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不用剑》 第1章 序 我是一名杀手。 我杀人的武器是剑,那是一把宝剑。就是因为这把宝剑,我从未失手。我杀过坏人,也杀过好人,不是我喜欢杀人,而那是我的职业,是一种谋生手段。 我喜欢喝酒,简直嗜酒如命。我每日都在喝酒。酒,能麻醉人的神经,能使人忘掉一切。我杀人前要喝酒,杀人后要喝酒。杀人的时候,就是我醉酒的时候;醉酒的时候,就是我杀人的时候。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我隐约听到别人都叫我“冷剑酒魂”。或许因为我是杀人的酒鬼吧。我不在乎别人叫我什么,那只不过是一种称呼。其实有个名字也不错。 我没有朋友,因为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也不愿意交朋友。有朋友真的很麻烦,对朋友要两肋插刀,同甘共苦。我没必要知道太多,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名杀手。好杀手就不能有朋友,有朋友的杀手就不会是一个好杀手。 我虽是杀手,但也有我杀手的原则,就是不杀老弱病残,即使有人出再多的钱。 常听人说:人的命,天注定。或许命中注定我就是一个落魄流浪的杀手。我没有想着要去改变。也许改变只是徒劳,是一种更大的痛苦。自己本身就是痛苦。在痛苦中消沉,在消沉中痛苦。这就是我的命运。我畏惧改变,是因为我畏惧更大的痛苦。而这次真的改变了,但不是痛苦,而是快乐。改变并不是我番然醒悟,而是我遇到的她。 第2章 柳避尘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冰冷的夜,冰冷的风,残月下的我孤倚桌旁,端着冰冷的酒,望着夜空闪闪的星。这似乎已成为我的习惯。 夜里,总也睡不着,睡着了,又被梦惊醒。 闭上眼,便有无数的影子在面前飘来飘去;睁开眼,只一盏孤灯,一个孤独的人。就这样反反复复,睁眼,闭眼,闭眼,睁眼 谁能忍受如此的孤独与寂寞,谁能忍受如此的摧残与折磨,每日里在挣扎与徘徊中痛苦的度过。身心疲惫,心力交瘁,没有一个亲人的安慰,没有一个朋友的问候。 看到别人欢聚一堂时的幸福与美满,看到别人游乐玩耍时欢快与喜悦,看到别人开心时的露出的笑容,看到别人伤心时流出的泪水。而自己似行尸走肉一般坐在那里,没有幸福,没有快乐,没有笑容,没有泪水 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道长,只见他鹤发童颜,手持拂尘。对我道:“你前生本姓柳,忽一日看破红尘,前往终南山修道,道号避尘子。只因一场人命官司,使你含冤而死。你今生本应惩治冤你之人,怎奈你杀孽太重,法理难容。今日我要收你元身,以作惩戒。”说罢,他一挥拂尘,我好似万箭穿心,疼痛难忍,顿觉魂飞魄散。我惊呼一声,爬了起来,桌上的酒杯打了一地,原来是噩梦一场。虽然只是场梦,但回想起梦中历历在目地情形,我仍是心有余悸。 我本姓柳,道号避尘子。老道所说的话,我仍清楚地记着。我怎么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毕竟是梦,不去再想。我只觉得柳避尘这个名字不错,比起江湖人给我起的“冷剑酒魂”是强得多。所以,我决定将“柳避尘”作为我正式的名字。 我不觉又端起酒壶,喝了起来。 一个杀手,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人,世间难道还有他害怕的事吗?但是我怕,怕的是晚上。晚上总是让人难以入眠,难以入眠就会有无数地烦恼缠绕住我。什么烦恼呢?我也不知道,也更说不清楚。悲伤、痛苦,使人倍受煎熬。 每当此时,我便会拿出琴,弹起来。很奇怪吧,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优雅的事。那是因为你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或许弹得更好。 我有一双灵巧的手。灵巧的手往往会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我能练出天下绝妙的剑法,就是因为这双灵巧的手。有一双灵巧的手,能练出天下绝妙的剑法,那么弹琴又算得了什么,自然也能弹出天下最优美的旋律,它是那样的动听,那样的沁人心脾。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至少我还没有听到过比我所弹的更美的旋律。就好像我的剑从未遇到过对手一样。 “阿弥陀佛!” 我正沉浸在自己所演奏地美妙旋律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极其浑厚且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好像来自己千里之外,又好像近在咫尺。当时不管你在做什么事,不管你多么的用心,哪怕正在熟睡之中,也会被这个声音惊醒。 我当然也不例外。当我抬起头时,眼前便多了一个和尚,确切地说是一个老和尚。他满脸皱纹,胡须雪白。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什么时候来,又怎么出现在我的面前,恍恍惚惚,朦朦胧胧,反正面前是多了个和尚,就好像梦中面前突然多了个老道一样。 难道又在做梦?”心中的话不禁说了出来。 似梦非梦,人生如梦。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些话出自老和尚之口。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地望着他。 他接着道:“听施主琴音,旋律甚是美妙。其中却也蕴含了施主内心无限地凄凉、苦楚、无奈和悲痛之情,便无意间于琴中倾诉出来。老衲闻之,不胜悲伤。施主何不听贫僧一言,今后且勿妄动杀机,荼炭生灵,理应去除杂念,遁入空门,可使施主心气平和,苦痛全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听和尚言之,我心中一颤,他如何能听出我内心的痛苦之情。莫非他有师旷之聪,或是得道的世外高人。我顿时心浪翻涌,思绪万千,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不知道老和尚是何时走的,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一缕阳光射入我的眼帘,我才清醒过来,但老和尚的话,我始终没忘。 又是一夜未眠,但我却不困。因为我有酒,只要有酒,我永远都有精神。 拿起酒壶,里面却空了,原来昨夜已被喝尽。应该打酒了,如果没有酒,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挎上剑,拿起酒壶,径直走向街市。 耳边始终萦绕着和尚那几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确实,听到这几句话,我觉得自己变得犹豫了,变得优柔寡断了。 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我还是觉得自己非常地孤单、冷清。 忽然有人拍拍我肩道:“先生,这边请。” 我便跟他来到一个避静之处,他掏出两锭黄金,又拿出一幅画。指着画像道:“杀掉此人,价格黄金百两,这是二十两定金。提此人首级到飞龙庄兑换剩余八十两。三日为限。”说罢,东西交给我,转身而去。 此刻,我耳边又响起了才老和尚那几句话,我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但又想到自己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呢。 来到酒馆,要了几碗酒,喝罢,又沽满一壶,出了酒馆。 在激烈地思想斗争中,在痛苦地日夜煎熬中,最终第三天还是在一个茶馆里找到了他。 我拿起画像,扔到他面前。他看了看画像,又看看我,好像明白了一切。对我说道:“这儿人多,到郊外到吧。” 到了郊外,我怀中抱剑,双目微合,背对着他。每次杀人的时候,我都会喝很多酒,但这次,我却没喝,而且是滴酒未沾。因为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杀人,所以我苦苦思索。 他开口道:“莫非你就是江湖上闻名的杀手,一剑索命的‘冷剑酒魂’?” 我仍在苦苦思索,内心极其痛苦。 他又道:“已经有好多位杀手想取我性命,很可惜都败在我的剑下。我相‘冷剑酒魂’也并非浪得虚名。能死在阁下的剑下,今生无怨。” 我还在痛苦之中。 “那好吧,我先出招了。得罪!” 只觉一股剑气冲向我的后心,他的剑过来了。剑尖刚碰上我的衣襟,我的剑便出鞘,一回身,一道蓝光划过他的咽喉,瞬间便消失了,那是因为我的剑已回鞘。 我睁开眼,对着他道:“安息吧,我叫柳避尘。”他的死尸倒地。我提起他的首级,大踏步走向飞龙庄。 诗曰: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又曰: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出了飞龙庄,美美地喝了一顿。八十两黄金的确不是个小数目,足以喝上一段时间了。 挎着宝剑,提着酒壶,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住在山脚下的一座茅草屋里,那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很是安静清闲。 “阿弥陀佛!” 一个浓厚而又极有穿透力的声音,好像来自千里之外,又好像近在咫尺,一个不得不让你驻足寻找声源的声音。我一回身,身后便出现了一位老和尚,他面如重枣,满脸皱纹,须白似雪,穿一件素净僧衣,俨然世外之人。 “又是你。”我惊讶道。 “施主。”和尚开口道,“你素来心善,然为何偏要违背心意,大开杀戒,而处处使自己陷在痛苦之中?” 他一语说到了我心痛之处,我不禁怒道:“我做事与你何干。” “度人向善,乃是贫僧的原则,你何苦还执迷不悟。” 我拔出剑,指向他的咽喉。 我的剑平时是不会出鞘的,出鞘就是要杀人,而杀人也是瞬间便回鞘。这次,我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冲动,剑出鞘了,但没有杀他,而是怒吼:“信不信我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皆在一念之间。除去心魔,转恶向善。阿弥陀佛。” 我感到此刻的剑是那样的沉重,我都快要举不起来了。我没有动手,我也下不了手。我也本该没有想杀他,我后悔自己拔出了剑。 我心乱不已,不知所措。收起剑,抛开和尚,回身飞向茅屋。 回去后,躺在床上,思索着和尚的那些话。 第3章 方晓凡 诗曰:人生自古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又曰:多情自古空余恨 此恨绵绵无绝期 人不能没有情,没有情的人就不算一个真正的人。不单是人,动物亦是如此。“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作者看到一只大雁因自己的情侣丧生而自己也撞死的情景而发出的感慨。现在用来形容人,也是十分贴切的。 我是一名杀手,人们往往认为杀手都是冷酷无情的。我承认我冷酷,但非无情,至少我不杀老弱病残,这也算得情。 但诗中所讲的和我所说的并非这种情,而是另外一种,是发自内心深处,非常细腻,非常敏感,不能以简单言语所能描述的,就如诗词中所说的那种。没有过的人,无法体会其中深切的内涵。我承认我现在没有,但并非永远没有。 这次我遇到了这种情,也因此情而改变了我的人生,但结局也正如诗中所说的那样“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笑。也许痛苦时会哭,开心时会笑。但我痛苦时却未哭过,只是喝酒;开心时也未笑过,还是喝酒。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哭,也没有笑,也不知道哭和笑的感觉,也许会哭会笑的人才算一个真正的人。而这次我笑了,但也哭了。笑,原来是那样的令人开心,哭,却是那样的令人伤心。 她的容貌不算倾国倾城,但也十分秀丽可爱。我不愿和她在一起,因为我是杀手。她却说我前生救过她的命,今生是来报恩的。我无奈。 我是在郊外碰到的她。老和尚的话使我非常苦恼,我喝了很多的酒,欲借此酒消除心中惆怅。因此每天都要买很多的酒,那是在我买酒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她,她便跟无来到的草屋。 她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而我对她却时常是一副冷面孔。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我的态度,而她却默默地忍受着,仍是一如既往的对我。有好几次我看到她在默默地流泪,她是不是太伤心了。 我依然喝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是几天,还是几月,我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喝酒。 我想喝醉,但怎么也醉不了。我忽然发现酒杯在抖,那是我握剑的手在抖,怎么可能?杀手的手怎么能抖,发抖的手怎能握剑,不能握剑的手还怎么做杀手。我狠狠地摔了酒杯。她跑了过来,轻轻的道:“怎么了,别再喝了,好吗?”我未曾理她,径直走向屋里,睡了。 刚睁开眼,她端过一碗汤来,柔声地说道:“喝了吧?”我忽然发现她深情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忧郁,似乎看到了她内心的痛苦与伤心。我当时不知所措。 “你我谢谢!” 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句话。她笑了,我真切的看到她笑了。但她的泪水却滚落来,掉进了汤里。她要去换,我一把抢过来,一饮而尽。好香的汤,平生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汤。里面有她的泪水,是她渴望与忧郁的泪,是她痛苦与伤心的泪,所以我要喝掉它。 就在此时,我作出了人生中最大的决定,也成为我人生的转折点。我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待她,不再杀人。此刻,我感到心情非常舒畅,以前所有的苦痛全部烟消云散,那种种心结顷刻全部打开。 “你笑了。”她微笑的脸胧显得十分可爱,深情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我这才感到自己僵硬的脸部肌肉在抽动。原来这就是笑,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幸福吧。 我封起剑,收起酒壶,决不再用。 度过了开心的一天,第二天我发现她不见了。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我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一种无名的痛苦和伤心涌上心头。纸上忽然滴了一滴水,我感到那是我的泪水。我流泪了,我竟然也会流泪,是伤心的泪,痛苦的泪。我心乱如麻,心如刀绞。从未有过的痛苦,更胜以往的痛苦。但这次,我却没有想喝酒。 她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要走。要走,又何必来;来了,又何必走。她的出现,虽然带走了我的苦痛,但却带来了新的痛苦。 她真的是来报恩的,这怎能使人相信。那么她为什么会走,并什么也没有留下。我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哪怕天涯海角。 当我真的找到她时,她却已成为一具尸体。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基本没有和她说过话,更不会去问她叫什么。每次都是她在说,奇怪的是她什么都说,但好像从未提起过她的名字的身世。 既然决定要找她,哪怕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她,因为她给了我新的生命。看了看挂在墙是的剑,这把剑从小跟我在一起,从未分开过。但这次,我决定不再带它。 人海茫茫,找一个人真如大海捞针。但我有一个信念,有信念的人做事往往都会成功的。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便是如此。 她出现在这片郊外,可能她以前也就住在附近,应该先在附近找找。 这一日,正走在大街上。我发现人群中有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从背影看去,好像就是她。我赶紧追上前去。那姑娘在前面路口向左拐去,当我追到路口时,姑娘消失了。行人中没有穿粉色衣服的姑娘,我仍四下找了找,但都没有。 在街头的拐角处有户人家,大门紧闭。我想她不是进去了。再一想又不太可能。我就跟在她的身后,转弯只是瞬间功夫,即使进门,我也应该能看到。 我是不是太想念她了,从而产生了幻觉。但我还是不死心,想进门看看。 敲了几下门,没什么反应,我轻轻一推,门竟开了。我便走了进去。穿过院子走进内屋。看到屋内的一幕,我惊呆了。 床边坐着一位男子,正在抽泣,床上躺着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我直奔过去,清晰的看到躺在床上的姑娘就是她,我要找遍天涯海角都要找到的那个她。看到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安祥的闭着眼睛,很明显已停止了呼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情此景,我痛断肝肠,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屋内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床边那男子甚是惊愕,悲伤的面容变得惊疑。 “你是谁?”他道。 我没回答,而是指着她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她?” 事已至此,我止住悲伤,点了点头。 “你是柳避尘?” 这次又轮我疑惑的望着他。 “你如何知道?” 他惊疑地脸变得愤怒,接着又变成悲伤,这使我更加疑惑。 “是我妹妹告诉我的。”他道。 “她是你妹妹?” “是。可是她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她?”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你前一段时间杀的那人是谁吗?” “我杀人的时候从不问那么多。” “他是我父亲。” “什么?” “我父亲叫方正。他曾经也是一位江湖义士,而你却杀了他。” “似有耳闻。那么你妹妹?” “是的。我本来是想找你报仇的,但被我妹妹拦住了。他说杀死父亲的元凶应该是飞龙庄庄主龙飞。要替父报仇,应杀龙飞。而能杀龙飞的,也只有你。” “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她说你是一个善人。” “一个杀人的人,并会滥杀无辜的人,怎么地是一个善人。” “至少她认为你的内心深处还是善良的,你杀人只是迫于无奈。” “所以,她找我,让我杀龙飞。” “是的。” “那么她怎么从未提起过,甚至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她叫方晓凡,我是他哥哥方玉坤。如果她当初直接找你杀龙飞,你同意吗?” “所以她想感动我,然后再来求我。” “不错。她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付出了许多,付出了自己的真感情。那一天你真的彻底改变了,她非常开心。当你封起剑,收起酒壶,决定好好待她时,她难过了,因为她喜欢上了你。如果此时你再不要去杀龙飞的话,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险,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送死,但要是你不去杀龙飞,又不能替父报仇。在两难抉择下,她选择了离开。” 听到此处,我心痛不已。哽咽着道:“她是怎么死的?” “龙飞所杀。” “龙飞为何要杀她和你父亲?” “龙飞表面是个商人,其实人的背景极其复杂。他想请我父亲发帖招集江湖侠客,到飞龙庄聚会。我父亲本来愿意的,因为武林中有十几年来没有举办过一次大规模的武林盛会,而以飞庄的实力举办一次大规模的盛会并不在话下。我父亲也想借此机会会见一些老友。当我父亲准备发帖时,忽然发现龙飞招集武林义士是别有用心,似乎有什么阴谋。我父亲一时义愤填慵,放弃发帖,拒绝了龙飞的邀请,并想揭露龙飞的阴谋。龙飞看到我父亲违背己愿,并发现了他的阴谋,便去找人杀他。” “你父亲说有几个人去杀他,但都败在了他的剑下。” “是的。开始去的那些都是些江湖败类。龙飞看到那些人杀不了我父亲,便找到了你。” “我是杀手,那是我的职业。” “不,你是尚有良心,心底善良的杀手,所以龙飞起初没有找你。因为我父亲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威望,龙飞怕你不愿接此生意。” “没想到我二话没说便接了。” 我长叹一口气,接着道:“那么他为何又杀了你妹妹?” “因为他们发现我妹妹和你在一起。” 此时,我已没有了泪水,胸中全是愤怒,全是悲伤。 “我杀了你父亲,你妹妹又因我而死。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他咬咬牙道:“我何尝不想。” “那你动手吧,仇人就在你面前。”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杀我父亲妹妹的元凶应该是龙飞,要死的应该是他。” “那么你愿意找我帮忙吗?” 他猛得抬头,激动地看着我:“你真的愿意帮我扫仇?” “为了她。”我一指躺在床上的晓凡,说道,“也为了你父亲和你,一定帮你完成心愿。”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跪下向我拜谢,我赶紧扶起。他道:“除去龙飞,不仅是为我报仇,还为江湖除了一害。龙飞还正在招集江湖义士,我想那些人还不知道龙飞有何阴谋,再陆续赶来。在其阴谋未得逞之前,除掉他,也算是为江湖中做了一点好事。但要杀他也非易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点了点头,道:“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先安葬了晓凡吧,让她入土为安。” 方玉坤又落下了泪,我也悲伤不已。 站在晓凡的坟前,我思绪万千。 我多么地想晓凡能陪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去流浪,和我一起去漂泊,和我一起游览名山大川。而这一切皆不可能了,可恨的是在她生前我是那样的对她,令她伤心,令她痛苦,并在悲伤中含恨而死。我真想陪她一起去黄泉,黄泉路上太寂寞,若有我陪伴,她就不会孤单了。 安息吧,晓凡。你给了我新的生命,今生不能回报,如果有来世,今生的恩到来世一定报答。 安息吧,晓凡。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让你在九泉之下也好瞑目。 安息吧,晓凡。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那时我一定好好侍你,直到永远。 第4章 飞龙庄 飞龙庄产业巨大,富甲一方。有三十六家珠宝行,七十二家钱庄,一百零八家当铺,更有买卖铺户不计其数。据说还和朝庭有生意往来。世人提起飞龙庄,莫不赞叹。 其庄主姓龙名飞,已到花甲之年,由于年岁增大,名种生意便交给儿子龙乾打理。 所谓树大招风,像这种大富豪,难免引起别人的嫉妒。特别是一些绿林英雄,还有一些劫富济贫的江湖义士。飞龙庄当然成为这些人猎取的对象。更可怕的是一些邪派人士,想谋取飞龙庄的人,这些人对龙飞的威胁是非常大的。 因此,龙飞的身边有四大保镖,时刻不离自己左右。当然龙飞自己也并非等闲之辈,传说他自己也有高深莫测的功夫,但却没有人见他使过。 提起这四大保镖,他们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不知因何做了龙飞的保镖。 四个人,四种兵器。每个人以自己的兵器而威震江湖。 第一位“紫川剑”刘金,此人剑法犀利,神出鬼没。 第二位“九阳刀”关成,此人刀法纯厚,招式奇特。传说这套刀法是他自己所创。 第三位“风情扇”师阳,此人使一把扇子,其实是铁扇。此扇进可攻,退可守。小小一把扇在他手中玩成千种花样,但皆是取人性命的招法。 第四位“琉璃镖”花琨,此人使的是刻有“花”字的梅花样飞镖。他的镖打出去中途可以转弯,所以在跟他打斗时,你就不知道飞镖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使人防不胜防。这可以说是花琨的绝技。 有这样的四位人物保护龙飞,别人对龙飞便很难下手。 不但龙飞自己有人保护,就连他的住处也是机关重重,飞龙庄里也四处装有机关。由此可见,想杀龙飞困难重重。 “要杀龙飞,应先除掉他身边的四个保镖。对于他们四个应各个击破,否则他们四人联手,便无人能敌。”方玉坤说道。 我道:“听说他们四人一般不会分开,怎么各个击破?” 方玉飞轻蔑一笑,道:“是人总会有缺点。他们四个虽然武功高强,但都很自负,特别是在江湖上成名以后,这便成为他们致命的弱点,我们应从这一方面下手。” “首先怎么做?” “刘金使的是剑,所以他看到别人用剑便就想比试。特别像你这等剑法高超之人,他便很不服气,肯定会想和你一较高低。我们可利用他这一点,先除掉他。” “噢,你好像对飞龙庄很了解。”我有些疑惑。 “这个,是这样的。自从龙飞杀死我父亲之后,我便经常暗中观察飞龙庄,等待机会下手。” “原来如此。” “我跟龙飞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除掉他,誓不罢休。” “好吧,就按你说的来。” 我忽一转念,道:“万一我敌不过刘金又该如何?” 他哼哼几声,说道:“对于这种人当然不会用什么君子手段,更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只要他出面跟你单打独斗,自有办法让他身首异处。” “这样恐怕不妥吧,这种手段为江湖人所不齿。” “自古成大事者,从不讲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只求成功,不论手段。” 听到此处,我倒吸一口凉气,真有些畏惧此人的心机。说实话,我从不愿意和一些太有心机的人打交道,因为这种人太可怕了。但已经答应替他报仇,就应帮到底。 我又问:“你说龙飞有阴谋,具体你能知道多少?” 他答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听父亲这样说的。但肯定有,要不然他无缘无故开什么武林盛会。但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先不可向外透露这个消息,等打听清楚以后,有了真凭实据再向外公布出来,岂不更好。龙飞也有一定的威望,若我们空口无凭地这么讲,别人不但不信,还会说我们诽谤。到时对我们就很不利了。” 我赞许的点点头。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计议已定。我们便分头去飞龙庄打探消息。 近来大街上多了许多人,看起来各个都身怀绝技,非等闲之辈。这些人可能是赴飞龙庄之约吧。 欲知心腹事,须听背后言。我要听听江湖人是怎么议论飞龙庄的,这便得去人多的地方。人多之地当属酒楼、茶馆。我略一犹豫,便走进一家茶馆。 这里人真不少,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一人在抚琴。我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倒上一碗茶。我便静静地聆听这优美的旋律。 一曲终了,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好琴,并且自认琴声当今无人可比,听到他的琴声,却不足为道。 抚琴人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走过来,向我深施一礼,道:“看仁兄刚才摇头,定是懂琴之人,相必在下的琴声必有不足之处,还情仁兄指点一二。” 我还了一礼,笑道:“指点算不上,在下也是好琴之人,听仁兄演奏,旋律美妙,世人难及。唯有一处,在下有点看法。” “洗耳恭听。” “《礼》曰:‘乐由中出’,‘乐者,天地之和也’,‘乐者,通伦理者也’。仁兄所奏,旋律甚是美妙,但只是单纯的旋律,而未能表达出内心深处的情感,未能与自然达成和谐。这只是在下一点拙见,见笑了。” 此人听罢,赞叹不已,道:“妙,说得极妙。我也深知这一点,便就是不能达到此种境界。就请仁兄献上一曲,在下也好学习学习。” 其他在座之人也都附和着,让我抚上一曲。 我本来真不愿意弹奏,但实在推托不过,便向各位拱了拱手,道声:“献丑。” 我盘膝而坐,略一静心,便抚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抚罢,座上一片寂静,各个伸直脖子,表情惊叹。过了一会儿,掌声一片。刚才抚琴人叹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我连连拱手,道:“哪里,哪里,太过奖了。”其实我内心喜悦不已。 此时,我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一僧一道。这位僧人,满面皱纹,须白似雪,便是两次度我之人。再看道长,鹤发童颜,手持拂尘,好像梦中见到的那位道长。 他二人一边微笑一边点头,发现我看到了他们时,他二人转身便走了。我急忙追了出去,跑到外面便发现他们踪迹不见,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难道是我的幻觉。”我思道。明明站在门口,清晰可见,到底怎么回事。我又四下找了找,还是没有。我疑惑着又走进了茶馆。 茶馆里在座的各位对我的琴艺是大加赞叹。 有一位道:“以这朋友朋友的琴艺,如果能在此次盛会上弹奏一曲,那便会为此次盛会增色不少啊。” 有位老者道:“是啊。这数十年来武林未曾举办过一次武林大会,而在这数十年间,武林中也涌现出不少后起之秀。此次龙庄主举办武林盛会,一来为老友会面,二来也是以武会友。此次盛会,就该有如此美妙的旋律来助兴啊。” 我道:“他是一个生意人,在江湖上怎么会有什么朋友?” 老者听罢,哈哈大笑,道:“你是有所不知。三十年前,龙庄主在武林中也算得是有名的侠客。他义薄云天,行侠仗义,行走江湖时结交下不少朋友。当年在武当,老朽便与他有一面之缘。后来不知何故,他退出武林,转为商人。未曾想三十年后他的产业竟如此巨大,但他没忘记老友啊,没有忘记行走江湖的日子,没有忘记腥风血雨的生活。人至暮年,有老友一见,这也是人生中一大快事。方在死后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哈哈哈” 我道:“难道他花费如此巨大的财力物力,就为会见老友?” 老者道:“那么他还能为了什么,那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现在不用,难道还能带到棺材里去?”我一听也是,但还是有些疑虑。也可能是龙飞老谋深算,表面文章做得挺足。 刚才抚琴之人,拱手对我道:“在下东方木,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柳避尘。”我愉快地答道。因为毕竟是一个名字,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一个我自认为天下最好的名字。它比“冷剑酒魂”听起来要让人舒服得多,亲切得多。因为那就是一个名字,一个听着不使人害怕的名字,一个听着不会让人有任何异议的名字。不像“冷剑酒魂”,听着使人毛骨悚然,使人联想到杀人。 “他就是冷剑酒魂!”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尖锐的声音,一个刺耳的声音,一个听了让人发冷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竟没有发现是谁喊的。我想我的听力足以辨别出一个声音发出的方位,甚至精确到百人群中的一个人。而这次例外了,因为那是一个高手发出的声音,是一种假声,一个变换了方位的声音。在座的都四下张望,并显出震惊之色。因为“冷剑酒魂”很少露面,露面就要杀人。“冷剑酒魂”的剑谁人能敌,谁能敌住“冷剑酒魂”的剑,所以谁能不惊? 我也是一惊,因为此刻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不单是现在,以后永远都是。我怕这个名字,因为那会使我想到许多,特别是晓凡。 “柳兄。”东方木拍拍我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道:“你知道‘冷剑酒魂’吗?” 他淡淡一笑,道:“天下第一杀手,一剑索命,杀人于瞬间的‘冷剑酒魂’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么我看你并无半点震惊之色?” 他哈哈大笑:“这个名字当然可怕,传言更为可怕。而我今日看到的是柳避尘,是琴声第一的柳避尘,而不是杀人第一的‘冷剑酒魂’,并且你杀人是一种谋生手段,就像卖字画谋生一样。这有何震惊?刚才从你琴声中足以听出你并非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而是热爱生活,向往未来,对人生充满理想的人。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若柳兄不弃,我俩共饮一杯,何如?” 感激,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除晓凡外,从来没人对我说出这种话。此时我才感觉到我的内心是如此的脆弱,因为我的泪水快要涌出来了。人生中不在乎有多少朋友,只要有一位知音便足够了。 我感激得点了点头,与他携手揽腕,走出茶馆。 来到一家酒楼,要了两坛酒,我俩对饮起来。 东方木叹口气道:“我本是一秀才,因屡试不第,遂看破宦途。打算游览名山大川。今日来到此地,听说有武林大会,便凑凑热闹。” 我道:“龙飞也算为江湖人做了一件好事。” 东方木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为官的就有不忠,为富的就有不仁。他为何不把钱财散给穷人。不比开什么武林大会强多少。好了,好了,不说他人,还是说说你我吧。” 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不与谈。东方木也算得我的知音,我的伤心事,为何不能向知音倾诉呢? 我喝了杯酒,缓缓地道:“我本是一个杀手,一个生活在极度痛苦之中的杀手,每日以酒来麻醉神经,似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直到我遇到了她。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给了我新的生命,让我找到了生活的方向,让我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当我还未报答她时,她却离而去了,永远地离我而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寒冷的世界,一个孤独的世界。她悲伤含恨而去,那都是因为我。”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竟落了下来。 看到我伤心,东方木道:“直是抱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罢了,小二,拿碗来。” 小二拿来两个碗,他倒满了酒,道:“柳兄,将一切伤心事,都付与这杯中物中,一饮而尽,不再去想。今日你我一醉方休。”说罢,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我看到他如此豪放,便也端起碗一饮而尽。 喝得一时兴起,东方木竟拿起酒碗,击桌而歌: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们不知喝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后来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们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睡在客栈中,小二说我们睡了三天三夜。东方木听了笑道:“想当初刘伶醉酒,一睡三年。我们还相差甚远哪。”看到东方见如此潇洒,我真是自愧不如。 我们睡了三日,而在这期间,发生了一年事,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了事。 第5章 梅花镖 我和东方木刚起来,方玉坤闯了进来,他神色慌张,焦急地道:“哎呀!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道:“哪儿也没去呀,怎么啦?” “出事了。” “什么事?” “龙飞开始下手了。” 他这才看到东方木,问道:“这位是。。。。。。” 我赶紧简单的互相介绍一番,道:“直接说吧,怎么回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外面包着手帕。他将手帕打开,里面露出一个梅花样的飞镖,上面镌着一个“花”字。 我道:“这不是花琨的镖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道:“是我从死人身上拿出来的。” “是他杀了人,那么死的又是谁呢?”说着,我便去拿那镖。 “别动!”方玉坤急忙挡住我,说道,“镖上有毒。” 我甚是惊讶,暗思:想那花琨,也算正道之人,镖上淬毒,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不是自毁名声吗?我未曾多想。 方玉坤又道:“你听说过洪子宏吗?” “莫非是那位江湖人称‘颠侠’的洪子宏?” “正是他。因他生性颠狂,待人傲慢,故有‘颠侠’之称。听说当年在武当,他和龙飞有言语冲突,没想到三十年后的今天,竟这样死在龙飞之手。” 东方木插口道:“据《武林志》记载,他们当时就已和好,并且还结为好友,龙飞怎么可能杀他,并且还是过了三十年。” 方玉坤道:“是的。可能龙飞心量狭小,当时表面虽然和好,但将此事记在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到了今日,方借此机会将他杀掉。” 东方木道:“可是《武林志》中说龙飞此人义薄云天,颇有度量,并且也没有结下什么仇人。” 方玉坤瞅了瞅东方木,好像很不满意他的说法,便道:“也许此人城府太深,连写《武林志》的人都瞒过了,写书的人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吧。” 关于《武林志》这部书,至今无人得知其作者是谁,但据此书中的时间推断,此人尚活在人世。此书从三十年前在武当举行的那次武林大会写起,直到现在。书中记载了武林中大大小小的事,乃至人物的一些言论。作者以极其客观的笔法来记录,不分正邪,不偏不倚,都会如实地记录事实的真相。并时不时还会对武林中的人物作出一些评价,这些评价也基本是江湖人公认的比较客观的评价。 东方木道:“你和龙飞有过节?” 方玉坤气愤地握紧拳头,狠狠得砸在桌子上。我便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东方木简单的叙述了一遍。东方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又满脸疑惑地问道:“龙飞自己举办武林大会,但又使自己手下的人去杀人,这么做岂不是自暴身份吗?” 方玉坤冷笑一声,道:“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别人能这么容易想到他,当然别人是不肯相信的,肯定会怀疑是有人在陷害他。” 我道:“这正是利用人们的心理规律。” 东方木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方玉坤道:“几乎在此的武林中人全部知道了。但是花琨矢口否认杀死洪子宏。只是承认了镖确实是他自己的,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镖怎么会落到别人之手,并淬了毒去杀人。龙飞也出面说了几句,他也不相信花琨杀人,并且还是淬了毒的镖,而且还是他请来的,他自己的老友。但他也为了向江湖人有一个交待,便把花琨暂时软禁起来,等真相查明以后再做处理。” 我道:“照你这么说龙飞是有意包庇花琨,江湖人是怎么看待的?” “哼!什么武林中人,简直是迂腐之极,全被老奸巨滑地龙飞所骗,竟同意了龙飞的意思。到时他们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 我也有些不相信花坤会用那种手段去杀人,但又想他是龙飞的保镖,肯定会受龙飞的指使,这也许有可能。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我道。 “想办法约刘金出来和你决斗。这几天我一直打探刘金的行踪,他始终和龙飞在一起,怎么也接近不了。现在龙飞身边又少了个花琨,我想龙飞更不会让刘金远离他。我再去打探打探,想想办法。” 东方木忽然开口道:“我倒对一件事发生了兴趣。” “什么事?”方玉坤道。 东方木道:“‘颠侠’洪子宏之死。” “难道你想查他的死因?” “正是。因为我感到此事有些蹊跷。” “这样最好,查明真相,揭露龙飞的阴谋,也为我报了父仇。” 我笑着对东方木道:“就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还想插手武林之事。” 东方木神秘一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秀才哟。” 我们哈哈一笑。 方玉坤先走了。我和东方木又谈起了刚才之事,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觉得饿了,便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刚要动身之时,突然有一道寒光从窗外飞了进来。直逼东方木,我一看大事为妙,飞身上前,二指一夹,原来是一把飞刀。当时飞刀已触到东方木的衣服,若再慢一步,飞刀肯定会射入东方木的身体。紧接着,又连续飞进四五把飞刀,便全被我用手中这把飞刀打落在地。 这时,窗外飞进一个蒙面人,手举钢刀,直刺东方木,我一把抓住蒙面人的手腕,回手一掌,将他击退。他欲再上前,但却突然倒地,两眼上翻。我甚是疑惑,过去揭开他脸上的蒙布,见他口吐鲜血,已气绝身亡。我正自纳闷,又发现从他背后流出一股黑血。我将他身体一翻,见一物打入他的背后,我用飞刀将其剜出,看到此物,我大吃一惊:那是一支镖,一支梅花镖,一支镌有“花”字的梅花镖,一支带有剧毒的梅花镖。因为他死于瞬间,因为他的血已成黑色。 什么样的镖不打在人的要害处就能使人死于瞬间,除非是有毒的;什么毒有如此厉害,剧毒,当然是剧毒,当今世上不为人所知的一种剧毒。因为人们所知的剧毒中,没有一种是如此厉害的。 我糊涂了,我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是此人要杀东方木,但却又被人所杀;还是此人行刺不成,指使的人怕留下活口,便杀人灭口。我回头看东方木,他双眼直瞪,吃惊地站在那里。刚才的事,只发生在一瞬间,对于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来说,不吃惊那才叫怪事。我拍拍他道:“东方兄,莫怕,只是虚惊一场。” 东方木这才回过神来,长一吁口气,道:“我还活着?” 我道:“没有人能在我身边杀得了你。” 他拉过我的手,连道了几声谢谢。 我问:“你跟谁有仇,谁要杀你?” “我跟谁都没有仇,是他要杀我。”东方木道。 “他,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 “为何杀你?” “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你看。”说着,他一指那具尸体。我回头一看,尸体竟变成了黑色,我惊道:“好厉害的毒啊!” “饿了,吃饭吧。”东方木说着便住外走。 我暗思:花琨不是被软禁起来了吗,怎么又会出现梅花镖杀人之事,而且还是带着剧毒的。可又了转念,他是龙飞的人,软禁,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不过我没再问,也直觉得饿,毕竟睡了三天,便也跟了出去。 死了一个人便迷雾重重。此事我们在查,龙飞也在查,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没有什么结果也倒还罢了,可悲的是又连续死了三个。 那三个全是和龙飞有关系的,全是死于带有剧毒的镌有“花”字的梅花镖。龙飞看到又死了三个,甚是悲痛,因为那三个全是他的朋友,都是他请来的,并欲之叙旧的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竟大哭了一场。这简直太滑稽了,明明他自己杀了人,还要猫哭耗子假慈悲,止不定他心里有多美呢! 死了这么多人,花琨再也呆不住,欲以死以示清白。但被龙飞拦住了。龙飞当然要拦,这只不过是逢场做戏罢了,肯定不会让他死,因为这些事都是他指使的。龙飞却向江湖保证,一定会将引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花琨一个清白,给武林人一个真相。当时以花琨的名声来说,若他杀人,是有可能,但用带毒的镖杀人,武林中人还是不大相信。所以大家也都同意了龙飞的意见,并且也都去查此事。 现在的江湖,人们往往只相信一个人的名声,而不去相信事实,真是悲哀啊。 死的那三位是谁,当然也是江湖上有名有人物。有名,当然是因武成名;有武,而不是一般的武功,或者武艺超群,或者有独门绝技,这样的人才会成有名的人。有名的人被杀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杀他的人而没有他的武功高。 花琨杀他们便是一件奇怪的事。 花琨虽然也有名,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以花琨的武功还是杀不了他们的,确切地说,一个也杀不了。但为什么他们又会死于梅花镖,诸位,看清楚我说的是梅花镖,难道这不奇怪吗?你当然也可以认为有人在陷害他,或是利用他的镖杀人 ,但你也不要否认杀人者就是花琨。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清楚,我当然也不清楚。 正当我还在苦苦思索这件事时,刘金却向我下了挑战书。 书中云:天下一剑 难当会面 三月初一 林中决战 第6章 紫川剑 三月正是春意盎然,桃花盛开的季节。看那满山遍野的桃花,灿烂而多情,吸引着那一群群游人。桃花散发出阵阵清香,人们尽情地呼吸着。 春天,人们感受新生命的开始;桃花,人们欣赏这美丽的乐趣。牧童倒骑牛背吹起那动人的桃花调,小伙摘朵桃花为姑娘插在头上,姑娘害羞而喜悦,面容就像那桃花。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画卷啊。它是那样的和谐而自然。人们都沉浸在这春天、桃花的快乐之中,却不知在不远处的山林中将要爆发一场血腥的厮杀。 同行之人总喜欢互相比试。刘金使的是剑,所以他总喜欢和人比剑,不但提高了他的剑术,而且成就了他的名声。 我却不一样。因为我是一个杀手,一个职业杀手,一个只为钱而去杀人的人,除了杀人外,从不向别人的挑战,也从不接受别人的挑战。因为我不想成名,只是作一个杀手而已。而这次却例外了,那是因为我为了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一个对我有情有义的人,为了她我会做一切我未尝做过的事,会做以前从不愿做的事。没有她,或许我还是一个落魄流浪的杀手,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一个消沉在痛苦之中而苟活于世的行尸走肉,是她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变了我的生活,是她把我从沉醉中唤醒,是她把我从痛苦中解救。为了她,我当然会做任何不可能的事。 “紫川剑”刘金,当然亦非浪得虚名。别人使的剑,剑光或蓝或白,而他的剑的剑光却呈紫色。他初出江湖之时,也是行侠仗义。剑出如风,神出鬼没,令鼠道蟊贼闻风丧胆,当时江湖上就有“紫光一现,蟊贼逃串”之说。后来,刘金也不断挑战那些成名的剑客,他的剑法也确实厉害。整个中原,无有对手。但不知何故,退出江湖,却做了龙飞的保镖。 三月初一日,晴。 我早早来到林中,等候刘金。东方木也陪我而来。 微风吹过,带来山上那阵阵桃花的芬芳。远远望去,山上一片红,红的像血。一会儿将要看到血,但不是红的,而是黑的。血怎么会是黑的,黑的那还是血吗?但那的确是血,也的确是黑的。 刘金来了,风尘仆仆地来了,手里提着剑。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开口第一句话竟是“你的剑呢?” 我当然没带剑,自从晓凡死后,我身上少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剑,一个是酒壶。我现在两手空空,没有任何兵器,因为我也不需要任何兵器。在我看来,兵器只是用来杀人的,而我不想在杀人,自然也不会带什么兵器。虽然这次为了晓凡,不得不杀人,但我还是不愿带剑。我答道:“剑,我早已不用。” “既然如此,那么告辞。”刘金说罢,转身就要走。 我赶紧问道:“这是为何?” 他便止住步,说道:“我是来比剑的,而你没有,何须再比。你既已不再用剑,以后也更无须再比。” 我道:“既是比武,还论兵刃?” “我比的是剑,无剑之人,以何来比?” “难道你约我出来,就这样结束?” “除非你用剑。” 我略思一下,道:“我不想再用剑。” “告辞!” “等等。” “有何赐教?” “既然你去意已决,我当然拦不住。但我有一些不明白的事,还想请你解答,” “知道的一定奉告。” “梅花镖杀人事件是不是花琨所为?” “不是” “你就如此肯定?” “我敢以人格担保他的清白。” “好。另一个是龙飞为何要杀方正?” “什么,方正不是你所杀吗?” “是龙飞请的我。” “决无此。。。。。。” 刘金的话未为讲完,一道寒光射向刘金的后背,我疾呼道:“小心!” 刘金当时正和我说话,对外界之事未曾有任何防备,当我喊“小心”之时,他可能才感到背后那寒光所发出的冷气,但那寒光来势太快,他躲闪不急,还是射中了他的左臂。 我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射中要害。但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我看见一道紫光划过,刘金的左臂掉在了地上。 我惊诧不已,喊道:“你怎么?” 刘金用剑挑开地上左臂的衣袖,我二目圆瞪,说不出话来。只见那条胳膊渐渐变为紫色,接着又变成黑色。我明白他为何要砍掉左臂了。 刘金忍着巨痛,仰天长叹:“想我刘金要成为一个废人了。”道了声告辞,竟自离开了。 我心痛不已,没有想到我竟是这么一个卑鄙下流之人,虽然我提醒了他,但他还是少了条胳膊,想到他那痛苦的表情,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虽然不是我下的毒手,但我知道下毒手的是谁。我没阻拦,就表示了默许。 方玉坤从树后绕出来,好像有些气愤的样子,嚷道:“你怎么能这么做,眼看就要成功了。若晓凡泉下有知,她会怎么想?” 不提晓凡还罢,一提到她我就心痛,我就心酸,我就忍不住要落泪。难道为了晓凡我就要做如此卑鄙的事吗?我想,我这么做,晓凡也一定会原谅我的。“总算他少了条胳膊,再想办法除掉他,使我们的计划再前进一步。我先走一步。”方玉坤说罢便走了。 东方木蹲在那发黑的胳膊旁边,一边看,一边在想着什么。 我心乱如麻。 东方木拉着我走了。 我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就那样跟着他回来了。他端来水我就喝,他让我躺下,我便睡下。 躺一天一夜,我始终不能原谅我自己,虽然我是想杀掉刘金的,但我不想使用那种手段。刘金不死,龙飞什么时候才能除掉,什么时候才能为晓凡报仇。 “你就别自责了,这并不是你的错,我觉得你还是有大侠的风范。”东方木安慰我道。 我长叹一口气,看着他,但不知说什么好。 他也看着我,不断在笑。我突然想起昨天我问刘金的那些话,那是东方木非要我问的,但没有说为何问。我便问道:“你为什么要我问刘金那些事,那不是太多余了吗?” 他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当你问到刘金为何要杀方正时,刘金当时的话还未曾说完,暗器便飞了过来。” “是啊,怎么了?” “刘金好像要说的是绝无此事。” “大概是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刘金此话的意思是龙飞并未请你杀方正。” “不会的,我亲自到飞龙庄取的黄金。” “是龙飞亲手给你的?” “那还用得着他亲自出面吗?” “问题就在这里。” “刘金是龙飞的属下,他不会说谎吗?” “难道你觉得他在说谎?” 我当时一愣,我问到刘金那些问题时,他都是随口便答,脸色出并无异常,难道他讲得是实话?我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便喃喃的道:“你说呢?” 东方木笑了笑,并未回答。我也没有再说。我心中的疑虑的确太多,但我这时也不想有什么答案,唯一的心愿就是杀掉龙飞,替晓凡报仇,也好了却她的遗愿。我真想现在就去飞龙庄,一掌击死龙飞,然后一走了之,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梅花镖杀人事件并未结束,还在不断进行,到此为止已死了十三个人。而这十三个人,都是和龙飞有点关系的,或者是他当年闯荡江湖时结交下的老友。顿时间,整个江湖,人心惶惶,那些人都在想下一个目标会不人是他。当然他们是怕,因为那镖实在太毒,也许更毒的是那发镖之人。 那些被请之人,或是自愿而来之人,纷纷皆有去意,可想而知,这等现状,龙飞会是一种什么心情,他也应该要担一半的责任。龙飞出面了,颇有自知之明,说此事责任在他,并请诸位放心,既然此事发生在这里,就一定给大家一个交待。于是乎,这此江湖人便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龙飞还特意请了一位公门中人,说是破案高手,自夸曾经破案无数,件件是水落石出。可就在第三日,人们发现了他的尸体。打死他的是梅花镖,淬有剧毒的镌有“花”字的梅花镖。 在搬他的尸体时,发现在他原来手掌遮挡的地方有一个血字,模模糊糊的,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辨认出来的,那赫然是一个“龙”字,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龙飞当然很快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站在众人面前并未发话。他可能无话可说,也可能不必说什么。 总不能一群人全傻傻的坐在那里,当然有人要说,说的是龙飞肯定被人陷害,他相信龙飞的清白。自然也有不少人有附和。龙飞当然是感激不尽,据说泪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发誓要找到真凶。便是也有一部分人在怀疑,在疑惑,龙飞自然也能谅解。毕竟那位破案高手的公门中人是他请来的,且在他尸体下发现了那血字“龙”。其实这也是那些诬陷别人的人惯用的伎俩,虽然如此,难道此事不值得怀疑吗? 东方木听到这些消息笑了几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笑。我渐渐觉得他有些奇怪,总和别人想法不一样,特别是我。 方玉坤听到这些事自然很是开心,而我却没有什么感觉。 龙飞发出消息,也可以说是悬赏通告。说要是谁有凶手的线索,赏黄金千两,能抓到凶手的赏黄金万两。 钱财很是诱人,但没有人敢去,因为谁都不想死,谁都怕那梅花镖,确切的说是那镖上的毒。 难道此事就此搁浅?不,不会的。 谁都怕,唯有一人不怕;谁都不去,唯有一人要去,也不得不去,那人会是谁? 第7章 九阳刀 唯有不怕梅花镖的那人是谁?当然是“琉璃镖”花琨。 随着梅花镖杀人事件的不断发生,随着人们习惯性思维梅花镖乃花琨之镖的发展。因此人们把怀疑目标又渐渐转移到的花琨身上。 花琨是谁?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些事难道他会不明白?你想,他又会是一个什么心境,恐怕要比龙飞还差。此时,他还能坐得住吗?这次,他不想以死以证清白,而是自己查找凶手。所以他偷偷的跑了出去。 很快,花琨的尸体被发现。杀死他的是一支镖,一支梅花镖,一支淬有剧毒的镌有“花”字的梅花镖。人们又一次震惊了。 还和上次发现那位断案高手一样,在花琨的手掌下发现了一个模糊的以血写成的一个“龙”字。 龙飞身边少了一个帮手,应该可以很快就能报仇了,方玉坤哈哈大笑。 东方木没有笑。 我也没有笑,因为我很少笑。 方玉坤道:“我很快就可以报仇了,很快就可以揭开龙飞的真面目了。” 我想也是的,我很快就可以为晓凡报仇了。 花琨怎么会死呢,他不是龙飞的保镖吗?我心中又疑惑起来。便问方玉坤:“那么多人被龙飞所杀,或者花琨所杀,都有可能。那么龙飞为什么要杀花琨呢,花琨是龙飞杀的吗?” 方玉坤道:“龙飞老奸巨滑,他指使花琨杀人,杀了那么多人,他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杀人灭口,把花琨便除掉了。” 我想想也有道理,便又道:“死了那么多人,其中大多都是龙飞当年的好友,难道龙飞的阴谋是想除掉他自己的好友吗,他为何要除掉自己的好友?” 方玉坤道:“可能龙飞当年有什么秘密,或者一些不光彩的事,而那些老友都知道,怕他们传扬出去影响他的声誉。因此,他以招开武林大会这名,从而除掉他们。” 我道:“照你这么说,龙飞也太毒辣了。” 我又转向东方木说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东方木只是摇了摇头,未曾开口。 我又对方玉坤道:“龙飞要杀的是他的老友,可东方木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还是不懂武功的秀才,为何龙飞也要杀他?” “杀东方木,什么时候?”方玉坤道。 “就上次在客栈里。”我便将那天刺客行刺东方木之事讲述了一遍。 方玉坤甚是惊讶,道:“竟有此事?” 方玉坤对东方木道:“是不是你在背后说过龙飞什么不该说的话?” 东方木摇摇头,思索了一下,又点了点头,说道:“我好像说过为富不仁之类的话。” “怪不得,肯定你说的话被人听到,又告诉了龙飞,所以他才要杀你。”方玉坤说道。 “说的有理,说的有理。”东方木连连点头。 方玉坤又走了。 我总感觉东方木有点奇怪,所以一直盯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请勿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东方木道。 “应该奇怪的是你吧。” “此话怎讲?” “总不能因为一句为富不仁的话,龙飞就要杀你。你以前不是认为龙飞是一个颇有度量的人吗,今天怎么变了?” 东方木一笑,没有回答。 我又问:“刚才我问你花琨之死一事,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说呢,还是没有什么可说呢?” 东方木不笑了,却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些事我不明白,等明白了一并告诉你。” 过了会儿,他又道:“花琨死算得了什么,我想不久,连龙飞也都要死。” “当然了,我得报仇。”我道。 “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东方木笑而不答。我也不想追根究底,也没有多问。 武林大会暂时不是开不了了。因为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人,谁还有心情凑那热闹。 花琨死后,便再也没有了梅花镖杀人事件。人们又开始议论,说那些事可能都是花琨所为,现在他死了,便也没有了梅花镖杀人之事。但他们又讲不通为什么花琨也死于梅花镖。 方玉坤兴冲冲地走来,手中拿了一张地图,指给我道:“这是飞龙庄的地图,上面有通向龙飞卧室的安全路线。” 我看了看,这路线还极其复杂,如果没有地图,要硬闯的话,可能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方玉坤道:“今晚我们就行动吧。” 我道:“还是我一人去吧。我想我足以对付得了‘九阳刀’关成和‘风情扇’师阳。” 当时我想到了晓凡,因为她已经死了,我不想她的哥哥也有什么不测。 但方玉坤却急了,道:“杀父之仇,我要亲自去报。” 我道:“你放心,我会让你亲手杀掉龙飞的。” “可这,怎么能让你一人去冒险呢,绝对不行。”方玉坤道。 我道:“放心吧,我会没有事的。” 方玉坤道:“好吧。但是如果今晚不成,我们再慢慢图之,你可千万不要义气用事。” 我使劲的点点头,觉得有人关心,自己心里确实很感动。 东方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始终又没有开口。我不知为何,也许他也只是要说一些关心的话吧。 夜暮降临了,我换上了夜行衣,径直奔向飞龙庄。 虽然到过飞龙庄,只是进了侧门,刚走了几步就有人拿来黄金,我便又出去了。现在要去龙飞的卧室,还要绕很多的道。 飞龙庄的确很大,到处都是房屋。我施展起轻功,按照地图所指,终于找到了龙飞的卧室。 我双脚挂在屋檐上,使一个珍珠倒卷帘,用手指捅开窗户纸,单眼向里望去。见龙飞坐在椅子上。他胡须花白,面容憔悴,颧骨高耸,二目深陷。我暗惊:他如何憔悴到如此地步,故而心中起疑。 旁边也坐着两位。一位便是“九阳刀”关成,一位便是“风情扇”师阳。刘金不在,可能还在养伤。 他三人好像在商量着什么,我刚要侧耳凝听,忽听里面喊了声“谁”? 我知可能已被发觉,遂飞身上房,伏在屋檐之上,向下观瞧。 门一开,出来两人,借着月光,能模糊的看到,一人用握钢刀,一人手持扇子。他二人四下瞧了一番,相互一点头,也飞身上房。 他们发现了我,我又跳下屋檐,落在地上。心想先制服他们,再去捉拿龙飞。于是拉开架式,等着他们。 我刚落在地上,便有一个也落了下来。我觉得说摔下来更为确切一些,因为那是伴随着“啊”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另一位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个也没有起来。 我弄不清怎么回事,难道他二人被人暗算,或是有人暗中帮我?我也未多想,便欲闯进屋去捉龙飞。 刚一进门,便有几支飞刀向我飞来,我迅速卧倒,手刚碰地,地上机关又开,出现了一个陷坑,我身体已有半截陷入。我二指抠地,向上一翻,又滚到地上。还未曾爬起,空中又有一个巨大的锤向我砸来,我就地再一滚,大锤砸空。但我双脚却被两条绳子套住,往上吊起。就在我身子离地的那一刻,随手抓起一支飞刀,身体向上一弯,割断绳子,双脚又落回地面。刚一落地,就感到脚下踩了一个东西,肯定又是一个机关。因为我对面的墙上有数十个洞,每个洞里都有一支箭,我没敢动,回头看看后面,亦是如此。我当时心中一凉,冷汗直冒,暗思:我命休已。其实,我死又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晓凡的大仇未报。 我环顾四周,龙飞已不见踪影。我想,能逃还是先逃吧,龙飞以后再说。我想了一阵,脱下外衣,提住衣领,我一提气,腾空而起,飞向屋外。身体刚腾起箭便全部射出,我将衣服一挥,把箭打落的同时,我已到了屋外。我不敢停顿,沿着原路便出了飞龙庄。此时已三更时分。 东方木还没有睡,我刚进屋,他“腾”地站了起来,急忙问我道:“你没有事吧?” “没事。”我摆摆手道,便坐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东方木道。 我道:“可是龙飞跑了。但关成和师阳死了。” “是你杀的?”东方木道。 “不是。他们是中暗器而亡,我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方玉坤没跟你一起去吗?” “我不是没有让他去吗?” “噢!是这样。”东方木点着头,却不知在想什么。 我这才发现方玉坤不在屋里,便问道:“他人呢?” 东方木道:“你刚走,他说有事,也便走了。” 第三日,大闹飞龙庄的事,便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令我吃惊的是“九阳刀”关成和“风情扇”师阳中的竟然是梅花镖,淬有剧毒的镌有“花”字的梅花镖。 于是江湖传言:大闹飞龙庄之人便是凶手,肯定也是这一系列梅花镖杀人案的真凶。此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竟能夜闯飞龙庄,来去自如,并连杀“九阳刀”关成和“风情扇”师阳两大江湖高手,那么厉害的机关也奈何不了他。此人能是谁呢?大家算来算去,想到了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但都不可能,也不合适。飞龙庄地形复杂,特别一到晚上,各处机关开启,若你不熟悉地形,既便是神仙,也难逃一劫。 有人便提出是家贼做案,这一说不要紧,大家议论纷纷,觉得有理。但又有人说,飞龙庄里在谁的武功那么高呢?于是大家又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人们不再沉思了,而成了怀疑。因为又有一个消息传出:此事确是家贼所为,家贼便是龙飞。大闹飞龙庄之事,只不过是他自己设计的骗局而已。他杀那么多人,是因为他有阴谋,至于什么阴谋,就该去问龙飞本人。 大家听到这一消息,一惊非小,都不知所措。 方玉坤笑呵呵地对我道:“那个消息是我传出去的,我要让龙飞不得好过。” 接着他又问我:“关成和师阳是你杀的吗?” “不是。”我道。 “那会是谁呢,是不是有人暗中帮咱们?”方玉坤道。 “这些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转向东方木,问道,“你有何看法?” 东方木摇摇头道:“江湖上的事,我想我一个秀才还是别瞎搀合,免得死了还是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笑道:“你不是当初不是还要查吗?” 东方木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第一次行刺龙飞不成,那么第二次肯定更难。我惆怅不已。心想何时才能替晓凡报仇,也可使她含笑九泉。 正当想得无法之时,一件意外发生了。东方木意外,我更意外。因为我死了,我怎么会死?但的确是死了,我分明感到自己停止了呼吸,心脏停止了跳动。 第8章 死而复生 东方木喜欢去人多而又热闹的地方,而我却不喜欢。他说那些地方可以让你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这次他也非拉着我去,说要我保护他,不然我会失掉一个知音的。我想到上次行刺东方木一事,我问道:“你想查是谁行刺的你?” 东方木道:“我很想知道这件事。” 我道:“你不是说过你再不过问江湖之事吗?” 他一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并且这也不算江湖事,而是我自己的事。” 我想他怎么总是变来变去的,做事还神神秘秘的。 来到一家茶楼,里面也坐了不少人,大多都在议论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小二端来两盏茶,还有两盘点心,他放下东西,道声“慢用”,回身便走。东方木叫住他道:“小二哥,你在这里做了多长时间?” 小二道:“已有好几年了,我家就住在此地。” 东方木道:“不错呀,不但赚了钱,而且还照顾了家里。” “哪里,哪里,这点钱能干什么呀,只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过谦了不是。有什么好的活计麻烦你也帮我介绍一个。” “像你这等身份的人,那能看上做这等下贱活。” “那可不一定,要生活,就得劳动。” “你乃大福大贵之人,劳动,也是用嘴劳动。”说罢,他二人笑了一番。 东方木又道:“偌大一个飞龙庄,现在就龙庄主儿子一人打理这一切,此人可真是不简单呀。” 小二哥道:“是呀,真是了不起。”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好像叫龙乾。不过几乎没见过,他整天在外面忙生意,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 “龙庄主就那一个儿子,那可真够累的。” “龙庄主还有一个儿子,好像叫什么龙坤。不过没见过他,他整天在庄里,从不出来。” “那他为什么不帮着做生意?” “这个不太清楚。龙坤好像是龙庄主之妾所生,他十岁时才和他娘住进飞龙庄的。在此以前谁也不知道龙庄主还有一个儿子。听说龙坤当时还是挺活泼调皮的小孩,可是他们住进飞龙庄不久,他娘便暴病而亡,龙坤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终日沉默寡言,连飞龙庄的大门都很少出。” 东方木沉思道:“还有这种事?” 小二道:“二位慢用,我该忙去了。” “请便,请便。”东方木道。 东方木手端着茶杯,也不喝也不放下,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口里还不住的念叨着“龙坤,龙坤”。我道:“你在说什么呢?” “龙坤。”他随口道。但忽又回过神来,说道,“没事,没事。” 东方木喝掉杯中的茶,拿着茶杯,站起身来,对我道:“我去找小二哥讨杯好茶。”说着便走了。 他和小二哥说了几句话,转身便回来了。我问道:“你讨的好茶呢?” 他一看手中的空杯,笑道:“说了几句话竟忘了,你瞧着记性。算了,走吧。” 回去到屋里,东方木道:“今天颇有收获。” 我道:“什么收获?” “方坤。”东方木说罢竟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窗外飞进一道寒光,直逼东方木。我大惊,迅速出手,二指一夹,方看清此物竟是梅花镖。就在那一刹那,又连续飞进两支镖,我将东方木推开,一支镖打空,另一支正中我的臂膀。我暗想完了,难道我也要像刘金一样砍掉一条胳膊吗?正当我犹豫之时,我感到毒气已攻入我的心脏,我只觉呼吸困难,倒在地上。 东方木爬了起来,抓住我的胳膊,好像要用口吸我胳膊的毒,我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我呼吸急促,只觉血液已经凝住。接着便停止了呼吸。 就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想到了许多,最重要的还是晓凡,我没有完成她的遗愿,我不知道还有何颜面去地府见她。 就这样我的生命结束了。 对于死,活着的人都会说不怕死,或视死如归之类的话,当他真正死的那一刻,他肯定怕了,但他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以前就不知生死有何区别,但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怕了,我真的怕了。虽然活着有许多的痛苦,但毕竟也有快乐。而死,你但什么也不知道了。 珍惜生命,生命比什么都宝贵。 死了,是真死吗?是的,当然是。东方木可以作证。难道就这样结束?不,不会的。因为我又活了。 我睁开眼时,东方木坐在我的身边。我坐了起来。我以为我已经来到的阴间,看到东方木,我有些震惊。喊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东方木笑了,笑得很开心,道:“我怎么不能来?” 我有些急了,道:“你应该好好活着。” 东方木笑得更开心,道:“我是活着呀。” 我正要发怒,忽然看见了一缕阳光,我思道:阴间怎么会有阳光?我自语道:“我不是死吗?” 东方木道:“你是死了,可你又活了。昨天你死了,今日你又活了。” 我疑惑着,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精神焕发,就如同睡了一觉。便问:“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木道:“你昨天的确已经死了,全身发黑,手脚已经冰凉。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难过吗?他们要杀的是我,可是你为了救我而死了,我当时真想一死了之,陪你一起上黄泉之路,我们也好有个伴。可就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位道长,我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来。我当时也很惊讶,那位道长说他可以救你,虽然我当时知道你已经没救了,但我相信奇迹会发生的。道长往你嘴里放了一颗丹药,又往你伤口敷了点药,说明天早上你就会活过来,并恢复如常,然后就走了。我一直坐在你床边。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血色,今早你就醒了。快看看你的伤口好了没有?” 东方木帮我解开包着伤口的布,结果伤口完全愈合,并无半点伤疤,好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东方木问道:“那位道长是谁呀?” 我道:“我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鹤发童颜,手持指尘。”东方木道。我心中一惊:这不是我梦中见到的那位道长吗,还有那次在茶馆门口看到了。 东方木看到我惊疑的表情,便问:“你想起他是谁了?” 于是我便将我梦中事,还有那位老和尚度我之事以及在茶馆门口同时看到那一僧一道之事说了一遍。东方木也感到很惊奇。我问道:“那天在茶馆门口你看到那一僧一道没有?” 东方木道:“没有呀。” “真是怪事。”我道。 东方木又说道:“我们是不是做了个梦呀。其实你根本没有死,人世间,人死了怎么还能活过来,并且还是中了剧烈无比的毒,还有你的伤口,一夜之间竟能痊愈,这不是梦是什么?可这梦也太真了,明明就不是梦,明明是我的亲身经历,这也太神奇了。难道那位道长是神仙?唉!是梦也好,非梦也好,只要你没有事,比什么都好。” 我问道:“那位道长还说什么没有?” 东方木道:“总共就说了那么两句话。”他想了一会,又说道:“不对,不对。他走时,边走还边念叨着什么‘慧根未断,仙缘未绝’,反正我也没太听清楚。” “慧根未断,仙缘未绝,慧根未断,仙缘未绝。”我重复着这一句话。 方玉坤来了,他看到我略显惊慌之色。 我问道:“你怎么了?” 他道:“我看你脸色有些异常,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听,笑道:“没病,没病。我很正常。” “这就好,这就好。”方玉坤道。 我们又闲聊了一阵。近来江湖上关于飞龙庄的传言很多,但龙飞用梅花镖杀人而且有阴谋这一传言略占上风。说到此处,方玉坤嘴角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微笑。接着又恢复了常态。说道:“这是爹爹和妹妹在天之灵啊。” 东方木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平时的话也不少,且还是一位极其豪放的秀才,但为什么每次方玉坤一到,他就很少发言,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隔阂。 方玉坤道:“现在龙飞身边的四大高手死了三个,伤了一个,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实力了。可是飞龙庄内机关太厉害,我们根本进去不了,想接近他更是不易。我们须重想办法,另找机会。” 我道:“但愿能尽快除掉龙飞,也好了确我的心愿。” 方玉坤道:“何时才能等到那一天呢,希望爹爹妹妹在天之灵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在遇到晓凡之前,我很少接触江湖中的人,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冷寞的杀手,有人出钱我便去杀人,因此,对江湖中的事我也知之甚少。而现在,为了晓凡,我放弃了杀手职业。走入江湖。这段时间以来,我深感江湖过于险恶,人们各怀心机。这一连串的杀人案,让我一个江湖人称“冷剑酒魂”的杀手也颇感震憾,十几条人命竟用了如此歹毒的手段。 或许江湖便是如此,江湖就是这么残酷。与其在如此的江湖中度过,不如与世隔绝。但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怎能就此而去。 飞龙庄遇到如此境况,那些曾经图谋飞龙庄的人便蠢蠢欲动。 先是飞龙庄的一家钱庄被洗劫一空。接着一家珠宝行也被洗劫。 其实这一点钱财对于龙飞来说也算不了什么,起初龙飞并未放在心上。 但后来龙飞却发怒了,大怒不已。 那些强盗也是大有来头,势力也不小。但龙飞发怒了,那帮匪徒便显得渺小不堪,很轻易就被查了出来。 “紫川剑”刘金虽然断了只左臂,但他的剑法并未减弱。有些强盗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声,便自以为武功了得,结果没有在刘金面前走过一招,便身首异处。有几个强盗头子被带到飞龙庄,龙飞并未将他们送往官府。而是将那几位带到江湖人面前,宣布了一番他们的罪恶,并要亲自除掉他们。官府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那是江湖纷争。对于江湖纷争官府一向是置之不理的。 那几个强盗也算得绿林中的豪杰,当然功夫不是很弱。龙飞放开他们,要和他们单打独斗。他不想在江湖人面前辱没他的名声。 龙飞要出手了,大家争先恐后地来瞧。因为三十年来,龙飞从未出过手,不知他是否还有当年的威风。结果龙飞出手之后,大家震惊不已。 那几个强盗,当然也可称之为绿林豪杰。他们行走江湖讲得是一个“义”字,他们虽然是强盗,他们虽然也打家劫舍,但他们并不卑鄙,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也更懂得江湖规矩。所以和龙飞决战,他们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照江湖规矩行事,单打独斗。 第一个先上,龙飞一掌劈去,此人飞出数丈之外,顿时七窍出血,绝气而亡。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当然,后面的那几位亦是如此,皆被一掌击死。 龙飞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告诫那些对他图谋不轨之人,若再打我龙飞的主意,便如同此下场。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向江湖人证明,我龙飞行事一向光明正大,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还有,我要杀人,以我的功夫,还用得着以那样卑劣的手段来进行暗杀吗。 关于龙飞如此行事的目的,是东方木说出来的。他也感慨龙飞此人确实不简单。 结果被东方木说中了,龙飞这么做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还是有一些震慑力了。 方玉坤有些苦恼了。 因为人们对于龙飞的看法已稍稍有些转变。 我和方玉坤便商量起对策,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我让方玉坤在江湖人面前去指责龙飞的罪过,说出他的罪行,让江湖人还你一个公道。 方玉坤道:“这个方法行不通的。如果江湖人不信的话,像龙飞那样歹毒之人,我必当死于非命,那么杀父之仇如何才能报。” 我无奈。 秀才读书多,见识广。他应该会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但东方木说他不想插手江湖中的是非恩怨,并且方玉坤在时他很少说话。到了现在这一步,我还是想问问东方木,问了,或许还有希望,不问,一点希望也没有。 我开口道:“东方兄,你想个对策吧。” 东方木一笑,竟爽快地说:“我倒有一个办法,保你大事可成。” 第9章 真凶现形 听到东方木说有一个办法,我颇为兴奋。 “快说说,什么办法?”我道。 东方木道:“其实办法也很简单,龙飞当初不是发过悬赏通知吗。说有凶手线索赏黄金千两;能抓住凶手者赏黄金万两。我们就说我们找到了凶手,让龙飞付钱。” 方玉坤:“这样他会轻易相信吗?” “当然不会。”东方木道。 “那么这样说还有什么用?”方玉坤道。 “当然有用。我们可先将消息传给龙飞,然后请江湖人作证,并在江湖人面前揪出凶手。”东方木道。 “为什么要江湖人作证?”方玉坤道。 “我们就说怕龙飞不给钱,所以要江湖人作证。”东方木道。 方玉坤犹豫了一会儿,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不知道。” “那么到时怎么办?” “自有办法。” “在那么多人面前要行刺龙飞恐怕不太可行吧?” 东方木一笑,道:“在那么多人面前行刺龙飞才有可能成功。” “为什么?” “人多眼杂,可以分散龙飞的注意力。在众人面前龙飞会放松警惕,这样是不是更容易下手呢?” “甚好,甚好。”我道,“那么这件事该由谁去呢?” 东方木指着方玉坤道:“当然他去。” 方玉坤道:“这恐怕不行吧,如果我露面了谁来行刺龙飞呢?” 东方木一拍脑袋,道:“对对对,方兄负责行刺,就由柳兄负责这件事吧。” 我道:“我该怎么做?” “你只要把消息传给龙飞,在江湖人面前的事就由我来。”东方木道。 “好,明白。”我道。 东方木对方玉坤道:“方兄可混在人群之中,到时见机行事。” “如果没有时机怎么办?”方玉坤道。 “这样吧,当我举起酒杯向龙飞敬酒时你再下手,他那时肯定无半丝警惕心。”东方木道。 “好,按你说的办。”方玉坤道。 计议已定,大家分头行事。 我向龙飞传达了这一消息,说我已抓到了凶手,请龙飞到江湖人面前,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时间地点定好,便准备行事。 东方木脸色凝重地对我道:“柳兄,你到时能不能替龙飞挡上一镖?” “什么,我要报仇,为何还要帮他?”我道。 “你一定会报仇的,并会明白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 “到时你就会明白,不过你必须按我说的做,如果龙飞一死,真相就永远也明白不了。” “我那么做不是害了柳兄吗?” “我知道,你先不要问那么多,你能按我说的做吗?” 我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东方木的请求。 东方木又道:“不管飞来什么暗器,你都不能用手接,只要打落在地上就行了。” 我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梅花镖。”东方木道。 我没有再问为什么,因为我心中的疑问太多,或许我问,他也不肯说明,索性就按他所说的做。只要能替晓凡报得了仇就行。关于那些疑问等报完仇再说吧。 那一天到了,江湖人齐聚一堂,龙飞当然也来了。我看到龙飞旁边的刘金,他一条袖子空荡荡的向下垂着,我不免心酸起来。 龙飞向我拱拱手道:“阁下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冷剑酒魂’柳避尘?” 我道:“正是在下。” 龙飞道:“我龙某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阁下也乃爽快之人,龙某就开门见山的说,钱我已带来,你带的人呢?” 我一指东方木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东方木,他会为你指出凶手。” 东方木赶紧拱手施礼,随后又端起一杯酒,道:“恭喜龙庄主,今日可洗刷你的冤情,不才先敬你一杯。” 龙飞哈哈一笑,也便端起了酒杯。就在此时,一道寒光冲向龙飞,我用手中提起准备的石子将其打落,定睛一看,正被东方木说中,乃是一支梅花镖。我大吃一惊。龙飞更是震惊不已,还有在坐的江湖诸人无不大惊失色。 龙飞真算得上是位英雄,马上又镇定下来,向我拱手道:“多谢柳侠救命之恩。”我暗想:我巴不得杀了你,只不过顾及东方木的面子,才救你一命。 我没有理他。 龙飞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凶手,江湖诸人也在四下观瞧。 “龙坤,现身吧。”东方木喊道。 过了一会儿,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我一看,来人乃方玉坤。我惊道:“你怎么回事?” 比我更为惊讶的是龙飞,他走到方玉坤面前,忽然变得慈祥起来,双眼饱含热泪,道:“坤,怎么会是你?” 方玉坤“哼”了一声,理都没理他,却对东方木道:“东方木,我早就知道你在怀疑我,算我今日大意,栽在你手上,只恨当初我没能杀得了你。” 东方木道:“自作孽,不可活。到了今日,你还不思悔改,竟仍口出狂言。” 方玉坤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龙坤?”东方木一笑,道:“推断。” “推断?”龙坤道。 现在应该称他为龙坤,也就是龙飞的儿子龙坤。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是龙飞的儿子,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杀他的父亲龙飞。 东方木道:“不错。我开始不过就是推断,不能确定,就在你刚刚现身的那一刻,我才肯定你就是龙坤。” 方玉坤道:“这一切你是怎么得知的?” 东方木道:“那就让我给你从头说起吧。其实你设计的这个骗局并不高明,漏洞百出。只不过你选对了人——柳兄,他是一个很少过问江湖之事的人,更重要的是你利用了他的感情,这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你说的一点不错。”龙坤道。 东方木接着道:“杀方正是你整个阴谋的开始。你作为飞龙庄的少爷,虽然整天不出门,但要做一件事,也并不困难。你以飞龙庄的名义请柳兄杀了方正。你高明的地方是请柳兄亲自到飞龙庄取黄金,柳兄就会以为是龙飞请他凶杀的方正,对此便不会有什么怀疑。 “接着便是你整个阴谋中最重要的人物出场。她的成功失败是决定你整个阴谋能否继续的关键,所以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这时,方晓凡便出现了。 “你使她和柳兄意外邂逅,并说什么柳兄前世救过她的命,今生是来报恩的。方晓凡的确出很了不起,我不知她付出的是否是真心,但至少她还是打动了柳兄,我想如果没有真情实感的话,她可能也做不到那一点。 “她的目的达到了,当然进行你阴谋的下一步,方晓凡出走。这时,你便很轻易地使柳兄找到了你,你将你俩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词讲给了柳兄,引起他的同情,从而成为你的帮手,也可以说成为你利用的工具。” 龙坤首:“我很佩服你的推断能力。” 东方木道:“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看到你对龙庄主的看法,我有些起疑。但我听到龙庄主是你的杀父仇人,便解除了疑心。但你当时做错了一件事。” 龙坤道:“什么事?” 东方道:“就是要杀我灭口。当时我说出我要查‘颠侠’洪子宏之死一事,你没走多久,便有人行刺我。那时,我便怀疑到了你。因为说话的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场。不过当时也只是怀疑,并不敢肯定。接着另一件事更加深了我对你的怀疑。那就是你暗算刘金时所用的那支镖的毒和行刺我的那个刺客死于梅花镖的毒是一样的,因为那种毒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毒,这也是你的疏忽之处。” 龙坤听着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我对东方木道:“我就说你那天怎么蹲在刘金的断臂前看了那么久。” 东方木接着道:“这些当然还不足以证明你就是凶手。在这一段时间里,你和柳兄总是分开的,这难道不让人起疑?我第二次被行刺,我这才确定你是真正的凶手。柳兄为了保护我而被梅花镖所伤,你知道被梅花镖所伤的人必死无疑,但是奇迹发生了柳兄却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第二天你过来看到柳兄安然无恙,使你大为震惊,但人很快就叉开了话题。柳兄中镖一事,你根本不知道,为何会面有惊色?所以从这里我才确定你是这一系列杀人案的真凶。” 龙坤苦笑一声,道:“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龙坤?” 第10章 水落石出 龙坤费了很大的心血,经过缜密的计划,才设计了这一个计谋,但却被东方木轻易地看了出来。他内心不服,便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龙坤,从哪里想到的这一点?” 东方木笑了笑道:“柳兄和刘金在林中比武之时,刘金说过龙庄主并未请柳兄去杀方正。我想到刘金不会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既然不是龙庄主请柳兄杀的方正,那么柳兄怎么会到飞龙庄去取黄金,这是疑点之一。 “你拿到飞龙庄的地图,让柳兄按地图去行刺龙庄主,柳兄进了飞龙庄并未出手,而‘九阳刀’关成和‘风情扇’师阳便死了,第二日方知他二人也死于梅花镖。你怎么会有飞龙庄的地图,为何他二人也死于梅花镖。这是疑点之二。 “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下来还是江湖人提醒了我,有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家贼所为,这使得我茅塞顿开。从刘金所说的话,和柳兄到飞龙庄取黄金,还有你拿的地图,以及你能在飞龙庄内暗杀关成和师阳,这几点看来,我怀疑你便是飞龙庄之人。 “接着我便有意去打听飞龙庄之事,从而得知了龙庄主还有个儿子叫龙坤。让我奇怪的是你十岁时才和你娘住进了飞龙庄,但住得不久,你娘便暴病而亡,我觉得此事蹊跷。” 东方木说到此处,龙坤竟然哭了,口里还不住的喊着他娘。 东方木接着道:“有一个一直我都忽略的问题,那时我才想到了。当时我和柳兄在喝茶,我便借向小二哥讨杯好茶之机向他打听了方正是否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虽然答案我已猜出八九分,但小二哥的回答还是令我吃了一惊。他说方正只有一个女儿,生下这个女儿时她娘便死了,而他的女儿不久也夭折了,他再也没有娶妻。 “还有那位断案高手和花琨死时留下的那个血字‘龙’,其实并不是龙飞的‘龙’而是你龙坤的‘龙’。 “下来,我把这一系列的事情从头至尾仔细地推敲了一遍,便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就是龙坤。但也不是很肯定,所以我想了一个计策,使你现出原形。” 龙坤这时已不再难过了,道:“你真的很聪明,能栽在你手上也值了,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噢,那一点?”东方木道。 龙坤道:“那位断案高手真的很厉害,我本来不想杀他,但他却怀疑到了我。因此,我索性也将他杀了。但令我感到害怕的是他死时竟写了个‘龙’字,幸好没有人怀疑到我。但花琨死时留下的那个‘龙’字,并非花琨自己所写,而是我自己所写。” “因为那个‘龙’字一出现,便有人怀疑到了龙庄主,你便在杀掉花琨之后也写下了个‘龙’字,用来误导人们。”东方木道。 “不错。”龙坤道。 说到此处,真相大白。我以及在场的各位江湖英雄个个是目瞪口呆,无不震惊。(附:怎么又用到“震惊”这个词?也许会有人这么问。文中如惊讶、大惊、震惊等这一类词出现的频率很高,能不能换个其它的词语。其实我何尝不想呢,但是请恕我才疏学浅,想不到一个比震惊更能表达人们此时心情的词语,如果诸位朋友有的话请提出来,我也好学习学习。) 龙飞老泪纵横,哽咽着道:“儿啊,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我吗?难道这十几年的时间都不能抚平你内心的创伤吗,都不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吗?” “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我本以为住进飞龙庄就会过上好日子,谁知这却是我恶梦的开端。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我娘”龙坤泣不成声,再也无法说下去。 龙飞道:“那也是我迫于无奈呀!” 龙坤停止了悲戚,怒道:“什么,无奈?你只怕失去你的万贯家产罢了。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讲一讲人过去那丑恶的事吧。” 龙飞悲痛不已,泪水从他深陷的眼眶里不断涌出。看到他那痛苦的表情,看到他那无奈的泪水,我也忍不住地伤心起来。 龙坤接着道:“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娘喝下你亲手端来的毒酒,而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 龙飞道:“儿啊,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其实你娘并没有死。那日娘喝下毒酒后,也恨我没能急时救治,虽然你娘保住了性命,但她双目却失明了,什么也看不到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卧室装那么多机关吗?就是因为你娘藏在我卧室的地下室里。这十几年来,我不敢让你们母子见面,也为了我自己的私利,这你应该怪我。今日事已至此,我便使你们母子相见。” 过了一段时间,龙飞扶来一位妇人,龙坤冲了过去,喊了一声“娘”,失声痛哭。 母子连心,他娘也痛哭起来。过了会儿,他娘却重重地打一龙坤一个耳光,怒声道:“你个畜牲,连你的父亲都害,还杀了那么多人,我不想再认你这个儿子。” 龙坤不再难过了,道:“娘,你好好活着,儿已心满意足。可是儿做恶多端,罪孽深重,已无法再活于世上。娘,保重,儿先走了步。”说着,抽出一把剑,欲自刎而亡,可是他的剑被龙飞打落在地。 此时,人群中跑过来一个人,是一个姑娘,是那个我朝思暮想而再也不会相见的姑娘,是那个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变了我的生活的姑娘。但今天她却出现了,出现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出现在这众多人群之中,我确定不是在做梦。 她没有奔向我,而是奔向了龙坤,她抱住龙坤竟也失声痛哭起来。 她边哭边道:“我早就劝你收手,你就是不听。今日要死,我陪你一起去。” 我明白了一切,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活着。 我走进去,她也看到了我,便止住了哭声。 我道:“你还活着?” 她点了点头。 我又道:“我明明看到你躺在床上,还亲自安葬了你。” 龙坤道:“死的那个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我道:“那么引我去你那里的莫非是真的晓凡。但我明明看到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衣服,怎么一转眼功夫她会消失呢?” 这时东方木开口了,道:“这很简单。她只不过穿了件双层双色衣服,这一面是粉色,翻过来是另一种颜色。她穿着粉色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就在瞬间她换为另一种颜色,你便不去在意,而只找粉色衣服。” 龙坤道:“一切都瞒不过你。” 我看着晓凡,我想问她,你对我是真心的吗?但我开不了口,我也不知如何开口。晓凡看了看我,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地道了声“对不起”,泪水随之也滚落下来。 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她温柔的眼神,看到了她微笑地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我快要崩溃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跑了出去。东方木也跟了出来。 我直奔山脚下的那个茅屋,那里是我的家,那里宁静,那里悠闲。 我端起酒,一碗接着一碗,直灌口中。我想消除心中的苦痛,我想消除心中的愁思。 东方木坐在我的面前。 我不说一句话,他也不说一句话。 每当我喝一碗酒,他也喝一碗。 我知道他是为了劝慰我才这么做,他明白此时的任何语言都劝不了我。我看到他喝得直吐,我不再喝了。便拿出了琴,弹了起来。 我心乱如麻,查弹得已是曲不成曲,调不面调。但东方木还是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阿弥陀佛!” 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极其浑厚且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好像来自千里之外,又好像近在咫尺。当时不管你在做什么,不管有多么地用心,都会被这个声音惊醒。 我面前多一了僧一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是怎么来的,总之面前就多了这两个人。 那位僧人,满面皱纹,须白如雪。那位道士,鹤发童颜,手持拂尘。 我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因为东方木也看到了,并显出吃惊的样子。 见那道士口中念道:“经尘波浪两茫茫, 前世今生一场空。 缘深缘浅皆无缘, 情是情非均非情。” 道士念罢,我和东方木对视了一眼,回头再看时,那一僧一道已消失无影。 我俩甚是惊讶,我道:“不是梦吧?” 东方木道:“非梦,非梦,非梦也。” 我将道士那首诗念了几遍,心中只觉豁达许多。 至于龙坤,后来怎么样了,我也听到一些消息。 当日,龙坤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心中十分愧疚,最终还是拔剑自刎,晓凡便也随之而去。龙飞看到这一切事都是因他而起,心中悲痛万分,也自杀而亡。龙坤的母亲,既失子,又失夫,伤心之极,也撞墙而亡。 龙飞的儿子龙乾闻讯急忙赶回,安排了后事,大哭一场,散发而去,不知影踪。 还有那位断臂的“紫川剑”刘金,随后也走了。有人说他自断其剑,出家去了;也有人说他自断其剑,隐居去了。不管他去了哪里,他的剑肯定断了,江湖上又少了位剑客。 听到这一消息,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当然东方木也是十分难过。 飞龙庄结束了,但故事并没有结束。 一个职业杀手,结束了杀手生涯,他应该如何面对新的生活,更残酷的是他应该怎么生存。因为他除了杀人,他还会干什么呢? 第11章 艰难度日 势如蛟龙, 气贯长虹。 青冥一出, 一扫群雄。 近来江湖中传出了这几句话。所谓“青冥”即指青冥剑,青冥剑相传乃春秋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 欧冶子有五把著名的宝剑,是世人所共知的,《越绝书》中记载:“。。。。。。欧冶子因天之精神,悉其技巧,造为大型三,小型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也就是世人所说的“三长两短”。而这柄青冥剑是为世人所不知的。 传说青冥剑是欧冶子早年时所铸,也是一把铁剑。当时这把剑铸成时,欧冶子拿在手中只觉剑身微微发颤,似乎难以控制。他便觉得此剑充满了傲气和霸气,还带了点邪气。 欧冶子思道:此剑不宜传于世上,剑乃灵性之物,如此傲气又霸气的剑,若落在歹人手中,便会加深剑的邪气,引来无限杀机。所以他将此剑埋于山下,以便镇住此剑的邪气。 过了一千余年,此剑却突然重出江湖。传言此剑不但可以切金断玉,吹毛断发,而且能伤人于数丈之外。虽然此剑被镇千年,但是此剑的霸气和邪气不但未减,反而还增强了不少。 这也使得江湖中人心惶惶。若此剑落于坏人之手,就难免一场武林浩劫。所以江湖中便有一些武林志士打听此剑的下落,防止落在坏人之手。 也有一些商贾巨富,愿出高价购买此剑,也差人寻找此剑。 还有一些好剑之名士,欲收藏此剑,也在打听此剑的下落。 我乃用剑之人,当然亦是好剑之人,当然也想一睹此剑的真容,更想拥有此剑,但是得不到了,因为这时的我连生活都很困难,更谈不上买剑。 东方木本来也想学那李太白游山玩水,一览祖国的大好风光,然看到我如此窘迫,便不忍离去。他每日便在大街上代写书信而赚得一些银两,用来维持我俩生计。 仅这一项是赚不了多少钱的,重要的是东方木会写会画,便也将自己的字画去卖。这也能赚到一些钱。 若这些银两用于一人的话还绰绰有余,而用于我们二人,只能是勉强度日了。 我也想做点什么事,但又能做什么呢?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懂。我会弹琴,可弹琴是赚不了钱的。 东方木叹口气道:“孔方兄啊,孔方兄!你为何如此难得。” 其实东方木一直是比较乐观的。虽然每日粗茶淡饭,他也吃得津津有味。他说:“我本就是一个穷书生,本来就是吃这些粗茶淡饭长大的,那些山珍海味我还吃不惯呢!” 这一日,东方木兴高采烈地回来,手里还提着酒,得意地对我道:“终于有人欣赏我的字画了,他将我那些字画全买去。来,庆贺一下。” 我当然替他高兴,毕竟他的心血没有白费。 好久没有喝过酒了,刚端起酒一股醇香的酒气便直入心脾。一饮而下,更觉醇香无比。 东方木端着酒杯,口中吟道:“早知道,谁能把未来知晓。 诸事了,如何才能更好? 叹今日,你饿他饱; 忧明朝,我多你少。 总不安稳度日,就要分个低高。 到头来,仍不空空一人,早早去了。 既如此,何不把老庄效。 将万事齐抛,莫要自寻烦恼。 天下本无事,实实庸人自扰。” 这一日,我俩都喝得大醉,因为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了。 但是好景不长,钱很快花完了。 东方木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有钱花。” 我道:“什么办法?” 东方木道:“现在江湖传言什么‘青冥剑’,有很多富人都在找它。” 我道:“那又如何?” 东方木笑了笑道:“我们可以帮他们找呀!他们自然会给我们钱花的。若能找到的话,我们或许还会发一笔小财。” 我迟疑了一下道:“这不是倚附富人吗?你也好像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东方木又笑了,道:“人家都说读书人迂腐,看来你比读书人还迂腐。并且这也算不得什么倚附,而是在别人的支持下行走江湖罢了,我们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道:“行走江湖,你不是还要仿效那老庄吗?” 东方木道:“我那只不过是随便一说,发发感慨而已,不值一提呀。我虽是一个秀才,但我喜欢江湖,喜欢江湖中的新鲜与刺激,喜欢江湖人的直白与豪爽。可惜我不懂武功啊!可是现在有了你,我俩一文一武,行走江湖,便可天下无敌!”言罢,他竟哈哈大笑。 我知道那不过是东方木随口一说,并不是想着什么天下无敌。天下无敌又能如何呢,连饭都吃不饱,图那些虚名有什么用呢?他不想,我也更不想,根本不愿去参与江湖上的那些是非恩怨。因为我已有过一次教训,那已使我疲惫不堪,使我痛苦,使我难过,使我倍受煎熬。种种愁思至今挥不去、抹不掉。常常会想起那个人,那些事,常常不免惆怅、伤心。 我当然同意了东方木的说法,因为我别无选择,因为我要生存。 我不会再去杀人,别人也不会再请我去杀人,因为《武林志》中记载“冷剑酒魂”柳避尘已放弃杀手职业。他也终于有了朋友,并且还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朋友,他叫东方木。 这当然在江湖上已经传遍。东方木更是高兴,我也很开心。 我虽然有了自己的名字柳避尘,江湖人也都知道,但是他们还是喜欢称我为“冷剑酒魂”,或者往我名字前面加上这个绰号。这可能已成为人们的一种习惯,而习惯往往是很难改掉的。 这次又有人来请我,来的是一位女子,乍一看让我吃了一惊的女子。但她不是请我去杀人,而是去寻剑。 第12章 于小语 佳肴美酒,却难以举杯入口。 明月清风,怎可奈万般思愁。 往事回首,禁不住双泪直流。 举目苍穹,知世事不可强求。 夜晚坐在残月下,不禁会令人想起以往的事,特别是伤心的事,万般愁思便涌上心头,是痛苦,是伤感?总之,会使人难过,难过中让人倍感人生竟是如此的脆弱。 “天长地久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只有经力过,才能感受到。相思,没有时间空间之分,没有范围地域之界。正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整日间茶不思,饭不想,只觉得自己也憔悴了许多。 “缘深缘浅皆无缘,情是情非均非情。你何必还要苦苦思念,自寻烦恼。”不知何时东方木站在我身旁,说道。 我长叹一口气,对着东方木勉强地笑了笑。 东方木道:“如此美好的夜晚,怎能这般虚度?何不奏上一曲,提提雅兴。”说着,他搬出了琴,弹起了《春江花月夜》,一边弹,一边吟着张若虚的那首诗:“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时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听着他的琴声,我心情渐渐舒畅了许多。 弹罢,东方木对我道:“你可曾听过藏剑阁?” 我点点头道:“听过,阁主好像叫韩石公。” 东方木道:“不错,正是他。听说天下各种宝剑都藏于其中,有上千把之多。阁主韩石,江湖人都尊称他为韩石公。他不仅是一个富豪,而且更是一位江湖名士。他不但仗义疏财,而且还很好客,特别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 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去投靠他,为他寻找那柄青冥剑?” 东方木哈哈一笑,道:“愚弟正有此意。”虽然我极不愿意,但我还是无奈地同意了。 我们一直睡到了大天亮,太阳已升到半空。东方木伸伸懒腰,口中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每天早上,他都要吟这首诗,我简直要听腻了。言道:“日头已升至半天了,还说什么日迟迟?” 东方木笑道:“此乃意境。意境,知否?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说罢,竟大笑起来。 我走出了茅屋,不出则已,出来使我大吃一惊。 朦朦胧胧我看到一个人,一个女子。是那个令我朝思暮想,食不甘昧,夜不寝席的女子,是那个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变了我的生活的女子。她渐渐向我走来,越来越近,面带微笑,到了近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叫出了声“晓凡”。 “请问阁下可是柳避尘柳大侠?” 在这突其来的问话中,我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他不是晓凡。而且她们并无一点相似之处,她要比晓凡漂亮得多。杏目樱唇,两腮微红,虽然是在笑,但笑容却显得很尴尬。可能也因我一时唐突,心中一时慌乱,慌忙地答道:“是,是我。” 她捧过一张请帖,对我道:“我家主人有请柳大侠到蔽舍一叙。” 我接过请帖,打开一看,里面写道:“恳请‘冷剑酒魂’柳少侠共江湖名士东方木到蔽舍一叙。”落款是韩石。 我心中暗想:刚要去找他,他却来请,真是凑巧。 东方木出来了,我将请帖递与他。我对那女子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那女子嫣然一笑,笑容是那样的美丽,好似春天灿烂的桃花。她道:“要找鼎鼎大名的‘冷剑酒魂’,那还是容易?” 我笑了笑,本来答应马上就去,话未曾出口,东方木开口了,道:“请问韩石公找我二位有何要事?” 那女子上下打量一番东方木,道:“想必阁下便是那位明察秋毫、智比狄公的东方木?” 东方木眯缝双眼,晃着脑袋,满脸得意地笑容,口里却道:“岂敢,岂敢。正是鄙人东方木。” 谁知那女子却轻蔑一笑,道:“看来阁下真是名不符实啊!” 东方木两眼睁开,满面惊色,道:“此话怎讲?” 那女子道:“请帖中写得明白,何须多问?你既已看过,还要再问,岂不名不符实?” 东方木哈哈一笑,道:“仅是一叙?” 那女子道:“仅是一叙。” 东方木道:“非亲非故,非朋非友,无往无来,有何可叙?” 那女子叹口气,道:“本来我家主人仰慕二位大名,欲请至舍中一叙。可我今日一见,特别是这位东方公子,唉!真是无何可叙啊。” 好个伶牙利齿的女子,我心中一时恼怒。而东方木却笑道:“你家主人必是请错了人,你回去不妨直言相告。姑娘请回吧。”说罢,拉我便走。 那女子笑道:“未曾想到这位东方公子的气量竟如此狭小。” 东方木止住脚步,哈哈一笑,道:“姑娘言之有理,我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万一我们所赴的是鸿门宴,该当如何?姑娘还是请回吧。”说罢,又要走。我当时真不明白东方木是怎么想的,明明说着要去找人家,可人家现在找上了门,却又不去了,莫非他是欲擒故纵? 那女子看东方木耍起无赖,无奈之下,道:“好吧,那我就直言相告。” 东方木回过身,道:“姑娘请讲。” 那女子道:“你可曾听过青冥剑?” 东方木道:“此剑近来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 那女子道:“你可知我家主人韩石公乃一介名士,更是好剑之人,如此珍贵的宝剑,他欲一睹真容,若能得到,他愿倾其所有而换之。我家主人仰慕二位大名,知道东方公子神通广大,恳请二位莫辞劳苦,若能找到此剑,必有重谢。”她故意将神通广大四字的字音加重,略带讽刺之意。 东方木何许人也,他能听不出来? 他面带难色,道:“我确实神通广大,但此事确实也办不了,还是请姑娘去办吧。” 那女子道:“我去,为何?” 东方木笑笑,道:“我如此神通广大之人都能被姑娘找到,姑娘岂不更是神通广大?” 那女子笑了,开心地笑了,笑容是那样的动人,她道:“看来东方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我家主人没有看错人,以东方公子的智谋,加上柳大侠的武功,文武合璧,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东方木道:“过奖,过奖。” 那女子双道:“不过此剑只有传言,谁也没有见过,谁也不知此剑的下落,而且江湖中各路人马都在搜寻,还有一些商贾巨富也在找,可找来找去,皆是无有踪影。” 东方木道:“所以你家主人便来找我们帮忙。” 那女子道:“是。” 东方木道:“只要此剑存在于世上,我东方木定将找到。到时双手捧与你家主人韩石公。” 那女子道:“那么就祝二位马到成功。别忘了请帖之约。” 东方木道:“随后就到,请姑娘先行一步。” 那女子拱手道:“告辞!”说罢,回身便去。 那女子刚迈出几步,东方木喊道:“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那女子止步回眸,莞尔一笑,笑容是那样的妩媚,那样的甜蜜,开口道:“于小语。”言罢,迈着轻盈地步伐,飘然而去。 东方木看得呆了,口中道:“真漂亮的女子,真好听的名字!” 我确实也惊叹于她的美丽,但我不会说出来,也说不出来,也更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因为我心中已有一个晓凡。 我拍了拍东方木道:“你真的有自信能找到此剑?” 东方木道:“自信当然要有,至于找到找不到,就另当别论。” 我道:“你刚才为何在那姑娘面前夸下海口?” 东方木道:“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在口舌上输给一个小女子?” 我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东方木道:“是啊,是不一般!” 我道:“我说的不一般,是指她的武功。别看她年纪轻轻,可她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东方木一惊,道:“真有那么厉害?” 我道:“岂止如此,可能比我从表面上看到的更厉害。” 东方木道:“怪不得韩石公能请她办事。” 我道:“若是我们找不到剑,又该如何?” 东方木道:“世上无能事,只怕有心人。” 我道:“但愿如此。” 我俩略微收拾一番,准备去会见韩石公。 我又看到了那把剑,那把我非常熟悉的剑,那把跟随我历经风霜的剑,那把沾满鲜血剑。一个杀手,一个用剑的杀手,若没有剑,他也就不是一个杀手。我不想带它,因为我再也不是杀手。 东方木道:“我有一种预感,此行我们危难重重,你还是带上剑吧。” 我摇摇头,道:“我不想带它,因为我不想杀人。” 东方木道:“难道剑只是用来杀人的吗,就不能用来防身?” 我道:“剑,对于我来说,就是用来杀人的。” 东方木道:“好吧,我们走!” 东方木的预感没有错。便我始终不明白,我们只想找剑,而大家也都在找剑,为何我们处处会遇到杀身之祸。是有人怕我们找到剑而阻止我们,还是已有坏人已得到那柄剑,想引起一场武林浩劫。 第13章 韩石公 韩石公的住所是在秦岭山下黑河边的岁寒山庄,藏剑阁便在其中。 我和东方木奔赴岁寒山庄去见韩石公,途经一片树林,我们边走边谈关于青冥剑的事。 迎面走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年青人,怀中抱一物,用布包裹,好像一把剑。他神色匆匆,疾步快行,不时地还回头看。未曾注意正和我撞一满怀。他怀中之物落地,裹布散天,露出了剑柄。他慌忙包好,捡起又抱入怀中,并向我连连鞠躬道歉,又匆匆而走,我未曾理会,和东方木继续前行。 行至不远,有两个樵夫走过,腰挂着板斧,背后背一大捆柴,但步法轻盈,好似徒步而行。 樵夫走远了,我对东方木道:“江湖中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东方木笑道:“是啊,有些看似平常的人,但实际却是世外高人。” 我道:“就拿刚才两个樵夫而言,必是隐居的高人。” 东方木一惊,道:“高人,你是说他们会武功?” 我道:“是啊,你没看出来?” 东方木惊呼一声“不好”转身便往回跑。 我不知何故,也追着喊道:“你要干什么?” 东方木道:“樵夫!” 我一看樵夫这时已走得无影无踪。 我跟着东方木往回跑了一大段路。我猛然发现路右不远处有几具尸体,我停下来指着尸体对东方木喊道:“你看!” 东方木也停下来,我俩走到尸体旁,不看则已,一看我吃惊不小。 三具尸体,三个人。 一个便是那位和我撞个满怀的书生,另两位便是刚才那两个樵夫。 看那尸体,只见两个樵夫被乱斧砍死,鲜血流了一地。而斧子却在书生的手中,书生抱着的那把剑却失踪了。 东方木双眉紧锁,对我道:“你确定这两个樵夫会武功?” 我道:“应该不会有错。” 他又道:“那么书生呢?” 我道:“书生,我并没有在意,给我的感觉好像他不懂武功。” 我看着这一切颇觉奇怪,便问道:“斧子本来是带在樵夫身上的,可怎么到了不懂武功的书生手中。两个懂武功的樵夫,被乱斧砍死,好像都未伤到要害,而这两个樵夫却无半丝还手迹象。这不符合常理,怎么回事呢?” 东方木摇摇头道:“我也感到很奇怪。” 再看那个书生,是死于剑伤,一剑穿心。 好快的剑法,伤口已经合拢,只往外微微渗了一点血。杀人不流一滴血,谁有这么快的剑法? 东方木一回头,神色紧张地盯着我,道:“一剑索命,杀人不流一滴血,冷剑酒魂。” 东方木说罢,我倒吸一口冷气,又仔细看了尸体的伤口,竟和我杀人的手法极其相似。我惊呼:“难道有人要想陷害我?” 东方木道:“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这种追假像,而目的是想抢走那把剑。书生的死可以解释,但樵夫之死作何解释?”东方木蹲在尸体旁,仔细地查看尸体。 我道:“剑确定是失踪了,那把剑莫非是青冥剑?” 东方木一惊,道:“确有可能。” 耽误了这么久,不敢在耽误。我和东方木疾步奔向岁寒山庄。 到了庄外,韩石公大笑而出,亲自相迎,请入庄内。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寒暄一番,摆上酒宴。 韩石公端起酒杯,道:“久闻二位大名,恨不能一见。今日二位能亲临蔽舍,实乃老朽之幸。老朽先敬二位一杯,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看到韩石公如此豪爽,我俩也不客气,亦是一饮而尽。。 韩石公哈哈大笑,道:“今日有请二位,实是有事相求啊。” 东方木道:“老先生何必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韩石公道:“老朽年过半百,虽识剑无数,独青冥剑乃宝中之宝,剑中之剑。有生之年若能一睹此剑,死而无憾。今日有请二位,是想求二位了却老朽这个心愿哪!” 东方木道:“天下如此之大,要找一把剑,如同大海捞针,可是不易啊。” 韩石公笑道:“此剑我已打听到一些消息。听闻此剑在一个书生手中,他欲进献朝廷,而谋求一些功名。但不知书生现在何处。现只求二位能找到此书生,能使老朽一睹此剑,便知足矣!”韩石公说,我心中一惊:莫非便是那位在林中死去的书生? 我看着东方木,他面色凝重,沉吟半晌,开口道:“书生不必去找了,他已经死了。” 韩石公“腾”地站起身来,惊问:“什么,他已经死了,你怎么知道?” 东方木喝了一口酒,慢慢地道:“刚才来是,我们途经一片树林时,发现的。”东方木便将刚才所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韩石公道:“你怎么就能断定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书生?” 东方木回答道:“他怀中抱剑,并且剑不翼而飞。” 韩石公道:“就凭这一点?” 东方木笑道:“加上感觉。” 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位女子。杏目樱唇,两腮微红,正是于小语。她向我们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径直走向韩石公,耳语了几句。韩石公点点头道:“叫他进来。”于小语答声“是”便走向屋外。她眼角向我和东方木这边一瞥,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笑容。 不一时,走入一个大汉,看起来十分精明强干。他对韩石公道:“主人,那个书生死了,同时死的还有两个樵夫。” 韩石公摆摆手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其它的事吗,有没有此剑的下落?” 大汉面露惊色,回答道:“从书生的剑伤看,是一个剑法极快的人所为,天下有如此快的剑法的人,我看唯有冷剑……” “好了,下去吧!”韩石公打断他的话,那大汉便退了出去。 当那大汉说到“冷剑”,我心中便是一惊:莫非他说的就是我,而韩石公阻止他再继续讲下去,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 东方木道:“莫非老先生也会认为此事乃柳大侠所为?” 韩石公哈哈一笑,道:“听闻柳少侠已不再用剑,并且柳少侠的为人以及在江湖上的名望,绝不会做出这等勾当。” 听他一说,我心放下,没有想到韩石公居然是这样的信任我。 我端起酒杯,对着韩石公道:“多谢老前辈对在下的信任,在下不胜感激!” 韩石公笑道:“哪里,哪里。是少侠的为人使人不容置疑。” 我又道:“久闻老前辈有座藏剑阁,里面藏剑无数,世间各类宝剑尽在其中,难否恳请老前辈容在下观上一观,以便开开眼界。” 韩石公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他又对厅外喊道:“小语。” 于小语跑了进来,韩石公对她道:“走,去藏剑阁,让柳少侠见识见识老朽所珍藏的宝剑。” 出了客厅,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座楼前,门上有一块匾额,上书“藏剑阁”。 于小语打开门,进得门来,我四下一瞧,屋内空荡荡的,并不见一把宝剑,心内疑惑,正欲问韩石公,只听得“嘎噔噔”一阵声响,身体随着地面往下沉,我暗惊:“不好!” 第14章 丁老侠 原来我只顾着找寻屋中之剑,却未曾注意那一阵响声乃是韩石公启动机关时所发出的,地面缓缓下沉,将我们送入地下。剑不在楼中,而是在地下。落至地下室,东方木道:“世人皆知藏剑阁之剑是在阁中所藏,却不知实在地下。妙,妙哉!”韩石公听罢,大笑不已。 打开一道石门,只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乃是宝剑所发之气。点燃火把,无数把宝剑尽映眼帘。我放眼望去,真是目不暇接,奔至跟前,捧起剑来仔细观瞧,心中大为惊叹。有许多知名宝剑,更有许多不知名称的。 韩石公道:“若是柳少侠喜欢哪把宝剑,尽管拿去,正所谓宝剑赠英雄嘛!” 我道:“多谢老前辈厚爱。但是君子岂能夺人之爱,并且我已不再用剑。” 将宝剑欣赏了一遍,然后出了藏剑阁,又回至客厅,重新摆上酒宴。这次于小语并未离开,而是站在韩石公的旁边。 韩石公道:“不知杀死那个书生的人是谁,也不知那把剑现落入谁之手。” 东方木道:“老先生可知江湖中除了柳避尘有如此快的剑法之外,还有谁的剑法能达到如此地步?” 韩石公道:“听说江湖上有一个叫紫川剑刘金的,他的剑法之犀利,应该能达到这种地步,会不会是他呢?” 我抢着道:“不会是他。我见过他,以他的为人,决不会因一己之私而滥杀无辜。” 东方木道:“我也见过他。他的剑法虽然能到此地步,但自他断了一条左臂后,我看他心灰意冷。龙飞死后,他便在江湖上消失了。有人说他出家了,有人说他隐居了。我觉得他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是不是江湖中还另有高人,乃不为人所知的高手?或是数十年前的高手,退出了江湖,但听到江湖上出现青冥剑,便又重出江湖,夺取此剑?” 韩石公略思片刻,道:“这个老朽也不太清楚,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东方木道:“是哪位?” 韩石公道:“丁震,丁老侠客。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但是他踪迹不定,不知在何处。” 我道:“丁老侠客我也知道,不论他的武功,还是他的为人,都在江湖上数一数二。” 东方木道:“就只有丁老侠客才知道,再另无旁人?” 韩石公道:“或许吧。” 东方木无奈地道:“看来,我们只有找他了。要找位鼎鼎大名的人物,总比找个杀人凶手要容易得多吧。” 韩石公道:“那么你们就带着小语一块去吧,她也许还能帮帮你们,即使帮不了,也可以照顾你们。可别小看了她,别以为她是个女子,可她冰雪聪明。” 东方木道:“不敢小看,不敢小看。我已领略过她的能耐了。” 韩石公。东方木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于小语也笑了,显得是那样的娇艳。 出岁寒山庄时,韩石公差人拿来几张银票,东方木千推万辞,最终还是收下了。 出了山庄,来到大街上。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于小语左顾右盼,一会跑这,一会又跑那。东方木喊住她道:“你一会跑东,一会跑西,韩石公是让你照顾我们,还是让我们照顾你的?” 于小语扮个鬼脸,微微一笑,道:“两个大英雄岂还用人照顾?” 东方木质问道:“我们出来是干什么来的?” 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要找丁老侠客。但他行走江湖,居无定所,怎么才能找到他。 于小语笑道:“玩啊。,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各不相扰。” 东方木无奈的摇摇头,没在说话。 我问于小语道:“你当初是怎么找到我住的地方的?” 于小语道:“看你平时冷冰冰的,又很少说话,不过一说就说到了重点。不像某位先生,自以为聪明了得,一句话也说不到正点上,还喜欢找人麻烦。” 说着,她眼角一瞥东方木,东方木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脸冲向一边,只顾前行。于小语接着道:“你的大名在江湖上也不小,我是通过丐帮很容易就找到了你。” 我道:“那么我们也可以通过丐帮找到丁老侠客。” 于小语扑哧一笑,道:“丁老侠客行踪不定,今天在这里,明天又不知去哪里了。丐帮虽能打听到他的行踪,但要我们见到他,可是不易啊!” 我有些着急,道:“难道我们就无法找到他?” 于小语笑道:“只要有我在,当然可以找到,你们看——”说着,她手向左侧一个小庄院指去,只见门的扁额上写着“飞鸽帮第十三堂”。 东方木大喜道:“听说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当属飞鸽帮,再难找的人,他们在三日这内必能找到。” 于小语道:“就你知道,开始怎么不说?” 东方木喃喃地道:“开始没想起来。”于小语格格一笑,脸上泛起红晕,显得分外动人。 我们走进门去,有一个大高个迎了出来,热情地道:“三位,里面请。” 到里坐下,有人端上茶。 大高个道:“请问几位是打听消息,还是要飞鸽传书?” 我正欲答话,于小语却抢先道:“都不是,只因走得累了,想进来喝喝茶。”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嗯,茶还不错!” 大高个顿时一愣,随即又笑道:“既如此,三位慢用。” 东方木坐着直笑,我思道:这个于小语,也太调皮了。 于小语又道:“你们有没有点心,端上几盘来?” 我感到于小语有点过分,心中不爽。而那大高个却躬身笑道:“这里没有,既然姑娘想要,我这便差人去买。”说着便要吩咐他人,于小语摆摆手道:“算了,算了。看你待人不错,有一桩大买卖介绍给你。” 大高个道:“多谢姑娘,有什么大买卖?” 于小语狡黠一笑,道:“买卖成了,你是不是应当给我分点红利。” 大高个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即使不成,也应犒劳姑娘对本堂的厚爱。” 于小语格格笑了起来,道:“好了,谈正事吧。我们要传信给一人。” 大高个道:“哪位?” “丁震丁老侠客。”于小语道。 大高个取来纸,拿过笔墨。于小语一指东方木道:“我来说,你来写。” 东方木极不情愿地拿起笔,怏怏地道:“说吧。” 于小语想了一会道:“事情紧急,请速到长安。” 东方木笑道:“这丫头可真是个鬼灵精。” 于小语正色道:“。你个小小书生,口气还不小。不许叫我丫头,我已经不小了。” 东方木不再说话,写了起来。我道:“这不是欺骗丁老侠客吗?” 于小语笑道:“这怎么能算得了欺骗,我们确实有事啊。” 东方木将纸交给大高个,大高个道:“三日之内,信必传到。” 于小语取了一锭银子,递给大高个,道:“有劳了。” 大高个道:“能为如此漂亮的姑娘效劳,是在下之幸。”于小语得意地笑个不停,我们也出了飞鸽帮。 丁老侠客是江湖上的有名老前辈,我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当我们见到他,问起此事时,我们却失望了。 丁老侠客果然在第三日便来到了长安,他的到来,自然引起轰动,便有许多武林豪杰前来拜访。我们肯定要去,要请教他一个问题。 我们见到丁老侠客,他道:“是你们发的信?” 我道:“是。” 丁老侠道:“找我有什么紧急事啊?” 于小语道:“没有什么事,您是江湖上的老前辈,我们这位冷剑酒魂柳大侠是想拜会拜会您。” 丁老侠见被我们诓来,并无责怪之意,反而哈哈大笑。盯着我道:“江湖后起之秀,真是了不起呀!” 我赶紧道:“晚辈实在不敢当。” 丁老侠又道:“我本来也要来长安的,要见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于小语道:“你要见什么朋友,他在哪里,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 丁老侠客笑道:“我的这位朋友可是不愿见外人的。不过依我看来,你们不会没事,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要去找老朋友了。” 东方木道:“看来一切还是瞒不过老前辈,我们确是有一事向您请教。” 丁老侠客道:“说吧!” 东方木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把青冥剑,各路人马都在找寻,不过此剑刚刚出现,便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丁老侠客道:“青冥剑我倒是听说了,不过凶杀案没有听说过。” 东方木道:“此剑乃一个书生所有,他被杀,剑便丢失了。杀他之人乃是一个剑法极快之人,当今世上除了柳避尘和刘金这外,我们再也想不出第三个人有如此快的剑法。我们知道老前辈行走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所以我们请老前辈前来是想请教老前辈,当今世上谁还有这么快的剑法。” 丁老侠客脸色一变,沉思片刻,道:“好像再也没有能超越柳少侠剑法之人了吧,请恕我孤陋寡闻,各位再去请教他人吧。我还有事,先行告辞,日后有空再叙。”说罢,他急匆匆地便走了。 第15章 诸人质疑 丁老侠客走了,我们的心血是白费了,接下来不知又该怎么办了。 东方木道:“丁老侠客突然间会有什么急事呢?” 于小语道:“饿了,我们先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吧!”于是她头前带路,来到一家客栈,她道:“就这家了。” 店小二迎了出来,将我们让进,找了张桌子坐下,这时我一直想着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既然答应了韩石公,就应该尽力去办。东方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副苦苦冥思的样子。 小二端过酒菜,道声“慢用”,我这时才发现于小语不见了,便问东方木道:“小语哪儿去了?” 东方木一愣神,左右一看,这时,于小语欢快地蹦了进来。坐下来,说道:“等我呢?” 我道:“你不是说饿了吗,要吃饭,怎么又上哪儿去了?” 她神秘一笑,道:“不告诉你。” 东方木嘴一撇道:“不说我也知道,我也正想去一去呢。柳兄,你去么?” 东方木一说,我才明白过来,道:“一起去,一起去。” 我和东方木回到座位,于小语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见我们回来,道:“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我们正吃着,从外面进来三个人,就坐在我们对面,其中一个道:“青冥剑出世了,你们知道吗?” 坐在其对面的这位道:“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并且青冥剑刚一露面,就出现一场凶杀案。” 听到他们议论此事,我便侧耳凝听,东方木好像也在聆听他们的议论,于小语还在不住的吃着。 刚才那位道:“哎呀!那凶手也太残忍了,将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樵夫用乱斧砍死,其场面惨不忍睹啊!” 对面那位道:“就那个书生还好一些,一剑穿心,那剑法也太快了,杀人不流一滴血,世间少有。” 刚才那位道:“听说此事乃‘冷剑酒魂’所为,当今江湖中只有他的剑法才能达到那种地步。” 坐在侧面的那位道:“我听说‘冷剑酒魂’早已不用剑,自从杀了方正之后再也没有杀过人。” 对面的那位道:“那可不一定,青冥剑乃世间罕有之物,他是杀手,也算不得什么正派,江湖中谁都想将此剑据为已有,难道他不想吗?就不定此剑已落入他的手中。” 刚才那位道:“是啊,听说那剑遇邪则邪,江湖从此将不得安宁了,少不得又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这时又围过来几位,其中一位道:“你们说的都是几天前的事了,昨天又死了两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也是一剑索命,杀人不流一滴血。” 听到这些议论,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于小语一拍桌子,忿然而起,冲着那群人吼道:“你们瞎说什么,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她用手一指我道:“这位就是‘冷剑酒魂’,他会杀人吗?” 那群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盯着我,他们那惊诧的表情,慌乱又恐惧的眼神,看到我犹如看到魔鬼一般,我心中万分痛苦,再也坐不住,径直奔了出去。 我不是一个有气量、有度量的堂堂君子,我虽然不在乎名誉地位,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但我却受不了别人对我有半丝的冤枉。 世人皆以为杀手,都是冷酷无情的,可我不是。我也是一个人,一个凡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自从遇到晓凡之后,我也只想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凡人。奈何苍天不公,竟如此对我。是不是我以前杀人太多,难道这就是因果报应? 东方木和于小语也跟了出来。 东方木对我道“别难过了。我们一定会找真凶,替你洗刷冤情。” 于小语也使劲地点点头道:“嗯,我们一定会为你洗刷冤情的。” 我感激地看看东方木,又看看于小语。我深深地感受到,当你痛苦时,能替你分担痛苦的,那才是真正的朋友。我心情也渐渐好了一些。 东方木对着于小语,埋怨地道:“你刚才怎么能那么做?” 于小语低着头,嗫嗫地道:“我只是想警告他们不要胡说,谁知会那样。” 东方木气愤地看了看她,没再开口。 于小语对着我道:“你不会怪我吧?”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 她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其实我真的没有怪她,没有一丝怪她的意思。 正当我们要走的时候,冲过来一群人,各各手持兵刃,将我们团团围住。 有一位乃是在客栈中见到地那位,他指着我喊道:“他就是‘冷剑酒魂’。” 其中一位,手持宝剑,面容黑瘦,略带山羊胡,他尖声叫道:“柳避尘,快快交出青冥剑,不要在为非作歹了。” 东方木高呼道:“诸位,诸位朋友,柳大侠确实没有什么青冥剑,更没有为非作歹,只不过有人蓄意陷害罢了。” 于小语气愤地道:“跟他们有什么好解释的,没有就是没有,再不让开,就杀出一条血路。” 面容黑瘦的那位道:“好个黄毛丫头,口气不小。”接着又对着我道:“在下早已想领教领教‘冷剑酒魂’的功夫了。”说罢举起剑向我胸口刺来。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已扰得我心乱如麻。他的剑刺来,我不知要不要还手。他的剑马上就要刺中我,但我还没有还手,即使他的剑已接触到我的衣服,我再还手也不迟。 可就在此时,我还没有还手,那人却飞了出去,跌倒在地,口吐鲜血。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原来那一招是于小语发的,没有想到她的功夫竟如此厉害。 她焦急地冲我道:“哎呀,你怎么不还手呢?” 我没有说话,我也不知说什么。 那群人中有一位说道:“堂堂‘冷剑酒魂’竟让一个女人挡招,算什么英雄?” 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做什么英雄。我没开口,也没有必要开口。 东方木开口了,向着在场的人拱拱手,道:“诸位,柳大侠真的没有青冥剑,不过我们也正在找此剑,到时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刚才已经伤了一个,我们不要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而使那些真正的坏人逍遥法外。” 这一次,东方木的话奏效了,应该说是于小语的那一招奏效了。东方木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可能以为“冷剑酒魂”跟前的一个女子都这么厉害,那么“冷剑酒魂”就更不知有多厉害了。 刚才那位道:“既然如此,我们暂且相信你一次。让他们走。” 人群分开,让开一条路。我还是没有说什么,我也不想说什么。 东方木道:“多谢诸位,我们一定会给江湖人一个交待,还死者一个公道。” 我们便走开了。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我和东方木住一屋,于小语住另一屋。 回想起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我心中十分烦乱。如何才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凶手,他为何抢走青冥剑反而陷害我,他跟我有仇吗?真是百思不解,痛苦不迭。 我突然发现窗外恍惚地有两个人影,好像在窃窃私语。我奔至屋外,一个黑影瞬间消失了,却发现于小语向我这边走来,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有一壶酒,还有几碟小菜。我正自疑惑,她笑道:“怎么,出来迎接我来了?” 我可能一时眼花,看错了,便笑了笑,让她进屋。东方木刚才也跑了出来,看见于小语来了,便也回屋。 于小语放下盘子,倒了一杯酒,递给我,道:“喝了吧,让今天所有的不痛快通通滚蛋。”我接过酒,一口饮下。 东方木叹气道:“也没人给我倒酒,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于小语笑道:“哼!难道还要我给你倒啊?你个小小书生。” “你——”东方木气得指指她道,“好,好,好,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大人大量,不跟你一个黄毛丫头计较。” “你说谁是黄毛丫头?”于小语说着,举起手便要打,东方木缩作一团,口中直喊:“我是,我是——” 于小语格格地笑了起来,道:“就你这还男子汉大丈夫哪,你就是一个小小书生。” 东方木喝着酒,一本正经地道:“啊?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黄毛丫头吗?” 于小语欢快地笑了,道:“你承认了?” 东方木道:“是啊,黄毛丫头。” 于小语正笑着,突然止住了笑声,东方木却笑了起来。于小语盯着东方木道:“你刚才说了句什么?” 东方木笑着道:“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承认了,我说是啊,黄毛丫头。” 于小语道:“你不要变着法的骂人,小小书生。” 东方木又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又变成小小书生了,那么你是黄毛丫头?”说罢大笑起来。 于小语拉着我的衣襟,娇气地道:“你看,你看,那书生就会欺负我。”这时我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一阵吵闹过后,于小语开口道:“当今世上肯定还有剑法极快的人。” 东方木点点头,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本也很少说话。 她又道:“那位丁老侠客肯定知道那人是谁,不过他不想说。为什么当我们问到他时,他却急匆匆的要走。” 东方木猛一抬头,盯着于小语,道:“你是说丁老侠客的那位朋友?” 第16章 迷雾重重 东方木对于小语道:“你是说丁老侠客的那位朋友?” 于小语疑惑地问道:“什么朋友?” 东方木道:“丁老侠客说他到长安要会见一位老朋友,你当时不是还想一块去吗?” 于小语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丁老侠客还说他的这位朋友不愿见外人。” 东方木道:“对。什么人能不愿见外人呢?我们问起他当今世上还有谁有极快的剑法时,他为何急匆匆地要走呢?” 于小语道:“不愿见外人的人通常可能是隐士之类的人,我们问起丁老侠客那件事时,而丁老侠急匆匆地要走,他要去干什么呢?” “见老朋友。”东方木接着于小语的话道,“他的这位老朋友是一位隐居世外的高人,有着超凡的剑术,极快的剑法。” 东方木说罢,我心中一惊,道:“你是说抢走青冥剑并杀死书生的人便是丁老侠客的那位老朋友?” 东方木面色凝重,缓缓地道:“只是怀疑。” 于小语却肯定地道:“不用怀疑,除了他,还能是谁?” 东方木盯着于小语,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我道:“我们现在去找丁老侠客,不也就会见到他那位老朋友吗?” 东方木笑道:“现在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我问道:“为什么?” 东方木道:“他的朋友不愿见外人,不愿见外人的人,别人肯定找不到他。丁老侠客知道他的朋友不愿见外人,而丁老侠客现在要去见他不愿见外人的朋友,那么丁老侠客会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又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于小语答道:“应该去打听他这位朋友。” 东方木道:“说的不错。以丁老侠客的年纪来说,并且丁老侠客称他的朋友为老朋友,由此断定,丁老侠客的这位朋友应该和他年纪相仿。近二十多年来,江湖上未曾听说过有剑法如此精湛的侠客,说明丁老侠客的这位朋友应该有三十年前就已经隐居江湖了。” 于小语开口道:“他肯定在隐居前必然也闯荡过一番江湖,并且还有很大的名声。不然他怎么会为丁老侠客这样的朋友,而且是只愿见的朋友。那么他这位朋友因何要隐居江湖,为何江湖上没有他的一丝传闻?” 东方木叹了口气,道:“丁老侠客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有很大的名声,而他这位朋友,隐居江湖,不愿见外人,却偏偏有丁老侠客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朋友,更加说明此人很不简单。” 我道:“丁老侠客的这位朋友没有丝毫线索可循,该怎么去找,去哪里打听?” “江湖前辈。”东方木道,“对,应该去问问江湖前辈。既然丁老侠客的这位朋友在隐居前闯荡过江湖,那么江湖中的前辈必然就有知道的。” 于小语抚掌笑道:“是啊,去问问我家主人吧。” 说走便走,我们立刻奔至岁寒山庄。 进了山庄,见到韩石公,东方木直接问道:“韩老先生,晚生有一事请教。” 韩石公笑道:“何事,请讲,不必见外。” 东方木道:“老先生和丁老侠客熟悉吗?” 韩石公道:“丁震啊,我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更谈不上熟悉不熟悉。” 东方木想了想,道:“那么大约在三十年前,江湖上是否有一位剑法精湛的剑客,他的剑法可能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听到此处,韩石公微微一惊,道:“问这干什么?”接着又笑道,“江湖中的事老朽一向很少参与,也很少打听,因此对江湖中的事知之甚少,并且还是三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清啊!” 韩石公说罢,我们甚感失望。 韩石公又接着问道:“我不是让你去问丁老侠客吗,怎么又回来问我?” 东方木道:“当初我们问的是当今世上,而这次问的是三十年前的事,这些事情恐怕也只有老前辈们才能知道。” 韩石公道:“那么丁老侠客又是怎么说?” 东方木道:“他说也不知道,但他却神色慌张地要去见他的一位老朋友。所以我们怀疑,此事跟他这位老朋友有关。” 韩石公面容略显喜悦,道:“所以你们怀疑丁老侠客的这位朋友便是三十年前一位剑法精湛的剑客,不知因何,无故消失,而现在却突然出现,抢走青冥剑,还杀了几个人。” 东方木道:“是啊。可是丁老侠客的这位朋友一点传闻都没有,连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判断失误了。” 韩石公急忙道:“你们的怀疑也不无道理。既然有怀疑就应去追查。要论起三十年前的事,你们该去问问丐帮的常长老,他或许知道得多一些。” 于小语兴奋地道:“对呀,我们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我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常长老吧。” 韩石公笑道:“柳少侠还是性急之人呀,现在天色已晚,休息一夜,明日再去吧。” 我这才发现天已黑了下来,吃罢晚饭,我们便早早休息了。 第二日,也是早早起来,洗漱一毕,用罢早点,便直奔丐帮,去拜见常长老。 见到常长老,客气一番。常长老盯着我,捋着胡须,笑呵呵地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哪!没想到柳少侠,年纪青青,便是声名远扬,真可谓少年英雄。以后江湖重任便要落在你们这一辈人的肩上。我们老了,不中用了。”说罢,大笑起来。 我急忙道:“常长老太过奖了。” 听到常长老的话,我内心羞愧万分,但同时也充满了感激之情。我是一个杀手,一个嗜酒如命的杀手,一个常常会滥杀无辜的杀手,虽然现在不是了,但我还是以杀人而成名的。别人说我算不得什么正派,还有些人认为我是至邪之人。而丁老侠客没有这样认为,常长老也没有这样认为。他们非但没有瞧不起我,而且还是这样的赞叹我,称我为少年英雄。其实我不配作英雄,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也是江湖人共认的英雄,他们心胸广阔,海纳百川。他们不会计较一个人的过去,不会以一点错误便掩盖了一个人的所有功德。即使那人以前是个大恶之人,而能够改邪归正,亦算得英雄。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便是此理。 我虽是一个杀手,但也不算是一个大恶之人;我虽然杀过很多人,但那也是为了生存,也是迫于无奈,并且现在我已不再是杀手。他们自然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是英雄。 我羞愧,是因为我曾杀过很多人,很多无辜的人,但他们并无半点责怪之意;我感激,是因为他们信任我、肯定我、激励我。他们信任我,并不是信任我杀人的能力、;他们肯定我,并不是肯定我杀的的功绩;他们激励我,并不是让我继续去杀人。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我能弃恶扬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希望我能像他们一样做一个对江湖有用的人,能够接替他们的重任,使江湖正气代代相传。这一点我清楚地认识到了,并且牢牢记住,永远记住,并会努力地为江湖多做贡献。 东方木对常长老道:“常长老,近来江湖纷乱,都因一把青冥剑引起。现在手持青冥剑的人可能是一位隐居江湖三十多年的高人,他的剑法极快,无人能敌。晚生是想请教常长老,在三十年前,江湖上是否有一位剑艺精湛、剑法极快之人?” 常长老微微一惊,面色沉重,略带忧郁,道:“此事,此人我也不知道,请再问他人吧。” 我们又一次失望了。于是拜谢了常长老,告辞而别。 于小语法不快地道:“这是怎么回去事呀,怎么都说不知道呢?” 东方木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并未听到他的话,便没有说话。我也没说,我也本来就很少说话,我也不知说什么。 我们又找了‘关中飞侠’腾子空,只因他轻功极好,踏雪无痕,江湖人故有此称。我们向他询问了此事,他微露惊色,略显忧郁,回答亦是不知。我们又连找了几位老前辈,虽然他们的回答在我们意料之中,但我们还是很失望。他们个个都是微露惊色,略显忧郁,回答不知。江湖中还有很多位老前辈,比如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等等诸位,但这些人离得较远。 “不用打听了,也没有必要再打听了。”东方木道。 于小语道:“是啊。听他们的话语,看他们的面色,他们并非不知道。他们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他们到底要隐瞒什么呢?” 第17章 旧事重提 打听了多位老前辈,询问起三十年前是否有一位剑法极快的剑客,他们都说不知道,难道就真的没有这个人?但从他们的第一反应和面色上看,又觉得应该有这么个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说。不愿说,不能说,还是不敢说?他们肯定有所隐瞒,但他们到底要隐瞒些什么呢? 东方木道:“要找到青冥剑,必须弄清楚丁老侠客的那位朋友。” 我道:“可是问来问去都没有一点线索,怎么才能弄清楚?” 东方木两眼微合,略思片刻,道:“看来只有再去问问韩石公了。” 于小语道:“我家主人会说吗?” 东方木摇摇头,道:“不知道,至少我能够断定他也知道此事。” 于小语道:“对呀。我家主人乃好剑名士,经常搜寻江湖上的好剑。他也好结交江湖侠客,肯定对江湖上的事非常了解。但他却说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也很少过问江湖中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东方木长吁一口气,道:“走吧!” 去哪里?当然是岁寒山庄。我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韩石公身上。一路上,我们个个是没精打采,沉默寡言。 回到山庄,韩石公看到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笑道:“是不是事情没有进展。不要着急,慢慢来嘛。” 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于小语站在韩石公身边。 东方木道:“看来老先生是早已知道我们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为什么还要晚辈们白跑这一趟呢?” 韩石公道:“此话怎讲?” 东方木一笑,道:“老先生都不愿说明此事,别人会说吗?” 韩石公道:“你怎么见得我不愿说明此事,并且我确实不知呀!” 东方木又笑了笑,道:“老先生不愿说明,肯定有老先生的苦衷。但晚生东方木偏偏喜欢寻根究底,既然遇到了事,就要弄个明白,否则连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 韩石公哈哈一笑,道:“老朽就喜欢像你这样的人。” 东方木道:“青冥剑是老先生请晚辈们去找的,可找来找去,找到现在,再也找不下去了。原因是拿走青冥剑的人谁也不知道,而晚生所怀疑的对象,又没有人提供任何线索。老先生,难道此事就此罢手?” 韩石公沉默了片刻,忧郁地道:“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东方木道:“如果真的是他呢?” 韩石公看着东方木,长叹一口气,道:“看来我不得不说了。三十年前,江湖中确实有一个人,姓凌名锋。他的剑法已达到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剑法之快,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他一出江湖,便向武林各大高手挑战,几年间,先后有三十多位高手与之决斗,而这三十多位高手在他的剑下无一生还。只因他的剑法神出鬼没,出手迅速狠毒,所以江湖人称他为‘幽冥邪剑’。 “凌锋,无疑成为江湖中的一大危险人物,令人闻之色变。这一次,凌锋竟将挑战书下到了少林,欲挑战少林方丈。凌锋这一举动,便引起了江湖共愤。本来少林寺方丈要与凌锋单打独斗。但江湖人认为,对于凌锋这样危险的人,应当立即铲除掉,免得再危害江湖,所以也不必对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于是江湖中的各大派高手以及武林义士联手围攻凌锋,一场激烈地厮杀就这样展开。谁知道凌锋的剑法比人们想像中的还要厉害,这么多人还一时敌他不过。 “就在此时,有人高喝一声‘住手’,来人原来是一位姑娘。凌锋停手了,所有的人也都停手了。那位姑娘走到凌锋面前,双眼含泪,哽咽着道:‘你杀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想收手吗?你为了成名,牺牲了多少生命,你觉得心安吗?你还记得你许给我的诺言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难道你忘了吗?有一天你突然说要走,说成名后会回来的,会和我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拦不住你。几年来,我一直在等,而今天等到的却是一个杀人魔。此刻,我已经无法面对现在的你,我只想把曾经的美好留在心中,希望你能醒悟’。那姑娘说罢,便拔剑自刎。 凌锋没有拦得住,那位姑娘倒在了血泊之中,凌锋抱着姑娘尸体,号啕大哭。他的哭声悲惨之极,感动了在场所有的人。凌锋此时万念俱灰,仰望苍天,口中呼道:‘想我凌锋堂堂男儿,剑法超群,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图这些虚名有什么用,不如随你一起去吧!’说罢,便要自刎,但被丁震拦住了,劝慰了一番。凌锋虽然没有自杀但最终还是自断右臂,对着众人道:‘凌锋此时番然悔悟,自断右臂以慰藉那些死在我剑下的亡灵。从此后,凌锋再也不会出现在江湖上,就当江湖上从来没有过凌锋此人。’说罢,他抱起那位姑娘,飞奔而去,不知去向。在场之人无人不为之感叹,都认为那位姑娘是一位痴情的女子,凌锋又是一个重情的男子,他只是因一念之差,才致如此。所以,从此后人们也都不再提起此事。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众多人围攻凌锋一个人,也算不得一件光彩的事,也就更没有人愿提此事。从此后,凌锋确实也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江湖上也没有出现过像凌锋的剑法那样奇快的人,直至柳少侠出现后。凌锋是死是活,人们也不知道,也没有人再去打听过他,这件事也就渐渐地淡漠了。没想到过了三十年,旧事重提,令人心酸哪!” 我们听着也不免感慨万千,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敬重之情。此时,若再让我把凌锋与抢走青冥剑的人连系在一起,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大家沉默了多时,东方木开口道:“由此说来,这个凌锋重情重义,并且断了右臂,也已消失了三十年,若他抢走青冥剑,似乎难以让人相信。” 我道:“也许不是凌锋所为,而丁老侠客的那位朋友就一定是凌锋吗?” 我和东方木同时看着韩石公,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而此时韩石公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于小语开口道:“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一切都不可肯定。虽然凌锋重情重义,并退隐江湖三十年,但毕竟事情已过了三十年,此事在他心中也可能已渐渐淡漠了。青冥剑乃宝中之宝,剑中之剑,他也是用剑之人,听到此消息,难道不为之动心吗?” 听于小语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但在我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不会是凌锋。 东方木道:“可他毕竟断了右臂。” 于小语一笑,道:“书生就是书生,他用剑的手就一定是右臂吗?并且像他这样一个剑法高超之人,虽然断了用剑的手,但他另一只手会弱吗?” 东方木没有和他争论,变得沉默起来。 我更无话可说,因为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无可辩驳。 于小语又道:“其实我也认为不太可能是他,但他的嫌疑最大。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丁老侠客的那位朋友到底是不是凌锋。” 韩石公这才开口道:“不错,这是唯一可循的线索。” 东方木道:“也只有如此。” 我道:“丁老侠客没有任何踪影,他的朋友更是无人能知,怎么去找?” 于小语扑噗一笑,道:“难道丁老侠客就会永远呆在他的朋友那里不会出来?” 韩石公道:“好了,大家休息休息吧,此事慢慢再议。” 江湖中关于青冥剑的传言依然很多,但此时还是把我定为抢走青冥剑的第一怀疑对象。而这次,对我的怀疑却减少了一半,将一半地怀疑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人便是“幽冥邪剑”凌锋。 因为我们无法查找丁老侠客的行踪,更没有他那位朋友的踪迹。 于小语道:“我们还是从凌锋下手,如果他还活在世上,我想他应该会好找一些。找到他,一核实,若不是他,我们便会减少一个怀疑对象。” 东方木道:“怎么找?” 于小语道:“当然是请丐帮和飞鸽帮协力去查。” 东方木思索片刻,道:“这样恐怕不妥吧。” 于小语反问道:“那么你说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下去?” 东方木摇着头,好像也没有其它办法,便没有阻拦于小语。我呢,更是没有他策,只好任她去。 于是,江湖上多了件“幽冥邪剑”凌锋的传说,一时间便传得沸沸扬扬,人们纷纷议论起当年那件事,便也将怀疑对象渐渐转移到了凌锋身上。 不管人们怎么议论,怎么怀疑,可当年那些江湖前辈们始终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也许他们没什么可说,也许他们觉得没有必要说什么。 不久,江湖上又多了件传言,说丁老侠客有一位神秘的朋友,而他的这位朋友就是凌锋。这个传言是从哪里来? 于小语得意地道:“当然是我传出去的,这不过是想引出丁老侠客的那位神秘朋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有些卑鄙,但也别无他法。”说着她笑了,笑得有些诡异。 东方木说她做事太鲁莽,我也觉得她有些过分。 韩石公也申斥了于小语,叫她做事不要擅做主张,一切都要听我和东方木的。 毕竟这一切都是怀疑,连一丝证据都没有,为何这样无故冤枉别人,这么做,的确有点卑鄙。 但卑鄙的手段,往往还会起到一些很好的作用。丁老侠客终于露面了。 第18章 又入困境 谣言,是非常可怕的,本没有的事,经过多人这么一传,便如同真事一般,真是人言可畏。凌锋抢剑杀人谁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根据一点点的推断,再经过人们传来传去,迅速传遍整个天下,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我受不了别人对我在一丝一毫的诋毁冤枉,但现在我们却用这种手段对付别人。凌锋若真是抢剑杀人之人,那么这也算不得冤枉,但此事谁也不敢确定。我也希望早点找出青冥剑,揪出抢剑杀人之人,也好尽早洗刷我的冤屈。但作为一个江湖侠客,是不屑用这种手段的,但我们却在用,却在用一种卑鄙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十分难过,就好像眼睁睁看着刘金自断左臂一样。 江湖中,对青冥剑存有私心的人不在少数。以前,我也想目睹一下青冥剑,而此时,我都怕听到青冥剑这几个字,更不要说亲眼目睹了。我只相尽快了解此事,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当我们苦苦冥思的时候,有消息说丁老侠客出现在长安。于是我们辞别韩石公,仍带着小语,快马加鞭直奔长安。 我们在一家客栈见到了丁老侠客。 此时的客栈已是人山人海,将其围得是水泄不通。于小语前面开道,我们挤了进去。 丁老侠客端坐桌边,一身正气,不怒自威。 来了这么多人,因何而来?不是冲着丁老侠客,而是冲着青冥剑来的。来者,皆是各怀私心之人。 丁老侠客看到我们,冲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言语,我也赶紧深施一礼,也没有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没有一个说话的。看到他们焦急地神情,就知他们想要说什么,但谁都不说,谁也不会去说,也许谁都不敢说。丁才老侠客在江湖上德高望重,谁敢质问他什么,个个都是心照不宣,只是焦急地等着。 于小语没有去问,东方木也没有去问,我就更不会去问,同样也在等。 这里这么多人,此时却显得很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让人害怕。谁都盼着别人能说一句话,但谁也没有说。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丁老侠客终于开口了。他道:“诸位,大家此次来的目的丁某了知道,今天便会给大家一个交待。近来,江湖上有一些传言,说丁某有一位神秘朋友,叫凌锋。不错,此言非虚,这个凌锋便也是当年的‘幽冥邪剑’。”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喧哗。大家议论纷纷。我心中也是一惊,而东方木表情自然,好像早已知道一样,于小语微微地笑着。 一阵纷乱过后,又安静下来,丁老侠客接着道:“丁某此次到长安来是受柳少侠之请,也随便看看我那位老朋友。谁知我这位老朋友却惹上了麻烦,有人怀疑他抢剑杀人。我但匆忙去见我的老朋友,询问此事,明白一切。今日,丁某当着众位武林豪杰之面,郑重澄清此事。凌锋根本没有抢什么青冥剑,更没有杀人,这一切纯属谣言。他这三十多年来一直守在那里,从未踏出半步。”话音一落,又是一阵喧哗,我有一个疑问,也许是大家共有的疑问,为什么凌锋不自己出来澄清此事,这样岂不更好。 接着又安静下来,丁老侠客一笑,道:“大家或许要问,凌锋为何不亲自出来澄清此事,就凭丁某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此事就这么了了。当初丁某也要他亲自出来澄清此事,但他却不愿出来,他说他自己几十年来一直呆在这里,实在不想出去,也没有必要出去,更没有必要去澄清什么,因为他根本没有做过抢剑杀人之事。但丁某还是愿为之代劳,替他澄清此事。丁某愿以人格担保,凌锋绝没有做过抢剑杀人之事。诸位,事情已明,后会有期。” 丁老侠客微笑着向我点点头,往外便走,人群左右分开,让开一条道,丁老侠客扬长而去。 丁老侠客走后,众人又纷纷议论起来。 以丁老侠客在江湖上的威望,他不至于说谎。此事既然不是凌锋所为,那么又会是谁呢,江湖上谁又有如此精湛的剑法,难道又是一位隐居了数十年而不为人所知的世外高人? “柳避尘!”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人身材魁梧,手握钢刀。那人道:“既然此事不是凌锋所为,那么除了你还会有谁?” 众人将目光倾刻间落在了我身上,我觉得此时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不如不说,我一拉东方木道声“走”,话音未落,那人将刀横在我的胸前,喝道:“还想逃。” 我柳避尘要走,谁能拦得住。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伸出二指,夹住刀刃,稍一用力,刀便成为两截,再回手一掌,此人飞出数丈之外,跌落人群之中。一阵大乱,在场之人,个个大惊失色。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各持刀剑,围了过来。但都被我三招两式打倒在地,这次,再也没有人敢过来。 东方木向着众人道:“抢剑杀人之事,确非柳大侠所为,而是另有其人,我们也正在查找。” “跟这帮家伙费什么口舌,若谁再敢过来,本姑娘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于小语怒道。不是她说话口气大,而是真有这样的本领。 我们就这样走出了人群,离开了客栈。 于小语对我道:“你今天表现地很不错,对付那帮家伙,根本用不着客气。你还对他们手下留情,要是我,早让他们魂归西天。” 我苦笑几声,没有说话。她接着道:“人们都知道你的剑法极高,没有想到你赤手空拳也如此厉害,你要是用剑的话岂不更厉害,肯定天下无敌。” 提起剑,不禁教我黯然神伤。指得当然不是青冥剑,而是从小一直跟着我的那把宝剑。我不再用它,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女子,是把我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的女子,也许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骗局,也许她所付出的感情也是假的。但我也怎么也不会忘记,忘不了她对我所做的一切,忘不了她那微笑的沾满泪痕的脸。 于小语看到我伤情的样子,笑着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思绪仍停留在刚才那一刻。 于小语又道:“是不是又在想她了,你们人鬼殊途,何必苦了自己。你在想她的时候,何不妨看看我。” 我盯着她,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端详过她,我心中暗暗一惊:她真的太漂亮了,一种用语言难以表达出的美。桃花般的面容,笑容含羞,两腮微红,晶莹的眼睛,似水般柔情的眼神。我静静地看着她,她默默地注视着我。 “嗨,嗨,嗨——”东方木忽然道,“你俩怎么回事,王八瞅绿豆,还对上眼了。” 于小语两颊绯红,伸手轻轻打了几下东方木,嗔道:“你才是王八,你是大王八,你是千年大王八。” 东方木笑道:“那么你就是万年的龟。” 于小语道:“你才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是驮着石碑的乌龟王八。” 东方木向于小语背上看了看,道:“你的石碑呢,你的石碑怎么不见了?” 于小语见说不过她,扯着我的衣袖,道:“你看,你看他。” 我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东方木又道:“看谁,看我吗,想让我给你找石碑?” 于小语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想不到你一介书生,好歹了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说话竟如此粗俗!” 东方木笑道:“谁规定书生说话就得文雅,并且圣人还骂人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圣人都骂人,那么他的学生是不是也应该学习学习。” 于小语道:“你这是强词夺理,那能算作是骂人吗?你就是粗俗,简直粗俗不堪,粗俗到了极点。”说着又要打,东方木赶紧道:“粗俗,粗俗,我粗俗。” 于小语笑道:“哼!还是武力能解决问题吧。” 东方木叹口气,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于小语听他这么一说,又要动手,口中道:“你说谁难养呢?” 东方木见她又要动手,赶紧讨铙,口中连连道:“好养,好养,好养活。” 于小语一听,觉得此话不对劲,又要去打,东方木连忙道:“不说了,不说了。”于小语这才住手,蹶着嘴,一脸生气的样子。 东方木一本正经地道:“还是说点正事吧,说点正事。哎!你那石碑上记载的是什么文字?” 我一听,忍不住笑了。于小语追着东方木便打,又过来推着我道:“他刚才还骂你了,你还笑。” 东方木笑道:“不说了,不说了,这次真的不说了。” 于小语嗔道:“再说,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也没得说!” 东方木止住笑声,道:“刚才看到柳兄伤感的样子,我是想逗他开心,于大姑娘,你不会怪我吧?” 于小语道:“不怪——不怪才怪!”说着抬手便打,东方木赶紧躲在我背后,于小语的手没有落下,收了回来,笑道:“贪生怕死,饶你一命。” 笑归笑,闹归闹,但重的事还是要解决。 我道:“丁老侠客的话应该可以相信吧。” 东方木道:“丁老侠客应该不会说谎。” 于小语道:“丁老侠客是不会说谎,但凌锋不会说谎吗?他可是当年江湖头号危险人物‘幽冥邪剑’。” 东方木道:“这一点倒不敢肯定。” 于小语又道:“我们毕竟没有见过凌锋本人,也许他是想借丁老侠客之口掩盖事实。若此时断定此事非凌锋所为,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去查找青冥剑,还有什么线索呢?” 东方木深思良久,道:“当初青冥剑真的是在那个书生之手吗,这个消息从哪里来,消息准确吗?” 于小语道:“是我家主人派出去的人打听到的,应该不会有错。” 东方木道:“你是说我们还须继续打听凌锋的下落?” 于小语道:“那还能怎么样呢?” 东方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于小语好像自语地道:“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了?” “很快?”东方木盯着于小语道。 于小语道:“对,对,他肯定就在附近,只要我们仔细查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东方木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第19章 欲入虎穴 关于凌锋的下落,一点线索也没有,要找他真是难如登天。 我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前面有一个人,左臂下垂,袖子空荡荡地随风飘摆,背后斜插一柄剑。我暗道:刘金。我奔上前去,果然是他。“你——”我一时心酸,竟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刘金看见我亦显得很惊讶,道:“是你!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我道:“听闻刘兄隐居江湖,为何又出现于此?” 刘金叹口气,道:“当初,龙庄主一亡,我也万念俱灰,本想隐居江湖,度过余生,怎奈心有不甘。后又听到青冥剑出世,也想见识见识,便又重出江湖。刚一出来,就听说你有了麻烦。” 我道:“是啊,麻烦很多。不知刘兄怎么认为?” 刘金哈哈一笑,道:“至少我认为不会是你。” 听刘金一说,我心中感激万分,害得他断了左臂,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他才是真正的君子。我道:“不如共饮一杯,如何?” 刘金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要去会见一位朋友,就此告辞。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吩咐,刘金随传随到。” 我感激地看着他,道声“保重”。他也道了声“后会有期”便转身而去。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看着他空荡荡的袖子,我心中难过之极。 东方木开口道:“唉!可叹呀可惜!” 于小语道:“这有什么可叹息的,不就少了条左臂吗。凌锋少了条右臂还不照样那么厉害。” 东方木看了看于小语,没有说话。于小语也未曾理会,在大街上又是东瞅瞅西看看,一会想买这个,一会又想买那个。 东方木看着东窜西走的于小语道:“女人真的很麻烦。”东方木顿了顿,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道:“我怎么就忘了一个人呢?” 我道:“谁?” 东方木道:“常长老!” 我道:“是不是再去找常长老,问一问凌锋的下落。” 东方木道:“也许他会知道一些。” 我喊过于小语,一起便又去拜见常长老。 常长老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东方木开门见山地道:“常长老,晚生有一事相求。” 常长老道:“是关于凌锋的事吧。” 东方木一惊,道:“是。” 常长老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但关于他的下落我也是一无所知。” 东方木道:“那么常长老认为抢剑杀人之事会是柳避尘所为吗?” 常长老听东方木话锋一转,笑道:“那么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东方木一笑,没有回答。于小语却道:“当然不是他,我一直跟他在一起。” 常长老笑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还来问我?” 于小语道:“我们是想问——”话说了半截,东方木止住她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东方木道:“晚生和柳避尘本是受韩石公所托,去寻青冥剑,可至今毫无进展,晚生真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还望常长老能指条明路。” 常长老哈哈一笑,道:“明路没有,退路倒是有一条。” 东方木问道:“退路?” 常长老道:“对,此事就此罢手,不要再追究了。” 于小语抢着道:“就此罢手,难道让抢剑杀人的凶手逍遥法外,继续胡作非为,滥杀无辜?” 常长老没有回答,而是叉开话题,道:“韩石真是了不起呀!他虽未涉足江湖,但自从接管藏剑阁以来,使藏剑阁的名声在江湖上迅速传开,藏剑阁中的宝剑也是成倍增加,他自己也成为一代名士啊!” 东方木道:“藏剑阁不是韩石公所创吗,怎么说是接管?” 常长老道:“这你可能有所不知,藏剑阁本是崔立简所创。” 东方木问道:“崔立简,他又是谁?” 常长老面带悲伤,道:“我与崔兄也算得是莫逆之交,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啊!” 我道:“能建藏剑阁,必是好剑之士。” 常长老道:“何止啊,简直是嗜剑如命。他一旦看到别人的剑,就要欣赏一番,若遇到特别的,必将收购过来。当年看到凌锋那把剑,便一直赞叹此剑,恨不能收藏。自凌锋失踪后,他惋惜不已,说这是今生最大的遗憾。” 东方木道:“长老说他英年早逝,那么他是病逝呢,还是被人所害?” 常长老显得十分伤感,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哪!往事不堪回首。不瞒几位,当年围攻凌锋时,我和崔兄也在其中。提起此事,真是愧疚万分哪!崔兄乃是性情中人,从那以后,一直替凌锋惋惜。不久,偶感风寒,不治而亡。临终前欲将藏剑阁交给我,可我身在丐帮,事务较多,不能分身。崔兄便将藏剑阁交给了韩石,他算托付对了人,韩石果不负崔兄之托,数年间便使藏剑阁名扬天下。” 东方木道:“一个未涉足江湖之人,能收藏如此之多的宝剑,真是了不起啊!” 我们又闲谈了许多,但关于凌锋的事,常长老是只字不提。我们也不好再问,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找一家客栈住下,仍和以往一样,我和东方木住一屋,于小语住隔壁另一屋。 我和东方木分析着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可是越分析越没有头绪。东方木道:“只有找到凌锋再说吧。” 我道:“若真不是凌锋所为呢?” 东方木道:“也许能在他那里能找到一些线索。”我想也对。 东方木自言自语地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此时已是二更时分,我道:“还是早些休息吧。” 东方木道:“睡觉,睡觉,但愿梦中能找到答案。” 我道:“希望吧。” 东方木道:“说起梦,你还记得救你的那位道长吗,还有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一僧一道吗?” 我道:“这怎么能忘。” 东方木道:“你说那是梦呢,还是现实?” 我也不知那是梦还是现实,一切都是很恍惚,我也不知如何回答,道:“也许是梦,也许是现实。” 东方木嘴一撇,道:“说了,等于没说。” 我又想起老和尚那句话,随口念道:“是梦非梦,人生如梦。” 东方木道:“行了,行了,别说什么禅机。” 我笑了笑,东方木接着道:“那一僧一道,怎么现在不出现呢?那等神仙般的高人,或许能为我们解决此事。” 我道:“世人皆是如此,你也不例外呀。” 东方木疑惑地道:“你指的是什么?” 我道:“世人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要请神仙帮忙,你不也这样吗?” 东方木哈哈一笑,道:“我也是凡人啊!” 就在此时,窗外闪过一条黑影,接着一道寒光冲了进来,我大喝一声“不好”推开东方木,随即掠出窗外,恍恍惚惚见黑影进了于小语那屋。我未曾多想,撞门而入,听到于小语惊恐地喊了声“谁?”屋内黑暗,模糊地看到于小语蒙着被子,缩作一团,我道:“我发现一个刺客,窜了进来。” 于小语道:“啊,哪里?” 我四下找了找,什么也没有发现。我忽然想到,我刚才进门时,门好像是用横闩插着的,刺客即便进来,也是和我一前一后,他根本没有时间插门,并且于小语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也许是我看错了,他可能是上了屋顶跑了。我觉得自己太过鲁莽,连忙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不起呀!” 于是,我赶紧往外走,走到门口,道:“门的横闩断了,你先用东西把门顶上,我明天找小二来修。” 说罢,直奔我那屋里,向东方木说了刚才的事。东方木想了想,拿过一张纸条递给我,道:“刚才那支飞镖上带的,你看看。”我接过纸条,上面写道:欲寻凌锋,就峪一行。 就峪便是就峪沟,是秦岭山的一条沟。 我正自疑惑,这时有人敲门,我一开,原来是于小语,她进来便问:“刚才怎么回事?” 刚才我直闯她屋,觉得难为情,没有说话,便将纸条给了她。她一看,高兴地道:“太好了,难道有人暗中帮我们?”接着,她又转喜为忧,皱了皱眉,道:“若此信是假,而是他们设计了的陷阱,等我们去自投罗网。” 东方木道:“就峪地形复杂,地势险恶,森林茂密。隐居确实是个好地方,一般人很能找到。若是陷阱,那也就太危险了。” 我道:“若是能找到青冥剑,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应闯一闯。” 于小语道:“这怎么行,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死的也太不值了。” 我道:“如果消息是真的呢?” 东方木道:“正如柳兄所说无论如何,我们也应该走这一趟。” 于小语道:“那么可以告诉我家主人,让他多派几个人,跟我们一起去,这样岂不更加保险。” 东方木摇着头道:“这样不好,人多反而不好。” 我道:“是啊。小语,不如你就别去了。如果我们真有个意外,你也能向韩石公传个信,让他再找别人追查此事吧。” 于小语急道:“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再说消息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不让我去,这怎么行,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去,我能不去吗?怎么说我也得跟上。” 东方道:“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了,我书生又怎么了?” 于小语道:“你不懂武功,你是累赘,你应该别去。” 东方木道:“你说不去就不去呀!” 于小语道:“哼!到时你就别指望着我救你。” 东方木道:“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于小语瞟了东方木一眼,轻蔑一笑,道:“癞蛤蟆打哈欠,口气还真不小。”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 “粗俗!” “粗俗?这不是跟你学得吗?” “君子不跟小女子计较。” “计较,恐怕是计较不过吧!”说罢,她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开心,娇艳地面容,美丽无比。 第20章 幽冥邪剑 郁郁秦岭山,茫茫八百里。就峪沟便位于秦岭山内。 就峪沟外倒还住着几户人家,便往里便是人迹罕至。据说里面虎狼众多,无人敢进。偶有采药人,为了生活,冒着生命危险,进去采药,再无别人进去。 此地距韩石公所住的岁寒山庄也并不远,约距三四十里之遥。我们没有去岁寒山庄,而是直奔就峪沟。 到得就峪沟,开始还有一条小道往里延伸,但走过一段路,除了沟,便是坎,要么就是一棵连一棵的松树。 道路很难走,举步维艰。李太白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看此地与蜀道无异,甚至比蜀道还有难走。 于小语生气地道:“这是什么地方呀,人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东方木道:“叫你当初不要来,你还非要跟着,现在倒嚷起来。” 于小语道:“你多嘴,要你管?” 东方木连连道:“不管,不管,谁愿意管呢。” 于小语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正在艰难行走之时,东方木忽然大笑起来。于小语瞪着东方木,道:“你脑袋出问题了,笑什么笑?” 我也道:“是啊,东方兄,为什么发笑?” 东方木止住笑声,道:“你们向四周看,这里皆有被踩过的痕迹,说明早已有人得知消息,比我们先行一步,在此搜寻,但似乎没有找到。” 我这才四下仔细看了看,到处都有是被踩过的痕迹,痕迹乱而多,说明人还不少。我道:“是啊,开始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于小语撇撇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肯定是有一帮人得知了消息,先在此搜寻,结果没有找到。所以又将消息传给我们,借我们之力来此搜寻。” 东方木瞪着于小语,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推断的,不行吗?就你书生懂得推理,我就不懂吗?”于小语生气地道。 东方木道:“好好好,推得好,推得好。” 于小语越说越来劲,得意地道:“依本姑娘看,这里已有人来过,不必浪费时间,我们可一直向前走。跟上!” 说罢她双手后背,昂首挺胸,大踏步向前而走。结果刚走一步,便被绊倒,摔倒在地。东方木抚掌大笑,道:“报应,报应啊!” 于小语就地拣起一颗石子,打向东方木,东方木一闪,没有打上。我赶紧上前,扶起于小语。她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娇气地道:“带着东方木,真是倒霉。” 东方木正色道:“问题搞清楚了再说,到底是你带着我,还是我带着你,是谁当初死活要跟来的?” “你——”于小语生气地没有说出来。我道:“走路小心点,你以为这是在平地上呢。” 她甩开我的手,娇嗔道:“连你也说我,人家都摔了一跤,你也不揉揉,还来责怪人家。” 天哪!我哪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想关心关心她,结果一片好心还被说成是责怪。唉!也许是我的话没有说好。 东方木却跑过来,嘻笑道:“哪里摔着了,我帮你揉。” 于小语手一挥,娇叱道:“不要你管。” 东方木看于小语手一挥,以为又要打他,便往旁边一闪,谁知也摔倒在地。于小语一看,也大笑起来,道:“这才叫报应呢!” 东方木爬在那里,望着前方,久久没有起来。我以为他摔得重了,便要过去扶他,结果于小语抢先我一步,准备扶他起来。而东方木摆摆手,指着前面,道:“你看那里。” 我和于小语顺着东方木手指方向看去,乍一看,没有什么异样。于小语却道:“这里似乎有被踩过的迹象,便迹象却被特意地掩盖了。” 东方木爬了起来,拍了拍手,道:“他为什么在掩盖踩过的痕迹呢?” 于小语道:“肯定是不愿别人知道。再看踩得痕迹很轻,似乎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所留,与旁边留下的迹象比起来完全两样。” 我道:“可是这里也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呀,如果凌锋在这里,不早被人发现了。” 东方木道:“走,到前面看看再说。” 往前走过一段路,我们失望了。这里是一个沟,一个深沟,也可以说是一个悬崖,但悬崖不是很深,约有二三十丈。悬崖挡住了去路,东方木看了看悬崖,又在四周仔细看了看,道:“四周被踩过的痕迹很多,但很轻又被掩盖的痕迹却在这里消失了。” 我明白了东方木的意思,也明白了别人为什么没有找到凌锋的原因。 东方木看看悬崖,又看看我道:“柳兄,你能不能把我带下去?” 我道:“完全可以。” 于小语笑道:“书生,终于要人帮忙了吧。” 东方木无奈地看着于让语,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于小语又道:“当初谁的口气那么大,说什么止不定谁帮谁呢,现在看看,谁要人帮忙?” 东方木连连地道:“我错了,我错了——” 于小语笑道:“知错就好。” 我道:“咱们下吧。” 于小语道:“我俩一起送他下去。” 于是我和于小语一人扶着东方木一条胳膊,跳下悬崖,轻轻落地。东方木脸色发白,长出一口气,道:“好玄哪!” 于小语笑道:“胆量就这么小啊!” 这里杂草树木较少,基本上全是岩石。我们又不知该往哪去找。东方木说向右走,于小语说向左走,他俩争论不休。 于小语向我道:“柳大哥,你说往哪边走,咱就往边走。” 我也不知往哪边走,随口便道:“往右吧。” 于小语娇气地道:“你向着他。”东方木怪里怪气地笑着。 我们我们沿着悬崖边,往右一直走。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我们便加快步伐。走不多远,前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进入树林,走过一段路,又出现一片开阔地。看到开阔地的这副景象,我们惊呆了。 一座坟前,一位老人盘膝而坐。左手放在膝盖上,右臂只有一条袖子空荡荡地下垂着,老人身边插着一把剑。坟前立着一块木碑,木碑下放着几盘野果。老人须发皆白,满面沧桑,双目微闭。我暗惊:他难道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幽冥邪剑”凌锋,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我们已离他很近。我这才看清楚木碑上刻着“爱妻雨柔之墓”。我想,这可能就是当年为他自杀的那位姑娘,凌锋竟把她的坟守了三十多年,从未踏出此地半步,此情苍天可鉴啊!也怪不得当年的人都不愿提起凌锋,足可见当年群雄围攻凌锋时那场面的壮烈悲惨。 老人仍闭着眼,口中却道:“该来的,终究要来。” 于小语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老人一笑,道:“何须要知,来者必为不善。” 于小语有些生气,又要说,却被东方木拦住了。东方木向老人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老前辈,晚辈冒昧前来,有得罪之处,还请老前辈开恩。” 老人睁开眼,转过头看看东方木复又合上眼,道:“你们走吧。” 东方道:“晚辈前来是有事相求。” 老人道:“我一个隐居此地数十年的老头,什么一也不知道,我想,你们找错了人。” 东方木指指我道:“我这位朋友正蒙冤受屈,命在旦息,还请老前辈救他一命。” 老人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仍闭着双眼,好石雕泥塑般端坐那里,一动不动,唯那条空荡荡的袖子偶尔随风摆动一下。 东方木见老人不说话,又接着道:“近来江湖中出现了一起抢剑杀人事件,有些人便认为是老前辈所为,但后来丁老侠客澄清了此事,说明并非老前辈所为。因此,江湖人便将此事推到了晚辈的朋友身上。晚辈此次冒昧前来,是想请教老前辈,江湖中是否还有一位不被人所知的像老前辈一样剑艺精湛、剑法奇快之人?” 老人突然睁开眼,面露惊色,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又闭上眼。 东方木道:“老前辈摇头是表示没有呢,还是也不知道,恕晚辈愚钝,还请明示?” 老人缓缓地道:“至少三十年前没有,但现在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再问什么。于小语走上前去,欲拿老人身边那把剑。“别动!”老人厉声喝道。 于小语吓得手赶紧缩了回来,嘴里嘟囔道:“不动就不动,有什么了不起。” 东方木又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多有打扰,望岂恕罪,晚辈告退。” 老人没有任何反应,仍闭着眼,如石雕泥塑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唯那条空荡荡的袖子偶尔随风摆动一下。 于小语还要说什么,我赶紧一拉她,往回便走。别看老人须发皆白,满面沧桑,但他呼吸均匀,内力极强,这可能也是他长年打坐的结果。若一时惹怒了他,我想这可能就会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 于小语忿忿地道:“为什么就这样走了,怎么不问问他有没有抢剑杀人?” 东方木道:“虽然没有直接问,不过我们一去就等于是问了。” 于小语道:“你凭什么认为不是他?” 东方木道:“直觉。” 于小语轻蔑一笑,道:“直觉?自以为是的人才会说直觉。你没有看到他旁边那把剑吗,为什么不让别人动,难道这不奇怪?” 我道:“人家不让动自有人家的道理,并且那也是一把普通的剑,只不过剑柄有点与众不同。” 于小语道:“越是表面看起来普通的东西,就越是不普通。我们又没有抽出剑来看,并且我听说青冥剑就是一把看似普通的剑。” 我被她说的无话可说。东方木道:“是你疑心太大,也是你太过心急。” 于小语道:“我疑心大,你凭什么就那么肯定不是他?” 东方道:“你看他的样子,会是抢剑杀人之人吗,并且谁看到他也不会怀疑是他,更不忍心直接去问。” 于小语道:“越是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也说明他隐藏的比较好。他能隐居江湖数十年而不为人所知,抢剑杀人又算得了什么?” 东方木道:“你不要总是以你的思想来看待周围的一切事物。” 于小语道:“我的思想怎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东方木笑道:“你那是事实吗?” 于小语反问道:“那么你说什么是事实,你说谁是抢剑杀人之人。” 东方木想了想,支吾道:“再议,再议。” 于小语生气地道:“哼!没词了吧,回去我看你怎么给我家主人怎么交接!” 说罢,便一人快速地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回身对我道:“柳大哥,你怎么也不说说那自以为是妄自尊大的书生呢?” 我道:“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于小语嗔道:“我就知道,我说也是白说,你总是向着他。” 东方木一笑,道:“知道白说还要说,是自找无趣吧。” 于小语道:“关你什么事,就你书生多嘴。” 东方木笑道:“不是我我嘴,而是我看到某位姑娘太过无趣,想给她找点乐趣。” 于小语一笑,道:“好啊,我的乐趣就是打人。”说着便上前去打,东方木赶紧向前跑,于小语看他惊慌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道:“你别跑啊!” 东方木道:“君了子动口不动手啊。” 于小语笑道:“我偏要动手,如何?”说着又去追他。东方木在前面慌忙地跑着,于小语在后面追着。看到他们欢快的样子,可能早已忘记刚才那场激烈地争论。我心里也不禁痛快起来。 出了就峪沟,我们回到岁寒山庄。 正当我们苦闷之时,有件事发生了,使我痛苦之极,本早已厌倦了杀人生活,但此次竟令我心动杀机。 第21章 刘金之死 回到了岁寒山庄,我们请管家向韩石公通禀一声。管家道:“我这主人正在会见客人,二位也是贵客,不用通禀了,就直接到客厅吧。” 东方木道:“既然韩石公见客,我们不便打扰,等客人走后,我们再去拜见韩石公吧。”我和东方木先回到了住处。 东方木往床上一倒,道:“哎呀!累死了,累死了。” 我道:“东方兄,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东方木长叹一口气,道:“怎么办哪,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我道:“难道就没有一点破绽可循?” 东方木猛得坐了起来,表情严肃,但接着又躺下,头左右摆了摆。 我知道他心中可能有所怀疑,只是不敢确定。于小语或许说的对,表面上越是看不出来的,其可能性就越大。我道:“我们有没有必要再去找凌锋?” 东方木没有回答,忽然又坐了起来,道:“刘金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道:“他不是说他也想见识见识青冥剑吗。” 东方木道:“是啊,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神秘失踪,又突然出现,不可能没有嫌疑。” 我道:“既然凌锋没有可能,我觉得刘金也没有可能。” 东方木看着我,道:“有时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我垂下头,没再说话,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怀疑他。 东方木道:“此事是有人在陷害你,还是有人在陷害凌锋?或者说是凌锋在陷害你,也有可能是刘金在陷害你。” 我道:“此事真是错综复杂。” 东方木道:“这几种可能性都有可能存在。若是后两者倒还好办,因为凌锋、刘金我们已经见过。若是前两者就很麻烦了,那个神秘人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道:“还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呢?” 东方木沉思片刻,道:“也许有种可能就是此人并非一个剑法极快之人,但得到了青冥剑,而青冥剑又是一把非常厉害的剑,所以用此剑杀人,便会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是剑法极快之人所为。有这种可能性吗?” 用剑,在于人,而并非在于剑。虽然好的宝剑能起到特别的效力,但主要还在于用剑人的驾驭能力。一把再好的剑,若一般人用,便与普通剑无异;一把再普通的剑,若一个剑法精湛之人用,便如同好宝剑一般,但我又不敢绝对肯定,便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东方木道:“那么暂且可以不用考虑。究竟当今世上有没有剑法如此之快之人,那人又会是谁呢?” 此时,走进一个丫环,请我们去吃饭。东方木问道:“韩石公还在会见客人吗?” 丫环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那里不归我管,你去问问那屋的大丫头吧。” 东方木道:“噢!好好,吃饭吃饭。” 用过饭,回屋坐了片刻,管家过来说韩石公有请。我们来到客厅,韩石公面带忧虑,见我们进来,随即笑道:“二位,何时回来呀?” 东方木道:“也是刚刚回来,听说老先生见客,不敢打扰,刚回屋中,休息了片刻,管家便来请。” 韩石他笑道:“来客也是江湖上的朋友,到此坐坐,跟各位都是一样,以后直接进来就行,没有那么多规矩。” 东方木道:“是,是。” 韩石公问道:“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青冥剑有下落吗?” 东方木皱皱眉道:“不瞒老先生,我们见到了凌锋。” 韩石公惊喜道:“剑在他那里吗,你们怎么没有带回来?” 东方木道:“不在。” 韩石公道:“照你说抢剑杀人之人不是他?” 东方木道:“也许不是。” “你还不能完全肯定?” “我只是觉得不是他。” “那么凌锋怎么说?” “他没说。” “你们没问?” “是,没有直接问。” “你们没有问,他也没有说,你又怎么知道剑不在他那里?” “虽然没有直接问,但我们一去就等到于是问了,他也明白。” “他怎么会明白?” “他说该来的,终究要来。”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没有说明他没有拿青冥剑。” “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噢——”韩石公陷入了深思。过了会儿,又开口道:“刘金有没有嫌疑?” 东方道:“有,但嫌疑不是很大。” 韩石公道:“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我道:“凭他的人品以及在江湖上的威望,并且晚辈还与他交过手。” 韩石公点点头,道:“此事看来还很复杂,但你们也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也不要意气用事。好了,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吧。” 我和东方木答声“是”,便往外走。东方木道:“小语到哪儿到了?” 韩石公在后面答道:“也许是找丫环们玩去了。” 就在此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于小语走了进来,笑道:“怎么,才半天不见就想我了?” 韩石公听罢哈哈大笑。东方木满面通红,于小语也是两颊绯红,低着头,拨弄衣襟。 韩石公道:“你们来此这么久了,也没有时间去黑河玩玩,现在烦事绕心,不如你们去散散心吧,随便观赏一下黑河的风光。小语,你就带着他去吧。”说罢,又对着我道:“柳少侠,你我二人在此饮酒,如何?”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也禁不住大笑。东方木脸更红了,拉着我便外走。 我看着东方木,道:“今天好像没有喝酒吧,你脸怎么红了?” 东方木瞪我一眼,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人了,变坏了你。”我又笑了起来。 这时,于小语也追了过来。东方木看到没有说话,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于小语道:“我是怕你们走丢了。” 东方木开口道:“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动不动就走丢了?” 于小语正色道:“谁走丢过?” 东方木道:“只有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才会害怕别人身上也发生。” “你——”于小语追着便打。 黑河,不是一条大河,但在此地却算得上是一条大河,河的源头有秦岭山里。黑河水流较缓,清澈见底。水中鱼儿来回游走,无忧无虑。 我们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迎着凉风,望着落日的余晖,此时顿觉心旷神怡,各种烦事,一扫而光。我们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于小语好像是好动不好静之人,坐了会儿,便站起身来,走到河边,蹲下身去,欲看水中嬉戏的鱼儿。谁知她刚蹲下,鱼儿便惊慌逃窜。她又以手撩水玩,忽然她将水撩向我们,溅了我和东方木一身,于小语却开心地笑了。东方木也蹲下去向她撩水,于小语赶紧站起身来身前跑,跑了几步又蹲下来向东方木撩水,东方木也追着向她撩水。就这们你追我赶,笑声回荡在整个旷野。 “你看!”忽然听到于小语惊呼一声。我听到赶紧跑了过去,不看则已,一看令我震惊不已。 草丛里横躺着两个人,两具尸体。一个被一剑穿心,杀人不流一滴血,此人正是“紫川剑”刘金。他的剑在背后背着,手握着剑柄,剑还没有出鞘。另一个被乱剑砍死,鲜血流了一地,其场面令人惨不忍睹。他们好像死去不久。 我心痛不已,肝肠寸断。他怎么会死,到底是谁杀了他。我内心顿生一念,若找到凶手,定将亲手杀了他,替他报仇。刘金二日圆睁,眼珠上翻,他是死不瞑目呀。我怀着悲恸地心情,用手去合拢他的眼睛,就在我接触到他额头的那一刻,感觉冰凉。我道:“怎么刚刚死去,尸体就这么冰凉。” 于小语道:“这里离河近,可能地气太潮吧。” 东方木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又仔细查看着旁边那具尸体。过了半晌,东方木道:“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这与我们上次在树林中见到的情景一模一样。他为什么不把两人都一杀刺死,而偏偏要将另一个乱剑砍死。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这么做,到底是要掩盖什么呢?” 我道:“刘金的剑法,在江湖上也算得是数一数二,可是他连剑都没有来得急拔出,便已被对手刺中,可见对手的剑法有多么地快。” 于小语道:“对啊,谁的剑法有这么快呢?” 东方木道:“目前我们知道的唯有一人,那就是‘幽冥邪剑’凌锋。” 我此时仰望苍穹,心乱如麻。于小语对我道:“刘金是你的朋友吗?” 我点了点头。她又道:“事已至此,就别再难过了。不要再让他们曝尸荒野,尽早安葬他们,使他们入土为安吧。” 我想想也是,但此时什么工具也没有。于小语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道:“我们先回山庄去,多找几个人带上工具,再找个地方,将他们好好安葬。 我点点头,心痛地答道:“好吧。” 我们回到岁寒山庄,于小语便将刚才的事向韩石公讲了一遍。韩石公大惊道:“刘金和他的朋友今天还在这里,刚去不久,怎么会——”韩石公悲痛不已。 东方木道:“今天才能先生会见的两人就是刘金他们?” 韩石公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他们是想看看藏剑阁之剑。看了后,他们还大加赞赏。唉!可惜,可惜,江湖中又少了两位英雄。” 东方木也叹着气,我更是心酸不已,韩石公又道:“你们认为是谁所为吗?” 于小语道:“东方木公子说当今世上有如此之快剑法的人唯有‘幽冥邪剑’凌锋。” 韩石公没有说话。东方木道:“是啊,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也许是一个神秘之人,但又会是谁呢?” 韩石公道:“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东方木思索片刻道:“我们想再去拜见一下凌锋。” 韩石公点点头道:“能不能找到青冥剑,此时也是一件小事。当前重要的事就中抓住凶手,绳之以法,以免更多的人再遭毒手,这也算为江湖做了一件好事。” 我道:“老前辈能否给晚辈派几个人将刘金安葬,可使他入土为安。” 韩石公道:“应该的,应该的。”于是他吩咐下去,一会儿过来了十几个壮汉,各带镐锹。韩石公对我道:“你带这些人去吧。” 此时天色已晚,我和东方木带着这些人匆匆离开山庄,直奔黑河。到了刚才事发地,一看,使我大惊失色,那两具尸体不翼而飞。 第22章 再入就峪 我们在黑河边上上下下找了个遍,还是不见他们二人尸体的踪影,此时夜已三更。东方木道:“已经半夜了,明天再来找吧。”我心情沉痛,也只好如此。 带的那帮人中有一个道:“这里一到晚上,时常会有豺狼出没,会不会尸体被狼叨跑了。”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心痛不已。刘金生前便断了一臂,死后竟连尸体也找不到了。一代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场,谁又能不为之心痛。 回到岁寒山庄,我一夜都未曾睡着。天刚朦朦亮,我便起床了,去黑河边寻找刘金的尸体,东方木也跟了来。 可是寻了大半天,还是踪迹不见。我痛心疾首,仰天长叹:“刘兄啊,可叹你这一生,行侠仗义,光明磊落,此时竟遭歹人杀害,连尸身也消失无影。愚弟定将为你报仇雪恨。”对于刘金,我不但钦佩他的为人,而但重要的是我心存愧疚,是我害得他断了一条臂膀,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杀害。 东方木劝慰了我一番,我止住悲声,同他一起回到岁寒山庄。 韩石公对我道:“避尘哪,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吧。” 旁边的于小语也道:“对,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尽快找出凶手,替他们报仇。我们再去找凌锋问问。” 此时,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一个人静静。我回到住处,又想喝酒,喝醉了便什么也不会再想。我端起酒杯,却怎么也喝不下。我又躺下,可翻来覆去,满脑子全是刘金的影子。 这时,于小语端过酒菜,轻轻地道:“吃点东西吧。”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吃不下。 于小语又道:“不吃东西怎么行,怎么替他们报仇?” 她一提报仇,我顿时气愤不已,狠狠地道:“报,一定要报!” 于小语马上接着道:“我们再去找凌锋。” 我道:“走!”说着,我便往外走,于小语喊道:“先吃点东西吧。” 我摆摆手,道:“不用了。” 韩石公和东方木在一起,我对韩石公说明了情况。韩石公点点头道:“一定要多加小心。” 东方木有些迟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想报仇,一拉东方木便走,于小语也跟着。 一路上,我们急于赶路,谁也不说话。刚入就峪沟,里面是一片被踩踏过的痕迹,好像有成群的人从这里经过。东方木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好!”随即向前奔去,我和于小语紧随其后。还和上次一样,我们跃下悬崖,顺着崖壁向前走,刚穿过树林,便看见一群人,很大一群人。我们飞奔近前,挤入人群,人群中一位老人,盘膝而坐。只见他发似三冬雪,须赛九秋霜,满面沧桑,二目微合。左手放于膝盖上,旁边插一把剑,右臂空荡荡地下垂着。他面前有一座坟,坟前立着一块木碑,上刻“亡妻雨柔之墓”,木碑下有几盘野果。此人正上“幽冥邪剑”凌锋。 凌锋住得如此隐蔽,怎么顷刻间会有这么多人找到这里,难道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暴露了他的目标,或者有人跟踪。我暗自疑惑。 对于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一片喧哗,凌锋此时也睁眼看了看,便很快又合上了,仍端坐那里,一动不动。周围的人各手持兵刃,虎视眈眈。 此时,我面前的凌锋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一个下手狠毒、滥杀无辜的凶手。看着他雪白的发须,沧桑的面容,看着他空荡荡下垂的袖子,就好像一个残疾老人孤独地守候着,守候着他三十年的爱人,守候着他三十年的情感。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儿,怎么会是抢剑杀人的凶手。我本想当面质问,但此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做杀手的,怎么去杀人的,若现在要我去杀人,特别是面前这个人,我根本下不去手。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嚷道:“凌锋,快快交出青冥剑,我们已经等的不奈烦了。” 凌锋好似没有听到,仍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石雕泥朔般。 又有人嚷道:“他旁边那把剑可能就是青冥剑。” 凌锋仍端坐那里,一动不动。 “凌锋,不要再执迷不悟,难道你又想引起一场武林浩劫吗?” “三十多年前武林豪杰没有杀你,可今日,你做恶多端,滥杀无辜,现在你还能逃得了吗?” “是啊,快快交出青冥剑,表示你悔过,可饶你性命。” 周围之我你一言我一语嚷个不停,凌锋仍静静地坐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看来凌锋是不愿交剑,文的不行,来武的。我们大家一起上。” “上!” 周围之人都在喊。但谁也没有动,谁也不敢动。谁都知道凌锋的厉害,谁都知道凌锋犀利的剑法。谁都不动,是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去送死。毕竟还有不怕死的,有一个手持兵刃,从背后小心地走向凌锋。当他距凌锋还有一丈多远时,忽见一道寒光从他头顶闪过,乍一看,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但风微微一吹,他头顶的头发便纷纷落地。那位惊愕万分,站在那里再也没有敢动,在场之人也无不瞠目结舌。 第23章 悲惨英雄 凌锋出剑了,就是刚才那一道寒光,但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的剑,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收的剑,总之他出剑了。他刚才是那样的坐着,现在仍是那样的坐着。谁都很难想像,面前这位老人,这位满面苍桑的老人,这位满面苍桑的残疾老人,竟有如此精湛剑法。他的剑法之快、之准,都在人们意料之外。三十多年前,人们没有杀得了他,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人们更杀不了他。 惊愕半晌,于小语道:“剑气伤人于数丈之外,这不是青冥剑又是什么?” 我心中一惊:若那把剑真是青冥剑,那么他也就是杀害刘金的凶手。就凭刚才那一剑,也只有他才会在刘金在还没有出剑的情况下,致刘金于死地。我顿时心中生出一种强烈地欲望,那就是替刘金报仇。但当我看到他雪白的发须,沧桑的面容,空荡荡下垂的袖子,这种欲望便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木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凌锋。这时也无人再说话,他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们对峙着。 残阳如血,映红了整个山野,映红了每一寸地方。不远处小溪中的水,似血般缓缓流淌。 凌锋终于慢慢地睁开眼,回过头对东方木道:“这位公子,能否答应凌锋一个请求?” 东方木赶紧道:“前辈请讲。” 凌锋道:“我死后,烦劳公子将我和我妻雨柔合葬一处。” 东方木急道:“怎么你要——” 凌锋摆摆手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又道:“可否能了却凌锋这最后一个心愿?” 东方木沉痛地答应道:“是。” 凌锋仰天大笑,口中道:“想我凌锋三十年前没有死在自己的剑下,而三十年后还是在自己剑下而亡。雨柔,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说罢,剑已进入了他的胸膛,剑尖从背后露出,殷红的血顺着剑往外流淌,就像不远处那小溪中的水。 凌锋仍是端坐那里,沧桑地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他就这样的走了,永远地走了,离开了这个血腥地世界。三十年的守候,三十年的痛苦,这一刻,我想他是幸福的,因为他又可以和他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晓凡,想起了那个曾经为我付出许多的女子,使我改变了人生,使我改变了生活的女子,虽然她真正喜欢的是龙坤,但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她是真心的。这样的女子,都不能使我忘怀。难道凌锋会忘记一个为他而死的女子吗? 三十多年前,凌锋因一念之差而误入岐途,致数十人死亡,但他也得到的应有的惩罚。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又重蹈覆辙,抢剑杀人,犯下罪恶,此刻他又番然悔悟,拔剑自刎,以谢天下。这就是英雄的一生,悲哀的一生。 如果,假如有如果的话,他当年没有不断杀人,也许会和他心爱的人幸福地生活有一起,白头偕老;或者会成为一个江湖有名的剑客,就像丁老侠客那样受人爱戴。而他却没有,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自己种下的恶果,还是自己来品尝。他虽然罪恶深重,但他在生命的最后毕竟没有像其他坏蛋那样遭到人们的唾弃和憎恨,而得到了人们的同情与谅解。可叹英雄,可叹他绝妙地剑法,可叹他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可叹天下男儿有几个会像凌锋那样痴情。 于小语上前去拔出凌锋胸膛之剑,顺手交给了我,当时有很多人想取那把剑,都跃跃欲试,但却没敢动。此时,这把剑到了我手,他们就更不敢动了。我这才明白,一小语为什么要把剑交给我。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把剑,剑身薄而软,上面不沾一滴血,这的确算作一把宝剑。 这时,于小语开口道:“诸位,这把青冥剑大家已经看过了,如果那位想人的话,尽管过来拿。”没人动,没人敢动,因为他们知道此剑的厉害,更知道我的厉害。 于小语又道:“诸位放心,这把剑是带有邪气之剑,柳大侠绝不会据为己有,而是要交于韩石公,镇于藏剑阁内,免得此剑再危害江湖。”于小语如此一说,在场之人紧张的面容方舒展一些。 韩石公乃当今名士,也只有此剑藏于藏剑阁,江湖人才不会有任何非议。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了断了,在场之人便也陆续离开。也许他们有很多的不满,也许他们都想将剑据为己有,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离开。 东方木面色凝重,表情悲伤,刚才一句未言的他,突然对我道:“你刚才怎么不拦着他?” 我只觉诧异,但同时又明白东方木的心情,道:“他出手那么快,我怎么能拦得住。”东方木没有再说什么。最后,我们便将凌锋和他的亡妻合葬一处,心情沉痛地离开了就峪沟。 回到岁寒山庄,将剑交给韩石公。韩石公手捧宝剑,眼含热泪,激动万分,口中道:“终于拿到了,终于拿到了。” 我不知道韩石公为什么为这么激动,也许是因为他为了这把剑费了很大的心力,而且还死了那么多人,但毕竟是一把剑,也不至于如此吧。总之,他显得很是激动,好像分别了数十年的老友突然遇到一样。 韩石公要大摆酒宴,款待我们,东方木推辞了,我也是心情沉重,什么也吃不下。韩石公又拿重金相谢,我们仍是没有接受,分文没受。虽然当时,我们是为此而来,但此刻,我们不能收,绝不能收。不单我和东方木不会收,所有人遇到这种情况,也绝不会收。 我们要辞别韩石公,仍旧去过那种清贫如洗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却没有烦恼。 于小语盯着东方木,道:“你们真的要走?”东方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于小语显得有些失落,有些伤心,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也没有多停留,带着沉重的心情,匆匆地离开了岁寒山庄。 第24章 众口铄金 滚滚红尘如云烟,功名利禄且勿贪。 人生在世莫为恶,难免英雄魂归天。 凌锋,传奇而又悲哀的一生。前半生,他贪恋功名,铸成大错,沉寂数十年,又贪恋利禄,抢剑杀人,最终玉石俱焚,可谓报应不爽。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敬重他,敬重他敢做敢当。但令我不明白的是他既然已经隐居,为何还要出来抢剑杀人?他那么痴情,他心爱之人也是因他的所为而自杀,他亦因此而隐居于世,难道过了三十年他又不顾亡妻在天之灵,又去为恶吗?当我想起他孤零零地守候亡妻坟前时,而且一守就是三十多年,我觉得又怎能是他。 东方木整日间闷闷不乐,借酒消愁。其实并没有酒,喝的只是水。他端起水,口中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对于凌锋的死他有着和我一样的感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于小语。 这一日,东方木终于不喝了,对我道:“我只觉青冥剑一事颇为蹊跷。” 我道:“是啊,我也觉得其中有问题。” 东方木接着道:“当今世上有谁见过青冥剑呢?凌锋始终也没有说过他抢剑,或者没有抢。他不想说,还是无话可说呢?” 我道:“凌锋那指把剑也的确是一把宝剑,而人们凭什么就断定此剑就是青冥剑。” 东方木道:“那把剑到底是不是青冥剑,当今世上到底有没有青冥剑?” 东方木如此一说,我心中暗惊,道:“韩石公也未曾见过青冥剑,他也就不知真假。若这把剑并非青冥剑,那么真正的青冥剑又在哪里?若当今世上真的没有青冥剑,那么关于青冥剑的传言在江湖上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 东方木道:“如果当今世上真的有青冥剑,可能此剑已落入一个神秘人之手,他只想借凌锋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而将此剑永远地据为己有;如果真的没有此剑,那么这个传言从何而来?” 我道:“韩石公可能也被蒙蔽了。” 东方木没有说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才道:“有一个地方我们肯定没有想到,也许是弄错了,而那个地方就是问题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他又开始思索,苦苦冥思,过了会儿,他道:“我们再去趟岁寒山庄。” 这段日子,已经使人心烦意乱,毕竟已有结果,虽然疑虑重重,但我真的不想再管此事。于是我道:“算了吧,事情已经过去,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又何必过于计较。” 东方木道:“如果此事有问题,难道你不觉得凌锋冤吗?” 提起凌锋,便想到他在亡妻坟前守了三十年,那是何等痴情。我道:“他是很冤,不过我们到岁寒山庄,对韩石公怎么说?” 东方木想了想,道:“随机应变。” 我们怀着众多疑问,又前往岁寒山庄。 此一去,又发生了一个谁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我们更是想不到。去见韩石公,没有见到他本人,而是见到了他的灵位。这一次又使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来到岁寒山庄,庄内人来人往,大厅设一灵堂,灵牌上写“韩石公之位”,灵堂下,于小语批麻戴孝,跪在那里。 我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那些人已将我和东方木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指着我道:“柳避尘,你杀了韩石公,抢走青冥剑,还来干什么?” 又有人吼道:“我们正想找你,没有想到你竟自己送上门来。” “快快交出青冥剑,束手就擒。” “杀了他,替韩石公报仇!” “杀了他,来祭奠韩石公。” “对,杀了他,杀了他——” 众口铄金,百口莫辩。我也不想再辩,生在世上竟要经历如此多的磨难,受如此大的冤屈,活着是痛苦,还不如一死百了。我静静地闭上眼,等着他们动手,就像凌锋自尽时那么从容。 忽然听得于小语悲切地喊道:“诸位,今天是韩石公的入殓之日,就暂且放过他吧,日后再找他算帐。” 我睁开眼,看着于小语,她跪在那里,低着头。东方木也十分痛苦地看着于小语,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还不快走,难道你还想大闹灵堂不成?”有人喊道。 我心情十分沉痛,不想理会别人再说什么。我道:“我要给韩石公上炷香。” “不行!你这刽子手,不要再假慈悲了。”又有人喊道。 “快走,尽快离开!” 我和东方木被迫离开岁寒山庄,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想说话。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再说什么。 回到茅屋,虽然这里简陋,但这里安静与世无争;虽然这里清贫,但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东方木坐着,一言不发,但他内心的痛苦,却全表现在脸上。此时,我已成为众矢之的,我又一次背负起了抢剑杀人的罪名,这次罪名要比上一次更大,要大许多,因为这次死的不是别人,而是受人敬重的江湖名士、藏剑阁主人韩石公。 每当我忧愁之时,便会弹琴,也许这样会减轻我内心的痛苦。拨动琴弦,琴声凄凄切切。 “阿弥陀佛。”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非常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一人极其浑厚且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好像来自千里之外,又好像近在咫尺。当时不管你在做什么,不管有多么认真,都会被这种声音惊醒。 接着面前多了一僧一道,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是怎么来的,反正面前就多了这么两个人。 那位道长,鹤发童颜,手持拂尘。 那位高僧,满面皱纹,须白似雪。 又是他们二人,他们此时怎么会出现,为什么会出现,难道要为我指点迷津,找出真凶? 我还未曾多想,只听那位道长吟道: “难历磨难难得道, 不遇挫折不成仙。 凡事终有回头日, 何因一劫惹心烦。” 第25章 端倪初现 那一僧一道顷刻间又消失了,就像他们来时一样那么神秘。这次,我和东方木都没有感到惊讶,就好像习惯了一样,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接着弹琴,东方木口中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应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就这样,我不断地弹着琴,东方木不断地吟着诗。夜已三更,我们才草草就寝。 无限烦恼,无限忧愁。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刚朦胧睡去,天已破晓。朝阳穿过窗户射进草屋,就再也睡不着。 东方木翻身起床,漱洗一番,拿上笔墨,去街上代写书信。我想想我,什么也干不了,如同废物一般。 “凡事终有回头日,何因一劫若心烦。”道长的话说起容易,但遇到此事,又怎么会不让人心烦,事有回头日,何时才能回头,何日才能为我平冤昭雪。 傍晚,东方木回来,我看到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仍是那样,口中道:“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 我甚感疑惑,道:“我们错了,我们怎么错了?” 东方木看着我,叹了口气,道:“今天下午我在大街上碰到了一个卖菜的,那菜看起来特别新鲜,好像刚从地里拔出来的一样,我想买一些回来。这时也过来一位买菜的,看了看这菜,却说道:‘都这时候了,菜还这么新鲜,肯定是冷藏过的,不好吃。’那人说罢便走了,我也就回来了。” 我等着东方木继续说下去,但他却不再说了,我不解其意,便追问道:“这事怎么了,也不至于你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东方木又变得伤感起来,道:“本来也没有什么,但这却使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道:“一件事,什么事?” 东方木道:“刘金之死。” 我道:“刘金之死,他们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东方木道:“你还记得咱们发现刘金尸体时的情景吗?” “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么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说刘金刚刚死去,尸体怎么会这么冰凉。” “是的。我当时感到他尸体冰凉,感觉奇怪,才说的。于小语不是说可能是离河近,地气潮湿的原因吗?” 东方木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当东方木刚说完,我才猛烈明白东方木刚才为什么要说买菜一事,菜冷藏可以保持新鲜,那么人死后,冷藏起来,虽然过一段时间,给人的感觉也会像刚刚死去的一样,但是尸体会有些冰凉。我不禁道:“冷藏?” 东方木道:“是的。冷藏。人死后,冷藏起来,等血液凝固,再用剑刺穿心脏,这时血便不会流出来。所以给人一种错觉,就是杀人不流一滴血。另一个目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掩盖他死去时间。还有,我们在树林中发现书生之死和在黑河边发现刘金之死的情况一模一样。一个被一剑穿心,而另外一个被乱刃砍死。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我道:“对。当时我们只是观察那两个樵夫和刘金的朋友的尸体,因为他们之死让人感到特别蹊跷,从而没有多在意书生和刘金。” 东方木道:“当时多亏你替刘金合拢眼睛,否则,我们永远也明白不了真相。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我道:“这也是刘金的在天之灵吧,他是死不瞑目呀。那么照此说来,凌锋肯定是被冤枉的,怪不得你当初怨我没有阻止凌锋自杀。” 东方木道:“可是我当初没有证据,才使他含冤而死。” 我道:“那么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 此时,东方木又倍加伤心,眼中竟含泪花,一字一字地道:“于——小——语。” “于小语?”我心中一惊,道,“怎么会是她?” 东方木道:“我实在不想是她,也更不愿意是她,但又不得不想。其实我很早都已经怀疑到她,但我时时又在取消这个念头,这便使我内心十分痛苦 。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不得不说。于小语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首先她到茅屋请我们去岁寒山庄,在我们前往岁寒山庄的途中,却非常凑巧地碰到了书生之死,而那书生拿的就是青冥剑,剑那时却被抢,这不使人觉得太过凑巧吗? “于小语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其实事态的一步步发展,都是她在引导着我们,是她在左右我们的思想。每次到我们毫无头绪时,她都能想到一些头绪。可以说是她带着我们一步步找到凌锋,找到青冥剑的。 “我再从开始一点点说起。最初我们在客栈,她便在众人面前暴露你的身份,引起江湖人对你的仇恨。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我们去尽快找青冥剑。我们第一次见到丁老侠客时,当丁老侠客说他要去见老友,于小语却突然提出要一起去。说明她早已知道丁老侠客要见的朋友便是凌锋。有时她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后来提起这件事时,她却佯装不知。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客栈,你发现窗外有人影晃动,跑出去时,却只有于小语端着酒菜进来。第二次住客栈,又有人给我们送信,你冲出去时,发现黑影窜进了于小语之屋。” “可是她的门是关的,她当时还躺在床上,如果真是她,她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关门的,并且我也只发现她一人在屋。” 我打断东方木的话,说道。 东方木道:“我说过,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一个人是做不到,没有那么多时间,但两个人就很容易了。于小语当然是一直躺在床上,但送信的人是另外一个人。当你闯入门后,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身后?” 我道:“这倒没有。我刚进去,她就喊了一声,我当时只是一愣,并没有注意身后。” 东方木道:“是啊。那个黑影进了门,便迅速把门插上,然后站在门后。你闯进屋后听她一喊,就在你分心的时候,那黑影已经跑掉了。” 我道:“噢!原来是这样。” 东方木接着道:“我们接到信,便赶往就峪沟。当时只有我们三人,但我们第二次去的时候,却有那么多人围住了凌锋。此事做何解释?第一次见过凌锋,我们回到岁寒山庄,于小语却不见了。她出现后,带着我们去黑河,她却忽然发现了刘金的尸体。当你说刘金的尸体怎么会冰凉之时,她却说是地气潮的原因。后来我们带着人到河边要掩埋刘金尸体时,他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为什么呢?回来后,于小语又督促着去找凌锋,结果青冥剑便找到了。” 听东方木一说,我感觉颇有道理。但同时也倍感难过,她这样一个姑娘,聪明伶俐,美丽大方,怎么做出这等毒辣之事。我道:“照你这么说,果然是她。” 东方木道:“她也不过是一个帮手,其实真正的幕后指挥,另有其人。” 我惊道:“另有其人,那会是谁?” 第26章 幕后指挥 东方木说幕后指挥另人其人,我当时一惊,问道:“那人是谁?” “江湖名士、藏剑阁之主韩石公!”东方木说道。 “是他?” “不错,正是他。你还记得丐帮常长老曾经对我们说过的一句话?” “你说说。” “常长老说藏剑阁并非韩石公创建,而最初创建者是崔立简。” “对,我记得。崔立简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他跟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当然和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但重要的是常长老说的后面的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崔立简嗜剑如命,当他看到凌锋那把剑时,便一直赞叹此剑是一把好剑,未能收藏,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凌锋的剑?青冥剑?”东方木说到此处,我隐约明白了其中一些联系,但我还是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东方木接着道:“崔立简能将藏剑阁留给韩石公,可见他俩关系非同一般。收藏凌锋之剑,是崔立简生前一大遗愿,韩石公不会不知道。他请我们去找青冥剑,其实他真正要找的是凌锋那把剑。他找凌锋的剑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完成他朋友的遗愿。” “他怎么不自己去找,反倒请我们去?” “只可惜他当时也不知道凌锋的下落。当然请我们还有其它目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由你引出凌锋。” “我?” “对。凌锋的剑法与你相比,如何?” “虽然我没有和他比过,尽管他也只出了一剑,但就那一剑,绝在我十倍之上。” “剑法如此精湛之人,在此以前,当今江湖中有谁知道?” “除了那些老前辈外,便没有知道,但他们却也不愿说。” “韩石公是以一种非常奇妙地手法引出了凌锋,让沉寂了三十多年的往事重现江湖。他首先制造假像,让书生死于极快的剑下,这便使江湖人怀疑到了你,这也就迫使我们去打听江湖中剑法极快之人,但四处打听无果后,他便说出了三十年前的往事,江湖上便也传扬开来,那么凌锋无疑成为抢剑杀人的凶手。 “最初韩石公肯定知道丁老侠客和凌锋的关系,也知道丁老侠客清楚凌锋的下落,所以让我们去找丁老侠客打听此事,但丁老侠客没有说,也不会说,这一点韩石公也必然明白。不过他也并不指望丁老侠客说什么,而是想让丁老侠客引路。” “所以他派人跟踪丁老侠客,但跟着跟着就跟丢了。不过能跟踪丁老侠客之人也必然不简单。”我道。 “他们是没有跟上,但我们晚上便得到了黑影给我们的纸条。因此,我们才去了就峪沟,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有许多踩过的痕迹。当时于小语竟说明了痕迹的原因。” “只可惜我们去了,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虽然见到了凌锋,但并没有拿回他的剑。” “结下来刘金便死了。但我觉得刘金之死是一个巧合。” “巧合,怎么说?” “我们回到岁寒山庄的时候,韩石公正在见客,而后来他说客人便是刘金和他的朋友。但当时韩石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见到了的凌锋,并且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此时已没有必要再杀刘金和他的朋友。” “你凭什么就如此肯定刘金是韩石公所杀?并且刘金在他府上做客,他却将刘金杀死,这不是让人们引起怀疑吗?” “越危险的事就越安全。韩石公做事往往往高人一筹,那么你当时认为是韩石公所为吗?” “没有。” “他明知道这么做会引起别人怀疑,但他偏偏却要这么做,是因为人们以为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就不会怀疑他。也许刘金之死他最初不想让我们知道,但见到我们后,他才改变了想法。于小语一出现,他却突然提出让于小语带我们去观赏黑河风光。你想想,我们来到此地这么久,他从来也没有说过让我们观赏什么风光,这一去,结果就发现了刘金的尸体。刘金的死,便激起了你的义愤,后来我们又去找凌锋,结果就拿到的青冥剑。 “但是江湖中谁也没有见过青冥剑,而韩石公凭什么就肯定那把剑就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青冥剑。并且他拿到此剑显得格外激动,嘴里还念叨道‘终于拿到了’。由此可以推断,这把剑并不是青冥剑,也许江湖上根本就没有青冥剑,韩石公想得到的也不是青冥剑,而是凌锋那把剑。这一切不过是韩石公精心设计的骗局,是他引导着我们一步步地走向他所要的结果。” “怪不得你说我们错了,是我们错在当初就不该打听青冥剑的下落,而是要打听青冥剑是否存在。” “是啊!可是谁又能想到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青冥剑,并且还有根有据,竟是虚无缥缈的谣言。” “还有一事我不明白,凌锋那把剑是崔立简生前想要的剑,但他已死,并且已死了三十多年,韩石公为什么当时不去找,或者在崔立简刚死后去找,却要等到现在?事隔三十余年,他既不知是凌锋是死是活,也不知他身在何方,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东方木也是一脸茫然,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我道:“他得到了剑,为什么又突然死去,到底是谁杀了他,难道是——” 我话说了半截没有再说下去,我想东方木也明白我要说的是谁,但我觉得不会是她,所以我就没有说下去。 东方木满脸痛苦,轻轻地闭上眼,说道:“我觉得不是,也没有道理是她。但此事谁又不敢肯定。”东方木说此话心情肯定是非常沉痛的。 我道:“韩石公已死,这些事还有谁会知道?” 东方木道:“她,只有她,于小语,韩石公为什么三十多年后突然要得到凌锋的剑,刘金因何被杀,还有韩石公是怎么死的,被谁所杀,我想她可能会知道一些。她是韩石公的帮手,肯定是韩石公最信任的、也是最亲密的人。” “我们再去找她?” “去,必须得去。为了你的清白,为了事情的真相。” 第27章 落寞的心 谁都不想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想事情会以这样的结果而告终。我总盼望出现奇迹,我总希望东方木判断失误,但是东方木不会错,也更不会有奇迹出现。一向侃侃而谈的东方木此时却显得沉默寡言,他不说话,说明他的内心一定也是痛苦的,是悲伤的。 我们一路上默默无语,心情沉重。终于来到的岁寒山庄。 到了庄外,更是让我们吃惊。这里一片萧条与凄凉,地上厚厚一层落叶,地面杂草丛生。大门紧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豪华与气派。 我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应了一声“来了”。 开并门者乃是原来的管家,他看到我们,并未感到吃惊,而是道:“请进吧,等你们多时了。” 我和东方木倒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管家苦苦一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而是有人让我在此等你们。” “于小语?”东方木道。 “你俩都很聪明。”管家笑笑道。 “她去哪儿了?”东方木追问道。 “我不知道,还是先到客厅坐吧。”管家道。 我暗思:韩石公也是江湖前辈,有名之人,虽然设计骗了我们,但我觉得他还是另有苦衷,也是为了朋友。既然来了,就应拜祭一下。于是我对管家道:“我们想拜祭一下韩石公。” 管家道:“请跟我来。” 我们跟着管家来到了韩石公的灵前,我和东方木上了三炷香,拜了几拜,然后便来到了客厅。 我看到庄子上下一片清静,便问道:“庄里怎么这么冷清,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管家道:“全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留下我,是给你们传话的。就等着你们来,传完话,我也该走了。” “传话,传什么话?”我道。 “当然是你们想要知道的话。”管家道。 “你明白我们想知道什么吗?”我道。 “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她说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真相的,所以让我等着你们。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尽管问吧,我想我会给你们解释清楚的。”管家道。 我看了看东方木,示意让他说。他道:“好。东方木正好有一些疑问想请教一番。” “不必客气,请讲!”管家道。 “当今世上到底有没有青冥剑?” “没有。” “那么这个谎言从何而来?” “岁寒山庄,藏剑阁。” “韩石公为什么要散布这个谣言?” “为了一个人,一把剑。” “哪个人,什么剑?” “一个已亡故了多年的人,一把已消失了数十年的剑。” “那人是不是就是藏剑阁的创建者、韩石公的至交好友崔立简;那把剑是不是就是凌锋手中之剑?” “看来,你是早已清楚。” “为什么事情已过了数十年,韩石公才想起要找此剑?” “其实韩石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但都没有结果。这几年,他夜夜梦到朋友崔立简,觉得内心愧疚,数十年来竟未完成朋友的一个小小心愿,因此,他才出此下策。”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计谋太过毒辣了吗?” “所以他十分痛苦。” “韩石公又是怎么死的?” “自杀。” “自杀,为什么?” “因为痛苦。” “那么于小语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为了保全韩石公的名声。” “当时她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她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 “是的,她是眼含泪水亲口告诉我的。” “还有,韩石公为什么要杀刘金?” “因为他对青冥剑产生了怀疑。” “怀疑?” “是。可以说是刘金的那位朋友对青冥剑的存在产生了怀疑,但他们并未怀疑到韩石公,于是他们来到庄上告诉韩石公,说江湖上可能没有青冥剑,这是有人散布谣言,另有阴谋。韩石公怕他们把此消息传扬出去,不得已才杀了他们。” “谁都不会怀疑韩石公。刘金原来是这么死的,可惜呀,看来我东方木还是太过愚笨。” “何必这样说,其实你比他们聪明多了,你不是早都怀疑到于小语和韩石公了吗?”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于小语说的。” “看来她才是最聪明的,我们都被她玩弄于骨掌之中呀!” “我想你们要问的已经问完,我要说的,也已说尽。这里已不是待客的地方,二位还是请回吧,我也该走了。” 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完全明白,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只是没有见到于小语,还是感觉有些失落。东方木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管家看到我们没有动,他也就没有动。东方木问道:“管家,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管家道:“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是真不知道,还是你不愿说,还是她不让你说?”东方木道。 管家犹豫了片刻,道:“的确是她不让我说,我也本不会说的,但今天看到你,我不忍不说,她出家了。” “出家?” “是的。她本来也想随韩石公一死了之,但又想自己罪孽深重,即便是死了,心里也不安。所以她削发为尼,忏悔自己的罪过,也替韩石公祈祷,以减轻他的罪过。” “她有哪里出家?” “叠翠奄。” 管家说罢,东方木匆匆向外奔去。我也赶紧向管家告辞,去追东方木。 叠翠奄距此有几十里地,东方木这样狂奔而去,他哪里受得了。他只是一介书生,并不像我们练武之人。正好碰到一辆马车,我拉东方木上去,让马夫赶往叠翠奄。马车飞驰而走,但东方木觉得还是太慢,一直喊着快点。 终于到了,东方木跃下马车便往奄内闯去,但被拦住了。 东方木喊道:“我要找人,让我进去。” 拦他的尼姑稽首道:“施主,奄内静心正在剃度,闲人勿闯。” 东方木硬往里闯,口中还不断嚷道:“静心是不是小语?她不能剃度,我要见她。” 尼姑强拦不让,道:“施主,这里是佛家静地,请勿吵嚷。” 这时走出一位老尼,道:“阿弥陀佛。施主,稍安勿躁。略等片刻,便会见到她。” “她不能剃度,她不能剃度——”东方木一直嚷道。 “世事已定,何必强求。”老尼道。 此时,奄内出来一个小尼姑,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于小语。她头戴僧衣,身穿僧袍,足蹬僧履,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妩媚与娇艳。看到我们,她双眼含泪,眼神迷离。东方木直奔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于小语没有回避,也是紧握他的双手,静静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心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站着,紧握双手。 他们没有过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没有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山盟海誓,唯一有的只是他们心灵上的默契,只是惺惺相惜的那颗心。虽然他们曾经有过猜忌,有过怀疑,但此刻却是纯洁的两颗心,纯真的两颗心。 落寞,伤感,凄楚,哀愁。他们的情,他们的意,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日已西沉。那老尼才将他俩分开。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离开叠翠奄的,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到了茅屋。但回来后,残月已经升起。 整件事情就样结束了,让人感到的只是悲伤。 雨柔,痴情的女子;凌锋,重情的男子。他们的死,是悲惨的,是壮烈的。 韩石公,为了朋友的一个心愿,他数十年竟然不忘,虽然事情做的过份,但他结朋友的那份情,却是无人能比。 于小语,忠贞不渝,女中豪杰,不让须眉。她聪明伶俐,美丽活泼,但她的后半生却要在清苦中度过。 刘金,义薄云天,可惜苍天对他不公,使他含恨九泉,不能瞑目。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无一不使人感到悲伤,无一不使人感慨万千。 东方木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残月,晓风。 想到方晓凡,想到于小语,想到东方木,人生苦短,在这短短的人生中,有一知己,夫复何求? 此月,此人,此情,此景。我抱过琴,弹起《高山流水》。琴声乍起,宛转悠长。东方木竟和着琴声吟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第28章 不老之方 宝贵荣华万福享,只叹自己命不长。 百年亦在弹指间,谁人不想长生方。 千百年来,人人都想着长寿,想着长生不老。何为长寿,活到多少岁才算作长寿,世上有几人能够长寿,又有几人长寿过?或许达到长寿的,唯一有一位名叫澎祖的人,他活了八百八十岁,这可以算作长寿了,但那也不过是个传说而已。他毕竟也去世了,并没有长生不老。唯有长生不老的只有神仙,但谁又见到了? 穷人想长寿,富人更想长寿。既然成不了仙,那么可以吃长生不老丹。但长生不老丹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即使吃到了,也并不一定能够长寿。汉武帝刘彻吃过,唐太宗李世民吃过,但都没有效果。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人们长生的欲望。 在人们的心目中,像长生不老丹这种东西,也只有王侯将相、皇家贵族才能得到,对于平常百姓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幻想。 幻想,发展到一定程度会变为理想;理想,再发展到一定程度会变为现实。长生不老丹这种幻想之物,经过一定程度的发展,到了今天,竟也成为了一种现实。但这种现实却是比较残酷的,也正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流传至今的一句话:残酷的现实,残酷的社会。所谓残酷,也只是针对的像我这们的穷人,而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却恰恰相反。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江湖中有消息透露,说有一个人有几粒长生不老丹,他向外出售,每一粒的价格一万两白银。 呜呼!一万两,这对于我以及一般的平常百姓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对于那些富人而言,却如九牛之一毛。由此可见贫富差距之大,贫者愈贫,富者愈富,两极分化。江湖,本就是一个两极的江湖;天下,也本就是一个两极的天下。 后面的话是东方木发自肺腑的感慨,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世界就是这样。 他又言道:“你想不想吃长生不老丹,你又想不想长生不老?” 我笑了笑,道:“我不想。” 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像我这样,整日生活在贫穷与痛苦之中,只想着草草了却此生,以消痛苦。如果长生,无疑也是对这种痛苦的延长。不要说一粒一万两白银,即使分文不取,送到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去吃,因为我不想心中的痛苦无限的延续。 东方木又道:“以前我想,但现在我也不想。经历了众多挫折,曾经的理想,心中的抱负,早已消失无影。但有时,的确心有不甘。想我空有一身才学,却无处施展,我真不想如此平凡的度过一生,但此时又有何奈?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闯荡江湖,这样可以增长见识,增长人生阅历。” 东方木说的时候,看了看了,又接着道:“你会和我一起去吗,你会保护我吗?” 我不想再闯荡江湖,真的不想。人常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并不是怕险恶的江湖,而是怕叵测的人心。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使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那一句话。既然东方木想和我一起去,我当然明白他的诚心和良苦用心。经过了于小语那件事后,对于东方木,对于我,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东方木是一个比较明智、比较聪明的人,他不想因此消沉下去,更不想我也因此而消沉,所以他说要闯荡江湖,其实就是要去散散心。这一点,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我忽然又想到,我们囊中羞涩,这怎么能出去得了。于是我道:“我们一贫如洗,囊中空空,这该如何?” 东方木诡异一笑,竟从怀中掏出一包散碎银子。我一惊,道:“从哪里来的?” 东方木道:“是我前一段时间节省下来的。” “噢!原来如此。”我道。 此时正是秋末冬初的季节,四野一片萧条。 走在旷野之间,冷风飕飕,直吹得人瑟瑟发抖,这也是衣服过于单薄的原因。东方木口中吟道:“凉风入骨兮金秋更深,金秋更深兮萧瑟凄凉。萧瑟凄凉兮落叶飘飘,落叶飘飘兮悠悠何方?” 我感到他吟的太过伤感,太过凄凉,就好像我们的人生。 东方木又道:“感觉有些冷,我们活动活动,跑跑步,这样会暖和一些。”说着,他缓缓而跑,边跑边道:“你教我轻功吧,那样会不会跑地快一点?” 我道:“这哪里是说教就能教的,也不是一教就能会的,需要的是时间,还有耐性。” “唉!这样的话,就算了。我没有时间,更没有耐性。我这样也挺好,看你能不能追得上我。”说着,他竟加快步伐,飞奔而去。我只是略施一点轻功,就已掠出数丈之外,瞬间,便将东方木远远抛在后面,只听得他在后面喊道:“慢点,慢点,等等我——” 来到一家客栈,东方木叫上一桌丰盛的酒菜,便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快吃,快吃,今天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一番山吃海喝之后,东方木擦擦嘴,拍拍肚子,道:“饱了,饱了。” 这时,走过来一位书生模样的年青人,他穿着干净整洁,显得斯文儒雅。他向东方木深施一礼,道:“朋友既已吃饱,可否将桌上剩余饭菜施予小生,小生定当感激不尽。” 东方木一惊,看着我,我也觉得奇怪,像他这样装束之人,怎么会讨别人剩饭来吃。接着东方木赶紧道:“请吧,请吧。” 那书生又是深施一礼,道:“多谢!”说罢,坐下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他吃饭的样子,肯定是饿坏了。他吃了一阵,又道:“失礼,失礼。勿怪,勿怪。”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唉!有钱人就是好啊,不但吃得好,穿得好,日子过得舒适,还能长生不老啊!”旁边有人说道。 “你是说长生不老丹?”另一人道,“是啊,一粒一万两啊。可是据我听说那人只有三粒长生不老丹。” 东方木凑过去问道:“那长生丹吃了有用吗?” “当然有用!”刚才那人道,“你也不想想,一粒一万两,他敢这样来骗人吗?并且那位老员外吃了之后,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东方木道:“真的那么有用,你说的那位老员外又是谁?” 那人道:“他可是本镇最大的财主陈员外。就那粒长生丹,他还是托人买的。听说他还想以百万之金购买那长生不老之方。” “不老之方?”东方木道。 第29章 张子长 那人道:“有了不老之方,就可以炼制丹药,这样就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东方木道:“炼制丹药,岂是那等容易之事。你知道那长生丹是谁炼制的吗?” “这个吗,不太清楚。” “不老之方又在谁手?” “这就更不清楚了。” “那人的长生丹只有三粒,那不是早卖光了,他怎么不多炼一点呢?” “也许是吧。不过卖长生丹的人谁也没有见过,陈员外也是托人所买,那人也没有说长生丹是谁的。” “陈员外想要那不老之方,他怎么不问问所托之人呢?” “当然问了,不过那人含糊其辞,说炼丹之人是世外之人,不便外泄。” “既是世外之人,为何还要以如此高的价钱向外出卖长生丹。” “可能是生活窘迫吧,这是人家的事,外人怎能知道。” “哈哈哈——打扰,打扰了。” 东方木回过身来,那书生这时已经吃饱。他站起身来,向我和东方木又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道:“多谢二位赠饭之恩,日后定当回报。” 我道:“不用客气,请坐吧。” 书生谢过,复又坐下,道:“小生姓张名瑾,字子长,请问仁兄尊姓大名?” 我道:“在下柳避尘。” 他又回过身去问东方木,东方木答道:“东方木。” 张子长道:“可有字否?” 东方木道:“甲乙。” 张子长抚掌笑道:“妙,妙哉!东方木甲乙木,正合天干五行。” 东方木哈哈一笑,言道:“子长兄为何落迫至此啊?” 张子长叹口气,道:“唉!说来惭愧呀,大丈夫应以读书求取功名为重,而我却——却放不下儿女私情。羞哉,羞哉!” 东方木道:“儿女情长。可见子长兄也是痴情男儿,这有何羞愧。” 是啊。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背信弃义、抛妻弃子,只为着求取功名。功名是为何物,古今将相又在何方?皆不成为被荒草覆盖的荒冢一堆。张子长竟能为儿女之情而放弃功名,此精神真是可歌可泣。 张子长道:“我有一个表妹,她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就在前不久,她突然不辞而别,经过打听才知道,她不知因何事来到长安,所以我一路找来,家里也本来贫困,身上的盘缠不几日已花个精光。我一个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如何能赚到了钱,所以——唉!” 东方木看着他无奈地神情,道:“那么可能你表妹的下落?” 张子长摇摇头,道:“毫无音信啊!” 东方木道:“她临走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张子长道:“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她是突然间就走了。” 东方木道:“你能确定她来到长安?” 张子长道:“这一点可以确定,她是向长安这边来的。” 东方木道:“她这里有亲戚吗?” 张子长想了想,道:“没有。” 东方木道:“此事可真有些蹊跷。这里距长安已不远,正好我们也要去长安,不如你和我们同行吧,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张子长一听,惊喜万分,赶紧起身施礼,道:“多谢二位,小弟真是感激不尽。” 东方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客气。” 付了账,我们离开了客栈,前往长安。 东方木道:“子长兄,你觉得长生丹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张子长哈哈一笑,道:“这怎么可能。天地之道,本有一个常规,一个运数,生老病死,皆为自然,乃是运数所致。区区一粒丹药,怎能超越天地之道,违了常规,坏了运数。莫说一粒,即便百粒千粒亦不会使人长寿。所谓长生不老丹,不过是骗人钱财而已,岂能信呼!” 东方木听着不住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虽然我不懂得天地之道,但我也明白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是长生不老的,张子长可谓是一语中的。那些有钱之人,有几个有仁慈善爱之心,无一不是贪婪成性,恶毒悭吝,他们被骗骗也是好的,虽然手段有些卑鄙,但比起绿林中那些劫富济贫的侠士,还是技高一筹。有钱人不但被骗,而且还骗得他们很开心。 长安,达官贵人,商贾富豪聚集于此,这里无疑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地方,其繁华景象不用细表。这里也可以说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因为富人所享受的一绿,都是穷人用血汗累积而成的。 无巧不成书。世间往往有一些非常巧合的事情,这不知是天公有意安排,还是人间的造化。 我,东方木,还有张子长,一行三人,正行于大街之上,忽听得张子长惊呼道:“表妹!”遂向前面一位姑娘追去。谁知那位姑娘却走入一座府门,张子长一边喊着,一边向里面闯去。那姑娘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直入院内。而张子长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住了,家丁喝道:“干什么,干什么,走开,走开——” 张子长指着里面道:“表妹,我要找我表妹。” 一个家丁喝道:“谁是你表妹?” 张子长道:“刚才,就刚才进去的那位姑娘。” 家丁道:“胡说什么,我们怎么没有见过你?” 这时,东方木走过去,向家丁施了一礼,道:“二位大哥,刚才进去的那位姑娘的确是这位仁兄的表妹,只不过他刚来此地,所以二位不认识。烦劳二位通禀一声,行个方便,对二位也是大有好处。” 那两个家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个道:“好吧,你们先等着,我进去通禀一下。” 那家丁直入府内,过了一会儿,走了出来,道:“你们可听清楚了,我们家小姐没她没有什么表哥,你们可能认错了。快点离开这里,再要扰乱,小心我不客气了。” 张子长道:“不可能,不可能——” 东方木赶紧一拉张子长便走,一边回过头向家丁道:“打扰了,打扰了。”走出一段距离,东方木松开手,张子长忿然道:“你拉我做甚?” 东方木道:“你真的看清楚了,那是你表妹?” 张子长道:“晴天白日,岂能看错,当然是真!” 东方木道:“可是那位姑娘并没有回头,你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就怎么如此肯定?” “就因如此,才敢肯定。她头上别的那根簪子,就是我亲手送给她的。” “你能买到的簪子,难道别人就不能买?” “那根簪子别人是不会有的,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这不是金簪,也不是银簪,而是我用竹子雕刻而成,上面图了色,是我亲手送给她的,所以我才会如此肯定。” “那根簪子你没有看错?” “绝不会错!” “那么你表妹会不会将簪子转赠他人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么说,刚才那位姑娘真的是你表妹?” “是啊,但她为何说没有我这个表哥呢?”张子长悲哀不已,眼泪不禁滚落下来。 东方木安慰道:“子长兄莫要伤心,此事可以另有原因,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慢慢计议吧。” 我道:“是啊。既然她头上还别着你送给她的簪子,说明她心中还有你,可能她此时不知因何事,不便见你吧。” 张子长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第30章 白家府第 世间往往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张子长可以说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表妹,但其表妹却对其置之不理,是他的表妹不知道呢,还是另有他因,或者已经变心,这些都不得而知。 我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东方木在屋里踱来踱去,张子长闷闷地坐在那里,暗自垂泪。看到他的样子,再想想我的遭遇,不觉让人倍感难过。 这时,东方木向张子长问道:“你表妹家里很有钱?” 张子长止住悲伤,道:“没有,她和我家一样,也都很清贫。” 东方木一愣,道:“不可能啊,你说她这里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她怎么会住在那么大的府院,并且那个家丁称她为小姐,说明此府便是她的家呀!” 张子长也显得颇为疑惑,道:“此事我也甚感奇怪。” 东方木又道:“刚才走得匆忙,忘记看那府叫什么名字了。” “白府。”我道。幸好我走时还看了一眼,否则下次找的话又会很麻烦。 东方木道:“白府。子长兄,你表妹家姓白吗?” 张子长道:“不姓白,姓梅。” 东方木若有所思地道:“你表妹姓梅,家里也并不富裕,而我们今日所碰到的人却姓白,还是大户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两人相差太远,怎么回事呢?” 我道:“再说也只看到的是她的背影,虽然有簪子作证,但毕竟没有看到她的面貌,会不会真的认错了。” 听我一说,张子长显得十分失落,沮丧地道:“这怎么会错呢?不会的,不会的。她的身形和她行走的样子,都和我表妹一模一样,不会错的,不会。” 大家一阵沉默,屋内显得异常寂静。东方木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听一下白府,看看那位白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各自就寝,一夜无话。第二日我们便去打听白府之事。 白府,也算得上一个大的府宅。但在长安城,像这样的府宅却很多,并且比其更大更为富有的也不在少数。因此,白府就像千万人中普通一人,千百户中普通一户,并无特点,打听起来当然也非易事。但让我们吃惊的是,白府竟在此地大有名气,并且人人都在谈论着白府。为何谈论?是因为白府和最近江湖上传得最广的长生丹联系在了一起。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也没有费多大气力,但将其打听清楚。 原来白府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搬到长安城的,但关于白府的来历,众人却都摇头,口称不知。这一点也令我们失望。 白府老爷名叫白崇,膝下有一女儿,芳名白若梦,她可能就是我们那天在街上碰到的姑娘。并不是说白员外有长生丹,而是白员外的一个朋友有。据白员外说,他的这位朋友是一位世外之人,因一些事情,需要一笔钱,才将炼制的长生丹向外出售。但他这位朋友的详细情况,比如说住哪里,叫什么,他却只字不提,别人也更不知道。 听到这些,东方木颇感兴趣,因为他是一个喜欢冒险,且要寻根究底的人。他说白府的来历有些神秘,白府为什么在搬到此地,到了此地却替朋友出售长生丹。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对张子长道:“你说你表妹也是这一段时间才突然离开的?” 张子长道:“对,是前不久。” 东方木又问道:“那么你表妹家有没有隐居世外的朋友,就是会炼长生丹的那个?” 张子长笑了笑,道:“没有,没有。” “也许你也不知道呢?” “这个——” “你表妹突然离开,前住长安,而长安城就突然多了一个白府,并且来历不明。我们看到白府的千金小姐,你说是你的的表妹,你想想,这两件事可不可以联系在一起呢?” “她哪有那么多钱去购买那么大一座府宅。” “她以前没有,但有了长生丹之后就不一样了。以长生丹的价格,要使一个人一夜暴富,那是很简单的事。” “可长生丹是替朋友卖的。” “当今天下,谁会说自己家财万贯,而去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等人甚少。” “会不会是你表妹突然间有了钱,所以才——” 后面的话,东方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谁都明白。张子长顿时跌坐有床边,脸色煞白,表情痛苦。我心中亦是一惊,但我不想事情会变成那样。虽然世间有很多那样的事,但不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边,发生在我的朋友身上,同时,我也不相信她会变心,因为她的头上毕竟还别着张子长送给她的簪子。如果说是她有了钱后变了心,那么她金簪银钗什么都可以戴,为什么偏偏还要戴着张子长送给她的用竹子削成的簪子。 沉默了一会儿,东方木又道:“这一切也不过只是猜测,事情到底怎么样,现在还不敢确定。我相信你表妹也绝不是那样的人。” 张子长好像受到了鼓励,脸色稍稍恢复了正常,道:“我表妹绝不是那样的人,她和我情投意合,不会变心的。” 这次出来,本来是想散散心的,但却碰上了这样的事。东方木好像又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做为朋友,就应该帮忙,毕竟多个朋友要比多个敌人好。我以前没有朋友,现在,我却很想多交朋友,就像东方木一样的朋友。虽然朋友多,事也多,但替朋友做事,感觉也是愉快的,毕竟人活在世上还是要做事的,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想到,我除了杀人,还会做许多有意义的事,这让我也感到了人生存在的意义。 要想弄清楚那位白姑娘是不是张子长的表妹,就必须得接近她。说来容易,但要如何接近,却是一个问题,谁也没有办法。 东方木思索了一阵,道:“巧妙的办法没有,但笨办法倒是有一个。” 我道:“什么笨办法?” 东方木道:“那就是等。我们可以在白府门口等她出来,然后子长兄可以找机会上前接近她。” 张子长叹口气,道:“也只好如此。” 等了三日,我们一等就是三日,可始终也没有看到那位白小姐的踪影。怎么可能,难道那位白小姐会整日呆在府内不出门?这使我们焦急不已。 我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子长道:“柳兄,你不是会武功吗?” 我道:“是啊,怎么了?” 张子长道:“你可以夜晚潜入府内,送信给她,约她出来。” “不行,不行。”东方木道,“这样不行,人家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你一封信就能约人家出来。再说让柳兄夜晚潜入小姐闺房,万一传了出去,影响不好。” 张子长道:“这该如何是好?” 东方木道:“先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容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最终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张子长仍在那里苦苦的等,东方木也在苦苦地想。我自觉烦闷,便独自离开,行于大街之上。 这时,迎面走过一人,他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形象十分滑稽。但他步履轻盈,行动敏捷。此人和江湖上传闻的绿林英雄“云中燕”肖飞倒挺相似,肖飞擅长轻功,惯于偷盗。 世间往往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张子长可以说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表妹,但其表妹却对其置之不理,是他的表妹不知道呢,还是另有他因,或者已经变心,这些都不得而知。 我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东方木在屋里踱来踱去,张子长闷闷地坐在那里,暗自垂泪。看到他的样子,再想想我的遭遇,不觉让人倍感难过。 这时,东方木向张子长问道:“你表妹家里很有钱?” 张子长止住悲伤,道:“没有,她和我家一样,也都很清贫。”东方木一愣,道:“不可能啊,你说她这里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她怎么会住在那么大的府院,并且那个家丁称她为小姐,说明此府便是她的家呀!” 张子长也显得颇为疑惑,道:“此事我也甚感奇怪。” 东方木又道:“刚才走得匆忙,忘记看那府叫什么名字了。” “白府。”我道。幸好我走时还看了一眼,否则下次找的话又会很麻烦。 东方木道:“白府。子长兄,你表妹家姓白吗?” 张子长道:“不姓白,姓梅。” 东方木若有所思地道:“你表妹姓梅,家里也并不富裕,而我们今日所碰到的人却姓白,还是大户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两人相差太远,怎么回事呢?” 我道:“再说也只看到的是她的背影,虽然有簪子作证,但毕竟没有看到她的面貌,会不会真的认错了。” 听我一说,张子长显得十分失落,沮丧地道:“这怎么会错呢?不会的,不会的。她的身形和她行走的样子,都和我表妹一模一样,不会错的,不会。” 大家一阵沉默,屋内显得异常寂静。东方木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听一下白府,看看那位白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各自就寝,一夜无话。第二日我们便去打听白府之事。 白府,也算得上一个大的府宅。但在长安城,像这样的府宅却很多,并且比其更大更为富有的也不在少数。因此,白府就像千万人中普通一人,千百户中普通一户,并无特点,打听起来当然也非易事。但让我们吃惊的是,白府竟在此地大有名气,并且人人都在谈论着白府。为何谈论?是因为白府和最近江湖上传得最广的长生丹联系在了一起。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也没有费多大气力,但将其打听清楚。 原来白府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搬到长安城的,但关于白府的来历,众人却都摇头,口称不知。这一点也令我们失望。 白府老爷名叫白崇,膝下有一女儿,芳名白若梦,她可能就是我们那天在街上碰到的姑娘。并不是说白员外有长生丹,而是白员外的一个朋友有。据白员外说,他的这位朋友是一位世外之人,因一些事情,需要一笔钱,才将炼制的长生丹向外出售。但他这位朋友的详细情况,比如说住哪里,叫什么,他却只字不提,别人也更不知道。 听到这些,东方木颇感兴趣,因为他是一个喜欢冒险,且要寻根究底的人。他说白府的来历有些神秘,白府为什么在搬到此地,到了此地却替朋友出售长生丹。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对张子长道:“你说你表妹也是这一段时间才突然离开的?” 张子长道:“对,是前不久。” 东方木又问道:“那么你表妹家有没有隐居世外的朋友,就是会炼长生丹的那个?” 张子长笑了笑,道:“没有,没有。” “也许你也不知道呢?” “这个——” “你表妹突然离开,前住长安,而长安城就突然多了一个白府,并且来历不明。我们看到白府的千金小姐,你说是你的的表妹,你想想,这两件事可不可以联系在一起呢?” “她哪有那么多钱去购买那么大一座府宅。” “她以前没有,但有了长生丹之后就不一样了。以长生丹的价格,要使一个人一夜暴富,那是很简单的事。” “可长生丹是替朋友卖的。” “当今天下,谁会说自己家财万贯,而去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等人甚少。” “会不会是你表妹突然间有了钱,所以才——” 后面的话,东方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谁都明白。张子长顿时跌坐有床边,脸色煞白,表情痛苦。我心中亦是一惊,但我不想事情会变成那样。虽然世间有很多那样的事,但不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边,发生在我的朋友身上,同时,我也不相信她会变心,因为她的头上毕竟还别着张子长送给她的簪子。如果说是她有了钱后变了心,那么她金簪银钗什么都可以戴,为什么偏偏还要戴着张子长送给她的用竹子削成的簪子。 沉默了一会儿,东方木又道:“这一切也不过只是猜测,事情到底怎么样,现在还不敢确定。我相信你表妹也绝不是那样的人。” 张子长好像受到了鼓励,脸色稍稍恢复了正常,道:“我表妹绝不是那样的人,她和我情投意合,不会变心的。” 这次出来,本来是想散散心的,但却碰上了这样的事。东方木好像又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做为朋友,就应该帮忙,毕竟多个朋友要比多个敌人好。我以前没有朋友,现在,我却很想多交朋友,就像东方木一样的朋友。虽然朋友多,事也多,但替朋友做事,感觉也是愉快的,毕竟人活在世上还是要做事的,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想到,我除了杀人,还会做许多有意义的事,这让我也感到了人生存在的意义。 要想弄清楚那位白姑娘是不是张子长的表妹,就必须得接近她。说来容易,但要如何接近,却是一个问题,谁也没有办法。 东方木思索了一阵,道:“巧妙的办法没有,但笨办法倒是有一个。” 我道:“什么笨办法?” 东方木道:“那就是等。我们可以在白府门口等她出来,然后子长兄可以找机会上前接近她。” 张子长叹口气,道:“也只好如此。” 等了三日,我们一等就是三日,可始终也没有看到那位白小姐的踪影。怎么可能,难道那位白小姐会整日呆在府内不出门?这使我们焦急不已。 我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子长道:“柳兄,你不是会武功吗?” 我道:“是啊,怎么了?” 张子长道:“你可以夜晚潜入府内,送信给她,约她出来。” “不行,不行。”东方木道,“这样不行,人家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你一封信就能约人家出来。再说让柳兄夜晚潜入小姐闺房,万一传了出去,影响不好。” 张子长道:“这该如何是好?” 东方木道:“先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容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最终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张子长仍在那里苦苦的等,东方木也在苦苦地想。我自觉烦闷,便独自离开,行于大街之上。 这时,迎面走过一人,他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形象十分滑稽。但他步履轻盈,行动敏捷。此人和江湖上传闻的绿林英雄“云中燕”肖飞倒挺相似,肖飞擅长轻功,惯于偷盗。江湖又称其为“盗圣”。他有一个结拜兄弟,名叫侯跖,江湖人称“鬼盗”。他俩行走江湖,专盗不义之财。从此人的身形步法来看,他可能就是肖飞。不过一般绿林中人很少在闹市中出现,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让人感到疑惑。 他刚走过去,旁边有一位小姑娘格格地笑了起来,并指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这人长得也太滑稽了。” 话音刚落,肖飞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对着那小姑娘道:“何为滑稽呀?”他嗓门很高,声音又尖又细,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那小姑娘“啊啊”了几声,手来回比划,但没有说出话来。我明白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肖飞封住了她的哑穴,我心中不禁一惊,他不但轻功了得,而且出手极快,这一切皆在我意料之外,怪不得绿林中他又有“盗圣”之称。 我道:“肖大侠,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过意不去呢?”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声音极其刺耳,接着道:“很少有人称我为大侠,你是第一个。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肖?” 我道:“凭阁下的身手,除了‘云中燕’,还会有谁比得上呢?”他又是一阵大笑,我简直难以忍受。他道:“有眼光,有眼光。那么阁下又是那位?” 我道:“无名鼠辈,名姓不足道也。” 肖飞道:“既然阁下不肯说,我也不强求,后会有期。”说罢拱拱手,转身而去。 “我——我刚才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小姑娘道。肖飞转身那一瞬间,已解开了她的穴道。 这时,跟前又多了一位姑娘,她穿着朴素大方,可能就是我刚才和肖飞说话时她来的。她对着小姑娘道:“是不是又在别人背后议论什么了,因这吃了多少亏,还不长记性。” 小姑娘道:“没有啊!” “没有?那你刚才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这位公子救了你吧。”说罢,这位姑娘向我道谢。 小姑娘道:“人家又没有为难我,那能算救吗?” “还要犟嘴!”姑娘斥道。 我赶紧道:“姑娘且勿说她,刚才的确也没有什么事。” “我没说错吧!”小姑娘道。 姑娘瞪了她一眼,又谢了谢我,便带着小姑娘走了。 看到她的背影,似曾相识。我突然想到张子长的表妹,就是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位姑娘,也就是白府千金。并没有看到她出府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赶紧喊道:“等等。” 那姑娘停下,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请问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道:“请问姑娘可是白府千金白若梦小姐?” 从此人的身形步法来看,他可能就是肖飞。不过一般绿林中人很少在闹市中出现,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让人感到疑惑。 他刚走过去,旁边有一位小姑娘格格地笑了起来,并指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这人长得也太滑稽了。” 话音刚落,肖飞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对着那小姑娘道:“何为滑稽呀?”他嗓门很高,声音又尖又细,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那小姑娘“啊啊”了几声,手来回比划,但没有说出话来。我明白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肖飞封住了她的哑穴,我心中不禁一惊,他不但轻功了得,而且出手极快,这一切皆在我意料之外,怪不得绿林中他又有“盗圣”之称。 我道:“肖大侠,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过意不去呢?”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声音极其刺耳,接着道:“很少有人称我为大侠,你是第一个。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肖?” 我道:“凭阁下的身手,除了‘云中燕’,还会有谁比得上呢?” 他又是一阵大笑,我简直难以忍受。他道:“有眼光,有眼光。那么阁下又是那位?” 我道:“无名鼠辈,名姓不足道也。” 肖飞道:“既然阁下不肯说,我也不强求,后会有期。”说罢拱拱手,转身而去。 “我——我刚才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小姑娘道。肖飞转身那一瞬间,已解开了她的穴道。 这时,跟前又多了一位姑娘,她穿着朴素大方,可能就是我刚才和肖飞说话时她来的。她对着小姑娘道:“是不是又在别人背后议论什么了,因这吃了多少亏,还不长记性。” 小姑娘道:“没有啊!” “没有?那你刚才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这位公子救了你吧。”说罢,这位姑娘向我道谢。 小姑娘道:“人家又没有为难我,那能算救吗?” “还要犟嘴!”姑娘斥道。 我赶紧道:“姑娘且勿说她,刚才的确也没有什么事。” “我没说错吧!”小姑娘道。 姑娘瞪了她一眼,又谢了谢我,便带着小姑娘走了。 看到她的背影,似曾相识。我突然想到张子长的表妹,就是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位姑娘,也就是白府千金。并没有看到她出府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赶紧喊道:“等等。” 那姑娘停下,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请问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道:“请问姑娘可是白府千金白若梦小姐?” 第31章 不翼而飞 “不是!”小姑娘高声答道,拉着那小姐疾步而走。小姐甩开她的手,怒道:“湘儿,怎么如此无礼!” 小姑娘道:“这种人不能搭理,不要看他外表文质彬彬,其实用心不良。” 小姐道:“胡说什么?”遂又对我笑道:“公子请勿见怪,这丫头心直口快,多有冒犯,还请多多谅解。” 我笑了笑道:“哪里,哪里。这小姑娘挺聪明的。” 湘儿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带笑,露出得意之色。 小姐道:“小女子正是白若梦,请问公子有事吗?” 我本要说你表哥想见你,但又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张子长的表妹,思来想去,不知如何说才好。白若梦看我好久不说话,又问道:“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我思道:还是把张子长拉过来,与他见上一见,让他自己说,这样岂不更好。于是我道:“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啊?什么?”她好像没有听明白我说的意思。 我又道:“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一会儿你就明白。” “好啊!”她爽快地答道。 我飞奔至白府门口,拉起张子长便走。 他急道:“拉我作甚?我等表妹。” 我拉着他边跑边道:“跟我走,到了你就明白。” 刚才觉得路程很近,但现在拉着张子长奔了很久才到那里。到此一看,白若梦却不见了,只有湘儿一人在那里晃来晃去,我正四下观望,寻找白若梦,只听得湘儿道:“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光天化日,想打劫呀!我可什么都没有啊。” 东方木也跟了过来。 我对湘儿道:“你家小姐呢?” 湘儿道:“走了。” “什么,走了?不是说好在这儿等我吗?”我焦急道。 “凭什么等你?我家小姐说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我说。”湘儿道。 张子长好像明白了一些,他抢步向前,对湘儿道:“你家小姐可是梅玉婷?” 湘儿左右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一番张子长,盯着他道:“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张子长自感唐突,赶紧施了一礼,道:“小生一时心急,失礼,失礼。请问你家小姐可否叫梅玉婷?” 湘儿“扑噗”一乐,道:“我家小姐叫白若梦,可不叫梅什么婷。你认错人了。” “这——”张子长甚感失望。 我道:“这位公子可能是你家小姐的表哥,所以我带他来见你家小姐。” 湘儿道:“我家小姐没有什么表哥,我都说过你认错了。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事呀,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走了。”说罢,便走。 张子长焦急万分,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我也没有什么法子。谁知湘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我家小姐刚才有急事回去了,她让我代她道歉。并说有什么事,改日可以直接到府上去。”说罢,蹦跳而去。 张子长这才长叹一口气,转忧为喜,道:“此次终可前往白府了。”说着便要去白府。东方木赶紧拦住,道:“人家小姐刚才有事而回,现在就去,多有不便,并且人家也说了,改日可以到府中。不过——” “不过什么?”张子长道。 “有没有可能这是人家的客气之辞。”东方木道。 张子长脸色一变,道:“这该如何是好?” 东方木没有回答,而是对我道:“柳兄,你去跟踪那个小姑娘。” “跟踪她,干什么?”我道。 “我们并没有看到他们出来,那么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跟踪她,看看到底她从哪里出来?”东方木道。 我恍然大悟,赶紧跟上了湘儿。 穿过几条街,湘儿在一个小门前停了下来,我四下看了看,这好像是白府的后门。我暗思:怪不得在府门口看不到她,原来走的是后门,有大门不走,为什么偏偏走后门? 后门紧闭,湘儿敲了很久,门才打开。隐约听到开门人道:“哎呀!府里出大事了。”他们进去,又将门关上了。 出大事了,出了什么事了?怪不得白若梦匆匆离开。我又绕到白府前门,到此一看,是真出事了。大门也是紧闭,门口也无一人。大白天关着大门,肯定出事不小。我立刻回到客栈,向他们将此事讲述了一遍。 张子长急忙道:“我们速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东方木道:“去了也没用,白府前后门都是关的。并且人家有事,怎么可能会见你。” 张子长垂头丧气地道:“何时才能见到表妹?” 东方木道:“明天就可以进到白府。” 张子长道:“怎么进法?” 东方木道:“若直接去找白小姐,似有不妥。可先去拜见白员外,然后说明此事。因为柳兄和白小姐已经见过一面,白小姐会认识你,至于怎么说,可随机应变,此事就由柳兄去办,我二人在此等候佳音。” 我点点头道:“好吧,我尽量去办。” 第二日,我们便听到消息,说白府丢了东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我疑虑重重地走向白府,到了府门前,白府已恢复正常,大门敞开,两位家丁列立两旁。 我上前施礼,道:“烦劳二位大哥通禀白员外,说柳避尘求见。” 他二人看了看我,其中一位道:“请稍等片刻。”随即飞奔入府,功夫不大,出来对我道:“员外有请。” 我道谢一番,暗自疑惑:今日怎么这么爽快,这么容易就进了白府。 有人带我到客厅,我刚坐下,便见一位老人走了进来,看他穿着打扮,定是白员外。我赶紧起身,还未曾开口,白员外笑道:“这位可是柳避尘柳少侠?” 我答道:“正是在下。” 白员外道:“久仰大名,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有一事相求。” 我暗思:我正要找他,他却反而说有事相求,不知何事。我道:“员外有事尽管吩咐。” 白员外道:“前天夜里,本府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想请柳少侠帮忙找回。” 我道:“是什么东西,员外能否直说。” 白员外道:“对少侠当然不会有所隐瞒,此物便是长生丹之配制秘方。” “原来是不老之方,确实很贵重。不过,在下也是浪得虚名。若要找此物,我想我的一个朋友可以帮忙。”我道。 “东方木。”白员外道。 “正是。”我道。 “他在何处,快快有请。”白员外道。 于是我说了我们所住的客栈,白员外便吩咐人去请,暂且不提。 我想我来白府之事还没有说,可以趁此机会,赶紧说明。于是我道:“在下来到贵府,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白员外道:“有事尽管说来。” 我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张子长,前日因见到贵府千金,极像其表妹,但又不得一见,十分苦闷,他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此处。正好昨日在下在街上碰到白小姐,当我刚找来张子长时,小姐却回府了,但留下话说她有事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可改日到府中。今日在下冒昧前来,是想了却朋友这个心愿,望白员外能够成全。可否请出白小姐与张子长一见,看看是否其表妹。” 白员外哈哈一笑,道:“世上竟在此事。可是小女并无表哥,既然柳少侠今日说到此事,无论如何,我一定请出小女与你的那位朋友一见。” 我赶紧起身道谢。白员外又道:“你那样朋友现在何处,我差人去请。” 我道:“他和东方木在一起,他们可能一起来。” 正说着,果然东方木和张子长同时而来。见过礼,落座已毕。白员外道:“今日请来几位,的确是有事相求,是想请几位帮忙找回长生丹之秘方。”东方木道:“此事晚生也有所耳闻,不过还请老员外详细讲述一遍。” 白员外道:“我的一个朋友,乃是隐居世外之人,前一段时间,他需要一笔钱,所以将所练之长生丹,托我给他出售。有一个陈员外买了一粒,之后他又想以百万之金向我购买长生丹配制秘方,我是百般不肯,并且我也没有,再说我那位朋友也不会愿意。可他说拿出秘方,炼成丹药,低价出售,这样人人可得而食之,岂不为人们做了一件好事。为何要带进棺材,造成极大浪费。我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也是我一时贪财,便同意他的看法。陈员外当即拿出十万两白银做为定金,我不愿接受,因为我还不知道我的那位朋友是否同意。但陈员外说无妨,若事不成,他可收回。我也是费尽口舌,用了几天时间,才说服了朋友。前日,朋友便将不老之方交给了我,我带回府上,可到了昨天早上,秘方不翼而飞。“ 第32章 事有可疑 白员外说到那长生丹配制秘方不翼而飞,东方木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家贼所为?” 白员外道:“起初我也以为是家贼所为,所以当即召集所有家人,一个不留,全部问了一遍,然后又将全府上下翻了几遍,但还不见踪影,因此我怀疑是外人所为。” “你拿回不老之方时还有谁知道?” “唯我一人,再无他人。” “你那位朋友还有没有其他朋友?” “好像没有。” “他住的地方离此是远是近?” “不是很远。” “那么还有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处?” “只有我一人知道,好像再没有别人知道。” “这么说他住的地方很神秘很隐蔽?” “也算不上神秘,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但一般人也很难找到。” “你在前往朋友住处的路途中是否有人跟踪?” “这个——我倒没有留意,也不清楚。” “你是说有位陈员外要买不老之方?” “是啊,几乎他天天派人来寻问不老方拿到没有,前是还来过了,但我当时还没有拿到不老之方。” “是不是陈员外派的人来过之后,你才去的朋友那里?” “对。就那天朋友正好同意,我便将不老方拿了回来。” “昨天陈员外有没有派人来?” “昨天倒是没有。” “你和陈员外交往有多长时间?” “时间不长,也就是因为他要买长生丹才认识的。” “这么说你对陈员外本人还不是很了解?” “是,知之甚少。” “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不了解陈员外是什么样的人,而陈员外天天又派人来打听此事,当你刚拿回不老之方时,夜里便丢失了,你又不清楚路途中是否有人跟踪——” “你是不是怀疑陈员外?” “至少目前来说他的嫌疑最大,他天天派人来也许是另有目的,可能你的一举一动尽在人家掌握之中。在你前往朋友的路途中,必定有人跟踪,当你拿到不老之方时,他们岂能不知?所以夜里将其盗取。” “如此说来的确有道理。不过我将不老之方藏在内衣里,晚上睡觉还穿在身上,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盗走?” “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江湖中高人能人比比皆是,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白员外拍案而起,气得脸色发紫,双手发抖,咬牙切齿得道:“陈符,你这老贼,我好心给卖给你长生丹秘方,你竟如此算计老夫,此事我定与你誓不罢休!” 东方木道:“白员外,且息雷霆之怒。我们暂且也只是怀疑他,但没有真凭实据,等他来了之后,再作定论。” 陈员外怒道:“他盗走了不老之方,还会来吗?我这就去找他。” “陈员外且勿冲动,我想他必然会来,一定会来。”东方木道。 “好!既然如此,等他来了,我当面质问。”白员外道。 东方木沉思片刻,道:“这样做恐怕不妥。我们无凭无据,这样的话就有可能打草惊蛇。外面已有传闻说贵府丢了重要东西,陈员外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他盗取的,他必定前来打探消息的真实性;若是他盗取的,他也必定来察看贵府动向。所以,等他来后,你莫露声色,与之周旋,再察其颜,观其色,听其口风,若有结果,再做打算。” 陈员外道:“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忽然间,东方木猛得站了起来,双眉紧锁,脸色苍白,匆匆道:“不好,你那位朋友可能有性命之忧!” “什么?”白员外亦是一惊,“快去看看!” 于是白员外吩咐人牵来几匹马,他要带着我的东方木一起去,张子长也要跟着,但又不会骑马,只能和我同坐一匹。 我们出了白府,奔向城外,直至山脚下。将马匹寄放在一个农户人家,然后跟着白员外进入山内。 山路崎岖,树木茂密,几经周折,在树林深处终于看到的一所茅屋。我们飞奔而入,只见屋内一片狼籍,地上横躺一人,身穿道袍,地上一片血迹。 白员外见状豪啕大哭,抱着尸体,泣不成声,哭声撕心裂肺,我们无不感动,亦已黯然垂泪。 许久,白员外止住哭声,哽咽着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呀!” 东方木安慰道:“白员外,事已至此,不必过于悲伤。” 白员外连连叹气,接着怒道:“陈符,我必将杀你,为朋友报仇!” 东方木看了看尸体道:“从伤口看,好像死于剑伤,死亡时间也就在一两天左右。” 我看到尸体,一连被刺约有七八剑,遂道:“一个武林高手,将一个人连刺七八剑,在江湖中却是不多见。” 东方木又看了看尸体,然后又环顾四周。屋内陈设极其简陋,可见其生活之清苦。东方木走到一堆打碎了的碗碟前,蹲了下去,翻了几翻,又四处看了看,走到白员外面前,道:“白员外,我们先将你的朋友安葬了吧,也可使之入土为安。” 白员外悲痛地点了点头。于是我们草草安葬了白员外的这位朋友,白员外对着坟墓难过地道:“仁兄,我一定取来凶手首级,前来祭奠于你。” 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离开了山林,回到白府。 进入府内,迎面走来一位姑娘,来者不是别人,乃是白府千金白若梦小姐,湘儿紧随其后。张子长直奔前去,口中呼道:“玉婷。” 白小姐见状连忙后退,面带愠色,湘儿上前一推张子长,怒道:“大胆书生,竟敢如此无礼!” 张子长眼含泪水,道:“表妹,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白若梦小在一旁未曾言语,白员外一指白若梦,赶紧道:“这位便是小女白若梦。” 张子长道:“可她分明便是我之表妹玉婷啊!” 白员外道:“可能小女与你的表妹长得相似,你故而认错。若梦,还不快过来见过贵客。” 白若梦这才走上前来,向我们一一施礼,张子长盯着白若梦,口中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白若梦对他道:“昨日我已听湘儿说过此事,不过,小女子的确不是你的表妹,你肯定是认错了。” 张子长极其痛苦,仰天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呼!” 白若梦不再理他,而是对着白员外道:“爹,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白员外长叹一口气,悲伤地道:“你伯伯他——他被人害了。” 白若梦一听,十他悲伤,气愤地道:“是谁干的?” 白员外咬着牙道:“陈符那老贼!” 白若梦道:“我们去找他算账!” 东方木赶紧拦住,道:“白小姐请勿冲动,这一切了不过是怀疑,并无真凭实据,如此鲁莽,岂不打草惊蛇。” 白若梦道:“那该怎么办?” 东方木道:“等他来了,我们可相机而动。” 白员外开口道:“大家也累了,还是先到客厅休息休息吧,再作计议。” 来到客厅,刚刚落座,就有人来报,说陈员外求见。白员外猛然站起,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道:“来得正好,快请!” 来人下去,白员外吩咐几人,手持兵刃,埋伏于客厅隐蔽之处,以摔杯为号,捉拿陈员外。 东方木道:“白员外,大可不必如此,若被发觉,恐为不好。即使他是真凶,有柳避尘一人在此,谅他也跑不了。” 白员外道:“防患于未然,这家伙老奸巨猾,得做充分准备。” 东方木无奈,道:“那么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白员外摆摆手道:“不用,就坐于此处!” 东方木道:“也好。不过白员外一定要镇定,否则会弄巧成拙。” 白员外点了点头。白小姐和湘儿回了内堂,我们几人仍坐在那里。 此时,进来一人,约有五十上下,穿着华丽,身体偏胖,大腹便便。后面跟着一个年青人,穿着干净利索,显得精明强干。这老头可能就是陈符陈员外。 白员外见其进来,遂起身拱手道:“陈员外亲自大驾光临,使蔽舍蓬荜生辉啊!” 陈员外也拱拱手,径直坐在椅子上,那年青人站在身后。他冷笑一声,道:“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员外道:“那么陈员外此次光临,有何贵干?” 陈员外道:“听说贵府丢了一件贵重之物?” 第33章 夜探陈府 白员外道:“本府丢失东西与陈员外有何关系?” 陈员外冷笑道:“恐怕与陈某大有关系吧。” 白员外道:“那么陈员外以为本府丢失什么东西会与陈员外大有关系呢?” 陈员外道:“丢失什么东西恐怕只有白员外自己心里最清楚吧。” “恐怕你比我更清楚。” “陈某更清楚的是白员外恐怕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这还用说,白员外可真是机关算尽哪!我那三十万两定金不会白交” “陈员外只用了区区三十万两,恐怕东西已到了自己之手。” “东西在谁之手白员外最为清楚不过,白员外所收到的定金恐怕也不止陈某一人吧。” “岂有此理!你盗取了白某的东西,谋害了我的朋友,今日倒还反咬一口。” “不要血口喷人。区区百万之金对陈某来说算得了什么,何必做那种下三滥的勾当。不过陈某也不是好惹的,既然交了定金,就要拿到东西,否则后果自负!” 厅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白员外“腾”地站起身来,手握茶杯,想要摔下去。东方木赶紧用眼神制止。 陈员外也站了起来,道:“三日之后,陈某前来取东西,白员外好自为之,否则——哼!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白员外瞪着他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摔了手中的杯子。又对东方木道:“你为什么制止我捉拿那老贼?” 东方木道:“我们没有抓住他任何把柄,若就这样捉了他,传扬出去,恐为不好。” 白员外道:“我早说过那老贼老奸巨滑,偷了东西不说,现在还反咬一口。” 东方木想了想,道:“白员外,尽请放心,此事我们定将查个明白。” 白员外道:“那就烦劳几位了。” 东方木道:“员外,我们就告辞了。” 白员外道:“几位住在客栈,多有不便,府内还有几处空房,若不嫌弃,就先暂且住下吧,” 东方木施礼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员外,我们就打扰了。” 白员外笑道:“哪里的话,是我劳驾几位罢了。” 然后又对着张子长道:“你也先住下吧,再慢慢找你表妹。如果府里的事处理完毕,我一定会差人帮你找。” 张子长深施一礼道:“多谢员外。” 正当我们的钱快要花光的时候,正当我们忧愁着吃住问题的时候,现在,突然间一切都有了,因为我们要替别人做事。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只要去做事,就会有饭吃。 有人将我们带至客房,转身离去。张子长道:“她真的是我表妹,她的眼神,她的神态,与我表妹一模一样,可她怎么就说不是呢?” 东方木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的人很多,曾经孔子还被误认为是阳货。” 张子长道:“即便如此,他们也有不同的地方,可是我表妹与她完全一样,看不出一点不同之处。” 我道:“可能是你太思念表妹了,所以才会看成那样,我以前也看错过人。”说到此处我也不觉心酸起来,但我尽量控制住。 张子长叹连连叹气又摇头,道:“我不会看错,我不会看错。” 看着他,我也颇感无奈。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向东方木问道:“东方兄,你是怎么知道白员外的朋友有性命之忧?” 东方木道:“世间的东西越少,就越显得贵重。白员外的朋友将不老之方给了白员外,那么他自己必然还有,偷盗不老之方之人为了独吞秘方,才把白员外的朋友杀掉,拿到秘方,这样岂不是只有他一人拥有。” 我道:“噢,原来如此。你是知道不老方被盗,才推断出白员外的朋友会有性命之忧。” 东方木道:“是这样的。” 我道:“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东方木刚要回答,听见有敲门之声,东方木道:“请进!” 门一开,进来两人,正是白若梦与湘儿。张子长看到,猛得站了起来,盯着白若梦,湘儿过来,狠狠瞪着他,他这才复又坐下。白若梦道:“几位都在呀。” 东方木道:“我们正在商议事情,请问白小姐有何贵干?” 白若道:“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管。还请几位多多费心,找出不老之方,查出杀我伯伯的凶手,小女子先谢过了。”说着便要下拜,东方木赶紧拦住,道:“实在不敢当。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白员外,此事一定管到底,定将查个水落石出。” 白若梦道:“可是那陈符老奸巨滑、诡计多端,怎样才能抓住他的把柄?” 东方木笑笑道:“欲听心腹事,须听背后言。今晚柳兄可夜探陈府,打探一下虚实。” 白若梦一愣,又接着道:“这样行吗?” 东方木道:“至少比这样干等着要强。” 白若梦向我施了一礼,道:“那就有劳柳大侠了,还望多加小心。” 我道:“小姐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白若梦道:“此时天色已晚,还是先请几位用饭吧。” 吃罢饭,暮色已经降临。到了定更时分,白员外差人牵来一匹马,被我谢绝。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收拾一番,准备出发。 东方木道:“多加小心!”我点了点头。 陈府离此并不远,当初来长安时还经过那里,就在我们遇到张子长的那个地方。还听说陈员外是当地最大的财主,那么要找起来并不困难,并且白员外也详细说了陈府的位置。 收拾利索,出了白府。初冬的天气,朔风吹过,甚是寒冷。我紧了紧衣服,施展轻功,时间不大,便来到了陈府。 陈府各处仍是灯火辉煌,我凌空一跃,飞入府内,找了几间屋子,方找到陈员外的住处。捅破窗棱纸,向内观噍,只见陈员外在屋内踱来踱去,旁边垂手站立一个年青人,便是白日跟随陈员外到白府之人。 陈员外气愤地道:“这老贼,收了我的定金,还来诬陷我。” 我暗惊:难道不老之方真的不是陈员外所盗。 我正疑惑,又听陈员外道:“你再去查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三日后,如果交不出不老之方,我再找他算帐。” 那年青人答声是,便向外走。我迅速躲了起来,观察他的动向。 只见他走进一间屋子,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却换上了一件夜行衣。他腾空而起,跃出府外。我紧随其后。 出了几里地,他突然停下,开口道:“朋友,请现身吧!” 我自知已被发觉,还没必要再躲藏,便飞身而出,站在他的背后。他也未曾回头,只是道:“阁下为何跟踪与我?” 我微微一笑道:“这也算不上什么跟踪,因为阁下所要去的地方,正是我要回去的地方。” 他道:“那么我要去哪里,你要回哪里?” 我道:“阁下所去之地,正是我回之地。你我自知,彼此心照不宣吧。” 他道:“想必我们的谈话你已经听到了。” 我道:“正好听到那一句。” 他道:“阁下是哪位朋友,可否报上尊姓大名?” 我道:“大名不敢当,下个柳避尘。” 他猛然回身,虽然天色已晚,但他吃惊的表情还是模糊可见,他惊道:“可量江湖传闻的‘冷剑酒魂’柳避尘?” 我道:“正是在下。” 他道:“久仰大名,在下陆世荣。刚才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我道:“哪里,哪里。” 他道:“同是江湖人,那么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我道:“不敢。不妨直讲!” 他道:“柳大侠一向不贪恋功名利禄,今日为何替白府做事?” 我道:“我本是替朋友找人,碰巧碰上此事,正好管管。” 他道:“阁下夜探陈府,所为何事?” 我道:“因为白府丢了东西。” 第34章 盗圣肖飞 陆世荣道:“为什么诬陷陈员外?” 我道:“因为他有嫌疑。” “照人这么说白府真的丢了不老之方?” “岂能有假?” “我相信阁下不会说谎,但偷盗不老之方也并非陈员所为。” “那么以阁下之见,会是谁呢?” “很难说。但有柳大侠在,肯定会找出不老之方。” “太抬举我了。” “如此说来,白府在下也没有必要再去,在下回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陆世荣走后,我暗思道: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偷盗不老之方之人又会是谁呢? 我回到白府,来到客房,东方木和张子长都还没有休息,见我进来,东方木赶紧问道:“怎么样了?” 我便将刚才之事细细讲述了一遍,东方木沉默不语,低首深思。张子长道:“这是不是人家故意设计的圈套。” 我道:“什么圈套?” 张子长道:“陈员外今天到了白府,最终不欢而散,他便猜测白员外夜晚必派人打探消息,故而设下此计。” 东方木道:“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因为我们对陈员外还很不了解。但也不可完全肯定,如果陆世荣说的是事实,我们再还查陈员外的话,岂不错过了时机。” 我道:“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是其他人所为?” 东方木道:“对。如果是这们事情就比较麻烦,一点线索都没有,便无从下手。” 听东方木如此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道:“这件事也许和此人有关系。” “是谁?”东方木眼睛一亮,问道。 “‘云中燕’肖飞。” “可是绿林好汉,以轻功见长,又有盗圣之称的‘云为燕’肖飞?” “你也知道此人?” “略有耳闻。不过你怎么会将此事和他联系在一起?” “前日我在街上碰到过他,就是碰到白小姐的那一天。当时我还暗自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结果不久,白府便丢了不老之方。” “既然称之为‘盗圣’,能在白员外身上偷走不老之方,也非他莫属。但仅凭这一点,也不好断定。” “我去会会他,便知分晓。” “好。我们兵分两路,你去会‘云中燕’肖飞,我去查访陈员外。” 张子长急道:“我做甚?你们帮我找表妹,我也该帮着做点事吧!” 东方木笑道:“那么子长兄就和我一去查访陈员外吧。” 张子长道:“也好,也好。”夜至四更,我们才安歇。第二日,向白员外说明情况,我和东方木便分头行事。 绿林好汉,不能单纯以善恶来定性。他们有为恶的一面,又有为善的一面,他们有时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有时又劫富济贫,有时草菅人命,有时又救人于水火。他们一贯我行我素、无拘无束,但他们讲的却是一个“义”字。 肖飞,是众多绿林好汉中的一个,无疑也有绿林好汉所共有的特性。他一般居无定所,来去无踪。但并非就不能找到他,要找,就必须去他经常出现的地方。 听说郊外有一座“侠义坊”,乃是一家酒肆。这里周围没有人家,酒肆也只此一家。据说,“侠义坊”专为绿林人士所建,来往的客人也主要是绿林好汉。他们经常聚于此处,喝酒聊天,有时切磋一下技艺。虽然肖飞不一定就在这里,但至少可以打听一下他的行踪。 郊外。凄凉,寂寥,寒风凛冽。光秃秃地树枝在北风的吹掠下也来回发抖。 路上没有行人,我施展轻功,快步前进。不多时,远远看见一座小楼,隐约听见一片嘈杂声响。到了近处,细一观瞧,此地正是“侠义坊”。 进入酒肆,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楼上楼下,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吆五喝六,猜拳行令,时在传出豪爽大笑之声,时而传出愤怒叫骂之声。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是江湖人的性格,因此桌子上摆得都是酒坛酒碗,大块牛肉,很少自看到有用酒杯喝酒的。 对于我的到来,他们熟视无睹,仍然谈天说地,喝酒吃肉。我向四周扫视一番,发现窗口坐着一人。他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形象滑稽。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我要找的“云中燕”肖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他抬头一看,眼珠滴溜溜一转,放下手中的肉,笑道:“哈哈哈,朋友,别来无恙呼?”声音又尖又细,甚觉刺耳。 我拱拱手,未曾开口,又听他喊道:“小二,拿碗来。” “来啰——”话音未落,只见一只碗从空中飞了过来,和着他的声音,稳稳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肖飞提起酒坛,给我倒了满满一碗,道声“请”,然后端起自己酒碗,一仰头,灌了下去。我也未曾客气,也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一连三碗落肚,我欲谈正事,刚要开口,只见他伸出手,止住我的话语。狡黠一笑,道:“柳兄弟,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请随我来——” 我暗惊: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正在我震惊之时,他已经放下酒钱,窜出窗外。我不敢犹豫,也跟了出去。他见我出来,又向我挥挥手道:“跟我来——”说着,已飞出数丈之外,我不曾怠慢,飞身跟上。 肖飞,江湖人称“云中燕”,这一绰号并非胡乱得来,他施展起轻功,正如燕子穿梭于云中一般,是那样的轻巧、迅速、快捷。 掠出数里,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暗思:他要去哪里,难道是想和我比试一番?为了查明真相,我暗自提气,紧随其后,和他相距仅一尺之远。片刻之间,已出了数十里之地。 突然,他停下脚步,回身一掌,击向我的面门,我头迅速一偏,用手一拨,他一掌打空。走过几个回合,他一掌劈向我的前心,我正好以掌迎出,两掌相撞,我们各自飞出数丈之外。站稳脚跟,他仰天大笑,尖细刺耳的笑声,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他接着道:“好轻功,好身法,佩服,佩服!” 我道:“肖大侠的轻功也不在我之下呀!” 他又是一阵大笑,笑罢,道:“柳兄弟,找我,有何事啊?” 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柳避尘?” 肖飞道:“此事你先不用管,还是说正事吧。” “好吧。肖大侠可知道长安城中有个白府?” “当然知道。” “江湖传说的长生丹就是白府的白员外所有,肖大侠又可知道?” “此事谁人不知,并且白府还丢失了不老之方。柳兄弟想要问的是不是偷盗不老之方之事是否肖某所为?” “肖大侠真切爽快!” “那么我要说并非肖某所为呢?” “肖大侠乃江湖上有名的豪杰,敢做敢当,既然肖大侠自称非自己所为,在下当然相信。不过,在下孤陋寡闻,对江湖事知之甚少,对于此事还请肖大侠指点一二。” “哈哈哈——你算是找对人了,对于此事,肖某的确还有一些耳闻。” “请肖大侠赐教!” “你且听真——关门打狗,中间夹猴。飞天蛟龙,侠客风流。” 我思道:他说这四句,一句也不挨着一句,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我低首沉思之时,他已消失无影。我也便转身回向白府。路上一直琢磨着肖飞所说的那四句话,但怎么也琢磨不透。是他胡说八道呢,还是真的暗藏玄机? 回到白府,东方木和张子长还没有回来。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回到白府。东方木看到我,便问道:“见到肖飞没有?” 我道:“见到了。” “他怎么说?” “他说并非他自己所为。” “不是他?” “是的。但是我一找到他,他好像就明白我要问他此事。” “没想到,他还真的很聪明。” “聪明?” “嗯。因为不老之方被盗一事,江湖上已经传开,他不会不知道。他又被称之为‘盗圣’,你去找他,刚一提此事,他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虽然他说不是自己所为,但他知道是谁干的。” “他说了吗,是谁?” “他只说了四句话。” “什么话?” “关门打狗,中间夹猴。飞天蛟龙,侠客风流。” 东方木念了几遍,忽然道:“难道是他?” 第35章 关中飞侠 看到东方木惊讶的表情,我道:“是谁?” 东方木道:“关门打狗,中间夹猴。飞天蛟龙,侠客风流。你将这四句话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 我默诵一遍,惊道:“‘关中飞侠’,怎么是他?” 东方木道:“肖飞可能要说的就是他。‘关中飞侠’腾子空,我们曾经寻访凌锋的踪迹时还拜访过他。” 我道:“是,我记得。虽然此人脾气古怪,但毕竟和肖飞那些绿林人并非同道。腾子空,踏雪无痕,来去如风,故有‘关中飞侠’之称。若论轻功‘云中燕’肖飞远远不及腾子空,若论偷盗腾子空却不及肖飞。” 张子长道:“没想到江湖中竟有如此之多的能人异士。” 我道:“腾子空为什么要盗取不老之方呢?” 张子长道:“不老之方不但是一笔巨额财富,而且炼成丹药,还能使人长生不老,谁又对此不垂涎三尺。” 我道:“腾子空是江湖上有名的老前辈,说他盗不老之方似乎有可能,若用那种手段杀人,却似乎不太可能。是不是肖飞在诬陷腾子空?” 东方木道:“肖飞和腾子空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诬陷腾子空,而不去诬陷别人。以腾子空在江湖上的声望,不是什么人随便就能诬陷得了的,也许其中另有玄机。” 我道:“另有玄机,是什么?” 东方木道:“那就需要去见见腾子空了。” 我道:“也只好如此。你们打听陈员外的事怎么样了?” 东方木道:“陈员外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他为人刻薄,没有做过什么善事,而且很吝啬,是一个守财奴,在当地的口碑不怎么好。像他这种人,怎么突然会出那么大的价钱去买不老之方,这其中 必然有问题。” 我道:“如此说来,他的嫌疑还是比较大。” “也许正如子长兄所说,你上次见陆世荣是他们故意设计的圈套,所以还是有必要支暗访一下。” “好。我明天先去找腾子空,之后再去找陆世荣。” “就这么办,我去查访陈员外。” 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东方木道:“请进!” 门一开,白小姐和湘儿走了进来,张子长猛得站了起来,面目含悲,但看到湘儿愤怒的眼神,又慢慢的坐了下去,暗自悲伤。 白小姐道:“几位辛苦了。” 东方木笑道:“哪里,哪里,分内之事。” “不知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已稍稍有些眉目,不过事情过于复杂,牵连较广,我们正商量对策。”东方木便将今天发生之事简略讲述了一遍,白小姐一听,惊道:“啊?竟然都牵扯到了绿林中人,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东方木一笑,道:“没有小姐说的那么严重,绿林中人是很讲义气的。并且有柳兄在,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白小姐道:“既然如此,那就多加小心。万一不行,那就——算了吧。” 东方木道:“白小姐请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为了我家的事,几位还要冒如此之生命危险。” “这算不了什么,我东方木本来就好管闲事,凡碰到难解之事,都要弄个明白,否则连觉都睡不好。” 白小姐笑了笑,道:“几位明天还有事要做,就不多打扰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白小姐慢走!” 白小姐说罢,转身便向屋外走,刚才暗自悲伤的张子长低声吟道:“炎炎红日,朗朗青天。我对汝心,苍天可鉴。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对汝心,永世不变, 花前月下,小道河流。携子之手。与子同游。喜忧哀愁,爱恨悠悠。生死相随,共到白首 。” 白小姐听此微微停了停,慢慢走了出去。 张子和两眼含泪,表情痛苦之极,看着无不使人心酸。有可能白小姐真是他的表妹,也有可能不是。世间有太多的可能,也有太多的不可能,人的一生就是在这可能与不可能之间度过着。 面貌是他的表妹,而心却不是。张子长面对着面是心非的表妹,他心里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他的这份执着,他的这份痴情,即使外人看着也为之感动,白小姐又对此如何呢? 腾子空不像肖飞那样难找,他有固定的住所。他不是绿林豪杰,而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 当我见到他时,他正独自在院中饮酒。我走上前去,道:“前辈,晚辈有礼了。” 他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什么礼不礼的,哪有那么多的礼。”然后他手一指,示意我坐下。又接着道:“找我何事呀?” 我欲直说,但又觉得这样过于鲁莽,毕竟他是江湖前辈。正不知如何说,他又道:“怎么不说话?” 我突然想到了肖飞,便道:“晚辈就直说吧,是肖飞让我来找你的。” “他让你找我?” “是的。白府丢失不老之方,肖飞说前辈知道此方的下落,所以晚辈前来,是想向前辈打听一下不老方的下落。” 腾子空哈哈大笑,道:“不就是炼长生丹的不老之方吗,不用找了,就在我这里。”我一听,又惊又喜,道:“不老之方关系白府全家性命,晚辈也是受白员外之托,来找不老之方,前辈也是江湖上的老侠客,当然不会看着白府一家人丧命,既然此方在前辈的手中,还望前辈能够赐还,以救白府全家之命。” 腾子空听罢,又摇着头说道:“事情这么严重,那么就不在我的手中。” 我又是一惊,道:“前辈刚刚不是还说在自己手中吗?” 腾子空一阵大笑,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至于在与不在,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你能追得上我,不老之方定当双手奉上。”说罢,凌空飞了出去。 如果说肖飞施展起轻功就像燕子穿梭,那么腾子空的轻功就像离弦之箭。有诗为证: 身似狸猫影似箭, 行如闪电走如风。 谁能只身入青云, 关中飞侠腾子空。 他飞了出去,我急忙跟上,紧追不舍。我用尽全力,猛提真气,但怎么也追不上。此时我已气喘吁吁,脸上见汗。突然,他消失了,我暗惊:不好。猛一回身,他站在那里,正乐呵呵地冲着我笑,他面不改色,气不长出,而此时我已筋皮力尽。如果他轻轻推我一下,我可能就会倒在地上。“关中飞侠”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年纪已大,但气力仍是超于常人。 他道:“你输了,回去吧,等练好了功夫再来。”一闪身,他不见了踪影。我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去找肖飞,自然明白。”声音正是腾子空传来的。我这才略微放下心,虽然没有拿到不老之方,但又有另一条线索可循。我镇静了一下,真气慢慢恢复。对于此事,我未曾多想,也不容多想,更不敢怠慢,先去找肖飞再说。 于是我又一次来到“侠义坊”,里面仍是热闹非凡。我四周环视一圈,果然发现肖飞,他正仍坐在窗口位置。我径直走了过去,见桌上摆了两只碗,便对肖飞道:“你在等人?” “我等的人已经来了。”肖飞说罢,大笑,刺耳地笑。 刚才可能由于劳累,现在竟然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坐下,毫不客气,端起碗一口喝下,抓起牛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肖飞坐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我,竟为我添酒。 酒足饭饱,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 第36章 偶然发现 肖飞道:“不是‘关中飞侠’腾老前辈让你来找我吗?” 我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肖飞笑道:“受了教训,知道厉害了吧!” 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本就如此。其他事不想多说,我现在只想知道的是不老之方到底在何处?” “你这算是求我呢,还是质问?” “我想你不是腾老前辈,求也好,质问也罢,你还是告诉我答案最好。” “怎么,威胁吗?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平手。” “上次是,这一次就说不定了。” “好,算你有种。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请讲!” “其实不老之方并不在我手中,更不在腾老前辈手中,我也不知道它在何处。” “什么?你当初不是说你知道吗,并还念什么诗去诬陷腾老前辈。” “哈哈哈,我只是想让腾老前辈教训教训你。” “教训我,你们什么关系?” “这个嘛,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不老之方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道在何处,你还是快到别处去找吧,免得耽误了时机。” “既然肖大侠如此诚恳,小弟也没什么怀疑的。告辞!” “如果有用得着肖某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多谢!” 出了“侠义坊”,我情绪低落,越发迷茫起来,此事刚刚有一点线索,却又突然中断了,还被肖飞戏弄,心中很是不爽。又转念一想,难道他不会说谎吗?如果没有说谎,那么就应该是陈员外,按计划行事,下一步就去找陆世荣。 陆世荣,虽然我没有听说过此人,不知此人是什么来历,但就我看,他的功夫并不弱。从他和陈员外的关系来看,可能是陈员外的保镖,也是心腹。 要打听一个人,其实很简单,要看怎么去打听,他既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必然和这个世界就有联系,必然就有认识他的人,和他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人不多,也许陆世荣在江湖上说不定也是有名之人,只不过我孤陋寡闻罢了。忽然又想到了肖飞,刚才怎么忘记了问他,他整日在江湖上东奔西走,对于江湖事、江湖人甚是了解。于是我又返回“侠义坊”,准备向肖飞打听一下此人。即使他不知道,但“侠义坊”那么多江湖豪杰,总会有知道的。 不知是偶然,还是巧合,也幸好我返身而回,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当我刚走到“侠义坊”门口时,看到一幕,令我大惊。在我刚才坐的位子上,正坐着一人,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我要找的陈员外的保镖兼心腹陆世荣。如果他一人坐于此处,并不会让我吃惊,吃惊的是肖飞还坐在原处。他俩离得很近,表情严肃,窃窃私语,好像在商量着什么重要之事。我赶紧闪身躲在一旁,以免被其发现。他俩商议了很久,各自点点头,陆世荣才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方匆匆离去。肖飞仍一人坐在那里,喝酒吃肉。 看到陆世荣离去,我本想跟着他,但又忽然想到,此人警惕性极高,因为上次跟踪,被其发现,如果这次再被发现,反为不妙,于是放弃跟踪,回到白府。 东方木和张子长还没有回来,我甚觉无趣,便只身来到后花园。冬天的花园,一片萧条,唯角落里几株梅花,笑傲风霜,含苞欲放。顺着甬道,我慢慢行走,思绪万千。想到长生丹、不老之方,再想到张子长和他的表妹,还有肖飞陆世荣,这些人,这些事,他们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理不清楚,越想越迷茫,越想越烦。有时真想一走了之,回到我那草屋,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正行走间,看到白若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什么,我往前走了几步,又隐约听到她口中念着“喜忧哀愁,爱恨悠悠。生死相随,共到白首。”我一听,这首诗好像是张子长那天念的,她竟有如此好的记忆力,听了一遍便记了下来。 我走上前去,道了声“白小姐”,忽然看到她的面容,她竟独自落泪。看到我,她慌忙拭去泪珠,勉强笑道:“柳大侠,是你呀!” 看着她的笑,看着她沾满泪痕的脸,不禁使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变了我的生活的人,她就是方晓凡,我永远了忘不了她脸上沾满泪痕的笑。此刻看到白小姐的情景,不免也使我心酸起来,眼睛竟也变得模糊。恍惚间,我看到了眼前这个人竟是晓凡,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但很快这种冲动便被我尚且存在的理智压了下去。我明白,眼前之人并非那个平平常常、无微不至的方晓凡,而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白若梦。我想转身离去,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失礼,便道:“你怎么一人在此——”话说了半句,但又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白小姐道:“刚刚一人在此,看一如此凄凉的情景,又想到自己的家境,一时不免心酸,故而落下泪水,柳大侠请勿见怪。” 是啊,想到她此刻的家境,心酸在所难免。这时,只见湘儿抱着一件外套,匆匆奔了过来,看到白小姐脸上隐隐的泪痕,猛地推了一下我,怒道:“为什么欺负我家小姐?我刚走一会儿,你就来了,可真够巧的,是不是在监视着我们?说,快说!” 湘儿的连连逼问,我正不知该如何辩解,白小姐却拉过湘儿道:“不关柳大侠的事,是我刚才想到了家事,不免心酸,才落了泪。” 湘儿仍冲着我道:“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在警告你,以后少要欺负我家小姐,更不要动什么心思,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白小姐道:“湘儿,柳大侠是来帮咱们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湘儿道:“我总感到这些人有一些怪异,特别是那个酸秀才,见了小姐就喊什么表妹表妹的,简直太可恶了。” 白小姐斥道:“湘儿,少说点行不行!” 湘儿道:“我本来就想少说,更想不说,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可是看到这些的举动,我又不得不说。” 湘儿的话,让人哭笑不得,白小姐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我道:“柳大侠,请勿介意,这丫头就是如此,心直口快,其实心眼挺好的。” 湘儿听白小姐夸她,高兴地笑了,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她一边替白小姐披外套,一边道:“照顾你,是我的职责,保护你,是我的义务。谁让你平时对我这么好。” 白小姐也笑了,道:“有时说出话来,嘴还很甜。” 湘儿更是得意。 我道:“白小姐,在下先告退了,我还要去看看东方木回来了没有,找他还有事。” 白小姐道:“不如先到书房坐坐吧,我爹也正想找你呢。” 我道:“好吧。” 跟随白小姐来到书房,白员外也正好在里面看书。见我进来,急忙让座。我谢座,坐下,白小姐也坐在一旁,湘儿端来茶水,放在桌上,然后侍立在白小姐身旁。 白员外焦虑地道:“避尘哪,这两是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陈符明天如果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时间,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将这两日所发生的事向白员外细细讲述了一遍,白员外听罢,震惊不已,道:“此事竟然如此复杂。” 我道:“再复杂的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话虽如此,但事情还是没有眉目,陈符来了,我们该如何应付。并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我觉得我的朋友死得太冤。” “等东方木回来,我想他会有应付之策。不过,员外请放心,只要有我柳避尘在,陈符绝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样就好,那就等东方木回来再说吧。” 白小姐道:“陈符那天能说出那样的话,必定有一定的实力,人家财大气粗,而我们势力薄,并且人家还占了一个‘礼’字,真不可小看了他。” 我想的确如此,若论动武,对我来说,不在话下,若论智谋,我却是一点也没有。于是我道:“小姐说的极是,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小姐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我们一边商讨此事,一边等东方木回来。夜幕已经降临,他还没有回来,将至二更,还是不见他的踪影。我暗惊:难道他有不测? 第37章 陈府被盗 天色已晚,东方木和张子和还没有回来,我甚是着急。白员外也很担忧,他道:“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道:“我去找找看吧。” 白员外道:“也好,不过你也要小心才是。” 我道:“是,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我刚要出去,有一个家人走了进来,对白员外道:“员外,有人要求见柳大侠,说是有话要带给他。” 白员外连忙道:“快请!” 家人下去,我暗思:谁要找我,我在此地并无认识之人,正在疑惑,家人带了一人进来,此人是一身下人打扮,他环视一周,道:“请问那位是柳避尘柳大侠?” 我道:“我就是!” 来人道:“柳大侠,东方公子让我捎话给你,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我道:“为什么?” 来人道:“我家少爷是东方公子的故知,俩人今日偶然相遇,东方公子被我家少爷请至府中饮酒叙旧,谁知天色已晚,我家少爷便留宿东方公子在府中,东方公子因怕柳大侠担心,便差小的来传个话。” 听其一说,我才放下心来,道:“原来如此。” 来人道:“话已捎到,小的还要回去复命,就先告退了。” 我道:“多谢相告,请!” 来人退去,白员外长吁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白小姐道:“既然那位少爷是东方公子的故知,可能张子长并不认识,他怎么也没有回来?” 听到白小姐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但又转念一想,道:“东方木是读书人,那位少爷想必也是读书人,而张子长正好也是读书人,同为读书人,可能一时志趣相投,故而也被那位少爷留下。” 白小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轻地道:“也许吧!”但她还是满脸的疑惑。 虽然东方木和张子长不用担心了但陈员外一事还不知如何应付。几经商量,还是没有一个结果,此时将至三更,只好作罢,到明日再说。 我回到屋中,心中甚是烦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冥冥中,总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有一种不祥之兆。想起白小姐的话,想起她那疑惑的表情,担忧,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恍惚间,我面前出现了一僧一道,那僧人,满面皱纹,须白似雪。那道长,鹤发童颜,手持指尘。 又是他们,我赶紧道:“二位高人,我心中烦乱,总感觉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发生,是不是东方木有什么不测?” 僧人道:“阿弥陀佛!生死有命,宝贵在天,何必多问。” 我感到和尚话中有话,但如果我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也未必肯说,我又想到长生丹,便问道:“世间中是否真的有长生丹,吃下去,可以使人长生不老,延年益寿?” 道长笑了笑,道:“死而不亡者寿。” 我不解其意,待在再问,他俩忽然消失无影。我急忙相拦,猛然坐起,原来是一场梦。然而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对于那一僧一道,我不知作何解释。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而每次出现又总是在似梦非梦间。有时明明是在梦中,却又觉得好像在现实;有时明明在现实,却又觉得好像在梦中。是梦也好,非梦也罢。他们为什么此时会出现,他们的出现想要说什么呢?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而我问的话,和尚跟没说一样,而道长的回答,却让人不解其意,他念出《道德经》中的一句话,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此刻,我再也睡不着,于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考着这几日所发生的事。 天刚放亮,忽听外面一阵大乱,我急忙奔了出去,就见几个家人向白员外卧室跑去,口中喊道:“员外,不好了!” 家人后面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一位,大腹便便,衣着华丽,此人正是陈员外。只见他怒气冲冲,疾步前行。 陆世荣手提宝剑,跟在陈员外旁边。 更让我震惊的是,那群人中间,五花大绑,押着两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朋友东方木和张子长。我一惊非小,径直趋步过去,拦住去路,对陈员外道:“为什么押着我的朋友?” 陈符瞥了我一眼,喝道:“叫姓白的出来!” 此时东方木仍是泰然自若,而张子长面如死灰,表情呆滞。我顿时怒发冲冠,欲上前去替他们解开绳子,刚迈出一步,陆世荣却提剑挡住了我的去路,我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陆世荣无奈地道:“请不要为难我。” 此时,我还真不想和陆世荣动手,大家都是江湖朋友,再者他也是奉命行事,正犹豫间,白员外匆匆跑了出来,看到此景,他震惊不已。陈符高声断喝:“姓白的,你干的好事!” 白员外不知何事,道:“什么事?” 陈符冷笑一声,道:“哼!不要再装了。人我都抓到了,你自己看吧。带过来——” 话音刚落,东方木和张子长被押上前来,白员外看着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张子长慌忙喊道:“不是我们干的,真的不是。再说我们读书之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越听越糊涂,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在我的面前,怎能容忍我的朋友被五花大绑,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此时,我虽然不想大动干戈,但势必要解开他们。我强压心中怒火,对陈符道:“陈员外,能不能先给我朋友松绑?” 陈府怒道:“休想!” 我顿时气炸心肝肺,咬碎口中牙,欲上前去强行解开,陆世荣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先不要动手,便对陈符耳语几句,陈符愤怒地点了点头,道:“好吧!” 陆世荣对手下人道:“松绑!” 他们给东方木和张子长松了绑绳,白员外急切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陈符道:“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 白员外茫然地道:“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符冷笑一声,道:“人都被我抓到了,你还想抵赖不成?那就让你自己的人说吧。” 白员外看着东方木,东方木无奈地道:“早上,我和子长兄正走在街上,谁知来了一伙人,不由分说,便将我俩捆绑起来,押入陈府。说什么陈府白银被盗,是我们所为。” 陈符咬着牙道:“姓白的,你也太狠了点儿,吞了我三十万两不老之方定金不说,昨夜还盗走我府中三百八十万两白银。今日,你交出不老之方,还我白银,还则罢了,不然,你我公堂上见!” 白员外看此情景,不知所措,慌道:“竟有此事,怎么可能?” 我对了符道:“绝无此事,我敢担保绝无此事,你肯定弄错了。” 陈府道:“你敢担保,你拿什么但保,你能还我三百八十万两白银吗,我弄错了,是你们心虚吧?” “心虚的恐怕是你吧!你杀了我伯伯,盗去不老之方,此事被我们察觉,你看事情败露,便又假装府中被盗,抓来我们人,来诬陷我们,其实你们做的事,我早已了如指掌,既如此,不如就去对簿公堂吧!”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第38章 反客为主 说话者乃是白员外之女白若梦白小姐,她走过来,站在白员外身边。陈符听其一说,顿时浑身哆嗦,脸色发紫,大骂道:“简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白小姐笑了笑,道:“是我胡说八道吗,恐怕是被我说中要害了吧?不然你怎么吓得脸色都有变了。” “你——你——世荣!” “在!”陈世荣应道。 “给我教训教训这个黄毛丫头!” 陆世荣没有动,犹豫了片刻,对陈符道:“员外,我们先不要冲动,她诬陷我们,我倒要问问她有何凭证。”然后又转向白小姐道:“你说我们盗了不老之方,杀了你伯伯,你有什么证据吗?” 白小姐道:“当然有。不要以为你们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不过呢,你今天抓了我们的人,并诬陷他们盗你府银,此事你可有证据?” 陆世荣道:“我们当然 不会凭白无故的抓人,而是他们太可疑。这几日,他俩一直在打听陈府的情况,谁知就在昨夜府银便被盗。天还未亮,员外发现府银被盗,当时就命人四处搜寻,结果在街上正好碰到他们。你想想看,当时天还没有亮,人们还正在沉睡之中,他俩怎么会无故出现在大街上,并且在此之前还打听陈府之事,我想,世上没有如此凑巧之事吧。即使他俩不是主谋,也是同谋。” “照你这么说,窃贼就是他们了。”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我屋中刚才丢了一只鸽子,想必就是你偷了,快还给我吧!” “这——这话从何说起,我几时偷过你的鸽子?” “你前几日到我府中来过吧?” “是啊,来过。” “既然到过我府中,那么对我府中环境也就略知一二,刚才我发现屋中少了一只鸽子,我就四处寻找,刚到外面,就发现了你。我刚丢了鸽子,你就出现在这里,那么不是你偷了,又能是谁?” “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既然如此,你府中丢了银子,在街上碰到他俩,就说是他俩所盗,这岂不是也是无稽之谈!” “这——” “哼!无话可说了吧,并且你抓到他俩,他俩身上有你府中的银子吗?” “这倒没有。他们肯定是转移了,怎么可能带以身上?” “转移,你看见了吗?” “没有。” “既如此,你无凭无据,又不是差役,却胡乱抓人,并且还私闯民宅,你知罪吗?” “这——” “走,去衙门吧,我要告你们。轻则你也会被重打三十大板,重则你就在牢里呆着去吧!”说罢,白小姐便向外走,陆世荣急忙道:“小姐,且慢,凡事可以慢慢商量嘛。” 白小姐脸一沉,道:“商量,刚才怎么不商量呢,陈员外不是还喊着上公堂吗?” 陆世荣赶紧陪笑道:“刚才陈员外一时气愤,随口而出,其实并无此意。” 此时的陈员外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不知如何是好。 白小姐道:“即使我们真的盗取了你府中三百八十万两白银,在公堂上,你们也赢不了我,更不要说没盗。俗话说‘八字垂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如果我们偷了你府中白银,我们可能拿出一部分去贿赂那些大人老爷们,再说点好话,那些人见钱眼开,你说说,你能赢得了吗?” 白小姐所说一点不假,江湖中人,一般解决事情都不会去衙门,而是自行解决;在平常生活中,老百姓遇到一些事,他们也尽量不去衙门,能私下解决,便都会私下解决。因为去了衙门,那些老爷大人们,两头敲诈勒索,使告状者苦不堪言。白小姐如此一说,陆世荣当然明白,陈员外也更加清楚。 这时,两边都哑然无语,白小姐便向东方木问道:“东方公子,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木叹口气,道:“昨天下午,我和子长兄正在茶楼品茶,这时过来了个人,说有人要见我们,当时我们也是出于好奇,便跟了去。谁知到了一座院落,并没有见到什么人,我们却被软禁了起来。到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有一个黑衣人,将我们带出,到了大街上,他便消失了。我们正在纳闷,这时就过来一帮人,不由分说,说将我们捆了起来。” 白小姐道:“原来如此,我就感到昨晚之事有些奇怪。” 东方木问道:“什么事?” 白小姐道:“是这样的,昨夜见你们迟迟不归,我们都有很焦急,柳大侠刚要去找你们之时,府中却来了一人,说是你碰到了一个故友,因为聊得兴起,一时天晚,便留宿在那里,所以我们就再没有去找。” “噢,竟有此事。说明那些人是早有预谋,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应该是这样。”白小姐又对着陈员外道,“陈员外,你府中是否真的丢了银子?” 陈员外两眼一瞪,满脸愤怒,高声道:“岂能有假!” 陆世荣也跟着道:“的确是丢了银子,并且有三百八十万两之多。” 看到陈符的表情,听他说话的语气,可能丢银子之事属实。可是谁又能在顷刻之间盗走那么多银子,就连一向警惕性极高的陆世荣也没有发现,他会是谁呢?为什么又要陷害东方木和张子长,也可以说是陷害白府?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子长的表妹还没有找到,不老之方没有找到,杀人凶手也没有找到,现在陈府又丢了这么多银子,并且还牵连到了东方木。这一切真不知如何是好,没有头绪,令人担忧。 白小姐道:“好!陈员外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真,那么我家不老之方——” “哼!我陈符虽然爱财,但我还是讲信用的,绝不会做那种杀人越货之事!”不等白小姐说完,陈员外便抢着道。 白小姐又道:“既然陈员外这么豪爽,小女子也不得不信。那么这两起事,会不会是一人所为呢?” 陈员外道:“你是说盗取不老之方和夜盗我府银之事?既然不是你我两家所为,那么肯定另有其人。” 东方木道:“如此说来确有可能。此人先盗取不老之方,杀害白小姐的伯伯,然后再利用陈白两府的关系,很巧妙地转移嫌疑对象,使我们很轻易地怀疑到陈员外。接下来,他又盗取陈府白银,又用很巧妙的方法嫁祸给白府,从而使两家矛盾加深,他便坐山观虎斗。” 张子长道:“此人用心何其毒也!” 东方木接着道:“此人应该很清楚白府之事,白员外一举一动他都可能知道,否则,白员外刚拿回不老之方,怎么便能被他盗去。” 白小姐道:“你怀疑有可能是家贼所为?” 东方木道:“没有这么简单。此人了解白府,同样对陈府也是相当了解,不然他怎么能轻易下手盗走白银。我和张子长的行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对陈白二府所有人都有可能在监视之中,对其都是了如指掌。” 白小姐道:“能做这么多事,应该不会是一个人,一个人也做不了这么多事,肯定是一伙人所为。” 东方木道:“对!而这伙人幕后有一个主谋,他是一个非常可怕之人,他很有可能就藏在我们中间。” 东方木如此一说,全场一片震惊。 第39章 鬼盗侯跖 正所谓家贼难防,通过分析,能够盗取不老之方和陈府白银,非家贼所为,谁还能做得到。但此人又是谁呢,谁又有那么大的能耐? 白小姐对陈员外道:“陈员外,贵府中谁最有可能?” 陈员外向他的家人扫视一番,摇了摇头,道:“很难说,看着都不像。” 东方木道:“贵府近来有没有新进的家人?” 陈员外道:“没有。”说着,又看了一下陆世荣,又接连道:“没有,没有。” 白小姐笑了笑,道:“做此事之人,往往是想不到之人。” 陈员外道:“那么你府中谁最有嫌疑?” 白小姐道:“此事我会好好去查。” “不会只是口头一说吧?” “陈员外,此事关系到你我两家的声誉,还有利益。要明白,我也是受害者,并且我的损失比你要大得多。” 陈员外没有再说什么。 东方木道:“此事毫无线索,今日再说,我看也说不出什么眉目。不如陈员外先暂回府中,我们现共同查访,慢慢计议。无论谁有线索,先通知对方,大家一起追查,这样很快一些查到凶手。” 陈员外没有说话,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陆世荣抱拳拱手,道:“告辞!”也转身离去。 从刚才陈员外的表情和说话口气来看,他好像很不信任白府,肯定还认为此事乃白府所为,只是无凭无据,他也无奈。 白员员外叹口气,道:“这可怎么办呢?” 白小姐对东方木和张子长道:“二位受惊了。” 东方木笑道:“这算得了什么,只是虚惊一场。” 白小姐又道:“几位还是先回屋休息吧,此事再从长计议。” 东方木略思片刻,道:“也好,也好。” 我们回到客房,张子长道:“真是江湖险恶啊!没想到,一时间竟出了这么多事。若不是白小姐巧言善辩,你我可能早已魂归西天。” 东方木笑道:“子长兄,言重了。” 张子长又道:“其实我死也算不了什么,只是表妹她——”说着,又伤起心来。 东方木安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定会找到表妹的。” 张子长这才稍稍好了一些。用过午餐,大家又坐在客厅商量此事。虽然暂时认为此事乃家人所为,但总体看去,也未能将凶手定在某一人身上。凶手肯定经过长期详细而周密的计划,一步步地实施,才会做到如此缜密,让人找不到破绽。然而再周密的计划,也有它的露洞。 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一个看起来不经意的动作,可能会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正是陈员外一个小小的动作,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使事情有了唯一的线索。 当东方木问到陈员外府中近不可否有新进家人时,陈员外连连说没有,与此同时,他却看了一眼陆世荣。这不禁使有猜疑,这是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还是另有心思?就是说陆世荣是新进不久的家人。但陈员外为什么不说呢,他自己认为不会是陆世荣? 有了疑惑,就要解疑。派人一打听,终于明白,陆世荣果然刚进陈府不久,最多有半年时间。此人来历不明。又在江湖中打听一番,还是没有人知道此人,这使人感到奇怪。 一个习武之人,行走江湖,谁不想闯出一点名声,而陆世荣怎么就甘心在陈府为奴,这使人大惑不解。 张子长道:“没有知道他是谁,也许是他初出江湖,故而无人知晓;也许是他用的假名。” 此言一出,我们都是一惊,东方木道:“假名?那么陈员外为什么要用一个要用一个身份来历都不明的人,并且还视为亲信?” 张子长道:“这就很难说了,有钱人做事,往往与别人想法不同。” 东方木又道:“如果说陆世荣更名改姓,混入陈府,目的是为了不老之方和陈府白银,这确实有可能。” 白小姐道:“可是半年之前,我家并未搬到此处。” 东方木道:“噢!也许他只是为了陈府的银子。” 我道:“难道盗取不老之方是另有其人?可是几起事,很显然是一人所为。” 张子长道:“也许起初他只是为了陈府的银子,后来可能是巧合,又盗了不老之方。” 东方木道:“可能是这样。”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非常重要之事,便道:“那天我在‘侠义坊’看到陆世荣和肖飞以一起,俩人窃窃私语,不知在商量着什么,说完后他俩点了点头,陆世荣便离开了,结果晚上陈府便被盗。” 东方木猛一抬头,盯着我,想了想,道:“柳兄可否听一人,名唤侯跖的。” 我道:“听过,只是没有见过。江湖人称其为‘鬼盗’。” 东方木道:“不错,正是此人。据《武林志》记载,此人初出江湖,便混进当时一个贪官府里,两月后的一个晚上,府中白银,还有各种贵重物品都被洗劫一空,侯跖也便失踪了。又过了不久,他又将这些白银散给了穷人。这一举动,顿时使他扬名天下,江湖人便送其绰号‘鬼盗’。当时,官府也抓过他,但怎么也没有抓到,此事也主此做罢。后来,他又碰到了当时已成名的肖飞,俩人志趣相投,便冲北磕头,结为兄弟。从此,‘盗圣’、‘鬼盗’二人携手,行起江湖,专盗不义之财,令那些贪官财主闻风丧胆。如果说,陆世荣是个假名,混入陈府,目的是为了盗取陈府银子,那么他的做案手法,竟和侯跖如出一辙。” “你怀疑陆世荣可能就是‘鬼盗’侯跖?” “也只有他才有那样的能耐。” “侯跖和肖飞同出同入,怪不得肖飞会无端出现在长安大街上,当时感到疑惑,现在想来,他是有目的的。” 张子长笑道:“侯跖,竟大盗祖宗柳下跖同名,能做出此事来,也不污了此名。真可谓是英雄!” 我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东方木道:“这次就应该从侯跖入手,看他和陆世荣到底是否同一人。” 白小姐道:“如果是同一个人,还好说,如果不是,那么事情就更复杂了。” 这次谁也没有说话,但谁也明白,白小姐说的一点不假。这是唯一的线索,若此线索中断,莫说是复杂,根本就无从下手。 但有时特别复杂的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是人们想得太多罢了。有时看上去很简单的事,但其实又是很复杂的。就如同此事了一样,也许是很简单的,侯跖就是陆世荣,他隐匿陈府,盗取了白银。事实是这样吗?第二天我们便知道了答案,竟是这样轻而易举地知道了,没费吹灰之力。 很复杂的事情,由于某种机缘而变得简单,此事便是如此。知道了真相,我们没有兴奋,唯有的只是感慨与无奈。到底怎么回事呢?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天,我们刚要去查访侯跖时,却听到消息说,陈府陆世荣失踪了,突然间就不见了,杳无音信,陈员外正四处寻找。又传来消息说,在武功县、长武县一带,有人给当地穷人散发银两。当时就有人估计,所散发银两总数竟达三百万两之多,数额巨大。散发银两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盗圣”肖飞和“鬼盗”侯跖。 第40章 四处追查 这一下,不用说,谁都能够明白事情的真相。 吝啬、贪财的陈员外,一向想着算计别人,没想到,这一次竟让别人给算计了,算计他的还不是外貌人,乃是他的亲信陆世荣,应该说是“鬼盗”侯跖。 据说,陈员外明白真相后,恼怒不已,暴跳如雷,对陈世荣破口大骂,说其狼心狗肺,不识好歹。随即又报了官府,官府也是履行公事,下了通牒,派人捉拿侯跖。如果说侯跖能够那么容易被抓到的话,那么他就不配有“鬼盗”之称。 侯跖潜伏在陈府半年之久,只盗走白银三百多万两,有人估计,陈府家产远不止这么多。为什么侯跖潜伏那么长时间,只盗走那么一点,相对陈府来说确实不多,不知何故。 向穷人散发白银,此义举在江湖上又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盗圣”肖飞、“鬼盗”侯跖在穷人的心中如圣人一般,江湖朋友对他们也是大加赞许。 陈府被盗,穷人是拍手称快,而陈员外则是火冒三丈,气得他三天吃不下饭,结果倒在床上,一病不起,请来大夫,花了不少钱,这才渐好。在家人的劝说下,他才稍稍吃了点东西,身体也慢慢恢复。 至此,陈员外竟下了狠心,定要抓住侯跖,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于是,他又用重金,请了江湖人在暗中追拿侯跖。如此吝啬之人,竟能用重金请人捉拿侯跖,即使抓到了,侯跖也不可能还他钱,足可见此事使陈员外受了很大的刺激,对他的打击不小。 真相大白,陈白两家恩怨也就此化解,矛盾焦点便聚集在侯跖身上。 官府在拿他,陈府在捉他,我们也要找他,因为不老之方一事还没有了结,但此事又使我们陷入了沉思。 侯跖盗取陈府白银,这一点可以肯定,盗取不老之方,这一点也可肯定。唯独杀白员外的那位朋友,这一点让人怀疑。 侯跖虽然是绿林大盗,但他绝不会干滥杀无辜之事,并且已得到不老方,为何还要杀人。再从杀人的现场看,杀人手法也绝不像侯跖这等武林高手所为。但抢不老之方和杀人显然是同一起案件,同一人所为。难道此事并非侯跖所为,而是另有他人?我们疑虑重重。 张子长道:“也许侯跖故意用这种手段,从而扰乱我们的思维,转移我们的视线。” 东方木想了想,道:“子长兄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我们还是先找到侯跖,才能下定论。” 白小姐道:“现在官府和陈员外都在找他,他可能早已藏了起来,我们要找他谈何容易。” 我道:“他不会藏的,要藏的话,他就不是侯跖。只要能找到肖飞,也就能找到他。” 此时,白员外却叹了口气,道:“此事既然是那些江湖人所为,我们惹不起,算我们倒霉,此事就此作罢吧!” 白员外此话一出,我们便是一惊。东方木道:“白员外请勿担心,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怎能罢手。并且江湖人很讲义气,他们敢做敢为,再说像侯跖这等人,并非那种邪恶之人。员外请宽心放下,事情终会水落石出。” 白员外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毕竟不是江湖人,对江湖事也知之甚少。 要找一个人,说起来很容易,但要真正去找,却很困难,甚至无从下手。我一连去了几次“侠义坊”都没有见到肖飞,更没有见到侯跖。也向别人打听过,但都有没有结果。此时,我们又想到了飞鸽帮,但飞鸽帮的回答更让我们失望。他们说要找侯跖,那就免谈,不接此生意。原因是官府在抓他,他们不愿把江湖朋友出卖给官府。前几次有人找过他们,也是找侯跖,但都被拒绝,里面也许有官府之人。此时他们又不明白我们的身份,当然亦是拒绝。他们不愿做的事,我们也不好勉强,只好又回白府。 难道他们真的藏了起来?但这又不符合他们的性格,他们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否则,他们也不会做大盗这一行业。难道他们去了外地,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难找了。思来想去,终无结果。 劳而无功,不如以逸待劳。这是东方木的意思,看来,也只好如此。 “侠义坊”是绿林朋友聚集的地方,也许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初冬的第一场雪,便纷纷扬扬,下了厚厚一层。“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一个好的年景。人们雀跃欢腾,愉快地堆着雪人,打着雪仗。他们心潮澎湃,祝福着这一个好的年景,而我们的心,就如同这雪一样,冰冷,凄凉。 第二天,天气放晴,阳光照在雪上,分外刺眼。走了郊外,这茫茫的雪地,使人睁不开眼。我漫不经心经心地朝着侠义坊走去。 如果要刻意地去找某一件东西,也许当时怎么也找不到,当你放弃寻找时,也许马上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此事便是如此。 当我正缓缓而行时,忽然听到前方有打斗声音,放眼望去,阳光太刺眼,看不清楚,于是我循着声音,飞身而去。到近前,看到有五个人战在一处,仔细一看,其中两位正是“盗圣”肖飞和“鬼盗”侯跖,其他几位并不认识。从他们的身形手法看,也非等闲之辈。 以一敌三,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三位也绝非肖飞侯跖的对手。我站在一旁,并未插手。肖飞也早已看到了我,用尖细刺耳的声音高叫道:“嘿嘿!兄弟,你也是来对付我的吗?” 我每次见到他,他都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他也许并未把我当外人,更不会当敌人看待,我心中甚是感激。他的话,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他高声叫道,“不劳兄弟动手,就他三个,还差得远呢!” 肖飞并没有说大话,说大话的人也成不了像肖飞这样的绿林英雄。果然几个回合,那三个便被纷纷打倒在地,侯跖指着其中一个道:“朋友,哪条道上的?” 第41章 神秘黑影 那人正气凛然,言词铿锵,说道:“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问!” 侯跖听罢,哈哈大笑,道:“好,骨志气,没给江湖人丢脸,朋友,请吧!” 那三人微微一惊,对视一眼,便迅速离去。 其实不用他们说,一看便会明白,他们绝非官府之人,必定是陈员外所派。 肖飞笑道:“希望陈符下次能多派几个来,也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侯跖对我道:“柳兄,今日怎么有空闲来郊外玩哪?” 我道:“我是有事,专程来找二位的。” 侯跖道:“找我们有何贵干?不过此处非说话之地,还是到‘侠义坊’详谈吧。” 来到“侠义坊”,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小二端来酒肉。肖飞便端起了酒,喝了一碗,缓缓地道:“柳兄弟,我知道你找我们的目的,你现在帮陈府办事,肯定是为不老方之事而来吧?” 我道:“正是!” 肖飞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了,不老之方不是我们所盗,更没有杀白员外的那位朋友,你怎么就是不信哪!” 我顿时一惊,侯跖开口道:“柳兄,此事真的并非我们所为,恐怕另有他人。” 我茫然地道:“那又会是谁呢?” “我们也不清楚,但会帮你打听打听。” “有劳了!” “何必客气!” 此事线索又一次中断,真不知如何是好。 侯又道:“柳兄,何必为此事忧愁,今日难得相聚,你我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我思道:现在再想,可能也想不出什么眉目,与其这样,不如不想。遂端起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侯跖面色凝重地道:“我们在盗陈府的那天夜里,发现一个神秘之人。” 我道:“细细讲来。” 侯跖道:“那天夜里,刚行动不久,那人便出现了。那人蒙着面,我欲上前去问,但又见此人并无敌意,同时也怕耽误了时间,便也未曾理会。他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直到我们搬完银子,他了消失了。” “竟有此事!他既没有帮忙,也没有从中破坏,他会是谁呢?” “可以肯定,此人并非敌人,但也并非道上朋友。” “以前有没有见过此人?” “没有,这是第一次。” “那就怪了。” “这几里我们也正在查访此人。” “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侯跖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一丝线索也没有。” 一阵沉默,我又道:“听说陈府远不止这么多银子,而你在陈府在这么久,怎么才盗了这么一点?” 侯跖道:“陈符表面上很信任我,其实他暗地里是处处防着我。并且这几天,你那两位朋友天天打听陈府之事,陈员外怎能不知,便更加谨慎起来。不得已,我们才提前动手。” 我道:“原来是我们坏了你的事。” “哈哈哈,也不怪他们。” “所以,他们便你抓了起来。” “勿怪,勿怪!只是和他们开个玩笑。” “听说陈符吝啬贪财,怎么会买长生丹,又怎么会以百万之金购买不老之方?” “这当然全我的主意,不然,我怎么会发现他的金库。” “原来如此!” 不觉间,日已偏西,我志身告辞,回到白府。我向白员外说了我今天碰到肖飞侯跖一事,白员外喟然长叹,道:“此事越来越复杂了!” 白小姐道:“那些绿林大盗的话能相信吗?” 我道:“他们不会说谎。” “何以见得,那些人可是强盗!” 我一时无语,毕竟对他们不太了解,了解他们也是听江湖上的一些传闻。但又深知江湖人的品性,他们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之人。 这时,东方木道:“我也觉得他们不会说谎。” 张子长道:“绿林人的话,何以能信!肖飞当初还不是骗过肖兄吗。” 我道:“那不过是肖飞想让腾前辈教训教训我。” “那一次,他是另有目的,也许这次他也是另有目的。他为什么要对你说蒙面人之事,或者说有没有蒙面人呢?” 大家陷入深思之中,白小姐道:“不之方也是江湖人垂涎之物,如果肖飞承认是他所盗,那么江湖人的矛头会不会直指他们呢,这不是自找麻烦?” 白小姐的话不能不考虑,谁都不会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江湖上能人异士比比皆是,肖飞侯跖不是天下第一,当然不愿意与江湖人为敌。 白员外满脸沮丧,道:“此事到了这种地步,实在不行,就先放一放,反正朋友已亡,不能替他报仇,他泉下有知,也会谅解我的。” 此刻谁也没有说话,东方木也低着头,好像在苦苦冥思。就这样,我们回到客房,我对东方木道:“你是怎么想的?” 东方木沉吟良久,缓缓地道:“我总感到此事有些蹊跷,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指此事没有线索,无从查起?” “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但又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从一开始不老之方被盗,白员外朋友被杀,我们怀疑到了陈员外;接着陈府又被盗,怀疑对象又转移到了肖飞侯跖身上,但他们又否认了此事,等于我们查了一圈,又转了回来。难道是我们错了,我们查的方向错了。” “方向?”我疑惑地看着东方木,不明白他的意思。 东方木道:“具体地我也说不清楚,想不明白,只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此时,张子长笑道:“东方兄,是你多虑了。我们追查的不就是不老之方的盗贼,这方向怎么错了?” 东方木叹了口气,道:“唉!也许吧。现在,不老方之事可能先缓一缓,我们了也该去查查侯所说的那个蒙面人,说不定从那里能找到线索。” 张子长道:“可是此事跟蒙面人有什么关系?” 东方木道:“但跟侯跖有关系,侯跖既然说出蒙面人之事,也许有他的目的,不论如何,我们碰一碰运气也好。” 张子长没再说什么,我赞同东方木的方法。当一条路行不通时,另辟新径,或许会有意外发现。 天已渐晚,屋外月色朦胧,寒气充斥着正个空间,我们各自歇息。睡至酣处,忽听得一个声响,将我猛然惊醒,忽见窗外一个黑影闪过,我飞出屋外,四下观瞧,什么也没有发现,唯见柳枝在寒风侵袭下颤颤抖动。我亦觉寒风刺骨,方感身上衣服单薄,便转身回到屋内。东方木也被惊醒,他点燃灯,屋内一亮,我发现地上有一个纸团,拣起来,展开一看,只见上写:此事已休,何必再纠。就此罢手,莫自寻愁。看罢,我递给东方木,东方木一看,双眉紧锁,自语道:“是有人警告我们?” 我道:“阻止我们的人会不会就是盗取不老方之人?” 东方木道:“应该是。由此可见,他就在我们附近。” “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恐怕不好查。” “先不要理会他,我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就当没有发生过此事。” 我想东方木说的对,如果继续查下去,他肯定还会出来阻止,他第一次没有暴露目标,那么他第二次、第三次还能隐藏的那么神秘吗? 我道:“为什么那个神秘人开始没有出现,而当我们无处下手时,他却出现了?” 第42章 山穷水尽 东方木静静地看着灯上窜着的火苗,良久,道:“方向。” “什么方向?”我觉得糊涂。 “我们开始追查的方向可能并未威胁到真凶,而当我们改变追查方向时,可能正中要害。”东方木道。 “所以他出面阻止,但他一出面,不正好给我们指出一条线索吗?” “不知是他太笨,还是过于聪明。” “不过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黑影和侯跖所说的那个蒙面人,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不好说,我们就先从那里下手。” “但是改变追查方向,是我们晚上刚说的,怎么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东方木望着窗外,没有回答。其实不用说,我心中也隐隐有一种预感,同时也深感江湖的险恶,我猜可怕的凶手这一次才和我们真正较量起来。他,会是谁呢? 将此事告诉白员外,白员外也是连连叹气,无可奈何。 这几日,陈员外常常大发雷霆,大骂属下无能,又骂官府只收钱不办事。其实陈员外抓不到侯跖,即便侯跖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能为之奈何。陈员外思来想去,越发生气,本想借不老之方赚上一笔,没有想到,到头来不老之方没拿到手,府银还丢了不少,真是弊气窝火。拿不到侯跖,他又想起不老之方,虽然拿侯跖没有办法,但白府是拿了他的定金的,他占着理。可能他忽然想到此事有些蹊跷,便怀疑白府和侯跖是一伙,共同算计了他。陈符也许是一时给气糊涂了,竟命人直接到白府,去质问白员外,结果来人被打了出去,说他是无理取闹,恶言诽谤,再敢如此,白府定然不会客气。家人告知陈员外,陈员外暴跳如雷,吃了亏,但也没有办法。本来面有理之事,现在竟变得无理。陈员外又是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好在家人用心解劝,不然他不被气死,也会饿死。 肖飞侯跖这几日甚是潇洒,刚做了一笔大买卖,正兴奋之中,同时也正在搜寻下一个目标。听说这一次他们要去外地,若此一去,便很难找。我告诉了东方木,他道:“我们必须尽快去找一找他们,了解一下那个蒙面人。”于是,我和东方木去找侯跖,张子长留在府中。 找他们唯一的地方就是“侠义坊”,他们不一定时时刻刻呆在那里,但至少这里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我和东方木来到“侠义坊”,肖飞侯跖不在这里,我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端来酒肉。东方木道:“先喝碗酒,暖暖身子。”说罢,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他看着桌上的酒坛和大块的牛肉,道:“我就羡慕江湖人的生活,每日无忧无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我道:“你现在也可以啊!” 东方木哈哈一笑,道:“来,干了这碗!” 吃了半天酒,仍不见肖飞侯跖,坐的久了,也觉难受,便欲出去走走。叫来小二结帐,可一摸身上,分文没有,正不知如何是好,小二笑道:“二位忘记带钱了吧,没关系,下次带来也行,请回吧!” 我们觉得不好意思,东方木道:“那么先记在帐上吧!我明日带来。” 小二道:“我们这里没有帐本,也从来不记帐,请!”说罢,竟转身走了。 “小二哥,接着!”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话音刚落,只见一锭银子飞了过来,小二迅速出手,轻轻接在手中,边走边道:“你们的帐有人付了!” 向门外看去,只见肖飞和侯跖从门外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肖飞笑道:“柳兄弟,今日怎么有雅兴到此饮酒啊?” 我道:“我是专程来此等候二位的。” 肖飞没有答话,他上下打量一番东方木道:“想必这位便是东方木吧!” 东方木笑道:“正是小生。阁下可是夜盗陈府的那天清晨,送我去大街上而又忽然消失了的黑衣人?” “哈哈哈,得罪,得罪!” 我们重新落座,侯跖道:“柳兄,今日前来,找我们有何贵干?” 我道:“我想再了解一下你所说的那个黑衣人之事。” 侯跖道:“那天不是已经说的很祥细了吗?” 这时,东方木道:“有没有查到此人的身份?” 侯跖摇摇头,道:“没有,无从下手。” 东方木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侯跖,侯跖接过一看,满面疑惑,他又递给肖飞,道:“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木道:“不瞒二位,这是昨晚有个神秘人送给我们的。” 侯跖又道:“上面所说的此事已休,可指的是不老之方一事?” “应该是。” “难道此人出现了。这一段时间我了一直在帮忙打听此事,可是大家都知道不老之方失盗一事,但就是没有听到风声,说有谁盗去了不老之方。” 东方木一惊,略思片刻,道:“可是江湖朋友之间打听的?” “正是。可见此人隐藏的十分神秘,不过他为什么会现在突然出现,送信之人会不会就是盗不老方之人?” “应该是同一个人。” “你刚才问蒙面人之事,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两个人,两件事,都有没有任何线索,无从下手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可谓是山穷水尽,但那个蒙面人肯定是道上的朋友,他暂且不是敌人;送信的黑影,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敌意。 肖飞道:“我们可以守株待兔。他既然盗了不老之方,必然是要出手的,只不过现在风声紧,他或许不敢出手,但风声一过,他一出手,江湖不就知道了吗,到时很轻易就能拿到他。” 侯跖道:“那要等多久,如果他炼成丹药自己服用,并不出手,不就白等了。” “嗯,这也对,这也对,人家吃了长生丹,长生不老,谁又能活得过他。不过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该怎么办?” “没有不透风的墙,办法,也是人们想出来的。” “话是这么一说,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肖飞的话也不无道理,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别无他策。本想找他们了解一些线索,可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东方木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其中必然有漏洞,只是我们一时忽略了。” 侯跖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吩咐,我等当鼎力相助。” “哪敢有劳二位。” “此事和我们也在关联,查明真相,也好洗刷我们的冤情。” 天色渐晚,我和东方木告别他们,离开“侠义坊”,转回白府。北风呼啸,寒风刺骨,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径直回到白府。 张子长问道:“见到他们了吗?” 东方木道:“见到了。” “事情有何进展?” “毫无进展,可谓是山穷水尽!” 第43章 重新考虑 东方木此语一出,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屋外寒风凛凛,屋内虽然燃着大火炉,但还是让人感到冷。出奇的冷,可怕的冷。事情查不明白,白员外的朋友含冤而死,陈员外也随时会来找麻烦,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静静地坐着,各自低着头,死寂,保持了一段时间。 白员外开口道:“这段时间以来,几位也辛苦了,事情到了这一种地步,我看还是先缓缓吧,几位也好先休息休息。” 白员外说罢,东方木一愣,恍惚地盯着白员外,紧接着点了点头。白员外又道:“几位请便吧!”说罢,转身回了内屋,白小姐也跟了进去。我们三人也便回到了客房,东方木道:“白员外是在下逐客令。” 我看着东方木,无奈地摇摇头,道:“看来,我们得走了。”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一阵沉思之后,东方木对张子长道:“子长兄,我们一起去帮你找表妹吧!” 张子长叹口气道:“这一段时间,二位也非常劳累。找表妹之事我一人便可,岂敢再劳累二位。不过,难道不老之方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东方木道:“还能怎么样啊,白员外都已经放弃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查下去,而且也并没有线索可查。” “是啊!照此下去,也是没有结果,不如就此罢手,也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张子长道。 我们聊了很久,方各自安歇。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回想东方木刚才之话,他并非一个轻易放弃之人,凡事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难到这次他真的放弃了,或者他在其他打算。其实这次我也很想找出那个蒙面人,找出那个黑影。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那是一个人,也许是两个人,其功夫也是高深莫测,我倒也想会会。思来想去,此刻雄鸡高唱,东方已经发白,也该起床了。 东方木已经起来,他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道:“你一夜没睡?” 我惊愕地道:“你怎么知道?” 他笑笑,道:“你眼睛全布满了血丝。” “噢!是啊。” “唉!我也是一夜没睡呀!” “你也没睡,在想什么呢?” 东方木没有回答,我俩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其实各自内心都已明白,或许这就中心有灵犀吧。 洗漱已毕,我们三人向白员外辞行。 白员外略显震惊,道:“怎么,这就要走,不多住些日子?” 张子长深施一礼,道:“已打扰了这么长时间,并且员外托付我等之事,也未曾办成,实在过意不去,岂敢再打扰。” 白员外道:“哪里的话,三位也费心不少,只是凶手过于狡猾,不能将之奈何,我也真是愧对朋友啊。”说罢,白员外眼圈竟红了起来。 此时我们也颇感惭愧,因为白员外当初也非常信任我们,将此事交于我们去查,可是到头来竟也一无所获。 张子长道:“员外且勿难过,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小生先行告辞,也要去寻找表妹了。” 白员外叹了口气,道:“本来说等事情查明以后,替你去找,可现在——不过,我先派几个人四处打听一下吧!” 张子长施了一礼,道:“员外还惦记此事,小生感激不尽。此时再不敢劳驾员外,还是小生自己去找吧。” 白员外沉思片刻,道:“也罢!”又回身向内喊道:“来人哪!” 话音刚落,有人捧出几十两银子,员外道:“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银子还是有的,尽管不多,也算我一点心意,就请收下吧。” 张子长推托不过,勉强收下。 我和东方木也向白员外辞行,白员外惋惜地道:“看来,想留也是留不下了,这点心意就请笑纳吧。”又有人捧出几十两银子,东方木看了看,二话没说,也便收下了。 我们拜辞白员外,离开白府,走到叉路口,张子长躬身施礼,道:“二位,多谢当初一饭之恩,本当涌泉相报,可今日心愿未了,表妹还没有下落,来日方长,哪日再有相遇之日,定当相报。二位保重,后会有期!” 东方木笑道:“子长兄,朋友一场,没有什么报不报的。你也保重,后会有期期!” 我也向张子长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张子长深施一礼,向东而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东方木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问道:“怎么了?” “没事。”东方木道。 “我们去哪里呢?”我道。 他迟迟未答,我抬头看他,只见他神色紧张,不知何事,他突然道:“走!” 我惊疑地道:“走,去哪里?” “城外,茅屋!”说着,便向前奔去,我顿时明白。 租来两匹马,跨上去,飞向城外。来到山脚下,将马寄在一个农户人家,进到山内。山路崎岖,树林茂密,我们凭着记忆,找寻那座茅屋,就是白员外那位炼丹朋友以前住的地方,几经周折,方才找到,可是茅屋已经被拆,只留下几块烂木头,白员外朋友的坟墓孤零零地堆在那里,坟上布满了枯烂的杂草,好象很久没有人来祭奠,看不到祭奠的痕迹,显得极其凄凉。 看到眼前此景,我俩俱是一惊:不可能啊,怎么会是这样,好好的茅屋为什么拆了,并且坟也无人祭奠,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道:“东方兄,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难道你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事?” 东方木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茅屋会被拆,不过,刚才我想到我们第一次来时发现了一点问题,想再来看看,可这里在我意料之外。” 我道:“原来是这样,你当初发现了什么问题,怎么当初不说,当天我看你在屋内找什么。” 东方木道:“对,我说的就是那个问题。我找的是筷子。” “筷子?”我疑道。 “不错。白员外的朋友一直住在这里,他当然要吃饭,可是我在屋内只发现了一堆打碎了的碗碟,却没有发现筷子。没有筷子用什么吃饭,我还四下找了找,可就是没有发现。这是一个疑点,另外还有,你记不记得你当日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我道。 “你说一个武林高手,杀一个人连刺七八剑,在江湖上倒是很少见。然而白员外的朋友,却恰恰被连刺七八剑,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说明对方不是武林高手,或者是掩盖事情真相。” “如果不是武林高手,那么他怎么会那么容易跟踪白员外,又轻易地杀了他的朋友,并盗取了不老之方?” “对呀!照此推测,他肯定是武林高手了。” “不错!他既然是江湖高手,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段杀害白员外的朋友,为什么要掩盖事实,他想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何处呢,还是想扰乱我们的思维?” 这些我当然更不知道,便问道:“当时你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 东方木道:“当时,一时大意忽略了。随着事态一不断发展,以及事情的错综复杂,但始终没有线索可查,我便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故而突然想到这些。事情我们必须重新考虑呀!” 寒风萧萧,直袭而来,坟上的枯草随风摆动,顿觉严寒无比。 虽然事情有了新的发展,但我们仍是一筹莫展。东方木指着长满干枯杂草的坟,对我道:“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第44章 高手云集 我看着荒凉的堆满枯划草的坟堆,道:“也许这一段时间白员外忙,没有时间过来。” 东方木道:“但是他可以派人整理一下。” “这——”我一时答不上来。若说白员外忘了此事,那绝对不可能,因为他是白员外唯一的,也是最信任的朋友,他因不老之方而死,而白员外也常常自责因为他的原因而致朋友惨死,心中愧疚不已,并也一直在追查此事。但不知为何将朋友之墓堆于此地,再也不闻不问,令人费解。 风呼呼地刮着,天也阴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雪,雪花随风有空中舞动,舞着舞着,竟突然钻进人的衣领,顿时消融,给人以刺骨之寒。我裹了裹衣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们洁白无瑕、翩翩起舞,在这天地间尽情地摇曳着,无忧无虑,是何等的悠闲,是何等的开心。雪花的生命虽然短暂,但那短暂的生命却是快乐的;人的生命虽然很长,但这漫长却是痛苦的。与其在痛苦、冷漠、孤独中度中漫长的一生,不如像雪花一样度过快乐的瞬间。 “走吧!” 我正沉浸于面前的景色,忽然东方木一句话惊醒了我,我茫然地道:“去哪里?” “雪越下越大,咱们先回城里,找家客栈住下,再慢慢议论吧!”东方木道。 “噢!对对对。”我顿时清醒,连忙答道。 此时,放眼望去,雪已覆盖了整个天地。掸了掸身上的雪,急忙出山,快马加鞭,奔回城里。 虽然大雪纷飞,但城里却并非那么冷清,倒显得十分热闹。许多小孩在雪中追闹嬉戏,姑娘小伙也在雪中歌唱舞蹈,好似在庆祝这一场大雪,因为瑞雪兆丰年。 还了马匹,我和东方木漫步在大街上,一边欣赏着这轻盈飘舞地雪花,一边找着客栈。 忽然一阵马蹄声,有一人骑着马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转眼便消失在雪花之中。我看着他的身影有些眼熟,好像是张子长。我对东方木道:“刚才过去那人你看到没有?” 东方木道:“什么人,我没有注意?” 我道:“刚才有人骑马过去,我看着像子长兄,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东方木一惊,道:“张子长?” 我看着他震惊的神色,缓缓地点了点头。东方木深思了片刻,道:“你确实看清楚了?” 我不知东方木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那么问,刚才那人飞驰而过,的确看的不是很真切,只是觉得身影像他罢了,便道:“也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了背影。” 东方木道:“张子长根本不会骑马,你还记得吗?第一次白员外带我们去山里,他因不会骑马还和你同乘一匹。” 东方木一说,我才忽然想起,道:“是是,我想起来了,他不会骑马。而刚才那人骑术很高,可能是雪太大,没看清楚。” 东方木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找了家客栈,掀帘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顿觉暖和了许多。屋内有一个很大的火炉,店内几乎坐满了人,嘈嘈杂杂,还有许多外地口音。 店小二迎了上来,笑道:“二位,里现请,不管吃不吃饭,住不住店,既然来了,先暖暖身子。” 东方木笑道:“小二哥如此一说,看来我们不住店不吃饭也不行啊。” 小二也陪笑着。 东方木又道:“还有客房吗?” 小二道:“太巧了,正好还有一间,二位要是来晚了,或许就没有了。” 东方木道:“这么说贵店的生意不错呀!” 小二道:“本来也没这么好过,不知怎么回事,从这几天开始,客店陆陆续续住进了许多人,还有不少外地人。”说着,小二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这些人,从打扮上看,好像都是江湖人。” 长安本来就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人来人往,不足为奇,但忽然间来了这么多江湖人,不能不让人起疑。东方木道:“江湖人,你知道他们是冲什么来的吗?” 小二笑道:“对不起,客官。我们只做生意,人越多越好,其他的事我们一概不问。” “对,对,应该,应该。”东方木笑道。 小二要带我们去客房,东方木道:“不急,不急,我们在这里先坐坐。” 小二迅速跑到一张空桌前,取下肩上的抹布,掸了掸凳子,擦了擦桌子,道了声“请”! 我们坐下,小二哥又道:“先给二位温两碗酒吧!” “不,不,先来碗茶吧。”东方木道。 “好嘞!”小二应道。回身走去,说话间,便提了壶茶过来。笑道:“客官, 有什么吩咐,直接喊我。”说罢,便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我朝四下打量了番,对东方木道:“你看看,这全都是些什么人,感觉好像进了‘侠义坊’。” 其实东方木早已注意到了,便道:“是啊!这里肯定要发生什么事,不小的事。” 虽然我身为江湖人,但对于江湖中的人和事,却不及东方木知道的多,因为他经常翻阅江湖是流传的一本书,名叫《武林志》。而《武林志》中对江湖中的诸多人和事都有很详细很真实的记录。尽管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江湖中许多有名的人物我还是知道的。此处我就认好几位,他们都是有来头的。东方木说要发生不小的事,是有根由的。因为能吸引这些人来,足以证明事真的不小。 这些人物之中,有一位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的人,当年因为区区几两银子而不惜断了自己的左臂,从而在江湖上得了个“丧命虎”的绰号。 坐的窗子跟前的有三位,年龄均在三十上下,服装怪异,他们便是人们称之不“杨氏三鬼”的兄弟。他们并非亲兄弟,而是同姓的结义的兄弟。当年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三人凑合在一起,结为兄弟,打家劫舍,做尽了坏事,都是嗜财如命之徒。 坐在“杨氏三鬼”旁边的有二位,其中一位五旬上下,面貌和蔼,脸色红润,三缕银髯飘洒胸前,举止文雅。此人便是江湖人称之为“鬼谷师爷”的陆敬。他的武功虽然不高,但他聪明异常,鬼计多端,专为江湖中一些人和事出谋划策,不分好坏,从而从中渔利。坐在他对面的倒不认识,他俩好像很熟悉,在一起说说笑笑。 这些人均是贪财之徒,不值一提,有利之事,一般不会少了他们。而此外还有一些江湖中正直之士。坐在我们左侧的就有两位,一位名岳玠,一位名林飞,他们虽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但他们在江湖中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也颇有一些声望。总之,无论是那条道上的朋友,在都有很多,不知什么原因,使他们聚集在一起。 东方木品了口茶,缓缓地道:“这些人会不会和不老之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