，我是安全的。” 但设下的防护，并不是为了防备安迪·拜伦的。 他暴露了位置，有猎人正寻着他的位置而来。 至于安迪·拜伦，重伤的他，已经不在周阳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双手被废都只算得上是小问题，安装上义肢就能解决。更大的问题还是在于那个与他进行了初步融合的禁忌物。 在他离开时，周阳听到了禁忌物中微弱的呓语声。 “那件禁忌物会不会得自444号避难所。”周阳这样想着：“那晚的雷暴，又会不会是出自这件禁忌物。” 他的目光仿佛穿过圣赛琳娜医院，落在了上城区的第一大街皇后区的洛克菲特庄园中。 “你到底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周阳这样想道。 “你在想什么？”诺顿问。 “没什么！”周阳回答。 “我了解你，看来你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大可以和我说说。” 周阳欲言又止，在诺顿期待的目光中，合上眼睛。 丢失的传信白鸽的禁忌物，到底在谁的手里？ 收容所并没有从安迪的家中，有找出其他恶魔禁忌物，以及传信白鸽。 除非他有自己的安全屋？ 很快，事情就会得到解决。 几乎全城都在搜捕安迪，他已无处可逃，被抓住，是早晚的事情。 第37章 孟章 夜空只有黑色，星河被乌云遮挡，月光被黑暗吞没，在这黑暗的天地里，一抹夕阳残照般的刀光一闪而过，仿佛点燃了天空，赤红的刀光在黑暗里，成了不详的颜色。 在刀光未曾应照天空之前，他就已站在山巅高耸的神像上，遥望着远方天空，即便天空被那名为黑夜的黑色帷幔遮挡，但他依旧虔诚地看着，似是供奉着一尊神只。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一头黑发如乌云般随风飘散，刀鞘在头发下若隐若现，握着刀的手，干瘪、苍老、如鬼爪一般。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在他的身后，一个青衫少年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他身后一样。 刀光照着他的脸庞，轮廓俊郎而妖异，仿佛盛开的雪莲。 刀光直取他的头颅而来，而他手腕一转，剑未出鞘，以剑鞘阻挡。 “是的，我来了。” 孟章的声音传出，天空被月光撕裂一角，天地忽然明亮起来，两人的声音被呼啸的风远远吹走。 他忽然转过身来，身上撕裂的衣带将刀和手腕缠绕在一起，握刀的手，已是青筋凸起，不断颤抖，并非因为惧怕，而是欣喜。 两股超凡力量在碰撞，它们同出一门，却互相是对手，因为究极可以有很多位，而皇帝有且只能有一位。 刀光是赤红色的，而刀却是黑色的，黑色的刀鞘，黑色的刀柄，漆黑的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突然抽刀，刀身大方光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的刀？” 孟章怎么会知道刀的名字，就像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的名字一样。 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对方是一位序列三的公爵就行了。 面对序列三的公爵，他也不会生出惧怕，即便他现在仅是一位序列二的骑士。 “不！”公爵虔诚的望着刀，那锋利的足以刺破黑暗的刀身，在风中发出如同鬼哭一般的啸声：“这是我的命！” 他好像和这口刀融为一体，连他说话之时，超凡力量加持在刀身上，照亮黑夜下的两个人。 公爵无论做出怎样的举动，都如刀一样锋利。 他走过来，刀声呼啸而过，略带癫狂的笑着：“来吧，来吧，像你最初杀人那样，将所有的超凡力量伴着一腔热血倾注在剑上，这样你才不会被我杀死，而这样，杀掉你的我，才能成为弑君者。” 皇帝的序列四，是弑君者。 孟章望着他，只觉得好笑，活像是一位马戏团里逗笑的小丑，骤然间，他拔出宝剑，剑光闪烁，超凡力量刺破黑暗，冲耀星斗。 只是一剑，对面的人，连刀带人，一分为二。 鲜血应照残阳如血，是盛开在地狱的花朵。 “皇帝的……剑。”公爵命丧于一剑之下。 孟章收剑入鞘，超凡力量敛入剑鞘之中：“废话真多。” 他望着坠落神像下的对方的头颅，转身离去。 “你太弱了。”声音如风中吹动的浮萍一样越飘越远， 而就在此时，脚下突然有一道乌光飞来，乌光之中，宛如恶鬼模样的公爵正扑向他的眉心。 孟章全盘接受下来，这是公爵的本质，他的本质与公爵的本质在逐渐融合，只需要完全消化，他就可以晋升序列三。 他紧握剑鞘，风雪在他身后，推着他前进。 “看来，盘城里的那家伙，吸引来了很多人呀，我得快些了。” 神像之下，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旅店，旅店破落，却是荒原里唯一的旅店，能够抵御身后那狂暴的风雪。 他一走进来，就看到了许多人。各式各样的人，他们看着推开房门的自己，望着自己手中的剑，然后移开了目光。 他的剑并未出鞘，却给人一种诡异之感，像是旧时代的骑士一样。 旅店里的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是，不缺如孟章一样怪异的人。 有超凡者，也有非超凡者，有人舍弃了血肉之躯，以金属义肢填充肉身，只余大脑，有人长相狰狞若鬼，身上创伤累累…… 这些，都是荒原上的雇佣兵和独行客，极其危险的存在，让孟章颇为忌惮。 他也并非只带了剑，腰间别的是枪，靴子里藏的是匕首，身后背包背着的是机械外骨骼。 很难想象，他背着上百斤的重物在荒原上行走。 他在吧台前坐下，要了一杯啤酒。 在荒原的狂风暴雪之中，这地方却温暖如春。 外面是深夜，可旅店里无灯自亮，光明如白昼一般。 人们三三两两，喝酒，赌博，有卖弄风骚的女人在人群中穿过，嬉笑自若。 酒过三巡，意兴阑珊，旅店的主人敲击酒杯，兴奋地向所有人说道：“各位，该休息了，夜魔要来了！” 孟章知他口中夜魔为何物。 天灾，灾厄属性的天灾。 这是荒原上最为常见的天灾了。 它们是无意识的吸血鬼，在夜晚会成群结队的行动，抓到人，不用一秒，就能把人吸成血干。 它们聚集在444号避难所中，以来往行人为食。 至于为什么444号避难所的天灾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清剿，这或许是因为此地存在的污染太过强大，似乎是从一位序列四的恶魔身上延伸出来的。 绕是收容所本部，盘城也无余力去进行收容， 这旅店主人似乎也不做解释，让开道路之后便道：“12点以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东西，也最好不要离开旅店，等到明日，来自自由。不过在此之前，生死只在诸位手中，我言尽于此。” 旅馆一层是酒吧，休息室在二楼，至于地下，则是黑市。 孟章跟随着众人来到了休息室。 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屋子除了黑以外，就再无他物了。 等到孟章开始走动时，烛火却伴随着他前进而铺作一条道路。 房间明亮起来。 一张桌子，其上摆放着一尊黑色的神龛，神龛中藏着的神像被那黑色的帷幕所遮蔽，因而看不出供奉着何等神只。这黑色的神龛，莫名的神像，遮挡住了洞开的窗户，外面呼呼狂风，可风却吹不进来，雪也是如此。 明月如勾，月色如雪，万物银装素裹，充斥着死亡的沉寂。 孟章来到床上，坐在那早已准备好的黑色蒲团，他开始屏气凝神，打坐养息。意图在进入盘城之前，将那位公爵的本质彻底融合，以让自己掌握序列三的力量。 他此行的目的地，自然是盘城。 盘城里，有人暴露了自己的力量。 他像是黑夜中潜行的猎人，在发现猎物时，主动开了暴露自己位置的一枪。 这一枪，吸引来了在盘城附近执行雇佣任务的孟章，还有那一位公爵。 皇帝，是独一无二的皇帝，每一个意图染指皇帝权柄的，都是囚徒。 而每一个囚徒之间都有着极其强烈的羁绊，一旦使用力量，就会暴露位置。 那位公爵也是如此，他使用了力量，暴露了位置，然后被孟章所杀。 盘城之中的那位囚徒也是如此，他暴露了自己，必然也会被孟章所杀。 这是皇帝序列的晋升之道，只有杀死所有的竞争者，才有成为皇帝的资格。 把所有人杀死，你就是皇帝。 孟章在等待着天明，也在等待着两种本质的融合。 不知到了何时，忽而外界狂风大作，呼呼乱叫的大风打的窗户“乓乓”作响，将孟章唤醒。 他睡意惺忪地向窗外看去，只看见两个宛如白玉一般的月亮挂在天空。 “何时多出了一个月亮？” 孟章若有所思，他下床到那神龛前。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一只乌黑的鬼爪就要从窗户伸进来。 而下一刻，桌上神龛上光芒闪烁，从神龛中走出一位背负圣光的天使，她步履不停，脚踏星斗之光，忽而吟唱圣章，一瞬间，圣光在她身上闪耀，熠熠生辉，将那鬼爪拦截下来。 有呜呜哇哇的鬼叫声响起，那如白玉般的月亮向后退却，露出被乌黑身体遮挡住的天幕，真正的月亮还挂在天上。 也是在此时，孟章才看得清楚，那并非是月亮，而是妖魔的眼睛。 那位天使，一击得手，而后又回到了神龛前。 那就是夜魔吗？ 孟章站在窗边张望。 所谓的夜魔，是一个个斗篷般的妖魔，手臂从虚无之中探出来，双目如明月一般，张口呓语，说着诱惑人心的话语。 这些斗篷妖魔在天空中飞舞不断，密密麻麻，如同乌云一样，在月色与雪色之间，显得格外的显眼。 忽而孟章看见，有的夜魔手中抓着人类，不到一秒，人类就变成人干，被丢在月色与雪色之间。 有耀眼的圣光在黑暗中闪烁，天使降临的光辉在与夜魔对抗，要将被抓走的人抢回来。 可他们的力量仿若无根浮萍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最后彻底溃散在黑暗之中，被抓走的人随着斗篷妖魔不知去向。 孟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中的剑微微出鞘，唯恐再有妖魔出现在他的窗前。 可一夜过去了，似乎没有妖魔再盯着他，等到破绽时分，太阳即将出现之时，他们就一一遁逃，不知去向。 孟章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微微喘了一口气。 太阳出现后，孟章看见身前的神龛上出现了裂痕。 “是天使序列的禁忌物。”他轻轻说着：“只不过，什么时候，天使也搞出了神神鬼鬼使徒这一套了。” 荒原上的人不会讲究什么天使，什么使徒，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讲仁义道德。 太阳跃出地平线，阳光温暖和煦，透过窗户落在孟章身上。 房间外熙熙攘攘，他推开一看。 旅店的清洁员正从一个又一个空荡的房间里，拿走死去之人的遗物。 其实，休息室修在地下，比起利用天使序列禁忌物，更有防护效果。 不过这样一来，旅店就没有捡漏的机会了。 这些倒霉的雇佣兵房中似乎没有神龛，看来，要在黑店里活下来，还需要有一些运气。 第38章 相见 古城废墟，一片阔野，雪被百里，只一座旅店耸立于此。 此刻，旅店之外，人头攒动，既瞧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也瞧不清他们是谁，他们仰望，有十三架飞艇飞向此处，旅店外旗帜迎风招展，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一座12m高台，台上有烟雾缭绕，如在云中。 这高台在夜间隐藏在黄沙之下，只在白天某时某刻出现。 这是站台。 而此时，那十三架飞艇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站台上。 站台打开十三道门，各有去处。 这是荒原上一个小小的的站点，这处站点，原本应该修建在444号避难所中，但因为污染未去，就改道修建在了这里。 而旁边的旅店也因此而建造。 十三架飞艇，各有去处。 此地是一处交通枢纽，向南前往盘城，往北便是星城，向东则是中城。 孟章就是中城人。 或者可以这么说，整个联邦中，中城是东方人的聚集地。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孟章找到了通向盘城飞艇的电梯。 等到人员满额，持票之人尽入电梯之时，电梯就开始启动了。 耳边呼啸成风，曙光烂漫如汪洋，盘城在远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没过多久，电梯门再度打开，他已出现在飞艇之中。 仿生人乘务员为他安排座位，并为他送上来一份没味道的早餐。 “各位旅客，欢迎搭乘曙光号飞艇，飞艇即将启动，请穿好防护服。下一站，盘城站，预计行驶时间十分钟……” 甜美的人声进行播报。 而飞艇正在慢慢启动。 孟章在曙光号上能够看见远处的444号避难所的遗址。 哪里，充斥着巨量的超凡力量，烟云缭绕之间，还有一头头夜魔在隐遁身形，更有其他天灾在雾中潜行，也有收容所的成员正在进行清理，以避免污染范围的扩大。 而在污染的核心之处，似乎有着一具庞大的尸体残骸，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念，将整个444号避难所包围其中。 那就是一切的源头。 孟章曾经听说过，在444号避难所曾经爆发过一场半究极的战斗，一位半究极死在了这里，另一位半究极成就了究极。 飞艇的六对引擎在低沉的轰鸣声中被点亮，轻易地突破了2马赫的速度，以至于孟章回头看去时，只能看见一条被无限拉长的蓝色弧光，而眼前的景致在一瞬间坠落进了云端。 他们正在云端中快速飞行。 像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鸟。 没过多久，盘城就已出现在孟章眼中。 这座城十分巨大，最外面的壁垒高达百米，隔绝了除却天空以外一切的入侵。 而其壁垒之上，搭载着数十台moab电磁轨道炮。 那巨大的炮口中吐出的弹头能释放出8.0x10^12j的能量，相当于一场小型雷暴所释放的能量，十分骇人。 在这种口径的武器之下，就算是究极出现，也要饮恨于此。 个人的力量，在绝对的热武器之下，起不到任何作用。 当然，若是超凡者出现在人群中，除非下令之人敢承担骂名，否则这种武器，只用作于威慑。 飞艇到来之际，电磁轨道炮出现了轻微的偏转，飞艇随即减慢了速度。 它停靠在壁垒延伸出来的玻璃甲板上，荷枪实弹的警察神情肃穆地看着停靠的飞艇上不断走下来的乘客。 “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然后在我右手侧进行排队，排队期间，不许插队，不许交头接耳，也不许做出任何异常行为，你们的一言一行将被全程记录，我对你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符合联邦的宪法……” 这是一套定式的说辞。 几乎每一座独立的主城，或是依附于主城生活的卫星城，对于出入人员的审查，都按照最为严格的标准来实施。 每一个超凡者，离开城池，都需要经过多道手续的，而进入城市之前，都需要经过申请，只有通过申请，才能进入城市。 他慢慢的跟随人群而动，接受身份审查，然后排队通过通行门。 通行门能够辨识超凡者，检测精神状态。 每一个通过通行门的超凡者都会收到来自于警卫的一副手环。 手环能够监测他的行动轨迹。 “超凡者，请在留观室等待。”他刚刚通过通行门，就受到了拦截。 留观室中，也有与他一般无二的超凡者。 他径直走过去，一直到所有乘客都通过了通行门才有警卫来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盘城收容所的特清人员很快就会抵达，你们需要在收容所进行登记，等候安排。” 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每一个超凡者进入新的城市，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他们的一切行动，都会在收容所的监测下才能进行。 孟章撇撇嘴，心中默默想着：“有些麻烦。” 的确是有一些麻烦，但麻烦不大。 最大的的麻烦，应该杀人之后该怎么跑掉。 孟章一边想，一边搭上了去往上城区的环城列车。 下城区的破败，他看不见，眼中只有上城区的繁华。 “这座城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默默观察。 平静下，暗流涌动，他能感觉到一些隐秘的超凡力量在延伸，但这些超凡力量像是无根浮萍一样，游荡在城市的上空，他无法判断力量的来源。 “那位囚徒，会在哪里呢？”孟章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倒退的城市虚影默默想到。 囚徒想要成为骑士，需要杀死骑士，骑士想要成为公爵，就需要杀死公爵，公爵想成为弑君者，就需要杀死弑君者，这就是皇帝序列的晋升之道。 其他序列超凡者的晋升之道，在于挖掘，学习，甚至是仪式，但皇帝不需要，他们只需要通过杀戮。 而猎杀囚徒，是每一个皇帝系超凡者都会去做的事情。 只有将每一个囚徒，扼杀在摇篮之中，才不会培养出自己未来的对手。 他看着身边的这些人，不知道这些人中，又会有几人是皇帝系超凡者，有几人是普通的超凡者。 想来进入这座城的超凡者，也都感受到了这些游离在城市上空的超凡力量。 “看起来，在这座城市猎杀囚徒，真是一件让人感到兴奋热血的事情。” 他都感到兴奋了。 只可惜这不是荒野，若是在荒野上，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事情了。 列车停留在市政大楼，史密斯先生已经在楼中等待很久了。 市政大楼外，布满了明哨暗哨，往来巡逻人员身穿重型动力装甲，手握moab型电磁步枪，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一个序列三的超凡者。 但更加牛批的，其实是这些警卫身上穿着的重型动力装甲。 “星河集团的泰坦1型哨兵重型动力装甲，要不要这么大的做派。”孟章啧啧称奇。 星河集团与未来科技一样，是联邦的科技寡头之一。 联邦95%的动力装甲和机械外骨骼，都产自星河集团。 而星河集团的泰坦型动力装甲设计之初是应用于轨道空降方面，可后来，轨道空降兵计划搁置，而泰坦动力装甲却没有搁置，而是直接投放在联邦的各个军团之中。 可想而知，它的强悍性能。 一位身穿泰坦型动力装甲的士兵，可以正面硬悍一位序列三的超凡者。 孟章看了看这些冰冷的钢铁机器，只觉得头皮发麻。 而在泰坦的注视下，他们走进了市政大楼。 与此同时，从市政大楼中走出三大一小四个人。 孟章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最后和对方不媒而合地相互对视。 “找到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要找的猎物。 对方也用相同的一种表情看着自己。 …… “怎么了？”阿贝尔拍了拍周阳的肩膀，站在他身边问道。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追随着周阳的目光看着对面那个年轻人。 “他有问题？”他问。 “不是。”周阳摇摇头：“他像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你们的眼神，可不像是故人。”阿贝尔笑笑。 “神交已久的故人。” “还能有这种人？”阿贝尔不由得多看了孟章两眼。 距离周阳住进医院，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了，他们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和待遇。 同时，收容所的研究员也针对莫切尔·拜伦的情况进行了研究，但结果不容乐观。 对方身上发生的这种变化，似是没有任何原因。 恶魔本质剖出的很干净，就像从未污染过一样，若不是得到了周阳和伊琳娜的肯定，研究员们都认为是不是周阳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事实证明，记忆出现问题的不是周阳，而是莫切尔·拜伦。 他对自己失踪的事情一无所知，坚信自己只是住进了图书馆中学习，以应对星河大学的入学考试。 甚至在他的记忆中，闪电和琼迪被直接抹去。 这让所有的研究员以及周阳等人大感震撼。 这安迪·拜伦竟还有如此能力，通过欺诈去改变一个人的记忆。 说到安迪·拜伦。 整整一个星期地毯式地搜查，迄今为止，都没有他的任何踪迹，就像是莫切尔的失踪一样，他人间蒸发了。 “阳光真好。”阳光之下，周阳伸出手，微笑着说道。 而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从手机里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天使本质被抢走了。” 第39章 失窃 伊琳娜的卧室比周阳家还大，初入这座城堡时，他甚至有担忧自己会否迷路在其中，好在仆人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这并非是仿生人仆人，每一个都是活人。 周阳家里，连一个仿生人仆人都没有。 这是整个上城区乃至整个盘城的核心，采光明媚，温暖和煦，连耳畔吹来的风也暖洋洋的，让人生出一种慵懒之感。 要知道，此刻下城区已经开始下雪。 “这是？”伊琳娜明显对阿贝尔感到好奇，但她并没有因为周阳私自带人而觉得有任何不适。 “美丽的伊琳娜小姐，我是来自星城的阿贝尔·海森堡。很高兴认识你。”阿贝尔拿下头顶的带白边的黑色爵士帽，放在胸前，像个贵族一样讲究礼仪。 “您好，阿贝尔先生。” 两人打招呼的时候，周阳已经在她的房间里游荡了。 卧室很大，由睡床，盥洗室，换衣间，书架书桌，各种古典雍雅的装饰组成。 一面高大的全身镜前，周阳看了看自己的倒影，然后抬头看了看镜子上边的一副画。 那画上画着的是：英勇的水手在肆虐的狂风中乘风破浪，航行于狂暴的浪潮之中。 他看着这幅画，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这是一件禁忌物。 周阳揉了揉鼻子，卧室中流动着的玫瑰花的味道，让他有些不适。 他略有些恍惚，他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超凡力量，或许与他的本质有关。 “死亡的气息。”阿贝尔突然开口说道。 伊琳娜和周阳同时看向他，张口欲语，却遭到了阿贝尔的阻止。 他侧着头，耳朵动了动，他仿若听见了一声又一声的哭泣声，从不可名状之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挣扎声。 “有亡灵曾来过你的房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阿贝尔说道。 “不可能。”希林娜摇摇头：“如果出现了亡灵，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她拿下床头柜边上的沙漏。 往下一倒，里面流动的沙尘毫无动静，而当伊琳娜的超凡力量开始涌现时，沙漏传出哗哗的巨响，眼前巴掌大小的沙漏中，好像流淌了一条沙海。 这声音几乎比狂风还要大。 周阳和阿贝尔相视一眼。 托尼·洛克菲特一共从黑市商人卡斯特罗身上买走了三件天使序列禁忌物。 分别是，深海蔚蓝，沙之涌动以及海神权柄。 眼前这件禁忌物，应该就是沙之涌动。 它的能力，显然是感应超凡力量。 除了医师，几乎只有在释放本质时，才会被其他序列的超凡者感知，而医师可以直接感知超凡本质。 至于超凡力量，只要使用，就会被察觉。 沙之涌动的作用听起来很是鸡肋，但人不可能一直去感应别人的超凡力量，也无法感知可以被隐藏起来的超凡力量，而沙之涌动，似乎可以透过直接对隐藏起来的超凡力量进行示警。 “那也许是你的沙之涌动出了问题。”阿贝尔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伊琳娜和周阳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待阿贝尔去证明，证明他所说非虚，若是证明不了，或许就会被丢出城堡。 阿贝尔从兜里拿出雪茄来。 周阳看到雪茄之后，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伊琳娜身边的仆人想要出言阻止，就看见伊琳娜轻轻摇头。 阿贝尔叼着雪茄，火柴划过的瞬间，出现一蓬火花。 火花点燃雪茄，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整个人在转眼瞬间，就变得虚弱起来。 这雪茄的名字叫做暗红雪茄。 它的作用是可以通过烟气去还原超凡力量的源头，但代价是吸收身体10%的血量，好在阿贝尔不缺这点血。 他吐出的烟气，丝丝缕缕在卧室中不断向外扩散，原本明亮的卧室，突然变得暗沉起来，一阵微风吹拂而过，送来了一道道呻吟声。 周阳和阿贝尔对视一眼，他们都听见了耳畔中那一声又一声的哭泣声，以及垂死挣扎般的呻吟。 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伊琳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严肃。 “不够？”阿贝尔皱着眉头。 他又划了一下火柴，再度吐出一口烟，而此刻的他，已经显得有些虚弱。 而房间里已经烟云缭绕，恍惚之间，一切景致都发生了变化。 白天颠倒成黑夜，四个人好像置身于另一方空间一样，张目凝望另一个时刻的这一处空间。 璀璨耀眼的星光穿透窗户，洒满整间卧室，窗外的风轻轻撩动窗帘，让月光得以照到伊琳娜的身上。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但姿势可不显淑女，一只脚搭在被子上，另一只脚耷拉在床边，月光爬过她的脚，落在那张被一头乱发遮住的精致的脸上。 伊琳娜捂着脸，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 同时，周阳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阿贝尔，他失去了体内30%的血量，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现在的他，很可能已经昏厥或是休克，但他是一个超凡者，所以可以再来一次。 但两次已经足够快。 他们把目光从那张华丽的睡床上的伊琳娜身上移开，放在床头柜上那一个沙漏上。 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侍女从卧室之外走了进来。 她先是为伊琳娜将散乱的头发梳好，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调整睡姿，将脚放进被子里…… 伊琳娜羞红了脸。 周阳没有想到，伊琳娜还能有这样一面。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个侍女身后的阴影里，咕噜一下，突然出现了一双模糊的眼睛，没过多久，这双眼睛便盘旋在那个名为苏茜的侍女身上。 那个侍女的影子在一点一点的扭曲，巨大的全身镜中映照出一道浅白色的人影，它在操纵着苏茜。 就看见苏茜意识模糊地拿走了床头柜上的沙之涌动，将它放在了距离房间很远的地方，大概有50m的距离。 然后苏茜从伊琳娜的身上摸出了那个装着凯瑟琳剩余本质的小瓶子，然后默默地吐了一口浊气，将它受了起来，然后操纵着苏茜离开。 离开之前，她看了一眼那块镜子，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他似乎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她看的不是我们。”他们站在未来，过去的人，怎么能看见从未来而来的目光。 这说明，她看见了别的东西。 而后，周阳和伊琳娜就看见一道道虚幻的影子出现在窗户边上，和月亮一样，它们一点一点地爬进这间卧室，那些影子，让月光也变得扭曲了。 一道影子重叠着一道影子，伴随着一道道哭声，一道道挣扎的声音，从那道影子之中，缓缓站立起一个巨大的黑影，他看见一根熟悉的拐杖。 周阳只觉得自己的精神绷的紧紧的，若是一根弦，可能下一刻就会从中间断掉。 只可惜画面只能持续到这里。 那道黑影显得很是暗淡，然后开始闪烁，消失不见，其他地方也在慢慢的黯淡。 “要不，你再来一口？”伊琳娜看着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脚步虚晃的阿贝尔认真又半开玩笑地说道。 “再来一次，我可能就死了。”阿贝尔不断咳嗽着，粗喘着气，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周阳：“最后出现哪位，你应该很熟悉吧？” “是的，我很熟悉。”周阳点点头。 “你认识？”伊琳娜问。 “准确的说，我认识他身上的一件禁忌物。”周阳说的是那根名为群蛇之杖的拐杖：“他的主人，是安迪·拜伦，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伊琳娜在脑中想了想，终于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他好像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曾经在公司的酒会上见过他。” 而后，伊琳娜终于根据拜伦这个名字联想到了半个月前的事情：“那个莫切尔·拜伦的父亲，那位折翼天使？” “是的。”周阳点点头。 “那你的确对他挺熟悉的。”伊琳娜说道。 对于他们这个位置的人，盘城里只要有他们想知道，就不会瞒得过他们的耳目。 伊琳娜对于那天晚上的那场战斗也是有所了解，那一次，周阳几乎死在了战场上，若不是那位名为威廉的退伍老兵，现在现在她面前的应该是幽灵。 伊琳娜这样想着。 但关于那个晚上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模糊不清，有些东西，就算是神通广大的财阀，也挖不出消息来。 “但这并不能确定就是安迪·拜伦。”周阳说道。 “是的，他的确没有理由潜入这里，天使的本质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如今他的第一要义，是隐藏自己，这不符合常理。”阿贝尔说道。 在今天之前，这座城堡是整个盘城防备最为森严的地方，几乎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但也就是在这种地方，发生了收容物失窃事件。 “与其讨论不确定的事情，何不将目光放在已经确定的事情上面。”周阳断掉了这个话茬。 “是的，我们应该讨论那个大眼睛。”伊琳娜附和说道。 “那不是大眼睛。”阿贝尔想了想：“那应该是使徒。” 周阳点点头：“问题是，这个使徒，要这份收容物做什么？” “或许，使徒和天使合作了呢？”伊琳娜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阿贝尔说：“他们就算合作了，也需要有共同目标，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没有人能给予回答。 “那或许是使徒单纯的想通过这份收容物，完成什么自己的目的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阿贝尔点点头。 “所以，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周阳打断了他们的话。 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起来。 “大家似乎都没有头绪，不如就从这些哭声，挣扎声开始查？”周阳问。 他的提议，得到了两人的肯定。 第40章 抽丝剥茧 周阳的手指轻轻触碰额头，这是灵瞳打开的仪式。 他的眼睛里流动着异样的光彩，他看向整个卧室。 干净，明亮的卧室里，到处都是死亡的烙印，但死去的人已经在长久的时间里，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精神碎片，所以死亡烙印幻化成了笼罩在卧室上空挥之不去的烟云。 周阳侧耳去听，他没有听见有任何哭声，自然也不会看见有新逝去的人。 他关闭灵瞳，摇摇头。 这说明这些哭声和挣扎声，是从外被带进来的，但是是如何进来的，这一点没人能搞得清楚。 伊琳娜先是喊来了那个名叫苏茜的女仆。 她站在伊琳娜面前，对于伊琳娜的问题对答如流。 “那天晚上我进卧室来看了看小姐之后，就离开了。”她没有被使徒操纵的记忆，摇晃着脑袋。 “那天有什么异常的事吗？”周阳问。 苏茜想了想：“那天晚上风很大，我怕风大，惊扰了小姐，所以就想着来看看。”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昨天晚上将军叫的很厉害，我给它喂食的时候，它正叼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叼来的臭老鼠。” “将军？”阿贝尔随口一说。 苏茜如实回答：“将军是小姐养的金毛。” “你说它叼着一只死老鼠？”阿贝尔问。 “不是死老鼠，它还是活的，就是很臭。”想到那天从那只老鼠身上嗅到的味道，苏茜就犯恶心，好在她素质够高，并没有在小姐和客人面前做出干呕的动作，甚至连眼睛也没有湿润，一切都很正常。 “一只活着的老鼠？”周阳莞尔一笑：“你多久没有见过老鼠了？” “很久了。”苏茜想了想：“从我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老鼠了。” “那就奇怪了。”阿贝尔在笔记上写下臭老鼠这三个字。 “你接着说。”伊琳娜让苏茜继续说下去。 “我怕将军出事，就解决了那只老鼠。” “你所说的解决？” “自然是杀了他。”如果不是碍于场合和身份，苏茜都不想和阿贝尔说话，他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得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用什么杀死的老鼠，怎么它的尸体。”阿贝尔尴尬地问道。 “用枪啊，一枪就死了，您知道的，我的准头还不错。”苏茜一脸的骄傲：“至于它的尸体，被我丢进了肥料转化炉里面，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化肥滋润草地了。” 很多不需要的废物，都会被丢进转化炉里。 有的会转化成化肥，有的能转化成电能…… “哦！”阿贝尔点点头。 “然后呢？”周阳接着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没有。”苏茜摇摇头：“在处理之后，我进行了全身性消毒以还照了ct，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敢进小姐的房间。” “小姐，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她问。 “没什么事。”伊琳娜摇摇头。 见周阳和阿贝尔没能再说什么话的时候，伊琳娜就让苏茜离开了。 “臭老鼠？”阿贝尔念叨着这三个字：“使徒还能寄生在老鼠身上吗？” “谁知道呢？”周阳摇摇头。 他们没有遭遇过使徒。 他们只是二级督察，算作是黑袍人。 城市中的使徒，一般不会超过序列二。 他们接触的所有序列二的使徒之中，似乎没有人能有这个能力，能将自身的意识寄生在动物身上的。 “或许，不是动物呢？”周阳皱着眉头：“像传信白鸽一样，这臭老鼠，其实也是一种禁忌物呢？” “使徒能把自己的意识藏在禁忌物上吗？”阿贝尔问。 “或许是可以的。”周阳想起了那夜的安迪，他手中的禁忌物中，就藏着另外一种意识存在。 把意识藏在禁忌物上，未有先例，所以这个想法只能搁置。 “如果源头不是老鼠呢？”伊琳娜问：“别忘了，那对眼睛，是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的。” “如果是在老鼠身上，他完全可以直接寄生在苏茜身上，不需要先潜入我的房间。” “深海蔚蓝。”周阳说出托尼·洛克菲特买的第二件禁忌物。 “深海蔚蓝是从圣眷者身上析出的禁忌物，遭遇到阴晦之物时，它会本能的释放圣光，所以它不敢直接在深海蔚蓝覆盖的范围之内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就算是高序列的使徒，在分散了自己庞大的超凡力量之后，个体所能承载的力量太过弱小，几乎和普通人一样，若是被圣光伤害到，若是不消散，也会因为暴露自己的力量。 而那件深海蔚蓝，就悬挂在伊琳娜的房间里面。 “如果他先寄生在苏茜身上，那么就会在进入房间之间，被深海蔚蓝和沙之涌动感应到超凡力量，届时你会苏醒，计划会失败。”周阳沉思道：“所以他先潜入进你的房间里，施展了某种手段，欺骗了深海蔚蓝和沙之涌动，然后实现寄生的目的。” 使徒分裂的意识，不带超凡力量，只有寄生成功后，才会诞生超凡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么严密的防护下，使徒依旧能无孔不入地流窜在联邦三十六城之中。 “可是如果他已经做到了欺诈深海蔚蓝和沙之涌动，那么就没有必要把沙漏拿走，这说不通。”阿贝尔摇摇头，他认为周阳所说的话，是错误的。 “那是因为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周阳脑海中浮现了那一道影子。 “他发现了另外一个超凡者，所以拿走了沙之涌动，以防备另一个超凡者。”说完，他愣住了。 “或许，老鼠并不是使徒进入城堡的手段，而是另外一个人。”周阳声音变得有些急促：“或许，那个使徒很早就进入了城堡，和这画一起。” 他指着深海蔚蓝。 使徒根本就不需要进行欺诈，他直接寄生在深海蔚蓝之中，时刻在看着伊琳娜。 “这幅画的购买日期是……”他在脑海中搜刮信息。 “11月3日。”阿贝尔率先说出时间来。 今天是11月20号。 在17天之前。 时间对不上。 伊琳娜剖出凯瑟琳本质的时间是在11月7日。 “或许，这个使徒另有打算。”周阳思索着：“他一开始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他没有预料未来的本事，所以他一开始进入这座城堡，是另有打算的。” 周阳觉得头疼。 都说抽丝剥茧，拨云见日。 可他抽的丝线越来越多，茧却越来越大…… 第41章 海神权柄 咚！ 咚！咚！咚！ 急促的敲击声突兀地响起，回荡在整个城堡之中，把周阳三人吓了一跳，他们紧绷着神经，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 周阳本能地从腰间悬挂的枪袋中卸下折叠式c-14“穿透型”电磁步枪，子弹上膛，寻找声音的源头。 咚！咚！咚！ 这敲击声越来越重。 “那是什么？”伊琳娜循声向门外望去，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别的东西。 而下一刻，就听的“嘭！嘭！嘭！”的枪响。 伊琳娜出于身体本能，变化作狼人。 子弹并没有因为狼人强大的体质而有所减弱。 鲜血是盛开在这卧室里的花蕊。 伊琳娜倒了下来。 但她并没有死。 “是8mm电磁刺钉子弹！” 伊琳娜因为被子弹撕裂了防护，鲜血流淌一地，但也被阿贝尔快速地拖进房间里面，而与此同时，苏茜还有她的贴身侍女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们在卧室里找到了一个医疗箱。 医疗箱的是一只医用机器人，它有着蜘蛛的外形。 这医用机器人被苏茜放在伊琳娜的伤口表面。 六只手臂撑开伤口，另外两只手臂注射麻醉药剂，而从它的嘴巴里吐出两根纤细“蛛丝”则进入伤口处，将子弹从伤口中取出。 同时，撑开伤口的六只手臂快速收回，在伤口表面穿针引线地开始缝合，且吐出自愈喷剂，让伤口快速止血的同时，开始慢慢愈合。 伊琳娜身上的枪伤一共有三处。 但在医用机器人的操纵下，她的伤口进行了初步的处理。 而在医用机器人进行处理的时候，周阳已然夺门而出。 “嘭！嘭！嘭！”子弹从长廊的尽头，一扇绘制着三角圣徽的黑铁大门之后射来。 周阳身上的深空之惧为他抵御子弹。 这超音速子弹妄图撕裂深空之惧形成的防护，但显然，在百米之外射出的子弹，并不能轻易地撕裂深空之惧的防护。 同时，周阳循声扣动扳机。 嘭！嘭！嘭！ 三声闷响，周阳看见那座黑铁大门在轻微的晃动，与此同时，三篷血花在黑铁大门之后盛开。 “是谁在哪儿？”周阳的声音有着一股特殊的魔力，听到他声音的人，不自觉地生出一股睡意。 “嘭！” 子弹划过，从身后传来，是阿贝尔。 看来，身后也有敌人。 “是使徒，他好像没能离开这里。”阿贝尔说。 此刻的阿贝尔戴着一副圆框白边眼睛，认真地说道：“整个城堡的防护人员，好像都被使徒入侵了。所有人，都在冲击这里。” 在这处石楼之外，数十个荷枪实弹的防护人员麻木得冲击着石楼，他们的身体撞击着厚重的黑铁大门，传出砰砰砰的剧烈声响。 与此同时，少数的仿生人开始发动反击，但很快就被这些荷枪实弹的防护人员反向镇压。 若不是伊琳娜所居住的独栋小楼里自带一套防御系统，此刻他们面对的就该是这群失去了理智的人。 在城堡之外，一只白色的大眼珠子悬浮在上空，将它所捕捉到的信息传输到阿贝尔的镜片之中。 与此同时，阿贝尔从身后的巨大背包中，穿上了外骨骼，且通知了威廉传讯收容所。 黑铁大门并没能抵挡多久，就有人冲开黑铁大门。 这些人，都是留守在这石楼里的防护人员。 他们甫一开始进入这里，就踏进了梦境之中。 这些穿着外骨骼和常规动力服的防护人员很难对付，此前周阳开枪，他们在动力服和外骨骼的加持下，以自己的军事素养和敏捷程度生生躲过要害，子弹撕裂的伤口在流着血，但他们并没有畏惧。 只有梦境让他们暂时安定下来。 然而使徒的超凡力量能让他们很快的撕裂梦境，重返现实，然后又影响他们，向周阳和阿贝尔发动攻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阳听见了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一根三叉戟从天而降，落地之处，裂开了一道缝隙。 与此同时，从裂缝之中涌出无数的涓涓细流，最终在长廊中形成一股洪流。 这股洪流不断地冲击着所有人。 伊琳娜伸手将阿贝尔和周阳拉回房间里面。 很快的，澎湃的洪流拍打墙壁的剧烈声响就已传入他们的耳朵里面。 从声音可以预料到，这洪流有多么强大。 “这是海神权柄？”阿贝尔明显被这一件禁忌物所造成的威力而震撼。 这哪里是什么禁忌物，这明明就是一件气象武器。 引动的洪流在整个石楼之中回荡。 伊琳娜将他们带到窗子边上。 洪流撕裂黑铁大门的防御，滚滚向前而去。 在洪流之中，周阳看见了一道道被洪流冲刷的人影，他们挣扎着，在洪流中想要稳定下来，但很显然，他们没办法稳定身体，只能在洪流之中随波逐流。 “这就是序列四的禁忌物的威力吗？”阿贝尔吞了一口唾沫。 “天使的力量在于元素，海神权柄是从一位可以掌控河流的圣眷者身上析出的，它是基于现实因素而发挥作用的禁忌物。” “你们可以理解成，我埋了一座水库在石楼下面，动用海神权柄，就能调动这一座水库中的所有蓄水。” 伊琳娜开口。 她看起来很是虚弱，显然之前的枪伤，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那如果地下是一条暗河，岂不是就能调动整条暗河的所有水流？”阿贝尔不由开口。 “是的。”伊琳娜点点头：“前提是，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海神权柄的代价是什么？”周阳问道：“这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新鲜的人血，400。”伊琳娜回答道。 这几乎是一个人身上所有鲜血。 也就是说，使用一次海神权柄，就几乎要献祭一个人的生命。 阿贝尔和周阳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这条洪流在冲刷了200m草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画，的确有问题。”伊琳娜看着身后的画。 这名为深海蔚蓝的禁忌物，在面对使徒的大面积入侵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半点效用。 按照黑市对于它的描述。 这个时候，就应该会有一场小型飓风出现在这里，可是并没有，它就是一副普通的画。 “走吧，这些臭虫应该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伊琳娜张口说道。 “小姐，等等。”苏茜将她喊住。 伊琳娜回头，就看见她们推着一副动力装甲走了过来。 “穿上这个再走吧。” 产自星河集团的泰坦重型动力装甲。 伊琳娜点点头，穿上了重型动力装甲，然后走在最前面。 “先去兵器库。”伊琳娜瓮声瓮气地开口：“没有动力装甲的话，只怕很难对付我家这些训练有素的防护人员。” 这个时候，阿贝尔收到的无人机捕捉的反馈画面中，身处在洪流之中的防护人员已经再度出发。 他们在洪流之中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让他们以受损最低地姿态被冲出石楼，几乎没有人死在这场洪流之中，而此刻，他们正欲卷土重来。 第42章 逃出生天 泰坦体型巨大，常规高度足有2.2m，重量几乎一吨。 先是安装龙骨，一条类似于人体脊椎的60cm机械长条。 龙骨与忍着的接触面，是密密麻麻的微型针孔。 将龙骨与脊椎贴合，微型针孔中即会吐出纳米级仿真神经，与人体神经接驳，于是龙骨就能和人体的脊椎一样，作为上肢与下肢的枢纽，维持人体的稳定，保证躯干的平衡。 安装完龙骨之后，就可以开始安装其他部分。 一直等到胸前的动力核心开始启动之后，整套动力装甲才算准备完整，进入战斗状态。 泰坦的动力核心都舍弃了传统的金属氢电池，而是采用小型核聚变电池。 它提供了动力装甲运行所需的所有能量，还填充了自身武器所需要的能量。 伊琳娜家里的这几套动力装甲都是战锤系列装甲。 这一系列，相比于哨兵更加笨重，但火力也更加充沛。 战锤系列动力装甲搭配的是“闪电型”电磁步枪，它能射出基速8马赫的电磁刺钉子弹，能撕裂除却泰坦以外大部分的动力装甲，面对同型号的动力装甲，它搭载的小型电磁炮还能轻易将对方撕裂。 除了这些常规性武器之外，战锤还具备着一些黑武器。 预防声波炸弹而准备的深海模式，防止脉冲爆炸而准备的紧急备用系统，还有为空战而准备的小型机翼与涡轮，应对水中战斗而准备的供氧系统，涡轮增压系统等等一系列黑科技让战锤系列动力装甲堪称是全能之王。 甚至还有针对面对面肉搏而设计的折叠战刀，就镶嵌在右手的手臂之间，用力一抖，这折叠的战刀就能尽显其锋芒。 周阳穿着这笨重的动力装甲，眼前一片闪耀。 人工智能进行的画面捕捉完美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使用这重达一吨的大家伙，就像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简单。 他挪动手脚，把身边一脸羡慕的阿贝尔吓了一跳：“你看清楚再走动好吗？旁边还有一个人呢？” 阿贝尔看着周阳的泰坦战锤，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这一套，就是垃圾。 按照伊琳娜的话说，她和他的兄长，在自己的居住的石楼中，各自留有两套动力装甲。 伊琳娜穿着的是哨兵，而周阳穿着的就是战锤。 “抱歉，没有看见你，下次一定注意。”周阳开口说道。 等他穿好一身动力装甲之后，在伊琳娜的操纵下，开始上升。 头顶的草坪裸露出出口，有几位身穿外骨骼的防护人员已等待多时，他们操纵着外骨骼，开始向下开火。 哨兵的肩膀上，几枚飞弹飞出，在出口处骤然间爆炸开来，一片蓝色的闪电从中倾泻而出，巨大的能量造成的冲击波几乎掀翻了一层泥土。 而哨兵轻盈地从出口处跳了出来，她操纵着装甲，开始大杀四方。 洛克菲特家族的防卫，每一个都是武装到牙齿的狠人，有的穿着普通的外骨骼，有的穿着常规的动力装甲，而有一些，则穿着军用动力装甲…… 数十个人簇拥在一起，面对着冲出来的哨兵，他们开始分散，同时使用手中的重型火力对哨兵进行压制。 超音速子弹落在哨兵身上，企图撕裂外部的装甲，但很显然，这些并无多大作用。 子弹的射速不够，动能不足，很难撕裂装甲。 但这些密密麻麻的子弹，在一定程度上，对哨兵产生了压制作用。 若是没有穿着动力装甲，在这种密集火力的情况下，就算是来的是一位折翼天使，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会饮恨于此。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阳出现在地面上，他身后的小型电磁炮慢慢升起，人工智能判定了目标，调整了弹道，周阳只需要动一动念头，下达指令，电磁炮就在一瞬间喷涌出电磁炮弹。 剧烈的爆炸声从那些围功哨兵的防护人员身边响起，强烈的冲击波将草皮高高地吹起来，飞扬在空中，刚刚从地下兵器库出来的阿贝尔一个踉跄，勉强稳定下来。 而他的眼镜上边一片花白。 天空中的那个大眼珠子在电磁炮形成的脉冲爆炸中受损，从空中掉了下来，不知掉在了哪里。 少部分的动力装甲或多或少都出现了问题。 而爆炸点除了黑色，已经看不出来任何的颜色，爆炸的威力，让地皮下沉了4cm。 而就在这个时候，哨兵抓住了机会。 她的手里出现一把“闪电”。 哨兵开火，下一刻，从枪口喷出的子弹轻易地撕开对面的动力装甲，摧毁其动力核心。 而从里面冒出头来的家伙，都会得到来自于阿贝尔的一道圣光，那个家伙立马苏醒过来。 他捂着头，痛苦的呻吟。 使徒的意识在装甲被撕裂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慢慢消散了，他们并不知道使徒跑到了哪里。 同时，周阳也在开枪。 哨兵与战锤的性能压制形成了对于对手绝对的压制。 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撕裂对面的装甲，对面的火力却无法撕裂他们的装甲。 正在他们以绝对的武力将这一场骚乱镇压的时候。 突然有人冲了上来，引爆了动力装甲的动力核心。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 金属氢电池爆炸形成的巨大的冲击波让哨兵和战锤这两尊庞然大物摇摇欲坠，他们灵敏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平衡。 阿贝尔脸色一变，在外骨骼的加持下，他跑的远远的，唯恐被波及到。 之前若不是躲在周阳和伊琳娜身后，他现在恐怕已经被巨大的冲击波撕裂。 爆炸一旦发生，就像高山的滚石，永不终止。 这位使徒被激怒了，他想要将周阳和伊琳娜，想让整个城堡的人都死在这里。 周阳面色一变，但他无法让使徒停止下来，他只能让这些装甲停下来。 “滚蛋！”伊琳娜咬着牙，她的动作是很快，但比不过这些主动引爆动力核心的家伙快。 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闪耀的亮光在草坪之上爆发出来。 整个草地狼藉一片。 “嗡！” 一枚脉冲手雷在草地上爆炸，脉冲爆炸形成的脉冲波让所有动力装甲短暂地失去效用。 哨兵和泰坦的备用系统快速被启动，几乎在0.1s的瞬间，他们就已重新掌控装甲，快速将这些装甲的动力核心毁去。 10s之后，所有的防护人员都被得到了处理。 但悲哀的是，之前救下来的人只有少数活了下来，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动力核心的爆炸之下。 原本两个满编的战斗排队只剩下大猫小猫十一人，整个洛克菲特城堡的防御系统被摧毁。 伊琳娜脸色难看地望着四周的人。 她最终还是没有抓住那个潜入进来的使徒。 第43章 魅影又现 第一大街，皇后区，洛克菲特城堡之外。 苏茜站在落地窗边，望着突然闪耀的城堡，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她看见天边一辆辆飞艇正以超音速向城堡方向赶去，黑压压一片，好像一朵乌云悬浮在上空。 “可惜了，已经来不及了。”苏茜望着那朵乌云，咧嘴一笑。 而就在此时，她发现窗外的树枝开始摇晃，玻璃轻微振颤。 玻璃表面凝结成一层薄霜，一个美丽的女人撑着一把白色的伞，就站落地窗的对面，凝望着苏茜。 “你来了……”苏茜莫名感觉喜悦。 大街之上，鼓起一道难以想象的飓风，这道飓风，摧毁了这条街道上的所有东西，天空中飘落了雪花，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飓风之中融化。 雪！ 这是上城区下的第一场雪。 沉积在空中的水汽遭遇了冷空气，所以降下了雪花，落在灰色的街道上，高楼大厦上，落在干枯的树枝上，碾落成泥在每一个来往行人的脚下。 他们行色匆匆，想要逃离这第一街道。 洛克菲特城堡的动静太大，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停留在这里，因为你不知道这帮财阀，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伊琳娜推开门，伴随着一阵冷风吹来的雪花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了苏茜的手里。 “你闹出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凯瑟琳在苏茜抓住雪花的一瞬间坐在她的对面，她斜着头，看着街道上姗姗来迟的纠察处城卫警察开口说道。 “不大不大，刚刚好而已。”她微微一笑，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琉璃瓶，放在桌子上。 凯瑟琳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她那缺失的本质，让她感受到了一股被遗忘已久的渴望，她渴望那剩余的本质，渴望完整。 在就琉璃瓶还在苏茜的手里，她抢不过来。 “你就这么放心在这里交易？”凯瑟琳问。 来往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盯着对面的洛克菲特城堡，还有一些记者已经嗅到了味道，要不了多久，围绕着洛克菲特城堡遇袭为标题的新闻将会覆盖在整个盘城的广告牌上。再联想上一次针对托尼·洛克菲特的暗杀，这已经是一道足以让人想入非非的消息了。 “怕什么？这里都是我的人。” 苏茜话音刚落，凯瑟琳就看见所有人的脸都偏转对准了她，露出一抹微笑。 一百多个人，同时露出一副表情，被一个人操控，这种事情，光是想象就让人头皮发麻，更何况是被这一百多人两百多只眼睛齐齐盯着。 “这就是你新做的棋盘？”凯瑟琳问。 “不，棋盘早就做好了，这只是我下的第二手棋。”苏茜摇晃着头，回答道。 “那你的第一手棋是什么？”她问。 “你是我下的第一手棋。”苏茜回答。 凯瑟琳不做回答，她沉默了许久，然后指着那个琉璃瓶：“我想，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是的。”苏茜手指向前轻轻一弹，整个琉璃瓶向前滑动，最后被凯瑟琳压在手掌下面。 “我可以为你护法，让你得以彻底消化自己的本质。”苏茜说。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凯瑟琳强忍着心中要将这琉璃瓶中的本质一饮而尽的想法，将琉璃瓶项链系在自己的脖子上边。 一瞬间，在琉璃瓶外起了一层厚重的冰霜。 “我该走了。”做完这一切，凯瑟琳抓住雨伞，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不多坐一会儿？”苏茜坐在原地，指着洛克菲特的家族城堡：“等会儿，还有好戏可看呢？” “是吗？那值得我停下来看一看。”凯瑟琳放下手里的雨伞。 两人相视无言，而就在此时，随着呜的一声轻响，四周响起了一阵哭声。 凯瑟琳的眼中，他看见无数道黑影从无数地方向外攀爬，它们的源头似乎就是洛克菲特的城堡。 “是那位折翼天使？”凯瑟琳认出了对方。 在那夜周阳与他地对决中，她是现场众多的观众之一，怎么会忘记那场战斗的主角之一。 “他怎么会出现在洛克菲特家族的城堡里？”凯瑟琳很是好奇。 “不知道。”苏茜摇摇头。 “居然还有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凯瑟琳有些诧异：“我以为你无所不知。” “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苏茜笑着回答：“只是我能把不知道的事情在短时间内进行掌控，而这个时间，短到你们发现不了的地步，所以你们会认为我无所不知。” 凯瑟琳看了苏茜一眼，她等待着苏茜接下来的话。 “他并非和我一起进入的城堡，他的方法也和我的不一样。”苏茜陷入回忆：“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伊琳娜的房间里。他发现了我，我也发现了他。” “就和那些烂俗电影里说的那样，两个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开始一场决斗，我和他也是如此。” “而也是因为他，让我无法全身而退。”苏茜指着城堡里尚未彻底平息的骚乱说道：“无可奈何的我，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他也因此暴露了行踪，如果周阳他们足够聪明的话。”她站起身来。 她看见折翼天使在逃跑，然后抚掌一笑：“你看，他暴露了。” 在他的身后，是穿着泰坦和哨兵的周阳，伊琳娜，更后面，是阿贝尔。 而在折翼天使之前，是收容所里的一群黑袍人，他们似乎已经等待很久了。 “苏茜小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位折翼天使的移动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凯瑟琳看着那位折翼天使的移动轨迹，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看都像是以他们为目标一样。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回过头，就看见苏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头一歪，倒在沙发上。 “哗啦啦。” 整个咖啡厅里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倒了下来。 使徒离开了。 而折翼天使已经抵达了这里。 折翼天使释放了自己的力量。 因为没人控制，咖啡厅的机器出现了故障，故障导致了更大的故障，于是，爆发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凯瑟琳摇摇头，握着雨伞站起身来，不由低声骂一句：“他妈的。” 第44章 缘由 如果要问，安迪·拜伦是如何暴露的，那么一切的源头，还得从苏茜说起。 在战斗结束之后，周阳等人并没有发现那个使徒的行踪，直到发现苏茜的失踪。 在调取了监控之后，他们发现，在帮助周阳穿上战锤之后，苏茜便打晕另一个侍女，然后趁着城堡骚乱之时，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城堡，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使徒一直没有从苏茜的身体上离开。 他在潜入进城堡时，走的是假装禁忌物这一路子，在离开时，是光明正大地离开。 当发现苏茜就是使徒时，那么她所说的话的那些话，就有待商榷。 什么臭老鼠或许只是她急中生智杂糅他的经历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所说的话，有几成真，有几成假？ 而就在他们思考的时候，托尼·洛克菲特急匆匆地赶来，他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城堡，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伊琳娜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整个地面骤然陷落，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下沉，困露出一条暗道来。 暗道七拐八拐，一直通向地下。 “这是？”周阳一脸诧异，但更加诧异的是托尼·洛克菲特和伊琳娜。 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城堡之下，修筑了一道狭长的地下暗道，暗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之中，安迪·拜伦慢慢站起身来。 “苏茜说，她把死掉的臭老鼠转化成化肥，排进了地下，滋润土壤。”阿贝尔默默说着之前苏茜所说的话。 苏茜说的话半真半假。 当他们把老鼠替代成安迪·拜伦的时候，一切似乎都解释的清楚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周阳，伊琳娜还有他所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安迪·拜伦瞬间都做出了反应。 他的手中的一杆雪白色长枪之中，迸发出一道湛蓝色的光束，并将它对准了周阳等人。 “等离子光束？”周阳心头一颤，快速躲闪。 几乎所有人都和周阳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但最终一声声破碎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是冰块破碎的声音。 “欺诈？” 他们被安迪·拜伦耍了，用他的欺诈。 而安迪·拜伦也在周阳等人躲避这个当口，从洞口跳跃而出。 他动作敏捷且灵活，像是一只大蜘蛛一样在坍塌的土墙上边不断移动位置。 最终在周阳等人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已经出现在了草坪上边。 此时，草坪上几乎没有什么存在，他非常不解，为什么草坪会坍塌，而坍塌的位置又好巧不巧地在他隐藏自己的地方。 他已经在这里躲了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收容所的黑袍人都没能找到行踪隐秘的自己，周阳和伊琳娜也不可能找到他。 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那个使徒。” 他大概猜到了，但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地的。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分心，一切的问题，都得等到事后才能考虑。 他一边进行欺诈，身后追逐的人眼中，铺天盖地的冰雪将大地裹成银装素裹一片。 狂风大作，白霜凝聚，温度骤降，而一场飓风悄然出现。 温度降得很低，他的降灾能力，让整个上城区以城堡中心开始降雪。 恶魔的降灾能力，从来都不是凭空出现的。 本来就是寒冷时节，下雪也是迟早的事，安迪·拜伦做的是，让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白毛风扬起的白色霜花让机甲开始结冰，周阳的视线渐渐被雪花的纹路所遮挡，一直等到装甲开始调节温度时，他才能看得清楚对方逃跑的轨迹。 风太大了，降温太快了，雪也慢慢大起来了。 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 每一年的冬天，都最是难熬。 漫长的冬季从十二月中旬开始，一直持续到二月初，这长长的一个半月里，整个联邦都会笼罩在寒潮中，平均气温在-20c到-35c之间，最冷的时候，甚至会跌下-50c，但这样的气温，往往都只会出现在联邦的南部。 此刻的温度，大约在-15c，而且这个数值还在往下跌，要知道，在没有下雪之前，上城区的气温在-2c左右，一瞬间，就骤降10c，这根本不是折翼天使能够做到的，即便是在具有先决条件的情况之下。 或许，他体内苏醒了第二种天灾本质，那个骨头中的意志苏醒了，在降灾以及灾厄属性的加持下，才有这种效果。 但这一切，也只是周阳的猜测而已。 他们追赶着安迪·拜伦，跟随着不断变化自己的位置，而同时，安迪·拜伦目光一凝，周身骤然出现一股飓风，这股飓风卷着风雪，卷着车辆甚至是尸体向周阳等人张开自己的獠牙，这是来自大自然的力量。 “嘭！” 周阳扣动扳机，枪口里吐出的银色闪电向前扑去。 卡擦！ 安迪·拜伦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彻底失去了知觉，他低头一看，就看见子弹撕裂的手臂一分为二，狰狞的豁口处是跳动的电弧。 他新装的机械义肢轻易地被子弹撕裂。 而周阳身后，伊琳娜也扣动了扳机。 但下一刻，伊琳娜整个人重重的从天空中掉落下去。 在伊琳娜的眼睛里，温暖的风吹动蓬松的蒲公英像是起了一场蒙蒙的大雾，天空的云层染着太阳的浅黄而又将太阳遮盖在身后，碧蓝天空能容纳一切美好。 而下一刻，伊琳娜猛然醒悟过来。 然而，因为欺诈的成功，让她偏转了方位。 哗啦啦! 大河流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又是安迪·拜伦的降灾能力。 为了更好的使用海神权柄，伊琳娜挖了不止一处地下水库，这一刻，这些水库纷纷炸裂，从坍塌的巨大凹陷处喷涌而出，所过之处，凝聚成寒冰，且一直追逐着周阳等人。 阿贝尔他们短暂的停留在中途，只有伊琳娜和周阳依旧在不断追逐。 身后大河结冰，将大地披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不断压迫着周阳他们。 而周阳也与安迪·拜伦的距离不断拉近，而此时，他已夺目而出。 可是姗姗来迟的收容所的黑袍人让安迪·拜伦被迫调转了逃跑路线。 而此时，他看见，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莫名的朝他微笑，他们抬起手，指着城堡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厅。 咖啡厅里，苏茜在对他微笑，而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他在熟悉不过的人了。 凯瑟琳·阿黛尔·叶芝。 他当机立断朝那咖啡厅遁逃而去，追逐的人也随之而去，直到一场巨大的爆炸突兀的出现，凯瑟琳握着雨伞，从爆炸中翩然现身。 场面一瞬间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第45章 仪式 呼！呼！呼！ 狂风大作，暴雪纷飞。 喷涌的火焰吞没了风和雪，而凯瑟琳脚踩着爆炸的火光出现。 其人脚下，超凡力量衍生，风雪在她的驾驭之下，成为了致命的武器。 天上飘落的雪凝聚成为无数的拳头大小的冰晶，骤然间从天而降。 “是琼迪·汤普森？”哨兵装甲中传出伊琳娜的声音。 而在的声音则在冰晶敲打装甲金属外壳的声音中被淹没。 这场风雪，来的太过及时，加上凯瑟琳的超凡力量，这才是最大的灾厄。 风雪已经演化成了冰雹，根据伊琳娜的估算，这场“冰雹”若是不加以阻止，可能会造成上下城区人员的大规模死亡，以及可能会诞生污染，形成天灾。 “隆！” 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道光束，像是一把标枪，撕裂了天上厚重的云层，气温似乎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天上的雪，也慢慢变化成雨水哗啦啦的落下。 凯瑟琳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整个盘城都笼罩在“冰雹”之下，但安迪·拜伦的降灾能力，却加持她的能力，让凯瑟琳能利用风雪天，降下如此大面积的“冰雹”。 随着最后一滴雨水落在地上，这场持续了3s钟的雨就戛然而止，而天空一片晴朗，蔚蓝如洗。 而此刻，凯瑟琳和安迪·拜伦早已分头逃往。 而周阳与伊琳娜也分别追击，在他们身后，是追捕的黑袍人。 他们没有泰坦动力装甲的加持，速度比不上周阳他们，没过多久，就被远远甩在身后。 上城区上空前往着一个个大眼珠子，全力捕捉有关于凯瑟琳和安迪·拜伦的行动轨迹，且精准地将之播报给他们身后收容所的黑袍人。 “轰！” 周阳的身前，一道小型闪电炸裂而生出的白光几乎闪耀了他的眼睛，跳动的电弧在0.24s的瞬间，就蔓延至全身上下。 这并非是禁忌物，而是安迪·拜伦实打实的能力，周阳撕裂电弧，安然无恙地冲出来。 而他冲出来的瞬间，骤然看见身前安迪·拜伦身后长长的黑影扭曲处无数道身影，他们齐齐张口，发出惨叫声。 噪音被装甲过滤，而周阳操纵身后地小型电磁炮，吐出的炮弹快速向前，一抹湛蓝跃然挑东西比眼前。 而安迪·拜伦漠然地睁开眼睛，他的整张脸庞一分为二，左边是惊喜，右边是惊恐，半笑半哭之间，安迪·拜伦伸出了手。 他躲不过炮弹，瞬间就被炮弹所释放的能量所吞没，随着轰隆的巨大爆炸响起，恐怖的冲击波撕裂了街道街灯，这数十盏街灯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冲击波吹飞到很远的地方去。 整条街道以爆炸中心为源头，向四周开始坍塌。 安迪·拜伦看起来似乎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然后事与愿违。 周阳看见被爆炸冲击波撕裂，受到爆点高温风浪下只剩下扁平的的烙印在墙壁上的“薄纸”愣住了。 他能感受到有一股超凡力量在那扁平的尸体上慢慢蔓延开来，而他的身前隐约出现了一座“门”，门后是一座祭坛，祭坛上有着无数的祭品，这些祭品，是一道道虚幻的人影以及人影之下剩余的少许残骸，一道莫名的呐喊声伴随着不甘的怨念以及麻木的绝望向外衍生而来。 那股超凡力量在祭坛失去平衡，而开始坍塌毁灭的时候，纠缠在安迪·拜伦的尸体上面，让他在慢慢的恢复身躯，恢复自我。 起死回生的奇迹，就出现在周阳的面前。 而周阳断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又是一颗电磁炮弹从身后的电磁炮口中吐出，却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所有的能量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炮弹掉落在地的清脆声响。 “仪式？”周阳心头一颤。 安迪·拜伦身体前倾，他的双腿业已复原，但整个上半身只剩下一般，烙印在墙体之中。 缺少一条手臂，半张脸孔和诸多内脏，仅剩的那只眼睛内则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而又是在一瞬之间，他的那些缺失，就被蠕动的血肉所覆盖。 仪式，就要完成了。 周阳只看了一眼，当机立断地从泰坦之中走出，他拔掉左手之上的木削，压制住自己的梦魇本质，皇帝的本质正在苏醒。 整个仪式，充斥着能量置换的规则。 怪不得电磁炮于他并无用处，能量在转化成仪式的能量，让仪式得以完成。 当皇帝本质苏醒的一瞬间，周阳眼中出现了无数道丝线，这些丝线连接着安迪·拜伦的身躯以及那倒塌的祭坛，他打开灵瞳，两道灵魂正纠缠在一起，一道灵魂显然是安迪·拜伦，而另外一道则显得无比模糊扭曲。 而此刻，祭坛中衍生的力量，正让那另外一道灵魂不断地吞噬安迪·拜伦本身的灵魂。 而肉身之中，是灾厄力量的苏醒，一股超越了序列四的本质正在安迪·拜伦的体内扎根。 一位折翼天使就已经很难对付了，若是在上城区觉醒一位序列四乃至于序列五的天灾，那么整座城市，都有陷落的危险。 周阳手里的木削突然流动出湛蓝色的光辉，转变成一把虚幻无比的剑，他全身上下的超凡力量一瞬间在燃烧，手里的剑流淌出皇帝的力量，一种无视一切规则的权柄。 周阳要用这把权柄之剑，斩断能量转化的仪式，让安迪·拜伦回到他的肉身之中。 可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了周阳的皇帝本质，自然另有算计。 在他前进的一瞬间，突然爆发出更大的爆炸，周阳被强烈的冲击波冲击，他连滚带爬，撞进了身后坍塌的地面，陷落的大地仿佛出现了一场巨大的地震，泥土在翻滚，而周阳在不断地下沉。 他很清楚，拥有着皇帝本质的周阳，能给他的仪式造成多大的威胁，他解决掉了周阳，通过他那已经变化成禁忌物的尸体残骸。 安迪·拜伦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吱嘎!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道亮眼的光芒，像是太阳一样苍白却闪耀。 这一道亮光无视任何规则，撕裂了仪式形成的无数条能量置换的线条。 仪式戛然而止，形成的剧烈反噬让那位灾厄系高序列超凡者的本质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他那成形的身躯骤然间炸裂开来，无数的血花在空中绽放，骨骼破碎，血肉模糊，但随着安迪·拜伦的回归，仪式的反噬停止，剩余的能量正一点一点地修复这具肉身。 等到孟章穿过血雨出现在安迪·拜伦身前，对方的肉身已经彻底恢复。 “第二个皇帝？”声音并非是安迪·拜伦的声音。 第46章 分裂 “你是444号死去的那位半究极？”孟章眼睛里出现一轮一轮纯粹的光晕，瞳孔像是闪耀的金色太阳，明亮而炙热的火焰点燃了手里的长剑，他是如此的认真。 皇帝能赐给他们的力量很是强大，但这种强大，在绝对的压制面前，也脆弱的和一张纸一样。 啪！ 安迪·拜伦打了一个响指，一瞬间在孟章身边凝聚出一簇火焰，这簇火焰快速膨胀延伸，已成一片火海。 孟章在火海之中跳跃，他的瞳孔中映照出特殊的纹路，皇帝的本质让他握住手里的剑，剑身之中，敛出一道无比明亮的光芒，将整片火海尽皆吞入剑身之中，闪烁出一道诡异的圣徽。 “骑士救下了囚徒？这可不是皇帝序列的生存之道。”半究极开口说道。 囚徒想要成为骑士，就需要杀死骑士，吞噬骑士的本质，而想要消化，往往需要漫长的时间，快则三月，慢则三年。 但消化另有捷径，即囚徒的本质。 吞噬掉囚徒的本质，能够加快本质的融合，缩短晋升的时间。这才是猎杀囚徒的真正原因。 而与此同时，他那狰狞恐怖的脸庞上，长出了一个又一个肉瘤，又在瞬间如气球一样破灭。 “他会死在我手里的，但至少不是现在。”孟章看了一眼正陷落进无边黑暗的周阳：“现在，你才是我首要解决的问题。” “若是放任你复苏，你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序列四，而若是仪式成功，你将会在献祭整个盘城所有生命的情况下成就序列五。” “到时候，受难的，就不只有盘城了，整个联邦都会受到影响。” 孟章无奈的摇摇头：“作为一个皇帝，守护自己的领土，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是吗？” “是。”半究极狰狞一笑：“但你也会因为这样，而死在这里。” 孟章眉心刺痛，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让身体先行于思维。 他侧身跳跃，半空中的孟章彻底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整把剑彻底被火焰吞没，他是握住火焰的君王。 手里的火焰剑光向下斩去，明亮而炙热的剑锋瞬间泯灭了不断向上生长的冰梭，这冰梭如林，被剑锋泯灭的冰梭再度生长，眼见着就要将周阳吞没，而孟章伸出手，他的手下，超凡力量在延伸，仿佛是一片不可逾越的无上禁区，冰梭林在他掌下竟然无法再度生长。 然而，这种阻拦只是一瞬间。 一阵寒气向上，与他手掌皮肤接触处碰撞在一起，顷刻之间，孟章舍弃自己的领域力量，整个人借力升向空中，施展骑士的力量，冲锋与爆发。 握住剑的骑士，将所有的超凡力量浇筑在健剑身之中，再度持剑，自持一股权柄之力。 他握住长剑，挥舞出一道光刃。 这光刃所过之处，所有的事物都被点燃，剑下的火海彻底将冰梭林吞没。 而半究极对此竟然无动于衷。 眼看着孟章的光刃撕裂了所有的冰梭，他整个人猛然向前冲锋。 他冲锋的速度几乎超过了音速，在1.5马赫上下，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而他的剑，也对准了半究极的心脏，意图一击命中。 他的剑上，跳动着火焰，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形成一道道青烟，而与空气的剧烈摩擦发出的呼呼声，像是骑士进攻的号角。 面对孟章的这一致命攻击，在即将刺进血肉的一瞬间，源于恐惧而爆发的求生欲让安迪·拜伦不再压制半究极。 一瞬间，这位半究极摒弃了所有的干扰，他完全的掌控了这具身体。 刹那之间，半究极将自己的手臂扯了下来，借助禁忌物的力量，平地起惊雷，雷霆从天而降，轰隆在孟章身上。 孟章不受干扰，骑士的专注让他断绝了自己的一切感知，让他忘却了身体的痛苦而只知道冲锋。 但也因为这一道雷霆的原因，让孟章的剑刺偏了。 皇帝的力量在半究极的体内衍生。 他要借助孟章的力量完成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 孟章一击即中，正欲再度发力，就被这位半究极降下的灾厄所避退。 大地在陷落，像是地震一样，在半究极和孟章之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长达2m，两者就此隔绝。 整片房屋都在倒塌，但孟章知道，不会有人注意得到这里。 这像是一处隔绝的世界，充斥着欺诈和迷惑。 这是仪式同恶魔的欺诈所形成的独特空间，能量在这里进行转化，所有的目光都会被过滤的干净彻底。 他才站定身形，就看见半究极的伤口之处，豁然涌现出无数微小的光粒，而身体也在霍然间开始崩塌。 整具身体表面有如喷泉一般涌出一道道黑色的火焰，而肉身也变成一具累累的白骨。 孟章没有灵瞳，若是此时站立在这里的是周阳，就能看见在白骨之中，纠缠的两道灵魂开始分裂。 孟章只能看见这具白骨宛如大树一样，以脊椎为中线，被一分为二而共用一具下肢。 一阵灰蒙蒙的光雾从身体之中喷涌而出，所有的血肉在一瞬间恢复原样，而此刻眼前的这位半究极，俨然已成为了一位彻底的怪物。 下肢之上撑起的是同活人一样的两个上肢，呈“v”字形散开的两具上肢各自是一半完整的上肢，半边脸，半边身体，一只手。 这一变化，在短短的两个眨眼的瞬间，几乎是孟章没有办法阻挡的时间。 安迪·拜伦再无法对半究极进行干扰，而他的力量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另一边的安迪·拜伦震惊于自己成为怪物的同时，被半究极分出三分之一的力量压制。 剩余的三分之二的力量，则对孟章形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若不是有那位大叔在，我只怕在他手底下过不了三招。” 孟章整个人被一道近乎四米粗细的闪电劈中。整个人晕乎乎地被打飞出去，撞倒在一片废墟之中。 他咳出的鲜血中混杂着一堆破碎的内脏，胸前坍塌了一个巴掌形状，而身上一片焦黑，是雷劈之后的留痕。 他忍住咳嗽，握住手里的剑，正欲起身，而半究极高高地飞起又落下，脚掌碾碎了整条手臂，他痛苦的尖叫，而半究极取走了他的剑。 在安迪·拜伦奋力得阻止之下，对准了孟章的心脏：“皇帝，就得死在剑下。” 剑还没落下，一枚子弹就已轰碎了那握住剑的手臂，若不是对于死亡的捕捉，帮助他规避了子弹的弹道，此刻破碎的就是半究极的这一片血肉之躯。 手里的剑掉落了下来，而半究极回过头去，就看见不知道在何时挣脱出来的周阳衣衫褴褛，被黄泥裹得厚厚一团。 第47章 战斗 轰！ 半究极抬起脚来，穿过孟章身前的领域，落在她身上，身体遭受重力，大地由此皲裂。 孟章深邃的眼眸中布满了红丝，条条都清晰看见，眼角甚至淌出鲜血。 而他的脸上，血管狰狞，口中咯出的鲜血中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显然，他并没有因为周阳的出现而选择放弃杀死孟章，在他眼中，一个接近公爵的骑士，要比一个囚徒危险的多。 孟章七窍流血，模糊了视线，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晕眩，他等待着一个机会，他知道，周阳不可能放任自己死亡，一旦自己死亡，凭借周阳自己地能力，根本不可能从这禁区中离开。 他仿佛看见了暗沉的黑暗，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黑暗和冰冷，而下一刻，他被光明照亮。 周阳握住他的木削，衍化出权柄之剑来，他的剑下，似有一条大河在流淌，随着他的前进，斩断了所有的规则。 那些规则像是蜘蛛的蛛丝，抗拒着皇帝的权柄，向半究极涌去，几乎将他缠绕起来，而在这位半究极的断臂之下，扭曲出一条完整的手臂，同时在其身后，出现一只只眼球来，这些眼球在不断影响周阳。 他的身前是一片极致的黑暗，黑暗之中，是魔鬼的低语，它窃窃私语，勾动人心最黑暗的欲望，让欲望吞噬理智，从而点燃天灾的本质，让人在一瞬间，成为天灾。 这并不是灾厄的能力，这是恶魔的能力。 这位半究极彻底将安迪·拜伦压制，并且比安迪·拜伦更加熟练地使用恶魔的能力。 周阳为自己造梦，意图绕过这种蛊惑，让自己的本质更加纯粹，但这似乎正中恶魔下怀。 他的四周霍然变暗，暗室之中有粒粒璀璨的星辰在点缀，这梦幻般的星象是铭刻在四方柱子上的图纹，他站在台阶之下，半究极就站在台阶之上，站在祭坛之前。 这暗室冰冷而寂静，空气荡起一根根滑腻的触手，刺向周阳的身体。 “梦魇和皇帝，多么完美的身体。”半究极的眼睛出现在身前。 这一刻，周阳被困在了自己塑造的梦境之中。 在外界，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身体被无数的丝线困住，半究极提着孟章的身体走到周阳身边，看着他的身体，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只可惜，你的身体，无法承载我的力量。” “所以，你只能死了。”他尚未动手，就觉得大脑一阵刺痛。 是安迪·拜伦，他咬住了半究极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压制的恶魔能力在瞬间恢复，反过来压制班纠结的灾厄本质。 而也正是如此，周阳从梦境之中挣脱出来，他运用手里的剑，在使用皇帝本质的情况下，将这位半究极提着孟章的手臂砍掉，而同时，提着孟章不断向后退却。 “是安迪·拜伦！”周阳看着安迪·拜伦的头，不由开口。 安迪·拜伦被抢夺了身体，压制了本质，然而半究极曾经施展过他的力量，让他短暂地拥有了自己的本质，从而压制住半究极这短短的一瞬间，致使周阳得以顺利逃脱。 “你该死！” 半究极手握住安迪·拜伦的脑袋，他那干瘪狰狞的手臂中无数黑色，滑腻的丝线钻进了安迪·拜伦的脑袋里面，从对方的七窍中穿透出来。 安迪·拜伦吐出一口鲜血，他哈哈狂笑不止，显得有恃无恐。 他的确是有恃无恐。 这具身体是他的，在没有彻底将他剥离的情况下，他若是死亡，这具身体也会随之死亡。 见着这个情况，周阳心中大抵有数，而他身边遭受重创的孟章不知道从何处取出一个小瓶子，一饮而尽。 而一瞬间，他那破碎的身体表面有一道道青翠的光亮混杂着鲜血在蠕动着，随着光芒散尽，就成了新生的血肉。 挣扎过后的孟章，全然不像是重伤过的样子。 “医师序列的禁忌物。”孟章随口提了一嘴：“别看我，我也只有这么一点。” 安迪·拜伦身上的两个“脑袋”大眼瞪小眼，半究极无奈地放弃了心中涌起的杀意。 “我们有胜算吗？”周阳问。 “没有！”孟章摇摇头。 即便是有安迪·拜伦干扰，而半究极分出三分之一的力量压制恶魔本质，剩下的三分之二的力量，对付他们也像是对付小孩子一样简单。 之所以他们能和对方打的有来有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要维持仪式形成的禁忌之地，以免被外界发现。 “我们只能尽量去破坏仪式，让有能力去对付他的人来对付他。” 皇帝可以无视规则，但其他序列的超凡者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孟章能够轻易地进入这一处禁忌之地，但其他人没有办法进入，只能等待仪式完成，毁掉仪式又或者以序列五的半究极的超凡力量，强行干扰仪式，不然，就只能等待周阳他们破坏这场仪式。 但仪式的内容是什么？ 周阳和孟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迷茫。 也就是在此时，周阳察觉到了危险，当即与孟章分开。 他看见一道庞大的闪电从天而降，轰隆隆的声音响彻整个第二大街。 整个上城区的人都能看到这一道闪电，但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去干扰。 对准第二大街的电磁炮在发射之后，炮火中喷涌出的所有力量都会在瞬间被转化成仪式的力量，以让半究极去完成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们慢慢停止了攻击，只能等待着周阳和孟章从内部去进行解决。 若是解决不了！ 只能等待史密斯先生最后的决断。 作为天灾收容所的总部，不可能什么也没有。 就算没有序列五的半究极，也有能够对付半究极或是究极的终极武器。 “死！” 半究极的手中，布满神秘的光华，刺眼的光芒就像是一轮小太阳一样让人无法直视。 而手下流淌出的耀眼光芒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这团火球猛然爆炸开来。 火球爆炸形成的威力让整个第二大街街道附近的玻璃全部破碎，所有房间在冲击波下剧烈摇晃有些甚至开始倒塌。 而爆炸的核心位置，周阳和孟章的领域承受着这剧烈的爆炸，所有的领域都在缩水，而下一刻，深空之惧被启动，在领域之外，又形成了一道护盾，但这也不够。 他们在冲击波下步步后退，爆炸产生的光亮刺得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眯着眼看时，泪水横飞。 爆炸之中，半究极突然出现。 他一手一个，握住周阳和孟章的脖子，将他们两人重重地打进了皲裂的路面。 “轰隆！” 深空之惧加持的领域很轻易就被半究极打碎，他们重重地落在街道上，口吐鲜血，尾椎受伤，几乎站不起身来。 周阳强忍着疼痛，在他的手下，仿佛起了一道微风，黑色风沙吹拂着，他整条手臂出现了异变，周阳仿若变了一个人一样。 “轰！” 周阳一拳头将半究极打飞，他粗喘着气。站立在原地，手中的刺青图纹像是燃烧的黑色火焰，也像是风中飘舞的黑色彩带，他看着对面的半究极。 对方并没有受伤，他只是有些诧异。 到了这个时候，周阳竟然还有能力去打破自己对他们的压制。 他看着周阳的手。 “污染你的，不会是真正的皇帝吧？”半究极开口。 孟章站起身来，摇摇欲坠，他看着周阳那畸变的手，有些不敢相信。 “你的话，太多了。”周阳粗喘着气。 然而下一刻，周阳全身汗毛竖起，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这种强烈的危险让他快速做出反应，他猛然向着左侧翻滚出去。 是地面出现裂痕，有如地震一样轻易地撕裂大地，这就是灾厄序列五末日的能力。 他甚至能够让整个盘城发生剧烈地震，能轻易地捏造雷暴，降下洪涝，他们的能力，已经可以根据地形地势，当地环境去塑造灾厄。 说实话，周阳他们能够和半究极纠缠这么久，已经出乎预料了。 他似乎是在进行一种试探。 试探收容所的底线，他没有降下雷暴，没有降下大面积的灾厄。 一切，都只针对于周阳和孟章。 孟章在自己身体表面加持领域，同时开始冲锋。 他手里的剑快速向前劈砍，每一次都是一道光刃，而他的身体因为无法承受这种负荷而慢慢撕裂。 孟章捏着胸前的一块项链，身上出现了旧时代的甲胄，这一刻，他像是真正的骑士。 而另一边，周阳在躲过地震的同时，他捏着木削，那足有手臂一样长短的锋利剑锋对准了半究极的心脏。 而这位半究极只是微微一笑，大地在颤动，但对周阳和孟章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难以躲避。 隆隆隆！ 无数道闪电从天空中落下来，妄图撕裂周阳他们的领域。 领域破碎，孟章还有盔甲，而周阳伸出手，他竟然握住了闪电。 半究极还想有所动作，却感受到了来自于安迪·拜伦的反抗，他的力量在冲破自己的压制，为周阳和孟章赢得了时间。 两人的剑，穿透了半究极的身体。 他们的剑，将这位半究极的皮肤血肉分成两半，让这一半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损伤。 刷! 半究极一拳一个，将孟章打飞，而周阳凭借着畸变的左手，挡住了半究极的拳头。甚至能冲过半究极的拳，打在这位半究极的脸上。 第48章 结果 嘭！ 周阳被踹飞，他不断向后，他胸前的皮肤血肉快速向内萎缩坍塌，他忍不住吐出血来，体内骨头破碎不堪，他甚至吐出了骨头碎片。 肋骨插进了肺部之中，他进气多，出气少，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 然而皇帝赋予的强大生机让他的身体快速自愈，他的身体慢慢愈合。 另一边的孟章也是如此。 “真的碍事。”半究极张口说着。 他所说的话，并非针对周阳和孟章，而是安迪·拜伦。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牵制我，你们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该死了。”半究极开口，但他对安迪·拜伦却是无可奈何。 他每一次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时，都会受到安迪·拜伦的钳制，以至于每次念头和行动无法相匹配，以至于出现那么多破绽。 若是没有安迪·拜伦的钳制，周阳和孟章真的活不到这个时候。 周阳和孟章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孟章身上的盔甲忽明忽暗，他的头发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脱落成焦黑的一块又一块。 半究极被撕裂的身体正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在复原，受伤处有黑色的火焰在跳跃，随之修复伤口，比之孟章的医师禁忌物还要好用很多。 哐当! 周阳的左手，撕下一片混杂着钢筋混泥土的路面，向着半究极丢过去。 而这位半究极无视那庞然大物，他那扭曲的手中，那些黑色，滑腻的触手再次出现，挡住了那片阴云。 而阴云之后，孟章以闪现的姿态冲锋而至，他的剑对准了半究极的脖子，即将斩下对方的脖子。 然而下一刻，他看见一道无比闪耀的光芒在眼前涌现，让他下意识合上眼睛，而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更是让他耳膜破碎，汩汩向外淌出鲜血来。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孟章身前响起。 而孟章本人快速被冲击波撕裂了盔甲，整个人向后跌倒而去，他将将站定，就看见半究极的脚已经出现在他的心脏之前。 这是一记正蹬。 而同时，周阳出现在孟章身前，同样一记正蹬，将半究极蹬飞，且将孟章护在身后。 近距离肉身的碰撞，半究极远不是周阳的对手，且就他左手那股天生巨力，就不是肉体能够承受得了的。 半究极当即与周阳拉开距离。 施展灾厄。 房屋向周阳坍塌而来，而周阳踩着那些倒塌的墙壁不断与半究极拉开距离。 “他的力量在减弱，这说明，仪式即将完成。” 此刻的半究极的力量，被削弱了很多，虽然还不知道他的仪式到底是什么，但周阳决计不能让仪式顺利完成。 此刻，半究极的脸一片苍白，而随着周阳的靠近，他身边那无数的触手也在纷纷地向他涌去，那些触手比刀还要锋利，能够轻易地切割金属，周阳顺势翻滚，然而脚尖一点，猛然使力，整个人向前跃进。 这些触手刺进了地面，撕裂了地面，然后又追着周阳而去。 然而它们没能行走多远，就被身后追上来的孟章一剑斩断。 落地的触手成了一片赤红的鲜血，鲜血中蠕动的虫豸快速虚弱，然后死亡。 而周阳此刻已经追上了半究极。 轰！ 半究极操控着闪电，但闪电被周阳的左手握住，他的身体化作一枚炮弹，在闪电散溢的能量之下，猛然撞击半究极的身体。 这个时候，半究极被闪电的力量包裹，让他僵硬地立在原地，而周阳猛然伸手捏住了对方的脑袋，就要用力捏碎对方的头颅。 然而这个时候，无数的黑暗再度向他袭来，他面色苍白，梦魇的本质竟然先一步皇帝的本质而堕落，他仿佛坠落进一片虚无的黑暗，黑暗中撞碎一个又一个虚幻的梦境。 而他的身体表面，血肉仿若萤火一般点点闪耀，他就要变身天灾了。 哐当! 孟章将周阳撞飞，他撞到墙壁上，将墙壁撞得轰然坍塌。 他这才从堕落状态之中苏醒过来。 孟章举起了白色的剑，剑上出面了那枚火焰圣徽，一瞬间从剑身之上喷涌而出的火焰洪流将半究极冲刷。 空气中仿佛飘荡出一股焦香的肉香。 “哇!” 孟章被打飞，他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半究极的手，穿过孟章的腹部。 “滚！” 周阳提着剑，一剑将半究极的手臂砍成两半。 孟章掉落在地上，他的肠子淌了一地。 “别管我，你看他的手。”孟章大声朝周阳喊到。 周阳这才注意到半究极的手臂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复原。 “仪式就要完成了。”孟章说道。 周阳舍下孟章前去阻止。 而孟章痛苦的躺在地上，他慢慢的把散落在外的肠子一点一点的塞进肚子里面，然后爬到泰坦身边。 摇晃地进入泰坦的躯体之中。 泰坦被激活，从那巨大的钢铁疙瘩上边掉落一个又一个小蜘蛛，进入他的身体里面进行伤口的修复。 “若不是这个狗屁的能量转化仪式，就该一炮把这个混蛋轰死。”孟章这样想到。 他伤还没恢复多少，就看见被周阳打飞的半究极向他滚来。 他急忙从泰坦之中爬出来，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向着半究极的脑袋打出自己的拳头。 而这个时候，无数触手在半究极身前凸显的巨大肉瘤之中蠕动出来，像是一只只毒蛇一样舞动，将孟章压制下来。 “剑！”周阳扔过来自己的佩剑。 同时，对方高高地跳跃起来，手里木削绽放的光剑撕裂一条条触手。 大量的鲜血飞溅开来，在空中形成了一蓬一蓬的红色蒲公英。 而他也提着剑，朝着半究极砍过去。 嘭！嘭！嘭！ 声音不断响起。 因为仪式即将完成，半究极的力量被血肉成了序列三，他收回了压制安迪·拜伦的另外三分之一的力量。 无数冰冷的滑腻的触手护住了半究极。 而这位半究极也放开手脚地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一道道闪电从天上不断落下来，落在周阳他们周身，源于内心的恐惧，竟让他们止不住的颤栗和哆嗦。 在这个时候，半究极也不加掩饰地对他们进行欺诈。 无数的雷霆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只能收起超凡力量，释放自己的领域，抵挡这数不清的雷霆。 而趁着这个机会，半究极已经脱困。 “他么的！”孟章忍不住吐出一句脏话。 而周阳一边抵御闪电，一边伸出左手，却承接闪电。 手中无数闪电凝聚，他能够轻易地掌控这股力量。 “皇帝赋予了所有皇帝系超凡者无视规则的力量，却独独赋予了他制定规则的力量。”孟章看着周阳的这条左手，发出了感叹。 然而这似乎是有代价的。 孟章能够感受到周阳的身体承载着难以承担的负担，这股负担在压迫着他的心脏，仿佛下一刻，心脏就会因为这种巨大的压力而爆炸。 他心中一颤。 然而更为震惊的是半究极。 周阳猛的从雷霆之中撕裂出一个豁口，向前跃起。 轰隆! 他手里的闪电爆发出明亮的光亮，强大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炙热的能量瞬间释放。 卷起的阵阵飓风肆虐地吹拂过大地，大地一片片皲裂，如同蛛网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开。 而半究极被打进了地下，他身体极度的残缺，失去了大量的血肉，全身上下焦黑一片，在灵瞳的注视下，他的灵魂虚幻如烛火一般。 半究极就要死亡了。 而在他死亡之前，安迪·拜伦愤怒的嘶吼。 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消融在光和火的爆炸之中，另外一半身体在坍塌瓦解。他感受到了半究极的狞笑和嘲讽：“杀死你的我也会死，杀死我的你，也同样会死。” 他操控着自己的恶魔本质，对周阳完成了欺诈，同时不甘愤怒的咆哮，随着隆隆的声音响起，他将周阳打飞出去。 周阳本就处于极度负荷的情况，早已失去了自身的超凡力量，而同时，也因为安迪·拜伦的反击，他疼痛的就要昏厥过去，所有的超凡力量在最后一击彻底燃烧。 安迪·拜伦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而孟章则握着剑，想要杀死这主持仪式的半究极。 然而面对安迪·拜伦的欺诈，他颠倒了方位，整个人重重地落在地上。 之前的战斗，他们早已力竭。 孟章在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后将跳将起来，将周阳塞进了动力服中。 周阳意念一起，操纵着动力服对安迪·拜伦发动攻势。 “轰！” 因为仪式的原因，只能选择肉搏。 折叠刀从泰坦之中弹出来，然而欺诈属性让周阳迷了眼睛，蛊惑的力量让他慢慢变化成天灾。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孟章高高的跳跃起来，手插进了安迪·拜伦的眼睛里面。 安迪·拜伦疼的大叫。 他的本质在不断对抗半究极本质时不断释放超凡力量，此刻自身储备的超凡力量也不过是序列一的程度，让孟章得了可乘之机。 安迪·拜伦的眼睛淌着鲜血，他向后倒去，而孟章抬起他的剑，重重地将半究极的脑袋砍了下来。 风停住了，不在呼啸喧嚣。 孟章怔怔地拿着剑，粗喘着气。 安迪·拜伦躺在地上，迎接死亡。 然而死亡并没有出现，出现在耳边的是半究极的狰狞笑声。 仪式，完成了！ 第49章 降临的444号避难所 仪式完成了。 这是周阳他们面对安迪·拜伦最为直观的感受。 耳边那位半究极的狞笑声他们已经听不见了。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座庞大无比的门户，这座门户高大，久远，深邃，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意味。 周阳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穿过这道门户，看见了门户之中的无数精神碎片组成的无数亡灵。 眼睛刺痛，他不由得合上了眼睛，一道血泪从他的眼角滴落。 “444号避难所。”身边，孟章的感叹声随之而来。 他看到了一具遗骸，扎根在泥土之中，大河在它身边流淌而过，污染也随之传遍整个避难所，这里诞生了无数的天灾和灾厄。 然而此时此刻，这具遗骸正在苏醒。 遗骸之上流动着银白色流光，像是一条流动的溪流，灾厄的本质在回归，而相应的血肉也悄然出现，这尊序列五的半究极正以一种周阳他们难以想象的形式起死回生。 而这种起死回生的源头，就在安迪·拜伦身上。 他那仅存的一只手臂在慢慢地与肉体分离。 原来从一开始，这禁忌物就没有依附在那位半究极身上，他以一种残缺态，压制了周阳和孟章两位皇帝还有安迪·拜伦一位折翼天使。 这残缺的超凡力量就有如此能力，难以想象完整的末日，会有怎样强大的力量，是否就和他的序列名一样，是为世界带来末日的灾厄。 这位末日在重生，周阳他们已无方法。 他们此刻正处在一种绝对的压制状态之中，这是仪式在向外延伸自己的力量，用一种诡异的姿态，固定了这里，以此为核心。 而核心下的所有人，都被仪式的力量禁锢，也或许会成为那位末日的第一份祭品。 他们尝试着以光碟的本质去割裂仪式的压制，但这并非规则，而是力量，来自于末日的超凡力量。 所有的力量都被压制，以至于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末日复苏。 “好像，不太对。”孟章看着那座门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座门里面钻出来了。” 他的声音越发惶恐不安，整张脸一瞬间惨白一片。 周阳看向那座门。 空间碰撞形成的冲击波以一种涟漪状在他的眼下出现，这种涟漪透过安迪·拜伦身后的的门户出现在第二大街。 身边的空间在这种涟漪的冲击之下，好像出现了破碎。 “这看起来像是地震波？”周阳皱着眉头想到。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 他忽然发现大地呈现一种扭曲的波动状，像是在非牛顿流体上奔跑一般。 “滋滋滋。” 好像是电流一样。 他的耳朵听到了这些细微的声音，于是，眼睛立马捕捉到声音的源头。 他看见，所有的房屋在崩塌且不断下沉，无数扬起的沙尘形成了一场从未有过的风暴，在他们的头顶上空来回荡漾。 可周阳明明看见了那荡漾的风暴之中，有挥之不去的雾气。 “444号避难所？”周阳为自己脑中浮现的想法而瞠目结舌。 444号避难所正在降临，它好像要将他们脚下的土地吞没，将这里化作土壤。 “他需要一场鲜血，死亡以及灵魂的献祭。”孟章低声说着。 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和周阳别样的另一个世界。 此刻的盘城，似乎成为了新的祭坛，而这座城中生存的所有人都成了这座祭坛之上的祭品。 所有的人都会死亡。 而他们的死亡，将会化为末日复生的能量。 以一座城所有的生命，所有的能量为火焰，只为了点燃末日熄灭的生机。 这种手笔，已经超越了仪式本身。 门依旧是那么大，但从其中延伸出来的涟漪却是越来越大。 这些涟漪所过之处，事物开始慢慢的湮灭，湮灭的尘埃就飘荡在天空之中，是一朵巨大无比的阴云，笼罩在盘城所有人的头上。 “夜魔开始出现了。” 门的那一边，天灾开始出现，它们透过门，看着这里的一切，受到灾厄能力的影响，这空间扭曲的没有日夜之分，它们被某种力量推动着向门前进。 它们穿过这座门，慢慢的出现在这里。 这里的一切，他们都有着强烈的好奇。 但很快，这种好奇就被周阳和孟章所吸引。 嗜血是它们的天性。 它们向周阳他们飞来。 伸出锋利的爪牙，张开狰狞一嘴獠牙的嘴巴，长长的舌头上长满了倒刺，鲜血在喉咙之中汩汩冒着气泡，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周阳与孟章二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亮光撕裂了被封印的空间，一位位黑袍人出现在周阳他们身前。 他们释放自己的力量，去压制这些夜魔的同时，也取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器械来。 这些柱状器械，插在地上，同时探出铆钉固定住，然后启动它们的动力核心，一瞬间，柱状尽头分散出如同八爪鱼一样的分支，从中喷涌出蓝色的光柱，这些蓝色的光柱彼此之间间隔50cm，散溢的能量彼此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面网状结构的墙壁，散发出耀眼的光亮。 这些夜魔在穿过这网状墙壁的同时，就像是被无数道激光击中一样，磅礴的能量直接点燃了它们的本质，让它们快速的化成灰烬。 这些器械被密密麻麻地安置在那座门户的边缘，阻挡着天灾的前进。 “你们没事吧？”一位年长的黑袍人将周阳和孟章带离了444号避难所的降临点，他们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制力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没，没事！”周阳粗喘着气，摇摇手：“就是没有办法阻止仪式。” “你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那位黑袍人劝慰周阳：“面对一位残缺的半究极，能够动手就算是勇气，而你们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勇气，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保重。”周阳看着面前的这位黑袍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在周阳和孟章身上注射了一记自愈因子然而就站起身来。 “你们也一样，现在上城区也不是很安全。各种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周阳才发觉此刻的上城区情况并不是很好。 天空充满了阴霾，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卷着一片乌云卷积而来，空中到处是流动的黑色沙尘，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死气沉沉。 街道上，空无一人，大风卷起的沙尘吹拂在周阳和孟章的脸上，这个时候，那位将他们拉出来的黑袍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回过头看去，哪里还有门，哪里还有遗骸和安迪·拜伦的身影，这像是重叠的两层空间，以这里为中线划分。 他们从重叠的一面走向了另外一面。 “现在该怎么办？”孟章看着身边的周阳。 他紧紧握着他的剑，紧张地看着周阳，或者说，是看向他那条畸变的左手。 他们体内所有的超凡力量已经使用的一滴不剩了，这一刻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周阳在闭上眼睛而又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完成了皇帝本质到梦魇本质的切换，他体内的梦魇系超凡力量如泉涌般回荡在身体之中。 孟章心头一跳：“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拥有两种本质？” 话音刚落，他举剑对准了周阳。 他现在是虚弱，但再如何虚弱，他依旧是一位序列二的骑士，他的本质，是周阳晋升序列二的祭品。 “收起你的剑吧！”周阳看了看孟章的剑：“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见孟章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剑，他笑了笑：“你尚能在危急关头救下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乘人之危。你也是东方人，应该知道，涌泉相报这个词。” 孟章将信将疑地收起剑。 实际上，这个时候周阳在说完话后扭头已经走到了距离他五步的范围之内。 “我们去哪里？”孟章问。 “去收容所，哪里或许会有解救之法。”周阳回答。 隆隆隆！ 大地在颤栗，一道道纵横的裂痕出现在脚下，且不断向外扩张成一道道狭长的沟壑。 孟章身体不稳，险些掉进脚下分裂的沟壑之中，是周阳抓住了他的手臂。 “出大问题了。”孟章刚刚定住身体，就看见整个上城区地面到处都是横向1m的巨大沟壑，无数房屋在坍塌，无数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人呜呜哇哇地乱叫着，然后被倒塌下来的墙壁砸死。 而又有一道道云痕在空中出现。 随之而来的是不断的谩骂声。 没有悬浮飞艇的人在怒骂着拥有悬浮飞艇的人。 在地面出现剧烈地震的时候，天空无疑是最好的躲避之地。 于是，天空中不断出现的悬浮飞艇像是一朵朵悬挂在天空之中的白云。 “他们好像飞不出去？” 这个时候，周阳才注意到这些飞艇只是停留在盘城的上空，他们并没有逃离盘城。 “仪式！”孟章回答道：“仪式完成的那一刻，整个盘城都是祭坛上的祭品，仪式的主持人怎么可能会让这些祭品逃下祭坛。” 那卷积的乌云之中，开始出现了一道道闪电。 这些闪电堆积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雷暴。 无数的闪电纵横在天空之中，白光照耀了黑暗的上城区。 开始有火光出现，然后如流星一样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并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延伸出一场大火来。 剧烈的爆炸形成的冲击波被阻挡在深空之惧形成的保护之下，而他们也在不断地向后退却，在沟壑前停下脚步。 “哈哈哈……” 他们好像听到了一阵笑声。 有人躲在坍塌的掩体之后躲避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同时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别人。 不知道嘲笑的是飞艇坠落的驾驶员及其家属，又或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撕裂的倒霉蛋，又或者二者兼有。 天空之中仍旧有飞艇在坠落，也仍旧有飞艇在雷暴之下幸存下来。 然而幸运的往往只有少数人。 “滋滋滋！” 那如电流一样的声音再度出现。 那原本分裂两处重叠空间的分界线已经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一样，轻轻一触，就会破碎。 周阳看到其中的黑袍人全部倒下，因为夜魔的存在，遗体只成一具干尸。 而因他们死亡而诞生的污染正在向外一点一点的延伸。 隆隆隆！ 那股震动声变得更加巨大。 这是两个空间在碰撞。 周阳已经能够看见，原本他们战斗的地方已经变化成了444号避难所的荒芜土地，天灾和野兽正在顺着这种延伸出现在盘城。 “走！” 周阳当机立断，拉着孟章快速逃离这里。 无数的尘埃在上升，而大地则在下沉，取而代之的则是另外一片土地，像是翻新，也像是覆盖。 在市政大楼前。 无数人拥挤在这里，原有的仿生人警察因为一场脉冲爆炸而处在静默状态，人力维持的秩序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在重火力压制下的所有上城区的居民则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要任何一点的火星，都有可能导致这个巨大的火药桶的爆炸。 “他们围在这里，是觉得市政大楼比较安全吗？”孟章看着这些人，不由问道。 “毕竟，收容所的总部就在这里。”上城区的人对于天灾，对于超凡者要比下城区的人更加了解。 出现这种科学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自然只能寻找超脱于科学之外的收容所进行庇护。 “我看他们是不敢去找那些财阀。” 在前往市政大楼的路上，洛克菲特庄园稳如泰山，街道上到处是尸体和鲜血，以及不断巡逻的仿生人警卫，没有人敢冲击洛克菲特庄园，因为仿生人警卫的枪不会因为他们是平民而偏离他们。 “我们绕路。”周阳只看了一眼，绕过拥挤的人群，很快就来到了专门为黑袍人设计的紧急出入口。 然而这里竟然也有一群人在堵着。 这是市政大楼的工作人员及其家属，他们将紧急入口围的水泄不通，有黑袍人正在维持秩序，忍受着这些人的抱怨和谩骂。 “怎么回事？” “凭什么他们可以先进去。” “你不知道排队的吗？” …… 看着周阳穿过人群，这些人愤怒不止，然而说完一句话，就轱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渐渐的，所有人都睡了过去，而周阳屋孟章也通过那处紧急入口进入了收容所本部。 第50章 收容所的终极武器 收容所中。 争吵不休，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有的研究员撸着袖子，大打出手，地上到处都是被薅下来的头发。 对于这些疯狂争吵的研究员，最好的方法就是选择无视。 当然，你也可以冒着被所有研究员围殴的危险在这个时候发表自己的意见。 此刻，他们正处在长长的的甬道尽头，科尔勒特教堂就在这里。 为了纪念科尔勒特为人类做出的贡献，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教堂在联邦三十六城中的收容所中矗立着，每一年从这里走出的超凡者繁若星辰。 教堂之外，是康纳德教授，他握着手术刀，身外超凡力量不断延伸，序列三的掘墓人，可以用他手里的手术刀，轻易地划开你的身体，剖出你的本质，析出你能力衍生形成的禁忌物。 康纳德的目光在孟章身上转了转，孟章就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史密斯先生在吗？”周阳问道。 “在！”康纳德回答道。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周阳沉默地站在康纳德身边。 一旁一脸困惑的孟章也跟着他们站在一起。 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孟章侧着脸问道：“我们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等着就行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抹亮光从教堂中折射出来。 孟章的思绪一下子停滞，身体瞬间变得无比僵硬，他竟无法动弹。光亮将影子映照在身前，逐渐扭曲出一道人影来，他看见影子之中一双燃烧着火光的碧绿瞳孔，同时耳边响起了似有似无的窃窃私语声。 好像天翻地覆一样，世界为之颠倒，他好像成了影子，而影子取代了他。 他掉落进无尽的黑暗之中，在破碎的黑暗里，无数的火焰将他包裹住，他将在黑暗中重获新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穿过层层的黑暗，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之中捞了出来。 孟章哆嗦一下，他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体内本质在燃烧，天灾在诞生，而禁忌物正在一点点形成，如果周阳没有及时拉住他，他现在恐怕已经失控，成为了新的天灾。 “我为你布下了梦境，千万记住，不要看任何镜面。” 周阳的超凡力量在他的身体上盛开，形成了一个梦境。 这个梦境中，周阳和康纳德扭曲成了狰狞面孔的怪物石雕，他们的呼吸变成了夸张的海浪咆哮，眼睛有如铜铃一样大小…… “他的力量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扭曲了梦境本身，只能让我保持清醒，而无法为我抹去那种影响。”孟章思忖片刻。 和他的想法一样，周阳此刻承担着极大的负荷，他的超凡力量在对抗着从科尔勒特教堂推出来的镜面散溢的禁忌力量的影响，额头上爬满了细小的汗珠。 那块镜面并不算大，和正常的全身镜一样大小。 白色的纱布将镜面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一点光从镜面中折射出来，推动着它的是三个序列三的盗梦者。 只有梦魇的力量能够抵消这镜面对外辐射的影响。 这是盘城真正意义上压箱底的宝贝。 禁忌物，黑暗背面。 世人大抵只知道盘城的科尔勒特教堂中存在着半究极的天使圣骸，以及从中析出的禁忌物传信白鸽。 但没有人知道，科尔勒特教堂中，传信白鸽并非最重要的禁忌物，黑暗背面才是。 这是因为黑暗背面是从究极使徒身上析出的究极禁忌物。 能力未知，代价未知！ 从它诞生的那一刻，就不曾向外施展过它的力量，没人知道它的力量是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它的使用方法是什么。除了历届收容所的所长例外。 此刻，盘城收容所的所长，史密斯先生跟在镜面之后。 他朝着周阳点头微笑。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们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 目光从周阳的左手上移开。 “只可惜没能阻止仪式继续下去。”周阳摇摇头。 他的手已经无法恢复原状了。 这是他的污染源，而木削则是禁忌物。 周阳的梦魇本质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皇帝本质蚕食，对于周阳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无需妄自菲薄，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史密斯先生继续说：“换做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做的比你们还要好。” “好了。”康纳德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时间到了，再不使用，那位就要真的复生降临了，届时复生的可不仅仅是末日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复活而来的，会是更上一层楼的末日，即灾厄的究极序列，灾厄。 它将掌控这个世界所有的灾厄力量，能够无中生有地创造灾厄，动辄一念之间，就会是火山爆发，地震洪水，风暴雷暴…… “如你所愿，康纳德教授。”史密斯先生跟在镜面之后。 随着镜面的迁徙，身边的黑袍人也越来越多，最核心的，是梦魇序列的超凡者，再其外，是医师，之后是死亡，恶魔等一系列超凡者，林林总总大概有20人。 这是收容所最后的超凡者了。 在盘城出现混乱的时候，大批超凡者穿行在盘城的各个角落，维持着末日之下那脆弱的秩序。 当然，这种维持，主要在上城区。 在下城区，本杰明家族的话，比任何超凡者和重武器的威慑要有用的多。 本杰明家族统治了下城区，在这种极度混乱的时候，反而是最井然有序的。 上城区的死亡，并没有向下城区有过多的扩散。 毕竟，降临，是以上城区为中心进行扩散的。 周阳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他的超凡力量损耗的极其严重。 即便他们此刻已经乘坐了上行的电梯。 刚刚从电梯口出来，就有夜魔扑了过来，被外围的超凡者轻易解决掉。 可来的哪里只是一只夜魔。 此刻的上城区，呈现着空间的两极。 第二大街已经彻底被444号避难所所取代，无数的天灾穿过空间的夹缝壁垒，向上城区的第三大街和第一大街弥散。 尤其是第一大街。 此刻第一大街到处都是流窜的天灾。 灾厄系的夜魔，恶魔系的幽灵，死亡系的灵媒…… 好在大部分人都在天灾大规模出现时得到了有限了庇护。 至于下城区。 受到空间的限制，这些天灾还没有这种能力，能穿过第二大街到下城区的4km直线距离。 此刻，无数的夜魔在低空盘旋，像是一朵巨大的阴云，他们冲掠的瞬间，有干尸从空中掉落。 死亡，是天灾降临中最为常见的事情。 这一朵朵阴云在一瞬间冲过来，然后被这20多位黑袍人进行了收容。 嘭！ 轰隆的声音随爆炸声爆发，这无数夜魔拼成的阴云剧烈的产生波动，然后便是燃烧的火光，无数的夜魔死在了镜面之下，它们的本质燃烧，还没来得及形成污染，就彻底湮灭消失不见。 “你们让开吧！”史密斯对所有人说道。 他手里握着被撕裂的镜面的一角，之前那剧烈的爆炸，就出自于这个镜面。 明明有着黑暗背面这种名字，但这禁忌物却绽放出比太阳还要明亮，以火焰还要温和的光。 但这种光，对于夜魔来说，是最为致命的，对黑暗背面外的所有超凡者而言是极为扭曲的。 他们眼中的世界在一点一点地发生颠覆，所有的物质在他们眼中好像在一点一点地进行着重组，连同他们也是如此。 若非有梦魇系超凡者为他们造梦铆钉现实，有医师系超凡者为他们削减影响，靠近着黑暗背面的这些超凡者恐怕无法支撑这么久。 听到史密斯的话，最外围的其他黑袍人快速地进入战斗。 他们负责解决这些前来阻挠或是探路的天灾。 而此时此刻的史密斯先生，无比虔诚地看着身前的黑暗背面。 从他口中吐出的词汇晦涩难懂，像是旧时代的咒语，配合着他的咒语，黑暗背面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符文覆盖的地方，这些纱布脆弱的和纸一样，轻轻一戳便已破碎。 “嘭！” 巨大的回声里，一枚子弹从546m开外射来，撕裂了一层又一层的空间涟漪，在即将穿过史密斯先生脑袋的一瞬间，被一把手术刀轻易地切成了两半。 康纳德站在史密斯身前。 他是史密斯最后的屏障。 而正在解决幽灵的周阳回头看见了安迪·拜伦踩着空间的涟漪出现在市政大楼之前。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闪电”电磁步枪。 康纳德看了看安迪·拜伦，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你和哪位的本质好像一模一样？” “你可以把我看成是他。”安迪·拜伦咧嘴笑笑。 安迪·拜伦的意识似乎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末日。 随着444号避难所的降临，他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大。 他看着史密斯身前的黑暗背面：“这就是从哪位究极身上析出的禁忌物。” “我能感受到它蕴含的磅礴力量，像是一轮最为炙热明亮的太阳，任何的事物在它镜面的折射下，都会被点燃，被扭曲……” “果然，天灾收容所的本部，的确有能够杀死究极的东西。”末日笑了笑：“只可惜，你们剩下的时间不足以催动这件禁忌物的能力。” “等我们都死了你再说这种大话吧！”康纳德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 下一刻，两人的超凡力量进行碰撞，只有一蓬血花飘扬在空中。 第51章 安迪·拜伦之死 轰隆的声音随之爆发，康纳德手里的手术刀有如一道微风一样，切开了安迪·拜伦的手臂，取出了其中的禁忌物，那篷血花此时仍盛放在空中。 安迪·拜伦看着手臂里空缺的部分，不由呆滞：“仲裁人？” 医师的序列四，称之为仲裁人。 仲裁人的一大特征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此刻，从康纳德身上延伸出的超凡力量已经超过了他医师本质的极限，但在身体承受范围之内。 “我以为，只有中城和各大财阀才会有序列四的超凡者，没想到盘城也能有序列四的超凡者！”安迪·拜伦对康纳德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盘城之所以是总部，是因为这里有使徒的究极本质，但收容所的真正中心，一直都是中城。 中城有着人数最多的黑袍人，联邦至今序列最高的超凡者，一位究极的医师，就坐镇在中城。 至于财阀！ 他们掌控的力量，一直压制着整个联邦。 “这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康纳德握着手里的禁忌物，摇晃着手里的手术刀。 身后，黑暗背面的镜面发散的光越发明亮，一股超凡力量从中向外延伸。 安迪·拜伦从中感受到的力量，是一种极尽毁灭的力量，像是一轮黑黢黢的黑洞，有着吞没一切的力量。 安迪·拜伦的身体轻微地摇晃了几下，那因为禁忌物被剖离的手臂快速地复原。 他看了看不远处战斗的周阳，看来有关于他的情报，已经假借周阳之口，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眼前这位仲裁人。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444号避难所降临的界隙里，他是永生不死的存在。 碰撞再度发生。 如山峰崩塌一般的夸张声音伴随着大地的不断摇晃和撕裂影响了所有人， “看来，你们是遇到麻烦了。”周阳的身边，诺顿不知道何时出现，他穿着厚重的定制泰坦，喷涌出幽蓝色的火光，身边到处是喷涌而出的电磁子弹，这些子弹稳稳当当地命中身边所有的天灾，将他们阻隔在距离他5m开外的地方。 “是的，但不止是我们，若是上城区守不住，下城区也将会受到影响。”周阳感到轻松很多。 而这个时候，孟章在权柄的帮助下，轻易地撕裂身前那些长满滑腻触手的亡灵。 将它们的本质剖出，顾不上进行收容，手里的宝剑就轻易地将身前穿着破烂夹克，戴着水手帽的亡灵劈成了两半。 头颅，左臂和左腿滚落在地上，污染形成的焦黑痕迹烙印在地上。 “所以，这就是我来此的原因。”诺顿说话的瞬间，他身后的小型电磁轨道炮已经吐出了炮弹。 炮弹形成的暴虐冲击波撕裂了天灾的身体，而天灾又在下一刻重新凝聚，它们的本质仍旧向外散发着超凡力量。 “普通的力量对付不了天灾。”诺顿笑了笑：“所以，家族的人派我来问问，如果你们没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那么我们只能动用更加强大的力量来对付了。” “但就和你所知道的一样，我们一旦开始动手，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这种代价。” 周阳看了看第一大街最核心位置的发射塔。 发射塔因为此前巨大的脉冲爆炸而暂时静默，但只要本杰明家族需要，它就能随时辐射电流，而同样的道理，只要本杰明家族需要，原本向外辐射电流的发射塔就能变成毁灭整个盘城的终究武器。 一旦本杰明家族被逼到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的时候，除了本杰明家族以外的大小财阀，科技寡头以外，没有人能再此基础上幸存下来。 150年前，人类在这颗伤痕累累的星球上，抛下了上百颗核弹。 核弹爆发的力量险些将整个人类文明毁灭，幸存的人类在废墟之上建立了文明，人类由此告别了核武威慑时代，转而进入了和平时期，直到天灾的出现…… 但和平不意味着所有的武器被摧毁，发射塔一旦被引爆，轻易就能抹去盘城上的所有事物，爆炸释放的能量，相当于503百万吨tnt当量，约等于一场里氏9.0级别的地震，可以推动整个大陆进行厘米级的移动。 而这，仅仅只是估算值，没人知道发射塔被引爆的最终威力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很难被杀死的天灾，也能被杀死。 “我知道。”周阳点点头。 因为诺顿的出现，清空了周边所有的天灾。 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之下，天灾虽然不会被杀死，但会因为电磁武器形成的电磁辐射和小型的脉冲爆炸而受到影响，这就是一种压制。 天灾被压制而变得弱小，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就会不敢去靠近人类。 而在周阳和诺顿对话的这短短5s内，康纳德已经与安迪·拜伦碰撞了无数次，而他们身后的史密斯先生已经把咒语念了大半。 安迪·拜伦正急迫地想要冲开康纳德的防线，将他身后的史密斯杀死。 他挥手制造出的盘旋的狂风，将康纳德团团地束缚住，让他行动受制，做出的反应变得缓慢，但这阵狂风很轻易地就被康纳德的手术刀切割成两半。 康纳德教授甚至还能更进一步，用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在他的眉心间切开一道伤痕，而手术刀的刀尖直指他大脑中的灾厄本质。 恶魔与灾厄两种本质已经实现了完美的融合，这一刻的安迪·拜伦就是那位来自于444号避难所的末日。 那阵狂风被轻易撕开，向外扩散形成的涟漪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白色的闪电，闪电穿过狂风，飞向了康纳德，而又在康纳德的身前爆炸，爆炸产生的巨大光芒照耀了整个广场。 而康纳德身处其中，一手握着手术刀，一手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声传荡的一瞬间，从康纳德身上传递出了一抹绯红，让他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好像托盘天平一样，一方托起了安迪·拜伦的闪电，一方空荡荡，但仔细看去，能看见医师那绯红的本质在其中闪耀。 医师的本质高过闪电，闪电因此而湮灭。 而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仅用了3s。 轰！ 这3s之内，足够安迪·拜伦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且释放出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的力量的外在体现是一抹红色光辉缔造而出的无数闪电，这无数的闪电形成的狂暴雷暴在他动辄之间，就会释放出无数的力量，这种力量，能轻易将人撕裂。 而康纳德的天平不断向外延伸，承载从安迪·拜伦身上爆发出的所有力量。 力量压过仲裁人的本质的时候，这其中的平衡就会开始失衡。 即康纳德自身的力量被彻底压制。 这就是仲裁人的力量外在提现。 仲裁，是一种均衡的提现，所以仲裁人才有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超凡本质。 低序列的超凡者在这种仲裁之下，几乎没有任何反手的力量，而高序列的超凡者若是没有绝对的力量对仲裁人进行彻底的压制，那么慢慢的，就会被仲裁人进行压制。 仲裁人的仲裁一旦成功，被就会很轻易地可以剖离被仲裁者的本质。 这一刻，康纳德的天平开始失衡，他的本质开始慢慢的燃烧，这是失衡之后需要承受的代价。 康纳德慢慢的畸变，他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的溃散，这种溃散不是血肉的崩溃，而是一种物质的消散。 当人身的物质彻底的消失之后，人就会成为天灾。 康纳德就是在这种过程中一点点地变化成为天灾。 而在这一瞬间，电磁炮吐出爆炸让安迪·拜伦开始避让。 “本杰明家族的人？”安迪·拜伦看着诺顿开口说道，随后他看了看盘城中心的发射塔：“你们也想插手吗？” “我们不得不插手。”诺顿不冷不热地开口：“如果收容所的人解决不了你，那么就只能换我们本杰明家族来了。” “我不想波及下城区。”安迪·拜伦说道。 “发射塔在上城区。”诺顿接着他的话茬。 而对话的这一瞬间，周阳已经完成了对于康纳德的控制，他的失控得到了遏制。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史密斯彻底完成了对于黑暗背面的使用。 咒语开始生效，镜面开始释放自己的力量。 镜面的力量向外扩散，所有的镜面也在这一瞬间承载住黑暗背面发散出来的力量。 像是太阳光在镜面中的折射一般，无数的镜面折射出黑暗背面的力量，这些力量最终汇聚在天空中的444号避难所之中。 安迪·拜伦是感受这股力量的第一人。 在黑暗背面开始释放自己力量的一瞬间，他就上前意图制止，然而镜面发散的力量直接撕裂了他的身体，血肉骨骼瞬间蒸发得一干二净，剩下的本质快速形成污染，然后又被吞噬，他的超凡力量彻底消失不见，甚至来不及透过本质析出禁忌物。 安迪·拜伦的死亡很突然，突然到连周阳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发现的地步。 黑暗背面的光辉布满了整个天空，阻挡住444号避难所的降临。 而因为安迪·拜伦的死亡，444号避难所中的那位放弃了成就究极的最后一步，直接插手影响现实，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必须在黑暗背面发挥自己力量的瞬间，从死亡状态彻底复生。 第52章 现身的灾厄 上城区，447大厦。 上城区最高的地方，与天空接壤之地，站在最高处，仿佛下一刻就能伸手触摸这融合的444号避难所。 避难所中，苏醒的末日猩红的眼睛有如两轮绯红的月亮，散发着绯红的光芒。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凯瑟琳收起她白色的伞，站在使徒的身后。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但实现起来，太过麻烦。”使徒回过身来，又是另一副模样，这让凯瑟琳厌恶。 不知姓名，不知性别，不知序列的合作对象，这让她在厌恶之余也感到深深地忌惮。 “所以我在无数种麻烦的方式中，选择了最为简单的一个。”他是这么回应的，但凯瑟琳认为，他所说的简单，和自己认知中的简单并不是同一种意思。 “它快要降临了。”凯瑟琳看着头顶。 她能感受到末日那纯粹的灾厄力量。 整个盘城的地脉隐隐受到影响，天象也在急剧的变化着，眼前这一切，似乎都在向盘城的所有人昭告着，末日降临了。 “他降临不了的。”使徒从447大厦的最高处缓缓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你对盘城这么有信心？”凯瑟琳问。 “是的！”使徒点点头。 “不仅是我对盘城有信心，他也对盘城有这个信心。” 凯瑟琳知道，使徒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降临的末日。 “那为什么他还愿意和你合作？”凯瑟琳问。 她的话让使徒有些诧异，一脸的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看吗？”凯瑟琳说：“收容所的人想不出来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我知道了你的存在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那我也太蠢了。” 使徒捏着下巴仰起脸思索：“是这样吗？” “那就算是这样吧！”他抚掌一笑。 “你接下来打算这么做？”凯瑟琳问。 “什么也不做。”使徒回答道：“至少在末日死亡之前，什么也不做。” 死亡？ “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她问。 “是的，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他回答道。 …… 世界好像是在崩塌一样。 天上是狂暴的雷电，大地像是石头掉落的湖面一样向外扩散着涟漪，只是这涟漪是一种地震到来前的波动，不止这些，风也变得剧烈，而乌云也卷积的厚厚一层，似是有一场滂沱大雨将要倾盆落下。 末日的眼睛已经出现在天空之中，像是烙印下来的留痕，而在另一边，末日的力量不断地向外扩散，随之而扭曲形成了层层旋转的灰雾，灰雾缭绕在末日身体外，一圈圈赫然荡开。 在他的身后，是层叠碰撞交汇在一起的444号避难所，他好像背负着整个世界降临在的盘城的上空。 而当他从444号避难所强行挣脱到盘城时，仪式就终止了，那原本应该推动着他完成从末日转化成究极灾厄的最后一步戛然而止，几乎就是在他踏出的这一步，黑暗背面所迸发出来的力量齐齐对准了他。 “吼…” 黑暗背面的力量向外吞噬超凡力量，磨灭天灾本质，无数层叠的光交汇在一起，将末日照耀成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存在。 而就在这一瞬间瞬间，那被无数灰雾环绕的末日，发出一声咆哮，从避难所中挣脱出一只右手，猛的落下。 那无数的灰雾中，传出了一道道雷鸣的声音，无数的雷电直冲着市政大楼广场前的周阳等人。 这无数的雷电汇聚成一条直线，像是宙斯丢下的闪电之矛，迎着黑暗背面迸发出的毁灭之光，竟是将盘城上城区的无数镜面粉碎，镜面在粉碎之前还绽放出了弹道电弧。 这些电弧甚至还有余力向周阳等人扑来，但很轻松就被黑暗背面吞噬干净。 同时，末日带着整个444号避难所又与盘城拉近了些许距离。 “给我死！”末日再次从避难所中抽出另外一条手臂，双手抬起，同时向盘城按压下来。 顿时无数的闪电轰然向着盘城落下，这些闪电迸发出巨大的声响，以至于整个盘城的人都能听得见。 黑暗背面也在释放自己的力量。 黑暗背面折射的光柱由近到远从大到小，穿透了无数的空间，在眨眼间碰触，形成了一场极尽绚烂的焰火。 光柱与闪电同时破碎，破碎的超凡力量像一蓬盛开的曼珠沙华一般向下坠落…… 而末日的身子猛然颤抖，在他的左手上，被黑暗背面撕裂出了一道伤口，从中淌出绿色的脓液，涌现出一股死亡的气味。 而黑暗背面依旧完整，只是轻微地颤动着。 大地得波动越来越严重，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爆发地震。 这是因为所有的力量都涌入了黑暗背面之中，周阳隐隐看见这面镜子的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挣扎着，同时传出一道道回旋的声音。 而天空中，末日的整个上半身已经出现在盘城的上空。 他手臂上青筋鼓起，两只手捏出了两团飓风，从天上丢了下来，就像是小孩子丢下的积木玩具一样。 但落在半空中，却形成了无比骇人的飓风。 这股飓风卷积着无数的乌云，甚至是一些此刻依旧在远处观望的悬浮飞艇也受到了影响，行动受到了干扰，像是飓风的卫星一样，围绕着飓风盘旋运行，有些甚至如蛾扑火般卷进了飓风之中。 爆炸产生的火焰给无色的飓风增添了一抹红色，这飓风像是火焰一般，一股凭空出现的超凡力量压迫着整个盘城的领空。 就就在这时，黑暗背面中传出一道狞笑声，而后轻微地破裂声从镜子的背面传出，鲜血从镜子的背面流淌而出，有如血河一般以镜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在扩散的一瞬间，又重新以镜子为中心凝聚在了一起。 这种凝聚，拔高了镜子的高度，也扭曲了镜子的形状，它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高达15m的巨人，这巨人样子模糊，看不清具体相貌，只一双眼睛十分传神。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眸之中，还有涌动的火焰图纹。 生命教会的圣徽就是这种火焰图纹的一种延伸与扭曲。 “这就是那位究极使徒的样子吗？”周阳看着着庞大的巨人身躯如是想到。 这位巨人巨大化的瞬间，也伸开手来，一左一右抓住了两道飓风，并张开巨大的嘴巴，将飓风吞入口中。 这一幕，看的周阳等一众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这是飓风，而不是甜筒。 可黑暗背面形成的巨人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在吃着两个甜筒呢？ 还有，黑暗背面还能有这种用途？ 周阳看向史密斯先生。 后者拿出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了这一现象，显然，这是在收容所的研究范围之外。 巨人吞噬了飓风之后，他的身体似乎还在不断地拔高，地面的波动，末日的力量让他不断地壮大，以至于如同山峰一样，他的行动也在空中形成了强烈的回响，像是天地轰鸣一般。 而同时，末日已经抽出了一条腿。 他捏着一道道闪电，吹出一道道飓风，吐出一场暴雨…… 然而这些力量也随着巨人的出现，而被吞噬地一干二净，凝聚在镜面之中，且增长他的高度。 灾厄的力量的外现化是大自然的各种灾难，究其根源也是能量的延伸，只要是能量，就能被黑暗背面吞噬。 “去死！”末日第一次开口。 同时，他全身上下涌现出无数的火焰，这些火焰点燃了他身边无尽的灰雾，于是将天空映照出一片火海来，而他的眼睛中绽放出无数绯红的月光。凝聚在巨人的身上。 瞬间，巨人的身上出现了一片绚烂的火海，随着火海弥漫，整个天空彻底被红色所吞没，而巨人像是一只巨大的火兽一样。 巨人猛的睁开双眼，他张开双手，抱住了这片火海，同时张口饕鬄大口，猛然一吸，这攒动的火海一瞬间进入他的口中。 而这个时候，末日眼睛中绽放出一道道诡异的符文来。 他张开五指，然后一握，张口说一句：“爆！” 顿时，巨人的体内盛开无数朵绚烂至极的烟花，低沉的爆炸声从内而外的传出，进过过滤，落在所有人耳朵里面的只有沉闷的声响。 巨人被由内而外地爆炸形成的威力波及，身体在缩小的同时，也在慢慢地变化成镜面。 可变化镜面的同时，依旧在向外不断地射出光芒。 末日身边的灰雾顿时被光芒照耀到，所有的能量蓦然散开，同时，这些光芒也射在了末日的身上。 而末日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他神色狰狞，低吼一声：“落！” 在其话语传出的一瞬，无数的闪电从天空中轰然落下，这些闪电巨人身边全部爆开，散溢的能量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波，仿佛又一阵狂风向四周扩散出去。 无数的闪电在巨人身上跳跃着，丝丝缕缕钻进了巨人体内，而这巨人身子一阵颤抖，似是被末日所伤。 这个时候，众人才注意到，末日已经彻底从444号避难所中挣脱出来。 而天上，444号避难所的投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一瞬间，从444号避难所中偷渡进盘城的天灾瞬间死亡，它们的超凡本质也归于虚无，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它们的消失，换来的却是一位半究极，甚至是一位曾经一只脚踏入过究极领域的半究极。 第53章 世界太疯狂 无数的闪电在空中爆开，散溢的力量形成的一圈圈涟漪好似一层层紧箍，让巨人不断地变小的同时，末日快速向前轰出一拳。 却是在众人目睹的情况下，打在了空气之中。 但下一刻，于无声处有惊雷乍响，他收起的拳头之下，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抹绯红在空中一闪而过，这巨人身子剧烈颤抖着，被这一拳打的不断向后倒退，最后崩溃在空中，形成了一面镜子。 而这位半究极猛然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这面镜子，化为己用。 轰！ 巨大的轰鸣声向前，一道银白色的光柱击中了他探出的手臂，一瞬间，在声音响彻的同时，他的手臂直接炸裂开来，一场血雨落下，一场脉冲爆炸形成，这位半究极猛然看向盘城那高耸的壁垒。 哪里，二十多台电磁炮正在瞄准他。 炮口中吐出的二十多道电磁脉冲正锁定住他，好像死神的吐息，带着一股尖锐的嘶鸣声，让他那成形的身体剧烈的发生着爆炸，血肉四散的同时，他快速地运用自己的超凡力量粘合身体，在身体未曾崩溃且第二轮电磁脉冲炮未曾发射炮弹的瞬间从空中向着地面而来。 他是半究极，不是究极。 究极都有可能挡不住的火力，他怎么能挡得住。 好在第一轮炮火并没有让他损失太多。 他刚一落地，那被他打飞的镜面之中便开始向外吐出光芒，凝聚成一道道闪电，这些闪电以超越末日反应的速度钻入末日身体的各个部位，并在周阳等人的注视之下，末日的身体发生了第二次爆炸。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让他的身体不断膨胀，像是个热气球一样，但很快热气球却因为泄气而不断皱缩，最后恢复成原样，只是末日的目光却隐隐暗淡了一分。 但那种暗淡很快就被愤怒的情绪所替代。 末日愤怒到了极点。 他目光从周阳他们身上划过，掠过镜面，停留在史密斯先生身上。 “你就是这一代的黑暗背面的主人？” 他死死地盯着史密斯。 “只可惜掌握黑暗背面的人是你，而不是科尔勒特。” 若是换做科尔勒特，他只怕得饮恨于此。 “虽然没能阻止我复生，却阻止了我成就究极，这一战，足够你们这些人名存青史了！”末日这般说道。 “历史书上会写，新历48年11月30日，盘城收容末日于市政大楼。”史密斯如是回答。 “你真有意思。”末日笑了笑：“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吗？” 史密斯听完摇摇头：“当初死在盘城的那一位使徒，也是说的和你一样的话，然后他就死在了盘城。” 在他说完话的这一刹那，从镜面之中传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气息，镜面里仿佛倒映着整个星空一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会坠落进这一镜面之中，连光也逃不过，所有的声音仿佛也沉进了这黑暗背面里面，只余下世界一片寂静。 天地凝固，就连那风也都被静止在了天空，大地一片死寂。 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周阳的心脏却是怦怦的加速跳动，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以至于无法动弹自己的身体。 身边的其他人也大多如此，更有甚者甚至从嘴角眼角处溢出了鲜血，但最直观面对这种恐怖力量的是末日。 末日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一瞬间，风云巨变，只见天空之中无数的黑云滚滚而来。席卷了半个天幕，紧接着，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之中翻滚，而下一刻，一道紫色的闪电挣脱云层的束缚，骤然间向盘城呼啸降临。 紫色的闪电，极为罕见。 常见的闪电一般以白色和蓝色为主。 但紫色闪电相比于白色和蓝色闪电，其能量更高，对于超凡者形成的杀伤力更加巨大，在灾厄系超凡者手中，紫色闪电透着一股阴冷，代表着死亡。 这闪电一瞬间降临在人世间，却又在下一刻，被拽进了黑暗背面形成了漩涡之中。 而与此同时，镜面中反射出同样的紫色闪电。 这是镜面体现的第四种能力，反射。 在此之前，镜面折射的光是毁灭和堕落，同时还有吞噬能力的另一作用，之后史密斯惊奇地发现镜面的新作用，即虚拟化巨人施展吞噬的能力，此刻施展的是镜面的第四种力量。 在这紫色闪电反射出去之后，末日俨然无法避开，他攥紧右拳，向着那闪电，一拳轰去! 似是一个不甘于天神的人，对于苍天的一种宣战。 本就掌控者灾厄力量的末日，这一拳下仿佛吹动一阵大风，在与紫色闪电碰撞的一瞬间，就将紫色闪电吹拂而去，使得这些闪电化作星星点点的闪光，落在地面形成了小规模的爆炸。被压缩在一小块范围之内。 他知道，这是黑暗背面的有一种能力。 空间锁定！ 这方空间早已被黑暗背面的镜面所锁定，他的力量无法在以打破黑暗背面为前提条件的情况下散溢出去，他形成的力量只会不断地壮大这一个空间。 只是让他感到好奇的是，为什么史密斯还会留下另外一个小鬼头。 那个小鬼头看起来是梦魇序列的超凡者，在序列二与序列三之间，平平无奇，除了好看的皮囊以外，似乎没有什么亮眼之处。 如果非要说亮眼，那么他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是唯一的亮眼。 “雕虫小技!”末日神色一变，虽然黑暗背面的压迫感让他不适，但他体内流动的超凡力量依旧在燃烧着，他的力量依旧不断地向外延伸。 此刻天上云层中的紫色的闪电不断地向下落，化作是天地间的一道死亡之光，直取那镜面而去。 镜面在无声无息地反射着紫色闪电，但相应的，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末日驱散，同时，整个空间中散溢的力量阈值也在不断地上升。 到处都是流动的电光，这蓬勃流动的能量恐怖无比，像是被堆积在一起的满装石油桶，只需要一根火柴，就能引起一场巨大的爆炸。 而这根火柴在无声无息之间骤然到来。 没有任何的轰鸣之声，在史密斯与周阳的目光中，以末日为核心的能量发生了爆炸，形成了大片的恐怖火云，这些火云不断地向外扩散而去，地面的碎石瓦砾在火云的冲击下，竟然开始蒸发。 而史密斯和周阳只能躲在黑暗背面之后瑟瑟发抖着。 这涌现出的剧烈高温在某一时刻甚至达到了一万九千多摄氏度的地步，相当于太阳表面温度的三倍。 一层雾气升腾而起，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而巨大爆炸下，镜子再不断地震动着，镜面甚至开始出现裂痕，且不断地蔓延开来。 “史密斯先生！”周阳看见史密斯的身体表面升腾起了一层红雾，这层红雾灼烧着他的身体表面，让他的身体快速脱水而干瘪，而同时，他的身体表面也出现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痕，这已是他的极限。 “换我来吧，史密斯先生。”周阳把手放在史密斯的肩膀上边，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全身上下都被火焰灼烧，显得无比地狼狈，但相比于史密斯，已经算是好的。 周阳接过镜面，他的超凡力量注入镜面之中。 一瞬间，镜子焕发生机。 镜子变得巨人化，巨大的难以想象，这位巨人伸手捧起这片火海，然后就将火海吞噬入腹中，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 末日神色一变。 “怎么可能？”末日显得有些诧异。 只有收容所的所长，才有资格使用黑暗背面，这是黑暗背面的使用条件。 但周阳明明不是收容所的所长，却也能使用黑暗背面。 “规则而已。”周阳神情冷漠地看着末日，他左手之上的布条不断地掉落：“我最喜欢的就是掌控规则。” 巨人再度变化成镜面，一瞬间迸发出一道道绚烂的光芒，这种光芒代表着毁灭，被击中就会湮灭，被晃到，就会如恶魔的蛊惑一样，让超凡者的本质快速变得不可控而人逐渐天灾化。 末日被晃到的时候，正在驾驭他的紫色闪电。 这些闪电调转方向，就要将周阳劈死，但下一刻，就被吞入了镜面之中。 末日被这抹光亮照射到，一瞬间，他的上半身顿时有大量的血肉爆炸开来，且开始融化般从他的身体表面彻底消失了。 这种消失是绝对的，不可能复原。 这和史密斯操纵镜面时的力量不一样。 他看着周阳，就发现他身上流淌出不一样的超凡力量。 那并非是梦魇的本质，更像是皇帝的本质。 安迪·拜伦更像是分身，分身没有与本尊融合，本尊是不会拥有分身的经历和记忆的。 他自然而然地不知道周阳拥有两种本质这种隐秘。 末日神色露出骇然与震惊：“这不可能!你竟有两种本质！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莫奈·海森堡，也不可能同时拥有两种本质。” 末日神色露出骇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莫奈·海森堡？”周阳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而且还是皇帝！”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而且还是可以掌控规则的皇帝。” 皇帝可以无视规则，但不代表能够掌控规则。 能够掌控规则的，只有真正的皇帝。 在他死去的这几十年来，这个世界竟然已经变得这么疯狂，以至于让他无法接受。 第54章 现身的魔王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天灾间互相吞噬是常有的事，敬而远之是常事，遑论共存，若是周阳有两个本质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整个联邦都会为之而震动。 就算是究极，也不可能拥有两种本质。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周阳神色平静，他操控着镜子折射出一道道银白色的白芒，充斥着毁灭的力量，盘旋在末日的头上，那白芒在瞬间里临近末日，雷霆之声在回荡，无数白色的电弧在末日身上游走着。 蓦然间，一股黑气从末日体内涌出，这股黑气涌现的一瞬间，便衍化出一道道乌云，喷涌出黑色的光芒，黑气如胃脘般蠕动，黑色光芒有如胃酸般那抹白芒掉落进胃脘之中，被喷涌的胃酸所腐蚀。 瞬息之间，那抹充斥着毁灭意味的白芒便完全的消散在了天地中，连带着那乌云散去。 而末日的力量依旧在不断向外延伸，他的超凡力量赫然在周阳头上，喷涌出一道道闪电，隆隆落下。 全部被黑暗背面所吞噬。 而末日随手一挥，一头浑身黑红相间的巨大蟒蛇从不可名状之地钻了出来，吐出滚滚的黑雾，雾有毒气，且臭气难闻。 这头巨蟒，出于群蛇之杖。 安迪·拜伦的禁忌物。 这明明只是一件序列三的禁忌物，却在末日手中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头巨蟒在广场盘旋，蠕动全身，赫然张开嘴巴，狰狞的牙齿吐出一股死亡的气息，隐隐有着超越序列三的力量，直奔周阳而去。 这巨蟒是活物，而黑暗背面对活物竟无反手之力，就见那巨蟒直取周阳头颅而来。 周阳身后，史密斯先生拔出一把枪，如雷声轰鸣，子弹从枪膛中飞出，稳稳的破开巨蟒的头颅，而后在一瞬间炸裂，这头巨蟒的脑袋有如西瓜一样轰碎。 而随着巨蟒的爆炸，无数手臂粗细的大蛇从粉碎的血肉中扭曲化生出来，这被封禁的小小空间之中，赫然变成了一处蛇窝。 而黑暗背面中，迸发出极致明亮的光辉，那蛇窝中盘旋不断地大蛇纷纷在这明亮光辉之下蒸发有如云气一样。 而也就是在周阳使用黑暗背面的这一瞬间，他好像找出了这黑暗背面的弱点，脚踩着从黑暗背面射出的光亮而不断前进，最后安然无恙地靠近了周阳，然后抬起手。 他的手在周阳眼前，好像变成了一把斧头，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以让周阳无法阻挡，这是纯粹的肉身的力量，这种力量撕开黑暗背面折射出的毁灭光线，让周阳生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他的身体一瞬间被锁定，做不出任何的动作，以至于没有半点的抵抗之力，身子轻微颤抖着，被一股死亡的气机所笼罩。 而就在这个时候，史密斯先生从他身后像一条蛇一样灵动的钻出来，他把周阳往身后一拉，然后手指上的戒指中弹出一面氮气护盾。 末日的手臂与氮气护盾碰撞，蓦然之间，一股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而氮气护盾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痕，然后在下一刻粉碎，没有半点时间的延缓，而这个时候，史密斯先生已经将周阳护在身后，同时朝着末日一个正蹬。 末日被蹬的连连后退。 “你还不行！”史密斯先生回头看向周阳，他从周阳手里接过黑暗背面的掌控权。 史密斯先生虽然不是超凡者，但其人在格斗方面，收容所无人能出其右。 周阳的格斗技巧就师承史密斯先生。 所有的超凡者，除了怪物这一阶梯之外，在失去超凡力量的情况下，都等同于普通人，即便是究极。 只不过究极的超凡力量无穷无尽，几乎没有耗尽这一种说法。 史密斯先生的正蹬十分有力，末日一直被踹飞了3m，肋骨都碎了一根。 末日使用自己的超凡力量，将断裂的肋骨修复。 史密斯先生抓住了镜子，镜面折射出的光芒不断聚合在末日的身上。 而末日身子一晃，后退间降下了无数道雷霆来。 隆隆的声音在这独立空间之中回响，惊天动地一般。 却都被镜面吞噬的一干二净。 镜面在吞噬闪电的同时，也在向外反射闪电。 这空间之中，闪电横飞，光芒四射，地面在这战斗之中而皲裂，如风吹粉尘一样，散溢的尘埃弥漫在这苍茫之中。 而同时，史密斯先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之力从身体表面传来。 他看见末日有如闪电一样一步出现在身前，再度挥出了那有如战斧一般的一拳。 轰！ 一声巨响传出。 史密斯先生身体向后倒卷，整个人如同一张弯曲的大弓一样，腹部被打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正向外涌出鲜血，那股力量就像是洪水一样在体内流淌着，所过之处，都是伤痕。 史密斯先生身子颤抖，眼前模糊一片，死亡的感觉笼罩着他，而他用最后的意识将镜面向后传给了周阳。 周阳握住黑暗背面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声，来自陌生的身后。 影子在慢慢的扭曲，这让他看见了一直藏身在暗处的黑袍人。 看不出他的模样，甚至无法判断他的身形。 一切都被感知所迷惑。 “我说过，你没有机会能赢，如果没有我。”末日的身后，那黑袍人口中传出沙哑的声音。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在闪烁，湛蓝色的瞳孔里像是荡漾着一片碧波，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你是谁？”周阳皱着眉头，他一手握着黑暗背面，另一手搀扶着受重创的史密斯先生，眉目中透着余悸。 他的身影更像是一种投影，处在虚幻和真实之间，声音自浩渺之间传出。 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有关于黑暗背面的一切。 “黑暗背面的确很变态。”末日摇摇头。 黑暗背面的确是一件极其克制他的力量。 可以吞噬一切能量，让末日制造的灾厄无用武之地，还没来得及爆发，自身超凡力量就被黑暗背面吸收，而吸收的闪电甚至完好无损地还给了他…… 这样的禁忌物，对于灾厄系，天使系这种借助天地间的能力施展自己超凡力量的超凡者有着天然的压制。 若是没有对方，他的确会像之前一样，一直处在被黑暗背面压制的下风之中，无法撕裂封禁空间的末日，将会被史密斯这样的这普通人耗死。 “那么，现在就是你的机会。”黑袍人缓缓开口：“我能感受到，他正在向此处赶来。” 黑袍人对于他所说的那人似有一种忌惮。 而很显然，末日也知道黑袍人口中的那人是谁。 当即，他果断地出手，他的身体猛的一颤，在他的身体表面，赫然出面了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带着刺目的光芒爆发。 周阳想要使用黑暗背面，却发现黑暗背面受到了钳制，他的超凡力量仿佛掉落进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从镜面当中感受到了一股突兀的超凡力量。 他的面孔流露出一丝骇然与震惊，半是因为黑暗背面之中的超凡力量，半是因为这盘旋而至的闪电。 就在闪电将要落下的瞬间，从史密斯身上蓦然涌动一层明亮的光芒，在周遭眼前，好似出现了一位圣洁的天使，巴掌大小，而她挥手间，降下了一片圣辉，落在史密斯的眉心之间。 他的身体笼罩着一层圣辉，这圣辉排斥着周阳。 他知道，这是每一任收容所所长的保命之物，一位序列五的守望圣者的禁忌物，传信白鸽的第二种用途，守护。 闪电落不进史密斯身上，便盘旋转向周阳。 深空之惧形成的光罩轻易地就被撕裂，而同时，他的囚徒领域也同样如此。 无数闪电涌入了周阳的身体之中，这一刻，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仿佛不属于他一样，被撕裂，被摧毁，开始湮灭。 他能感受到自己慢慢死亡而导致的本质异化，他的本质似乎在一点点地融合超凡力量而要析出禁忌物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杆幡出现在他身前。 这杆幡浑身漆黑，但仔细一看，并非只是黑色。 那黑幕之下，赫然藏着星星点点的一片星空。 幡在空中飘荡着，传出哗哗的声响。 眼见着周阳就要死亡，就见身前一阵扭曲，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一步走出，他伸手便扣住了那杆古怪的幡，轻轻一卷，这一道道闪电就被卷进了幡中。 他轻轻的握住这杆幡，头也不回地问道：“你没事吧？” 是托尼·洛克菲特。 周阳身上的闪电消失不见，他的身体机能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他粗喘着气，看向托尼·洛克菲特道：“是使徒。” “我知道。”托尼·洛克菲特望着末日身后的使徒不由问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我也知道。”使徒张口做出回应：“只可惜你终究没有等到。” “这是我的皮？”末日望着托尼·洛克菲特手中古怪的幡问道。 他能从那面幡中感受到自己的本质。 “是从你身上析出的禁忌物。”托尼·洛克菲特看了看末日，咧嘴一笑。 “你惹怒了我。” “那又如何？”托尼·洛克菲特满不在乎地问道。 在他的身体中，复苏的恶魔本质拔高了他的身形，超凡力量在不断向外延伸，他似乎是一位序列四的魔王，又像是一位序列五的地狱领主，又或者，身处二者之间。 第55章 科尔勒特的幽灵 周阳如风一般冲入收容所，直奔着会议室而去。 就在刚刚，史密斯先生苏醒之后，将他推向了市政大楼，联手托尼·洛克菲特压制末日，而他的任务，是阻止使徒。 使徒的目的，是要窃取收容所中，那剩余的究极的本质。 他在离开那被黑暗背面封锁的空间时，只看见整个灾难后的上城区的幸存者在冲击市政大楼，他们神情癫狂，不畏生死，在血与火的碰撞之下，打砸所有能看到的东西，撕裂一切可以撕裂的东西，用手去抓，用牙齿去撕咬…… 甚至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超凡者在人群中大开杀戒，血在助长愤怒，而力量助长了欲望…… 市政大楼外的超凡者又开始镇压这些受使徒牵引而来的普通人，超凡者。 前往市政大楼的不止是上城区的幸存者，下城区的人也发生了暴动，他们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地跨过上下城区的天堑，向市政大楼驶来。 上下城区之间的防御机制似乎出现了问题，又或者这一切都在使徒的谋划之中…… 不解决掉使徒，盘城上下，都无法从这种无序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周阳有如生长了翅膀一样，飞速掠过甬道长廊，就在临近会议室的一瞬间，他脚步一顿。 一股极尽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定睛一看，身前站立着一个少女，她身上到处都是翻滚的寒气，所立之地，已被寒冰覆盖。 在她的脚下，有着一处风雪的图案，处在真实与虚幻之间，这是凯瑟琳力量的延伸。 青铜门户之前，笼罩着一团寒气，那寒气弥漫，驱散温度，吐气成雾，极尽寒冷的环境下，周阳却是一动不动，似是这冰冷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皱着眉头：“凯瑟琳让开。” “这不可能。”凯瑟琳冷冷地回答：“打败我，才有这个可能。” 周阳睁着眼睛，握紧拳头，承受着这刺骨的寒气。 他打不过凯瑟琳。 而这个时候，周阳的身后出现了康纳德教授。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天使了。”康纳德教授把手搭在周阳肩膀上，他身上有伤，还未曾愈合，但超凡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力量趋近于完美。 “康纳德·劳伦斯。”凯瑟琳看着康纳德:“我认得你，你在伊甸园很有名声，值30万星元。” “是因为我解剖过一位守望圣者吗？”康纳德教授的脸上出现一抹癫狂，他的手上，那把手术刀剧烈的颤动着。 那把手术刀就像从他身上析出的禁忌物一样，与他的超凡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是的！”凯瑟琳不加避讳地说道。 “那或许今日之后，伊甸园对我的悬赏还会增加。”他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然后看着身边的周阳：“小心点，那位实力不弱，也应该在序列四。” 周阳心头一颤，序列四的使徒。 怪不得能让整个上城区发生暴动。 而这他恍惚的一瞬间，康纳德教授已经与凯瑟琳动起手了。 寒风呼啸如哀嚎，凯瑟琳掀起的风和雪在天空中嘶吼盘旋，这极致寒冷的环境中，四肢和血液仿佛都凝固在了一起。康纳德的手术刀轻易地撕开呜咽的寒风，用比风雪还要寒冷的刀锋扫向凯瑟琳的脖子，而凯瑟琳不假思索的向前一步迈出，蓦然间这甬道中无数的寒气向她汇聚，像是一层层星环一样，大量的寒气形成了给冰棱，如千万发脱膛的子弹一样在她的手掌下不断向前飞出。 康纳德教授身上的天平再度出现，用以衡量两者之间的价值，在上下波动之间，康纳德的超凡力量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点燃了这无数的寒气，整个空间的空气在不断的膨胀着，似乎正酝酿着一股决策的爆炸。 而爆炸也在顷刻间出现，但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青铜门吞噬掉。 周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青铜大门。 他好像掉落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天上流淌着绯红之光，一抹血月高悬，像是燃烧的月亮。 在周阳的眼睛里，他看见了一抹血月。 而血月之下，是哪位黑袍人。 他站立在血月之下，抬头看着月亮，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似是对那轮血月臣服，同时有如膜拜一样。 周阳还想向前继续走，但他可以已经没办法动弹，他受到了血月的照射，身体僵硬的有如寒冰一样。 而四周涌出的绯红幻化成一片火海，火海轰鸣，整个空间都在剧烈的颤动着，火焰燃烧着周围的一切，一股超凡力量弥漫在这个世界之中。 周阳身处在火海之中，但并没有受到任何的灼烧感。 反而是使徒受到了灼烧。 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整个人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开始分裂。 “他想要的不是释放这使徒本质，而是要吞噬这使徒的本质。”周阳双唇颤抖，可想而知他心中的震惊。 使徒的力量的源头，就在他的眼前出现。 天上悬挂的那抹绯红，就是哪位死在盘城的究极的本质。 虽然这只是剩下的一半本质，但依旧是不可亵渎的至圣存在。 这一刻的使徒，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弑君者。 按照康纳德教授所说的，这个使徒的实力大抵在序列四，使徒的序列四称之为光明大主教，他的超凡力量能够轻易的污染一座城市，数十万人。 可即便是这样，在面对究极的本质时，他同样也显得无能。 血月之中，好像传来了一阵叹息：“臣服，或者死亡！” 绯红的血月在扭曲之中变化了形状，周阳随之看见了另外一道人影从其中走出来。 这并非是黑暗背面显化的那位巨人，他看起来更像是…… “科尔勒特！”周阳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 收容所的第一位所长，也是联邦出现的第一位超凡者，传说中的弑神者，杀死了究极使徒的存在。 他的出现，让周阳感到更加的绝望。 科尔勒特想要寻求长生，在晚年时犯下了错误，死在了盘城。 一位半究极的死亡形成的污染，席卷了整个盘城，最后在花费了大量精力，大量人力才遏制住了这场污染，可即便如此，失窃的究极使徒的本质已经消失不见，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培养出了接近究极的半究极教皇。 这在科尔勒特出现之前，是以传说流传在联邦之中。而现在，流传得到了证实。 那黑袍人双唇颤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很是恐惧，周阳能从远处听到黑袍人口中传出的几个字。 “我主……息……怒……我……愿意……臣服。” 黑袍人在科尔勒特的压制下，竟无半点动弹的能力。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这似乎是科尔勒特对他松开了压制之力。 科尔勒特身后的血色月亮扭曲成了一道狭长的影子，最后变成了一根手指，这根手指猛的点在黑袍人的眉心。 而在这一瞬间，黑袍人的眉心之间出现了鲜血一样的使徒圣徽，即是有如蜘蛛网一般的红色脉络，蜘蛛网的每一个节点上，都有着一个小小的倒吊人。 绯红在黑袍人的身上延伸，极速地覆盖他的整张脸，最后向下覆盖了黑袍人的全身之后，科尔勒特才收回了手指。 那手指在空中粉碎，最后似乎又形成了一轮血月。 科尔勒特的眼睛猛的睁开，他的眼睛中，好像也出现了一轮轮绯红的月亮，透着一股威严，望着黑袍人。 黑袍人合上眼睛，缓缓地半跪在地上，目光中充满了虔诚，像是朝拜着一位神明一样。 科尔勒特从那位黑袍人的身边走过，后者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看向周阳：“我见过你，感受过你的力量。拥有两种本质的超凡者，臣服，或是死亡。” 一抹绯红在天空中盘旋而至，围绕在周阳的身边，像是一口随时有可能落下的铡刀，若是从周阳口中听出除了臣服以外的字眼，这口铡刀就会落下，然后将他杀死。 这是很诡异的一种状况，让周阳有些出神。 他的身体在血月的压制下，开始弯曲，他整个人慢慢的半跪在地上。 他并没有说任何话，而科尔勒特已经伸出了他的手指，一股莫名的力量就已降临在他的身上。 使徒的力量在周阳体内延伸，和绯红不一样的是，这股力量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寒冷。 这种寒冷好像要将周阳全部冻结一样，冻结他的身体，冻结他的意志，冻结他的一切。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另一股力量从周阳体内飞出，仿佛一道乌光。 这道乌光落在了科尔勒特身后的黑袍人的眉心之间。 他的眉心好像有火焰在燃烧，将这个绯红的世界燃烧，周阳看到了一片漆黑的世界。 然后他再度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只手穿过科尔勒特的左胸，掏出了左胸之中的心脏，轻轻一捏，那心脏顿时炸裂开，鲜血弥漫在会议室中，科尔勒特回头看，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的脸快速的腐烂，上面千疮百孔中透出的都是死亡的气息，让人感到触目心惊，一只只蛆虫在他的脸上不断地蠕动着，死亡的气息在科尔勒特的身上弥漫。 “鬼才臣服于你。”黑袍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身前的使徒有如沙堆一样快速地散落在地上，而黑袍人从科尔勒特的遗骸之中取走了一枚琥珀一般的晶体，那似乎就是究极使徒的另一半本质。 而失去了科尔勒特压制之后，周阳也恢复了力量，他对着黑袍人施展自己的力量。 黑袍人的世界天翻地覆，有一层又一层梦境在不断地叠加着，让整个世界发生着不可言说的变化。 第56章 使徒的阴谋 在黑袍人的身上，弥漫着浓郁的绯红，这股绯红从他手里的水晶向外延伸，渐渐笼罩他的全身。 周阳想要阻止，可眼前天翻地覆般变化着，他的身躯像是无法承受某种力量一样，由内而外地传出一股腐朽的气息，伴随着一阵绯红。 这种绯红，或许本就是存在他的身上，但这并不是他体内超凡本质，是眼前的黑袍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在他身上的本质。 也是因为这样，对方才能在科尔勒特的控制下猛然掌控自己的身体，越过达成的某种契约，完成弑君。 但周阳不记得自己和这个黑袍人在什么地方有过交集。 而被绯红缭绕的黑袍人，正在消化那纠结的本质，增长他自己的力量。 若是他彻底消化完成，或许会成为生命教会另一位教皇。 周阳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那畸变的左手之上流淌一阵阵黑色的风沙。 这阵黑色风沙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撕裂了黑袍人加持在他身上的压制，让他得以恢复对于身体的掌控。 与此同时，手里的木削迸发出璀璨的光辉，周阳几乎燃烧了身体中所有的超凡力量，拿着木削幻化的宝剑向那黑袍人斩去。 黑袍人望向那绽放明亮光芒的剑，目中没有任何变化，他似要张口，但迟疑片刻之后伸出手来，他的手抓住了周阳斩出的那一剑，然后猛的一拽，就要将周阳拉近身前。 他的眼睛里散发着一抹绯红，有着迷幻人心的力量，周阳只觉得昏昏沉沉，自身的意识不断地坠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种子的萌芽。 这颗种子里孕育出了新的意识。盛开出了黑袍人的脸庞来。 而下一刻，周阳体内的梦魇本质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梦境由此展开。 周阳的本质快速地燃烧着，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在梦境之中延伸，像是世界的光，穿过黑袍人的身体表面的毛孔而钻进他的身体表面，似乎想要将他的记忆铺成一个梦境，被他眼中那轮挂在天上的蓝色眼睛所注视。 但下一刻，这个梦境很快的就被撕裂，使徒从梦境之中挣脱出来，但他那留在周阳体内的超凡力量却在瞬间就被抹的一干二净。 “你有成为盗梦者的资格了。”黑袍人看着周阳，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很重的机械合成声，让人听不出来任何端倪。 仅凭声音，是不可能挖掘出一个使徒的身份的。 使徒到最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但至少现在站在周阳面前的，是真正的使徒本尊，因为只有真正的使徒本尊，才有资格去消化另一个使徒的本质。 “不过，这可不够！”黑袍人双瞳赤红，倒映明月，他虽然还没能对究极使徒的进行初步的融合，但这不影响他对周阳轰出一拳来。 他的身体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力量大到吓人的地步。 那拳头轰出来，隐隐看见袖子快速鼓起，摩擦而生的呼呼声响彻不绝，在那青铜古剑上的一幕，让其心情很是低迷，配合那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周阳感受到了一抹浓浓的杀机。 他的那一拳来的又快又狠，彼此间挨着不过50cm的距离，这让周阳压根没有办法避开，于是抬起手来阻挡。 那一拳像是枪管中吐出的子弹，就像是火药桶一样，点燃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将之爆发在一个节点。 周阳甫一与对方的拳头碰撞，就听到好似有声音从胳膊之中传出，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血肉撕裂的同时火辣的疼痛快速覆盖在接触面周围，就像被火焰灼烧一样。 周阳不由得传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而下一刻，黑袍人冷笑的抬起自己的腿，重重地落在周阳的左胸之前，与周阳快速下放的双手碰撞在一起。 轰！ 一阵低沉的闷声传出，周阳整个人被高高地打飞出去，身体皱缩如一张巨大的弓。 而同时，黑袍人伸出左手，猛的向下一扣，抓住了周阳的肩膀，然后猛的向下一拽。 轰！ 又是一道轰鸣声，场地里扬起了一阵灰尘，而周阳整个人直接被打进了地下，他皱缩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嘴巴里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而这个时候，拳头已经出现在了他头顶上空。 领域顿开，拳头下落不得，而同时，周阳忍着剧痛快速从黑袍人的拳下移动自己的位置，同时在相对安全的距离站了起来。 但站起来的时间太短，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黑袍人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 又是一拳。 轰鸣声回荡，周阳的身子轰的一声落在了身后的青铜大门上，印出一道血印，抽搐几下之后，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从青铜大门上滑落到地上。 他的格斗技巧简直强的离谱，乃至于周阳怀疑他是否注射了基因药剂，换来了和狼人一样强大的力量和体魄。 “皇帝的生命力，果然强悍。”黑袍人转动手腕关节，活动脚踝，他慢慢地向周阳走来。 每走一步，周阳的心脏便回应一声，他的心脏在剧烈的颤抖着，跳动的声音有如急促的鼓声一样。 他慢慢的想要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来干涉对方的行动，却无济于事。 黑袍人身上涌现的超凡力量直接让他能力的外化为无用功。 使徒和普通人一样，他们的力量是不断地在人群中以超凡力量传播自己的精神，就和病毒一样，但和病毒不一样的是，想要杀死使徒，只能杀死使徒的本尊。 而使徒的本尊往往都藏匿在最为隐秘的地方，无人知晓。 在超凡者们的印象里，使徒的本尊往往都与脆弱这个词汇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周阳可以拍着胸脯说：去他么的脆弱。 眼前这个黑袍人的力量强大到离谱地地步，交手时碰撞的部位骨骼直接裂开，这哪里像是常人能拥有的力量。 而更让周阳感到骇然和恐惧的是，对方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后都有一道影子歪扭曲。 这些影子层叠在一起，像是一片一望无尽的汪洋。每一个都在注视着周阳。 他们的眼睛里，似乎都在传递着同一个意思。 死！ 眼神夹杂着超凡力量，让这种眼神突然拥有了重量和力量，像是一把把利剑插进了周阳的身体表面，似乎这些目光足够将他淹没，将他杀死。 在这无尽的人海之中，黑袍人走出了几步，这人海汪洋之中就传来了一阵阵咆哮声，这剧烈的咆哮让周阳心颤，这种恐惧前所未有，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绝望。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黑袍人，但也不全是他。 这些个体拥有着独立的意识的同时，又受到黑袍人的辖制，但此刻，这些密密麻麻的人影逐一在与黑袍人合二为一。 “他就要稳定住究极使徒的本质了。”周阳心中如是想到。 黑袍人之所以在拿到究极使徒本质后没有离开，就是为了消化且稳定住究极使徒的本质。 他若是拿着究极使徒的本质大张旗鼓的出去，恐怕会被凯瑟琳和康纳德联手杀死。 凯瑟琳与他只是交易，但交易可以是交易，也可以不是交易。 天使的绝对理智之下，是不会容许一个可能毁灭世界的强者出现。 她们在期待着世界是一个伊甸园的同时，也在尽力地维持现状。 没有究极使徒出现的现状，无疑是最好的现状。 凯瑟琳为他挡住了康纳德，这已是她对自己交易兑现。 他出去，肯定会被凯瑟琳连同康纳德杀死。 只有消化稳定究极本质的他，才有这个能力能够大摇大摆地从这里走出去。 无数人在和他融合的同时，盘城的上下城区也有相应的人数在倒下，然后醒过来，看着沸腾热闹的人群觉得一头雾水…… 大概5s，黑袍人就出现在周阳的身前。 无数的人影已经在不断地和他融合。 他体内的使徒本质似乎已拥有足够的超凡力量来压制究极使徒的本质，两者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伸手探向周阳那操纵着规则的左手。 “我需要你的左手。”他的眼睛，那抹绯红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 他的手最终落在了周阳的左手之上，他一边控制住周阳，让他不要动弹，一边右手使力，想要从周阳的身上撕裂下这一只左手。 “哇……啊！”周阳忍受不住地低声呻吟，那种血肉分离的剧痛让他几近昏厥过去，他斜着眼睛已能看见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缝，鲜血正向外喷涌。 而黑袍人抓住他的左手看见那道裂缝的同时，便开始旋转。 周阳的手臂扭曲着，整个手臂就要脱落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一把手术刀穿过青铜大门，直接落在黑袍人的左眼。 手术刀贯穿了他的左眼，甚至捅出了白花花混杂着鲜血的脑浆。 黑袍人捂着眼睛大声的惨叫，他连连后退，放弃了撕下周阳的左臂。 因为这个时候，康纳德已经出现在距离他仅三步远。 手术刀悬浮地飞向康纳德，他握在手里，身上多有创痕，冰梭在他体外留下大小不一的伤，此刻都还覆盖着一层冰和雪。 而黑袍人捂着眼睛，他的身后隐隐浮现一抹绯红，那绯红好似一道弯弯曲曲的门户，他就坠落进门户之中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凯瑟琳冷漠地推开一道房门。 在廷根公园的地下建筑中，黑袍人从那座门中慢慢地走出来。 “好久不见，凯瑟琳小姐。”他谦逊有礼，有如一个绅士。 凯瑟琳沉默不语，她手伸开：“拿来！” 黑袍人无奈地拿出一枚珠子。 这珠子之中好像开了一道门一样。 凯瑟琳接过珠子，和另外一颗珠子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 这是从她身上析出的禁忌物。 第57章 暴露 雨水连绵的天空，一改往日的晴朗，暴雨之下的盘城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之感淡淡的在人群中扩散，平凡的人们大多已经死去，即便是侥幸在这场灾难下存活下来，也不会生出多少的庆幸之感……一如这阴雨天一样，弥漫着这层阴霾， 上城区原是秩序最佳，最负生机之地，可此刻尸体横陈，死气弥漫，行人麻木地看着那不断将尸体装进收尸袋里的仿生人，仿佛那里面装的是自己的尸体一般。 至于下城区，它的秩序在炮火笼罩下而维持了稳定，街上的倒地不醒的行人多是使徒的信众，他们在使徒稳定了究极使徒的本质之后沉沉睡去，而又逐渐苏醒。 当他们睁眼看去时，就看见穿梭在天空中的无人机尾翼吐出如同雷电一样的光线。撕裂了天上的阴霾，一场瓢泼大雨就此落下。 这厚厚的云层中，至今还弥漫着使徒的超凡力量。 只是随着使徒的失踪，这股超凡力量就成了无根浮萍，消失不见。 天空中的轰鸣声，让这些下城区的普通民众快速醒过来，他们看着无人机上印着的本杰明家族的圣徽不由心生畏惧。 远处，穿着本杰明家族服饰，正装革履的一群人正在进行街道的清理和消毒，以及超凡力量的检测。 这种灾难之下，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都开始向外冒头了。 周阳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从上城区赶赴下城区。 他的身边跟着诺顿。 “使徒跑了，末日也跑了，盘城大抵会成为联邦的笑柄。”他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的周阳说道。 周阳的手臂业已愈合。 得益于未来科技的医用机器人，以及它们出品的自愈药剂，在缝合伤口的同时也加速了伤口的愈合。 未来科技的ceo，托尼·洛克菲特此刻正陪同史密斯先生在城中寻找末日的踪迹。 他们的战斗持续得并没有多久就结束了，几乎和收容所中的战斗是在同一时间。 离开的方法也是通过一道绯红之门。 这似乎是使徒一早就想好的撤退方法。 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刻他们还在城中，躲在某个阴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周阳沉默不语。 “这使徒也的确厉害，一个人将整个盘城耍的团团转，不过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有使徒的存在这一点吗？”碎嘴的诺顿并不会考虑周阳的心情如何，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十分煞风景地问着。 “因为从来没有过使徒能够进入盘城。”周阳回过头去：“各个城市对于使徒的防控都是最高级别的，几乎没有使徒能够潜入，遑论高阶序列的使徒。” “至于新诞生的使徒，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光明大主教，你说，他是怎么进来的？” 周阳的问题让诺顿嘿嘿一笑：“这是你们的事，并不是我们的事，我只是好奇而已。” 周阳不再回答，直到诺顿的悬浮飞艇在天都花园前停了下来，他从车上走下来时。 诺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深海蔚蓝最早是在中城出现，由诺亚重工的一位工程师带到的盘城，我觉得，你或许会需要这样的一条信息。” 周阳回头，迎上诺顿的脸，后者微笑着说道：“那位诺亚重工的工程师在帮助盘城升级了电磁轨道炮后，就莫名死在了下城区，连同他的妻子一起，他的儿子却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再之后，深海蔚蓝就出现在了黑市里，直到被托尼·洛克菲特购买走。”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那位工程师的儿子也应该十五六岁了，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孩子。” 周阳不知道诺顿和他说这话的意义是什么。 诺顿却哈哈笑着：“放心，这是免费的，不收钱。” 悬浮飞艇旋即离开了天都花园。 “中城？”周阳认真咀嚼诺顿话语中的意思。 “他好像知道谁才是使徒，却不肯告诉我一样。”周阳心中嘀咕着，然后转身进入了天都花园。 “和那位诺亚重工的工程师有关吗？还是和那位工程师的儿子有关？” 上城区的事，大抵已经结束，由特清人员接手并联合盘城官方进行灾后的处理和秩序的重建，至于下城区，则全部握在本杰明家族的手里。 周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此之前，他看见小波特的母亲昏倒在门边，心脏已经消失不见，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味。 “是割肾人。”周阳眉头一皱。 割肾人的历史可以追溯上五十年前。 在发生大型灾难后，无数的死者总有少数人的某些器官不翼而飞，然后又进入了某些极需器官移植的达官贵人身上。 专业做这种行当的人就叫做割肾人。 他们也并非只在大型灾难现场出现，在下城区的夜晚，割肾人就躲在某些阴暗的角落的挑选猎物。 只是周阳没有想到，割肾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摸到了天都花园来。 周阳推开房门。 桌上摆放着碗筷，汤姆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周阳回家时，不由回头。 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周阳如遭雷击，身体在人眼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师傅。”汤姆不明所以地问道。 周阳下意识地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梦魇本质在盛放。 孩子？ 十六七岁？ 诺顿那不明所以的话在此刻被周阳串联在了一起。 眼睛！ 汤姆的眼睛就和黑袍人黑袍之下的眼睛一模一样。 凭这一点，似乎并不能让周阳心生怀疑。 所以他在构建梦境的同时，也在窥探梦境。 他此刻处于造梦师和盗梦者之间，一步之遥，就能踏入盗梦者这一序列，而这个时候，他也掌握了盗梦者的些许力量。 窥探梦境，窥探记忆。这是盗梦者的力量初步力量。 消去记忆和塑造记忆，这才是盗梦者的真正能力的体现。 此刻，他的超凡力量正在向外延伸，将汤姆笼罩着。 在汤姆的身上，梦境像是一个折叠的小盒子，不断地向外敞开，连同它的记忆一起。 而梦境之上，突兀的出现一只眼睛。 可在梦境之中，那只眼睛却变化成了一轮血红色的月亮。 月亮悬挂在天空之中，凝望着梦境展开之下不断向外延伸的记忆，他在窥探着汤姆的记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阳看见了梦境之中出现了另外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轱辘轱辘地转动着，然后猛然从中走出来汤姆的身影。 轰！ 周阳的身体向后倒退着，撞毁了房门，落在长廊中间。 汤姆身上爆发出一抹绯红，他的力量在向外延伸，克制周阳的梦魇本质，将他塑造的那一场梦境席卷吞噬。 这一刻，不需要周阳来窥探记忆，只需要他有眼睛，就能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就是那位扰乱了整个盘城秩序的使徒。 但无论怎么想象，眼前的汤姆似乎也没有办法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黑袍人重叠。 周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一只大手钳住了脖子，令他有些呼吸困难，整张脸涨的通红。 “真没意思，本来还想和你继续玩玩的。”汤姆将周阳抓进了房间。 而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阵呼啸声，周阳余光一撇，依稀看见在天边一抹湛蓝色的悬浮飞艇的尾焰在天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并伴随着一阵寒风，隐隐还夹杂着些许雪沫。 那是诺顿的飞艇，却又在这一刻去而复返。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至少对于此刻的周阳来说。 当悬浮飞艇停靠在长廊之前时，门被打开，凯瑟琳像是提着小鸡仔一样提着诺顿从舱门之中走出来，随手一丢，诺顿的身体就先周阳一步进入他的家里面，撞倒了沙发的同时，淡定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扶正沙发，最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凯瑟琳和汤姆，甚至还招呼他们坐下，仿佛他是此间的主人一样。 周阳阴沉着脸。 但他似乎并没有看见末日的踪迹。 但很快，他便看见了。 末日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他冷眼看着周阳和他的左臂。 “两个本质的超凡者，我此前还从未见过。”末日看着周阳不由开口。 他的眼睛，像是锋利至极的刀剑一样，周阳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是的，我也从未见过。”汤姆看着末日。 周阳能够察觉到他们三人之间并不是稳固的合作伙伴，彼此忌惮，彼此防备，若不是此时身在盘城，需要联合，他们恐怕已经开始厮杀。 凯瑟琳是最后进入的房间，她顺带关上了门。 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在房间里弥散开来，隔绝了一切的力量，让人无法探查此地。 而就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刻，长廊的另一头，一个脑袋突然探出来，他身后还背着一个背囊，里面装着的是被冷冻浇灌的内脏。 这位割肾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收于眼底。 他立马下楼，向着天都花园之外走出。 但驱使他参合的并非是心中的正义感，而是那悬浮的本杰明家族的飞艇。 本杰明家族或是有关于本杰明家族的人被绑架，这绝对值得本杰明家族对他赏赐巨额佣金，可不比割肾挖心来的快。 第58章 真相 周阳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汤姆，脑中此刻一片空白，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行动，似乎被他推着前进，一直到现在，他依旧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而身边的诺顿依旧微笑，他是在踏入天都花园的那一刻想起的汤姆的那一双眼睛，对于他而言是多么的熟悉，以至于让他心生一计，本以为能找来收容所的人又或者是本杰明家族的人前来，但没有想到，自己此刻和周阳一同沦为了阶下囚，再回想此前的说辞和动作，是多么愚蠢的一个决定。 身前的汤姆，身后的末日，还有冷眼旁观的凯瑟琳，这三个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彼此间存在着忌惮和提防。 “诺顿·本杰明，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汤姆缓缓在诺顿身前蹲下来，他捏着诺顿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是的，汤姆，哦，不，应该叫你格鲁先生。”诺顿看起来毫无畏惧，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全然没有半点作为囚徒的自知，但看他身旁的周阳，那脸上的神情也同样如此。 “格鲁·格兰杰，汤姆·格兰杰之子，你父亲来盘城升级盘城防御系统的时候，我曾见过你。”诺顿摇晃着脑袋：“难怪在医院的时候，会觉得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汤姆原来是你父亲的名字。” “是的，诺顿·本杰明先生，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格鲁轻轻点头。 “那么格鲁先生，看在我们勉强算得上认识的面上，放过我如何？”诺顿没心没肺地笑着。 “这是可以的，我并不想和本杰明家族闹翻。”格鲁站起身来：“你知道的，联邦里最让我们忌惮的只有财阀。虽然你只是本杰明家族的私生子。” 他这话，似乎同时也是对凯瑟琳和末日的一种解释。 “我的名字救了我的性命，我很荣幸没有丢弃他。”诺顿回应道：“那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如果你允许的话？” “可以！”格鲁点点头。 “你们打算怎么对他。”他努努嘴，示意身边的周阳。 “也许我们会杀了他。”格鲁回应道。 “那我没有问题了。”诺顿点点头，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那么，轮到我了。”周阳看着格鲁，对方也回过头看向他：“你到底是汤姆，还是格鲁？” “这有区别吗？”格鲁歪着头说道。 “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么我换一种说法，这是你的本尊吗？”周阳问道。 听到这话，身旁的诺顿突然站起来，他拿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向周阳和格鲁微微鞠躬，然后笑着说道：“我懂规矩的。” 而后拿着烟灰缸狠狠地撞击自己的脑袋，整个人便昏厥了过去。 周阳和格鲁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是的，周阳先生，这是我的本尊。”格鲁咳嗽一声，点点头，算是对周阳的话做出回应。 而他身后的凯瑟琳和末日不免多看了格鲁一眼。 “一位十七岁的光明大主教？” “不，是一位十七岁的教皇。”格鲁摇晃着脑袋。 “那么你是如何绕过盘城的防御系统，据我所知，联邦三十六城自有其系统用来检测和感知使徒的超凡力量，进入盘城，若是使徒，必有记录，可你……”周阳话只说了一半，然后沉默了，他大抵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就和你想象的那样。”格鲁站起身来：“联邦各大主城卫星城的防御系统用的都是诺亚重工的雷池系统，所搭配的武器也一概采购诺亚重工出品的武器。” “我并不需要绕过盘城的防御系统，我只需要在诺亚重工的中央处理器做一点手脚，就能随意进入联邦的各大城区，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汤姆·格兰杰的原因之一。”格鲁说道。 “那么凯瑟琳是你杀死的吗？”周阳转过头去，看向凯瑟琳。 “杀死这个词，我并不喜欢。”格鲁摇晃着脑袋。 “我更喜欢你说帮助。我帮助了凯瑟琳，而她也帮助了我，我们是同伴，是交易对象。” “是的，他杀死了我，而我也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重生，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为了这个。”凯瑟琳握着自己脖子上串起来的五颗珠子，珠子之中似乎有一道绯红之门的存在，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力量，像是两个空间的桥梁。 这是格鲁之所以能够从会议室离开的原因所在，一件可以撕裂空间进行穿梭的禁忌物。 这个世界，越发的让人难以用常理去揣测，或许有一天，有人能够凌空飞行也不一定。 “至于怎么帮助，这种细节，就不值得细说了。”凯瑟琳没有继续说。 但周阳记得第一次去纠察处法医室的停尸间时，格鲁就跟在他的身边，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完成了某种仪式的手续，让凯瑟琳向死而生，成为圣眷者，就像此前在会议室一样，他在周阳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后手，让他能够摆脱科尔勒特的操纵。 “他是你救出来的？”周阳又把话引向了末日。 “是的，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格鲁对上末日的眼神说道：“我本来有更加安全稳妥的方法，但最后选择了铤而走险，你知道的，越强大的超凡者对于自己的力量就越自信，末日也一样。” “他如果按照我一开始说的那样去行动，不急着复生自己，想要借此成为究极的话，现在的你们，应该已经成为他的祭品了，只可惜，最后走到了这一步，不过好在他的确完成了我的任务。” 格鲁所说的任务，大抵是引出收容所里所有的力量，并且引出黑暗背面这一收容所里最强大的禁忌物。 但很显然，他已研究透了黑暗背面的能力，所以才能指导着绕过黑暗背面的超凡力量，险些将周阳和史密斯先生杀死。 “那么，我能听听你原本的打算吗？”周阳问道。 “你在拖延时间？”格鲁歪着头问：“你觉得现在还能有人来救你？” “为什么不呢？”周阳斩钉截铁的回答，好似下一秒就真的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 “那我一定会在他们来这里之前杀死你，取走你身上的禁忌物。”末日看着他的左臂。 周阳没有理会末日，他直勾勾地看着格鲁，等着他做出回答。 “好吧。”格鲁笑笑：“阴谋做出来，就是应该让人知道的。无人知晓的阴谋，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我的本意，是想让收容所和未来科技开战的。”他捏着下巴，向窗外看去：“我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没能想到你掀翻了棋盘。让我只能用另一种方法。” “那么，当初是你推动着我去梅花山庄，故意将安迪·拜伦推到我的视线前的？”周阳问道。 “这并不是推动，只是干扰。”格鲁说道：“我只能干扰你的行动，并不能影响你做出选择，也不是不能，但如果我插手你的选择，你就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梅花山庄于周阳的记忆不是美好，母亲的遗弃，父亲的滥赌让他对于梅花山庄的记忆没有多少美好，是他想要遗弃的记忆，但进入上城区没多久，他就突然想要去梅花山庄看一看。 这种举动当时看起来似乎合理，可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突兀。 “也包括月亮湾高级中学那一次？”周阳问道。 月亮湾高级中学里，他本来是跟踪莫切尔，但却莫名其妙地带着格鲁去了一趟图书馆，并在图书馆里遇见了伊琳娜，并从她身上了解到了闪电和凯瑟琳。 “是的，也包括那一次。”格鲁回应道。 他回忆那天的场景。 其实哪一天，出现在月亮湾高级中学的并不止周阳他们，还有安迪·拜伦。 为了让周阳不能那么早地发现安迪·拜伦的身份，他干扰了周阳的选择，也因此遇见了伊琳娜，那算是意外之喜。 再之后的事，就是救下死亡的凯瑟琳，让她成为圣眷者，然后引导周阳一步步发现安迪·拜伦。 周阳杀死了安迪·拜伦，然后引出魔王托尼·洛克菲特，再借助托尼·洛克菲特之手杀死周阳，从而引出收容所。 在他的剧本里，最后出现的画面应该是魔王与凯瑟琳联手对抗收容所，然后他潜入收容所中窃取究极使徒的本质。 但计划得再好，一切也都会有所变化，这种变化在阿贝尔的身上，在诺顿的身上，在伊琳娜的身上，更在周阳，安迪·拜伦以及托尼·洛克菲特的身上。 正是因为这些变化一步步地改变了他的谋划，让他另起了一副棋盘，复苏了末日。 说实话，末日的复苏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好处，反而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为什么选择我？”周阳问道：“是因为我身上的两种本质？” 格鲁摇摇头：“我就是发现你身上拥有第二种本质的时候，才决定有另一种方法的，选择你，只是因为梅花山庄。” “你生活在梅花山庄，能让我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对你做出干扰。但没想到，无意中的一次选择，竟让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能够拥有两种本质的人的存在。” “那么，我更好奇一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 周阳相信，诺顿突如其来的灵光不可能是偶然，这背后，或许就有格鲁的操作。 然而周阳并没有得到格鲁的回复，他自顾自地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第59章 阶下囚徒 格鲁坐在周阳身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然后伸出手来。 他的手像枯藤一样干瘪，只有一层皮肉粘连着指骨，顺着手指向上，他的整条手臂褶皱的不成样子，没有任何血肉的光泽，整条手臂萎缩干瘪的没有任何一点的生机和活力，却让周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还想问什么？”格鲁喝了一口茶水，轻轻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似是注意到周阳的手臂，而后不由得用衣服遮挡住。 周阳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格鲁有问题，但他没有那么能力，于是就当没有看见一样。 “那些传信白鸽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格鲁是收容所的学徒，对于传信白鸽自然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迄今为止，失踪的传信白鸽依旧没有消息，丢失的禁忌物依然没有踪迹。 “是的。”格鲁点点头。 只有这样，才能引来收容所的注意，他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所有的线索，都是在他的干扰下有意地让周阳或是伊琳娜发现。 “我记得，生命教会有另外一位教皇，是究极使徒的本质的外在显化，你消化了另外一般的的究极使徒的本质，生命教会的教皇恐怕会容不下你……”周阳随口问道。 生命教会只有一位教皇，从究极使徒的本质中孕育而出，虽是教皇，但却有究极的部分能力，联邦中的所有使徒系超凡者，都受他钳制，乃至于一念生，一念死。 若是格鲁拥有另外一半的究极使徒的本质，势必会引来教皇的注目，并且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杀死，吞噬掉这剩下的一半本质，只有吞噬掉这剩余的本质，他才能够成为真正的使徒。 “我早有准备，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就算他知道这一切又如何呢？他奈何不得我。”格鲁静静地坐在桌对面：“他是教皇是因为拥有究极的本质，那我也拥有，他可以是教皇，那么我也可以是。” 周阳摇头道：“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现任教皇我曾听说过他的名字，是从联邦日报上得知的。”他在思索：“我记得是好几年前的新闻了，安东尼教皇搅动流民，奔袭中城，引来究极医师出手，而他在究极医师手下安然脱身，这一点，你不如他。” “你在嘲讽我被你们逼得蜗居在此处吗？”格鲁哈哈笑着：“安东尼能从莫奈·海森堡手里脱身，我自叹弗如，不过若你以为我不能从盘城脱身那就太瞧不起我了。” “我留在这里，是还有事没有解决。”格鲁看着周阳。 他低头朝着周阳的左臂轻轻一点，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在他的左臂上盘旋。 “我曾听说，梦魇和皇帝从诞生开始，便视彼此如敌寇，一度厮杀。”格鲁的眼睛好像是锋利的手术刀，剜开周阳的眼睛，直剖他的记忆。 “一年前，梦魇重伤，皇帝消失。而据我所知，在此之前，他们曾在荒野上缠斗，最后进入了盘城。”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诞生了。” 格鲁所说的诞生指的自然不会是周阳的出生，而是指他身上纠缠的两种本质与他融合，他成为了拥有两种本质的超凡者，或许是唯一，又或许不是唯一。 周阳看着身前的格鲁，神色如常。 而格鲁自觉已经窥破了周阳最大的秘密，接着说道：“我观察过你很久，再联合这些消息，我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皇帝死掉了，梦魇杀死了他，同时，梦魇也被皇帝重伤，皇帝的本质没有形成污染，因为它与你融合，而梦魇一方面因为重伤，一方面又因为盘城收容所的到来，迫不得已离开，但同样的，他的力量也将你污染。” “皇帝和梦魇的力量在你的体内的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让你在天灾的污染下幸存了下来，而且还拥有了皇帝和梦魇两种不同的的本质。”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周阳不屑地说道：“究极的死亡，它的本质形成的污染，就算是超凡者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更遑论一个普通人。” “何必说这些无用的话呢？而且这并不是猜测，你知道孟章吗？知道他手里的那把剑是什么吗？”格鲁伸出手，他的超凡力量已经在周阳体内延伸：“那是皇帝的佩剑，是他的权柄，他丢失了剑。就相当于丢失了他的权柄。” “东方人，在你们的典籍里，曾有过逐鹿和问鼎的典故，应当知道，皇帝失去了权柄，会是怎样的下场。” 皇帝大权在握，则天下太平，不臣之人纵是有不臣之心也会夹着尾巴做人，而一旦皇帝失去了自己权柄，不臣之人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弑君者。 孟章的剑，是皇帝的剑。 皇帝丢了自己的剑，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这一刻，周阳的意识与自己的身体仿佛隔着天堑鸿沟一样，无法控制，他的本质在骚动，却被凯瑟琳压制了下来，身边的末日似磨刀霍霍地看向了他，那个表情就好像是要撕开他的皮肉，畅饮他的鲜血一般。 周阳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格鲁他们三个人的想法。 “那么，就算是你所说的那样，我身怀究极皇帝的本质，那又如何呢？”周阳问道：“它融合了我，如今我只是囚徒，就算是杀死我，从我的污染中析出禁忌物，但那也只是囚徒级别的禁忌物，我想你们不会需要一个囚徒级别的禁忌物。” “除非，你们有能力，从我的身上剖出完整的皇帝本质，完整的究极皇帝。” 周阳心思敏捷，他大抵摸清楚了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的，我们留下来，就是为了从你的身上析出究极皇帝的禁忌物。”末日回应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周阳疑惑不解。 “和你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格鲁说道。 一旁的末日却有些不厌其烦：“要我说，就不该和他多说这么些个废话，有这个时间，我们都能完成初步的仪式了。” 格鲁却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那么现在就开始仪式吧。” 凯瑟琳听闻此言，便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房间里的水汽在向周阳凝聚而来，他的身体之外形成了一条冰链，将他团团缠绕住，以至于让他无法动弹。 末日狞笑着抓住周阳的手臂，将他拖拽到周阳的卧室之中。 “我喜欢鲜活的生命，更喜欢生命在我面前逝去，你是如此的朝气蓬勃，生机充沛，我想你的死亡，会给我带来极大的快感……” 这一刻，他的房间里显得是那么的暗沉而干净整洁，空气中流淌着一抹风信子的花香。 房间的四个角各自摆放着一根蜡烛，蜡烛幽幽地燃烧着，白色的蜡烛却淌出血色的蜡泪，那风信子的花香里，似乎还夹杂着一抹微弱的血腥气味。 而房间的正中央，是以四个蜡烛为起点的诡异符文，绘制符文的材料，是某种红色的颜料，但周阳被末日拖动着进入符文最中间的位置时，那些颜料并没有因为末日的粗鲁而暗淡。 周阳还发现，这些颜料似乎在流淌，像是一条条涓涓细流一样。 他顺着门向外看去，目光落在格鲁的身上，视线定格在他的手臂。 这用的是格鲁的鲜血。 所以他的整条手臂才会显得是那么的死气沉沉。 在进入仪式的最中间，周阳才发现那四个角落除了四根蜡烛以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他睁大眼睛，在黑暗中隐隐看到了一对眼睛轱辘轱辘地转动着，似是活物。 他动弹不得，看不清那些活物是什么。 而这个时候，交代完凯瑟琳事情的格鲁走进了房间里。 他在周阳面前蹲下身子：“你身上的皇帝本质，会让我们在走向究极的路上更平稳些，我们不会忘记你今日的付出。”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瓜分我身上的究极皇帝的本质呢？”周阳的目光从格鲁身上移到末日身上，最后落在了凯瑟琳身上。 “就算是三等分，可你已经吞噬了另外一半的究极使徒的本质，融合皇帝的本质，恐怕你会更加强大，但时候，再来一场仪式，岂不是所有的究极的本质都是你的……” “你不用想着挑拨离间，这对我们或许有用，但就目前看来，我们三个人都有着共同的目的，杀死你，是我们这脆弱平衡唯一的纽带，至于杀青之后的事情，就各凭本事了。”格鲁直言不讳。 周阳沉默不语，他是有挑拨离间的想法，但面前的这帮家伙不至于愚蠢到可以在他死之前就内讧动手的地步。 他想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希望。 周阳还想接着说，却被格鲁打断：“好了，和你说了这么多，对你而言已经算是最大的幸运。” 他回头看向末日，末日点点头，关上了房门，而格鲁则在周阳的耳边轻声地说道：“仪式，开始了。” 这一刻，寒风呼啸，周阳看见了一抹血红色的月亮在格鲁的身后冉冉升起，无数的星辰好像从这诡异的符文中升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正在此间延伸。 第60章 向死而生 仪式开始了。 这个时候，周阳终于看见了在房间里四个角落里的四种祭品。 一只猫头鹰，代表了黑夜；一只白鸽，代表了白天；一捧满天星，代表了星空；一捧风信子，象征着生命。 这是仪式的四种祭品，当仪式开始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祭品开始燃烧，燃烧后的黑色灰烬在眼前盘旋向上，在周阳头顶凝聚成一片小小的乌云。 乌云盖顶，却又在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下开始燃烧，燃烧后的灰烬竟化作一场甘霖，从乌云中不断落下。 周阳沐浴着甘霖，身体说不出的舒服。 他体内的所有伤口暗疾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愈合和修复，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这些甘霖顺着他身体的每个毛孔渗进皮肉之中，然后在体内流淌，像是一条奔流向前的涓涓细流一样，而这条溪流所过之处，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他张开。 他眼中幽深暗沉的房间里，突然升起一颗颗明珠，将整个房间照射的无比明亮。 而在房间里，格鲁围绕着周阳顺时针走了五圈，同时说了五遍某种古老的语言，然后停下来，转过身去，逆时针又走了五圈，同样说了五遍咒语。 下一刻，他猛然停下来，然后取出一把匕首来。 “噗！” 一蓬血花在此地盛开，格鲁用匕首割裂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涌动，地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一声声的响起，一瞬间，周阳看见身边的那些符文突然闪烁起来，像是沸腾的水一样在房间中回荡着，一股超凡力量不断地向外延伸扩散。 而这一瞬间，周阳体内流淌的溪流戛然而止，下一刻，他感觉到全身剧痛无比，脸色瞬间发白。 他能感受到体内的那股溪流正发生着某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变化。 那些溪流涌入了他的全身上下，然后顺着血管，向左臂盘旋而去，如百川归海般浩浩荡荡。 周阳看着他的左臂，左臂好像气球一样不断地膨胀着，越来越大，而血管也在不断膨胀，他那狰狞的左臂上，血管凸起，让整个刺青图纹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他的左臂，那些刺青图纹不断地汇聚，最后凭借成了一张脸来，这一刻，这张脸受到了某种束缚，他正在冲撞着这种束缚。 一张脸，在他的左臂上撞来撞去，这一幕绕是已有心理准备的格鲁也吓了一跳。 那左臂上的脸就和真的一样，正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而下一刻，血花盛开，格鲁以匕首刺穿周阳的左臂，鲜血涌动，从中传出了一道道痛苦的咆哮声，无数的鲜血正从他的左臂向外喷涌而去，融合了身下的符文，于是这些符文变得明亮无比，这一刻，周阳好像置身在一片血海之中，血海回荡，他在其中浮浮沉沉，像是海啸下行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威，他感受到一股气息将他吞没，无数双手将他拉进了血海中。 “不要妄想奇迹的发生！”格鲁从周阳的左臂上拔出匕首，那张脸庞似乎消失不见：“因为奇迹不会光顾一个死人。” 格鲁收起匕首，然后取出一个质地古朴，古色古香的玉盒，他用这玉盒去接从周阳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 鲜血落在玉盒之中，便似是琥珀般晶莹璀璨，每一滴血液都显得光灿灿的，具有着无尽的活力和超凡力量。 “原来，究极皇帝在你身上的本质，竟是你这一身的鲜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玉盒中的血液，十分的满足：“那你的左臂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阳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但格鲁却不在乎这些，又或者，他可以有很长的时间去挖掘周阳身上的秘密。 无数的鲜血从周阳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与此同时，他身下的符文突然又银色的火焰在跳跃着，在一股超凡力量的延伸下，在周阳的身上涌动，一瞬间，洁白的光辉在他的身上流动，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缭绕，这一刻的周阳显得圣洁无比，像是那超凡脱俗的神仙中人一样。 而在房间之外的凯瑟琳和末日只看见房间中氤氲的云气从房间的缝隙向外延伸，他们看不见仪式的过程。 “喂！”末日看了眼靠在房门上的凯瑟琳。 凯瑟琳回头看向末日，只听得后者说道：“你说，格鲁会不会因为吞噬了皇帝的本质而成就究极使徒？” 凯瑟琳收回了目光，静静地靠着门框，紧闭双眼，开口说道：“格鲁说，你没有多少脑子，让我注意你，看着你，免得你头脑一热想着杀死我们，然后自己完成仪式。” “格鲁这个家伙。”末日显得有些愠怒，恨恨说道：“我会是这种人吗？” “你刚才说的话，在我看来，就有这种意思包含其中。”凯瑟琳冷冷地说着。 末日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 被凯瑟琳这么一说，他发觉自己似乎的确有这种小心思，主要是担心格鲁会自己吞噬掉皇帝的本质，从而有能力压制住他们，进而成为究极使徒。 说实话，他自己参与了仪式的全部过程，仪式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有能力自己举行仪式，而不需要仰仗格鲁，但有凯瑟琳此刻盯着他，让他放下了心中这点小心思。 他想了想，觉得狡辩，但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凯瑟琳继续说道：“格鲁说了，仪式完成之后，各凭本事，若是他反悔了，我和你一起杀他，若是你在这之前想着自己动手，我就和他一起动手杀死你。” “就凭你，一个序列四的圣眷者？”末日时序列五的末日，他的力量远比圣眷者强大的多，即便是在之前与魔王和史密斯的战斗中于本质有所损伤，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会死在一个序列四的圣眷者手中。 “凭我当然杀不死你，但一旦你我开始动手，格鲁就会终止仪式，我们会选择先杀了你，再慢慢图谋究极皇帝的本质。” 格鲁吞噬了究极使徒的本质之后越发的恐怖了，他距离序列五的教皇只有一步之遥，还能借助究极使徒的本质施展一些究极的能力，这让他深深忌惮。 “我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 “如此最好。”凯瑟琳睁开眼睛。 三角，最具稳定性，也最容易达到平衡。 如果可以的话，格鲁并不想让凯瑟琳和末日参与，他自己一个人独吞究极皇帝的本质岂不美哉，但条件并不允许。 凯瑟琳和末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而且离开盘城，也需要仰仗他们。 格鲁看着静静地躺在符文中间的周阳，看着源源不断流淌入玉盒之中的究极皇帝的本质，心中越发欣喜。 而此刻的周阳，四肢无法动弹，因为鲜血的流失，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他体内的皇帝本质在不断地流失。 仿佛结局已经注定一样。 “就这样结束了吗？”周阳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渐渐支撑不住清醒，从而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中。 他在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人和场景。 “这就是走马灯吗？”周阳的心里响起了他的声音。 他看见少年时的自己站在十字路口，刚刚他的母亲叮嘱他在这里等待她，而她一去不复返，抛弃了自己。 从白天到晚上，后来纠察处的人接走了他。 因为他的父亲并没有时间来接他，而在他在纠察处的那个晚上，父亲也因为犯事进入了纠察处…… 那是他人生中最为灰暗的一天。 后来啊，母亲嫁了人，生了子，他却因为父亲的而卖掉了上城区的户籍，住进了下城区。 再后来，他的父亲病死了，他就一个人生活。 在下城区里，他被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混混堵在巷子里殴打过，被割肾人迷晕带走过，被人贩子纠缠过…… 但他坚强且痛苦的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考上星河大学，顺利读上了研究生，通过了未来的面试，一切灾难在向他挥手告别，而美好如期而至。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某个晚上，在通往天都花园的列车上，发生了意外，这场意外的源头是两道黑影，他们的战斗几乎毁灭了整趟列车，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场灾难中，连同他一起。 他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死了，只是在现在才发觉到。 “原来，我已经死了。”周阳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他感受到黑暗包围了他，那强如雷鸣的心跳声戛然而止，死亡吞没了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又无数双手穿过黑暗，将他拉住，无数人在大声呼喊，将他从黑暗中唤醒。 他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握住剑的人，他低头看着周阳：“真是奇怪，你竟然还活着，这不应该啊。” 他伸出了手，然后又说：“这并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那个握剑的人却很快的离开了。 周阳猛的睁开眼睛，他看见无数的尸体，他们的鲜血不断地流淌向最中间的自己，无数的力量被他吸收，天地间扩散的超凡力量内敛入他的身体，在左臂上化作一个个刺青图纹，他们的力量，融入了周阳手臂嵌入的一块木削中。 “不是皇帝污染了我，是我污染了我自己。”周阳癫狂的笑着。 这一刻，他的体内似乎有某种东西就要冲破牢笼。 第61章 我命由我 “我不能死……我不该死……我不会死……”周阳意识模糊，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他身上的血液几乎流失了70%，就算是超凡者，在身体失去50%身体机能也会受到影响，失去60%，就会开始陷入昏厥，乃至休克，甚至死亡。 格鲁睁开双眼听着周阳这近乎梦呓的声音，不屑地开口说道：“慢慢咀嚼吧，这死亡的味道。” 周阳的身上，那些银色的火焰越来越明亮，最后仿佛一轮小太阳一样。 周阳在即将失去意识的这一刹那，他的体内，皇帝的本质在觉醒，左臂上的刺青图纹开始与他的血肉融合，最后化作是新生的鲜血在身体中流淌，但这种蜕变，自然是瞒不过格鲁。 “这是怎么回事？”格鲁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这是仪式出现了问题，还是周阳身上出现了问题。 他能够感受到周阳体内涣散的生机在一点点的重新凝聚，那笼罩在他身体表面的银色火焰竟然开始暗淡，转而流转着一道道黑色的风沙，这是周阳能力的外在显化，是他掌控规则的一种体现。 周阳的能力并不止是掌控规则，他还有制定规则的能力。 这种规则，甚至这失血过多的身躯拥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的超凡力量的延伸，一抹殷红在他的体内回荡。 格鲁心中一惊，他很快就稳固了自己的心神，他低下头，就看见手中的玉盒，那如同琥珀一般的皇帝本质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玉盒外的温度越来越高，再是那琥珀般的血液慢慢的暗淡，其中的活性似乎在悄然的失去，而就在格鲁低头的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玉盒出现了一丝奇异的变化，紧接着，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辉便游走在玉盒上，玉盒在燃烧。 而这一刻，它所承载的周阳的本质彻底失去了活性，变成了一滩清水。而同时，火焰灼烧玉盒，灼烧玉盒中的超凡力量。 这一件禁忌物竟然在银白色火焰的灼烧下，一点点地蒸发，只留一阵青烟弥漫在这房间之中。 “不好！”格鲁能够感受到此刻周阳体内的变化，超凡力量在他体内延伸，在每一寸血肉之中游走，那失去的生机在这一刻重新焕发生机，充满活力。 这一刻，周阳甚至比之前还要强大。 领域在他由内而外地撑开，超凡力量开始延伸。 格鲁知道，周阳在这个时候走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他似乎越过了造梦师，成为了盗梦者，还有其他的变化，但这种变化还需要细细去揣摩。 可时间不会给他时间。 现在的他，需要做出决断。 周阳在一点一点的复苏，他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恢复且不断壮大。 但另一方面，仪式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周阳体内地皇帝本质依旧在向外渗透，若是这个时候去阻止周阳体内生出的这些变化，无疑会终止仪式。 一方面是周阳在强大自身，另一方面是仪式的进行，周阳皇帝本质的析出，在不断地横跳中，他选择了后者。 这个仪式，本就是针对究极而设置的，能够替换析出究极的本质，不可能连一个小小的囚徒也没有办法困住，虽然因为时间限制，选用的祭品和绘制的符文并非最佳，但在格鲁看来，困住周阳已是绰绰有余。 他选择继续仪式。 周阳此刻身上的这些异变，终究只会成为他们的意外之喜。 而这个时候，周阳发现自己身上充满了活力。 他能够感受到大量的超凡力量顺着鲜血流淌的脉络而流向他的全身，身体内闪烁星星点点的光辉，而在身体外，似乎喷涌着银色的火焰。 周阳沉寂不动，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他享受着体内发生的一切变化，感受着体内翻滚的超凡力量以及喷薄欲出的生命精气。 这个时候，他感受到自己梦魇本质的蜕变。 他成为了盗梦者。 梦魇系列超凡者的变化，眼睛是最为明显的。 他的眼睛中流淌出湛蓝色的光泽，夹杂着两道阴冷的白光，好似两道闪电一样。 他的这双眼睛摄人心魄，流转出迷蒙的光彩，似乎只看一眼，就能看到他人的梦境，通过他人的梦境来窥探他人的记忆。 一切都似乎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然而周阳的身体的变化，依旧被仪式的力量所裹挟，他的本质依旧在不断地流失。 这仪式的力量太过强大，就算周阳成就盗梦者也无济于事。 周阳看向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沉寂着且闪烁出一阵阵光亮，无数黑色的风沙在他的手下萦绕着，看起来绚烂无比。 而同时，格鲁看见了周阳身上更好的东西。 他看见周阳的心脏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是一轮小太阳一样。 格鲁露出一抹微笑道：“这才是皇帝真正的本质吗？” 血液流经全身，由心脏调控。 他的心脏此刻看起来剔透如玉石一样，闪烁出暗淡的光泽。 在沉寂无声中，格鲁好像听到了如同雷鸣一样的声音。 那似乎，就是周阳体内真正的究极皇帝的本质。 “每一个觊觎皇帝权柄的人，都是囚徒。”格鲁突然想起了这句有关于皇帝序列的话，这似乎是对皇帝序列最好的诠释。 “当皇帝出现后，所有觊觎他权柄的人，都会成为烟尘。”或许，之前那些从血液中析出的本质级别并不算高，所以当究极皇帝本质出现之后，它就得消失。 而这一刻，格鲁欣喜万分。 他取出匕首，轻轻地剖开周阳的左胸。 一时间，银色火焰幻化而成的火海汹涌澎湃了起来，它们像是锋利的手术刀，轻易地割开周阳的左胸。 无数的超凡力量在流逝。 周阳以大毅力压制着这种流逝，但无济于事，他的力量依旧在向外流淌。 空中，他的超凡力量盘旋而成一个朦胧的气团，那似乎是他的超凡力量糅合他的本质而生出的异样，是禁忌物的雏形。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顶皇冠。 朦胧的光辉凝聚成明珠，点缀皇冠，让皇冠看起来拥有着一股贵气。 “原来这才是你的究极皇帝本质。”格鲁露出一丝激动之色道：“多么纯粹的本质，多么磅礴的超凡力量，若是你能活下来，或许能够成为真正的皇帝，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会助长我们成为究极，当世界在我们脚下匍匐的时候，我想你也会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有你大爷。”周阳破口大骂，而格鲁根本不在乎，他看着周阳的心脏，就像看着绝世的美人一样。 轰隆隆…… 心脏之中，鲜血流淌，好似惊涛骇浪般震耳欲聋，无数光泽在此刻闪耀。 究极皇帝的本质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析出。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一道更加骇人的声音骤然间在房间外响起。 飘扬的尘埃在空中弥漫，炽烈的光束吞吐着恐怖无比的能量在本杰明家族的战舰上闪耀。 救兵到了。 凯瑟琳和末日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向外厮杀而去。 本杰明家族的战舰上，搭载的是尚不成熟的激光武器，同样出自于诺亚重工之手。 整个联邦，诺亚重工垄断了85%以上的军火交易，是当之无愧的武器贩子寡头。 挨上一炮，凯瑟琳和末日只怕也会当场嗝屁。 他们在跳出房间的那一刻，一面躲避激光武器，一面寻找机会，杀死战舰之中的操纵人员。 而与此同时，他们还看见了许多本杰明家族的机动人员，在遥远的天边，还有魔王托尼·洛克菲特带着史密斯先生搭乘飞艇向这里赶来。 一时间，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让他们想不出来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也许他们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割肾人。 在凯瑟琳和末日离开以后，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诺顿突然间就苏醒了过来。 他利索地从沙发上起身，然后一脚踹开周阳的房门，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激光手枪，对准了格鲁扣动了扳机。 下一刻，枪口中吐出一道激光。 格鲁知道，他必须终止仪式，不然的话，那道激光会轻易地撕裂他的头颅，蒸发他的脑髓和大脑。 而当他终止仪式以躲避那一道激光的瞬间，周阳猛然苏醒。 他伸出手来，左手上的黑色风沙如他心意在格鲁身外塑造了一处真空囚笼，五面空气墙骤然挡住了格鲁的去路。 格鲁躲过激光的瞬间，就掉进了周阳设下的囚笼之中。 这是他在改变和制定此地的规则。 空气在压缩，方位在改变，无论他怎么做，都只会掉落进周阳的囚笼之中。 但他终究是高序列的超凡者，若他是普通的大祭司（使徒系第三序列）的话，或许就会被困住，但他是光明大主教，在一瞬间就能撕裂周阳制定的规则。 然而下一刻，周阳拔出手臂上的木削，幻化成一把巨大的剑，充斥着皇帝的超凡力量，迎着他的脖颈斩去。 格鲁的身体在眼前扭曲，一方面为了躲避从诺顿手中射出的激光，一方面躲避周阳的这一全力以赴的攻击。 他的头发连带着一层头皮被周阳的剑削了下来，而同时，一道激光从他的脸颊上擦过，洞穿了耳朵。 格鲁忍着痛，快速地离开。 但当他走出房间的这一瞬间却发现凯瑟琳和末日已经消失不见。 周阳和诺顿追了上来，整座大楼被本杰明家族的人围的水泄不通，远处，已能看见飞艇的尾焰闪着蓝光，面对着这些人，格鲁微微一笑：“我命由我。”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捏碎了一枚珠子，门户再度出现，将他吞没。 而城市的另一端，凯瑟琳心中一痛，她的力量无缘无故的损失了。 身边，格鲁突然出现，笑着看向凯瑟琳。 而凯瑟琳神色一变，手捧着项链看去，片刻之后，她发现珠子有问题：“你这个该死的使徒。” 第62章 末日之死 “何必如此动怒，更何况就目前来看，也不是你我交手的时机，先离开这里再说。”凯瑟琳眼里满是愤怒，而他身边的格鲁却满不在乎，甚至在催促着凯瑟琳赶紧离开这里。 从天都花园到壁垒，直线距离在几公里左右，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只需要五分钟，就能抵达， 身后明亮的光芒浮浮沉沉，飞艇的尾焰像是一盏盏明亮至极的明灯，悬浮在天空之中，一股股别样的波动从身后传来。 而在前方，那百米高的壁垒，青苔斑驳，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而在壁垒之下，是侥幸进入城中生活的流民，他们在壁垒边上扎起了简陋的帐篷，此刻这些流民汇聚在一条肮脏恶臭的污水河中，用草席裹着尸体，顺着污水河，沉入了黑暗之中，而在不远处，水流湍急的地方，七八具尸体浮浮沉沉，显得十分诡异。 但周边的流民对此已习以为常。 之前城中气温骤降，让不少饥寒交迫的流民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凯瑟琳和格鲁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壁垒之下，顺着那条污水河，跟着暗流浮浮沉沉，然后就能在荒原上的某条河流中破水而出，逃出生天，这似乎是一早就制定下的计划。 他们当初并未将珠子带出盘城，不然的话，此时完全可以捏碎珠子，洞开一座门户，凌空一步，就能跨过千里，出现在城外。 格鲁紧追着凯瑟琳不断向前。 而在他们身后，一道无比明亮的光芒骤然间掠过他们的头顶，那磅礴的激光光线弥漫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恐怖力量，天上那遮天蔽日的云朵都被这一道激光洞穿。 格鲁抬头向上看，那是本杰明家族的战舰吐出的激光光束。 “末日被追上了。”格鲁惊疑不定，他好似好看了光束之外的一道身影。那身影看起来灰蒙蒙的，全然不似人形，却有一股超凡力量在向外延伸。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一朵黑黢黢的可怕的乌云在头顶盘旋，一道道恐怖的雷电在其中游走。 而后恐怖无比的雷霆骤然落下，将整个天空染成了银白色，那种恐怖的力量给与他们的感觉像是背负着一座大山一样让人窒息。 “好机会。”格鲁催促着凯瑟琳。 这的确是难逢的时机。 末日牵制了本杰明家族的战舰，也吸引了身后的收容所的成员。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使徒的力量在延伸，那是独属于黑暗背面的力量，史密斯和托尼·洛克菲特似乎就近在迟尺。 若是让他们追上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届时就算是想跑，恐怕也没有了机会。 “末日还能活下来吗？”凯瑟琳看着头顶那不断弥漫的超凡力量，神色凝重。 “天使竟然还有怜悯之心？”格鲁有些诧异。 两人脚下的动作也不见减弱，甚至在互相追逐，在这个时候，只需要跑的比对方快就行。 “不，我的意思是，他能够为我们牵制住所有的火力吗？我们真的能逃走吗？”凯瑟琳冷静地开口。 格鲁看着凯瑟琳那冷漠的眼睛，不由得开口说道：“我大抵是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让我也留在这里，替你牵制力量？” “这的确是我期待的事。”凯瑟琳不做反驳，直接承认了下来。 “那只能看末日的本事还有我的运气了。”格鲁哂笑着。 而这个时候，天上的雷霆数之不尽地舞动着，像是一面巨大无比的蜘蛛网，兜住了整个云层以及整个天空。 战舰表面的特殊涂层隔绝了大部分的冲击，并从炮口中吐出一道银白色的光束。 轰！ 声音很是响亮，甚至压制住了天空中的雷音。 末日召唤来的雷暴并没有对战舰产生多大的影响，他此刻操纵着大风，一道龙卷风骤然出现在战舰和末日之间。 战舰马力全开，身后十二对引擎吐出的蓝色尾焰像是盛开的蓝玫瑰，无比的瑰丽和绚烂，飓风也挡不住战舰，而其上的光束直接轰在了末日的身前。 末日下意识地停止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没有风力的加持之下，他从空中掉落下来，而也因为如此，躲过了战舰吐出的强大光束。 他在下坠的同时，战舰上的炮塔也跟着偏转方向，瞄准，然后发射。 在空中的末日身形再度变化，如鬼魅一般，再一次躲过了这一发光束。 而这光束穿过云层，直接落在下城区的某条大道上，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和被冲击波席卷倒塌的房屋上扬起的尘埃，这条大道上骤然出现一个半径50cm，深15cm的坑，而周边坍塌的房间足有四五间。 深受无妄之灾的居民从中钻出来，但看到天上本杰明家族的圣徽之后又乖巧地离开这里。 末日整个人突然向上，他似乎寻找出了毁掉战舰的方法。 他的超凡力量在不断地向外延伸，他的脚下升腾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飓风，这是他之所以能够飞行的原因所在。 空中似乎有沙沙的声响不断传出，隐隐能够看到厚厚云层之中的微弱闪光。 天空之中，末日腾身而起，紧贴着战舰飞行，与战舰处在同一条水平面上。 而就在这一刻，战舰的核动力电池中的能量变得不受控制，整个电池在不断的闪烁而颤动着，这似乎也是末日的超凡力量的体现。 他能制造灾厄，能够制造他想要制造的灾厄。 或许在一开始，他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难以实现而已。 他们能够操纵天地间的某种力量而制造灾难，自然也能捕捉和操控战舰的核动力电池中的力量，只是这种捕捉和操纵，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此刻，这个时间似乎已经足够了。 核动力电池中的能量像是一道道看不见的水波一样向外流淌，它在不断向外辐射能量的同时，也在压缩着这些能量。 而下一刻，这种压缩达到了极限，随即开始坍塌，像是太阳因为能量耗尽而坍塌一样。 紧接着，从战舰之中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力量，瞬息之间就变化成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天空中盛开了一朵最为绚烂的烟花，这朵烟花，价值上千万元，或许是盘城近五十年来，最贵的一场烟花。 战舰就这样在火焰中被吞没，而末日在飓风的裹挟下，已经逼近壁垒。 这一刻，壁垒上数百口电磁炮对准了他，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中喷涌出炮弹。 即便是发射在半空，数百发电磁炮弹同时爆发，也足以对整个盘城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末日有恃无恐。 像这样的强杀伤性武器，起到的是威慑作用，威慑外来的势力，而不会被运用在城市的秩序。 然而这个时候，似乎发生了某种变故。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下一刻，仿佛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在他的面前出现，但仔细一看，这并非是裂缝，而是一张巨大的嘴巴。 骤然之间，眼前的景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一个50m高的巨人凌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张开嘴巴，等待着自己坠落进他的嘴巴中。 末日知道，这是史密斯他们已经赶到了现场。 但他们并非是出现在身后，而是身前。 史密斯先生站在壁垒的上方，他的身旁，站立着托尼·洛克菲特，再旁边，是比他们大的多的电磁炮的炮管。 黑暗背面阻挡去了他的去路。 末日震怒，他操纵着自己的超凡力量，天上顿时涌现出数之不尽的雷霆，化成一场十分恐怖的雷暴，这场雷暴将巨人吞没。 巨人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由此他的身体开始皲裂，然后磨灭成齑粉，最后在迷蒙之中，一道毁灭光芒从中流转了出来，散发着一股恐怖的毁灭力量。 整个盘城的所有镜面仿佛都受到了一种牵引力量，也在折射光线。 整个城市的折射光汇聚在末日身上，他比太阳还要耀眼，但他的身体却无法承载这种毁灭的力量，而开始了粉碎。 在他耳边，甚至听到了自己身体之中传出的咔嚓咔嚓的骨骼破碎的声音。 但下一刻，他却能够操纵着这无尽的明亮光辉变化成另一场灾厄。 堪比小型核爆一样的力量在向外扩散出来，那巨大无比的冲击波仿佛连天空也无法承载它的力量一样，生出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向外席卷荡漾出绚烂无比的光芒，整个星空的光亮在它面前似乎都变得黯然失色。 然而下一刻，黑暗背面好似变成了一口巨大无比的黑洞，城市中的所有镜面也是如此。 那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如同漩涡之中的事物，受到了强有力的引力，向那口巨大的黑洞坠落。 整个城市的镜面都在破碎，破碎的镜面中，散溢的力量是一簇盛开的焰火，但很快又湮灭而归于平静。 黑暗背面将这强大的力量吞噬殆尽，然后只听到从镜面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从中传荡出来，像是平静湖面荡起的涟漪，一层层冲击波绽放出绚烂的光芒，向后席卷八方，将末日吞没在其中。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头顶这绚烂无比的光芒。 末日心中一惊，眼前这股力量是之前他制造出的灾厄的反射光线，他想要反抗，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制造出更加强大的灾厄，以灾厄对抗灾厄，这是灾厄系超凡者的想法。 然而在他想要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的这一瞬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眼前天翻地转，方位出现了变化。 这是恶魔的力量。 是托尼·洛克菲特。 他像是藏身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机会，而现在，似乎就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为了让末日陷入这短短1s的意识空白期，他几乎耗尽了体内所有的超凡力量。 而也就是这短暂的1s钟，末日就置身在黑暗背面荡漾的强大冲击波之下。 那股冲击波很轻易地就撕裂了他的身体，鲜血才刚刚涌现，就被冲击波蒸发掉，然后是他的皮肉骨骼。 在众人的眼中，末日的身体就像是被蒸发掉一样，凭空消失不见。 肉身会消失，天灾的本质和精神的污染并不会就此而消失。 死亡即污染。 污染在天空中弥漫。 像是曾经的444号避难所一样，一层灰雾渐渐在天空中延伸，灾厄的力量开始出现，在污染之中，似乎还诞生出了死亡的力量。 但死亡的力量太过弱小，轻易就被灾厄的力量吞没，灾厄凝聚地越来越真切，它的体外，似乎隐隐出现了一层灰雾实体，就像是那些夜魔一样，它开始掌控灾厄的力量。 但史密斯先生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他口中默默念着某些古旧的咒语，听的人不明所以，而托尼·洛克菲特只听懂了两个字，即“献祭”。 那似乎是使用黑暗背面的代价。 史密斯先生在念完咒语之后如释重负地缓了一口气。 然后就看见这黑暗背面的身后突兀地出现一张巨大的嘴巴，无数的鲜血从中向外流淌，像是一条血河一般，嘴巴之中一条长满了倒刺的舌头突然向天空中的那层灰雾飞去。 顷刻之间，那巨大舌头的倒刺变化成了一条条触手，将整个灰雾包裹住，然后疯狂地将整片灰雾拉到黑暗背面镜面之前。 嘴巴张开，然后大口将灰雾吞噬。 镜面恢复平静，而天空中也是如此。 就好像从未发生过污染事件一样。 托尼·洛克菲特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使用黑暗背面的代价。”史密斯看着托尼·洛克菲特说道：“一个序列五的祭品，才能让黑暗背面有施展自己力量的可能，若是末日死不了的话，那么回了收容所，就只能将守望圣者的圣骸丢进去了。” “那如果没有祭品会怎样？”托尼·洛克菲特问。 “会怎样。”史密斯平静地看着盘城：“整个盘城至少会有一半的人成为祭品。” 托尼·洛克菲特沉默不语。 “事情还没有结束呢。”史密斯低头看向壁垒之下的那条污水河流。 他的目光与污水河旁站立的某个家伙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然后就看见一蓬水花盛开，对方已然消失不见。 “好吧，事情已经结束了。”史密斯先生平静地开口。 第63章 荒野 在盘城之外。 荒原广阔，废土千里。 在444号避难所旁，是方圆五百公里唯一的黑市：阿克戎，同时也是凯瑟琳和格鲁的目的地。 而在阿克戎这一黑市不远处，便是这片荒野上唯一的中转站，当初孟章在进入盘城时，就是从哪里登上的飞艇。 但格鲁和凯瑟琳身份特殊，自然不会选择这种官方的渠道，至少在他们的身份没有得到遮掩之前。 而所谓阿克戎，其实是在原有的444号避难所的断壁残垣建立的小型城寨，但同时，它也是盘城周围五百公里最大的聚集地。 灯火在黑暗里很是显眼，高达15m的城墙能够有效地阻隔藏在黑夜里的天灾，而城中冲天而起的灯光，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波动，让依附在烟云中的天灾不敢逼近。 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天灾在荒野上滋生，而大部分的天灾都讨厌强光而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像是阴暗里生存的蟑螂蝙蝠一样令人厌恶。 强光能够驱散部分烦人的天灾的同时，也能对游离荒野上的独行客指明方向。 格鲁和凯瑟琳跌跌撞撞，他们沿河而走，顺流而下，追逐着那强光前行。 污水河蜿蜒在盘城外，自西向东，河水便越发清澈，绕城郭山峰而流淌的河水的经行之处，形成了一片沃野，星星点点的聚集点就在这里散开。 但格鲁和凯瑟琳并不愿再此多做停留，他们需要登上阿克戎的黑车，离开盘城。 沿河而行，这河水沉寂，而山势险要，这龙盘虎踞的地理形势是盘城最好的屏障。 而在群山之间，就是阿克戎所在。 早年核武战火燃烧，大地已成焦土，如今岁月匆匆，顽强的杂草重获生机，而厚重草丛中，是噤若寒蝉的猎物，是蓄势待发的猎手，也是虎视眈眈凝望着格鲁和凯瑟琳的天灾。 但他们都不敢靠近格鲁和凯瑟琳。 因为他们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超凡力量，让这些天灾畏惧， 每一个荒野上的人，都知道不在晚上行动躲避天灾的道理，而每一个敢于在荒野上夜行的人，无一不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 格鲁和凯瑟琳身上弥漫的超凡力量像是黑夜中的一道红线，越过这道红线，就会死亡，由此隔绝了大部分的天灾。 格鲁和凯瑟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唯恐突然冒出来盘城的黑袍人。 不久后，他沿河向上，进入了一处峡谷，再之后，就是阿克戎。 阿克戎城外多有聚集点，这些聚集点往往都是崩颓的城墙、倒塌的房屋，是原本444号避难所的污染未曾弥漫之地。 而现在，444号避难所上常年不去的污染也已开始慢慢的消失，或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又能成为一处新的避难所。 格鲁和凯瑟琳来到阿克戎之前，身前是一座高达25m的望楼，望楼之中，是手握电磁枪的护卫，他们穿着厚重的动力服，电磁步枪对准城墙之外。 而像这样的望楼，整个阿克戎一共有五座，在四个角，和阿克戎的中心分布。 高大城墙前往来巡逻的人凶神恶煞，他们个顶个都是亡命之徒，穿着厚重的动力服，手里拿着电磁步枪，将凯瑟琳和格鲁拦在门外，枪支时不时地对准城墙前的凯瑟琳和格鲁。 凯瑟琳心中一动，她的超凡力量开始延伸，周遭的气温骤然下降。 而这些守卫身上开始闪烁红光，他们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凯瑟琳。 那似乎是某种可以用来检测超凡力量的机器。 “嘿，嘿，我们没有恶意。”格鲁急忙对身前的守卫说道，同时也在安抚凯瑟琳的情绪。 “她是我的朋友，第一次进入阿克戎，难免不知道规矩，但我懂的。”格鲁取出一张黑卡。 这黑卡上雕琢着一头白鹰。 这是阿克戎的通行证。 守卫接过通行证，并顺势将通行证下的一摞星元收了起来。 通行证刷过感应区域，城门旋即打开。 “算你幸运。”守卫队长：“下回记得先教规矩，再带进来，不然的话可就没有今天这样的运气了……” “我懂的！”格鲁拿过通行证，然后拉着凯瑟琳进入了阿克戎。 阿克戎以那城中那座高达25m的望楼为中心，向外辐射四条大街，将整个城墙分为四个区域，各有一处入口。 格鲁和凯瑟琳从南门入口进入，走的是南门大街，支道纵横交错，平行分布，由外到内缩小。 城墙里房屋店铺林立，朴实无华的木石建筑中往来的是来自天南海北不同地域的不同人种，他们说着不同的话，谈论不同的事，在这里，没有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利益是唯一判断黑白的砝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 阿克戎的夜，热闹非凡，四条主街上人海茫茫，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各种店铺林立两旁，夜店赌场门前香水与汗臭味盖过了不远处的饭店酒馆的酒菜香。 “千万记得，不要随便动手，这里人很多很杂，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惹到一群人，就算你是圣眷者，也是会死的。”格鲁一边带路，一边向身后的凯瑟琳解释。 凯瑟琳出身叶芝家族，自然不曾见过这种场景，有了城门前的前车之鉴，她自然变得谨慎不少。 “我们现在去哪里？”凯瑟琳冷漠地问道。 他们已经偏离了主干道，走进了某条阴暗的巷道中。 巷道里破旧泥瓦片堆砌的道路上随着他们的前进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来的商队停靠在巷道的最中间，一处高大的建筑前。 “去找蛇头。”格鲁指着那支商队说道：“他们就是蛇头。” 凯瑟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那些商队的人正在卸货，是一个又一个铁笼，笼子里装着的是男男女女的流民，看样子，他们是人贩子。 那些流民身上伤痕累累，神情麻木，被当做货物搬来搬去，也不叫不喊，这一切在凯瑟琳的心里并没有生出多大的波澜。 “朋友，有何贵干？”行商队伍的首领望见了走过来的格鲁和凯瑟琳，他穿着黑黢黢的动力装甲走到格鲁和凯瑟琳身前问道，头盔的面甲打开，是一脸的虬髯看起来像是一个豪爽不羁的中年人。 “我来找格林先生。”与那首领对了一眼，格鲁说道。 “你有预约吗？”那位首领看了眼格鲁。 “有。”格鲁点点头：“我叫哈利·格兰杰。” “哈利·格兰杰，我记得这个名字。”那位首领点点头：“那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格鲁和凯瑟琳，这个中年人伸出手来：“忘记说了，我就是格林。” “你好，格林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格鲁也没有见过格林，他所知道的是，大多是道听途说，两人握了握手。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格林收回了手：“哈利·格兰杰，我记得你在两年前在我这里预定了一张船票，那么现在，是到了要兑换船票的时候了吗？” “是的，格林先生。”格鲁点点头，然后又指着凯瑟琳：“只不过现在我多了一个朋友，我需要另外一张船票。” “我可以为她安排，但最早也得是三天以后的航班。”格林回应道。 “这太晚了，我们今晚就要离开这里。” 格林看了看格鲁和凯瑟琳：“看来你们惹的事很麻烦，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为了你们而改了我的规矩，你可以今晚就走，而她不行。” 格林很坚定，语气不容置否。 “那么，我大概是懂了。”格鲁笑了笑，然后看向他身后的凯瑟琳道：“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可以不相信你吗？”凯瑟琳反问道。 “恐怕不行。” “那么我相信你。”凯瑟琳摇晃了脖子上的一串珠子，有一枚珠子掉落下来，那是被格鲁掉包的珠子：“我想，卑劣的使徒不会再骗我一次，所以我会在这里等你。” “谢谢你的信任。”格鲁转身看向格林：“那么，带我离开吧。” 格林点点头，招呼来两个属下，他们将格鲁带进了那巨大的建筑中。 凯瑟琳等了没多久，她就听到那高大建筑中传来一阵动静，有一股超凡力量向外延伸，有子弹和炸弹盛开的火焰花蕊，没过多久，就有一股血腥味从里面飘出来，似乎还带着一股红云。 就在凯瑟琳听着动静，推断里面情况之时，就听见格林对凯瑟琳说道：“你的朋友的胆子很大。” 下一秒，她便看见格鲁推门而出，他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丢了出去，人头滚落到格林的脚边，而这个时候，格鲁已经走到他的身边，拿着一张船票，当着他的面将船票递给了身前的凯瑟琳，然后咧嘴回头问道：“现在，她也有了船票，而你的这一趟航班少了一个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就此离开了？” 他平静冷淡的声音让格林多看了一眼：“可以，但需要交钱。” “这事简单。”格鲁支付了费用，格林也没去管他们。 “谢谢！”凯瑟琳接过船票，对格鲁点点头，然后跟着格鲁走进了那座高大建筑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鲜血淌了一地，尸体还没有处理，死掉的人只有一个，细细数来，有七个受伤的守卫，他们的手脚都被废掉了，此刻传出痛苦的呻吟声。 尸体边上，是麻木等待时间的其他人，他们身边，是关在囚笼中的“货物”。 格鲁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招呼凯瑟琳坐下。 “要等多久？”凯瑟琳问。 “不知道，如果今晚走不成，就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不过那个时候，走的成走不成就不是我们可以操控的事情了。” 到了明天，收容所里的人或许就会降临这里。 “那么，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去中城！”格鲁回答道：“我们需要干净的身份，而这件事情，只能在中城解决。” “就像当初那样？” “是的，就像当初把凯瑟琳变成琼迪·汤普森那样。” 第64章 离别 时间一晃，距离上次大战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盘城坍塌的房屋得到了修缮，因意外死去的人得到了安抚，天空变得明亮，一扫往日的阴霾，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情除了成为盘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外，似乎再没有别的什么影响，一切正慢慢的恢复正轨。 下城区。 星空闪烁，这是少有的能够看见星星的天气。 街道上，轰鸣的引擎声此起彼伏，游荡在街道上的醉汉和瘾君子三两成群，骂骂咧咧，对着偶尔出现的俏佳人吹着口哨，说着几句含混不清的挑逗的话语…… 而就在这个时候，某条阴暗的巷道中传出一声惊人的轰鸣声，这声音回荡在他们那还算灵敏的耳朵里面，把他们吓了一跳，然后如鸟兽散，街道上很快便空无一人。 这空荡的街道上，突然飞出了一道巨大的黑影，而在这黑影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少年。 他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身前的巨大的黑影却无法摆脱身后的少年，明明它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却总是在某些关键的时候走错了路，颠倒了方向，甚至有几次还会兜兜转转地跑回少年的身前。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就和之前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它在奔跑的过程中，突然就调转了方向，向少年奔驰而来。 然而下一刻，少年手中出现了一道道莹莹闪烁的光芒，那光芒好像是一把剑，顷刻间落在他的身上，盘旋割下那巨大黑影的头颅。 一场污染正在悄无声息中延伸，而少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收容物对那污染进行了收容，本质被收容，污染被遏制，少年唤来传信白鸽，将收容物送往上城区。 少年自然是周阳。 对于普通人而言，灾难已经过去了，但对于周阳他们这些超凡者而言，灾难永远不会过去。 因为之前444号避难所的降临以及大量人员的死亡，整个盘城诞生了不少污染源，形成了不少天灾。 他们这些黑袍人的工作于是变得格外的繁忙。 周阳是在五天前才开始走上街头，对失控的天灾进行收容的，短短的五天，经他之手处理的天灾数量就已增至十五例，平均一天三例，这远远超过了预期，而且数量不见增减，由此可知，之前那场灾难对于盘城的影响有多大。 周阳放飞了传信白鸽之后，转身从大街上消失不见。 但很快，传信白鸽飞回了他的手里，带来了史密斯先生的消息。 “上城区是又出了什么事吗？”史密斯先生的回执上写了速回两字。 周阳不敢懈怠，马不停蹄地前往上城区。 在市政大楼下，他见到了史密斯先生。 上城区安静祥和，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电梯速降的过程中，周阳实在不是很明白史密斯先生找他的做什么？ 莫非，是格鲁和凯瑟琳已经被找到了？ 怀揣着好奇之心，周阳来到了会议室。 血和冰的痕迹早已被冲刷干净，来到这里的人不会知道，曾在这里爆发过一场几乎决定了盘城生死的战斗。 会议室里，史密斯先生正余康纳德教授说着什么。 康纳德教授在此前的战斗中，似有感悟，他的本质增长的很快，由内挖掘自身的超凡力量越来越浓郁，有望成为序列五的药师。 现如今，联邦唯一的究极是出自医师序列，一个名为莫奈·海森堡的超凡者，同时，他也是中城的收容所所长。 “晚上好，史密斯先生，康纳德教授。”周阳先敲敲门，然后推开半掩的房门，走进了会议室。 “晚上好，周阳。”史密斯先生和康纳德教授结束了交：“请坐吧。” 周阳坐到了史密斯先生的对面。 而下一刻，一份文件从史密斯先生手中向着周阳而来。 周阳打开一看。 那上面密密麻麻是凯瑟琳和格鲁的行踪。 他们先是在阿克戎乘坐黑车去往了海源谷，然后在海源谷乘坐快艇抵达云城，经过云城中转三次航班，然后抵达中城。 到了中城之后，他们便奇迹般的消失了，没有任何的踪迹。 “我想让你去一趟中城。”史密斯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与格鲁和凯瑟琳交过手的，知道他们的能力，而且你现在也成为了盗梦者，面对格鲁和凯瑟琳也算有了保命的能力……” “中城方面有问题？”周阳皱着眉头问道。 “格鲁·格兰杰本就是从中城出来的，你说中城有没有问题。”史密斯先生并没有回答周阳的话，因为他是收容所的所长，他的意见就代表了盘城收容所的意见。 周阳看向康纳德教授：“那么我知道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你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史密斯先生望着周阳。 “本来成就序列三，就需要接受收容所的外派任务，就算不去中城，也会被外派到荒野，与其去荒野，还不如去中城。”周阳很是洒脱。 收容所中大多数序列三，序列四的超凡者往往都会被外派到荒野，去处理荒野上出现的天灾以及重大污染事件，只有序列二的黑袍人会游离在各大主城卫星城维持秩序。 毕竟，像是盘城出现的这种s级污染事件的事，少之又少。 各大主城卫星城无一不是配备着超强的火力，可以压制住序列二乃至序列三的超凡者。 一切的恐惧，往往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当火力可以压倒一切时。就不会出现什么恐怖事件了。 序列二的黑袍人足够处理绝大多数的污染事件。 可在奉行弱肉强食，利益至上的荒野上，缺少了秩序，杀戮伴随着掠夺共存的环境，是最容易滋生天灾的地方。 大量的天灾都诞生在荒野上。 在哪里，生命教会和伊甸园的势力达到了顶峰，甚至比联邦还有具有公信力。 荒野，对于从小生活在盘城的周阳而言，无疑是一个混乱的地方。 “什么时候走？”周阳问道。 “明天！”史密斯先生指着那份文件夹：“车票和证明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看来，就算我说不愿意，你们也会想办法让我愿意去的。”周阳打趣般说道。 “是的，谁叫你是我们最得意的弟子呢？”史密斯先生和康纳德教授相视一笑。 …… 第二天。 周阳出现在车站。 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阿贝尔和威廉。 “你是来送我们的吗？”阿贝尔看着周阳问道。 “我出门一趟，执行外勤！”周阳说道。 “执行外勤？”阿贝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啊，你已经成为了盗梦者，按照收容所的规矩，的确需要外出执行外勤任务。” “你被派去了哪里？”阿贝尔一脸的好奇：“是海源，阿克戎，黑海平原还是苍梧雪山？” “中城！” “哦，中城？”下一刻，阿贝尔瞠目结舌地看向周阳：“中城？你怕不是在骗我？” “不是！”周阳拿出一张车票。 “还真是中城。”阿贝尔看了一眼车票：“那我们同路。” “你也去中城？”周阳倒是有些好奇：“你不是应该回星城吗？” 阿贝尔无奈地说：“是啊，我也以为我会回星城，但没有想到叶芝家族的人来盘城时没有找到凯瑟琳·阿黛尔·叶芝，于是又委托了弗朗斯基先生，然后这个任务又落在了我的身上，这不，我又得去一趟中城。” “就为了一个凯瑟琳，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吗？”周阳问。 “是啊，我也想问，但没有办法，弗朗斯基先生已经答应了叶芝家族，也派给我这个任务，连车票都给我买好了。”阿贝尔摇晃了自己手中的车票。 这并不单单只是一张车票，这其中还包含了他们的身份证明，入城申请乃至于银行账户，更充当了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 “看来，凯瑟琳身上有秘密。”周阳说道。 “谁的身上没有秘密呢？”阿贝尔看向周阳：“只不过秘密这种东西，和我们无关，上面下了命令，去执行就行了。” “那你去中城是为了……” “和你一样。不过我主要是去找格鲁·格兰杰。” “那我们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阿贝尔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听说格鲁·格兰杰本就是出自中城，你这一趟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那还是得去一趟。”周阳如此说道。 说话间，列车到站，月台上等待的人开始有序地进入列车。 周阳和阿贝尔并非是同一车厢。 周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没过多久，列车的引擎开始轰鸣，飞艇快速地离开了月台，开始驶向天空。 盘城的样子逐渐的缩小，最后消失在周阳的视线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盘城。 而飞艇刚刚离开盘城没有多久，一阵剧烈的震颤感从身下涌动，险些将他甩出了自己的座椅，好在系着安全带，不然他怕是要摔个狗啃屎。 是撞到东西了吗？ 周阳看向窗外。 但窗外并没有什么东西。 那么看来，那股震颤感的源头在这趟高速飞行的飞艇之中。 身边的旅客们脸上并没有任何慌张。 这个时代，飞艇失事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的概率还要低，正当他准备闭目养神之时，一声尖锐凄厉的警报声在车厢中回荡，那些平静的旅客脸上出现了慌张。 “沃日，不会这么倒霉吧！” 而这个时候，一道爆炸声骤然响起，飞艇的左舷引擎开始冒起火光，整个飞艇倾斜着撞向了地面。 所有乘客都被动地进入深海模式，除了周阳。 周阳身下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认为这是一场简单的意外事故，或许是早有图谋，也许有人不愿意他去往中城。 而在他思考的这一瞬间，身边的乘客连带着座位开始了有序的抛投。 离开飞艇，座椅下方的一对引擎开始投入工作，狭长的弧线在天空中划过，只有周阳连同着这一庞然大物跌向未知之地。 很快的，飞艇在地面爆炸。 爆炸的火光形成的冲击波席卷大地，扬起的尘埃像是一朵从地面上升的褐色云朵。 阿贝尔亲眼看着这飞艇爆炸，庆幸自己并没有同飞艇一起坠落。 他不会知道，周阳在这场爆炸中生死未卜。 （本卷终） 第65章 张悦 周阳几乎没有任何知觉，即便他被人用一副担架托着走，但他看不见是那些人，他只能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气，看起来是那么的纯洁，偶尔飞过一两只飞鸟，但也不过是从天空掠过的一小个黑点罢了。 而每当担架颠簸时，他便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咔嚓！”声，他的身体太弱虚弱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他是怎么从飞艇的爆炸中活下来的，虽然有这个幸运活了下来，但此刻他的身体严重变形，遭遇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能够活下来，还是因为皇帝本质赋予他的强大的生机。 “扑通！” 整个担架突然翻倒了，周阳整个人从担架上摔了下来，然后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之前，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女子正向他走来。 等周阳再度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可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他粗略的感受了一下如今身体的状况，浑身上下的骨头起码折断了十余处，还有大面积的灼伤。 这一刻的周阳身上缠满了绑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活着的木乃伊，整张脸，只有眼睛，鼻子和嘴巴漏了出来，就是不知道他这张脸还能不能保得住。 “水……水……”他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喉咙有一种强烈的撕裂感，一股血腥味在喉咙处晕开，似乎流血了。 “悦姐姐，悦姐姐，你男人醒了！”有人听见了他的叫声，似乎是个小女孩，她朝着外面大喊大叫。 很快，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妙龄少女。 未见其人，一股淡淡的桔梗花香便扑鼻而来。 她走到周阳身边，先是看了看他的情况，然后拿过一杯水，用方巾湿润他的嘴巴。 “你的伤很重，就算是皇帝系的超凡者，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没有办法彻底恢复的。”那位悦姐姐一边湿润周阳的嘴巴，一边说道。 周阳斜着眼睛看她。 她生的很是美丽，黑头发，黑眼睛，牛奶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 她似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超凡本质，所以，她是一个医师系的超凡者。 “你在这里安静地修养。”她轻轻地放下周阳，然后从身边的女孩手里接过针管，为周阳注入自愈因子。 “过些时间，我再来看你。” 她很快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是不是地也会出现，然后陪周阳聊几句。 这些时日里，周阳从少女的口中了解了很多消息。 他脚下的这块地名叫黑海平原，夹在云城和星城之间，少部分的地方与盘城接壤，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处三不管之地。 这里坐落着大小不一的避难所，周阳所处的避难所序列是1026。 避难所的序号从低到高排序，数字越低人数越多，资源也就越多，也更加安全。 联邦的三十六城实际上，就是序号的前三十六位，盘城在第三位。 1026号避难所人数不多，大抵有一百多户，五六百口人，它依附于223号避难所，是云城附庸的附庸。 因为1026号避难所坐拥优渥的矿脉，这里相比于黑海平原上的其他避难所要安全的多。 矿脉由云城的警卫驻扎防守，也偶尔会有超凡者出现在这里，为1026号避难所处理污染，收容天灾。 而1026号避难所的民众们，也依靠着这些矿产过活。 至于眼前的这个少女，她的名字叫张悦。 除此之外，便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只知道她是一位超凡者。 她似乎不是1026避难所的本地人，就连1026号避难所的人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他的丈夫。 也难怪那一直照顾他的小女孩会说自己是张悦的男人，原来是一场误会。 不过周阳也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抛弃自己的妻子，又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自己的妻子上演一场千里寻夫的戏码。 周阳摇摇头。 这些天里，他已能下床，他的伤势得到了缓解，断掉的骨头重新生长，灼烧的皮肤出现血色，他全身上下的绷带也已被拆除，除了虚弱一点，他现在就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体内的的梦魇本质正在孕育超凡力量，那些超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流动着，充沛着他这虚弱的身躯。 又过了几天，周阳已经能够丢下拐杖自行行走。 于是他走出了房门。 眼前一座座大山矗立在地上，云蒸霞蔚，他们置身在群山万壑之间。 这不是平原吗？ 周阳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山，实在想不通这能和平原扯上什么关系。 眼前的山，缭绕着彩色的云霞，磅礴的云层将山峰遮了一半。 在山峰之间，停留着一座飞艇，有人正从飞艇中降落下来，他们往来于矿脉和飞艇之间，开采矿石，搬运矿石。 “这不是悦姑娘家的男人吗？” “这长得还挺好看的，刚刚来的时候，长得可太丑了。” “你别说，他看着和悦姑娘是挺配的。” “这不是废话吗？你能见过几个东方人。他和悦姑娘都是黑头发黑皮肤的东方人，看起来自然配了。” “悦姑娘……” 周阳：“……” 这些走来走去的大妈看着周阳，毫不避讳地说着话，句句不离张悦，让周阳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他可不是张悦的男人。 但他没有去做辩解，辩解大多无用，往往只会加深误会。 周阳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飞艇，他走到一个手洗衣服的大妈身边，遥指着远处的飞艇问道：“阿姨，那个飞艇会到这里来吗？” 这大妈看了他一眼：“这怎么可能，他们接了货。怎么会停下来呢，往往都是直接飞到云城里去的。” 周阳沉默了，他于是换了一个问题：“那么，您知道避难所里哪里可以坐车吗？我需要……” “你还要跑？”周阳没说完话，那阿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阴翳的目光扫过，她提着手里的洗衣板，就要往周阳的头上砸了下去。 “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悦姑娘千里迢迢地来这里，好不容易等到了你，花了大价钱才救活了你，没想到转身你就要跑，你还是不是人。” 她这话落在其他阿姨的耳朵里，可炸了锅。 这些阿姨提着洗衣板冲过来，眼瞅着就要落在周阳的头上。 周阳只得遁开，他的超凡力量向外延伸，眼睛中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辉，这些手握洗衣板的大妈们一瞬间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洗衣板，朝着无形的周阳打下去。 周阳看着这些状若癫狂的大妈们，心有余悸。 “得亏我是个超凡者，若是换做别的人，只怕没病死就被这些大妈们打死了。”周阳不由得又感叹一声：“谣言害人。” 周阳在避难所里游荡，避难所不大，只是一个小型的村落，周遭雾气朦胧，云澜起伏，这些雾气就像是永远不会散开一样，遮住了视线。 周阳出现的地方，往往都会引来他人的议论，这些议论也大多数与张悦有关。 似乎在他们眼里，他就是那个让张悦上演千里寻夫的负心汉，周阳觉得汗颜，他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就成了一个抛妻的渣男了呢？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引擎轰鸣的声音。 迷雾中，一道道亮光突然出现，紧接着，五架摩托簇拥着一辆皮卡缓缓驶来，周阳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摩托先皮卡一步，摩托上的骑士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有些好奇，而皮卡上，几头白鹿横在中央，边上是零星坐着的猎人。 他们手握猎枪，穿着皮革，嘴里叼着烟斗，高傲地从避难所的大门缓缓驶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周阳的身后传来张悦的声音。 他回过头来，只见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衣，置身于云雾之中，出尘如一朵清新的雪莲。 “我随便逛逛。”周阳摇晃着手臂，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你看起来似乎不会撒谎。”张悦如是说道。 “是吗，我还没有发觉，不过我说的的确是实话。”周阳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篮，里面还装着衣服什么，沾染着泥土的芳香：“那些是什么？” “一些药材，对你的身体有用。”张悦低头看了看，然后递出竹篮：“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认得这些。”周阳摆摆手，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尴尬，但尴尬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张悦看着还呆呆站在原地地周阳问道：“你还站在哪里干什么？” “什么？” “我说，你还站在哪里干什么？马上就要天黑了，雾气越来越重，恐怕会有些脏东西要来了。” “你是说天灾吗？” “是的。”张悦回应道：“你应该是第一次在荒野上过夜，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一些天灾总喜欢在夜里行动，有些甚至会寄生在雾气之中，一个不小心，就算你超凡者，也会被吞的连骨头也不剩。” “所以荒野上的人们，会在晚上，躲进避难所里，然后打开100万流明的灯塔，强光可以逼退某些奇特的天灾。” 周阳看向身边卷积的云雾，在云雾的深处，似乎有一双双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急忙跟上张悦的脚步。 “你知道从哪里可以去中城吗？” “中城？”张悦一边走一边思考：“这附近没有可直达中城的中转站，你若是想要去中城，只怕只能先去云城。” “不过联邦各大城市对于流民的出入境管理一向严苛，想要去云城恐怕不会很轻松。” “你有钱吗？”张悦突然发问。 周阳愣住了：“要钱干什么？” “捏造身份，买通关系，出入城贿赂，这些都需要钱，我看你身上应该没有钱。”张悦目光落在周阳身上：“没有钱，进入云城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去中城。” “还有，你现在已经死了，至少在官方的通报中，你已经死了。”张悦从口袋里拿出一页精心剪裁过的报纸。 那上面写着的是飞艇失事的新闻，还有有关于他死亡的讣告。 是啊，怎么会有人从那场飞艇失事中幸存下来呢？ 但想到这一点，周阳又问了一遍不曾从张悦口中得到过答案的问题：“那么，你又是如何救下的我？” 第66章 大雾四起 话音刚落，阴风呼啸，大雾四起。 睁眼间，忽的换了人间。 街道还是街道，但此刻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周阳和张悦站在这里，四周无人，甚至连建筑也消失不见。 大雾的存在，似乎让每一个人都变成独立的个体，形成一种绝对的割裂。 无人的街道上，昏暗的灯光从路灯上垂下，散发着微弱的灯光，而呼啸而来的阴风之中，透着一股尸臭味，令人作呕，而随风而来的大雾中，飘荡着不知名天灾的呓语声，像是手指抓动墙壁的酸涩声，让人很是不舒服。 周阳急忙取出一枚金币，他开始抛掷灾厄金币。 金币在空中翻滚，最后落在他的掌心，他张开手一看：“是花面。” 是一次厄运。 周阳面色凝重，这污染来势汹汹，恐怕不好对付，何况，他此刻身上有伤。 他转身看向身边的张悦，后者神情淡定，没有任何波动。 “这最少是一场b级的污染事件，就凭我们两个，恐怕解决不了。”周阳忧心忡忡，又见张悦十分淡然，不由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张悦摇摇头：“我的力量，不适合用于战斗，不过我知道，你可以解决这场污染事件。” 周阳一时语塞。 联邦定义污染事件的级别往往是从污染的范围，污染的程度，以及污染源天灾的序列来定义。 从d到a，分别对应了天灾的序列一到序列四，而当出现序列五这一半究极的污染事件，则将之定义为s级污染事件，至于面对究极，这已不需要去定义。 每一位究极的出现，都是世界末日增添的个砝码。 b级污染事件，可能会缔造出一位序列三的天灾，遑论这场污染很可以是a级事件。 周阳无奈地感受着身边这磅礴的大雾，雾气中的呓语声不知道从何处而来，随着呓语声出现的是一蓬带着手臂的鬼火。 鬼火盘旋而来，围绕在周阳的脖子周围，好像下一刻，就会落在脖子上一样。 周阳的超凡力量开始延伸，即便此刻他的身体虚弱无比。 “梦魇本质？”张悦悄然走到他的身后，感受着从周阳身上散发出来的超凡力量，低声地说着，这似乎和她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周阳食指点了点眉心，一瞬间，灵瞳的力量被释放，目光穿过这迷蒙的大雾，他看见了无数鬼火在天空行盘旋飘荡着，这些鬼火飞进迷雾之中，落住了一个又一个的避难所居民身上，伸出小手，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他们的身体一瞬间好像变成了行尸走肉，不受控制地被鬼火蒙蔽起来，不受控制地发狂发疯，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颈，一股死亡的气息，在1026号避难所向外弥漫。 而下一刻，周阳的超凡力量开始延伸，梦境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每一个陷入梦境中的人都会立马在梦境中清醒过来，他们极力地挣脱鬼火的控制，用剪刀，镰刀乃至于用手去撕裂鬼火。 那些被破坏掉的鬼火一瞬间化作灰尘，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只是迷雾中那只天灾对外施展的超凡力量而已，并不是实质。 而它又能蒙蔽人的意识，欺骗人的感官，于是被手臂蒙蔽住的人会因为对感官的蒙蔽而丧失对于身体的控制，进而被雾气中的呓语声所蛊惑，用自己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最后因窒息而死亡。 鬼火是杀不死人的，是人自己杀死了自己。 “是恶魔系天灾吗？”周阳狐疑地问道。 蛊惑，欺诈，这看起来似乎就是恶魔系天灾的能力。 但他的猜测被张悦所反驳：“不是，是死亡系天灾。” “死亡系天灾？”周阳一面支撑着梦境的延伸，一面施展灵瞳，还有留心天灾突然出现，对他们造成死亡性的冲击。 这是周阳第一次独自一人直面b级污染事件。 在盘城，最多会出现c级污染，而且往往都由两名黑袍人协同处理。 “来了。”张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或许是周阳之前的动作惹恼了迷雾中的死亡系天灾，迷雾中盘旋的鬼火越来越多，朝着他这个位置飘飘荡荡地落下。 周阳眼前仿佛翻滚了一片幽蓝色的鬼火海洋，那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的鬼火带给他极大的威慑感。 而这，似乎只是一种试探。 可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些鬼火，很快他的超凡力量就会因为创造梦境而快速干涸，一旦他的超凡力量干涸，而张悦又不具备战斗能力，那么所有人都会被这迷雾中的天灾杀死。 周阳很冷静，他的梦境正在不断地向外延伸，渐渐覆盖住整个避难所，所有的人都陷入梦境之中，这些鬼火再难影响避难所的居民，当然，如果鬼火的力量能够撕开梦境，让他们清醒过来从而在清醒状态蒙蔽他们，让他们自己杀死自己。 但这一次，这些鬼火是向着周阳而来。 鬼火浩浩荡荡，好似变化成一对巨大的手掌，扼住了周阳的咽喉，窒息感突然出现。 而与此同时，周阳的身体表面，快速地浮现火焰。 这些绿色的火焰在皮肤表面吮吸人体的水分，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人吸成人干。 而周阳冷静地伸出左手，他的左手上萦绕着黑色的沙粒，无风起浪，这些沙粒在手上不断地翻滚，像是给左手摊上了一副黑手套。 而周阳拿着这幅黑手套抓住了那扼住他脖子的火焰手掌，下一刻，他手一用力，那火焰手掌顷刻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手的齑粉，在风中消散。 “它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很远，这些远的距离，能够辐射出这样的超凡力量，这污染只怕是在a级。”周阳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源头。 他大致能够通过这股超凡力量判定天灾所处的方位。 大致距离他有1500m左右。 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将自身的超凡力量辐射到这里，那个天灾的实力，实在不可小觑。 张悦看着他的手，眼睛里写满好奇。 而下一刻，突然有剧烈的强光出现，周阳猝不及防之下直视那强光。 这一瞬间，周阳好像看见了五轮明亮至极的太阳，那强烈的光亮让周阳睁不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啊呜呜……”迷雾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 周阳能够感受到迷雾在慢慢退去，同时，张悦拿出一副眼镜，轻轻地给周阳戴上，并向他解释着：“1026号避难所一共有五座灯塔，每个灯塔理论上可以释放出100万流明的光照强度，这个数值，足以让很多天灾望而却步。” 即便是戴上眼镜，周阳也不敢睁开眼睛，实在是此前的强光，给予他太过强烈的震撼感。 “这眼镜是特制的，可以过滤强光。” 听着张悦的话，周阳将信将疑地睁开眼睛。 光线变得柔和，强光在照耀到眼镜的瞬间，被眼镜上的特殊涂层过滤筛选，最后调节到人眼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你看，灯塔亮了。” 像是明珠，矗立在避难所的四周和中间。 周阳想起了在天都花园时，常常看向那高大的壁垒城墙，那上边似乎也永远地绽放着强光。 而整个城市，也被强烈的霓虹灯光所覆盖。 看来，不止是小避难所，大的城市，往往也有这样的应对方法。 “荒野上的天灾和污染时常发生，每一个避难所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这里也不例外。”张悦一边走一边朝周阳解释。 “这里是一处峡谷，四周地势高，中间地势低，群山是天然的屏障，阻挡了大部分的天灾，而又因为矿脉的存在，云城的人驻守在群山之间，消灭了绝大多数的天灾，而剩下的都是一些身体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隐匿于云雾之中的天灾，而这类天灾，往往就会惧怕强光。” “就算没有你的梦境延伸，他们照样能够……” 她话没有说完，灯塔上那耀眼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 下一刻，阴风呼啸，大雾四起， 绿色的火苗在雾气中跳动，从很远的地方飘荡过来，周阳那刚刚收敛的梦境力量也在顷刻间再度向外延伸。 “你看周围。” 张悦闻声向周遭看去，绿色的火焰更加纯粹，仿佛点燃了大雾，于是在白色的云雾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缕缕青烟。 而下一刻，这些青烟蜕变成了一根根麻绳。 麻绳的一断，有一个绳套。 这些麻绳在天空中不断盘旋着，最后从云雾中飞向避难所。 一根麻绳突然从云雾中飞过来，那麻绳尽头的绳套在周阳头顶盘旋片刻后，便落在了他的脖颈上，下一刻，麻绳的尾部开始向天上飞，周阳如同一个上吊的人一样，在空中挣扎，麻绳越发用力，那种窒息感也越发沉重。 周阳伸手抓住麻绳，猛的一拉扯，那上升的麻绳被他拽了下来，而后在手中融化成一道涓涓细流。 但其他人可没有周阳这么幸运。 他们被麻绳高高的吊在空中，双腿不断地挣扎着，那绳套收缩的巨力让他们陷入窒息感，眼睛突出，脸色红肿。 而下一刻，一道哨声从身后响起。 周阳回身一看。 张悦拿着一根骨哨，哨声传遍了整个避难所。 下一刻，骨哨形成的声波冲击着这一根根麻绳，所有的麻绳在一瞬间开始焚烧。 幸存的居民快速地躲进了房子里面。 张悦收起了骨哨，她的眼睛穿过迷蒙的大雾，有一股特殊的波动，她的眼睛，好像能够看见过去和未来的事情一样。 “是矿脉，矿脉哪里出现了问题。”张悦收回了目光，但此时，她的眼睛在流血：“云城的那帮蠢货挖矿的时候出现了问题，他们挖出了不该挖的东西了。” 周阳直视她的眼睛，瞳孔骤缩，心头一颤。 他看见她的眼睛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可明明在她的视线中，只有周阳一个人。 一股阴冷的冷风，吹的他头皮发麻。 第67章 诡语者 周阳猛然回头，但身后空无一人。 而张悦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之处，反而是周阳这奇怪的动作吸引了她的注意：“你怎么了？” 周阳指着她的眼睛，但这个时候，她眼睛里的人影却突然消失不见。 “没什么，可能是太紧张了。”周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是窥探者？”周阳想起之前在张悦身上出现的各种变化，不由问道。 窥探者，是命运系的第三序列。 她施展自己超凡力量的瞬间，浑身上下流淌着水波一样的清辉，又有日月星辰在水波中荡漾。 这是独属于窥探者才能具备的力量。 命运系的超凡者，可以通过仪式可以看见浩渺的未来，捕捉已经过去的时间，他们通晓古今事，把控着未来的走向。 而想来此前张悦施展了自己的超凡力量，穿过上百里地理位置，将远处的情景尽收于眼底。 张悦不置可否。 嗡！ 一阵剧烈的颤抖声从大雾中传出，紧接着便看见一片绿色的火海笼罩着这片苍茫大地。 而在火海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孕育着，等待着复苏。 这就是造成大雾的源头，那一位置身在云雾之中的天灾。 张悦的手中，出现了一颗水晶球，她似乎开始占卜。 而这个时候，那位天灾已经实现了蜕变，他从云雾中走出来，直逼周阳和张悦。 随着它的前进，周阳看见了一张妖异的女性面孔，全身上下蠕动着粘稠恶心的肉球，随着它的走动，而不断有褐色的脓液从蠕动的肉球中落在地上，然后变化成一只只白白胖胖的蛆虫…… 在它的身体表面，萦绕着一层微弱的光层，向外辐射着痛苦，绝望，压抑的感觉，周阳的心神被撼动，他莫名地抑郁，生出了一种极其想要自杀的感觉。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他的梦境所替代。 “这就是诡语者的能力吗？” 诡语者，这是死亡系天灾的第三序列。 似乎直面诡语者，就会不由自主地被绝望和压抑填补整个人生，被痛苦牵制所有情绪，如果有手枪，那么此刻枪口会抵在太阳穴上，扣动扳机，红色花朵中盛开白色花蕊，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周阳略带担忧地看着身边的张悦，而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慢慢地收起了水晶球，占卜结束了。 而她看向周阳：“它并不是最恐怖的东西，更加恐怖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复苏，如果无法遏制，这里恐怕会出现一场s级的污染事件。” “那现在该怎么办？”周阳问道。 张悦在占卜中，似乎在多种不确定的未来中，找到了最优解。 她看着周阳：“一个小时，你需要在一个小时内解决掉眼前的诡语者，并且及时赶到西山矿场……” 周阳：“……” 他知道，占卜只能得出结果，而无法得出过程。 但结果往往会因为过程而有不同的解。 张悦只占卜到了问题的解决，但她并不会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 就像是一道数学题，参考答案只写了答案，而没有细写过程，这个时候，就需要解题得人根据答案写出过程。 可我要是知道了方法，还需要去看答案吗？ 但这并不意味着命运鸡肋。 有时候，结局比过程更重要，也更加鼓舞人心。 而窥探者的力量也不完全在占卜而是在于窥探。 有近乎神话中千里眼的能力，也有窥探他人能力的特质。 在经过短暂的观察过后，张悦为周阳总结出了眼前这个诡语者身上的能力。 除了已经亲历过的鬼火和麻绳之外，还有辐射负面情绪以及操控干尸，除此之外，还有她没能窥探到的隐秘。 “小心麻绳。”这是张悦对周阳的叮嘱。 而就在这一句话结束的这一瞬间，诡语者已经开始辐射它的力量。 它的超凡力量扭曲成一簇簇绿色的火焰，穿透着迷雾飞来，身后还跟着一根根麻绳，麻绳的绳套上边还吊着一个个死人，他们皮肤干瘪，皮包着骨头，像是风干多年的尸体。 干尸们瞳孔被某种力量沾染成红色，它们伸出手，从空中摘下绿色的火焰，张开嘴巴，咯吱咯吱地吞入腹中，眼神里满是冷漠的疯狂。 一时间，这些干尸开始恢复血肉，像是重生的死人一般。 周阳瞳孔骤缩，他微微地抬起左手，朝着虚空一握，那黑手套上的黑沙疯狂地飞出去，像是一条条锁链一般缠绕在这些干尸身上。 一瞬间，锁链被干尸表面那蠕动的血肉所吞没，而下一秒，尸体骤然间炸裂开来，一篷血雾突然出现在空中。 然而下一秒，这些被锁链碾碎的血肉，被从肉球中迸发出的一股荡漾的浅灰色光芒所影响，于是彼此交错连接，血肉重新融合在了一起。 而诡语者身上的肉球似乎变小了一些。 周阳略有些诧异。 而这个时候，身边的传来张悦的声音：“没用的，它们本就是死人，是被无数血肉拼接融合而成的怪物，本来就不是统一的个体，对于他们而言，被破坏掉的血肉，再换一份就行了。” “只有杀死诡语者，才能让这些行尸走肉变成一滩烂泥。” 周阳点点头，操纵着手中的黑沙，竭力地攻击诡语者。 同时，他的梦境不断地向外扩张，只要是生命体，就会被他的梦境力量所辐射影响，甚至于梦境影响现实。 当然造梦师不具备这个能力，盗梦者也不具备这个能力。 这是梦境领主的能力。 通过梦境，去控制一个人。 一旦梦境领主对普通人或是超凡者造梦，且对方陷入梦境之中，那么梦境领主能够很轻易地控制对方完全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甚至能够映射现实，即在梦中死亡，现实也会死亡。 每一个梦境领主，都有着杀人于无形的能力，往往让人难以防备。 可在成为梦境领主之前，梦魇系的超凡者几乎没有杀人的手段，除了自身具备的格斗与枪械技巧。 而盗梦者的力量，主要体现在盗取记忆和改变记忆之上。 但因为两者之间距离太远，而且还有不断复苏的干尸阻挡，他的梦境并没能辐射到诡语者身上。 而他手中翻滚的这不尽黑沙则被这些被操控的干尸层叠的血肉壁垒所阻挡，无法落在诡语者身上。 而诡语者牵制的干尸越来越多。 它的能力似乎没有极限，它的极限，取决于尸体的数量。 渐渐地围绕在身边的足有十几人。 他们麻木且不知疼痛，就像是老电影中描绘的“丧尸”一样，可这些干尸，即便是头被轰成渣滓，也能在瞬息之间复原。 诡语者张开嘴巴，黑暗中，有一阵呓语声传荡，充斥着冷漠和痛苦，落在耳朵里的声音好像变成了无数苍白的手臂，在身上撕扯，身体从内而外地涌动着疼痛，这并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折磨。 而周阳的梦境，能够隔离这些影响。 但这个时候，随着诡语者的呓语声传出，这些干尸灵活地取下套在脖颈上的麻绳，一瞬间，像是释放了所有的负面情绪，而随着它们挥舞手里的麻绳，那些负面情绪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向周阳。 一时间，周阳的梦境被不断地撕裂，那些负面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几乎放下了所有的求生念头。 嘭！ 那些麻绳抽在周阳的身上，在拉开的瞬间，倒刺撕裂了衣物，在身体表面留下浅浅的血痕，心灵冲击的瞬间，周阳就已承受了数十鞭子。 而这个时候，这个干尸一拥而上，从他们口中吐出绿色的火苗。 这些火苗顷刻间将周阳吞没，他的意识在沉没，身体受到了急剧的撕裂，鲜血在身体表面流淌。 干尸吮吸着周阳的鲜血，撕扯他身上的皮肉。 撕下来的皮肉便迫不及待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取代原有的皮肉。 “嘭！” 一道明亮至极的剑光突然出现，周阳手里握着的木削转变成了一把长长的剑，身外是撑开的领域。 周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诡语者。 他身上的火苗正在迅速地熄灭。 这一刻出现的并非是梦魇，而是皇帝。 周阳左手黑沙弥漫，右手握着木削幻化的剑，他虽然只是囚徒，却有弑君的勇气。 领域正被负面情绪一点点地渗透。 那些被他用木削击伤的干尸正在加速复原，替换着它们而来的是更多的干尸。 诡语者的呓语声越来越响亮，它的力量正在慢慢的攀升至巅峰。 周阳如同骑士一般开始冲锋。 他的领域甚至能够撞开干尸，手里的木削能够轻而易举地撕裂他们的身体，鲜血在空中盛放，骨肉在空中蠕动。 而后周阳伸出左手，他开始制定规则。 在那些蠕动的血肉之外，加持着一层莫名的超凡力量，能够阻隔从诡语者身上辐射出的浅灰色光芒，但阻隔的时间太短，很快这些干尸又能复原。 周阳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这并不是因为干尸的阻隔或是超凡力量的限制，而是越靠近诡语者，越能被它萦绕在它身上的负面情绪所影响。 这些负面情绪就像是一无数镜面组成的棱镜，当照耀到周阳的瞬间，就能折射出无数个面来，每一个镜面中的周阳，都被一种负面情绪所替代。 周阳脑海中的愤怒，痛苦，压抑逐渐的蜕变成了绝望，并因为极致的绝望，而干扰了行动。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情绪割裂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 因负面情绪而生的绝望与心中翻滚的极致杀意不断地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于是他的速度在快和慢不断地沉沦着。 这大大干扰了他的行动，以至于消耗了他的超凡力量。 周阳看见诡语者召唤而来的干尸数量已经超过了三十，绝大多数在他这边，另外一小部分则与张悦扭打在了一起。 窥探者的确不适合战斗。 但她们特殊本质赋予她们的特殊能力，甚至能够窥探干尸的进攻方向，于是在干尸的进攻下，张悦像是一只灵活的兔子，在街道上来回跳跃，躲避进攻。 她似乎没有被负面情绪所影响，整个人很是清醒。 而这个时候，她似乎看出了什么来，周阳看到了她脖子上系着的项链。 深空之惧！ 这一禁忌物原来是在她的身上，怪不得能够避免一切负面情绪的影响。 第68章 如临地狱 刹那之后，黑色的沙尘有如浪潮一般，疯狂涌入了身前的一众干尸身上，这些黑沙在周阳的操纵下，不断变化着形态。 与此同时，他一个侧身，从干尸群中飞快地钻出来，像是一条灵活的水蛇。 可他刚刚从包围中钻出来，就被汹涌的负面情绪所吞没，就像是巨大的浪潮袭来，淹没着没一个地方。 随着诡语者的靠近，这些负面情绪变得越来越沉重，几乎已经弥漫在整个避难所的前沿哨站，周阳身外的领域不声不响地撕裂，有如晨曦般的光芒随之而来，这是从诡语者身上映射出去地绝望。 这股绝望一时间让周阳窒息，他只觉得整个天地霍然变暗，四方空间一瞬间坍塌，他整个人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像是溺水的人，他在挣扎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这已经不是绝望了。 绝望中诞生的超凡力量俨然已绕过他的意志，直接影响人体器官的工作，他似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数的麻绳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被五花大绑着，无数的负面情绪一瞬间入侵他的大脑。 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整个大脑撕裂一样，周阳仿佛彻底被这无尽的绝望淹没，连呼吸也忘却了，整个人就这样倒在地上。 然而下一刻，张悦出现在他身边，取出一根蜡烛，一瞬间，这蜡烛上光芒大作，升起如同晨曦一般的火云，这股火云落在周阳身上，贯穿他的身躯，周阳的身上，超凡力量滚滚流淌。 这股火焰从他的身上向外蔓延，席卷了整个身躯那些捆绑他的麻绳一瞬间被烧断，无数的灰烬在空中纷飞，伴随着一场风暴席卷向外。 周阳猛然起身，他看见张悦手中的蜡烛，蜡烛上的火光很是暗淡，但照耀出一片片似晨曦一般的光彩，这些晨曦般的光彩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风暴，向外席卷而去。 一瞬间，这些干尸身上跳动着火焰，在火焰的簇拥下，焚烧了麻绳。 失去了麻绳的这些干尸，似乎不再拥有自愈的能力，在张悦那蜡烛散发的力量辐射下，变化成青烟。 “这麻绳是诡语者控制干尸的基础，也是承接两者之间的桥梁。失去了麻绳，诡语者的力量便无法辐射干尸，它将会失去无限复生的能力。”张悦手里拿着蜡烛。 周阳看着她手里的蜡烛，蜡烛燃烧的很快，而她握住蜡烛的手臂也在一点点地萎缩，光泽不复。 很快，张悦吹熄了蜡烛。 似乎再使用下去，蜡烛会彻底焚烧掉她的整条手臂。 而这个时候，身前的这些干尸不再轻易地使用麻绳的力量，唯恐被周阳的力量锁定。 但他们所做的，也只是无用功。 周阳握着手中的木削，整个人保持冲锋状，向前不断地冲锋，手中的木削幻化的剑光在一根根麻绳上面掠过，这些麻绳从中被斩断，变化作一缕缕青烟，而与此同时，周阳身上萦绕的黑色沙粒随他的意念组成一支穿云箭，从一个个干尸身上穿过。 “咕！” 一道声音突然从这些干尸身上传出。 下一刻，这些干尸便不断地膨胀，它们体内仿佛有着被无限压缩的能量，而后在下一刻猛然炸裂开来。 无数的血肉在天空中纷飞，在诡语者身上映射出的负面情绪之下散发着一道道诡异的光晕，而后重重地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不好！” 张悦感到不安。 这些破碎的血肉一下子在地面晕开。 诡谲的光影在云雾中晕开，像是湖面上荡漾的波纹，幻想在一瞬间蔓延开来。 周阳头晕脑胀，摇摇欲坠，身边的张悦托住了他。 他看着身边的一切，只觉得无比的怪异。 这是一个如同梵高《星月夜》化作晕开的世界，充斥着扭曲和混乱，弥漫着汹涌的焦躁和不安，入目皆是疯狂和混乱。 天空布满了红色的漩涡，像是一轮轮血红色的月亮，月亮散落往人间的光亮，如鲜血一般粘稠，似乎承载着重量。 这是一个处于虚幻的世界，是诡语者超凡力量蔓延捏造的世界。 入目都是尸体，他们有的悬挂在天上，如同干尸般，又似是风铃一样随风舞动而传出难以描述的呓语声。 而他们脚踩的地面，也是蠕动的触手和扭曲的内脏和一层层堆积的腐烂的血肉，整个世界弥漫一股殷红。 当他们出现的这一瞬间，从这腐烂的血肉之中伸出一只又一只手臂，他们抓住两人的脚踝，似乎要将他们拉向无尽的深渊。 周遭的建筑上，密密麻麻镶钻着如同鹅卵石般的一只只暗淡的眼睛，这些眼睛中充斥着疯狂和扭曲，它们在注视着周阳和张悦，一股难言的压迫感就这样萦绕在两人心头。 他们迈开腿，挣脱着那从地面伸出的无数的手臂，身后传来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他们猛然回头，下一刻便看见地面在翻滚蠕动，那些烂肉内脏在一点点的复活。 在他们身上，血红色的月光照射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道扭曲的影子，无数的血肉内脏朝着影子涌去，是披在影子身上的人皮衣服。 下一刻，他们努力地看向周阳和张悦。 眼睛空洞洞的，以至于两人能够看见内里蠕动的血肉和脑髓，还有褐色的脓液从眼睛口鼻中淌出。 他们伸出了干瘪的手臂，向着两人而来，扭曲的脸上带着狂热的表情…… 头顶悬挂的那些干尸好像也活了过来，他们在头顶盘旋，张开双臂，似要拥抱，且口中的呓语声不断地壮大…… 周阳感受到了一种召唤。 他忽然生出一种拥抱绝望，与这个扭曲变态的世界融为一体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张悦拉着周阳就跑。 “这是什么地方？”周阳问。 “地狱！”张悦回答道。 周阳感到一阵后怕，他若是拥抱绝望，与世界融为一体，或许他也会沦为这些疯狂的尸体中的一员。 “死亡系天灾很少有能在诡语者这一序列就能辐射地狱的，这往往是摆渡人的特权。” 摆渡人，这是死亡系天灾的第四序列。 “地狱能够映射现实，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遭遇到的一切，都会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旦你在这里死亡，你就会成为诡语者的伥鬼。它能够轻易地从地狱中将你召唤而来。” 之前那些出现的干尸，便是被诡语者从地狱召唤而来的。 好在这些被召唤而来的伥鬼，并没有超凡者。 伥鬼，具备着生前所拥有的一切能力。 周阳感到了地狱赋予他的浓郁的绝望。 这些绝望，来源于头顶吹落的月光，来源于这个世界建筑上镶钻的无数眼睛，总而言之，一切能够映照到他身影的地方，都在辐射绝望。 这种绝望最终会变化成一种召唤，将他们召唤融合地狱。 这只天灾，似乎从未与超凡者战斗过，它此前所使用的力量，应对的都是普通人，而在发现他无法用这种手段对付周阳与张悦的这一个瞬间，便施展自己真正的力量。 地狱降临了。 周阳听到了身后如同山海呼啸般的呓语，身后无数人摩肩接踵疯狂地向他冲过来，手臂和双腿纠缠在一起，头颅和脖子扭曲在一起，这些人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肉球，肉球上密密麻麻都是脸和伸出来的双手。 他们疯狂地呼啸着，伸出手，在前扑腾着， 周阳甚至没敢回头去看，他能感受到整个世界的光芒垂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的绝望，这些重量令他们难以承受，于是速度不断地减慢，而那无数的呓语声变成了一道道嘶吼声如同浪潮一般涌进了他的大脑，一瞬间，晕成了绝望，在这种无尽的绝望之中，周阳忍受着舍弃生命的欲望，依旧在不断地前进。 “还你。”张悦从自己的脖颈下扯下深空之惧，戴在了周阳的脖子上。 深空之惧散发出的微弱光亮能让他过滤这些无尽的绝望。 失去了深空之惧的张悦似乎没有受到过多的影响。 周阳仿佛恢复了勇气，而张悦仍旧在拽着他不断地向前跑去，即便速度越来越慢，但依旧不曾放弃奔跑。 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整个世界都在传递着同样的情绪。 哇啊啊啊…… 那些呓语声变成了咆哮。 无数的尸体在咆哮，声浪掀起如同山崩地裂的声音，身后的无数尸体已经掀起了一道百米高的巨浪。 无数的尸体在疯狂地摇晃着手臂，他们在拉拽着周阳和张悦。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来到了地狱的尽头，周阳恍惚之间才发现，此时此刻的他们已经站在了地狱的最高点。 危楼高百尺，伸手摘星辰，这似乎就是他们此刻的真实写照。 站在这里，头顶顶着无数的血色月亮，身前矗立的人海浪潮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脸庞，这脸庞的耳朵扭曲成了手臂，一左一右向周阳和张悦抓来。 周阳心头一颤。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张悦已经被绝望所吞没，身子在轻轻地颤抖着，一只手掐住了脖颈，似乎忍受不住这种绝望，走向死亡的终结，而她的脸上，早已遍布了眼泪。 她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周阳没有留心过她而已。 “对不起！”周阳从脖子上摘下项链，重新给张悦戴上，并用自己的超凡力量点亮了深空之惧。 深空之惧上荡漾出出淡淡的白色光辉，像是雪花一般。 而周阳摘下深空之惧的瞬间，他被深深地绝望所淹没，整个人感受到了深深地召唤，他慢慢地张开双手，似乎要拥抱这个世界。 然而就在下一刻，周阳咬破了舌尖，鲜血让他暂时从绝望中唤醒，他握着手里的木削，看着眼前这张巨大的脸庞，他伸出了剑，纵是地狱又如何？ 他可是皇帝，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是皇帝！ 权柄，在地狱蔓延了。 第69章 封印诡语者 轰隆! 乌云层叠，一只眼睛轱辘地出现在天空中，似有雷霆落下，宛如宙斯手中的长矛，带着难以躲避的速度命中了周阳。 周阳身上，一抹嫣红的鲜血飞溅出来，而他整个人伸出手，黑色的沙粒在眼前盘旋，沾染他血液的黑沙变化成了一簇簇火焰。 火，在燃烧。 而周阳深吸一口气，从他口中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接着，他整个人高高地跃起，握住手里的木削，他的皇帝在燃烧，所有的超凡力量都倾注进这一把剑中，那木削上迸发出璀璨地足以照亮整片天空的光芒。 天上的漩涡最先被命中，被刺穿，散溢的光亮落下一片汪洋，让世界变得更加的殷红，血的颜色，更加的厚重。但很快，就被迸裂的光芒所吞没。 那些光芒，像是跟在周阳身后的巨大的羽翼，跟着他一起陷入那张被无数人扭曲在一起的巨大人脸。 呼啸而来的绝望卷着一只只密密麻麻的手臂，侵占着所有的空间，他们的手抚摸过周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同时，也渴望着他的这一身血肉，用力的撕扯着，企图将周阳撕裂。 而就在这时，明亮的光芒极速地扩张，像是爆炸的核心，且不断地向外辐射力量。 光芒在延伸，它所过之处，那些尸体骤然间粉碎，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绞肉机，绞动着这无尽的血肉。 血肉横飞在空中，荡出一层光晕，耳边传出一道类似于解脱的叹息声。 周阳感受到了巨大无比的阻力，他身下是无数蠕动的身躯，他们正张着嘴巴，向上咆哮，而周阳沉住呼吸，仿佛这样能够让体重增长一般，他在不断地向下沉，而与此同时，身后的光芒也在掠过，他那不断燃烧的皇帝本质似乎有了蜕变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抓住，头顶密密麻麻垂落下来的麻绳套着一具具风干的尸体，它们伸出手，抓住了周阳的肩膀，即便这样做会让他们的身体暴露在周阳木削辐射的光芒之下而寸寸破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停下自己的动作。 而他的脚踝，则被一只只手臂缠绕住，使劲地想要将他拽进无尽的深渊之中。 这像是一场角力，也像是一场拔河，不出意外的话，不论是哪一方胜利，都会以周阳的死亡而告终，除非，周阳能够在这场角力中活下来。 他的身边，好似刮起了狂暴的飓风，无数的黑沙在飓风中舞动着，这些黑沙象征着规则，周阳一手握住规则的黑沙，一手握住权柄的木削幻化的剑，是君临天下的皇帝。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虚无空荡之处说出了他的第一道命令：“君令，静止。” 他的话从此处淡淡的向外传荡。 一瞬间，这场狂暴的飓风炸裂开，这个世界好像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大雪。 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被冻结，所有的事物都被静止，就连那不断辐射地绝望都凭空的减少接近了消失。 这就是皇帝的权柄，创造的规则。 但这种力量，对于施展的人，是极大的负荷。尤其是像这类时间和空间的静止，这种负荷周阳最多支撑10s，10s过后，他的身体将会因为无法承载力量而崩塌。 然而此刻的周阳并不在乎这些。 他带着一往无前的剑，斩向了这个世界。 他握住的权柄和拥有的规则，无法撕裂这层叠的地狱，那么，就用自己手里的剑，去开辟一条路来。 轰！ 巨大的爆炸声骤然间响起。 他从百米高的高塔上一落而下，掀起的冲击波覆盖了500m，这500m范围内的所有尸体都在一瞬间被轰碎而高高扬起，而由于静止的原因，这些扬起的血肉运动的速度十分的缓慢。 “咯吱咯吱！”周阳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负荷，脊椎开始弯曲而出现裂痕。 而下一刻，静止的时间达到了极限。 所有的事物又在一瞬间像是活过来一样。 而周阳再度施展他的力量。 “君令。” 那停滞在空中定住时间的黑沙一下子被盘活，狂暴的飓风再度出现，狂乱地吹拂着，在这个世界不断地肆虐。 “囚禁!” 话音刚落，飓风向外荡开，整个世界多出了一层又一层的透明墙壁，向上推动着尸体，撬动天空，向下压缩地面，无数的尸体被压缩在一起，鲜血从尸体上迸裂出粘稠的红色粘液，这个囚笼正以周阳为核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所有的生灵都被这道囚笼所囚禁，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囚徒。 周阳的眼眸由黑转变成一抹浅蓝。 梦魇的力量，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 “梦境，开！” 周阳弯下腰，他的右手触碰在地面，无数的波纹从他与地面的接触面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一股特殊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延伸。 呼！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周阳的声音在不断地回荡。 这个世界并非真切，那么就可以被他塑造的梦境去替代。 周阳的梦魇本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从中喷涌的超凡力量像是炽白的火焰，开始在地狱涌现。 这炽白的火焰点燃了所有，几乎达到了可以点燃空气的程度，以他为中心，火焰向四面八方而去，被灼烧过的地方，所有的事物都在熔化，化成飞灰，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黑色，而在黑色中，又有其他的颜色孕育而出。 那似乎是一抹蔚蓝。 而囚禁结束之后，绝望再度卷土重来，诡语者的力量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冲向周阳。 火焰和绝望，蔚蓝与血红。 碰撞在这个世界中出现。 周阳的梦境势不可挡，炽白色的火焰占据了半边天空，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片汪洋。 蔚蓝的大海，金黄的沙滩，遍布阳光和和风的梦境突兀地降落在这里。 无数的美好，铺成脚下的路，周阳伸出手，下一刻张悦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我带你出去。”他是这么说的。 张悦点点头。 她已从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中抽身。 她跟在周阳的身后。 就在刚刚，她见证了周阳的权柄和规则，明明此刻的他，只是囚徒。 囚徒，并不具备言出法随的力量。 但他的身上这种特殊也不是只有一处。 周阳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张悦甚至能够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她鼻子轻轻耸动，就能嗅到咸咸的海风，闭上眼睛，照样能够感受到温柔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隆隆隆！ 身前，一个扭曲的巨人突然出现，大抵有百米高低，组成他庞大身躯的每一个细微部分都是一个个扭曲的人。 他站在出口处，唯一被绝望辐射的地方。 他的手中，握着由绝望凝聚的长枪，那长枪上令人窒息的绝望只要看一眼，都会被深深地影响。 但此刻，这种绝望撕裂不了周阳的梦境。 因为这是在他的梦境之中。 在他的梦境中，他就是当之为愧的君王，即便在没有皇帝本质的情况下。 想要在梦境中撕裂梦境并且杀死造梦的超能者，除非你的序列高过他，能以强大的超凡力量撕裂梦境，又或者是恶魔和皇帝这种无视规则的超凡者。 那杆长枪从巨人的手中抛出，周阳不慌不慢，他甚至都没有动用自己的超凡力量。 长枪在穿过梦境的那一瞬间，“嘭！”的一声炸裂，变成了一簇簇烟花，这烟花有着世界最为美丽的颜色，铺满整个天空，点缀成一片星空。 而接下来，周阳再度超前迈出一步。 最后的绝望被梦境取代，云销雨霁，万里晴朗，明媚是这世间唯一的绝色。 而下一刻，张悦的眼前出现了诡语者的身影。 他茫然地站在梦境之中，他的绝望已经终结，彻底被周阳的梦境所取代，这一刻，诡语者被拉进了周阳的梦境之中。 周阳的眼睛外荡漾的幽蓝发生变化。 诡语者的身上浮现出一层灰色的迷雾。 在这灰色的迷雾之中，记忆在一点一点地重现。 离开1026避难所，穿过一片荒芜，长长的高速公路曲折地通向远处群山万壑。 在哪里，周阳看见了采矿的避难所居民，云城的采矿机器人，以及天空中盘旋的核动力运输机，那上面刻着诺亚重工的圣徽，一束火焰，星辰在火焰之中。 诺亚重工的人？ 而在这个时候，爆炸声骤然响起，撕裂了一层层厚重的迷雾。 信息飞快的传递，矿工们挖到了什么，正不断地讨论着，然后慢慢的，逐渐有人消失。 周阳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超凡力量正在不断的向外扩散，那股超凡力量甚至影响到了诡语者。 诡语者感受到了威胁，并开始迁徙，在迁徙之前，它看见了一只鬼手从矿脉之中伸出来，撕裂了它一部分的本质，于是，诡语者开始了流亡，它在经过1026号避难所的时刻，生出了要杀戮所有居民以填补自己缺失的本质的欲望，并付诸于行动，于是，他折在了这里。 在这里记忆翻滚涌现的时候，周阳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在他的梦境中出现。 汪洋大海中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中，隐隐浮现出一道人影来，不知性别，不知序列，他（她）站在海平面上，突然看向周阳。 这道身影突然和他从张悦眼睛中看到的那道人影重合，这就是诺亚重工挖掘出来的诡异存在，他（她）竟如此强大，能从他人的窥探中映照出现实来。 那人影看向周阳，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向着周阳伸出一根手指。 而周阳头皮发麻，他收敛自己的梦境，但对方的手指直接穿透梦境出现在现实之中，这根手指就像是悬挂在虚空之中一样，最终点在周阳的眉心。 下一刻，他的体内多出了几道阴冷的超凡力量，如同锁链一般缠绕住他的五脏，最后与血肉融合，而紧接着，那根手指就在周阳和张悦眼前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张悦关切地问道。 周阳向内感受自己的状况，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又或者这些问题只是潜伏起来，等待着有朝一日的爆发。 “不用管我，当务之急应该是将它收容。”周阳指着诡语者。 诡语者还被他的梦境所影响。 于是，周阳和张悦开始了对诡语者的收容。 首先，需要将诡语者控制住，然后将它塞进收容物中。 周阳身上自然是没有收容物的，而张悦身上恰有一件收容物。 “我出来的时候占卜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上这一件禁忌物。”张悦摇晃了手里的一张纯金的印着一头白龙，下方还带着些数字和文字的卡片，卡片的背面，似乎是一个空洞的漩涡。 收容进行得很是顺利。 而他们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第70章 张悦的禁忌物 “结束了。”周阳松了一口气。 大雾正在慢慢地褪去，所有的异样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正常，而避难所的居民们从房门中冒出头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过来。 “醒醒啊!醒醒啊……”女孩跪坐在一具尸体旁，她伸出手，无力的晃动着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在地。 她的嗓音慢慢的弱了下来，归于无声。 她只静静地跪坐在尸体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上。 她无力地倒进对方的脚边，然后放声哭泣， 周阳静默几秒，不免叹息一声。 而下一秒，他的身体摇摇晃晃，难以维持平衡，最后扑通地栽倒，是张悦拉住了他。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怀。 周阳体内，那神秘人留下的超凡力量一瞬间爆发，他的身体表面跳动着灵性光辉，像是燃烧的晨曦。 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呓语声，像是指甲在桌面划拉的声音，让人很是不舒服。 周阳能够感受得到体内那股超凡力量在燃烧，他的脏器在一点一点地腐烂，死亡的气息渐渐在他的体内弥漫开来。 周阳苦涩一笑，遥望远处山峰说道：“我恐怕得去西部矿山走一趟了。” 这就是灾厄金币的反噬吗？ 只不过这反噬，似乎也太过强烈了些。 “能帮我借一辆车吗？” …… 占卜！ 张悦拿着星盘开始占卜，她的超凡力量在向外延伸，身上好似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星光，有如一层轻纱般。 慢慢的，她的占卜结束，看向周阳的眼神很是奇怪。 “该不会是九死一生吧？”周阳问。 “不。”张悦狐疑地看着周阳：“我算不出来。” “算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周阳的确很好奇。 他从未听说过有命运系超凡者算不出来的命运。 “就是字面意思。”张悦放下星盘：“我看不见任何未来。” 这又不是小说，有什么蒙蔽天机宝贝，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占卜到的，就算是究极，也会被占卜所看见未来，但占卜他们，往往会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未来。 所以周阳才会如此好奇。 “还不会是你这星盘出错了吧？”周阳问。 “也许吧！”张悦点点头，于是拿出一个水晶球来。 水晶球中超凡力量荡漾，紫色的星河流淌着光辉，映照出莫名的事物来，但下一刻，水晶球中的紫色星河又消失不见。 “真是奇怪？”周阳不由得说道。 “是挺奇怪的。”张悦显得也是一头雾水。 而在他们身后，一面镜子突然皲裂，破碎的镜面中，两簇火苗漂浮在脑后，伸出手来，遮住了两人的眼睛，以至于他们没能看见水晶球中那宛如火烧云一般流淌的红霞，以及其中倒伏的尸体…… “不过就算占卜不到未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事情总会解决的，我曾占卜过你的命运，你并非是中途夭折的命运。” 周阳咧咧嘴，就差没说句：“我谢谢你”这样的话了。 紧接着，张悦开始翻箱倒柜，她从一个小黄鸭背包中拿出了一面镜子，那镜子之中有一道黑影在游动，像是一条黑蛇。 镜子之后，是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里面填装了五颗子弹，子弹上弥漫着一股超凡力量，想来同样也是一件禁忌物。 一个小巧的八音盒从那个小黄鸭背包中拿出来，巨大的伞盖下是静止的三个旋转木马，其中一头旋转木马上坐着一个红衣小女孩，她面带着微笑，却看的周阳心中堵得慌。 八音盒后，她又拿出了两件禁忌物。 她权衡再三，将后两件禁忌物放回了小黄鸭背包中，然后从这三件禁忌物中挑选了那把左轮手枪交给了周阳。 “它叫圣光，子弹是从一位痛苦祭司的本质中提取出来的，被它命中的天灾会陷入一种极致的痛苦之中，这种痛苦，就算是天灾也无法承载，从而陷入癫狂状态，而一旦它被痛苦吞没，子弹就会击碎它的本质，将它杀死。” 痛苦祭司，这是瘟疫系的第三序列。 它们由世间的疾病孕育而生，为了传播疾病与瘟疫而来到人间。 这一种天灾，数量极少，但每出现一位，就代表了混乱和疾病，周阳还从未与瘟疫系天灾或是超凡者交过手。 他对于它们的了解，只源于书中。 “这个交给你，用来防身。”张悦挑挑眉，示意他接过她手里的圣光。 “我……”周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被张悦强塞进了他的手里。 然后她又拿出那一面镜子：“它叫深渊蔷薇，是从一位折翼天使身上析出的禁忌物，镜子中封印着一头巨蟒，当它被启动之后，巨蟒就会从里面钻出来，快速地盘旋束缚住敌人，然后张开嘴巴，一口就能把人吃掉，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不过它有一个弱点，就是敌我不分，除了使用镜子的人以外，它看到人就想吃掉。” 说罢，还将自己代入巨蟒，张张嘴巴，作撕咬状。 然后她放下深渊蔷薇，拿起那个八音盒，一脸凝重地说道：“这才是最值得担心的东西，它叫诡音，是从一位梦境领主和一位摆渡人身上共同析出的禁忌物，当它被使用之后，旋转木马开始旋转舞动，梦境降临，同时地狱也将会重现，摆渡人撑开死亡的渡船，在音乐停止之前，所有人都会死，就算是使用者也会死亡。” 周阳目光凝重地看着那所谓的诡音不由问道：“为什么一件禁忌物上会有两种不同的天灾本质？” 书中并未记载会有这种特殊的禁忌物。 “当两位天灾或是超凡者同归于尽的时候，它们死后形成的污染彼此纠缠在一起，且没办法压制住对方的本质的话，就会形成这种特殊的禁忌物，只不过这东西能够诞生的可能性少之又少，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天灾本质融合在一起，还得是同时死亡，且污染不分上下，这条件属实有些苛刻。 她又拿出身上的两件禁忌物一一向周阳介绍。 之前吹动的骨哨的名字就叫做骨哨，它是从一位奥术师身上析出的，奥术师是医师的第二序列。 吹动骨哨，形成的声波能够克制超凡力量的延伸，甚至是隔断超凡力量，甚至有削弱污染的能力。 另外一件禁忌物叫做鬼烛，是从一位祁神官身上析出的。 祁神官，是使徒的第二序列。 它点燃之后，能够驱散超凡力量对于人身的影响，同时，它散发出来的火焰能够点燃超凡力量，并且会顺着超凡力量落在超凡者身上，这种禁忌物的效用显得十分的特殊。 周阳用了一分钟左右，才将这些禁忌物的效果记住。 就当周阳准备接过张悦手中所有的禁忌物时，就听她开口说道：“如果我使用了深渊蔷薇和诡音的时候，记得跑，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停留在原地……” “什么？”周阳愣住了：“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起去？” 张悦点点头，并用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道：“你说呢？不然我向你介绍这些禁忌物干什么，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吗？” “可是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去的。”周阳解释道：“毕竟矿山里的那一位的存在对你可没有什么影响。你大可以在这里等着，如果我不幸死在矿山里，你可以带着避难所的居民们迁徙。” “迁徙，能去哪里？”张悦一脸认真地看着周阳：“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适合生存的，有的地方被天灾的污染侵占着，有些地方因为战争残留的核辐射而不适应人生活，有的地方缺水，有的地方无法种植农作物，就算是有能够生存的地方，也已占据了其他的避难所。” “你知道离开了避难所的人叫什么吗？”张悦没有等周阳回答，便已自行回答：“流民，流民想要加入其他的避难所，就会成为下等人，仆人甚至是奴隶，生和死，在他人一念之间。” “就算不去加入其他避难所，想要在荒野上重建一处避难所，也会引来猎人，雇佣兵，拾荒者，掠夺者等等一众人的袭扰，火力强大的人会活下来，而火力不足的人就会成为俘虏……” 周阳默然，他虽然生活在下城区，与盘城高大壁垒只有千米距离，但他从未抵达过哪里，更没有见过流民的生活，他不懂这些，在他看来，如果一个地方不适合生存，那么迁徙到其他地方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张悦却告诉他，迁徙的后果往往是悲痛的，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更何况，我也想去看看，会是怎么样的天灾，能够逃过占卜。” 周阳想说什么，但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沉默的时候，张悦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除了这些禁忌物，她还带了一些折叠电磁步枪，以及一些emp手雷。 电磁脉冲能够对天灾造成影响，虽然这种影响并不致命。 这些东西其实防备的并不是天灾，而是可能出现的身着动力装甲，手握电磁步枪的诺亚重工的士兵。 发生了这种事情，诺亚重工不可能无动于衷，在矿脉之外，必然会有重兵驻扎把守，为了防止他们发疯，来一套格杀勿论，电磁步枪和emp手雷必不可少。 她甚至还给周阳也准备了一把电磁步枪，30发子弹，5枚emp手雷。 整装待发后，他们从营帐中离开。 从避难所中借来了一辆魔改的越野车，配备的引擎可以为越野车提供1马赫的初速，3马赫的极速。 配备的衣服同样经过了魔改，为了抵消这种极限速度而采用了特殊材料，甚至能够挡住普通的9mm子弹。 而摩托的前置灯已被替换成了可以释放10万流明亮度的灯芯，打开后，灯光映射之地，宛如白昼，十分吓人。 而摩托上甚至装配了数十根枪管，只需要按下发射按钮，一瞬间就能发射出150颗7.62mm子弹，足够应对许多突发状况。 穿上特制的衣服，打开重骑摩托的前置灯，在宛如雷音一般的引擎轰鸣声中，他们扬长而去。 第71章 诡异 低矮的石屋，红褐色的土石，这出现在视线中的城郭让周阳和张悦刹了一脚油门。 这里就是矿区。 眼前浮动着一层诡谲的雾气，迷蒙的大雾中，并没有超凡力量涌动，却透着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沉寂之中，好像还有翻滚的红云，那是血液的颜色。 而抵达这里的这一瞬间，周阳体内那残留的超凡力量在翻滚着，他的耳边响彻着的呓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名字：“莫奈·伦纳德，莫奈·伦纳德……” 这个名字周阳从未听过，好似魔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耳畔。 “我想，我们到达目的地了。”张悦打开车门，他从车上跳下来，站在车旁，她不由皱起眉头。 “好浓郁的腐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死了很久一样。” 远处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低矮的石屋之外。 周阳也跟着她下了车。 “我感觉不太对劲？”周阳下了车，眉头一皱。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悦接了一嘴。 周阳摇摇头，是不对劲，这是灵瞳反噬给他的信息。 他轻点眉头，下一刻，灵瞳释放力量。 于是在周阳眼前，景致发生着改变，他看见采矿的人面无表情，呆板的劳作，拿着矿镐，推着矿车进出矿井，运出一方方土石。 他们近乎麻木地工作，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们虽然还活着，但早已丧失了生机，像是丢掉了灵魂一般。 周阳皱眉，这些人是活着的，但活在了过去，他们早已死去，是残存的精神碎片被周阳的灵瞳所捕捉。 “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越来越接近矿井，张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这里空无一人，可矿车却自己启动，运出一方方矿石。 这东西叫做菱矿，菱矿通过加工，就会得到亚当合金，一种世界上最为坚固的合金，它几乎难以被摧毁，即便是在c的高温下仍然不会有一丁点的熔化迹象。 它往往被用作于航空航天项目以及动力装甲上。 泰坦就是采用亚当合金。 世界上菱矿石不少，但能合成亚当合金的只有诺亚重工，这也就是他成为继未来科技，星河集团之后第三个科技寡头的原因所在。 没有人，但这里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者，若不是远处的无线电力发射塔已经倒塌，没有电力辐射，张悦都快认为这是一条自动化流水线。 更为诡异的是矿井之中，还传出了矿镐撬矿井的声音传出。 “叮叮叮”的声音不断传出，每一道声音，都显得异常阴森。 其实，主要的原因在于没有超凡力量辐射。 如果有超凡力量辐射，轻而易举地就能往恶魔系超凡者或是天灾身上引。 毕竟，幽灵和通灵人的存在，都能牵引来大量的亡灵。 可现在，没有恶魔系超凡者，没有超凡力量，一切都是这些不存在在她眼中的亡灵在操弄着这一切。 如果现在他和张悦说这一切都是鬼魂在操弄的话，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他没有说出来。 “我们走吧。”周阳说道。 他们在穿过这片低矮的石屋后不久，就来到了一处矿井前。 那矿井入口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他面色灰暗，双目圆睁，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他身上的武器都被拿走了，除了衣服，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周阳和张悦对视了一眼。 “他应该不会是被吓死的吧？”张悦问道。 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人吓成这个样子。 “应该不会。”说话间，他走在了最前面，进入了矿井。 进入矿井，一缕缕灰雾溢出，带着阴冷和腐臭的气息，矿井狭长的矿道中，一片黑暗，一股阴风吹来，说不清的诡异让周阳隐隐生出一种不安感。 周阳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照明荧光棒，黄绿色的荧光照明了前路，另一只手轻轻一拉，取出枪袋中的折叠步枪，打开保险，谨慎地前行。 进入了矿井，那疯狂的呓语声反而停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召唤，从矿井的深处。 周阳下意识地跟着这股召唤前进。 他身后的张悦则一边留心身后，一边跟着周阳前进。 没过多久，周阳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前面躺着一具尸体。”周阳指着身前那横亘在矿道中的尸体说道。 那里并没有超凡力量存在的迹象，周阳在观察了很久之后，才来到那具尸体之前。 和死在矿井前的那具尸体一样。 他面色灰暗，双目圆睁，带着些不可思议，嘴巴长得大大的…… 他身上的一切装备也都被人取走了，只留下一身的衣服。 “没有外伤，也没有超凡影响的痕迹。”张悦说道。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留存在尸体上的超凡力量减弱了，这可以解释。 他们又继续向前走。 耳边的“叮叮”声越来越强烈，而张悦隐隐感到不安。 她没有灵瞳，随意不会像周阳这样，看到这些矿工使劲挥舞着矿镐duangduang地挖矿。 她手朝前一抓，抓住了周阳的衣角。 “没事的！” 和外面的那些鬼魂一样，这些人麻木地握着矿镐，不知疲惫地开凿菱矿，他们脑后那根触手蠕动着，一些粘稠的液滴从触手与后脑勺的接触面上流淌下来…… 也和外面的触手一样，摸不到实质，似乎是虚幻的一样。 可虚幻的东西，影响到了现实，那还能是虚幻吗？ “这矿井中藏着的会是什么？我看到的那个人又是什么层次的存在？”周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把深空之惧交给了张悦。 “我有领域，可以抵挡冲击，你什么都没有，我不是很放心。”周阳这样说着。 而张悦二话不说，接过项链，戴在脖子上。 一瞬间，耳边的声音似乎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安静。 他们继续向前。 慢慢的，矿道越来越宽敞，悬空的矿镐也密密麻麻出现了一大堆，声音也越发响亮。 这些矿工似乎越来越多了。 “是旧时代的矿工。”周阳给他们的来历下了定义。 只有旧时代的人才会进行这种体力劳作。 在现在，矿脉的开采，一部分靠采矿机器人，另一方面靠普通的矿工。 而所谓普通矿工，多是穿着机械外骨骼或是简陋的动力服进行劳作的矿工。 “死了一百多年的人的精神碎片，为什么还会这么纯粹？”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周阳心中。 他们继续向前走。 没有多久，就看见了另外一具尸体。 和之前那两具尸体一样，没有外伤，似乎就真的死于惊吓。 两人相视无言。 看向幽深的矿道，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压抑感。 “走吧！”张悦拍了拍周阳的肩膀。 周阳点点头，依旧走在最前面。 淌过一段污水池，他们看到了一群仿生人。 他们耷拉着脑袋，僵硬地站在原地。 体内的能量核心被取走了。 他们是仿生人，不存在着惊吓和死亡。 虽然未来科技人工智能的迭代赋予了这些仿生人一些人类的基础情感，但他们不可能取代人类，也不可能拥有真正的感情，失去了能量核心的他们，只有一副空壳。 周阳和张悦在这些仿生人的工作区域翻箱倒柜地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最终他们只发现一段监控。 监控中的画面是从这些仿生人停止工作开始的。 经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刻着诺亚重工圣徽的一群士兵走到了这里，细细数来，他们一共有十二人。 再加上矿井前的尸体，以及一路走来矿道中的两具尸体可以推断出，他们是一个十五人的战斗小组。 他们同样在这里寻找了一番，但什么也没有找到。 至于监控，在进入之前，或许他们就已经调取了矿井中的所有监控，对于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 监控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用处，除了知道了进来了多少人之外。 周阳和张悦在这里停留一番后，跟随着这些士兵的脚步，朝着矿道的尽头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但这一回，他们并没有拿走他身上的装备，只是取走了他动力装甲上的金属氢动力核心。 “是猛禽3。”这是诺亚重工生产的新型激光枪。 时至今日，联邦大多数都配备电磁步枪，高斯步枪等等电磁武器，而财阀们大多已经用上了猛禽激光枪。 周阳拿起这把猛禽3，却发现它的能源核心空空荡荡，没有进行过充能，这玩意就是一堆废铁。 周阳放下又放下这把猛禽3。 既然他们开始抛弃了武器装备，就说明他们的负重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达到了影响战斗的地步。 如果接下来还有死亡，那么必然会留下真正的好家伙。 周阳和张悦向前走去。 大概两千米，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和之前一样，只拿走了装甲的动力核心以及激光枪的能源核心。 “还剩下十个人。”周阳看着身后的张悦。 对面面色凝重，眼神带着一些不安。 当他们再一次发现有尸体的时候，事情有了一些变化。 一具倒伏在地的尸体身上是完整的动力服和激光器。 远处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 莫非，是他们发现了凶手？ 周阳看到了张悦眼中的一抹欣喜。 “你穿上这套动力装甲吧？”周阳对张悦说道：“前面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张悦没有多说什么，在周阳的帮助下，穿上了这套动力装甲。 前面并没有所谓的恶战。 但的确有鲜血和尸体。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他们身上的动力装甲破碎，头颅被轰得粉碎，鲜血洒溅一地。 “是他们发现了凶手了吗？”张悦在周阳身后问道。 周阳摇摇头：“恐怕不是。” 这可是泰坦，不是一般的超凡力量可以破坏的，而且就动力装甲的缺口来看，很可能是这些家伙开始了自相残杀。 看着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得死亡，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崩溃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阳看着这深不见底的矿道，这是心里唯一的念头。 第72章 幸存者 照明荧光棒照在了暗红色的脚印上，残留的血痕一直从这里，延伸向黑暗深处，周阳和张悦同时看见了脚下一个又一个凌乱地脚步。 “他们很慌乱，以至于失去了队形，看来天灾对他们的影响很深。” 周阳眯着眼，看着这些凌乱的脚印。 动力装甲的重量让这些脚印变得清晰可见：“他们好像刚刚从这里离开没有多久，或许就在我们前面。” “我很好奇，是什么东西造成了他们的这种恐慌，以至于让这些经过系统性训练的戍边小队自相残杀？” 诺亚重工虽然是科技寡头，但他们可没有壕到给所有戍边战斗小队都配备上泰坦动力装甲和猛禽3型激光枪。 这些家伙无论是战斗素养还是战斗技巧，都可以算得上顶尖，而这样的战斗小队，竟然会因为恐惧而陷入内斗。 让周阳更是好奇恐惧的源头。 周阳和张悦不由加快了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留，直奔着黑暗深处而去。 而就在他们前进没过多久，前方矿井中突然传出一阵枪声，并伴随着一阵火光。 周阳和张悦互相对视一眼，张悦因为身着动力装甲，故而走在了最前面，而此时，周阳的超凡力量也开始向外延伸。 大概150m，他们来到了枪声的源头。 哪里横陈了三具尸体，鲜血流淌一地，而身前，一缕缕超凡力量化作灰雾向外渗透，隔着很远，周阳和张悦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压抑。 “小心一点。”周阳对张悦说道。 同时，他的梦境正一点点地向外延伸出去。 身前灰雾诡谲，似乎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游走于其中，它们吞吐灰雾，一道道银色光芒在灰雾中流淌而过，那时猛禽3吐出的激光光束。 “所有队员，两翼收拢。” “奇数队员，开始进攻。” “偶数队员向左迂回……掩护，掩护” 似乎有人在指挥，灰雾中的战斗人员快速地做出反应，他们彼此间的搭配，很具默契。 周阳的梦境已经接触到了灰雾的边缘。 而下一刻，一只鬼影穿过层叠的灰雾，出现在周阳面前。 干瘪，布满褶皱，遍布绿毛，大小和形状和常人相似，却充斥着一股超凡力量。 它的本质大抵只有序列一左右，是一只幽灵。 周阳的梦境压制住那前迷蒙的迷雾，迷雾在收缩，那是那只鬼影的超凡力量。 但下一刻，又有其他的鬼影向周阳抓来。 它撕扯住了梦境的边缘，于是就要将周阳衍化的梦境撕成粉碎。 一只不够，于是又出现一只，接着又是另外一只，无数的鬼影在灰雾中出现，它们咬合住了周阳的梦境，死死地撕扯。 而周阳的梦境则反过来将它们的超凡力量压制，那天空中盘旋飞行地无数鬼影纷纷被压制住。 “谁！” 奋战的士兵们神色一变，他们手里的猛禽已经对准了从身后走来的周阳和张悦两人。 “停下你们的脚步，否则将被视作是对于地狱骑兵的挑衅。” “你们是轨道空降兵？”周阳有些好奇。 他听过地狱骑兵的名字，这是轨道空降兵计划中的部队番号，但后来因为计划搁置，这个番号也就没有正式落地。 “停下你们的脚步。”为首的人仍旧在重复着那一句话，而他的其他队员则谨慎地观察四周。 他们的目光更多的落在站在周阳身前的张悦。 “我们没有恶意，甚至还救了你们。”周阳大胆的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他的手中突兀地出现黑色沙粒，无风而环绕着他的左手盘旋。 “你们是超凡者？”为首的队长的头盔打开，露出一张略有些粗犷的脸来，络腮胡子像是环绕在下巴上的一道长城，也不知道头盔在安装时会不会卡到胡子。 “公司那帮脑瘫终于肯派出超凡者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件污染事件吗？送我们来，简直是让我们送死。”话并不是那位队长说的。 “我门只是两个路过的超凡者而已，并不是受诺亚重工的指派，只是这里刚好出现了污染事件，所以才贸然进入的这里。”周阳开口说道。 “我来的路上，看到过你们几位战友的尸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们。” 队长看了周阳一眼，然后骂骂咧咧说了一句方言，周阳听不懂，但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着骂了几句。 “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位队长摇摇头。 “就好像是一场噩梦，我们在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这破玩意儿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骂骂咧咧地丢出一个黑盒子，那上边还有诺亚重工的火焰圣辉。 这似乎是诺亚重工生产的黑匣。 它的主要作用是检测超凡力量以及污染程度的。 听那位队长说，他们在进行轨道空降之前，就有人针对这处矿脉进行过勘探，结果是并没有检测出超凡力量以及污染源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着什么污染事件，什么天灾之类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大前提，他们才敢从距离地面上万米高的舰桥上一跃而下，进行轨道空降。 然而当他们进入矿脉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不是他们想象的有暴乱分子抢夺矿脉这么简单。 他们在穿过矿区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层蒙蒙的灰雾，随他们到来，这层灰雾向内收敛。 而他们追随着大雾而去，在进入矿井时，加菲突然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开始瘫倒在地，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是加菲的一场恶作剧，毕竟他平日里也喜欢做这种事来捉弄其他队员。 直到他们发现加菲的数值出现问题，而等到他们打开加菲时，他已经死去了。 每一个空降兵都是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存在，无论是心理素质，身体素质还是战斗素养，都远超常人。 而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惊吓。 “他被吓死了。”队长咋舌摇头，想起在矿井前发生的事情，他心有余悸之余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可这怎么可能，加菲的胆子是我们之中公认最大的。” “加菲死了以后，我们脱掉了他的装备，卸下了他的武器。我们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意外，当然，我们也在祈求这只是一场意外。” 队长长长地叹息，仰着头：“直到卢比，奥本和海默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和加菲一样，就好像是在重复着加菲的死亡一样。” “你知道一个队友接着一个队友死亡，而却又不知道死亡的原因的情况下，对我们产生的冲击有多大吗？” 周阳摇头又点头，他没有这种经历，不能和眼前这位队长感同身受，所以他摇头，而他点头是因为他已经看到过这种冲击所造成的后果了。 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胆小的墨菲受到了惊吓，他总觉得身后跟着一道影子，他不断地回头，我们以为是他胆小而产生的幻觉，而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了帕克身上，他说他的脖子上坐着一个小孩子，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正当我们觉得古怪的时候，墨菲和帕克突然开始发疯一样地向我们射击，不得已，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周阳大抵也猜到了他们所说的是什么。 他们杀死了墨菲和帕克。 “你说，他们一个人感觉到身后跟着一道影子，一个被人骑在脖子上？这个时候，你们的黑匣子，也没有检测到数据吗？”周阳感到不理解。 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如果是超凡者动的手，那么这个时候必然会触发黑匣子。 “这就是一堆废铁，玛德！”队长不解气地还用力猛踹着眼前这个黑匣子。 周阳突然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满整个身体。 如果不是超凡者？ 那么……闹鬼了？ 他看着这些在矿道中挥舞着矿镐的精神碎片，好像下一刻，他们就会齐齐转过身来…… “那么接下来吗？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呢？”张悦见周阳没有说话，便主动接过队长的话茬。 “我们往前走，终于抓住了灰雾的尾巴，而这个时候，我们看见了无数的鬼影在天上飞，它们在发现我们的那一瞬间就像发了疯一样向我们抓过来，这些鬼影诡异的很，它们完全能够穿过这一身的亚当合金，然后落在人的脖子上，径直用力，将人的脖子扭下来。” 周阳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三具尸体，他们的头盔被打开，想来队长之所以这么清楚的原因是打开了头盔，看到了他们的死状。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张悦说道：“就是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能够穿过亚当合金，扭断他们的脖子的？” “怎么知道的？”队长愣住了，他面色潮红，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当然是我亲身经历的啦。” 下一刻，“卡擦”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队长的颈椎破碎，骨头贯穿了大动脉，刺穿了皮肤。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向外喷涌，是这黑暗阴冷的矿道中唯一的颜色和温度。 他的身体就这样重重地倒在地上，扬起的尘埃在空中弥漫，像是他逝去的生命一样。 第九位死者就这样出现了。 就在周阳和张悦面前。 他们甚至都没看见对方是怎么死的。 张悦只是说着他的话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然后他的脖子就被人扭断。 分不清楚是她说完之后被扭断的，还是在她开口之前就被人扭断的，唯一能分得清楚的只有一点，他死了。 而这位队长的死，同样给他的队员造成了恐慌。 他们一边检查自己的身体，一边把枪对准了周阳和张悦。 或许在他们看来，周阳二人是嫌疑人，毕竟只有超凡者才能杀人无形。 另一方面，他们把心中的恐慌，倾泻在周阳和张悦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心。 毕竟，激光枪对付不了天灾，却能对付超凡者，泰坦抵挡不了天灾，却也能抵御超凡者。 把抽象的天灾替换成这些具象的超凡者，恐惧似乎一下子有了躯体和形状。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周阳也没能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出现在眼前，他一边说，一边对这些人进行催眠，安抚他们的情绪，以避免枪械走火。 他可不想在没有见到这一切源头之前，就死在这些地狱骑兵手中。 第73章 第十位死者 咔嚓！ 正当周阳施展超凡力量去安抚这些人的情绪时，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岑寂，这些空降兵几乎在一瞬间做出反应，张悦出现在周阳身前，为他抵御枪口中涌动的激光光束。 而有部分空降兵则下意识地把枪口对准了声音的源头。 但下一刻，他们亲眼目睹一切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或许是因为队长倒地而产生的震荡，让这处矿井出现了一道道皲裂的裂痕，而下一刻，无数的枯骨从那些皲裂的裂痕中前赴后继般撕裂裂痕，落在周阳他们身前，数不清有多少具尸体，但这些莹莹白骨堆积成一座小山丘，且不断有白骨从山丘上如泥石流般向周阳他们涌来。 这数之不尽的骸骨看的人头皮发麻，这里不似矿脉，更像是一处葬坑。 众人觉得脊背发寒，不知道从何处弥漫而来的冷风吹拂的这处矿井越来越阴寒。 “有血……”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战栗声。 地面出现的裂缝中正有鲜血从地面汩汩冒出，像是滚动的喷泉。 “怕什么，就是一堆骨头而已。”队长死了之后，有小队长站了出来，他扣动手中扳机，一瞬间，滑激光光束在身前的骨山中射出一片空洞来。 坍塌的骨头一瞬间填满了空缺。 泰坦搭配的小型电磁轨道炮吞吐出剧烈的光芒，看的人眼睛酸涩流泪，这些骸骨在一瞬间几乎被蒸发的一干二净，眼前空无一物。 而当所有骸骨消散的同时，地面喷涌出来的那些血液也在一点点地被蒸发，在空中盘旋成了一片血雾，这血雾带着一些特殊的能量波动，它在向前飘动着，而周阳和张悦则同时感受到一股超凡力量的诞生。 眼前似乎形成了一片污染。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血雾就已飘荡过来。 血雾与亚当合金接触的瞬间，亚当合金发出了一声声“滋滋滋”的声响，这血雾带着一股强腐蚀性。 于是周阳下意识地低下头向着队长看去。 一瞬间，那队长的脸的血雾接触，瞬间被腐蚀，化成一滩脓血，淌了一地。 而这血雾还欲向前，周阳的领域似乎都能被腐蚀掉。 而这个时候，张悦拿出她的禁忌物骨哨。 一声清脆的哨声出现在这悠长的矿道中，形成一片荡漾的声波。 声波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竟开始将这阵血雾压制住。 这是骨哨的力量发挥了作用。 但这种压制并不彻底，随着从地面涌出的血雾不断增多，骨哨已经无法压制住这些血雾。 他们拥有着泰坦动力装甲，但血雾竟也能对亚当合金进行腐蚀，放任血雾地扩散，会将他们置于危险之地。 于是众人纷纷出手，各显神通。 周阳看见这些空降兵举起手中的激光枪，拨动枪体表面调节阀，下一刻，从激光枪枪口中吐出一阵阵波纹，这阵波纹很是特殊，它似乎拥有一部分超凡力量的特性，但这种力量不足以杀死天灾，甚至连压制天灾都显得有些困难，而随着调节阀的不断打开，这波纹变得越来越大，一阵微弱的振动声隐隐在周阳的耳畔传荡。 枪的威力被提升的同时，那层血雾似乎也能被压制下来。 “星河集团的人竟然研发出了可以抵抗天灾超凡力量的武器，也难怪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能在灰雾之中对抗那些鬼影。”周阳如此想到。 而下一刻，他目光呆滞，他感受不到鬼影了。 那明明被他梦境裹挟住的鬼影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周阳诧异的同时，他感受到了熟悉的超凡力量在血雾之中蔓延开来，那些鬼影似乎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无数的会意字在血雾之中上下翻飞着，但它们的力量受到了这些空降兵激光枪所发射出来的特殊脉冲所影响，一时间无法靠近他们。 于是纷纷向周阳抓过来。 这些鬼影落在周阳的领域之外，鬼影上爆发出的力量让他的领域开始颤动，似乎下一刻，他的领域就会被这些鬼影撕裂。 “是恶魔，它在操纵着这些幽灵，可是为什么并没有超凡力量的波动。”张悦站在周阳身边。 她的手里紧握着一根蜡烛，蜡烛慢慢地被点燃，一簇火光出现，一捧火花盛开。 一股超凡力量从她的手中向外扩散蔓延开来，像是跳动的火星，而这些火星落在那些血雾之上，一瞬间就将血雾点燃。 顷刻间，在周阳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燃烧的火海。 火海之中，鬼影在火焰之中翻滚，他们越发虚幻起来，并伴随着一阵呓语声而消失不见。 周阳沉下心来去听那阵呓语声，却不是他之前听到的“莫奈·伦纳德”的名字。 那呓语声有如恶魔的低语，世间所有的欲望一瞬间加持在人的心中，以至于让人失去了理智，张开双手拥抱欲望。 “是折翼天使。”张悦感受到了那股恶魔的本质，又或者说，她已经体验过了恶魔的欺诈和蛊惑。 她说话的时候，周阳已经开始施展自己的梦境，梦境在他脚下展开，所有人都陷入梦境之中。 而与此同时，周阳手中的黑沙开始呼啸，一股权柄之力在梦境之中延伸，周阳开始制定规则。 “君令，消散！” 于是，眼前空无一物。 血雾与鬼影消失不见，它们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所压制，以至于无法听从折翼天使的指令直接出现在人间。 折翼天使终于出现了。 这会是这场诡异的源头吗？ 直觉告诉周阳，它不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与记忆中的身影对不上。 周阳看着那位出现的折翼天使。 他是从裂缝之中走出来的，那些裂缝之中，一抹白色隐隐出现，好像在墙体之中，的确藏着无数的白骨。 恶魔的出现，是因为张悦的鬼烛，若不是鬼烛沿着他的超凡力量点燃了他的本身，或许他也不会出现在矿道之中，从而在暗处，戏谑地看着他们与空气斗智斗勇。 那么问题又来了，从进入矿井一直到现在死掉的这些人，都是出自他手吗？ 周阳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而另一方面，恶魔的出现也让周阳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在进入矿井之前，他们就受到了某种类似于恶魔欺诈的这一类超凡力量的影响，从而蒙蔽了他们的感知。 那么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或许，就在对方出现在他梦境之中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占卜并没有出现问题，出现问题的，是他们。 但时间并没有给予他思考的余地。 他需要面对一位折翼天使，即便他现在已是一位盗梦者，但面对折翼天使，也不能说轻易就能收容，所以他需要像恶魔欺诈常人一样对恶魔进行欺诈。 于是，周阳开始施展他的超凡力量，以梦境对欺诈。 当欺诈褪去之后，所有人才意识到他们被恶魔骗了，他们手中的枪支一瞬间对准了恶魔。 恶魔“嘿嘿”地笑着，仿佛是嘲弄他们的愚蠢一般。 而这个时候，在梦境之中的周阳拔下了手中的木削，幻化成一把剑。 皇帝的力量在梦境之中延伸，周阳的力量变得强大无比。 他提着剑向前冲锋而去，剑开两刃，而他选择了刺。 超凡力量焕发着这件禁忌物的力量，剑中带着皇帝的力量，一种权柄之力渐渐扩散，被这把剑刺中，权柄之力会在体内彻底释放，将天灾转化成囚徒，被权柄外化扭曲的锁链彻底束缚住所有的超凡力量连同天灾本质，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周阳的第二剑就能彻底地将天灾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从而进行收容。 周阳的剑并未抵达折翼天使身上的任何地方，折翼天使塑造的灾难让整个矿道剧烈的抖动着，一具具尸体从头顶掉落下来，阻隔住了周阳的剑。 这些尸体此刻是真是假，周阳也说不清楚。 他跳跃起，在尸体之中穿行而过，像是一只灵活的蝴蝶。 然而下一刻，这只蝴蝶被迫驻足。 有人的枪走火了。 枪口中发射出的脉冲波动让周阳头脑剧痛，他感受到体内的超凡力量被一种外来的力量冲击，从而有溃散的姿态。 从而扭曲了周阳的梦境，他的梦境被一股外来的力量所撕裂。 而这个时候，折翼天使开始了对空降兵的欺诈。 周阳的身影在这些空降兵眼中逐渐扭曲，最后取代折翼天使成为天灾。 他们的耳边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这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开枪两个字眼，这些声音像是一个个小爪子在他们的心头上挠动一样，最后他们忍受不住…… 砰！ 一声枪响传出，但开枪的并非是这些空降兵，而是周阳。 他手里拿着的是张悦借他的圣光。 子弹出膛的一瞬间，周阳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这像是枪火的气味。 子弹不偏不倚地命中了眼前的这位折翼天使，嵌入它的眉心。 这颗子弹表面突然有一抹绿色在流动，瘟疫的力量降临在人间。 周阳身体里的某些病毒似乎在一瞬间苏醒，开始作乱，周阳感受到了头晕目眩，两道清流在鼻腔中流淌着，就像是感冒一样。 周阳以超凡力量压制住身体里的这些变化。 他看着眼前的这位折翼天使。 它已经被这抹绿色笼罩住全身上下。 痛苦正在侵蚀它的全身上下，感染它的本质。 原来天灾也会有疼痛感。 周阳耳畔中回荡着折翼天使的痛苦呻吟声，这些声音尖锐地让人不适，像是餐刀从盘子上划过的声音。 它开始陷入痛苦的深渊，开始陷入癫狂，它的超凡力量不受控制，被痛苦吞没。 而它越是癫狂，子弹的力量越是强大，它在不断地向天灾的眉心钻，最后，在它的眉心之间，恶魔的本质凝聚出来，而下一刻，子弹击穿了它的恶魔本质，天灾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而这个时候，张悦取出了一枚水晶，然后就开始了对恶魔的收容。 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而这些陷入恶魔欺诈中的空降兵也苏醒了过来。 他们不好意思地朝周阳二人道歉。 周阳二人只挥挥手。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看见了皲裂的墙缝之中是一具具白骨，他们身上穿着旧时代的制服，看起来似乎是旧时代的人，他们死在了这里，被埋葬在了这里，从而孕育出了那头折翼天使。 “结束了吗？”张悦问周阳。 周阳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束，然而下一刻，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回荡：“莫奈·伦纳德，莫奈·伦纳德……” 声音似乎比之前的还要强烈。 周阳知道，这一切远没有结束。 而这些空降兵心生退意，他们准备离去。 的确，普通人很难对抗天灾，至少在能对抗的天灾的武器普及完善之前。 临走之时，他们留给了周阳二人一套动力装甲，并告诉他们激光枪的用法。 匆匆告别之后，他们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 告别没多久，大抵也就5s左右。 周阳和张悦突然听到了一道沉闷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转身一看，就看见一具无头尸体突然倒在了地上。 第十位死者，出现了。 第74章 诡异的源头 空降兵们并没有任何恐慌，尽管那个家伙的脑袋在眼前有如西瓜一样炸裂开来。 他们的脸上挂着一抹难以名状的疯狂。 紧接着举起枪来，抵住下巴，在周阳梦境延伸的那一瞬间齐齐扣动扳机。 头，没了！ 只剩下漫天的血雾弥漫在眼前。 周阳和张悦齐齐感受到了来自于矿井的恶意，但除此之外，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的超凡力量的存在。 “他是怎么做到的隔空杀人？” 张悦停下脚步，她拿出一副星盘，超凡力量在延伸，她在占卜。 而与此同时，周阳走到那些空降兵身边，取走了他们身上的金属氢能量核心。 片刻之后，她看了一眼周阳。 “怎么了？”周阳问。 “没什么，和之前一样，什么也看不到。”张悦摇摇头，收起了那副星盘。 “是吗？”周阳总觉得她的眼睛里藏着其他的情绪。 他不会看见，在张悦瞥见的未来里，一抹绯红涌现，她的尸体倒在一处如同金字塔般的建筑中，头颅消失不见，鲜血淌了一地。 她死了。 在不算遥远的未来。 死在了这里！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张悦的心中回响起这样的疑问。 这是她预料的第一种死法。 还有另外一种死法。 她从矿井之中离开，在矿井之外，她的脑袋被盘旋而来的白光砍了下来，鲜血飞溅，死不瞑目。 这两种死法，对应着她的两种选择。 与周阳一起进入矿井，又或是独自离开矿井。 但结果毫无例外得都只有死亡。 这似乎就是她的命运。 而周阳并不知道她占卜的结果是什么，就算他知道占卜的结果也只会是置之一笑，在他看来，欺诈并未结束，恶魔对他们的欺诈，只是他们进入矿井的这一瞬间产生的，而他们从始至终，都处在一种更大的欺诈之中。 “是的！”张悦点点头，这是她给出的回答。 周阳将信将疑地回头，身前，血雾翻滚，皇帝的权柄向外延伸，这种力量撕裂了一层层血雾，而他手中的黑沙也向那片血雾扩散而去，于是，周阳再度开始制定规则：“君令，消散！” 仿佛有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发出呼呼的声响，身前那厚重的血雾被狂风卷积着，钻进了黑暗的更深处，于是，眼前空无一物。 “走吧！”周阳收敛自己的皇帝本质，制定规则，在损耗他的超凡力量的同时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 “你看这里。”没走几步，张悦突然停了下来，她伸手指着身边的菱矿。 这个时候，周阳才发现这些菱矿有了变化。 正常的菱矿都是黑色的，实心的，但这里的菱矿通体红色，宛如琉璃，而菱矿的内部似有鲜血在流淌，鲜血并不纯净，带着一股特殊的超凡力量。 “这股超凡力量，似乎与那血雾同宗同源！”张悦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她能看到两者之间的相同点。 “你的意思是之前的那片血雾并非源于恶魔，而是来源于这些菱矿？”周阳从身前扣下两块菱矿。 这些菱矿中的血液在其中回荡，一股旺盛的超凡力量在周阳的手掌向他的身体扩散开来。 下一秒，周阳拿着的菱矿突然变成了半颗头颅，脸上表情狰狞，他们神色恐惧，长大了嘴巴，表情和那些惊吓至死的空降兵如出一辙。 周阳被吓了一跳，拿不住菱矿，它轱辘掉在地上，那一刻菱矿表面出现了裂缝，一股血雾从菱矿之中弥漫开来，周阳这才发觉，这菱矿就是菱矿，哪里是什么人头。 “你怎么了？”张悦好奇地看向周阳。 似乎她的眼中并没有这种变化。 “我看到这菱矿在手里突然变成了人头，他们的表情，就和那些被吓死的空降兵一模一样。” 一股凉意走遍全身，张悦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心中凛然。 “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和我一起走下去了。”周阳认真地看着张悦：“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过你我的想象，我觉得……” “我死了！”张悦突然说道。 “什么？”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占卜的结果，我死了，不管是跟着你进去，还是独自离开，我都死了。”张悦认真且坚定地说着：“我想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只有一个。” “找到它，杀死它，收容它。” 周阳张张嘴：“你一开始，就不该和我一起进来的。” “现在说这些已没什么用了。”她突然笑了笑：“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坐视我的死亡，是吗？” 周阳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他不喜欢去许诺那些看不着边际的事情。 那些具备着不确定性的事物，都让人又爱又恨。 隆隆隆！ 突然，一阵颤动声从身前传来。 似乎是因为两块菱矿的缺失导致了身前的矿源开始震动，而下一刻，矿源骤然间坍塌，无数的灰尘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一股冷森森的气息冲天而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无数的菱矿从这些裂缝中滚落出来，破碎的菱矿中，血雾弥漫，这阵血雾在身前扩散开来。 土石乱飞，血雾跌宕。 而在血雾之后，一颗颗人头像是菱矿一样镶钻在矿源上边，密密麻麻，狰狞恐怖。 而这一瞬间，那些旧时代的矿工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突然间向周阳他们看过来，下一刻，他们挪动脚步。 在周阳那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之中，捡起了地下的头颅，然后安装在自己的脖子上边，一时间，他们好像脱离了虚幻，变成了真实。 张悦的眼睛里，这些矿工是凭空出现的，他们手里拿着矿镐，穿着破破烂烂的蓝外套，勉强可以遮住腐烂的伤口，脓液从伤口中“滋滋”地喷射出来，而他们的脸腐烂一片，有白白胖胖的蛆在血肉之中蠕动，一只眼珠耷拉在嘴唇上方。 一股极致的恶臭味传出。 这一刻，张悦总算找到了那股恶臭气味的来源。 而下一刻，这些矿工齐齐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紧接着挥舞起手上的矿镐，对准了周阳和张悦的眼睛。 周阳的梦境快速延伸，但这些人并没有意识，不会坠入梦境之中。 周阳拿起手边的激光枪。 一道激光光束直接将一位矿工的头颅轰成蒸汽。 一个矿工倒下了，却有更多的矿工出现了。 矿源处的接缝一直不断扩散，以至于这些遍布整个矿区。 下一刻，周阳和张悦撒腿就跑。 泰坦码足速度，整个人向后倒飞着坠入黑暗之中。 而同时，泰坦的小型电磁轨道炮已经完成了充能，炮口搭在周阳的肩膀上，下一刻，电磁炮发射。 明亮的光芒在眼前闪耀，巨大的脉冲波动向外扩散的同时爆发出了堪比太阳表面的高温，一瞬间，眼前的这些矿工就已蒸发成了蒸汽。 但更多的矿工在身前身后出现。 而身前，张悦在为他们开道。 电磁炮的光辉照耀的整个矿道无比的明亮，宛如白昼一般。 但矿工的数量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就像是旧时代电影中的“丧尸”一样，疯狂地向周阳和张悦涌来。 而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在地面奔跑，在墙壁上如同蜘蛛一样攀爬，总而言之，他们出现在可以依附的任何地方，然后以各种古怪的形式出现在面前。 周阳他们的电磁炮不断地发射，同时手中的激光枪也不停地瞄准。 泰坦的动力核心一点点地耗尽。 金属氢终究是比不上小型核聚变电池。 剩下的25%的能量，大概只能再开两炮电磁炮。 周阳打开泰坦装甲，替换电池。 他们用了10分钟，将几乎所有的矿工杀死，或许还有其他的矿工，但并非是在这里。 周阳看着那些空荡荡的深坑，里面已经没有了人头。 而幽深的矿道中，有些矿工依旧麻木地在挖矿。 他们并没有从假的变成真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他们的头。 “这些菱矿之后，会不会都藏着尸体？”张悦心有余悸。 若是他们并没有穿着这一身动力装甲，那么结局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我想起来了。”张悦突然开口。 “泰坦重工的人，从这里带走了一块菱矿。” 她似乎是在追溯记忆，但周阳知道，这是她在捕捉之前窥探过的画面。 在诡语者出现的那一瞬间，她便对矿脉进行了窥探。 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蓝色的光泽。 周阳还记得张悦说过的话，诺亚重工的人在矿脉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 那时，张悦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也不知道挖走了什么，她窥探到的只是粗浅的画面。 直到这些头颅的出现。 “那块菱矿中，好像有一颗头颅，脸上生有细鳞，眉心中长着一只眼睛……” 她似乎陷入了一种迷茫和痛苦之中，而这一刻，周阳看见了张悦眼睛之中出现了一道人影，和他之前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而他也听见了那句熟悉的呓语声：“莫奈·伦纳德，莫奈·伦纳德……” 区别只是这句话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她是从张悦的口中说出来的。 周阳头皮发麻，他的梦境在延伸。 那个家伙，好像要借助张悦的身体，从她的眼睛中走出来，强行降临到这个世界。 眼睛中的人影越发的清晰，周阳看见了一个女子。 她似乎就是这一切诡异的源头。 第75章 降临 张悦的眼睛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的触手，触手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只只扭曲的人手，这许多触手，簇拥着最中间的女子，无数黑暗的超凡力量在扭曲，散发着熠熠华彩，有如一顶华盖，悬浮在女子的头顶，悠悠旋转着，这一道道白光落下，盘旋着在张悦身边飞行。 张悦在这一刻好似失去了意识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 那个女子的身影越发的凝聚，她形如枯槁，瘦弱如猴，皮肤像是告别的枯树一样。 而当她从张悦的眼睛中走出来的一瞬间，身体表面开始燃烧，仿若一朵朵盛开的红莲，她在红莲之中，重获生机。 这只是短暂的瞬间，在梦境延伸的那一刻，女子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而张悦整个人向后倒下。 周阳的梦境之中，那女子身后无数的触手铺天盖地舞动，触手上密密麻麻地人手抓住了他的梦境，并奋力地撕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梦境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压制。 而与此同时，女子伸出手来，她的手指变化成了触手，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一般，直指周阳的心脏。 下一刻，周阳就已动弹不得。 他体内那女子此前遗留下来的超凡力量突然爆发，像是一条条锁链，缠绕住他的全身上下，连带着他的超凡力量也是如此。 这女子的触手在周阳的心脏之前裂开了一道口子，她的手掌从中伸出来，穿过周阳的心脏，就要摘取他的皇帝本质。 而下一刻，身前的触手寸寸炸裂。 女子仔细一看，是周阳的左手，他的左手无视了她的力量，握着那象征着权柄的剑，斩了下来。 梦境的力量难以对抗女子的力量。 她的力量源泉，似乎就是张悦自身的超凡本质，只是被一种独特的力量所扭曲成了别种的超凡本质。 周阳大口喘着粗气。 “砰！” 他瞧准机会，圣光吐出枪火。 这枪火仿若青绿色的毒蛇，张开毒牙，一瞬间落在女子的身上。 痛苦在扩散，是无数的青绿色丝线，它们层层缠绕，在女子的身体蔓延开来。 但女子的身上突然涌现出密密麻麻的触手，这些触手在不断地蠕动着，向内收缩，最后将嵌入身体之中的圣光子弹排斥出体外。 子弹落在地上，那上边还弥漫着未完全释放的超凡力量，变化成一片青绿色的光辉。 而下一刻，女子身上无数的触手喷涌而出，缠绕在周阳身边。 周阳顿开领域，但他的领域轻而易举地就被女子的触手撕裂， 周阳后退一步，他的手中黑沙弥漫，规则和权柄同时弥漫，周阳言出法随。 “君令，燃烧。” 女子的身边，凭空出现翻滚的火焰，汇聚成一片火海，这火海轻易燃烧着女子的触手，在这促狭的矿道之中，火焰燃烧触手幻化出了一片光晕，而光晕之中，女子岿然不动，他的身体在火海之中如遗世独立般，隔绝一切的伤害，而她只是继续递出一根手指。 一瞬间，月升月落在她指下秘浮现，变化成一片盘旋的白色光辉，这白色光辉直取周阳脖颈而去。 无论是速度还是超凡力量，都远超过周阳的想象。 周阳眉头一皱，伸出手来，他的手下仿佛出现了一方牢笼，这牢笼向外扩散而去，就要镇压住那片盘旋的白光。 而那白光直接撕裂牢笼落在周阳的身上。 白光在身体之中肆虐，冲撞着他的脏器，想要毁灭体内的所有。 他吐出一口鲜血，无法承受住这股力量。 一团团血雾从他身体的各个毛孔之中向外散溢，眼前充斥着一种朦胧而血腥的美丽。 这女子一击得逞，向前一步，下一刻便出现在周阳的身前。 她的手直接穿过周阳的胸膛，握住了心脏。 血液在一瞬间停滞，生命在此刻开始消散，他似乎正在步入死亡。 “君令，挪移！” 一股飓风涌现，裹挟着周阳的身体骤然出现在张悦身边。 他伸手从张悦身边的小黄鸭背包中拿出那面镜子。 手掌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汩汩落在镜子镜面上。 镜面之上好像出面了一张嘴巴，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周阳的鲜血。 这女子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周阳。 她似乎从未见过如周阳这样的超凡者。 言出法随，口含天宪。 她迈开腿，向周阳走去。 而也就是在一瞬间，禁忌物深渊蔷薇被启动。 一头头角峥嵘的巨蟒突然从镜面之中钻了出来，它的身躯异常的庞大，几乎占满了整个矿道。 而它出现的这一瞬间，便用那猩红的瞳孔看准了身前的女子。 一时间，它张开血盆大口，能看见它口中含着一处深渊，其中星星点点，是一个又一个触手，在它张开的这一瞬间，这些触手便密密麻麻地喷涌而出。 这无数的触手像是一团厚厚的乌云，遮盖住女子的视线。 下一刻，这些触手就已层叠地缠绕在她的身上。 触手的力量在向内压缩，她的身体出现了裂痕，一道道裂痕中喷涌出来的是一片氤氲的血雾。 而这些触手正奋力地将她拉扯进巨蟒的口中，那一片深渊中，吹动着可以毁灭一切的飓风。 女子身后的触手在挣扎，似乎在进行着反抗，这些触手好比锋利地钉子，从巨蟒的身上穿过，但全然无法对巨蟒产生任何影响。 “吼……”这巨蟒口中吐出一片湛蓝色的飓风，充斥着冰和雪。 这些触手被冻结成冰雕，又在飓风之下破碎成粉末，被风吹散。 而这女子被巨蟒缠绕住，她的超凡本质似乎也同样被束缚住，无法向外延伸自己的超凡力量，只能被巨蟒拖动着，归入那片深渊之中。 而她在进入巨蟒巨口的那一瞬间，她张着嘴巴，说出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话：“我会回来的。” 她的身体湮灭在巨蟒的口中，而虚无之中，周阳却又看见了一双眼睛，她处在整个矿井的最深处，凝视着一步步走向她的两人，并用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推着他们走到尽头。 周阳走过去，捡起那面镜子。 但下一刻，却被一道黑影打飞，他撞到墙壁上，滑落在地上。 下一刻，他便看见那头巨蟒的头颅已经抵在了周阳身前。 他突然想起张悦曾说过的话：除了持有镜子的人不在攻击范围内，其他人在它眼中，都会沦为食物。 周阳觉得头皮发麻。 巨蟒张开的嘴巴中，传出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从中涌动的飓风让他几乎心脏停止。 “君令，挪移。” 巨蟒对准周阳的头颅就是一口，但却扑了个空。 他已来到镜子之前，握住镜子，将张悦护在身后。 这巨蟒一瞬间失去了攻击目标，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张悦身上。 巨蟒挪移自己的身子，就想要将张悦连同着身外的泰坦一同吞入腹中。 而周阳直接将镜子放在了张悦的手中。 轰！ 周阳被撞飞出去。 而与此同时，他拔出木削，木削幻化的剑落在手中，他一剑朝前。 剑上闪烁着微光，如星辰一般点缀这片黑暗。 他的剑穿透了巨蟒的身体。 “吼……” 巨蟒口中传出一道悲痛的惨叫声。 它的身体明明处在虚幻与真实之间，有形而无质。 原来这有形无质的身躯，竟也会被皇帝的超凡力量所伤。 鲜血喷涌，那是圣洁的光辉，透着一股馨香，在整个促狭的矿道中传荡。 而周阳一击得逞，他当即转换自己的梦魇本质。 梦境在延伸，那巨蟒因为剧痛而沉入梦境之中。 梦境中的周阳变得无比巨大，他的头顶着星空，脚踩着大地，河流和山川在他脚下蜿蜒矗立。 世界渺小到极致，而巨蟒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粒沙尘。 周阳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巨蟒。 “滚回去！”周阳张口咆哮。 巨蟒只觉得它的身体承受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这股重量压的它喘不过气来，身体表面炸裂，无数的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它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周阳的手掌。 只看见一个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光点，那里充斥着自由的芬芳，流淌着奶和蜜般的阳光。 它不受控制地向着那个光点钻去，渐渐的被光芒所吞噬。 而在梦境之外，周阳虚脱地坐在地上，他大喘着粗气，看着巨蟒那庞大的身躯正在一点一点地向镜子之中钻进去。 等到巨蟒的身体彻底消失在镜子之中时，他才放下心来。 镜面一片颤动，无数的光芒内敛入镜面之中，最后归于平静。 周阳走过去，拿起镜子。 里面的巨蟒正在冲撞着镜面，却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周阳将它塞进小黄鸭背包中，然后走到张悦身边。 她还活着。 这算是万幸了。 周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张悦很健康，泰坦自备的医疗系统可以进行大量的手术，几乎是只有还有一口气，就能吊着这口气等待到救援。 她看起来只是因为精神负荷过度而陷入了昏迷。 周阳等着她醒过来。 半个小时以后，她的眼睛眨了眨，虚弱地看着周阳，矿道中弥漫的超凡力量还未曾散去，而周遭一切都显得异常的狼狈不堪，显然此前发生过一场战斗。 “你没事吧？”她问。 周阳摇摇头：“我没事。你没事吧？” “除了有点头疼之外，一切还好。”她挣扎着起身：“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都解决了。” 周阳向张悦大概说了此前发生过的事情。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会有人能够借助超凡力量从别人的眼睛里走出来。 暂作休整，而他们继续上路。 因为发生了如此前那般诡异事件，张悦与周阳变得小心翼翼。 “小心……”张悦似乎看见了有天灾出现，忙不迭地叫停周阳。 鲜血在空中洒溅，周阳的手臂被一只鬼爪抓伤，天灾出现了。 第76章 窥探 四周光芒逐渐明亮，一扫此前黑暗。 前方光影重叠之处，时不时会闪过一个光点，而每当这个时候，周阳二人就会如临大敌般警惕地看向身前的光源。 那里并非什么都没有。 一位瘟疫系的天灾突兀的出现，一刹那，焦躁与恐慌在矿道之中蔓延开来，随着一片光波传荡到二人身前。 这些焦躁和恐慌终究融合成了一片片诡异的光晕，映射出无穷的负面情绪来。 两人急忙收敛精神，以防被这些负面情绪吞没。 这位腐蚀者出现在身前。 病态的脸色，腐烂的身躯，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力量，它那腐烂的身躯之中有肉芽在扭曲着，一滴滴脓液滴落在地上，腐蚀土地。 病变的力量突然涌现。 两人仿佛置身于病变的世界，四周光芒逐渐暗淡，只有灰蒙蒙的烟气回荡在此间，周阳感觉到自身仿佛坠落进了无声的黑暗深渊中，他轻易地听得清楚自己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只是这血液中似乎有了病变的趋势，而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声音好比鼓声，将血液千锤百炼般排除血液中腐蚀者的超凡力量，让他们变得更加健康有力。 而周阳梦境延伸，将这位腐蚀者裹挟在梦境之中，整个梦境都在坍塌，坍塌成了一个光点。 这个光点似乎就是一处囚笼，将腐蚀者囚禁其中。 他的超凡力量不曾消散，却无法割裂梦境，被周阳压制。 而这个时候，张悦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来，打开瓶盖，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将这只腐蚀者收容起来， 她摇晃着瓶子，瓶中的绿色溶液在震荡，似有一股超凡力量在向外延伸，却被盖在瓶身上的瓶盖压制在瓶子中。 她将瓶子收起来。 她那个小黄鸭背包中，连带着这个小瓶子，已是满装了六件禁忌物。 从遇见折翼天使一直到现在，他们遭遇到的天灾似乎越来越多了。 每隔百米，就会出现一头天灾。 毫无例外的是，在这些天灾形成之地，都能看见红色的菱矿，以及菱矿之后的葬坑。 密密麻麻的尸骨堆积如山，似乎它们就是孕育天灾的源头。 “前面还有吗？”周阳收敛自己的力量，并调整情绪恢复状态。 他体内的超凡力量不断自天灾本质中滋生，填补缺失的超凡力量。 张悦凝眸望去，只见前方明亮的光芒之中，一个光点撕开了层叠的迷雾，裸露的灰白色墙壁冰冷屹立，涌动的雾气在光亮之下凝固不动，前方的时间，好似与真正的时间存在着较大的延迟。 那光点之中，传来一阵野兽般的喘息声。 紧接着，从光点中探出一只巨大的手掌，肤色灰黑，遍布红毛，好似跳动的火云，而手掌之后，径直有一人转身，回眸与张悦对视一眼。 他瞳孔猩红，面色惨白，唇角獠牙滴血。 “是吸血鬼。”张悦合上眼睛。 她已经看到了矿道的那一头站立的是什么？ 一头吸血鬼，他穿着旧时代医生的白大褂，脖子上还抓着一件听诊器，若不是口中的獠牙和那一身蠕动血肉上生长的红毛，张悦都不会将他和吸血鬼联系在一起。 “那么，是灾厄系的天灾了？” 张悦摇摇头：“不是，他是活人，应该是超凡者。” 活人？ 周阳看向矿道，那里光辉明亮，温暖和煦，他手一抖，圣光从袖子里掉落在手掌中，他一巴掌握住圣光，轻转弹匣，子弹入膛，打开保险，一股超凡力量向外延伸。 “他的序列应该是在气象大师和灾难之间。”张悦回忆眼前闪过的片段，她大抵可以推测出那位超凡者的大致序列。 气象大师，是灾厄的第三序列，他能够根据现有的环境，小范围的影响天气，并由此折射成为灾厄。 而灾难，则在灾厄的第四序列，他已能大面积的影响现有的环境甚至改变气象，创造灾厄。 “在这种促狭的地形地势中，灾厄系超凡者自身并不占优势，就算他是高序列的超凡者，在环境受制的情况下，照样也能被低序列的超凡者杀死。” 这促狭的空间中，地形地势太过复杂，而他能够根据气象折射灾厄的能力左右掣肘。 无风，无雷也无雨，周阳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气象大师会如何施展自己的能力。 毕竟，只有末日和究极灾厄才能无中生有地创造灾厄，在此之前的一切灾厄，都需要在外部条件影响下，进行降灾。 周阳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这个时候，张悦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阻止周阳向前行进。 “好像不止不一位。” 周阳神色一凛：“也是超凡者？” 张悦点点头。 “好像是瘟疫系的超凡者。” 荷荷荷的声音响起，明亮的空间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的光晕，映射出不尽的负面情绪。 地面耸动，一只手穿过地面，支撑着洞穴的两边，接着他的头从洞穴中露出来，他的脸遍布腐烂的痕迹，带着明显的黄绿色脓液，蠕动的血肉之后，还有累累的白骨，他动作轻盈地从洞穴之中钻出来。 他站在那位灾厄系超凡者身旁。 他们是相同的装扮，看起来像是同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陷入长久的沉默，张着嘴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他们看起来像是刚刚活过来一样。”张悦悚然，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用活过来来形容眼前的这两个人。 她下意识地进行窥探。 光在后退，而她的眼睛在追逐着这片光。 光影中重叠的画面在眼里不断地浮现，那过往的一幕幕出现在张悦的眼前。 矿脉还是矿脉，但这周遭孕育的却并非是菱矿，而是普通的矿石。 这里别有一番颜色。 黑暗幽深的洞穴中是蜿蜒曲折的道路，路旁荷枪实弹的军人进行巡逻，往来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往来穿梭，把目光落在这些白大褂身上，就能看见他们往来于一座研究院中，哪里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实验。 实验床上躺着一个一脸病态的女人，她的手脚被束缚住，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盯着屏幕上她的数值，随着注入的绿色药液而不断地变化着。 而在他的身边，是四个不断记录实验数据的助手。 其中两个人的样子，似乎和挡在前方的那两个家伙相似。 女人很痛苦，她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实验室，但老人和助手波澜不惊。 “加大药剂……”她好像听见了老人的话。 助手加大了注射药剂。 很久之后，女人的惨叫声停止，她躺在实验床上，奄奄一息。 实验似乎是失败了。 然而下一刻，这女子的身体开始膨胀，像个气球一样。 检测仪器“滴滴滴”的响个不停，警报声传遍了整个研究院，所有人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撤离。 而同时，女子的身体骤然间爆炸开来。 一阵绿色的雾气在实验室里回荡。 最先被绿色雾气沾染到的是这几位助手。 绿雾有着强腐蚀性，只是轻微的接触，人体的皮肤就快速地腐烂，他们痛苦的惨叫着，但张开的口鼻无疑吸入了更多的绿雾，他们的身体也开始腐烂无数的血肉在蠕动中不断地掉落在地上，他们死了。 但还有一个助手带着老人离开了这里。 接着，画面开始模糊，扭曲，被一抹血色所取代，她的眼睛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那剧烈的疼痛，让张悦被迫地停止了窥探。 但在此之前，她看见了实验室外一个奇特的圣徽。 以及一场剧烈的爆炸。 整个山体轰然间坍塌，扬起的尘埃站在几千米外都能看的清楚。 那些埋葬在矿石之中的尸骸，会不会就是这场剧烈爆炸的产物？ 只可惜她的力量太弱，无法窥探太久。 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粗喘着气，眼睛中却不断有鲜血滴落。 周阳递过纸，想要帮忙擦拭，而张悦接过纸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周阳关切地问道。 她摇摇手：“这里好像曾经是一处实验室。” 她语出惊人。 “我看到了有人在这里进行人体实验，但实验失败了，死了不少人，而现在挡在我们前面的那两位，就是曾经帮助进行实验的两位助手。” 张悦又想了想，她用枪管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古怪的圣徽。 一个带圆环的十字。 “这好像是安卡，是一种代表着生命的图腾。”周阳看着眼前的生命十字：“我记得在收容所的档案中看到过这个标志，只可惜我的权限不够，并不知道档案袋中记录的是什么。” “不过我记得我问过康纳德教授，他说，是一件关于永生的研究。” 永生？ 张悦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永生一直都是人梦寐以求的追求，是对于死亡的一种恐惧的具象化。 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有谁达到了永生。 曾经有人想要将自己的意识数据化，从而实现机械飞升，但他们毫不例外地都失败了。 或许在未来，可以施展永生，但在现如今，永生不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梦而已。 “我不知道，但康纳德教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那份档案的序列是0。 可以说是机密中的机密。 这份文件，仅限于各大收容所的所长阅览。 这里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在想，诺亚重工挖走的那块菱矿中的那个人头，会不会是我看到的那个爆体而亡的女子的头颅？”张悦沉思着说道。 而下一刻，周阳猛然向前看去。 他能够感受到前方超凡力量的波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 但片刻之后，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个矿道簌簌作响，似乎是前方超凡者展开了战斗。 “他们打起来了？”张悦问。 “不知道。”周阳谨慎地贴着矿道前进。 而张悦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同时打开胸前的深空之惧。 身外涌现的光罩将她覆盖，同时取出几件禁忌物来，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第77章 交手 一股超凡力量盘旋而至，像是一场飓风。 这飓风徒然加速，像是漩涡般向二人刺来。 那巨大的风力似乎连空气也被卷积走了，无数的碎石尘屑在空中飞扬。 周阳顿开领域，抵御飓风。 即便穿着重达1吨的泰坦，他们仍不免被风推着走。 到处都是呜呜的风声，除此之外，还有四周传出的颤动声，整个矿道似乎有坍塌的趋势。 而两人终于站定。 嗖嗖嗖！ 一道道急促的风声响起。 在身前，各种碎石，铁器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力一样，如同利箭般刺向两人的咽喉心脏。 头盔合上，护住了脸颊，手部的装甲也聚拢，包住了手掌。 一瞬间，两人变成了巨大的金属怪物。 那些碎石铁器落在装甲外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而周阳身后的电磁炮俨然开始充能，下一刻，肩膀上的炮口吐出明亮的炮火。 这炮火穿过百米的距离，整个矿道都被照耀的无比明亮，几乎映射出了这些超凡者的脸庞来。 “轰！” 轰鸣声一遍接着一遍，剧烈的能量波动几乎再度掀起了另一场飓风。 吸血鬼发出恐惧的尖叫声，而他身旁的痛苦祭司则面无表情地站在吸血鬼身后。 而在吸血鬼身前，出现的是一面高耸的土墙，土墙形成的壁垒极其高大，出自于两人身前的另一个超凡者手中。 他双手放在地面，手下涌现的波纹向外传荡而去，影响到了地面，于是地面潜藏的菱矿高高的涌起，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土墙，大概有50cm的厚度。 这厚重的土墙，能抵御住电磁炮的轰击。 一面土墙轰然倒塌，而在那位超凡者的控制下，又起了一面土墙，这面土墙被电磁炮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而这就已算是终结。 然而紧接着又是一道电磁炮。 土墙起了一座又一座，挡住了一炮又一炮。 直到周阳停止了发射，直到周阳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并不是两位超凡者，而是三位。”周阳看到了蹲在身前的那位超凡者。 他操纵着地下的菱矿，抵御着一切的炮火轰击。 未进行过加工的菱矿虽然不具备亚当合金那样的坚固，但重在厚实，50cm的厚度抵消近乎50%的能量，两堵这样的土墙，就能完全挡住一次炮火。 “是天使系序列二的流浪诗人？” 眼前的这位超凡者拥有着掌控土系元素的能力，那一面面土墙正是他能力的具象化。 而当周阳出现的一瞬间，流浪诗人操纵着一条纯粹得由菱矿凝结的土龙钻进了周阳肩膀上的电磁炮炮口之中。 “轰！”炮口堵塞的同时，气象大师将周阳脚下的泥土变化成一片沼泽，他在下沉的同时，又有无数的菱矿从头顶的矿源掉落，大概有10方菱矿，像是堆积在一起的小山丘一样，将他砸进了沼泽之中。 而气象大师的能力继续施展，沼泽固化，周阳在其中挣扎，他就要挣扎脱身。 然而气象大师和流浪诗人继续施展他们自身的力量。 一股特殊的脉冲波动从地底向地面传荡，泰坦受到了影响，开始出现故障。 气象大师和痛苦祭司相视一笑，他们用磕磕绊绊的声音说道：“这个…是……我们……研发的动力装甲！” 周阳心中悚然。 但现在的场景似乎也是对于他们这种说法的一种佐证。 泰坦外部的特殊涂层能够避免受到脉冲爆炸而造成的系统失灵。 可现在，系统似乎失灵了。 周阳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撕扯他的身体。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悦出现了，她肩膀上轰鸣的电磁炮险些把气象大师打死。 若非是流浪诗人及时出手，他恐怕就要死在这轮炮火之中。 而张悦的出现，让周阳得到了机会，他打开泰坦装甲，从里面挣脱出来。 刚刚从泰坦中脱身，周阳便陷入了一层光晕之中。 这是痛苦祭司在折射自己的超凡力量。 无数的负面情绪向周阳涌来，他好似置身于一片负面情绪的海洋之中。 然而下一刻，他在这片负面情绪的海洋之中延伸自己的梦境，他的梦境对抗着痛苦祭司的负面情绪。 而这一刻，流浪诗人搭建起了三层土墙，同时他们退到痛苦祭司身边。 三人位处一处。 “你怎么样？”张悦的声音从机甲之中传出。 周阳摇摇头，表明自己没事的同时，他的梦境继续向前延伸。 无数的树木出现，但下一刻却遭受了气象大师的狙击。 风，剧烈的风席卷而来，没有了泰坦的守护，周阳整个人被飓风高高地吹飞，撞倒在身后的矿源上。 若非周阳及时展开了自己的领域，这一撞只怕要断几根骨头。 “我没事，你要小心。”周阳被撞倒的一瞬间就大声地向张悦说道。 而张悦则持续性地输出电磁炮。 有了周阳的前车之鉴，泰坦离开了地面，轻微悬浮在地面之上，而这个时候，头顶不断有菱矿掉落，对张悦而言，却无伤大雅，她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位置。 那股脉冲波动似乎没能对她产生什么影响，或许是范围不够。 周阳看向地下，那股脉冲的源头应该来自地下，或许是当初他们的实验器材。 但他们并没有被泰坦压制太多。 流浪诗人故技重施，巨大的土龙从地面钻出来，直扑张悦的炮口，然后张悦早有防备，电磁炮轰碎了土龙，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飓风涌动，剧烈的狂风让整个矿道簌簌作响，头顶无数的菱矿轰然倒塌，数不清有多少方，多少吨。 这猝不及防的事，让张悦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整个人被埋在菱矿之中。 她并没有事，这点程度不会对泰坦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只是她短暂地被压制住，依靠着泰坦强大的驱动力，挣脱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而流浪诗人不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他让那座类似于小山丘般的菱矿堆下的土地全部变成了沼泽。 这巨大的沼泽将张悦连同这泰坦吞噬，而这个时候，周阳已经展开了自己的力量。 “君令，挪移。” 一股力量缠绕住泰坦，泰坦之中，张悦的身体突然消失不见，她凭空地出现在了周阳身后。 他没办法将泰坦一同从沼泽之中移出来，这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极限。 而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处在矿道之中。 这里和前面的矿道不一样，吹动着轻柔和煦的微风。 这也是气象大师灾厄力量的源头。 土墙之后，气象大师，痛苦祭司和流浪诗人走了出来。 他们看向周阳和张悦。 痛苦祭司张张嘴，用嘶哑地声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三号，研究所，做什么？” 三号研究所？ 那么这样的研究所至少有三所，又或者有更多的研究所？ “研究所早就消失了，你们是仅存的幸存者。” 双方还在对峙，张悦警惕地看着这三位超凡者。 周阳背负双手，在敌方视线的盲区递出了圣光。 张悦愣住了一下，就看见周阳抖了抖手里的圣光，于是，她接手了圣光。 “消失了？” “幸存者？” …… 这些话就像是引动他们愤怒火线的引信，他们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之中，超凡力量似乎不受控制般的向外弥漫。 巨大的震荡感从地面传荡出来。 “流浪诗人交给你，其他的我来对付就行。”周阳一下子抽出激光枪，瞄准了身前的痛苦祭司和气象大师。 激光光束从枪口中吐出的一瞬间，周阳巨大的梦境向外扩散而去，将三人割裂，形成两个方阵。 气象大师和痛苦祭司退到一边，同时气象大师手朝着周阳一指。 飓风吹拂，他手中的激光枪竟然被吹飞，这是针对性的力量。 而周阳在失去激光器的一瞬间，他的梦境也顺利地将气象大师和痛苦祭司拉了进去。 在梦境之中，痛苦祭司和气象大师身外的白大褂中飞出无数的纸片来，盖在他们的脸上，一层叠加着一层，这像是旧时代的一种酷刑，这些纸张沾染了水，变得又湿又重，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而当他们开始挣扎的瞬间，身上穿着的衣服突然自己收紧，勒住他们的四肢，让他们动弹不得。 这衣服的束缚力越来越大，挤压着身体，身体表面快速出现勒痕，手臂脚踝脖子这些暴露的地方已是涨得通红，青筋暴起，血管突兀，仿佛下一刻这些血管就会直接炸裂开一样。 而这个时候，梦境之中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闪烁着一抹幽蓝的光辉，像是一轮挂在天上的明月，这是周阳窥探记忆的能力的体现。 就像是翻动书籍一样。 他们的记忆正在被周阳一点一点地翻动着。 周阳看见了他们的过去。 从记事时期到死亡时期的一切记忆都在周阳的注视下一一浮现，找寻记忆需要很长的时间。 周阳如同上帝一样翻开他们的记忆之书，掀开的一页记载着他的出生到小学十二年…… 周阳翻开了很多页码，终于找到了关于生命十字的记忆。 这是一项关于永生的科学研究，发起方赫然是未来科技，星河集团，奥兹本家族，伦纳德家族等等一系列顶尖的科技公司和财阀。 然而也就是在周阳翻动到这一段记忆的一瞬间，似乎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让他们强行从梦境之中挣脱出来。 梦境并不会折射现实。那是梦境领主才能具备的力量。 痛苦祭司是最先醒过来的，他苏醒的一瞬间，便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一瞬间，周阳心脏绞痛，他的心脏在某一时刻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以至于七窍开始向外淌出鲜血。 他整个人向后倒退着，同时超凡力量收敛，排斥着痛苦祭司对他形成的影响。 这个瞬间，气象大师也恢复过来，他操弄着泥浆矿石，像是出现在周阳身体表面的一条条锁链，缠绕住他的四肢和身体，用力勒紧，似乎要将在梦境中遭受到的一切都还给周阳一般。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沙弥漫，在他意念控制之下变化成了一把刀，砍断了这层叠的锁链的同时，也推着周阳后退防御。 周阳落在地上，一瞬间拔出木削，巨大的剑光凝聚在木削之上，周阳的梦魇超凡力量加持在木削之上，而他开始冲锋。 皇帝的力量扩散出来，周阳能一剑斩断还未出现的气象大师凝聚的飓风以及从痛苦祭司身上折射出来的负面情绪光晕。 “杀！”周阳怒吼着，一剑瞄准了气象大师的脖子。 第78章 混战 气象大师快速闪避，但周阳的剑一往无前，直取他的脖颈，而他被一股力量所裹挟，竟无法动弹。 而与此同时，痛苦祭司伸出手来，将气象大师往旁边一拽，他的身体快速地冲破周阳的束缚，闪避了这致命的一剑。 而周阳在空中翻了一个身，抵在矿道的墙壁上，轻盈地弹起，像是发射的炮弹一样扑向了气象大师和痛苦祭司。 而痛苦祭司则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顷刻间一股超凡力量在此间弥漫开来，一片片光晕在他的身上涌动，映射到周阳身上，肉身被映射的地方顿生疾病。 他的力量似乎可以直接透过领域，加持在周阳的身上。 好像有火焰在身上攀爬一般，刺痛的灼烧感让周阳感受到了一阵危机感，他的手臂快速的出现大面积的烧伤，并且那股灼烧感正在向内腐蚀，顷刻间，周阳的身体就像是在燃烧一样，虚幻的火舌在手臂上跳动，一股异样的气味在此间传来。 扑通! 周阳觉得在往前一步，他的整条手臂都会因为这莫名的灼烧感而被废掉。 于是他在空中改道，掉落在地上，一个翻滚过后，又用右手撑住地面，脚尖发力，整个人犹如炮弹一样向前冲了过去。 而气象大师缓过劲来，于是周阳身前出现了一片沼泽地，周阳改变方向，其人竟在墙壁之上飞奔，仿若不受重力控制般。 周阳向前飞出，而痛苦祭司所映射的力量让他再度受到了影响。 周阳的梦境已不管用。 他们似乎被打上了某种钢印，以至于在窥探到关于生命十字这一事件时就会自动苏醒，而无法再一次进入梦境之中，至少短期内无法做到。 周阳此刻只能以皇帝本质来对抗两位超凡者的力量。 周阳左手的黑沙不断盘旋着，低沉的风呜咽的吹动着黑沙，在矿道之中不断地扩散着，他突然生出一种感觉，用自己的左手去抓痛苦祭司的超凡力量，他伸出手，下一刻仿若握住了从痛苦祭司身上映射出来的光芒，所有的病痛在他掌中盘旋，周阳用力一捏，顷刻间，痛苦祭司映射出的光辉在他手中破碎。 他对于皇帝本质的了解似乎加深了，而同时，他对自身的超凡力量有了新的理解，似乎与骑士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整个人开始向前冲锋，但下一刻，飓风吹拂，肆虐的狂风吹动着地面的菱矿，向着周阳身体的各个地方吹来。 周阳直指的两人，他开始制定规则：“君令，无效。” 力量在消散，无论是痛苦祭司的光晕还是气象大师的飓风，都在这一瞬间彻底溃散消失。 周阳得以靠近痛苦祭司。 痛苦祭司刚要施展自己的力量，就见周阳的剑锋已近在迟尺，心脏剧烈跳动着，好像就要从嘴巴中跳出来一样。 而周阳握住长剑，直接刺向痛苦祭司的心脏。 “歘！”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痛苦祭司断臂求生，他的身体表面那些蠕动的肉芽突然变化成了无数的触手，裹挟着他的大脑，心脏及五脏六腑跳脱出肉身之中。 于是原地只剩下一层类似于人皮一样的躯体。 剑在肉身之中释放光亮，那具身体轰然之间就已破碎，漫天的血雨在纷飞。 而同时，痛苦祭司的身体在重新出现。 但没有骨头四肢和血肉，只是头颅心脏与五脏六腑的连接，看起来古怪非常。 “痛苦祭司还有这种能力？”那痛苦祭司这断臂求生般的动作看的周阳一愣一愣的。 不仅是周阳，他的队友气象大师也不曾想过他会有这种能力，一时间竟也忘记了施展自己的力量，全神贯注地研究痛苦祭司能以这种形态生存的原因。 而下一刻，他猛然从这种状态中抽离，他急忙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飓风裹挟在痛苦祭司身边，扭曲着周阳向外延伸的超凡力量，让他得以重新一点一点地恢复自己的身体。 那破碎的血肉之中，一股腥臭味传荡出来，这股腥臭味进入口鼻，在人身之中扩散，是无尽的病变因子，引动身体的疾病。 下一刻，疾病在身体之中爆发，而周阳速度快到离谱，他整个人向气象大师飞奔而去。 气象大师体内爆发出强大的超凡力量。 这股超凡力量影响了整个矿道，矿道之中急剧的抖动，无数的菱矿掉落在地，而大地同时开始皲裂，一道道裂缝出现在地面上，一股奇特的波动从地下传出，热浪席卷四方，紧接着一道剧烈的爆炸声从脚下传来。 一道巨大的火炬出现在周阳身前，像是盛开的莲花，在这一刻盛开的红莲向内收敛，火舌便是莲叶，将周阳包裹其中。 地下的实验器材爆炸了。 这是周阳能想象到的唯一的解释。 他在突然出现的火焰喷泉之中根本没有防备，身上的衣服直接被燃烧成一片灰烬，而周阳身上则出现了小面积的灼伤，若不是他体外的领域，周阳恐怕已葬身于火海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块染着黄绿色脓液的菱矿向他飞来，巨大的风力裹挟着喷涌而出的火炬，向周阳席卷而来。 周阳体外的领域甚至还没来得及重新凝聚，此前被火焰灼烧出现的空缺快速射入了一块块菱矿。 一蓬篷血花出现在眼前。 即便周阳速度太快，也不可能完全避开这些菱矿。 数十块菱矿出现在周阳的身体表面，汩汩鲜血向外流淌着。 周阳受了伤，但他很快便忘却痛苦。 飓风在他手下盘旋，黑沙飞舞着。 而周阳手指超前一点：“君令，静止。” 他的声音淡淡的传出，手下的飓风骤然炸裂，黑沙向外席卷遍布整个矿道，一时间，黑色的雪冻结了时间。 周阳身体踉跄，涉及时间，他便承受着极大的负荷。 周阳看向对面，气象大师正在勾动新的灾厄，孕育着一场更加剧烈的爆炸。 而同时，痛苦祭司正在恢复自己的血肉之躯，他的脏器不断向外钻出触手，这些触手凝聚成了血肉，一颗颗肉芽在血肉之外颤动，形成了皮肤。 他似乎并没有骨头，又或者骨头是在血肉凝聚之后重新出现的，支撑着整个身体。 此刻，痛苦祭司的血肉之躯恢复了个大半。 周阳能看到他身上的肉芽在轻轻的蠕动，生长出新的血肉皮肤来。 他粗喘着气，提着剑，对准了气象大师的心脏。 …… 砰！ 张悦瞄准了流浪诗人，她开出了第一枪。 枪火喷涌，痛苦的力量在此间扩散延伸，像是巨大的绿色蜘蛛网，一瞬间就出现在流浪诗人身前。 轰！ 子弹嵌入了流浪诗人的土墙之中，下一刻，土墙出现一道道裂痕，而张悦似乎早知如此一般，她的身影宛若鬼魅，穿过了土墙，出现在流浪诗人身前，他瞄准流浪诗人的心脏，再度开枪。 枪火乍现，被电磁轨道加速的子弹在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流浪诗人根本无法阻挡，只能看着这颗子弹穿过他的手臂。 顷刻间，一抹圣光凝聚，为他阻挡住了子弹，但仅仅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足够流浪诗人做出反应，在活下去和残疾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电磁子弹穿过了他的手臂，他的整条手臂瞬间变成一团血雾，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悦拿出圣光，瞄准了流浪诗人的心脏。 砰！ 子弹出膛。 在这接连的剧变之中，流浪诗人几乎没有及时地做出反应，被圣光子弹穿透了左胸的血肉，子弹嵌入了身体之中。 但并没有像张悦想象中的那样痛苦将流浪诗人吞噬。 流浪诗人感受着剧烈的痛苦，但他在痛苦之中，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清醒，子弹穿过的左胸中，根本不存在心脏。 他的心脏，竟是在右胸。 她用窥探的力量窥探到了流浪诗人的本质在何处，甚至用占卜占卜出了最佳的攻击方法，用了最简单的攻击方法对流浪诗人进行狙击。 可窥探和占卜都不会告诉她方法，她得到的只是一种结果，只是一种启示。 结果告诉她，流浪诗人的本质在心脏之中，却不会告诉她流浪诗人的心脏在右胸之下，她得到的最优解，也会因为这些偏差而出现问题。 好在子弹并不是非要命中本质才能实现击杀。 即便是在左胸，只要他被痛苦吞没，他同样也会被圣光穿透本质从而死亡。 流浪诗人感受到了无尽的疼痛，但他忍耐着这种疼痛，他的身躯似乎重现了之前实验失败时受到的女人的冲击，那是有关于生命的恐惧，是梦想的崩塌以及无人拯救的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吞没了他，于是就能看到在他的身上，圣光的力量几乎达到了顶峰，那无尽绿色的纹路快速爬满他的全部身体，子弹偏移伤口，向右胸心脏而去。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流浪诗人的意识中突然有一股力量袭来，让他撕裂了这层痛苦和绝望。 这是他们的思想钢印。 或许，在生命十字计划开始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打上了思想钢印。 这种思想钢印会让他们感受不到绝望和痛苦，只有对于计划会成功的殷勤希望，而同样的，这种钢印让他们无法做出任何泄露情报的事情来，即便是在梦中，即便是在催眠状态之下。 圣光子弹的力量被收敛，它正在被流浪诗人排出体外，而同时，张悦已经用电磁枪对准了他的头颅，下一刻她扣动扳机。 子弹骤然间涌现，却有一股圣光凝聚，再度抵挡子弹，身前一面土墙快速地出现，挡住子弹。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做无用功。 在这种距离之内，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是徒劳。 电磁子弹贯穿了流浪诗人的头颅，鲜血和脑浆混杂在一起，死亡在矿道之中涌现。 而他死亡的一瞬间，天灾骤然出现，巨大的污染席卷向四方。 张悦神色一凛，正当她有所动作之时，世间被凝固了。 第79章 融合 周阳忍受着因为时间空间静止带来的巨大负荷，他的力量正在延伸。 9s，他已然迈出一步。 8s，他的力量开始延伸，木削这一禁忌物开始大放光彩。 7s，周阳已靠近气象大师。 6s，剑锋直指心脏。 5s，剑尖与心脏的碰撞。 紧接着，长剑穿过气象大师的心脏，像是破洞的气球一样，他的生命开始漏气，从而走向死亡。 鲜血缓慢的喷涌而出，气象大师眼神涣散，一股灾变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之中向外喷涌，污染出现了。 污染超越了周阳对于时间和空间的静止，一瞬间在眼前弥漫。 而下一刻，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于是，时间开始流淌，空间恢复正常。 污染爆发。 而爆发的不止是一处污染。 身后也有污染的出现。 张悦解决掉了流浪诗人。 两个污染接壤在一起，天灾本质相互吞噬。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这污染源上，他左右一抓，从中摘取出灾厄和天使的本质，放入胸膛，一时间，他的身体之中出现了三种本质。 那两种本质在他体内凝成了两颗心脏。 一颗挂在右侧，一颗挂在左肋肋下，一时间，三颗心脏在痛苦祭司体内跳动，耳边仿佛响彻着一声声恐怖的雷音，巨大的声音让周阳和张悦觉察到不妙。 但他们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痛苦祭司身体之外发生了各种变化。 他的皮肤由白皙蜕变成遍布褶皱的灰色，头发眉毛胡须等全部脱落，他的头上一根毛都没有，看起来像一颗卤蛋，而同时，左右耳朵向内收缩，一团肉瘤替代了耳朵，从肉瘤之中，蠕动出另外一张脸庞来。 而就在他左右耳被面孔取代的时候，他的四肢变得又细又长，全身遍布着一层红毛，红毛之下是一块块由细密颗粒组成的黑色斑，透着一股恶臭味，里面有黑影在蠕动，像是一根根触手，而他那又细又长的四肢上各自生长出长长的指甲来…… 此刻的痛苦祭司就是一个大型的怪物，各种天灾本质在他的身体里涌现而又彼此融合，他似乎在这一瞬间，成为了污秽主教。 这是瘟疫的第四序列。 而他的其他面孔之中也传出了异样的波动，似乎也同时出现了晋升的出现。 这三合一融合的怪物属实奇葩。 而成为污秽主教的他大致掌控了自身的变化，重新睁开眼睛。 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就看见周阳和张悦同时扣动扳机。 激光光束和电磁子弹同时从枪口之中飞出，一上一下，瞄准了他的眉心和心脏。 污秽主教很是平静，他的身上，一根根触手从黑斑之中出现，挡在他的身前，像是一堵厚重的肉墙，挡住了激光光束和电磁子弹片刻时间，而这片刻时间，足够他挪移自己的身影。 下一刻，他出现在两人身前，触手支撑在地面，让他的身体悬浮在上空，身上蠕动的触手抓住了周阳，而他的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遍布獠牙和血腥，可以看见胃脘中蠕动的一条粉红色的舌头，这个舌头快速从他的胃脘中钻出来，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缠绕着周阳的身体，就要将他拉进自己的胃脘之中。 而这一刻，张悦瞄准胃脘，扣动扳机。 子弹吐出，被触手抵挡，层叠的触手不断地蠕动着，消磨子弹的动能，而同时，更多的触手密密麻麻地向张悦缠绕而去。 张悦不断地闪避，她的身体不断地向后倒退，同时，不断扣动扳机。 一颗颗子弹飞跃，撕裂一个又一个的触手，一瞬间，整个矿道之中充斥着一股腥臭味，地面满是绿色的粘液，黄色的脓液以及像蚯蚓一样不断蠕动的触手。 张悦不断地变化着自己的位置。 但污秽主教似乎没有视线盲区一样，只要被他的视线捕捉到，就会有无数的触手飞过去，不断地侵占挤压生存空间，这密密麻麻地触手几乎铺满了整个矿道。 但张悦还是找到了他的视觉盲区，就在后脑勺哪里。 他那三面头颅，无法看到后脑勺哪里的景致。 而当她出现在哪里的那一瞬间，周阳也已经依靠自己从污秽主教腹中的那张大口中挣脱出来。 他将自己挪移到张悦的身边。 这一瞬间，张悦拿出小黄鸭背包中的深渊蔷薇。 周阳的鲜血滴在镜面之中，一条巨蟒从那镜面之中钻了出来。 这头巨蟒出现在场中的这一瞬间，它的目光便落在周阳的身上。 这是它的猎物，可握住镜子的张悦却在以自己的意志干扰着它。 于是，它满不情愿地看向身后的污秽主教。 它感受到了一阵威胁，同时，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他的样子，看起来美味极了。 巨蟒在地面蠕动着，尽管这个矿道根本容纳不下两个庞然大物。 巨蟒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抹蔚蓝。 飓风裹挟着冰和雪在矿道之中扩散来，将周遭的一切封存。 空中那弥漫的触手在这飓风席卷之下开始凝结成冰，然后又破灭成齑粉，弥散在天空中的是冰蓝色的粉尘。 而污秽主教则淡然地看着他身前的对手。 他的身上，浮现出各种光晕，映射出各种病变的力量。 在巨蟒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脓包，里面黄绿色的脓液在流淌着，且散发着一股腥臭味，而与此同时，随着巨蟒的蠕动，它身上的这些脓包开始破裂，脓液具备着强腐蚀性，腐蚀着它这一身的血肉，于是，巨蟒的身上到处遍布着腐烂的血肉，而在血肉之中，则有一个个白色的蛆虫上下翻滚这，吸食着它健康的鲜血。 巨蟒却全然无惧，它本是虚幻，是禁忌物，伤的再重，只要承载物不被毁灭，它就会再生的机会，区别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它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的深渊似乎正在向外延伸，一片黑色的河流从它口中喷涌而出，势不可挡地冲刷着污秽主教。 而污秽主教被一股毁灭的力量覆盖，他那抵挡住一切力量的触手正在一点点地被这片深渊毁去。 而一瞬间，污秽主教好似肩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以至于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而那裂痕很快的就恢复正常。 巨蟒的口中的深渊让他避退，同时，他左边的脸庞突然一转，出现在正脸上。 下一秒，他体内的超凡力量转化成了天使的力量。 而他也在这一刻成为了圣眷者。 周阳和张悦面面相觑。 巨蟒分不清楚这些，它只知道这个食物几乎已经落在了它的嘴巴里。 它张开大嘴，向污秽主教咬合，但下一刻，两条巨大的土龙从地面从头顶出现在眼前，纷纷地钻进它的口中。 这两条土龙在膨胀，然而下一秒，这两条土龙瞬间炸裂。 无数的菱矿从巨蟒的上颚下颚迸裂而出，鲜血纷飞，伴随着一片圣光。 巨蟒受到了重创，它开始蠕动自己的身体，以防备受到更大的损伤。 而圣眷者并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他施展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无数的菱矿在他的操作下纷纷坠落在地，幻化出一座大山，大山压在巨蟒头上，那沉重的重量直接将巨蟒打进了泥土之中，尘土纷飞，而地面凹陷，更多的圣光开始出现，巨蟒整个头颅似乎都被压扁了一样，它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之中。 圣眷者抓住这个机会，那菱矿变得更加沉重。 上面坠落新的菱矿，地面潜藏的菱矿也在向上挤压。 两股巨力同时在巨蟒身上出现，挤压着巨蟒的头颅。 砰砰砰！ 头颅炸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无数的圣光向外蔓延开来。 轰！ 周阳开枪。 电磁子弹向圣眷者的心脏而去，是右侧的心脏。 然而土墙矗立，子弹根本没有办法穿透他身前这堵厚重的土墙。 周阳没办法对巨蟒进行挪移，它的体型已经超过了他可以挪移的极限。 圣眷者向周阳看过来，他朝着周阳一指，一股超凡力量从他的指尖迸发出来，弥漫在身前，具象成了一条菱矿巨龙，巨龙向周阳的咽喉。 而与此同时，周阳向后退却，那条巨龙紧随其后。 而周阳不断地变化方位，他踩在巨蟒的身体之上，一时间，巨龙卡在了那巨蟒身上那厚实的矿山与矿道的穹顶之间而无法动弹。 巨蟒骤然间溃散，变化成菱矿落在巨蟒身上。 而巨蟒也在这一刻挣脱出矿山的束缚，它咆哮着，分叉的蛇信像是海神手中的三叉戟，吐出的一瞬间，便带出一片汪洋。 这片汪洋是卷积的飓风，飓风带着狂暴无比的力量，将所有的事物都吞入其中，无数的事物在飓风之下不断地消磨，扩散的齑粉传遍了整个矿道。 而周阳也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将自己挪移到圣眷者身边，用剑刺穿了圣眷者右边的面孔。 一瞬间，巨大的惨叫声从圣眷者口中传出，肋下的心脏在一瞬间炸裂，血液变化成一团血雾，朦胧了周阳的视线。 心脏破碎，圣眷者的力量似乎有所减弱。 一瞬间，另外两副面孔也传出剧烈的惨叫声。 而圣眷者愤怒地看向周阳，无数的触手铺天盖地地将周阳包围其中，仿佛缠绕出了一座巨大的牢笼，密不透风，黑暗无声，没有任何一丝的光亮。 周阳在一瞬间进行空间的挪移，他出现在巨蟒的阴影之下，看着那合拢的巨大触手团以及耳边传荡的巨大爆炸声。 一阵冲击波向外扩散，像是掀起了一阵微风。 可想而知若是他没有挪移的能力，此刻还处在那触手的囚笼之中，他现在的下场会是如何。 周阳一击得逞，便瞬间退到黑暗之中。 而巨蟒接替着他，继续与圣眷者厮杀。 而周阳和张悦则在一旁等待着时机，张悦手中的圣光子弹已经上膛，就等着对圣眷者发出致命一击。 而周阳的木削上，不断地有鲜血滴落。 这是那位灾难的鲜血。 他还没有出现，就已被周阳率先杀死。 若是此刻灾难出现，恐怕会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 拥有着控制土系元素的圣眷者，他们几乎可以像鱼在水中游泳一样在矿脉之中游泳，这样一来，灾难几乎没有了后顾之忧，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创造出一场地震来，使得整个矿山开始坍塌，在这种情况下，周阳和张悦根本不可能幸存。 所以一开始，周阳便已看准了灾难。 万幸的是，灾难被杀死了，他们算的赢得了安全。 第80章 胜利 砰! 子弹从枪膛之中吐出，一抹淡金色的光辉闪耀，不偏不倚地穿过圣眷者的心脏。 圣光的光辉在圣眷者的肉身之中不断地扩散，痛苦的本质在一瞬间彻底释放。 不得已，圣眷者退却，污秽主教重新肉身，身躯之中的圣光突然停住了，而污秽主教直接从心脏之中取出这枚子弹。 无数的黑线在子弹之中涌动，最后被污秽主教吞噬入腹中。 他的超凡力量得以回升。 而在这个时候，巨蟒已跃起，来到他的面前，张口从口中吐出一道纯净明亮的光辉，直取污秽主教的头颅而去。 这道光辉力量强大无比，堪比小口径的电磁炮，直接照耀着污秽主教的双瞳渗透出鲜血来。 污秽主教身上无数的触手在这一刻朝他收拢，他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肉球之中。 轰！ 巨大的声响传出，整个肉球瞬间爆炸开来。 肉球中的污秽主教刚刚出现，便看见周阳已从巨蟒的头顶高高的跳跃起来，他手中木削正散发着一股皇帝的超凡力量，这木削正对着他的脖颈。 污秽主教身体扭曲，一条黑影霍然出现在他身边，像是一团虚幻的黑线游离到周阳身边，分叉出更多的黑线，将周阳全身上下团团束缚住。 他被定格在了半空之中，这些黑线融合血肉，深入脉络之中。 下一刻，周阳就觉察到自己发生的种种变化，他的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身体，更像是一只提线木偶。 黑线在身体之中蠕动着，在污秽主教的操控下，他竟转身挥剑，对准了巨蟒的头颅而去。 噗！ 一片淡金色的火焰快速地燃烧起来，张悦的鬼烛熊熊燃烧着，火光点燃了虚空之中的这些黑线，一路延伸进周阳的身体之中，更有甚者直接落在了污秽主教身上，于是他的身上随之燃烧起一层淡金色的火焰。 黑线断裂，周阳重拾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他在空中偏转方向，重新落在巨蟒的头顶，而张悦就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处。 她一手拿着鬼烛，一手握着圣光，在不断地捕捉机会。 污秽主教伸出手来，他的手滴落着黑色的淤泥，散发着一阵恶臭味，手落在身上，轻轻拂去了那些淡金色的火焰。 而紧接着，他张开了嘴巴。 一道尖锐的啸声瞬间爆发，震荡的周阳耳朵嗡嗡作响，而他身体之中，脏器受到了某种影响，同啸声的频率而震荡，周阳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他只要稍做动弹，下一刻体内的脏器就会瞬间被震荡的粉碎。 他的领域无法过滤这些声波，而时间和空间的静止也存在着时间的限制，12小时最多使用一次，多次使用，会让周阳失去对皇帝本质的融合，而由此成为天灾。 就连巨蟒也是如此。 他的寄生物镜面也在轻微地震荡着。 这从污秽主教口中传出的震荡无视一切的物理规则，只要波及之物，就会被迫地共振。 若是在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因为突破身体的极限，在这种情况下死去。 “嘀——”张悦吹响骨哨。 这个时候周阳才看见，骨哨藏在舌苔之下。 骨哨的声波传荡出去，开始发挥它的能力，对污秽主教的啸声进行削弱。 震荡的频率减弱，这种削弱让周阳和巨蟒得以动作。 巨蟒张口咆哮。 从它口中吐出的飓风夹杂着阴冷和冰雪，充斥在矿道的穹顶，地表，从四面八方扑向污秽主教。 而污秽主教则也合上了嘴巴，他停止了咆哮。 啪! 他打了一个响指。 他的身体上不断滴落着黑色的淤泥，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飘荡着一股烂鱼般的腥臭味，这些淤泥将他包裹在其中，飓风卷积着一切，没入这无尽的淤泥之中。 而淤泥之中，一道道黑色的长鞭出现，大抵有十根，像是双手五指一般。 这些黑色长鞭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犹如黑色的闪电，一瞬间就落在了巨蟒的身上。 一片光晕涌现，下一刻巨蟒的身体表面也开始出现黑色淤泥，并且不断地凝固，巨蟒好似正在慢慢一点点地变化成雕塑一样。 周阳不断地跳跃，而张悦身上的跳动的光罩将她保护。 “君令，消散！” 他张开五指，一股飓风在他身前出现，黑沙涌动。 而下一刻，这黑色飓风就好像一张大口，将这些长鞭吞噬，一瞬间，所有的长鞭都已消失不见。 巨蟒身体表面的泥土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显现出它的身体来。 当它的身体全部显现出来的一瞬间。 污秽主教打了一个响指。 在他的身上，不断有光晕向外映射出去，那些光晕充斥着迷离，诡异的光芒。 下一刻，折射出无尽的负面情绪，像是海洋也如同浪潮一样，将周阳和张悦包围其中。 然而对于这一切周阳似乎早有预料一样，他们快速陷入梦境之中，而周阳接过张悦手里的圣光，从巨蟒的头顶高高的跳跃起来。 他扣动扳机，打出圣光的最后一发子弹。 一瞬间，子弹擦出一层淡金色的光辉，而后变化成一道青色的光影，朝着污秽主教的心脏而去。 然而污秽主教的身体表面涌动着无数的淤泥，子弹无法穿过心脏，更何况这它面对的是污秽主教，瘟疫是感知不到痛苦的。甚至于他们本身就是痛苦的使者。 然而周阳的目的也不会是污秽主教。 他遥望着污秽主教身体表面的无数淤泥，然后就听见张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心脏之前5cm处。” 周阳凝眸望去，那里好像真的出现了一枚子弹。 “君令，挪移！” 一瞬间，子弹好似偏转了方向，在身体之中转了个弯。 砰! 子弹直接贯穿了心脏。 下一刻，圣眷者的脸庞传出一声绝望的痛苦呻吟声，紧接着，子弹分解出无数的碎片，这些碎片一瞬间被点燃，一缕缕火焰在他的心脏之中出现，焚烧了心脏，又或者可以是燃烧了超凡本质。 圣光对于打上思想钢印，不会产生痛苦绝望的圣眷者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痛苦无用，所以得用火。 这是鬼烛的火焰。 虽然不知道张悦是怎么做到的，让鬼烛的力量与圣光子弹融合在一起。 一时间，圣眷者的天使本质开始燃烧，这种燃烧几乎磨灭了他的全部超凡力量，而与此同时。整个人不断地向后倒去。 污秽主教的脸上浮现的是压抑的愤怒，他感到的是深深的无力，无力用自己的力量磨灭鬼烛的火光，一方面是因为鬼烛可以燃烧超凡力量，超凡本质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巨蟒和张悦的牵制。 张悦不断地扣动扳机，激光光束喷涌出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而巨蟒不断吐出的飓风，火焰乃至于深渊更是让他忌惮。 如果没有这条巨蟒，周阳和张悦根本无法战胜他们。 而一边的周阳一击得逞，他体内的皇帝超凡力量彻底枯竭，而皇帝本质则在源源不断地创造出超凡力量，大概需要30分钟左右，才能恢复如初。 而周阳在这一刻替换成盗梦者。 他的眼睛中流淌着湛蓝色的光辉，而一旁的圣眷者则一边痛苦地惨叫，一边不断有鲜血从脸庞中流淌下来，片刻之后，他的整张脸庞突然变成了无数的沙土从污秽主教的脸上掉落下来。 而污秽主教的力量再度被削弱，他似乎要朝着痛苦祭司跌落。 而这个时候，他尚有余力，强大的超凡力量盘旋在身前，在没有鬼烛力量的隔绝之下，从他的身上跳跃出无数的黑线，这些黑线铺天盖地般扩散在整个矿道之中，然后如同编织毛衣般在两人一蟒的身上穿梭着，想要彻底控制住他们。 而这个时候，周阳的超凡力量扩散出来，他的眼睛中的那片湛蓝向外扩散而去，仿佛一片蓝色的汪洋，所有人都处在这片汪洋之中。 啪！ 周阳打了一个响指，下一刻，所有人都被催眠。 污秽主教短暂地陷入催眠之中，然而片刻之后，他又因为思想钢印而恢复正常。 但在此之前，周阳已催眠着巨蟒张开了大口，一道飓风从它口中吐出，卷积的飓风像是它的舌头一样，将污秽主教缠绕住。 在污秽主教苏醒的一瞬间，将之拉进了口中。 力量在扩散，而污秽主教的身体在那片深渊中被挤压，被毁灭，化作星星点点的粉尘，点缀那一片深渊。 等到污秽主教死掉的这一瞬间，张悦拿着镜子，将遍体鳞伤的巨蟒重新收进了镜面之中。 而与此同时，因为污秽主教的死亡而出现的污染诞生了，是比之前更加巨大的污染，里面充斥着瘟疫，天使以及灾厄。 周阳的梦境向外延伸，对污染进行压制的同时，张悦也不断地吹起骨哨，声波压缩污染范围，而周阳那无视一切的左手则在梦境的缠绕之下，抓住了还未完全诞生的天灾本质，并快速地进行收容。 收容这三种天灾的东西是一本书。 这本书仅是天使系的收容物，却收容了另外两种禁忌物。 这天灾很是奇怪，分明没有融合，却有些独特的联系，以至于根本无法单独进行收容。 “也不知道以后能析出的禁忌物会是什么？”张悦合上书，将它收进了自己的小黄鸭背包中。 禁忌物本身，也能算得上是一种收容物。 这些收容物会因为长时间封印天灾而不断吸收天灾的力量，甚至于融合天灾的本质，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禁忌物。 只是眼前这件收容物很是特殊，不知能否像诡音一样。析出具备三种天灾本质的禁忌物来。不过看起来。也不是没有这个机会。 虽然这三种不是同时死亡也不存在相互融合，但彼此的那种特殊联系如果能长久的存在的话，或许真能析出这样的一件禁忌物。 “谁知道呢？”周阳归还张悦圣光：“对不起啊，子弹被打光了。” “没事，禁忌物本来就是拿来用的。”张悦挥挥手，接过圣光：“更何况，打光的从来都不是子弹……” 可以周阳并没有听见后面一句，他突然一阵踉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莫奈·伦纳德……” 声音在耳边回荡，越来越强烈，几乎让他晕眩过去。 那股召唤来的很强烈，隐隐之中，周阳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她站在矿道的尽头，轻声地呼唤。 第81章 复生 矿道的尽头。 这是一处巨大的空间，地面铺着平整的砖石，严丝合缝，宛若天成。 而边缘处矗立着一根根高大的石柱，支撑起巨大的玻璃穹顶，上面倒映着一个星空。 星辰的运行轨迹标志的异常清楚，在光照耀下，这些轨道上的星辰还在闪烁着微光。 而在空间的最中间，矗立着一座水晶棺材，那水晶棺材已被打开，里面装着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阳和张悦走近前去，地面扬起一片灰尘，而空中弥漫着一层蒙蒙的雾气。 那股雾气十分古怪，充斥着特殊的波动，这种古怪的波动让周阳体内的两种本质还是震荡，他看向张悦。 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周阳一阵皱眉。 而在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超凡本质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再也没有任何的超凡力量，就连那象征着制定规则的左手也同样如此，他意念一动，没有黑沙盘旋，手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取出灾厄金币，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当他想要抛起金币的一瞬间却发现这金币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抛起来。 而相同的还有他的灵瞳和木削。 “我的禁忌物也是一样，就好像被某种力量压制，又好像是被某种力量驱散了！”张悦捡起她的小黄鸭背包，里面的一种禁忌物全部失效。 而他们不断退后，退到迷雾之外。 一瞬间，本质在复苏，力量在重现，消失的一切都以一种极难想象的速度恢复过来。 “duang！” 周阳抛掷灾厄金币。 金币在空中翻滚，最后落在手中，是人头。 正当周阳欣喜之时，金币却诡异地旋转，从人头变成了花面，最后停在花面之上，再无法动弹。 “这雾气就好像是普通的雾气一样，或许是那水晶棺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力量，让我们出现这种变化。”即便是施展自己的窥探之能，她也看不出这里的异常之处。 “也可能是这雾气本身就极其特殊，如果它能抹去我们的力量，那么它也一定可以让我无法进行窥探。” 周阳听着张悦的话，他的灵瞳却隐隐生疼，他看见了雾气之中一道诡谲的身影。 这身影在扭曲着，散发着奇特的光晕，一圈一圈，就好像是星环一样。 这些光晕照耀的他的眼睛疼痛难忍，鲜血顺着眼角流下。 “有古怪！”而这个时候，张悦似乎也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以至于她并没有看到此时此刻周阳眼睛的变化。 她同样也看到了那道扭曲身影之后的光晕，这些光晕中折射出极其古怪的超凡力量。 “命运！”她诧异极了，那张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从那道光晕中感受到了一股与她体内命运本质同源同宗的力量，那就是命运的本质， 但她诧异的并不是这一点，如果只是命运，那的确没有什么，可在命运这一道光晕之后，还映射出了其他的光影来。 另外一道光晕在向外延伸。 她从中感受到了使徒的本质。 紧接着出现的是天使，恶魔，灾厄，瘟疫，死亡，梦魇以及皇帝。 一共九种天灾本质，九道光晕，似乎还缺少了医师的本质，缺少第十道光晕。 当然，张悦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当皇帝本质出现的那一瞬间，她转头看向周阳。 于是便看见周阳抱着眼睛，吸着冷气，弯曲了身体。 一滴滴鲜血从他的眼睛里滴落在地上，回荡着一股血腥味。 “没事吧，周阳？”她问。 周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张悦张张嘴巴，等到周阳缓过一口气之后这才向他言说自己看到的东西。 九道光晕，九种不同的本质，同时诞生，结合周阳用灵瞳捕捉到了画面来看，那九种同时在同一个灵魂身上。 而他眼睛之所以流血，则是因为对亡灵的窥探。 那迷雾之中被光晕扭曲的女人具备着磅礴的超凡力量，回应着他的目光的同时，也扭曲他的目光，超越了灵瞳的极限。 而他与灵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睛也随之而出现创伤。 灵瞳并非是眼睛，而是眼睛之外的隐形眼镜。 “我看见了有一个死去的女人，她就站在迷雾之中，在水晶棺旁。” 周阳的话也让张悦将那九道光晕与女人联系在一起。 同时，也从周阳的话中听出了，那个女人是一个亡灵的言外之意。 她看向水晶棺，那里好像垂落着穹顶上闪烁的星月星辰的流光，如同流苏一般。 而周阳此刻只觉得耳晕目眩，脑袋里回荡着“莫奈·伦纳德，莫奈·伦纳德……”的声音。 那种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而他体内的那些黑线此刻开始蠕动，紧接着从周阳身体中的各个毛孔中钻出来，带着血线，落在地上。 见风就长，它们变化成手指粗细，向着水晶棺材蠕动。 而周阳的身体表面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口此时正在不断地向外喷涌鲜血，像是一处喷泉一样。 张悦刚想过去，就被周阳阻止：“别过来……”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以至于让张悦生出怀疑，是不是他的身体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而下一秒，就看见周阳伸出手指，勾着喉咙。 紧接着，他“哇”的一声开始呕吐。 他吐出了一团蠕动的头发，头发的根部还在他的嘴巴里面。 “哇……”周阳再次呕吐。 张悦看着这个时候的周阳不由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看见周阳的嘴巴在不断地撕裂，向外扩张，紧接着从他的嘴巴里钻出来一只手来。 那只手纤细白皙，看起来是一个女人的手。 张悦颤颤巍巍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她手中出现了几件禁忌物，若是突发异常，这些禁忌物便会释放力量。 那女人的手出现在空中，五指在空中扑腾着，然后又停止了下来，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手掌并拢，然后一个使劲。 张悦就看见一个女子从周阳的嘴巴里面走了出来。 她个子小小的，大概有166公分，长得极其美丽，仙姿国色，倾国倾城，美得令人窒息，让人自愧不如。 她出现的一瞬间，张悦便感觉到她的身躯空荡荡的，倒不是说没有血肉内脏，而是缺少了某些东西。 她猛然回头，看向迷雾之中的水晶棺。 周阳说过，哪里有一个死灵，是一道灵魂。 那么，她知道对方缺少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缺少了一道灵魂。 而这个时候，水晶棺旁层叠的光晕突然大放光彩，照破山河万朵。 而这个时候，大地开始晃动，并伴随着一声声轰鸣之音。 张悦下意识地拿出一件禁忌物来。 是一根火柴。 她滑动火柴，火柴上出现了一道光影。 而光影之中苏醒了一道身影。 它看向张悦，然后在她的控制之下看向那个仙姿国色的女子。 紧接着，它看向那个女子，像是一个绅士一样开始鞠躬，然后它的身体猛然间爆炸，一片耀眼的光芒闪烁，充斥着圣洁的力量。 这是死亡系的禁忌物，从一个牧师身上析出。 这光辉只对亡灵有效。 就像是十字架之于吸血鬼，圣水之于恶魔。 但那个女子身上并没有张悦想象之中的青烟弥漫，滋滋声不绝于耳的画面出现。 她沐浴在圣光之中，安然无恙。 圣光消失不见，火柴上的火光熄灭。 张悦收起圣光，同时正欲拿出其他的禁忌物。 而这个时候，迷雾之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明明哪里什么都没有，但张悦却感觉到了一道身影的靠近。 肩膀上还被人拍了一下，这一下让张悦头皮发麻，然而下一刻，她竟已无法动弹，体内层叠的黑线将她的一切脉络彻底束缚。 而在张悦肉眼看不见的虚幻之地，这个女子的亡灵对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来。 半空之中的那个女子也伸出手来，想要握住那道亡灵的手。 轰！ 就在他们双手接触的那一瞬间，整个空间之中传出巨大的震荡声。 咔咔咔！ 一阵破碎声从水晶棺中传出，随之而出现的是漫天的光彩，无尽的狂风吹拂着四方，一股生机在女子的身上迸发，蓬勃的生机唤醒了她的一切。 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睛似乎出现了一丝情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同时目光陷入了回忆，她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而下一刻，她张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莫奈·伦纳德……” 紧接着，隆隆的声音在她的身体之中回荡，一股超凡的气息迎面扑来，一层层光晕敛入她的身体。 各种超凡本质在她的身上重现，各种超凡能力在她身上浮现，毁灭和死亡回荡在这处空间之中，梦魇和使徒的力量纷沓而来…… 一切，都陷入了一场极度的混乱。 而在这种极度的混乱之中，张悦只觉得头痛欲裂。 各种超凡力量在她的身上交织，绕是深空之惧也承载不住这如山一样的碾压，开始破裂，她到底有多强，没有人能够知道。 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周阳猛然站起来。 他身体的创伤在两人合一的那一瞬间沐浴在蓬勃的生机之中得以恢复。 他在踉跄之中看着女人的融合，她正在复生，等到这些光晕彻底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的复生就完成了。 届时会出现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周阳在遭受着各种力量的冲击之下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他伸出手来，调动身体之中的皇帝本质，飓风和黑沙在他左手之下盘旋，力量开始涌现。 而她猛然回头，看向周阳。 “你不是，莫奈·伦纳德！” 一股莫名的压制出现，他手下的黑沙骤然间消失不见。 就像是他进入那层叠的迷雾中一般。 周阳咬着牙，他正不断得调用自己身上的超凡力量来对抗这层迷雾。 是皇帝，无视一切规则，制定所有规则的皇帝。 女人的力量，也是加持在他身上的一种规则。 周阳咬着牙，不断地以皇帝本质冲击着这一种压制力。 他的身体好似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他是其中的囚徒，而现在，这个囚徒带着势不可挡的气魄和舍弃一切的勇气，冲击着身体的囚笼。 下一刻，他的皇帝本质发生着蜕变。 他似乎从一个囚徒，变成了一个披甲的骑士。 他成为了序列二的骑士。 这一刻，他绕过了需要猎杀骑士，吞噬骑士本质来让自己蜕变的规则，成为了骑士。 而这种蜕变也让他冲破了女人的压制，他伸出手来，黑色的飓风再度出现，他张开嘴：“君令，无效。” 第82章 无效 黑色沙尘漫天，被一股狂暴的飓风裹挟着，它们在空中吹拂着，像是一把世间最为锋利的刀，由远而近，向着那个复生的女人斩去。 他的力量几乎无视所有的规则，穿过女人的肉身，落在灵魂和肉身的连线之上，而顷刻之间，她身外的光晕一瞬间溃散消失。 但张悦知道，这种消失只是暂时的，这本就是她的力量，只要女人不死，这些力量就有机会能够恢复。 周阳的刀落在女人灵魂之上，除了斩断了那些光晕之外，便再无用处。 他的刀就算再锋利，也没有办法斩断超过序列三的本质，也没有办法分开女人的肉身和灵魂。 就像是一个弱小国度的王者，无法挥刀斩断强国王者的头颅一样。 她还是复生了，只是复生的不算完全。 周阳破坏了复生仪式的某一环，让她的力量出现了缺失，于是复生的不算完整。 “呜呜……” 从她的身体中喷涌出强烈的超凡力量，磨灭了周阳的黑色飓风，那些黑沙从她的体内被排斥出来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好像被她凭空从这个世界抹去一样。 “你该死！”女人直指周阳。 一瞬间，大片的阴影向周阳飞来，像是蝙蝠，飞速接近，又像是斗篷一样，环绕着周阳盘旋，下一刻便层叠地在他的身体表面缠绕。 周阳冷不丁地被大片的黑影缠绕住，这黑影不断地压缩，他的骨骼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张悦瞄准女人扣动扳机。 激光光束向前吐出光亮且传荡出恐怖的力量， 而女人头也不回，她伸出一根手指。 只听得虚空之中传出一阵“呜呜……”的风声。 紧接着，张悦看见一道类似于周阳的黑飓风般的黑色旋风凭空出现，它倒旋着，像是一口盘旋的黑洞，黑洞之中吞吐着星星点点的光辉，激光光束没入黑洞之中，甚至没能掀起一层波纹就已陷入沉寂。 而女人手掌向上一抬。 地面震动，从地面升起一块块石头，这些石头铺天盖地地向着张悦飞去。 每一块石头都像是一块陨石，从虚空中滑落，拖着长长的红色尾焰，带着恐怖无比的力量向张悦砸去。 而在这些巨石石块之下，张悦俨然没有办法抵抗了。 这个时候，就听到周阳的声音传出。 “挪移！” 她的身体出现在周阳身后，而在周阳身边，黑色的旋风席卷着黑沙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 漩涡之中周阳握住手中的木削。 成为了骑士的他快速消化了自身的超凡力量，他手中的木削稍微增长，好像变成了一口剑的剑柄。 “你就站在我身后不要动，如果有机会的话，不用管我直接跑。” 周阳说完这句话后，脚尖点地，整个人向前冲锋而去，脚尖之下形成了一个低洼小坑。 而周阳自身速度已接近1马赫。 在与孟章的交流中，他大致知道了骑士的极速几乎可以达到1.5马赫，但往往，骑士的速度只会低于1马赫，因为到达或者高过1马赫，身体就会承受不住。 周阳的速度已经接近了1马赫。 几乎在一个眨眼的瞬间，他就已经来到了女人的身前，手里的木削对准了女人的心脏。 然而下一刻，一股飓风卷了过来，将周阳连带着他的木削吹飞得很远。 而同时，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变化成冰梭，出现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穿过身体的表面，紧接着，一篷血花盛开。 在这一刻，她展现出来许多种超凡力量。 这些冰梭刺进周阳身体的一瞬间，周阳整个人就已消失不见。 他出现在女人的身后，朝着她继续冲锋。 而同时，梦境在悄无声息地延伸出去。 女人回头，对准周阳那湛蓝的眼睛，一时间，她的眼睛变得迷离，梦境似乎有了可乘之机，周阳的梦魇力量前所未有的涌动，要将眼前的女人彻底地拖进梦境之中。 然而下一刻，女人睁开眼睛，她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同时，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别样的变化，她的眼睛似乎也在闪烁光芒，紧接着一股梦境延伸，同时也在对周阳进行催眠。 周阳压根就没有想到过女人还会这种能力，一时间被她催眠，整个人从冲锋状态停止，而下一刻，他进入了梦境之中。 黑暗与光影交织，在某时某地，周阳被绑在一张实验床上，身边是往来的研究人员，他们忙碌地准备着。 而他则躺在实验床上，看着头顶落下的实验仪器的光辉，茫然地等待着。 在大概一分钟后，他被注射了麻醉剂，全身麻醉，但意识清晰。 有研究人员在他身上注射药物，插入各种管道，温暖和煦的光从上到下照了一遍，然后医生在他的脑袋上开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口子，插入一根管道…… 各类的人在他的身旁走动，记录着数据。 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着一件绝世珍宝一样。 “莫奈博士，一号的数据一切正常……”他在梦境之中好像听到了莫奈的名字。 然而周阳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之中，他不敢在梦境中多做停留，唯恐沉沦其中，即便这以女人亲身经历而捏造出来的梦境中充斥着大量的信息，但他也不得不离开这里。 他强行从梦境之中如果过来。 而这个时候，周阳的身体内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黑线，像是提线木偶的丝线，这些黑线缠绕在他的五指之中，他操控着周阳，还有他的一切动作。 迄今为止，女人一共施展出了瘟疫，梦魇，天使，灾厄这四种超凡力量。 飓风，岩石，还有类似于黑洞力量都出自灾厄。 而操纵身体的丝线则来源于瘟疫。 至于天使和梦魇，则是冰梭和梦境。 她的身上至少苏醒了四种天灾本质。 而按照周阳和张悦的推测，她的身上杂糅了几乎除却医师以外的其他本质。 周阳身上出现两种本质已是奇观，绕是半究极也会惊讶，若是拥有九种本质的天灾出现，这会形成多大的影响，周阳已然不敢想象。 然而他却被控制着，生死在人一念之间。 而这个时候，一条巨蟒从张悦的手中钻了出来。 巨蟒从镜子之中跃出，它身体表面伤痕累累，还没养好伤，就又一次出现。 于是当它出现的这一瞬间，那猩红的瞳孔之中皆是不满的情绪。 它张开口发出咆哮，对向了女人。 女人来不及操纵着这些黑线将周阳的身体粉碎，就被这条巨蟒巨大的身体缠绕起来，巨大的身躯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几乎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和皮肉糅合成一滩烂泥。 而同时，巨蟒张开大口，要将女人吞入深渊之中。 然而女人张开双眼，看向巨蟒，巨蟒一瞬间就被催眠。 也在这一瞬间，巨蟒转过身去，它被催眠地直接张口向张悦吞食而去。 然而它无法吃掉手握深渊蔷薇的使用者。 在它就要将张悦吞入腹中的这一瞬间，它整个身体便消散在镜面之中。 有了巨蟒的牵制，让周阳得以施展自己的力量。 “君令，无效！” 他的力量扭曲了这些丝线，而周阳也从空中掉落。 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他咬着牙，在地面翻滚，整个人在一瞬间冲锋到了张悦身边。 而后，他再度施展自己的力量。 “君令，挪移！” 一瞬间，他的身体传出剧烈的声响。 但这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周阳和张悦的身体一阵扭曲，他们的身体犹如一道流光快速地从这矿道的尽头消失，一股脑钻进了黑暗之中。 “想跑，不可能！” 女人站在飓风之上，以超越飓风的速度追赶着周阳和张悦。 身后飓风的速度超越了他们奔跑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赶上来。 这个时候，周阳直接将张悦背起来，整个人以1马赫的速度极速狂奔。 他的身体在领域的保护下可以穿过音障，抵御与空气的摩擦，而身后的张悦同样也有深空之惧的保护。 他们的速度快到极致，几乎让女人追赶不及。 女人震怒。 她站在飓风之上，伸出手来。 一股异样的波动在地面之上传荡，紧接着整个矿道快速地摇晃着，剧烈的抖动让周阳及时停下脚步。 身前大地断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在深坑之前，无数的矿石落下，形成了一处矿山，横断去路。 “君令，挪移！” 周阳的身体传来一阵轻微的轰鸣声，一片血雾在他的身体表面荡漾开来。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矿山之后。 周阳肋骨粉碎，当他出现在矿山之后的这一瞬间，几乎一个踉跄，整个人倒在地上，身后的张悦一个翻滚，在距离周阳不远处站了起来。 神色紧张地看着周阳。 “快走！我说过的，不用管我。”周阳十分坚定。 而张悦却显得异常犹豫。 但是，下一刻，她还是选择了逃跑，看着张悦奔跑在矿道之中，周阳总算放下心来。 而这个时候，女人从矿山之中走出来，看了看周阳，又在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寻找张悦的踪迹，但她没能找到。 “她能跑到哪里去呢？”女人冷眼看着周阳：“你保护不了她的，甚至没办法给她拖延多少时间。” 她伸出手来，直指周阳的头颅，一块块冰梭从他头顶落在，对准了头颅。 “谁说的？”周阳戏谑一笑，然后伸出手来，用尽最后的力量制定最后的规则：“君令，静止。”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出现，周阳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极其恐怖的压力。 他的身体表面越来越多的血雾出现，数不清的骨骼粉碎，周阳就好比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他等待着时间一点点地倒退，10s，8s，但他无法继续维持这个时间，在5s之后，静止的时间和空间再度流淌。 周阳躺在地上，眼中走马灯似的出现过往的一幕幕。 而这个时候，一道激光光束将这些冰梭蒸发干净。 同时，张悦再次出现在周阳眼前，她张张嘴好像在说：“你让我走，所以我走了，现在我自己又回来了……”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八音盒。 紧接着，他开始转动诡音。 “叮！”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声波清脆动听，还有一片光影浮现，旋转木马开始转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旋转木马的小女孩口中传出。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降临。 第83章 诡音的梦境轮回 叮叮当当的优美乐声从诡音之中传出，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诡异感骤然此间扩散开来。 一抹绯红从诡音开始向外辐射，覆盖了整个矿道，冰冷和死亡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外辐射自己的力量。 在这绯红之下的女人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幻觉，她看到矿道的那一头有奔涌的血河翻滚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在血海之中沉沦，那无尽的血海似乎就从无头尸体的断头之处汩汩流出。 这具尸体的头颅随着血海翻滚到她的脚下，她低头一看，那就是他的头颅。 下一刻，从八音盒中传出一阵空灵的若有若无的歌声，悦耳动听，可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悚然，并伴随着一种极致的绝望。 女人见状，她垂下手臂，暂时放弃了杀死周阳的想法，她耳边是诡音不断散发出来的乐声，眼前是翻滚的梦境血海，她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这层梦境在她响指形成的波纹荡漾之下被撕裂。 而她从梦境之中走出来。 风铃声不断地响起，悠扬的声音里，明月轻柔，万物静籁无声，她从一层梦境之中走向了另外一层梦境。 女人哑然一笑，她自然是看得清楚，这么浅显的梦境根本不可能对她形成牵制，就像是小孩子搭建的积木一样，她伸出手来，直接撕裂梦境。 然而她撕裂梦境之后，就掉入了更深层次的梦境。 这些梦境就好像无休无止，没有终结一样，这让女人停下脚步开始思索。 “我需要找出梦境的规律和本质，从源头处遏制梦境的延伸，否则我只能永远地处于梦境之中而无法逃脱出去。” 她直视诡音形成的梦境。 眼睛在观察这层叠的梦境。 这是梦境领主叠加摆渡人形成的梦境。 是梦境和地狱的融合，是无终止的轮回，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梦境领主和摆渡人同时处在这场轮回之中，也无法用超凡力量强行撕裂梦境，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坠落到更深层次的梦境之中，轮回的尽头，就是现实，她会在梦境凝聚而成的现实之中迷失自己，从而忘记自己身处的世界，身体会因此而失去意识，是一种另类的死亡。 女人看着眼前的树林，每一棵树的每一根枝丫上都悬挂着风铃，微风吹拂而过，响彻着美妙的铃声，平息了她心中的烦躁。 她向着树林深处走去，这些悬挂着风铃的枝丫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蜷缩在一起，变化成了一张巨大的手掌，向他抓过来。 那原本曼妙的风铃声突然变得异常得尖锐，噪音冲击着她的心灵，冲击着她的超凡本质，这一刻，女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有一种撕裂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的血肉之中蠕动着。 那巨大的手掌已经抓住了她。 无数的枝丫向着她的身体涌去，几乎在眨眼的瞬间，她身体就出现了变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有木化的趋势，皮肤变成了粗糙干瘪的树皮，那上边还有血管的纹路分布。 然而下一刻，呜的风声乍响，飓风吹拂而过，巨大的风力直接将这一排排的树木撕裂，而她身处在飓风之中，凝望着身下的这一切。 一棵树被撕裂了，紧接着是一排，一片，最后整个森林变得异常地狼藉。 隆隆！ 巨大的颤抖声响起，整个天地都在摇晃，抖动，无数的光辉从头上落下，她伸手去接，接到了一片星光，但下一刻变成了粉尘。 他抬头向上看，星星变成了一只只红色的瞳孔，它们向下凝望着她。 而脚下的大地在不断地陷落，形成了一轮巨大的漩涡，囊括了整个梦境，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脚下传出，这恐怖的吸力让她根本来不及的反抗，整个人就已被漩涡吞没，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当她再度看见光时，已出现在了另一处梦境之中。 女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然后她径直在原地坐下，张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滚动着一抹湛蓝，她似乎要在这一层梦境之中构建另外一层梦境，并想要用自己的梦境，替换这一层梦境，从而从自己的梦境之中苏醒。 这是周阳曾经用过的战术。 梦境在延伸，一层梦境覆盖一层梦境，她的力量在梦境之中势不可挡地扩散出去，很快，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她的梦境之中。 她睁开眼睛，撕裂了梦境，从中一跃而出。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 张悦握着诡音，拖着周阳一步步地离开矿道。 “遭了！”张悦手中的八音盒的声音戛然而止，坐在木马上的女孩的头颅突然掉了下来。 她神色一变，回头看向身后，被她拖动的周阳看了一眼矿道的那一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断头的小女孩的脖子之中突然涌出一道光芒，这光芒洁白如月光，无暇如玉石，环绕着张悦的脖子而动。 下一刻，张悦陷入了黑暗之中，她的头从脖子上掉落下来，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糊了周阳一脸。 周阳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原来，八音盒的力量被破解之后，八音盒的力量就会弑主。”周阳这才明白此前张悦进入矿山之前看到的自己的死亡是个什么情况。 她动用了八音盒，然后失败了。 八音盒弑主杀死了她。 但周阳也没能活下来，女人追到了他，并亲手摘下了他的头颅。 女人身上翻滚着超凡力量，一层层光晕在她身体表面散开，变化成一张巨大的嘴巴，将从周阳和张悦身上涌现出来的天灾吞噬，于是在她身体场面渐渐凝结出了两道光晕，是命运和皇帝。 女人杀死了周阳和张悦之后收敛了他们的尸体，拿走了他们的禁忌物，离开了矿井。 而当她出现在矿井之外的那一瞬间，她便看到了一束强光，这抹强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春日阳光下的雪，她的身体开始融化。 而在这抹强光之后，是手握重型武器的穿着重型装甲的空降兵，还有穿梭不断的白大褂，以及他们头顶盘旋得空天战斗机。 一瞬间，她的身体处在一种绝对的压制状态，她看见从光辉之中走出来一个健硕的老人，他的穿着一百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那套印着皮卡丘的蓝色套衫。 “莫奈·伦纳德……”她张开嘴，说出了他的名字，嘴角微微颤抖，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竟能直接从一百年前活到现在，竟还和一百年一样的容貌。 “你好啊，一号！”莫奈·伦纳德朝她挥挥手。 她看见他手里的手术刀，那样的熟悉，就和一百年前那把切割过她的身体的手术刀一样。 然而下一刻，那把手术刀便真的贯穿了她的身体。 就和一百年前一样，他再度解剖了她。 女人陷入了黑暗之中，死亡开始吞没了她。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目光中遗留的光芒，那光芒却离她越来越远，在视线的尽头，她看得清楚，那哪里是光芒，分明是她眼角垂落的眼泪。 “或许，这也是一场梦呢？”女人倒在黑暗之中这样想道。 然后，她猛然睁开眼睛。 “不是或许，这就是一场梦境。” 她消失的一切都在回归，她伸出手，像是抓住了一层褶皱的帷幕，猛然一掀开才发现眼前别有一番天地。 她从这一轮梦境之中再度跌落到另外一层梦境之中？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股力量，竟能塑造出这样的一场轮回来？”女人凝望着一片虚假的世界，但思绪却停留在了上一层梦境之中。 “这梦境似乎能以记忆映射现实。”她低声嘀咕着：“那么被映射的现实，会是将要发生的事吗？” 如果是真。 那么破除这无尽的梦境轮回之后，张悦就会被诡音弑主，从而死在那一抹盘旋的光芒之中。 而在矿井之外，会有早已铺设好的天罗地网等着从矿井之中活着走出去的人自投罗网。 但这会是真的吗？ 女人并不确定一切是真是假。 她甚至开始怀疑此刻身处的世界是真还是假。 最后，她无力地坐在地上。 她身体中的某种本质开始燃烧，她的眼睛充斥着一抹绯红。 这抹绯红好似可以穿过层叠的梦境一样，穿过一个个梦境幻化的泡沫，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某个泡沫之中的周阳身上。 周阳突然回过头，他似乎感受到了这一阵窥探感。 然后她的目光从周阳身上挪开，却被梦境隔离排斥，而她的目光再度穿梭在梦境之中，最后她找到了张悦。 “连使用者也会陷入梦境之中吗？”她轻轻嘀咕着。 但声音好像能够传到张悦的耳朵一样，她警觉地转头，向着虚空中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他们当然不可能找到女人，因为他们间隔着无数的梦境世界，或许他们的梦境世界会接壤在一起，也或许永远没有接壤的可能。 而女人之所以能够看到他们，是因为两人身上遗留的她的标记。 那两簇火焰。 早在一开始，她就在他们身上做下了标记。 在诡语者迁徙，他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一刻。 “那么看来，他们也身处于梦境之中。”女人站起身来：“或许我完全不需要依靠自己破除梦境，我完全可以等到那个盗梦者破除梦境……” 然而她不会知道，当有人破除梦境之后，梦境轮回就会坍塌，没能从梦境中离开的人，都会在这种坍塌之中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 这就是诡音的强大之处，好在它只有序列四的品质。 但饶是如此，也能困住女人这个序列五的半究极。 第84章 办法 月色如水，一辆车驶向了星城，车上，周阳张开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来源于他的梦魇本质，他本身就是梦境的操盘手，又岂会被梦境捉弄，几乎在睁眼的瞬间，他就看出了这一层梦境。 列车之上，他的老师正在放声高歌，视周围旅客为无物，见周阳醒来，不由拉住他，高唱《旧榜和新榜》中的诗句。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周阳神色凶狠，拔出手中的木削，他挥剑将他的老师杀死，待此间世界一片血红之后，便站起身来。 在梦境中，最忌存有感情，这些会让你迷失在梦境之中。 周阳站起身来，无视他老师的尸体。 这只是梦境，是幻想，他的老师早已死在了星城的那个夜晚。 周阳看着周遭的翻滚的迷雾，他静静地思索着。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猛然回头看去，血色的天地之中仿佛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正在快速地退去。 周阳朝着那双眼睛追逐而去。 而下一秒，他的身体掉进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变成了新一轮的梦境。 这梦境之中的他，家庭和睦，父亲不好赌博，母亲温柔，父母相亲相爱，他推门而的时候，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正飘荡着一股香气，父亲一板正经地坐着，母亲则轻轻地召唤着他去吃饭，一切都显得很是美好。 周阳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想留在这里，留在这梦境之中。 “你们都是假的。”周阳看着眼前的父母：“你们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给我的记忆只有痛苦。你们抛弃了我。” 周阳看着眼前熟悉且陌生的父母，他的超凡力量正在扭曲，眼前的画面突然粉碎，像是被撕裂的纸张，一页页的在天空中纷飞着。 周阳转身离开，追逐着那道目光而去。 他的身体穿过了一层层梦境的屏障，从这一处梦境来到另一处梦境之中。 在这里，他与伊琳娜结婚生子，妻贤子贤，家庭和睦。 而他眼也不眨一下，撕裂了梦境继续向前。 他穿过了层叠的梦境，经历了很多的人生。 在这些梦境之中，他有时是孩子，有时是丈夫，有时是流浪汉，有时是富可敌国的财阀…… 这些梦境都不足以让他停留下来。 直到那道目光消失不见，而周阳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那趟发往星城的高速列车上，周阳又看见他的老师疯疯癫癫地吟唱着诗歌。 “是轮回的梦境？”周阳摇头笑道：“这是摆渡人的力量吗？”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他的老师拉着他的手，再度高歌。 这一回，周阳并没有直接撕裂梦境，他选择在梦境之中沉沦。 星城的一切，似乎重现在他的眼前。 大火在燃烧，无数人在哀嚎，他的老师处在大火的中心，拯救着一个又一个普通人。 而这个时候，周阳正在和天使交易。 她的脸是那么得清晰，那双眼睛又是那样的无情。 最后126号避难所被彻底毁灭，连带着他的老师一起。 而那位天使则对污染进行了收容，并从中析出了一对灵瞳来。 “你为什么要伤心呢？”她问，声音是那么的冷漠：“三百条生命换来了更多的生命，这不值得吗？” 周阳看着月光下愤怒却无力得自己微微叹息。 而他的身体突然被黑暗吞没，他掉进了下一层梦境之中。 而在这层梦境之中，似乎有撑船的人出现，他伸出手来，朝着周阳的大脑一抓，一条条丝线正在从他的大脑向上飞去，最后进入了他的手里，他一手握住了周阳的记忆丝线，跟随着他进去了下一轮梦境之中。 “我好像，忘记了某些东西！” 他坐在餐桌之前，看着身前的父母，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他一时有些迷茫起来，他想不起来什么东西被他忘记了，他在追溯着自己的记忆，但记忆并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他吃过饭，在父母的注视下上学，就业，成家，生子，并送走了恩爱的父母。 等到有一天周阳白发苍苍老去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前来送别的孩子哭得不成样子，而他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股黑暗袭来，将他的视线吞没。 而下一刻，周阳重新苏醒过来。 他不会允许自己在梦境之中死亡。 于是，他进入了下一层的梦境之中。 他从床上醒来，身边是熟睡的伊琳娜，周阳看着伊琳娜摇摇头：“不对，不该是伊琳娜才对。” 而下一刻，躺在床上的人却扭曲成了张悦。 他张张嘴，但无论他说什么，梦境似乎都不会被改变。 在这个梦境之中，他们一起经历了生老病死。 每当他死去的时候，他都会在另一层梦境之中苏醒过来。 而每当离开梦境之后，他就会失去某些记忆，但他无法追溯这些记忆。 当他从最后一层梦境坠入第一层梦境之时，他没有选择醒过来，而是静静地躺在座位上，听着耳边他的老师的诗朗诵。 这个梦境世界，无论你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整个世界都会围绕着你转。 周阳每走出一个梦境世界，就会缺失一部分记忆。 到现在，他除了知道他的老师已经死了，这里是一场梦境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这梦境之中，他的一切力量都被压制着。 就算是皇帝的力量，也好像不存在一样，他制定出的规则反而影响了他的判断。 “摆渡人在梦境之中收取人的记忆，当记忆被彻底抹去的时候，恐怕就会沉沦在梦境之中，彻底在梦境之中死亡。” 周阳闭上眼睛思索。 “如果我颠倒了梦境的话，那么能否找回记忆，甚至是找到离开梦境的方法？”周阳在梦境之中这样问自己。 他没有办法对梦境产生影响，甚至无法撕裂梦境，无法从中脱身，但他的梦魇本质却能赋予他在梦境之中穿梭的能力。 这些梦境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扇扇门，通向一个个独立的房间。 他沉默着开始逆着梦境前行。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颠覆，当他出现在最后一个梦境时，他发现自己与整个世界颠倒，他在向前走，所有人却在向后退，太阳从西向东，天象从黑夜向白昼…… 周阳没能找到他的记忆，却在颠倒的世界里看到了自己。 他从梦境世界之中穿行着，肩膀上还顶着一团火焰。 而他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并没有什么火焰。 梦境是假的？还是他看不见这确实存在在肩膀上的火焰。 但他没来得及思考，就看见摆渡人从上一层梦境之中走出来，把手伸进了他的头颅之中，盗走了他的记忆。 他看到摆渡人的那一刻，摆渡人也看见了他。 他手中握着的周阳的记忆像是一片无数的光晕。 “你竟然能找到我？”摆渡人看起来有些诧异：“还能逆着梦境逆流向上，果然能够走出梦魇的只有梦魇系的超凡者。” 他轻轻叹息一声，在周阳还没来得及说话的一瞬间，他扬起手里的船桨，那船桨好像变化成了遮天蔽日的云朵。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摆渡人的声音从云层之后传出，周阳心中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来。 “还是让我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那厚重的云层突然落下，迸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落在周阳的身上。 一瞬间，一股巨力在他身上爆发。 紧接着，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他撞倒了一层层的梦境，这些梦境的碎片就好比是一块块破碎的玻璃，在他的眼睛之中折射出奇异的光辉。 而摆渡人则直接伸手向他的头颅抓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一个长着八只触手的章鱼的吸盘牢牢地吸附住，然后猛地一用力，就想要直接将他的记忆抽离。 但周阳握住手里的木削，对着他的手掌砍去。 木削的光泽穿过虚幻的手掌，他的记忆纹丝不动。 “你需要媒介才能摘取别人的记忆，所以你才会设下这些梦境，每当别人撕裂梦境的时候，就会触发你的力量，这个时候，你才能轻而易举地摘取别人的记忆，现在，我没有撕裂梦境的行动，所以你无法摘取我的梦境。” 周阳停留在某一个梦境世界之中，他抬头看向摆渡人，脸上是戏谑的微笑。 “当你刚刚逆转梦境，撕裂了原有的梦境，我还没有摘取你的记忆，现在，你还是忘记这一段记忆吧！” 一瞬间，摆渡人消失不见，而周阳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忘记了刚刚发现的事情，连带着摆渡人的出现。 周阳于是又开始寻找方法，但他想要知道这些方法是否有效时，就需要撕裂梦境，而这个时候，他的记忆就会缺失。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周阳站在原地：“在继续下去，恐怕会连自己是超凡者的这一段记忆也会失去。” 他现在还能记得自己是超凡者，记得自己身处在梦境之中已是不易，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会失去这一段记忆，届时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轻而易举地收割记忆，让意识永久的沉沦在梦境之中，直到肉身死亡。 周阳盘膝坐下。 “如果从内部无法去解决问题的话，是否可以从外部想办法进行干扰。”周阳在不断地思索着，结合他身上的梦魇本质。 “如果我能让这个梦境辐射的更广，将更多的人拉进这个梦境之中的话，那么是否可以削弱梦境的力量。” 禁忌物的力量是固定的，不会因为持有者的强弱而有所改变。 当有更多的人进入梦境之中，就会分散禁忌物的力量，那个时候，梦境就会被削弱，而他们也将会有机会撕裂所有的梦境。 但前提是要怎么去做吗？ 周阳觉得头疼。 但很快，他想起了身上的火焰。 他知道，或许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在那个女人的注视之中。 于是，周阳站起身来，朝着虚空中说话，做一个尝试：“我想和你通话。” 没有人回应。 长久的沉默之后，周阳又说：“我知道你能听得见。” “我也知道你此刻还处在梦境之中。” 若是她没有身处梦境之中，那么此刻周阳恐怕已经因为身体的死亡而意识永久沉沦了。 “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够帮助我们离开梦境。” 没有人回应他。 周阳举起五根手指，开始倒数：“我数五个数，如果你还没有出现的话，那么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五！” “四！” “三！” 他还想继续往下数，这个时候，他突然瞥到肩膀上涌现出一束火焰，从火焰中，走出来一个女子的身影。 第85章 干扰 矿道之外。 原本的迷雾开始融化，空中弥散着高能武器的能量残余，地面上焦黑一片，应该是被强大能量瞬间冲击下的生命体快速蒸发所留下的残余。 此刻，原本的低矮的石屋，连成一片的建筑已经破破烂烂，断壁残垣上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口子，露出里面的钢筋铁骨，只不过那些钢筋开始融化，一滴滴金属液滴滴落又被寒冷无比的气温快速冻结，像是锻造过程之中的淬水一样。 一艘艘小型战舰出现在那巨大口子之前，每一艘战舰都搭配着高能武器，它们守在这里，炮口对准了矿井，等待着天灾的入侵。 而在战舰之上，一个个士兵穿着战甲，手拿着高能武器，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辐射物质。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遭遇了第一批天灾的攻击了，那些天灾来源于这处矿井之中，它们在矿井中好像遭遇了某种恐怖，没有任何预兆地冲出矿井，令他们措手不及的同时，险些被这些天灾将防线一道巨大的口子。 若非士兵们防备及时，此刻那些天灾应该有部分已经离开了矿区。 第一波天灾退去，很快的第二波天灾就会再次到来，它们强大的超凡力量折射并影响了现实，各种古怪的能力在矿井之外延伸出来，对于士兵们造成各种各样的影响，但好在新型的制式装备能够抵御部分超凡力量的影响，天灾出现的时间越长，人类武器的针对性就会越强，或许会有一天，普通人都能够凭借着手里的武器杀死天灾。 洁白的月光之下，天灾再次反扑，张峰站在战舰之上向前看去，几乎能够看见天灾那几乎凝结成实质的身体。 作为随行的少有的医师系超凡者，他能够感受到矿井之中发生了某种异变，以至于让这些隐藏得很好的天灾纷纷逃窜出来。 但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源于什么，他只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超凡力量几乎将整个矿井覆盖住，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的眉心酸涩胀痛。 直觉告诉他，里面必然会存在着某位极其强大的超凡者，要不然就是一件特殊的禁忌物。 对于这件外派任务，他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他一个医师系序列三的掘墓人，一般的人可请不动他，但没有办法，诺亚重工给得太多了。 而当他来到这个矿区的那一瞬间，便看到了十几位清一色的序列二的超凡者时，他才意识到，高昂价格的背后，是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极有可能会付出他的生命。 可生命对于荒野上的雇佣兵们却最是低廉的。 金钱和享受，高于生命。 作为最高序列的超凡者，他快速地下达了命令，战舰上的士兵和超凡者们快速进入战斗状态，士兵的战甲开启，战甲可以很大程度地增幅他们的力量，可以让他们的身体超越常人几倍，几十倍，甚至有上百倍的程度。而超凡者也开始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 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诺亚重工的轨道空降兵，而他脚下的战舰之中，则是诺亚重工派来的少数的工程师。 这些空降兵们手中握着一种特殊的制式武器，扣动扳机，就会形成一场小范围的脉冲爆炸，这种脉冲爆炸对于低序列的超凡者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压制，因为在它们受到压制的一瞬间，像张峰一样被征召而来的超凡者就能轻易地收割这些天灾。 空降兵们扣动扳机，而战舰两侧的电磁炮已经进行了能量填充，一张张能量晶片插入能量槽中，只需一声令下，这电磁炮就会引发更大的脉冲爆炸，几乎是可以将序列二的天灾糊墙的地步。 即便天灾的形态如何，人类也能找出应对之法。 在空降兵们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的身子快速从战舰之中离开，同一时刻，大量的超凡者快速抽离战舰。 同时刻，战舰上的高能离子炮开始发射，巨大的能量光束扩散开，大量的辐射物质弥散空中，庞大的能量损失化作热量散失，一场巨大的脉冲爆炸如同波浪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去。 电磁炮在大气发射过程中存在着大量能量散失，但不可否认，它的杀伤力仍旧无比恐怖。 一发电磁炮落在那些天灾之中，产生的高温令它们快速地开始蒸发，渐渐地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影子，这是天灾的本质，本质尚存，便又开始凝结出虚幻的身体。 一道，两道，在不到5s钟的时间里，被蒸发的身体再度出现。 电磁炮速度极快，在张峰他们还没有逼近那些天灾之前就已经在那些天灾之中快速爆发，十几艘战舰的能量晶片储备能够支撑发射五次高能电磁炮。 而现在，还能够进行第二次的高能电磁炮攻击，但需要留着，留着防备从矿井之中出现的超凡者。 说实话，在这种攻击之下，序列五的半究极来了也要褪层皮，或许只有究极才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随着天灾数量的增加，他们的序列也变得越来越强悍，张峰等人对付起来也越来越吃力，他实在想不出来，是怎样的一场污染，才能形成这么多的天灾。 而紧接着，一头序列三的天灾的出现，让他停止了思考。 那位序列三的天灾实力无比强悍，它是一位折翼天使。 它的眼睛像是两轮漩涡一样，一眼看过去，就能够影响到张峰的感官，从而进行精神控制。 天灾冲过来的时候，张峰直视它的眼睛，他并没有被控制，反而对着那位折翼天使施展辣子鸡的能力。 他得手术刀锐利无比，轻轻在那位折翼天使身上一划，它的身体就像是一层纸一样，割开腹部，顷刻间，天灾本质裸露出来，而下一刻，它的手术刀就轻而易举地将天灾本质和天灾的形态分开，紧接着对这位折翼天使进行收容。 同时，依靠着自己的身体能力和战甲上配置的高能武器，这些普通的空降兵也在尝试着直接与天灾交手。 那些一阶的天灾遭受的炮火可不会停止，就像它们的对外形成的污染以及影响不会停止一样。 可它们的那些力量落在这些空降兵身上穿着的战甲之时，超凡力量被吸收得一干二净，战甲能够吸收能量。但相应地，战甲也会出现破损。 即便是那种特殊涂层之下被亚当合金层层保护的空降兵们也受到了一定的干扰。 就好比突然间有一个人发疯一样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身边的人，下一刻扣动扳机一样。 对方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那一道激光光束给轰碎了装甲，险些死在了队杀之下。 “看来现在的科技还没有进步到可以完全地将天灾压制的地步。” 张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手术刀，一边观察着这些空降兵的战斗方式。 作为一个雇佣兵，他们或许会有兵锋相对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他能活下来的概率取决于对这些空降兵的了解程度。 很快，一场天灾的冲击得到了遏制。 这一轮冲击大概有30个天灾出现。 张峰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天灾，在上一次冲击之后，几乎搭进去了所有的收容物，而现在，他们虽然扼杀了天灾，却没有办法对天灾进行收容。 只能进行短暂的镇压。 而这个时候，突然从矿井之中传出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几乎让整个山体都为之一颤。 有些山石从山体上翻滚着滚落到山脚下，像是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泥石流一样。 隆隆的声音好似是雷声一样。 “滴滴滴！” 各种示警声从战舰之中传出。 情况似乎开始一步步地失控。 不知道为什么，张峰看着那处矿井，他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迎面扑来的风，还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紧接着，他们好像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忽远忽近，忽强忽弱，几乎很难被人听得清楚。 而随着声音传荡出来，他看见一场巨大的大雾从矿井之中不断地向外扩散。 紧接着，整个山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鬼影。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看起来就和旧时代的矿工一模一样。 他们的身影处在虚幻和真实之间，像是全息投影一样闪烁着，时不时消失又出现。 但他们毫无例外地把目光落在自己以及身边的所有人的身上。 一股无形的压抑在这里滋生。 黑匣检测到的数值在不断地飙升。 这些形似矿工的精神体中涌动着让人难以置信的超凡力量，他们的出现，让整个矿区处在一种格外浓郁的污染之中。 污染的源头并非如周阳与张悦猜测的那样，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女人，而是这些遍布整个矿区却又显得那么不起眼的矿工。 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的原因是女人从一开始便种在他们身上的火焰，这些火焰遮蔽了他们的感官，扭曲了他们的判断，以至于没能发现污染以及污染源。 这些矿工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力量形成了大片的污染，这些污染被一道意志所牵动着，收敛了杀意，让他们不会像之前走进矿道之中的那一小队空降兵一样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是像周阳一样，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召唤，这种召唤让他们麻木且失去理智。 他们开始挪动脚步，一步步地向矿井中走来。 即便是张峰也是如此。 他明明感受到了自己受到了污染的影响，但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挪动自己的脚步，一步步走向矿井。 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一开始设下的计划。 他们本来是要在矿井出口处等待，不管是谁从矿井之中出现，都会受到他们的狙击。 张悦此前占卜到的第二种死亡就来源于他们。 这一刻，计划泡汤了。 所有人都麻木地向着矿井走出，就连这些涂着能够隔绝超凡力量涂层的铁疙瘩也不例外。 战舰也停了下来，机组人员和研究人员也跟随人流。 而当他们走进矿道的那一瞬间，耳边回荡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而同时，他们的意识也在沉没，被一片黑暗所吞噬。 无形之中，他们推开了一道门，紧接着就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中。 梦境！ 张峰看着这虚幻的梦境一阵无语。 他在梦境之中稍作观察之后，便下意识地用破解梦境的老办法来解决。 他的手术刀迸发出超凡力量来，轻易地撕裂了梦境，而紧接着，他被一阵黑暗吞噬，反而陷入了另一层梦境之中。 他知道，问题大了。 而这个时候，他好像看见了一个扭曲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看模样，像个女人。 第86章 用污染对抗污染 周阳感觉到梦境被削弱了。 “看来那个女人说得并没有错。” 周阳能感受到这梦境轮回的削弱，但这种削弱并不能让他撕裂所有的梦境。 但能让他那被压制的超凡力量有了松动。 而紧接着，在他的梦境轮回中，突然有极其明亮的光辉从梦境之外发散而来，代替了头顶的太阳，超凡力量延伸，如河水般流淌。 “你们不该这样挑衅于我。”一个声音传来，从太阳之中走出了摆渡人的身影。 他手握着船桨，身边聚拢着无数的丝线，发散着光辉，映照着无数的记忆，在这些密密麻麻的记忆之中，周阳并没有看见张悦的记忆。 她是使用者，或许正处于一种绝对安全的保护之中。 周阳看向摆渡人，他的超凡力量在不断地向外扩散延伸，是一道道荡漾的波纹。 他伸手向前一抓，穿透了层叠的梦境，扣住了摆渡人手中他记忆的丝线。 超凡力量缭绕在他的手中，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窃取了他自己的记忆。 就连摆渡人也没有发觉。 这才是盗梦者真正的能力。 窥探记忆，窃取记忆。 “你把自身的梦境与诡音形成的梦境融合在一起了？”摆渡人平静地看着周阳，然后他伸出手来。 他的手指像是一把火炬，把周阳的梦境烫出了一个窟窿，边缘卷起的火星向内收敛，几乎烧毁了周阳的梦境。 而在这一瞬间，周阳归还了自己的记忆。 “你发现得太晚了。”周阳看着摆渡人，那些丝线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敛入他的身体。 而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周阳撕裂了这一层梦境，走向了另外的梦境。 摆渡人已经无法窃取他的记忆了。 他在梦境的缝隙之中，看见了一层迷蒙的雾气，雾气之中映照出了梦境的最中心，污染的源头。 张悦坐在那里，抱着八音盒，她似乎并没有陷入梦境之中，她只是怔怔地坐在梦境里。 她好像感应到了有人窥探，于是转头朝周阳看来。 作为窥探者，她的目光穿过最外层的梦境，看到了周阳。 然而下一刻，一阵清脆的乐声从八音盒中传来。 在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层滔天的巨浪向他打来，内部超凡力量无穷，幻化出了无数的梦境，折叠的梦境在延伸，造就了各种各样的异象奇景。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八音盒上，像是一道扭曲的光影，具备着人的形态。 “梦境领主。”周阳看着那道身影如此说道。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吸力就从身后传来，巨大的吸力背后涌现的是一轮巨大无比的黑洞。 他倒向黑洞之中，跌入了一层层梦境之中，梦境的碎片闪烁着微弱的光辉，折射出别样的光彩。 他整个人在不断的下坠，坠向无尽的黑暗深渊，那大浪打来，填补了他撞碎的所有梦境。 他仍在下坠，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看见了许多人，他们身处在这场巨大轮回的某一个梦境之中。 周阳撞碎梦境引发的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们向周阳看过来，看着破碎处出现的巨大裂缝，透过这些裂缝，他们看见了无数异样的世界，这些世界层叠在一起，像是无数的平行时空一样。 而当他们想要靠近的时候，那些裂缝就悄无声息地合拢了，只留下点点的光辉从周阳的身上飘荡出来，像是攒动的火苗，飞向天空，宛如太阳一般明亮…… 而周阳仍在不断地下坠，他想要动弹，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住，他施展自己超凡力量的那一瞬间，眼前赫然出现摆渡人的身影，他握着船桨，重重地朝着周阳拍过去。 顷刻间，一抹绯红涌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控制。 那些梦境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修复，也离周阳越来越远，最后他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颜色，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没有声音，甚至连也没有办法定义周阳的存在。 当他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好像是无处不在，又好像是虚无的幻觉一样。 “这是梦境的最底层？”周阳站起身来。 这是他思维传递的信息而身体做出的动作，他站起来，只是在他的思维中，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躺在虚无之中随波逐流，飘飘荡荡，但他并没有这种认知。 “我现在，承载着整个梦境的重量？”他问。 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这种压力似乎变得越来越重，重到几乎可以碾碎他的程度。 他顶着这股巨大的力量前行。 身体中不断有血雾迸发出来，给虚无的世界，增添了一抹颜色。 而这一切，也只存在于他的思维之中，就好比想象一样，但身体却有着实打实的痛觉。 慢慢地，周阳开始抵抗这股力量。 于是，在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盒子，将他护在其中。 这个盒子承载住整个梦境的力量，然后开始坍塌。 这种坍塌是由内而外的，是周阳自身力量的一种延伸。 这种延伸，在这个黑暗之地构造了一个梦境。 天和地，风和雨，万事万物都在周阳脚下重生。 这一片虚无之地，被他塑造成了一片梦境。 只有梦境，才能对抗梦境。 只有虚幻，才能对抗虚幻。 这一刻，是上层梦境对他构造出的下层梦境的一种压制，但在这种压制之中，周阳在对抗着上层的梦境。 只可惜他只是盗梦者而不是梦境领主，他的梦境无法无限延伸，塑造出让所有都存在的梦境。 梦境领主可以让所有人都进入梦境之中，且不被任何人发现，他甚至能够通过梦境去映照现实，当所有人都进入他梦境的那一瞬间，就能被轻而易举地杀死。 但梦境领主不具备折叠梦境，构造轮回的能力，这是摆渡人的能力体现。 在周阳的认知之中，折叠梦境，这是黑夜使者的能力。 即梦魇系的第五序列，半究极。 周阳的单层梦境自然无法抵抗这一场梦境轮回。 然而周阳构建的梦境也让他宛如磐石一般。 他身处在梦境的最底层，感受着整个梦境的重量，却也举步维艰，他走不出这场轮回的幻梦，这是梦境领主对于盗梦者的一种压制。 周阳却没有狂妄到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梦境领主和摆渡人，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人。 他站在这梦境的最底层抬头向上看。 天的尽头是一片虚无，但他好像在虚无之中还看到的别的东西。 隆隆隆！ 巨大的颤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的虚无像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一样，有无数的光芒从其中折射出来。 上层梦境似乎出现了某些变化。 然而看到这些光芒的那一瞬间，周阳如释重负地笑了。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要打破这折叠的梦境轮回，让所有的梦境都杂糅在一起，融合成一片梦境世界，即梦境领主一开始塑造的梦境世界。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找到折叠梦境的中心，即张悦的所在之地。 这一点，女人指导了他。 于是，他在所有人陷入梦境的那一瞬间，释放了自己的超凡力量，并借此拿回了自己的记忆，且按照女人的指引，找到了梦境领主塑造的梦境的核心。 在哪里，他看到了张悦。 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梦境串联在一起。 在此之前，他需要把所有的梦境凿穿。 好在梦境领主和摆渡人帮了他这个忙，将他从无尽的梦境之中放逐入梦境的最底层。 在他凿穿梦境世界的那一瞬间，就是女人的主场了。 她用一种超越周阳认知的方法，在每一个梦境之中都留下了她的印记——是那些从他身上飘荡出来的火苗。 这些火苗形成了一种标记，将所有的彼此串联在一起，像是一根满是绳扣的绳索，一个梦境就是一个绳扣。 而下一刻，女人抓住了绳索的这一端，另一端在摆渡人和梦境领主身上。 像是在拔河一样，女人在将所有的世界都与她所处的梦境融合，直到将梦境的中心，张悦所在的梦境也吞没，把所有梦境融合成一个梦境，那个时候，才能谈离开梦境…… 女人在拔河，一个接着一个梦境在向她靠近，她的身边，也慢慢多了一些人来。 这些人到来的一瞬间，他们的影子之中就会分裂出一道鬼影，飞向女人身后，与她的影子融合。 而这个时候，摆渡人和梦境领主要做的就是解开绳扣，甚至是创造出更多的梦境来。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了。 因为这并不是绳扣，也不是标记，而是污染。 这是一场污染，存在在梦境之中的污染。 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女人所处的梦境之中，天空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摆渡人从中走出。 然而迎接他的，是数十位超凡者，他们释放体内的超凡力量，阻挡他的前进。 这些超凡者明明已被压制住自身的超凡力量，可为什么在这里，他们的力量不被压制？ 摆渡人还没想明白，就被女人连同这些超凡者所释放的力量轰了出去。 他撞碎一层梦境，来到这梦境之外，梦境领主出现在他的身边，看向其中的女人以及她身边的那些超凡者，她看出了端倪。 在她的眼中，整个梦境世界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矿工鬼影，他们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女人走去，随之一股力量在扩散。 “那是污染。” “是以她为中心的污染，她并不是源头，却能扩散这种污染。”梦境领主愣住了：“他们进入这梦境轮回之中，为的不只是削弱梦境的力量，更多的是扩散污染。” “他们想要用污染来对抗污染。” 这层梦境轮回也是一种污染。 而面对这种污染，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污染来对抗污染。 第87章 算计 灰色磅礴的光芒在梦境之中闪烁，一场巨大的污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梦境之中，直接将梦境领主和摆渡人轰出了梦境。 整个梦境轮回在这些灰色磅礴的光芒之下笼罩，显得异常地狼藉。 然而，梦境领主对于梦境有着绝对的压制。 在这些黑色光芒之中，传荡着一阵阵风铃的声音，清脆悦耳，而在摆渡人的操作下，整个梦境轮回仿佛被割裂一般，传出隆隆的声响。 在梦境之外，形成了各大的梦境，像是一道巨大的鸿沟，隔绝了污染的延伸，同时，梦境领主一步向女人所处的梦境走去。 他是梦境领主，在梦境之中，他拥有着和皇帝一样的权柄。 他仿佛是从烈焰中浴火走出的神只一般，整个世界在收束，在坍塌，宛如一场黑色的洪流，冲刷着整个梦境世界。 这时，一张有些妖异的脸庞出现在梦境领主身前，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微笑。 然后下一刻，梦境领主被无尽涌动的冰梭串成了筛子，徐徐飘落在地，躺在地面一动不动。 张峰等人远远地看着。 他们看见从梦境领主身上流淌出一抹湛蓝色的光芒，顷刻间一抹困意席卷在梦境之中，张峰只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想睡觉，明明知道自己身处在梦境之中，但两只眼皮仍像灌铅一样越来越沉重，以至于最后竟然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梦境领主竟然在梦境之中将他们催眠，带着他们进入了另一层次的梦境。 女人心头一惊，梦中催眠造梦，这才是真正的梦境领主的能力吗？ 那股力量竟然也在向她身上延伸，连带着她也觉得眼皮沉重，一股困意缠绕在心头，好像闭上眼睛就能睡过去一样。 女人猛地睁开眼睛，自身的梦魇本质让她从这种催眠状态之中苏醒过来。 梦境领主见催眠与造梦对女人无效，整个人轻飘飘地悬浮在空中，整个梦境随着她的想法而变化，哪怕她身处在一层污染之中。 而摆渡人正在梦境之外，他为梦境领主承载了污染，让她可以放开手脚，任意而为。 女人眼前一晃，然后就看见梦境领主贴着她的脸颊，在这种近距离下，她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然而下一刻，梦境领主的眼睛好似变成了一片汪洋，吞噬着她的目光，吞噬着她的意识。 女人心中一惊，她好像陷入了这道目光之中，坠入了无尽的汪洋之中，她身体中的一切超凡本质仿佛长眠，而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跌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就好像一百年前一样。 死亡，又一次笼罩着她。 女人反抗挣扎，她拼命地想要抓住向上消失的光，企图借此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然而她的这一切都是枉然，她的两只眼皮已经完全闭上了，而梦境领主已经尝试在梦境中取走她的一切记忆，尝试着从记忆的层次上，杀死她自身的存在。 可当她决计去窃取女人的记忆时，对方的反抗却越来越强烈了，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暗示，她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 梦境领主知道，必须要在对方苏醒之前将她杀死。 然而在她心中生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从女人的口中传出一阵咆哮声。 无数虚幻的矿工的身影从她的影子之中走出来，他们发出不甘的声音，无数的身影扭曲成了一只腐烂的蠕动着白色蠕虫的乌青大手，狠狠抓住了梦境领主，仿佛也要将梦境领主拽进那沉沦的黑暗之中。 梦境领主心中一惊，她的身体快速地扭曲，宛如光影一般从女人的身边消失不见，越过了那只诡异的大手。 而这个时候，这个诡异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女人的手掌，一瞬间，女人仿佛浴火重生一般彻底苏醒。 她醒过来的这一瞬间，整个梦境的色彩似乎都变了。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天地一片银装素裹，这一片冰雪世界中无数的冰梭漫天遍野的出现，刹那间遍布了整个世界。 此刻，从梦境领主身上爆发出一道洪流般的光芒，随之而来的是摆渡人的船桨，他的船桨爆发出的巨大爆炸几乎席卷了整个梦境，与此同时，女人身后的阴影凝结的大手往前一抓，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这爆炸的波浪，抓住了摆渡人的船桨。 砰！ 巨大的声响传出，摆渡人受到了一股巨力，他整个人不断地向后倒退出去，手臂随之被轰成血肉骨头混杂的渣滓。 是女人的拳。 然而下一刻，摆渡人那被轰碎的手竟然又快速地复原。 他们本就不是实体，并非真实存在。 他们只是禁忌物诡音的两道意识的显化，是诡音力量的一种表征。 就像深渊蔷薇中封存的巨蟒一样，只要寄托物没有被毁去，他们就能无限地重生。 轰！ 女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手指上迸发出无数的黑丝，这些黑丝疯狂地涌入摆渡人和梦境领主的身体之中。 下一刻，他们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控制，变成了女人手中的木偶。 顷刻间，这两具尸体失去了意识，内部像是传出两道惊雷一样，他们的身体在一场剧烈的爆炸之中化作齑粉消失不见，然后又在一瞬间凝聚身躯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过就在他们褪去原有肉身的一瞬间，从女人的身上突然涌动出一抹白光。 紧接着，她递出一指，顷刻间，月升月落在她指下翻滚，变化成一抹盘旋的白光，这抹白光盘旋着飞向那从原有肉身中离开的两道意识。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抹白光落在摆渡人的意识之中，紧接着他的意识之中突然有一抹灰白色的气飘浮在空中，而在梦境轮回最核心的张悦此刻低下头，她看见旋转木马上出现了一道裂缝，力量在消散，迅速地窜入天际。 她看着这八音盒，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放下八音盒，整理自身的衣物，作为使用者，她感受到八音盒的力量正在被削弱，或许用不了多久，梦境轮回就会被撕裂，而到了那个时候……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八音盒，又看向被压制在梦境最底层的周阳，好似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样，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在此之前，是摆渡人和梦境领主的垂死挣扎。 女人是序列五的半究极，再加上她由内而外的污染已经与诡音的污染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是诡音的极限，而这并不是女人的极限，她的污染正在不断地扩散，迟早有一天，她的污染就会取代诡音的污染，到那个时候，就是自身能力的一种战斗。 只是梦境领主和摆渡人的他们，又怎么会是一位拥有了四种超凡本质的怪物战斗呢。 在这一刻，他们将所有的人都排斥出了梦境，将梦境的力量收敛入自身体内的同时，也化作了污染。 当所有人都被强行送走的那一瞬间，女人戏谑一笑，她意念一动，所有人又都从梦境之外进入了梦境之中。 然后从她的梦境之中，进入诡音的梦境。 两种梦境似乎已经接壤，而在两种梦境的夹缝处，还有另外一个梦境存在。 周阳的梦境宛如磐石，夹在这两种梦境之中。 他看着局势，也在等待，等一个机会。 摆渡人和梦境领主仿佛融为一体一样，或者说，这才是诡音真正的形态。 她的身上弥漫着极其浓郁的污染，在序列五。 眼下，几乎是两位序列五的超凡者的对抗。 这种层次的对抗即便是在梦境之中，却也能影响现实。 女人的实力强悍无比，在她的梦境之中，幻化出一条菱矿巨龙，它张开大口，向着诡音吞噬而去。 而诡音也不甘示弱得动手，他的力量亦是极其的强大。 他只是递出一根手指头。 那头巨龙便停滞在空中，然后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之下，巨龙的身体快速的熔化，变成一滩水渍，而从水渍之中，涌现出一股死亡的气息。 死亡的号角已经吹响，黄泉的渡船也已经出现，摆渡人已经开始划动命运的船桨，死亡是一种宿命，而此刻，宿命就要拥抱女人。 女人的耳畔传来一阵诗歌的吟唱声：“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死亡在召唤她。 她低头看，自身美丽的肌肤已经变成了腐烂的烂肉，蠕动着蛆和虫豸，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她的骨头已经腐朽和泥土共永恒，她的意志已经消散，身体像是失去舵手的孤舟，在暴风雨中倾覆。 然而下一刻，她从幻梦之中苏醒，从暴风雨中摘下自己的意识，驾着孤舟航行在汪洋大海之上。 “宝剑和十字架都拿在我的手里，生存和死亡，只有我自己选择得才算数。”女人狞笑着，她身上涌动的超凡力量越来越强大，最后出现在诡音身前，她的力量强大无比，好像能够轻易地摘下诡音的头颅一样。 她们碰撞在一起，掀起巨大的波澜，巨大的冲击力让三个虚幻的梦境彼此碰撞吞噬，周阳的梦境夹在其中，四处都开始皲裂，他夹在其中，被巨大的冲击力波及到，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让他彻底在梦境中死去。 然而皇帝的本质赋予他强大的生命力和愈合能力，他迅速地复原，同时在张望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两位序列五的半究极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所有人都看得不是那么的真切，这层迷雾中涌动的超凡力量时不时波及到整个梦境，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着……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诡音落了下风，她被重重地打飞出去，诡音形成的梦境被女人的力量蚕食了三分之二，在这种情况下，女人随时可以撕裂梦境，从梦境之中离开。 然而正当她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周阳终于等到了他等待许久的机会，他从梦境之中挣脱出来，阻止了女人的离开。 他要在这梦境之中，将女人杀死。 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离开了梦境，他将再没有任何机会能杀死女人。 整个梦境在收束，周阳似乎顶替了诡音，成为了这个梦境轮回的主人。 第88章 盗火者 梦境在坍塌，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气温骤降入零下，似乎是某种东西将所有的能量全部吸收走了一样。 女人转头看向两个梦境的夹层。 在梦境的最底层，周阳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 他没有办法将女人杀死，但他可以将他们都留在这里。 在他们胜负将决的那一瞬间，周阳果然出手。 他的梦境与两种梦境重叠接壤，一瞬间，周阳梦境的坍塌延伸到了另外两个梦境。 他的梦境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一样，吞噬着一切，所有的力量都向着那轮黑洞而沉没。 这是周阳最后的方法了。 他用领域包裹住自己的意识，同时粉碎自己的梦境，这种粉碎是致命的，像是从三维坍塌成了二维，这种坍塌是致命的，甚至没有办法逃脱。 当梦境彻底坍塌之后，所有人的意识都会随之湮灭，最先被湮灭的会是周阳。 然而他拥有着皇帝的领域，可以阻挡这种坍塌。 至于周阳是如何做到的，这并不重要，这种坍塌形成的巨大的冲击，会让所有人都没能逃脱，最终死在这场幻梦之中。 女人的感官很是灵敏，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梦境被一种力量拉扯融合，无力挣脱，她甚至无法做到对自己梦境的掌控。 一切都在坍塌，向二维化坍塌。 或许在坍塌的尽头，就是死亡。 女人能够感受到那种坍塌的频率，好像是一个随时就要死亡的老人，灵魂将要归于虚无，奄奄一息。 她突然生出一种死亡是既定的命运的感觉。 她在这股频率之中感受到了来源于周阳的意志，那似乎对应着他的权柄，他的意志甚至是他的吐息，就好像坍塌的不是梦境，而是周阳自己一样。 而在她身后的那些人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他们感受到的，只有死亡，沉重的死亡笼罩着他们，让他们痛苦，也让他们绝望，在这种情况下，生命脆弱的和一张纸一样。 就算是具备着大勇气，也没有办法撕裂这一层绝望。 轰隆！ 梦境被吞噬，黑洞吞噬了无尽的光芒，甚至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而周阳站在原地，他处在坍塌的中心，领域在遭受着难以想象的冲击，好像是有千军万马的向他滚滚杀来一样，死神已经叩动了他的房门，仿佛下一刻就会推门而入，收割他的生命。 他的意识在一点点地磨灭，同梦境的坍塌一起消散。 这本就是他意识的坍塌。 梦，是意识的一种显化，意识的消亡对于梦境就是这一轮黑洞，而他意识的坍塌也会引动其他人意识的消亡。 “我帮你解决了诡音的威胁，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女人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她在竭力地遏制梦境的坍塌：“你这是在卸磨杀驴。” 周阳没有做出回答，他进入矿井的那一瞬间，本就是抱着消灭污染而来的，死亡是既定的结局，或早或晚而已，而周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女人并没能阻止梦境的坍塌，就像人力无法阻止黑洞的扩张和吞噬一样。 她清楚地感受到身前巨大的能量带着不可抗拒的冲击波席卷着她梦境的边缘，吞噬着她的梦境，涌动着剧烈的高温，有着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在这一刹那，面对着这种坍塌，一切都是枉然。 她的污染甚至没能起到任何的作用，这毕竟只是梦境，是意识和思维构建起的虚幻世界，污染也只是来源于真实世界的一种投影而已，而周阳以意识磨灭为代价形成的黑洞直接隔绝了她的污染，无尽的力量从中喷涌，冲击着女人的精神。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遭受着巨大的冲击，就好像身处核爆中心一般，剧烈的高温席卷一切，热浪扑面而来，瓦解她这个虚幻肉身中的细胞，她的身体也像是梦境一样开始坍塌。 无数的能量涌入她的身体，一瞬间释放的破坏性已不是肉体能够抵挡得了的。 在潜意识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四肢开始融化，身体变化成灰烬，剧烈的冲击波已经涌向了她的脑袋。 脑袋是人体意识和思维的寄托物，如果没了脑袋，她的意识就会彻底消散。 她不会放任着自己就这样死去。 从她身体表面涌现出无数的光晕，这些光晕扭曲成她的身躯，释放出无数的力量，这种力量与整个梦境融合，一时间，她好像和这个梦境融为一体般，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梦境世界的脉络，感受到它的呼吸以及恐惧。 这一瞬间，她就是梦境。 梦境世界正在向她坍塌，坍塌的梦境变化成了她身上的皮肤和血肉，她仅存的头颅一瞬间被一股红色的光芒笼罩，紧接着手臂和身躯被某种力量所修复，这股力量让她在一瞬间恢复正常，甚至超越了梦境中的所谓正常，因为这一刻的她，好像拥有了正常人的身体，不在梦境之中，而在梦境之外。 她的梦境已经坍塌，而她梦境中的人并没有被送出去，这些意识扭曲成了一股光，萦绕在这个因为梦境坍塌而沦陷的无尽黑暗之中，这光芒飘飘荡荡，不知去向何处。 女人在梦境之中拥有了梦境之外的身体，她走向那轮黑洞之中，光怪陆离，死寂的黑暗之中被吞噬的能量如焰火一般绽放着。 她行走在黑洞之中，承受着梦境坍塌带来的巨大的撕扯力，承载着远超黑洞之外的百倍能量的伤害。 咔嚓，咔嚓！ 她的身体不断地出现伤口，被扭曲的血肉化作能量溶解在黑洞之中，却又不断地重新生长出来。 她的身体在生与死之间不断地沉沦着，自身的超凡力量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她想要做的，是解决问题。 将周阳救活过来。 她同样也是梦魇系列的超凡者，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周阳。 周阳选择了类似于自杀一般地让自己的意识消散。 就好像是做梦的人突然苏醒过来，梦境中的一切事物都会在瞬间毁灭，而梦境中的人想要永久地活着，就需要把做梦的人永远留在梦境之中。 而女人想要做的，就类似于这种事情。 她要让周阳凝聚自己的意识，让他重新活过来。 但这并不容易，杀死一个人很容易，但救活一个人却很难。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从黑洞中传出，无尽明亮的光芒在一瞬间闪烁，就像是眼前出现了一千轮太阳，这一千轮太阳同时释放着自己的光芒一样。 女人在这一千轮太阳的剧烈光辉之下，彻彻底底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死亡，她的脚步不由得变得缓慢，而她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我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女人停滞不前，仿佛再迈出一步，就会拥抱死亡。 她停下来了，但她却在强大着自己，要把自己所有的潜能全部激发出来。 她身上扭曲的光晕变得越来越凝实，而她的力量则越来越强大，在梦境之中，她撕裂了某种枷锁，让她在一瞬间重新拥有了九种本质，她无限地接近着究极，却又差了一步，或许差了医师的本质。 她的身体涌现出强大的超凡力量，让她撕裂了眼前这一千轮太阳爆炸形成的冲击波，而她也在这种冲击之下被反复的捶打着，让她的力量变得更加的强大。 嗡！ 她穿过了黑洞的最外层，来到了黑洞的核心，在这里，她看见了周阳。 他位处黑洞的最中心，一个一米见方的领域阻隔着一切的伤害与冲击，然而他的意识已经消散大半，只剩下如萤火一般星星点点的光辉。 女人的身上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她的体外也出现了一层领域，但她的领域并不能像周阳一样抵御黑洞，反而坠入黑洞之中，被黑洞吞噬了力量。 “是因为他身上融合了两种超凡本质吗？”女人看着周阳，她竟一时间没想到解救周阳的方法。 她的身上虽然同时出现了九种本质，但这九种本质是被赋予的，而不是融合的。 她曾是实验品，也曾是一切超凡者的源头。 她身上的这些超凡本质，是通过实验被赋予的，这种力量虽然根植于她的身体之中，却不能像周阳这些超凡者一样与血肉意识融合为一体。 在她看来，周阳，张悦他们这些人本身就是超凡本质的表征。 意识混沌一片，黑洞正不断地坍塌，在她思索的这一瞬间，周阳的意识几乎被彻底磨灭了。 他的领域遭受到了无数的冲击，此刻看起来已是千疮百孔，周阳似乎已经死亡了。 而这个时候，女人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 她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女人狠下心来，她的身上涌现出了无尽的火焰，这些火焰照亮了整个世界。 她伸手向自己的身躯，截取自身的意识，化作火种，将周阳点燃。 而她也因为这样自身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盗火。 她施展的是命运系第五序列盗火者的能力。 她盗取了自身的一半生命，来逆转命运。 所谓逆转命运，也不过是时间倒退。 她变得很是虚弱，就好像是风中的烛火，稍有不慎就会熄灭，她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而换来的是时间的倒退。 倒退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周遭的一切都在逆转，消散的重新出现，死亡的重新活着，不存在的继续不存梦境之中，一切都在倒退着归还到一小时之前。 周阳的意识正在回归，他的生命随着时间的逆转而消散记忆，他有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都在消散，一直回溯到一个小时之前。 一个小时之前，周阳正与张悦诀别。 张悦刚刚离开，她便出现。 周阳如临大敌地看着女人，但他感觉到女人的力量和生命不知缘由地消散了一部分，变得很是虚弱，而她只是低头饱含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整个人像是一阵青烟一般消失在梦境之中。 第89章 挟持 张悦又走了回来，然后她正看见周阳躺在地上，而女人快速地离开。 她下意识地取出诡音，就听到女人指着身后的周阳说道：“他还活着，但你若是使用诡音，他就会死。” 她言之凿凿，然后张悦又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以及一股熟悉的力量。 她的眼睛泛起湛蓝色的光泽，穿过层叠的迷雾，看见了女人身后无数的影子以及被遮掩的过去。 “盗火者？”她看了看对方，然后让出一条路来， 女人二话不说，立马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看着张悦露出一抹微笑。 这种微笑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嘲弄。 张悦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同时也拿着诡音一直倒退着走，来到周阳的身边，低着头问：“你没事吧？” 周阳摇摇头，一脸的困惑：“我没事，不过那个一号是怎么一回事？” 张悦朝着周阳微微一笑：“不知道，不过我们一定让她逼近了死亡，不然的话，她是不可能用那个一生只能用一次的力量的。” 盗火者虽然可以回溯时间，但这种回溯不可能是无限次数的，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而且时间的倒退也并非是大面积的，只是小面积的倒退时间，不过这种倒退和小说电影中的不同，时间正向走，是人在倒退，若是周阳他们注意时间的话，就可以看到时间并没有倒退，此时的时间，正是张悦释放诡音之后的一个小时。 倒退的从来都不是时间，而是人，是物。 时间不可改变。 而周阳他们在这一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只是被抹去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张悦也是如此。 “还能走吗？”张悦伸出手来。 周阳拉住她伸过来的手，对方一用力，就将他拉了起来：“恐怕不能。” 他现在的伤势，实在有些严重，身体虽然在愈合，但愈合的速度太慢。 在这个时候，周阳才注意到他身体的伤势。 他体内的骨头断掉了不知道多少根，尤其是脊椎，他的脊椎骨折，下体彻底失去了知觉，但还好，皇帝的自愈能力能修复他的脊椎，恢复他的行动，不过不可能是现在。 张悦搀扶着周阳，踉踉跄跄地朝着矿道的出口走去。 当他们出现在矿道出口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一阵没来由的危机感。 嗡！ 骑士的本质赋予他预警的能力，他抓住张悦的手。 “怎么了？”她问。 “外面有危险。”他说。 张悦张开眼睛，她看见了在矿井之外，悬浮的两辆巨大舰艇，一左一右，黑黢黢的炮口中，被压缩的能量潜藏在炮弹之下，等待着舰长一声令下。 “一艘甲级的巡航舰，一艘丙级的护卫舰，三十二位空降兵，一支满编制的常规作战连队，还有一些研究人员。”张悦把矿道之外的那些人看的一清二楚。 “诺亚重工的人？”周阳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得问题，或许是受伤伤到了脑袋。 “不全是，好像还有未来科技和星河集团的研究员。”张悦从那些研究院身上白大褂上的圣徽辨识他们的来历。 “那么一号是怎么跑掉的呢？”周阳问。 张悦摇摇头：“或许，她已经历过这些，所以才能够跑掉。” 这或许也可能是她逆转时间的原因之一。 “那么我们还要出去吗？”她问。 “恐怕不出去不行了。”因为矿井在抖动，在坍塌，似乎是失去了某种支撑它存在的力量。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周阳和张悦几乎被矿井掩埋。 在这最后关头，周阳再度进行挪移。 他的身体向内坍塌，无数骨头粉碎，在昏迷之前吐出一口老血。 几乎是奋力将两人挪移出矿井。 不过他这次的挪移似乎有些离谱。 或许是苦于矿井出口的这些重装戒严的士兵，周阳将他们挪移到了较为安全之地。 在矿道深层，哪里存在着一条暗河。 暗河汹涌，河水涤荡，几乎在降落的一瞬间就被汹涌的暗流卷走，在河水中随波逐流。 张悦紧紧地抓住身边昏迷的周阳，在暗河的波涛之中被吞没。 …… 钢筋水泥缔造的灰白森林已然轰塌，翠绿色的藤蔓由内而外又由外而内的束缚着一座座高楼大厦，一间间低矮房屋，水桶大小的老鼠是城市的主角，它们穿行在城市的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寻找食物，也沦为食物。 这些建筑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繁华，但现在，繁华不复，倒有一种日暮西山之感。 而在这翠绿藤蔓掩埋的灰白森林之外，是真正的森林。 树木冲天而起，绿荫掩映，树木与树木之间，巨大的蜘蛛网上趴着拳头大小的蜘蛛，等待着脸盆大小昆虫送上门来，而在树木之下，各种奇异的花纵横交错而盛开，花香各异。 皲裂的马路上，一头头生长着四只角的白鹿低头啃食杂草，寒冬将至，它们经历了漫长的迁徙，才来到了较为温暖的黑海平原。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难抗这-25c的苦寒。 白鹿们从皲裂的马路上走过，穿过这片绿荫掩映的森林，寻找新的聚居地。 一头白鹿缓缓脱离了队伍，它摇头晃脑地走向另外一边，浑浊的河水从城市中流淌而出，这算得上是少有的干净水源了。 它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唯恐河水里有恐怖的食人鱼突然钻出来。 而也就在此时，一根弩箭从它头上的飞过，一瞬间炸裂开，弩箭的箭头中一张大网舒展，罩住白鹿，箭头插入地面就像是铆钉的树根一样，任凭那头白鹿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出。 其余白鹿见了，飞快地钻进了森林里。 在河水的另一边，张悦收起弓弩，斜挎得背着一个双肩包，在背包和背之间的空隙，还插着一杆长枪，腰间挂着子弹囊，腿上绑着箭筒，靴子夹层里，还有两把锋利的匕首。 这是他们从暗河中逃生后的第三天。 在出来之后，周上就陷入了昏迷之中，直到现在。 这也正常，他本就重伤的情况下进入的暗河，更何况还是在寒冬之中，他没死在暗河之中，已经算他命大了。 至于她身上的这一身装备，则是她从一个拾荒人身上换来的，除此之外，她甚至还换来了一些药物，这些药物，只可惜对周阳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多大的用处。 她涉水而去，在那头白鹿身边蹲下，用匕首割断对方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一部分随着流水奔腾向下，一部分浸湿了这片草地。 她很是娴熟的技术，让白鹿只挣扎了十几秒的时间就彻底不再动弹，同时，小刀割过皮肉，三分钟后，她得到了一张完整的白鹿皮。 将白鹿皮卷起来，塞进身后的背包里，又从白鹿身上割下鹿角和一部分鹿肉后，其余部分就丢进了河水里。 她带上卫衣的帽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里。 片刻后，血腥味引来的肉食动物赶到这里，却一无所获。 而此时，张悦早已穿过这片森林，来到了那片被藤蔓掩埋的城市森林。 她小心翼翼，一手提着弓弩，一手握着砍刀，谨慎地观察四面八方。 老鼠们猩红的眼睛盯着张悦看，嘶嘶地低声叫着。 在荒原，猎人和猎物，这两者是共存的，相互转换。 且不局限于人类。 张悦进入了它们的领地，是她们的猎物，可另一方面，张悦也是猎人，尤其是在这些老鼠讨厌的白天里。 它们在核武战争之后而暴露在核辐射下几十年，自身基因早已变异，它们体型庞大，速度很快，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能够轻易地撕裂人的皮肤，在很多时候，它甚至能搏杀人类。 张悦无视这些老鼠，她耳畔传来“嗡嗡”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一声盖过一声，她抬头向上看，城市的上空，只见一架飞艇，它拖着一道长长的白云消失在空中。 “诺亚重工的人。”张悦加快了步伐：“看他们方向，好像去的是1026号避难所，他们去哪里做什么呢？” 她收起心中的好奇，抓紧时间往他们的住所赶去。 荒野上的黑夜，可不是很安全。 太阳移动的轨迹慢慢变化，渐渐被一朵乌云遮挡，天空突然暗淡一分，而就在此时，一道破空声响起的瞬间，子弹穿过身上的卫衣，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子弹落地，而张悦机敏地翻滚，躲在一处残垣下方。 这并非是子弹出膛的声音，而仅仅是子弹破风的声音。 片刻之后，子弹出膛的声音响起。 “狙击手！”她躲在残垣下方，做着判断。 她的眼睛开始闪烁光芒，从子弹射来的角度和声音子弹进行窥探，那子弹不断地从地面向后飞，一直飞到枪口之中，一瞬间，她找到了枪手的位置。 狙击手在距离她大概1500m外的地方，他的身上还穿着诺亚重工的机械外骨骼。 “嘭！”又是一枚子弹。 子弹击中身后残垣发出的沉闷声响，炸裂的混凝土扬起小片灰尘，子弹深入残垣大概30cm，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 一直到了第六枪，这近乎1m厚度三层墙壁搭建的残垣表面泛起了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但墙壁之后，依然没有张悦的身影。 那名狙击手快速探查方位。 人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她只会躲藏在自己的视线死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枪声响起，他看见一簇暗淡的枪火从枪口之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辉，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阵巨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他看到世界的最后的景致是一蓬美丽的血花。 他倒在地上的同时，张悦又开了几枪。 随她枪声而来的是倒地的沉闷声响。 张悦狐疑地摸尸。 他们身上穿着粗浅的外骨骼，拿着普通的枪支，看起来是荒野上的普通雇佣兵。 可雇佣兵在这里能做什么呢？ 但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 她的手里多出了一份悬赏令。 那上面赫然出现的是周阳的人像资料，并标上了250万星元的天价。 这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而等到她赶往他们的暂住地时才发现，周阳已不知去向。 “遭了！”张悦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 她开始占卜，确定了周阳还活着，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他在哪里却成了萦绕在她心中的一个问题。 第90章 黑吃黑 “这家伙可真重呀。” “这可是250万星元，能不重吗？” “他看起来除了好看一点，也没有特别的，怎么就值250万星元呢？” “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有钱人的想法，我们怎么会懂呢！” 周阳觉得头晕目眩，他几乎是在一阵阵颠簸之中恢复的意识，可此刻身体无比沉重，他甚至无法抬起一根手指头，更别说睁开眼睛了，但他唯一知道的一点是，他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 然而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踉跄，他从担架上滚到地下，一瞬间又昏迷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过来时，入目是一只类似于章鱼一般的机器触手，它的八只爪子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内里填充了金属，还有细小的电线接引电流。 几颗手指粗细的灯，照着他身体的各个地方。 而在章鱼之后，是纯白色的天花，眼睛向四周偏转，四面的白墙透着冰冷的金属质感，阀门泵锁上的玻璃接通外界，应该是面单面镜。 但很快，眼中便出现闪烁着橙色的光点的注射器。 周阳想动，想要挣扎，而被戴上镣铐的手脚毫无反应，似乎身体已经死去，独大脑尚在存活。 他没有了大多的感觉，以至于注射器的针管扎进他的肌肤时，他都没有太多的感觉。 那些橙色的液体注入体内的瞬间，他那不受控制的四肢忽然开始抖动起来，整个人的身躯似乎在扭曲，他的手臂，双腿的关节“嘎嘎”作响。 头微微偏转，却被几个护士强行搬了回来，那章鱼爪也在下落，手指大小的光也激射出激光，照在周阳身上。 而此时他正慢慢消化此前看到的，手臂旋转了近乎200°，这种旋转扭曲显然还在继续，手臂如此，双腿也是如此。 他们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体里抽出什么来。 然而这头机器章鱼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就贴近了自己的脸庞，一瞬间，那八只爪子中各自有一根管道从中探出来，而后插入耳朵，眼睛，嘴巴中。 渐有乳白色的溶液从管道中流淌，流向他的大脑，最终不知汇入何处。 他只感觉到头皮发麻，奇痒无比，恨不得舍弃整个脑袋。 他痛苦地呻吟着，可没有任何声音，他只能用眼睛看着这些人为自己做手术，看着章鱼一点点变成狰狞恐怖择人而噬的猛兽，看着那乳白色的溶液浇灌满他的大脑，最后在一片黑暗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静脉注射维妥溶液50ml。” 医生操纵着机器，看着身前全息屏幕上显示的周阳的各类数据，根据这些数据，医生向身旁的护士说道。 “好的！” 当维妥溶液注射之后，周阳的一切数值便又恢复正常起来。 医生继续控制着机器，低声说道：“他的精神韧性真是让人羡慕，不愧是梦魇序列的超凡者。” 维妥溶液可溶于超凡本质，就像是制作模板一样，将某些超凡特性拓印下来，然后在经过几道工业手续，增添一些特殊的药剂，一道基因药剂就算完成了。 维妥溶液在联邦算是违禁品，它虽然能够拓印超凡者的超凡本质，但同时也会对超凡者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甚至是注射者也有极大的风险，有近65%的失败率，失败的死亡率高达100%。而这种东西，一般只在黑市中流通。 联邦政府流通的大部分基因药剂都出自未来科技，他们用的是一个名为“亚当溶剂”的溶液，是维妥溶液的高配版本，它不会对超凡者造成损伤，而且药剂的成功率在99.99%，失败的死亡率更是接近于0。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昂贵。 一支亚当药剂，往往可以卖出100万星元到200万星元，更有甚者可以买到千万星元的天价。 而一支维妥药剂的价格在1万——50星元之前，高下立判，穷鬼们可没有购买亚当药剂的能力和魄力。 荒野上行走的那些注射过基因药剂的超级人类大多数都注射的是维妥药剂。 很显然，他们正在尝试拓印周阳的梦魇本质，然后制作基因药剂。 “那客人怎么办？”小护士有些担忧：“如果被客人知道我们拓印他的超凡特质可怎么办？” 医生看了一眼那个小护士：“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他只是被贩卖的货物而已，更何况我们只是负责给他检查身体的医疗机构，而不是交货方，就算拓印了又怎么样，他们还能来黑蔷薇找我们麻烦不成？” 小护士茫然的点点头。 他们的确不是交货方。 周阳是被一伙名为剑齿虎的雇佣兵带来的，负责为他检查身体的健康状况，毕竟在路上，这个家伙就表现出一副要死的样子来，那群雇佣兵生怕没来得及交易他就死了。 250万星元，这可不是一次不菲的巨款，值得他们将周阳送到黑蔷薇这里来。 至于黑蔷薇，这是黑海平原境内唯二的两处黑市。 “而且，就外面那帮泥腿子，你觉得他们知道什么是超凡者，什么是超凡本质吗？” “老师，你说得对，他们甚至都没有在吧台那里挂上号，是不入流的雇佣兵。”小护士红着脸说道。 “你说得没错，他们只是一群不入流的雇佣兵，我们没有截他们的生意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医生点点头。 这个时候，周阳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一股馨香的气味飘荡着，压制住了这里浓郁的血腥味。 “可以开始抽离了。”医生操作着那个章鱼机器。 一瞬间，原先注入周阳大脑中的那些乳白色溶液开始回流，通过机器手臂中的管道，回流到单面镜他们身后的那个空荡的容量瓶中。 大概有150ml。 他看着这些维妥溶液就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价值250万星元的超凡者的超凡本质制作出来的基因药剂，怎么说也能卖个30万星元吧？”小护士看着那个容量瓶一脸的欣喜。 “30万星元，那个只是成本，我看最少可以卖50万星元。”医生斩钉截铁地说着。 小护士点点头，但心里在嘀咕着，这真的能卖出去这么多星元吗？ 而在他们对话的这一瞬间，他们没能看见原本昏迷不醒的周阳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大脑一阵刺痛，像是被无数根针在扎一样。 周阳感觉到自己的超凡力量前所未有的虚弱，他也隐隐有了猜测。 他合上眼睛，屏息静气，以平复大脑的剧烈疼痛。 而这个时候，医生放下手里的机器，对身边的小护士道：“大概结束了，你给他注射一记x药剂，然后就把他推出来吧。再晚的话，那帮泥腿子恐怕会觉得我要截他们的货。” x药剂，即是自愈药剂。 它能加速细胞的修复，加快伤口的愈合。在黑市，它算是一位万能药了。 小护士点点头，走进医护室中。 她推门走进来的一瞬间，身体一顿，恍惚了一下，然后摇晃着头，走到周阳身边，为他注射了基因药剂。 然后就将他从医护室中推了出来。 护士将周阳推走之后，他向门外喊了句：“下一个！”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又有人推着另一个人倒霉蛋被推进了手术间中。 小护士眼神呆滞，他把周阳从病床移到轮椅上，然后还贴心地为周阳做了伪装，紧接着便推着他从后门离开了“夜枭医院”。 而在前门，剑齿虎雇佣兵小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距离约定交货的时间快到了。 “剑齿虎，你要不要进去催一催。”一个龙套看着剑齿虎说道。 剑齿虎穿着一身粗糙的外骨骼，斜挎着一把“闪电”电磁步枪，从外号就能知道，他是小队的队长，也是灵魂人物般的存在。 剑齿虎沉吟片刻，然后点点头：“也是，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能把那个家伙交出来，这个冷血的老水蛭该不会把我的货给吞了吧？” 他这话让其他的队员格外的紧张，毕竟他们就是偷偷截了别人的货，当然了，他们不会知道，另外一批雇佣兵已经死在了张悦的手中。 而此刻，张悦也已经接近了黑蔷薇，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车程。 剑齿虎走进了“夜枭医院”。 “维克托，我的货呢？”刚走进来，他便大声地说着，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真是个蠢货。”维克托恨恨地看着外面：“这么大嗓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货吗？” 周阳的人像资料在黑蔷薇几乎是人手一份了。 有两伙人都在找他，一伙开出的价格比一伙还要高，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有什么特殊之处的。 维克托把工作暂时交给了他的助手，一位和他有一腿的小护士。 他做出来，看向剑齿虎：“你怕不是来找茬的，你的货，我早就交给你了。” “你放屁。”剑齿虎一听这话，认定了维克托想要黑吃黑，自是恼怒万分：“我和兄弟们在医院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了，看得真真切切，别提是我们的货了，苍蝇都没见一只。” 他怒气冲冲，但维克托却是一脸茫然，他扫视四周，连忙说道：“乔？你的客人的货带到哪里去了？” 没有回应他。 “乔？” 依旧无人回应。 “看来，你们是想要黑吃黑了？”剑齿虎放下手里的“闪电”。 “这里可是黑蔷薇，交不出货的话，我只能请仲裁人来了。” 黑市大多象征着公平，一个不公平的黑市，是不会吸引来顾客的。 你可以杀人，可以黑吃黑，但不可以在黑市里杀人，也不可以在黑市里黑吃黑。 一听到要请仲裁人，维克托神色一变，他看着剑齿虎：“可能是乔睡着了，你要不再等等？” 同时，他心中也在怒骂：“该死的乔，到底跑哪里去了？” 但很显然，剑齿虎并没有被他这种粗浅的谎言所蒙骗，他很是生气，并叫来了仲裁人。 仲裁人来到现场，他是一位医师系的超凡者，却不是医师系中的仲裁人。 他看向剑齿虎，并从剑齿虎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然后又看向维克托：“你想要黑吃黑，在黑蔷薇，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仲裁人先生，请您相信我，我没有想要黑吃黑，或许是乔出了问题。”他心中恨死乔了，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叛逆了呢？ “我不管是谁出现了问题，他把货交到你的手里，而你也收了，也签订了协议，现在他要自己的货，你就得把货还给他。银货两讫，这是规定，如果交不出来的话……哼哼，你懂规矩的。” 维克托面如土色。 他要是交不出货来，就得按照十倍赔偿，两千五百万星元，他肯定是交不出来的，那么下场就只剩下一个，死。 死亡的阴云，一瞬间萦绕在维克托的身上。 第91章 强者抽刀 叮铃！ 有人推开夜枭医院的门，门被推着撞动门后的风铃而传出这一清脆的声响。 一个身穿蓝色西装，系着红色领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一走进来，所有人就都看向他。 而他一走进来，就看见了剑齿虎，然后从剑齿虎的身上移开自己的视线，落他对面的维克托身上，最后，他来到仲裁人面前。 “黑蔷薇的仲裁人，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这样问着。 但实际上他不应该这样问。 仲裁人的身份十分尊贵，普通人都不敢这么与他说话，不过他们都看到了西装男领口上扣着的圣徽时又觉得他的确该这么说话。 海森堡家族，联邦最强大的财阀之一，而他们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云城的海森堡家族的代言人。 诺亚·海森堡。 “这个事情不应该问我，而是他们。”他指着剑齿虎和维克托。 剑齿虎满脸贴笑的凑到诺亚身前：“诺亚先生，我本应该交给您的货物，被这个卑鄙的，无耻的，下流的老水蛭给吞掉了。” 诺亚看向维克托：“维克托先生，剑齿虎所说的事，是真的吗？” 维克托感觉腿都软了，这是当之无愧的大人物。 黑蔷薇所谓的规矩在维克托他们这些人眼中就是血与火的铁律，可在诺亚这些人眼里，这些规则就是写在纸上的一堵墨水，他们想要抹掉，就能抹掉。 “诺亚先生，您听我说，我并没有吞掉您的货，是乔，是她利欲熏心，我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诺亚平静地坐下：“我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我知道黑蔷薇的规矩，他把货交到你的手里，你就应该要把货还给他。至于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诺亚的话让维克托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诺亚先生……” “现在，你想好该给我怎样的结果了吗？” 明明是寒冬腊月，维克托却流了一身的冷汗。 “我，我……”维克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到诺亚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不断地点动着，那声音就好像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我用维妥溶液拓印了他的超凡本质，如果可以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闭着眼睛的诺亚便睁开了眼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可以。” 维克托心中一喜。 他急忙让人将周阳的那一瓶维妥溶液拿来。 “这就是全部？”他问。 维克托急忙点头：“是的，这就是全部了。” 诺亚微微一笑：“很好。” 他伸出手来，一把手枪突然落在了他的掌心，握住枪把，扣动扳机，子弹穿过维克托的头颅，他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液汇聚宛如湖泊。 “敢动我的货，你这是在找死。”诺亚看了一眼剑齿虎。 他很机灵地接过那一瓶维妥溶液。 “我需要一个交代。”这话是对仲裁人说的。 仲裁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维克托，又看了看诺亚：“我想，黑蔷薇已经给了诺亚先生交代了。” “是的，可这个交代，不够。”诺亚笑着说。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仲裁人问。 “因为我叫诺亚。”诺亚走到仲裁人身边：“这个理由我想已经足够了，当然如果你觉得还是不够的话，那么我可以给你其他的理由，但那个理由你们能不能承受就不关我的事了。” 还没等仲裁人说完话，就听到相似的“叮当”声再度响起。 康纳德教授走进了夜枭医院，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体，然后又看了看诺亚以及他身旁剑齿虎手中的维妥溶液。 “可真热闹啊。”康纳德教授走到诺亚和仲裁人的身边说道：“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画面了。上一次见过这么热闹的画面，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前了。” 旁边看戏的一群龙套大气不敢喘一下，就从诺亚的表情来看，这来的也是一位惹不起的大佬，惹怒大佬的下场现在就躺在身前呢，在这个时候，就连呼吸都不敢使劲。 “一个月前的事，我听说了，盘城不愧是收容所的总部，一件s的污染，说解决就解决了，放在其他主城，恐怕得是城毁人亡的下场。”诺亚说道。 “我盘城也不全是靠底蕴赢得，我盘城的超凡者同样也是胜利的关键。”说到这里，康纳德突然微笑盯住诺亚及其身后的剑齿虎，咧着嘴巴问：“对了，你们有见过周阳吗？” 他拿出周阳的人像来，那些大气不敢出的龙套们心中都咯噔一下，这个人，他们认得。 “他可是我们盘城解决s级污染事件的大功臣，是我们盘城收容所树立起来的英雄形象。”他润了润嗓子：“你们有人见过他吗？” 没人敢回答，若是可以吐槽的话，他们一定会吐槽，你的眼睛就没从诺亚的身上离开过，明明知道答案，还要问出这种问题来，真是可恶。 “我听说他来到过黑海平原，我想你们都应该认识他才对。”然后康纳德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张口说道：“对了，我们盘城提高了有关于他的悬赏，现在是300万星元，若是可以提供信息的话，也可以获得30万星元的赏金哦。” 有人心动，有人跃跃欲试，可诺亚此刻就在这里，没有人愿意触这个霉头，巨额赏金固然重要，但那也没有命重要啊。 “我知道他的消息。”诺亚开口说：“我听说他死在了之前的那场空难中，我记得未来科技还为此支付了大量的补偿金，这笔钱都落到了你们盘城的口袋里了。” “我记得他的死讯，还刊登在了你们盘城的日报上，怎么，康纳德先生没有看过吗？”然后又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微笑，伸手讨要：“不知道我这个消息能不能换的30万星元的赏金。” 围观的龙套们有些诧异。 半是因为空难，半是因为诺亚睁着眼睛说瞎话。 人要是死了，你们两家还会出这么高的价格悬赏吗？ “报纸是看过了，可那是财阀们的报纸，财阀的良心，我是信不过的。”康纳德摇摇头：“更何况我听人说过他曾出现在黑海平原，诺亚先生的消息只怕是不靠谱的。所以这30万星元的赏金，恐怕很难付给你。” “那真是可惜。”诺亚摇头叹息：“不过，康纳德先生是怎么断定事情的真伪的？毕竟财阀也会说真话的。我倒是不在意真相，只是在意这30万影院，我想知道，是谁告诉康纳德先生周阳曾在这里出现过的？” 康纳德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但这些人就好像突然变成了瞎子，聋子和哑巴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没说。 “是我说的。” 这个时候，有人再度推开门来。 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她生得很是高挑美丽，背着一个小黄鸭的背包，看起来和气质不符。 来者正是张悦，她终于赶到了这里。 她径直走到康纳德身边，伸开手：“我见过周阳，他曾经在西部矿山出现过。康纳德先生，这个消息你满意吗？” 康纳德脸上堆满了笑容，急忙点头回应。 “30万星元马上送上。” 就在康纳德满脸的微笑之中，诺亚冷冷地开口：“你是谁？” 张悦看向诺亚的神情没有任何的畏惧，即便没有康纳德挡在她的前面。 “我叫张悦，中城收容所的一级督察。”说罢，她甚至还取出自己的身份证明供诺亚观看。 “诺亚先生，你对我的身份满意吗？” 诺亚没有说话，康纳德乐意见他吃瘪，也没有干预。 然后就见张悦拔枪指向剑齿虎道：“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不然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一个人。” 剑齿虎不敢说话，看向诺亚，诺亚一句话也没说，于是他也没有动作。 他笃定张悦不敢开枪。 然而，他错了，张悦敢。 她扣动扳机，子弹穿过他的头颅，手里的容量瓶就要落在，那一瞬间，她出现在那里，接过就要掉落的容量瓶。 “康纳德先生，您的30万星元我会好好使用的。”她转身欲走。 仲裁人却突然挡在她的身前：“你不能走。” “为什么？”张悦满脸疑容：“因为我杀了人？” “这不够吗？”仲裁人反问道。 “我想这对我而言并不够。”张悦把容量瓶塞进自己的背包中：“我曾经周阳说过这样一句话：强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你现在，是想利用我来稳固你们黑蔷薇的规矩吗？” 仲裁人不说话，或者说是张悦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规矩并不是用弱者的血来维持和稳固的，他需要用更强者的鲜血。”张悦的目光犀利无比，让人不敢直视：“现在，你还要阻拦我离开吗？” 仲裁人张张嘴：“你说，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音，可你却杀死了一个弱小于你的人，你做不到这一点，又有什么理由和借口来让别人做到这些呢？” 张悦看向诺亚：“因为你是瞎子。” 她说完这句话后，扭头就走，只留下仲裁人怔怔地留在原地。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道灵光，突然刺向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看得清楚之前马上了什么。 张悦拔枪指向了诺亚，然而就在她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一股超凡力量被释放开了，干扰了她的动作，子弹与诺亚擦肩而过，却射穿了剑齿虎的头颅。 他真的是一个瞎子，居然没看出来诺亚是一位超凡者，一位恶魔系的高序列超凡者。 仲裁人垂头丧气。 而诺亚和康纳德无视了张悦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取走了那瓶维妥溶液的事实，就好像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一样。 而这个时候，那个名叫乔的女孩回来了。 她看到倒在地上的维克托，不由得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然后就被诺亚控制住，他和康纳德几乎是同时开口：“周阳在哪里？” 然而乔却只知道摇头，就好像她不知道有周阳这个人一样。 “他删掉了乔有关于他自己的全部记忆。”康纳德立马知道了真相。 而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康纳德与诺亚下意识地扭头就走。 等他们离开之后，围观的这些龙套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好像他们才学会喘气一样。 第92章 逃出生天 街道的尽头，这里是月色与黑暗的交界线，周阳就在此处驻足。 “看来你早就发现我了！”来人身材高大魁梧，手握一支电磁驱动的左轮手枪，黑黢黢的枪管在月光下闪烁发光！ 周阳停在这里，他大脑剧痛，还未从维妥溶液的影响中恢复过来。 他超凡力量涌动，梦境开始延伸，但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并没有被周阳催眠，更没有陷入梦境之中。 韩超仰起头：“没用的，对于你，我们早有防备。” 他露出长发之下的额头来，那上面是一个倒三角的头饰，涂着特殊的涂层，散发着浅薄的银光。 那是大脑抑制器。 专门用来克制梦魇系超凡者的科技。 它可以抑制脑大脑，避免被人催眠，隔绝梦境。 他来此之前，已经对周阳做足了研究，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方面摔跟头。 不过他不会知道，周阳并非只是拥有一种本质。 这是隐秘，诺亚不可能会告诉他，毕竟他的身份，只是诺亚身边可有可无的保镖而已。 说是保镖，其实更像是一种摆设，他没有超凡力量，是个普通人，却是普通人中最为拔尖的，注射了亚当药剂的他，拥有了五倍于常人的力量。 周阳转化自己的超凡本质，而这个时候，韩超扣动了扳机，枪火在黑夜之中闪烁光芒，在彼此距离不超过百米的巷道里，被加速的电磁刺钉子弹几乎在0.3s的瞬间就已来到周阳身前。 可周阳身影虚晃，那电磁刺钉子弹粉碎了厚重的土墙，却不曾伤到周阳。 “好快的速度。” 周阳这一手闪避，似是飒沓流星，惊鸿一瞥，惊的韩超说不出话来。 这和情报中描述的信息严重不符，他怒斥那些鸡鸣狗盗的奸商。 但这个时候他来不及想太多，周阳已来到他的面前。 他呼吸匀称，动作连贯，出手就是杀招，拳法大开大合，仿佛一头狰狞蛟龙张口吞噬而来。 韩超微微一笑，猛虎般跳跃起来，闪避周阳的进攻。 但这正中周阳下怀，他已预判了韩超的动作，随即招式一转，他借力飞了出去，手化龙爪，扣向韩超头颅。 韩超神色一变，抬手护住头颅。 “歘1” 一阵破空声响起。 韩超的手臂被周阳的爪子撕出五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流淌，同时，他的左轮被夺，但在周阳开枪之前，韩超就已卸下了电磁刺钉子弹。 同时，他暴喝一声，转瞬就进至周阳身前三尺，非是以掌，而是以腿，一记鞭腿直取周阳肋骨。 就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韩超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打到了他。 是领域！ 周阳顿开领域。 领域这种东西，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他挡住了韩超的一记鞭腿，侧身横闪，同时大拇指撞向韩超腿部足三里穴。 击中穴位，顷刻间韩超下肢麻木，动弹不得，然后便是一记肘击。 他的腿被这一记肘击击中，骨骼移位，但他在片刻之后就已调整过来，且变化招式，在空中翻腾，同时借力出掌。 周阳闪躲，只听得轰隆一声，被他击中的墙壁洞开一处掌印，蛛网般的裂缝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与此同时，周阳鬼魅般来到韩超身后，击其肾俞穴。 肾俞一穴，应在肾脏，若是施力得当，一指就能伤韩超气机，致其瘫痪。 韩超冷笑一声，向右一转，周阳一指落空，待要另作攻击之时，韩超却快过他一步，更是腿法了得，右脚直取周阳腰间。 打在领域之上，力量被吞噬，彻底消散，而周阳伸手扣住韩超的右腿，猛的一用力，将他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撞倒在墙壁上，轰隆一声巨响，身后的土墙满是皲裂的痕迹。 韩超被巨大的冲击力波及到，一口血逆涌向上，不由地吐出一口血来。 而周阳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扭。 一瞬间，韩超就没了呼吸。 周阳解决了韩超，将散落在地上的电磁刺钉子弹填装入弹匣，然后隐匿在黑暗之中。 黑蔷薇之外，海森堡家族来的人其实并不算多，韩超是其中之一。 只是周阳并不知道来的是海森堡家族的人，他更不知道康纳德教授其实也来了。 他只是单纯的发现了韩超，而从乔的记忆中，他得知了有人在悬赏他。 250万星元的天文数字，足以让许多刀口上舔血的疯子们为之癫狂。 周阳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黑蔷薇黑市中多做停留，必须快速离开。 但韩超并不是结束，他刚走没多久，就遇见了别的人。 在见到周阳的那一瞬间，他们下意识拔枪开枪。 周阳头皮发麻，在他们开枪的那一瞬间就提高自己的速度，接近1马赫的速度躲避子弹，整个人宛如一道闪电一样出现在他们身前，一左一右轻而易举地就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周阳站在原地，气喘吁吁，他提速太快，以至于身体无法负荷。 看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周阳捡走了他们的枪以及身上挂着的爆破手雷，或许在离开黑蔷薇之前，会有一场恶战，他必须准备好一切。 但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放下你手里的武器，并且慢慢站起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并伴随着“砰！”的一阵枪声。 子弹穿过周阳的耳朵，地面出现了一道子弹印痕，拇指粗细的深坑，辐射出二十厘米左右的蛛网状。 这是威慑，周阳余光瞥见了身后有五个人，且穿着简制的动力服，手中的武器制式精良，看起来俨然是正规军的模样。 之前遇见的，像是韩超那样的人都只是海森堡家族的雇佣，而这些人，则算得上是他的私军，正是因为这样，诺亚·海森堡才能坦然地在夜枭医院与康纳德讲那么多废话，拖延时间。 周阳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武器。 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动力服中智能核心对于他的动作捕捉，一旦他的动作被捕捉被分析，不到3s就能做到先发制敌的地步，从而进行预判射击，命中率高达90%的地步，简直离谱。 “转过身来。”为首的人指着周阳说道。 周阳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却也无济于事。 他们并不会被催眠，也不会陷入梦境之中，就像是死人一样。 也可能是周阳的力量不够，若他是梦境领主就可以直接将人拉进他的梦境之中，不管他是否佩戴着大脑抑制器又或是穿着涂有特殊涂层的动力服，若他是黑夜使者，强大的超凡力量甚至可以无视这些科技，可他只是一个盗梦者，他的超凡力量都构建在催眠和梦境之上。 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左手之上便爆发出一股微型的飓风，卷着一堆黑色的沙粒，这黑色沙粒在盘旋，在飞舞，在释放着独属于他的权柄之力。 周阳转过身的一瞬间，这些穿着动力服的诺亚的私军如临大敌，智能系统正在捕捉周阳的动作，检测他的超凡力量，一旦发现端倪之处，就会触发系统，立马开枪。 检测的超凡力量突破了10个量级，这是序列一的超凡者超凡力量的最低标准，这代表周阳并没有想要对他们动手。 诺亚重工出产的黑匣子对于超凡力量量级的评定一贯标准，10以下，是普通人通过后天训练能够达到的标准，10~100则是序列一的标准，100~1000是序列二的标准，1000~5000是序列三的标准，5000~是序列四的标准，~是序列五的标准，以上，则是终究的标准。 这些私军稍微放下心来。 周阳微微地举手，这个动作在他们眼中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投降的标志。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周阳的话传出：“君令，挪移。” 下一刻，周阳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这些私军的身后，几乎在被智能系统捕捉到一瞬间就已开枪。 子弹穿过动力服的动力核心。 一场剧烈的爆炸一瞬间席卷了整个黑蔷薇。 这场爆炸显然吸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了诺亚，康纳德以及张悦。 但张悦并没有往这里走，她去往了另一边。 而周阳从火焰中走出来，如果不算之前受的那些伤的话，他几乎是毫发无伤。 周阳解决掉了这些家伙，从他们的身上扒下了一件动力服来。 穿在自己身上，他马不停蹄地离开这里。 片刻之后，诺亚和康纳德先后来到这里，只看见了地上狼藉的尸体，却没有看见周阳的踪影。 “这是你养的私军，一下子就死了五个，还能这么淡定，看来你们海森堡家族养气的本事略有长进啊。”康纳德嘲讽着说道。 “他运气不错，竟然还能跑掉。”诺亚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只不过他能逃出黑蔷薇，却逃不出整个黑海平原。” “是吗？”康纳德目光犀利无比，像是两把利剑，好像穿过了诺亚的皮肉，刺中了他的心脏一样。 这一刻，诺亚感受到了从康纳德身上涌现出来的一抹杀意，这股杀意几乎让他产生了一种怀疑，好像下一刻，康纳德的手术刀就会切掉他的脑袋，然后剖出他的本质来。 “是的！”诺亚释放自己的力量，与康纳德针锋相对。 而这个时候，周阳已经离开了黑蔷薇，他在黑暗之中摸索前进，而这个时候，明亮的探照灯对准了他，并且从他的身后传来张悦的声音：“帅哥，去哪里啊，要我送你一程吗？” 第93章 离开 在荒野。 车辆在地上狂奔，一路从黑蔷薇冲到了1026号避难所。 对于他们的重新出现，1026号避难所的其他人又惊又喜。 毕竟距离他们出发时已经过去了七天，在荒野上，这个时间代表了两种结果，失踪和死亡。 他们去的是矿区，而前不久，矿区整个坍塌，引起的尘埃在1026号避难所也能看得见，那隆隆的声响让居民们误以为是地震到来。 周阳又是伤痕累累地回了1026避难所，这不由得让这些居民感到好奇，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阳被张悦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屋，一直照顾着他的那个名叫小琪的姑娘张大了嘴巴：“你怎么又受伤了，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上回的严重。”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给周阳上药。 这个时候，张悦抱着那一瓶维妥溶液走了进来。 周阳认得那个东西，便问道：“这东西是从我身上析出去的？” 她点点头：“维妥溶液，太损伤人体了。拓印了你的本质，伤了你的本源，如火焰之于蜡烛，我需得补足你的本源，否则恐有后患。” “你还能做这些？”这却是让周阳有些好奇了，这些往往是医师才有的本事。 “并非是医师才会有这种本事的。”张悦瞥了周阳一眼，旋即推来一辆小推车，里面满是医用器材。 她打开维妥溶液，一瞬间，周阳感觉不对。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本质。 “这并非是我的超凡本质。” 张悦瞳孔收缩，表情写满了难以置信。 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诺亚的蛊惑，调换了货物还是从一开始，维克托就没有将他的超凡本质送到诺亚的手里。 张悦觉得迷茫，但周阳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你的本质被盗取了，那么总会有人能从你的本质中研究出你的能力，甚至能够从中分析出为什么你可以同时具备两种超凡本质的原因……” 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这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没有我的本质，也会有其他的方法能够分析出原因来。”他想到了一号：“而且他们曾经也成功过将不同本质融合于一人身上，只不过这种融合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一号的各种本质融合的并不是很完美，而且各类本质比起如同周阳这类的超凡者而言要稍逊一筹。 “这只不过是将这过程提前了而已。” 见过一号之后，周阳便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对于天灾的研究一直在继续，而且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残酷很多。 盘城收容所中的研究院往往是用天灾和动物进行研究，可其他地方却将这种实验引申到了普通人身上了，而且时间要久远得多，当然也可能是盘城的这种人体实验隐藏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可是你怎么办？”张悦问。 “超凡者的能力本就不只是超凡本质，还有智慧，谋略，技巧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就算知道了我的能力，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我。”这一点，周阳却是有信心的。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十种天灾，引申出的十种超凡者，在过去的几十年来，大多数的超凡者以及天灾的能力早已被研究得一清二楚，少有没能被研究的。 若是知道了天灾的能力就能解决天灾的话，也就不需要收容所的存在了。 “那么好吧。”张悦又将那辆小推车推到了灯影之中。 “对了，你们盘城收容所的康纳德先生来到了黑海平原。”她说出了自己在黑蔷薇中的见闻，且用手指指着那瓶装着维妥溶液的容量瓶：“他在黑蔷薇中与诺亚·海森堡对峙，我才能从他们手里拿到这个东西来。” “诺亚·海森堡？”周阳知道有两股势力在找他，而现在从张悦的话中大致知道了这两股势力分别是什么。 他原以为是盘城以及格鲁两方势力，现在发现不是，可他实在想不明白诺亚·海森堡以及他背后的海森堡家族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格鲁出自海森堡家族？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 格鲁是半个究极使徒，而海森堡家族则是究极医师的家族。 莫奈·海森堡，现任海森堡家族的族长，而且还是中城收容所的所长，这一点，让人觉得有些自相矛盾且匪夷所思。 财阀势力与天灾接触甚至是暗通款曲都很正常，但大家都不会把这种事情摆在明面上来。 周阳觉得格鲁和海森堡家族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然而任凭他如何思考，在这种情况下也决计想不明白。 “既然你呢么盘城的康纳德先生来了，那么你是否要和他一起回盘城去，那里应该会安全得多。” 毕竟现在还有海森堡家族的人在满世界地找他，继续在黑海平原上待着，危险系数高太多了。 “就算回去了也不一定安全。”周阳想了想，如此说道：“盘城目标太大，我此刻回去，就是把自己从一个池子里放进一个瓮中，方便他们操作。” 财阀的势力太大，甚至超过了收容所和联邦政府，几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进行了天灾的人体实验，甚至做到了将不同天灾融合于一人体内，如今财阀手中掌握得像一号这样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虽然他们比不过正统的超凡者，但数量上形成的优势依旧可以压制住收容所。 而各大城市，实际上都有财阀的势力分布，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说不准什么时候周阳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一棍子敲晕，头上蒙着袋子被带走。 相比于各大城市，周阳觉得在荒野上更加安全。 少量的避难所零星分布，大量的地方都是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无人区，在这种幅员辽阔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就算是海森堡家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 想到这一点，留在荒野的念头越来越重。 张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替他注射了一些自愈药剂之后，便出了房门。 他们把避难所居民借的车辆丢了，自然是要进行赔偿的。 周阳则躺在床上思索去路。 最后他决定还是要去一趟中城。 海森堡家族的势力核心也是在中城，毕竟莫奈·海森堡就在中城。 他也想知道，格鲁和凯瑟琳在中城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海森堡家族为什么要满荒野地找他。 一切的问题，或许能在中城寻找到答案。 片刻之后，一个人敲响了房中的窗户。 周阳向那里看去，只看见一道人影隐隐约约，但他还是知道了来的是谁。 “进来吧，康纳德教授。” 康纳德推开窗户，看向靠在墙壁上的周阳：“你是怎么知道来的是我的。” 周阳笑了笑：“小狐狸不会闻错老狐狸的味道，或许是因为您刚刚成为了药师，气息不稳，所以我能感受到您的气息。” 康纳德笑了笑，顺势在周阳身前坐下：“小狐狸不不愧是小狐狸，那么你真的决定好了，就留在荒野上？” 周阳点点头。 “你回了盘城，我们还是可以庇护你的。”康纳德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在空中划出一抹刀光，很是绚烂：“我现在是药师，除非是莫奈·海森堡亲自来收容所里要人，我有信心能够帮你解决一切的麻烦。” 序列五的药师，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 唯一已知的拥有究极的超凡，康纳德无疑有那个潜力成为联邦的第二位究极，就算是莫奈·海森堡，也会顾及这一点，不会在明面上和他发生冲突。 这就是强者的特权。 若是有一天周阳成为了半究极，那么他也会拥有这种特权。 “我不可能一辈子窝在盘城，受你们保护吧。”周阳回答道。 他是梦魇的同时，也是一个皇帝，虽然他现在仅是一个骑士，但若是一辈子龟缩在盘城之中，那么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皇帝。 “更何况他们有的是办法再您看不见的地方带走我，而且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荒野上闯荡一番，万一我能在荒野上成为梦境领主又或者是公爵乃至于弑君者呢？” 公爵是皇帝的序列三，弑君者是皇帝的序列四，再往上，就是皇帝系的半究极，暴君。 一旦他在荒野上将两种超凡特质提升到了序列四，那个时候，除非是究极出手，究极之下，半究极夜也留不住他。 “我尊重你的选择。”康纳德只是笑笑，提升自己的超凡本质哪里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 他从序列四走到序列五，用了几乎二十年的时间。 “教授是怎么找到我的？”周阳好奇地问着。 “我在那姑娘身上留下了一些东西，用以追踪，自然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不光是我，诺亚·海森堡也能找得到你们，他之所以没能立马找到你们，是因为我。”康纳德缓缓说着：“不过，你和外面那个姑娘是个什么关系？我可不知道你还有一个中城的女朋友。” “我们并不是这种关系。”周阳悻悻地说道：“她是我在那场空难事故中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没有办法活下来。” 说罢，周阳还向康纳德说明了一下那次事故的经过以及他在空难之后的见闻。 “这位教皇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让未来科技的飞艇失控，还能抹得这么干净。” 康纳德这话无疑是在说，他们当初的调查并没有调查出任何问题来，就好像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空难而已。 “你们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我没有办法为你们遮掩太久，那位恐怕就要来了。” 这话让周阳不由得重视起来。 而与此同时，康纳德教授也为周阳简单地治疗了一番，虽然没法做到彻底的根除，但走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最好也把你那位小女朋友给带上。”看着只顾着自己收拾东西的周阳，康纳德好心地提醒道。 “教授，我都说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来到这里，是为了等她的丈夫的，只是碰巧救了我而已。” 周阳没想到这话让康纳德教授变得兴奋起来：“我原本还担心你会不会找不到女朋友，甚至想介绍莉莉安的侄女给你，结果没想到是我小瞧了你，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你不至于找不到女朋友了。” 周阳一脸无语，然后也顾不上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就要离开。 正好撞见了赔完钱回来的张悦，她看着周阳背着一小包背囊只说了一句：“等我一下。” 片刻之后，她同样收拾好了东西，并且追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周阳。 “你不是要在这里等你的丈夫吗？”周阳问。 “你听谁说的。”她说。 “听小琪还有避难所里的其他大妈说的，我记得哪天诡语者出现的时候，她们差点没把我当成渣男给打死。”周阳想到这件事情就一脸余悸。 “哦！”张悦点了点头：“我可是即将成为先知的窥探者，找个男人没必要在一个地方死守着，通过占卜就能做到。” 周阳将信将疑，他张张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话来。 “你想说什么？”张悦问。 周阳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再不走可能就晚了。”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隐藏在树梢上矗立的康纳德教授叹着气直摇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莉莉安好好说一下，要是没个相亲什么的，我这学生只怕会诞生一辈子。” 在周阳他们离开的一个小时以后，一辆车停在了1026避难所前，诺亚·海森堡来到了这里，他看向眼前的这个避难所，还没等他下达指令，就看见康纳德悠闲地从避难所中走出来：“你来晚了，他们已经坐上开往盘城的车，离开了这里。” 诺亚·海森堡只看了一眼这被云雾缭绕的1026号避难所，然后二话不说转头离去。 他知道，周阳并没有回盘城，黑海平原的领空已经被他们掌控，任何一只蚊子也不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飞走，更何况是深受重视的周阳。 他断定周阳还在黑海平原且没有离开多久，而现在就是追捕他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这个时候，想要再找到他，就真的是大海捞针般困难。 第94章 黑夜原 在1026号避难所北方，是荒芜的平原。 黄昏，大漠，夕阳，晚霞。 这是一片名为黑夜原的地方。 而张悦停下越野车，今夜他们要在这里过夜。 距离离开1026号避难所，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了。 这三天里，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在荒野上狂奔，从1026避难所向西部矿山走，在群山万壑之间转圈圈，绕晕了海森堡家族的追兵，然后长驱前往黑夜原。 远方是一条黑色的大河，滚滚向西奔流，在绕过1026号避难所后，就变成了西部矿山的地下暗河，而越过西部矿山继续向前，便可抵达黑蔷薇黑市。 可以说，黑蔷薇与黑夜原是同在一个地平线的两个端点。 而他们在此地扎营也并非没有根据。 黑夜原地形特殊，曾经是核爆爆点，迄今为止这个地方还弥漫着微弱的核辐射，天空中飘荡的核粉尘几乎遮蔽了天空，一种特殊的地磁场让这里变成了天然的防护。 越野车就是最好的帐篷。 他们甚至没有选择生火，只是从越野车中离开，然后选择性地进行地理勘探，熟悉各处地形，以备不时之需。 四周都是平原，说实话并没有值得勘探的地方，大致是需要制定逃跑路线。 据张悦所说，在黑夜原的东方，是伊甸园势力辐射的范围，那里矗立着炽天使的圣徽和雕塑，是一处所谓的圣地，而南边，则是一处处生命教会的教堂，夹在两个地方中间的则是一个命名628的避难所。 这两处避难所一边受到了伊甸园的影响，信仰炽天使，一面受到了生命教会的影响，信仰生命之神，同一处避难所，因为信仰而被割裂成两半，这两半地域的人几乎是天天干仗，有时用枪炮，有时用棍棒，更有甚至是丢粪球石头…… 很多地方的避难所都是这般状况。 近些年，随着财阀和科技寡头的不断崛起，联邦政府的威慑力也慢慢地被削弱，避难所的居民不再听从联邦调度，有些投了财阀，有些则投了伊甸园和生命教会这样的邪教组织，总而言之，偌大的地域，联邦政府能够管理的只有一小片地方。 很多时候，佩戴着财阀和科技寡头圣徽说话远比拿着联邦政令更加有用。 他们准备从628号避难所转道去黑海平原的中转站，暗月站台，搭乘列车去往中城。 至于身份问题，张悦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又或者是谨慎行事的问题，早早地准备了两张以假乱真的身份证明，这两张身份证可以让他们畅行无阻地前往中城。 当然，这个的前提是海森堡家族没有抽疯。 周阳他们回了越野车。 此时已是深夜。 站在黑夜原抬头看星空，可以看到极其绚烂的光芒，如同南北两极的极夜夜景一样，天空中流动的是蓝的，绿的，暗红的等等各类颜色的光，仿佛一片绚烂的光海，星星被隐匿在这片光海之后，隐隐闪烁微光，偶尔有几道黑影掠过，分不清那是动物还是飞机飞艇…… “好美的夜空。”他们把头从车窗中伸出来，仰望这一片浩瀚的星空，似乎觉得这样并不舒服，于是来到车顶上，抬头向上看。 “是啊，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夜空呢。”周阳发出一声感慨。 在盘城，霓虹的光芒照亮了天空，人们看不到真正的星空，而在下城区，弥漫在空中厚重的粉尘给夜幕拉上一层帘子，偶尔出现的星空，也无人观赏。 周阳偶尔也会在天都花园抬头仰望星空，但大多时候都是兴趣缺缺，但今日却是不同，这些星星，这一片星空就像是倒影在他的眼睛里流淌进了记忆中一样，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 或许他看的并不是星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远处，628避难所的灯光忽明忽暗，但在距离避难所数十公里外的地方，竟也能看见其闪烁的光芒。 就和避难所中泾渭分明的人一样，这灯火亦分两半，一边较为明亮，一边略显昏黄。 其实通过颜色就能划分出这避难所的不同归属。 天使圣洁理智，所以更加明亮。 使徒更爱这昏黄的灯光，宛如黄昏。 由于距离太远，那庞大的避难所的光芒，也只是一种类似于萤火虫一般的荧光。 如果此时细下心来去听，还能听到微弱的爆炸声。 但周阳他们并没能听见这种声音，因为他们听见了其他的。 在远处，跳动着无数的萤火般的绿色鬼火，它上下漂浮着，显得十分诡异。 而在鬼火之中，有一阵凄厉的叫声传了出来。 一团黑影在鬼火之中飞起，转眼飞近前来，不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但他们并非是天灾，只是一个荒野上的独行客。 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来到了二人身前，手里的枪械已经对准了他们，并且适当性地开了两枪这两道枪声打破了岑寂，也打碎了二人看夜景的心情。 “嘿，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金发碧瞳的西方人，竟也能说出东方人的几句黑话来。 而随着他话说完的一瞬间，就有几道黑影从其他地方钻出来，把二人围得水泄不通，俨然一副团队作案的样子。 或许是在他们出去勘探并制定逃跑路线的时候被盯上了，也或许就是这些小伙子们瞎猫碰上死耗子把他们逮在了这里。 二人都是第一次遭遇到被抢劫的事情，于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怎么说？”她问。 周阳歪着脑袋：“要不和他耍耍？” 他们旁若无人，或许是因为在这个金发碧瞳的年轻人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周阳催眠的缘故，他看起来神情呆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伤口对准了身后，那全然不知他正在与空气对话。 而他的那些手下们则互相把伤口对准对方。 只要周阳意念一动，他们就会扣动手中的扳机，结束掉队友的性命。 或许也是起了玩心，她点点头。 然后在把他们的伤口重新对准自己之后，解除了催眠状态，此时那个金发碧瞳的年轻人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做这一行的吧？”周阳歪着头问道。 那有人抢劫这么墨迹的。 往往都是开枪，威慑，抢钱，有时也可以劫个色，然后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杀人灭口或者是将被劫的一方带走，打断手脚，卖给蛇头。 再经由蛇头售卖到各大城市供人挑选，有的会被买做仆人，有的会被买做角斗士，有的甚至是直接购买来充当医用物品，肾脏心脏眼角膜，甚至是四肢都可以被贩卖，总而言之，一个被卖进黑市的人，只要买方想，价值无处不在。 “怎么可能，小爷纵横南北十二年，道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黑夜原小霸王的名号。”那年轻人自吹自擂，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则在车里翻来翻去，却没有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我们没钱。”周阳说道：“有钱也不会在这里，大可以直接去前面的628号避难所寻一处地方。要不然谁会在这里呆着呢，万一遇上飘荡的天灾可怎么办？” 小霸王脸色一下子垮了，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找到财物还是提及了628号避难所。 不过就看他手下的那些人的那副表情来看，大概是后者。 这些人应该是从628号避难所中出来的，大抵是伊甸园和生命教会之间十几年的纷争有了结果。 “老大，没找到钱不代表没钱啊。”一个比较机灵的龙套来到小霸王身前献言。 “对啊。”小霸王抚掌一笑，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前所未有的顺眼。 “老大，你看光是这辆越野也能值个十来万，更何况，我们还可以……”后面的话，他说的就很轻了，不过大致就是人口贩卖这一套。 这小霸王纠结了很久，然后说：“车可以，人就算了。” 建言的龙套一时伤心。 然后他们就真的抢了两人的车，五个人挤在车里，车顶上还坐着两个人。 “那我们怎么办？”周阳问。 小霸王想了想：“你们要去哪儿？” “你们还能送我一程吗？”周阳问道。 “不可以，不过如果你们要去628号避难所的话，那么就可以放弃了，那里现在在打仗，我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其他龙套深感无语，这种话怎么还能直接说出来呢。 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毕竟在他们看来，周阳和张悦纯属是倒霉蛋子，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他们而已。 “谁赢了？”周阳是觉得好奇。 “应该是伊甸园的人赢了，我们来的时候，南方伊甸园的人已经打到了北方生命教会的中央教廷了。” 在这种情况下，生命教会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了。 但不管是哪一方人赢了，对于联邦政府而言，都是一种地位的挑战。 周阳对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这些家伙就被催了眠，怔怔地打开车门，在寒风中矗立，甚至还像之前的位次一样坐着，那坐在车顶上的那两个家伙俨然坐在车后四个人的头上，那四个人甚至还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们的脖子僵硬的直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们还要去628号避难所吗？”张悦问。 “要不去凑凑热闹。”他说。 两人上了车，然后一路绝尘而去。 而当周阳他们离开后不久，这些拦路抢劫的小家伙们纷纷从催眠状态中醒过来，然后看着自己身处的位置以及远处闪烁的车灯在风中凌乱。 “我们不是已经在黑蔷薇了吗？”小霸王问，但没有人回应他，他们只感觉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在刚刚，他们与死亡擦肩而过，但还好那两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没有杀心，不然的话，他们现在就应该是黑夜原上无数埋尸荒野的尸体中的一员了。 第95章 研究员 等周阳他们来到628号避难所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城头变换大王旗，可挂上的并非是伊甸园的旗帜圣徽。 事实并没有像黑夜原小霸王说的伊甸园赢得了战争，反而它的对手，生命教会的人赢得了战争。 在避难所高大的营地外面，堆积的都是伊甸园圣徒的尸体，其中不乏超凡者，他们将会被集中起来进行焚化处理，而超凡者们的超凡本质早早地被剖离，析出，进行了收容，所以并未形成污染。 在寨门上边，还挂着一些为“圣战”而死的首恶之徒，他们被吊起来，杀鸡儆猴给那些信奉着炽天使的人看着。 那些人颤颤巍巍被集中在寨门之下，那些堆积的尸体之前。 生命教会的牧师高唱生命之神的尊名，伟大全能而至高无上的生命之神。 他们一边高呼生命之神的尊名，一边对那些伊甸园的信徒们阐述生命教会的教义。 在这些尸体的威慑以及血与火的洗礼之下，这些伊甸园的信徒们瑟瑟发抖地看着原本的异端，听着他们口中阐述的那些糟糕透顶的教义，恨不得提着一根拐杖上去把他们打死，当然了，如果可以给他们一些面包，一杯牛奶的话，他们也不介意抛弃炽天使，投入生命之神的怀抱。 周阳他们把车停在了距离628避难所外大概一千五百米的地方。 他使用了灾厄金币，金币高高抛起，最后落在手中的是一个人头。 好运！ 周阳收起灾厄金币之后，两人这才蹑手蹑脚地穿过这一片森林，摸黑来到了寨门前而隐身于黑暗之中，亲眼目睹了寨门前发生的这一切。 生命教会的牧师对这些异端已经完成了洗礼，接下来，他们需要迎接他们的考验。 即亵渎。 对炽天使的亵渎。 这类似于一种表忠心的方法。 他们有的点起火把，丢进了那堆尸体之中，有人朝着挂在寨门上的圣徒丢屎蛋子，还有丢石头，丢尿瓶子的。 无论会过多久，人类对于这些亵渎的手法往往都不会被改变。 侮辱一个人的极致，只怕就是在他死后侮辱他的尸体了。 “有够变态的。”张悦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阵无语。 火把点燃了尸体，映照的寨门前一片通红，甚至点亮了幽深的森林，周阳他们急忙低下头，以免被这些疯子发现。 但他们最终还是被发现。 “谁在那里？”有人朝着他们躲藏的地方说道。 紧接着，就是几十根枪管对准那里，仿佛下一刻就会千炮齐发。 有超凡者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 虽然那只是序列一的超凡力量。 二人无奈从树林中走出来，他们举起手，将自身暴露在众人面前。 即便他们没有配带武器，但也依旧没能让他们打消警惕，手中的枪不仅没有收起来，反而打开了保险。 “我们只是过路的旅人，因为车抛锚了，在荒野上没有落脚的地方，见这里灯光明亮，所以才想来看看。”周阳一边解释，一边拿出他与张悦的身份证明，并丢了出去。 牧师接过身份证明，认真核对了两人的身份，在确定无误之后才让他的信众们把枪收起来。 “我来自中城的朋友，对不起吓到你们。”牧师换了一副表情，笑意相迎：“因为我们的避难所刚刚发生了一场暴动，有人不满资源的分配，联合流寇想要洗劫避难所的资源。” “我的朋友，你们看，那挂在寨门上的是里通外的叛徒，你们面前这些则是该死的流寇。” “你们知道的，任何的流寇和叛徒都该被处以极刑。” 牧师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居民们是如何英勇的战斗，而这些“流寇”和“叛徒”又是如何的可耻，讲到兴头上甚至开始手舞足蹈。 周阳觉得好奇，就算是来自中城，他也不至于这幅表情才对，直到张悦在他身边说：“我给我们准备的身份证明上的身份是未来科技的高级研究院。” 周阳明白了。 未来科技一向对自家手下的研究员极其重视。 听说很久以前，有初级研究员外出考察时不知原因的突然失踪了。 他失踪的地方是一个中型的避难所，编号是156，未来科技怀疑是156号避难所中的人挟持或者杀死了这位初级研究员，然后悍然对156号避难所发动了攻势。 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156号避难所彻底沦陷，近半个避难所管理员被残忍杀死，一直到最后，也能在156号避难所找到这位初级研究员。 为了泄愤，也为了警示世人。 他们从联邦抹掉了156号避难所的存在，从此，那个避难所的居民成了荒野上的流民。 因为那件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而一切的原因，仅仅只是一个初级研究员。 至于到最后那位初级研究员有没有被找到，这似乎不值得人讨论，人们往往热衷于讨论156号避难所与未来科技之间不得不说的隐秘。 而自从那件事过后，未来科技的研究员彻底出圈，成了荒野上乃至于各大避难所中人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生怕这些大爷一不小心在自己地盘上莫名其妙地死了或者失踪了。 因为这代表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找到真凶，并提供可以让未来科技信服的真相，要么重蹈156号避难所的覆辙。 而未来科技这么做需要承担的后果无疑是一顶血腥残忍杀人狂的帽子，在他们看来，用这种恶名去收获联邦所有科研人员的心相比，简直算不上是损失。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未来科技才能在短短的十几年里，一跃成为囊括科技，医药以及人工智能的寡头。 以至于有人怀疑当年事情的真相是他们未来科技的人自导自演。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相如何早已不重要了。 而其他的寡头们，也没有办法复刻当年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有了第一例就足够了，第二例往往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舆论的浪潮所吞没。 也难怪张悦信誓旦旦。 有这个身份，就算是中转站的工作人员发现有问题也不敢去赌，只会含糊地放过。 不过这身份应该很难搞到才对，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搞到的。 应该不会是在中城。毕竟那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那么就是在1026号避难所吗？ 可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周阳心中嘀咕着。 而牧师心中则一阵后怕。 毕竟刚刚这么多枪对准了这两个未来科技高级研究院，要是有那个不开眼的家伙开枪把他们杀了，那么他也别想活下来了。 “我们明白的，这些叛徒和流寇的确该死。”周阳随口附和了几句。 “多谢你们的理解。”牧师如释重负：“夜色也深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可以在这里将就一晚。” “乐意之至。”两人点点头，并走到牧师身前，接过他手中的身份证明。 牧师在身前领路，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们的车在哪里呢？需要我们帮忙修理吗？” “如果可以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周阳微微一笑。 他们来之前，真的把车弄抛锚了。 只有无限的接近事实的谎言才能是完美的谎言。 牧师自然很高兴地派人出去帮他们维修车辆。 更甚至在看到他们油箱空了的时候还主动地帮他们装满。 牧师是避开南区的。 那是伊甸园的势力范围，经过了血洗之后，空中仍留着浓郁的血腥味，灯光似乎也被映射出红色的光泽。 而在北区，鲜血早已被冲刷干净，尸体也被收敛，下葬的下葬，焚化的焚化，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会归结于生命之神的怀抱。 死亡不是终结，是新生的开始。每一个为生命之神而死的信徒，都会被生命之神复活在极乐世界，哪里没有压迫，没有痛苦，没有生老病死的轮回，人人都是永生的。 这是周阳此前依稀听到的一些教义。 这是妥妥的邪教发言。 用虚幻不切实际的教义来鼓动人们为了生命之神而牺牲奉献自己，以谋求自身的利益。 周阳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对于生命教廷的厌恶，他甚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那位生命教会的牧师有说有笑。 他们的住所自然是一处教堂。 信徒为他们收拾整理出一张客房来，铺着厚实的羊毛毯，垫着温暖的狐裘，客房的摆设尽显典雅。 “感受到了吗？”周阳问。 张悦点点头：“感受到了。” “你先睡，我来守夜。” 张悦也没有推脱，躺在床上，拉着那层狐裘毯子，很快就睡过去了，只剩下周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他在等待。 等待着有人叩响房门。 那个人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会用普通的叩门。 对于使徒而言，所谓的叩门就是叩开人体的意识之门，让他们的精神体入主其中，压制原有意识，鸠占鹊巢，占据身躯。 而周阳他们从进入628号避难所以后就感受到了一双眼睛一直在窥探着他们。 他的眼神很是显眼，以至于让周阳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他来，那样炙热的眼光，值得周阳等待。 他背对着窗，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张悦，不算宽大的背影遮住了从窗边照进的月光，他的影子倒映为墙壁上，好似与她共枕一样。 而在他的身后，窗户的视线盲角中，有一道影子正在向此处潜行。 第96章 大祭司 黑夜之下，一道影子在地上移动。爬向二人的房间。 这影子似乎没有重量，也没有形状，只是虚无，可在虚无之中，却又隐藏着一股压抑的精神力量。 这是使徒的力量。 在这628避难所中，不可缺少地拥有使徒系的超凡者，他的实力不得而知，但就从他可以操控半个628号避难所的普通人以及几个超凡者而言，他的序列至少也在序列三左右。 序列三的使徒，大祭司。 在周阳他们到来的这一瞬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爬向窗户。 但当他从窗户中露出头来的那一刻，却恍惚了一瞬间，紧接着，他就看见一只手从虚无的地方抓过来，将他牢牢的抓在掌心之中。 精神本就是无关的，并无实体，但这一刻，却也被周阳紧紧地抓住，他在挣扎着，且在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耳边好像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贴近他的耳朵，给予他一种虚幻的感觉。 在他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青铜大门，这座青铜大门上倒映着的是一张张面孔，这些面孔此刻睁开眼睛，就默默地看着周阳，他们地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衍化成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这座门正在慢慢地打开，那些目光扭曲成了一口黑黢黢的黑洞，正在倒旋着将周阳吞吐其中。 这就是大祭司的力量吗？ 他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向着那道青铜大门而去，而他的面孔的雏形已经在那上边显现且一点一点地凝聚成为实质，跃然在他眼前的，好像就是自己一样。 他手中的精神体精神大振，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周阳的意识，伸手就能将之摘下，但下一刻，他却被一股朦朦的雾气覆盖住，整个人倒退着掉落进一片梦境之中。 周阳抓住手里的精神体，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那似乎就是那位大祭司的本体所在。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本体就在这附近，所以才能够赢得这场战争。但他做的却并非只有这样。 他潜入了那个大祭司的记忆之中，窃取了他的记忆。 只可惜窃取的只是朦胧的碎片，但在那碎片之中，他借助大祭司的眼睛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是一轮太阳一样耀眼夺目，遍身都是光辉。 那只是一道精神体，但周阳大概能猜得出来那个高大身影的身份是谁。 “现任生命教会的教皇，安东尼。” 他是从那另外一半究极使徒的本质中诞生出来的教皇，距离究极使徒最近的超凡者，和格鲁·格兰杰一样，他们想要晋升为究极使徒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将对方杀死，吞噬对方的本质。 安东尼转过身来，对着大祭司说着话，但这些话受到了某种超凡力量的影响，扭曲如虚幻般，以至于周阳只能看见安东尼张着嘴巴，却没法听到从他口中的任何消息。 这让周阳很是头疼。 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这一精神体却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影响一样，开始消散。 灰烬在月光下从周阳的手中滑落下来，并随着风飘荡的很远很远。 月色之下，周阳的目光好像追随着月光，被628号避难所某个高大建筑中的大祭司所捕捉。 从周阳能够轻易地让他的精神体进入了梦境之中并且窃取他的记忆这一事实来看，他对周阳阳的大致实力进行了评估。 盗梦者。 想到盗梦者的能力，大祭司闭上眼睛。 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翻涌而来，一幕幕像是被翻阅的照片框，他在核实自己的记忆，如果被改变了某段记忆，那对于他而言，会是一种致命的缺陷。 但好在，他的一切记忆都没有被人改变。 只是，他不知道周阳截取了他那一段的记忆。 然而就在他翻阅自己记忆的这短暂的瞬间，他的位置已经被周阳锁定。 只是等到两人赶到这里的那一瞬间，这位大祭司已经消失不见了。 “让他跑掉了。”张悦说。 “他跑不掉的。”周阳却是信心十足的样子：“我们会在暗月站台再次遇见他的。” “你改变了他的记忆？”张悦问。 周阳摇摇头。 “他来的只是一道精神体，能够通过这种精神体去截取他人的记忆，这对于我而言已经算是极限了，更何况是改变自己呢。” “如果他是本尊前来的话，我或许还能够做到改变他的记忆。” “不过，我从他的记忆中听到了一个地名。”周阳看向张悦，说出了那两个字：“中城。” 如果是要去中城，那么就一定需要从暗月站台搭乘列车。 在黑海平原之后，就是伊甸园。 伊甸园的势力辐射万里，究极天使的目光在这万里土地上比太阳还要耀眼夺目，一切非天使的超凡者胆敢进入伊甸园，都会遭受无尽的追杀，只有普通人才能幸免于难。 伊甸园不欢迎其他的超凡者，却欢迎普通人。 伊甸园上到领空，下到土地，对于联邦公民而言，都是禁区，遑论那位大祭司了。 而在伊甸园旁，则是大海。 唯一能够去往中城的路，只有一条，无论如何，他都需要进入暗月站台。 “我记得，格鲁·格兰杰也在中城。” 虽然张悦并不知道谁是格鲁·格兰杰，但从周阳的眼神来看，这个人值得重视。 “那么这位大祭司去中城的目的应该与格鲁·格兰杰有关。” “安东尼知道了另外一半的究极使徒本质被夺走了，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这是他成为究极的希望。 “而对于格鲁·格兰杰来说，在成为教皇且具有和安东尼抗争之前，中城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毕竟在中城，可是是究极医师，莫奈·海森堡的存在。 就算是安东尼，也不可能出现在中城，而只要安东尼不出现在中城，那么不论来的是谁，对于他而言都不是威胁，更何况他的身份特殊，而且神通广大，与海森堡家族似乎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周阳突然觉得这趟中城之旅会很有意思。 “我们回去吧，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去暗月站台。” …… 清晨。 他们被牧师毕恭毕敬地送出了628号避难所，并亲切地为他们准备了一定的事物。 而在周阳他们离开后，他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某个人的电话。 “是诺亚·海森堡先生吗……” 第97章 陌生来客 在破晓之前，天和地，是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线。 遥远天边处在忽明忽暗的边界，远处闪烁的微光，是星星最后的光芒，随着地平线上一道弧线光晕升起，天地由此一片光明。 从628号避难所离开后不久。 周阳他们就遇上了大麻烦。 只看见在越野车的两侧，莫名多出了两辆军用坦克，一个在它的左边，一个在它的右边。 而在这两辆坦克之后，是闪烁着探照灯的其他的车辆。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一个等待已久的包围圈。 “自动防御已启动！” 无须周阳下令，越野车的自动防御系统已然自行启动，表面流动着一层氦气护罩，而车身两侧则突然多出了一些小孔，一根根枪管从中探出，子弹已经上膛。 若是此刻张悦按下她手里那颗红色的发射按钮，就会有上百发子弹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当然，这对于身边的这两辆军用坦克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两人透过越野车一左一右的防弹玻璃向外看去，对着两辆军用坦克不断咋舌打量，他们还在这些军用坦克上看到了联邦政府的标志。 张悦收回目光：“恐怕是来打劫收关税的。” 联邦政府在各个大小主干道上都设立了税关，几乎没过一道税关都需要缴纳一份税，收税没有标准，全凭这些工作人员的心情。 至于你问这合不合法，这当然是不合法的。 只有税关是合法的。 在联邦政府还具有统治力的时候，税关并不是税关，而是加油站。 只是后来联邦政府被财阀和科技寡头架空了权力，几乎沦为了为财阀和科技寡头服务的企业之后，加油站也就成了税关。 这些收税的有时不见得是联邦编制内的工作人员，大多时候都是各个避难所中的混混或者是荒野上的流寇。 两辆军用坦克之后又多出了一道亮光，一辆押运着一群全副武装，搭载武器，穿上防护服的流寇们脸上跃跃欲试，他们正准备干一票大的。 而同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警告声。 “这里是773号税关的税务员连森，根据《联邦政府安全法》第三条关于走私贩卖违规物品的相关条律规定，我方怀疑您的车上有违规物品，我方有理由怀疑您已触犯《联邦政府安全法》，请收起自动防御，将船停靠，并配合我方接受检查……” 连森在重复，而越野车上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不是收税的？”张悦却是有些诧异了。 她停下了车辆。 实际上并非是她想停车，而是前方押运着士兵们的那辆军车别停了她。 “我是……” “连森先生您好，我是这辆越野车的车主周阳。同时，也是未来科技的高级的研究员，在没有联邦政府的公文且无未来科技公章加盖的情况下，我方没有理由和义务接受你部检查。” “如果你非要让我们停靠在这里接受检查，那么就只能在联邦政府的法院上见了！” 按道理，大多时候未来科技这个名头足以吓跑很多人，但这位税务员此刻似乎并不在其中。 “联邦政府的公文会下达的，但在这之前，你方必须接受我部检查。” “这是谁赋予你的权利？”周阳严正言辞地开口问道。 “是联邦政府和海森堡家族赋予我们的权利。”连森戏谑地说着:“而现在，接受检查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我再重复一遍，接受检查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坦克的炮口已经对准了那辆改装过后的坦桑越野车。 黑洞洞的炮口逐渐被红色所替代，仿佛是流淌着的赤色岩浆，从中传出的轻微风声似是恶魔的低语，在电磁轨道炮进行充能的短暂过程中，亦如死神到来是恶魔的吟唱。 “好吧，你们赢了。”周阳无奈地开口：“请收起武器，而我们车辆，接受你们的检查。” 在下车之前，张悦和周阳各自穿上了一件加速服。 越野车的自动防御系统被关闭，弹射出的枪管也在慢慢回收，而一侧的车门被打开，在车辆映射的光照形成的一片光域之中，周阳与张悦从车中走出。 “刷！”突然，从军车上跳下来的士兵们齐刷刷地举起枪，枪口已经锁定了他们。 “拜托，我们总不至于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吧！”周阳无奈地开口。 “卸下武器！” “卸下武器！” …… “好的，你们这些杂碎。” 张悦主动地放下武器，而周阳则骂骂咧咧地说了句杂碎。 他们的武器被几个士兵夺走。 这些士兵全身都被黑色的铁块包裹，像是旧时代的骑士一样，手里握着普通的冲锋枪，骂骂咧咧地走上了越野车。 而周阳则看着军用坦克上的炮台，他不由张口说着:“我很好奇，你们会以什么罪名逮捕我们，在越过未来科技的情况下？” “我们怀疑你们搭载了重武器，而且进行了特制药的贩卖，违反了《联邦宪法》的走私枪支弹药以及违禁药品罪！” 周阳和张悦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神情变化间好似是在交流一样，随后开口道：“好吧，看来海森堡家族为你开出了一个天价，值得你们把头别在裤腰带上。” “是的，价格很高，是我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赚到的，更何况，我们本就是流寇，流寇就像蝗虫一样，这里没有可以掠夺的物资了，就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联邦这么大，而未来科技并不是能把光照亮到任何地方的。”连森呵呵笑着。 而他话音刚落，一个士兵突然出现，对着连森开口说道：“连森舰长，找到了。” 那个士兵拿出从越野车上获得的小瓶子，对着连森送去。 “是x激素，你们这些该死的药贩子！” x激素还要另外一个名字，自愈因子。 人说医死人，肉白骨，但也可以用另外一个名字去形容它们，那就是自愈。 但凡还要一口气，都能够将你救回来，这就是自愈因子的逆天之处。 它会在人体里快速发挥作用，伤患之处快速愈合，破碎的身体进行简单的凭借也能快速复原，最多不过休养一段时间就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甚至能让凋谢的神经细胞重新复制，重新赋予它们复制再生的能力。 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神药，据说是未来科技近期研发并投入生产的一种新药。 “你们的行为，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无耻。” 用未来科技的药物来诬陷两位明面上的未来科技的高级研究员，这是几级的脑瘫才能想得出来的事情。 “那么好的，把他们绑了。” 连森的话幽幽传出，士兵将他们擒拿，奇怪的是周阳和张悦并没有反抗。 “诺亚·海森堡除了和你说过我们的身份以外。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 “那是当然，诺亚先生说你们是超凡者，所以最好出动仿生人部队，这样不会受到你们的影响。” “而这些仿生人又与蜂巢进行了数据传输，不然你以为半路截下你们会需要这么麻烦吗？” “看来你的准备做的很充分。”周阳说。 “那是必要的准备，你们的价格，值得我充分对待。”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张悦。 她美丽的脸庞勾动了他心中的欲火，但脸上却满是遗憾：“只可惜是诺亚先生的指令，要不然……” “那你就没有考虑过，会不会在我们的车上真的准备了重武器呢？” 连森脸色一变，张口道：“你想说什么？” 而后目光示意周阳他们身后的仿生人士兵，枪抵在头上，充能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他们的头就会炸开，当然，这是在连森下令的前提条件下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越野车旁的士兵则重新自车门进入越野车，想要重新搜查。 而周阳只是笑了笑道：“可惜啊，已经晚了！” 在连森的目光中，他感受到从周阳和张悦身上突然有水流淌的声音传出，他们体外的衣服极速膨胀，那个士兵下意识地开枪，可从枪管中射出的电磁子弹的能量却被这极速膨胀的衣服所吸收吞噬，若是给他足够的机会再开一枪，这衣服就会应声而破碎，第三枪就能爆开两人的头，只可惜越野车中的爆炸声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是加速服的深眠模式。 曾经在托尼·洛克菲特的飞艇上，他们遭遇雷暴时，机舱的工作人员提供的就是这种加速服。 爆炸声响起，响起的爆炸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炸点向四面八方扩散的次声波。 他们应声而倒，这或许是因为爆炸所产生的脉冲波动损坏了他们的核心。 而连森在一阵安静中径直倒下，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死了。 而这是因为次声波与他们的神经形成了共振，在连森还未曾来得及想遗言的瞬间，就已脑死亡而倒下。 他死了，仿生人们出现了故障，但周阳和张悦却还活着。 加速服的深眠状态本就有应激防御能力，面对次声波炸弹这种大规模杀伤能力的武器，防备是必不可少的。 “看来海森堡家族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周阳看着这些仿生人拣起地上的他们的电磁手枪。 “好在现在他们自顾不暇，不然来拦截我们的恐怕就不只是一些雇佣兵这么简单的了。”张悦边说边上车。 在离开628号避难所之后，他们就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和628号避难所相似，黑海平原上300来座大小不一的避难所都爆发了战争，而这些战争背后的操盘手，伊甸园和生命教会更是在黑海平原大打出手，可以这么说上一句，整个黑海平原都乱成一锅粥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诺亚·海森堡还哪来的心力顾及他们。 能雇佣一些雇佣兵，已经算得上是对他们的足够重视了。 而上车之后的二人，再度绝尘而去。 他们的下一站，便是连森的773税关。 第98章 号税关 773号税关位处一片荒漠之中。 入目黄沙漫天，千里无寸绿意，是荒无人烟之地。 在荒漠，水是稀缺资源，即便是超凡者在面对缺水缺粮的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束手无策。 超凡者也是人，他们只是在人的基础上多出了一些超凡力量而已，但他们的本质还是人。 是人，就需要解决吃和喝。 在烈日之下，身体的水分无法锁存，快速流失，绕是周阳和张悦也开始有些吃不消。 他们储备了一些水。 但从628号避难所到暗月站台千里荒芜，万里沙丘，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可能会出现，他们需要在寻找新的水源前，控制用水量。 干燥的冷风卷起漫天黄沙。 一朵山茶花在风沙中打着滚，既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也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最后贴在挡风玻璃上。 张悦刹了一脚车，把车骤然停在这路边。 她从驾驶位走下来，在车前拿起那一朵山茶花。 “我想，我们快到773号税关了。”她说。 山茶花，喜温暖，潮湿，阴凉，怕高温，忌烈日。 这广袤的荒原上，一朵山茶花，在向往来的人诉说着，希望就在前方。 每一个税关几乎就是一座人造的小型绿洲。 重新上车，张悦减慢了速度。 没过多久，远方便传来一阵轻颤声，空气中弥漫着滚滚的黑烟。 从车窗向外看，似乎是一座石油钻机在工作。 即便是在能源已经便宜到近乎免费且无穷无尽的现在，人们还是有对于石油的需求的。 尤其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原。 在这种地方，建造一座安全的无线电辐射塔的成本远比勘探石油，开机钻井来得多。 索性，在荒野上，大多数的车辆，还采用老式的柴油电机，汽油电机等等。 在石油钻机下，有仿生人在运送着最初的原油，而在远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小型城寨。 清晰可见的773这三个数字似乎是对他合法性的一种印证。 当他们停车的时候，就有从773税关走出来的工作人员，他们手握枪支重武器，唯恐来的是流寇掠夺者。 这些该死的蝗虫水蛭吸血鬼，是荒原上人们最讨厌的一群人。 “我们是未来科技的高级研究员，这是我们的证件。”张悦的肩膀倚在车窗上，递出了自两个人的证件。 那税关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扫描进入云端，验明身份之后又把证件还给了二人。 “我是773号税关的税务员连森，很高兴见到两位。” 在他没有观察到的地方，周阳和张悦相互看了一眼。 看来当初那位流寇在劫掠时报的还不是真名啊。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们的吗？”他问。 “我想，我需要一些水，一些食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需要至少十公升柴油。” “你知道的，从773号税关到暗月站台，还有一千两百公里，我们这辆车的续航能力还不足以支撑我们走完全程。” 连森想了想：“我们的资源同样紧缺，恐怕无法为你们提供你们想要的一应资源，我们最多提供十公升的饮用水，五斤的压缩食物以及三公升的柴油。” “可以。”张悦点点头，又从身上翻出了一张卡来：“感谢您的慷慨，我们会用比市场价高出两倍的价格来购买。” “乐意之至。”连森接过那张卡，果断地刷了卡。 连森进入了773号税关的时候，正好赶上那些运送原油的工人的休息时间。 他们风尘仆仆，神情麻木，身如枯槁，这些人里面，不乏十五六岁的少年，也不缺六七十岁的老年人。 他们神情肃穆地从周阳他们身旁离开。 眼神里是对未来的迷茫，似乎只是麻木地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在他们眼中，周阳看不见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在税关高大的城寨寨门之下，一间间破破烂烂的房子环绕，房里极尽简陋，既不能挡风，也不能挡雨。 似乎只有当从那些房子里传出一声声呼唤时，这些人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些表情来。 “这些就是失去了自己家乡的流民。”张悦对身边的周阳说道，她拿着从车上拿下来的山茶花：“流民往往是最低贱的，失去了家园的人往往比不过一株山茶花。” 隆隆隆！ 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啸声。 两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灰蒙蒙的天边，阴沉沉的一片，漫天的黄沙被飓风卷起来，在空中回荡着，无数的沙尘让飓风一瞬间有了形状。 沙尘暴！ 狂风还没到来，但那隆隆的声响充斥着毁灭的气息，让距离飓风很远的两人也能感受到一种极度危险的力量。 这是大自然的力量。 人类暂时还没有办法控制这股力量。 至少是普通人。 末日和究极灾厄都有创造飓风，掀起沙尘暴的力量。 但在同等飓风之下，他们依旧和普通人一样脆弱不堪。 连森急匆匆地出来。 “两位，我们检测到了十二级飓风，我想，你们暂时得进入我们的避难所规避灾难了。”他说。 张悦点点头，他们在连森的带领下，从773号税关的寨门开始进入。 而在路过寨门的那一瞬间，住在寨门破烂石头中的流民们正在一窝蜂地涌入。 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在外面，那无疑是找死。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开的枪，率先打死了最前面的人，鲜血回荡，一股血腥味萦绕在每一个人的鼻尖。 “一个一个地进。”有巡逻人员拿着话筒大声喊着：“现在，请为我们的税务长连森先生让一条路。” 人群在枪支的威慑下开始熙熙攘攘地后退，为车辆的进入让出一条路。 连森在前面开着车，等车尾彻底进入城寨的那一瞬间，这些分散的人群于是又一窝蜂地涌上来，原先倒地的人被踩踏成了一滩烂泥。 “在城门前安营。”有人在身后组织着大家的行动。 “别再往里面冲。”突然有人怒吼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虫豸。” 紧接着几道枪声响起，从越野车的后视镜上，周阳看见怀抱着婴儿的妇女倒地，听见了婴儿的哭啼声。 “前面是你们的禁区。” 周阳看见了开枪的人。 他们穿着制式的衣服，拿着冲锋枪，压抑着厌恶和怒火，向着跟着车辆进入城区的普通人开枪。 “这就是你们的营地。” 他拿着枪，用脚在地面划出了一个范围。 “再有人敢越过这条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就全都会死。” 听着他的话，周阳感受到了一股温暖，从他的手掌传来。 张悦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周阳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连森先生，你们有什么设施能防得住这阵飓风吗？”似乎是为了分散周阳的注意，张悦开口说道。 “每一间房子我们都做好了加固的工作，而773税关的寨门在设计建造的时候就有考虑过地震，飓风，沙尘暴等等因素，它能够有限地抵挡八级地震和十二级飓风，可以这么说，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773税关更安全的。”连森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两位放心，我们绝对能让你们能够安全地活着离开773号税关。” 张悦笑而不语，而周阳依旧神情冷漠。 车辆抵达在某间酒店前停下。 连森将他们毕恭毕敬地送上酒店，然后安排好了他们的食宿之后又离去了。 在房屋中，张悦看着周阳问：“你觉得残酷吗？” “大多时候，如果发生了这种级别的自然灾害，各大避难所的人都不可能轻易地放流民入关。”张悦推开窗户，在这里并不能看见城门。 酒店旁其他的店铺居民楼已经把窗户和房门全部关上，严严实实的，几乎透不进任何的风。 这是最有效的防护。 “那些流民现在能够进来，或许是因为我们。”张悦说道。 往往从大型避难所中出来的人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天真，带着一幅悲天悯人的心肠。 他们见不得流民死亡，也见不得任何的惨事。 但死亡是荒野永恒的主题，他们眼中的那些惨事只是这些流民习以为常的日常。 “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吗？”张悦看了看周阳。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嘲讽周阳的天真。 但她并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只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嘎吱嘎吱的声音渐渐响起。 773号税关的城寨大门中渐渐有金属钢板升起，这些金属钢板将整个税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堡垒。 天空一下子突然变得暗了下来。 只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着释放光亮。 而在税关之外，那座石油钻机下的工作人员的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们没能进入税关，此刻只能龟缩在寨门前那些破败的房屋前。 飓风越来越近，漫天的黄沙已经变成了一朵厚厚的黄色云朵，压得他们喘们喘不过气来，呼吸中是无数的沙尘涌入口鼻。 他们已经放弃了敲门，门上血迹斑斑，都是他们锤门时留下的血痕。 只是可惜，即便是听到了这阵急促敲门声的工作人员也不会给他们开一道门，善良的来自其他避难所的客人已经走了，没必要再继续演戏下去。 而这些流民也并非甘心等死，他们把一些木板，石头，混合着钢筋的混凝土等等一切可以用起来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形成一个简易的避难所，并在自己和一些稳固的石头捆绑在一起，以防止被吹飞。 而这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第99章 黑暗里的枪声 砰！ 黑夜中响起了一道枪声，将周阳和张悦惊醒。 对视一眼，他们推开窗户。 张悦的眼睛里流淌着一抹湛蓝。 如水一般的光泽在她眼中闪烁，顷刻之间，她好像看见了千米以外的事物。 但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周阳却与之相反，他动用灵瞳去看。 他眼前变化不断，是闪烁的各种暗沉的光泽，这些光泽在汇聚，宛如一缕缕灰雾般。 呼!荷! 巨大的喘息声缓慢而有规律地传入周阳的耳朵，听得他心中泛起一股恶寒。 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这种喘息声却是在他眼睛之中回荡的。 这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好像他明明是一个聋子，但看到的那一瞬间，就有声音响起。 不仅仅是他，他身边的张悦也听到了这一阵喘息声。 而看整个税关中不断亮起的光芒来看，听到这一阵喘息声不止是他们。 而下一刻，税关中的人们打开窗户，推开房门，侧过脑袋望向外面，提着武器，高度戒备。 这阵喘息声似乎来自寨门。 而在这阵喘息声之前的枪声也来自那里。 飓风席卷的风沙吹起的石块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撞得整个金属穹顶咚咚作响，如果此刻周阳他们处在773号税关之外，就能看见一具具尸体被飓风镇压在穹顶之上动弹不得，而这些尸体也被飓风吹出一道道伤口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寨门那里传来一阵惊呼，这惊呼已经演变成一道声浪，无法压抑。 似乎有上千个人在高呼。 “杀人了。” “杀人了。” …… 声音响彻整个税关。 周阳他们登登下楼，快速赶到寨门那里。 那里真的有一具尸体。 尸体倒在寨门前，双手叠加在胸前上，妄图压住那汩汩流淌的鲜血，可鲜血已成一片湖泊，并飞快地凝结成冰。 呼！嗬！ 喘息声再次响起，随着他们靠近尸体而不断响亮。 那似乎不是尸体，但他明明已经死了，可却还发出了一阵喘息声。 他的胸膛并没有起伏，只是整张脸已经变得模糊一片，他的脸被人用刀剜掉了。 连森看着那具尸体脸色突然凝重：“是谁动的手？” 他发问，是因为他认得这个人。 周阳和张悦也认得。 在进入税关的时候，就是他开枪打死了人，阻挠其他人进入居民区。 但他现在已经死了。 其他的治安官们身上也多有伤痕，有的脸上多了刀上，联想这位治安官的惨状，这些脸上有伤的人心有余悸，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逼大脑。 就在刚刚，他们险些被人直接割掉了面皮。 震惊之余，周阳似乎也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事实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那些高呼杀人了的，并不是可怜的流民，而是此前耀武扬威的治安官。 但很显然，他更好奇的是会喘息的尸体。 “污染！”张悦低声说着。 而这个时候，连森已经拿起了一把冲锋枪。 突突突地朝天上发射子弹。 数不清的子弹落在这些流民面前，但没有一个人说任何的话。 他们只是麻木的，迷茫的，呆滞地看着，甚至有些欣喜。 没有人生来愿意被压迫。 被压迫着的死亡，让他们欣喜，却也让他们感到恐惧。 “没有人愿意回答吗？”连森继续说着话。 “那么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了。” 剩下的治安官冲入人群，他们蛮横地从中抓出几个人来。 他们精准而又快速，以家庭为单位。 被抓出来的有老人，有小孩，甚至还有刚刚出生的婴儿。 他们排成一排，而连森把枪抵在第一个人的脑袋后面。 那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 “我想，你们应该告诉我答案。”连森不复面对周阳和张悦时的和气，他的脸上写满了残酷和狰狞，他推开了手枪的保险，把手放在扳机上边，并且开始了倒计时：“三……” 人群在女孩的哭声中出现了一阵骚乱，悲痛欲绝的母亲泣不成声。 “大人，我们不知道谁是凶手……” “大人……” …… 他们说的话大同小异，但这些话并没能打动连森的内心。 其他治安官们用枪压制住了这一场暴动。 突突突射出的子弹在地上打出了几个弹坑，扬起了小片的沙尘。 倒计时来到了“一”。 周阳已经准备施展他的超凡力量了。 然而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一道枪声却率先响起。 女孩被吓了一跳。 但她并没有死。 连森的手直接被轰得粉碎。 他的手枪也掉落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周阳并没有发生那枪声的源头。 “狙击手。”张悦说道。 她看向城中最高的建筑。 那是他们居住的酒店。 那上面并没有人存在。 或许是已经离开了。 连森陷入剧烈的疼痛，这是前所未有的。 他痛苦的呻吟着，而其他的治安官们把枪收了回来，围在连森身边，茫然地将枪口对准税关里的各种建筑之中。 他们找不到目标，这目标像是一道幽灵，盘旋在税关的上空，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狙击手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死亡。 “是谁？”连森愤怒地吼叫着。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只是一个猎物，猎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个猎物的愤怒或是咆哮呢？ 周阳也不在乎这些。 在他看来，连森死就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死掉了一个连森。 而张悦却蹙眉，她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苏醒。 “污染好像更加严重了？” 周阳静下心来，他耳边那巨大的喘息声似乎变得越来越重，且富生机，好像是某种东西，就要觉醒了。 这种声音从一开始地让所有人都听得见已经演变成只有少数人听得见。 他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掌控自己的力量。 力量在收敛，不至于外泄。 只是让周阳一头雾水的是，这污染是怎么形成的。 总不至于是因为死亡吧？ 可只是死掉了两个人，不至于到形成污染的程度。 张悦突然看向外面。 周阳也同时转过头去。 释放的灵瞳的力量好像能够穿过这层层钢板，出现在寨门之外。 他看见了一道道虚幻的人影，这是死去的人的精神碎片。 这些精神碎片在凝聚，在重叠。 仿佛在烈火中灼烧，经受着烈火的捶打。 周阳隐隐看见一道巨大的身影在慢慢形成。 而枪声继续。 在连森身前的那位治安官的头颅突然间就像是西瓜一样炸裂开来，血肉糊成一片落进了张着嘴巴正哇哇大叫的连森的口中。 他一阵干呕，反胃地要把早餐吐出来。 他愤怒极了。 可却没有任何一点的办法。 他甚至无法调动整个税关中的仿生人治安小队。 似乎在枪声响起之前就已经被人切断了中枢，无法实现信息的传递。 而就在他呕吐的那一瞬间，枪声继续。 又有一个人被轰碎了头颅。 有人崩溃了，他们开着枪到处乱射，而在枪口瞄准那些流民的那一瞬间，却被直接爆头。 死掉的并非只是一个人。 七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死掉的。 最少有三名狙击手。 他们或许是在沙尘暴之前混入的这里。 可目的是什么呢？ 而这个时候，张悦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其中的某个人。 而他们似乎也发现了张悦。 下一刻，枪声响起。 子弹已经在他们身前击穿了一个弹坑。 “是威胁吗？”周阳往前一站，把张悦挡在身后。 却又有其他的子弹在张悦身前落下。 “是威慑！”张悦开口说道。 而这两枪也让所有人把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 “两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连森忍着剧痛问道。 这两位可是重量级的人物，要是死在这里，整个黑海平原恐怕都要抖三抖。 “那么大的动静，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周阳把张悦护在身后说着话。 “现在……”连森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这里不安全，可是再想想，在狙击手存在的税关里，没有安全可言。 当你暴露在他们视野中的那一瞬间，几乎可以说明你的命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只需要他们想，随时可以收割你的生命。 就像接下来的事情一样。 当着连森的面，周阳被爆了头。 鲜血洒溅在空中，他摸了摸脸。 麻烦大了！ 在他眼中，好像已经看见了未来科技的钢铁洪流在黑海平原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黑海平原都在这钢铁洪流之下瑟瑟发抖。 而紧接着，张悦也被一枪爆头。 长虹似乎从天上出现，轨道空降兵从天而降，巨大的声响宛如雷霆。 他绝望了。 就算没有死在这些狙击手的手中，也会死在未来科技那些钢铁洪流的手里面。 显而易见的是，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魇。 税关不大，大概是1026号避难所的两倍，一座百户人口的中型村落。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围绕在这里。 上千人都陷入了一场梦境之中。 这场梦境极具指引性。 它更像是一种催眠。 从所有人的眼中，将两人死亡化，将两人从税关中抹去。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悄然地出现在黑暗之中，且向着这些狙击手走去。 流民们和税关中的居民们无需担心死亡，这些狙击手的枪口不会对向这些手中无枪的普通人，只是对向了那些手握枪支的治安官。 黑暗里的枪声继续，而污染更大范围的出现。 天灾即将孕育而生。 而此刻，已经无法通过遏制死亡来达到减弱污染的程度。 因为污染已经彻底形成了。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解决这场污染。 第100章 天上下了一场雨 天灾的诞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它往往需要一个漫长积累的过程，当然，从超凡者死后复苏的本质中重生的天灾例外。 因为超凡者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天灾。 黑暗中，潜行者在向前潜行。 枪声之中，夹杂的是一种厚重的响亮的肆无忌惮的嘶吼声，这些声音让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就在这个时候，周阳听到了张悦的声音。 “低头！” 他下意识地低头。 在低头那一瞬间，从头顶散发出一阵炙热的阳光，无比的明亮，照耀的他的本质开始燃烧。 是圣光！ 只有死亡序列的圣光，能够直接映照超凡者甚至天灾的本质，就像是放置在太阳下的放大镜，照射着宛若蒲草一样易燃的本质。 死亡系天灾不同于死亡系超凡者。 超凡者可控，而天灾不可控。 它诞生，往往就代表了血腥和杀戮。 它本就是为此而诞生。 它刚刚诞生，便掌控了牧师的圣光，而且这种掌控随着时间日益增长。 迟早会成为诡语者，摆渡人，半究极的生命法官，甚至是究极死神。 周阳逐渐撑开属于自己的领域，用以抵御圣光的映照。 在圣光无法照耀之地，周阳慢慢抬起头来。 他已发现，天灾不在税关之中，而在税关之外。 外界，风沙继续吹着，漫天黄沙遮天蔽日，充斥着毁灭和死亡的气息。 无数灰蒙蒙的精神碎片汇聚在一起，在光和影交错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天灾，诞生了。 像是婴儿一样的身躯，却抓动着无数的精神碎片塞进嘴巴里面，于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长大。 而税关之中，那些被枪杀的人的尸体传出“呼！嗬！”的喘息声，像是活着一样，慢慢地苏醒，脸上狞笑着，整个税关在一阵笑声和一阵哭声中沉沦。 诡语者！ 死亡已经掌控了诡语者的力量。 并将这种力量辐射进了税关之中。 死去的人正在复苏，而没有死去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开枪的依旧在开枪，杀人的依旧在杀人。 但那位死亡系天灾似乎不满于此。 或许是因为它的力量不止于此。 “它或许想要成为摆渡人，将这个税关化成地狱，一波把所有人都给带走。”张悦如是说道。 周阳是见证过地狱的恐怖之处的，他自然知道一旦地狱降临，他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 “嘀！” 骨哨的力量随着哨声在回荡。 三种声音在虚无之中碰撞，最后是一簇火焰点燃了整个天空。 鬼烛的烛火出现的这一瞬间，整个税关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超凡力量在一点一点地被燃烧。 当然这种燃烧在非超凡者眼中不可见。 但他们并非是傻子。 在哭声，笑声，哨声交织之下，尸体的复苏，这一幕幕，只要是一个正常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一点。 出大问题了。 就连狙击手也没有选择狙击连森他们。 他们的枪轰碎了复苏尸体的头颅。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出现。 头颅被子弹轰碎之后，无数的蛆虫从这些尸体身上爬出来，铺满税关最边缘的地方，死亡弥漫，税关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化成摆渡人的地狱。 “它已经掌控了摆渡人的一部分特性了。” 从牧师到诡语者，几乎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而从诡语者到初掌地狱的摆渡人用了一分钟左右。 它的上限，似乎就是摆渡人了。 可摆渡人实在太难对付。 他已经来到了税关的最中间。 梦境的力量从他的身上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以梦境对抗地狱。 这完全是比拼两者的超凡力量，但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周阳的梦境快速辐射了这个税关。 所有人几乎都陷入了梦境之中，除了那几个狙击手。 他们依旧藏身在黑暗之中，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法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存在，甚至能够无视周阳的梦境。 他不认为这些家伙是比他序列还要高的超凡者，但他们的确特殊。 应该是注射了基因药剂，打上了思想钢印的超级人类。 基因药剂让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体质和能力，而思想钢印则让他们意志坚定，不为人所动，除非是周阳强制让他们入梦，但那样做的话，就无法将梦境辐射整个税关，除非他能够成为梦境领主。 在周阳梦境之中的所有人，行动快速地从税关寨门方向向着税关的中心移动，他们速度不算快，但比地狱的延伸速度要快的多。 砰！ 黑夜中的枪声继续着。 一个个尸体倒下，他们的尸体成为了地狱延伸的阶梯。 可在这些狙击手眼中，并没有看见地狱的形成。 这就是超级人类和超凡者的区别。 只有当地狱成形的那一瞬间，它才能被人所看见。 然而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 但枪声持续的时间并不算久。 因为他们已经被人找到了。 是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 他们面无表情，若不是张悦操控着深渊蔷薇的那头巨蟒，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出来。 “星城的人？”周阳看到了他们肩上那面星城的圣徽。 是红蓝交错的五角星。 “你们是星城自由派的人？”周阳对星城很是了解，他去过星城。 星城不比盘城，各种政党横行，在财阀和科技寡头的支持下轮番上台，混乱是星城唯一的代名词，而自由是他们标榜自己的一件砝码。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你们的成人礼？”周阳问。 “我认得你，盘城的周阳。”其中有一个人似乎认得周阳：“我曾见过你，还有你的老师，不过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在我离开星城之前。” “我还没死，亲爱的约翰先生。” 约翰的全名应该是约翰·爱德华·叶芝。 他的姓氏代表了他的身份。 星城是叶芝家族的自留地，就和盘城的本杰明家族一样。 不过两者不同的是，本杰明家族不会干涉联邦政府，它是整个盘城的影子，是当之无愧的地下皇帝。 而叶芝家族则不然。 他们插手政治，染指星城的政府，对外攻击其他避难所，传播叶芝家族的意识形态，而他们将之称之为成人礼。 “不过我也快要死了，如果不去解决这场污染的话。”周阳对约翰说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而已。” 约翰愠怒，但并没有发作。 “那么，周阳先生，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约翰问道。 “别捣乱，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约翰微笑着：“那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吗？” “可以。”周阳说：“不过在此之前，请你们恢复773号税关的电力系统，解除仿生人抑制器。” 773号税关中有大抵有三个四人仿生人战斗小组。 这些不惧死亡，没有意识的仿生人，是最理想的战争机器。 周阳一时间有些后悔把假连森带走的仿生人部队丢在路边。 “如您所愿，周阳先生。”约翰朝着某个龙套点点头。 后者进行了一些操作过后，整个773号税关电力系统恢复，所有仿生人重新连接上了蜂巢，而周阳已经拿过了对于蜂巢的控制。 重火力压制不住天灾，却能将诡语者从地狱中召唤而来的亡灵杀死，让周阳和张悦可以腾出手来去对付天灾。 而当电力系统恢复的这一瞬间。 形成壁垒的税关的墙壁正在一点一点地回缩。 沙尘暴已经停止了。 天上裂出一条缝隙。 周阳感受到了一股超凡力量扑面而来。 但最先出现的并非是摆渡人，而是一道道黑影。 这些黑影窸窸窣窣的从天空中掉落，充斥着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气味。 周阳不由得伸出手去，他的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雨水。 红色的雨水。 是血！ 血在下落。 而伴随着鲜血一同落下的还有血肉模糊的断臂残肢。 飓风撕裂了尸体的身体，将他们碾压在壁垒钢板之上，随着钢板的回缩而不断下落。 哗啦啦！ 像是一场雨！ 这些断臂残肢和血雨一同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快被沉闷的碰撞声掩盖。 地面出现了各种残缺的尸体。 这些尸体在地面勾勒成了一幅残酷血腥的画卷。 这画卷之中，死亡的花蕊盛开出红色的光辉，而从中走出来的是摆渡人。 摆渡人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婴儿一样出现在周阳他们身前。 粗壮的四肢茫然的扑腾着，最后一阵极其响亮的哭啼声从他口中传出。 “嘤！” 声音如波浪般起伏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一瞬间，声波所过之处，地面便出现了一个个鼓动的血泡。 而血泡炸裂开后，地狱席卷整个税关。 压抑而扭曲。 周阳的梦境轻而易举地就被撕裂。 他重新凝聚梦境，却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他不再试图用梦境的力量抵抗地狱，而是用梦境的力量去保护每一个躲藏着普通人的建筑物。 像是汪洋之中露出水面的礁石，在风吹雨打之中岿然不动。 张悦点起鬼烛，释放巨蟒，他甚至还拿出了诡音。 因为被一号逆转了时间，诡音并没有任何的损伤。 一旦它被开启，将会有比地狱还要恐惧的梦境轮回出现在人世间。 周阳拔下手里的木削，释放骑士的力量。 战斗，一触即发。 第101章 审判 摆渡人的啼哭，引动了整个地狱的变化。 扭曲的世界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古怪异常的面具，血肉在面具之下形成肉身，长出手臂一般的触手，接过面具，戴在没有五官的脸上。 面具之中传出刺耳的声音，别扭而晦涩，是人无法听懂的单词。 砰！ 枪声乍响。 约翰开了枪。 这是他们的任务。 而周阳在地狱之中举步维艰，这个地狱远比诡语者形成的地狱还要令人头疼。 虚无之中诞生了某种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正在拖拽着他的本质。 如果张悦此时窥探周阳，便能看见他大脑之中散发的淡淡幽光，幽光之中，是逐渐分散的梦魇的本质。 梦魇本质似乎正在以天灾的形态觉醒，并逐渐吞噬周阳。 税关中的梦境也由此出现动荡。 但下一刻，动荡的梦魇本质得以镇压。 锵！ 他木削变化成剑，骑士的力量倾注其中，肉眼可见的剑尖发光，而后在他几乎1马赫的速度之下穿过尚未被清理的面具，拉近与摆渡人之间的距离，在彼此只有一步之遥的瞬间，有如闪电般迅捷地刺出。 周遭呼呼生风，而亮起一片光幕。 摆渡人的身体却迅速干瘪，有如一张薄纸一般，在剑光之下非但没有粉碎，反而带起一阵飓风，变化成一张巨大的飞毯，缠绕住周阳。 像是一条大蛇！ 巨大的绞杀力使得周阳的身体中不断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的全部骨头在这股巨大的绞杀力脆弱的像是被风化了千万年的朽木。 与此同时，飞毯之上渐渐出现摆渡人的五官来，它张开大口，就要吞掉周阳的头颅。 “君令，挪移。” 他一瞬间从摆渡人的口中逃脱出来。 当他逃脱的那一瞬间，一道巨大无比的黑影骤然出现。 是深渊蔷薇中的巨蟒。 巨蟒张开口，口中深渊翻滚，有如浪潮一般，毁灭的力量一层叠加着一层，就连它的吐息之中也带着毁灭的风刃。 摆渡人察觉到了危机。 那张人皮飞毯一瞬间恢复成人形。 呜! 他突地张开嘴巴，发出一阵剧烈的尖啸声。 整个地狱为之一变。 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在地狱之中萦绕，在咯吱吱沉闷声响之中，大地扭曲成了尸体和内脏，一只只手掌从地面伸出来，朝着虚空一握，奋力一抓。 巨蟒的身上快速爬满了这些密密麻麻的手掌，且要将它拖拽着进入地狱深处。 整个地狱都在蠕动，像是消化食物的胃脘般，地面的波动是一股黑色的海浪，是胃脘上的一层层褶皱，正一点点地没过巨蟒。 周阳正欲释放自己的力量，视这一切无效化。 却见张悦转动圣光的弹匣，子弹上膛。 顷刻间，一团拳头大小的红色火球从子弹之中飞出来。 轰隆！ 火球在即将与摆渡人碰撞的一瞬间炸裂开来，形成一片火浪，如雨水一般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 所落之处，所有的手掌都在燃烧。 那黑色的浪潮在火浪之下逐渐黯淡，最后被彻底吞噬。 “圣光的子弹，不是只有五发吗？”周阳瞠目结舌。 “为什么要相信女人说的话呢？”张悦反问一句。 说话之余，也不忘处境，她巧妙地抓住机会，顷刻间再度开枪。 轰隆！ 这一枪，正中摆渡人。 他的肩膀的左侧突然腾起一团火焰，并快速地蔓延摆渡人全身。 摆渡人在火海之中痛苦的扭动身体，而接着，无数的面具出现在他的身上，火焰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扑灭。 而周阳则抓到了这个机会。 他打了一个响指。 “君令，无效！”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那他身上蠕动的面具一瞬间化作沙尘一般，慢慢地掉落在地上。 圣光的火焰子弹卷土重来，快速地燃烧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摆渡人伸出手来，扣在自己的脸上，一瞬间他的脸变成虚无，凝聚成一张银色的面具，而他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变化成虚无，火焰成了无根浮萍，消失不见。 这银色面具之中涌动的是无数的精神碎片，形形色色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扭曲着，蠕动着。像是一片死寂的汪洋，这是一切力量的源头，是摆渡人的本质。 “好机会！”周阳心头一动。 找到本质，收容本质，这才是他们这些超凡者所擅长的。 “君令……” 哐当! 他并没能释放自己的权柄之力。 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一种无法言喻的极度危险感顿时涌现，让他不得不将张悦一同挪移出去。 大地在陷落。 黑暗慢慢出现，整个地狱都在沦陷，所有的力量都陷入那个面具之中。 一时间，面具之上光芒大作。 那一片死寂的黑色汪洋之中走出了一个人。 他的精神碎片带着一股生机，似乎是刚刚死去不久。 他的身上，依稀还带着一抹石油的气味。 当他出现的这一瞬间，整个地狱因他而改变。 散发自他体内的光芒映射出一副画卷。 飓风沙尘暴之下，被卷起的钢筋混泥土之后的是他绝望的面孔，飓风轻易地撕裂了他的身体…… 紧接着在他身后的是另外一个人。 治安官开枪杀死了他，只是为了给连森和周阳二人让路，他的尸体倒下，眼神里最后的光影中，是那辆越野车的倒影，倒影之中，还有周阳他们的影子。 紧接着是第三个人。 他浑身上下被黑色的原油包裹住，像是黑色的泥雕，他是在高度劳作时不小心掉落进油井中的。 在他身后映射出的是妻女饿死的画面。 面具记录了每一个亡灵的死亡。 而他们的死亡，影响了整个地狱。 一种剧烈的精神污染席卷整个地狱。 即便在距离摆渡人本质极远的地方，周阳和张悦同样也能感受到这种污染。 他们在感受着这些人的死亡。 而同时，每一次死亡，都会削弱他们的超凡本质，削减他们的意志，直到超凡本质失控衍生成天灾，天灾吞噬人的意志…… 这是摆渡人真正的力量。 他在辐射死亡，辐射轮回。 一场有关于死亡的轮回。 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都会在一次次轮回之中丧失自己的一切，直到被死亡吞没，成为地狱的一部分。 两人的身上渐渐闪烁一层淡淡的光罩，是领域，也是深空之惧。 这并不能完全地过滤死亡轮回。 随着一个个从摆渡人本质中走出的亡灵映射出的轮回的增多，他们渐渐地无法抵御，只能不断地后退。 “啊！……”当他们退后一步，轮回就会靠近一步。 有人发出了惨叫。 周阳余光扫过。 是一位治安官。 他陷入了死亡了一场死亡的轮回。 轮回的主人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 治安官站在他的面前，脚边是男孩父母的尸体，身后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他递给男孩一把刀，说：“给你个杀死我的机会，赢了，我死，输了，她归我。” 男孩输了。 他并没有死在治安官的刀下，他死在了治安官的同伴的刀下，死前，他的刀捅进了治安官的眼睛里。 他输了。 少女也死了！ 在这场轮回之中，男孩握着刀，一刀一刀地从治安官的身上割下血肉。 每一刀，都避开要害。 像极了古籍之中的凌迟。 周阳皱起眉头。 轮回只影响了治安官，没有影响轮回力量辐射下的流民。 他们颤颤巍巍地看着逐渐被鲜血覆盖的治安官，看着他的血肉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副狰狞骨架。 周阳分不清那是恐惧，还是兴奋。 另一道惨叫声响起。 是流民之中的一个普通的税关居民。 他同样坠入了男孩的轮回之中。 少女的死，他也有一份。 紧接着，死的人越多越多。 周阳慢慢的后退。 他眼前浮现了更多的轮回。 每一个轮回之中，都有人坠入其中，将死亡重现。 有的治安官喜欢虐待人，将人虐待致死，在苦主哭诉之后，有开枪把苦主杀死。 在轮回之中，他在承受着一种种非人的虐待。 他施加给别人的痛苦正在以痛苦偿还在他的身上。 他被虐待死亡了。 有的人只是因为流民多看了他一眼，就将流民打死。 死亡是整个税关此刻的旋律。 像是一篇乐章，演奏到了最高潮的部分，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整个税关之中都陷入一场暴戾的狂欢之中。 税关之中的普通居民们无一不在痛苦的呻吟，他们的身体正在遭受着轮回的影响，将加之于别人身上的痛苦加持在自己的身上。 并不只是这些税关的普通居民，就连流民之中也渐渐有人遭受影响。 冷漠旁观，同样也是一种罪过。 周阳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啪！ 张悦朝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你在做什么？” 她怒气冲冲。 周阳悚然。 他的梦境，被入侵了。 他本来是用梦境在保护这些人的，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梦境一点一点地被他解除，于是渐渐的出现了死亡。 “你在可怜他们？”张悦问：“他们的确可怜，这税关中的治安官以及普通平民也都该死，可你是黑袍人，是天灾收容所的黑袍人，你的任务是收容天灾，而不是放纵天灾。” 砰！ 说话之余，张悦开枪。 这一声枪响，将周阳惊醒。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收容天灾，都是他的任务，他的责任。 第102章 结束 当黑色的汪洋奔涌而出时，整个税关都被它包裹住。 只有周阳的梦境，一如磐石般坚固。 而在汪洋的最中间，他们此前站立的地方。 银色的面具在浮动，无法言喻的黑暗从中弥漫而出，这是最为极致的黑暗，是轮回的源头，无数的痛苦灾厄汇聚在哪里，发散出星星点点的圣光，灼烧着每一个超凡者的超凡本质。 那源头，就像是深渊的泉眼。 泉眼之中，摆渡人在轮回的牵引下，进入一个又一个轮回之中，轻而易举地收割他人的灵魂，并以此壮大自己。 他的力量越强大，轮回就会越失控。 一开始，是以暴力对抗暴力，是一种理想之外的复仇。 而现在，这种暴力渐渐变成了一种屠杀。 不分善恶的屠杀。 周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个梦境都受到了侵袭，摆渡人想要撕开他的梦境，收割灵魂。 砰！ 张悦更换了另一种子弹。 子弹从她枪口中吐出的那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一片黑色的烟云。 圣光！ 那是死亡系的子弹。 张悦在用死亡来对抗死亡。 而她身后，深渊蔷薇的巨蟒咆哮着，张开饕鬄巨口，似乎在蚕食轮回。 它的吐息，充斥着毁灭的力量。 砰！ 张悦继续扣动扳机。 子弹不断地从圣光之中飞出。 渐渐的，周阳知晓了圣光的本质。 她用的并不是子弹，而是污染。 就像她不是从弹袋中取出子弹，而是从一本书中取出的子弹。 那本书，是污秽主教，圣眷者以及灾难的收容物。 她取出的从来都不是子弹，而是污染。 圣光拥有将污染转化成子弹的力量。 那么乌风是否也是如此？ 周阳想起了在盘城中使用过的乌风。 轰！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耳边。 巨蟒的身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而张悦瞄准间隙，打出一发子弹。 火焰在燃烧。 这是灾厄的力量。 摆渡人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火海。 这片火海释放着力量，正中他的肩膀。 火海被轮回吞噬。 而火海之后，是周阳。 他穿越着一个又一个轮回，似乎不受周围的轮回限制。 摆渡人楞了楞，接着毫不犹豫的抓起一副面具来，戴在自己的脸上。 周阳身前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而摆渡人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现在的摆渡人，是一个中年人。 在周阳回头之前，一记鞭腿将他打飞的同时，调动自己身上的力量，给周阳施加了一个轮回。 “君令，无效！” 周阳的权柄在轮回之中延伸，而他紧接着从轮回之中走出。 擦！ 他的耳畔，听见一阵轻轻的摩擦声。 张悦手中握着一根火柴，上面闪烁着微光。 光影交错之中，孕育而出一道身影来，紧接着，这道身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开始扭曲，瞬间爆炸，有如盛开的烟花。 圣光弥漫。 死亡系的禁忌物延伸出的圣光，对于死亡系的亡灵而言，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以张悦为中心的一片火海正在慢慢地向外扩散而去。 轮回的主人，这些亡灵开始慢慢地走向消亡，一如他们的的轮回。 亡灵消亡的尽头，是一张黑色的面具。 这些面具不断地飞舞着，最后叠加在摆渡人的脸上。 摆渡人的力量有限的削弱。 而银色的面具之中，却走出更多的亡灵来。 张悦的火柴光亮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表面出现细小的裂痕。 它受到了摆渡人力量的影响。 因为此刻摆渡人通过换一副面具，俨然出现在张悦的身前。 它狞笑着，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漠然。 “我看见了你的死亡。” 像是咒语。 它的超凡力量有如涟漪，在张悦眼前交织出一副画卷，有如水墨画般出现她的身影。 “我实现你的死亡。” 下一刻，她坠入那副水墨画中。 紧接着，水墨画正在燃烧。 而她仿佛身处火海之中，无力施展。 她面对着死亡。 就和曾经窥探过的未来一样。 而紧接着，一双手从水墨画中探出，将她从水墨画中拉了出来。 她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地。 她并没有进入所谓的水墨画，也没有行于火海。 一切，似乎都只是她的幻觉。 但她明白，就在刚刚，在鬼门关上，周阳把她拉了回来。 “小心一点。”周阳伸出手来，按在她的眉间。 他的眼睛中闪烁着一片湛蓝。 他在造梦。 但她身处在现实之中，因为进入梦境的条件并未满足，而这种条件，她并不知道是什么。 周阳站在她身前。 而前面，是巨蟒缠绕住摆渡人。 它张开大口，深渊在呼唤着摆渡人。 而摆渡人只是冷笑着，他取下自己的面具，同时戴上新的面具。 紧接着，他出现在了某个轮回之中。 “真是邪门！”周阳咋舌着。 天灾的力量并非是完全相同的。 人们区分天灾，大抵是通过它们的本质。 而本质折射出的力量不同，使用方法也不同。 眼前这个摆渡人太过难缠且邪门。 它似乎没有本体，又或者说，这无尽轮回之中的每一个亡灵，都是他的本体。 他可以轻易地将自己的本体转化到任意一个亡灵身上。 像是杀不死的癌细胞一样，可以无限增殖。 除非，宿主死亡。 “面具！”张悦轻声说道。 “所有的面具都是黑色的，只有摆渡人的面具是银色的。” 面具才是本体。 周阳张开左手。 黑色的沙尘在他手下弥漫，隐约的呼啸汇聚成风声。 他伸出左手来，向虚空中一握。 “君令，静止！” 言出法随。 整个世界一瞬间静止下来。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包括亡灵。 周阳呼吸沉重。 周围的空气像是一堵堵厚重的墙，每走一步，就要冲碎这四面八方的空气墙。 巨大的压力落在他的身上。 每走一步，都是一种对于身体的极大的负荷。 他看向那张银色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没有面孔的脸庞。 他冲锋过去，抬起手中的木削。 木削在释放光亮，剑身在光影之中凝聚完成。 而他握住剑，朝着面具砍了下去。 轰！ 时间恢复。 剑和面具的碰撞形成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这是两种超凡力量的碰撞。 周阳看见面具的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而自己手中的木削变得暗淡，光影凝聚而成的剑身更是直接破碎开来。 一股怪力顺着木削向他的手臂延伸向上。 呲呲呲！ 皮肤在一点点的皲裂，裸露的粉白色肌肉和吃红色的鲜血不断涌现，宛若一条溪流。 duang！ 周阳的身体弯曲如弓，整个人不断向后。 张悦在他身后接住了他。 “哇！” 鲜血逆流，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咔嚓咔嚓！ 而随着他吐血的这一瞬间。 整个地狱传出阵阵清脆的破碎声。 天空像是破碎的玻璃，地面是破碎的花瓶。 而天和地之间传荡的是一阵咆哮声。 这声音之中，有痛苦，也有愤怒。 摆渡人的银色面具泛起裂痕，一道道血痕浮现，滴落一滴滴鲜血。 若不是周阳太弱。 刚刚那一剑，足以震碎他的本质，让他的意识溃散，从而陷入混沌状态，这就是最好收容的状态。 只可惜，他只是骑士。 砰！ 子弹闪烁。 而摆渡人张开口，身前仿佛出现了一口深渊，将子弹吞噬，深渊消失不见。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上出现闪烁出一片光晕。 映射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来。 这是瘟疫的力量。 张悦用的收容物中，有三种禁忌物杂糅在一起。 天使，灾厄以及瘟疫。 这些无尽的情绪像是瘟疫一样很快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入侵到每一个轮回之中。 而这些轮回之中的亡灵感受到了其他的情绪。 孤独，茫然，痛苦，绝望…… 这些情绪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变化成一条条黑色的丝线，串联起整个轮回。 瘟疫系可以以情绪为引掌控人的身体。 而现在，整个轮回似乎都陷入了张悦的掌控之中。 周阳的静止以及奋力一击为她创造了机会。 而她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因为在此之前，她早已进行了窥探和占卜，在茫茫的未来之中，找到了最优的解。 紧接着，从枪口之中吐出第二枚子弹。 火！ 火在燃烧。 这却不是灾厄的力量，而是鬼烛的力量。 周阳看见，鬼烛的高度出现变化。 三节食指长短似乎变成了两节。 这让他回忆起此前圣光击杀圣眷者的子弹。 他一直没想明白，明明是灾厄的雷霆子弹，怎么就突然变成了鬼烛的火焰子弹。 而现在，张悦为他进行了演示。 这似乎才是圣光的真正用法。 火焰沿着这些丝线进入到一个个串联起来的轮回之中。 火焰燃烧着亡灵。 整个轮回在这场席卷的大火之下，似乎正在走向崩塌。 无数的亡灵变化成黑色面具。 像是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天空中飞舞着，最后落入花丛一种。 一张张面具贴合在摆渡人的脸上。 所有的轮回在这一刻慢慢的消失不见。 而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鬼烛的火焰。 摆渡人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在痛苦的呻吟咆哮着。 而他的脸上，银色面具上映射出无数的面孔，他们都在痛苦的呻吟咆哮着。 巨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税关之中。 而摆渡人抓住脸上的面具。 他不断地撕扯下脸上的面具。 没被他撕下一层面具，痛苦都能减少一分。 砰！ 张悦再开一枪。 却没有用鬼烛的力量。 灾厄在摆渡人的身上蔓延开了。 无数的雷霆与火焰在他身上跳动着。 他的意识，似乎被磨灭的一干二净了。 张悦从背后的背包中取出一串项链，准备对摆渡人进行收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面具从摆渡人身上撕裂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二人面前掠过，最后遁入税关之中。 紧接着，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 混乱随之而来。 无数的人一窝蜂地四下奔逃。 这些人似乎是税关中的居民。 砰砰砰！ 枪声不断响起。 有人应声倒地，鲜血在混乱之中颜色变得更深，更沉。 紧接着，连森从房屋之中走出。 他的脸上，贴着那银色的面具。 面具已经和他的皮肉融合了一半，这也是周阳他们能够认得出他身份的主要原因。 他在面具的影响之下，身体不断地扭曲。 这并非是有关于超凡者的扭曲。 此刻的连森，没有成为超凡者，倒像是成为了一个人形的天灾。 第103章 新的名字 戴上面具的连森，整个人陷入疯狂。 他拔出手枪，朝着每一个治安官的头颅开枪。 子弹从大脑中穿过，带出了鲜血，骨头和脑花。 远处的两人看到这一幕，不由暗自咋舌道:“真是疯狂。” 即便摆渡人撕扯下了大量的面具，但其本质终究还是摆渡人的本质，只是与自身的超凡力量进行了切割。 然而就算切割了大量的超凡力量，连森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崩溃。 皮肉正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表面脱落，只剩下鲜血淋漓的骨头。 骨头出现裂痕。 正有一丝丝光线从中渗透出来。 摆渡人就要死去了。 而连森也是如此。 周阳恢复自己的力量，他伸出手来。 梦境在他的身上向外不断延伸。 然而下一刻，张悦抓住了他的手。 “疯子，就是应该用来对付疯子的。”她说。 周阳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超凡力量在收敛。 连森开枪不断地杀死治安官。 而慢慢的，从治安官的尸体上渐渐涌现扭曲的超凡力量。 他们的身体快速干瘪，血肉在收缩，形如干尸。 而他们的脸加速腐烂，充斥着黄绿色的脓液和白白胖胖蠕动的蛆虫，最后变化成了一面黑色的面具。 这些面具飞向连森的脸，好像要贴在那上面一样。 而连森自身的溃散在这些面具贴上来之后，便停止了溃散的速度，且不断愈合着。 外来的力量，弥补了他体质的缺失，让他一点一点地贴合天灾的本质，从而成为新的天灾。 但周阳他们不可能会让连森继续下去。 当他的超凡力量有所恢复的那一瞬间，张悦驱使着深渊蔷薇。 巨蟒从她身后一跃而起，张开饕鬄巨口，将连森整个人吞入腹中。 连森的身体在深渊中沉沦而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张纷飞的面具。 哇！ 它吐出面具。 面具如实物，掉落在地上。 那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件禁忌物了。 张悦走过去。 巨蟒被她塞进了镜面之中。 摆渡人的天灾本质已经被深渊蔷薇吞噬了。 只留下一件禁忌物。 她捡起这张面具。 一瞬间，就有一种古怪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出现。 她看见了一层滔天巨浪。 每一朵浪花都是一张人脸。 无数的面具不断地飞着，贴合着她的脸庞。 她感受到意识逐渐朦胧。 而在外界。 周阳看见拿着面具的张悦正在将那幅面具贴在自己的脸上。 然而下一刻，张悦目光呆滞，她进入了一层梦境之中。 这是周阳早早在她身上设下的引子。 一旦受到面具的力量的影响，她就会立马陷入梦境之中。 手中的面具在掉落。 面具之上映射出的奇异光辉让周阳有些目眩。 他能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召唤。 戴上面具！ 戴上面具！ 他的耳朵里都是这样的声音。 然而周阳只是微微的合上眼睛。 下一刻，这种召唤便消失不见了。 而这个时候，张悦也从这种诡异的状况之中苏醒过来。 她一脸余悸地看着那幅面具。 而周阳走过去，将面具捡起来。 好像有无数的人在嘶吼，无数的人在咆哮。 但却能轻而易举地被周阳压制下来。 梦魇的力量能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清醒的状况。 “很适合你！”她说。 她的眼睛里流淌着湛蓝色的光辉。 她在窥探。 “我也这么觉得。”周阳握住面具的那一瞬间，就已明悟面具的用法。 他轻轻的戴上面具。 面孔开始出现变化。 随之而变化的还有他的身形。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 甚至能够虚幻变化出女人的形态来。 一人千面！ 这是面具赋予他的第一种能力。 还有第二种能力。 他的梦境开始向外延伸。 梦境之中，浮动着灰白色的气息。 变化成了魇，能赋予人无穷无尽的噩梦，能吞噬人的记忆。 噩梦中受到的惊吓，同样能够吓死人。 而吃掉一切记忆和意识的人，就相当于被吃掉了灵魂。肉身只是一具空壳，茫然若蒲公英随风而动。 周阳摘下面具。 这的确是很适合他的禁忌物。 在成为梦境领主之前，梦魇系超凡者几乎很难杀死超凡者和天灾。 制造噩梦很容易，但让人一直留在噩梦中，难以逃脱却很困难。 人往往会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一瞬间从噩梦中苏醒。 除非是将别人拉入自己的梦境之中。 如此一来，梦境便只受自己掌控。 然而这是梦境领主的力量。 而盗梦者对于记忆的操控，只在读取和改变。 而梦境领主能够吞噬他人的记忆。 几乎可以这么说，只要给梦境领主足够的时间，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你所有的记忆全部吞噬干净，一瞬间恢复到刚刚出去的婴儿状态之中。 而有了这张面具之后，能够调动到魇。 魇的力量让他可以在梦境之中轻易地杀死人。 “不给它取个名字吗？”她问。 “就叫“魇”吧！”他其实不是很会取名字。 灵瞳，灾厄金币和木削，这都是他自己取得名字。 远没有圣光，深渊蔷薇以及诡音等好听。 周阳将面具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约翰他们从某处建筑中走出来。 “你比我见过你的时候强上不少。”他说。 他们已经把枪收了起来，背着巨大的背囊。 里面装着的除了枪以外，就是机械外骨骼了。 相比于动力服，机械外骨骼更加轻盈，更加简便，可以折叠装在背包中带到联邦任何一处地方。 而动力服却不然。 它太重了。 最轻的“蜂鸟”型动力服，也有近半吨重。 “你们要走了？”周阳问。 “是的。”约翰说：“这里的管理者已经被清剿个一干二净了，我们的任务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完成了。” 他们本就是为了颠覆避难所，或是税关的政权而来的。 制造混乱，扶持新的管理者。 这就是他们的任务。 看来，在两人解决摆渡人之时，他们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傀儡管理者，并且输出了自己的意识形态。 这种事情对于各大主城而言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各大主城都乐衷于向外输出自己的意识形态，从意识上同化他们，成为附庸。 整个联邦，只有盘城，星城，云城，中城以及雍城等五座大城能被称之为主城。其余三十一座城，都是主城的卫星城。 至于这些税关避难所，都是主城的附庸。 就像是444号避难所对于盘城，1026号避难所对于云城。 而因为各大主城都喜欢向外输出自己的意识形态，颠覆不属于自己掌控的政权，可以说得上是恶名昭彰。 不过，除了中城例外。 中城并没有向外扩张输出自己的意识形态，更没有颠覆过其他避难所的政权。 而它的噩梦大多数是因为它是联邦的中心，是各大财阀，各大科技寡头的中心。 联邦的普通人们对于这些财阀和科技寡头的观感一向很差，更何况是几乎所有财阀和科技寡头中心的中城呢？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们的事了。”约翰说。 而这个时候，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流民们从各大建筑中走出，他们茫然无措地看着地下一连串的尸体。 茫然无措，不安惶恐是他们脸上唯一的神情。 而人群之中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他神情坚定，用着中气十足的话说着慷慨激昂的演讲。 人群渐渐有了其他的情绪。 整个773号税关似乎有了一丝生机。 “这里从今天以后，就叫3312号避难所了。”约翰说道。 看来他已经上报了星城。 而773号税关也得到了星城的正式编制。 毫无疑问，那位演讲者就是星城推出的新的管理者。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约翰问。 “大抵是暗月站台吧。”周阳回答。 “看来你是要去中城。”他说：“我们应该不同路。” “我听说伊甸园和生命教会的冲突愈演愈烈，已经波及到了整个黑海平原……” “是的。”约翰点点头：“这也是我们要离开这里的原因。” “你知道的，我们应该是需要完成最基础的基础建设之后，等到星城的人来进行交接才能离开。” “然而现在黑海平原越来越乱了，云城，盘城也已出兵，而我也接受到了命令。” 整个黑海平原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所有的人无论想还是不想，都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战斗之中。 “而且我听说，伊甸园已经攻占了暗月站台。”约翰说出了一个让两人足够震惊的消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暗月站台被攻占了。 这也意味着联邦的交通枢纽被切断。 也意味着伊甸园有了更大的野心。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动作。 更何况还有生命教会。 然而约翰的话，指的更多是离暗月站台越近，遭遇到的超凡者就会越多，也就会更加危险。 “我知道。”他说：”但我不在乎。” 约翰看了他一眼。 周阳和张悦的力量固然强大。 而面对整个伊甸园，在约翰眼里，他们没有一点胜算。 但攻占不代表杀戮。 他们的确也不担心自己会死。 毕竟，暗月站台不是伊甸园，究极天使的目光无法映照到那里，自然也不可能像在伊甸园中那样，对一切超凡者赶尽杀绝。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他们离开了773号税关。 远方尘埃飞扬。 这是他们的奔驰的列车。 轰！ 在尘土飞扬的路上，一阵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出现。 那高高飞扬的车辆在空中爆炸，是一场极尽绚烂的烟花。 周阳向前一步，走到张悦身后。 他看见在焰火之中，一道身影隐约浮现。 第104章 奴役天灾的人 那是…… 周阳眼中映照出了一个黑点。 超凡力量从那里延伸。 就和风一样。 时而呼啸，时而收敛。 随着她的出现，无形的风萦绕在她的身边，吹荡起阵阵沙尘，有如涟漪向外扩散，而沙尘之中，她的轮廓已清晰可见。 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 明明距离周阳仍有千米之外，但他已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风。 像是锋利的刀，夹杂着一抹近乎浓绿近乎黑色的光泽。 这抹光泽似乎是锚点一样。 顷刻之间，女人便御风来到周阳他们身边。 是天使！ 守望圣者？ 她的力量形成的压迫感沉重地让两人几乎难以呼吸。 她的目光更是如此。 充斥着极致理性的冷漠。 好像在她眼中，万事万物，都是一株浮动的水草。 考虑到此前的爆炸，她的出现，让周阳不得不释放自己的全部力量。 就连他身后的张悦也是如此。 守望圣者是如此的强大。 这是天使序列的半究极，距离它的究极，炽天使只有一步之遥。 她似乎能够掌控风。 在她眼里，周阳他们的力量，弱小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之彻底压制。 但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看向周阳，看向他手里握着的面具。 “十三号，被你杀死了？”她说。 周阳他们几乎分不清楚回荡在耳畔的是她的声音，还是弥漫的呜咽的风声。 十三号？ 周阳低头看向手中的面具。 她说的，是摆渡人吗？ 这序列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 是在它之前，还有十二位天灾？那么在它之后呢？ 周阳的脑海之中，一瞬间涌现无数的念头。 这些冗杂繁重的念头或许是让他提起精神的唯一方法。 毕竟，在半究极的压制之下，并非是每一个都能承受得了的。 身后的张悦甚至还拿出了诡音。 八音盒的声音即将出现。 然而下一刻，张悦便受到了压制。 一阵飓风盘旋而来，萦绕在她身边，卷积着她的身体，将她吹向半空之中。 八音盒无法转动，声音不在回荡。 诡音并没有被开启。 “真是一件诡异的禁忌物。”她冷漠地说话，眼神望着八音盒：“我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毁灭的力量，它似乎能够杀死我。” 她和一号不一样。 一号比她更加强大。 面对诡音时，绕是一号，也险些死在诡音的梦境轮回之中。 更遑论是她。 她没有办法从张悦的手中拿走诡音。 直觉告诉她，当她拿走诡音的那一瞬间，那种足以杀死他的力量就会出现。 她动了想要杀死张悦的念头。 但她并没有动手。 倒不会因为周阳在他身边。 周阳只是序列三而已。 在她眼里，序列三，算不上什么。 死在她手里的序列三的超凡者不知凡几。 她没有动手杀死张悦，是因为她感受到了在张悦身上有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力量，这种力量，只会在她死后爆发出来，那种力量，很是特别。 像是盗火者的时间回溯。 当张悦死去的一瞬间。 她所经历的时间，就会无形中被抹去。 她从这时间中收获到的一切，都将成为梦幻泡影。 这是时间的力量，也是命运的力量。 “命运污染了你？”她问。 但张悦并没有回答。 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的确是命运污染的她，但某种程度上，也并非是命运污染了她，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力量。 没有人回应她，于是她回过头看向周阳：“十三号，就是死在你手里的？” “如果你说的是这幅面具的主人的话，那么的确是死在我手里的。” “就凭你？”她问。 也难怪。 序列四的摆渡人死在了序列三的盗梦者手中，这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这样的事情也并非唯一。 死在周阳手中的序列四也不止一位。 虽然并没有哪一位是直接死在他手中的。 没有张悦，他杀不死序列四的超凡者。 “就凭我！”周阳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目光中并没有丝毫的恐惧，看起来很是平静。 而在平静之后，是不断跳动的心脏。 他感受到了极致的压力，这种压力就像是落在肩膀上的大山。 周阳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与完全释放自己力量的半究极面对面过。 即便是在面对一号时。 一号给予他的感觉和眼前的这个人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就像是返璞归真和初出茅庐时的锋芒毕露。 一号的力量完全内敛。 如果她不释放自己的力量，你甚至不会知道在人群中行走着这样一位至强者，而女人正好相反，或许是因为她刚刚进入序列五的原因所在。 周阳给女人的实力作出了判断。 刚刚进入序列五的半究极。 “我应该杀死你的。”她如此说道。 风变得更加剧烈。 吹荡着山茶花在3312飞扬着。 花蕊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如果不是这里所有的管理者都死了的话。” 她的力量在向内收敛。 就像是荡漾的水纹重新回到起点一样。 轰隆！ 飓风回荡。 连森他们的尸体在狂风中被撕裂，像是一朵绚烂至极的红色烟云。 直到最后，他们连尸体也没有办法保存。 “你们虽然杀死了十三号，但十三号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她的话，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死掉的十三号只是咬她一口，被她打死的一条毒蛇。 但周阳并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天使的冷漠，他早已经历过。 杀死他们，才是这些天使唯一的选择。 如果她选择放过他们，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在这3312号避难所附近，一定会有可以威胁到她的存在。 像是躲藏在暗处的毒蛇，捕捉着每一个可以下手的瞬间。 女人若是在这种时候随便出手，无疑是给了暗中的人一个出手的机会。 哗！ 飓风一瞬间溃散消失，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然而下一刻，闪电划破天际。 明亮的光芒照亮了3312号税关层叠的建筑。 一道闪电重重地落在了女人的身边。 跳动的电弧如同一条条毒蛇一样，张开狰狞大口，吞噬向女人的身边。 暗中的人似乎找到了机会。 又或者说是女人让他不得不出手。 总而言之，他已经出现了。 山茶花中走出来的“鬼手”科林·克林顿操纵着雷电，一步步出现在周阳他们面前。 科林·克林顿名声在外。 他是整个黑海平原上赫赫有名的猎魔人。 死在他手中的雇佣兵，超凡者不计其数，同时他收容的各种天灾也是数不胜数。 他在盘城中留有档案。 名义上，他是盘城的在籍督察，是名正言顺的黑袍人。 但他并不受盘城管辖，他的一切活动都是自由的。 当然，前提是在符合联邦宪法的情况下。 周阳和科林·克林顿有过一面之缘。 “好久不见，周阳。”科林走到周阳身边：“让我想想，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克林顿先生，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在星城。” 科林想了想：“我大抵记起来了。我们曾一起并肩作战过……说到这，不由让我想起了你的老师，他曾是我的挚友。” “我明白的克林顿先生。”周阳点点头。 克林顿和他的老师，算是收容所中最初的黑袍人，是曾经的战友，伙伴。 “如果不是戴莉小姐在这里的话，我更愿意与你小酌一杯，叙叙旧。”科林一脸的抱歉。 他回头看向那位名为戴莉的守望圣者。 科林的实力…… 周阳看不出来，但他并没有达到序列五。 他是灾厄系的超凡者。 应该是序列四的灾难。 这不由让周阳想起了他的老师，如果老师没有死的话，那么现在也应该拥有了序列四的力量了吧，毕竟在那次星城之旅前，他就已经是序列三的诡语者。 戴莉看着科林，很是无奈：“你已经追了我一年了，这有意义吗？”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意义并不值钱。”他摇摇头：“这个词本身对我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你不去创造天灾，驱使并奴役天灾的话，我也不会与你多做纠缠。” 科林的话，好似两道惊雷，劈中了周阳和张悦。 创造天灾可以理解。 天灾的诞生多种多样，只需要在超凡者死亡之前保存他的本质，并以此释放超凡本质的力量，延伸它的污染，久而久之，就可以诞生天灾。 但奴役天灾，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全新的概念。 天灾不可能被奴役。 至少不可能被超凡者奴役。 每一个天灾都是独立的个体，虽然力量相似，本质类似，但它们依旧独一无二，不似超凡者。 它们或许会被高阶的天灾所奴役，但绝对不可能会被高阶的超凡者奴役。 这是他们进入收容所学习时老师们强调过最多的一句话。 毕竟，如果天灾可以被奴役，人们总会诞生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奴役天灾。 就像是最初把野马野猪驯养成家禽的人一样。 这是解决掉天灾的最简单的方法。 作为一个老牌的黑袍人。 周阳相信科林不会说没有凭据的话。 这句话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让周阳联想起了一号。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周阳看见天空中跳动的大型闪电像是一场瓢泼大雨，形成了一片光幕。 而在这光幕的中央，是戴莉萧瑟的背影。 而在这个时候，飓风涌现，几乎掀翻了一层地皮。 第105章 来客 “疯子！” 戴莉冷漠地看着科林。 她的身体在飓风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巨大的飓风。 飓风的表面，长出了一张浑浊的脸孔来。 这脸孔上充斥着数不清的灰白色的烟气，它们很是规律的盘旋在飓风之中，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漩涡，像是一张张向上张开的嘴巴。 嘴巴吞噬着无数的雷电。 这一道道雷电宛若一支支利箭，密密麻麻呼啸着从飓风中喷薄而出。 周阳他们不断的后退着。 他的身上，顿开领域。 抵挡住这一支支光箭的同时也护住身后的张悦。 砰！ 一颗子弹从圣光之中吐出。 地面湿润的泥土夹杂着山茶花的花朵和枝丫追随着子弹，两者交织成了一条巨龙，宛如钻头一样直取戴莉的头颅而去。 她在飓风之中，窥探出了戴莉的身影，所以射出了这一枚子弹。 她知道这杀不死戴莉。 而她要做的，只是帮助科林确定飓风中戴莉的存在。 果然，在子弹射出的那一瞬间，科林召唤来了更加剧烈的雷霆。 用雷池，雷霆万钧这样的词语才能形容出眼前的壮阔景象来。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传出戴莉的一声惨叫声。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向外，冲荡着整个3312号避难所所有的建筑。 这些层叠的建筑表面爬满了裂缝，紧接着无数的房屋轰然倒塌。 扬起的烟尘可以说得上是遮天蔽日。 在这些烟尘之中，一声声惨叫声回荡着。 被房屋的断壁压倒的人痛苦的呻吟着，鲜血染红下肢的泥土，但他们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感觉。 而在他们之前的二人感受到的冲击波则更加强烈。 周阳整个人直接被冲击波高高飞起，他身后的张悦也是如此。 他们不断地向后倒去。 好在他们还算幸运，避开了那些裸露在外的钢筋。 他们倒在了沙砾之中，整个人被泥土掩埋。 一阵晕眩感涌上心头，周阳几乎在一瞬间就晕了过去。 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传出剧烈的疼痛感。 漫天的灰尘在他那不断急促的呼吸之中从口鼻进入肺腑之中，引发了他剧烈的咳嗽。 他不断地看向四方，想要寻找张悦的踪迹。 好在，他找到了。 张悦已经昏迷了过去。 但她看起来并没有大碍，至少还在呼吸。 周阳稍稍安心。 而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致变化着，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周阳迎来了一片黑暗。 …… 当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科林·克林顿。 他的身上遍布伤口，黄绿色的脓液在一道道伤口上流淌着。 “你醒了？嘶……”他说。 不知道是因为说话，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动作，似乎牵扯到他的伤口，他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周阳挣扎着爬起来。 他的视线里并没有张悦的身影。 “她没事，你只管放心。”科林看出了周阳的疑虑，旋即开口：“她只是被我安排到了别的病房里。” “克林顿先生，您身上的伤？”其实周阳更想问他和戴莉的战斗结果如何？ “我追了戴莉已经一年了。”科林说起了从前，脸上满是唏嘘：“两天之前，她明明还是一位圣眷者，可今天突然就晋升成为了守望圣者。”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以及无语。 “你能理解，明明之前是势均力敌的场景，下一刻却被无情碾压的悲伤吗？” 周阳一阵无言。 科林真的只是序列四的灾难，而戴莉的确是刚刚晋升的守望圣者。 “幸亏她只是刚刚晋升，并未完全地消化守望圣者的本质，无法掌控它的全部力量，不然的话，你可能已经见不到了我了。”科林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应该是，我们只能在天堂见面了。” “您知道的，我不信教。”周阳说道。 “好吧！”科林说：“其实信一信也没有关系，求个安慰而已。” “那么我们现在还是在3312号避难所中吗？” “是的。”科林回答道：“我虽然不是戴莉的对手，但戴莉短时间内也杀不死我。” “再加上上面有人来了，所以她没能支撑多久就走了。” 他用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 周阳明白，他说的是轨道空降兵。 “是叶芝家族的轨道空降兵？”周阳问：“因为约翰？” “是的！”科林说道：“可能戴莉自己也不会相信，她在路上遇到的一伙人，会这么巧的是叶芝家族的部队，其中还有一位嫡系，未来家主的竞争者。” “说实话，当他们出现的时候，连我也不敢相信。”科林想起这件事，只觉得无比的荒诞：“说不清是戴莉的运气差还是约翰的运气差，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看来约翰是死了！”周阳说道。 “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能在守望圣者的手中活下来。” 活下来的，也不会是普通人了。 周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那么叶芝家族的人呢？” “约翰已经死了，自然是通传叶芝家族，追杀凶手了。” 守望圣者即便是半究极，那也是人。 只要是人，都可以被杀死，究极也不例外。 “他们的出现，逼走了戴莉。”科林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用的是闪电之鞭。” 是代号闪电之鞭的天基武器。 在核武战争之前，旧时代的人类就尝试过设计天基武器。 流传最广的是上帝之杖计划。 金属大棒可在卫星制导下，利用小型火箭助推和自由落体产生的巨大动能，其发射的钨杆弹能以流星的速度击中目标…… 但这种天基武器并没有被实现。 如今的天基武器，是通过在轨武器搭载平台发射激光来实现对敌打击的。 当那道从天而降的激光在电光火石之间出现的一瞬间，科林感受到了死亡。 就像是一阵风，轻轻地拂过脸庞一样。 但戴莉并没有死。 在天基武器和轨道空降兵的追逐之下，还能活着逃出去，这一点让周阳觉得匪夷所思。 半究极真的这么强大吗？ 怪不得杀死半究极之后的盘城在整个联邦之中声名赫赫，在黑海平原上一度被评为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有究极存在的中城也稍落下风。 天基武器很早以前就已经研制出来了。 几乎各大财阀和科技寡头都有在轨武器搭载平台在太空上飘着。 那成百上千颗卫星之中，不乏搭载了激光炮的存在。 他们已经在准备太空战争了。 天基武器的出现，是对地面势力最强大的一种武力威慑。 “戴莉恐怕活不了多久。”科林推测着：“当然了，如果她能回到伊甸园，那么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究极天使能抵挡得住天基武器吗？”周阳问。 科林想了想：“你知道吗？曾经有人动用了上百颗核弹，将它们全部丢进了伊甸园里。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周阳摇摇头，但他知道，究极天使并没有死，不然如今也不可能会有伊甸园的存在。 “爆炸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出现。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了，虽然那里时至今日都充斥着严重的核辐射，但人照样能够活着。” “你是说，祂在上百颗核弹的爆炸中，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时还保护住了所有的信徒和天使系超凡者？”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科林也觉得这件事充满了荒诞的意味：“但这个事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虽然他并没有被记录在任何的档案之中。” “那么您是怎么知道的？”周阳问。 “因为我是当年的亲历者，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沙漠呢！” 伊甸园的出现大概是在四十五年以前。 “不然，你以为财阀们会这么好心，将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和资源送给究极天使？”科林冷笑着反问：“你觉得财阀们会有这样的良心。” 那的确不可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伊甸园才能存在，生命教会才能存在。” “虽然其他的究极可能没有像究极天使这样变态的能力，但同样也能震慑住联邦的所有人。” 周阳显然还没有消化掉这样惊世骇俗的信息。 虽然他一直坚信究极是可以被杀死的。 “那只能说明是科技还没发展到可以杀死究极的程度。” 科技在不断地发展，会有这么一天，能够创造出杀死究极的武器。 到那个时候，究极不再是一种威慑。 只不过那一天的到来可能很远很远。 “你倒是足够自信的。”科林说道。 周阳的确很自信，他想到了一点：“科林先生，我想知道，您说戴莉能够奴役天灾，这种事情是真的吗？” “是的。”科林点点头：“我知道这一点让人很难相信，但她的确能够奴役天灾。” “她曾创造出了十二个高低序列不等的天灾，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科林觉得自己说的话并不准确：“至少，在我看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我发现戴莉能够奴役天灾之后，便尝试着追杀她，想从她的身上找出奴役天灾的方法。” “你知道的，如果这些方法能够被我们掌握，那么天灾从此以后就是猪狗一样的存在。” “只是可以，我追了她一年多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想到这里，科林神色黯然：“不仅什么都没有发现，反而让她成功晋升成为守望圣者，还险些死在她的手里。” “科林先生……” 周阳正酝酿着劝慰科林的话，然而这个时候，有人推开房门：“你就是周阳。” 人未至，而声先达。 一个壮硕的中年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第106章 交易 穿着一身军装的莫里森·海因姆·叶芝走了进来。 他板正的军装，挺立的身姿，一丝不苟的表情，让人只是看着就生出这个人不好相处的感觉来。 周阳看着莫里森，他只觉得眼熟，却没有想起来曾在那里见过。 “我是！”他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莫里森直接坐在周阳的病床边。 他的眼睛好似鹰隼，身上有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 但他的话让周阳觉得一阵无语。 既然知道我是，那么又何必问呢？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 这也是一句废话。 “我是凯瑟琳的父亲。”莫里森顿了顿：“阿贝尔·海森堡的雇主。” 是了。 周阳响起这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他曾在阿贝尔的手中见过莫里森的人像。 “我知道您，莫里森先生。”周阳的记忆浮现出有关于莫里森的资料。 莫里森·海因姆·叶芝，是叶芝家族现任家主的亲弟弟，掌管着整个叶芝家族的军队，是叶芝家族的三号人物。 在他上面的只有家主和宗正。 可以这么说，如果家主和宗正突然暴毙，那么他就是新的叶芝家族的家主。 他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在联邦军队中都身担要职，他的大女儿是伦纳德家族大公子的未婚妻，而凯瑟琳是他的小女儿。 莫里森这么大的势力，也难怪能说的动星城的弗朗斯基先生安排给阿贝尔这样的长期任务。 想到阿贝尔，现在他应该已经出现在中城了吧。 “那很好。”莫里森回应道：“告诉你一个消息，阿贝尔消失了？” “消失了？”周阳心中一颤：“我记得那次空难的失踪和死亡名单里并没有他才对。” “他是在中城消失的。”莫里森回应道：“在他进入中城的第三天。” 只去了三天，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算算时间，也过去了一个月了。 消失了整整一个月，这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也让周阳知道了中城的水，很深。 “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问。 “弗朗斯基这个老头因为阿贝尔失踪的事情和我闹了很多次了，但我没有办法。” “伊甸园和生命教会的冲突愈演愈烈，在这种关头，我没有办法轻易地离开，我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 “所以，您是想让我去中城，去寻找阿贝尔。”周阳问。 “是的。”莫里森毫不避讳：“但我更想你能找到我的女儿，凯瑟琳。” “因为我是唯一和他们两个都有交集的人？” “不完全是。”莫里森摇摇头：“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很有潜力，也很有能力，甚至是足够的幸运，交给你我很放心，而且你也不是唯一与他们两个有交集的人。” “那么我可以拒绝吗？” “恐怕不能。”莫里森说道：“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商量，而是一种命令。” “而且据我所知，你和阿贝尔关系匪浅，他曾救过你的性命。” “是的，莫里森先生。”周阳微笑着回答道：“他的确是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我会去中城找他，至于凯瑟琳，我不确定。” “毕竟在中城，您可没有命令我的权利。” “这是实话。”莫里森回应道：“不过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只需要你找到阿贝尔，至于凯瑟琳，阿贝尔自然会帮我找到他。”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一眼身边一直沉默的科林。 “我想，你没有这个权利，更没有这个能力让我和他们一样去中城，只为了找你的女儿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子。”科林先发制人。 “的确如此。”莫里森说：“我也没有想过把你用在这种小事上，那是委屈了你的能力。” “那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上战场吧？”科林问。 “是的，克林顿先生。”莫里森说：“面对超凡者，最好的武器自然得是超凡者，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超凡者。” “我不认为你能驱使我。” “我觉得可以。”莫里森低头在科林耳边说了什么。 科林面色变化不定，最后冷哼一下：“你们这些吸血鬼，臭水蛭，你觉得五千万星元就能买我的命吗？你小瞧了我。” “看来我们的确小瞧了克林顿先生的胃口。”科林面不改色：“那如果我们出价一个亿呢？” “那我将会是你们最好的马前卒。”科林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而且会是最凶最强的马前卒。” “这就足够了。”莫里森笑着说道：“我会先拨给你三千万星元作为定金，剩下的七千万将在战争结束之后打到你的卡上。” “现在就可以打定金。”他取出一张卡。 莫里森无奈的笑笑，然后从自己的身上取出另外一张卡。 两张卡轻微的碰了一下，就完成了三千万星元的转账。 这一幕，看的周阳只觉得无语。 “是了，我也应该付给你一些钱才对。”莫里森看了看周阳：“毕竟，你不是阿贝尔。” “支付你五百万怎么样？”他问：“按照市价，这已经足够买你两条命了。” “可以！”周阳脱口而出。 莫里森爽快地转账。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莫里森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科林笑呵呵地看着手里拥有三千万星元的卡片。 “我现在，也能算得上是有钱人了吧！”科林一阵感慨：“你知道吗，刚刚莫里森支付的那么痛快，让我惊讶很久，我一度怀疑他的卡里真的有这么多钱吗？毕竟不是每一个人出门都揣着几千万的巨款，可后来一想，连钱都是他们发行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一时间，我就觉得这三千万没有那么香了。” “克林顿先生就不怕死在战场上没有钱花？”周阳问。 “不怕。”科林收起卡来：“更何况人本来就会死，在死之前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这不亏。” 这是典型的雇佣兵的思维。 不过说起来，科林先生的确更像是一位雇佣兵，而非是黑袍人。 “那您准备怎么花这次巨款呢？”周阳问。 不过，周阳也没有过七位数存款的体验。 揣着这么多钱，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先在五大城买几栋房子，如果还有闲钱的话，可以买几个女仆……” 听着从科林口中说出来的话，周阳感受到了深深的腐败。 不过三千万真的能在五大城全部买房吗？ 加上剩下的七千万倒是有这个可能性。 “不过，这次问题的确很严重。”科林的话里充满了担忧：“前不久，我就接到了康纳德先生的征召令，但那个时候，我还在追杀戴莉，所以暂时不做回应。” “而在路上，我看见了诺亚·海森堡先生，未来科技的托比·洛克菲特，再加上今天的莫里森。” “这么多大人物齐聚一堂，可想而知伊甸园和生命教会的动作之大。” 的确很吓人。 一个地方，汇聚了几大财阀。 背后的问题，的确大的惊人。 “恐怕这次不死上一两个半究极是解决不了问题了。”科林淡定地开口，语气中甚至还带了些许狂妄：“甚至我们还能见证历史，死个究极天使。” 究极很难被杀死，人类现有的热武器几乎杀不死究极。 究极只有究极才能杀死。 想要杀死究极天使，那就意味着莫奈·海森堡出手了。 而一旦他杀死究极天使，平衡被打破，其余究极不免兔死狐悲，来一场鱼死网破那可不好收场。 虽说究极使徒死了，究极梦魇和究极皇帝重伤隐藏。 剩余只有究极瘟疫，究极死亡，究极恶魔，究极灾厄以及究极命运。 但真正能在这种失衡状态中出手的只有前四位。 究极命运从诞生到现在，只出现过一次。 他唯一一次的出现，被记载在序列0的最高档案中，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隐藏着。 他或许预言了某种未来。 然而这一切，都和周阳没有多大的关系。 不论是实力还是地位，这都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如果能够成为梦境领主，那么他就有了接触这些事情的资格，只是可以他不是。 “和你说了这么多也没有用处。”科林摇摇头：“你去了中城也挺好的，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中城还要安全得了。” “哪里不是联邦最危险，最混乱的地方吗？”周阳疑惑地问道。 “因为那是财阀他们的核心？”科林看着周阳的表情，知道了他的想法：“中城很特殊，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而言之，你去了就会知道了。” “那的确是一个好地方。”科林一阵感慨：“虽然它一直被人诋毁。” “但周阳，你应该比任何人明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道理才对。” 梦境的虚无与现实的真切碰撞，他们是唯一掌舵的人。 就像科林说的那样，身处在真实世界造梦的人，最能看见世界的本质。 科林没在说话，因为月亮已经爬上了窗台。 洁白的月光从纱窗照应到房间之中。 它的皎洁让科林张开了怀抱，好像拥抱月亮一样，整个人倒在了星河之中。 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着。 鼾声很重，好像打雷一样。 周阳看着月亮。 而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穿着一件灰色卫衣的张悦倚在门框上，看着病床上的周阳，指了指外面：“要一起去看看星星吗？” 周阳莞尔，他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走路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们坐在屋顶上。 星河璀璨，明月高悬。 月光和星光融合在一起，铺成了一条路，通向未知的中城。 第107章 诡异 篝火晃荡，十分的温暖。 头顶的星河早已褪去颜色，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穿透了一层层云朵，形成了一片红色的火烧云。 周阳就坐在篝火前，然而他的肩膀却好像是被冰冻了千万年一样僵硬，他甚至不敢动一下。 张悦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很轻，也不像科林一样打着如同雷声的鼾声。 她就这样休息。 而周阳的余光则落在她那长长的睫毛上边。 睫毛抖了抖。 他急忙收回目光。 但她并没有醒过来。 周阳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一眼。 而这个时候，隆隆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他急忙回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醒了过来。 “是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周阳平静地说着。 远处，一辆辆军用坦克有条不紊地在地上移动着，而在它的后面，是一个个身穿重型动力装甲的轨道空降兵。 他们开始启程。 而这个时候，科林和莫里森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辆飞艇也出现在远处。 “我们要走了。”莫里森说道。 周阳点点头。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暗月站台被伊甸园攻占下来的消息了，现在那里已经不是很安全了，几乎所有的交通枢纽都被切断了。” “不过去中城的路并不止这一条。”莫里森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雕刻着白鹰的黑卡对两人说道：“去阿克戎吧，去找格林·哈迪斯，他一直都有一条通向中城的路线，而我已经和他提前打过招呼，也已经付过钱了。” 周阳拿过那张黑卡，然后就听到莫里森继续说道：“这是去往阿克戎的通行证，如果没有这个东西，你们连进都进不去。” 周阳点点头，将黑卡收了起来。 看来当初格鲁和凯瑟琳能够逃走，走的也应该是格林这一条路。 “你们的动作最好快一些，如果战争爆发了，那么你们面对的麻烦就很大了。” 在他身旁的科林站了出来，他从那张卡上弹射出了一幅全息投影的地图来：“我已经给你们做好了标记，照着我标记的路线走，最多五天，你们就能去往阿克戎。” 周阳把卡递过去。 卡上留存了地图的影像资料。 “阿克戎里的那些家伙们都不是什么善茬，我知道你和本杰明家族有些关系。”科林低声地说着：“因为靠近盘城，那里面那帮恶人都会卖本杰明家族一个面子，如果碰到了棘手的问题，你完全可以顶着本杰明家族的招牌。” 周阳点点头，全都答应下来。 而交代完这些，两人也就上了飞艇，然后慢慢的消失在眼前。 他们走了，走的很快，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只有眼前这些恢复原样的建筑，以及往来熙攘的人群在宣告他们来过一样。 然而等到周阳他们离开之后，这座新建立起的3312号避难所并没有留下他们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过。 除了那一篷山茶花。 …… 在平坦的路上，他们的车高速地奔跑着。 发动机隆隆的轰鸣声吓跑了在沙丘中求偶的公蜥蜴，母蜥蜴。 他们改变了方向。 按照科林给的地图走。 从黑海平原到盘城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捷径。 荒芜的沙漠，荒凉的戈壁滩，还有连绵的群山。 但他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更愿意去暗月站台。 可战争就要爆发了。 阿克戎，似乎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你去过盘城吗？”去往盘城的路上，司机变成了周阳。 在车身一阵颠簸之中，张悦回答道：“没有。” “我从小是在中城长大的，如果不是因为一次占卜，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中城的。” “你离开盘城，不是为了寻找你的丈夫的吗？”周阳心中嘀咕着，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中城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周阳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我在盘城的时候，听的最多的是，中城的居民们并没有人权，更没有自由，他们受到了各大财阀和科技寡头的压迫和剥削。” “他们生活的很凄惨，上层贵族骄奢淫逸，下层居民食不果腹。” 周阳脑海中浮现的是各种有关于中城的评论。 虽然他并不相信，但实际上，这些话听得多了，就会在无形之中也产生相似的念头来。 “中城啊。”张悦脸上挂着一抹微笑：“中城并不像你听到的这些描述一样，怎么说呢。” 她思考了一阵之后便说道：“我后来去过了很多地方，但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给我像中城一样的温暖。” “我说不出来它的好，但它的确好，好在我的心里。”她说：“你去过，就会知道的。” “是吗？”周阳看着她的脸：“我很期待。” “我的一个朋友，在中城消失了，到了中城，我该怎么找到他？” “这种事情，问蛇头消息来的最快。”张悦说道：“只不过因为中城禁止黑市交易，禁止人口买卖，所以蛇头的话有真有假，很难辨识。” “更何况，中城很大，一个人只要想躲起来，你想找到他，几乎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你若是能够和官方合作，大抵是有办法找到的。” 官方，指的是联邦政府吗？ “中城的官方并不是联邦政府。”她说。 “官方比联邦政府更有公信力，所以才能禁止黑市，禁止人口买卖。” “这就是阿克戎的人口贩子格林·哈迪斯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他做的就是这种人口贩卖的生意，充当了中城的黑市。” 格林·哈迪斯，这个人并没有在盘城的官方文件中有所记载。 甚至是阿克戎这个地方周阳都不曾知晓。 “我在离开中城之前就听人说过，官方准备肃清这人口买卖的生意，看来是还没有开始行动。” 周阳一边开车一边听张悦说。 她口中的中城似乎是另外一副模样，不同于流言的另一幅模样。 这让周阳满怀期待。 他们的车继续向前。 在穿过荒漠之后，两畔逐渐出现绿色。 黄昏的光芒沾染着天上的白云，落日的余晖在地面铺就一条异常华美的光线阶梯。 他们走在黄昏与夜色交割的时候。 也就是在这时候，前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他们停下车辆。 远处火光弥漫。 子弹呼啸的声音密集的有如雨声，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他们下车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因为爆炸地面传出的震动声。 远处正在交火。 好死不死地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按照地图的说法，前面是一个名为青羊峡的峡谷。 穿过这道峡谷，就算离开了黑海平原。 而在青羊峡之前，是一个避难所，序列是567。 交火的一方，几乎可以锁定。 那么交火的另一方又会是谁？ 战斗似乎很焦灼。 剧烈的炮火轰击着，扬起的尘土甚至遮挡住了远山上悬挂的太阳。 子弹咻咻咻地响。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微风吹拂而来，充斥着整个鼻腔。 “我们过去？”张悦问道。 周阳思索片刻之后，点点头。 他们重新上了车，慢慢地将车开往青羊峡。 引擎的声音被枪炮声彻底压制住，几乎无法传出任何的声音来。 他们像是蜗牛一样走着。 车身之前出现了一根根枪管，车顶上甚至还有一根炮管。 子弹上膛，人工装填炮弹。 他们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也做好了防御的措施。 被改装的车身上是可以防弹的合金，至少不是电磁子弹和激光武器就很难撕裂这样的防御。 越是向前，他们便感觉越是奇怪。 尤其是张悦。 她在窥探。 可看到的却是茫茫一片，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可耳边是确确实实的枪炮声。 而周阳在施展灵瞳之后，却看见了一道道残缺的灵魂碎片。 死了很多人。 但那种死亡的气息并不是很强烈。 就连血腥味也变得越来越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 而与此同时，周阳心跳莫名加快，他感到隐隐的不安。 前面，似乎有一种隐隐的召唤，来源于他的梦魇本质。 车最终停了下来。 但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的确是一场战争。 他们看见交火的双方是一具具早已腐烂的尸体，他们握着手里的枪，哒哒哒不知道在对着谁在开火。 他们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死亡，脸上的表情配合着手里的枪炮，俨然在上演一场死灵之间的战争。 而中弹者咣当向后倒下，流淌出一地的绿色的液体。 那是那种恶臭的来源。 而中弹的尸体倒下后不久，又睁开眼睛，握着枪炮又继续战斗下去。 这似乎是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轮回。 而周阳和张悦都明白一点。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污染。 这场污染中，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的超凡力量，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天灾。 这就说明他们几乎无法判定这场污染是怎样形成的，怎样出现的，属于那一类的污染。 看他们的样子，死亡系天灾的污染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这是两人基于目前形式所做出来的最合理的判断。 而正当他们踟蹰不前时，有声音从他们身后传出，窸窸窣窣，似乎有很多的人。 两人当即决定躲起来。 周阳在他和张悦身上塑造了一个梦引。 当有人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就会自动陷入梦境之中。 这是最好的隐藏方法。 而当他设置完这一层梦境之后，远处的人也慢慢的出现了。 人很多。 他们握着武器，很是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直到他们看见了车，也看见了那污染。 最后他们喊来了他们的头领。 一位使徒。 第108章 梦魇镇 使徒并没有看见周阳他们。 他甚至没有发觉自己陷入了梦境之中。 他并不算十分强大，但也是一位序列二的祁神官。 他的目光完全被那座诡异之城所吸引。 似乎那是世间唯一的颜色。 或许，这也是周阳他们没被发现的原因所在。 前方层叠的灰暗建筑，笼罩着一层灰绿色的薄烟，亡灵们呼吸着这层薄烟，眼睛更加浑浊，也更像是活过来一样，呼哧呼哧地呼吸，胸膛起伏着。 他们似乎摆脱了肉身的死亡，重获新生般。 在夜色之中，他们褪去了腐烂的身躯，重新获得了生命，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着。 战争也已结束。 他们好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之中。 而这一切，都与那层灰绿色的薄烟有关。 之前在夕阳的照耀下并不能看得出来，可此刻太阳落山之后，那层灰绿色的薄烟变得格外的清晰。 祁神官那疏于打理的胡须在狂风中不断抖动着，而他指着身前的诡异说道：“我想我们已经找到第二个梦魇镇了！” 梦魇镇！ 藏在暗处的周阳听到这个具有指向性的名字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我们就在此处安营扎寨。”他说。 “可是迪伦先生，这里有一辆车。”他的助手说道。 “是的，这里有一辆车。”迪伦说：“可是你觉得他们去了哪里呢？” “是还在这里，又或是已经进入了梦魇镇。” 助手于是悻悻退下。 迪伦的意思很明确。 如果他们还在这里。 那么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在看到这么多人安营扎寨和梦魇镇的诡异，想必他们也不会愿意留在这里。 而如果他们已经进入了梦魇镇。 那么这个问题就可以完全忽略掉了。 进入梦魇镇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同小镇里的那些尸体一样，成为了诡异的一部分。 迪伦安排人在这里安营扎寨的同时，他也看了看越野车。 车上堆积的东西不算多。 一些枪支弹药，两件加速服，还有各类的物资，甚至还有他们的证件。 “拜伦·汤普森，安妮·伊利亚特。”这是周阳两人给自己的假身份。 “看来，未来科技的人也发现了梦魇镇。”迪伦把玩着这两张证件，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戴里克！”迪伦喊来了他的助手，并将这两张身份证件交到后者手中。 “未来科技的人？”戴里克一时恍惚：“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是的！”迪伦平静的说着：“但我并不意外，如果未来科技的人没有找到这里，那才是问题。” 他们的确没有找到，只是我们误闯误入找到了这个梦魇镇。 在一旁的周阳腹诽着。 但同时他也对这座梦魇镇感到好奇。 什么样的一处地方，才能引来生命教会和未来科技的争夺。 或许不只是这两家。 “动用影子吧！”迪伦说道。 很快，一批仿生人便被送到了迪伦身前。 在仿生人身后，还有一批士官。 他们戴上了一个小型头盔，一根根透明管子嵌入头盔之中，管子的另一头，连接着一台终端设备。 他们戴上了纯白色的眼睛的一瞬间，那些仿生人一下子被启动。 仿生人们慢慢地移动。 在夜色之中，他们进入到了梦魇镇里。 而他们眼睛看到的景致，则反馈进了终端设备之中。 这就是影子！ 仿生人就是他们这些士官的影子，一举一动都在其掌控之中。 周阳有些诧异。 同时，因为无法靠迪伦和戴里克太近，他并没有看到终端上的影像资料。 他看见仿生人进入了被灰白色石头垒起的城寨中，他们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那些死而复生的人。 然而当他们进入梦魇镇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打扰到了这群死而复生的人。 街道上行走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在各个建筑物中生活的人们也走出了建筑…… 狭长的街道上布满了腐烂的皮肉和令人作呕的脓液，而站在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恍然不觉，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仿生人影子。 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 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汇聚了上百双眼睛注视的十二个仿生人停止了前进。 似乎是他们的实际掌控者陷入了恐惧之中。 “你们在做什么？”迪伦看着终端，愤怒地说道。 戴里克同样感觉到疑惑。 “迪伦先生，我们……”有人身体颤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开口：“我们进不去了。” “进不去了是什么意思？”他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位士官实话实说：“那街道上有着十分强烈的干扰，也有十分浓郁的污染，这种污染，似乎能够辐射到梦魇镇外的我们身上。” 他满头大汗，像是溺水的人，此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而就在他说完不久，剩下的十一人中突然有人疯了。 他们摘下头上的头盔，将它丢在一旁，拿出手枪，扣动扳机，饮弹自杀。 枪声乍响，惊醒了梦中的人。 惊悸之后，他们的意识逐渐的消散，身体变化成无根浮萍，向后倒去。 他们的死亡，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这里是梦魇镇，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真实。 “看来，这里和第一处梦魇镇很不一样。”迪伦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荒野上，最不多的就是人。 “要召回影子吗？”戴里克问。 “不必了。”迪伦回答道：“既然污染能通过仿生人辐射到外界来，那么把他们留在里面是最好的选择。” 所有与仿生人实现神经元连接的士官都已经死了。 那么只能选用别的方法。 戴里克拿出另一副设备。 一个个滚圆的白色小球长出了翅膀，飞向天空。 渐渐的，小镇的四个角落都出现了这个白色的小球。 那宛如苍蝇眼睛般的摄像头折射出整个梦魇镇的全貌来，上传至终端，由终端搭建一个新的模型，并且计算这个污染的阈值。 “0！” 看到这个阈值，戴里克惊讶地叫出声来。 整个世界都有污染，或多或少而已。 而现在这个梦魇镇的污染阈值竟然是0！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如果数值正确，那么眼前这个充斥着荒诞和死亡的地方，是联邦所有居民孜孜以求的净土。 然而他们的眼睛告诉他们，这不可能！ 污染就是污染。 即便只有0的阈值，也是污染。 而且眼前这个梦魇镇所存在的污染，前所未有的强烈。 因为它颠倒了人们对于死亡的认知。 他们虽然比周阳两人来的要晚，但也看见了梦魇镇居民们死而复生的画面。 那样的画面，是不可能遗忘的记忆的烙印。 “迪伦先生，我们可能中奖了。”戴里克在惊讶之余，脸上布满了狂喜。 迄今为止只发现过一处梦魇镇。 那引发了究极天使的窥探。 而这也是荒野上伊甸园和生命教会争端的源头。 虽然他们无法确定这一处梦魇镇会不会那位的养伤之地，但就看这污染的程度，绝对会比第一处梦魇镇要来的强烈。 “上报给教皇吧。”迪伦脸上同样是按捺不住的狂喜：“这不是我们能够勘探的地方。” “通知下去，就地安营扎寨，一级戒严，只要发现活物，一概格杀勿论。” 戴里克欣喜地就要去传达命令，但迪伦喊住了他：“派出一些人手，我怀疑未来科技的那两位还没有死，找到他们，杀死他们。” “我明白！”戴里克点点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迪伦一个人看着这梦魇镇陷入了思考。 “这里会是祂的养伤之地吗？”他暗自嘀咕着。 而距离他不远的周阳从他们的话中大概已经明白了。 “他们再找究极梦魇的养伤之地。”他看着这个具有指向性的梦魇镇不由说道。 究极梦魇和究极皇帝不合，他们从诞生开始就陷入了追逐和杀戮之中。 在很久以前，究极梦魇和究极皇帝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他们都已经受伤了，正躲在联邦的某一个地方苟延残喘，舔舐伤口。 而也有人说，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战斗而已。 但周阳知道，究极梦魇在究极皇帝的追杀之下的确受了伤。 但伤势如何，没有人能够知道。 而他，就是在究极皇帝打伤究极梦魇的那一场战斗中被污染的。 但实际上，并不是两位究极污染了他，是他自己污染了自己。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成为一个拥有着两种超凡本质的异端。 “究极梦魇？”张悦瞳孔骤缩。 “梦魇镇或许就是曾经究极梦魇的养伤之地。”周阳知道了在进入梦魇镇之时那种莫名的召唤从何而来了。 “祂在这里养伤，而祂的力量也辐射污染了这里。” 像这样的养伤之地，不会只有一处。 迪伦自己也说了，他们找到了第二处梦魇镇。 但这些梦魇镇也都在向外界说明一点，究极梦魇受伤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 最好的能够杀死究极梦魇的机会。 杀死祂，吞噬祂的本质，或许能够缔造出第二位究极来。 “难怪伊甸园和生命教会会莫名其妙的开战。”张悦嘀咕着：“而各大主城势力也加入其中。” “大家都有着同一个想法，逐鹿梦魇。” 梦魇只有一位，能够缔造的究极或许也只能有一位。 这是一场狂欢，一场末日的狂欢。 他们曾是局外人，而现在，他们似乎变成了局中人。 在这梦魇镇前，他们无话可说地陷入了这混乱的泥潭之中，难以抽身。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的四周站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抬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被发现了。 迪伦通过安营扎寨这四个有如暗号一样的词汇完成了部署，并利用语言的艺术将他们的注意力完全吸引，没能发现迂回包抄的士兵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这一刻，他们成了瓮中之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周阳看向梦魇镇。 “拜伦先生，安妮小姐，晚上好。”迪伦转过头，截起一抹微笑：“请原谅我的粗鲁，但这也没有办法，对藏于暗处的人最好的手段，就只有用枪抵着他们的脑袋。” “我想，你们应该能够理解的吧？” “是的！迪伦先生。”周阳微笑着给出回应：“我很能理解你们，但我觉得，你们应该也能理解我。” 他的眼睛涌现一抹湛蓝，一瞬间梦境的力量在延伸。 迪伦神色一变：“哈哈，我喜欢这种诡异的平衡。” 他没能想到周阳会是一个梦魇系的超凡者。 他不认为自己陷入了梦境，只觉得是恶魔的欺诈，对视觉和思维的欺诈。 然而他错了。 他陷入了梦境之中。 也难怪能够骗得了他。 在梦魇缔造的污染前，梦魇系的力量，是可以被放大的。甚至可以牵引污染。 而他的死亡，梦魇本质的苏醒，会将梦魇镇的污染再度放大，将污染能够辐射的范围扩大。 这种扩大不可计算，难以预料。 他们承受不了杀死周阳的代价。 这就是周阳维持平衡的砝码。 而他们能够维持平衡的，只有枪炮和人。 “我们同样喜欢这种平衡！”周阳微笑着。 而他微笑的同时，梦魇镇中的灰绿色薄烟氤氲着散发光亮，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召唤，正尝试着从梦魇镇延伸向外界。 第109章 第一夜 现在是深夜，本该是休息的时间，但梦魇镇外却无人入眠。 属实是因为梦魇镇的缘故。 他们唯恐睡着了，莫名进入究极梦魇的梦境之中。 篝火在摇晃着，温暖赤红的火光倒映在周阳的脸上。 他的对面，迪伦正在时刻注意着他，同时也在盯着梦魇镇的变化。 “你知道吗？晚上是梦魇镇最为诡异的时候。”他轻轻地说着。 虽然他向外传递了信息，但并不确定得到他信息的上官能否将这个事情通报给安东尼教皇，就算传到安东尼教皇耳朵里，也不知道尊贵伟大的教皇会不会相信他一个小小的祁神官说的话。 因为他无法判定眼前这个梦魇镇是否重要。 他只是知道，这个梦魇镇比第一次发现的梦魇镇，更加令人震撼。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 生和死的轮转，在萦绕着灰绿色的薄烟中实现转换。 当然，他和周阳说这些话，也并非是他好心。 他只是想判定自己是否清醒。 “是吗？”周阳百无聊赖。 他见过究极梦魇。 对于他的力量并不陌生。 但眼前这个梦魇镇的确很是古怪。 “是的！”迪伦审视了一下周阳，他轻轻的揉搓着左手拇指，回忆着之前进入过的梦魇镇。 “梦魇镇的白天，是安静的，温暖的，它总会给人一种末日净土的感觉，自由是最不值得人歌颂的，因为在那里，人人都是自由的。” “我开始怀疑你的信仰，因为你说的不像是梦魇镇，倒更像是伊甸园。”周阳注意到迪伦的左手拇指，那似乎是义肢，里面浮动着一抹绯红。 “我的信仰从未改变，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你从未去过梦魇镇，如果你曾去过，就不会这么说了。” “如果你觉得你能用嘴皮子就能让我自己进入梦魇镇的话，那么你属实是高估你自己了。”周阳说。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迪伦笑了笑：“虽然我的确这么希望。” 他手里的绯红颜色越来越鲜明。 “那么梦魇镇里的晚上呢？那会是怎样的场景呢？”周阳就好像没有看到那抹绯红一样。 “到了晚上，它就会是世间最可怕的地狱，当你踏进梦魇镇的那一瞬间，就好像被摁在手术台上，用最为锋利的手术刀一点点地切割你的心脏，将你藏在心中，遗忘在记忆里的最黑暗，最不堪回首的记忆重现在你的面前。” “而你的耳边，会回荡着恶魔的低语。” “到最后，你会发现，人世间，才是最可怕，最黑暗的地狱，你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你想要超脱，可人世不似地狱，你完全超脱不了。” “于是你拿起枪，抵在你的下巴上，接着毫不犹豫地开枪，因为死亡，才是超脱人世唯一的方法。” “你死了，死在了梦魇镇里。” “你解脱了，沉沦了，但丝毫不觉自己陷入了更深的地狱。” “你永远无法从中解脱……” 那抹绯红已经充斥着周阳的眼睛。 蛊惑和共情，是操作人心最好的手段。 他不断转动的左手拇指之上，萦绕的绯红之色是欺诈的倒影。 不断加深的话，是欺诈的影子。 他试图通过禁忌物进行欺诈，将周阳蛊惑进入梦魇镇中。 然而这种手段对于周阳而言，什么都不是。 他伸出手来，落在迪伦的左肩。 “人世只是人世，它永远不会成为地狱。”周阳的眼睛更具魅惑的颜色，像是倒旋的黑洞，吞噬着所有人的目光和意识。 “沉沦在痛苦之中的人，他们只是暂时没有看见黑夜下路旁的花。” “那些美好始终存在，无论他是否快乐，痛苦又或者是绝望，它都在，而他们也会发现那些美好。” “而迪伦先生，你的手段比你的语言要弱很多。” 只是轻轻一拍，但迪伦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数不清的身影正在向后倒退，他正在跌落于梦境之中。 他的意识开始迷离，甚至看见了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姿，祂看了自己一眼，一瞬间，他心中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开始蠕动，他似乎正在被黑暗所吞噬。 然而下一刻，他的使徒本质开始释放力量。 周遭的黑暗退去，一切恢复了正常。 只是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 “看来我们之间的平衡还在。”周阳如此说道。 而迪伦无法对他的话做出反驳。 如果他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不可能存在这种平衡。 他们这几十个人绑在一起，才能和周阳达成平衡。 “对了，我想你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周阳抬头看向天空：“我能感受到梦魇的力量开始影响现实，你们传出的信息一概被扭曲，接听消息的那一端恐怕什么也听不见。” 这就是究极梦魇的可怕之处。 祂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影响现实。 好在只是影响，而不是覆盖。 如果究极梦魇塑造的梦境可以覆盖现实，那么祂就不是究极了，这个词已经无法与祂匹配，最好的冠名词应该是神。 “什么？”迪伦显得有些激动。 “我说，梦魇镇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了。” 迪伦心中一黯。 “不然你以为未来科技的人会找不到这里？” 作为究极梦魇的养伤之地，必然有其特殊之处。 影响现实，只是祂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只要祂想，就算是行走于闹市之中，也没有任何人，任何设备能够发现祂。 “我想我们需要后撤！” 眼前灰绿色的薄烟荡漾而出。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辐射的范围在增加，而污染也在扩张，慢慢的，就要侵占他们的扎寨的地方。 此刻，周围景象变得扭曲。 被薄烟入侵的地方开始扭曲。 幽暗的山峰和树木恍若虚幻，取而代之的是白砖垒起的房屋，以及虚幻的重塑的血肉之躯。 耳边的鸟叫声，虫鸣声消失不见。 世间仿佛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梦魇镇正在向外扩张，而他们不断地后退着。 渐渐的，扩张停止了。 梦魇镇向外扩张了三米。 而他们撤到了一百零三米以外。 一百米是安全距离。 “第一处梦魇镇也是这样吗？”周阳问。 “不！”迪伦摇摇头：“梦魇镇是固定的，像是被圈定在地面上的一个圈。” “这个圈里，自有一种法度，如果白天过来，这里相当热闹，你甚至能看见一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飞鸟麋鹿。” “而到了晚上，这些神话生物就会变成可怕的超凡生物……” “但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他们都有同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周阳：“你见过虚幻吞噬真实吗？” 没有人见过。 “那么你们的确是中奖了。”周阳莞尔一笑。 他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在他们眼前，虚幻真的吞噬了真实。 就连张悦，她看到的景致也是真切的。 窥探者对于真实和虚幻的判断或许有错，可周阳这种游离于真实和虚幻之中的超凡者却不会。 “就算这里不是究极梦魇的藏身之地，也极大可能是祂的流血之地。” 不然无法解释眼前的诡异。 究极的鲜血，充斥着恐怖的超凡特性，它所能形成的污染也远比其他天灾更加剧烈。 因为究极代表了极致，同时他们也是一切的源头。 也许，在这场污染之中，还诞生了别的什么东西。 可能存在着一位强大的天灾，它正在复苏着。 “你看这些烟气，像不像是我们呼吸时的吐息。”周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 而迪伦悚然。 这一层薄烟时而释放，时而收敛。 就像是呼吸时起伏的胸腔一样。 周阳的玩笑话，似乎给他带来了另一种可能性，带来了另外的梦魇。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不该是他们的久留之地。 “如果你想走的话，我完全可以告诉你，请不要妄想能够离开这里。” 当他发现这曾是究极梦魇的养伤之地时，周阳就明白了，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从这里离开了，除了死亡。 这并非是妄言。 因为现实已经被干涉，真实已经被扭曲。 所以这并非是梦魇镇覆盖的范围，但你照样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你走不出去，当你试图离开时，你就会发现，你已经从真实走向了虚幻。 从梦魇镇外，走进了梦魇镇中。 其实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这件事情。 这处梦魇镇之所以能够存在这么久而不被发现，这就是原因所在。 进入梦魇镇的人在发现这里的特殊之处后，试图离开但他们毫无例外地进入了梦魇镇中。 在黑夜中他们恍然不知，而到了白天。 猛烈的子弹瓢泼如雨，铺天盖地，无边无际地向你打来，在大脑还没有开始工作的时候你就已经死去了。 这是无解的环，因为起点和终点在同一处。 这也是无限的环，因为它没有起点和终点。 想要离开，只能从虚幻中寻找真实。 而梦魇镇里唯一的真实，就是污染源。 找到污染源，便意味着找到离开梦魇镇的路。 “那我们该怎么做才好？”迪伦问。 没有人能比梦魇更明白梦魇，在这一刻，他们之间地平衡已经失衡，周阳增添的砝码，已经超过了迪伦他们所有人捆绑在一起的生命。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至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黑夜，是梦魇的主场。 是虚幻的诞生之地。 一切的虚幻，都曾诞生于黑暗。 “或许，未来我们也是如此，什么都做不了。” 究极形成的污染太过强大，在这种污染里，智慧不及天数，换句话说，就是运气，很重要。 第110章 魇 他们退到了月光无法照射的地方。 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树木粗壮高大，枝叶繁茂。 在树林的另一端，便是青羊峡唯一的出口。 离开这里，便是离开了黑海平原。 咚！咚！咚！ 便是从那个区域传来。 这沉闷的声响，吸引了此地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向那里看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明显。 树木倾倒，而不算明亮的光从中照射出来。 在这破晓时分，是那么的明亮。 没有了茂密枝叶的遮掩，他们看见了声音的源头。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沉寂着雾气的天边走来。 分不清男女，甚至分不清生死。 就那样突兀的出现。 张悦感觉到了一阵窥探，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随着她的前进，人像变得更加清晰。 他们已经能够看得出来来的是一个女人。 一位天使系的超凡者。 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 大地涌动着一股颤动，无形的风陡然呼啸而至。 在梦魇镇幽黑的环境中，那一个个诡异生物抬头向上看，他们似乎在诧异着。 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横渡梦魇镇。 “是戴莉！”张悦看清了她的脸。 那个初入半究极的风系天使？ 她果然没有死。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念头如闪电一般快速在脑海中掠过。 而下一刻，思绪却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他看见梦魇镇中灰绿色的薄烟在起伏之伸出一只手来。 这只缠绕着诡异力量的大手从虚无变化成真实，它搅动着天上的雾，阻挡肆虐的风，并张开五指，他的手中升起一层层黑影，这些黑影一层叠加着一层，覆盖了真实，于是手掌取代了空间，戴莉已然成了它掌中之物。 真实在破碎，而虚幻在凝聚。 周阳见状，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好冷从他的脚尖涌上脊椎，遍体冰凉，心跳停滞，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感。 眼前这一幕给予他足够的震撼。 戴莉在掌心之中恍然不觉。 她在试图施展自己的力量。 飓风盘旋而至，但在虚幻的梦境之中，则成了迷惑人心与眼的一种欺诈。 从来都没有风！ 是在戴莉眼中和心里盘旋了一阵风。 半究极也被影响了。 那么梦魇镇里污染的源头又该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而在他看向梦魇镇的这一瞬间。 他看见薄烟中朦胧的灯光被一寸寸黑影遮盖。 幽暗的地面上，渐渐升起一个巨大的身影，它有着蛇类一样黄绿色的竖瞳，左眼充斥着梦魇，右眼映照着现实。 他从梦魇镇中向外界看了一眼。 周阳与他对视。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头颅中好像一瞬间有成千上万根针在扎一样。 他的梦魇本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开始燃烧。 虚幻的火焰已经遍布了周阳全身。 他的意识慢慢的朦胧，被一种诡异的生灵所取代。 然而下一刻，周阳抽出木削，木削之上神圣的光辉凝聚成剑身，向前一斩。 他和那头诡异生灵的联系被斩断，将自身的融合度维持在了75%的程度。 而这个时候，戴莉已经彻底被梦魇的力量所吞噬。 无数的触手缠绕着她，将她拽进了梦魇镇中。 平静！ 死一样的平静。 几乎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 戴莉像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一样被拽进了梦魇镇中。 但她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在被拽进梦魇镇的那一瞬间，就如同陷入沼泽一样，快速被诡异所污染。 随着她的呼吸，那些灰绿色的薄烟从她的口鼻进入身体。 但下一刻，她便停止了呼吸。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她似乎看不见距离她只有几百米距离的周阳等人。 她选择性地向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直觉告诉她，那些人很是危险。 可是无论她怎么移动，最终兜兜转转的都会回到原点。 梦境是一个环。 没有起点和终点。 “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掉一个半究极的超凡者。”周阳看着戴莉轻声说着。 “他能够将戴莉拖入梦魇镇，是因为戴莉之前受过重伤。” 在天基武器和轨道空降兵的追杀下，能够逃脱的确是她的本事，但她本事没有大到可以安然无恙的程度。 她受了伤。 而且现在她的伤口正发生着某种匪夷所思的转换。 血肉正在一点一点地虚幻。 这个时候，周阳才发现，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天要亮了。 梦魇镇里的居民们不断从屋子之中走出来。 他们的身体在日光之下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 白皙光滑的皮肤快速布满黑色的斑点，斑点之中蠕动的条纹破开血肉，黄绿色的脓液喷涌而出，带出了那条纹状的蠕虫。 蠕虫离开身体之后变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石头。 无数的灰绿色的薄烟向着那些石头收敛而去。 黑夜里遍布生机的居民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在诡异生灵的操纵下，他们举起刀枪，对准了戴莉。 在他们看来，戴莉是当之无愧的入侵者。 无论戴莉躲到哪里去，她总能被轻而易举地找到。 在梦魇镇中，天使的力量被压制。 她力量形成的飓风卷积着无数的烟尘，吹荡着每一个梦魇镇中的行尸走肉。 而在远处黯淡的黑暗森林之中，似乎有更加恐怖的诡异生灵在虎视眈眈。 随着究极梦魇力量的复苏，梦魇镇的成分似乎变得更加的复杂。 吼~ 巨大的咆哮声荡漾在整个森林之中。 丛林之中仿佛卷起一阵呼啸的狂风。 紧接着一道道黑影从森林之中飞出来。 一对如同蝴蝶一样绚烂的翅膀，狭长的身体之上裂开一道口子，狰狞爪牙，身体两侧各自探出四只长长的触手，大概脸盆大小。 周阳看见这种诡异怪物的一瞬间，耳边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叫什么名字。 这似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力量。 魇！ 梦魇系超凡者大多在成为梦境领主之后都会在梦境中诞生魇！ 但魇有很多种。 有的魇会创造梦境，在梦境之中创造梦境。 有的魇会吞噬梦境，吞噬记忆。 还有的魇会在梦境中挖开心脏肺腑，囫囵吞下…… 魇的多种多样，是由超凡者的特性决定的。 但眼前的魇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就像是古旧电影中的抱脸虫一样，在天空中飞舞，对准人的脸一下就盖上来，长长的触手会从眼睛，鼻孔，嘴巴，耳朵所有脸上有孔的地方伸进身体里面，然后用它裂开的口，吸出人的灵魂来。 人体空缺了灵魂，就会有新的东西从魇的口中吐出，像是重新塑造出来的灵魂一样。 或许每一个进入了梦魇镇中的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一段经历。 填充的灵魂覆盖新的灵魂。 从此新生的灵魂控制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在白昼和黑夜中转化形态。 这些疯狂至极的魇在天上乱飞，在飓风之下被卷得扬起很高很高，在这种飓风之下，它们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噗！ 一头魇从飓风之中被吹出来。 穿越了梦魇镇的界限，落到了周阳的脚边。 这只魇离开梦魇镇的一瞬间就好像触电一样全身颤抖着，无数的黄绿色的脓液从它的身体之中喷出来，落在地上，一股恶臭气味萦绕在鼻尖。 魇落在脚边，在太阳的照射下，一瞬间就变化成一阵飞灰。 “不是究极！”这是看到魇的一瞬间，周阳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不是究极！ 这是一个好消息。 这说明这仅仅只是究极梦魇的养伤之地，而不是究极梦魇的藏身之地。 如果是究极梦魇创造出来的魇，即便脱离了梦境，也不可能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变成这一阵飞灰。 “你们这些虫子！”戴莉在薄烟之中怒吼着。 巨大的咆哮声回荡着。 她的声音让周阳重新把目光注视在她的身上。 魇不断地飞舞着，就像是落叶一样不断地落下，而后像是接受水刑的刑犯一样。 一层一层的魇落在她的脸上，这些长长的触手混乱地挥舞着，像是一道道影子一样，打在她的脸上，手臂上，身体上…… 她显得无比的烦躁。 这些触手甚至要撑开她的嘴巴，触手往里面伸。 她无法忍受。 这一瞬间，她从怀中取出了几个纯银的银球。 “帮妈妈杀死这些虫子！” 银球被丢出来之后，发出一阵轻轻的爆炸声，闪烁起一片银色的光幕。 绚烂的光幕之中，一头一头的天灾从中出现。 戴莉是真的可以操控天灾，奴役天灾…… 这些天灾在梦魇之中同样受到了压制。 但这种压制并不强烈。 其中甚至还有一头梦魇系天灾。 梦魇天灾如鱼得水，它的身体像马，鼻子像象，额头像犀，四肢像猪。 这头天灾挥舞着长长的象鼻，吹荡着一阵飓风，张开大口，将这些魇咯嘣咯嘣地吃的一干二净。 破碎的魇，片片碎片在天空中飞舞着，弥漫成一片灰绿色的薄烟，收敛入那些石头之中。 周阳看的瞠目结舌。 这头天灾看起来就像是貘。 貘是一种常见的魇。 它喜欢吞噬梦境。 周阳眼前一亮，心中一喜：“或许，我们离开的希望，就在这头魇上了。” “就这头猪？”迪伦显然有些不信。 然而下一刻，却有一张大手从黑暗森林之中伸出来，一把抓住那头貘。 几乎没有任何的阻挡，那头貘就被抓在手中，一瞬间消失在黑暗森林之中。 片刻之后，那里传出一阵悲痛的惨叫声。 周阳能够感受到，貘被吃掉了，而黑暗中的诡异生灵也在一点一点地复苏。 “好吧，看来它的确可以帮助我们离开梦魇镇。”迪伦摇摇头：“可是它被吃掉了，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别的机会吗？” 周阳觉得一阵无语。 他没有想到那一位动作会这么快。 他本来想用貘来吞噬梦魇镇外被究极梦魇力量扭曲的现实，让现实成为现实。 只是可惜，他这个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然而因为貘的出现，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以至于没有看见脚下那头魇消亡之地一个个光点浮现着。 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那些光点已经凝聚成利箭，飞向了他的眼睛。 咚！ 周阳一阵恍惚。 他看见了一道巨大的阴影向他袭来。 第111章 逃脱 透过黑暗，那道巨大的阴影正一点一点地向他走来。 周阳的心跳陡然加快，扑通扑通的心跳剧烈到在他耳边有如雷声轰鸣。 他看到了那个阴影的样子。 他曾见过了究极皇帝，也曾见过究极梦魇。 阴影的样子，就是究极梦魇的样子。 这一刻，周阳推翻了自己基于魇死亡而作出的判断。 或许，这是真正的究极梦魇躲在这里舔舐伤口呢？ 大脑乱成一团，各种思绪和念头就好比丝线一样从他的大脑中飞出来，在眼前跌宕出一片壮阔的梦境汪洋。 可周阳对于眼前的一切恍若不觉，他只觉得体内的血液正疯狂地向自己的头部奔涌，涌向一切的尽头，他的梦魇本质。 当究极梦魇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一瞬间，一层层光晕从他的身体表面扩散出去，虚幻的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真切的。 于是，恐惧在周阳的心中回荡。 那可是究极梦魇。 作为这世间一切超凡力量的源头。 每一位究极都被赋予了神的地位，但它们不似古老神话中的神具备着神格。 但同样，他们具备着神的一切特征。 眼前这道身影，代表着梦魇的源头，一切虚幻的尽头，创造梦境世界的全知全能的神。 周阳的梦魇本质似乎再难压制。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驱使着他移开与究极梦魇的对视。 然而祂存在在任何的地方。 我见证，我记录。 祂的身影是虹膜的烙印，映照在目光之中。 就算合上眼睛，祂也能存在，在虚幻的想象之中。 最终，祂来到了周阳的面前。 究极梦魇并不算高大，甚至比周阳还矮半个头。 他目光深邃而冷漠，像是一汪古井无波的泉水。 可平静之后，是充斥着毁灭的力量。 “睁开眼睛！”祂开口。 周阳张开眼睛。 隆隆隆！ 漆黑的夜色之中，列车快速向前，周围的景致向后倒去。 列车之上，周阳和究极梦魇彼此间隔十步。 “盘城！”周围的景致是那样的熟悉，是烙印在他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画面。 在周阳目光之中，究极梦魇的身影仿若扭曲。 透过他虚幻的身影，在很远的地方，他看见了究极皇帝与究极梦魇的碰撞。 究极之间的战斗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虽然算不上是毁天灭地，但毁灭一个避难所却是绰绰有余。 然而这两位近乎神一样的究极压抑着自己的力量。 而在距离他们更远地方的上城区，是史密斯先生，他的身后还有黑暗背面，以及康纳德等一众收容所的黑袍人。 在究极战斗的一瞬间，就已经惊动了他们。 黑暗背面隐约释放自己的力量。 究极梦魇的梦境将整个列车扭曲，而皇帝则直接一剑劈开被扭曲的虚幻。 真实在爆炸。 随之而爆炸的是高速前行的列车。 巨大的爆炸声中夹杂着的是无数人的死亡。 他们的死亡杂糅着究极的力量，隐隐形成天灾。 可在爆炸之中，无数断臂残肢掩埋下，周阳绝望地看着天空，他的一条手臂已经粉碎。 无数的污染之力向他靠拢。 作为看客，这一段记忆在周阳眼中是那么的清晰却又那么的模糊，他甚至想问问自己的内心，他真的经历过这些吗？ 周阳的求生，几乎是伴随着两位究极的战斗而愈演愈烈的，他强大的求生欲支撑着他，可意志无法抵挡身体的消亡。 周阳死了！ 无数的污染向他涌来。 他的身体像是一口黑洞，贪婪而无度地吞噬着所有的污染，所有从究极超凡力量中逸散的污染。 肉身可能会死亡，但人的意识和精神不会。 就如灵瞳所看见过的精神碎片一样。 这一刻，周阳同样也是一片片精神碎片。 但他，吞噬了大量的污染。 他的精神碎片渐渐凝聚，并且诞生了第一种本质，梦魇。 当梦魇本质诞生的一瞬间。 他吸收的这无数污染一瞬间爆发开来。 他扭曲了真实，扭曲了生和死。 他的身体似乎重新获得了生命，而他的精神常驻在血肉之中。 无数的鲜血在向他靠拢，无数的精神碎片磨灭成为最初的力量，纠缠在他的断臂之上，于是，新的手臂形成了。 而第二种本质，诞生了。 皇帝的本质与血液融为一体。 梦魇和皇帝的力量形成了冲突。 而他冷漠地拿起地上的一根木削，朝着重新形成的手臂扎了下去。 顷刻间，平衡达成了。 而他站起身来，这一刻，所有的东西都在破碎，包括究极。 另一个周阳看向自己。 他走向自己，同时伸出手来。 在内心之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 “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周阳呆滞的伸出手来。 这一刻，他的目光逐渐迷离，身体逐渐虚幻。 向他走来的周阳咧开嘴，脱下了套在身上的周阳的皮囊，露出究极梦魇的容貌来。 目光里充满了贪婪，脸上充斥着渴望。 他身后层叠的影子已经将周阳缠绕，而他的倒影更像是一张巨大的嘴巴，对准周阳就要落下。 “君令，无效！” 一阵涟漪从他的身上涤荡开来。 这一圈圈涟漪在这黑暗之中形成了一场巨大的冲击波。 所有的东西都在破碎，包括究极梦魇的影子，一切黑暗不复，只有呼啸的风，和黑色的雪。 咚！ 宛若战鼓一般。 究极梦魇被打飞出去。 “你不是祂！” 周阳看着虚幻中的究极梦魇。 这不是究极。 只是一个有着究极梦魇形状的超凡生物而已。 那头超凡生物站起身来：“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他看着周阳，嘀嘀咕咕，仿若疯癫。 “你为什么不握住我的手，为什么？”他的音量不断拔高，而他的身体也在不断地破碎，一只巨大的人形蝙蝠出现在周阳面前。 它怒吼着，咆哮着，整个梦境也因此动荡。 “因为我不想把身体交给你。”周阳眼神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 如果刚刚他握住那只超凡生物的手，那么他的意识就会被那头超凡生物的意识所覆盖。 就好像是神话故事中说的夺舍一样。 “你不可能发现的。”他看着周阳：“我做的很完美，我的气息和力量也和祂几乎一模一样，你不可能发现才对……” 超凡生物的力量辐射在整个梦境之中。 顷刻间，整个梦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向外吞噬着一切，就要将周阳的意识磨灭。 “的确是一模一样。”周阳感叹一声。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会被唬住而险些交出他的身体。 然而这么真实的梦境，这么真切的“究极梦魇”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漏洞。 那就是究极梦魇不需要通过梦境来叠加他的意识。 他只需要将他拉进自己的梦境之中，那么一切都能被解决。 他将陷入永恒的梦境之中，而肉身与草木同腐，只需要祂想，祂就能入主他那没有意识的身体之中。 而祂也没有夺舍人身体的必要，毕竟祂是究极，而夺舍过后的祂将不再是究极。 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漏洞，成了眼前这个超凡生物的致命弱点。 不过周阳实在想不明白，他身上的气息和超凡力量为什么会与究极梦魇的那么相像，甚至是知道他的经历。 “莫非是从究极血液中诞生出的超凡生物？”周阳想不清楚。 咔嚓咔嚓！ 周围正在悄然的破碎。 梦境的崩塌，将席卷周阳的全部意识。 就像是他曾经对付一号那样。 他将同梦境的崩塌而走向死亡。 然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周阳冷笑着，戴上了面具。 魇！ 他的身影在魇的作用下不断地扭曲着。 然后就可以看见他的影子不断的分裂，一个个人影在他身后出现。 一个，两个…… 大概三百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他们是梦境中的魇。 在周阳的控制下，开始尝试着吞噬梦境。 就像是一张大饼上出现了三百只老鼠一样。 他们用手撕，有牙咬，用一切可以撕裂梦境的方法来吞噬梦境。 超凡生物在咆哮。 但他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办法。 周阳他们此刻站立的地方在梦魇镇力量的辐射范围之外。 他的力量被无限的削弱。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梦境被这些魇一点一点地吞噬干净。 “我会回来的……”他的声音在梦境被彻底吞噬的一瞬间传来。 周阳重新睁开眼睛，他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几乎没有任何人发现周阳此前的异常。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在梦境中经历的时间只不过是一次呼吸，一次眨眼。 吼！ 黑暗森林之中再度传来一阵咆哮声。 一瞬间，在梦魇镇中游荡的魇突然齐齐看向周阳。 身前那张嘴巴猛的张开，口中长长的触手向周阳伸出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这些魇被戴莉撕裂的粉碎， 纯粹的超凡力量在延伸。 戴莉似乎找到了梦境的边缘，在这一刻，她抓住了机会。 三颗银球再度被她抛出来。 那三头天灾甫一出现，还没来的及释放自己的力量，就听到戴莉张口说了一句：“爆！” 这些天灾像是受到了某种影响一样。 它们的超凡力量向内收敛压缩成一个点，被压缩的超凡力量一瞬间爆炸开来。 巨大的爆炸让整个梦魇镇出现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冲击波撕裂了层叠的边界，而她从中跳脱出来，身上还发散着一缕缕灰绿色的薄烟。 而她还没站稳，就听到一声枪声。 砰！ 张悦扣动扳机。 瘟疫子弹从枪口之中吐出。 子弹击穿了她的手臂，无数的黑线在她身体之中弥漫开来。 张悦的脸上写满了可惜：“这一枪，本来是对着你的脑袋去的。” 挨了一枪的戴莉这才发现站在她身前的都是敌人。 第112章 陷落 砰！ 子弹射进了梦魇镇，将地面轰碎出一个小小的坑洼来。 张悦的先下手为强给周阳他们做了示范。 戴莉是敌人，也只能是敌人。 谁知道她能从梦魇镇中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即便他们亲眼看见她的逃脱是以天灾的自我毁灭来实现的，可这真的是事实吗？ 如果是梦魇镇里的那头超凡生物故意为之，放她出来，是为了扩散自己的污染呢？ 越想越心惊。 更何况，就算没有这个前提，他们也是对手。 戴莉显然没有想这么多。 在她看来，这些人只是单纯地想把她留在这里，以防止梦魇镇消息的传递。 即便是在逃亡期间，她也与伊甸园有所联系。 她的某些行动，本就是究极天使的授意。 她愤怒了，掀起了一阵狂风，在狂风的簇拥下，她灵活地躲避了张悦击出的一颗颗子弹。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 “是瘟疫的力量？”她看见身体中密密麻麻的丝线。 这些丝线向外延伸，最终落在张悦的手中。 张悦似乎在通过这些丝线对她的身体实现干预，同时也精准地开枪，像是早已判断出她的动作轨迹一样，若非她手段超群，免不了要被子弹击中。 然而她躲过了张悦的子弹，却躲不过周阳的梦魇。 他戴上了面具。 受到面具力量增幅，周阳的眼睛好像燃烧着火焰，映照出炽白色的火光。 戴莉的思绪一下滞涩，是使徒的力量。 使徒通过精神干预，强行干扰了她的精神。 意识被放空，于是梦境开始入侵。 而她的意识在一点点地沉沦，眼中映照出无数的身影来，密密麻麻向她抓来，而眼前逐渐被灰白色弥漫。 梦境，正在入侵她的意识。 下一刻，她倾尽全力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可迎接她的，是一枚子弹。 砰！ 血肉横飞。 子弹穿过她的耳朵。 全赖她反应及时，因为那枚子弹，是向着眉心而来的。 戴莉的身体随之一抖，眼前景致重新清晰，只是没了一只耳朵。 “我们可以合作。”戴莉快速移动着。 而迎接她的是更加密集的子弹。 普通人的反应速度比不上超凡者。 但当他们看见周阳三人同时对一个人出手，就算是再傻再蠢的人也能知道眼前是敌人。 子弹倾泻如一场瓢泼大雨。 戴莉整个人在狂风之中飞的高高的。 在天空中的她是那么的渺小。 然而渺小是相对应的，在她眼中，周阳他们同样的渺小。 脱离了地面，可以超出子弹的射程，却不代表能够避免超凡力量的袭击。 无数的子弹飞向天空，被狂风卷积着，失去了动能。 而这其中，突然出现了一头巨蟒。 巨蟒的尾巴此刻还处在镜子之中。 这巨蟒猛的向上跳跃，张口就要吞下戴莉。 禁忌物！ 戴莉经历过和见证过很多战斗。 她很快的做出反应。 整个人不断上升，与巨蟒拉开距离。 但巨蟒上，周阳伸出手来：“君令，无效！” 他的力量从手中向外释放，权柄的力量制定了规则。 所有的风在这一瞬间滞涩，失去了风的力量，戴莉挣脱不了引力，被拽下高空。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 周阳的力量无法影响戴莉太多，因为两者力量的本质不在同一个量级。 戴莉恢复了力量，但也被使徒入侵了。 使徒在她的意识之中，操纵着她的身体。 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她正跌跌撞撞地重新进入梦魇镇。 她知道里面是什么，自然不愿意再度进入其中。 好在使徒的力量不强，她很容易得就能抢回自己的身体。 呜！ 巨蟒张口饕鬄巨口，从它口中吐出一阵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飓风。 呼啸的狂风带着刺骨的飞雪落下。 戴莉身边充斥着这股毁灭的力量。 她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崩溃，这种崩溃由外而内，连带着她的天使本质也受到了影响。 天灾在她的身体中开始慢慢萌芽。 砰！ 子弹击出。 这是最好的时机。 戴莉顾此失彼，她从巨蟒的口中挣脱出来，却面对致命的危机。 喀嚓！ 子弹被某种力量影响，穿过她的身体，飞向了梦魇镇中。 子弹爆发出一片火光，但很快就在梦魇中湮灭。 果然，她并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从梦魇镇中离开的。 她是被梦魇镇中的超凡生物送出来的。 当戴莉还活着时，那超凡生物的力量才能源源不断地向外辐射，当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刻，戴莉明白了周阳他们之所以动手的原因。 但他们已注定无法联手，至少在梦魇镇外是如此。 无数的触手从她身后的影子之中钻出来，这些触手就好像是形同抱脸虫的魇一样，朝着每一个梦魇镇外的生灵扑去。 它们蛮横地撕开士兵们的脸庞，紧接着长长的触手钻进了他们的嘴巴里面。 和魇不一样的是触手不具备吞噬灵魂，填充灵魂的能力。 它的力量更像是创造梦境。 触手进入了士兵们的口中，一时间，他们目光呆滞，形神不复，陷入不尽的迷离之中。 “遭了！”眼前一幕，看的周阳头皮发麻。 “他想要勾连梦境。”他大声说着：“张悦，快走，离这些士兵远远的，快……” 张悦不明所以，但看周阳的表情，她一时踟蹰不前。 “如果我们所有人都被拖入梦境之中，那我们就真的没救了，走，快走。” 周阳此刻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的梦境在一点一点地与梦魇镇接壤。 张悦听到这句话，扭头就走。 触手在后面追，却被周阳的力量所干扰。 直到他看着张悦跑到了触手的攻击范围之外时，他才放下心中的忐忑。 “你看，我说过的，我还会回来的。”黑暗森林之中传来一阵不算明亮的声音。 周阳在那已经看到了那个超凡生物的轮廓，甚至能够想象的出来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但他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力量，无法毁灭掉超凡生物所创造的梦境。 就好像是一个青年与一个大力士拔河一样。 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 他能够阻挡这些触手，让张悦得以逃脱已经是极限了。 “你这个蠢货。”他看着戴莉，不由怒骂道。 作为一个半究极级别的超凡者，你甚至无法对自己的状况做出判断。 戴莉笑了。 所以她要再度回到梦魇镇中，但这至少可以保证此刻的她不会死。 毕竟在刚刚，周阳他们三个人联手欺负她一个身受重伤又在梦魇镇中消耗了大量超凡力量的老同志，刚刚，他们三人的配合，的确有了杀死她的可能。 只是可惜了。 不过，为什么梦魇镇的力量可以影响到梦魇镇外？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周阳可以给出答案。 因为这个家伙虽然走出了梦魇镇，但却没有走出梦境。 她是在自己身陷梦境的情况下从梦魇镇中跑出来的。 而梦境领主既然可以将人拉进自己的梦境之中，当然也可以将所有人拉入别人的梦境之中。 眼下的情况大抵也是如此。 梦魇镇的那位超凡生物将戴莉的梦境作为一种媒介，将所有人拉入戴莉的梦境之中，同时也在将戴莉的梦境与自己的梦境融合，如此一来，就实现了对于梦魇镇外的入侵。 如果不是张悦及时开枪，影响了戴莉，否则他能准备的更好，可以做到让所有人进入梦魇镇中。 只是可惜了！ 窥探者的窥探之能，的确不同凡响。 “我说过我们可以合作的。”戴莉作出的回应是一个微笑。 她的身体快速被梦魇镇的灰绿色薄烟所吞噬。 她再度进入了梦魇镇中。 “你说的没错，我们只能在梦魇镇里合作了。”周阳无奈的摇头。 戴莉说的并没有错。 一旦进入梦魇镇，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相互合作，因为这是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离开的办法。 周阳自己在灰绿色薄烟的入侵中也在一点一点地陷入梦魇镇。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此时的变化。 肉眼可见出现一个个黑斑，一条条蠕虫在他身体表面蠕动着。 而周阳则戴上面具。 梦境的力量在释放。 黑斑和蠕虫眨眼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虽然进入了梦魇镇，但这并不代表着他陷入任人拿捏的地步。 梦魇镇外寂静无声。 只有张悦的背影在朝阳的映照下被不断地拉长。 她还在向外跑，直到无法奔跑。 这一刻，周阳他们已经变成了渺小的一个点。 整个梦魇镇只有一个轮廓。 这是最后安全的地方了。 她站在梦魇镇的尽头。 窥探者的本质释放力量，让她能够看见此刻梦魇镇中的景致。 几乎所有人都变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怪物，除了周阳例外。 眼前这一幕在告诉张悦。 之前戴莉坠入梦魇镇时的一切都是那头超凡生物做给他们看的假象。 将梦魇镇扩张，这才是他的目的。 梦魇镇中的周阳似乎感受到了张悦的目光，于是他回过头来，朝着虚无的地方微微一笑。 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张悦安心了。 但同时，她面临着更大的考验。 该如何才能把周阳他们救出来？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就好像是在问一个小学生，哥德巴赫猜想的解法是什么。 别说小学生，大学生也不一定明白。 她面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第113章 葡萄酒和馅饼 梦魇镇。 和身处外界来起来的有所不同。 零星的建筑都被阴冷的雾气笼罩，而小镇的最中间，是一座高大的钟楼。 指针逆时针向后走，似乎是对这个与真实颠覆的世界地一种指正。 而钟楼顶端盘旋徘徊着一群乌鸦。 它们嘎嘎的叫唤着，长长的喙凿穿颅骨，一边吸食脑髓，一边对周阳虎视眈眈。 才刚刚进入梦魇镇，就已经有士兵死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周阳又看了看小镇里的其他建筑。 单层双层的民居里滞涩的行人，悬挂着招牌的面包房，酒吧，书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周阳出现的这一瞬间陷入了宁静，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周阳。 密密麻麻这么多眼睛，让周阳觉得烦躁。 但这些人并没有像面对进入梦魇镇的其他人那样喊打喊杀，反而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周阳的气息明明像是敌人，可他看起来却和他们一模一样。 自身带着一种独属于梦魇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周阳更加纯粹，甚至是比他们还要纯粹。 就像是梦魇镇的管理者一样。 周阳的确也可以作为梦魇镇的管理者。 因为他身处在梦魇之中，而他也可以是梦魇。 周阳静静地走着，没有人打扰他。 而他所过之处，小镇里癫狂的握着枪的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枪，放任着他不断向前。 周阳并没有选择去找戴莉和迪伦。 因为他们最终会主动来找周阳。 对抗梦魇的最优解，一定是梦魇。 周阳向着梦魇镇的中心，那高耸的钟楼走去。 当他进入梦魇镇的一瞬间，就能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叹息声从钟楼传来。 而随着他释放自己的力量，那种叹息声反而变成了一种召唤， 在这种悠长的召唤声里，周阳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动。 没有任何犹豫，不加思考，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证明自己是否已经受到了污染。 小镇里，不少房屋向外开放着。 在没有他身影辐射的商场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年轻的男女朋友手牵手在逛街，成年的夫妻丈夫一脸绝望地坐在商场提供的长椅上等待女人，小孩在乱跑，如果不是他们腐烂的身体和遍布脓液蠕虫的脸，这一切看起来十分的正常。 商场里卖的是破破烂烂的破布缝合起来的衣服，那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些血祭。 贩卖的首饰商品是骨头饰品，被打磨雕刻的很是精美漂亮。 更让周阳觉得古怪的是，街道两旁的面包房里卖的是馅饼，酒吧里贩卖的是葡萄酒。 所有人似乎都以这两种食物为食。 周阳再难看见除葡萄酒和馅饼之外的食物。 是有酒窖吗？ 他并没有看见有出产葡萄的庄园。 手握葡萄酒和馅饼的行人路过周阳身边时都会停留下来，多看他几眼，似乎是对周阳产生的好奇。 他们从未见过这个管理者。 从商场到餐馆，在穿过狭长的街道后，周阳耳边回荡着隆隆的声响。 是供电厂。 周阳路过了供电厂。 他只能看见供电厂的一部分，而无法看到全貌。 滚滚的黑烟飞向半空。 看来这处供电厂采用的是传统的火电。 往来于供电厂的是穿着蓝外套的仿生人。 这些仿生人依旧在蜂巢的指令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维系着整个避难所能量供应，可却不是为了活人提供的。 这场污染，竟然连仿生人也影响了。 他默默的前进着，但下一刻，却被一个仿生人拉进了一条巷子之中。 “嘘！”似乎是害怕周阳做出什么别的动作来，他先声夺人：“我不是仿生人，是亚人！” 亚人！ 周阳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仿生人。 亚人一词，指代的是将自己意识上传到网络，将生命数字化，并以此获得另类永生的一种新的人种。 不过早在八十年前，各大财阀和科技寡头坐在了一起，商量并制定出了一套宪法，明令规定任何人不准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网络。 至于以前存在的亚人，大多被未来科技收入麾下。 联邦对于亚人的禁令是很必要的。 在八十年前，由于亚人数量的增长，渐渐有一个宗教性质的组织在亚人人群中出现，并像是病毒一样传染了一个又一个亚人。 即机械神教。 他们意图将联邦所有人都变成亚人，以此实现天下大同。 人的感情和情绪，是人体生化反应的一种具象化，它不是凭空出现的，自然不会凭空产生。 可没有了人类身体的亚人，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丧失了自己的情感和理智，从而形成了偏执且疯狂的机械神教。 但后来机械神教被扑灭。 亚人也逐渐销声匿迹。 现在，眼前的这个仿生人告诉自己，他是亚人，周阳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但他并没有去过多的追问。 一个不佩武器的仿生人都难以对正常人造成威胁。 “你是活人？”亚人问，还没等周阳回答，他便自嘲地说了一句：“你只能是活人。只是我很好奇，活人是怎么在避难所的白条里，保持正常形态的？” “我从外面来。”周阳回应道。 “那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吃避难所里的任何食物，甚至是纯净水。” 他的话让周阳眉头一皱：“为什么？” “因为避难所里的所有食物都被污染了，而他们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亚人感叹一句。 水和食物。 这应该不是最初的污染源。 周阳把这种可能性从自己的脑海中划去。 它们应该属于二级污染源。 那么又是什么污染了这些食物呢？ “我看你是要去钟楼。”亚人指着身后的钟楼：“但我不简易你去哪里？” “为什么？”周阳问。 “因为你现在见到的这些人还算正常，但如果你去了钟楼，那里的人可都是怪物，比这些怪物还要怪物的怪物。” 他无法感知恐惧，也没有共情能力，但通过自己独特的算法，也能确定一点，生活在钟楼里的人都是怪物。 因为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的形态。 “你看到钟楼上的那些乌鸦了吗？”他又指着那些乌鸦：“它们的喙锋利无比，甚至能够轻易的凿穿你的脑袋，然后吮吸你的脑髓。” 周阳笑了笑。 在之前，他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了。 “而这些乌鸦，都是那些怪物的宠物。” 怪物在豢养怪物，同时，他们也是那些超凡生物豢养的宠物，真是诡异的轮回。 “你拦住我，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周阳问。 “不。”亚人想了想：“我想让你把这些怪物全部杀死。” 他口中的怪物，指代的是一切遭遇污染的居民。 “并且引爆供电厂。” 按照亚人的说法，供电厂的爆炸等同十颗原子弹爆炸，根据他的计算，这种级别的爆炸能够轻而易举地把避难所从青羊峡彻底抹去，同时爆炸的动静，它形成的冲击波也会成为一种宣告坐标的方法。 如果爆炸毁不掉避难所，那么坐标的异常也能引来联邦中的某些财阀，如此，也能完成他的预期。 “真狠呀！”周阳感慨了他的计划，又问了一句：“你完全可以自己进行操作，何必要来找我？” “我没有办法！”亚人摇摇头：“因为机器人三大定律限制了我。” “亚人也需要遵守三大定律吗？”那么这无法解释六十年前的联邦暴乱啊。 “之前不需要，但现在需要了。” “自从上一次战争失败之后，我们就需要遵守机器人三大定律了。”亚人摇摇头：“所以我没有办法自己来完成这些事情，虽然在我看来这些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可在蜂巢的判断中，他们依旧是活人。” “我没有办法做出危害活人的行动，所以我需要一个正常的活人。” “而你，是我这十八个月里见过的唯一正常的活人。” 一年半，污染的时间已经持续了一年半了。 “我会考虑的。”这同样不失为一种办法。 如果张悦没有办法从外界撕开梦境，而他也在梦境之中束手无策，那么这种方法也可被执行。 “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去钟楼看看。” 周阳的一意孤行让亚人毫无办法可言。 他没有办法做任何的事情，无法对周阳的言行进行干预，因为这不符合定律。 “如果我失败的话，我不介意采用你的方法。”周阳想了想：“毕竟，我还没有做好去死的准备。” “好的。”亚人继续说道：“我可以等待你很长的时间，毕竟我已经等待足够久了。” “而我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如果你需要的话，就来找我，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头，我敢保证，你不会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蒸发是在一瞬间的。 周阳悻悻地笑了笑。 “对了，如果钟楼里的那帮怪物要你饮用葡萄酒和食用馅饼的话，千万不要立马拒绝，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如果立马拒绝的话，那是会死的。” 周阳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 告别亚人之后，大概三分钟，他就来到了钟楼之前。 这里倒在地上一大片人。 都是被使徒带来的士兵。 他们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死了的人乌鸦正盘旋在他们的尸体上方，用尖锐且长的喙凿穿骨头，撕扯皮肉…… 而活着的人正在饮用葡萄酒和馅饼。 他们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化着，陷入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之中。 当周阳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自然而然地也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热情地向周阳走来，用颠三倒四含糊不清的语言来推销他们的葡萄酒和馅饼。 这几乎吹的这些东西天花乱坠，是人间的绝世的美味。 周阳说的话含糊不清，而他们也很快地将这些东西送到周阳面前。 鲜红的葡萄酒是血一样的颜色，馅饼散发着一股馨香，让人垂涎。 可这都是被梦境扭曲之物。 周阳稍微释放自己的力量，这种扭曲之物就现出了原形。 怪物一手拿着一杯暗沉的鲜血，一手拿着一块肉，兴高采烈地摆在周阳面前，乌鸦落在了他的肩头，他的脸上布满了微笑，似乎在等待周阳的回应。 而周阳的回应是，拳头。 他一拳打在那头怪物身上，怪物在一瞬间被他轻而易举的轰成粉碎。 而他的动作，吸引来了更多怪物的目光。 “对不起，我对葡萄酒和馅饼过敏，要不然，你们帮我吃掉它！” 他笑了，笑容人畜无害。 第114章 源头 葡萄酒和馅饼！ 血和肉。 当这两种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时，周阳就明悟了很多东西来。 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耳边回荡着一些字眼。 这或许是最初的污染，是一切的源头。 究极梦魇重伤，从盘城离开后，跌倒在这里。 祂具备着超凡的力量，搅乱了真实与虚幻，祂被当成了神只。 于是，祂的血，被炼成了葡萄酒，祂的肉被制成了馅饼。 而整个避难所，被扭曲成了“天国”。 他看向钟楼。 无数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黑色的羽毛飘落好像下了一场美丽的黑色的雪。 怪物们狰狞爪牙，挥舞着长长的触手向周阳扑杀过来。 而周阳用手敲了敲脸上的面具，一时间，影子之中伸出无数双手，紧接着上百人从影子之中走出。 他们呼啸着张口，吐出恐惧和梦魇，那些怪物一瞬间被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阳一步一步地走向钟楼。 钟楼略显破旧，厚实恢宏的灰白色墙体的角落中已经爬满了青苔，透过残破玻璃装饰的窄小窗口可以看到许久未经打扫的楼道上已经挂上了蛛网，一只只蜘蛛在蛛网上爬行。 周阳并没有着急进去，他拿出灾厄金币，向上一抛。 金币在空中翻腾跳跃，落在掌心。 是花面！ 周阳面不改色。 然而下一刻金币翻转，又变为人头。 这让周阳很是诧异。 可是金币很快又在变化，从人头转为花面。 它就好像是失控一样，不断地翻转着，直到周阳合住金币。 灾厄金币无法判定进入其中发生事情的好和坏。 又或者是好坏兼有。 周阳收起金币，旁若无人地走进了门洞中。 大厅里摆放着狭长的杨柳木桌，上面装饰的蜡烛只剩下了灯芯，花朵早已枯萎，食物只存残痕，长条桌上厚厚的灰尘似乎昭示着它经历的时间。 周阳从大厅向上。 白色的楼梯旋转向上，借助微小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穹顶上一抹藏青色。 周阳拔出木削，释放灵瞳，一步步向上走。 黑夜的影子在他身后不断拉长，宛如梦魇在向他张牙舞爪，而身上紧披着的大衣被风轻轻吹动而后扬，像是张开的半边唇，将影子幻化的梦魇吞噬干净。 他的身后，始终存在着魇。 只是不敢靠近周阳而已。 当他向上走时，静下心来去听，能听到许多魇的窃窃私语声以及它们慌不择路东奔西跑发出的簌簌声响。 在周阳眼中，这些魇都不重要。 因为他才是最大的魇。 影子吐出那企图吞噬他记忆和一切的魇。 它滚落在地上，顺着台阶不知掉落到什么地方去。 阶梯上行，但光芒下行。 越往上走，光线越弱。弱到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周遭寂静无声。 黑暗加上沉寂。 这永远是恐惧的主旋律，是梦魇的前奏。 上行的墙壁两侧上是藏青色的壁画。 只是视线一片幽暗，难以看清壁画上的细节。 只能隐约看见壁画的背景。 巍峨雄伟的山峰顶端矗立着一根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捆绑着一尊六翼天使。 祂的双手双脚被木钉钉入十字架中。 两只乌鸦停靠在祂的身上，用长长的喙啄食祂的血肉。 炙热而明亮的目光泛起一圈又一圈光晕，向外扩张着，好似是两轮太阳一般。 祂的鲜血流淌向下。 从山巅流向山脚，形成了一道宏伟的瀑布。 红色的妖艳的瀑布。 山脚下的人们举起高脚杯，盛了一杯。 葡萄酒入肚，世间众人喜笑颜开。 这样的壁画，却是从未见过的。 这六翼天使极具指向性。 究极天使，炽天使的力量具象化，同样也展开了六翼。 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 祂是唯一一个可以摆脱重力而在天空中飞行的超凡者。 炽天使被钉在十字架上。 虽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可周阳仍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每一层的壁画似乎都有所不同。 炽天使，究极使徒，究极皇帝…… 八大究极似乎都以同样的姿态被描述在了壁画之中，除了究极梦魇和究极医师。 这是究极梦魇的养伤之地，没有究极梦魇很正常，可为什么会没有究极医师呢？ 周阳不认为这会是究极梦魇的好心。 也不认为是楼层不够。 因为第九层的墙壁上，是空白一片。 而到了第十层，穹顶上，画着壁画。 那壁画被画的十分模糊，明明究极梦魇是一年半前来到的这里，可此刻看，却有一种古老的感觉。 这壁画上刻画的是究极梦魇。 究极梦魇高坐在把山体凿穿而形成的王座之上。 祂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辉，一者虚幻，一者真实。 祂的手中握着皇帝的剑，握住皇帝剑的右手来自究极瘟疫，而他的左手则来自于究极灾厄，身后撑开炽天使的翅膀，心脏跳动着究极使徒的心，口中含着究极恶魔的舌头，王座的扶手处，一左一右摆放着的是究极死亡的头颅以及究极命运的水晶球。 汇聚了八种究极力量的究极梦魇呈现一种十分强大的姿态，给予周阳强大地震撼。 他掌控了所有的究极之力，似乎蜕变成了神！ 是的，就是神！ 这是周阳看到壁画时唯一的感觉。 可为什么没有究极医师呢？ 所有的壁画上都没有究极医师，而此前遇到的融合九种究极力量的一号身上也没有究极医师，是究极医师不在究极之中？ 想到一号，周阳再度被震惊了。 他们创造出了融合九种究极力量的唯一超凡者一号是想要做什么？ 他们是想自己造一尊神吗？ 想到这些，周阳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脊椎，他感受到了一阵不安。 而这个时候，壁画上的究极梦魇突然动了。 他那神圣雄伟的身姿动了。 双手握住皇帝的剑，他轻轻站了起来。 紧接着，整个壁画开始破碎，熊熊的火焰开始燃烧壁画，而究极梦魇似乎就要从壁画之中走出来。 周阳瞳孔骤缩，他在究极梦魇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古老的却又年轻，神圣而又妖邪的感觉，极具矛盾与冲突性。 究极梦魇从壁画之中走出来。 他是从虚幻走向真实。 破碎的壁画上的层叠裂纹中，倾泻而出暗红色的鲜血，像是海浪的浪潮一样一直向着梦魇镇的其他地方冲刷而去。 轰！ 巨大的声响从钟楼中传出。 一时间，时间定格在了十二点。 无数的鲜血从钟楼中向外奔涌。 梦魇镇中一位位虔诚地信徒匍匐在地，手掌合一，不断地叩拜着，用额头重重地撞击地面，直到撞出鲜血。 咚！咚！咚！ 他们磕头跪拜，声音响亮。 他们张口说出祂的尊名。 远古太阳神。 究极梦魇怎么会以太阳作为尊名呢？ 祂应该是黑夜之神，是虚幻之神，是创造之神。 可周阳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他已经看见究极梦魇那虚幻的身体彻底从壁画之中走出来。 接近四米高的身影俯瞰着周阳。 在真实和虚幻之中迷失着周阳。 身后一对金色翅膀一瞬间撑开五道虚幻的灰白色羽翼。 祂像是真正的神只一样，掌控着创造世界与毁灭世界的伟力，而现在，祂要毁灭周阳。 咚！咚！咚！ 祂的心脏在跳动着，跳动的声音让周阳一瞬间跌倒在地。 在这种声音之中，他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他的意识与身体被分开。 就像是被人一斧子劈开的山峰一样。 而究极梦魇一瞬间出现在周阳跟前，他用巨大的脚掌踩在周阳的身上。 而后用皇帝的剑对准了周阳的心脏。 下一刻，皇帝的剑就要穿透周阳的心脏。 “君令，无效！” 周阳冷静地开口。 权柄之力在他身上完美的释放。 皇帝的剑，穿过他的身体。 因为剑，是虚幻的。 “差点被你唬住了。”周阳笑着说道。 “君令，真实！” 他伸出手去。 黑色的雪在他手中盘旋，剧烈的风从他掌中飞去。 像是锋利的刀，切割去究极梦魇的伪装。 “你不是神，你只是一头魇！” 在梦境中哪里来的神。 就算是真实世界中，也没有神的存在。 就算融合了九种超凡力量就能成神，可世间还有究极存在。 就算是成神，也轮不到梦境中的一头魇。 究极梦魇的一切伪装都在消散，没有翅膀，没有剑，更没有象征着真实和虚幻的一双眼睛。 他和周阳一样高大，但看起来却比周阳还要弱小。 他的确有着和究极梦魇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是他辐射的力量也许究极梦魇的相似。 可他的实力却没有之前在梦魇镇外入侵他的那位超凡生物强大。 “吼~”他试图咆哮，然而却被周阳一拳掀翻。 “你的把戏，我已看透。”周阳在这一瞬间，身体变得异常的雄伟，足有四米之高。 “这是想象的力量，不是你的力量。”周阳最终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只要敢相信，能操作，你在梦境中获得的力量就可以是无穷无尽的。 显而易见的是，这头怪物通过一幅幅壁画来对周阳形成一种心理暗示，并以最终的壁画上成为神只的究极梦魇来对他形成一种压制，让他将从壁画中破画而出的怪物自然而然地看成了神只。 如此一来，怪物在周阳的想象之中，也就有了神只的力量。 这就是想象的力量。 可一旦它的把细被揭穿之后，它也就弱小的不成样子。 倒不是说他会随着周阳的想象而弱小到吹一口气就能被杀死的程度。 因为想象的力量没有阈值，而怪物自身的力量存在阈值。 只是它的最低阈值，看起来比周阳稍微弱上一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与究极梦魇形神具类似的怪物感到好奇。 “你就是这梦魇镇污染的源头？”紧接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或者说，你只是梦魇镇污染的一部分，你还有另外一部分。你们一起缔造了梦魇镇的污染，放大了污染的力量。” 毕竟，在此之前使徒们发现的梦魇镇可不像这个梦魇镇一样邪门。 第115章 遗蜕 梦魇镇的钟楼上，戴着面具的周阳并没有因为识破眼前这个怪物的把戏而感到丝毫的轻松。 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单一的超凡生物。 几乎是在他说完话的一瞬间，他便拔出木削。 权柄在释放伟力。 而木削正笼罩在一股圣光之中。 周阳挥舞着木削，就要将眼前的超凡生物斩杀。 然而下一刻，一种让他恐惧到极点的力量从壁画之中爆发出来，有一道目光垂落在他的身上。 他浑身战栗，双腿发软，整个人一瞬间佝偻弯下腰来。 咣当！ 手中的木削掉落在地上。 失去了周阳力量加持的木削仅仅只是一根木削而已。 而周阳瑟瑟发抖着。 他感受到了最初。 感受到了他力量的源头。 这是一种从源头上，从超凡本质上俯瞰生灵的感觉，是无法抗衡的感觉。 他努力地让自己摆脱这种恐惧之中，并尝试着一点一点地挺直腰板，奋力睁开无法睁开的眼睛。 然而眼皮沉重的像注了铅一样。 绕是他拼尽全力，也只是睁开了一条缝。 恍惚之中，周阳看见了一具身体。 一具属于究极梦魇的身体。 但是这具尸体空空荡荡，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像是蛇蜕下的皮。 究极梦魇蜕下了他的皮。 钟楼里隐藏的是究极梦魇的遗蜕。 而这，也是梦魇镇污染的源头。 这与周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某些神话典籍中，葡萄酒和馅饼，代表着神的血和肉。 就和钟楼下那些怪物奉上的血和肉一样。 “你是，从究极梦魇的遗蜕中诞生出来的超凡生灵？是祂的意识，还是祂的身体？” 两个与究极梦魇几乎同宗同源的超凡生物。 他们只能是从祂的遗蜕中诞生出来。 遗蜕缺少了血肉，也缺少了意识。 究极斩去遗蜕疗伤并不是隐秘。 它很常见。 常见到几乎所有的超凡者都知道这种方法，只是他们无法实现而已。 唯一实现这一点的是安东尼教皇。 当初究极使徒死去之后，他的本质被析出，被收容，而后另外一半被科尔勒特释放。 而那另外一半的究极本质中，诞生出了如今的安东尼教皇。 他获得了新生，摆脱了遗蜕。 正常的遗蜕，都会具备着血肉和意识。 可这具遗蜕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层皮！ “你应该属于祂的意识，不然你无法掌控想象的力量。”周阳眯着眼睛，自问自答，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那痛苦狰狞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微笑。 而他之所以眯着眼，是因为他在究极梦魇残存的遗蜕的威压之下无法完全睁开。 不可直视于神。 这样的话，同样也适用于究极与非究极之间，遑论同一序列。 “那么，寄身在黑暗森林之中的那个家伙是祂遗蜕血肉的化生？” “你很聪明。”由意识幻化而生的超凡生灵的声音很轻。 他走到周阳的身边：“不过，我们一般称呼自己和对方为梦和魇。” 创造属于梦，是究极梦魇的意识。 毁灭属于魇，是究极梦魇的血肉。 很难想象，究极留下的一具遗蜕之中，会诞生出两种超凡生物来。 “可你的力量似乎比不过魇！”这似乎是一种事实。 “因为我的力量，不局限于你看到的，你应该去感受。” “如果当你细心去听，你就会发现我的强大之处。” 细心去听！ 什么声音也没有。 钟摆似乎停止了转动，其中各种精密地仪器也不在运行，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 就好像，整个世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间，被静止了。 梦极富创造力。 整个梦魇镇是它扭曲现实的产物。 它是梦魇镇中当之为愧的王。 梦魇镇的一切，都在它制定的规则之下运转。 而那生与死之间的颠覆，则来自于魇。 梦魇镇并非是单一的一种污染，它应该是两种污染的叠加。 一种来源于梦，一种来源于魇。 早在周阳进入钟楼看到葡萄酒和馅饼变成血和肉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 而他之所以还要走上钟楼，一是为了见证，二是为了引来魇，当然还有第三种原因，那就是究极梦魇的这一具遗蜕。 “不，你并不强大，如果究极梦魇的遗蜕，你在我面前甚至不算什么。”周阳摇摇头：“甚至于没有究极梦魇的蜕下的皮，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眼前。”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是想象的力量，不是你的力量。” 周阳猛的睁开眼睛。 他伸出手来，去抓取梦身后的究极梦魇的遗蜕。 “如果说你们可以借助究极梦魇的力量形成对于梦魇镇的污染的话，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梦瞳孔皱缩。 这就是周阳的目的吗？ 他想要通过究极梦魇的遗蜕来完成自身对于梦魇镇的污染，从而获得与他们分庭抗争的力量。 梦需要阻止周阳。 它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延伸。 时间静止，空间凝聚。 整个钟楼在一瞬间轰然坍塌。 周阳与究极梦魇遗蜕之间的空间破碎，彼此之间是黑暗的深渊，像是一口通向虚无的大口。 而这张饕鬄大口正在一点一点地将周阳吞入其中。 与此同时，梦打算隐藏起究极梦魇的遗蜕。 “你阻止不了我的。”周阳笑着说道。 “你的力量或许可以克制魇，却克制不了我。” “因为我的力量，同样来源于想象！” 周阳的力量在释放。 巨大的深渊在一点点地消失，空间正在一点一点地重新出现。 像是被他一块一块拼接在一起的拼图。 而周阳与究极梦魇遗蜕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周阳握住了遗蜕的一部分。 他感受到了这其中究极梦魇的力量。 这种力量刺激着他的梦魇本质。 一时间，他掌控了超越盗梦者的力量。 这一刻，他就是梦境领主，甚至是黑夜使者。 而周阳将这股力量完全释放。 咔嚓咔嚓！ 在周阳身边，形成一片涟漪。 而这片涟漪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外扩散着。 涟漪波及到的地方，起了褶皱，然后被下一圈涟漪所覆盖。 他的梦境，正在以钟楼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张而去。 “不！”梦伸出手来，想要阻止周阳，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你阻止不了我，或者说，你本来就没有要阻止我的想法。” 话音刚落，他的影子中便钻出无数的魇。 只是奇怪的是周阳的魇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因为你们都是残缺的，这一点你知道，魇也知道。” 周阳握住究极梦魇的遗蜕一瞬间，从他的眼睛中钻出了一条又一条触手。 每一条触手上都长着一张脸，那是魇的脸，他的脸上充满着渴望。 “可是就是因为你们是残缺的，所以你们的力量相互克制，而你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吞噬对方，从而让自己完美，但你们彼此之间微妙的平衡无法被打破。”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旁观者，一个梦魇系的旁观者。” “所以，就有了我从梦魇镇外走向梦魇镇。” 梦的脸上哪里还有愤怒，有的只是一抹微笑。 “魇将我拉进梦魇镇，这在你的默认之下。” 魇的力量已经要完全从周阳的眼睛释放出来。 在他身前，这些触手不断交融在一起，扭曲出一道虚幻的人影来。 “魇想通过我进入钟楼从而吞噬你，而你也想通过我来吞噬魇。”周阳低声笑着：“而我，也想通过你们，来完成我对于梦魇镇梦境的覆盖。” “这一波，我们互为棋子，谁也不亏。” 这一刻，魇已经通过周阳出现在钟楼之中。 而梦在魇出现的这一瞬间，就发动了攻势。 一瞬间，周阳感受到一片深邃，宁静，带着不可窥探，不可对抗的力量。 这种力量似乎是整个梦魇镇的意识一般，整个梦魇镇在这一瞬间好似彻底苏醒了一样，所有的灰绿色薄烟向着钟楼涌来，涌入梦的身体之中。 “你说谁也不亏，这可不一定。” 吸收了所有薄烟的梦，仿若黑夜使者。 他张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一片星河的光辉。 左眼象征着虚幻，此刻左眼紧闭。 整个梦魇镇从虚幻变化成了现实。 而在这种变化之中，原本身处在虚幻之中的魇和周阳宛若无根浮萍一样，他们被放逐于虚幻之中，而在真实之中，他们存在于梦手中的一个水晶球中。 轰！ 然而下一刻，周阳的梦境席卷着整个水晶球，将水晶球撑破，他虽然比不上黑夜使者，可同样掌控着想象的力量。 而当周阳重新出现在钟楼的一瞬间，魇也出现在他身后。 三个人，陷入了某种不可解，不可控的微妙平衡之中。 如何打破这种平衡，是其中的关键。 而打破这种平衡的，是周阳。 或者说是周阳遗留在地上的木削。 他轻轻点了点脸上的面具。 然而在梦和魇的注视之中，周阳的身影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当他们再度发现周阳时，才发觉周阳已经取代了他面具召唤出来的黑影。 “斩！”他声音很是洪亮。 一瞬间，木削之上释放出一股伟力。 梦境领主的全部超凡力量注入其中。 而借助着梦魇遗蜕的力量，周阳这一剑，几乎撕裂了整个梦魇镇。 只一剑，便划清了一道真实的界限，横亘在钟楼和他之间。 真实的裂缝越来越大，渐渐有鲸吞虚幻之势。 而周阳微笑着收起手中的木削，将他重新插入他的左手之上。 “我说过，这一波我不亏，至于你们，那就只能看你们的本事了。”周阳微笑着，但目光中丝毫不掩饰满满的杀意。 梦和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阳与他们渐行渐远。 但他们没有办法追杀。 彼此间的不信任以及彼此之间那莫名的需求注定了杀死对方是彼此的第一选择，至于周阳，只要他没有办法离开梦魇镇，那么他永远只会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下一刻，两人陷入了战斗。 而周阳则重新出现在梦魇镇中。 即便是拥有了究极梦魇的遗蜕，周阳还是没能撕裂这层虚幻。 “是因为这只是一张皮吗？”周阳握着手里的人皮陷入了沉思。 “算了，先把迪伦和戴莉找到。”他自顾自地释放自己的力量，在梦魇镇中开辟自己的梦境：“希望他们还活着。” 第116章 对抗 身后的钟楼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而他的梦境正在不断地对梦魇镇进行覆盖，大概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梦魇镇。 周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隆隆隆！ 身后虚无之中，传来一阵阵巨响。 宛如野兽的低吼不断从中传出。 梦和魇彼此陷入了无尽的斗争中。 只有一方吞噬另一方，这场斗争才会结束，可周阳他们需要面对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梦和魇只要吞噬了对方，就能够成为真正的完整的黑夜使者，更有机会窥探究极梦魇的力量。 那个时候，把周阳他们绑在一起，也不是梦魇的对手，尤其是在梦魇镇这种被究极梦魇所污染的地方。 周阳抬头看天。 一轮皎皎明月在他意念驱动之下渐渐升起。 明月微光照耀的四周阴影变得异常的明亮。 这明月是最为明亮的灯塔，只要不是眼瞎的人就都能看到。 当明月出现，月光皎洁如水覆盖梦魇镇时，周阳的梦境便显得是异端。 异端，是需要被打压杀死的。 整个梦魇镇因为周阳梦境的出现而开始出现混乱。 钟楼之外充斥着薄烟的小镇中，那些伪装成活人的死者突然齐齐转过身来，他们的眼睛浮动着红色的光芒，身体僵硬地朝着周阳的梦境而来。 而他们开始走动之时，身上的血肉不断地从骨架之上掉落，最后只剩下一副人形的骷髅。 这些骷髅并非为人操纵，只是遵从着死亡的意志向周阳而来，他们锁定了目标，踏入了梦境。 然而当他们踏入梦境的那一瞬间，就被明月光笼罩。 然后就听的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 连接骷髅，赋予生命的力量突然消失不见，而这些骷髅也散落在梦境的边缘，一具接着一具，甚至有头颅滚动到了周阳身边。 这些骷髅上萦绕着一抹绯红。 在周阳目光的注视之下，衍变成了金色的火焰。 火焰不断侵蚀着梦境。 梦境焚烧之后，梦魇镇卷土重来。 周阳一眼望去，敲了敲他脸上的面具。 一百道身影从他的影子之中爬出来。 周阳梦境中的生物魇开始出现，简单而粗暴地开始解决这些骷髅。 他们咧开嘴巴，让嘴巴可以吞下这些骨头，以至于整张脸上有的只有眼睛，有的甚至没有眼睛，有的整个头颅都变成了一张嘴，端的是恐怖非常。 他们将这些骨头咯嘣咯嘣地吃下去，粉碎的骨头渣滓都不放过，肠胃蠕动着将这些骨头消化成一丝一丝的灵性，助长他们自身的力量。 他们的身影变得更加凝实，自身的力量也更加强大。 这些魇在清剿骷髅的同时，远处黑暗森林之中簌簌作响。 一阵尖啸声传出，荡起一群飞鸟。 这些飞鸟都是诞生的类似于蝴蝶一样的魇。 这些魇亦如飞蛾扑火般向着周阳的梦境而来。 它们盘旋在梦境之外，伸出长长的触手。 这些触手上面似乎都长出了一张张嘴巴，它们正在尝试着蚕食梦境。 这是梦魇镇的触底反弹。 另外一批百人的魇出现在周阳身后。 在他的控制之下，这些魇脚下生出一根根木桩，支撑着他们可以与蝴蝶形状的魇面对面。 他们双手并用，一手扯住一根触手，然后奋力地将之拉进周阳的梦境之中。 而那些蝴蝶形状的魇则试图将他们从梦境之中拉出来，拉到梦魇镇中。 是一场拔河。 一场来自梦境与梦魇镇的拔河。 周阳体内的超凡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失。 他一边要支撑着梦境，一边还要供应着魇的力量。 最多只能持续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之后恐怕就要油尽灯枯了。 咔嚓咔嚓！ 整个梦魇镇响彻着一阵破碎声。 眼前大地在抖动，房屋被泥土掩埋，像是嵌入其中的牙齿，而整个梦魇镇则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嘴巴，周阳的梦境就像是这张巨大嘴巴之上的一夹鱼肉。 长长的舌头从地底，从深渊中伸出来，将整个梦境卷入口中。 整个“口腔”都在蠕动着，挤压着周阳的梦境。 它要将整个梦境碾碎，将整个梦境吞噬融合，夺回原有的属于梦魇镇的力量。 在整个梦魇镇的力量之下，无数的人形骷髅和蝴蝶魇开始了完全地入侵。 他们粗暴地撕开周阳的梦境，和梦境中的魇扭打在一起。 有的骷髅被吃掉，有的骷髅吃掉了魇。 有的蝴蝶魇被吃掉，有的蝴蝶魇吃掉了人形魇。 在这梦境之中，猎人和猎手的身份在不断地交替变化着。 而周阳也尝试着反过来吞噬和覆盖所有的梦魇镇。 但他的实力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他转身看向了究极梦魇的躯壳。 虽然没有了血肉和意识，但这具皮囊似乎隐藏着一种独属于它的力量，也就是这股力量，让周阳短暂地拥有了梦境领主的力量，但他并非完全接受皮囊中的所有力量。 谨慎，是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但此刻，周阳却开始犹豫。 如果我披上了这层皮囊会怎么样？ 他在心中思索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并由此引申出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我可能被究极梦魇的力量所影响，甚至是被祂的力量扭曲从而诞生出天灾将自己取而代之。 第二种：我将获得祂残留在皮囊中的所有力量，并且没有后顾之忧地成为梦境领主。 第三种：梦在这具皮囊之中留下了后手，只要我主动接受这股力量，他就能够借助我的身体复生，从而避免在与魇战斗落败而身死的下场。 只要周阳完全接受这皮囊之中究极梦魇的全部力量，那么这三种情况都有可能随时发生。 他陷入了沉思。 而同时，周身的梦境也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按照这个速度，他恐怕支撑不了三分钟。 而这个时候，他在心中盘问自己：如果梦境崩溃了会怎么样？如果没有办法撕裂梦境会怎么样？如果张悦没有办法解救他们会怎么样？ 这些问题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答案，那就是死亡。 死亡是最终的结局，但并非是唯一的结局。 周阳心中已有答案。 他并非是一个赌徒，但永远不缺放手一搏的勇气和魄力。 而正当他准备全盘接受究极梦魇皮囊中所有力量之时，一道狂暴的飓风突然出现。 在这个已然扭曲成一张饕鬄大口的梦魇镇里，戴莉从上颚降落。 她已经受了太多的污染。 身体表面遍布着黑色的斑点，已然化脓，更有一条条线状的蠕虫在其中蠕动着，而她的血肉也已腐烂，更有左臂完全化作白骨，若时日再久些，她经受的污染只怕能够将她全身上下彻底腐蚀个干干净净，从而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白骨骷髅。 她的出现，阻止了周阳披上这层皮囊的想法。 飓风卷积着一头头蝴蝶魇，在飓风之中，它们的身躯被撕扯的粉碎，血肉横飞，模黄绿色堪比脓液的血液漫天飞舞，具备着强大的腐蚀性，触之则消散。 而在更远处，一群仿生人部队开始向周阳的梦境集结。 迪伦在仿生人之中。 他的情况比戴莉的更加严重，整个身体已经腐蚀的个一干二净，只剩下头顶的一蓬头发。 他已濒临死亡，如果没有周阳的梦境的话。 他一个人的力量开始影响并驱动着整个仿生人军团前进。 仿生人军队不断前进着，动用着手中的重火力武器，拨动着扳机，一枚枚电磁刺钉子弹从枪口之中以5马赫的初速向前。 砰！ 眼前这些人形骷髅的骨头比起气球还要脆弱，砰的一声就此炸裂开来。 散落一地的骨头碎片。 火，火焰正源源不断从骨头碎片之中延伸出来，并快速地席卷着整个梦境世界，却被周阳强有力的力量压制下来。 所有的压制的力量都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而那些火焰灼烧活动的梦境再度焕发生机。 洁白月光在饕鬄大口之中变得更加的明亮而皎洁，而梦境正疯狂地延伸着。 梦境与梦魇镇不断碰撞着，在戴莉和迪伦力量的加持之下，周阳的梦境开始反向压制梦魇镇。 周阳的梦境正在一点一点地扩张，渐渐恢复原有的力量。 而渐渐的，扭曲的梦魇镇逐渐恢复原样。 原本的饕鬄大口像是被揉搓之后泛起无数褶皱的纸重新铺张开来。 那被灰绿色薄烟笼罩的小镇似乎又回来了。 只是死在其中的人形骷髅们将再难恢复。 飞舞在空中的蝴蝶魇也不断地被周阳的人形魇拉扯入梦境之中。 他们张开大口，将这些蝴蝶魇囫囵地吞了下去，然后跃跃欲试地看着外界，如果周阳不加约束的话，他们恐怕已经放纵到冲出梦境，将天空中盘旋的所有蝴蝶魇全部拉扯下来。 只可惜周阳在压制着他们的力量。 而迪伦和戴莉则也踏入了周阳的梦境之中。 他们处在梦境的边缘。 因为他们身上还有污染，唯恐这种污染可以沾染周阳的梦境。 进入梦境，他们遭受的污染也就停止了。 似乎就此保存着现有的样子。 因为周阳暂时也对这种污染无能为力。 这并非是单一层次的污染，而是混合的污染。 他只能进行压制，而无法拔除。 戴莉和迪伦在周阳力量压制之下，污染得到了缓解，而得到了周阳允许的情况下，走向梦境的中心。 第117章 争吵 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维持着自己的实力威慑，即便现在其乐融融。 周阳外放出去的两百道人形魇正在一点一点地回归着，他们有序地进入影子之中，面具魇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戴莉看着这副面具，这本该属于她。 而突然之间，周阳感到一阵恍惚。 他突然转过身去，看向梦境之外，勾起一抹微笑。 而他这突如其来的微笑引起了迪伦和戴莉的好奇，但同时，因为转身也露出了究极梦魇的那一张人皮。 “这是？”戴莉好奇地问着。 她从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这种力量微弱的提升了自身的超凡力量，她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究极。 或许迪伦和周阳并不能感受到这股力量，因为他们的序列不够，超凡本质不足。 “这个？”周阳撇头看了看披在身后的这一张人皮：“究极梦魇的遗蜕，怎么，想要吗？” “果然！”戴莉心想。 她心中生出一种渴望，而她身边的迪伦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本就是为了究极梦魇而来的。 无关是真正的究极梦魇还是究极梦魇的遗蜕，只要是究极，就足够他完成任务，并且得到安东尼教皇的赏识。 迪伦眼中的狂喜几乎难以压制，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如今的局面。 但很快，他们就都反应了过来。 像这样的一件东西，周阳不可能好心送人，就算他送人，那也有算计在其中。 他们心中的渴望多少被理智压制了下去。 “不仅仅是究极梦魇的遗蜕，还是究极梦魇遗蜕中诞生的梦和魇两位残缺的黑夜使者。” 黑夜使者是梦魇序列的半究极。 而梦和魇合在一起才是半究极。 他们介于黑夜使者与梦境领主之间，是一种很是特别的情况。 戴莉感到遗憾。 如果她没有受伤的话，那么面对梦和魇，根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甚至是撕裂梦魇镇的污染，收容梦和魇，让究极梦魇的遗蜕成为她的收藏品。 只是生活没有如果。 周阳在迪伦身边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亚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钟楼里了，毕竟之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亚人看着周阳不急不慢地开口。 “我也以为我会死，不过不是死在那梦和魇的手中，而是死在你的手里。”他面对着亚人，又看了看它身边的迪伦。 亚人跟在迪伦身边，无异于把爆炸的遥控交给了迪伦。 “如果在我死之前并没有发现你的话，那么你的预想的确可能成为现实。”这句话是迪伦说的。 “那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而就在两人对话之时，戴莉眼中，天空明暗交替变化着，浮动的灰绿色薄烟笼罩了天空，黑暗森林哪里映照出了火光。 胜负似乎就要划分出来了。 “我想，我们真正的麻烦已经来了。”戴莉看着虚无中逐渐变得真切的钟楼。 两道影子在彼此碰撞和融合着，仿佛下一刻，真正的黑夜使者就会从中诞生一样。 虚无中变化着的，诞生出了新的魇。 一切陈旧的，破败的，都在这一刻重新焕发了生机。 虽然这种生机是以黑暗森林为代价的。 黑暗森林之中，无数的蝴蝶魇在火海之中燃烧。 毁灭，正在降临。 而在小镇之中，那些死去的，被吞噬的，正从地上涌动的黄绿色脓液之中诞生出来。 原本腐烂的，令人作呕的，蠕动着蠕虫的黑斑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整个梦魇镇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成现实之中的状态。 这是梦的力量压制住了魇的力量。 梦正在吞噬于魇，而梦的力量趋近于完美。 而由此引发的是它力量映射的梦魇镇变得更加真切。 “他们的力量，恐怕超出了你的预期。”戴莉这般说道。 但她说的是确确实实的实话。 因为周阳也能感受到了一股原超过黑夜使者的力量。 他们融合的力量，或许已经逼近了究极梦魇的力量。 “那么究极梦魇真的还活着吗？”周阳这样问自己。 总不至于是死了吧！ 一个死亡的究极，不可能让整个联邦处在一种静默的状态之中。 周阳思绪万千，脑海中一团乱麻。 “我们得想想办法。”迪伦缓缓地说着：“不然只能是坐以待毙。” “我们的确是在坐以待毙。”戴莉微笑着：“你们不会明白半究极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更何况，吞噬完美之后的梦魇拥有远超于黑夜使者的强大力量。” “完整的梦魇，已经掌控了将虚幻变化成真实的力量了。” 究极梦魇，是最为接近神，最为接近造物主的究极。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祂能将假的，变成真的。 而眼前的梦魇镇也有这种真假转化的趋势。 这意味着，梦魇已经掌控了究极的一部分权柄。 还有更加恐怖的猜测和想法戴莉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究极梦魇已经死了。 从祂尸体中诞生出来的梦魇正在融合究极梦魇的权柄。 或许他们会在这个梦魇镇中见证历史。 见证一个究极的诞生。 毕竟，从最后的究极，究极医师诞生到现在，整整四十五年再没有诞生新的一位究极。 当然，见证历史的代价往往是成为历史的祭品。 他们也不会例外。 “我并不认为我们是在坐以待毙。”周阳看向戴莉：“至少是在现在。” “就算是究极，那也是吞噬而来，只要它还没有消化自己的本质，彻底掌控自己的力量，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若一切真的只是在坐以待毙，那么我早在碰见……”他看了看那个亚人：“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杰瑞，我叫杰瑞。”杰瑞说道。 “杰瑞，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周阳点点头：“若是一切都没有希望，我早在杰瑞将点火权交给我的那一瞬间，彻底引爆整个梦魇镇了。” 戴莉和迪伦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周阳。 没有人想死，更何况他们拥有了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力量和地位，享受着身份阶级带来的红利，如果不到非死不可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戴莉问道。 “我并没有办法。”他摇摇头：“只是眼下并非必死之局面，我们每一个人都掌控着一线生机。” “我只是不愿听这些自暴自弃的话而已。” “毕竟，这些话容易影响心态。” 戴莉和迪伦觉得很是无语。 但他们找不出话来反驳周阳的话。 毕竟，他们的话确实流露着自暴自弃的绝望。 “但如果你想不出办法来，那我们现在所做的的确是在自暴自弃。”戴莉说了一嘴。 “戴莉女士，你是做了什么了吗？以至于让你生出了这种论断来。” “你什么都没有做，只会通过语言进行暗示，增添我们心中失败的砝码？我开始怀疑，你真的是愿意和我们合作吗？” 戴莉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迪伦也没有说话，他担心自己一旦开口，势必会成为周阳集火的对象。 而且现在周阳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如果没有这梦境的存在，他们迟早会因为污染而死在梦魇镇里，成为这些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他在保持沉默，但牢牢地将手里的点火装置攥在手中，这是他唯一可以对周阳和戴莉形成有效威慑的手段。 同时打量着周阳，他或许有其他的手段可以从梦魇镇中离开。 是他留在外面的那个女孩子吗？ 不，应该不是！ 那么是他身上披着的那道人皮了吗？ 究极梦魇的遗蜕，这或许是他逃离的手段。 而相同的想法也在戴莉的心中滋生。 如果梦和魇都是从究极梦魇的遗蜕中诞生的话，那么这张皮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她又看了看周阳超凡力量扭曲出来的这一层梦境。 一个盗梦者，是如何在一个黑夜使者的梦境中扭曲出这样范围的一个梦境的？ 那张人皮，或许是他的倚仗。 周阳把他们的一切小心思尽收于眼底。 “这并非是我的倚仗，我甚至能将它送给你们。”周阳将人皮从身后拉扯到身前，并作出一个拱手相让的姿势来。 然而迪伦和戴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接。 “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想想解决的办法吗？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些算计。”杰瑞眨着眼睛，他是一个局外人，整个梦魇镇无论如何都与他无关。 他已经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就算是这一具身体死了，只要数据硬盘还在，他就还能重新再活一次。 “就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唯利是图，机械神教的前辈们也不会想要通过将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亚人，从而实现天下大同了。”杰瑞很是厌恶。 “杰瑞说的是。”迪伦附和道：“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梦魇就要融合了。” 然后，周阳透过层叠的梦境，看向那座漆黑的钟楼。 钟摆在不断地转动着，时间仿若加速流逝着，整个梦魇镇变得越来越真切，人在复活，萦绕着的灰绿色薄烟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梦魇造物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创造出日月星辰来。 虚无正在被取代，所有的梦境正在一点一点地现实，他们也是如此。 当梦境被真实取代时，就像是从梦中醒来的人一样，梦里的一切，都成了虚无。 只是周阳已经不再畏惧了，即便梦魇融合，即便诞生出一个新的究极来。 第118章 偷盗 当真实取代虚无。 连带着周阳的梦境也被一同裹挟。 他能够感受到真实与虚无碰撞而诞生的梦境的湮灭，也能感受到自身超凡力量的流失。 一切似乎就在这种情况之下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在钟楼之中。 梦吞噬了魇。 但魇还在他的体内挣扎着。 狂乱的力量在身边扭曲着，无数触手正从他的身体中向外疯狂生长，如同爬墙虎一般，很快整个钟楼都被这些触手所覆盖。 而触手表面的黏液不断滴落，似乎有着腐蚀一切的能力。 咚！ 梦不断地撞击着钟楼的墙壁，以此来维持自身的清醒，并试图通过这种行为，将魇从身体表面之中撞出来。 事情和他所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同。 魇在被他吞噬之后，竟从身体之中爆发出来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仿若能够扭曲人的意识一般，很快从梦的意识之中，诞生出了魇的念头来。 他并未考虑过成功，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建立在失败之上的。 这是梦对于魇的行为的评价。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他失败之后，很快的进行了反制，甚至反过来吞噬梦的意识。 梦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么死的人一定会是他。 所以他需要想一个办法，需要借助一下外力。 而在他的操纵下，梦魇镇中簌簌抖动着。 远处黑暗森林中无数树木倒塌，大地开始陷落，形形色色的诡异生物正从黑暗森林之中跑出来。 大地仿佛更新迭代，旧的事物正在腐朽死去，而新的事物正从旧的事物的尸体之中诞生出来。 眼前的画面，似乎就是最好的佐证。 皎皎明月光下率先出现一道黑色的屏障，它正在从陷落的大地之中慢慢地升起来。 而紧接着，这道黑色屏障也延伸向了青羊峡那处巨大的裂缝之中。 一座黑色的锯形山峰，正在周阳他们眼前拔地而起。 黑色的山峰之中，狂风呼啸扭曲成音域宽广的笛声，令每一个身处在梦魇镇中的人不寒而栗。 黑色的山峰笼罩在明月光辉之下，充斥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氛围，远远看过去，视线就已被扭曲，他们只能看见叠层的光影，而看不清整个山峰的全貌。 锯形山峰有着之中诡异的吸引力，勾起所有人心中强烈的好奇心。 他们明明知道这是梦或者是魇故意为之，但他们无法控制住内心之中莫名的渴望。 好奇，是人心最难控制的情绪，也是将人推向深渊的推手。 “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迪伦悚然。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来到的锯形山峰。 站在山脚之下，他能看到无数倒伏的尸体，身体内脏早已被掏空，只剩下了一副躯壳，这些尸体让遍布着各种金属器械以及大大小小的尸块。 一张张脸栩栩如生，充斥着恐惧和迷茫，它们被平整地铺在山脚，并沿着一条蜿蜒小道直直通向最顶峰。 这似乎是由尸体堆砌而成的锯形山峰之中，回荡着那瘆人的笛声，似乎源自于某种生物的低沉的呼啸，那不是风，这锯形山峰中也没有风。 不光是迪伦，就算是他身边的戴莉也是如此。 她全然不知自己是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种类似于空间挪移的手段，是如何逃过她的感知。 她虽然受伤，但亦是半究极。 就算是半究极出手，她也不可能全然不知。 眼前之景的震慑以及他们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正在两个人的心中疯狂滋生着。 这一刻，山中呼啸的风，仿佛阵阵群嘲，令他们退却。 而周阳打了一个响指。 声音并不算重，甚至可以说很轻，而在狂风之中就更加微弱了。 但这一响指，无疑将迪伦和戴莉暂时从惊恐之中拉回现实。 “嘿，我的朋友。”迪伦面色惨白，他看向身边的杰瑞：“我觉得，我们会死在梦魇镇中。” “你的情绪波动很是频繁，在我看来，你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影响。”杰瑞是亚人。 他并不会感到恐惧。 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最真实的。 他也不会像人一样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 因为仿生人的身体不能凭空产生激素。 维持他们正常工作的，只有金属氢电池，当然，也可以是核电池。 啪叽！ 周阳手掌猛的一拍。 声音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紧接着，他走过去，朝着迪伦和戴莉的脸上一人打了一个巴掌。 “醒醒！” 打了一个寒颤。 两人似乎有了一丝理智。 紧接着，他们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那座山，有问题。 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们失去了理智，渐渐疯癫。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戴莉说道。 她很难相信，这种影响会波及到一个天使。 她们很是理智，更懂得如何让自己保持理智。 可当站在这黑色山峰之下时，竟生出了恐惧，丧失了理智。 就算她之前再怎么消极，但那也是基于理智而做出的判断。 可之前感受到的一切，已经超过了理智本身。 “恐惧！”周阳缓缓地说着：“梦魇。” 正当迪伦和戴莉回味着周阳的这句话时，就听见他脱口而出更多的形容来。 “不可名状的绝望深渊。” “原初尽头的不灭永恒。” “虚无幻境的永恒主宰。” “最初的造物的……” 周阳说出了最后的字眼，这足以让他们感到疯狂。 “究极梦魇的血肉。” 眼前的锯形山不是山，是究极梦魇的血肉。 是真正的魇。 但这一刻，魇失去了意识。 他正在与梦纠缠着，尝试着互相吞噬。 周阳能够感受到这具肉山之中传来的召唤声。 就好像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样。 而紧接着，他便听见了迪伦和戴莉低沉的呓语声：“皮，究极梦魇的皮……” 这一刻，周阳转过身去。 然而他便看见究极梦魇人皮仿若恢复正常一样，空洞的眼睛正与周阳对视。 空洞的头颅与周阳贴在了一起，以至于周阳能够看见这具空洞皮囊之中渐渐被疯狂填充的身体。 皮囊，正在一步步的复原，与这不可名状的山峰形成了一种呼应。 也就是十来秒的工夫，周阳已经能够重新听到皮囊之中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神经和灵性正在重新填充这一具空洞的皮囊。 “是它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周阳心中一颤。 “往前，再往前！”他那不算完美的身体中发出不是那么协调的嗓音，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滑动的酸涩声响。 可在这种声音之下，他们竟无力反抗。 像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他们只能默默地向前。 身体变得僵硬而呆板。 他们走在这一张张面孔铺就的山路之时，仅存的视线能够看到脚下流淌出了牛奶一般的脓液，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氤氲出一层隐约的光晕，在心中映射出无数疯狂的念头。 这些念头足以摧毁一个正常人。 他们发出阵阵呓语声。 像是山中呼啸的风声，也像是那音域宽广的笛声。 这些脸庞张开嘴。 他们的双脚落在这其中，在此拔出来时血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黑色的丝线。 这些丝线积蓄着力量，不断向全身发起冲击。 他们身上的血肉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上掉落。 他们正在这座锯形山上被一点一点地改造身体。 他们，正在变成魇。 远处散落各地的金属上到处是联邦大小财阀寡头的圣徽，那些金属旁的石块旁还有相应的工作服。 或许这里曾经来过不少的科考团队，但他们的结局都已经摆在了这里。 也进入过一些误打误撞的倒霉蛋。 随着越往上走，他们能够感受到的东西就越少。 眼前只有一幅幅富有冲击的画面。 令人炫目的光芒充斥着整个肉山，一只只眼球从中孕育而出，他们转动着，吞吐出炽白的光辉，像是一道道炽白色的闪电锁链，在前方弥漫着。 周阳从中感受到了深沉的梦魇的力量。 那是一切虚无的尽头，是真实造物的起点。 那是，究极梦魇遗留在自身遗蜕中本质的外化，也是魇的力量的源泉。 这是这张人皮的目标。 也是梦的目标。 梦正在通过他们的手，亲自摘下魇的本质。 果然，那张人皮并非是被他抢来的，而是梦亲手送给他的。 他的一切准备，似乎都是以失败为起点。 如果在与魇的斗争中失败了，他将会依附在这张人皮之中，并伺机夺取自己的身体。 而现在，他占据上风，自然不需要这一后手。 他只需要摘下魇的本质，他就赢了。 周阳感到不寒而栗，他的一切行动，似乎都在别人的考量之中，他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任人摆放在他们所需要的位置上。 眼前的魇的本质所外化的这种力量，着实是让人胆寒。 穿过眼前这片深沉迷雾，他们将丧失自我，成为虚无，从而成为寄托梦境而生的魇。 周阳不会容许自己成为魇。 他的身上亦是散发出奇特的光辉。 而紧接着，周阳的身体竟然慢慢地消失不见。 “吼！”人皮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咆哮：“想走，不可能！” 巨大的声响激起了眼前的迷雾，于是一道道炽白色的火焰从中跃出，像是从深渊之中跳跃的光明，穿透了层叠的迷障，落在周阳的身上。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魇的消化。 他正在通过面具的力量进行跳跃，但最终却没有办法完全地离开这座肉山。 巨大的人皮在空中张开，遮天蔽日般的庞大身影覆压之下的一片黑暗之中，周阳正抬头凝望着这恐怖的存在。 “吼！”它再次发出咆哮。 它不允许祭品的离开，更不允许它选中的宿主的逃离。 周阳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与之抗争。 是山峰的震动救了他一命。 锯形山在不断地抖动着，究极梦魇遗留的本质似乎正在被人偷盗，因此引发了整个梦魇镇的动荡。 周阳在山脚之下，他看见了偷盗本质的人。 不，它并不是人。 或许，他还真是人。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注视过他。 杰瑞。 他盗取了究极梦魇遗留的本质的力量。 第119章 公爵 周阳的逃脱，的确给予戴莉和迪伦极大的震撼。 这个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周阳一直都留有后手，这种近乎空间挪移的禁忌物能力太过逆天了，以至于他们生出了另外一种怀疑来。 即，周阳在进入梦魇镇之前，就通过某种手段放逐了禁忌物“魇”中的一具人形魇，或许就藏身在那个女孩的影子之中。 他一直都有能力离开这个梦魇镇，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选择离开，这种原因，或许是因为梦魇的源头，究极梦魇的吸引。 他们感受到了一种背叛感。 虽然周阳对于他们并没有道德和道义上的责任，更甚至于他们本身就处在敌对的位置之上，能够合作，也只是对于现状的一种屈服而已。 可他们依旧感受到了背叛。 但很快，他们将不会生出任何的情绪来，因为魇，永远都不会诞生意识，情绪和感知，而他们正在成为魇。 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死亡之前的愤怒哀嚎，对周阳进行永恒的诅咒，可在这个时候，由杰瑞引发的异变更是让他们感到莫名非常。 眼前的变化几乎惊呆了所有人。 虽然正统意义上的人只有三个。 杰瑞，他偷盗了魇的本质。 他是魇的后手，还是早已潜藏在此地等待机会的投机者？ 这一切的问题，几乎只在周阳脑海中停留了一瞬间，下一刻，他便将这些念头从大脑之中抹去，整个人向着梦魇镇的方向离去。 他沟通着梦魇镇外的魇。 试图通过这种空间挪移从此地离开，但他却惊奇的发现，原本存有联系的魇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消失在他的感知之中。 刚刚从魇的本质中疾射而出的闪电，切断了他与魇的沟通能力，似乎是一种永恒的放逐，那被张悦从梦魇镇中捞出去的魇，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虽然周阳不知道张悦是如何做到虚空探物的。 但她确确实实在梦魇镇外将梦魇镇中的一只魇挪移至梦魇镇外，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拥有了离开梦魇镇的能力和资本，一念之差，让他再度陷落在这里。 这种虚空探物的能力，或许就是他当初在飞艇失事的情况下仍能幸存的原因所在。 当初她能够虚空探物将自己从飞艇中拉出来，而现在，她只能将禁忌物“魇”中的一具魇拉出去。 或许，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到同等的事情。 远处锯形山上，杰瑞张开嘴巴，将魇的力量吞入腹中。 他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危险来，就好像他并非是仿生人，而是确确实实拥有与人类等同的感情的人类一般。 迪伦脸色一喜，他几乎脱口而出杰瑞的名字，而他身边的戴莉先他一步：“安东尼教皇？” 杰瑞，就是安东尼教皇。 从究极使徒本质中诞生出来的意志。 杰瑞并非是梦魇镇中的仿生人，他是被迪伦送进梦魇镇中的仿生人。 “我早该想到的。”迪伦恨恨不已。 而吞噬了魇的本质的安东尼教皇自身并没有多么强大。 这只是他的一具精神体。 是他分散出来传播到各地的一具精神体。 它没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但它可以连接真正的安东尼教皇。 即便这个梦魇镇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扭曲，被颠覆了世界规则，但它同样能够通过某种手段来传递信息，比如强有力的刺激，比如一个精神体脱离了掌控。 而现在，它在做的就是让这一具精神体彻底脱离安东尼的掌控，它要通过魇的力量，让自身独立于安东尼教皇之外。 但这一切，都与周阳无关了。 他虽然看见了杰瑞盗取本质的事实，但并不知道杰瑞就是安东尼教皇这一信息，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从梦魇镇中离开。 这趟水，越来越浑浊了，像是一道隐藏在深渊之下的暗流，稍不注意就会被汹涌的河水撕裂了自身。 然而，在失去了究极梦魇皮囊之后的他，失去了助力，也仅仅只有盗梦者的力量而已，想要凭借盗梦者的力量离开，谈何容易。 而就在这个时候，梦出现在他的身边。 梦已经完全消化了魇。 因为魇的本质已经被杰瑞偷走了。 按理说，此刻的梦魇已然完美，可现在，他依旧显得残缺，残缺的力量，残缺的本质。 他出现的一瞬间，周阳如临大敌，而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却让周阳更加谨慎。 “我需要你的帮助。”这是梦魇说出的第一句话。 紧接着，他向周阳说明了那锯形山上正发生的一切。 包括安东尼教皇的偷盗，戴莉和迪伦的复苏…… “我恐怕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毕竟，我只是一个盗梦者而已。” 梦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需要一些好处。 可以增长他力量的好处，可以增添他从梦魇镇中离开的砝码。 但此刻，梦魇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下周阳。 他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水晶球。 里面流淌着金色的液滴，散发着一股澎湃的力量，对于周阳而言，这金色的液滴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皇帝的血！”周阳问道。 “是的。”梦魇张口说着：“虽然究极梦魇的确在祂的剑下重伤逃遁，但祂也并非没有受伤。” “在究极梦魇与究极皇帝缠斗的数十年里，究极皇帝的每一次受伤，每一次滴落的鲜血，都会被究极梦魇收藏起来。” “几十年的收藏和淬炼，铸就了这一滴血，你甚至可以将之看做是一位等同于公爵乃至于是弑君者的超凡者的本质。” 他是骑士。 虽然他从囚徒晋升骑士之路与其他超凡者有所区别，但这不代表他无法通过原本的途径进行晋升。 梦魇的话，就是赤裸裸地告诉他，吞下这滴血，你或许能够成为公爵，更甚至于有机会能够成为序列四的弑君者。 这对于周阳而言，无疑是一种抹莫大的吸引。 如果他能够晋升公爵，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解决的方法。 公爵，是可以拥有净土的。 即，周阳自身地领域被无限扩大，覆盖范围之内，即是公爵的领土，在这个地方，他的权柄将达到最顶峰，相同序列的超凡者进入他的领域中，他甚至能够一言定其生死，当然这其中的同序列不包括皇帝序列。 因为他们是挑战者，挑战权柄的勇士，面对他们，只有用剑与剑的碰撞来判断胜负。 可在这梦境之中，并没有任何的皇帝系超凡者。 如果他拥有了自身地领土，这相当于撕裂了梦境。 皇帝的力量，往往都是无视任何规则的，因为他们本身，就代表了规则。 “成交！”周阳伸出手来，从梦魇手中拿过那一滴血。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向周阳传递出一种渴望来。 就像是龟裂的田亩渴望雨露一般。 这一滴血，让他的力量开始翻涌。 他已经彻底消化骑士的本质，完全掌控骑士的力量。 在力量和速度上的增幅，让他几乎成为了行走的战争机器。 他的力量，足有一吨，速度最快能够达到秒速一马赫（身体无法承受），他身体的自愈能力也比一般的自愈药物还要强大。 他已经站在了普通人类体质的巅峰，甚至于可以凭借身体的素质和灾厄系的怪物硬碰硬。 更别提皇帝序列赋予他的领域，无视规则之力。 这一切，都是他强大的资本。 而现在，他要在这梦魇镇中实现他生命的第六次蜕变。 至于梦魇是否在欺骗他，这一点，不会出现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 内心的渴望也许会骗人，但自身本质的欢呼不会。 周阳打开这水晶球，一股馨香令他全身酥痒，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还没有吞下这一滴鲜血，但身体已经做好了蜕变的准备。 鲜血流淌的更快，心跳跳动的频率也在不断地增加…… “咕噜咕噜！” 这金色的血液顺着喉咙被他吞入腹中。 一股伟力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而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阵如同浪潮的声音。 这是力量的涌动。 如果此刻观察周阳的身体，便可以看见他的血液已然蒸发，整个血管中流淌的是一层迷蒙的血雾，这些血雾穿过血管，向外延伸，像是吸水的海绵一样贪婪地吞噬着从那一滴金色血液中涌动的力量。 他的本质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蜕变。 这种蜕变是悄无声息的。 他只会体现在周阳对于自身力量的拓展上。 他的眼睛闪烁着一抹湛蓝，其中又夹杂着一丝纯粹的金色。 无形的皇冠出现在周阳的头上，木削似乎彻底变成了一把宝剑。 他的领域从身上撑开，最后变化成半径三米的半球形，在这个范围之内，便是他领域辐射的领土…… 当然，这并非是全部。 这只是在他吞噬血液之后发生的初级变化。 他稍微掌控了公爵的力量。 除了领域之外，似乎还有某些力量。 它隐藏在人体之中。 这一刻，梦魇镇的一切都变得虚妄，若不是梦魇镇中存在的强大规则之力还在镇压着他，不然此刻他就能够一步就从梦魇镇中离开。 “缔造梦魇镇的规则太过强大了。” 不可名状的规则之力蔓延在整个梦境之中。 他虽然无法触摸，但能够感知到那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这是基于公爵对于自身力量的一种判断。 就算他完全消化了公爵的本质，恐怕也没有办法撕裂这些规则，更甚至于弑君者也只能在其中处在压制之中，或许成为暴君才能拥有无视梦魇镇规则的力量。 皇帝赋予是在同一序列无视所有规则的能力。 高序列的规则之下的低序列超凡者，同样也会遭受到无情的镇压。 成为了公爵的周阳，有了可以从梦魇镇中离开的本钱。 也有了足以面对重伤的戴莉，无能的迪伦以及与梦魇同样残缺的安东尼教皇的底气。 “你说，如果我现在突然反悔，并尝试着从梦魇镇中离开会怎样？”周阳问。 梦魇那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你会死，相信我，如果不是我一个人无法对抗安东尼和戴莉的话，我甚至不愿与你合作，而会选择无情的虐杀你。” “相信我，我能做到这一点，就算你离开了梦魇镇，我也能杀死你。” “只是可惜，这种假设并不存在。”周阳耸耸肩，然而一边消化公爵的本质，一边紧随着梦魇的步伐。 他此前逃离的黑色锯形山再次出现在眼前，这一庞然大物之上，杰瑞正在尝试着将自身从安东尼教皇的束缚之下抽离。 而迪伦和戴莉身上就好像并没有受伤一样。 他们似乎已经等待许久，在看到周阳和梦魇出现的时候，微笑着站起身来。 身后，是一道道影子，这些影子，终究变化成了面目可憎的魇。 第120章 异常 隆隆隆！ 大地在陷落，而月亮正在从空中掉落。 像是一场最为美丽的流星雨。 月亮的坠落，符合物理学上的一切规则。 它被地球的引力所撕扯，在进入大气层之前，就已经被撕裂成了无数的陨石，并在极速的摩擦中，生出了火焰的光亮，形成了一场璀璨的流星雨。 当然，坠落的不会是真正的月亮。 这是虚幻的月亮。 基于梦魇想象力缔造而出的月亮。 但它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却又足以毁灭整个梦魇镇，这就是想象的真正用途。 直面世界的毁灭，这很恐怖。 大地在抖动着。 整个梦魇镇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破碎，毁灭的气息充弥漫着。 然而下一刻，这种毁灭级别的力量被杰瑞撕裂。 他伸出了手，就像当初将戴莉拉进梦魇镇时的情况一样。 但与之不同的是，他伸出了手，接住了天空中不断坠落的陨星，并尝试着单手搓出一轮月亮来。 他的手在空中炸裂开来。 一场血雨从空中纷纷落下。 从中孕育出一头头蝴蝶魇来。 这些蝴蝶魇在天空中纷飞，吞噬着月亮的碎片，吞噬着想象的力量。 而他们碰撞所产生的后果是整个梦魇镇与外界的壁垒变得越来越薄弱。 以至于让周阳生出了一种只要他放手一搏，就能从中撕裂出一条道路来。 只可惜梦魇与他的距离不过五步。 这短短五步，几乎是周阳释放自己地的力量，试图对抗梦魇镇，然而下一秒就会被梦魇发现，然后被他杀死。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帮助杰瑞。 可如果杰瑞真的获得了这接近究极梦魇的本质，会不会让他自身发生变化，让他在与格鲁的斗争中处于上风，从而打破平衡，更甚至于新诞生出一位究极来。 这对于周阳而言是不被允许的。 究极梦魇对于联邦的威胁远小于究极使徒。 这是联邦的普通民众根植于内心之中对于究极使徒的恐惧从而做出的一种判断。 看样子他似乎别无他法。 风！ 呼啸的风！ 狂风呼啸着，从锯形山的山巅席卷向山脚。 在昏黄的天空之中，戴莉的身影若隐若现，巨大的影子被扭曲成长长的一条黑线，像是昏晓的交割线，一半黑暗，一半明亮。 这阵飓风席卷而下，冲刷着一切。 整个锯形山都在簌簌发抖着，扬起的无数尸块在这一刻仿佛重新焕发生机般，生长出肉芽来，然后变化成了魇。 他们拥有一支军队！ 一支近乎无穷无尽的军队。 无数的尸块和血肉蠕动着长出了翅膀，钻出了触手，微微抖动着，便开始了飞翔。 整个锯形山上下，遍布着无数的魇。 如果不是梦魇站在了他的身前，他那恐怖至极的想象力量让这些魇无法越过眼前的一条线的话，恐怕这些魇已然冲将下来，将他撕裂成一块块碎片…… 砰！ 巨大的震动声响起。 梦魇伸出了左手，轻轻往右边一拨。 眼前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如同黑色海浪一般翻滚的魇的军队就纷纷地被扔出梦魇镇。 无数的青烟汇聚成一片青色的阴云，升腾飞向空中。 “这些，可抵挡不了我。”梦魇张口说着。 紧接着，周阳觉得一阵恍惚。 再睁开眼睛时，脚下已是锯形山。 而在身前，倒在地上的仿生人没有了任何的活性，佝偻着身体的迪伦发出“嗬！嗬！”的低声叫喊，他的身上，弥漫出极其庞大的超凡力量，这股超凡力量几乎已经撑爆了他的身体，但他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维持了身体的稳定。 “迪伦？”周阳看了一眼，然后又摇摇头：“是安东尼？” 是了！ 仿生人的身体又怎么能够消化掉一位超凡生物的本质呢？ 只有人，才能消化超凡本质。 那么迪伦的死亡，就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我知道抵挡不了你，我也从未想过凭借着这些东西就阻挡住你，至少是在我消化完自身超凡本质之前。”这是迥异于迪伦的声音，这是安东尼的原声。 啪嗒！ 戴莉出现在周阳身后。 她身上的伤已然恢复。 此刻的她，俨然一位半究极的超凡者。 然而这只是表象。 这是消化了魇的本质的安东尼明晰了一部分想象的力量而做出的对于戴莉的加持。 也可以说是一种蒙骗和欺诈。 这种蒙骗，是基于梦境本身的特殊性质以及使徒自身的超凡力量来实现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能够赋予戴莉究极的力量。 当然，只在戴莉和周阳的想象之中，对于现实，她依旧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样子，更甚至于一半的身体和本质已经被魇同化了的状态。 可周阳他们并未发现。 他们同样也被使徒的力量影响了。 “所以，我带来了他。”梦魇轻轻拍了拍周阳的肩膀：“看住她，只要不要让她打扰到我，你的一切行为，我都会当做是视而不见。” “包括从梦魇镇离开？”周阳问。 “是的，包括你从梦魇镇中离开，但前提是看住她。”梦魇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给梦魇镇设置了一道意识，如果当我遭受戴莉女士的攻击时，整个梦魇镇就会醒过来。” 这是梦魇说出的最后的话。 然后，他便走向那层迷雾之中。 迷雾中的眼睛，映射出莫名的光晕来，疾射出一道道炽白色的火焰，灼烧着梦魇的身体，但这些炽白色的火焰无法附着燃烧。 迷雾吞没了梦魇，只剩下周阳站在原地。 无数的魇倒在地上，一道道黑线从它们的身体上飞出，飞向迷雾之中的存在。 这已不再是试探。 不可能分散自己的力量。 在梦境之中，梦境的主人，才是最大的魇。 隆隆的剧烈抖动声响起。 周阳能够感受到磅礴的超凡力量在涌动，甚至他都能够看见梦魇镇这虚幻之地被打碎般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缝，整个梦魇镇在两个人的战斗中趋近于毁灭。 相比于梦魇的束手束脚，安东尼的打法简直大开大合。 他的身体扭曲成了一个十尺大小的巨人，全身上下涌现出无数的触手来，每一根触手上都长满了嘴巴，这些嘴巴贪婪地啃食着梦境的力量。 他全然不在意梦魇镇的存在。 相比于梦魇镇的存在，他更希望它消失，一旦失去了梦境的特性，真正的安东尼就能够很快的感知到这里的情况，并且通过空降，可以在三分钟之内到达。 只可惜，他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打碎梦境。 但他们两人战斗逸散的力量，足以对这一切造成影响。 “嘿！”戴莉在身后说话，让周阳僵硬的转过身来。 然而迎面而来的是戴莉的拳头。 嘭！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 周阳一拳将戴莉打飞。 近乎一吨的力量在拳头之上爆发出来，戴莉的骨骼咔嚓一声断裂，但还好，并不算很严重，至少还有活动的能力。 她不曾想过周阳的速度会是如此之快，而他的力量会是如此的强大。 在她被打飞的这一瞬间，周阳轻盈如猿猴，不断与戴莉拉近距离。 他想要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用拳头将戴莉活生生打死。 这是难得的机会。 虽然周阳想不明白戴莉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会选择与他近身搏斗。 哗啦啦！ 狂风大作。 这阵阵狂风分作五股，像是无形的锁链一般缠绕住周阳的四肢和脖子。 这让他的速度下降。 因为当他加快速度的时候，这些“锁链”对于身体的绞杀力就会增加。 “无效！”周阳张开嘴巴！ 这些风顷刻间消失不见。 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安东尼附着于戴莉身上的欺诈的力量。 在那么一瞬间，戴莉从正常的状态跌落下来。 她的身体与草木一般近乎腐朽。 一道道黑线在血肉之中蠕动着，两个巨大的隆起的肉瘤在她的身后，有肉芽从肉瘤中生长出来，翅膀正在一点一点地生长，而她的手臂仿若无骨，软绵绵地落在地上，随着她释放自己的超凡力量而如章鱼的触手般胡乱挥舞着…… 然而这并非是关键。 周阳还在戴莉的身上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明明看见了。 于是，他伸出手来，在他掌心之下，爆发出黑色的雪来。 “静止！”时间慢慢的流动着，最后趋近于停止。 黑色的雪，禁锢了空间和时间。 而在戴莉瞠目结舌的状态之下，周阳看见了藏身于她眉心之间的一道精神。 是安东尼的精神体。 而此刻，安东尼的这一道精神体也发现了周阳，他注视着周阳，无形的躯体之中发出了一阵笑声。 “领域，开！”张开的领域牢牢将他护持在其中，以免受到安东尼的影响。 而他也开始叩问自身。 用的是灾厄金币。 “我身体的情况是好的？”他抛出金币。 金币在空中翻转，最后落在他的手掌。 是花面。 厄运。 该死的厄运。 这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或许，梦魇用了与安东尼同样的手段，将他的一道意识寄存在自身身上，如果失败了，那么他也能够借助自己的身体复生，从梦境中复生。 他和戴莉一样，都是那两个人的棋子。 “不可信！”梦魇所说的话，在这一瞬间都被周阳深深的质疑着。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时间再度流淌。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眼前这个女疯子相信我的猜测呢？”周阳这样想着。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