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游侠之白狐异传》 开篇 相传自盘古开天辟地,又化身为日月山河,创下世间,其后又有炎黄相争,诸神相斗,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无往不利,仙妖皆仿之,以为利器,更是以诸般神通御剑凌空,往来刺之,伤于其下者,不计其数,随成为凶兵之首。 仙乱纪后,仙妖封神,各列其位,天下得以大安。无主之剑散落世间。而世人虽不得其法,但持手相斗,其利亦不可挡也,于是,世人尽皆仿形铸之,又配以术,以为兵器。而上古仙剑逐渐失传,终绝于世。 数万载之后,有地名为神州,四面临海,其地甚为辽阔,不下千万里也。而居于此间世人自称“黄帝子孙”,其中又有遗族,精通剑击之术,穷一生之力,寻上古修仙之法,甚微。然,其族不懈,代代相传,果得御剑之法。行于天下,皆负数剑。倚其器利,遇有妖魔,飞而斗之。世人以为仙人,尽皆相拜,更有甚者,跋涉千山,投与门下。而知其密者,随开山立派,寻仙众门逐渐兴起。 第一章 不测风云(上) 青丘山上,落日余尽,晚霞散绮,卷鸟归林。虽已日暮昏黄,但见山下村落人影簇簇,众乡间农妇尽皆出户,全然不似往常。此时天色已黑,家家户户都挂起红色灯笼,孩童嬉戏,好不热闹。 忽见山上庙中闪出一少女,一身白衣,二八年龄,亭亭玉立。如若出水芙蓉,背上负了把宝剑,听得山下人声嘈杂,回头向庙里说道:“师兄!快出来看呢。” “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山农庆祝罢了,值的你这样高兴?”庙里走出一少年来,应是带冠之年,装束和那先出来的女子一般模样,只是身后的宝剑却无剑匣,而是用一方红布裹了起来。甚为寒酸。他也不看那少女所指方向,只是注视着少女欢喜的背影,估计是觉的她有些小题大做罢了。 “哼!你当然不屑一顾,每次让你带我下山你都不肯,现在却笑话我。”少女绣鼻一皱,转过身来,大嗔道。但见她虽是恼怒,可益发显现出她的娇气可人,风华月貌不形于物。 少年见她迁怒于自己只得哑然失笑,暗想:没师父许可谁敢私自下山。不过这只心中不平,给自己叫屈。口上却说:“这次不是带你出来了么,这几天玩的还嫌不够?” “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对方师兄说的话么,现在还来教训我。哼!真可恶!”少女见他说自己贪玩,不免有些气愤,提起旧事。 少年听她这般说,急忙掩饰道:“方师兄?我,我没对他说什么啊。” 少女见他到了如此地步还耍赖不认,当下走到他面前直直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吐出两个字来:“当——真?” 少年兀自逞强,别过头去不敢看她双眼:“我,我说什么了?”刚说完这句话便“啊!”的一声惨叫。原来少女听他还不承认,便狠狠的在他脚尖踩了一脚。 “你说我是个小麻烦,还说我尽是惹祸,碰见我的人都只是头大,避之而不急,是也不是?” 少年听她将当日背地里对云师兄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大感尴尬,见她毫不留情的反问自己,虽知理亏,但也小声的嘟嚷了句“本来就是嘛。” 少女秀颜突然暗淡下来,似乎很在乎少年的那句评价,背转过身,不再理他。随即才悠悠叹道:“我就真的令人这么讨厌么?” 少年哪料到自己最后那句话竟被她听到了,当下大急道:“师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你老是给人惹麻烦,但,但是,”说到这里,少年似有点难以启齿,当下又支吾起来。 少女初听他辩解,见他只是兀自“但是”就是不肯往下说,当下抬头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少年见她清秀的脸旁仍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不觉一呆,顺口说道:“但是,我就喜欢你老给我惹麻烦。” 少女一顿,喜形与色,转过身去,又重新注视着山下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半响才道:“这里一点也不比咱们的昆吾山差多少。” 少年见她恢复如初,也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接口道:“山川自有先天灵气,天地覆栽,日月光华,皆聚与此,只因形而异乃生万象。” 少女撇嘴争辩:“哼,就你懂。” 见少年不语,知道是不敢和自己顶嘴,当下大乐:“日后修道有成,便在这山中定居,那该多好。” 少年小声嘟嚷道:“像这种灵山估计早有人占了。”不过这话说的极是轻微,生怕她听见。 “你说什么!”少女转过头来。 “没,没什么。”少年大骇,再也不敢出声。 “夷?怎么那些村民都上山来了?还拿着东西?”少女突然说道。 少年也转过头看见山下的人群有的抬着祭品,当下恍然大悟:“当真是这些山民无知,竟然来这里祭拜。也好,正好让他们知道真相!” “你是说他们是来祭拜这妖物的?”少女迟疑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奇怪的,凡人村夫,大都愚昧无知,自不能分辨是非,即纵知道是妖怪但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迫于淫威,逆来顺受。”少年此时一脸刚正之气。“习剑之人,,定是要除魔卫道,匡扶正气!” 少女见他威严凛烈,不由的附和:“我们帮他们除去妖物,别让这些妖怪再来持强凌弱。” 少年点头称赞:“理应如此。” 众乡农抬着祭祀供品转眼来到庙前,众人恭恭敬敬的跪了一地,却见那庙内神像果然即不是三清也不是佛祖,赫然是一尊狐脸人身的怪物。只见为首的老人口中喃喃念道:“狐仙大显神通,救我村民性命,保我一方平安,今日特来还愿,狐仙庇我乡村无灾无难,此翻恩德,不敢相忘。” 说毕便见众人抬着鸡羊猪狗等祭品献进庙内。众人焚香点蜡,各个神色虔诚。 就在众人神色庄重的时候,一十四五的少年也走近前来。和众人一起跪拜,口中念念有词,却见他目色乱窜,心神不定,趁众人不注意,倏的伸手将那香案上的一只肥鸡塞进胸前,还不忘顺便咬了一口。少年还是弱冠之年,身体不似高大,那肥鸡塞在胸前却是显而易见,他也不管不顾,背着众人悄悄的溜出门外。竟没被人别人发现。 少年痴痴偷笑,坐在庙后的空地上,背靠一株老树,拿出怀里的东西一口咬去。“哎呦”紧接着少年神色大变,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肥鸡不能置信。原来手中哪是什么肥鸡,赫然是一段木头。 “噗嗤”,头顶上传来一声少女的娇笑,“连木头也吃,真够笨的!” 少年大怒,抬头一看,却见树上坐着一少女,双腿无意识的踢着。手中晃着的显然是只被咬了一口的肥鸡。此时正值仲夏,山后萤虫漫天,月色正浓,少女虽坐在树端。但老树枝体歪斜交错,也不甚高大,只是有点婆娑古老罢了,因而少女的身影也不是很难辨认,但见她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浅色长衫,正蛮有兴趣的看着树下发愣的少年。 “偷鸡贼,还我鸡来。”少年怒道。 “你说我什么?”少女一楞。没想到猪八戒倒打一耙,反被别人说成自己是贼。 “你偷我的鸡不是贼是什么!”少年理直气壮的说道,显然对少女的反应很满意。 “哼,你偷供品还反过来骂别人是贼。”她看了树下那张欠揍的脸气道,“你才是贼呢!” 树下少年嫩脸倏的一红,没想到自己的勾当被别人看见了,当下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大笑着说:“供品本来就是别人供的,我那不算偷,是向狐仙姐姐讨的。” “人家没同意给你,你自己拿还不算偷!”少女听他胡搅蛮缠,不免好笑。 “我刚才向狐仙姐姐讨,她没说不同意,当然就是默认了,要不我怎么敢拿。”少年仍是强辩。得意洋洋。 “强词夺理!”少女不屑的哼道,她被这少年说的哑口无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少年站在树下,看不清树上到底是谁,大喊道:“偷鸡贼,快还给我。” “你,你敢再说一遍!”少女听她竟然还敢叫自己是“偷鸡贼"”恼怒极了。双眉皱成一团。 “偷鸡贼,偷鸡贼!”少年在树下幸灾乐祸的大喊。他看着这个偷自己鸡的家伙,不由得想戏耍她一番。 “死木头,还敢骂!”少女冲口骂道。 少年为之气结,没想到树上的人这样骂他,一下子给震在原地。 少女见他不再骂自己,更加得意,当下晃着手中的肥鸡笑吟吟的道:“想要么?” 少年哼了一声。却见树上的少女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喂,你叫什么?” 少年闻声更加发窘,,不说一句话。憋红了脸。 “告诉我就把鸡还你。” “士可杀,不可褥!”少年倔强的把头一抬,看都不看她一眼。 “诶,你这段木头还怕羞么?”少女嘻嘻笑道。看着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少年,心下大快。 “什么?”少年惊兀的转过头来,树上的少女已然站在自己面前,背起双手,探身到自己面前,身后是那株不知名的老树,萤萤虫火绕在她身旁,月光透过老树刚好洒在她略带顽皮的悄脸上,正看着自己盈盈浅笑:“木头吃木头,也真难为你了这木头疙瘩。” 少年不觉一呆,怔怔楞在那里,显然被少女说中了,半响才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木?” “呵呵,木头也有吃惊的时候?我还知道你这段木头叫做子眠,对吗?”少女不顾张大嘴巴的少年噗嗤笑了。 “你是谁?”少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 我嘛——”少女故意瞥眼看了少年一眼,突然从身后伸出手来晃晃那只被咬了一口的肥鸡痴痴笑道:“想要么,木头?” “你——”木子眠被她呛的说不出话来。见她看着自己发窘的样子得意洋洋,转口道:“偷鸡贼,自己吃吧。” 少女贴近他的脸庞忽的变了颜色,少年见状,一下子给逗乐了。 “死木头,你还敢笑!”少女一把仍过那只鸡砸在大笑的木子眠头上,双手插腰,跺叫气恼的说道,“本姑娘有名有姓,你再叫声偷鸡贼试试看!” 木子眠摸着被砸痛的脑袋半响才强忍住笑声,看着气恼的少女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叫你偷鸡贼难道叫你狐仙姐姐?” 少女一听也忍不住笑了出声,然后看着眼前的少年轻轻吐气:“听好了,本姑娘叫白--玉--烟。” 第二章 不测风云(下) “白玉烟。”木子眠轻轻的重复了一句。 “好段木头,竟敢无理!”白玉烟听他直接念自己的名字,气恼的敲他的额头。 “哎呀。”木子眠痛的大叫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女道:“你干嘛打我?” 白玉烟也没料到他闪都不闪,原是想吓吓他,却没想到真结结实实的给敲了一下,当下辩解道:“谁叫你那般无理,直呼我的名字。” 木子眠一听也笑了:“这也难怪,我不是有意叫你名字,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别见怪。” “诶?名字能叫你想起什么事来?”少女听他解释,以为他满口胡言,颇有不信。 “哦,错了,不是事,是一句诗。”少年不好意思的搔着脑袋。 “诗?”少女更加疑惑。 “恩,就是那句,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少年手背于后,抬头对着月亮摇头晃脑的说了句诗,颇有一卷书生气。 少女一听。又是一记暴栗,“木头,胡绉的吧?” “哼,这是爹教我的,你知道什么。”少年不屑道。 “你爹也是乱绉的。”少女见他不屑自己,甚为恼怒。 “书上也是这样写的,你敢说这个是胡绉的!”少年见她不信,放大了声调。 “这荒山野林里哪来的学堂?你爹怎么会吟诗,骗人都不会。”少女看着脖子都气红的少年讥讽着说。 “你不是这里的人?”少年恍然大悟,难怪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少女,于是向她解释道:“我爹爹是这里的先生,这附近的孩子都是我爹教他们识字的。” 少女一听,这才明白,“哦,原来这样……”转而又对着少年狡猾的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你偷这鸡干什么?” 少年看见她手中晃着的事物,憋得满脸通红,急忙出口辩解:“我,我——”谁知“我”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什么我。诶?刚才谁骂我是偷鸡贼的。”少女故意抬头思索,偷偷瞥着旁边涨红了脸的少年,暗自好笑。 “你敢把这事告诉我爹试试看!”少年终于被她激怒,恶狠狠的恐吓着。他一眼就看穿了眼前的少女想做什么。 “威胁我?哼,再说一句试试看!”少女仍然丝毫不为恼怒,笑吟吟的看着少年着急。 “你。”木子眠看着白玉烟生怕她到爹爹面前去告发他,但见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不气恼,却也拿她没办法…… “古人都说玉乃石中之王,故君子比德于玉,你这分明是小人之为,哪配叫玉,我看哪,应该叫石头,还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木子眠见她故意让他出丑,当下也狠狠的挖苦她。 果然,那边白玉烟粉白的俏脸忽的变了颜色,直直的定着他看,木子眠被她盯的发毛暗自后悔:“完了,捅了马蜂窝,这下自己麻烦大了。” 不出所料,只听白玉烟的声音无比难听:“我看你这段木头还能怎么嚣张!”说完转身朝庙门走去。 木子眠怎能不知她要做什么,当下大急,忙奔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臂膀道:“好姊姊,我说错话了,原谅我吧。” 少女哼的一声,一巴掌拍下他的手,转过头去。 “好姊姊,怪我这段木头不会说话,你饶了我罢,就算说你是石头,但石头生烟,仍然是玉,还是上好的美玉,况且你语笑嫣然,连玉石都莫及了。”木子眠最怕的就是他爹,若这白玉烟真的将刚才的事告诉他爹的话,那今晚估计自己屁股都要开花了。 少女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你这段木头这么能绉,还说不会说话。” 木子眠见她笑了出声,暗舒口气,心想,不这么说就要挨扳子了。 此时,他追赶少女已经到了庙后的墙角。正要开口央求她不要对别人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声音“子芩——!”紧接着便是众人的惊呼和一些妇女的尖叫声。少年神色一变,顾不得少女威胁,撒腿便往庙里跑去。 却见人群拥挤,庙里大乱,众人围着一圈,里面站着一对双十少年,男的身穿白衣,手中握着一把青光宝剑,宝剑上兀自滴着鲜血。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双男女。旁边的少女也是白衣飘飘,双手紧紧抓着少年提剑的臂膀,只是身形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场景惊吓,强装镇定罢了。白衣少年盯着的赫然是对中年男女,女子一身浅紫色衣裳,小腹处却被血水染成成猩红。中年男子是个儒生打扮,一色青布长衫,下半身已然成深色,那是青色和鲜血混在一起的颜色,那中年儒生跪在当中,怀里抱着紫衫女子,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喃喃念道:“青丘,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给你疗伤,你不会有事的。” 怀中女子微微浅笑,但见眉头深皱,显然是强忍痛楚,想张口说些什么。 中年儒生见状,想将握着的手松开,但女子紧抓他的手指,丝毫不许,勉强开口:“子芩,不要勉强了,今生遇见你是丘儿的福气,更与你举案齐眉,得你怜爱一生,能得夫君如此,丘儿早就知足,只是苍天不怜,不能与你携手白头。”说到这里,眼角渗出滴滴泪水,忍不住咳出声来,吐出一口鲜血,气息更加微弱。中年儒生双眼微红,嘴角颤抖,“嗒”,“嗒”两行清泪滴落在怀中女子的脸上。蓦的转过头来,死死盯着白衣少年,一字一句的道:“我木子芩对你昆吾一忍再忍,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我们夫妇,今日之仇,誓必要你们昆吾血债血尝!”此番言语,说的铮铮做响,令那双白衣男女身形一颤! 那白衣少年,怡然不惧,抬起宝剑,昂然做声:“邪魔歪道,昆吾派何足惧哉,耳等妖魔,我凌天云便替天行道!” 儒生男子仰天长啸,盯着白衣少年哈哈大:“好一个替天行道!” 这时怀中紫衣女子抬起臂膀缓缓抚摩着男子青筋暴露,横眉冷对的脸庞,轻轻将他脸上的泪水佛去,开口道:“芩哥,你这又是何苦!丘儿已经知足,难道直到现在你还不懂丘儿吗?” 中年儒生闻得此言,凶狠的神色顿时暗淡下来,回过头来柔情的看着怀中的女子,闭起双眼,蹭着她紧贴的手掌,柔声道:“罢了,我不报此仇就是了。”说完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紫衣女子听他这般说道,嘴角微扬,竟浅浅一笑。“只是不见眠儿,自他从小,我便处处护着他,不让你训,也不知道是错了还是对了,芩哥,日后你待他稍微宽点,别老吓他。” 中年儒生如若不闻,缓缓道:“你明知我心,却还这般说话。” 躺在怀中的紫衣女子听他说完,竟也忍不住失声叫道:“芩哥,你,这又是何苦!” 但见人群躁动,忽的从中窜出一少年,见儒生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人,当下口中喃喃轻道:“娘!”踉跄着奔过来,“扑通”的跪在中年儒生面前。 “眠儿——”中年儒生怀中的女子闻声叫道。 “娘,眠儿在这里。”少年声音麻木,显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母亲偎依在父亲的怀中伸出手来。忙将身体向前挪了挪。 “眠儿——”儒生怀中女子眼中闪着光芒,半响才说出一句“你长大了——”此言一出,那抬起的手臂还未摸到木子眠的脸便滑了下去,头也倒向了儒生的怀里。 中年儒生仍是紧紧抓着紫衣女子的一只手掌,脸在那已弯曲的手指间,爱怜的轻轻蹭着,闭着双眼,徐徐道:“眠儿——” “爹!”木子眠楞楞的跪在地上也不知该怎么办,茫然应声。他还未反应出这到底是桌面回事,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提醒着:娘死了,她已经死了。 忽然白衣少年凌天云声声铮脆道:“你们看,我没说错吧。”说完便指着儒生男子的怀里。 众人本曾恨那白衣男女,听他说话,都怒目而视,却见儒生怀里抱着的哪里是紫衫女子,分明是一只洁白如雪的白狐,白狐腹中已然被人戳了一剑,此刻还向外淌着鲜血。众人都惊讶的叫了出声。 儒生打扮的男子丝毫不已为然,睁开眼对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微笑道:“你也该长大了。”说完又徐徐闭上双眼。 白衣少女眼睁睁的看着男子怀中的白狐有点张目结舌。 这时只见那儒生男子突然仰天长啸,半响不觉于耳,直到最后声嘶力竭,才转头看了一眼木子眠,摇头苦笑。 众人双目忽然一花,便见儒生男子身形一晃斜着倒在地上。这才看清男子小腹多了一把青光宝剑,宝剑穿体,直没剑珥。 “师兄。你——”旁边白衣少女见状,惊讶的失声喊道。 凌天云双眉一横:“妖魔鬼怪,死不足惜!” 这时人群忽的被挤开来,从中闪出一浅色长衫的少女,见兀自跪在那里的木子眠,呆呆叫了一声:“木头。”后,便缓缓向跪在当中的少年走去。 正在这时,却见那倒地的儒生男子倏的坐起,在空中转了个半圈,猛的背向跪在地上的少年飞去! “啊!”众人同时发出惊呼!刚迈步向当中跪着的少年走去的白玉烟大吃一惊,忙飞身往少年掠去,脚尖一踢,地上的少年便向旁边飞去。 但见那中年儒生腹中宝剑穿体而过,擦过浅衫少女的肩头,反身回到那白衣少年手中。 中年儒生此时也斜斜铁落一旁,再也一动不动。 白玉烟哪敢迟疑,低喝一声“走!”反手将手中之物仍向凌天云,抓起被踢向一旁的少年闪入人群,向外奔去。 “哪里逃!”凌天云见两人闪入人群,当下大喝一声,提步要追,忽见一物向自己面庞打来,冷笑一声,也不避让,只见那青光宝剑不知何时已然撞向飞到面前的暗器,只见宝剑遇物不阻直直穿透暗器。定眼一看,哪是什么暗器,明明是一只被人咬了一口的肥鸡。肥鸡被利剑穿体,钉在剑珥。就在同时少年翻身掠向门外,倏忽不见。那只被咬了一口的供品肥鸡从门外飞进,安稳的落在了香案的碟子上。 “师兄!”白衣少女见那儒生男子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双脚一跺,气恼的向掠向门外的白衣少年喊道,微一迟疑,身形一晃,但见白光一闪,少女也不知踪影。 众人一时沉默不遇,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剑仙!”原本都呆呆而立的人群这才大乱。 “真的是剑仙游侠!” “仙人显灵了!” “菩萨保佑!” 第三章 山野凄凄 白衣少女紧紧跟在后面,往外飞去,忽见前方白影晃动,急忙奔上前去。 凌天云持剑而立,神情冰冷无情,剑尖斜指着面前的那对男女。 只见那双少年背后寒风凛冽,竟是一方深不见底的山谷,原来,狐仙庙建在青丘山一峰的顶端,此峰不是高大挺立,相对其他山峰还算低矮,只是却是矮而锋利,四面都是深谷,山路陡峭,蜿蜒曲折,本无多大的平坦道路,白玉烟提着木子眠,闪身奔出门外,向山下掠去。远远见凌天云脚踏飞剑,跟在身后,一咬牙,趁山路一转,朝旁边的兽道跑去。仲夏树木正是枝繁叶茂,低矮灌木中荆刺暗藏,少女也不顾忌,向林中深处奔去,只盼望能躲过此劫。谁曾料想那凌天云倒像是看见他们藏在此处似的,笔直朝他们藏身的地方赶来,白玉烟哪敢迟疑,当下又提着浑浑不觉的少年左躲右藏。最终还是被迫到这山崖上来。 凌天云挥舞手中宝剑,但见那裹在剑上的红布倏的一下竟贴在剑身,很快红布消失不见,原本的青光宝剑此刻竟泛起红色光芒,连剑身都被光芒笼罩,看不清楚。 “昆吾剑!”白玉烟失声惊道。 “夷,你竟也识得此物。”凌天云奇道。 “哼,昆吾剑乃昔年周穆王大征西戎,由西戎所献,配之火浣之布。想他小小西戎,怎配有此物!此乃仙乱纪时失落人间的仙宝,恰被西戎所得,西戎惧周穆王之威,献宝求存,后又失传,没想到竟落到你的手中!”白玉烟此刻能拖多久是多久,眼看危在旦夕,已无退路,那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昆吾建派千载,窥得此剑奥妙,今日耳等能死在上古仙器手中,就是做鬼也可以颇为自豪了。”凌天云怒目而视。满脸讥笑,对面前来两人满是不屑。 白玉烟铁青着脸,抿嘴盯着那红光甚聚的宝剑,显然对这宝剑很是忌惮。她晓得,昆吾剑的秘密已被识破,如今面对这上古仙器,实是九死一生。自己即使竭尽全力也不过是萤虫之光而已,况且那根木头直到现在仍然浑浑不觉,好像被人勾了魂魄,与死人无异,现在也别无他法,先拼一拼再说。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横,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悄悄摸到别在鹿靴里的匕首,盼望能偷袭得手,来个玉石俱焚也好。 凌天云紧紧相逼,口中喝道:“妖孽,今日就让你命丧斩妖剑下。”刚要动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呼:“师兄!住手!”声到一半,就见凌天云背后落下一个同是白衣的少女,少女不等站稳,脚步一晃,便从持剑少年身后闪到面前,双臂一横,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冲着他喊到:“师兄,你可知道,刚才那儒生男子根本不是狐妖。” 就在这时,白玉烟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来到凌天云身旁,举手便刺。 凌天云就在白玉烟闪身再现的那刻,也将手臂一抬,手中昆吾剑斜身一挡,虽和匕首差了一线,但剑身所泛红光已将周围全部笼罩,那寒光匕首一遇红光变再也难近丝毫,更别提能伤到身体。 白玉烟见状,大吃一惊,想要翻身回退,那红光却有丝丝吸引之力,她苦苦不能借力回身。 凌天云冷哼一声:“无耻之徒,竟敢暗算偷袭!”话音一落,剑锋一转,“铮”的一声,昆吾剑已然将匕首削落。 白玉烟趁机忙将匕首脱手,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圈,背身半跪在木子眠身前。单手撑地,抬头正看见凌天云鄙夷的看着自己,她也毫不在意,嘴角微微上扬,喉咙一热,吐出半口鲜血。 凌天云眼角微颤,斜眼看了白玉烟下,这才回过头看着横在当中的白衣少女,脱口而出:“这又怎样?与妖魔为伍,死又何惜!” “你,你怎能说这话?他既非妖,你怎么连手无寸铁的凡人都不放过!”白衣少女显然很是激动,咬着下唇,看着李天云,又似觉得他不该是那种凶狠之人,而眼前又却着实看见那儒生死在少年剑下,不免神情大乱,死死挡着少年免他再伤无辜。 “哈,哈,哈,哈。”原本浑浑如眠的木子眠此刻却大声狂笑! 白衣少年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眼前挡他道路的师妹,半响才徐徐出声:“那儒生不是我杀的。” “我亲眼所见,你还撒谎!”少女见他竟不承认,神情失望,摇着头说道。 少年眼角抽动,他一向自信十足,从不曾有人怀疑自己说的话,可是现在,最是亲近的师妹竟然说自己撒谎,失声喊道:“你不相信我!” “既然这样,你我同回师门,一切有掌门定夺。”白衣少女听他此言,心里稍是安慰。退了一步道。 “这个自然,待我收拾了这帮余孽,你我一同返回师们,再由掌门明辨。” 哪知少女一听,转脸颤声道:“师兄,,你还想怎样!他父母齐死已经够惨了,你还要再杀无辜?” “妖孽之种,妄称无辜,岂能留与世间!”凌天云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听她如此庇护,不免气愤,现如今连师妹都帮起妖怪来。 “师兄,我知道你为人刚正不阿,但你已杀他父亲本是不该,这孩子虽是妖孽,但好歹也有一半人血,我们修道之人,还是多积善德,放他一条生路吧!”少女苦苦哀求着,盼望能打动凌天云。 “我本是除害为民,你却如此说我!刚才你也亲眼所见,是她暗箭伤人在先!”少年神色紊乱,连师妹都不信他,只道都是这妖怪之子从中作梗,紧握了手中宝剑,遥遥指向少女身后的木子眠。 “师兄,我对你心意,你该是一清二楚。今日我良苦用心,全是为你,你怎能如此让我失望。”少女失神落魄,死死咬着牙关,双臂挡前,就是不让少年再进一步。“师兄,师父对你寄予厚望。她曾说过你杀心太重,恐日后对你修行不利,她老人家明白蓉儿心意,让我日后和你一组,就是想让蓉儿能够化解你凶狠之气。况且,况且蓉儿也不想你成为一个残暴之人,还望师兄谅师父的一翻苦心,也体谅蓉儿心意。”少女说到此处不觉涕泪不断,暗自伤神。又觉得他不懂自己倦暖情谊,直到迫得自己如此吐露心思,想到这里更是伤心不绝。 “晓蓉!”凌天云闻得此言,顿时惊悔齐具,暗骂自己粗心,但见她脸上珠泪涟涟,更添娇媚。心里一软,剑身红光渐淡,昆吾剑仍是被火浣之布包裹,负于背上。 少女暗自窃喜,这才止住泣声,破涕为笑。 却听身后笑声犹止,似是疯傻的木子眠此刻却凝神注视,全没刚才那样癫狂模样,他先朝紧紧护在身旁的白玉烟深深作楫,缓缓道:“白姑娘,你救我性命,大恩难忘,子眠无以为报。” 白玉烟一惊,但随即住口,不再多问 只听他话锋一转对着当前的凌天云横眉怒视:“然,父母之仇,不敢相忘!” 凌天云冷哼道:“若要报仇,凌某随时恭候。” “师兄!”白衣少女瞪他一眼。凌天云这才不再做言语,只是冷笑。 木子眠仰头长叹一声:“你我天壤之别,此翻恩仇怕只有来世再报了。”她语气凄凉,让人觉得似是千万不甘,但又万般绝望。“但是,我木子眠堂堂七尺男儿,却也不用要你来可怜性命!” “木头!”白玉烟忽然闪身向前一跃,伸手向下抓去,原来少年说完,趁人不备竟生生向背后的山崖跳去!身旁的白玉烟初听得语气不对,也料了个大概,随暗自凝神,她心里早有计较也不说话,只等木子眠的反映。见他向后一斜,已然落向山谷。她哪敢迟疑,忙探手抓去,一把提住腰带,想提气将他仍上来,却没想自己身子凌空,这一提,没将他扔上来,反倒也被带着跌落山谷!空留一声男音“你——”片刻寂静无声。像从没两个人似的。 少女大惊失色,想出手相救,但两人早无踪影。却又哪里去寻!她口中喃喃说道: “师兄,他虽非你所杀,但却因你而死。”凌天云也没料道他如此刚烈,明明自己已经饶他,竟还是自尽而亡,也是黯然伤神。听师妹又如此说,自己不出声辩解,算是默认。 二人随即御剑飞行,跟着冲下山谷,此时,天色微亮,低谷中晨雾重重,只见山崖陡峭,山下早已乱石如丘般凌乱堆积,哪来的人迹?被塌死的野兽到是不少,也不知那二人被埋在哪里。 少女见状,不忍再看,转身朝少年说道:“师兄,青丘山世事已了,你我也该回去了。 少年低沉不语只是缓缓点头,但见两道白光,一前一后,朝日升处飞去。 山谷久久空寂无声,像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山下新石堆砌,石上血迹斑斑,石堆下赫然是晚间来此休息的兽群,只叹还未惊醒就丧掉了性命。莫名其妙的成了石下冤鬼。 第四章 昆吾仙山 昆吾山位于青丘以东八百里,山上终年大雾,山下虽有市镇,但却从未有人能够登上山顶。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传言山下有个姓田的猎户,那年冬天,大雪不止,因家中粮食中断,迫与无奈,田猎户上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些野味,可是没想到一连走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打到,反而遇到狼群,自己因饥寒交迫,逃到半路便没了力气,晕倒在地。以为就算不被狼群发现,这样慌山野林,况且大雪不断,万万是没有活路。哪知,等自己醒来,发现是好端端的睡在自家炕上,屋里还挂着两只鲜血淋淋的灰狼。山下人也偶有奇遇,不是上山失踪好几天的农夫突然被发现躺在山脚,就是意图上山的人转了好几天又走了回来。别人问起,他们也浑然不知道究竟,从那以后大家相信山上有仙人居住,也无人再敢冒犯上山了。 数千年之前,有位得道高人,游历至此,便欣然结庐,在此山修炼悟道。这就是昆吾派的始祖阳春子,只是那时并未立派,他青年有为,性格孤傲,惹下大祸,被众人追杀,迫到此地,见昆吾山脉灵气充沛,就想暂时在此避难也好。没成想,这一住,便是一生。其间只有两名道童相伴。 阳春子暮年之时,谓两人道“今日我道有所成,修为地仙之体,承蒙帝召,位列仙班,不日归位,你二人也各自散了吧。”两名道童听了,赶紧下拜磕头,哪肯离去。阳春子念与二人有相处之缘,便将随身宝剑解下递予一人:“此剑名为昆吾,乃我身前所得,青年曾借其行侠,今日以愧得天机,留之无用。”又从怀中掏出一白雪方布,对着另一道童道:“此名为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此布刀枪不破,可保身矣!”二人大喜,连连称谢。阳春子则是脚踏祥云,破空而去。 其后两人便在此山定居修习阳春子所留之法,过了几年,两人下山历练,救了一孤子。见他年幼,孤苦无丁,心有不忍,带到山上,授以阳春子所留之法。不想那孩童却是异常聪慧,待到二十二岁就以和他二人难分胜负,那时,两个道童早已是百年之龄。见他已和自己并驾齐驱,还颇有胜出,哪想到那孩童本是千年难寻的人杰。还只道自己是白白修炼多年,不多日便相继仙逝。那孩童此刻也长大成人,下山历练去了,一时间声名大躁,众仙门都知有一相貌平庸少年,凭借一把仙剑,身手不凡。都欲将其归与门下以壮声势,哪想,却没一个人知道他姓氏名谁!又过了几十年,忽听有一人号称佚明,在昆吾山开山立派,众门都派人观望,前去的诸门弟子都是大讶,这佚明竟是那无名少年! 佚明子始创昆吾派,立阳春子为始祖,其下是左长老和右长老,自己为第三代。原来,他与那左右长老都是深山遗民,哪有什么姓氏,更别说是名字了。他自己倒还罢了,取佚明为号,暗含佚名之意。可两位师父的名字总不能胡乱编辑,思来想去,干脆直接叫做长老,知两人曾服侍阳春子,便分为左右,称为左长老和右长老了。 昆吾山本有八峰,以“凌云”为主,“碧落”次之,号称神州一奇。碧落峰山景秀丽,位于凌云峰后。且有“天下之碧尽皆于此”的美称,峰中深凹成谷,谷内景色四季青翠,谷口山云终年不散。凌云后峰有一山崖,如新弦之月,半弓于凌云后山。这便是有名的“望碧崖”若是立在此处俯缆,则见碧落峰其形如鼎,那谷口山云,恰如鼎中仙气。翠绿山色在云雾里若隐若现。最是一绝。 然美中不足的便是这昆吾山除碧落峰外,其他诸峰暗踏七星。俨然北斗状,只是这碧落恰巧落在七星“天枢”和“天权”之中,隐隐将七星斗身封住,使其魁成口状,生将北斗封死。 也有前人来此,想在此创派,但见它是个死斗,不免打掉念头。另觅他地。阳春子当年见此,也本有离去之意,只是见此山虽是个死斗,但却暗藏活气,于是他耗数年之力,将碧落峰底与其他山峰连接的石头全部搬离,断其底脉,使之不能与昆吾相连。原本的死斗有了生机。他本欲将碧落毁去,又不忍其美色失传,故才使它成为孤峰。 佚明子创昆吾派,虽无阳春子仙力,但他集众人之力又将碧落峰生生削去大半,原本差不多与凌云峰一般高的碧落,此时不及先前一半,已然不能成峰。庆幸那碧落峰谷虽断了一半,但谷口仍然终年山云不散,没让“碧落”二字变的有名无实。佚明子又将挖下的山石堆于昆吾山诸峰入口山径之处,做石门状。凌云峰的最为高大雄伟,俨如龙门。取名曰“天心门”改“凌云”为“天权”又将其他三座魁峰依次改为“天枢”山门曰“天英”,“天旋”山门曰“天任”,和“天机”山门曰“天柱”三座杓峰改为“玉衡”,“,开阳”,“瑶光”山门曰“天禽”,“天辅”,和“天冲”。又在七峰之间以浮桥依次相连。在“碧落”谷底建冢,迁葬左右长老于内。 直到此时,昆吾山真正成为灵山宝境。 时至今日,昆吾已然成为仙山灵地,昆吾派更成为寻仙一族的佼佼者,前来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其派内众人大都身怀绝技,御剑于空,因为山中门人时有下山游历者,皆是斩妖除魔,被人称为“仙侠”。昆吾派掌门及其师妹四人更是不凡,被称为“仙门四霞”,有人私下称他们已经窥得天道,位列仙班那是迟早的事。 二十年前妖物为害人间,要不是仙门四侠合力出手,那妖物也不知会害多少性命! 昆吾山,仙雾缭绕,每座山峰都是楼台满布,错落有序,但见殿宇威严,青石台阶相连于中,灵山仙境可窥一斑。主峰“天权”更是庙宇辉煌,中央有一宏伟大殿上书曰“月华宫”左右各立一白衣弟子,背负宝剑,好不精神。 此刻殿中正中站着两人,赫然是那叫凌天云的白衣少年,旁边是被他称做“蓉儿”的少女周晓容。 掌门沈青霞正是仙山四霞之一。但见她此刻面色凝重,细细听着白衣少年凌天云讲他山下经历。直到一声“掌门。”沈青霞才回过神来,寻声望去,原来少年早以说完,见她低头沉思,许久不语,忙低声提醒。 “这不怪你,想来他虽未必是妖,但也习得妖法,引发昆吾剑剑气,导致你一时失手。”沈青霞转过头来,“你应知道,昆吾剑又名斩妖剑,寻常人是伤不了的。” 周晓容听到此处,神色一松,暗自出了口气,但是更加疑惑,忙问:“斩妖剑虽是神兵,但也是实物,怎么会伤不了寻常人呢?” 少年神色微动,显是欲言又止。 沈青霞见状问道:“天云还有什么事?” 凌天云听她询问,忙道:“昆吾剑名为斩妖,是由于那火浣之布的缘故,昔年,佚明真人不世之才将火浣之布炼化为气,以对方真气为媒,攻敌体内。如是平常人,必被剑气所阻,顶多是将其撞开,伤不了身。只是——”说到这里,他又一停顿,张了张口,却未敢再讲。 “说罢。”沈青霞见少年不语,知他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弟子想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凌天云终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二十年前,妖狐为害世间,众人屡次出手都徒劳无功,反被它伤了多人性命,后由我派合众人之力,最终将其击毙,想来,她定是那妖狐之后,逃过劫难。”沈青霞背转过身,良久出声。 “可是掌门,弟子曾听妖狐叫那儒生‘子芩’会不会和师叔有关——” “你师叔也是在二十年前被妖狐所害,也有人说他生死未卜,但我和你师父亲眼所见他身受重伤,比你卓师叔更有甚之,除非仙人出世,不然安能逃过一劫?其中详细,问你师父便知。”沈青霞神色暗淡,显然是那段回忆让人伤心不绝。 “我有些累了。” “是,弟子告退。”凌天云听她如此说,忙退了出来。“师兄。”走在前面的凌天云听身后传来周晓容的声音。停步转身,看着她。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你本就是为了我好。”凌天心里怅然刚才掌门沈青霞所说,也不在意她的道歉。 “我当时不信你,你会不会怨我?” “晓容,你我何必如此说。”一想到她当时被迫向自己吐露心声,凌天云不免有些内疚,抬头见她清澈脸庞微微有些不安,心里一丝暖意,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你心意。” 周晓蓉俏脸一红,脸如脂色,低下头去,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刚才那点不安的神色也皆被羞涩代替,凌天云从未见她这般动人模样,口中忍不住又轻轻唤了一声:“晓蓉” 少女闻言,头微微抬起,小心的瞥了一眼,见他正出神的看着自己,耳朵都红了起来,转身跑开,哪还有道歉的心思。 凌天云心情一下好了很多,看着她远去的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缓步向山门走去。直到门外,才御剑凌空,朝师门瑶光峰飞去。 第五章 旧事重提(上) 瑶光峰位于昆吾山最末,是最后一峰。 “师父”凌天云,在一石屋门前立定。朝内行礼。 “哦?是天云回来了。”屋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木门被轻轻掀开,一白衣女子坐于桌前,素面未曾装扮,给人一种天生冰清玉洁的感觉。见凌天云进来,欣然放下手中读物,看着他吟吟浅笑。她就是仙门四霞之一的李秋霞,也是凌天云的师父。 “怎么不见晓蓉?她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师妹她……有点事,一会就回来。”凌天云听师父询问,有点不自在的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故意撒谎欺骗,但总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着急说话竟结巴起来。 “奇了怪了,蓉儿还是第一次没和你一起来见我,她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李秋霞看着自己的徒儿神情扭捏,一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徒儿自己太了解,从小谎话一说他自己微就先不自在,更别提去骗人了。 果然,凌天云一听此话,更加尴尬。无意抬头一瞥,见师父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当下转过头去,脸竟微微发烫。 李秋霞还是第一次见他脸红,更加好奇的看着他。 “师父!”凌天云终是受不了她这般热情的看着自己,大窘道。 李秋霞满意的一笑,才不去故意看他出丑的样子,打岔道:“这次下山又有什么奇遇,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徒儿这次去了青丘山脉。遇到了几件怪事,正为此不解,想请师父指点。”凌天云拱手说出。 “青丘山?怎么去了那里?”李秋霞眉头略皱。 “师父也知道青丘山的事?”凌天云见她骤听“青丘山”神情异样,更加料定她知道此事。 “你怎么去了那里?”李秋霞却是避而不答,仍是问道。 “徒儿在途中偶听人说青丘山有仙人居住,于是和师妹商量,我们二人慕名前去拜臆,却不想碰见的事让人始料未及。” “怎么?”李秋霞一脸凝重,迫切的问道。 “徒儿先和师妹一道前去青丘山,在山中转了几日,不见仙人踪迹,山中只有一座庙宇,但建的甚为奇怪,庙不像庙,观不似观,里面供的也不是三清更不是佛祖,竟然是一尊狐头人身的塑像。我和师妹奇怪,便暗自打听,原来,传说有仙人在此居住,前几日又显灵除了一群来山下为害的狼群。众人都准备还愿。我想,妖怪为害,欺世人无知,不如趁此机会破了妖狐法相,好叫乡人看清跟本不是什么仙人显灵。 "恩。”李秋霞听到此处,略一点头。 凌天云见师父赞同自己做法,忙接着讲下去:“那天夜里,我和师妹藏在暗处,等妖狐现身,哪只,众人刚一进门,就见一紫衣女子,直朝我们藏身的地方看来。此时,背后斩妖剑也诤然做响。” “那女子定是妖怪,引得剑鸣示警。想来,那妖女一进门就知道你藏在暗处。”李秋霞接口说道。 “师父明见,那女子正是知道了我藏身之处,但她却没出手,反而朝身旁一儒生身旁躲去。” “这道奇怪了,她一进门便发现了你,按理说,她不知你有斩妖剑,如是一拼,该不在你之下。”李秋霞眉头微皱。 “弟子也是这样想,见她躲藏,怕伤及无辜,只接催动剑气向她袭去,想迫她离开身旁的儒生。” “恩,不错,速战速决,免生变故。” “可是,那女子见剑袭来,反而从儒生身后跃前,护在那男子身前口中惊呼‘昆吾’便已然被宝剑刺中小腹。” “你是说她竟识得斩妖剑的来历?”李秋霞闻言大惊,皱眉问道:“那,那她还不躲避?” “弟子猜想,那儒生定是妖女同类,她识破宝剑秘密,知道自己如若躲避,那男子便性命不保,她只有冒死相救。”凌天云垂手而立。 李秋霞神色一松,片刻也黯然点头:“没想到妖中也有此辈义信人士。” 凌天云默立一旁,低头不语。 “怎么?”李秋霞微皱眉头,不悦的看着他。 却见凌天云蓦得跪在地上:“徒儿那一剑本就不是杀招,意欲让她与众人分开,原料定就算误中那中年儒生,也不过是将他撞开罢了,本无杀他之意。” “晓蓉,你也进来吧。”李秋霞闭着双眼,朝门外道了一声。 门外传来一声低呼,想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只见木门轻开,进来的赫然就是李天云的师妹周晓蓉。 但见她双膝跪地,歉然道:“徒儿无意偷听。” “恩,都起来吧。”原来李秋霞见凌天云竟为他刺向妖怪的那一剑悔悟,有点不满,虽然她一向认为凌天云杀气太重,可是自从二十年前的事后,他对妖类早就深恶痛绝,自己唤进刚来屋外不久的周晓蓉,也是为了转移话题,想将凌天云毫无缘由的悲悯之心去掉:“既是无心为之,再者,自古正邪不两立,杀就杀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继续说。”李秋霞见凌天云半响不做声,催促道。 “徒儿见那妖女中剑,也就住手等她现形,没想到那儒生男子好象和本派有些过节。。”凌天云立定后,继续说道。 “哦?有这等事?”李秋霞也是颇为意外。 “那儒生被妖女唤做‘子芩’他唤那妖女叫‘青丘’口口声声说我们昆吾迫他——” “什么?”李秋霞猛的站起,脸上不知道是惊奇还是惧怕或是发怒,“那,那后呢?” 凌天云和周晓蓉被她吓了一跳,两人齐齐看向她,叫道:“师父!” 李秋霞倒似不察,仍是那副表情反问:“所以你就把他也杀了?” 凌天云一楞,随即苦笑着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李秋霞被他的回答给楞在那里。不解的看着她。 “当时,他抬头看着我,口中说道‘今日我木子芩便和你昆吾一刀两断!’”他不但语气相似,连神情也是的为妙为俏,显然是深记于脑,此刻学来,不免连样子气势也学了出来。 身旁的周晓蓉被吓了一跳,“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木子芩?”李秋霞凝神皱眉,缓缓又是摇头,苦笑了声。“唉,都过了二十年了,我怎么还如此放不开。”声音轻转,落寞凄凉。 少年也不在意,像是自语道:“那刻,我头脑一片空白,等醒悟后就见自己手中斩妖剑已插入他的腹中。”少年说到这里,更是苦笑。“只是,他背对于我,按理,该是从背而穿,可是那剑却是从腹入背,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杀了他。” “当初传你斩妖剑就是要让你明辩是非,晓以大义!”李秋霞安慰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般。 “只是听掌门说,二十年前,李师叔他?” “哦?你怎么问起这事来?”背身而立的李秋霞转身看着他。 “徒儿好奇,二十年前的事虽有些耳闻,但大都是传言不实,徒儿想知道当时爹和师叔他们……”说到这里,李天云抬头看向师父,见她也正盯着自己,猛一咬牙,直视不避。 两人四目而对,周晓蓉在旁边拽了一下他的长衫示意。凌天云如若不知。 只见李秋霞神色一暗,缓缓转过头去,半响才道:“唉,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不防就告诉你吧。” 凌天云猛的一听,不由一颤,瞒了二十年的身世之谜终于有了水落穿石的机会! 但见李秋霞,又背身而立,抬头一动不动,出神好久,才缓缓转过身来,慢慢说道:“二十年前,妖狐为害,众仙门群起而对,死伤无数,仍拿它没办法。”说完,又闭了双眼,,良久才又徐徐道:“当时只有我们昆吾派未曾参与其中,只是隔岸观火。” “这又是为何?妖狐为害,我辈习剑之人自应该替天行道,怎的——” 李秋霞摇了摇手,示意不要做声,凌天云这才闭口,听她讲下去。“当时,青丘山内有一仙草,名曰‘牛伤’ 。生于后山之颠,乃是罕有。此草方茎而苍伤,天生脆弱,从生到死也只有四十九日可活,只等最后那日枯萎之际,待叶色转黄,才能采摘,其叶入药,炼治的丹丸能延年续命,修神补气。此草百年难寻,且最是娇嫩,可遇而不可求。” “当年,我与你爹还有还有如今掌门等七人号称昆门七星,你爹爹凌不凡,更是青年有为,修为大大在我们七人之上。被欧阳掌门寄予后望,是派中最有希望成为下任掌门的人。” “哦?爹竟然这么厉害。”凌天云虽然也听说过,但见师父竟然说爹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掌门的人,也不免吃惊。 “你爹天资奇异,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才。”李秋霞说到这里,面上露出向往的神情,显然是对他很是崇拜。 “当时,我们昆吾发现这株仙草,欧阳掌门正逢闭关之际,于是分作我们六人看护,你爹责负责派内事物。所以,昆吾派怕生事端,也就未曾参与到那场争斗中去。” “后来妖狐趁机闯入我派,想夺取派中至宝,,你爹他一人抗敌,等我们闻讯赶到,你爹早已和那妖狐不知所踪。当时我们留了李师兄和卓师兄仍驻守仙草,等我们返回时,却发现卓师兄重伤在地,牛伤仙草也被人夺走了,事后我们推算时间,想来是中了妖狐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会这样?”凌天云觉得事情远没那么简单。想起一件事来,“掌门说是师父您亲自将李师叔埋的……” “后来,”李秋霞抬头看着屋顶,一声长叹,她似不闻木子眠的质疑,只是抬头看着屋顶出神。 凌天云,“咕噜”吞了下口水。等待让人难受,可是师父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伫立良久,仍是不说一句。他哪还敢出声追问,连大气都不出一下。 一旁的周晓蓉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都似有同感。 第六章 旧事重提(下) “师父。”周晓蓉怯怯的叫了一声。她最是招李秋霞喜欢,时常撒娇,李秋霞也很照顾她,几乎都是顺她心意,从小到大,周晓蓉早把她当母亲一般。她显然受不了这种气氛,小声提醒。 李秋霞苦笑一声,随即转过头,看着凌天云:“你可知斩妖剑前主是谁?” “是李师叔。”凌天云一谔道。不知道师父为何有此一问。 “你李师叔俗名也是‘子芩’用的就是这把剑。当年先师收我们七人为徒,你爹爹凌不凡人如其名,修为惊人,也如你般嫉恶如仇。性子要比你刚烈几倍。李师兄却是风流倜傥,才貌双全,一副文人雅士的作风。”说到这里,但见她嘴角上扬,面带浅笑,目视远方,哪还有刚才那分悲寂之色,倒像是深闺少女见了心仪男子忍不住露出的三分羞涩。一派小儿女的神情。 周晓蓉暗想,那李师叔定是师父心中心仪的男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神态。想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看了凌天云一眼,此时正好看见他也同样转过来看自己,好似知道她要看他一般,忙转过头去,心生万念。 李秋霞回过神来,见周晓蓉正转过身去,也是感慨万分:当年她不就是和徒儿现在一样么。 “当年,先师将斩妖剑传于李师兄,你爹爹当然不平,他本来对李师兄就有间隙,对他的样子颇不顺眼,认为他修为升不上去就是因为平日里那副公子哥儿的作风。自己是下任掌门人选,修为又在他之上,见师父将宝剑传给李师兄,更是不悦。” “爹爹竟是这样的人?”凌天云一时间难以相信。却见师父正蛮有深意的看着自己,“是了,所以师父才常日里说自己心性太浓,原来是和爹爹一样。”想到这里,心里舒缓多了。 李秋霞见他神色一松,知道他想通了自己用意。继续说下去。 “我们救起卓师兄,他全身经脉尽断,五脏六腑也都破碎,一看便知是重手法所致,忙将随身丹药喂他吃了几粒。可怜卓师兄一生不与人争,性情随和,也是最照顾我们四个女儿家,到最后竟落成这般模样。” 周晓蓉听到此处,将身体向凌天云靠了靠,不知觉已拉起他袖口一角:“这妖狐真残忍,把人打伤成这样。” 凌天云一听暗自好笑:你没出过山,当然不知道那些妖怪可恶。又见她拉着自己袖口,知道她听到妖狐伤人,有点心怯。也就没将那话说出来。 只听周晓蓉又问:“那后来狐妖死了没?” “卓师兄靠那护心仙丹才勉强醒了过来,如果当时他受伤之际能迅速服下身上的护心丹,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她嘴角微微颤抖,是啊,当时那药能早片刻服下,又怎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当时,青霞掌门直接晕了过去,她本倾慕卓师兄,见到那个惨样子一下自就受不了了。我们先前还打趣说等将这牛伤草采了回去,说不定师父一高兴,立即就让你们成亲,来个双喜临门。” “卓师叔就是这样才形同稿木躺在床上二十年,连话都说不出来?”凌天云也忍不住颤声问道。 “卓师兄靠药力醒来,转头看着青霞掌门只是流泪,然后就昏晕过去。” “"啊!”周晓蓉一把抓住凌天云的手,左手掩口,但声音早传了出来。 李秋霞似是不闻,仍不紧不慢的说道:“青霞醒来之后,也不顾师父正在闭关,跪在山洞外向师父求情,救卓师兄性命。我们劝她,师父正在闭关,根本听不到她说话。”但见她眼睛微闭,缓了口气仍道,“青霞自小脾气就倔,卓师兄一直百般依着她,不管多么刁难的事他也是照做。从来没埋怨过一句。我们三人劝,她哪里肯听,在洞外整整跪了七个日夜,直到第八天,师父终于被惊醒,闻声出洞,那个时候,青霞哪还有人样?早已双颊深陷,眼睛红肿,难已辩人。” 凌天云只觉手中一紧,却是周晓蓉拉他的手使劲攥着,眼中噙满泪水,正努力忍住,不哭出声来。凌天云见状,想伸手安慰,但左手死死被她紧攥,便将身体轻轻向她靠近,果然,周晓蓉慢慢倚在他身上,好了很多。听见李秋霞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师父不忍她的样子,损耗元气,为卓师兄疗伤。虽然保住性命,但却从此连眼睛都难睁开。若不是身体依旧有温度,怕和死人真的是一模一样了。师父疗伤之后,元气大损,他已经是百岁开外,哪经得住这样劳累,只得再次闭关修养。” “那晚,青霞趁师父闭关前夕,跪在师父面前,却是求他为自己与卓师兄主婚。” “怎么?掌门她……”凌天云也是一呆,他只知道卓师叔与掌门是夫妻,还以为那是卓师叔被害之前的事。 李秋霞看他一眼,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其余三个姐妹也都惊讶不已,但大家都知道青霞平日里说一是一,既然说出口的,那就是下了决心的事。因此,我们三人谁也没阻止,只是看着师父,盼望师父能阻她一下。” 当时,师父也是万分难过,想他晚年,七名爱徒如今只剩五人,唯一的男徒卓子昂又成了废人,令昆吾后续无人,自己也是随时离去之人,恐怕昆吾派要在他手中荒废了。抬头看见青霞仍跪在地上,也知她心意已绝,再难纷劝,便有了立她为掌门的念头。一来掌门身负重任,她如果答应,那以后必定忙于杂事,也可分心,捎减她心中苦闷;二来,在我们四人中数她最是好强,况再经此事,定不差于男子。如若日后遇到惊变也不会向我们其他三人心乱无主。于是那夜,既是青霞的婚礼,也是她立为掌门的大典。” “果不出师父所料,青霞掌门虽身为女子,这些年来,她却将昆吾打理的井井有条。”李秋霞面带微笑,她对青霞掌门是心口皆服,“只是,她心里有没有看开些,怕只她一个人知道了!”随即又是长叹。 凌天云也是唏嘘不已,他一直以为掌门天生就是不苟言笑,事事处理的得当具体,原来竟还有这么一段缘故。 说到这里,李秋霞向外看了看,转头对着两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才刚刚回山,早点歇息吧。过些时候再说给你们听。” 凌天云一听忙向师父行礼,这才发现,他和周哓蓉两手依旧握着,她的臂膀正挨着自己。一股少女清香飘了过来,陡然间脸上红了一片,不敢向旁边看去。幸好周晓蓉也似察觉了什么,忙将身体挪开,手也松了。二人抱拳向师父弓身行礼,退了出来。拳状的左手不自觉的多握了几下,似是有无限回忆。他稍微踏前半步出门,不敢回头,向自己房中走去,心里却在想:她还跟着么?又盼她叫自己一声,行到拐角处,再也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哪还有半片衣角,更别说什么人了。顿时不自主的呆立片刻,直直望着空旷的走廊出神。 “凌师弟,你在看什么?”旁边传来声响。 “呀!方师兄,你做什么!”凌天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正看见大师兄方天魁也望着自己身后的回廊。 “你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住了这么久除了这走廊比以前破旧了些,好象也没什么好看的,对吧?”他说完还似是无意的问道。 凌天云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直皱眉头,这个大师兄一点也没正经模样,最爱和别人玩笑打闹,用“活泼可爱”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活泼”是他好象不知道累是什么样子,可以十二时辰都和你说笑,即使你不理他,他自己也不觉得无聊;说“可爱”就是他站在那里对你讲了十二个时辰的笑话后,你还真不好意思对他怎么样,只得听他再讲十二个时辰。 果然,见凌天云不搭理他,又继续蛮有兴致的说了下去,“能叫你冰大侠看几眼的当真还不是很多。” “什么冰大侠?”凌天云不知他怎么又给自己起了个绰号。 “整天一服臭屁样子,好像谁欠你钱似的。云都结冰了,没叫你冰棍就不错了。” “……” “若说这走廊没什么好看的那还看什么?不过那‘小麻烦’已经走了好一会了,也不应该是看她啊。”方天魁故皱眉头,做思考状。 凌天云见他识破自己心思,大感尴尬,差开话题:“方师兄,你来这干什么?” “来看看你在看什么啊,你不知道吗?” “咳,咳。”凌天云被他的话呛了一下。 方天魁满意的看着他故作失望道:“唉,我说凌师弟,我刚才路过,一看是你,知道你回来了,你不拜见师兄也罢了,怎么连我叫你都不回答?没办法,只好过来看我们的凌大冰侠被什么给吸引住了。” “好了,也看了你在看什么,我也先走了。”说完方天魁转身向回走去。 凌天云疑惑不解今日被这大师兄抓到把柄,怎么才说了几句就走了?有点不像他平时作风。想着抬头看见他正步履如飞,如马踏飞燕,当真是踏雪无痕。跟御剑凌空不相上下,待看清他所朝方位,不由恼怒不已,恨恨的说:“刚还夸你,原来是死性不改!这时候还来调戏我!” 原来,方天魁差点御剑飞行,你道他是去哪里?但见他手捂小腹,朝毛厕飞奔而去。 凌天云望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瑶光是昆吾山的尾峰,在七峰中数它最小,不似其他雄伟刚厚,如小家碧玉般清秀利人,无天权望碧崖之险峻,不过山中多水,溪流满布,却比其他诸峰多了份婉转清幽。更有奇景“三十六车阵”不比那望碧崖差半分。如果说前者是造物者之神奇,那后者就可以说是人力所达到的鬼斧神工了。 “三十六车阵”是由三十六个数十丈的大水车组成。瑶光后山半腰有十几处泉眼,水流清澈,于是,众人便在此挖湖聚水,从此便有了“小瑶池”。这“小瑶池”是瑶光峰的主要淡水,养活众人。 两百年前,李秋霞来到此峰后,便招能工巧匠造了三十六个大水车,每个高达数十丈,又在山间各挖了三十六个储水池,各池装一水车,而这三十六个储水池之间又有七十二个小水车分数路贯穿其中,让水从半山“倒流”到山顶,从后山一直到山门天冲门侧,化为小溪。 单不说着工程难度,就是大大小小的一百零八个储水池的水就够那小瑶池的十几处泉眼流上几十年吧。 如果问那两百年前入门的弟子,他们应该都知道引水的难度,不似如今来到瑶光峰的小辈弟子,一看这阵势,满嘴惊叹,哪知其中辛苦? 两百年前,昆吾山有个很特别的修炼方法,刚入门的弟子每天都有“功课”要做。那就是挑水。一时间大家都是闻水色变。 那时,为了将大大小小一百领八个水池贮满,入门弟子每天要从山下湖泊挑水到山顶。每人都有一定的量,美名其曰“修炼” 四霞本来要好,于是其他三霞也将门下入门弟子派来“修炼”。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将所有水池贮满,有了今日这昆吾一绝。瑶光峰弟子也大受其益,不必像其他诸峰每天从山下取水,还要限制用量。 第七章 狐火之毒 凌天云转过走廊,往最后一排木屋走去。 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闭目,脑中总是回响着师父的话,十几年来,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如今得晓,结果却是这样。心乱如麻,索性跏趺正左,掐子午连环诀,冥目静心。抛开这烦心杂念渐入无人之境。 就在他唯心端坐之时,忽然耳旁有人切切私语,有人高声尖叫,有人低声偷笑,有人嚎嚎大哭,千百不一。令人心慌意乱。凌天云知这是走火入魔之兆,忙抱原守一,耳不闻声。这时那声音忽变成一女子哀转哭诉,柔肠百千,让人闻之心恸。忽又变成高声大骂,像是一离别情妇,先是哭述离别之苦,后又骂他忘恩负义。声声刻骨铭心。心中不觉闪出一声“师兄”。 原来他受妖言迷惑心中一转,想到了周晓蓉在青丘山挡在他面前的身影,那只是微微闪过一个念头罢了,哪只耳边真的传来周晓蓉的声音,大惊之下,再也不能如刚才般耳不闻声。“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但人也转醒,他只觉自己全身气息紊乱,连气都聚不起来。暗自庆幸,自己能此刻惊醒,不然至少也会变成残废。身上出了一声冷汗。 此时月光从窗口照进屋内,在地上投出一大片光亮。凌天云不敢再睡,见月色皎洁如白昼,信步走出房门。出院向后山走去。 瑶光峰后山就在各弟子休憩房屋之后,此间多松,柏。也偶有其他,但不如前两者高大挺拔。 凌天云朝最近的一处水塘走去,远远看见有一白衣也立在池边,微一犹豫走了过去。 “师父”凌天云朝那片白衣一拜。 “天云,你怎么也来了?”白衣女子也不回头,仍是看着数十丈大的水车在静静的转动着,耳畔传来潺潺水声和吱呀作响的木头转动声。 “徒儿见今夜月光明亮,忍不住出门夜游。”凌天云见她白衣翩翩,虽是背影,但仍让人生出一种不似凡间的感觉,不觉一呆。 “怎么了?”李秋霞感觉到深后的凌天云目光有点异样,转头看见他面色苍白惊讶道。 “没什么,刚才打坐时不小心岔了气。”凌天云知道很难瞒住她,只得实话实说。 刚一说完,就见李秋霞闪到他身旁,抬手按在他后心之处。 “师父。”凌天云只觉心口一暖,从后心传来一阵热气冲向自己散乱的真气。“明日我让方师兄帮下我就可以了。”他见师父帮他,忙说。 李秋霞也不多话,右手仍是不离他后背。 不一会而,凌天云只觉那股热气同自己散于全身的真气都被压在丹田之内。李秋霞的手也离开自己的背心。忙道:“多谢师父。” “恩。”李秋霞只是微一点头,接口道,“你中了狐火之毒,明日我给你开一个药方,你按它服上三天,这三天也就不要打坐练功了。” “狐火之毒?”凌天云一惊,他并没感觉自己有哪些不适,一听就有点纳闷。 “这狐火本不算毒,应属于扰人心智的一种幻术,潜藏在人脑内,在你休息或是定神的时候化做噩梦蛊惑对方,若是普通人,夜夜难寐,到最后会心神憔悴而死。若是我们修真之人,则可能导致走火入魔。” “什么?”凌天云也觉得诧异,他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毒都不知道。想到刚才一幕,全身湿透。 “不过,你重这毒不是很重,显然施术者修为不是很强,应该是趁你不备侥幸得手。”她也是纳闷,按理凌天云修为不弱,怎么会中这种毒。 凌天云见她奇怪的看着自己,口中呐呐道:“徒儿也是不知。”脑中却想到当时浅衣女子在周晓蓉劝阻之际偷袭的一幕。 “以后小心些。”李秋霞见他神色尴尬,心有所悟,也不多问。 凌天云见她又转身不语,知道是自己白天引起了她多年的烦恼。歉声道:“师父……” “唉,这不怪你,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早该忘了。”她似乎知道凌天云要说什么,不等说完就打断了他。 “当年我心仪于他,他也不是那般无情,谁料最后竟同妖狐离去。” 凌天云见她白衣如雪,月光淡淡映出地上身影,她抬头望着天空,似有无限不甘,又是万般无奈,语调幽幽,让他心中也是一恸。想开口安慰,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抬眼看着她衣襟随夜风颤动,无限凄凉。 “当青霞掌门继位第三天就传来你爹的音讯。我们四人随即赶到白首山,见一紫衣女子和那妖狐在一起,口称妖狐为‘师姐’,我们才知道她是妖女找来的帮手,大家也不多话,出手相斗,这时却见你李师叔从一旁闪出劝阻。那紫衣女子很是听话,住手不战。我们四人也都停了下来,听他问卓师兄的伤势,青霞掌门大怒,又要出手,我向你李师叔说了原由,他一听也是悲痛说了句‘他因我而伤,成了这般模样,以后我是无脸见他了。’青霞掌门听了,一怒之下,将手中飞剑刺向他胸口,那紫衣女子大喊一声,想出手相救,只是那时众人都想凭他修为自是可以躲过,没料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紫衣少女离他最近,将他身体推了半分,才没刺到心口。口中说道:‘你们卓师兄是被凌不凡所伤,怎么怪到他的头上。’” “什么!”凌天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他从没想到卓师兄是因他爹爹成了这样。 “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只是妖女一面之词。”李秋霞安慰他道。 凌天云这才舒了口气,心想,一定是妖女嫁祸,不然,师父掌门也为爹爹辩解? “我见他和妖女站在一起,就叫他过来。”李秋霞说到这里苦笑一下,接口又说了下去,“没想到他如不闻,仍是不动,我们四姐妹都很惊讶,这时你李师叔向那紫衣女子耳语片刻,就见那女子抬手祭出阴阳镜来。” “阴阳镜?”凌天云听到这里心中激动万分,这阴阳镜传说能知过去未来,和冥界的六转阴阳台一样。不过后者是人死后轮回之时看到的三生,而阴阳镜则是看到今生的事。修仙之人谁不想窥得一眼! “恩,就是那传说的阴阳镜,当年众派群起而攻就是想得那至宝。”李秋霞仍是平静的说,瞥了一眼激动万分的凌天云。 “当年传说这阴阳镜被白氏一族所得,只因那白族身藏不现,千百年来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们是躲在哪里。” “可就在二十年前,白族却突然在青丘山出现,于是众门皆前去,盼望能窥至宝一眼。” “这就是当年妖狐为害的原由?”凌不凡听了大皱眉头。 “不错,先师欧阳当年曾说,阴阳镜虽能知未来,但命由天定,我们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行事,所以才万般艰险。每人都有自身劫难,若靠那阴阳镜得知天机,因未来不测而心神大乱,大喜大悲,对自身都有害无益;再者若是因知天机而再生劫难,那就不免得不偿失了。我们修仙之人应先尽人力后由天命。所以那阴阳镜对我们修仙之人却是百害无一利。” 凌天云一听,心有所悟,对刚才自己闻宝色变惭愧不已。知道师父此翻话也有告戒之意。 李秋霞见他低头不语,脸有愧色,明白他知晓自己良苦用心,也是微微点头赞许:“当年也只有我们昆吾派和无相寺没有参加那次除妖。” “当时那女子祭出阴阳镜,口中施咒,阴阳镜浮在半空,从下映出一人。我们四人一见都大惊,原来你爹爹被她封印在阴阳镜中。” “是爹?怎么回这样?”凌天云不解道。 “白氏一族精于幻术,阴阳镜自身就是一厉害仙器,定是妖女靠那仙器自身再施术,从而生出如实物般的幻境,将你爹封印于内。”李秋霞解释道。 “你爹爹封印一解,不顾我们众人唤他,对那紫衣女子说道‘妖女,今日便和你同归于尽!”御起仙剑朝紫衣少女刺去。’” “爹他?”凌天云大惊道。“想那白氏一族精通幻术,你爹定是被困在噩梦之中数日,生不如死。”李秋水说道。 “爹……”凌天云一听,更觉他爹凌不凡所受其苦之甚。 “妖女也没料到你爹不分原由朝他偷袭,那时她正收阵,哪能腾手反抗。” “哼,死了更好!”凌天云一想到爹爹被困在恶梦中数日,听到这里,心下大畅。 “当时,我们也都这般觉得。只是世事难料,紫衣女子眼看要丧命于你爹剑下,你李师叔却飞身护在他身前。”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凌天云只感觉突变不断,让人难已相信。 “若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李秋霞也同他一样面带疑惑。 “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爹误伤李师兄,那紫衣女子口中师姐也在此发难,趁你爹发呆之际,将他打下寒冰洞内。我们四人见状,一起出手,也将她打成重伤,掉入洞中。而紫衣少女在你爹伤李师兄之后就带他尸体离开了。”李秋霞背对着身,看不清此刻她的脸。“其后,我们四人下到洞底,那寒冰洞内奇寒无比,就是我们也下不到洞底就全身衣服变成冰状,牙关打颤。而且有凶猛妖物在里居住,你爹重伤掉进洞底,定是九死一生。” “我们几人在洞外守了几天都没有你爹的消息,于是,我们四人商量将寒冰洞填了,一来是算给你爹立冢,二来防洞中妖物出世为害。” 凌天云听了也不觉怎样,这些年来,他想像的结果要比这个坏多少倍不止。他对父亲的死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罢了,修行多年,早已压住自己的暴烈心性,如止水般波澜不惊。 “那李师叔岂不是没死?”凌天云不解,又想起一事忙问,“卓师叔到底被谁所伤?” “你李师叔先中掌门一剑,后又被你爹失手打伤,若说生还,恐怕仙人出世都难挽回了。至于卓师兄的伤也就成了迷团,无人知晓了。” “这么说也有可能真是我爹所伤。”凌天云顿时头大如斗。 “但也未必,伤李师兄是误伤,那伤卓师兄是什么理由呢?况且当时你爹是在昆吾山上和妖女相斗失踪,而你师叔是伤在青丘,于情于理不合。当年青霞掌门也有几分信以为真,但后来仔细想想,多半是妖女挑拨而为。”李秋霞怕他伤心,才分析道。 “也对,爹怎么会伤卓师叔。”想到这里,凌天云心里一松。 李秋霞说完,不再言语,看着水车在寂静的夜里独自旋转着,发出沙哑声响。 许久她才幽幽一叹,从回忆里醒了过来。却见凌天云仍是立在一旁,也是发呆,转身飘然而去,空留他一人站在那夜已将尽的水光旁。 第八章 青丘山夜 木子眠浑身做痛,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面,洞口点了一堆火,一个浅衣少女正在那摆弄着一只野兔。外面一片漆黑,有密密的雨声和偶尔劈啪作响的柴火声。 他想起身,刚一转动,忍不住“哎呀”的叫了出声。 原来想撑起身体的右臂竟用树枝固定起来,这一动,一下钻心的疼痛。他这才检视自己,还好,只有右胳膊好像是伤了。 “诶?你醒了?”火堆旁的少女抬头看他,手里还不停转动着正在考着的兔子。正是那将肥鸡换成木头的少女,白玉烟。 “我怎么在这里?”木子眠渐渐想起来,“你救了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要救你了,我逃的时候不过顺手拉了一下你。”白玉烟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逃?”木子眠迷惑不解的道,“你不是也跳下去了吗?” “那你干嘛往下跳?”白玉烟见他一惊一诈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我?”木子眠低下头,声音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杀了我父母,难道还要让她乞求放我一次么?”说完抬起头坚毅的道:“我虽打不过他们,但也不要杀我父母的仇人来可怜!” 白玉烟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低头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你不必向我道歉。”木子眠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我要谢你呢,要不是你‘逃’的时候抓住了我,我早就死了。”说完,他朝她忽的笑了笑。。 白玉烟看到他强装出的笑脸,低头默不做声,只是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兔肉。 两人之见片刻沉默,气氛有点尴让人尴尬。 “你怎么‘逃’下来的?”木子眠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只好找个话题聊着。 “就直接跳下来了。”白玉烟道。 “哦。”木子眠应了声,好一会几乎跳了起来,大声道,“什么!直接跳了下来?” “怎,怎么了?”白玉烟忙将差点掉下的兔肉重新拿好,被他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起来,“有,有问题吗?” “你说你直接跳了下来?”木子眠仍是大声的问道。 “是啊。” “没被什么树啊,草啊的挡住?” “没。” “我也是这样掉下来的?” “恩。” “真的是掉下来的?” “你,怎么了?”"白玉烟小心翼翼的看着一旁满脸不信的木子眠,以为他伤口又裂开了 “那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你臂膀不是骨折了么。”白玉烟指了指他的胳膊小声道。 “这也算?”木子眠仍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 “其实,是我不小心,拽你的时候用力太猛……”白玉烟低声道。 “什么!” “对不起。” “不是,我是说,我们掉下来都没伤到么?”木子眠有点语无伦次。 “你胳膊伤了。” “我是说,我们都没死么?”木子眠听了白玉烟的话后,满头大汗。 “什么死不死的,一醒来就咒别人。不就是伤了你条胳膊么,大不了你也将我胳膊扭打断算了。”白玉烟终于被他罗嗦个没完给激恼了。 “不是,”木子眠连忙摆手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真的没受伤?” “……” “好了”白玉烟拿起手中的兔肉轻轻的闻了下,瞥了一眼被自己吓到一旁的木子眠,道,“喂,过来。” 木子眠看了她很久,才挪到火堆旁,但还是隔了好段距离。就因为刚才自己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一巴掌拍在他受伤的右臂上,疼的他再也不敢再到她旁边了。 “我又不吃人,你坐那么远做什么。”白玉烟哼道。 “那你别再打我。”木子眠仍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 “我有打你吗?”白玉烟笑吟吟的道。 木子眠突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再说话,乖乖的往她旁边挪了挪。 白玉烟撕下一只兔子腿给他:“呐,吃吧。” 木子眠咬了一口,但觉兔肉细滑,火候正好,虽无五味调料,但却是另一般滋味。正想咬第二口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的感觉,斜斜的向旁边瞅去,果然见白玉烟正痴呆般看着自己张着大口的样子。脸上不由得红了一片。 “好吃吗?”白玉烟似乎不在乎他的傻样,有点紧张的问道。 木子眠被她这一问更是尴尬,硬着头皮道:“没那只鸡好吃。”不过脸耳根都红透了。本来张大了的口却咬了很小一块肉来,不似刚才那般狼吞虎咽。 白玉烟突的脸一沉,伸手就夺他手上的兔子腿,道:“那就别吃了。” 木子眠见她做势要抢,知道她变脸比翻书还快,一口就将大半兔肉咬了下来,哪还顾得什么形象。 白玉烟恨恨的看着手中只剩骨头的兔腿,道:“不是不好吃么?还一口咬那么多。” “嗯(含糊不清声)我的意思是鸡数那狐仙庙的好吃,不过,兔子还是你做的好吃。”木子眠嚼着口中的兔子肉说道。 噗嗤,白玉烟被他吃相给逗笑了:“呐,给你,慢慢吃,没人和你抢。”她自己也撕了条兔腿细细吃了起来,还没吃到一半就见木子眠盯着自己。 “你看什么!”白玉烟低头道。 “你吃相真好看。”木子眠见她张开樱桃小口,一点一点的吃着。不由惊叹。 白玉烟脸微微有些发烫,不再言语,侧了身体,转过头去。 过了一会,她觉得身后那双眼睛仍然看着自己,更吃不下去。 “怎么了?”白玉烟看他一眼道。 “那个,我是说兔子肉很好吃。” “恩。”白玉烟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个,我吃完了。”木子眠小心的看着她手中的剩下的兔肉。 “哦,”白玉烟这才反应过来“给你。”忙将另只手上的兔肉递了过去,耳朵也红了起来。 “谢谢。”木子眠看她把其余的全给了自己,喜滋滋的伸手接了过来。 木子眠见她在一旁朝着自己笑,忘了将口中食物咽下去,警戒的看着她,道:“怎么?要不我给你留点?” “没事,你全吃了吧。” “可以么?那多不好意思。”木子眠听她这样说,讪讪的笑了下。 “是不是很好吃?”白玉烟问道。 “恩。”木子眠见她又问,顿时又警戒的看着他。 “我又不是和你抢,你怕什么?”白玉烟撅嘴不满的道。 “哦。”木子眠这才放下心来,咬着手中的兔肉。听见她在一旁低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将自己做的东西给别人吃。” 木子眠很认真吃着,好像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不过脸因为吃的太快而微微发红。 “我吃饱了。”木子眠在她的注目礼下,将整个兔子全都吃光,小心的说道,好像是在回答某个问题似的。 白玉烟满意的看着他吃完,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能吃!” “你不是说你吃好了么。”木子眠尴尬的说道,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吃的太多了,毕竟那是人家的东西,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傻瓜。”白玉烟低声骂了一句,转头看着外面细雨绵绵,打在树上沙沙作响,道:“天色很晚了,都休息吧。” 木子眠转头朝四周望了望,石洞不是很大,不过还好有个拐角,正好将洞里面遮了半边。于是起身将刚才自己躺的干草抱起,铺在拐角里面。然后朝一旁迷惑不解的白玉烟道:“你睡里面吧,都铺好了。” “那你呢?”白玉烟见他这样说,低了头,有点腼腆的道。 木子眠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搔了搔头,道:“我守在这里看着火,别让它灭了。” 白玉烟破天荒的没和他顶嘴,反是安静的点了点头,走到洞内去。 木子眠看她闪身进到黑暗处,没了身影。这才坐下,手里拿了根树枝有意无意的挑着火堆。这时他才想起,没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想到父母惨死,自己都不能亲手为他们起坟,未免有点太不孝了。右胳膊的伤痛也隐隐传来,他这半天的经历足够他一辈子不能忘掉。想着想着,眼皮渐渐重了起来,靠在岩壁上睡了过去。 “不要!”木子眠大声喊道。 “啊。”突然右臂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石洞里面。眼前父母的身影也都消失不见。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暗自想道,记得自己是在洞口守夜的,后来,好像是睡着了。可现在怎么躺到这里面了?这应该是白玉烟躺的地方啊。想到这里连忙起身。 这时从洞外传来一丝光亮,原来天已大亮了。他走到洞口处,见火堆仍然没灭,,旁边也正烤着一大堆半湿的柴火。他朝一旁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惨变。 旁边赫然是一条花斑大蛇,色彩艳丽,显然毒性超烈,不过此时已死去多时,看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在三个时辰前死的。 他顿时心慌意乱起来,向四周看了看,不见白玉烟的身影。 “会不会出什么事?”木子眠额头冷汗直冒,不过又转念一想,自己是睡在里面,显然是她将自己拖进去的,那这毒蛇也定是她打死的。想到这里稍微松了口气。 那她人呢?会不会被毒蛇咬了?突然冒出的念头又让他全身一紧,连忙出了山洞。 天才亮了不久,雨也停了,昨晚的雨应该没下多久,地上只是稍微的湿了一点,长空万里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如秋日的下午般明亮。空气微微有些湿润,这让整个冬天没下雪的气候变的让人眷恋不已。年才过完不久,春天的气息悄然而来。 此时的木子眠丝毫没有欣赏这难得的天气的心情。他大声朝四面喊道:“白姑娘,白玉烟。” “死木头,你喊什么!”从树林中闪出一个浅衣少女来,衣服被晨露打湿了一片,手里拎着一只颇为肥大的野鸡,看着他不满的道,“那么大声做什么,不怕别人追来么!” “你没事吗?”木子眠毫不介意他的白眼,喜出望外。 “你关心我?”白玉烟看了他一眼,忽道。 木子眠一呆,被她看了一眼,内心陡然一跳,那一刻,自己竟有点不知所措。 “我见洞口有只毒蛇,还以为你被蛇咬了,所以出来寻你。” 白玉烟不再看他,口上淡淡的说道:“我没事,走吧。” 却见木子眠站在原地,转身问道:“怎么了?” 阳光终于从山头露出来,斜斜的撒满整个林间,光秃的树丫挡不住它温旬的光亮。被太阳照亮脸旁的少年回过头来,笑了起来。一脸的爽朗。 “没事。” 他像是在说自己,又好象在肯定什么,说完跟在她身后,默默走着。他抬头仰望,不见峭壁顶端,口中喃喃道::“真高。” 白玉烟没听他讲什么,只是低着头自顾走路。 身后的木子眠忽然问道:“你一早就是去为了捉野鸡?” 白玉烟听他说话,茫然抬头应道:“什么?”随即点头肯定。语调也恢复了正常,道,“你昨晚吃光了那么大只兔子,我早就饿了,才出来找点东西吃。”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洞内,白玉烟默不做声的将洗干净的野鸡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木字眠看了看旁边的死蛇:“冬天还没过,怎么回有蛇出现。”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还当真以为这样?我以为你昨天早就清楚了呢。”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抬头看了木子眠一眼,后悔自己说到不该提的东西。 木子眠苦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我想去一下狐仙庙。”过了一会儿,他望了望外面道。 白玉烟看了他一眼,道:“万一他们没走怎么办?” “应该没事,我想去看下我父母。”木子眠转头看着她道。 “我陪你去,好歹有个照应。”白玉烟忙说。 木子眠看她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便大步向洞外走去,刚到洞口时,他又缓缓转过身来,对身后的白玉烟笑了笑,道:“我赶天黑前回来。” 第九章 重回故居 木子眠出了山洞,抬头看了看太阳,辨了方向,向山顶走去,他自小就在这山里长大,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上山的小路。 太阳渐渐到了头顶,整个冬天都不见的小动物,偶然从林见窜出,活跃的跳上跳下。看到这些景象,木子眠心情也稍微好了点。待到山顶,远远看见狐仙庙在山顶一角,他猛的停步,不知怎的,木子眠突然看到熟悉的屋舍,恍惚见有中做梦的感觉。 是啊,现在只不过是醒来了,屋里一定什么都没有,爹和娘现在一定是在村子里找自己。或许所有的玩伴也都出来寻找,就像捉迷藏一样,他出现在他们面前后,一定会有人大喊“找到了。”然后,娘会抱起自己回家,说不定爹会拿起他的尺杆,狠狠的要教训自己。娘则会护着自己,将自己抱在怀里,不让爹打。 木子眠脚步微颤,是了,一定都是梦。他告戒自己。像是做了很大决定,才慢慢挪步向前走去。 那扇门就在面前,只要推开,这个梦也就醒了。木子眠伸手贴在门板上,多么熟悉的感觉啊,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庙,最喜欢吃的就是庙里的供品。怕被爹打,他也曾躲在里面,不敢回家。那狐仙在别人眼里如神一般,可他从小都没有一丝敬畏,只是莫名其妙的温暖,像母亲的怀抱。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躺在家里,而父亲也似乎忘了自己的过错,不再提起。 他手微微颤抖着,闭了眼睛,轻轻推门而入。 香案上的供品仍安静的放放在那里,连那只鸡也在那里,完好无损。青石地板被人用水洗的干干净净,瓦盆里还有昨夜上过的香纸灰烬。那狐首人身的大仙立在那里,飒飒英姿,含笑而立,慈祥的看着自己。 木子眠转头朝山下村落跑去,他紧紧抿着嘴,呼吸因为快速奔跑而急促起来,脸涨的通红无比。 “啊!” 木子眠忍不住嘶喊起来,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是梦,一定是梦。他喃喃低语。 母亲就在家中等自己回去呢,她一定来庙里找过自己,父亲也知道了自己偷鸡的事,肯定是绷着脸听母亲为自己开脱。 他笑了起来,心想,这一次,一定不让母亲求情,他承认自己偷了那只供鸡。不就是挨打么,爹老说要打他,可是多年来不是一直没打过?他打人肯定不疼,就算疼,娘也会为他擦药,做比鸡更好吃的东西给他。 他看着山下村落隐隐飘来清烟,那是做饭的烟炊,暗想,也有母亲的那一缕吧。 “子眠。”一声惊喜。 木子眠转头望向声音那边。 一个少年,粗布短衣,腰间别着一把柴刀,背上负了捆木柴。一脸惊讶,欢喜的看着他。 “萧遥!”木子眠也是一脸惊喜,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扑了过去,一把抱住。 少年似微一犹豫,也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我还以为你,不说了,还没吃饭吧,走,上我家去。” “恩。”木子眠点头道,接过他背上的木柴,背在肩上。 “爹。”萧遥朝着屋内喊道。 屋子里走出一中年大汉,见和少年在一起的木子眠,身体一颤,惊声道:“子眠!你,太好了。”他连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木子眠也是颇为激动,虽仅仅是一天没见,但此刻见他却是分外亲切:“萧大伯。” “好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坚强点。”中年男子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 这一句,虽是无限欢喜中带着关切。可在木子眠心里,犹如晴天霹雳,将他唯一的那丝侥幸打成灰烬。木子眠全身无疑像掉进冰窟中去,怔怔站在原地,伸手拉他的张小萌觉得不对,问道:“子眠,怎么了?” 木子眠颤声问道:“萧大伯,我爹和我娘怎么样了?” 萧大伯听他问自己,也是叹了一声才道:“我将大哥大嫂都葬在狐仙庙后面的空地上,知道你定会回来,等过了中午,大伯陪你到石匠家中去,一起给你爹娘立块碑文,也算是你尽了孝道。” 木子眠忙俯身跪拜,萧大伯将他扶起,叹道:“木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做这么点小事也是应该的。以后你就当这是自己家,把遥儿当你弟弟对待。放心,有大伯在,没人敢欺负你。” 萧遥也在一旁安慰他道:“子眠,你放心,他们都打不过我,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说完举起自己的拳头做了个打人的姿势。 木子眠被他的话感动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萧大伯带他到石匠的家里去,走到路口。木子眠不由自主的看着自己家屋檐一角,茅屋依旧如故,静静立在那里,让他又以为这是错觉。萧大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走去。 “木子眠!”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小桐!”木子眠转身看见昔日玩伴都站在自己身后,他们听到小桐的叫声,停了下来,都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木子眠看见他们都在一起,向前走了一步:“你们——”话还没说完,就见小桐旁边的孩童都是尖叫一声跑开,老远还能听见有声音传来。 “妖怪。” “他是妖怪的孩子。” “说不定也是个狐狸。”木子眠站在那里,向前迈出的一步悄然缩了回来,不敢再看。他把头深深埋下,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一双破了洞的布鞋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定。 他抬头看见小桐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耸了耸肩,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仍是那般爽朗的声音:“你知道他们的,别在意,我们仍是好朋友。” “好朋友?”木子眠此刻眼泪早压抑不住流了下来。看着曾经那么要好的伙伴肯定的点了点头,“恩,好朋友。” “小桐,快过来。”远处一妇女招手向这边喊道,声音还有点紧张。 小桐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他笑着说道:“我娘向来是这样,要是能向你娘那样该多好啊。”"转头朝身后喊到:“来了。”朝木子眠眨眼道:“我还当你是朋友。”说完便回头跑开,还不忘朝身后挥了挥手。 木子眠看着他的耸肩的招牌动作也朝他挥了挥手。 远处的妇女一把扯着小桐走远,他还趁那妇女不不注意,转头朝挥手的木子眠做了个无奈的耸肩模样。 木子眠被他的动作也给逗笑了。 萧大伯拉着他到了一间茅屋下,向里喊了一声:“王石匠在吗?” “啊,是村长啊。”张石匠笑着出了门,向他打招呼,突然看见他旁边的木子眠,一下变了脸色,转身就要关门。 “啪 ”一声,村长硬将那快要关了的门按住。道:“老王,你这是做什么?” 王石匠看了一眼低头站在院中的少年,随即低声对村长说到:“萧大哥,你应该知道,那是妖怪的孩子。” 村长冷哼一声,冷漠的说道:“我只知道十五年前是谁救了你性命,让你好好的活在世上,到如今,怎么这般忘恩负义!” 王石匠脸色一变,瞧着他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怎么?你忘了你是怎么被救的?”村长将按在门上的手放下来,盯着他,不屑道。 “你,你。”王石匠脸无血色。 “那年你去山上采石,不慎掉落山崖,要不是木大哥救你,哪有你现在好好的与妻儿团聚?”村长望着他苍白的脸色一字一句的道。“当年我就是和木大哥在那山崖对面采药,他出手相救,被我看的一清二楚,怎么?现在要落井下石了么?” “你回来向人说是狐仙救了你,大家都信以为真,是也不是?” “你是说真的是木大哥救了我?”王石匠将信将疑。“他是,是个书生而已。” “昨晚你清眼看见那二人飞起,难到还不信?”村长一句一句的逼迫道。 果然王石匠神色暗淡下来:“我信,只是,木大嫂是妖——” “十几年来她可曾害过谁么?想想,这些年来,野兽可有来咱们村子偷羊群的?”村长哼了一声,听他仍是这样说,恼怒的道:“你就信两个陌生的男女不信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邻居!” 王石匠被他说的垂下头来,漠然语道:“好吧,我能做什么?” 萧大伯这才松了紧绷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对嘛!知恩图报,才是好男儿的样子。” 待到一切都办完了,木子眠又在双亲坟前,少了纸钱,点了香烛,供供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后,才随村长萧大伯一起下山。 “萧大伯,你很早就知道我爹的事?”木子眠刚才听见他和王石匠的对话,隐然觉察了些什么。 萧大伯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说道:“是啊,十五年前我就知道了。” “能不能告诉我?我一直都不知道爹的事。”木子眠低了头,嗫嗫的说道。他一直以为父亲就是一个满口夫子的之乎者也的儒生。 萧大伯看着他低了的头,爱怜的抚摩着他,说出了陈年往事。 “十七年前,你爹娘移居到此,当时,我爹还是村长,只知道你爹是个名落孙山的书生,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他们二人下来。你爹又答应说,可以帮忙教孩子门们读书识字,分文不要。我爹听了有这般好事,于是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摸着木子眠的头发,继续道:“于是,众人都合力帮你爹在村西口盖了几座茅屋,从此便在这里定居下来了。说也奇怪,从你爹娘来到这里之后,先是下山伤人的猛兽死在了村口,又有人发现经常来山下的狼群都死在了山凹,有人称看到有狐仙显灵。青丘山本来崇狐,因此大家就在山上盖了间庙,供的就是狐仙。” “真的有狐仙么?”木子眠问道,他心里却在思索着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人们崇拜狐仙,而母亲变成狐狸,怎么大家都那么怕她? 第十章 知音难画 “有没有狐仙我不知道,但我亲眼看见你爹救了王石匠。”他看了木子眠一眼继续说道:“你娘经常重病,因此你爹就随我一起上山采些药材,不过,那些药材都很古怪,颇为稀少,我曾问过你爹,你爹说那是以前一个高人赐的偏方,这些年来一直这样吃着,效果不错。于是,我也将自己偶尔得到的他用药材留给他。,我们二人经常上山采药,他不嫌弃,还称我作大哥。”萧大伯心里颇有感触,对这个一直唤自己为大哥的小弟敬重不已。 “那年,邻家刘婶死了一只鸡,她不忍心仍掉,就宰了吃掉,谁知道得了怪病死了。然后,村子里接触她的人都染上了那种病。我知道你爹博学而且精通医术,找他商量,他知道后就到山上采了几种草药,好几天没休息,熬成汤药,救了全村人的性命。我们都谢他,他却硬说是狐仙显灵,他只是帮忙做事罢了。我们都知道他是故意推脱,不想让村人那般谢他。” “后来一次我和你爹一起去山上采药,我们两人都看见王石匠在对面山崖采石石失足跌落,两只手抓住石头,人吊在半空。我想下山找人,可是来回就的半天工夫,正着急的时候,突然看见你爹凌空飞起,将王石匠从悬崖救了上来。还没等我看清,他又那般飞了过来。我当是骇的几乎要向他磕头,以为他是仙人呢。”他说到这里,也笑出声来,看向旁边一脸惊讶的木子眠,拍拍他的头道:“你爹很英雄呢。若说是狐仙显灵,还不如说你爹才是真正的狐仙!” 木子眠第一次听别人夸赞自己的父亲,心里大是骄傲,默想着,原来,我爹是这样的英雄。 “后来,你爹才给我说出了事实,原来他本是一个修仙门派的修真者,那时他不想修仙之事,来到这里隐居的。” “爹为什么不想修仙呢?”木子眠问道。 “我也是这般问过他,每次他都是沉默不语,最后才说了一句,‘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陪青丘度过余生,其他的什么也不想做。’当时我也是百思不的其解,答应他不向别人说起此事,见你爹待你娘很好,我才有所觉悟。没想到,他最后竟和你娘一起去了。想必,那也是他这一生一直期望的结果吧。”萧大伯仍是摸着木子眠的头,看着远处。 “那我娘呢?”木子眠又问,他知道娘一直多病,很少出门,都是爹一直照顾她。 “你没发现前几日你娘有什么变化?”萧大伯反问他道。 “我娘?”木子眠皱眉想着,半响才道:“是了,我娘前几日好象病重了。” “恩。”萧大伯肯定的点头,“就在几日前,你爹到我这里来,满脸愁苦,一向滴酒不沾的他,和我喝了整整一晚上,那晚他才说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你爹年轻时原是一落第的秀才,后来无奈做了祭歌祀者。整天和死人打交道,那时,他心恢意冷,几欲轻生。那日他给别人唱完挽歌,众人都散了,只有他一人仍在坟前,唱着自己编写的挽歌。那是他给自己写的,他想,他为别人唱了那么多,自己死时也该为自己唱一曲吧。 歌声引来了一紫衣女子,听他声音悲切哀转,忍不住取下背上的古琴,和着他的调子,做起伴奏来。你爹闻到琴声,抬眼看见一女子竟也坐在坟头为自己伴奏,心里也是苦笑,想到死前有佳人献曲,也就不妄此生了。没想到那女子听完他的歌声,问他词曲名称,又向他讨要副本。那时你爹答应了她,也就去了轻生的念头。两人几次交往,都觉是子期伯牙之谊,于是二人也都成了莫逆之交。” “那就是我娘么?”木子眠从没听过父母说过这段奇遇,他忍不住问道。 “不错,那就是你娘。”"萧大伯说道,随即又露出一丝怅惘的神色。 “怎么?”木子眠觉察到了他的变化。 “后来,有一得道高人见了你父亲想将他收为徒弟,你爹也对士途心寒,便答应了他。他想与你娘告别,却找不到她的踪影,只好不告而别。” 木子眠眉头微皱,暗想,怎么爹去当了道士? 却听萧大伯继续说道:“你爹道心有成,无意间又与你娘相遇,不想自己身受重伤,你娘为治好你爹,便落下了怪病。于是你爹才带了你娘躲到此处。” “前几日,他来我我这里喝的酩酊大醉,说出了以上的事情,后又说你娘病情恶化,也是不久于人世了。” “什么!”木子眠失声喊道。万万都没料到娘竟然不久离世。 萧大伯苦笑一声,也是摇了摇头,“没想到,昨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我这才知道你娘的身份。” 木子眠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他醉心于父母的前事,听到这里,茫然向他道:“我想去一下家里看看。” 萧大伯看了他一眼,缓缓道:“看看也好。” 木子眠从狐仙庙下来,一路不语,向萧大伯道了谢后就向自家的院落走去。他只感茫然不知所归,明明是这般熟悉的地方,现在看来竟有点点陌生。 我娘是妖怪? 他心里始终思索着王石匠的话,虽然他昨夜曾亲眼目睹,但始终不愿去多想,现在被外人一语点破这个事实,有点手无所措的样子。 那我也是了?木子眠像是回答某个问题似的,轻声说道。 随即自己也是苦笑了下不做声。既然娘不是人类,他自己也没觉得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尴尬,毕竟父母对于他来讲还是重于这世间的一切。 屋内一切就和他去狐仙庙前一样没变,谁会想到,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去庙祝,到头来,竟是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间了。 他摸着这些熟悉的东西,来到自己的屋子里,父亲教训自己用的竹条被自己藏起来,仍静静的在角落里。就连厨房锅里都有熬好的稀饭,那是准备晚上回来再吃的。 木子眠将稀饭盛了一碗,抓起一个馒头,蹲在灶间,也不顾冰冷,吃了起来。 多么香的饭啊。十几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馒头竟有这么的香,稀饭也这般好喝。。让人贪恋不已。 “子眠。”门外传来萧遥的声音,他看见蹲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少年,缓缓走了过去,也学他般蹲下身体。 “给我也吃点好吗?你说过,好吃的东西要给我留一半的,怎么现在自己在这里偷吃。”少年像是乞求着,盼望能将对方的玩偶也摸一下一样。 “萧遥。”木子眠抬头望着他清澈明亮的双眸,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那泪水滑过他的脸颊,顺着下巴,一直滴到手中端着的碗里。 两个少年像儿时偷吃那样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手里各自捧着饭碗,彼此争抢着,像是尝到了仙露琼浆般容颜鲜艳,如绽放的花朵。 “我们回家。”萧遥放下手中空的了碗,拉着木子眠的手道。 他愿意和这个不幸的兄弟并肩而立。即便是全世界的人都站在对面,他也要让这个一起玩大的伙伴知道,即便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但自己仍会立在他旁边。不管是苦也罢,泪也罢,他从来都没有孤独过。 “回家?我还有家么?”少年低头说道。 “怎么没有,我爹就是你爹,我家就是你家。”萧遥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头。 只要你不再悲伤,我会把我所有都给你。在他心里,这个念头到现在从没动摇过。 木子眠心里一暖,跟了他走出屋子,少年那高大的身影结实的挡在他面前,如一堵厚厚的墙。 阳光照在他身上,一片光亮,折射出一团让人眩晕的光芒。 他抬起左臂,在他后脑停留很久之后才缓缓落下,看着眼前的那堵墙还未转身就沉闷的摔倒在地,轻轻语道:“我知道你愿意给我一切,可是,我想要的,却不是你能给我的。” 他抬头看着西斜的太阳,说出那句话来。然后,转身离去。 背后的身影像是眷恋着什么,被拉的那么长,那么长。 第十一章 双子妖魅 白玉烟站在洞口,望着小径的尽头,从木子眠离开这里已经整整过了一天一夜。初生的太阳已经照亮了山头的枯树,又是崭新的一天。 算是背叛吗?有什么理由让你不屑一顾,连一句“再见”都不肯说出来? 或者,那根本就是随便的敷衍一句。 白玉烟冷笑着走出了山洞。烤的焦黄的野鸡,冷冷的被架在角落。 可是,自己心里为什么有那么一丝惆怅,和淡淡的失落? 骗子。 明明是说好了的。 木子眠呆呆的抬头看着,这棵树都这么大了,双生的树躯缠织在一起,紧紧交结着,相连如一身。 他看见水碧衣衫的女子就站在那树底下,对着他,颔首微笑。 她静静的站在里,右手缓缓伸向前方。 “若离。”他看着她秋水一般的双眼,轻轻叫了一声。 雪落了下来,从她的发间,再到水碧的衣襟。那叫若离的女子站在那端,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 她淡淡的笑着,如永生般沉醉在那声轻呼里。 落雪漫天。 宁静的天空听见雪落地的声音,像叹息一般,执着而怅惘。 他不自觉的一步一步向前迈去,那水碧的衣衫越来越近。他想看清楚那模糊的面孔,究竟是怎样的容颜。 “别跑。” 他看见一个小男孩满脸欢喜的从身边跑过,绕到树旁消失不见。前面那咯咯的笑声那么甜蜜。 那不是自己吗?又在追着什么? 他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这树怎么这么奇怪?”男孩站在树下仰头看着。 “双生树。”这应该是“自己”追着的声音了,女孩水碧的身影站在“自己”旁边。 “好难看的树。”男孩憋嘴对着树指手画脚。 “咯咯,我倒觉得比你好看多了。”女孩扮着鬼脸。 “哼,那我就推倒它。”男孩指着树,神气的道。似乎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木子眠看着“自己”站在双生树下,满脸不屑。也微微笑了出声。 童言无忌。 “谁信!”女孩昂头鄙夷的看着“自己”。 站在树下水碧衣衫的女子同样好奇的看着拌嘴的孩童。 “走啦。”女孩已经走远,对仍站在树下的男孩远远喊道。 “来了。”男孩应声道,对着树舌头一吐,追着女孩跑远。 木子眠想追过去,可是一转眼,两个孩子早不见了身影。 他也像自己般认真的看着这棵树。 “双生树。” 他低头轻声念出了名字。 那树旁的女子也渐渐变的模糊。 “若离。”他再次叫出了声,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叫她。 模糊的身影缓缓回头,对着他。 婉尔欢笑。 “骗子。” 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 他回头看见白玉烟面若冰霜,站在远处。 满天飘雪忽的化做了一阵疾风,将整个雪原带的干干净净。山林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无廖。 水碧衣衫的女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棵婆娑的老树,孤零零的离在旁边。树体弯曲盘延,一半苍翠,一半枯黄,说不尽的丑陋。 “你敢坏我好事!”一声怒喝道。 远处的白玉烟被着声音一惊,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她看着木子眠身旁的老树,眼睛也亮了起来。 “原来是双子妖魅。你不呆在北国雪原,跑到这来撒什么野!”白玉烟斜斜的看着那棵丑树,满脸不屑。 “我说是谁呢,你们白族不躲在那深山老林里,怎么也跑出来凑热闹。”那棵本是丑陋无比的老树,此刻却挥舞着光秃的树丫,那树干上赫然生出了一双眼睛和一血盆大嘴。 白玉烟看着双子妖魅虽脸上神情不屑,但身体已然正面对着那棵丑树。嘴里也丝毫不松,冷哼道:“如今你早就破了本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妖怪,还有什么狂妄的资格!” 那双子妖魅一听,果然大怒,硬将树体拔出了土,那树根竟化成无数腿脚,笨重的挪动着身体,张开大口,恼怒的喝道:“找死!” 原本如发般杂乱的树枝,此刻像章鱼的脚似的,“嗖”,“嗖”的朝白玉烟抽了过来。 “原来是长了本事,我就说呢,你一小小树妖,怎么也这么猖狂。” 她说话间,身形也快速的将打来的树枝躲过。 那双子妖魅听他如此羞辱自己,更是恼怒,将千万树枝尽数打了过来,逼的白玉烟也是险象环生。 “木头,闪开。”白玉烟向一旁的木子眠喊道。 木子眠哪见过这种阵势,咳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双生树妖见他竟庇护那柔弱人类,哈哈大笑道:“怎么,你们白族什么时候和人类勾搭上了。” 白玉烟听他讥讽自己,也是大怒。要不是怕打斗伤了木子眠,自己如何要这样招摇的惹祸上身,她想让木子眠离开这里,所以才不得不出口示警。 果然,双生树妖见伤不了她,就劈头朝木子眠打去。 “无耻!”白玉烟大喊一声,想挡住朝木子眠打去的树枝。 “哈哈哈,他早就是我的猎物,今日多你一个也撑不死我。”双子妖魅见她中计,得意的笑道。 木子眠见漫天树影朝自己压下来,总算反应过来,向旁边跑去,但树枝纷乱,慌忙之中被扫了一下,也是他机灵,就地一滚,没被再次打中,回头一看,吓的不轻。自己刚经过的地方已然都被打的石屑纷飞,若是自己慢了半拍,恐怕早就是血肉横飞了。 白玉烟也躲过了阻扰她的树枝,提身掠了过来,挡在木子眠的面前。怒目对着双子妖魅。 “你是何人?敢来坏我大事。”双子妖魅见她身形矫捷,竟轻松的躲过自己的多次攻击,知道不好对付。 “你既已知道我是白族后人,我白族做事的风格你也当清楚,又何须如此多问。”白玉烟仍是不紧不慢的道。她脸上无半点表情,丝毫让人摸不到她的心思。 “哼,就算是三青齐来,也未必能奈何了我!后辈无知,竟敢这般无礼!”双子妖魅见她神气傲慢,更是恼怒。 白玉烟见他动气,嘴角竟漏出浅浅笑意:“那就由我这后辈晚生来会会你这妖树。看我白族到底怎么奈何你这妖树。” “小小狐妖,也敢这样放肆!”双子妖魅中于按奈不住,出手相击。 木子眠只见漫天皆是树影,分四面八方向这边袭来,脸色大变,刚才只是树枝轻轻一扫,就将那石头砸成粉末,现在这阵势和刚才相比,厉害了何止十倍!他面对着白玉烟的背身,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暗自为自己和她担心,知道再逃难劫。 眼见树影当空劈下,这时见她左臂上扬,蓦的,一团火焰从她手上冉冉升起,对准横来的树枝飞去。 “唰”,“唰”,“唰”!数多个火焰从她手中四散飞出,正好挡住了袭向木子眠的树杆。 空中传来劈啪做响的声音,有部分树枝被烧成灰烬。 木子眠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空中树影重叠,烧掉的如九牛一毛般稀少,挡不住双子妖魅的攻击,不过略略将其缓了一线。 白玉烟,眉头微皱,左手又在空中画了数个圆圈,口中念道:“水中日月,尽皆虚幻,画阵成形,居地天中。”右手结印,猛喝一声:“结!” 顿时,天圆地方,竟有一小小天地凭空生出,泛着红光,将他二人护在里面。那四面劈落的树枝也被挡在外面,再也难进半分。 “不错,小女娃娃竟能施展你白族的天地幻阵,不错。”他连说两个不错,显然已不敢轻视,知道白玉烟身怀绝技,也凝神认真起来。那四散打在结界上的树枝忽的全聚在半空之中,化成一把巨大无比的木剑,那剑身老树盘根,凹凸不平,其后还跟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原来竟是和他身体相连。 那木剑从空中俯身冲下,直砸在结界上。 “轰”的一声,木剑撞在结界上,两者挤压散发的气流如狂风般将四周的乱石草木刮起,摔落到远处。 结界四周顿时成了光秃秃的平地! 木子眠身在结界之内,当木剑撞击的时候,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那木剑与结界相撞,虽没将它破开,但上空半圆的结界气层生生被压成平行,难受之极。 他忙转头去看白玉烟,见她更惨,七窍都隐隐有血迹溢出,原来,她对这天地幻阵本来就不很熟练。事到当头,被迫使用,耗了她大半精气,眼前又硬接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双子妖魅见她力竭,于是又运起满天树枝,密密的将结界围了起来。 “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假以时日或许可超越于我之上。”双子妖魅看出白玉烟以身受重伤,这时也不紧逼,“只可惜却为了一个凡人冒险,若我猜的不错,你已被结界反噬,白白断送性命。” 白玉烟强撑起身体,吐了一口淤血,啐道:“要你多管闲事。” 双子妖魅本想放她一马,此刻一听她冷言冷语,也不由心生怒气,叱喝道:“我好心劝你回头,怎这么不识抬举!那我就送你一程,也叫你小娃娃知道个天高地厚!” “就怕你还没那本事!”白玉烟站起身来,和他双目对视,丝毫没有怯意。 木子眠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浅色身影,喃喃道:“玉烟。” 白玉烟侧头看了一眼,嘴角浅笑。仍是站在那里,紧紧盯着双子妖魅。 “哈,哈,哈,好骨气,就看你能硬到几时!”双子妖魅狂笑道。 突然,缠在红色结界四周的树枝开始慢慢缩紧,与那结界气层相撞,发出“噼啪”的声响。 白玉烟眉头皱的更紧,脸色随着结界的缩小而更加苍白!慢慢退步,被逼到木子眠的旁边。 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 “听着,呆会我一发声,你只管向后逃跑,切不可回头,否则我们两人真的都要葬送在这个鬼东西手上了。” “那你怎么办?”木子眠听到白玉烟低低的声音传到耳边,有点不解的问道。眼下谁看了都明白,他们二人已无退路。她却让自己逃跑,木子眠虽然有点怀疑,但终是没有多问,他只是担心白玉烟的危险。 “笨蛋,你站在这要让我分神保护,还怎么打。”白玉烟微微怒道,随即又补了一句,“放心,我自有脱身之计。” “轰!”一声巨响,红色的气层烟消云散,满天的树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那结界终究挡不住双子妖魅的压力,被树影挤进来。 白玉烟当下大喝一声:“走!” 她双臂前伸,迅速的在胸前交接变化,犹如千手观音,最后两手十指齐等,指尖相接,掌心微开,猛喝道:“火龙之术!” 一声龙吟! 从她身后蓦的现出一条红龙,全身都燃着熊熊烈火。须眉尽赤,那些树干不小心碰到,一下子就变成灰烬,洒落在地上。 一瞬间,遮天树影都被这两条火龙尽数烧粉末! 木子眠只觉得脸旁发烫,身上缠着的树干也被解开,只听白玉烟又是一声低喝,他连忙转头向后跑去。 “竟然可以破了我的树阵,真是不错。”双子妖魅看着在空中盘旋的火龙欣赏道,“白族能出你这么一个天才,以后或许真的能重现世间也说不定呢。” 他身上的树枝在空中挥舞着,身体迅速向前移动。 火龙笔直的朝着双子妖魅袭去! “哼!”双子妖魅冷哼一声,身前的地面突然爆裂开来,无数石锥从中猛然窜出,硬生生将那火龙团团围住。 “地缚!”双子妖魅大吼一声。 从地下伸出的石锥猛的缩回,竟将那火龙也拉下地面。 “轰!”又是一声巨响! 火龙的头部被深深嵌入地下!半空中的身体人仍不安的扭曲挣扎着! 白玉烟“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七孔流血,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如霜般吓人,身体也摇摇欲坠。 双子妖魅面色得意,树根直插地下。 白玉烟感觉脚下地面一阵晃动,暗叫不妙,提身向空中飞去。只是刚一发力,顿时全身涨痛,眼前漆黑,脑子里一片空白,再也支持不住,从半空跌落下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浅浅微笑,晕了过去。 木子眠全力急奔,耳边风声忽忽做响,一口气跑出好远。想回头看上一眼,又怕真的如白玉烟所说,拖了她的后腿,只是心里万分难受,憋着一股怨气,埋头狂奔。他又不甘心一直这样跑下去,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再也跑不下去,身体像雕塑一样定了下来。 身后浅色的身影像断翅的飞鸟,笔直栽落。 无数的树根从下面窜了出来,迎向那跌落的身影,丝茧般将她裹了起来。那浅色衣衫的女子,此刻安静如冬日的黑夜,仰着头,张望苍穹。 血液一下沸腾起来,他好似饥渴的猛兽般,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响声,气喘如牛。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渴望鲜血,渴望去毁灭一切。 “白玉烟!” 木子眠转身回奔,脑子里混乱如麻。怎么能这样的离你而去? 已经被你救了一次,难道现在又要像以前一样吗? 这样又算是什么! “你胆敢回来!”双子妖魅颇为惊讶的望着站在身下的少年。 冷裂的寒风吹来,衣襟被刮起一片。空旷的山陵中,日头当空照下。树下的少年抬起头,落寞的轻声低语。 “这又算什么!”那一刻的沸腾热血,都随着这句话化做深深恨意。 若是这样死了,也都无所谓了。 他抬头看着浅色衣衫的少女,缓缓闭了双眼。 “哈哈哈,当真天下能掉下馅饼,你这无能的凡人,死了都没人觉得可惜。”双子妖魅大笑着挥舞肢体,将木子眠的身体缠个结实,举到空中。 是啊,如此的无能为力,就算是死了,也没人觉得可惜。 他看着旁边的浅色衣衫,犹子夜般安静如眠。 身体在空中慢慢移动,他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那是死神的召唤。 额头被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他仍是闭了眼睛,这红尘,活着也是绝望。 只是那丝冰凉的碰触却是温暖如玉。 他抬头看了一眼。 一只纤细的玉手正搭在自己的额前,轻轻的抚摩着,像是在安慰不肯入睡的婴孩。那只手的背后,却是一张腥盆大口。 难道,地狱的门口也有天国的花香? “活下去。” 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像是天使的颂歌。 一个水碧衣衫的女子蹲在树上,轻轻的对他说道。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容颜,似桃花一般鲜艳,又像芙蓉一样清秀,长发飘飘,如掉落尘世的仙子。 “答应我,活下去。” 这声音像是在拯救一个堕落的灵魂。 他怔怔的望着这个圣洁的面庞,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她,再也生不出一点死意。 “怎么可以!”一声抗议。头顶的树枝摇摆着。“今日就只有这两个……” “我们走吧。”水碧霓裳站起身来,扶在树上,打断了那句不满。 那摇摆的树枝停了下来,许久叹了口气:“你这又何必……”不过,还是将停在口边的少年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转入山中。 木子眠楞楞的抱着身旁的白玉烟,转头看着离去的树影,只是那水碧的衣衫早已消失。 “你醒了?”木子眠对着张开眼睛的白玉烟道。 “怎么是你?这又是哪?”白玉烟看了他一眼,很是惊讶,她想起身,刚一用力,全身酸痛,只好作罢。 木子眠微笑着望着她 :“你救了我,你不知道吗?” 白玉烟也是一笑,道:“别骗我了,到底怎么回事。” 木子眠望着她,抬手将散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到一旁,柔声安慰:“没事,地狱的门口也有天堂。” 白玉烟被他的手指碰到,脸上一热,虽然仍是不解,但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你好好休息,这几天你一直没醒,现在好了。” 白玉烟也是一谔,当下问道:“我睡了几天?” 木子眠伸出手来,扳着手指道:“我算算,过了今天晚上,整整六天。” “什么?六天!”白玉烟失声道。 她看了看木子眠的脸,只见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有点不安的又道:“这几天你一直没休息?” “我只是被你的梦话吵的睡不着。”他说到这里,又是一笑。 “梦话?”白玉烟脸上一红,有点不自然的问道:“我,我说什么了。”她生怕说到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你在梦里老喊你娘。”木子眠回答道,而后又安慰道:“放心,你娘不会有事的,她吉人自有天象,你也别太担心。” 白玉烟看着他,神色暗淡下来,转过头去,好一会儿才幽幽叹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娘的事?”木子眠听她问的奇怪,而后又恍然大悟,解释道:“没,你只是要找你娘,所以我才猜你娘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白玉烟苦笑着摇了摇头,盯了他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是说,我不是人,是一只狐狸。” “就是这个?”木子眠哑然失笑。 “么?”白玉烟疑惑的看着她。 “若这样说,我娘她也和你是同族,那我也应该不能算是人的。”木子眠道。终忍不住问“你在担心什么?” 白玉烟听他这样说,神情顿是好了很多,有点尴尬的说道:“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会……” “怎样?” “没什么。”白玉烟话题一转,问道:“那我在梦里还说什么了?” “这个……木眠讪讪笑着,忽然拍了一下脑门道:“该死,忘了你这么长时间吃东西很少,现在应该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拿点吃的东西。” 白玉烟被他一说,也觉得腹中饥饿,点了点头。 木子面忙起身去拿吃的,白玉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在想:我还说什么了? 白玉烟接过他递给自己半只鸡腿,问道:“你干麻要回头跑过来?” “什么?”木子眠有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是说,当时不是叫你不准回头的,那你干麻又回头跑过来?” 木子眠摸了摸自己的头,口中呐呐道:“我是想看你的脱身之计是什么。” “那我们是怎么脱身的?”白玉烟问道。 “当时,它本是想吃我们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放了我们走了。”木子眠道。 “夷?有这事?”白玉烟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没事就好。”木子眠心里却想起了那个水碧衣衫的女子,微一犹豫,便瞒了她,略过不提。 白玉烟看了他一眼,见他迟疑,以为当时太过凶险,他现在仍是惊魂不定,也不在意。又问道:“你不是说你天黑就回来,怎么会碰到那双子妖魅?” “你问题真多。”木子眠道。 看她脸有不满,于是伸入怀中,掏出一件黝黑发亮的东西来,摊手道:“还不是为了这个。” 白玉烟本是不满他的话,但一见他手中的东西,眼睛一亮,惊喜的叫道:“青冥匕!你怎么得了它了?” “我见你唠叨自己的匕首锋利,又怕你嫌麻烦,以后不肯再烤兔子给我吃,所以就顺路去那悬崖边转了圈,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他晃了晃那青冥匕笑道:“现在有这个当割肉刀使,以后你也就没理由推脱了。” “青冥宝匕被当做割肉刀,也真有你的。”白玉烟笑着接过匕首,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木子眠正色道:“说好了的,怎么会不回来。” 白玉烟心中一恸。 是啊,说好了的。 第十三章 五色花瓣 只听木子眠又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山的路上,看见有个女子站在一棵怪树之下,我还以为是你,就跑过去,没想到竟是你说的那‘双子妖魅’,不过,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的厉害?” “我曾听族中中长老说过,那双子妖魅本是一株万年仙树,生的很是奇特,树身有二,成二树合抱状,两树盘延交缠,为一阴一阳,故名为双子,也叫双生树魅。”白玉烟道。 “双生树魅。”木子眠重复叫了一句。 “恩,名为双生,是因为他们两者不能分离,不然阴阳失调,仙树也就毁了。” “既然是仙树,怎么又会吃人?”木子眠奇道。 白玉烟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千年之前,它本在神州极北之地出现过,那时发生一场灾难,这个双生树魅突然消失不见。又过了近五百年后,他才重新出现,那时已不是仙树,树身一半枯黄,成了妖魅,专吃修真人士的元神。一时间,大家都怕他,没人敢招惹它。也开始叫他双子妖魅。 “不过,有人说双子妖魅树上总站着一位绝色天香的女子,常吸引往来的人。” “是么?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木子眠有点激动的问道。 白玉烟不满的撅嘴道:“我知道也就这些。” 木子眠略带失望的看着她,见她神色不悦也不敢再问。口中淡淡的说道:“那你早点休息吧。”说完,转身回到火堆旁,重新坐下。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白玉烟问在那拨弄火堆的木子眠道。 木子眠抬头看了一眼躺在草铺上的白玉烟,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玉烟看着他,“你不为你爹娘报仇?” “你那么大的本事都打不过他,何况是我。”木子眠神色黯淡的低头说道,怎么会不想呢,只是怕是这辈子也都没机会了。 “哼!既然他能那么厉害,为什么你不能呢。”白玉烟不屑的道。 木子眠低下头,手中拨火用的木棒被紧紧攥着:“如今,我有心想拜师学艺,只怕也没人肯收我。”他心里想到自己现在成了既不是人也不算妖的怪物,世人见了他不杀就算万幸了,哪里去找个师傅。 白玉烟淡淡笑道:“人类不肯收你,未必妖族也是如此。” 木子眠身形一颤,是啊,自己早就不能被称作人,那为什么还要眷恋着这个人世! 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世,怕是再也没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或许他真的属于另一个世界。 白玉烟见他低头沉思,稍有不悦:“怎么,你还认为人世间会有人容你?” 木子眠知道她误解了自己,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纵使有这个想法,但我不知道妖族行踪,又哪里去寻。”他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着白玉烟,想起她既然是妖,那也一定知道妖族的踪迹。 白玉烟望着他,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妖族的事情,他们行事孤僻怪异,而且种族观念很强,你既然非他族类,人家怎么能轻易的容你入他们门下。况且,也从没有哪个妖族收过徒弟,他们只不过是子孙代代相传而已。”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将木子眠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浇灭。 “那你刚才事什么意思!”木子眠有点气愤的说道,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一次。 “别人不肯教你,难道我也算吗?”白玉烟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木子眠只听她语气温柔,不觉多看了一眼,见她微侧的脸略带少女的羞涩,白皙的脖子从衣领里露了出来,双眸如水。 “呆子,你看什么。”她像是后面长了眼睛,道。 木子眠只觉得脸如贴了炭火,被哄的红烫,连忙摆手,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口中解释道:“没,我,其实,我看……” 好看么?”白玉烟转过头来,因病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 木子眠本是结结巴巴语不成句,被她这么一问,更加低了头,半晌才说出两个字。“好看。” 他脑子里却想起刚才她的那句“别人不肯教你,难道我也算吗?”心里暗咐道,她是嫌自己把她当别人了吗? “你真的肯教我?”木子眠试探的问道,他仍低着头看着地下。 白玉烟道:“你母亲也算我族类,怎么不可以。” 木子眠一听,大喜的抬头看着她:“这么说,我也算是白族了?” “这个,以后还要见了族中长老才能确定。”白玉烟道。 “不过,这没多大问题。”她看着木子眠失望的脸安慰道。 木子眠强装镇定,吸了口气嗯了一声。 只听白玉烟又道:“你娘是我们白族的护族尊者,你当然也算是我们白族的一员。” 木子眠愕然的抬头看她,一脸惊愕:“什么尊者?” 白玉烟解释道:“二十年前,你娘和我娘都是白族的护族二尊之一,而且情谊深重,若是我娘见了你 ,她定会喜欢你的。” 木子眠头又大了起来,本来娘是白族这件事就让他难以相信,怎么现在又成了什么护族尊者。“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白玉烟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猜的,我只知道我们白族有两位尊者,一个是我娘白青霜,一个是白青丘。那日在狐仙庙听你爹叫你娘‘青丘’我想,多半是消失多年的青丘尊者。 木子眠听她说起往事,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如此陌生,生活多年的母亲竟是另一个人。 “我娘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木子眠迫切的想知道母亲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从小都没见过她,只是听族中长老说起过,他们说,我娘和你娘是燕行双飞,形影不离。”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找她,她一定知道很多事。”木子眠有点激动,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想知道母亲的事情。 白玉烟苦笑着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你不是说你她们是形影不离吗?那肯定知道很多事的。”木子眠有点诧异道。 白玉烟望了他一眼,缓缓才说道:“从我懂事起,就没见过我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说着说着,脸上流下泪来,不知为何,面对着他,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委屈一下宣泄出来:“我一个人从族中跑出来,找了这么多年都……” 木子眠看着她嘴角颤抖,因激动而说不出话来,暗想,自己好歹也同母亲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比起她来,已事是万幸了。 他轻轻的抚着白玉烟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放心,你病好之后,我们一起去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你肯陪我去吗?”她仰头看着他的脸,既是欣喜,又似不信。 旺盛的火堆里,偶尔有木柴噼啪作响,跪在旁边的少年身影被映上一层淡淡的黄晕:“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白玉烟脸蹭着他的手,闭着眼睛,浅浅笑了,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撒娇一般依赖着他的手,喃喃自语:“会找到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梦里见她,她肯定是在一个地方等着我去。” 洞外又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她紧紧贴着他的手,这一刻,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 寂静的山夜里,春雨绵绵。 两人就在这个山洞里又呆了几日,白玉烟气色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走路,只是脸色还是有点稍微的苍白。 这一日,两人吃过饭,白玉烟将木子眠叫到身旁,说道:“今日开始,我就教你白族的修炼法门。” 木子眠神色激动,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白玉烟微笑着让他坐到自己身旁,开始给他讲一些基本的呼吸,打坐之法,又将体力精气的运行方法细细给他说了一遍。 但凡修炼之法,皆注重修身,所谓修身,则是吸收天地灵气,培元固本。最终达到不死不灭之境。 天生万物,莫不由水,火,木,金,土组成,从而相生相克,息息繁衍。草木兽人皆由天生,每个物体,他都有自身的属性,或水,或火,或木,或金,或土。自身精气到达一定程度,以神为念,就可以化为水,火,风,雷,土,天地元素,从而能呼风唤雨,招雷引火。 “五行我也大概知道,但那雷和风是从何而生?”木子眠奇道。 白玉烟解释道:“木能招风,金可引雷。万物由五行组成,而五行又演化为五象。” “我们主要是将天地灵气吸收体内结成内丹,再配以自身五行,人类得天独厚,自身本就有神识,不必像我们必须要先修得神识,所以,自古以来,修仙之途,人类遥遥领先,驾权在我们之上。” “数万年前,有一九尾仙狐,窥得天机,最终得道成仙。我们白族为其子孙,得他庇护,不必如其他种族一样,必须先要苦修千年才能生神识。” 木子眠微微点头,细细将她所说的一些法门诀窍回想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疑惑,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按你刚才所说,自身属性是修炼的根本,可是,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那种属性呢?” 白玉烟鬼笑道:“青丘山有一种花,五瓣颜色各异,只要你吃了其中的一瓣不死,就可以辨别出你体内的属性了。” “什么!”木子眠大惊道,脸成酱色,若真是她说的这样,自己万一是吃错了,岂不是还没修仙就已去见鬼了。 白玉烟看着他的窘样,不屑道:“怎么,你怕啦?” “怎么会!”木子眠听她语气鄙夷,强装镇定,不想被她小瞧,虽然口上逞强,但脸上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白玉烟强忍住笑意,故作严肃,转身走出山洞。木子眠站在她身后,磨磨蹭蹭的也跟了出去。 第十四章 赤练蛇 昨天晚上的那场春雨也没下多大,地面还是干的,只是树枝上仍是湿的,不一会儿,衣服上都被打湿了一片,白玉烟低声骂了一句,她的袖子上,被粘湿了一打片,显然很是烦恼,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头一直低头默不做声的木子眠,怒道:“木头,你走前面。” 木子眠心里一直在想,寻到那五色花,若是万一选错了吃掉,自己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白玉烟在前面喊他,他也没听见。 突然脑门生疼,木子眠“哎哟”一声,抬头想看下是什么打到他了,见白玉烟一脸怒容,两手插腰,挡住自己。他正想发问,却听白玉烟道:“你走前面。” 木子眠“嗯”了一声,绕过她,当先走了。 白玉烟跟在他身后,见大部分的露水都被他挡住了,这才有了笑意,四顾欣赏着初春的景色。 “啊!”这下却是白玉烟喊了一声,原来她只顾四处张望,没想到前面的木子眠突然停了下来,自己撞在他的背上。 她大怒道:“你干什么,好端端的走着,停下来干嘛?” 木子眠转过身来,看着她,也不在意对方在骂自己,摸了一下头道:“现在还没立春,你说的那花肯定没长出来,要不,我们以后再来吧。” 白玉烟皱眉不悦道:“五色花花开四季,管什么立春不立春。” 她突然看见木子眠神色暗了下来,顿时恍悟,噗嗤笑出了声,讥讽道:“你怕了?” “我,我,哪有!”木子眠转身快步走着,像是赌气一般,将身旁挡住道路的树枝用力豁开。 白玉烟看他走远,笑嘻嘻的跟上去。 两人在山中绕了半天,木子眠心里默念,千万别让她找到那五色花,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木子眠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心灰意冷,腿上像是灌了铅一般,不情愿的转身向后走去。 白玉烟蹲在一棵大树旁边,向他招手。 木子眠走了过去,看见她脚下有一株刚发芽的嫩草,竟破土而出,他长长舒了口气,走路也觉得轻快起来。 白玉烟将手伸向那刚长了一小片叶子的草,忽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向木子眠道:“你把它连根拔出来。” 木子眠蹲在她旁边,看着这株不起眼的小草:“这么丑,你要它干什么。” 白玉烟白了他一眼,哼道:“这是莲草,能解五色花的毒,嫌丑,那就不要了。”她说完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不丑,不丑。”木子眠听了,连忙说道,伸手就将那草拔了出来,高兴的看着她,问道:“这个怎么用?直接吃吗?” “不直接吃难道还要给你煮了?”白玉烟气道。 “哦,这样啊。”木子眠也不在意,此刻越来越觉得这莲草非但不丑陋,还是十分可爱,一口就直接吞了下去,也不顾草根上没清除完的泥巴,像是品尝着美味一样,看着旁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白玉烟,啧啧称赞,“真好吃。” 白玉烟哼了一声,转身朝前走去,木子眠忙跟了上去。 “既然找到了莲草,百步之内,就一定有那五色花。”白玉烟道,“你也帮忙找。” 木子眠现在吃了莲草,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乐意的按照她说的,分头去找。 “找到了。” 木子眠向身后大声喊道,不一会儿,就见白玉烟远远跑过来,问道:“在哪?” “那不是!”木子眠朝一堆乱石指去。 一株娇小的野花赫然挤在石缝内。若不细看,还真难发现。 但见花生五瓣,花下共有五片叶子,叶端各自朝每个花瓣的方向展开,花瓣颜色各是不同,分别为白,青,黑,赤,黄,琉璃鲜艳。 白玉烟也是看的目瞪口呆,站在一旁。 “我去摘。”木子眠大喜的向前走去。 忽然觉得旁边一只手抓住自己,愕然回过头去,不解的看着她。 白玉烟摇头道:“别动,仙草一般都有灵兽守护,看清楚了再说。” 木子眠见她神色郑重,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迈去。 二人在石堆旁转了半天,确定没什么危险,木子眠这才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体,白玉烟在身后说道:“你只将花瓣摘下来,别伤了花身。” 木子眠点了点头,伸手将那赤色的花瓣撕下。 突然,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上生疼,吓得他连忙退后,用力一甩。 白玉烟见状,也走到跟前,见木子眠捂着左手,牙关打颤,她低头一看,只见他左手虎口四个齿印,不消片刻,已经肿起。 不远处,一条赤色小蛇,哧溜溜爬到那五瓣花旁,盘身警戒。 白玉烟毫不犹豫的张口朝木子眠肿起的左手用力一吸,吐出一口乌黑的脓血。 “你,干什么!毒,这有毒!”木子眠反应过来,忙将白玉烟推开,他见那七寸小蛇颜色鲜艳,只感觉左手麻痒难忍,大叫不妙。没想到她竟敢直接用口吸出来。 白玉烟不满道:“快点,再迟你性命不保。” “不可!”木子眠决然道,死死将左手背在身后。 白玉烟眉头略皱,道:“我没事,这毒伤不了我。” 木子眠此刻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看不清白玉烟的面孔。只觉得左手被人从身后抽出,他想反抗,全然没有力气。 “你!”木子眠无奈道。 白玉烟也不管他,抽出青冥匕在他虎口划了一刀,又一口一口的将那毒血吸了出来,直到流的血全成了鲜红这才作罢。 过了一会儿,木子眠才觉得左手生疼,低头一看,白玉烟正撕下袖口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你真没事?”木子眠吓的不轻,就那一会,自己已然在地府走了一遭,而白玉烟好像真的像没事一般,但仍颇为担心的问道。 白玉烟抬头浅浅笑道:“我说这毒伤不了我,你还不信。” 木子眠呆呆看着她为自己包扎,半响才吐了口气,道:“以后再这样吓人。” “哼,自己性命不保,还教训别人!”白玉烟白了他一眼,低头道。 木子眠仰头看着天空,喃喃道:“你还要去找你娘,这种险还是别冒的好。” “那你死了,谁去给你爹娘报仇。就知道关心别人,也不为自己想想。”白玉烟负气道。 木子眠摇了摇头,叹道:“不一样的,我是去要杀人,你是找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白玉烟也不搭声,转过头去,看着盘在五色花旁的赤色小蛇,道:“这下麻烦了,五色花找到了,只是这赤练蛇却不好对付。” “它叫赤练蛇吗?名字倒挺般配的。” “赤练蛇五行属火,是蛇中异种,喜欢独居,而且行动迅速,不好对付。”白玉烟说道,“幸好,它只是一条尚未成年的小蛇,不然,我们真的只能舍弃掉了。” “你有办法?”木子眠现在除了左手有些痛外,再无其他不适,这才完全放下心。 白玉烟点了点头:“只好将它杀了,不然,若是让他寻到我们,以后真的会难以入睡。” 木子眠全身一层鸡皮疙瘩,问道:“它还会报仇?” 白玉烟笑出了声,道:“报仇倒是不会,只不过,我们抢了他的东西,就怕他已通灵性,日后见了我们再咬上一口,谁能受的了!” 木子眠听得心里发梀,默然不做声,转过头去,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白玉烟疑惑的看着他。 木子眠俯身下弯,在地上捡起一片花瓣,竟是刚才自己摘的赤色花瓣。 白玉烟见状,向他道:“你先吃了试试。” 木子眠嗯了一声,将花瓣塞入口中。 “怎么样?”一旁的白玉烟期待的问道。 木子眠咽了下去,半响,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白玉烟疑惑的看着他:“你饿了?” 木子眠神色尴尬,正想说什么,忽然肚中难受,他手捂着小腹,朝白玉烟摆了摆手,连忙向树林深处跑去。 白玉烟呆呆的看着他跑远,也是想到了什么,捧腹大笑起来。 过了半刻,才见木子眠走出来,脸色难看。口中嘟嚷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玉烟好半响才止了笑声,转头看向那赤练小蛇,道:“看来,我们是要和这赤练蛇对上一战了。” “宰了它最好,一会我们烤蛇肉吃。”木子眠恨恨的说道,他捂着左手,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白玉烟嘻嘻笑道:“恐怕你想吃也是吃不了,它全身上下都是毒,你敢吃吗?” 木子眠哑口无言,想到刚才被它咬了一口,心里发毛。 白玉烟转头看着那盘身的赤练蛇,不再言语,左手一抬,手上忽的窜起一团火苗,慢慢走近,她不敢贸然出击,怕伤了那株五色奇花。 赤练蛇也感到危险,全身绷紧,口中嘶嘶吐着信子,昂身对着走来的白玉烟。 “呼!”白玉烟终于将手中火焰打了出去,那团火焰犹如火球一般朝赤练蛇飞去。 “唰!”赤练蛇猛的弹身,像箭一样朝旁边略去,速度令人骇然。 火球失了准头,打在石头上,顿时将那石头打成粉末。 白玉烟微一惊讶,就见弹身一旁的赤练蛇迅速朝自己飞来,她不假思索的右手一挥,手中火焰猛的涨了一片,将身体半边照住。 赤练蛇身在半空,也被那片火焰团团围住。 木子眠大喜,在旁边喝彩。 突然那片红光中,猛的窜出一个身影,火焰竟没将赤练蛇伤了半丝! 木子眠刚叫了一句“好!”字,长音还没拉完,见状大是惊讶,那“好”字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白玉烟也是诧异,但神色只是一闪,紧接着,向左迈步,硬是和赤练蛇差了一线,左手回收,闪电般朝赤练蛇抓取。 赤练蛇见状张口吐了一团火焰,不过和白玉烟的相比,就同萤虫和烛火般,毫不起眼。 白玉烟左手上也冒起丝丝火苗,一把抓住了赤练蛇的头颈,用力一摔。 “啪!” 赤练蛇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没翻身,陡然又是一团火焰,“呼!”这下,它全身冒起浓烟,空中传来一股焦臭的味道。 木子眠舒了口气,知道这赤练蛇再无反抗之力。 白玉烟拍了拍手,转头朝木子眠笑了笑,道:“搞定了。”他走过来,赞道:“这就是你说的五行之力?真强!” 白玉烟听他夸奖,脸上得意道:“那是!还不快去摘那五色花。” 木子眠忙屁颠的 跑过去,伸手又摘了一片白色的花瓣,口中喃喃祈祷:“上天保佑,这次一定没选错。”说完张口将花瓣吞了下去,转头看见白玉烟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怎么?”白玉烟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出口问道。 第十五章 五行属性 木子眠低头一句话都没说,撒腿就朝林中跑去,留下一旁的白玉烟笑翻了天。 “呼!”木子眠扶着树蹒跚的走了出来,不理旁边偷笑的白玉烟又伸手去摘五色花瓣。 花朵上只剩下黑黄两片花瓣,木子眠微一犹豫,不知道摘哪片好。 自己的运气也太是差劲,接连三次都被自己选错,他可不想再去树林一趟,现在已经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 “要不要我帮你选?”身后的白玉烟探身问道。 木子眠迟疑的看着她,想了半响,才点点头。 白玉烟将那黑色花瓣伸手摘了下来,递给他。 “这么丑!”木子眠懊恼的说道,他本就不喜欢黑色的东西。 “那你自己去选!”白玉烟哼道。 木子眠叹了口气,他对自己早就没了信心,于是将黑色的花瓣拿在手中,放在眼前,自言自语道:“虽然我一直很不喜欢你,但你别再让我失望了。”说完,仰头连嚼都不嚼,直接咽了下去。 一阵沉默。 “没事!”木子眠喜出望外。终于知道结果了。 “哈哈哈!”白玉烟在一旁笑弯了腰。 “怎么?”木子眠狐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自己明明没有不适。 “你,你的脸,哈哈哈。”白玉烟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他的脸,捂着肚子,语不成句。 木子眠皱眉不悦,跑到附近的小溪旁低头一看,原来,他的脸此刻竟黑如焦炭,和那花瓣的颜色一模一样! 木子眠气恼的用力在溪边洗着,赶来的白玉烟看着他,仍是止不住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吃一片尝尝。”木子眠瞪着眼道。 白玉烟看着他黑脸模样,强忍着笑声。 “没想到你竟然五行属水。”白玉烟整了整面容,这才说道。 木子眠张着他的黑脸,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水属性?” “五行之中,相对有五色金为白,木为青,水为黑,火为赤,土为黄。这五色花若是服下,则会显出相对的五行颜色。懂了么,黑木头!” “不准这样叫我!”木子眠怒道。 白玉烟吐了吐舌头,朝前走去,口中说道:“走了,黑炭。” “也不准这样叫我!” “扑通!”刚爬上岸的木子眠就被站在上面的白玉烟踹了下去。 “我不会游泳!”木子眠胡乱的在水中拍打,刚才白玉烟将自己带到河边,美名其曰是修炼,可是,从小他都对水敏感,别人夏天在水中游泳,他连河边都不敢靠近。 白玉烟可是不管,直接把他推了下去,木子眠大惊的抓住河边的一块石头,好不容易怕了上来,又被白玉烟无情的“踢”了下去。 木子眠也不知道口里被灌了多少水,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手脚并用,勉强将头漏出水面。 “这不得了!”白玉烟笑嘻嘻的看着狼狈的木子眠道。 “你还敢说,万一我真的被淹死怎么办。”木子眠瞪着双眼,气恼的埋怨。 玉烟啐了一口,不理他在那大喊大叫,转身离开。 “喂,你干什么,拉我上来。”木子眠在水里大叫,一张口又“咕隆”喝了好几口水。 “你先学会游泳再说,连水都怕,亏你还是水属性!我嘛,去找点吃的。晚上你你自己回来。”白玉烟远远道。 “等等,别,别走。”木子眠着急道,可是白玉烟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直到傍晚,木子眠浑身湿淋淋的回到了山洞里,全身瑟瑟发抖,此刻他早已精疲力尽,换下弄湿的衣服,靠在火堆旁。 慢慢身体暖了起来,只是随之而来的绵绵倦意让他感到疲乏无比,一头栽倒在草铺上,只想好好睡一觉。 “起来。”白玉烟踢了他一脚,叫道。 木子眠不满的翻了个身,嘀咕着说:“累了一天了,怎么连觉都不让人睡。” 白玉烟道:“那你不吃点东西吗?” “不吃。”木子眠侧身闭了眼睛。 “既然不想吃,那就开始练习我教你的一些打坐,运气的方法吧。”白玉烟摇着他的身体,不让他睡觉。 木子眠欲哭无泪,哀求道:“让我睡一会吧,就一会。” “不行,你连这个都坚持不下来,往后还怎么修炼。人家比你苦一百倍的人都有。” 木子眠无动于衷,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管,此刻,只想安安稳稳的大睡一场,在水里折腾了一整天,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玉烟在一旁见他没有反应,气呼呼的踹了一脚。 “你不听我的安排,那以后就别在想让我教你东西。”说完负气坐到火堆旁边,拨弄着架在火上烤的野兔。 这句话还真管用,木子眠骨碌爬起身子,也坐到火堆旁,也不顾烫,从架子上撕下一块肉,大嚼起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我饿了。” 白玉烟这才露出笑脸,转过来看着他道:“好,一会就乖乖去打坐。” 随后有补充了一句,“以后每天都要这样。” 吃完后,木子眠乖乖的盘腿坐道到一旁,闭了眼睛,静下心来。只听白玉烟在一旁轻轻语道:“下手之初,唯,一心端坐,万念俱止,垂帘关照虚无丹田,凝神调息,切不可心生杂念。” 木子眠按照她所说的,慢慢静下心,心里什么也不想,思维也到了一种混混沌沌的境界。 一旁又传来白玉烟的声音道:“呼吸之时,既是凝神,又是调息,如此,神气并成一团,随上而下,随外而里,任其往来。” 木子眠心如枯井,刚开始还能感觉道自己呼吸微微急促,到了后面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自然而然。 过来不知有多久,他感觉到体内有一丝气息,若有若无,从丹田上升,随着他一呼一吸,在体内游荡,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他明白这就是白玉烟所说的体内起精气,于是,他慢慢试着去控制着这丝气息,让它顺着体内经脉从上而下开始运行。 这丝气息,顺着身体一直游到头顶百会穴处,转了一圈,又向下缓缓回落,一直重归丹田。如此,木子眠小心翼翼的控制这团气息,在体内转了数圈。突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来精气应该道百会穴处再次缓落,可是,等他慢慢熟练之后,这丝气息再次升到百会穴处时,头顶顿时有一丝丝凉气冲了进来,竟与他体内精气有融合之迹。 他心神一乱,醒了过来。 白玉烟正坐在他旁边,照看着火堆,见他身体动了下,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奇怪,我按你说的将真气在体内游走数圈,可是等转到头顶时,突然透进一丝凉气,吓了我一跳。”木子眠道。 白玉烟嘻嘻笑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三天才能有这种感觉,没想到只用了一晚上就到这个地步了。” “什么一晚上?”木子眠不懂她说什么,抬头向外面看去,大是诧异,外面竟有一丝微亮,都可以看见树木模糊的影子。没想到自己感觉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竟这么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白玉烟侧头问道。 “咦,真奇怪,我坐了一晚上,怎么一点也不觉得累,比睡了一觉还更有精神。”木子眠站起身体,活动了一下。 “今天你继续去河边,不准偷懒。”白玉烟道。 木子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看着逐渐发白的天际,对未来充满希望。 此时初试修炼,他信心充足,大步走出了山洞。 这一次下水,没了第一次的紧张,将衣服脱掉,跳进河里,说也奇怪,昨天还冰冷刺骨的水,今天怎么有了一丝温度,也不再那么让人难受。 他先从浅水处,慢慢向河中走去,一直到水漫到他的脖颈,这才停下,按照昨天的经验,将头浮出水面,双手并划,按照以前见别人游泳的姿势,慢慢尝试。 晚间,他才回到山洞,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他已经能让身体在水里前行一段,虽然仍要靠水浅来停下来换气,但比起以前看见水就头晕就是天壤之别了。 等吃过晚饭,白玉烟又把他叫过去,说了一大串关于打坐的方法,他这才明白,昨天从头顶冲进体内的凉气就是所谓的天地灵气。 天有三气,分别为精,气,神。 精就是自己体内本来就有的,也叫真气。 气就是日月山河所散发的天地灵力。 而修仙者,主要靠自身的神识,吸天地灵力据为己有,化成自己体内的真气。将天然灵力和自身精气融合成属于自己的真气。到最后,这真气也就成了仙灵之气,慢慢步入仙人的境界。 木子眠恍然大悟,忙盘腿正坐,想要尝试着将那凉气转化成自己的真气。 白玉烟在一旁正色道:“我已给你说了打坐的窍门,以后,你就照这样自己修炼,切记,若是有什么不适,千万不可勉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在打坐之时,要对外界反应不闻不问,心如止水,不然气息一岔,后果不堪。” 木子眠点点头,一一记下,这才镇定心神,排除万般杂念,跏趺正坐。 过了不久,他终于察觉到自己体内那丝真气,于是像上次一样,引导着真气在体内缓缓游转数个周天,当转到头顶时,就有一丝凉气透体传进来,与自身的真气合二为一,木子眠牢记白玉烟所说,如若不见,仍是引导着气息在体内游转,每转一圈,自己的那丝真气就和那凉气融合,以细微的速度增长着。 如是这样,木子眠白天在河里学习游泳,晚间就回到山洞打坐修炼。每隔三两天才睡一次觉,按照白玉烟所说,打坐虽能养气,但睡觉本就是放松全身,所以,也不能过度的不休不眠,那样只会将身体弄垮。而白玉烟有时会道河边指点一下,晚上则守在山洞前,怕是有凶猛野兽误闯进来。木子眠起先还很过意不去,白玉烟向他解释道,他修习之初,只能全神打坐,自己现在已经有一定根基,无论打坐或是睡觉,外界的细微变化她都能感应到。 起初木子眠还将信将疑,直到几次,木子眠白天醒来,看见洞口有野兽的尸体,这才信服,由着她的意思。 第十六章 修炼之初 时间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去一月有余,木子眠水性大长,已经可以下河摸鱼,改善一下伙食。在水里也可以憋气很久。 只是他游泳的姿势真的很不怎样,白玉烟也不能真的去教他,只能由着他自己揣摩。 另一面,木子眠的初步打坐也有小成,原本微弱可怜的体内真气经过这么长时间吸收天地精华,竟成了一小股,而且运转也流畅起来。 只是由于自己每天泡在水里很长时间,他的皮肤像是长时间没见过太阳般,略显苍白。 白玉烟看他现在打坐运气已经熟练,于是又传他更深的修习方法,聚气。 其实聚气才能算是真正的打坐。 运气只不过是聚气的基础,因为,运气是教你如何将天然灵力引导到自身体内,虽然是与自己体内真气结合,但人每天都要运动, 晚上吸收的灵力经过白天长时间的消耗,所剩也就寥寥无几。其中还不包括自身散发出去的一部分。 聚气就是让你能够将引导到体内的天然灵力真正的储存起来,这听起来容易,其实不然,运气是顺其自然,真气在体内游转多少个周天都是一样,也不必费力可以的操控,它经过熟识起来,只要自身念力一动,就会自己按照一定的轨迹运转,打坐也只不过是为了吸收外界灵力,让他们融合罢了。 而聚气,则是在你吸收到外界灵力的时候,要强行运功,将吸收的那丝灵力聚拢起来,压在丹田,不让外泄。要知道,当真气经过丹田的时候,自己好不容易储存的灵力也会随着一起流动,所以,必须时时刻刻都要耗神费力,而且还不能强行下压,不然原本流动的真气被自己胡乱一挡,气息一乱,很容易会窜到薄弱的经脉,以至于身体残废,更有甚者直接暴毙而亡。 木子眠听的一身冷汗,自己刚学运气的时候,就因为柴火突然爆响了一下,心神微一诧异,体内的真气就胡乱的窜动,多亏白玉烟出手用自己的真气强行压了下来,才没出意外,自己足足有好几天都不能运气,而且其后有半月时间,晚上在他打坐的时候,都不敢生火。 没想到这聚气竟然这么难。 “所以说,初是修习的人,一定要有名师指点,而且要结伴修炼,孤身一人,很容易走火入魔。”白玉烟在一旁说道。 木子眠点了点头,长舒口气,开始第一次真正的打坐。 他先是按照往常,心神皆定,开始慢慢运气,他感觉到从百会穴涌进的灵力与自己真气融合,在身体内转动数个周天,等到自然而然,这股真气自行游转的时候,他开始试着将一丝灵力压在丹田处,顿时,丹田猛的一热,原本流畅的真气随之一堵,丹田胀痛无比,吓的他忙将真气引出,人也醒了过来。 “你以后就试着这样做,切记,我没在一边的时候千万不要尝试,也不可心急,慢慢来,等到第一次过了,以后就简单多了。”白玉烟在一旁叮嘱道。 木子眠嗯了声,又重新坐定,闭了眼睛,这一次,待到全身真气流畅,他不敢向上次一样,小心翼翼的将一丁点真气聚了下来,虽然只是少许,但也足够让他兴奋不已,可是等到第二次真气从丹田通过,又将他努力存的那丝真气带了出去。他一泄气,再次从入定中转醒。 白玉烟安慰了他几句,然后让他去休息了。 这日,木子眠又在河里练了好长时间,途中,上岸躺在地上休息,苦恼自己还没学会聚气的方法,白玉烟几次对他说不能操之过急,可是,眼看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自己丝毫没有进展,怎么能不着急。看见河边有一块石头,水流经过,被它挡住,从两边分流。 他看着那石头若有所思,突然跳了起来,口中狂呼:“就是这样!” 他几乎忘了四周,忙盘腿坐起来,开始凝神运气,等到真气再次转道丹田的时候,他先是像先前那样,将一丝真气留了下来,等到真气在身体流转一圈,又回道丹田的时候,他忙凝神,死死守住丹田内的那丝真气,真气受阻,在体内膨胀,木子眠只觉一阵难受,忙定下心,将困在丹田的真气慢慢引出,那股真气,如流水遇到阻石,分流出来,而丹田内赫然感觉到有丝丝热气,盘踞其中。 木子眠大喜,虽然刚才真气流出的时候,仍把自己储存的那丝真气带走一大部分,可是毕竟没有全部被带出,他享受一般感觉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真气在丹田内缓缓动荡,知道自己终于过了这一关,等到真气第二圈再转道丹田的时候,他想照旧再存上一丝,哪知,这次全然没了力气,原来刚才为了保住那丝真气,已经用光了体力,这一次真气流动,他既要守住丹田的真气不被外泄,有要分神再去留上一部分,显然是自己力所不及。 木子眠明白,不能强求,自己如今能守住这一团已然不错,第二次的失败他也不在意。 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日已偏斜,却见白玉烟远远坐在一旁河边,先是一呆,然后欢呼叫道:“我成功了!” 白玉烟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脸上微微发热:“你先穿上衣服。” 木子眠一楞,低头看了一眼,原来,自己上岸休息的时候只穿了个短裤,他也是脸上发红,忙将衣服胡乱的穿上。 白玉烟这才正对这他,口里斥道:“给你说过,千万别一个人自己练习,你怎么不听!” 木子眠不安的解释:“我刚才见那石头,心有所悟,于是想试一下,忘了你说的话。” “忘了?万一你真的在这里气息出了岔子,没一个人帮你怎么办。”白玉烟白了他一眼,见他低头不语,这才又说道:“也算你运气,这次就不追究了。” 木子眠讪讪笑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水性练的怎么样了。” 木子眠哦了一声,歉意的笑着,然后一脸兴奋:“我刚才成功了,只是等气息转到第二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没将气聚起来。” 白玉烟听他这么一说,绷紧的神情松下来:“能做一次就不错了,修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多次聚气了。” 木子眠又在一旁问了好多问题,直到天色渐渐转暗,两人才一起回到山洞。 自从木子眠真正学会聚气之后,他更加刻苦修炼,过了数月,打坐的法门他也学的熟练,虽然现在也只能每次吸收一次天地灵力,但是却不似先前那么微薄一点,他明白,自己只是功力尚浅,不过,如今聚气大是轻松,也不必当初那般,每次真气转到丹田的时候还要自己努力死守。 这日,白玉烟破天荒没让木子眠去河边修炼,木子眠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让自己和她一起去离青丘山不远的合阳城。木子眠听了大是兴奋,要知道从小到大,他也只不过去过山下的市集,像合阳城那般城镇,也只是向往罢了。没想到白玉烟今天这么“大方”。顿时,整个人欢呼跳跃。 他的反应似乎把白玉烟吓了一跳,从她认识木子眠以来,都没见过她木子眠如此兴奋过。 好不容易等那家伙平静下来,两人才寻了下山的路,朝合阳城走去。 合阳城位于青丘山向西一百里,两人走了近五个多时辰,才远远看见合阳城的城墙隐隐出现,此时已经快到傍晚酉时,木子眠也不顾一天的赶路疲劳,朝远远落在后面的白玉烟呼喊,站在城门前,看着如此高大的城墙,惊叹不已。 等到白玉烟赶来,两人才一起进了城,他左顾右盼,对每件东西都好奇不已,搞的一旁的白玉烟哭笑不得,从来没见过木子眠这般模样,只好走几步回过头等他一阵,就这样,一条街还没转完,天都快黑了,木子眠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都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他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镇,还没看个够就已经天黑,怎么能甘心,但又没办法,磨蹭的跟在白玉烟身后,嘴里还不停的嘟嚷着。白玉烟无奈的看着这个活宝,让他快点赶路,不然晚上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合阳城,左转右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连忙催促仍在后面流连忘返的木子眠,木子眠看着气势宏伟的客栈,吐了吐舌头,这才想到,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或许青丘故居里有些钱,可是自己当时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现在总不能再回去取吧。 他偷偷看了白玉烟一眼,正想要给她说,没想到她直接走进了客栈,木子眠只好硬着头皮也跟了进去。 店小二一看来了两位客人,忙跑过来打招呼,白玉烟好像对此颇为熟悉,顺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要了两间上房,坐在楼下临窗的桌子,又点了几样小菜,木子眠这才放下心,和白玉烟一起吃了些东西,各自回房休息。 第十七章 合阳城镇 木子眠事第一次住这么华丽的房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天才刚刚亮,他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去找白玉烟。 过了好久,就在木子眠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才见她将门打开,不满的看着门外精神抖擞的木子眠,白了他一眼,又转身回房洗漱。 木子眠只觉得时间漫长,他站在门口,好半响才见白玉烟出了房门,二人在店中吃了早点,在木子眠的再三催促下,这才出了门。 木子眠的新奇劲让白玉烟苦恼不已,本来她也不熟悉合阳城,今天要买的东西也多,谁曾想,那个活宝木子眠走两步停一阵,闹的她想找买东西的地方都不成,眼看都要到中午,白玉烟硬是将他从人堆里拽了出来,责备了几句,没想到木子眠毫不介意,不停的给她讲新奇的事情,于是,白玉烟只好让他先在这里转,自己去置办一些用品,走之前叮嘱他,过一会在客栈集合。 木子眠连连点头,又朝旁边的人堆挤去。白玉烟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后悔将他带出来。 人群围了一圈,木子眠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中间站着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根火炬,张口对着火炬一喷,顿时从口中吐出一团火焰,众人大声叫好,中年汉子又连喷数口,看的木子眠也拍手叫好,这时,中年汉子又对着四面抱拳行礼,然后一仰头张开口,硬将手中火炬塞在嘴里!木子眠看得张目膛舌,连喝彩都忘了开口。 里面一个孩童将助威的铜锣翻转个身,开始绕着一圈收观看的人的赏钱,人群顿时散了一半,等到那孩童转到他面前的时候,木子眠伸手一摸,脸倏地红了一片,朝那伸向自己面前的铜锣一笑,那孩童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也是一个来白看的人,木子眠大是尴尬,也只好随人群散开。 心里微微不适,那孩童鄙夷的眼睛讥讽似的让他无地自容。不过很快,又被一旁更新奇的事物吸引住了,哪里还在乎刚才那些! 就在他逛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人群忽然四下散开,纷纷向两边躲去,木子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自己面前,但见车前的两匹马通体雪白,竟无一根杂毛,他从小也只见过骡子毛驴,这蓦然看见,不由得呆住了,马车就在堪堪要撞上他之际,猛的停了下来。木子眠看着离自己不到半尺的马头,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侧身往旁边躲开。嘴里不停的道歉着。 “找死!”坐在车前的马夫怒喝到,举鞭就往木子眠身上抽来。 木子眠万万没料到这人这么凶狠,怎么说打就打,看见鞭子朝自己头顶飞来,忙就地一滚,但衣服还是被擦到了。 木子眠心疼的看着被他弄破的衣服,不满道:“你怎么打人!” “老子就打你怎么了!”只见那马夫半赤着臂膀,怒目对着他,虽说现在寒冬已过,可是,春寒料峭,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精悍,只穿了件短衣,却丝毫没有一丝冷意,反而额头又微微汗渍。 木子眠本想,不过就是不小心挡了你的路嘛,而且自己也已经道过歉了,眼下却见这汉子竟然如此无礼,当下也心有怒气。眼看那人又是一鞭朝自己打来,这下他早有防备,侧身一跳,此时已然用上了自己微弱的真气,虽然只是一点,但也足以让他身手矫捷,轻轻躲过。顺手又将那中年汉子的皮鞭死死拽在手里。心里宽慰,料想这普通之人怎么能胜过自己的体内真气。 果然,那赤臂汉子先是一惊,随即更加恼怒,想将皮鞭抽回,可是没料到,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一个幼弱少年自己竟不能将鞭子从他手上夺回,他本来就因为赶路脸有汗渍,现在和这少年再一对持,顿时满脸大汗,显然是拼尽全力。 这是围观的人也都发出惊奇之声,都纷纷议论着。要知道,这大汉乃是合阳城顶顶有名的武师,名叫方典,脾气暴躁,天生就有一股蛮力,能单手将一头牛推到!在合阳城里可没谁敢招惹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能和他互拼力气,而且还面不发红!谁人都看明白这少年气力竟在方典之上! “好!”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当先喝彩,人群顿时躁动,也都附和着鼓掌叫好。这可比那些寻常杂耍来劲多了。 车内之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将帘子掀起一角,看见一个少年竟和自己花重金聘请的武师不相上下,也是诧异的“咦!”了一声。 木子眠看见车帘揭开,探出一个人的头来,那人大约有三十来岁,一身华服,五官精致,正细细的打量着自己。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不敢和他正视。 那人见木子眠竟然脸不红气不喘,更是惊讶的看着他,忽又皱眉想着什么。 方典见车内中年人并没出声劝阻,心里暗想,今天若连这黄毛小子都摆不平,那以后还怎么在河阳城里混,自从他出道以来,还未尝败绩,没想到今天竟要栽在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上,传出去被人岂不是笑掉大牙! 他心里主意已拿,猛的大喝一声,用力一扯,“嗤!”只见那牛皮所做的鞭子竟然成为两段! “呵!”众人也是看得呆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方典力大无穷,但那可是牛皮所做的鞭子啊,能被撕成两段,那要什么样的力气!而对木子眠也更是钦佩。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少年竟然也有方典那样的气力! “嗵!嗵!嗵!”木子眠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反观方典,他本是背靠着马车,牛皮鞭蓦然中断,自己撞在马车壁沿上,顿时,只觉得后背火烧般的疼痛,闷哼了一声,估计自己肋骨也怕是撞断了。他彻底的被这少年给激怒了,也不顾自己伤痛,直接飞身跳下,一拳打在木子眠身上。 木子眠哪里想到这人这么这么凶猛,他到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不就是挡了马车的路么,这么刚才那么着急赶路,现在却停下了硬要教训自己。他先看了车内的中年人一眼,见他正挠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这下也让他愤怒不已,心里想,好吧,既然你们一定要为难我,那我也不用客气了。看见方典一拳向自己挥来,也不闪避,硬硬挨了一下,他随白玉烟在青丘山修习也又半年之久,每天既要下水,又是打坐,身体也慢慢壮实起来,只不过,现在比较年弱,身体还未定型。这半年来,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初步略又小成,虽然还未真正修学法术,但只要运起真气,就算是石头砸在身上也浑然不觉,何况是普通的凡人。而且自己出手也会夹带真气的力量,连树自己都打断了好几株,更别说和这个只靠蛮力的武夫较量了。 方典一拳打在木子眠身上,只觉此人身体如石头般结实,连自己的拳头都被震的隐隐发疼,他此时只觉得这个少年根本就不能算人,一抬头,见木子眠也正怒目看着他,也是和自己一般握拳打在自己左胸处。方典只听“可擦”一声轻微的脆响,他头皮发麻,整个人朝后飞去,心里想,完了,自己不死也成废人了。 围观的人群只见方典斜斜被一拳打的倒飞起来,撞在旁边的一个小摊上,顿时,案板“轰”的一声成为两截,方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过了半响,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人了!”人群这才躁动着四散开,木子眠一呆,看着躺在地上的方典,头里嗡然作响,心里骇然默念:“我杀人了!” 第十八章 孰对孰错 木子眠心里一片骇然,呆呆立在原地,他从想过自己会出手杀人,虽然算是那人咎由自取,可是,毕竟一条活生生的人片刻时间就躺在那里,他心里怎能平静,心里懊悔不已,他不就是打自己一鞭么,何况自己现在步入修仙之路,怎么也和凡人一般见识。 他此刻惶恐万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群迅速的消失不见,空荡荡的街道上不见刚才的繁华。 “好本事!”一声赞叹。 木子眠抬头看见坐在车内的华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对面,此刻他竟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他立在一旁更加显出挺拔的身材,英俊的脸上正四下打量着自己。 木子眠有点害怕见到他,毕竟自己失手杀了他的人,不知道现在他是打算报官还是怎么样,不过无论哪种结果,自己都难逃制裁。 罢了,恶有恶报,既然是自己杀了人,那就自己承担吧,不管是坐牢还是杀头,一切都认了。他想到这里,心里也稍微豁朗,定神打量起面前的华服男子。 中年男子看见少年只一会就从刚才的不安变得镇定无比,也是对他微微点头。 “你想怎么样随你,人是我杀的,我也不否认。”木子眠看着一旁方典的尸体,有点恨自己学了修仙之法。他现在只求心安,其他的什么也不想。 “这倒奇了,明明是方典先伤你,你若是不还击,恐怕现在躺下的就要是你自己了。”中年男子反而为他开脱道。 木子眠也是惊讶的看着那华服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和那犀利的眼神一对视,却把握不到他心里到底是何打算。被那眼神一看,自己更是羞愧,神色暗淡:“我若是忍下那口气,或许他也就不会死。” 中年男子听了他的话,突然笑出了声,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直摇着头。 木子眠恼怒的看着他,没想到自己认罪竟还会招来别人的嘲笑。 华服男子如若不见木子眠愤怒的看着自己,直到自己笑够了,才指着他,半响待整了整面容,才缓声道:“还真是个孩子。” 木子眠这下更加摸不着头脑,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那中年男子像是第一次般细细打量着他,好像是初次看见有这种人。 “你可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武师。” “这又怎样?武师也是人。”木子眠很看不惯他的作风,从小读书的时候,也曾听到书中有说一些富贵之人根本不把下人当人,随意宰杀。但那都是书中所言,自己也不在意,没想到现在居然让自己真正的碰到了这种人,心里鄙夷的看着他。 中年男子也不恼他无礼的眼神,好像真的把他当作孩子一般,什么也不计较。 “他叫方典,一生杀人无数,从出道之时就开始替人卖命,只要给钱,就是让他去杀自己的老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你说,这种人多活一天,会是怎样的后果?”中年男子话语犹如一把利剑犀利的刺进木子眠的心脏,让他陡然心中一震! 难道是自己错了?这么说自己杀人也算是对的?但是,从他修习仙术之时,心里除了报仇,却没想过用自己的能力去伤害其他任何人。而在这合阳城,自己竟然失手杀了一个完全和自己无关的人。木子眠此刻犹如溺水之人,拼命想伸手去抓住些什么。 “你杀了他,是救了更多人的性命,难道这也是错的?”中年男子步步紧逼,木子眠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茫然的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孔。 “我是对的?”木子眠心中一恸,为什么? “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牺牲一小部分,你说哪个是对的?”华服男子笑魇如花。他轻轻的抚着木子眠的头道:“那是为拯救而杀人,不算是杀人,是救人。” “我是在救人?”木子眠反问着自己。可是心里却像是有个声音呐喊,不对! 不对!但究竟错在哪里?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用杀人来救人,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吗?一定要这样做才可以? “哪个帝王不是靠屠杀换来和平,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只有一方的牺牲才能换来另一方的安宁。”中年男子的声音虚无缥缈,远远洞穿了整个世界。 是啊,只有一方的彻底牺牲,才能换来另一方的永远和平,只是,到底哪一方才算是真正的对? 爹和娘不就是这样么!一生的与世无争,到头来却被昆吾派逼死!就因为娘是一只狐妖,所以就要赶尽杀绝? 那这又算什么! 凭什么要他们来分辨对与错! “世间本来就没又对和错,对自己有益的那就是对的,对自己有害的,那就是错。”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华服男子低语着,他背身看向远处的群山,整个人如宇宙般高深莫测:“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为了那大多数的人能够活着。”他良久伫立,转过头盯着木子眠一字一句的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这样做吗?” 木子眠也望着远处群山翠峦叠嶂,终于点了点头。 为了救人而杀人! “那你为什么还和方典这种人在一起?”木子眠将心中仅存的疑惑问出口。 华服男子淡淡一笑:“剑有双刃,只要好好利用,终会成为救人的武器。”说完又转头道:“记好了,我叫炎炅。” “嗯,我叫木子眠。”木子眠也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木子眠。”炎炅将他名字细细念了一遍,然后给他一个爽朗的笑脸。 “杀人凶手在哪?”突然街道一阵躁动,一大群衙役此刻将他们团团围住,木子眠看着这阵势心里发毛,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来。刚想出口承认,忽然肩膀上按下一只宽大的手掌,他疑惑的看着转过身来的炎炅。 炎炅扫了一眼那帮衙役,指了指一旁的尸体道:“他刚才想伤我,被这少年出手相助,然后死了。” 众衙役都是一呆,这时从中走出一个领头的,见了炎炅,抱拳道:“原来是炎大人,在下不知大人驾临,还望恕罪。” 炎炅闭了眼,袖口一挥,口里说道:“免了。” 领头的衙役这才抬头,朝身后道:“没事了,将刺客的尸体拖下去。” 众人应了一声,七手八脚的将尸体抬走,又把现场打扫的干干净净。 木子眠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叫炎炅的华服男子,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身份。 炎炅回绝了那衙役统领的接风洗尘,打发他走后,才对这木子眠眨眼笑了。 木子眠连忙谢他为自己开托,要不然自己真的说不好被官府当作凶手抓去。 炎炅只是淡淡一笑。拍着他的头道:“你要记着,我们是为了救人而杀人!” 杀人吗?自己好像刚才已经杀过了,木子眠心里有点嘲弄的想着。 “现在,你愿意帮我吗?”炎炅此刻突然正面对这他,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我……”木子眠不敢和那眼睛对视,低头有点不安的解释道:“我还有个朋友在等我。” “就半天时间,本来,我打算是要方典去做的,可是他……”炎炅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等待木子眠的回复。 “好吧。”木子眠心一狠,毕竟他刚才救了自己,若是真的这样已走了之似乎又点太过于不讲情面。想来,今天白玉烟也不可能回青丘山,晚上回去再给她解释也不迟。 炎炅这才拉了他的手,两人缓缓步行,途中,炎炅将事情的大致讲给他听。 原来,不久前,合阳成城南有一妖物时常出没,危害过往百姓,他几次带人去除害,可是都打不过那妖物,今天好不容易请来了合阳城第一武师,没想到还没见到妖怪,倒先让木子眠给杀了。 木子眠听完后,心里更加歉疚,没想倒自己竟然一时意气,差点误了人家的大事,暗自咐道,一定要帮他将妖怪捉住。 两人出了南门,又走了半日,途中木子眠细细问了关于那妖怪的事,他心里没有把握,自己只学了几天的聚气之法,白玉烟连简单的咒术之类的攻击法术都没教过他,刚才答应人家事出于义气,现如今冷静下来,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一丝把握。炎炅指着不远处的山丘道:“此山名为勾玉山,多草药,合阳城内的百姓都事靠采药才能有如今这样富裕,可是大约半年前,那妖怪便占了此山,从此进了这山的人都没有出来过。我几次带人前来都没能将他制服,反而葬送了许多好汉的性命。” 木子眠听的热血沸腾,妖怪为害,自己当然事义不容辞,可是,以想到自己的那点修为,心里顿时泄气,没了丝毫把握。 炎炅好像看出了他心里的不安,宽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现在是有备而来,万无一失,不然我怎敢和那妖怪为敌。” 木子眠听他这般说,心里虽然疑问重重,可是以看他一脸坚毅,想到他区区凡人都敢和妖怪为敌,亏自己还属于修仙之人。于是,自己也深吸口气,不再去想结果。 炎炅看见他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眉头紧皱,嘴角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挥手催促快点赶路。 第十九章 城南除妖 当木子眠踏上勾玉山时就有种全身都不舒服的感觉,那完全是本能的直觉,似乎不止有一双眼睛再暗处盯着自己,出于警戒,他细心的将周围四周搜索了一遍,没有一个人,可是那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难受一直不散。 他不明白一旁的炎炅为什么能够潇洒自若的前行。而自己只能闷闷的跟再其后一边还注意树林的变化,防止有未知的危险突然从天而降。 他一直随着炎炅七拐八拐,最终到了一个很小的山洞前,木子眠狐疑的看着旁边的炎炅,难道妖怪就在这里么?炎炅也不多话,拉着木子眠的手,大步走进了洞中。 四周一片漆黑,突然的黑暗让眼睛受不了,木子眠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慢慢看清了洞内的环境。 这个山洞显然有人住过,不单有睡觉的草铺,连一些日常用品都具备齐全,木子眠疑惑的回过头问道:“这就是妖怪住的地方?” 炎炅被他的话给呛了一下,本来刚有丝高兴的心情一下跌落山谷,沉脸道:“这是我为了方便,自己找的住所。” 木子眠大感尴尬,讪讪的看着炎炅成酱紫色的脸偷偷吐了吐舌头:这下说的有点过了。 还好,自己是他叫来助拳的,他是有求于自己,要不然还真不好说,就这一句话会发生什么摩擦也说不定呢。 炎炅也觉察到自己对这盟友有点太过了,缓了缓脸色,才对木子眠讲了情况。 这个山洞是炎炅前几次来山上与那妖怪接触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于是,他便在这里住了几日将那妖怪的底细摸个清楚,这才敢再次找人来除妖。 木子眠颇为好奇,眼前的这个人他真的是看不透了,明明应该是个大官,为什么要自己身临险境,对付这妖怪?若说实力,他一介凡人有什么资格和那妖力强大的怪物相抗? 不过,这个叫炎炅的大官,好像还真没有自知之明,只在洞里拿了几件物品,就叫了在一旁发愣的木子眠上路了。 木子眠终于忍不住问他:“待会我们碰到那妖怪,用什么办法去制服它?” 炎炅很有信心的笑了笑,拍着木子眠的肩膀,道:“我在这山上也不是白住的,这次来,必有擒住它的把握!到时候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木子眠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悻悻的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这个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办法。他对这个颇为帅气的中年人越来越好奇。 两人又在这山里转了半圈,才到一处乱石岗处停下来。 难道妖怪就在这里?木子眠四下望了望,连只鸟都没有,哪来什么妖怪。 炎炅默不作声,从他来到这里,就开始挪动四周杂乱的石块,木子眠见他累的满头大汗,好心想出手帮忙,不曾想炎炅挥手只让他呆在一旁观看。 大半日过后,原本杂乱的石堆被他分作九部分,圆形的绕成一圈,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炎炅从怀中掏出九块似玉模样的石头来,只是这玉石菱角锋利,如两个立体的三角拼在一块,上下各有锐角,成六面形状。 木子眠大感奇怪,不知道这个玉石模样的石头有什么作用,只见炎炅将这九块六面玉石分别放在每堆石块中间。刚好镶嵌在每个石堆上留下的凹槽。 木子眠新奇的打量着炎炅的举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将手中最后一块玉石分置完毕,炎炅才长长舒了口气,转头对这木子眠道:“这下就要看你的了。” 木子眠看了看这围成一圈的石头,看不出有什么玄虚,当下疑惑的望着炎炅。 炎炅指着自己搬了半日的石头道:“你可别小看了他们,这可是一个禁咒灵阵,只要能将那妖怪引到这里来,保准我们不费力气将他擒获!” 木子眠咋了咋舌,围着石圈转了半日,进进出出,心里纳闷,就这几个石头也能将妖怪缚住? 炎炅也不管他信与不信,说道:“再过半个时辰,那个妖怪就会再东南方向一里处出现,你只要负责将他引到这里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木子眠问道,他还以为这次要和妖怪正面血拼,现在听到只要将它引来,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要是这么简单,我也不会好几次都是全军覆没也没将那妖怪捉住!你要知道,没真正的本事,你连一个照面都抗不过就要葬送在那妖物的腹中。”炎炅看出他不屑这种做法,厉声道。 木子眠一想,也是,如果真的这么好引,为什么前几次都是功败垂成?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木子眠辞身朝东南面走去,回头看见炎炅也躲在一边的暗石堆里。 走了不久,当他转过一边的树林后,听见一阵古怪的声响,木子眠连忙提神聚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慢慢向前探去。 当他看清了前面声响的地方时,心里大骇,远远看见一个很像狗的模样妖怪,前肢搭在一具尸体上,正大口的撕咬着猎物,喉咙里发出嗜血的兴奋声。 它脚下的猎物既不是飞禽也不是走兽,赫然是还剩半个头的婴孩!那婴孩的双腿已经被咬断,带着血肉骨头散乱在一旁。 木子眠先是一阵恶心,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场面,顿时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待到恢复一些,从隐蔽的树丛中跳了出来,口中大喝一声。 狗妖吃的正香,这婴孩对他来将可以说是灵草仙药,对自己的修为大有益处。木子眠突然的出现让它恼怒不已,看见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娃娃,于是舍了婴孩的血肉,转头扑向木子眠,想先解决掉这个妨碍自己进餐的家伙再说。 木子眠见狗妖扑来,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火,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祸害人类的怪物,也挥手一拳朝狗妖打去。 只见一人一兽,都是狠命朝对方扑去,木子眠堪堪躲过狗妖的一爪,侧身一拳打在它的脖颈,狗妖吃痛叫了一声,它没想到一向柔弱的人类竟然可以躲过自己的攻击,勃然发怒,转头一口想咬木子眠的左臂。 木子眠好歹也是修炼了半年,怎么能同这还未修炼成人身的妖兽比,他一拳之后借力身体后仰,对着扑来的血盆大嘴就是一脚,正好踢在狗妖下颚,要知道这半年的修炼,身体素质已然不能同一般人比,这一脚虽然不能破石,不过大腿般粗细的树木也要被他这一踢连腰折断! 狗妖被这一脚踢的顿时后翻在地,喉咙里丝丝哀鸣,下颚耷拉下来。 木子眠也是第一次见自己一脚就这么强,当下信心大增,等稳住身体后,又是一拳。 “砰!”狗妖被这一拳打得直飞起来,撞在一旁的大树上。 它万万没料到一向被自己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类也有这么强悍的人。自己一时轻敌,被打的惨不忍睹。 木子眠精神一振,又是一拳朝跌落在一旁的狗妖打去,他虽然不会一丝打斗技巧,可是单凭这出拳的威力足可让这恶狗断上几根骨头! 狗妖这时也见识到了木子眠的实力,眼见木子眠又是一拳,它心里清楚,若再这般挨打,过不了一刻,自己就要魂归地府。 木子眠正在得意,突然眼前异变,躺在地上的狗妖忽然全身猛的向空中窜起!木子眠懵了一下,没想到奄奄一息的恶狗这时候还有如此灵巧的速度,稍一分神,就见空中高高跃起的恶狗发生了令人差异的变化,原本短小的四肢猛然暴涨,后腿虚空一蹬,前肢向两旁一伸,轻巧的翻身立在木子眠身后! 它竟然站立在地上!身体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见全身毛绒绒的一个狗头人身的怪物拖着尾巴,耷拉的下颚也被接好,口中发出怒吼,闪电一般朝木子眠袭去! 原来他只差一步就可以修炼成人身了! 木子眠知道自己小窥了它,此时的狗妖已非刚才,速度也增加了一倍! 这时间哪容他木子眠细想,狗妖已经扑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爪。 “轰!” 这下是木子眠被打的倒飞出去。 狗妖晃了晃自己的爪子,虽然现在可以成人一样站立,但是仍是不能说话,而且手脚也都是先前的爪子模样,它也是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新身体,对这变化十分好奇。 难道他是才进化成这样的?木子眠心下诧异,他先前也从白玉烟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兽类修行的知识。 兽类修行,要比人类辛苦万倍,必修先修炼五百年才能得人声,再修炼五百年才能得人形。一但进化,必然是全身上下,怎么也不可能成为这种半人半兽的怪物! 难道它修炼到了瓶颈,刚才迫不得已强行进化成了这种妖怪?木子眠心中疑团重重,不解的打量着眼前的怪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可没他细想的功夫,看来这个狗妖得了什么相助,现在以突破兽类,算是半个人了。 他可没本事能和修成人身的兽类相拼,虽然这个“人”真的不怎么样。 第二十章 温柔陷阱 狗妖看了一眼这个刚才欺负自己的人类,口中哇哇大叫,复仇的时刻到了。 木子眠对眼前的怪物真的是欲哭无泪,这个明显智商低下的东西现在发怒了,而且目标就是自己。 狗妖受够了刚才的屈辱,看着木子眠就在旁边,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狗身一窜,欺身到木子眠左侧,黑乎乎的爪子猛的拍下。 木子眠骇然看着旁边的狗妖,他的速度比之前强了岂止十倍!忙翻身向外躲去,可是还是被那巴掌扇中,在胸口划下几道血痕。 狗妖大怒,见没怎么伤了对方,挥起一掌,又是朝木子眠拍去。 木子眠还没站稳就见狗爪朝自己自己伸来,心里叫苦不迭,这下糟糕透顶,举起左臂一挡。 “砰!”人被摔出去老远,别说还击,他连躲都躲不掉这个家伙攻击,那速度还是人吗? “ 怎么办?怎么办?”木子眠心里焦急,周围能够藏身的地方都被这怪物无视般横扫成粉末,眼看着那家伙再次扑来,心里叹道:“难道今天就要羽化飞仙了吗?” “砰!”,木子眠的身体再一次远远飞落。 突然,一声长啸从不远处传来,木子眠暗骂一声,我怎么这么笨,炎炅是让自己来引它的,干嘛要和它如此耗着,说不定它石阵真有什么玄虚。想到这里,木子眠忙站起来,撒腿就往后跑。 狗妖看着逃跑的木子气的龇牙咧嘴,自己刚才被他打的那么狼狈都没逃跑,这家伙不知羞耻,打不过就跑,还算人吗?它高高跃起,朝不远处的木子眠追去。 但见一人一兽,在勾玉山的小路上都是各尽全力,前面的是为了逃命,当然是脚下生风,后面的则是四脚齐迈,死死追着。 一里的的距离对这两“人”来说,显然是有点短了,木子眠看着石阵越来越近,心里慢慢镇定下来,哼哼,还敢追?那就叫你有去无回! 狗妖见刚才比兔子还快的这个人类,怎么又突然停了下来,还未发育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想了半天,这才向猎物扑去。 木子眠这时也是精神大振,自己已经成功站在石阵里面,还怕它不成?聚齐自己丹田几月来的真气,右手出拳也朝狗妖砸去。 就在这时,躲在石阵外的炎炅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嘴角冷笑着。 木子眠喜形于色,大叫道:“炎大哥,快点制服这个怪物。” 狗妖看见石后又冒出一人,原来是来了帮手,怪不的这家伙突然不走还敢还击。不过自己刚刚进化,功力翻了数倍,就是你再叫一圈人来,未必吓得住我。 他朝天大声吼叫,凶性大发,狗爪更是凶猛的朝木子眠拍下! 阵外的炎炅仍是冷冷笑着,自己为了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从怀中掏出一八面玲珑的晶体,不急不慢的开始吟唱着。 镶在九个石堆里的六面晶石随着他的吟唱流动着暗黑色的波纹,缓缓升在空中。 木子眠见状,更是卖力的与恶狗打起来。 狗妖躁动不安,石阵给它带来无尽的恐慌,凭借灵敏的感觉,知道这个石阵不好对付,它开始向后退步,想脱离出去。 想逃?刚才追我的时候怎么跑的那么快。现在才知道怕了?木子眠恨恨的拦住它的退路,好不容易将这头恶狗引到这里,岂能让他又轻松的跑回去! “呜,呜。”狗妖这下真的是觉察到了不安,这个石阵隐隐吸食着它的体内真气,让它难受无比。 木子眠见狗妖哀嚎,顿时拳脚相加,打得不亦乐乎。 “我叫你追我,我叫你打我,打啊,现在怎么不打了!”他一边狠狠奏着一边还不住声的咒骂,这简直是一个人肉沙包嘛!不对。该是狗肉沙包才对,看着狗妖痛苦的连反抗的力气没有,越打越来劲。没想到揍人,又错了,该是打狗竟然这么爽! “哈哈哈!终于成功了!”阵外的炎炅看着狗妖渐渐萎靡,大声笑道。 他手中的八面晶体飘到石阵正中央的上空,其他的九个六面晶体也都飘在半空,绕在周围,结了一个半圆的结界,泛着红光,将狗妖和木子眠困在中间。 狗妖终于不再呻吟,身体已经成了一团软软的皮毛。全身上下流出鲜血,中央的八面晶体泛着红光,将狗妖身上的白光全都吸了进去! 木子眠有点难以相信,刚才那么强悍的恶狗,就这一会,连骨头都软成一滩血水。这也太怕了点! 炎炅满意的看着红光大盛的八面晶体:“成了!终于成了!” “炎大哥!”木子眠叫了一声,这哪是先前玉树临风的炎炅,简直就是恶魔!看着他发狂一样的怪笑,木子眠心里一紧。 “哦?不着急,一会就轮到你了!”炎炅神情怪异,扫了一眼站在阵内的木子眠道。嘴角阴冷的笑着。 “你——”木子眠心里发梀,万万没想道是这种结果,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 “哈哈,天上掉下来的午餐,不吃白不吃,你也该是修仙者吧?那就只好委屈一下木小弟,也成了我的腹中餐吧。”炎炅此刻像是看到了美味一样,舔舔舌头,贪婪的盯着木子眠。 “你要做什么!”木子眠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想冲出这个可怕的石阵。“没用的,就凭你那点本事还破不了这个九幽血阵。”炎炅大笑着看着阵内的木子眠无力的胡乱拍打着。“为了等待今日,我耗了一百天的时间,每天喂它一名出生百日的婴孩,啧啧,它倒也没令我失望。” “你到底是谁?”木子眠头听的头皮发麻,真想不到,他竟然可以这么残忍,现在想起为什么他能知道那狗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就操纵好的。 “要不是你杀了方典来做替死鬼,捉那狗妖也还真不是很容易。”炎炅嘲弄的看了一眼木子眠道。 “你一直在骗我!”木子眠咬牙切齿的看着阵外的炎炅,原来,那些话,一直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亏自己还那么相信着他。 “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世界本就是强者当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来锄强扶弱?弱肉强食,那帮软弱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来解救!还不如我们将这世界的弱者都统统消灭,那才叫真正的拯救!”炎炅狰狞的笑着。 “你怎么这么的丧心病狂!”木子眠被他的话气的牙关打颤。 “丧心病狂?我早就是丧心病狂了,弱者就是弱者,只能永远的被别人欺压!我就是要追求力量,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靠拳头说话的!你又懂什么!”炎炅怒气冲冲的说道,“马上你就知道弱者的无助了,哈哈哈!” 弱者吗?木子眠冷冷笑着,精力全无,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一直以来,自己都是靠别人的庇护求生,双亲眼睁睁的死在自己面前,还要靠仇人的可怜才能逃命。 “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喃喃低语,像是在问自己索要答案。 “为什么?哼哼,等你也强大起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结果了。”炎炅哼声道,“不过可惜,只怕再也没这机会了。” “没机会了……”木子眠咀嚼着他的话,跌坐在九幽血阵内,他亲眼看见那么强大的狗妖只一片刻就化成血水,难道自己这次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一生?生命对他来将,自己都不屑一顾,可是现在为何又如此的恐惧?他在怕什么? 是死么?既然死算是解脱又何必去害怕?还是说不甘心?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要对这这个世界说再见? 强者?木子眠终于体会到了炎炅为什么如此渴望力量,是啊,要是强者,这点困难算什么!要是强者,怎么能容忍那昆吾派的小子在杀了自己父母后还来可怜自己性命! “我要成为强者!让一切胆敢小看我的人都没好下场,也包括你!”木子眠紧紧握着拳头,大声的朝炎炅喊道。他心里充满了怒火,就是自己弱小的缘故,被他如此戏耍利用!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凭什么来证明自己!”炎炅不屑的看着阵内的木子眠,玩笑!即使再暴跳如雷,仍然还是弱者而已。 “啊!”木子眠彻底被激怒了,就是因为自己柔弱的个性才会被世人欺负!现在,他要改变,改变这所有的一切! 紧握的拳头蓦地被透出丝丝白光,丹田里的真气飞速的流转到全身,全都聚集在双手之上。“砰!”他劲全身力气打在被结界包围的九幽血阵上。 血阵被砸的轰然作响,可是,也只是略一颤动。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击打着血阵的结界。 “哈哈哈!玩笑!一个垂死之人的挣扎而已。”炎炅失声大笑,看着还在阵内做困兽之斗的木子眠讥讽道。 “当真只是垂死挣扎吗?”一个阴冷的声音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