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宋》 作品相关 【全本精校】《盗宋》作者:寒风拂剑 内容简介: 南宋末年,外敌犯边,权臣当道。 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小吏之子破门从戎,上结宗室,佐偏支登皇位。下起义军,抗异族除权奸。 数载之后,乾坤初定,一代名臣功成名就。 国之大权,是盗是取,一切都横在他的眼前…… ★☆【第一卷隐龙在野】☆★ 引章殉职 黄滔坐在车子里面,眼睛一直盯着昏暗的街道,忍不住嘟囔着骂了一句,这已经是他在这里蹲守的第二天了,情报中的毒贩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从脚下的的水瓶堆里面扒拉了一下,找出了半瓶纯净水,大大的喝了一口,眼皮忍不住又开始打起了架,难道是线人的情报出了问题?还是毒贩发现了他们在这里蹲守,不敢露面了?这会儿没人给他答案。 幸好天气还不算热,否则的话,真够他们几个在这里蹲守的缉毒警受的了!即便如此,他们三个人连续蹲守三十个小时,还是有点受不了,各个眼睛都瞪的酸痛。 黄滔丢下纯净水的水瓶,感觉一阵尿意,于是向车窗外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注意他们的面包车,于是跟两个伙计说了一声,拉开车门下车朝街道拐弯处的厕所走去。 这里是这个城市的棚户区,住的人也比较混杂,毒贩选择这里交易,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可以对他们的交易提供掩护,而且一旦出事,也方便他们逃离。 要不是这个线人信誓旦旦保证毒贩这两天肯定在这里交易的话,他们也不会一直蹲守在这里,干缉毒警,确实不是一个舒服的行当,可是黄滔警校毕业之后,还是选择了这个部门,原因就是他痛恨毒品,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便被毒品给毁了。 因为这里是棚户区,街边公厕的卫生条件很不好,黄滔点着脚尖在厕所里面解决了问题,然后提着裤子出了厕所,扎紧了皮带,无意之中,露出了衣服里面隐藏的枪套。 待他扎紧了皮带之后,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小胡子男人提了一个旅行包也朝厕所走来,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正停住脚步,转身想要掉头离开。 黄滔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胡子,这张脸他已经无数次的在照片上看过了,可以说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正是他们这次蹲点要抓的那个叫杜老三的毒贩,当他看到小胡子 的神色之后,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坏了! 从杜老三的神色之中,他马上判断出,对方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至于到底这个杜老三怎么认出他的身份的,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此时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多想了。 黄滔脑海之中一阵急转,是就这么装糊涂呼叫支援,待弟兄们过来之后,和他一起抓捕杜老三,还是立即扑过去呢? 看着转身疾走的杜老三的背影,黄滔马上否定了自己第一个念头,这里棚户区地形复杂,而且现在是黄昏,杜老三只要随便钻入一个小巷,就很可能就此逃脱,想要再抓住他的话,恐怕就难了! “哎,哥们,有火吗?” 黄滔作出摸衣兜掏烟的动作,一边对杜老三叫道,而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掏枪了。 毒贩这个行业也算是高危行业,因为国家对贩毒严厉打击,一般的毒贩只要被抓之后,被判处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这些毒贩在铤而走险选择了这个行业之后,许多人都成了亡命之徒,这也是毒贩们购置枪支的重要原因,一旦暴露的话,他们不少人会选择顽抗,拼个鱼死网破,所以在缉毒警抓捕毒贩的时候,警察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黄滔的一个老同事,就是在一次抓捕毒贩的时候,被毒贩开枪击中之后殉职的。 所以黄滔在下决心抓这个杜老三的时候,也有了思想准备。 杜老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叫声一般,不但没停下来,反倒加快了脚步,朝着不远处的小巷快步走去,那里有一些地摊,这家伙打算钻入小巷之中,借着行人的掩护逃脱了,黄滔更加确定杜老三已经察觉了他的身份,事情似乎有点不妙。 他来不及去通知同事前来支援了,虽然他知道,为了抓这个杜老三,附近至少有一二十个同事在不同的地方布点,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指望不上他们了,黄滔决定冒险单干一下,成的话,搞不好他就立功了,但是不成的话,估计处分是也跑不掉了。 黄滔也加快了步伐,朝着杜老三追了过去,杜老三听到背后黄滔的脚步声之后,突然开始发足狂奔了起来。 “我是黄滔,快来支援我!杜老三要跑!” 黄滔一边发足猛追,一边用步话机大叫了起来。 街上这个时候有一些行人,杜老三和黄滔这一跑一追,马上引起了街上了一些人的注意,杜老三慌不择路这下,一下撞到了一个行人,结果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 来,黄滔纵身猛扑了过去,一下抱住了杜老三,两个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杜老三手中的旅行包一下甩出了老远,这家伙被黄滔扑倒之后,立即放声大叫道:“抢劫呀!有人抢劫!” 街上的行人立即被吸引了过来,一些人显然被杜老三迷惑了,于是开始朝他们走来,还有人骂骂咧咧的找家伙,准备来一个抱打不平,黄滔他们执行任务,穿的都是便衣,难保不会被人误会,要是被人见义勇为,干上一家伙的话,那就亏死了! “别过来,我是警察!正在执行任务,都散开!” 黄滔一边死命的按住正在疯狂挣扎的杜老三,一边试图腾出手摸出手铐,铐上杜老三的手,只要铐住他,那么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听他这么一喊,行人们于是又纷纷驻足,不再朝他们靠近了,远远的站着看热闹,而这个时候,远处也开始响起了警笛声,看来刚才黄滔呼叫的支援要马上到了。 杜老三发狂的大骂着拼死挣扎着,和黄滔进行搏斗,试图掀翻黄滔,黄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控制住他的手臂,两个人形成了僵持状态,这个时候警笛声越来越近,而且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支援马上到了,杜老三今天算是栽了,他铁定是跑不掉了,黄滔有些沾沾自喜了起来。 “妈的!你不让老子活,老子就拉你们这些条子垫背!” 杜老三忽然叫骂到,拼命的扭过头用怨毒的目光望向了正在试图控制住他的黄滔。 黄滔也看到了杜老三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杜老三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绝望,同时也夹杂着一种丧失理智的疯狂,整个面目都开始走形了,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黄滔心里面猛的一紧,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散开!都散开,不要围观!” 远处传来同事的叫喊声,几个同事飞快的从车上下来,飞奔了过来。 撕扯之中,已经发狂的杜老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愣是从黄滔的手中挣脱了一支胳膊,猛然撕开了衣服,黄滔低头一看,顿时觉得头发都立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杜老三的腰间居然绑了一溜的小包,上面赫然露出了一条导火索! 炸药!这小子身上有炸药!这是黄滔的反应,而这个时候,杜老三已经拉住了导火索前面的拉火环,面目狰狞的死死盯着黄滔的眼睛,用尽力气喊道:“要死一块死吧!老子炸死你们这些条子!” 接着便用力 拉掉了拉火环,胸前嘶嘶的冒出了青烟。 奶奶的,糟了!黄滔觉得头忽然大了许多,这下彻底糟了!杜老三已经疯了,他这是要用身上的炸药和自己同归于尽呀! 从眼角的余光之中,黄滔看到附近的行人许多人离他和杜老三都很近,而且几个同事此时也已经分开人群,朝他跑过来,一旦爆炸的话,那么这些人就都完了! “别过来!快疏散人群!这家伙身上有炸药!快疏散人群!” 黄滔鼻子中已经嗅到了导火索燃烧时候冒出的那种刺鼻的硝烟味道。 他的狂叫声立即让四周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些聪明人一听,立即开始朝远处跑去,而一些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继续伸着脖子在看热闹,而黄滔的那些同事们却都听明白了黄滔的叫喊声,于是也都立即停住了脚步,慌忙散开去赶开周边正在看热闹的人群,形势一下紧张了起来。 杜老三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简直如同狼嚎一般的难听:“哈哈!你们不让老子活,那大家都别活了!老子今天够本了!哈哈……” 黄滔怒不可遏的挥拳猛砸到了这厮的脸上,打得杜老三那张脸当场开花,成了酱油铺子,他那疯狂的小声也戛然而止,被黄滔这一记重拳给当场打懵了。 黄滔打懵了杜老三,立即伸手去拔他腰间的导火索,可是用了几下力气之后,居然没拔下来,他慌忙又去揪他腰间的炸药,可是这厮居然用胶带死死的缠在自己腰间,一时间也没法解下来,黄滔真的慌了。 因为他看得出这个杜老三身上炸药的量不少,一旦爆炸的话,会波及面很大,不可避免会对这里四周的人造成重大伤害,搞不好会酿成惨剧的,而杜老三晕了一下之后,又清醒了过来,看着慌乱的黄滔,叫道:“你别想了!大家都一起死吧!老子这次赚大了!” 黄滔听了他的叫嚷声之后,又挥起了拳头,再次一拳砸到了杜老三的脸上,把这厮打了一个七荤八素,但是他的心却沉到了深渊之中,这下彻底完了!拆弹是来不及了! 他的眼角余光之中忽然看到了街边的一条水沟,脑海中灵光一闪,只要将这厮丢到水沟里面,爆炸的损害便会减小不少,这样的话,便不会造成重大的伤亡了! 于是黄滔不敢耽搁,两手抓住被打懵的杜老三的衣襟,用力的拖起他,朝着水沟拖了过去,水沟离的不远,很快便把杜老三拖到了水沟旁边,他拉着杜老三便朝水沟里面丢了下去,嘴里面叫 道:“都快点趴下!” 周围的人没有跑远的听了他的叫声之后,都纷纷抱着头趴到了地上,到处都是一片惊呼之声,杜老三突然睁开了被黄滔打得血淋呼啦的眼睛,在被黄滔丢入水沟的时候,突然伸手死死的抓住了黄滔的领子。 黄滔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抓住随着一起跌入了水沟,黄滔暗叫道,坏了…… 第一章 迷茫 南宋嘉庆八年,辽阔的蒙古草原中,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领着他的勇士们,统一了整个蒙古大草原,并开始将目光转向了南方更富庶的广大疆域,在北方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金国和西夏都在蒙古军的铁蹄下战栗不已。 而偏安南方的南宋却尤不自知,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完全对已经高悬于头顶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一点反应,绍兴城正值春季,和风习习之下,令人暖洋洋的有些昏昏欲睡,而午后在城中一座大宅的后花园之中,一个小丫头正神色慌张的对着一棵大树上小声的叫喊。 “三少爷!赶紧下来吧!要不然老爷又要骂你了!” 树上爬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脸上带着一种憨憨的笑容,虽然被下面的那小丫头称呼为三少爷,但是从他的衣着上来看,怎么都觉得是个穷小子,身上一身的油腻,而且还有些破烂,和这个大宅的环境颇有点不符。 如果仔细看的话,才会发现,这个所谓的少爷,脸上的表情其实有点痴呆,说白了可以说就是低能儿,脑子不灵光!此时的他正在努力的朝树上攀爬,原因很简单,就是树枝上面挂了一个竹篾扎成的风筝,原来他的风筝被挂在树上了,他正要上树摘下来,难怪下面的小丫头一脸的紧张。 原本明媚的天空忽然飘来了一片乌云,将整个绍兴城上空给笼罩了起来,风也开始变大了起来,大树的枝条在空中开始摇曳了起来,这个少爷却还在朝上面笨拙的缓缓爬行,丝毫没有关注天色的变化。 “起风了三少爷!赶紧下来吧,别摔了!” 小丫头更紧张了起来,于是在下面又开始叫他。 这个三少爷憨憨的对小丫头笑了一下,闷声闷气的回答道:“没事的,我快要够着风筝了!” 而此时天空却呈现出了一片异象,乌云这个时候忽然开始发红,期间露出了一些空隙,阳光从这些云缝之中洒落下来,形成了一道道的霞光,而乌云也呈现出了一片血红的颜色,在云层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些闪电,不久雷声便传入了人耳之中。 这样的异景对于绍兴城的人们来说,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是许多人都涌出了室内,仰头朝天空望去,那个正在树上的邋遢少爷也看到了天空的异色,仰头拍着手傻笑道:“嘿嘿!好玩儿,真好玩儿!” 而小丫头也被这样的景色吸引,忘了提醒树上的少爷小心一点,而天空中的那片诡异的彩云,依旧不时的在发出闪电,不断地传来一阵阵的雷 声,绍兴城中热闹了起来,人们纷纷发出惊呼,而搞不清楚这样的异象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就在人们感觉有些担心的时候,天空的红云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条刺眼的闪电,直直的落了下来,恰好就落在了这座大宅之中,那个树上的傻少爷正仰面朝天,望向空中,却忽然发现,这道闪电正朝他的头顶落了下来,小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啊……” 的一声,那个傻少爷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呼呼啦啦的便从树上跌了下来,幸好他身下有不少树枝档了他几下,他才没有直挺挺的摔到地面上,而是砸断了不少树枝之后,才滚落在了树下的花丛之中。 小丫头当场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故给吓傻了,捂着嘴呆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呼救:“快来人呀!少爷被雷劈了!快来人呀!” 她一边喊一边急急忙忙的扑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三少爷身边。 而此时再看那个傻少爷,样子可以说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了,满脑袋的头发根根竖起,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衣服也被烧焦了一些,加上跌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挂到,整件衣服都破烂不堪,而且他的脸上也蒙着一层乌黑,大张着嘴巴,眼看是出气多于进气,一副活不成的样子了。 小丫头看到了他的形态之后,立即便吓哭了起来,而此时园子里面有人已经听到了小丫头的呼救声,开始朝后花园跑了过来。 最先赶到的是几个仆人,这些仆人看到了被雷劈的这个少爷的惨象之后,慌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了凉亭里面,小丫头被吓坏了,跪在傻少爷身边,一直哭叫着呼喊他,要他不要吓自己,不住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是这个傻少爷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有仆人朝前院跑去,给这个大宅的主人报信,不多时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便跟着仆人来到了后花园的凉亭之中。 这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脸色比较白,下颌有一缕胡须,休整的很妥帖,一看便是一个文人,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神色却不怎么好看,这个时代,被雷劈的人,大家会说三道四的,一般来说,大家都会说只有那些做了缺德事的人才会遭天谴,被雷劈,怎么今天偏偏这样倒霉事会落到他家呢? 说来也奇怪,这道闪电落下之后,天空中的那团红云,很快便消散了,一滴雨都没有下,就这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人们纷纷摇头,大叹奇怪,于是有好事之人,便开始编造 一些谣传,说天降异象于绍兴府,绍兴府定会有圣人出现云云! 不过以后会不会出现圣人,这个时候没人知道,但是在这座大宅之中,却出现了一个被电晕的小孩儿,似乎是危在旦夕。 中年男子黑着脸来到了凉亭之中,当他低头看到了地上躺的这个孩子的惨象之后,一脚便将正在一旁哭泣的那个小丫头踹倒在了地上,怒道:“哭!哭什么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看着他,你为何不好好看着他?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丫头哭泣着答道:“老爷!都是柳儿不好,少爷刚才在花园放风筝,风筝挂在了树上,少爷去摘风筝,却被雷给击了!呜呜……” 这个主人听罢之后,低头又看了看地上躺的这个儿子,看他一脸的乌黑,摇头叹息道:“冤孽呀!真是冤孽呀!这也是他命不好呀!你们准备一下,将他送到城外,埋了吧!”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对于这个傻小子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解脱,他甚至没有俯身去查看一下,地上的这个孩子还是否有气,便下了这个指令,而且他自己似乎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仿佛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 几个家仆一听,赶紧点头就要去抬这个看上去已经断气的少爷,可是那个叫柳儿的小丫头闻听之后,赶紧扑过来阻拦他们,哭叫道:“不要呀!少爷还没死,他还活着呢!我刚才还看到他动呢,老爷!不要呀!少爷还没死,还是赶紧请郎中救治少爷吧!求求您了!” 听了柳儿的哭叫之后,这个中年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于是这才低头去检查地上的那个孩子,这么一看,果真如同那小丫头说的那样,这个孩子还没死,起码还有一口气,胸口也在微微的起伏,于是直起身摇了摇头,吩咐道:“确实还有气,高福,你去请个郎中回来,为三少爷诊治一下吧!尽一下人事也好!把他抬回屋子里面吧!”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多呆,又踢了那个柳儿一脚,骂道:“都是你这个丫环惹得祸!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然后袖子一摆,便离开了凉亭,回了宅子之中。 于是几个家仆又七手八脚的将这个小少爷给抬到了一间简陋的卧房之中,丢下他,纷纷离开了房间,而那个受命的高福,晃悠着出了宅院,为他请郎中去了!只丢下了瘦弱的柳儿一个人,忙碌着打来一些水,为床上的这个傻少爷擦拭了起来。 其实这个傻少爷擦干净了脸之后,看上去一点都不丑,甚至可以说 还很俊秀,柳儿为他擦干净了脸之后,跌坐在了床前,又落起了泪…… 黄滔觉得忽然身上又有了痛感,脑海中更是各种信息乱成一团,第一个闪现在他脑海中的便是杜老三那濒死时疯狂的神态,接着就是那一声巨响,再接着便是纷至沓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他同事们发出的那一片惊呼声。 黄滔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睁眼的力量都欠奉,只能这么干躺着,承受着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疼痛,为了分散这种痛到骨子里面的感觉,他只能去想一些其它事情,努力的想整理脑海中凌乱的思绪,一番努力之后,终于渐渐的理清了一些东西! 首先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已经和那个该死的杜老三同归于尽了,因为当那声爆炸响起的时候,他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思想已经和身躯分离,渐渐的漂浮了起来,甚至可以俯视到水沟之中那些凌乱的血肉,他的身躯还有杜老三的身躯在那声轰鸣之中早已化为了碎片,接着他看到附近趴在地上的那些同事们哭喊着大叫着爬起来冲到了水沟旁边,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没有疼痛,没有悲伤,一切都似乎那么平静,虽然他可以看到那些人,但是那些人却看不到他,至此他才相信,这个人确实是有灵魂的。 他就这么漂浮在空中,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直到天空中有一道光芒照到了他的身上,他才恋恋不舍的升上了天空,可是不知道为何,他似乎被卷入到了一团雾气之中,最终在一片霞光之中突然间就落向了地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只知道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又多了一些非常凌乱的信息,这些信息如同一些无法整理的碎片,不断地出现一些人的影像,这些人穿着很奇怪,似乎是古装,但他无法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又是怎么融入到他的思维之中的。 这些信息很纷乱,黄滔无法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更想不通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总之,他能感受到自己现在活着,身上不时传来的那种疼痛感,时刻在提醒他,他现在又有了一具血肉之躯。 渐渐的他的听觉开始恢复,耳中开始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是一个女孩子的哭声,听起来悲悲切切,让人很是心疼,但是他还是睁不开眼睛,只能这么静静的听下去,只是还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他身边为他哭泣,要说他应该没有女朋友会为他哭的这么伤心的呀!奇怪了! 等了好久,有人在外面恶声恶气的叫道:“柳儿,郎中过来了!” “郎中 快请进,赶紧给我家少爷看看吧!他被雷给击中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那个哭泣的女子,带着哭腔起身跑开,似乎是到了门口,对一个人叫道。 柳儿是谁?郎中?哪儿还在用这个称呼呀!为啥不叫大夫呢?黄滔觉得怪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一个似乎很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然后有人走到了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两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面。 “奇怪!真是奇怪呀!按理说被雷劈了,早该化为灰烬了,起码也该烧成焦炭了,你们少爷居然脉象很平缓,跟没事一般!只是身上有点灼伤罢了,没什么大碍,真是奇怪了!现在他不过只是晕过去了,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回头你们去我哪儿拿一点烧伤药,给他敷上,很快就会好的!” 这个被成为郎中的人缓缓说道。 少爷?自己怎么成了少爷了?黄滔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注:为了方便读者阅读,本书中部分称谓没有完全按照宋代时候的称谓习惯,而是按照惯用的称呼进行写作的!比如当官家的少爷在宋代应该叫衙内,实在有点不好听,所以敬请诸位看官就不要在这一点上挑刺了! 第二章 错乱 黄滔站在院子里面,这会儿他已经不能再叫黄滔了,而是应该叫他高怀远才对,他已经完全弄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死的,原来他居然走了狗屎运,灵魂穿越了,而且好死不死的偏偏落在了一个傻小子的身上,夺去了他的躯体,成了绍兴高家的三少爷! 更令他感到郁闷的是这个年代的问题,他居然忽忽悠悠的穿到了南宋,而且离蒙古大军灭亡南宋没有几十年的光景了!既然让他灵魂穿越,干嘛不把他丢到强汉或者盛唐呢?黄滔很不满意这个结果。 回想一下当日壮烈的情景,黄滔也清楚,自己原来的肉身早已被剧烈的爆炸炸得四分五裂了,想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老爹老妈为此要多伤心呢,但是仔细想想,再想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政府估计会给他一个烈士的称号,也会照顾他的爸爸妈妈的,估计抚恤金也不会太少,算是他留给爸爸妈妈的一点遗产吧!还有爸爸妈妈还少不得要被迫出席各种仪式,到处做段时间的报告,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将会被人彻底遗忘了。 现在需要他想的不是以前,而是以后的事情,单是弄清眼前的这个事情他就花了好几天时间,这个傻少爷给他留下的精神遗产实在是太少了点,脑子里面的那点凌乱信息,根本就不能给他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只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在这个时代,有一个父亲,而且这里的这个父亲似乎还是个当官的,家境应该不错,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妹妹,算得上是个大户人家了,可是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些人似乎都很陌生,他能搜罗来的信息之中,只有这些人的嘲笑和怒骂,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情。 从雷击后的昏迷中醒来之后,高怀远就没有看到一个所谓的亲人来探视过他,唯一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叫柳儿的瘦弱女孩儿,从交流之中,他了解到这个女孩并非他的亲人,只不过是高家安排给他的一个丫鬟,而究其原因,也只是找个不想干的人来看住他这个曾经的傻小子而已。 几天的接触之中,高怀远能感觉到,柳儿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女孩儿,虽然他们二人毫无血缘关系,柳儿却对他照顾的十分细心,这让高怀远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自从可以开口说话,便从柳儿哪儿了解到了不少事情,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柳儿也知之甚少,但是起码他了解到了自己此生的身世,知道了他为何会如此被高家冷落! 原来高怀远生在这个高府纯属一个意外,他的母亲曾经也是高府的一个使女,他 的爹爹只是一次偶然醉酒之后,占有了他的母亲,意外的让他的母亲怀上了他,可是他那可怜的母亲却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得到任何实惠,反倒是他的降生,却要了他母亲的性命,所以从出生开始,他便在这个高家没有多高的地位! 更可恨的是偏偏他出生以后,到了两三岁才被发现,居然是个呆傻的家伙,于是便更成了他老爹的一个心病,对他再也不管不问了,几乎可以说是由他自生自灭一般,后来他居然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也真是一个奇迹!但是高家上下,没人拿他当人看,只是出于起码的道义,给他口饭吃,饿不死又不找事就拉倒了!所以他在高府的地位说起来是个少爷,其实比起下人们来说,也好不到哪儿去。 知道了这些之后,高怀远才明白自己其实在高家的存在其实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要不然的话,自从他遭了雷劈之后,那个老爹和府中上下人等也不会连一眼都不曾来看过他,他的生死,根本就没人关注,这让高怀远对这个高家上下,开始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正因为没人关注他,所以也没人知道高怀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子了,唯一知道此事的也为此事高兴的恐怕就只剩下柳儿这个丫头了,柳儿自从进了高府之后,一直都陪伴在高怀远的身边,以至于她的地位,也是高府之中最低下的一个了,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所有人都可以想打就打她,想骂就骂她,只有这个傻乎乎的三少爷,从来没有打骂过她,有时候还傻傻的叫她姐姐,所以在高府之中,柳儿也只能将高怀远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这次高怀远被雷击的事情,吓坏了柳儿,她很害怕这个傻乎乎的少爷就这么死去,一旦高怀远死了的话,那么她又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样的惩罚,最大的可能就是又被卖出去,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人家,还要遭什么罪,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被老爷活活打死,当了高怀远的陪葬品,所以对于未来的恐惧,令柳儿无所适从。 为此,柳儿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如果早知道的话,她说什么也不能让高怀远爬树去摘风筝了! 当高怀远呻吟着醒来要水喝的时候,柳儿的心高兴的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她唯一可以信任或者是说话的人终于又回到了人间,这样的话,高家便不会再卖掉她或者是打死她了,柳儿于是更加细心的服侍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希望他快快恢复过来。 高怀远名义上的这个少爷是享受不到高府其他主人的待遇的,即便这次高怀远雷击受伤,也没有得到任何专门的照顾,吃的 依旧是下人的残羹剩饭,为了使高怀远尽快恢复,柳儿甚至不惜冒险,夜里去厨房里面偷一些好吃的,来给高怀远吃,所以高怀远在她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恢复的很快,没几天便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最让柳儿高兴的是三少爷这次被雷击伤,苏醒来之后,精神上似乎突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虽然他时不时的还会问一些在她看来还是有点傻的话,但是柳儿却明显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候开始具备了很强的条理性,而且这个三少爷还会时不时的陷入沉思之中,目光也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呆滞的神色了,而是有了正常人的那种神光,甚至还有点深邃,看起来如同一个睿智的大人一般!于是暗想难道是这次雷击,把他的憨傻也给治愈了吗?柳儿不十分确定,但是她却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三少爷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但是对于这个雷击事件,最不高兴的恐怕就要算是高府的小妾李氏了,高怀远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刚好砸到了树下两株兰花,这两株兰花正是这个李氏的最爱,出事之后,她没法拿高怀远撒气,于是干脆就将怒气都撒到了柳儿身上,为此这些天柳儿身上留下了不知道多少伤痕了,每次被李氏叫去找碴无故责打一番,柳儿都带着泪痕回来,高怀远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哭,但却清楚的知道,柳儿又被人欺负了。 他试图询问柳儿哭泣的原因,可是柳儿总是闪烁其词,不肯告诉他,但是黄滔是做什么的呀!他马上便发现了其中的缘故,知道柳儿这是又一次因为自己惹祸,替自己背了黑锅,才会被李氏那个贱人责打,心中很不好受! 对于这具躯体的身世,黄滔不是很满意,什么不好,怎么偏偏以前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傻子呢? 但是对这副皮囊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傻小子年纪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可能是憨吃憨睡的缘故,身体条件不错,长的很壮实,这几天他都在努力的适应这个新躯壳,老天能让他重新活一次,他已经很谢天谢地了,至于给他个什么皮囊,他也就只能将就了! 自从苏醒过来之后,最令他感到满意的就是这个傻小子力气了,他的力气大的有点出乎意料,只有区区十二岁的他,居然一把就能提起百十斤的重物,这一点虽然有点匪夷所思,难道古人都力大无穷不成?管它呢!既然来到这个乱世之中,有一把力气,总比手无缚鸡之力要强不少,他开始有点喜欢这具皮囊了。 不过柳儿却说他以前没有这么大力气的,只是这次他伤愈之后,才开始拥有了这身蛮力,至于为什么 ,他和柳儿都闹不清楚,但是有力气总比没力气好,所以高怀远也就不去深究其中原委了! 对于这个整日细心照顾他的柳儿,他也心存感念,柳儿虽然不说,但是他也可以看得出来柳儿没少因为自己受委屈,不由得他不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一下这个柳儿,以后不能再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了,他还没有习惯将柳儿这个丫鬟视为一个下人,前生的观念之中,他没有形成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那种思想,习惯上他自然将对他最好的柳儿视为自己的亲人,至于那些所谓的亲人,他一点也没有感觉。 和柳儿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高怀远在小院里面活动起了筋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先让自己强大一些,有自保之力再说。 一个歪戴小帽的小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院,连正眼都没看少年一眼,就对正在缝补衣服的柳儿恶声恶气的吵吵道:“柳儿,我们四夫人叫你过去一趟,赶紧跟我走吧!” 第三章 怒惩恶奴 正在忙着缝补衣物的柳儿闻听之后,手被吓得一抖,针一下扎到了手指上面,指尖立即淌出了一颗豆大的血珠,她微微的惊呼了一声,疼的皱起了眉头,满脸的痛苦和紧张的神色。 高怀远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个小厮他认识,这几天来时不时的会将柳儿叫出去,每次柳儿回来,都会带着泪痕,似乎是被打了,可他怎么问,柳儿都不说,他从柳儿的无意中露出的胳膊上早已看到了许多被抽打的伤痕,今天这个家伙居然又来了,那么也就是说,柳儿可能又要挨打了! 高怀远咬了咬一口白牙,拳头不由自主的便握紧在了一起,微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快走几步,来到了那个小厮的面前,毕竟他的实际年龄只有十二岁,站在小厮面前显得很低矮,但是他还是仰头对小厮冷冷的说道:“你又来这里干什么?柳儿正在给我补衣服,这会儿没空去!” 高怀远的表现,令那小厮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个险死还生的傻小子说话似乎很有点套路了,但是他并没有在意高怀远这个异常的表现,反倒用鄙夷的目光扫了矮他一头的这个少年,撇着嘴爱答不理的哼了一声,推了少年一把道:“去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傻子今天也想管事了!没听见我说了,是我们四夫人叫柳儿过去的,你说什么话?去一边去!” 少年因为个子比较低矮,而且没有想到这厮居然会如此无礼的伸手推他,于是便当场被这厮推了个趔趄,退了两步之后才站稳脚跟。 少年眼神中冒出了一团烈火,双拳紧紧的捏在了一起,而那个小厮压根就没瞧他一眼,而是不耐烦的对惊慌失措的柳儿叫道:“贱丫头,我不是叫你的吗?还不快跟我走?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柳儿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和衣服,站了起来疾走几步,来到气得浑身颤抖的高怀远身边,弱弱的小声对他说道:“少爷!我……我还是去吧!要不然四夫人会生气的!” 高怀远深知,今天柳儿被那李氏叫去之后,定会又要被她找碴无故责打,对于一个如此细心照料自己的女孩子,他怎么能坐视不管,任她受人欺辱呢?于是高怀远立即又上前伸手拦住了柳儿,强压心头的怒火说道:“柳儿别去,你是我的丫环,别人没权对你呼来喝去的!今天只要还有我在,什么人也别想叫走你!” 那个小厮这下被高怀远的话搞得有点糊涂了,怎么今天傻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像以前傻子的模样了呢?虽然他对今天高怀远的表现有点惊诧,但 是他却没有害怕,一个从来没人关注的傻小子而已,冒出来句人话,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他反倒挑衅的扬起了下巴,对高怀远哼了一声道:“少给我摆少爷架子,你是什么货色大家谁不清楚?给你面子叫你声少爷,不给你面子,就叫你傻包子!嘿嘿!傻子!明儿个还去掏鸟蛋吗?叫我声叔叔,我给你个包子吃!哈哈!” 高怀远听了这个小厮的话之后,直气得血往上涌,脸色顿时便彻底沉了下来,脑门上拉出了无数条的黑线,以前他高怀远是个傻子不假,但是现在他却已经不傻了,士可杀不可辱,连这个小厮都敢如此欺负他,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一下的话,那么以后他就别想再在这个地方混下去了!他的脑海中急转了几圈之后,悄然拿定了主意,双拳死死的握紧了起来。 小厮得意洋洋的斜眼瞅着一脸怒色的高怀远,似乎是故意要气他一般,又吆喝柳儿道:“找打呀你,还不快去?一会儿看四夫人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婢!今天你着鞭子肯定是跑不了啦!哼!” 柳儿被他吓得又是一哆嗦,于是小心的拉了一下快要气得头发都几乎要竖起来的高怀远,柔声说道:“少爷还是回去吧,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来了!别为柳儿担心,没事的!” 高怀远听了小厮和柳儿的话之后,心念急转了几下,然后忽然对那小厮微微的呲开了白牙笑了一下,脸上再次露出了一副憨傻的表情。 小厮一看心里面有点乐了,傻子就是傻子,刚才险些被这傻子的话给蒙住,还以为他不傻了呢!看来这傻子刚才说的话肯定是这个小贱人教的,没两下就露馅了!看看这次回去怎么收拾这小贱人!哼! 高怀远一脸傻笑的走到了这个小厮面前,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挥起了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记直拳朝着那个小厮猛击了过去。 小厮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个傻子少爷跟吃错药了一般,居然会冷不丁的对他下狠手,所以他只看到一个小拳头突然间在他的眼睛中变大,接着便听到“嘭!” “的”一声闷响,这厮感觉到自己仿佛像是被疯牛给撞了一般,脑袋一晕,立即便倒飞了出去,直挺挺的倒在了长满青苔的青砖地面上,当场便被高怀远打了个七荤八素,晕的找不着北了。 高怀远别看身体是个少年,但是他现在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不再是普通十二三岁少年了,当他挥出一拳之后,便想到后果了,今天既然动手了,就要打出来威风,否则的话以后照样没人会把 他放在眼中,而且因为此事,他和柳儿都还要吃亏,这件事不闹则已,闹起来就要闹大! 在动手之前,他已经在心中衡量了动手后的结果,这两天他也感觉到自己力气有异于常人,不见得就打不过这个小厮,想到这里之后,他恶从胆边生,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一个突然袭击,将这个小厮当场打翻在地,接着就得理不饶人,甩开了正想劝阻他的柳儿,直接蹦了过去,一下骑到了这个小厮的身上,两个拳头抡开了,照着这个小厮便是一通胖揍,而且是拳拳到肉,都朝这厮的脸上招呼。 这一下这个恶仆算是倒了大霉了,他刚才一下就被高怀远的偷袭给打懵了,倒在地上还没有回过来神,就被高怀远给骑在了身上,拳头跟雨点一般的落在了他的脸上,直打得这个小厮跟杀猪一般的惨叫连连,一边抬起双手试图招架,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傻小子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根本没法招架住他落下的拳头,一通暴揍之后,这厮的叫声开始小了下去,又挨了几下之后,这厮便不出声了,居然就这样被高怀远给活活的打得晕死了过去,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高怀远虽然暴怒之中下了狠手,但是脑海中还有一丝清明,他虽然打的很重,却没有朝死里面打,毕竟他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能将这厮活活打死,所以只是打的这厮很疼、很惨,却没有要他的性命,看到他已经不能开口叫唤了之后,知道已经将他打晕了,于是从他身上爬起来,回头望了一下已经被吓呆了的柳儿,给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柳儿别怕,一会儿要是我老爹找我算账的话,你记着什么都别说,真是要说的话,也照我的话说!切记!” 高怀远小声对柳儿交待到。 柳儿这才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她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照顾的这个三少爷已经完全不傻了,而且今天他是在为自己出头,维护自己,感动的她眼泪一下便流了出来,壮起了胆子,咬住自己的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她也铁心要和这个关心她的少爷共同进退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片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应该是听到了这个小厮的惨叫声,朝这里跑了过来,要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怀远露出大人的神态,伸手在柳儿瘦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说道:“记住,一切有我在,别怕!以后我保证没人再敢来欺负你了!” 话音一落,高怀远抡起拳头 便朝自己的鼻子上来了一下,然后一个鼻孔里面立即便流出了一股殷红的鲜血,高怀远疼得捂住鼻梁蹲到了地上,吓得柳儿忍不住捂住嘴惊呼了一声。 高怀远忍着疼,把鼻血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对柳儿呲牙一笑,看上去有点吓人,这会儿的他也成了满脸鲜血,比起地上躺的那个小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这个时候一群下人跑到了高怀远独居的小院里面,眼前的场景顿时让众人惊呆了,傻少爷一脸血淋淋的样子坐在地上,而地上躺了一位大家几乎认不出是谁了,只能从服饰上分辨出应该是个小厮,因为这厮的脑袋肿的简直如同猪头一般,眉眼都挤到了一起,也是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高怀远这会儿又露出了一副憨憨的样子,哭道:“这厮打我……” 众人都有点晕,他们倒不是不相信高怀远的话,毕竟这个少爷脑子有问题,应该不会说假话的,但是既然是这个小厮打他了,怎么这个小厮却成了这副德行了呢?可是这会儿大家都忙着救治这个地上躺的小厮,没人想起去问另外一个当事人柳儿,七手八脚的先将这个小厮抬了出去。 第四章 据理以争 看到众人离开了院子,柳儿慌忙去拿了湿毛巾,想为高怀远把脸上的血迹给擦掉,但是高怀远一把拦住了柳儿的手,呲牙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道:“别擦,这可是铁证!擦了我这一拳就白挨了!你记住,一会儿要是我爹叫我们过去的话,你一定要咬死是这厮先动手的,剩下的事情就说我还手把他打晕了就成了!其它的你不要多说!” 柳儿看着一脸血的高怀远,心里面突突跳了几下,马上明白了高怀远的意图了,于是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却很聪明,当然明白高怀远的意思了,天底下不怕老虎吃猪,就怕有人扮猪吃老虎,看来今天这件事,那个小厮自己要倒霉了!嘿嘿!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有人跑来叫高怀远和柳儿到前厅去,说老爷传他们去问话,高怀远于是马上便带着惴惴不安的柳儿,跟着这个传话的家仆朝前厅走去。 当他们到了前厅之后,高怀远凭借着脑海中凌乱的记忆碎片,很快认出了厅中坐的这些人。 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的那个一脸怒色的白脸中年人正是他这一世的老爹,而旁边坐的几位女子其中上手那个中年美妇应该是老爹的正妻,另外两个没有做声的应该是老爹的二房和三房小妾,正在哭哭啼啼的那一位不用想便知道,正是那个李氏,被他打晕的那个小厮正是这个李氏派去的。 厅中还有两个少年,一个有十七八岁,另一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都穿着一身书生袍,高怀远也认出他们的身份,正是他的两个哥哥,这会儿他们两个也正在朝自己打量,一脸的鄙夷之色,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感觉。 高怀远心中暗骂,这俩哥哥也不是好货,以前铁定没少欺负自己,等着吧,早晚也要你们好瞧的! 而那个小厮这一会儿已经被人救醒了,正跪在厅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朝高怀远的老爹告状,说高怀远受柳儿的唆使,如何不讲理,见他就打,把他打成了这等模样。 高怀远的出现立即将正在听小厮告状的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本来大家都一脸气愤的样子,但是当他们看到高怀远也是一脸血迹的走进来的时候,不禁都有点愕然了,再怎么说高怀远也是高建的亲生儿子,虽然刚才看到小妾的小厮被打得很惨,但是一看到高怀远也一脸血,这心里面对此事的判断便立即有所转变了。 高怀远一进大厅,看到他的父亲高建之后,垂手侍立,也没有下跪,只是这么冷冷的望着大厅里面的众人。 柳儿不管怎么鼓足勇气,但毕竟她只是高家最低下的一个下人,到了这里之后,还是有点从心底里面害怕,于是赶紧跪在了高怀远的身后,抽泣着低头不语。 不待高建说话,那个正在哭哭啼啼的李氏一见到高怀远和柳儿,立即柳眉倒竖,跟个疯狗一般立即蹦了起来,奔过来就要动手抽打高怀远身后的柳儿,最里面还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我叫你去我哪儿给我做事,你不但不去,还敢唆使这小傻子打我的下人,我看你是不是又皮痒了不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儿吓得小脸一下就变了,不由自主的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哭叫了起来:“四夫人不要呀!奴婢不敢呀!” 高怀远本来还想先装疯卖傻一下,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李氏居然跋扈到了如此程度,自己老爹还没有开口问话,这婆娘居然就亲自动手,要来厮打柳儿,他如何肯这么看着柳儿吃亏,又岂能让她个娘们得手,于是一侧身挡在了柳儿身前,而那个李氏收势不住,长长的指甲一下抓到了挡在面前的高怀远身上,在高怀远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高怀远双目喷火的怒视着这个恶女人,坚定的维护住了背后的柳儿。 这个李氏也是平日里在府中因为受宠,骄横惯了,居然没待当家的高建说话,便要亲手惩治高怀远,为自己的小厮出气,这下那个正妻张氏却看不过眼了,于是冷哼一声道:“四妹你也太过分了吧!虽然你的下人被打了,但是再怎么说,三郎也是官人的儿子,你不待问清原由,就动手打这孩子,难道你就这样不把官人放在眼里吗?” 张氏的话立即引来了旁边两个妾室的支持,她们这些女人,嫁给了一个男人,少不得要争风吃醋,听了张氏的话之后,她们也立即趁机落井下石道:“是呀!姐姐说的不错,四妹你这么做未免太护短了一些吧!你的下人被打了,但是三郎也一样一脸血,你总该让官人先问个明白,然后由官人处置吧!” 李氏这么一来,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当场便僵在了当堂,风向一下就转到了高怀远这边,情况明显对高怀远有利了起来。 高建坐在正中位置,被几个夫人这么一闹,也觉得李氏这么做确实过分了一些,于是冷哼一声道:“李氏你且退下,事情我还没有问清楚,你先不要说话!如果是那贱婢和三郎的错的话,我自会还你个公道!” 李氏虽然骄横,但是对于高建还是不敢违逆的,于是只得讪讪的回了座位,瞪着她的俏眼,恶狠狠的盯着高怀远 和柳儿。 高怀远这个时候心中暗自冷笑,老婆多了不见得是好事,虽然大家都不待见自己,但是自己却可以利用她们之间的矛盾,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嘛! 高建定睛朝堂下的高怀远望去,不由脸上也带出了一丝不快的神色,家里面有个这样的傻小子在,真是他高家的不幸呀!但是隐约之中,今天他看着这个傻儿子,似乎感觉高怀远今日于往日似乎有点不同,但是猛然之间,又没有看出今天的高怀远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于是他冷哼了一声,对高怀远问道:“三郎!怎么你就不能让家里面消停一些时候,整日要闹出各种事情来呢?我来问你,今日你为何要打你少母的这个下人呢?” 高怀远一听就暗骂了起来,虽然自己来这个时代时间不长,但是他也知道,像这样的大户人家里面,正常的情况下,作为这个时代的主人打了一个下人那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情,而高建还没有问清楚事情的原由,言语之中便透出了浓浓的责备自己的意思,分明还没有审,便已经将屁股坐到了李氏那边,丝毫没有要袒护自己这个儿子的意思,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老爹呀! 可是他这会儿自然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是坦然的站在堂下,将胸脯挺起之后,不卑不亢的直视着高建答道:“回爹爹的话,这个事情不能怪孩儿!今天孩儿身体刚刚好了一点,正在院子里面活动身体,这个小厮忽然闯到我的住处,要带走我的柳儿,柳儿正在给孩儿缝衣服,孩儿不愿,这个家伙便辱骂于我,要强拉走柳儿,我斥责了他,他便动手打我,还把我的鼻子打破,孩儿脸上的血便可以为证!孩儿无奈这下,才和他厮打了起来,爹爹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此事望爹爹给孩儿做主。” 众人在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大厅之中立即一片寂静,整个大厅里面鸦雀无声,大家都被眼前这个傻小子的话给震惊了,按照他们的记忆,这个高怀远一直都是憨憨傻傻的,说话从来都没一句上路的,可是今天他来了之后,却说出了这么一番思路清晰的话,而且把事情说的有理有据,众人一听便知道,此事应该不会有假,定是那小厮不把高怀远当人看,对他用强了! 但是他们这会儿吃惊的不是事情的起因,而是各个都在为高怀远今日的表现吃惊,觉得这事情就有点太扯了吧!难不成那一天的雷把他这个傻子给劈醒了不成? 高怀远说完之后,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于是便收口望着高建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倒是要看 看高建具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高建楞了半天神之后,心里面吃惊不小,但是对于高怀远突然恢复神智这件事,他依旧不肯相信,觉得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于是想了一下之后,觉得此事保不准和高怀远身后的柳儿有关,于是忽然对高怀远身后的柳儿喝问道:“柳儿,你实话招来,三郎说的这些话可是实情?还有,他的这些话可是你教授给他的吗?” 高建这么一问,那个李氏也反应了过来,于是也蹦起来叫道:“不可能,这个傻小子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呢?一定是这个贱丫头教给他的!这个贱丫头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一定是她怂恿这个傻小子殴打我的下人的!官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第五章 对簿前堂 柳儿被他们这么一闹,吓的浑身直哆嗦,少爷今天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如果不相信少爷已经清醒的话,自然会将矛头对准她了,高建这么喝问她,已经很明显并不相信少爷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心智,才会越过高怀远直接来问她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柳儿也没有退路可言了,于是将心一横,紧咬牙关低头说道:“回老爷的话,三少爷今天说的话句句是实,而且这些话并非是奴婢所教授的!少爷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三少爷现在已经恢复了心智!请老爷明鉴!” 高怀远听了高建的话之后,心中顿时对自己这个父亲的表现失望到了极点,这个老爹居然这么审问柳儿,分明就不相信自己嘛!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能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心智的话,那么他的话根本没人相信,最后还是要柳儿为他来承担这个罪责,反正事已至此,想要在这里立足的话,当傻子是不行的!父亲的偏袒十分明显,他只能据理以争,才能扭转劣势!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于是他忽然朝前走了几步,对高建大声说道:“爹爹请听我一言,此事和柳儿无关! 孩儿知道自己以前疯疯傻傻,不令大家喜欢,这一点孩儿不怪别人,但是现在我要告诉爹爹的是,孩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子了,孩儿现在心里面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今天的事情我说的很明白,就是这个小小的下人,却敢对我出言不逊,还当我是个傻子,开口便骂,抬手便打!不管我多么低微,即便我还是傻子,我也是您的儿子,岂容一个下人如此对您的儿子肆意侮辱?那样的话传出去,高家的颜面何在? 以前我傻,不知道好歹,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傻了,我不求得到爹爹你们的疼爱,但是作为高家的人,我应该有自己的尊严!虽然我并不得爹爹的喜爱,但是我身上流的终归还是高家的血,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儿子! 柳儿是爹爹当初为了看管我给我的专属丫鬟,那便是我一个人的下人,任何人都无权对她呼来喝去,任意使唤,更不能肆意打骂!这些天来,我受伤之后,如果不是柳儿的话,孩儿恐怕早就死在了那个小院之中了,孩儿这条命是柳儿给救回来的,而她却得到了什么?柳儿!撩起你的袖子!” 高怀远真的动了真怒了,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早已将这个飞扬跋扈的李氏给得罪了,所以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大不了他不在这个高家生活下去,带着柳儿离开这里便 是,他就不信,天下没有他能容身之处,于是他转身过去,一边说一边转身抓起柳儿的一条手臂,一把撩起了柳儿的袖口,将她的小臂露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被眼前高怀远的表现震的无不瞠目结舌,都觉得仿佛还在梦中一般,一个傻小子今天突然说出了如此掷地有声的话来,实在是太出他们的所料了,于是不由自主的思路都随着高怀远所说的开始转变,当高怀远撩起柳儿的袖子的时候,众人定睛望去,不由得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柳儿那纤细的小臂上面,到处布满了伤痕,有些一眼便能看出是用柳条抽打出来的,而一些根本就是用手掐出来的紫痕!于是纷纷望向了一旁的那个李氏。 柳儿小手被高怀远死死握住,想要遮挡也没有办法,她也知道,今天高怀远已经是决定为她豁出去了,响起这些年在高府受到的各种委屈,柳儿不禁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低头下去,轻声的啜泣了起来。 李氏的脸立即成了猪肝色,她没有想到今天高怀远突然就成了个明白人,本来在她看来,今天高怀远突然吃错药一般,将她手下的小厮暴打了一番,这一状告到高建这里,说什么也要让高建痛打这个傻小子一顿,还要狠狠的处置那个小贱人柳儿,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事情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此时的高怀远哪儿还有一点呆傻的模样,即便连她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在听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也觉得有些无言以对,这段时间她无故责打柳儿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背人,所以高家上下,可以说都知道柳儿身上的这些伤痕是从哪儿来的! 高怀远突如其来的给她来了一个绝地大反击,让她根本就是措手不及,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于是立即僵立在了当场。 “哼哼!怀远有一事不明,柳儿在府中整日小心翼翼,并且专心致志的照顾怀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何有人要如此虐待她?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我以前傻的缘故吗?正是因为我以前傻,所以连带柳儿也被府中所有人看不起,将她视为不存在!想对她怎么样便怎么样!今天如果不是我拦住的话,不知道柳儿又要遭什么罪了! 这厮是我打的不假,但是我是作为一个主人来教训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人又有何错之有?如果爹爹如果认为孩儿做的有错的话,要责罚的话,尽管对孩儿责罚好了!孩儿愿意带着柳儿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令诸位讨厌便是,此事和柳儿毫无关系,都是我一人所为! 而且今天在这里,我也要丑话说在前面 ,以后如果有人再敢欺负我和柳儿的话,我即便豁出性命,也绝不放过他!” 高怀远大声的对着那个李氏怒瞪着说到,而且缓步朝李氏走去,满眼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双拳不由自主的再次攥紧到了一起,如同疯虎一般,似乎要则人而嗜,浑身上下突然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正视的气势。 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柳儿顿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满堂的人都被高怀远这样的气势给镇住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可以理解的范围,这还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吗?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这不是……不是我……” 李氏被高怀远那双包含怒火的双眼盯得浑身有点发毛,生怕他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对自己厮打一番,于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满怀着心中的恐惧还有无法遏制的怒气,嘴唇哆嗦哆嗦着,指着高怀远结结巴巴的说道,她想威胁高怀远一下,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虚弱,她想辩解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无从辩解。 高怀远松开柳儿的手臂,双眼死盯着李氏,朝她又走了两步,站定之后冷笑一声道:“我说过这是少母您做的吗?何必要做贼心虚呢?” 他一句话便将李氏给堵死了。 李氏被高怀远吓得不由又退了两步,气得李氏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恨不得扑过来撕烂高怀远的嘴,可是看着气势逼人的高怀远,她也不敢再嚣张了。 “三郎不得对你庶母无礼,赶紧给我退下,现在都给我闭嘴!此事我已经清楚了,你们都不必再说了!来人!将这个不知道尊卑的混账小厮给我拖出去,家法伺候!脊杖三十,然后赶出高家,永世不得再入高家的门!” 高建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合上了因为吃惊而大张开的嘴巴,赶紧出言喝道。 看到高怀远如同暴怒的公鸡一般,似乎下一刻就可能扑过去撕烂李氏,高建担心高怀远一旦又犯起傻来,真的扑过去将李氏给暴打一顿的话,那他家就彻底热闹了!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出言喝止了高怀远。 这件事他不用再问,也知道是这个小厮的错,即便自己不待见这个傻儿子,也轮不到他一个下人去侮辱自己的儿子,怎么说这次高怀远痛打这个小厮都没错,如果自己支持了李氏,反倒惩罚了高怀远的话,那么也有损他的名声,传出去的话,保不准就被绍兴府的人戳穿了脊梁骨了,要是让同僚们知道的话 ,那以后自己再想在官场上混下去,这件事就足以让人当作把柄,嘲笑他一辈子了。 所以高建毫不犹豫的便处置了这个小厮,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个小厮的身上,却没有去追究惹出这件事情的李氏什么,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还是维护了李氏,而那个小厮这次只能被他当作牺牲品,给牺牲掉了。 说实在的,高建今天也被高怀远的表现给震惊了,高建这会儿脑子很乱,心情也十分复杂,虽然他不喜欢高怀远这个儿子,但是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高怀远也是他的种,身上还是流的高家的血,是他的亲生儿子,以前他是个傻子,所以自己包括府中的人们都不待见他,有情可原,但是在伦理道德上来说,他们的这种作为是说不过去的! 第六章 父亲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关注过高怀远这个儿子,觉得他的存在是自己的一个污点,给自己丢人了,但是今天高怀远已经不傻了,就不能再将他当成傻子看待了!作为一个父亲来说,虎毒尚不食子,对于傻儿子突然清醒过来这件事,他还是颇为高兴的! 而且这件事他相信高怀远所说的是事实,这个傻小子以前在高府之中确实没少被人作弄,大家甚至都不把他当人看,这些下人不可能对他尊重,今日出了这件事情,肯定是这个小厮狗仗人势,还当高怀远是个傻子,以为别人不知,打骂了高怀远,才被高怀远暴揍了一顿,下人欺负主子本来就是重罪,传出去的话,他脸上也无光,所以如果今天不重罚这厮的话,那么以后高家保不定还会出现以下犯上的事情,所以高建当机立断,下令惩处李氏的这个下人。 那个猪头小厮闻听之后,立即慌了手脚,哀号一声,大叫道:“老爷饶命呀!老爷饶命呀!他说谎,小的没有打他呀!小的只是骂他了几句!推了他一把,他便动手打了我,此事怪不得小的呀!老爷饶命呀!” 高建闻听之后,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下来,这厮到现在还没迷过来,居然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等于是完全已经自己招认了出来,这事情等于就彻底坐实了,于是立即勃然大怒道:“混账!反了!反了!你身为一个下人,却敢漫骂主人,还敢对主人动手动脚,难道我治罪于你,还有错不成?来人!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今天我就要好好整治一下你们这些不知尊卑的家奴们,这么下去如何了得?以后再敢让我听说家里面有下人敢如此不知尊卑的话,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高建拍着身边的桌子怒吼到,一副公正严明的架势,连带其他的那些家奴们,也都一块给教训了。 院子里面有几个家仆听到了高建的话之后,赶紧跑了进来,这些货各个都一身冷汗,以前戏耍高怀远,他们也都没少干过,今天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清醒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了,今天和着也该这个猪头倒霉,偏偏首当其冲撞到了枪尖上,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去招惹这个小祖宗了!这些家仆们不敢耽搁,上去便将这个猪头按住,拖了出去。 高怀远看着高建的表现,心里面冷笑了几声,在他看来,高建的这番表现跟演戏没有二致,府中出现这样的情况,根源在哪儿呢?还不是高建自己上梁不正,才弄得府中下梁歪吗?这会儿你才想起来尊卑之分,早点干嘛去了? 那个李 氏一听高建要重责她的手下,于是当场就不干了,当场便跌坐在了椅子上,哭嚎了起来,指着高建叫道:“官人呀!你怎么能相信这个傻小子的话呢?那小厮是我派去叫柳儿那个小贱人的,已经被这傻小子打成了这个模样,官人为何不为我出气,惩罚那个小傻子,还责罚他呢?” 看着李氏的胡闹,高建其他几个老婆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这个李氏借着她年轻貌美,很受高建的专宠,在府中飞扬跋扈,早就该摔个跟头了,今天没想到她居然会栽到了高怀远这个傻小子的手里,实在是解气呀!所以才没有人替她说话呢!只有大公子高怀亮有些失常,狠狠的瞪着高怀远,好像高怀远连他也给得罪了一般。 高建看着李氏胡闹,知道今天李氏没占住理,如果由着她胡闹下去的话,这事情自己就不好收场了,暗骂了一句李氏,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有点在家过分的飞扬跋扈了一些,于是冷哼一声道:“李氏你也不要胡闹了,此事我不再追究你便罢了,还不赶紧给我下去?” 李氏看到高建对她这么说,也终于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今天说什么也都翻不了盘了,再闹下去,只会招致高建的厌恶,搞不好以后恶心起了自己,那她以后在高府就不好混下去了,而且她无故责打柳儿这件事也站不住脚,柳儿不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是不能随便责打的,继续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于是赶紧收起了哭闹,但是还是狠狠的剜了高怀远一眼,然后拖起裙摆,摇晃着她的水蛇腰一扭一扭的走出了大厅,回她的院子里面去了! 而恰巧高怀远看到了一个充满了欲望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李氏的细腰肥臀,并一直将李氏目送出了大厅,心里面不由微微抖了一下,然后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自己那十七八岁的大哥高怀亮。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那个猪头小厮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直叫的天昏地暗,令人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三十脊杖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般人别说三十脊杖了,就是二十下都挨不下来,等三十下打完了之后,这厮基本上已经是快要没气了,然后被人拖到了侧门,血淋淋的丢到了小巷里面,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高怀远看到事情已经得以处理,今天他的表现虽然拉风,但是却对他没有多大的好处,他这次等于是将李氏得罪到了家了,以后李氏定会为此寻机报复,而且以后想要装傻混下去,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好处是起码以后高府的人再想欺负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那些家仆们肯定是不 会再敢轻易招惹他了。 “多谢爹爹为孩儿做主,孩儿告退了!” 高怀远不愿继续留在这个大厅里面,被一帮所谓的亲人看怪物一般的审视,于是躬身对高建施礼告退,想要离开这里,虽然高建最后支持了他,但是对这个老爹,他说什么也产生不出一点好感,甚至是十分厌恶。 而高建直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刚才高怀远的那席话感到震撼,他很想搞明白为何高怀远突然间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于是立即出言叫住他道:“三郎你先不要走,其他人没事了,先退下!” 屋里面的众人虽然也好奇,但是这个家还是高建说了算,他们只得退了出去,而柳儿也被高怀远搀起来,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含着热泪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大厅,回转了小院。 看到众人已经离开之后,高怀远静静的站在大厅之中,朝四周打量,这里的环境既让他感到陌生,又让他觉得熟悉,但是却一点也令他产生不出家的感觉。 而高建则坐在椅子上,一直上下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他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儿子,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眼前的这个儿子,今日这么一看,他忽然觉得,这个傻儿子其实一点也不丑,甚至可以说颇为俊朗,他的脸庞依稀和自己有些相似,而且不知为何,还流露出一种令他说不清楚的气质,仿佛眼前的这个儿子,根本不似只有十二岁一般,眼神中不但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呆滞,还充满了一种睿智,高建就这么仔细的观察着高怀远,久久没有说话。 看到高建一直打量自己,高怀远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的回望着自己此生的父亲,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看着身姿挺拔的高怀远身上的那套打着几个补丁的短小破旧的衣衫,高建忽然产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回想一下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对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他可以说在高怀远面前,是一个极其不称职的父亲,甚至连最基本的义务都没有尽到,他也是熟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自己的行为,无疑和他学的东西背道而驰,于是不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打破了大厅之中令人窒息的沉寂。 高建开口对高怀远说道:“三郎,你可是在怨恨为父吗?” 高怀远直视着高建,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孩儿不敢,怪只能怪孩儿自己的命不好!怨不得爹爹!父亲能让我活至今日,孩儿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高建听出了高怀远话中那种揶揄的味道, 虽然高怀远说不曾怨恨过自己,但是他自己心中有愧,总觉得听着这话有些不怎么顺耳,仿佛是在嘲弄他一般,于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之后,岔开了这个话题又说道:“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得很清楚,你今天的表现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现在你能清醒过来,自然是个好事,但是你如此顶撞你的庶母,却是不应该呀!可以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为何你忽然间就不再……就清醒了呢?” 高建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高怀远心里面冷笑,眼前的这个白脸中年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似乎在努力的表演什么,想要给自己作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但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高建语气里面的那种虚伪成分,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眼下他要在这个世上混下去,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还很重要,不管他乐不乐意,这个高建都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都必须要暂时对他虚以委蛇,否则的话,他眼下在这里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第七章 淫乱的高府 而且高怀远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在高府竖敌了,很可能下一步会成为众矢之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唯一的依仗,即便是为了自保,他也要和这个老爹暂时搞好关系,于是便编了个瞎话答道:“这个孩儿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以前的往事仿佛一团迷雾一般,所有事情都浑浑噩噩的,只是突然间觉得受到了强烈的震荡,然后便开始清楚了许多,心里面仿佛开了一个天窗一般,渐渐的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糊糊涂涂的了!孩儿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和爹爹说话,这恐怕还要感激柳儿,要不是她这些天来一直精心照料我的话,恐怕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听高怀远又提到了柳儿,高建不由脸上一红,对于那个小丫头,他自己也没少打骂过,只要高怀远一惹祸,他便会拿柳儿撒气,当日高怀远遭雷击之后,他还踢过柳儿几脚,没想到恰恰是这个下丫头,却将他的这个儿子救了回来,高建觉得对柳儿也是有愧的。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故作大方的说道:“很好!这可能也算是你的造化吧!估计是哪天的雷击,才令你恢复了过来,既然如此,为父也知道以前对你关照不够,现在你需要什么,只管说好了,为父只要力所能及,定会尽力补偿你的!” 高怀远从高建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知道高建想要通过一些物质上的东西,来弥补他的过失,至于对自己的亲情到底有多少,鬼才知道!作为这个身躯主导的黄滔的灵魂来说,他其实是一个很倔强的人,此时的高建所言在他看来,不是什么父爱的体现,说白了更像是一种怜悯于施舍,虽然现在他一无所有,但是他却不想这个时候从高建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多谢爹爹的好意,孩儿现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需要,假如必须要说的话,就是柳儿乃孩儿的救命恩人,孩儿只想以后柳儿也能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他人的欺辱足矣!如果可能的话,请爹爹让孩儿过一些自由一点的生活,能出门走动一下,看看高府之外的世界,孩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高怀远淡淡的答道。 看着高怀远一脸的淡然神色,高建怎么都觉得此子这次转变之后,更加如同一团迷雾一般,令他看不清楚了,如果换成一般人的话,自己答应要给他所要的东西,定会乐飞了不可,但是高怀远却并未像他提出任何要求,这就实在有点让他想不通了,但是高建最后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高怀远的这种表现。 那就是在他看来,高怀远以前是个傻小子,压根 对物质需求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才提不出什么要求,以后待他了解了更多的东西之后,自然就会对自己索要物质上的东西了!于是他点点头努力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对高怀远说道:“如果你只有这点要求的话,那么我可以满足你,柳儿确实对你有恩,你能感恩说明你还是一个明知是非的人,这样很好!你放心吧,我会对府中的人加以约束,定不能让你和柳儿再受委屈便是了,你若想出去走动一下也好,这个世上许多事情你都没有见过,出去看看也好!我会派人陪你,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高怀远看着高建脸上那虚伪的微笑,不由产生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对于这个伪善的父亲,他产生不出一点亲近的感觉,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再也不要看到高建还有府中除了柳儿之外的所有的脸! “多谢爹爹成全,这样孩儿已经很知足了,暂时没有其它的要求了,如果没事的话,孩儿告退了!” 高怀远对高建施礼谢到。 看着高怀远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样子,高建觉得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十多年来的漠视,已经在他和这个儿子之中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鸿沟,想要弥合,也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看来如果真的想了解这个孩子在想什么的话,只能以后再说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西园里面还有一些空房,你如果想的话,只管带着柳儿搬过去好了!” 高怀远心里面冷笑了一声,低头答道:“多谢爹爹美意,孩儿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习惯了,那里很清净,孩儿还是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吧!孩儿告退了!” 说完之后,高怀远对高建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朝着后院自己那破败的小院走去。 高建望着高怀远离开的背影,心里面忽然很乱,这个傻小子忽然成了个明白人,他也不知道对他高家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如何面对这个事情呢?高建也没了主意。 高怀远大步走在高府之中,府中的人们都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一些丫鬟婆子偷偷的私下议论着什么,而且还有一些家仆们主动的对他露出了一脸的献媚的笑容,高怀远视而不见,昂首走向了自己居住的那个落败的小院。 当他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柳儿一脸喜色的迎了出来,对他深施一礼道:“柳儿多谢少爷给柳儿撑腰!” 高怀远赶紧扶起了柳儿,望着她消瘦的脸庞柔声说道:“我说 过,以后再也不许有人欺负你了,我一定会说道做到的!” 柳儿的眼眶不禁又湿润了起来,高怀远看得心中一疼,伸手过去,轻轻的将柳儿眼角的泪水擦去…… 东院里面响起了一阵瓷器落地的破裂之声,接着便传出了一阵女人的哭嚎声,一个女人哭叫道:“该死的傻子,今天老娘居然会栽到他的手里,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一个丫环一边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小声劝道:“四夫人何必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呢?他再怎么厉害,以前也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小孩儿罢了,以后夫人有的是机会收拾他,现在气坏了您的身体,就不划算了!还请夫人息怒!” 听了丫环的劝慰之后,李氏收住了哭声,恨恨的坐在床上,用力的撕扯着手中的一方绢帕,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今天我可是丢人到家了,居然被一个傻子给戏弄了,以后还让我怎么在这个高家活下去?现在张氏她们都在看我的笑话,如果我不能收拾这个傻小子的话,那我以后就别想在这个高府抬起头了!” 正在说话之中,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少母还在为那傻子的事情生气吗?” 接着一个身穿文衫的青年便踏入了李氏的房间,丫环赶紧上前施礼道:“奴婢见过大郎,夫人确实还在为此生气呢!您也赶紧劝劝她吧!” 原来进来的正是高怀亮,高府的大少爷,高怀亮色迷迷的在这个丫环的粉脸上伸手摸了一把,然后将手指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调笑道:“兰儿今天好香呀!嘿嘿!” 这个丫环粉面一红,赶紧白他了一眼,然后收拾起碎瓷片,离开了房间。 李氏看到高怀亮这个时候跑到了她的住处,于是也白他了一眼,一脸的委屈道:“你怎么现在过来了?要是让你爹爹知道了我们的事情的话,还不要活活打死我们呀!” 高怀亮朝门外看了看,然后一脸的嬉皮笑脸,凑到了李氏的身边,伸手揽住了李氏的水蛇腰,笑道:“那老东西这会儿衙门有事,出去了,我来看看少母,又有什么人能说闲话呢?” 说话间,另一只贼手便探到了李氏的翘胸上面,捏了一把。 李氏沉着脸一把打开了他轻薄自己胸脯的手,但是并没有挣出他的臂弯,冷哼了一声道:“少碰我!我正烦着呢,今天还不是你那老妈第一个领头对我发难,要不然今天我怎么会受这么大的侮辱呢?” 高怀亮嬉皮笑脸的又 将手探到了李氏的胸脯上面,轻轻的揉捏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还是因为那个傻小子的缘故吗?你干嘛要为这个生气呢!不过就是个刚刚清醒了一点的傻子罢了,回头我找个机会替你好好出出气便是了,大不了咱们想个办法,把这厮赶回老家去得了,省的你看到他觉得烦心!” 李氏本来出身娼门,颇有几分姿色,前几年被高建纳入府中当了小妾,但是高建自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很宠爱她,但是由于这两年身体的缘故,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能和她云雨一番,习惯了迎来送往的李氏怎能耐得住这个寂寞,于是便和高建的打儿子厮混到了一起,勾搭成奸形成了乱伦的关系。 这个高怀亮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东西,标准的一个纨绔子弟,书读的不怎么样,却从小就养成了拈花惹草的习惯,看到李氏年纪轻轻,貌美如花,于是早就垂涎欲滴,刚好李氏又寂寞难耐,于是他便趁机和李氏做成了那种烂事,居然给自己老爹戴了绿帽子,不过此事他们两个做的比较隐秘,又有丫环兰儿为他们打掩护,所以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李氏被高怀亮毛手毛脚的摸弄了一番,脸色也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微微的开始有些喘息了起来,身体软软的靠在了高怀亮的身上,两眼露出了一丝媚态,然后她忽然按住了高怀亮探入她领口的那只手,娇媚的对高怀亮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是不能为我出气的话,看我以后还让你碰不不了!还有傻小子身边的那个小贱人,你也要一并替我收拾了,否则的话,以后你少来找我!” 高怀亮一脸坏笑的搂着李氏,朝床上倒去,伸手去撕扯她腰间的丝带,一边俯在她的身上小声答应道:“放心吧你!别人动不得那个傻小子,我难道还动不得他吗?快来让我疼疼你吧……” 很快房间之中便响起了一阵喘息和肉体碰撞之声,门外的那个小兰脸上露出了一丝酡红,这种事情她自然也了解,而且她自己也早就被那好色的大少爷给上过了,早知其中的滋味,于是身上某个地方也开始潮湿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大意,赶紧紧张的朝四周观望,生怕这个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第八章 时局 绍兴府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北宋以前被成为越州,北宋被金国所灭的时候,高宗被金兀术追赶南逃的时候,曾经在这里落脚,将越州当成临时国都,次年改名为绍兴府,绍兴由此得名。 走在绍兴城的大街上,高怀远感慨万千,能在这个时代,重游绍兴,对于他来说,是想也未曾想过的事情,前世的时候,作为黄滔,他曾经到过这里一次,而现在重游绍兴,又是一番心情。 经过痛打恶仆一事后,高怀远便成了府中众人议论的焦点,高怀远也开始引起了他父亲高建的注意,在府中的地位明显得以改善,虽然他还住在原来的小院之中,但是生活质量却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高建命人给他还有柳儿从新修缮的小院的房屋,更换了屋中破旧不堪的家具,还给高怀远置办了一些新的衣物,连柳儿也不用再穿以前那样破旧的衣服了。 更不用说高怀远要吃下人的残羹剩饭了,整体上他开始有了一些高家三公子的地位,但是高怀远一点也不感激高建所做的这些事情,在他看来,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只不过是迟来了而已,他很清楚,人是要靠自己的实力说话的,如果他还是傻乎乎的话,那么现在高建还是照样不会正眼看他一下。 至于那些以前经常没事就以戏耍他为乐的下人们,现在打死他们,也不敢再去招惹高怀远了,李氏的小厮的下场历历在目,生生被高建下令打了个半死,然后丢到了大街上,成了个瘸子,整日在街头乞讨为生,下场可以说惨的不能再惨了!下人们没人敢再去触高怀远的霉头了。 本来他们还奇怪,高怀远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怎么能将李氏手下那个壮实的小厮活活打晕,后来他们才偷偷从被打出高府的那个小厮那里听说,高怀远别看还是少年,一身力气却大的变态,当时一拳就将他打飞了出去,接着一通胖揍,愣是打得他一个成年人毫无还手之力,如此一来,府中的那些下人们更是视高怀远为怪物一般,没事的时候别说是招惹他了,避之都唯恐不及。 而高府之中其他那些所谓的亲属,依旧不和高怀远来往,原因很简单,其一是高怀远出身不好,不管他现在傻不傻,都还是一个侍女所生的孽种而已,用不着去和他攀交什么!另外一个就是高怀远这次被雷劈的缘故,许多人都认为高怀远是个不祥之人,将他视为怪物,所以不愿去和他接近,只是将他视为无物而已。 高怀远自己也很清楚这种原因,所以他也落得清净,更懒得去和高家的人去攀交,对于高建给他的东西,他 也不屑一顾,下人们送来的那些衣物之中,他只选取了一些穿着比较随意的用,至于绸衫之类的衣服,他懒得去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高怀远这些天整日吃饱了就出门到处溜达,一边看绍兴的风景,一边了解当前的局势。 虽然南宋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但是坊间还是有些人在议论北方的蒙古军和金军的战事,南宋的百姓提起这个事情,各个都很是兴奋,以前将大宋欺负到了极点的大金国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报应,宋金两国完全可以说是世仇了,北宋就灭与金国之手,靖康之难的耻辱到现在都被宋人羞于启齿,所以现在听说了蒙古人将金国打得落花流水,自然少不得要幸灾乐祸一番。 高怀远前世的时候,对历史有所了解,但是他不是学历史的,对于南宋这个时代的许多事情,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到了这一世之后,傻小子以前浑浑噩噩的,脑袋里面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给他留下,所以他要对眼下的情况了解,也只能从头开始,前些天单单从柳儿那里,他是了解不了多少东西的,而且在高府里面,他也没什么人可以说话,只能天天没事就到街上逛游,和一些不认识的人攀谈一番,借机了解一下当前的局势。 几天下来之后,他开始对这个时候的各种事情有所了解了,当今南宋的皇帝是宋宁宗赵扩,而嘉庆八年,大致应该是公元一二一几年的时候,但是具体到哪一年,高怀远就没这个本事了! 于是高怀远搜肠刮肚的进行了一番思索,终于将他脑海中记忆的历史给梳理出了一个大概,现在是宋宁宗在位,那也就是说当今朝中掌权的应该是史上很有名的权相史弥远了!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成吉思汗如日中天的时候,南宋北方的金国和西夏恐怕没多久的折腾了,他记得不太清楚,金国和西夏具体是哪一年被蒙古所灭的,但是他却知道,这两个国家恐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从以前偶尔看到的资料的分析,宋、金、西夏三国在对于蒙古的事情上,当家的都是一个比一个糊涂,根本就没有一个国家的当家的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假如三个国家的老大都是明白人的话,三国联手,哪怕是两国联手,一起抵抗蒙古大军的话,蒙古想要灭掉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容易!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国家有这种明智的老大出现,三国不但没有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下联手,反倒是还分散精力,和临近的国家开战,打得你死我活不说,白白消耗掉了大量的兵力和财力,当蒙古大军决定 要灭亡他们的时候,各个都是悔之晚矣,最后都成了蒙古人的牺牲品。 经过一番整理和了解之后,高怀远在这些天里面也印证了这些事情,前些年蒙古军进犯西夏,西夏被蒙古人打的很惨,向金国求助,金国的卫绍王却拒不发兵救助西夏,采取了观望的态势,西夏人就此记恨金国。 而且他还听说嘉定四年的时候,成吉思汗领兵攻打金国,西夏采取了更混的做法,转而依附于蒙古军,学以前他们对付北宋的时候那样,想要趁着金国虚弱的时候,趁机占一些金国的便宜,于是便派出大军从侧翼攻打金国,这么一来西夏和金国就彻底陷入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两个国家不但要面对蒙古大军这只猛虎,还要时刻小心对方的兵马,双方的短视让他们加速了自己的灭亡,虽然现在西夏和金国都还没有被蒙古所灭,但是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而宋宁宗也不算是明白人,以前放任奸相韩侂胄独揽大权,支持韩侂胄北伐,而韩侂胄在南宋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悍然发动了北伐,结果被金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空消耗了南宋的国力,还几乎损失掉了南宋所有的精锐军队。 这件事情对南宋的打击很大,宁宗也正是因为此时,才心灰意冷,而韩侂胄也被当今权相史弥远勾结杨皇后给伏兵半路击杀,将脑袋送给了金国当作了礼物,现在的南宋可以说彻底失去了北望的勇气,铁心要在江南苟且偷安了! 金国一灭,南宋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完结了,蒙古大军很快便会南下,南宋就彻底陷入到了风雨飘摇之中,再也没有一天安稳日子可过了! 想到这里,高怀远便哀叹一声,真是生不逢时呀!到了这一世,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恐怕也难呀!搞不好到了老年的时候,还少不得要挨上蒙古人的一刀呢! 可是低头看看自己这副身板,高怀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虽然思想上是成熟的,但是身体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且因为在家的地位的问题,他想做点什么都难! 摸摸自己的口袋,除了这身衣服之外,高建并没有给他什么钱花,可以说空有一身行头,却囊中空空如也,高怀远只好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朝高府走去。 绍兴虽然算不上南宋的一个大城市,但是风景却十分秀丽,而且这里建城很早,城中河道纵横,标准的一副江南水乡的景色,而且此地酿酒业发达,城中小桥众多,后世有东方威尼斯的美誉,虽然连续转悠了几天时间,高怀远也没有将城中所有地方走遍 ,于是他选了一条没有走过的路,朝着高府返回,顺道将没看过的地方也看一下,毕竟重生一世,能多看点还是多看一些的好,而且他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考虑一下,他以后该怎么办。 虽说高建答应让他出府游玩,并让家仆陪同,但是高怀远出门却从来不愿带什么家仆,这些家仆们也没几个人愿意和他一起,所以基本上他第一次出来之后,都一个人离家,所以行走起来,也很自在,想去什么地方转转就去什么地方转转。 正在行走之中,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小孩哭喊的声音,想来没事,高怀远便溜达着走了过去,权当看看热闹,当拐过了一个街角之后,眼前出现了几个和他年纪大致差不多的少年,正围着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拳打脚踢,那个年纪稍小的少年被打到在地上,大声的哭叫着。 第九章 群殴 高怀远绕过街角之后,看到一群少年正在欺负一个比他们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那个落单的少年正被这帮家伙打得倒在地上哭喊。 为首的一个少年,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个小混蛋,碰了老子居然不赔钱,看我不揍死你,给我打!他不是什么宗室吗?今天就是打了你有能怎么样?居然还敢搬出宗室来压小爷我,我呸!你家老子早就死了,现在你外祖父也不过是个保长而已,能把小爷怎么样?揍他!” 经过几天的熟悉之后,高怀远早就对这里的世风有所了解,不用问,这个领头打人的少年,铁定是绍兴府街头的小痞子,这又是在找事欺负人了,不过听他的话,正在挨揍的这个少年,似乎应该也有点身份,宗室?那也就是说这个挨揍的少年应该是姓赵才对,怎么落魄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当街被人打!看来这个少年应该是赵氏宗亲之中很偏远的一个分支,要不然也没人敢这样欺负他! 高怀远暗自摇头,本来他是想要转身离开的,但是因为前世职业习惯的缘故,看到有人被欺负,自己这么走掉,似乎有点违背他的良心,踌躇了一下之后,最后还是上前劝解道:“诸位!你们已经打也打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哪儿经得起你们这样打呀!我看还是罢手了算了!” 听到有人来劝,正在揍人的这几个少年纷纷停下了手脚,为首的那个少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斜着眼看着高怀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一看不认识,而且高怀远穿戴比较普通,不似是什么权贵人家的子弟,于是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是哪家的野种?居然敢来管小爷我的事情,我看你是不是也皮痒了想要找揍不是?小爷的事情哪儿轮得着你这厮来管,识相的赶紧滚蛋,省的惹小爷发火,连你一块揍!” 听这小子的话之后,高怀远当时便火了,他在高家的身份确实是有些尴尬,以前没少被李氏那些婆娘们骂他野种,现在他寄附于高怀远身上,所以他很是忌讳有人骂他野种,于是当场脸色便沉了下来,他也不认识这个小子,但是他并不怕这厮,毕竟高建在绍兴府是个通判,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利也不小,真是有事的话,估计怎么着高建也会给他顶着,故此他也心中有数,于是挺直了腰杆。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无礼,我不过是好心来劝架而已,你却出言不逊,开口就骂,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都怕你们,老子今天就是要管此事你有怎么样?” 高怀远生气了,于是对这个领头的家伙怒道。 这厮一看还 真是来了个好事的家伙,于是便领着几个手下的小打手们放了那个正在哭的少年,朝高怀远围了过来,领头的那个家伙仔细又看了看高怀远,确定以前没在绍兴城见过这个家伙,于是胆子大了起来,骂道:“哟呵!还真是来了个皮痒的家伙呀!你要管?那好!那我们就拿你练练手好了!弟兄们,揍他,让他知道一下,绍兴城咱们是惹不得的!” 几个小子于是呼呼啦啦的便朝高怀远围了过来,高怀远真是鼻子都要气歪了,在他看来,这些家伙虽然和自己实际年龄差不多,但是他毕竟是二十多岁的灵魂,居然要被这帮小家伙欺负,那岂不是个笑话了吗?别看这帮家伙人多,但是高怀远一点都不怕他们,这些天来,他已经摸清楚了自己的情况,这具高怀远的皮囊似乎确实天赋异禀,力气大的吓人,别看只有十二岁,这两膀的力气却足以和成年壮汉相媲美了,所以别看几个家伙咋咋呼呼的扑上来,他却一点也没有露出惧色,打架嘛!他即便是前生的时候,小时候也没少干这事情,今天就权当拿他们练练手好了! 几个家伙扑到高怀远近前之后,一个二个挥拳便打,高怀远身体不但不退,反而一个提速,闯入了他们中间,警校的时候,擒拿格斗是他们必修的课程,他那时候便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加上了高怀远这身蛮力之后,一动手便显现出了他的优势。 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家伙刚刚一拳打过来,高怀远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往怀中一带,侧身将他的手臂架在了肩膀上,腰间一发力,一把便将这个家伙背起来给来了一个过肩摔,这厮落地之后,立即被摔了个晕头转向,五脏仿佛都要离位了一般,当场便嚎叫了起来,满地打滚再也起不来了。 高怀远一招得手,也不管其他人,抬手挡开了一个小子的拳头,左臂一个盘肘,正击打在这家伙的腮帮上,本来他力气就大,这厮猛然被撞到了腮帮之后,身体立即横了过来,侧身倒在了地上,一个大槽牙当场便被打脱,和着一口血沫子吐到了地上,毕竟他也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看到自己出血,还掉了个大牙,于是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他几个家伙一看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还会几招,一下就放倒了他们两个人,于是便都有些害怕了,那个领头的家伙倒是还算有种,一看高怀远厉害,不但没有罢手,反倒指挥着剩下的几个家伙一起又冲了上来,他们想要依多取胜。 于是高怀远被他们包围住,开始了一场混战,高怀远虽然会擒拿,但是毕竟他只 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又接连打倒了两个家伙,但是身上也同时挨了几下,但是高怀远这会儿也被打急了,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认准一个,打翻一个,也不管其他人对自己的攻击,身上很快又挨了不少拳脚。 他们的打斗声引来了一个人驻足观看,这个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看起来很清瘦,但是腰杆挺直,双眼有神,本来他看了一眼便想离开,但是刚好这个时候,高怀远用了一个叼腕的动作,抓住一个敌手的手腕,然后一拧,将对手拧得不得不背过身去,接着一个撩腿扫中了这厮的腿弯,将他扫的四脚朝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是接着后背便挨了一脚,被踢趴在了地上。 老头显然起了兴致,于是便站住了脚步,兴致勃勃的观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摇头,最后开始微笑了起来。 高怀远可没工夫关注这个看热闹的老头,他被打倒之后,立即就地一滚,钩住了那个领头小子的脚脖儿,两条腿一别,来了个锁腿的动作,小腿被锁定之后,这小子顿时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的跌了下去,可是高怀远刚好看到,这小子脑袋着地的地方刚好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吓了一跳,这小子如果摔到石头上的话,搞不好就要摔个脑浆迸裂了,他和这些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杀了他们,而且他也不想闹出人命,于是立即伸出手去托了一下这个小子的脑袋,自己的手垫在了他的脑后,结果这小子摔倒之后,后脑勺摔在了高怀远的手上,才没有重重的磕在那块石头上,但是高怀远的手背却被重重的砸在了石头上,当场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了起来。 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电闪一般,老者似乎看出了危险,但是他站的距离远,想要反应也来不及了,于是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但是当看到高怀远伸手用自己的手接住那厮的脑袋之后,才又放松了下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个领头的小子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爬起来便要压住高怀远,结果高怀远双腿一缩,将腿蜷在了胸前,两脚蹬住这厮的胸脯,一下将他踹的飞了出去,哎哟一声,便摔了个七荤八素,挣扎着爬不起来了。 高怀远虽然手上受伤了,疼的有些呲牙,但是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这个了,迅速的爬起来,一个下勾拳,击中了一个小子的下巴,打得他也飞跌了出去,落地便晕了过去。 再看场中七八个小子只剩下了一个家伙还在站着,这小子环视一圈之后,忽然发现只有他一个人还没趴下,于是当时就吓懵了,看着高怀远朝他逼 了过来,吓得他扭头就想跑,结果高怀远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用力一扯,这厮便失去了平衡,被拉翻在了地上。 “别打啦,咱们服输!你够狠行了吧!我们怕你还不成?” 那个躺在地上为首的小子看到自己七八个人居然被高怀远一个人全部干趴下了,也算是个明白人,挣扎着做起来对高怀远叫道,这小子的眼泪都被高怀远打出来了。 高怀远环视了一周之后,这才发现,今天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再看这帮小子们,一个站着的都没了,于是不自觉的抬起拳头看了看,手背上被石头撞开了个口子,血淋淋的满吓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副只有十二三岁的身板,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十章 不打不成交 虽然这帮坏小子整日在绍兴城瞎混混,但是毕竟他们也还都是少年,被揍了一顿之后,几个小子哭的一塌糊涂。 有个家伙瞧瞧的站起来,想要逃走,高怀远看到之后大喝一声道:“给我站住!” 吓得那个小子赶紧又坐到了地上,生怕高怀远蹦过来再揍他一顿,高怀远这会儿才觉得浑身酸痛,有些气喘吁吁的感觉,虽然他这一身蛮力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经过一番打斗之后,也感觉到有点累了。 于是他扭头找了一圈,看到街边又快大石头,于是便走过去坐到了上面,拿衣袖擦了一把脸,结果感到腮帮上一阵剧痛,眼眶也很不舒服,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脸上也挨了几下,这会儿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也不好看,一定是青一块肿一块的模样。 嘴里面也有点血腥的味道,漱了一口吐沫之后,才知道嘴里面也被牙给咯破了,于是刚刚获胜的那点喜悦立即一扫而空,心情大感不好了起来,该死的,居然来这里没多少天,就打了两架,今天居然还挂彩了,难怪人家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回家去搞不好要被人看出来。 “与莒多谢这位大哥施以援手,我家有伤药,大哥去我家擦擦吧!” 一个声音从高怀远面前传了过来。 正在揉着肋下伤痛的高怀远抬头一看,居然是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少年,现在还没有跑,走过来正在关切的望着他。 看到这个瘦瘦弱弱的少年,高怀远感觉心情好了一点,这个少年起码没有在自己为他打架的时候逃走,这一点就很不错,于是他呲牙对他笑了一下之后道:“你为何没有逃走?” 这个少年于是将胸脯一挺道:“大哥为我出头,和他们打架,我怎么能转身逃走呢?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是如果逃走的话,也太不是人了吧!” 和这个少年一说话,高怀远心情好了许多,于是笑道:“嗯!你还算是不错,我没白为你打这一架!你叫什么?刚才我没有听清楚!” 这个少年赶紧答道:“大哥!我叫赵与莒,就住在隔壁那条街上,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我娘会给大哥擦药的,也好让我娘好好谢谢你!” 高怀远笑笑说道:“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地上的那帮小子们纷纷爬了起来,想要溜走,高怀远猛哼一声道:“哼!都给我过来!我看你们谁敢跑!” 可能真 是被高怀远吓怕了,这帮小子被他这么一吼,都吓得一激灵,纷纷收住了脚步,磨磨蹭蹭的凑了过来。 赵与莒吓得赶紧躲到了高怀远的身后,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坏小子,高怀远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头上,瞪视着为首的那个壮实的少年道:“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为何要在这里欺负人?难道你们家大人就不管教你们吗?居然敢当街行凶,还反了你们了!哼!” 高怀远不知不觉的便将前世那一套给拿了出来,教训他们到。 那个为首的少年有点害怕,但是还是壮起胆白了高怀远一眼之后答道:“我叫黄严,我爹是城里面的米商,今天咱们技不如人,被你揍了活该,以后大不了见你咱们绕道走就是了,我们老爹才懒得管我们呢!要你管?” 这时其他几个少年也都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态度上要比这个叫黄严的好一点,看来这个黄严胆子要比他们大一些。 高怀远一听,原来是这些都是一些家境比较好的富家子弟,看来是老爹忙着赚钱,疏于了管教,才让这帮小子纠结在一起,在街上没事找事做,也不是什么恶霸,只是一帮骄纵惯了的小屁孩罢了。 高怀远听完了之后,也没兴趣再管他们了,低头看看自己,才想起来现在他自己也只能算是个小屁孩儿,管教他们的事情轮不着自己出头,于是挥挥手道:“都给我滚吧,你们这帮家伙,就会欺负一些比你们小的人,算什么本事?以后没事少在街上欺负人,有空就学点什么,以后也能有用,这么混下去,对你们没啥好处!我才懒得管你们呢,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街上欺负比你们小的,看我不见一次揍你们一次!” 黄严看看高怀远就这么放他们走,稍微有点意外,犹豫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问道:“今天你把咱们一帮人都给揍了,你也总得给咱们留个名号吧!让我们知道一下,是谁揍了我们,也算是没白挨你这顿揍!” 高怀远撇了这个黄严一眼,冷笑道:“怎么?还想报复我不成?那好,我就告诉你们好了,老子叫高怀远,是城南高家的三少爷,你们有本事,就来找我算账好了!我还怕你们不成?” 黄严听了一愣,吓了一跳,他们都知道城南高家,也都知道高建是绍兴府的通判,这下他有些傻眼,他们也算是都懂事了,知道高家可不是自己家能惹得起的人物,今天这顿揍看来确实是要白挨了,于是感觉丧气的很! 不过他们也觉得有点疑惑,以前只听说过高家有两儿子,而且高 家这俩儿子,都比他们大,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三少爷呀! 可是黄严眼珠转了一下之后,黄严的态度立即恭敬了许多,学着大人的样子,对高怀远抱了抱拳说道:“幸会幸会!原来是高衙内呀!今天咱们算是服了,不过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您呢?” 高怀远听到他叫自己高衙内,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怎么感觉仿佛是在骂他一般,而且他也立即听出了黄严的话中有话,暗骂道,这厮居然还是个小滑头,看来以前他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存在,这是在探自己的话是真是假,于是眼睛一瞪道:“少给我套近乎,也不要叫我衙内,我就是高家的三少爷,要叫就直接叫我高怀远就行!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自己去打听好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骗你干嘛?” 其实高怀远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一些,衙内这俩个字的意思在这个时代其实只是一个中性词,是对官宦人家的子弟的一种尊称而已,之所以高怀远听着不顺耳,主要原因还是水浒传上那个高俅的儿子闹的,以至于后世的人将衙内二字当作了贬义词看待和使用,笼统的指那些利用父辈手中的权力,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的纨绔子弟,而这个时代还没有这层意思。 这时候有个黄严的手下悄悄拉了一下黄严,黄严他们退到一旁,高怀远也不知道他们嘀咕了些什么事情,于是安抚了这个赵与莒几句,让他放心,以后这些家伙应该不会再敢来欺负他了。 正说话的时候,黄严又跑了回来,对高怀远说道:“原来果真是高衙内,今天咱们这顿打挨的不冤,您说的对,今天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咱们给这位小哥赔礼就是了!既然高衙内也是性情中人,那以后咱们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好了,以后用得着咱们弟兄的,高衙内只管说好了,今天我们伤了高衙内,还望高衙内别计较,我们凑了点钱,算是赔偿高衙内您的药费,以后您有事就直接到西街找我便是了!” 说着黄严摸出了一大把铜钱,放在了高怀远的面前,然后扭头便走,高怀远还来不及叫他们,这帮小子便跑没影了。 高怀远看了看地上的那把铜钱,有点好笑,怎么都觉得被他们这么一搞,自己反倒成了街头霸王一般,劫了他们的钱财,不过仔细想想,这帮小子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恶,只是一帮小孩儿没事找事做而已,于是摇头笑着从地上捡起了这些铜钱,这还是他第一次拿到这么多这个时代的钱呢! 放在手中看了看,足有二百多个,看来这些小子口袋里面平时零花钱还是不少的嘛 !比起他这个堂堂高家三少来说,自己口袋里去一文钱也没有,真是令人郁闷呀! 不过高怀远也看不上这些钱,于是转手一把交给了旁边的那个赵与莒手里,说道:“这些钱我不要,都给你好了,也算是补偿他们今天打你的损失!” 赵与莒捧着这把钱有点不知所措,赶紧要塞给高怀远,并且说道:“这可不行,这些钱是他们赔给大哥您的,我怎么能要呢?再说刚才大哥您及时拦住了他们,我也没挨几下,没事的!您还是收起来吧!” 看着这个身上穿的很一般的赵与莒,高怀远也能看出他家并不富裕,甚至是应该生活很拮据,于是高怀远将这些钱强行塞给了他笑道:“别说了,你还是收起来吧,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只当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好了,以后有事就来找我便是!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家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改天有空我们再聊!” 赵与莒捧着这些钱,几乎要哭出来了,于是干脆一下给高怀远一掬到地说道:“小弟见过大哥,多谢大哥了!以后您就是我大哥了!” 第一十一章 奇怪老者 高怀远楞了一下,心道这时代的人怎么动不动就忍大哥呢?自己这么一来,不是凭空多了个小弟了吗?于是伸手拉起他笑道:“好了,别说了,赶紧回家吧,改天有空我找你便是了!我也要走了!” 赵与莒千恩万谢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含着眼泪朝家走去,高怀远自己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泥土,看到袖子上扯出道小口,有点心疼,这下又要柳儿给他缝补了!一想到柳儿,高怀远就有点心疼。 其实柳儿长的并不丑,只是长期以来,总是生活在恐惧之中的她,吃不好穿不好,身体有些营养不良,精神也显得有些萎顿,这些天日子好过了一些之后,换上了新衣服,吃的也好了许多,脸色比起以前也红润了许多,梳洗一下之后,倒也出落的很漂亮,以前都是因为他,才让柳儿受了那么多苦,高怀远觉得以后怎么也要好好报答一下柳儿。 他一边走一边想,忽然有人在他面前说道:“小心看路!” 高怀远这才发现眼前站了个腰杆笔直、精神矍铄的老者,自己只顾想着柳儿的事情,低头走路,差点撞到了这个老者,于是赶紧站住,习惯性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 老者伸手抚着自己的山羊胡,眼中含笑望着高怀远说道:“孺子可教呀!居然还很知礼,不错不错!” 高怀远被这老者的话搞得有点不知所云,看看四周,这会儿也没有多少人,于是侧身让开了道路,要让这个老者先过。 老者举步朝前走去,在走到高怀远身边的时候,突然间伸手一把抓住了高怀远的手腕,一扭,便将高怀远的手臂扭在了背后。 老头的动作很迅捷,而且高怀远也没有一点准备,结果一下便被他制住了,高怀远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老头为何突然对他发难,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立即使出了一个标准的反扣动作,要挣脱这个老者的手,并反制住他的胳膊。 高怀远的力气很大,老者显然没有料到,他这么一挣,老者险一些被他挣脱成功,于是手腕一加力,身体贴过去,叼住了高怀远的另一只手腕,轻轻一提,便化解了高怀远的反击,并将高怀远死死的控制了起来。 高怀远双臂被锁,顿时无法动弹了,于是立即怒道:“你这老头,为何偷袭我?快些放手!要不然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老头在高怀远背后笑道:“我对你没恶意,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功夫而已,你先告诉我,你这擒拿手从何人哪儿所学的?” 高怀远一听,马上明白了这老头应该也会功夫,而且刚才自己和黄严那帮家伙打架的时候,这个老头肯定看到他施展了擒拿格斗术,所以才会出手试探自己,可是他没法回答老头的话,而且觉得老头这么做,很无礼! 于是高怀远怒道:“用你管?快放手!你个老头怎么能欺负我一个小孩子?难道你不知羞吗?再不放手我真恼了,伤到了你,可别怪我!” 高怀远弯着腰叫道。 老头却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摇头道:“今天你不说谁交你的这个擒拿手,我就是不放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高怀远气得直蹦,于是叫道:“我不会什么擒拿手,这是我自己打架悟出来的!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哦?你还能有这本事?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其它什么本事没有,你不是要对我不客气吗?我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老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在他背后说道,而且手上还加了把力气,将高怀远控制的更紧了一些。 高怀远一看没辙了,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了,于是猛然抬脚,用脚后跟猛的朝老头右脚的脚尖上跺了下去,一般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想不到这一招的,而且人的脚趾只要挨了一下,定会疼痛难忍,到时候想不放手都难。 可是老头的动作很快,高怀远一抬脚,老头便咦了一声,右脚微微一收,高怀远用尽了力气,一脚蹬在了石板地上,结果不但没有踩到老头的脚,反倒将自己的脚跟震的生疼,哎哟叫了一声,还是没有脱出老头的控制。 老头笑道:“就这点本事吗?踩脚趾?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高怀远呲牙咧嘴的叫道:“你别得意!我就是不想伤你罢了,你还是识趣点赶紧放手!” 老头继续笑道:“不放,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家伙还有什么办法!” 高怀远这个气呀,今天怎么撞到了个这样奇怪的老头呢?看来不动真格的,老头是不会轻易撒手了,而且他对老头叫他小家伙更是感到不爽,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被人这么叫很舒服,于是双臂猛然发力,两脚借力一跳,身体团了起来,来了一个空翻跟头,让被反扣的胳膊一下放松了下来,然后一个头槌,朝老头的肚子撞去,动作很是麻利,要是换成前世黄滔的身体的话,那他肯定完不成这个动作,这已经不是当初学的擒拿格斗时候的招数了,完全是急中生智临场发挥出来的一个动作。 老头显然是个高手,看到高怀远这么利索,于是轻轻一推一带,一下便化解掉了高怀远的攻击,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一下便将高怀远又给拉住反扣了起来,这一下他将高怀远的一支手臂从脖子这里拉到了背后,膝盖朝高怀远的腰上一顶,这下高怀远算是彻底没辙了,再也动弹不得,他心中暗道,今天算是栽了,遇上高手了! 高怀远只能叫道:“哎呀!不要用力,手要断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成吗?我说实话,真的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擒拿手,要是骗你的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连教我的人也不得好死就是了!” 他发誓道,不过却还是耍了个滑头,反正他已经被天打五雷轰过一次了,没啥大不了的,至于他说教他的人也不得好死,那是他故意埋汰当初那个可恶的教官的,上擒拿格斗课的时候,那家伙可没少让他吃苦头,咒他一下解解气! 老者看他这么一说,于是便松开了双手,将高怀远放开,然后上下打量着高怀远道:“难道你真是自己悟出来的不成?那你可就真要称为天才了!你的根骨很好,不学武实在可惜了!要不然这样,你拜我为师好了!” 高怀远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气冲冲的顶他了一句:“凭啥呀?你不过是偷袭我而已,真动手你不见得就能把我怎么样!” 老头看看四周这会儿也没人,于是将手一摆说道:“那你不妨再试试好了,如果我制不住你的话,你只管走好了!” 高怀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老头太自大了,既然你刚才偷袭了我,那我也不客气了,于是二话不说,上前便虚晃一拳,然后左手取直线,直击老头的前胸,要给老头也来个偷袭,起码也要让他吃一亏才行。 只听哎呦一声,老头没叫,高怀远自己倒是叫了起来,他一拳击出之后,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左手便又落在了老头的手中,一下便又被按趴在了地上,这下他明白了,这老头绝对是个高手,自己算是撞到了铁板了,原来古人还真是有真功夫呀!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收徒弟的?你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高怀远被按在地上,嘴却不肯服软,对老头抗议到。 “你小子该知足了,想给老夫做徒弟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居然还这么说,我就问你,答应不答应?” 老头坐在高怀亮的背上,敲打着他的脑袋到。 高怀远想想之后,于是问道:“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你先说能教我什么?” 老头答道:“我是谁,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会的东西多了,你小子想学什么?” 高怀亮这么一听,于是有点乐了,看来今天真的不算运气太坏,搞不好武侠小说里面看的东西自己也能学到手了,飞檐走壁,飞花伤人?不错!就学这个! “我要学能飞檐走壁的轻功!我还要学点穴!我要学……你能教我吗?” 高怀远趴在地上,一脸的意淫到。 老头脸上拉出来了一脸的黑线,楞了半晌敲着高怀远的脑袋问道:“我说你这小脑瓜里面都装了点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要会你说的那么多东西,岂不成了神仙了吗?” “切!你连这些都不会呀!那还好意思说要收我为徒?那你说你都能教我点什么?” 高怀远很是失望,原来自己想着的那些所谓的功夫,根本就是那些武侠小说的作者们意淫出来的结果呀!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说的所谓的轻功,飞檐走壁倒是还可以,但是什么点穴、飞花伤人之类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我没听说过有人会那个东西,飞刀倒是可以教你,我还可以教你马上步下的功夫,刀法、枪法、棍法、射艺,废话少说,以后天天早晨卯时,城门一开,你去南门外五里的树林里面找我,敢不去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知道你是高家的三少爷,但是我才不管你老爹是不是朝廷命官呢,我看你本质还可以,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当徒弟吧!” 老头尅了高怀远的脑瓜了一下,然后起身放开了高怀远,随后飘然而去,给高怀远留下了这句话! 第一十二章 拜师 躺在自己的床上,高怀远一直在琢磨这个怪老头的事情,从今天怪老头的身手来看,此人定是个高人肯定不假,只是不清楚,这个老头为何偏偏要选择他当徒弟,高怀远有点想不通这个事情。 但是对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高怀远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经商、读书、习武这些方面他都想过,最先被淘汰的是读书这个事情,一旦以后开始战乱之后,百无一用是书生,而且现在他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了,即便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恐怕也很难,这比后世考大学,更像万人争过独木桥,能当官在众多读书人之中恐怕是凤毛麟角的事情。 高怀远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天分,只要读书铁定可以金榜题名,何况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高怀远也实在没兴趣。 经商?虽然南宋对于经商很宽松,但是商人的地位也并不高,何况现在他身无分文,即便有这念头,也实在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何况在高家这个环境之中,他即便有这本事,也没有机会。 思来想去之后,高怀远觉得眼下能习武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事情,起码练得一身武艺,将来真是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也能有一些自保之力,眼下他可没想着自己有能力凭借一己之力,挡住历史前进的步伐,蒙古大军横扫亚欧大陆,他除非当了南宋的皇帝,否则想要改变这个历史进程,恐怕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情。 高怀远就在这样的心情下,缓缓的进入到了梦乡,天光还没有放亮,他便苏醒了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上了一身比较合体的衣服,没有惊动还在隔壁熟睡的柳儿,溜到了后门,叫醒了睡得跟猪一般的那个看门的家奴,出了高府朝南门行去。 老头说了卯时让他出城到城外五里处的树林里面找他,他倒是也很想知道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来路,横竖现在他无所事事,先学一身功夫也貌似不错。 当他到了南门之后,天色还没有亮,城门也刚刚打开,拉粪的车辆开始入城,去收集各家各户的恭桶,这可是这个时代农民最好的费料了,守门的门吏打着哈欠奇怪的看着高怀远,不知道这么早这个少年出城做什么,但是他们也没兴趣去管这个,由着高怀远晃了出去。 按照老头所说的,高怀远一路走到了城南五里之外,远远便看到了一片大树林,于是溜达着走了过去,可是在树林外转悠到天光大亮,也没有找到老头。 “该死!居然被放了鸽子!早知道就不上这老头的当了!” 高怀 远气哼哼的嘟囔了着转身要回城去。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林子里面传了出来:“你这懒虫,我让你卯时到这里,你来晚了却要埋怨我,真是岂有此理!” 说话间昨天的那个老者从树林里面飘然而出,站到了高怀远面前。 “胡说,我早就过来了,却找不着你,怎么能怪我呢?” 高怀远很不高兴的说道。 老头出手如电,在他的脑门上用手指敲了一记,高怀远明明已经看到他动手,赶紧躲闪,可是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心中一凛,暗道这老头果真厉害,居然看不出他怎么打到自己的,于是揉着生疼的脑门不敢再反驳了。 “我说你晚了就是晚了,居然还敢顶嘴!找打不是?不过今天第一天,我不和你计较罢了,要是你想学功夫,以后就跑着来,晚一点,我便揍你一顿!现在告诉我你为何想要习武!” 老头一脸不讲理的样子,教训了高怀远一顿,然后问他到。 高怀远想了一下,然后答道:“可不是我想习武,是你要强收我这个徒弟的,我看你老了,本着尊老爱幼的高尚品德,就满足你好了,省的你失望!” “哎呦!” 话音刚落,高怀远便又捂着脑袋叫了起来,原来他又被老头重重的敲了一记,脑袋疼的要死。 “本来还觉得你这家伙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还油嘴滑舌,目无尊长,找打你明说就行了,我会满足你的!” 老头仿佛没动手一般,两手依然背在背后。 高怀远揉着脑袋不满道:“怎么说打就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你再把我打傻了,小心你要负责我一辈子!你问我为何想要学武,那好,我告诉你就是了!原因很简单,就是想以后万一天下大乱的时候,有一些自保之力而已!” 老头瞪视着高怀远的双眼,开口问道:“难道你习武,只想着要自保不成?难道你就没想过习得一身武艺,报效国家不成?” 对于老头这番问话,高怀远嗤之以鼻,而且他不知为何,认识了这个老头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和信任感,于是也不瞒他,开口说道:“报效国家?为什么?大宋历来重文轻武,武将只能被文官欺负,而且大宋名将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远的不说,就说岳元帅吧,他一心为国,最后落得一个什么下场?还不是被高……我不说你也知道,他是死于谁之手!而现在呢?大宋还有多少人想着要励精 图治,恢复汉人的疆土?不过是偏安一偶,苟且偷生罢了!谁要是吵吵着北复中原的话,铁定落不到好上!我就想能学的一技之长,将来乱世之中,有一点自保之力足矣,没想过要去给谁当枪使!你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回去拉倒!” 高怀远毫不客气的对老者说出了心里话,连他自己都奇怪,自己怎么会对老头说出这么一番话,换成别人的话,他这番话可算是大逆不道了。 老头听完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显然也吃惊不小,看了高怀远半天,仿佛跟看到了个怪物一般,半晌才说道:“你真是高家以前那个傻小子吗?” 高怀远一听,便知道老头已经打听过他的身份了,于是点点头道:“不错,如假包换!” 老头摇头笑道:“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份见解!确实难得呀!你还真是个小怪物,我喜欢!呵呵” 高怀远看看老头,呲牙笑道:“我要是小怪物的话,你就是老怪物,要不然也不会找上我!嘿嘿!” 跟这个老头说话,高怀远感到很轻松,这个老头不像这个时代的普通人那样迂腐,看起来十分另类。 “哎呦!你又打我作甚?” 高怀远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可是他一点躲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只能不满的叫道。 “放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由不得你没大没小的!这是给你的小小的教训!我也不管你为何要习武了,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还不快快行礼?” 老头教训他到。 高怀远还真是不习惯跪下行礼这一套,但是转念一想,入乡随俗,古代就是这规矩,何况这老头貌似不错,跪他一下也无妨,于是不敢再顶嘴,省的再白挨一下,老老实实的跪下,给这老头磕了几个头,老头满意的虚托了一下,高怀远这才站了起来。 “既然我已经拜师了,师父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吧!” 高怀远拜师拜的有点糊涂,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师傅是干什么的,叫什么。 “这个你别问,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来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将来天下一定会大乱的?” 老头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瞅瞅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到了老头面前,不以为然的答道:“这事儿都是明摆着的,这些天我没少听人说北方的事情,蒙古人崛起已经成为了不可逆转的事情 ,而那成吉思汗绝不会满足于只统一了草原就拉倒,现在已经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了,他们先是攻打西夏,接着又对金国下手,一旦有朝一日,西夏和金国被灭的话,那等着大宋的就是蒙古大军的铁蹄了,现在大宋和金国还有西夏三个国家没人看清楚这一点,自己还打得热火朝天,恐怕这么下去,有不了多久,西夏和金国就完了!大宋的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所以我才想赶紧学点本事,到时候也能有点自保的力量!” 老头看着高怀远,又有点像看怪物一般,楞了半晌才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说的这些话,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还是有别人对你说过?” 高怀远翻了翻白眼不满的答道:“你看我老爹是那样的人吗?他能看清这个局势吗?这点事情用得着别人告诉我吗?傻子都看得出来!” 老头真是有点无语了,低头思量了一番之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没想到我活了这么久,眼光居然还没有你这个傻小子厉害,照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真是有这种可能!不过你的话也只能对我说说罢了,如果别人听了的话,保不准又觉得你疯了!蒙古人确实厉害,而且凶残异常,照你所说,一切皆有可能!今天听了你的话,真是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大宋危矣呀!” 第一十三章 把柄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高怀远的生活开始充实了起来,虽然高家的人都还对他视而不见,只有高建时不时的会找他说几句话,问一些他的生活方面的事情,其余的人还当他是个透明人,故此高怀远的行踪也没有几个人关注过,这对高怀远来说,也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每天一早天不亮,高怀远便要穿戴起一套老头专门给他准备的行头,其中有一件装满铁砂,重达五十斤的马甲,腿上还要各一条十五斤的铁砂袋,手臂上也各有一条十斤的铁砂袋,这些重量加在一起,刚好一百斤,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来说,简直如同虐待一般。 不过这也怪不得老头心狠,而是老头再为他摸骨之后,发现了他身具一身蛮力之后,摇头直叹,说他傻人有傻福,这也算是天生异禀了,于是才给他量身定做的,如果一般少年穿上他这一身行头的话,别说活动了,走路恐怕都不可能! 即便如此,高怀远起初几天,还是被这套行头给弄得苦不堪言,每天早晨等他跑到城外树林的时候,别说习武了,累得他几乎爬都爬不起来了,后来老头传给他了一个驭气之法后,情况有所好转了一些。 这套驭气之法说来也简单,就是要他学会呼吸之道,随时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将呼吸频率降低之后,转为一种可以在身体内部循环的内息,说白了也就是一种气功,为了学这套驭气之法,老头还指点了他不少有关人体穴道方面的事情,让他可以很快掌握这套功法,顺便用这套行头来打煞他的力气,等于让他同时内外兼修,以外力补助内力,所以当掌握了这套驭气之法之后,再背着这身行头跑步,也就开始逐渐的适应了起来。 连续多日的运动之后,高怀远行动的速度也逐渐的加快了一些,老头也不传授他什么复杂的东西,每天等他到了树林之后,就给他一根铁棍,让他对空气发力挥击,左右手一次各五百下,一天下来之后,高怀远手臂肿的跟馒头一般,一按一个坑,疼得他呲牙咧嘴。 再者就是让他盯着远处的柳叶观望,一眼都不许眨,柳叶这东西随风飘动,说起来简单,真是瞪眼看半天的话,谁都看的眼晕,高怀远身怀蛮力不假,可是这眼睛上却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只能老老实实的盯着柳叶看,直看得两眼发酸流泪,苦不堪言。 照老头的说法就是,这是基本功,练不好的话,就别想学高深的功夫,高怀远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既然师父这么说,他就这么练,看看到底能有个什么结果再说。 这样 的苦练是异常枯燥的,一段日子下来之后,老头也会时不时的暗暗点头,对高怀远的这种坚持表示满意,后来看到高怀远有所进步之后,便开始找了根棍子,敲打高怀远,让他穿着那身百斤重的行头,上蹿下跳的躲避他手中的棍子。 高怀远被老头修理的很惨,穿着这身行头,想要躲开老头的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没少抗议,可是最终的结果也是抗议无效,只能被老头追着打,高怀远只能被打得抱头鼠窜,心里面没少暗骂老家伙不人道。 这段时间里,高怀远没少受罪,但是他也可以感觉到,自己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在迅速的提高,知道老头这么操练他是有明显的效果的,于是也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力顶十会,别嫌这个枯燥,力量是根本,这本来就是要加强你的体力和持久力的!还有让你躲棍子,那是锻炼你躲闪的本能,要是真到了战场上,你躲不开对方的刀枪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小子就被人给砍死了!还有就是速度,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让你练劈砍,就是要你加快出手的速度,力量和速度结合之后,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你一击!你不是想学更深奥的功夫吗?先练好这个再说吧!” 老头看着高怀远拿着铁棍不停的挥击,一边抓了把炒豆,咯崩咯崩的吃着。 幸好这段时间在高家伙食有所改善,要不然还跟以前那样的吃食,高怀远早就顶不住了,即便这样,一早晨的苦练下来,还是要把高怀远给饿的前心贴后背,大早晨就要吃七八个馒头,结果很快高怀远又获得高家一个新雅号,那就是被府中上下人等暗地里面恭称为“饭桶” 期间高建也曾问过高怀远是否愿意读书,以后也可以和两个哥哥一样,考取个功名,但是却被高怀远一口回绝了,他自称自己没那天分,读书识字倒也无妨,但是他天资愚钝,没想着能考取什么功名。 高建听后也就作罢了,虽然他看高怀远已经不傻了,但是也不觉得他真的就因为雷劈就比别人聪明多少,何况现在他已经十二三岁了,现在启蒙读书似乎确实有点晚了一点,于是心中对高怀远又有了恶感,只会吃不会做的一个家伙,真是没什么用处,以后自己老了,看来是指望不上这个家伙了,于是也就不怎么再去关心他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只是高怀远这段时间碰到了几次高怀亮,总觉得这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心中暗生警觉,于是抽空晚上偷偷的观察了一番这个家伙,很快掌握了这个家伙和李 氏的奸情,于是心中更加鄙视这个高家,居然糜烂到了这种地步,乱伦的事情都能发生,可怜他老爹高建,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儿子给戴了绿帽子,真是可怜呀! 从高怀亮的行为上,高怀远还抓住了他几个把柄,这厮从他老妈那里,没少偷钱,高府掌握主要财权的是高怀亮的老妈,也就是高建的正妻张氏,府中许多进项高建都交由张氏打理,所以高怀亮想从张氏那里拿钱,比谁都要方便,这厮可以说是吃喝嫖赌,样样占全,只有一个长处,就是会装逼,一般在高建面前,都装的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好像很有教养,所以高建对高怀亮居然还很看重,真是悲哀呀! 抓住了高怀亮这些把柄之后,高怀远也就不再怕了对自己不利了,至于那个二哥高怀仁,高怀远也了解了一番,这厮也不是好鸟,整日喜欢找一些狐朋狗友们瞎混,斗蛐蛐、喝花酒,也是个浪荡货,只是这厮和自己没啥冲突,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对高怀远倒也没有什么威胁,所以高怀远也不招惹他,依旧在府中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继续被人视为空气。 那些下人们现在没人敢惹高怀远,对他敬而远之,更是让高怀远省心不少,整体来说,这段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而柳儿现在日子也好过多了,李氏虽然记恨高怀远和柳儿,但是明里也不敢轻易再欺负柳儿了,只是时不时的在高建哪儿吹风,说说高怀远的坏话,想要将高怀远赶出高家,最好赶回到高建的老家大冶县去,任他自生自灭拉倒。 这些事情高怀远自然不知道,他一边小心高怀亮和李氏的报复,一边继续他的锻炼,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的相对平静的生活。 这俩月他也没完全都沉浸在习武的生活之中,而是抽空也经常到街上走动一番,说来也算是好笑,他居然和黄严那帮小子们成了朋友,这帮家伙自从被高怀远给修理了一顿之后,不但没记恨他,反倒经常主动在高家外面等高怀远出来,一看到高怀远就缠着他也教他们几手功夫,渐渐的和高怀远混熟了起来。 高怀远和他们接触了之后,发现这帮小子其实也真不是什么坏小子,就是平时家里有些疏于管教,才让他们没事纠集在一起在街上厮混,除了欺负欺负小孩儿之外,倒也没有大恶,于是念在这些小子对自己很恭敬的面子上,也不想让这帮家伙就这么学成绍兴城的一帮坏痞子,于是便交了他们这帮朋友,当了他们的老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了不让这帮小子没事在街上 惹是生非,于是他便将这帮家伙收罗了一下,空闲的时候带到城外,教他们一些擒拿格斗的手段,一来二去,这些家伙学的上瘾,开始将高怀远真正视为他们的老大起来! 这帮小子无意间看到高怀远身上的铁砂袋,知道了高怀远也在习武,于是也都吵吵着要习武,高怀远给师父提了一下这个事情,毕竟南方人性情不够彪悍,能教几个会功夫的出来,以后真是大宋被蒙古军入侵的时候,也可以多几个壮士,可是老头不答应,只是说要想学,可以跟着高怀远早晨一起过来,但是坚决不会收他们当徒弟的! 高怀远于是无奈之下,告诉了他们几个,黄严这家伙一听说可以跟高怀远一起习武,立即蹦着要早晨一起来,于是这么一来,早晨出城的少年从一个人变成了几个人。 第一十四章 赵与莒 老头也不反对黄严这几个小子跟过来,但是他却从来都不去管他们,而是让高怀远自己来管,至于高怀远怎么教训他们,是高怀远自己的事情。 看到老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几个小子也不敢造次,于是只能按照高怀远的要求,跟着高怀远习武,而高怀远看他们愿意学,只是要求他们不得将这个事情说出去,否则的话,以后就不要想再跟着过来,几个小子都答应了下来。 之后高怀远将老头对他的那种教法拿了出来,让他们回去之后各自准备也准备一套类似他身上的这副行头,不过里面只能装沙子,重量按照他们可以承受的准备,结果没几天,这帮小子便被操练的只剩下了黄严和一个叫周昊的少年了,其余的家伙们受不了这个折腾,纷纷偃旗息鼓,不再起大早来锻炼了,他们不来,高怀远也不强求,全凭他们自己决定。 对于黄严的表现,高怀远还是比较意外的,本来以为他一个富家子地,肯定也受不了这个苦,没几天定会跑掉,可是没想到这厮虽然看起来油嘴滑舌,整日只听他叫苦不迭,但最后居然坚持了下来,这一点说明黄严的性格还是比较坚韧的,加以锻炼之后,应该不会太差。 而这个周昊家比较穷,平时话很少,家中没钱供他读书,也没人管教他,所以只能没事在街上瞎混,成了黄严的手下,但是个性上却属于那种很能吃苦的少年,从来都不听他叫一声苦,而且他对高怀远很敬畏,高怀远不论让他做什么,他从来都老老实实的完成,现在已经属于高怀远的铁杆拥护者了。 老头看到只剩下这俩人之后,于是不再对他们视而不见,而是因人而异,每个人教他们了一些东西。 黄严性格比较外向,老头传他了一套枪法,让他除了正常的锻炼之外,开始练枪,而周昊性格沉稳,力量也比较强,所以老头教给他了一套刀法,让他练刀。 就是高怀远什么也不教,还让他一直这么打煞力气,搞得高怀远很不乐意,自己无论哪一点都比这俩人强,他们都能学枪法和刀法,自己却不能学,于是找老头抗议。 “你和他们不同,他们没有你的那种素质,终归不会有大成,所以我才让他们学一些枪法和刀法,但是你不能学,如果现在教给你的话,反倒会限制你的发展,真正的功夫不是几套招数,而是不管你拿到什么东西,都能成为顺手的武器,无招胜有招,你最好还是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达到了这种境界,你才能学有大成!” 老头将高怀远带 到一旁,单独对他解释到。 听老头这么一说,高怀远也老实了,不再去要求学什么刀法,继续接受老头的单独教导,拿着棍子打得他鸡飞狗跳,满树林到处躲藏。 还真别说,这样的锻炼还真是效果不错,老头开始的时候,每一次出手,都能打到高怀远,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高怀远已经不再那么小白了,居然可以十下躲开一两下了,而且穿着这身行头,在老头传授的驭气之法的支持下,脚步也越来越轻了起来。 如此一来,高怀远算是彻底明白了老头的良苦用心,于是更加努力的苦练了起来。 除了教高怀远功夫之外,老头还经常教高怀远一些排兵布阵的东西,高怀远对于冷兵器时代的这种布阵打仗方式也很感兴趣,所以牢记下了不少老头教给他的阵法,觉得受益匪浅,老头看他有兴趣,于是还给他弄了一些兵书战策,交给他看,简直就是把他当个将军培养,高怀远虽然不清楚老头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也装糊涂,只管听,只管记,反正这些东西保不准什么时候可能用上,真要到了乱世的时候,跑不了就揭竿而起,跟蒙古军拼了拉倒,不知为何,高怀远压根就没有想过投降蒙古军的事情。 晚上没事的时候,高怀远想起这个事情,翻来覆去的琢磨,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之所以压根没想过要投降蒙古人当个顺民,主要原因还是元朝对汉人的政策,蒙古人将人分四等,第一等蒙古人,第二等色目人,第三等是北方汉人,第四等是南人,作为南方的汉人,连汉人都称不上,蒙古人杀个汉人,只需要赔一头驴就没事了,他才没兴趣去蒙古人底下当个连驴都不如的人,苟且偷生下去呢!所以如果真是蒙古人打过来的话,他是绝不会投降蒙古人的! 看那些老头交给他的兵书的时候,高怀远遭遇了问题,这些古书都是用繁体字书写的,而且全都是文言文,许多地方的字他根本不认识,看起来艰涩的要死,这可把他给难为坏了,思前想后半天,才决定找高建谈谈,看看能不能找人教他识字,要求不高,能识字并看懂这些兵书战策就行。 闲暇的时候,高怀远也去看看那个叫赵与莒的小兄弟,经过了解,这个赵与莒还果真是个宗亲,不过却是远亲,具赵与莒自己说,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世孙,祖上是赵德昭,也就是说他是赵家的一个偏枝,从他的曾祖和祖父开始就不再有什么爵位,而到了他父亲一代,只是一个九品的县尉,而且早亡,所以到他这一代,更是早已没落的如同平民一般,母亲 全氏带了他和弟弟二人,孤儿寡母连生活都没法继续,只好到了绍兴府这里,回全氏的娘家寄住,生活上颇为窘迫。 高怀远虽然对历史知道一些,但是他不是专业搞这个事情的,所以并不清楚历史的太多细节,听了赵与莒的话之后,想想也是,他知道烛影斧声这个故事,赵匡胤死的不明不白,赵光义接了皇位,自然不会让赵匡胤这一枝上的后人日子好过,作为赵匡胤的子孙,混到这种地步,也不算奇怪。 而赵与莒因为上一次高怀远出手相助的事情,对高怀远很是感激,每次看到高怀远都是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个不停,让高怀远对他颇有点亲切感,于是也时不时的也教给他几手功夫,省的赵与莒以后老被别家孩子欺负,更是赢得了赵与莒的尊重。 黄严这帮家伙,看到高怀远和赵与莒关系处的不错,于是也都老老实实的上门给赵与莒道歉,这些家伙中的几个家境好的小子,还时不时的从家偷点吃穿之物,送到赵与莒家,接济一下赵与莒家,算是侧面的巴结了高怀远。 赵与莒也不傻,知道自己受的这些恩惠都是因为高怀远的关系,连带他母亲全氏也都对高怀远赞口不绝,经常要赵与莒请高怀远来家玩儿,所以一来二去,高怀远就成了赵与莒家的常客,甚至于在赵与莒家,他才能真正感觉到一丝家庭的温暖。 而时间长了之后,大家也都知道了高怀远的事情,知道了高怀远虽说说是高家三少,其实因为他出身的问题,还有小时候呆傻的缘故,在高家地位很不受人待见,但是混熟了的众人,也没有因此小看高怀远,在他们眼中,高怀远是一个直爽之人,而且为人仗义,更让他们惊奇的是,高怀远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的让他们想都想不到。 从高怀远那里,他们听说自己脚下生活的这片土地其实是一个圆球,这个圆球大部分都是水,只有一少部分是陆地,而大宋就是在这个圆球上的一块最大的陆地上,还有很多地方,目前还没有被人发现,类似这些东西,他们从高怀远那里听来了不少,各个都觉得十分新奇,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且高怀远懂的事情很多,许多东西到他哪儿大多都能得到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更让这帮小弟兄们感到钦佩不已。 高怀远还给他们讲了许多有关蒙古大军的事情,成吉思汗的事情,蒙古军的凶残,让众人都有些害怕,只有黄严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他个鸟!要是蒙古人真的来的话,看我不一枪一个,扎死他们!大不了以后老子去从军,回头当个将 军,领兵把蒙古军打回去,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招惹咱们汉人!” 其他几个家伙听了也都气哼哼的接茬说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汉人这么多,还能怕那一小撮蒙古人吗? 高怀远笑笑没有接他们的茬,这些家伙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不知道蒙古人的厉害而已,而且蒙古军成分庞杂,后期的蒙古军之中什么种族的都有,数量并不见得比宋军少,何况大宋的将军不好当,处处要受不懂行的文官的掣肘,想抗衡蒙古大军,恐怕不容易呀! 想想以后大宋的前途,高怀远就觉得郁闷,他实在不看好眼下大宋上下这种醉生梦死的状态,生活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说是他们的不幸了,难道就这么混下去?高怀远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第一十五章 捉奸在床 高建对高怀远突然提出想要读书识字的要求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作为高家的儿子来说,如果高怀远真的一个字都不识的话,说出去也不好听,为了面子的关系,高建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请了个老秀才,负责起了教授高怀远读书识字的事情来。 可是没几天时间,老秀才就不干了,因为高怀远压根就不听他的,他教高怀远读四书五经,还有各种诗词歌赋,高怀远不耐烦学,只要求他教他认字,能看懂一些文言文就行,简直就是一个速成扫盲班嘛! 老秀才受不了高怀远的这个要求,觉得他是孺子不可教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打算辞职不干,可是高怀远却不答应,私底下从黄严手中要了几串大钱,塞给了老秀才。 虽然老秀才是个读书人,讲究清高,但是他实在混的不怎么样,大半辈子下来,一事无成,家中拮据的要死,这才出来当教书匠,混口饭吃,虽然对高怀远这厮感到不爽,但是看在他偷偷塞给自己的这些钱的面子上,也只得忍了下来,毕竟吃饭的问题比面子的问题更重要一些,于是便咬牙忍了下来,每天下午来高怀远的小破院里面,教授高怀远识字。 高建问了两次老秀才,高怀远的学业的事情,老秀才只是摇头,说高怀远不是个读书的料,高建一听,也就不再过问这个事情了,管他高怀远学成什么,能识几个大字拉倒吧! 这段时间,高怀远总是发现高怀亮这厮,有事没事的在他的小院附近瞎转悠,似乎颇有点不怀好意,而且柳儿还告诉高怀远,她已经两次被高怀亮调戏了,这厮都是趁着高怀远不在的时候,摸到这里,试图非礼柳儿,最后柳儿以死相逼的情况下,这厮才没有得手。 高怀远听了之后,几乎要气炸了肺,现在高家上下都知道,柳儿是他的逆鳞,绝不容人欺辱,这厮居然还敢试图对柳儿不轨,看来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回事,而且这些日子里,柳儿日子好过了许多,出落的落落大方,显现出了少女的特有的那种美感,身体也开始圆润了许多,颇有点青涩美人的感觉,难怪这厮会对柳儿下手,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他现在了解高怀亮和李氏的关系,知道他保不准要替李氏出头,找自己的麻烦,但是他也不怕这厮,真惹毛了他的话,随便一巴掌扇过去,就能让这个绣花枕头躺上一段时间了,现在的他比起当初痛打恶奴的时候,手段可是强的不止三五成,照他师父的话说,一般的壮汉,来个三五个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但是至于怎么对付这个 高怀亮,高怀远也没有完全想好,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毕竟这厮是老爹的心肝,打的话,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而且任由这厮在背后小动作,总是一个威胁,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着,高怀远思量了很久之后,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还是先下手为强,到了这个时代,他必须要学会自保,没人可以帮他,只能靠他自己。 打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开始行动了,连续几天晚上,他都脱去身上的铁砂行头,在院子里面悄然穿行,这么久的苦练终于显现出了成果,虽然并没有到小说中说的那种飞檐走壁的程度,但是脱下了铁砂行头之后的高怀远,身体轻灵的如同燕子一般,动作快的如同狸猫,穿行在府中的暗处,脚下落地无声,根本无人可以察觉。 终于这天晚上高家乱了起来,高建这晚睡在了第三房小妾那里,半夜时分忽然听到窗格上有人敲打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于是赶紧起身查看,只见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李氏的小楼里面闪去,高建以为家中有贼,于是赶紧招呼来一帮家奴,叫他们不要声张,自己拎了一把宝剑,领着他们悄悄的将李氏的小楼给包围了起来。 结果自然可想而之,小偷没抓到,却抓到了他最不想抓到的事情和人,当高建领着人搜索着摸到李氏的门外之后,忽然听到里面一阵男女欢爱的声音,夹杂着肉体碰撞和女人的呻吟声,高建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当场险些气晕过去,于是盛怒之下的他,一脚便踹开了李氏卧房的房门,结果是抓了一个赤裸裸的通奸现行。 正在床上做着苟且之事的高怀亮和李氏以为外面有小兰把风,所以很放心的纠缠在一起,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闯进来,正干的起劲,门猛然被高建踹开之后,两个人都被惊呆了,直到高建冲到床前的时候,两个人下体还没有分开,高建昏暗之中也没有看清楚床上的男人是谁,举起手中的宝剑便要砍下去,结果了这对狗男女的性命。 高建没看清楚高怀亮,可是高怀亮却看清楚了高建,正在慌乱之中的他一看到老爹怒不可遏的拎着宝剑朝自己砍过来的时候,吓得放声大叫了起来,哭嚎一声惨叫道:“爹爹莫砍……” 这声惊呼算是把他的小命给救了下来,盛怒中的高建正要下手,却听到床上的男子叫声不对头,手中宝剑急忙一歪,砍在了雕花大床的床帮上面,总算没有当场将高怀亮给劈在当场,定睛望去之后,结果当场就气晕了过去,普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时候家奴们也跟着冲了进来,掌灯一看,大家都傻了眼。 高怀远趴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身边倒了一个女子,正是那个为高怀亮和李氏通奸把风的小兰,这会儿已经昏迷不醒了,他望着一片大乱的李氏的小楼,冷笑了几声,然后悄然没入了黑暗之中,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管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就看高建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了。 高建被家奴们救醒之后,立即将早已吓傻的高怀亮和李氏给绑到了面前,这件事险些没将他当场气死,一见到二人之后,立即上去,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朝着两个人猛扇了过去,打得二人嗷嗷直叫,各个脸肿的跟馒头一般,顺着鼻子和嘴角一个劲的淌血。 高建直打得自己手疼的抬不起来才罢手,再看李氏和高怀亮这会儿都已经被他抽成了猪头了,高建指着二人,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话,恨不得将二人都给活埋了才解气。 最后总算还是冷静了下来,想想还是下不去手,毕竟高怀亮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杀了他还真是下不去手,而且此事一旦闹大之后传扬出去,他自己也是老脸无光,成了别人的笑柄,所以思前想后了半天,才将二人先关了起来,并将所有知道此事的家奴都招了过来,严令任何人不得将此事传出去,否则的话,只要查实有人泄露出去,就活活打死,吓得这些家奴们各个噤若寒蝉,发誓不会说出去。 至于如何处置此事,高建想了半天,让人把高怀亮拖出去,痛打了二十大板,然后禁足在了他的屋子里面,专心读书,两年不许他出门一步,而那个李氏就没这么好命了,高建恨她恨的咬牙切齿,下令将她关在她的小楼之中,连同那个知情的小兰一起,不许任何人给她们吃喝,活活饿死在小楼里面,然后悄然发丧,对外声称二人暴病而亡,执行了家法。 这种事情如果报官的话,李氏也难逃一死,连同高怀亮这厮也要被发配充军,关键是高建丢不起这个人,最后强压下了这件事情,私自处理了他们。 可怜那李氏一贯飞扬跋扈,出事之后,高府上下没一个人为她求情,和那个小兰一起,在房间里面哀号求饶了六七天时间,才活活饿死,死之前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打晕了小兰,将高建引来她这里,让她的奸情暴露在了高建面前,就这么做了个冤死鬼,到阴曹地府都说不清楚。 而高建自己也迷惑,到底是何人将他引到李氏那里,将李氏的奸情暴露给了他,私下查了几天,发现李氏房中丢了不少的值钱的东西,于是只能断言那晚家中真是出了贼人了,正好被他发现,才无意中撞破了李氏和高怀亮 的奸情,但是这事儿他也没法报官,让官方出面查找这个贼人,只好吃了个闷亏,不了了之、稀里糊涂的压下这个事情拉倒,只求哪天的小贼,千万不要将他家的丑事宣扬了出去才好。 柳儿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第一个便想到了高怀远,这些天高怀远天一黑,便换上一身黑衣,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而且总是要到很晚才回来,出事当天,高怀远就是在府中大乱之后回来的,不用仔细想,便知道李氏奸情败露,和高怀远有分不开的关系,但是她是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她知道,高怀远这是为她在出气,心中除了感激之外,还能有什么呢?再看高怀远的时候,柳儿的目光中就更多了几分温柔。 高怀远置身之外一般,冷眼观瞧着高府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听着李氏和那个丫环小兰的哀号之声,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和不忍,因为这些天他从高怀亮和李氏那里听到了许多东西,知道自己幸好下手早,如果他不提前下手的话,那现在倒霉的应该就是他和柳儿了。 第一十六章 赐刀 听老头这么一问之后,高怀远心中一喜,想了一下之后,立即答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刀,师父不是要传授我刀法吧!” 老头仰头看了看天,然后答道:“刀,到也,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其末曰锋,言若蜂刺之毒利也。不错,现在你根骨初成,也该习练一些东西了,那我便传你一套刀法好了,此套刀法很简单,只有五式,名为斩、拖、撩、横、旋,你看清楚了!” 话音一落,老头便纵身而起,手中拿着一根木棍,以棍代刀,一气呵成,从各个角度连续劈出五刀,招招都隐隐带有风雷之声,大有一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虽然他手中只是一根木棍,却令人为之窒息,感觉根本无法抵挡一般,而他手中木棍掀起的罡风卷起了地面上的树叶枯草,随着他的招式漫天飞舞,直至他收势很久都没有落下。 高怀远看完了老者施展的这套刀法,心中狂喜,于是赶紧默记下师父的这套动作,开始随着比划了起来,但是这一比划才知道,看似简单的五招刀法,用出来却一点也不简单,因为这五招刀法,招招都出手刁钻,用力十分别扭,所以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们连贯起来。 看到高怀远的样子,老者忽然笑道:“不要小看这套刀法,这五刀可以说是凝聚了天下刀法之大全,精练出来的五招,不但对力量要求极高,而且对速度要求也同样非常高,出手速度要快,否则的话,便无法发挥出刀法的精髓!还有就是切记不可拘泥于招式,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按照套路使完一套刀法,要视情况而定,选取最合适的招数出刀,方能取得奇效,你可要记住!” 原来如此呀!高怀远这才明白,这套刀法的妙处,于是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赶忙问道:“那这套刀法总是要有个名字吧!” “这套刀法的名字叫狂战刀!狂战刀一出,刀刀有去无回,练成之后,千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老头一脸豪气的答道。 “徒儿记下了!徒儿定要将这套刀法练成,绝不会辱没了这套刀法!” 高怀远对老者深施一礼,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了!我相信你会将这套刀法练成的,但是想要练成此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只有勤练不辍,才能慢慢掌握这套刀法的精髓,一点也不可急躁!除此之外,我还要传你一样功夫,就是这套飞刀!” 说着老者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副皮套,上面被缝制成一个个 小袋,每一个袋子之中都插着一支三寸多长的小刀,老者抽出一支,展示在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低头观看,这哪儿是什么飞刀呀,说白了根本就是一把三棱刮刀,只是要比一般的三棱刮刀更为尖锐一些,有点像箭头,这种怪异的飞刀,通体乌黑,前端非常尖锐,呈三棱状,每一面开有一道血槽,三条刀锋都很锋利,后端为圆形,可以持握,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很歹毒,中刀之后的人会流血不止,伤口也很难愈合。 老者一抖手,手中的那柄飞刀乌芒一闪,便听到远处响起了“笃!” 的一声,再看这柄飞刀,已经深深的插在了二十步之外的那棵大树上,两寸长的刀身全部没入到了树身之中,老者也不停手,一把又从皮袋中抽出了三支,每个手指缝中各夹了一支,再次抖手,一下三道乌芒同时闪过,这三柄飞刀便依次并排钉在了那棵大树上,和第一把飞刀形成了一条整齐排列的直线,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高怀远目瞪口呆的望着树上的这几把飞刀,能将飞刀投出这么远,而且还插入树中这么深,手腕上的力量要多大呀!简直堪比子弹一般,厉害呀! 老者将这种飞刀的使用技巧告诉了高怀远,让他也试试,高怀远于是按照他所说的方法用尽全力丢了出去,结果很令他丧气,这把飞刀居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虽然命中了十步外的那棵大树,但是却没扎在上面,等于是砸到了上面,飞刀也被弹飞了出去。 “不要急,这种飞刀前面比较重,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控制方向,要好好体验才行,按照我所教你的要领,要用腕力而不是臂力,慢慢练习自然可以掌握!近距离使用的时候可以令对手防不胜防,而且面对大批敌人围攻的时候,这套飞刀有二十四支,足以应付一下,很可能救你的命!” 老者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又连续尝试了几次之后,发现确实不错,这种怪异的飞刀刀尖比较重,比较容易控制,而且飞行的路线很稳定,足够的腕力配合下,威力相当可观,只要不是身披重甲,一般的皮甲根本无法挡住这种飞刀的杀伤,确实不失是一种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呀! 收起了老者送给他的这套刀囊之后,高怀远总觉得今天师父似乎有些和往日不同,似乎在突击教给他这些东西,心中有点惴惴不安的感觉,于是开口问道:“师父,今日你为何忽然教给我这么多东西,不会是您……” 老者听高怀远如此一问,于是脸上露出 了一副难得的慈祥的笑容,微笑着伸手在高怀远肩膀上微微拍了一拍,笑道:“你果真是很聪明,你猜的不错,为师确实是有事要走了,而且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日便要于你作别!还有就是我要再送你两样东西!” 说着老者从树后拿出一个长长的布包,解开之后,从中赫然露出两把刀,一长一短,长的那把刀头长两尺有余,柄长四尺,怪异的是此刀的刀头两面开刃,有一个尖锐的刀尖,更似是一把装了长柄的宽刃大剑一般,刀锋闪烁着凛凛寒气,令人望去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而那把短的其实也不算短,刀柄接近一尺,上面缠有夹金丝的缎带用以防滑,可双手持握,刀身笔直,有一个黄铜兽头吞口,有一副黑黝黝的鲨鱼皮鞘,从刀鞘长度上看,刀身至少不低于三尺,比起宋军装备的那种雁翎刀要长一些,只是刀未出鞘,看不出刀锋如何。 老者先抽出了那把长刀,双手一握,立即显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来,他上下打量着这把怪异的长刀,眼神中带出一种慈爱的光芒,仿佛是在看自己心爱的孩子一般,然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刀身,良久才将这把刀交给了高怀远。 “此刀刀名威胜,乃唐朝名将所用的陌刀,刀重五十斤,为当时大匠所铸,两军阵前不知道杀过多少敌将,匈奴虽然彪悍,但是在此刀面前,却无人敢正迎其锋,历经数百年,此刀依旧坚锐异常,正适合你使用,步战之时,迎战敌骑,只要奋力挥刀,可确保敌将人马皆碎!堪称无坚不摧的一把好刀,你要好好爱惜它!” 高怀远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把长刀便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唐代陌刀呀!这种刀的名字,他早已是如雷贯耳,只是可惜后世无一把实物,连形制也都是猜测,所以只能令无数华夏子孙扼腕叹息,没想到今天他却有缘一睹陌刀的庐山真面目,而且居然老者还将这把稀世之物送给了他,于是赶紧怀着敬畏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将这把陌刀接到手中,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它,只见刀锋上至今还隐隐有一丝血痕,可想而知当初此刀曾饮下过多少敌人的鲜血,以至于血都浸入到了刀锋之中。 “这把刀名为龙鳞,为后梁名匠仿唐刀形制所制,千锤百炼之后所得,刀锋入龙鳞花纹,锋利异常,故得名龙鳞,可做随身佩刀使用,虽不敢说它可以削铁如泥,但一般刀剑碰上它万万取不得好的!今日我将它也送给你罢了,我现在已经老了,这两把刀跟着我也只能埋没了,为师只希望你能令它们再次上阵,饱饮强虏鲜血!万不可就此泯没了它们的盛名!” 老者说着将那把短刀也交给了高怀远。 听了师父的话之后,高怀远觉得热血沸腾一般,心底涌出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放下了威胜,双手接过了这把龙鳞,握住刀柄,轻轻一按绷簧,这把刀立即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刀锋立即弹出刀鞘一寸,一道寒芒立即闪入他的眼帘,随着他抽出刀身之后,这把龙鳞宝刀才露出它的峥嵘,不由得他不暗叫一声:“好刀!” 高怀远将龙鳞宝刀还入鞘中之后,双膝跪倒在师父面前,非常真诚的立誓道:“多谢师父赐刀,请师父放心,徒儿绝不会令这两把宝刀就此蒙尘,他日假如需要,徒儿定要令它们痛饮敌酋鲜血!只是现在徒儿尚未学艺有成,还需师父指点,师父何以现在便要急急离去呢?” (注解:本书不是什么武侠小说,有关习武的事情只是必须的铺垫,不会加以重点描写的!各位看官不要因此便误会了! 第一十七章 三山散人 老者看看高怀远,微微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绍兴能遇上你,也出乎我的意料,虽然你一直都不说,但是我能看出,你身上埋有许多秘密,人都有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为师也不强求你说出来了! 其实为师并非此地之人,只是路过此地,因为遇上了你,才盘桓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你虽然还不算出师,但是以你的资质,内外兼修之下,只要好好的将我传你的东西习练下去,迟早会有大成的! 我早就对你说过,习武不可拘泥于招式,只要掌握了运力的诀窍,百变不离其宗,其它各种武器,自然随手拈来,得心应手,这也是我一直没有传你其它功夫的原因,就是怕你沉迷于招式之中,而忘了习武的本质,故此直到今日,才传你刀法,只是希望你能自己从中悟出更多的东西! 于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之后,虽然我还看不透你,但是我却能看出,你绝非凡人,从一些小事上看,你并非暴虐之人,随处于强势,却还心存善念,这一点正是我所看重你的地方;你的远见卓识,对天下大势的分析,连为师都自愧不如,更不要说教导你了,故此为师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只是为师离开之前,想要对你说些事情,天下大势如果真如你所料的话,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为我大宋的汉人做些事情,不可冷眼观瞧,坐视不管!身为宋人,你有责任为大宋子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的话,为师即便做鬼也不饶你! 高家的事情我也已经了如指掌,我奉劝你一句,继续留在这里,对你并无什么好处,雄鹰只有展翅飞翔,才能知道天空的浩大,为师走后,你也离开这里吧!高家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牢笼而已! 虽然我看得出你对当今朝廷的种种所为不喜,但是如果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话,待你习武有所成之后,到军中历练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主意,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为师只能对你说这么多了,还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高怀远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了起来,自从他到了这里之后,除了柳儿之外,只有这个老者才是他最为亲近的人了,说起来的话,他其实这段时间早已将这个老者视为他这一世的父亲一般,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可以放松下来,畅所欲言,可是现在这个可爱的老者,却要离开他了,如何不让他感到难过呢? “师父的话徒儿谨记于心,徒儿可以立誓,假如徒儿做出有违大汉民族的事情的话,甘愿项上人头被 师父取去!只是直到现在,徒儿还不知道师父的大名,还望师父能不吝告知怀远!怀远必将牢记一世!” 高怀远含泪对老者说道,不过他的话中却耍了一个滑头,刻意的加重了大汉二字,而没有说什么大宋。 “其实师父不过是个喜欢漂泊四方的闲人,这世上知道我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名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无妨,为师姓姚,名仲,自号三山散人,你记下便是了,但是却不要对旁人说起,假如你我有缘的话,他日自会再次相见的!你自己保重吧!” 老者话音一落,长衫飘起,随即飘然而去,很快便走出了树林,再也不知所踪。 高怀远心中默念着师父的名字,姚仲,三山散人,这个名号还真是没有听说过,看着师父飘然而去的背影,高怀远恭恭敬敬的对他磕了三个响头,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之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背影中充满了落寞之感。 “老大!师父呢?” 背后传来了黄严那小子的叫声,这厮还拿着他的那副九斗硬弓,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周昊这个时候也默默的走了过来,站在了高怀远的身边。 “他已经走了!” 高怀远依旧望着老者离去的方向,缓缓答道。 “走了?那咱们也该回去了,我快要饿死了!胳膊疼的要死!” 黄严没心没肺的叫道。 “大哥是说师父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吗?” 一直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周昊忽然问道。 高怀远扭过来头望着二人,眼圈还有一点红,微微点了点头答道:“可能吧,师父说有要事要办,已经离开了绍兴城了!” “啊?” 黄严有点傻眼了。 不过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很快黄严和周昊的视线便被旁边的那两把刀给吸引了过去。 “哇!好刀呀!好刀!老天爷!这两把刀要值多少钱呀!是不是师父给你留下的?老大果真有福呀!我当初怎么就没有选练刀呢?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师父也给我留一杆神枪也说不定!这把刀好重!” 黄严跟个奸商一般,托着那把陌刀,口水顺着下巴流了一地。 周昊也拿起了那把龙鳞宝刀抽出来看了看,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但是他很快便将这把刀插入到了鞘中,然后自觉的交还给了高怀远,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师父 应该算是高大哥才对,师父是高大哥的师父!” 黄严恋恋不舍的把这把威胜交还给了高怀远,摇头晃脑的说道:“周昊说的不错,这老头除了指点我们一些枪法和箭法之外,其余的都是老大教咱们的,他也从来没承认过是咱们的师父,难怪他不肯给咱们留点好东西!到现在我连老头的名号都还不知道呢!嘿嘿!” 高怀远收拾了一下心情,将两把宝刀收入到布袋之中,裹好之后,交给了黄严:“废话少说了!把这两把刀先放在城外你们家的宅子里藏好,还有弓箭,不要让官府的人看到了,要不然被收去就麻烦了!” 黄严赶紧接过来,哼哼吃吃的扛在肩膀上,周昊也拿麻袋将几张弓收好,背在身上,朝林子外走去,将这些东西暂时送到了黄严家在城外的一处宅子里面藏好,才回转了城中。 看着自己已经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这个小院,高怀远将柳儿叫到了屋子里面,对她问道:“柳儿,我想近期离开绍兴城,回大冶的老宅那里,你可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柳儿一听,连想都没想,立即答道:“那是当然了,不管少爷去什么地方,柳儿都是少爷的丫环,自然是要跟在少爷身边的!少爷干嘛突然想起离开这里了?难道少爷您不用再跟您师父习武了吗?” 高怀远每日早晨溜出去习武的事情,高府里面也只有柳儿知道,所以她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 高怀远走到窗前,神情有些落寞,苦笑道:“师父已经离开绍兴府了,这里已经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事务了,这里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我留恋的呢?” 柳儿轻轻的走到高怀远的背后,轻声回答道:“不管少爷去哪儿,柳儿都会跟着少爷的!少爷既然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那柳儿一个奴婢,自然更不会留恋这里了!” 高建自从府中出了高怀亮和李氏通奸的事情之后,心情大坏,这些日子忽然显得苍老了许多,对于这个大儿子他真是失望透顶了,连带着脾气也暴躁了许多,更没心情去关心高怀远这个从来都没有被他重视过的儿子了。 当高怀远突然前来找他,告诉他想要离开绍兴回大冶老家,高建有些感到意外,这个儿子他越来越有些看不透了,照他看来,这段时间虽然自己没怎么关心过他,但是起码给他的待遇提高了不少,怎么他忽然会想起来要离开绍兴府这个繁华的地方,回大冶那个没几个人的老家居住呢? 于是他想了想对高怀远问道:“三郎你为何忽然想要回大 冶老家居住呢?难道这段时间府中又有人欺负你了不成?” 高怀远作出恭敬的姿态对高建躬身答道:“爹爹恐怕是误会了,这段时间府中无人再欺负过孩儿,只是孩儿自己想要回去,孩儿这段时间无所事事,虽然也学着读书,可是孩儿天资实在愚钝,确实不是读书的这块料,留在这里也帮不上爹爹什么忙,还整日给爹爹添乱,所以才想回老家看看! 孩儿也想过了,既然孩儿不能吃智,便只能吃力了,于其在这里混吃等死,还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听说爹爹在老家还有一些田地,而孩儿还有一点力气,虽然愚钝,但是也不似以前那么呆傻了,倒不如回去帮爹爹打理一下那些田产,也能多少给爹爹帮一些忙,总算没有辜负爹爹对孩儿的厚爱! 还有就是孩儿也听到了一些人背后的议论,说孩儿曾经被雷劈过,是个不祥之人,搞不好会给高家带来厄运,虽然孩儿自己不愿相信,但是毕竟家中还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孩儿为此也颇感内疚,只希望离开这里,不再给爹爹还有家中其他人招惹来更多的是非,也算是孩儿对爹爹的一片孝心吧!还望爹爹能答应孩儿!” 高怀远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了,甚至不惜将高家的发生的这些晦气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总之他打定主意,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远走高飞才好。 第一十八章 辞行 高建望着一脸憨厚神色的高怀远,听了他这一番话之后,心中颇有点感到欣慰,这个傻儿子虽然不招他喜爱,但是自从他清醒之后,也没给家再添过什么乱,即便出去转悠,也没惹出什么事情,倒是前段时间先是主动要求读书,现在知道自己读书不行,又想主动为自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和自己那个一直很疼爱的大儿子高怀亮一比,倒是显得他更让人觉得亲近一点。 高建思量了一下之后,想起来府中那些家人对高怀远的态度,本来高怀远就不招大家喜欢,加上当初和李氏闹的那一出,大家都觉得他很野蛮,更是不喜和他交往,还有就是他遭过雷劈,家里人背后都议论说他是个不祥之人,留在高府里面,搞不好会给大家带来厄运的。 除了李氏当初没少撺掇想让他将高怀远赶回大冶老家之外,其他几个妻妾还有儿女也没少嘀咕这个事情,高建一直有点对高怀远心中有愧,所以一直也没有答应,就这么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偏偏后来就出了李氏和高怀亮乱伦通奸的事情,他心中一直很烦,所以更没空去考虑这个事情了。 现在倒好,高怀远自己倒是主动提了出来,还对府中出现的这件晦气的事情表示歉意,这孩子还真就比那高怀亮强的不止一点,虽然自己那么忽视他,慢待他,他还是想着要为自己考虑,真是令他惭愧呀! 考虑了一番之后,高建也就不再去劝高怀远了,反正高家老家也没啥人了,空留了几百亩田产和一处破旧的宅子,没啥值钱的东西,加上以前留在哪儿的老管家前几天也刚刚去世,正需要派个人回去接管了那里,高怀远虽然不很聪明,但是好歹很忠厚老实,于其派个外人回去,还不如让他回去,照看一下老宅,也算是给他留点家产,供住他自己以后度日拉倒。 想到了这里,高建点点头难得对高怀远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三郎看来还是个知道孝顺的孩子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拦你了,现在你也识字了,虽然不能考取什么功名,但是以你这个年纪,打理一下老宅那些田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好我也要派人回大冶的老宅,你现在提出来,也正是时候,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你就回去接手打理那里的事情也好,虽然你年纪尚幼,但是多磨练一下,以后自然也能做好! 但是如果不习惯那里的话,不妨写信过来,告诉我便是,大不了再回来这里便是,只是不知道你想什么时候走呢?我也好给你安排一下!” 高怀远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 ,心中大喜过望,本来他只是想离开这里就行,至于回大冶之后,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听高建这么一说,他居然让自己回去老宅当管事的,那以后他起码不用太担心吃喝的问题了,于是马上称谢道:“孩儿多谢爹爹厚爱,请爹爹放心,孩儿定会好好打理老宅的田产,绝不会让老宅所产低于以前交给家中的数量,孩儿已经想过了,只要爹爹答应,孩儿后天便走,能早一天回去,还是早一天熟悉一下比较好!” “后天?这时间是有点紧了一点,只要你想好,后天就后天吧,你都需要点什么东西,尽管给爹爹说便是了,爹爹能给你办到的,尽量给你办到!” 高建故作大方的说道。 “爹爹能如此放心对待孩儿,孩儿已经很知足了,孩儿也不需要其它东西,只是请孩儿将柳儿也一起带走便行了,路上孩儿不需要太多东西,多谢爹爹了!” 高怀远赶紧答道。 高建看高怀远也不趁机索要东西,心中很是高兴,于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个事情也就这么说定了下来。 高怀远要离开绍兴回大冶老宅的消息,并未在高家引起什么波澜,只是高建的妾室冯氏稍有微词,觉得老家那么大一块地交给高怀远这傻小子管,有点说不过去,但是高建觉得女人不应该过问他的事情,瞪她了一眼之后,冯氏自己就把嘴给闭上了,原因很简单,李氏的下场在哪儿放着呢,惹恼了高建没好果子吃,何况她的儿子高怀仁现在等于已经成了高家的接班人,大冶老家的那点田产和绍兴这边的家产一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于是这点小风波也就此落下。 高怀远自己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不过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几本姚仲交给他的兵书战策,其余的再无长物,所以根本不用做准备,随时都可以出发,关键是他要和那帮小弟兄们告别一下,他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见这些小弟兄们了,总要知会他们一声吧! “什么?大哥要离开绍兴府?” 赵与莒闻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一下便垮了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段时间以来,高怀远对他照顾有加,他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他已经形成了对高怀远的依赖,猛的一说高怀远要走,他有点不乐意。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决定不了高怀远的事情的,毕竟还是个小孩儿,说着眼圈不由得有些红了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拉着高怀远的手,怎么也不愿松开。 高怀远第一个通知的就是 赵与莒这个小兄弟,两个人现在真有点亲兄弟的感觉了,这次离开绍兴府,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小兄弟了! 他看出了赵与莒的心情,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是用手指擦去了他的眼泪,用大人的口气说道:“于莒不必难过,大丈夫岂能随随便便掉眼泪呢?虽然我离开了绍兴府,这里还有黄严那帮人,有他们在,自然不能让你受别家孩子的欺负的,我走之后,你要勤练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以后自然没有人是你的对手,还怕个什么?要是你想大哥的话,不妨给大哥写信,请我家的人捎给我,我定会给你回信的!何况我也不见得就不会回来了,不要哭了!” 赵与莒含着泪点头答应了下来,而那个全氏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连夜将这段时间给高怀远没做完的那双鞋赶制了出来,高怀远对他们家的照顾,全氏自然也是铭记于心,觉得高怀远这一走,很是不舍。 可是当高怀远将黄严那帮家伙招到了城南破庙里面,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黄严和周昊那帮小子之后,并嘱咐他们没事的时候多照顾一下赵与莒这个小兄弟,黄严一下就不干了,当场蹦了起来道:“不成!老大你这么一走,以后我还跟谁学功夫去呀!这家我也呆够了,老爹动不动就骂我,干脆这次我也和你一起去得了!” 而那个周昊一听,什么话都没说,扭头便走了出去,弄得大家都有些疑惑,暗道老大要走了,这家伙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呀!就这么甩头就走?太不够义气了吧!于是有人大骂周昊不仗义,被高怀远拦了下来。 “你们不许骂他,周昊的为人我最清楚,黄严你别给我添乱了,你要是跟我走的话,估计你老爹能立即报官把我给抓回来,定我个拐带人口的罪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好了,以后别没事找事,仗势欺人就成,省的早晚被抓起来发配充军了!” 高怀远对黄严交代到。 “那不行!反正我读书也没用,咱是商贾子弟,不得参加科举,这辈子以后最多就是跟着我老爹卖米为生,那多没意思呀!何况我老爹也烦我烦的要死,我离开了他还省心,省的老是怕我给他在这儿惹是生非!你等着老大,我这就去给我老爹商量去,死活我是要赖上你了,除非我爹这次打断我的腿!要不然我说什么也要跟你一起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家跑去,高怀远叫也叫不住。 高怀远颇有点感动,黄严这货别看有时候油嘴滑舌的样子,但是对自己还是非常实诚的,心眼儿也不是很坏,就是有点 痞性而已,没想到今天他一说要走,这厮居然死乞白赖的要跟自己走,这事儿似乎有点…… 至于其他几个小弟兄们,没人提出要和他一起走,但是这些家伙却保证以后会替高怀远照顾赵与莒,绝不能让赵与莒在绍兴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让他家太拮据了,请高怀远放心便是,几个小子还搞来了一堆酒菜,席地而坐说什么要为高怀远饯行一下,和这帮小哥们一起,高怀远自己都忘了自己心理其实是个成年人了。 幸好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要不然一帮少年铁定会喝的东倒西歪找不着北了,正在吃喝的时候,周昊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对高怀远说道:“大哥,我跟我爹妈说过了,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就跟你一起去大冶去,我爹妈已经答应了!明天我和你一起上路!” 众人这才知道周昊刚才闷声不响的跑掉干吗去了,原来他是去和家人商量,要和高怀远一起走的事情去了,刚才骂周昊的那个小子,赶紧给周昊端酒拿肉,好一阵赔不是,周昊闷头喝了这碗酒,低头吃肉不再说话了。 第一十九章 启程 高怀远有点傻眼,这下倒好,辞行辞的又有一个要跟他走,自己的魅力难道就这么大吗?居然让俩小子都要跟他走。 不过仔细一想,周昊家境一般,自己好歹也算是官家的子弟,周昊和自己走,他家爹娘估计是求之不得的,起码自己不会让他饿到,比起他留在绍兴可能更好,也就了然了。 而且他也很欣赏周昊这个小子,沉稳踏实,自己以后身边还真是缺不了一个这样的人,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昊听高怀远答应让他随行,于是这才露出了个笑容。 众人闹腾了好一阵子,快到天黑,黄严才跑了回来,不过脑袋上却冒出个大包,看上去有些鼻青脸肿的模样,一见他这德行,不用问,大家都知道,这厮肯定又被他老爹给揍了。 可是黄严却一脸的不在乎,还面带笑容,闯进来便叫道:“成了!老爹将我胖揍了一顿,我给他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他心烦,最后还是答应了!哈哈!老大,以后你可要管我饭吃呀!我被我爹给赶出来了!” 众人纷纷大汗了一把,这厮居然被赶出来还这么高兴,他爹生他这么一个儿子,也真是不幸呀! 第三天天不亮,一辆骡车便出了高府的大门,为高怀远送行的只有高建一人和几个家奴,其余的人都没有出来,可见高家的人是何等不待见高怀远了。 不过高怀远也毫不介意,随着骡车走出大门之后,转身对高建告辞道:“爹爹不用再送孩儿了,有李通和孩儿一起上路,不会有事的,请爹爹放心吧,孩儿一定将老家的田产给打理好,定不会辜负爹爹对孩儿的厚望便是!爹爹请回吧,孩儿告辞!” 高建看了看现在已经懂事了的高怀远,忽然心中微微产生了一点不舍的情绪,上前为高怀远拉了一下衣服领子,叹息了一声道:“这里离大冶路途遥远,这段时间流民也比较多,你路上自己要小心一点,爹爹也知道自己在你身上尽心不够,别记恨爹爹,好好把老宅打理好,以后那里就交给你了!说起来我三个儿子,现在看来,最孝顺的也就算是你了!” 高建的话透出了一丝真情,望着高建两鬓的斑白,高怀远心中也微微掀起了一丝波澜,这可能是血缘的关系吧,高建这个父亲虽然不合格,但是今天却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真挚的父爱,高怀远微微有些感动,想了一下之后,屈膝跪倒,给高建磕了三个头,算是替这个肉身谢谢他了。 高建捻着下颌的胡须,微微点了点 头,高怀远站起来,登上了骡车,那个叫李通的家奴给高建施礼之后,甩动了鞭子,骡车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朝西面方向走去,木制的车轮碾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传出了很远。 高怀远回头从车窗朝后面望去,看到高建缓缓的转回了门内,再朝高家的院墙望去,心中暗道,别了,希望我永远都不用再回到这里。 凌晨的绍兴街头行人不多,看起来有些清冷,但是坐在车上的柳儿却显得十分兴奋,自从到了高家之后,她几乎再也没有离开过高府,别的奴婢或者是家仆还时不时的会捞到上街的机会,但是柳儿却很少有这种机会,今天终于离开了高家,她再也不用过那种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高怀远看着柳儿的表情,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不知为何,轻轻的拉过了柳儿的一只手,握了一下,柔声说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为我受得苦,我会一点一点的补偿你的!” 柳儿看着自己的手被高怀远握在手中,脸上微微一红,心里面很是温暖,她越来越觉得高怀远这次醒来之后,身上有很多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作为一个主子,高怀远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视作下人,总是处处体贴自己,心中十分感动,于是低头赶紧说道:“柳儿永远都是少爷的奴婢,只要少爷不讨厌柳儿,柳儿一辈子都愿意伺候少爷!” 高怀远听了柳儿的话,心里面怦怦跳了几下,这话让他这个具有现代思维的人听起来怎么觉得那么暧昧呀!不会是柳儿……汗!自己实际上年纪才不到十三岁,柳儿也不过和他差不多,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李通赶着车子一路朝东门行去,一肚子的不乐意,这次跟高怀远回大冶老宅,可不是他自己愿意的,绍兴这边多好呀!谁愿意回大冶那个鸟不生蛋的破宅子呀!可是他对于这个差事,却没有一点办法,谁让他得罪过官家高福呢?高建让高福选一个人送高怀远回大冶,高福第一个就点到了他,这事儿找谁说理去呀! 李通撒气一般的在骡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黑骡子立即又加快的脚步,高通越想越觉得憋屈,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跟着一个一身蛮力还不受待见的傻小子,这辈子算是完了!大冶离这里千里之遥,路上还要翻山越岭的,地面上也不太平,出了事找谁哭呀!李通从得知这个事情,便一肚子牢骚,却没地方可撒,于是只能拿这个黑骡子撒气了! 骡车吱吱呀呀的碾过石板路,一直出了东门,这个时候天光也基本已经大亮了起来,远远的便看到 了官道边上,站了一群少年,朝着高怀远的骡车张望,一看到高怀远从车上露出了头,便立即涌了过来。 “去去去!别挡路!” 正在为自己的境遇感到不爽的李通不耐烦的用马鞭挥动着,像赶苍蝇一般的要将这些少年赶开。 “李通停车,不得无礼,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背后传来了高怀远的声音。 朋友?这傻小子啥时候还混了一帮朋友?李通有点犯晕,但是也只能停下了骡车,靠在了路旁。 “多谢各位前来送我!” 高怀远从车上跳下来,伸手拍了拍最前面的赵与莒的肩膀,对众人说道,举目四望,却没看到黄严和周昊这俩小子,心道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来?难不成都被老爹给捆起来,不放他出来了吗?那自己的那些宝贝东西,岂不是要自己跑一趟去拿了吗? 赵与莒把一双全氏新作的写字塞给了高怀远,带着泪花说道:“高大哥可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呀!” 其他几个小子,家境殷实的纷纷把弄来的吃喝等物或者是一些小玩意儿塞给了高怀远,各个都是一脸恋恋不舍的表情,这段时间来,高怀远教给他们不少东西,也获得了他们的尊重,真的要走了,他们还真是舍不得。 “好了!别都婆婆妈妈的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过段时间,保不准高大哥又带我们回来了!” 正在说话间黄严咋咋呼呼的牵了头毛驴一溜小跑的从城南方向跑了过来,后面跟着的周昊扛着一包东西,驴背上放着一些包袱,还有一个长条布包,一看到高怀远已经到了这里,便吆喝了起来。 “你们俩还真是要和高大哥一起走呀!我们还以为你俩变卦不来了呢,正在骂你们呢!” 一个嘴比较损的小子笑道。 “滚!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食言而肥?说了跟高大哥去,就一定会去的!就是因为老妈拉着我哭了半天,才耽搁了!周昊这家伙就比我强,没人管他!” 黄严给那个损他的家伙了一脚,笑道。 周昊还是一副老样子,对众人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主动的开始把毛驴背上的东西卸到了骡车里面,小心的把那个长布包给放在车内的一侧,众人这才看到原来车子里面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小丫环,柳儿羞涩的下车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她没想到高怀远这段时间还交了这么多朋友,很为高怀远高兴。 众人见怪不怪, 高怀远虽然在高家不受重视,但是毕竟还是官宦人家的少爷,有个小丫鬟路上伺候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没有怎么在意柳儿。 李通不耐烦的坐在车前,看着高怀远和这帮少年寒暄道别,忍不住懒洋洋的叫了一声:“少爷,赶紧上路吧,要不然中午就赶不到吃饭的地儿了!” 黄严看这厮对高怀远不怎么恭敬,蹦过去教训他道:“有你这么给主子这般说话的下人吗?讨打是不是?没规矩,一边候着!小心小爷揍你!” 李通本来就烦着呢,没想到会被个少年教训,于是蹦下来掳胳膊挽袖子的从车上跳下来,指着黄严就骂道:“哪家的小崽子,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我叫我家少爷,干你何事?我看你找打是不是?” 他不敢对高怀远咋样,但是作为官家的仆人,一般人他也不放在眼里。 高怀远见这厮居然敢对自己小兄弟如此不客气,便知道这厮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路上远着呢,要是这厮不听话,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于是怒哼一声道:“放肆!李通,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这是我的朋友,由不得你在他们面前放肆!滚一边去,等着好了,再敢多嘴,你就给我滚回去!” 第二十章 家仆李通 李通这厮被高怀远一通臭骂,心中顿时大怒,但是也没立即发作出来,别看他也只是个高家的仆人,但是还真就没把高怀远放在眼里,之所以压住了火,主要是因为这里还没离开绍兴府,他不敢把高怀远咋地。 他倒是想回去,可是回去的话,高建还不揍死他?这厮没敢在这里和高怀远翻脸,但是心中暗道,你一个被高家流放了的傻小子耍什么威风呀!害得老子也跟着你一起倒霉,待到走出绍兴府之后,你老爹管不了你的时候,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嚣张个啥呀!别以为打了个家仆你就厉害了,那个家伙肯定是被你偷袭了!只要离开了这里,高建管不着的时候,你这个落魄少爷,就要听老子的! 李通想的倒是很美,压住怒气,转身又回到了骡车上,心里面暗自打着他的小算盘。 黄严挑衅的扬着下巴对李通示威,李通也装作视而不见,心道还有你这小崽子,还跟着高怀远这傻子一起到大冶去,也饶不了你,等一下,有你小子好看,等着路上伺候我吧!哼哼! 高怀远看了看李通的表情,知道这厮不怕自己,搞不好路上要找自己的麻烦,心中暗笑,等着瞧吧!收拾不了你这东西,小爷就白练这么长时间的功夫了!正好先拿你练练手! 于是暂时放下这个家伙不管,又和众人道别了一番之后,交代他们一定要照顾好赵与莒这个小兄弟之后,才招呼了黄严和周昊跟着自己上路,赵与莒等人跟着骡车送出了好远,才被高怀远劝了回去,这份兄弟感情倒还真不是假的。 一直到看不到众人的身影之后,高怀远才悄悄拉着黄严问道:“我交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可已经变现了吗?” 黄严神秘兮兮的四下望了一下,悄声俯在高怀远耳朵边上说道:“老大放心吧,交给我做的事情没问题,你搞出来的货还真不赖,居然足足卖了五十五贯,我都给您带来了,嘿嘿!老大手还真狠,一下弄出来这么多好货!嘿嘿!” 原来高怀远前些时候潜入李氏小楼之中,揭破了李氏和高怀亮的奸情的时候,故布迷阵,顺手牵羊把李氏的不少首饰还有一些私房钱给偷了出来,事后一直将这些首饰藏在破庙里面,这次要离开绍兴府,他不方便带着这些东西,于是便交给了黄严这小子换成现钱,好路上携带。 而黄严这家伙毕竟在绍兴府地面上混的时间不短,三教九流的家伙也认识不少,自有他的途径卖掉这些东西,而且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高怀远问的就是这个事情,现在看来 ,用这小子还真是没用错人,居然卖的价钱还不算太低。 其实他也知道,那些东西如果走正常途径卖掉的话,恐怕远不止是这个数,起码再翻两个跟头是没问题的,但是黑市就这规矩,你的货来路不正,想卖好价钱不可能,而这些东西放在手头上也是祸害,能尽快出手还是尽快出手的好,高怀远现在要的是可以花的现钱,吃亏也只能认了。 其实这次他收获不止是这五十五贯钱,还有不少金银首饰,他都偷偷的砸成了小块,藏在身上,这些可是硬通货,自然不用再去卖掉,只是可惜了这些做工精致的金银首饰了。 “你小子要给我记住,现在路上不是很太平,切不可大手大脚的花钱,财不外露是出门的要务,否则的话,给人盯上了,少不了要惹麻烦!” 高怀远知道黄严这家伙大手大脚习惯了,特意给他嘱咐到。 “记住了老大,出来了自然要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我爹还给我了几贯钱,让我路上花,我也交给你,你来控制好了!就是你那家奴实在可恶,回头咱们要收拾收拾这厮!没大没小的东西!” 黄严一边答应,一边用下巴指着正在前面赶车的那个李通说道。 高怀远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茬,这事他自有分寸,于是和黄严还有周昊一起,跟着骡车上路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前两天的行程还算是平静,他们一行走走停停,行路的速度也不快,高怀远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游历一下,看看八百年前华夏的风光,而黄严和周昊还有柳儿,也都没有出过远门,同样是看得兴致勃勃,而李通倒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分,只是爱答不理的按照高怀远的要求赶路,态度既不算恭敬,也没有表现的很无礼。 柳儿现在跟放出笼的小鸟一般,整日都带着微笑,一边看风光,一边妥帖的照顾着高怀远的生活,两天时间之后,黄严和周昊便了解了柳儿在高怀远心目中的地位,都对柳儿表现的很尊敬,这样的好姑娘,对老大有恩,他们自然是也爱屋及乌,再也不将柳儿当成丫环看待了。 等到出绍兴两天之后,这个李通便开始有点不老实了,暗自琢磨着是他当家的时候了,于是赶车走的速度越来越慢,不待中午,便停在路边吵吵着要歇息吃饭。 高怀远一直在和黄严、周昊二人随骡车步行,一是为了游山玩水,看风景方便,二是考虑到柳儿毕竟是女孩子,大家挤到车上不方便,走路的话,还可以顺便锻炼一些体力;可是 早晨起来走了还没多远,李通便吵吵着要歇息,高怀远马上便明白这厮的想法了,嘿嘿冷笑了一下,按住了正要呵斥李通的黄严,让他和周昊都不要说话,自己朝骡车走来。 “柳儿,去给我打点水,我渴了!顺便让我擦把脸!” 李通撇着嘴对车子里面的柳儿命令到。 柳儿想着出来的路上,自己和少爷他们年纪都不大,许多事情要仰仗李通照料,虽然对他的态度不满意,但是她想息事宁人,于是还是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拿了水囊,下车要去附近小溪里面打水。 “柳儿别去,坐回车里面去!” 高怀远冷冷的对柳儿说道。 柳儿楞了一下之后,看到高怀远面色不善,便知道李通这厮要倒霉了,可是她心底善良,不想李通被高怀远修理一顿,于是小声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李大哥想要喝水,我还是……” “我说让你回车里面去,别忘了我才是少爷,这里还由不得他发号施令!” 高怀远下决心要竖立自己的权威,收服这个李通,要不然以后路还长着呢,天知道要受什么鸟气! 来这么久了,他早已熟知这世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法则,他要是想有点作为的话,那么总是藏着掖着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的。 李通一听高怀远这么说,立即就不干了,斜着眼对高怀远说道:“少爷!” “闭嘴!这才刚刚走了多远?你还赶着车,能有多累?还不到中午,休息什么?继续赶路!” 高怀远厉声打断了李通的话,对他呵斥到。 “哼哼!少给我摆你少爷的架子,这里不是在绍兴了,有老爷护着你,告诉你!这次出来老爷也已经说了,你年纪还小,路上要我照顾着你们,从这里到大冶路途遥远,你一个小孩儿能懂什么?以后我看还是我说了算好了,这行路上,我说停就停,说走就走!少爷你还是听我的最好!还有你们俩小崽子,别以为你们认识我们少爷,就对咱不恭敬,要是再敢招惹老子,看老子不揍扁你们!” 李通不把高怀远放在眼里,从车上下来,走到高怀远身前,对他说道,好像他倒成了大爷一般,居然扬着下巴,连车后的黄严和周昊也教训了起来。 高怀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扭头制止了正要动怒的黄严和周昊二人,忽然一把抓住了李通的一只手,一用力,一下便把李通的手扭在了背后,加力一个反 扣,李通一下便被拧的趴在了车帮上面,发出了一声惨叫。 李通没想到高怀远还真是有一把力气,本以为他一个小孩,自己一吓唬,就会听自己的了,哪儿想到高怀远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手劲还如此大,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他抓住之后,如同被铁钳夹住了一般,一条胳膊仿佛都要被拧断了一般,立即惨叫了起来。 “哎呀!放手!断了……胳膊我的胳膊要断了”李通的脸贴在车厢上面,动弹不得,大叫了起来。 “哼哼!李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从绍兴出来便一肚子不乐意,觉得以后跟着我这个傻少爷会吃亏,更没把我放在眼里! 今天既然你想要当家,那我也告诉你,别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少爷,由着你们随便捉弄,随便欺负!可惜我现在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少爷了,你心里面的那点花花肠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你个子大了一点,我又没有爹爹在这里护着我了,你就可以耍耍威风,欺负欺负本少爷,不是我笑话你,就你这样的家伙,现在本少爷收拾是个八个也不在话下,要不是这一路我懒得带个残废的话,今天小爷就废了你这条胳膊,如果我现在把你赶回去,你自己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今天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被我打断了腿,自己爬回绍兴府,能死能活,你看自己的造化,要么以后你跟着我,好好做事,少爷我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你以后对少爷我忠实,我保你要比高福还要过的滋润!你自己想想吧!” 高怀远用冰冷的语气对李通说道。 第二十一章 流民 这个时候黄严不知道在哪儿寻来了一根结实的木棍,拿在手里,一脸狞笑的凑了过来,眼睛不停的踅摸着李通的腿,一副只要高怀远一句话,就要打断他两条腿的架势,周昊也去路边,不一会儿也找来了根木棒,站到了李通另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李通。 李通觉得胳膊是越来越疼,真的仿佛是要被高怀远给拧断了一般,再听他一席话和旁边两个跃跃欲试,一副打算马上动手的少年,这会儿早已被吓了个屁滚尿流了,他这才知道,高怀远原来上一次打晕了那个李氏的小厮,真不是凭的运气,而是确实有一把蛮力,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先前做的打算,压根就是在意淫呀! “少爷饶命呀!都是小的的错,小的该死,小的混账!少爷饶命呀!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以后小的一定会好好伺候少爷的,少爷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呀!” 李通这会儿一下就瘫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叫着对高怀远告罪到。 “哦?这会儿你知道怕了吗?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呀!要是你这厮口是心非的话,那我今天放了你,岂不是养虎为患了吗?这样吧,我还是拧断你一条胳膊好了,省的你以后口不照心,反过来加害于我,那就不妙了!” 高怀远一脸冷笑的微微手上又加了一把力。 “哎呀!少爷饶命呀!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呀!求少爷饶命呀!小的今天发毒誓,以后会对少爷您忠心耿耿的,如果小的口是心非的话,让小的以后不得好死,暴尸荒野,让野狗撕吃了小的!小的以后一定以少爷马头是瞻,少爷您就是我的亲爹!哎呀,轻一点呀,小的的胳膊真的要断了呀!” 李通这下真的被吓坏了,他没想到高怀远现在居然还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说拧断他一条胳膊就要动手,疼得吓得他眼泪喷了一脸,叫的跟杀猪一般。 高怀远看看今天确实已经把李通这厮给吓坏了,也不想真的就弄断他一条胳膊,目的达到了就好,于是松开了拧着他手腕的手,负手站在了李通面前。 李通感觉胳膊一松,赶紧扭头过来,哭着跪在了高怀远面前,连连磕头称谢:“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呀!小的的心让狗屎给糊住了,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少爷放心吧!” 这厮嘟嘟拉拉的说了一大通表忠心的话,几乎要把他能知道的所有表忠心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高怀远厌恶的退了一步,冷冷的望着李通道:“你起来吧,今天 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会看着你以后的表现,但是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对我耍一点心眼的话,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你忠心,是对我绝对的忠心,我以后说的话,做的事,你看到也只能装没看到,如果我发现你敢对任何人说起的话,都会视为你的背叛,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想好了!我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李通听了之后楞了一下,这个高怀远现在的表现让他感到疑惑,为什么他以前一个傻小子,现在变得如此狠辣,而且聪明,而且他说的话,似乎有点其它含义,怎么感觉他似乎要做什么大事呀! 可是李通这厮也不傻,微微一思量,便马上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他这是要自己当他的忠仆,只对他一个人忠诚!不敢说不,赶紧答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了!小的一定会记住,少爷您让我做什么,小的就一定做什么,绝不敢对任何人说的!” 高怀远微微点点头道:“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太大,而且也不是个笨蛋,但是记住,小聪明是容易害死人的,如果你真的好好跟着我干的话,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以后的日子会过的很好,何去何从,你自己仔细掂量吧!在高家你即使做一辈子,也只是个家奴,跟着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机会,你最好把握住!要不然的话,你会在高家比任何人都惨!起来现在继续赶路,中午我们要赶到前面的地方吃饭!” “是!少爷!” 李通被高怀远这一下就收拾了个服服帖帖,赶紧爬起来,撅着屁股,又对一旁的黄严和周昊点头施礼,乖乖的一溜烟跑到大车前面,连车都不敢坐,恭恭敬敬的请柳儿坐稳,这才拉着大黑骡子,老老实实的上路了。 望着被吓破胆的李通,黄严忍不住嘿嘿直笑,对着高怀远挑着大拇指:“老大就是老大!收拾起人就是比咱们要强太多了,刚才我看这厮几乎要被老大你吓得尿裤子了!嘿嘿!” 周昊虽然没说话,但是嘴角也带出了一丝微笑,高怀远拍拍他俩的肩膀道:“这个世上没理可讲,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说话,对付这样的人,只能靠拳头说话!让他永远记住,谁才是他的主子!但是你们也要给我记住,咱们虽然现在习武,但是却不能倚强凌弱,咱不欺负人,也绝不能让人欺负!” 黄严和周昊都点头答应了下来,三个人又跟着大车上路,朝前面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个李通果真是老实了下来,他也不傻,自从被高怀远收拾了一顿之后,开始时候还多少有点在心 里面不爽,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之后,心理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开始想通了一个事情。 本来他这次被点名送高怀远回大冶,不爽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想着以后跟着高怀远这个傻小子恐怕一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他们这些做家奴的,别的是不想了,只想着能跟个好主子,自己也能混的好点,在家奴之中可以少吃点亏!如果以前以为高怀远是个没本事的家伙,自己跟着他这辈子算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糟! 这个三少爷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些天仔细观察之后,他开始发现,高怀远不但不傻,而且还聪明的要死,说话方面更是谈吐不凡,更具有一身相当厉害的功夫,让人不敢再对他有半点轻视之心,保不准以前他是装傻故意扮猪吃老虎,为的就是要离开高家,保不准他到了大冶之后,真的能干点什么! 自己如果跟了他的话,在大冶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高怀远站住脚,那么自己作为他的下人,日子肯定也不会太差!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通的心也就活泛了起来,也不再觉得自己这次跟高怀远离开绍兴府是个坏事了,心中的不忿也就渐渐的消失无踪,开始踏踏实实的跟着高怀远做事,不敢再起什么念头了。 俗话说态度决定一切,李通想通了这个事情之后,再看高怀远的时候,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干活也听话了,还对高怀远等人恭恭敬敬,再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恭,一路小心伺候着高怀远,连柳儿,他也变得很是客气! 收拾了这个李通之后,路上几天来走的很平静,高怀远几个人看得是有滋有味,古时的风光比起后世来,那绝对是没得比,只有一点,让高怀远看得心中颇有点不爽,要说南宋应该是当代世界上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可是一路走来之后,却看到路上到处都是衣衫破烂的流民,于是便一路走,一路打探。 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些流民之中,有不少是因为地被权贵或者地主给强征去了,他们失去了土地之后,日子没发过下去,所以才会不得已之下,成为了流民。 而且这些流民之中还有不少从北方逃过来的北人,说是北人,其实就是金国的一些汉人,百年之前他们也是宋人,金国灭了北宋之后,他们成了女真人的臣民,这两年北方兵祸不断,女真人对这些中原的汉人更是加大了剥削和压迫,加上山东一带出了个杨安儿,起兵造反,声势颇为浩大,更是加重了金国的负担,可以说金国现在是内困外扰,已经颓势尽显, 如同大海上风雨中一叶孤舟一般。 这样的情况让这些中原百姓没法生活,于是只能通过两国边境,不断地涌入到南宋,以求能在汉人的国度里面讨点生活,但是过来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生路,以至于只能不断地迁徙,靠着乞讨为生,生活根本没有着落。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们,高怀远心也越来越沉了下去,国兴老百姓苦,国破老百姓更苦!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们,永远都是最苦的人!杨安儿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隐约记得历史上山东似乎有一个叫李全的人很有名,不知道这个李全现在是否也已经造反了。 高怀远还了解到,金国在蒙古的强大压力下,已经萌生了要迁都汴梁的念头,对于知道一些历史的高怀远来说,金人如果这么做的话,将会成为第二个北宋,将自己放在了以前北宋的地位上,放弃了北方天险之后,也就离他们灭亡的时候不会太远了! 第二十二章 觊觎 看着路上不断出现的这些难民,高怀远心情越来越不好,看着他们饥寒交迫,哀鸿一片,有心想要接济一下他们,但是算算自己的能力,最后也只能作罢,这么多流民岂是他手中的这点钱可以周济过来的呢? 于是他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一路上催促着几个人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大冶,到了那里的话,再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事情吧! 他们一路上不再游山玩水,而是开始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加快了速度,昼行夜宿几天之后,进入了江南西路的鄱阳湖一带,只要过了鄱阳湖之后,他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这次的目的地大冶县的高家老宅了! 可是这里的流民数量也越来越多了起来,路上甚至出现了有饿死的人倒在路边,这样的场景让高怀远几乎不敢相信,号称华夏历史上最繁华的时代,居然也会出现饿殍于野的情况,更是感到心中不安了起来。 “少爷!这一带听说流寇比较多,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咱们就这几个人,万一碰上了流寇的话,小的命贱倒是还没什么,少爷可千万不要出了事,要不然小的可担待不起呀!要不然今晚咱们就早点打火(就是打尖的意思,后来因为火被误读成打尖,后世才成为打尖,就是吃饭住宿的意思!住在前面的小镇,明天一早出发,也好一天时间过了鄱阳湖,不知道少爷意下如何?” 李通看到路边那些饥民,各个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的这辆骡车,似乎想要扑过来杀了他们的骡子和毛驴充饥一般,于是惴惴不安的停下骡车,一路小跑的找高怀远商量,不过这次态度可是恭敬多了。 高怀远也看出了李通的担心,想了一下,觉得他这次的提议也是为了大家好,而且一旦错过了前面的那个小镇,到了晚上,行夜路也不安全,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通赶紧赶着骡车,和高怀远一起进了小镇之中,并在镇子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客栈,将骡车寄放好,又跑着张罗着给骡子和黄严的毛驴喂了草料,又帮着黄严和周昊,把车上的东西放在屋子里面,这才回到了前面,小心的站在一旁,伺候着高怀远。 高怀远在收服了李通之后,也没有天天端着少爷的臭架子,看出来李通的改变之后,对他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招呼李通一起坐下吃饭,李通连说不敢,自己在一旁要了点吃的,自己一个人吃去了。 本来柳儿觉得自己也是下人,不好和高怀远同桌吃饭的,路上提出要和李通一起吃饭,但是高怀远不答应,硬是要让他和自 己同桌吃饭,柳儿也不敢不答应,只好坐在高怀远下手伺候他吃饭。 几个人也不是很奢侈的人,随便叫了一些吃食,便围着桌子开始吃喝了起来,这个时候,从外面吆喝着进来几个人,在小店里面叫了一些吃喝之物,咋咋呼呼的开始吃喝了起来。 一个人起身溜达着到了后院里面,过了一会儿转了回来,不知道和其他几个人嘀咕了一些什么东西,几个人的目光便开始朝着高怀远等人的身上扫了过来。 高怀远和黄严、周昊一路走来,两个人对他也越来越尊重了,事事都以高怀远马头是瞻,三个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黄严和周昊都自觉的成了高怀远的跟班,周昊家境贫寒一些,更是打定了主意,要以后跟着高怀远混下去了,所以周昊总是以下人自居,任凭高怀远怎么说,都不成,最后也只能由着他了!反正只当多了个兄弟好了! 他们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商量明天走的路线,高怀远忽然觉得有人在对他们关注,于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另外一桌的那些汉子,看到他们这些人衣冠不整,大大咧咧的样子,有两个人还带着长布袋,一看就知道里面包的是单刀,再看一下他们的眼神,立即就警觉了起来。 前世他可是个警察,对于看人还是很有一点经验的,他扫视一下,便立即感觉到这几个汉子不是好货,搞不好就是专门干一些偷鸡摸狗或者是剪径的蟊贼,于是心中就加了个小心。 高怀远立即制止了黄严和周昊他们继续商量明日的行程,让他们专心吃饭,自己开始留意起了那几个家伙的行为。 他看到为首一个人,身材高大很是壮实,现在天已经凉下来了,这厮还敞胸露怀,胸口露出了一撮胸毛,而且这厮还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比较凶悍! 其他的几个人都以看他的脸色说话,时不时的给他敬酒,对他口称大哥,而那厮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一直在打量自己这几个人,目光闪烁,还时不时的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几个人都不时的朝自己这边打量,高怀远心道坏了,这几个家伙搞不好是盯上了自己这几个人。 高怀远也不去招惹他们,低头加快速度吃完了东西,马上带了黄严等人回到了后院的屋子里面。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几个到镇上溜达溜达吧!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黄严生性活泼,是个闲不住的主,一安顿下来,就想出去溜达着看看新鲜,于是开口对高怀远提议到。 “先不急,李通你去外面,小心盯着刚才那几个汉子在干什么!不要让他们察觉了!” 高怀远对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的李通说道。 李通赶紧答应了一声,脸色有点变,他本来没有怎么在意刚才那几个汉子,高怀远这么一说,他也觉得那几个人似乎有点不对路,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急急忙忙朝门外走去。 “安稳一点,没什么好怕的,搞不好是我的错觉,你只当是去照看骡子,不要紧张!” 高怀远看到李通紧张的神色,于是赶紧叫住他吩咐到。 李通有些尴尬,他在这几个人中间毕竟是年龄最大,反倒要让高怀远安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赶紧点头答应,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抬腿走出了房间,按着高怀远的吩咐做事去了。 “老大不是说那几个家伙看上咱们了吧!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要麻烦了吗?” 黄严看到李通离开之后,也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赶紧对高怀远说道。 “怕个什么?别忘了咱们身上现在可都有功夫,岂能怕几个蟊贼?不过我看刚才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搞不好是盯上咱们几个了!” 高怀远瞪了黄严一眼,然后对他们说道。 “是呀是呀!怕他们个鸟,小爷现在可是有功夫的人,岂能怕他们呢?” 黄严被高怀远这一说,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赶紧说道。 周昊皱起了眉头,但是却没有接他们的话茬,而是继续等着高怀远的下文,柳儿倒是有点害怕了起来,神色有点紧张。 “柳儿莫怕,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我们在镇子里面,他们倒也不敢嚣张的在这里动手,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几个家伙刚才小声商量的是要明天待咱们上路以后,在路上劫了咱们的财物和骡车还有黄严的驴子!今晚应该没事!” 高怀远赶紧安慰柳儿,然后对他们又接着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大不了明天给他们拼了!老大有两把好家伙,还能怕他们不成?” 黄严气哼哼的说道。 周昊没说话,但是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黄严的意见。 “话说的是不错,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想躲也躲不过去,怕是没用的!而且这个地方想报官都恐怕找不到官府的人,只能和他们拼一下了! 但 是他们人要比我们多,李通胆小怕是到时候用不上,只有靠咱们三个人了,师父给的那两把刀,不能轻易露出来,否则的话,光这两把刀,就足以招来贼人的觊觎了!我看这样吧,周昊不要出去,一会儿和李通一起去盯着那几个家伙,能偷听一下他们的话,就偷听一些回来,明日也好有点准备! 还有咱们手头没有家伙不成,黄严你小子机灵,带点钱出去一趟,到镇子里面转悠一下,买两把单刀和一杆白蜡杆长枪回来,别让他们发现了,要做的尽量保密一些!我们用这东西防身!” “放心吧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了!” 黄严点了点头,和周昊都答应了下来,别看这俩人年纪不大,可是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安排好了黄严他们之后,高怀远又对忐忑不安的柳儿微笑说道:“柳儿你不要害怕,恐怕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对付几个这样的小蟊贼不是问题,明日一旦有事的话,你千万不要惊慌,坐在车中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下来,否则的话会让我分心,反倒会害了我,你可记住了吗?” 柳儿听完高怀远的话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鼓足勇气说道:“柳儿只要跟在少爷身边,什么都不怕了!少爷放心,柳儿会听话的!” 第二十三章 蟊贼 高怀远擦拭着手中的那把龙鳞宝刀,坐在灯下等候黄严的消息,不多时周昊和李通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通脸色很不好看,高怀远也懒得去安慰他,直接对周昊问道:“那些人现在干什么呢?” 周昊简短的答道:“走了,留了两个人在客栈外面守着,他们商量好,明天在镇外树林动手!” 看来果真不错,这些人不是好货,瞅准了他们,看他们一行年纪小,只有一个大人,想占他们的便宜,高怀远心里面冷笑了起来,艺高人胆大,没什么好怕的! “周昊你去准备好咱们的弓箭,放在车后面藏好,随时可以拿到!明天当咱们打猎好了!” 高怀远将擦好的龙鳞宝刀收入鞘中,对周昊说道。 李通进来便看到高怀远手中那把雪亮的钢刀,颇有些诧异,没听说过高家传下来什么宝刀,怎么少爷手中有一把如此漂亮的钢刀呢?光看看这把刀的刀鞘,就知道值不少钱,李通有点放心了,想到高怀远说过,他们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少爷力气大的吓人,保不准还真是不怕那几个蟊贼,李通这会儿又有点安心了。 “李通你记住,可以看不可以说,要不然的话……” 高怀远将龙鳞宝刀收入布袋里面包好。 “放心吧少爷,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不待高怀远把威胁的话说完,李通赶紧接口保证到。 收起了宝刀之后,高怀远对李通点了点头:“很好,你只要好好做,我不让你吃亏就是了,明日一旦有事的话,你躲到车后,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们三个人来处理!保你不会有事!” 看着高怀远胸有成竹的样子,李通更觉得安心了不少,原来自己这次走运了,跟的这个三少爷居然还有一身功夫!李通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一点,用力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天黑之后,又等了许久,高怀远正在为黄严担心,听到后院的后墙出发出了一些声音,于是立即起身随手抓起了一把长凳,走出房间到后面查看,周昊也找了一条长凳,抓起来跟在了高怀远的身边。 一个黑影嘟嘟囔囔的小声骂着:“娘的,好好的墙下面挖个坑干嘛呀?险些将小爷摔死!” 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之后,高怀远放下了手中的长凳,险一些笑喷出来,周昊呆板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黄严灰头土脸的进到了屋子里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搞来单刀,只弄了一杆白蜡杆枪,这个镇子的铁匠铺还真不好找,害得我转悠半天才找到,老家伙哪儿根本没有单刀,说是要交定钱才给现打!没办法,我只好买了两把柴刀,顺便弄了两根白蜡杆的木棍!老大凑合一下吧!” 说着拖进来了一杆长枪,两根手腕粗细的白蜡杆,又从后腰抽出来两把黑乎乎的柴刀,丢在了桌子上。 高怀远一看,两把柴刀能干什么呀!于是丢个了李通一把,让他防身用,又给柳儿了一把,让她放在车里面防身,自己拿了一根木棒,掂量了一下,虽然觉得很轻,但是还是比较顺手的,于是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周昊自己拿起了那根长枪,抖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虽然枪头很粗糙,但是好歹就他有个顺手的家伙,也没什么意见。 高怀远让柳儿自己先睡,然后安排李通他们三个和自己轮流值夜,一夜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天刚亮,他们便起身洗漱了一下,吃饱了肚子,打听好了道路之后,赶上了骡车朝着镇外走去。 果真离镇子大概有十多里的地方,路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高怀远等人都警觉了起来,按照店小二的说法,这里便是那些贼人们想要对他们下手的地方了。 李通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起来,吆喝骡子的声音都有点变得发颤了起来。 “紧张什么?权当没事发生!继续赶车!” 高怀远低声呵斥李通到。 黄严和周昊都靠近大车两侧,高怀远也贴近了骡车,他们手中都没有拿东西,所有武器都在车后面藏着。 大车吱吱呀呀的走近了树林,这时候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显得十分诡异,树林边里面连只鸟的鸟叫声都没有,高怀远断定树林边肯定藏的有人。 果不其然,当他们靠近了树林之后,树林里面噌噌窜出了几条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所有人都用黑布蒙住了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站在路当中叫道;“给大爷站住!留下你们的车还有驴,赶紧下车滚蛋!这车大爷咱们要了!” 为首的壮汉手中掂着一把明晃晃的单刀,扯着嗓子叫道。 李通一下便吓得从车帮上出溜了下来,拉住了骡车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车后。 高怀远不用看,就知道这个为首的家伙是谁,定睛又看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对方总共有九个人,只有三个人手中拿着单刀,其余六个都拿着长枪,没有人拿弓箭,这样便好办 多了! “抽家伙!” 高怀远低声叫道。 黄严和周昊立即扑到车边,从两侧各自拿出了枪棒,丢给了高怀远一根棒子,又马上从车后抖出了三幅弓箭,各自拿在了手中,麻利的将箭搭在了弓弦上,对准了前面几个家伙。 三个人的动作很快,当他们拿出了家伙之后,对方才反应了过来,不禁有些愕然,他们显然是没想到,三个少年居然也是练家子,还备有家伙式子,都楞了一下。 但是这些家伙楞完了之后,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放声大笑了起来,为首的那个家伙笑得更是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们这些黄口小儿……哈哈!居然还拿家伙出来,想吓唬老子不成?老子们正缺这个东西呢,小家伙倒是给老子送上门了!哈哈!别让老子笑了,赶紧丢下家伙滚蛋吧,老子不杀你们便是了!” 为首那厮大笑着用手中的单刀摆着对高怀远说道,并且举步想带着手下朝高怀远逼过来,要知道大宋民间弓箭是十分缺乏的,一般贼人们可以弄到刀枪,但是想要弄一些弓箭却很不容易,而且弓弩制作起来,工序繁杂,一般人是没法造出好使的弓的,今天一见高怀远他们拿出了三副弓箭,这些人反倒高兴了起来。 高怀远脸上拉出来一脸的黑线,他最不爽的就是被人当成小孩儿看,而黄严和周昊的表情也都有点紧张,他们毕竟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虽然手中拿着弓箭,但真是面对一帮歹人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害怕,拿着弓的手不由自主的有点哆嗦了起来。 高怀远用眼角一扫,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低声吩咐道:“别怕,越怕越不行,稳住!听我的指挥,瞄准他们的腿,射翻两个再说!” 高怀远的话立即起到了作用,两个人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稍微镇定了一些,于是纷纷拉开了手中的弓弦,各自瞄准了对方一个人的大腿,高怀远之所以让他们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是孩子,一下就让他们射杀对方,别说他们害怕,自己也没杀过一个人呢! 而高怀远自己,也拉开了硬弓,平心静气,瞄准了最前面的那个头目。 “慢着!别!乱放箭伤住了老子,小心老子宰了你们!” 一看到他们三人开弓,对方几个家伙便有点慌神了,赶紧停下脚步,不敢再朝前逼过来了。 “胆小就别劫道!怕的话,赶紧给小爷让开,小爷也不追究你 们,今后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小爷也懒得管你们,要是你们不识趣的话,尽管放马过来试试,弓箭无眼,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高怀远沉声对他们叫道,他想能让这些家伙知难而退还是吓走他们算了,他也没杀人的兴趣。 听了高怀远这话,对方这些人显然犹豫了起来,但是为首的这厮一想,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可笑,自己一帮大老爷们,要是被三个小崽子给吓住,就这么走的话,以后传出去,他岂不是要威风扫地,还哪儿有脸在这地头上混呀! 这厮仔细又看了看对方高怀远三人,确定他们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手里面有弓箭,但是这么大的少年,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呢? 于是这厮把心一横,手中单刀一挥,对身后的几个家伙叫道:“怕他们个屁,不过三个小崽子罢了,能有多大的本事?给我上,今天开荤,宰了他们!” 几个家伙一听觉得有理,于是把心一横,齐声吆喝着,纷纷举起了手中家伙,朝着高怀远三人扑了过来,他们想得倒也不错,这么近的距离,高怀远他们三个小孩儿,只有放一箭的机会,再想开弓,自己就到跟前了,于是壮起胆子,纷纷跟着头目冲了过来。 高怀远眉头一皱,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无法善了,于是把心一横,将弓立即拉圆,接着沉声喝道:“放!” 第二十四章 激战 黄严和周昊这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上阵和别人对着干,开始时候颇有点紧张,可是他们俩看看高怀远还是沉稳的样子,于是心生惭愧,抖擞起精神,稳住了手臂,瞄准了对方的一个人。 待到对方开始冲过来的时候,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三个人同时松手,三支箭带着破空的声音,几乎同时飞出。 高怀远用的可是少有的两石硬弓,这箭支的速度可是非同一般的,他一松手,简直便直扑那个为首的大汉,惊得那个大汉大叫一声,想要挥刀磕飞这支射向他的利箭,但是心是想到了,手却没跟上,只听噗的一声,大汉觉得大腿上猛然一疼,一个跟头便摔了出去,抱着腿大声的惨叫了起来,再看他的大腿上,已经被一支雕翎箭一箭洞穿,几乎深入到了箭尾,可见这支箭的威力之大了。 高怀远一箭中的,可是黄严的箭法就没他这么好了,加上他们瞄的是对手的大腿,飞奔之中的目标不断地晃动,他加上有点心慌,一箭落空,从一个家伙的裤裆里面射了过去,惊得这个家伙险一险没有趴在地上,大叫一声之后赶紧伸手去裤裆里面捞了一把,看看命根子是不是还在,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暗叫佛祖保佑。 而周昊因为平时比黄严用功,箭法要比他稍好一些,一箭发出之后,虽然没有正中敌人的大腿,却在那厮的大腿上擦过,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这家伙也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捂着伤口惨叫了起来。 “给我杀了他们,娘的!我的腿……杀了他们!” 倒在地上的那个头目抱着自己的腿狂嚎着,目光中充满了惊惧和疯狂。 三箭伤两人的结果让这几个贼人都吓了一跳,脚步不由得一滞,有人便想要掉头逃跑,可是在那个头目的一声狂呼之下,剩下的七个人都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掉头逃跑,等于是将后背给人家当活靶子,几个小孩儿而已,怕他们个啥呀! 于是剩下的几个人又狂呼着朝高怀远三人扑来,高怀远立即丢掉自己手中的硬弓,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长棍,对有些慌张的黄严和周昊叫道:“继续放箭,我先挡住他们!不要跟上来!” 话音一落高怀远便拔腿冲了上去,速度快的惊人! 他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的办法,毕竟黄严和周昊年纪都还小,力气怎么也比不上对方那些贼人,而且初次动手,两个人难免会害怕,本来十成的功夫,恐怕连三成都使不出来,一旦迎上去,保不准会丢了性命,于是高怀远只得出此下策,一人迎 上去,拦下对方之后,让黄严和周昊能再放两箭,再伤对方两三个,剩下的不打估计也都吓跑了。 高怀远双手握棍,将身体一压,纵身上前,抡开了木棍劈面便拦下了正在冲过来的几个贼人,手起棍落,一击横扫,便打向了一个持刀之人,这个家伙看高怀远来的速度很快,吓得举刀相迎,可是却没有架住高怀远这一扫,一刀架在了空处。 原来高怀远这一招是个虚招,并未尽全力打过去,而是在对手举刀格挡的时候,忽然抽手变招,将刀法之中的撩刀式用了出来,从下向上打去。 可怜这个持刀的家伙,举刀之后用力过猛,招式一下用老,加上他的身体正在前冲,眼睁睁的看着木棍从下面朝自己打来,却干瞪眼没有一点办法,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家伙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立即来了个倒空翻,下巴仿佛是送到了高怀远的木棍上一般,当场便被打的翻了回去,摔在地上之后,满口是血吐出了几颗牙齿,然后两眼一番,一下晕了过去。 高怀远这才知道三山散人传授他的这套刀法的厉害,虚虚实实之中,确实是令人防不胜防!但是这会儿他没空高兴这个事情,一招得手之后,立即横棍,又来了一个横扫千军,顿时将冲在前面的两个人逼得不得不停下脚步,举枪招架,剩下的六个人不得不纷纷收足,被拦在了路上挤成了一团。 高怀远这会儿是得理不让人,他明白今天已经将这些贼人得罪到了家了,如果不干翻他们的话,他们绝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于是大棍抡开,和这些人战至了一起。 黄严和周昊看到高怀远孤身冲了出去之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除了感动之外,剩下的只有愤怒了,一看高怀远一下打倒了一个之后立即有拦下了其他人,于是不敢做片刻的耽搁,立即再次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这一次他们也不去瞄准什么大腿了,对方这是要来杀他们,还客气个屁呀! 二人各自再次眇上了一个贼人,略微瞄准一下,立即便开弓放箭,两支箭这么短的距离下,在九斗硬弓的推动下,闪电一般的射出,根本不可能落空,顿时只听两声惨叫,又有两个贼人中箭摔倒在了路上。 正在拿枪乱捅的贼人们一下懵了,转瞬之间,他们九个人便被放倒了五个,这下剩下的四个人立即慌了神,更是疯了一般的朝高怀远乱捅了起来。 高怀远可是以前穿着铁砂行头天天被老头拿着木棒乱打,别的功夫不敢说,现在躲闪的功夫可不是盖得,身体晃动之中 ,愣是让几个家伙的枪尖找不到他,并且还趁着一个家伙招式用老的时候,抓住了机会,一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把这厮打得两腿一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丢了长枪,抱着肩膀哭爹叫娘的嚎叫了起来。 这下对手便只剩下了三个了,黄严和周昊一看对手只剩下了三人,于是都丢了弓箭,抓起了枪棒,纵身加入了战团,一个人对付一个,施展出了他们这段时间学的功夫,和对手打在了一起。 高怀远只面对一个对手的时候,顿时觉得轻松无比,这厮的功夫实在太烂了,加上心慌,手抖得跟筛糠一般,要是这还能扎住高怀远,他可就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高怀远才不会对他客气,一棍便打飞了他的长枪,这厮被震得手掌发麻,长枪一丢,就要转身逃走,结果被高怀远一棍打在背上,惨嚎着直扑了出去,一头抢在了地上,撞得满脸都是尘土和鲜血,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高怀远收棍,转头望向了黄严和周昊二人,看到两个小子刚一动手,还有点手忙脚乱,可是接下了对手两下之后,便稳定了下来,有模有样的用手中的枪棒和对手打在了一起。 实战是最能锻炼人的时候,高怀远有心要二人锻炼一下,于是没有去支援他们,真是严密的注视这他们的打斗情况,做好了随时出手救援的准备。 黄严和周昊毕竟习武时间不长,力气也没有对手的大,但是他们二人却要比对手灵活,打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害怕了,因为力气不如对方,他们也不和对方硬碰硬,而是采取了游斗的方式和对手周旋,瞅机会再下手。 最后两个家伙这会儿早就慌神了,哪儿还有心这么打下去呀,越慌越倒霉,终于一个家伙被周昊瞅准了个机会,大腿上一下被周昊的长枪扎中,这厮一把丢了家伙,捂着腿嗷嗷叫着也摔倒在地。 这下就只剩下了黄严这边一个贼人了,这个贼人更加慌张,一枪逼开了黄严,掉头就要逃走,黄严这下搂住了机会,蹦上去便是一棍,手中的木棍正砸在了这厮的后脑勺上,这厮哼都没哼一声,一头便撞到了地上,被生生打晕了过去。 就在他们三个都以为战斗结束的时候,大车那边忽然响起了柳儿一声尖叫,高怀远三人立即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家伙捂着脸满头是血的从车上跌了下去,滚倒在地上,也发出了惨嚎之声。 高怀远大惊之下,纵身飞奔了过去,一把撩开了车帘,看到柳儿惊慌失措的握着一把柴刀,跌坐在车厢里面,一看到车帘被掀开,立即 尖叫着朝着高怀远砍了过来。 高怀远一把抓住了柳儿的手腕,大声叫道:“柳儿莫怕,是我!” 柳儿这才看清原来是高怀远过来了,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松手丢掉了手中的柴刀,一头扑到高怀远怀中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惊恐的叫道:“少爷!我……我杀人了……” 高怀远赶紧揽住吓坏了的柳儿,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一边小声安慰她道:“别怕别怕!没事的,已经没事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你!别怕了!你不过是砍了坏人一刀,要不了他的命的!” 被高怀远安慰了一番之后,柳儿才算是稍微安心了一点,哽咽着朝车边望去,见到一个家伙还捂着脑袋哭嚎不停,于是吓得她又缩到了高怀远的怀里面,说什么都不敢再看了。 黄严这个小子看这厮叫的太惨太难听了,于是绕过大车,上去给这厮了一棍,敲在了他的头上,正在惨叫的家伙咯喽一声,便被他打晕了过去,滚到了一旁不再动弹了。 第二十五章 义贼 原来这厮正是刚才被周昊射伤的那个,只是伤势比较轻,看到其他人都和高怀远三人打在一起,他偷偷的爬起来,溜到了大车旁边,这厮也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车中可能会有女眷,于是便想偷偷逼住车里面的女眷之后,以女人为人质要挟高怀远他们投降。 可是这厮也真是倒霉孩子,如意算盘是打得不错,可是却没想到车中的柳儿也有准备,刚才双方一开打,柳儿便拿出了高怀远给她的那把柴刀,握在手中紧张的盯着车帘。 这家伙一撩开车帘,把脑袋伸到车里面想要看看清楚,结果是车中比较黑,眼睛一下没适应过来,还没有看清楚车中的情况,柳儿却看清楚了他的脸,于是尖叫了一声,想都没想,便一刀砍了下去,正中这个倒霉孩子的脑瓜,在他脑瓜上开了个口子。 幸好柳儿是个少女,手上没有多大力气,加上柴刀粗劣,新刀的刀刃也不锋利,换成男人的话,这厮搞不好脑瓜就直接被劈开了,即便这样,这厮也受不了,一下便丢了刀滚下了车子。 柳儿一招得手,却被吓坏了,以为自己杀人了,大声的惊叫了起来,才招来了高怀远,险一险连高怀远也给砍了。 “别跑!看老子不揍死你这个混账!” 高怀远正在安慰柳儿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李通的叫声。 于是赶紧扭头去看,结果看到李通捡了他丢下的木棍,正大呼小叫的追向了一个大汉,这个大汉正是刚才中了高怀远一箭的那个头目,这会儿看到自己弟兄居然全被高怀远他们放倒了,知道今天是踢到铁板了,于是忍住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带着腿上的箭支,想要朝树林里面逃走。 李通这会儿牛了,看到自己少爷跟个杀神一般的带着黄严和周昊俩小子一口气干翻了一群贼人,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却被吓得躲在了车后,实在没有面子,又怕高怀远以后瞧不起他,给他小鞋穿,于是跑出来捡了高怀远丢在车边的木棍,想要痛打落水狗。 当他看到那个头目一瘸一拐的要逃走的时候,立即撒开脚丫猛追了上去,还咋咋呼呼的给自己壮胆。 待他赶上了那个头目之后,抡木棍便打向了那个大汉,以为自己总算是也能立功了,结果是那个大汉看到后面有人追来,恶从胆边生,回手一刀削了过来,砍在了李通手中的木棍上面。 李通不会功夫,手头上的力道不行,加上大汉力气很大,这一刀又是含怒而发,结果一棍砸过去,刀棍相交,猛的觉 得手中一轻,定睛一看,手上的木棍只剩下了半截,于是吓得他丢了木棍,连滚带爬的便逃了回去,最里面还大叫:“少爷救命呀!” 狼狈的简直不能再狼狈了。 看到这个场景,高怀远又气又乐,让柳儿坐回车中之后,抬腿挑起了地上的硬弓,又抓起了地上的一支箭,立即挽弓搭箭,瞄准了正要逃走的那个大汉的后背叫道:“你若再走一步,我便放箭了,看看你跑的快还是小爷的箭快!” 大汉立即被吓得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高怀远,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赶紧叫道:“莫要放箭,我不跑便是了!今天俺们认栽了便是了!” 说着丢掉了手中的单刀,坐在了地上。 高怀远让周昊和黄严过去,一脚将这个家伙踹倒,又收拾了这些人的兵刃,抱回大车旁边,又命李通去搜出这下家伙身上的绳子,拖死狗一般的将这些家伙拖到一起,绑了起来,这一仗才算是彻底结束。 高怀远捡了一把单刀,用刀身拍打着为首那个大汉的脸蛋子,冷笑道:“就你们这些垃圾,连我们几个小孩儿都对付不了,也敢在这里剪径,真是笑死人了!我说你们也是一把子力气,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当贼呢?这不是诚心找死吗?” 那个大汉虽然腿上有伤,但是却还算是硬气,一脸不服的瞪着眼望着高怀远道:“今天咱是吃亏在小看了你们的上面,没料到你们居然还有弓箭,才让你们占了便宜!要不然的话,咱们单打独斗,你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我呸!不专业就是不专业!你既然做贼,就该有做贼的本事,提前连我们的底都没有摸清楚,就来下手,本来就是你们愚蠢!而且你们九个人,被我们三个少年打败了,居然还敢说不服?说什么单打独斗!你们九个人,也好意思给我说单打独斗?别丢人现眼了!” 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骂道。 “就是就是!你一个壮汉,带着一帮人,连我们三个小孩儿都打不过,还说什么不服,我也呸!居然还好意思对我们老大说单打独斗,你就不知道脸红吗?不是我笑话你,就算是单打独斗,你也绝不是我们老大的对手!丢人呀!” 黄严也凑过来笑骂了起来,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大汉被他们骂得哑口无言,今天这事儿确实是窝囊透顶了,他昨天晚上只想着捞到了肥羊,压根没把高怀远等人放在心上,哪儿会想到高怀远这个少年居然还如此厉害,结果是不但没有抓住肥羊,反倒被 人家给一锅端了!而且黄严说的也不错,他刚才也看到了高怀远的身手,知道自己如果真是和他单打独斗的话,也不一定是高怀远的对手。 现在被骂了之后,想想确实丢人,于是顿时被臊得老脸通红,开口说到:“你们骂得不错,今天是咱们的错,是咱们没有本事!既然如此,咱也没话可说了!只想问一下这位好汉,你们要如何处置我们?” 高怀远一听,于是答道:“怎么处置你们?当然是把你们送交官府处置了!你们这些家伙,肯定是好吃懒做的家伙,空长了一把子力气,却偏偏要干这个买卖!既然干了这个,就要有觉悟嘛!俗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是要有还的一天的!难不成我还放了你们?让你们继续干这个买卖不成?” 大汉闻听,脸色一变,于是怒道:“我们才不是好吃懒做的家伙,你休要侮辱我们,我们以前也是老实巴交的种地的老百姓,要不是当官的强占了俺们的地,逼得俺们没活路的话,谁愿意干这样丢人的买卖呀! 既然今天俺被你们抓了,俺也没话可说了!别的不求,这些兄弟都是我带来的,以前他们也都是平头百姓,没干过什么恶事,这事儿也怨不得他们!再说俺们劫来的财物也没有挥霍,而是拿去周济一些活不下去的人!并没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要是将俺们都交给官府的话,他们也难逃一死,今天是我要来抢好汉你们的,跟他们无关!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冲着我来好了!要杀就杀了我一个,俺没有一句怨言!只求好汉你们放过他们,要不然的话,他们背后一家子,都要被饿死的!那可是几十口人呀!算是俺求你们了!” 说着这个大汉脸上露出一脸悲戚的神色,忍着腿上的疼,挣扎起来,低头重重的给高怀远磕起了响头。 他手下几个没晕的人听了之后,都哭了起来,叫道:“大哥莫要求他了,咱们跟着你干,就没打算有一天落得好上!要死我们愿跟大哥一起死!” 高怀远听完了这个大汉的话之后,对这个大汉的看法顿时大有改观,原来以为他们是一群好吃懒得做的无赖,原来并非是这样的情况,这些人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苦哈哈,照他这么一说,也算是义贼了,而且这个大汉很讲义气,算得上是条好汉,如果这么将他们送交官府的话,有点有违天理,而且他也知道,现在南宋权贵们兼并土地很厉害,这些人走这条路,确实也是没办法了! 当看到这帮人这种情况之后,对于如何处置他们,高怀远顿 时有点犹豫了起来。 “你们说的话可是当真?没有骗我们吗?还有,你们可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高怀远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汉抬起头望着高怀远,目光中透出一种悲愤的神色,大声答道:“如若俺说的话有半句是假的话,就让俺被千刀万剐,天打雷劈!我们虽然干这个买卖,但是求财不求命,除了杀了一个丧尽天良的员外之外,没有再做过什么其它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杀那个混账东西,也是我动的手,跟他们无关!即便送官,也求好汉把我一人送官,为那个混账抵命好了!” “少爷别相信这个贼人,我看他是在故意骗少爷您的!咱们还是赶紧把他们送官吧,然后赶路要紧!” 李通愤愤的出言说道,刚才他被这个大汉一刀削断了木棍,吓得他连滚带爬,丢光了面子,这会儿正对他恨的紧呢! 那个大汉怒视着李通,怒道:“我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岂能蒙骗这个好汉?你莫要胡说!” 高怀远盯视着这个大汉的眼睛,而大汉也毫不畏惧的望着他,眼神中透出了一种绝望的神色。 “李通闭嘴,你去收拾一下车子和家伙,这个事情用不着你插嘴,我做事自有分寸!” 高怀远瞪了一眼李通。 李通缩了一下脖子,赶紧扭头跑回了车子旁边,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做事去了,今天一战,他算是真知道了高怀远的厉害,打死他也不敢再逆着高怀远的话了。 第二十六章 收仆 薛严一瘸一拐的跟在马车后面,他实在看不透前面走的这个少年,自己抢劫他不成,一帮人全部被他捉获,本以为难逃一死,可是没成想,这个叫高怀远的少爷,最终却没有杀他,也没有将他和其他弟兄送交官府请赏。 却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说如果自己愿意从此终身跟随他为奴的话,他便可以放其他弟兄一条生路。 薛严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他光棍一条,到哪儿都一样,今天既然栽到了这个少爷手中,他也认了! 那个叫高怀远的少爷当场拿出纸笔,写了卖身契交给了薛严,薛严也不含糊,立即签字画押,并立誓绝不反悔,高怀远便正式收下了这个新家仆,并放掉了其它八个人,还丢了两贯钱给他们,让他们治伤用。 高怀远为薛严起出了腿上的箭支,敷上了金疮药,让薛严坐在车帮上,但是被他拒绝了,坚持一瘸一拐的跟着车走,薛严知道,自己以后这一生恐怕要真的和高怀远绑在一起了。 不过薛严倒是也能看出,这个少爷其实有一副好心肠,应该是个好人,跟他也就跟他罢了! 高怀远不时的回头望一下跟在自己身后艰难前行的薛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管怎么说,今天他都做了一件好事,既没有违背他的良心,又没有放虎归山,至于这个薛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此人不是凶厉之徒,而是一个很讲义气的汉子,虽然他没想过留他在身边,以后有什么用处,但是他却不愿就此放过这个人才,于是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强收了薛严为仆。 “薛严!你过来!” 高怀远停下脚步,扭头对薛严叫道。 薛严闷头答应了一声,拖着伤腿走到了高怀远的面前,闷声闷气的低头答道:“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家奴了,就该有当家奴的自觉性,强盗你当不好,如果连家奴也当不好的话,我还要你何用?” 高怀远出言便带着刺,冷嘲热讽到。 薛严脸上露出一丝怒气,最终却没有发作,用力的吞了一口吐沫抬头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有话尽管吩咐便是了,何苦还要辱骂在下呢?” 高怀远点点头:“好!既然你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那我先告诉你,为奴者,第一条要记住的就是对主人的话,有半点违抗!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照办!” 薛严心中哀叹了一声,又低下头忍气吞声的答道:“ 是!少爷,我知道了!在下这条命是你的,你即便让我去死,俺也不会不答应的!” 高怀远知道古人最讲信义,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地道的小人,凡算是条汉子的人,吐出的吐沫也是一口一个钉,而薛严这种人,正是那种视信义比命都重要的人,所以出言圈住了他。 “既然你记住了这一条,那么现在就给我坐到李通旁边,你这条腿如果拖着走到大冶,恐怕没到地方都已经废了!我才不要一个瘸子当我的家仆的!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命令!” 高怀远对薛严吩咐到。 薛严楞了一下,敢情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他坐上车呀!刚才一肚子的怒气,立即消失不见了,心中还有些感动,犹豫了一下之后躬身答道:“多谢少爷!在下遵命便是!” 看着薛严一瘸一拐的走到大车另一侧,费力的偏腿坐到了车辕上,李通一肚子不乐意的挪了一下屁股,他想不通高怀远干嘛弄来个强盗头子当下人,可怜他们,让他们滚蛋就是了,干嘛要带在身边呀! 但是他现在在高怀远面前,一个屁都不敢轻易放,高怀远已经决定的事情,他只能干瞪眼看着,没有一点办法,在他眼中,现在高怀远是绝对惹不得的主子! 可是有了这个薛严之后,他感觉到有很大的压力,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有力的挑战,所以很不待见这个薛严,看到薛严坐到自己身边之后,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薛严翻翻眼皮看了李通一下,没有搭理他,身体靠在车厢一侧,闭目养神去了,李通觉得脊梁上升起一股寒气,赶紧挥鞭给黑骡子来了一下,大车又辚辚前进了起来。 “老大!我怎么也想不通,你干嘛要收个这个人当下人呀?这厮以前可是贼头,你留在身边能放心吗?” 黄严忍不住小声对高怀远问到。 高怀远用眼角扫了一下车上的薛严,压低声音答道:“此人能为他手下的弟兄,甘愿受死,说明此人不是个没信义的人,而且我能看出,此人对咱们所说的绝不是谎话,我岂能将他交给官府或者是杀了?而且这个薛严手头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一般人想要一刀削断那么硬实的白蜡杆,没有相当的腕力是做不到的!放着这样的人,在世上以后保不准就是个祸害,要是留在我身边,倒是以后能当个不错的护院,是人才当然不能浪费了!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此人绝不会背信弃义的!” 黄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经过这一战之后, 黄严知道自己连周昊都比不上,心里面颇有点不服气,上路之后,偷偷从车上拿下自己的沙包,绑在了腿上,这会儿正觉得有些累了。 本来他们是想要走水路过鄱阳湖的,但是薛严一句话便打消了他们的念头,说鄱阳湖现在水贼众多,一旦在水上碰上了这些水贼的话,有力气也使不上,走水路反倒没有走旱路安全,于是高怀远当机立断,改向了南面,绕过鄱阳湖,多走点路也不去冒那个危险。 他倒不是怕自己有事,而是担心柳儿和李通他们几个,一旦碰上水贼的话,这些人落水的话,他是没本事救他们的。 一行人边走边聊,高怀远时不时的会和薛严聊上一阵,开始时候薛严还不愿多说,但是时间一长之后,薛严也渐渐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觉得这个高怀远虽然是个官家子弟,却并不像一般富人家的纨绔子弟那样,说起话来颇有见识,而且时不时的会透出对当今世道的忧虑,一点富家子的架子都没有,特别是对那个叫柳儿的小丫鬟,根本就没当作下人,而且也时常关心他的伤势,甚至还总是亲手为他换药,一点也不嫌脏。 而且高怀远为他换药的时候,和这里的人的方式有很大不同,绷带每次都要清洗干净之后,又用蒸锅蒸煮,才拿来给他包扎,伤口也要用凉开水仔细清洗,才敷药上去,这样做,他的解释是会减少伤口恶化的几率,引起了薛严的很大的好奇心,觉得高怀远懂的事情远不似他这个年纪的人,许多事情都能说出些新鲜道理来。 对于高怀远的功夫,薛严开始时候也有点不服,路上没人的时候,请示了高怀远之后,拿出高怀远用的那张弓,用力开了一次,结果发现自己一个壮汉,居然拉不开高怀远的这张硬弓,才知道高怀远果真是身怀异禀之人,不由得他不服气了。 就这么一行人一路西行,绕过了鄱阳湖,一路上有薛严这个道上混的人在,即便遇上个别对他们怀有歹意的人,薛严只要过去说几句切口,这些人也就自动退开,没来找他们的麻烦,省去了他们不少的事,这样一来,连最不待见薛严的李通在内,众人都不再觉得高怀远收下这个薛严是什么坏事了。 大冶县位于鄂州东南方向大约二百里左右,绕过了鄱阳湖之后,也就进入了荆湖北路,而鄂州则是南宋长江防线的重镇,向西就是史上非常有名的襄阳,别人不知道,高怀远可是知道,南宋灭亡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襄阳被破,鄂州失守,以至于蒙古人突破了长江防线,长驱直入南宋腹地,要不然的话,南宋即便是朝纲 腐败,也估计还能坚持一些时日。 高怀远这一路走,一路将当世的情况和脑海中记忆的情况进行印证,又学了不少的东西,难怪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许多事情还是要眼见为实的,他现在更对自己离开绍兴这个决定感到庆幸了。 这一绕路,他们的行程又被拉长了数百里之多,靠着两条腿走路,一天能走个白石里也就不错了,所以这段路又让他们到达大冶县拖后了几天,幸好高怀远也不太着急,所以众人一路行来,走的不紧不慢,倒也算是惬意。 又是两天过去之后,他们终于绕过了鄱阳湖,到了鄱阳湖西岸的永修县境内,到了这里之后,薛严不由得大发感慨,说起了当年岳元帅在此地大战李成的事情,满脸的敬仰和遗憾,原来薛严也不是没有一点理想,只是这个世道,让他没有办法去一展宏图罢了! 听薛严说到岳飞的事情,高怀远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其实宋代一点也不缺乏名臣名将,却没有几个人真正有所作为,连万世敬仰的岳飞,最终也落得一个命丧风波亭的下场,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时代重文轻武的缘故。 第二十七章 孤儿 这个薛严经过一段时间和高怀远的接触之后,腿上的箭伤在高怀远的照料下,逐渐的开始愈合,也没有发生什么溃烂,对此薛严虽然不说,但还是对高怀远十分感激,众人熟悉之后,现在的话也多了起来。 “想当初岳元帅是何等的豪气,却落得了如此下场,实在是令咱们大宋百姓无不扼腕叹息呀!只可惜我薛严虽然也习得些许武艺,却投报无门,还落得一个为贼的下场,要不是少爷收留的话,估计我现在还在为匪呢!看来俺是没什么机会了呀!” 薛严望着永修县的城墙,大发感慨到。 “古人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你还未到而立之年,怎么就知道你这辈子就没机会了呢?” 高怀远还他了一句。 薛严奇怪的看了看高怀远,暗想他这句话又是何意呢?现在他都成了高怀远的家奴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机会吗? 高怀远也不再搭理他,而是说道:“别多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想也没用,我们还是先到永修县城填饱肚子再说吧,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今天走的路不短了,我快要饿死了!” 黄严于是欢呼一声,打头就朝永修县城跑去,这厮一个时辰之前,便叨叨着说饿了,现在到了这里,他哪儿还有心听薛严说这些呀! 一行人加快步伐,朝着县城进发,快到县城的时候,却看到路边倒着一个皮包骨头的小孩,旁边跪坐着一个同样是面黄肌瘦的少年哭叫道:“弟弟别睡!千万别睡!哥哥这就去给你找些吃的,睡着就醒不过来了,哥哥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可千万别睡呀!” 地上的小孩微微睁着眼睛,望着他的哥哥,眼神似乎都有点涣散了,努力的张了张嘴,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哥哥我这会儿忽然不饿了……” 这个哥哥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努力的抱起弟弟叫道:“别!都是哥哥没用!没有照顾好你!老天呀!救救我弟弟吧!” 正好高怀远一行走到了他们旁边,少年看到高怀远等人驻足朝他们观瞧,于是赶紧放下奄奄一息的弟弟,连滚带爬的匍匐到高怀远的面前,跪倒在高怀远哭叫道:“好人救命呀,我弟弟要饿死了!求求好人给口吃的吧!只要好人救救我弟弟,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 话没说完,便失声痛哭了起来。 高怀远低头看着这个少年,他们同样是这个时代的人,自己虽然身世不好,但是和这个少年兄弟俩一比,他再 也不怨老天对他不公了。 高怀远还没有说话,柳儿便急急忙忙的从车上拿了一块他们路上备的饼子,下车走向了这个少年,伸手要递给少年,眼睛里面含着眼泪说道:“赶快拿去喂给你弟弟吧!” 少年赶紧对柳儿磕头称谢,伸手去接那块已经放的很硬的饼子,可是这时候高怀远忽然伸手一把打掉了柳儿手中的那块饼子。 少年楞了一下之后,立即对高怀远怒目而视,仿佛要扑过来把高怀远生撕了一般,而周围的薛严和黄严还有周昊都楞了一下,薛严更是对高怀远怒目而视,眼中似乎要喷出火一般。 “少爷你这是为何?这些天俺一直当你是个好人,才打定主意跟着你的,今天你却如此对……” 薛严指着高怀远怒声叫道。 “闭嘴!” 高怀远一瞪眼,对薛严喝道,薛严被他喝了一声,话被打断了,但是他还是跟发怒的公牛一般想要接着说,可是马上被柳儿拉住了胳膊。 “薛大哥不要说了,听少爷说什么吧!少爷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柳儿赶紧劝他到。 薛严这才气哼哼的收住了嘴巴,瞪着高怀远,看看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高怀远也懒得搭理他,绕过这个少年,走到地上躺的那个孩子身边,低头看了一下,伸手握住小孩脏兮兮的手腕,少年扑过去拉住高怀远的手臂,怒道:“你这铁石心肠的家伙,别碰我弟弟!” 高怀远一把甩开这个少年,继续观看了一下那个小孩儿,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一点,要是你想让你弟弟死的话,就让他吃那饼子吧!都是笨蛋!”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少年这才停下手,但是还是瞪着高怀远怒道:“我弟弟就要饿死了,不让他吃东西,难道他就能活不成?” 高怀远也不再搭理他了,扭头对一边伸着脖子看的李通叫道:“李通你跑快一些,去城里面赶紧买两碗粥拿来这里,要快一点!快去!” 李通哎了一声,撒腿就朝城门跑去,高怀远的话现在比圣旨厉害,他一点也不敢怠慢。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那个少年立即不再说话了,神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默默的跪到了他弟弟身边。 “把水拿来,先给他喝一点!” 高怀远扭头又对正一脸尴尬的薛严吩咐到。 薛严屁也没放,扭头赶紧在车上取下水囊,交 给了高怀远,高怀远伸手托起地上这个小孩儿的头,也不在乎他身上的污秽,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为他灌下了一些水,小声安慰他道:“坚持住小兄弟,你哥哥说的对,千万别睡!马上就有好吃的给你拿过来了!睡着可不是好孩子!” 小孩儿用有些迷离的眼神望着高怀远,干枯的嘴唇似乎想要笑一下,说声谢谢,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一旁的少年看着弟弟的样子,又哭了起来。 “不要哭!你是他哥哥,这么哭来哭去的让你弟弟怎么想?给我闭嘴!” 高怀远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立即捂住嘴,把哭声憋在了喉咙里面,再也不敢出声了。 高怀远不理他,低头一直给小孩儿说话,给小孩儿打气,不多时李通满头大汗的端着一个大碗,飞奔了回来。 高怀远将李通手中的大碗接过来,看到里面装的是一碗浓浓的米粥,满意的点了点头,赶紧凑到小孩儿嘴边,给他喂了下去,小孩儿喝了一口之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挣扎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抱住了粥碗,低头凑上去,大口的猛喝了起来。 但是很快,高怀远便从他手中夺过了粥碗,小孩儿真是饿怕了,张口叫道:“我还要吃!给我!” 少年眼中又露出了一丝悲色,赶紧小声对高怀远哀求道:“求求你!让他多喝一点吧!” 高怀远坚决的摇头道:“不行!他现在不能多喝,否则的话会受不了,反倒害了他!你也饿的不轻,剩下的你赶紧喝了吧!” 说着将粥碗递给了那个少年。 少年看高怀远很是坚定,于是不敢坚持,连声对他称谢,接过了粥碗一口气的喝了下去,直到碗中已经没有了粥,他还是忍不住伸出舌头,把碗边的一点米粒也给舔到了嘴里面。 高怀远看着这两个少年,思量了一下之后,伸手抱起了这个小孩儿,转身走向骡车,将小孩儿放在了车厢里面,然后对那个少年叫道:“我要进城给你弟弟找个郎中,他现在身体很弱,你带着他,迟早还是会被饿死的!你也跟我来吧!” 少年眼中露出了赶紧的神色,赶紧点头称谢,跟在了高怀远的身后,众人立即赶着车子,朝城中走去。 “少爷!刚才是俺不对!俺是个混人,误会了少爷!少爷只管责罚俺吧!” 薛严一脸愧色的走到高怀远身边,低头对他认错到。 “你刚才能出言骂我,我感到很高兴,说明我没看错人!你没错,我又干嘛要责罚你呢?对这种快要饿死的人,千万不能给他硬的东西吃,也绝不能让他放开量吃东西,否则的话,他们的肠胃会承受不住,搞不好会被活活撑死!必须要先用软食润一下他们的肠胃,然后慢慢加量,要不然的话,有心做好事,反倒害了他们!你们以后都要记住!” 高怀远淡淡的对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今天高怀远又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了救治快要饿死的人的知识,不由得都更加佩服起了高怀远,薛严更是觉得自己这次跟着高怀远不是个错误了,默默的瘸着腿跟在了后面。 进了永修县城之后,他们投入了客栈之中,高怀远立即拿出钱,让小二去找个郎中过来,给小孩儿诊治一下,又令店家熬了一些米粥,分开慢慢的给小孩儿喂下去,待到郎中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睡着了,脸色也好了许多,起码让人放心下来,他这条命估计是保住了。 “恩人请受小的一拜,多谢恩公救下小的弟弟,小的给您磕头了!请恩公原谅小的刚才不敬之罪,小的以后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今天的大恩!” 看到弟弟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后,那个少年来到高怀远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高怀远面前,接连给高怀远磕了几个响头。 “起来吧!” 高怀远叹息了一声,伸手将这个少年托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规矩 回头看看自己这群人,高怀远有点可笑,离开高家的时候他们只有三个人,可是走到了这里之后,队伍却日益庞大了起来,现在居然已经有了十几个人了! 从永修县城出来之后,高怀远带上了周俊和周毅两兄弟,他很同情他们两个弟兄,丢下他们,保不准他们又会被饿死,于是通过一晚上的思量之后,心中有了产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世上,他如果真的想要做点事情的话,孤身一人是不行的,可是现在他年纪尚小,还有的是时间,来培养一批忠于他的人,不管以后做什么事情,能有一批死士跟着自己,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身打拼。 想好了这个事情之后,高怀远便拿定了主意,待到周毅身体好了一些之后,给他们两兄弟买了两身衣服,让他们洗漱干净之后,换了衣服,以后就跟着自己当家仆。 周俊二人感激高怀远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也如约自愿立下了一张卖身契,投入高怀远家,当家奴,这样一来,就将高怀远收留他们合法化了。 出了永修县城之后,路上高怀远也不再对路边时不时出现的流民视而不见,但是他手中财力有限,也不去买一些有家人的少年,但是对于那些只剩下孤身一人的流浪儿,他碰上就收,而且都让他们签下卖身契,带着上路。 结果是到了阳新县的时候,他身后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十几个人的程度了,而队伍里面只有薛严和李通两个是成年人,其他包括高怀远在内,都是一帮少年,走在路上不由让人纷纷为之侧目。 “少爷!咱们这一路收下去,可怎么养活他们呀!小的听说,老宅那边总共不过只有七八个人,一下带去这么多,会不会让他们……老爷那里,是不是不好交代呀?” 李通小心翼翼的对高怀远提出了他的意见,生怕高怀远不爽会修理他。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能收他们,便能养活他们,至于老宅里的人是否有意见,由不得他们说了算,我父亲已经说了,这次回去,老宅这边交给我打理,以后这边就是我说了算,你要是好好干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争取不少好处的!” 高怀远满不在乎的答道。 李通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赶紧点头称是,保证会好好跟着高怀远做事,至于高怀远能不能顺利接手老宅那边的事情,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一路上他已经看出,高怀远绝不是个凡人,收服一帮老宅的家奴,那还不跟玩儿一般吗? 不但是李通有点想不通,就连薛 严和黄严他们也有点想不通,第一次收周俊兄弟,他们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这一路走一路收,收了这么多少年,他们就有点不理解了,问高怀远吧,他只是淡淡的一句看着这些少年可怜,便打发了他们,让他们有点郁闷,不过这里高怀远是老大,他说了算,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不行。 高怀远打定主意之后,收下这些少年,却并不和他们保持很亲近的距离,而是在收下他们之后,告诉他们,第一个要记得的事情,便是要他们完全服从自己,否则的话,就将他们打出家门。 少年们在世上流浪都有一些时间了,可以说世态炎凉他们也都深有体会了,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搞不好就被饿死在什么地方了,却碰上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主人,收留他们,给他们吃穿,所以大多数人都比较珍惜这个机会,路上基本上很听话,高怀远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反正路上闲着也是没事,高怀远也不浪费这些时间,便将这十个少年,分为两组,交给了周昊和黄严各带一组,路上行走的时候,令他们排成两列纵队,保持步伐统一的前进,路上招惹来不少人侧目观望,少年们开始感觉很新鲜,并按照要求排队行进。 但是刚开始他们还觉得有点新鲜感,队伍还有点规矩,可时间一长,便开始注意力分散,队形也保持不住了,步伐也无法保持一致,结果高怀远扭头一看,立即便火大了,因为后面这帮少年哪儿还有一点队伍的模样呀!简直乱的跟一窝蜂一般,松松垮垮的干什么的都有,东张西望的有之,低头看路的有之,挖鼻孔的也有之,抓屁股放屁的也有之! 高还远看罢之后,鼻子几乎气歪了,于是二话不说,便将黄严和周昊叫过来臭骂了一顿。 黄严和周昊开始时候还有点不服,觉得高怀远这是诚心搞怪,没事找事! 可是在被高怀远教训了一顿之后,两个人就老实了,因为高怀远说:“既然你们自愿跟着我来了这里,那就要听我的!知道宋人为什么总是被别国欺负吗,为什么大宋打仗总是失败吗?就是因为人心不齐,缺乏纪律性! 纪律你们知道吗?如果连教他们排队走路都不行的话,那我不知道你们还能做点什么?一盘散沙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既然你们想跟着我,那我也不管你们是为什么要跟着我,既然跟着我,便要听我的!现在这就是交给你们的第一件事情,我倒想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管住你们各自手下的几个人!你们如果现在连这个事情都做不好的 话,那就现在直接回绍兴拉倒!” 两个人被高怀远这一顿数落之后,立即振作了起来,屁也不再放一个了,扭头过去,开始严加管教起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少年来。 一路上总是听到黄严大呼小叫的训斥声:“笨蛋!不会走路吗?看看人家迈的是哪条腿?还有你,眼瞎了不成?快掉到沟里面去了!手!还有你的手,没事你抓裤裆干嘛?能掏出鸟来不成?拜托你们,别给我丢人成不成?你们也睁眼看看,另外一队,看看人家的队伍,再看看你们的,都给我走好!” 而周昊不善言谈,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暴力倾向,他别看闷声不吭,却去路边折了一根柳树枝,拿在手中,盯着自己管的这几个人,一旦有错,也不叫骂,过去便是不轻不重的一下,犯错的人利马就老实了。 黄严的叫骂声和周昊暴力管理的方法,总是让薛严和李通他们忍俊不止,实在搞不清高怀远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高怀远并不去笑,而是由着他们两个折腾,渐渐的黄严和周昊的两个小队便形成了竞争的关系,相互开始攀比,原因很简单,一天行进之后,高怀远都会给他们两队进行评比,哪个小队表现突出,当晚的饭便可以加一个肉食,至于失败方,却只能吃素的,而且晚上还要轮流起来值夜,这些少年们谁没有自尊心呀,渐渐的便激发起来了他们的好胜心! 几天下来之后,这两个小队便走的有模有样了,不敢说他们的队伍可以和训练有素的军队比,可是比起刚开始排列的那种松松垮垮的小队来,已经进步很大了,而且在他们之中,已经开始初步形成了纪律的意识,不再像以前那样散漫了。 接着高怀远又制定了一些规矩,比如吃饭睡觉的时候,要做到食不言寝不语!都必须一言不发的吃完自己的东西,而且不得浪费一点食物!所有人睡觉的时候,不得说话,免得打扰别人休息。 晚上要轮流值夜,起来看管骡车,理由是怕骡车上的东西丢了,值夜的时候要尽职尽责,不得偷懒打瞌睡等等。 除了这些,他还制定了一些惩罚的措施,比如违规者要饿上一顿,或者是替别人洗衣服等等,体罚倒是用的很少,少年们往往被修理之后,很快便记住了,以后便自觉遵守这些制定的规矩。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其实很简单,他要锻炼这些少年,让他们自觉形成自我约束的能力,形成纪律的概念,他可不想养着一帮好吃懒做的家伙,他需要的是一帮有服从意识的人,这样也 方便以后他的管理。 到了阳新县之后,便离大冶县没有多远了,高怀远也开始有点兴奋了起来,前世他因为公干曾经到过大冶,对那里倒是不算陌生,现在算是一次故地重游,不过有点讽刺的却是回到了八百年前。 带着这帮孤儿,高怀远终于在离开绍兴半个多月之后,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大冶县城南十里的高家老宅。 李通和高怀远他们都没来过这个老宅,路上一边走一边打听,才一路找到这里,望着眼前这个有点稍显破旧的宅院,高怀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到了!以后这里便是我扎根的地方了!这里才算是以后我的家!” 高家老宅其实并不算是太大,前后三进的一个院落,占地有几亩左右,比起高家在绍兴的宅子,这里因为年代久远了一些,加上老宅这边已经没有高家什么人了,所以多少显得有点破败,但是整体上,放在高家庄来说,还是首屈一指的大宅,毕竟高怀远的爷爷,生前便是一个县的主薄,别看品级不高,在高家庄这里,也算是招惹不得的人物,现在高建又是一个地方大员,在老家有一处这样的宅子,倒也不奇怪。 第二十九章 高家老宅 高怀远站在老宅前面驻足打量着,附近有人走过,很好奇的打量着这支成员构成十分奇怪的队伍,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于是远远的指指点点的议论。 高怀远不愿这么被人看猴子一般的打量,于是立即让李通前去敲门,李通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抓住有点脱漆的大门上的门环,用力的拍打了起来。 “有人吗?快快开门!” 李通用力敲打着门环。 喊了半天,才听到里面有人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道:“谁在外面打门?不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接着听见有人拖拉着鞋子走向大门的声音。 李通现在可不觉得跟着高怀远没面子,壮足了底气叫道:“我们是绍兴过来的,奉了老爷之命,三少爷亲自回来接管老宅事宜了!快快开门!” 里面脚步声一下没有了动静,又楞了一阵,李通不愿意了,大叫道:“里面的人聋了不成?难道没听到咱说了,三少爷亲自回来了!快开门?难道你们要将三少爷关在门外不成?” 这时候才听到又有人加快了脚步,来到门口,叽里咕噜的抽去了门闩,从里面打开了大门,门后露出了一个歪戴着帽子身穿仆人服饰的小厮,神色紧张的伸头出来朝外打量。 李通一把推开了大门,也不搭理这个小厮,赶紧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高怀远躬身招呼道:“少爷请进!这儿就是咱们高家的老宅了!” 高怀远抬头看了看老宅的大门,举步朝门内走来。 那个小厮神色有点慌张,赶紧伸手来拦住他们,叫道:“慢点!慢点!你们说是绍兴来的就是绍兴来的吗?我可不认识你们,你们有何凭据?先拿来我看看!” 高怀远一听,这话似乎还有点道理,似乎这里的人还挺警惕,要是被人蒙了的话,可不好说!于是也不难为这个看门的小厮,对李通摆摆手,于是又负手站定,朝四周打量了起来。 李通哼了一声嘟囔道:“你这家伙也太无礼了,这可是咱们高家的三少爷,你居然也敢拦着不让进,给你!看看,这可是老爷的亲笔信,还有高府的腰牌!这岂有假的?” 那小厮不认识字,那封信也不是写给他的,一是看了也白看,二是他也不敢看,可是这个高府的腰牌,每个高家的人都有一个,他自然是认识的,一看之下,果真不假,于是接过了那封信,对李通说道:“你们稍候一会儿,我先把信交给二官家去,请他来接你们!” “真是混账东西,你到底会不会办事?谁才是主子呀?居然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应该先请三少爷到里面坐下奉茶,再去叫这里的管事的过来给三少爷见礼!懂不懂规矩呀!” 李通一听就不乐意了,伸手将大门全部推开,又转身请高怀远进院。 那个看门的小厮有些紧张,但是又不敢继续拦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李通一把推开了他说道:“还愣着干嘛呀?快去开了偏门,让我把车子赶进来!真是没一点规矩!去去去……”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小厮的表情,也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有点不懂规矩,但是以为他是老宅的人,没见过世面,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抬脚朝院子中走了进来。 薛严和柳儿跟着高怀远,一起朝院子中走来,而黄严和周昊在门外,对两队站的规规矩矩的少年分别喊道:“都有,向左(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一二……” “哎哎哎……别呀!这些人又都是谁呀?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 这个小厮看到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于是赶紧又伸手相拦。 “这些都是我的随行下人和朋友,让他们进来再说!你速速去叫这里的管事过来见我!我在前厅等他!” 高怀远立即出言对这小厮说到。 “这怎么行?这儿可是高管事做主,你们一下来这么多,高管事要是怪罪我的话,我可是不好交代!不行……” 小厮又去伸手相拦。 高怀远这下不乐意了,暗想这个小厮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呀?自己已经表明了身份,按说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当家了,这个小厮怎么明白不过来呢?居然开口一个高管事,闭口一个高管事,好像这个高家老宅,只有这个高管事才说了算一般,于是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你这家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可是咱们三少爷,以后这儿可是三少爷说了算,你却拦着不让三少爷的人进来,想死不成?赶紧滚开!别跟桩子一般戳着,去叫这儿的高管事过来答话!晚了的话,看三少爷不踢烂你的屁股!” 李通一看高怀远的脸色,立即蹦了过来,对这个家伙骂道,颇有点狗仗人势的架势。 黄严和周昊二人撇着嘴,也不搭理这个家伙,领着十个少年,整齐的进入到了院子里面,然后叫了声:“立定!向右看齐!” 十个少年很快便站直排成了两队,这一套他们可是跟着高怀远学的 ,等于是在路上这些天来了一次军训,而且都已经学的是有模有样了。 那个小厮一看拦不住了,于是只得唉了一声,跺了跺脚,朝后院跑了进去,结果把高怀远一行人居然给晾到了前院,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一个。 “哎……你这家伙……你倒是……娘的,信……老爷的信……娘的!跑的倒是蛮快的嘛!少爷别搭理他,这儿的人没见过世面,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您还是先到屋子里面坐下再说吧!我去把车子赶进来!薛严,你倒是别跟木头一样呀!赶紧过来帮忙!” 李通叫了一声,结果没叫住那个小厮,于是自己就开始安排了起来,还真是有点拿自己当大瓣蒜了,连薛严也使唤了起来。 薛严看了一下高怀远,高怀远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薛严才拖着微微还有点瘸的腿,跟着李通去开了偏门,到外面赶车去了。 进了院子之后,高怀远的眉头便没舒展开,看着满地的落叶,还有杂草丛生的花池,心中不由开始有点恼火了起来。 他可是已经在心里面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新家了,进来之后,却受到了这份冷遇,而且这个老宅留的有人看护,却搞成了这副破败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这儿的管事的没有好好用心打理这里,要不然以高家来说,老宅怎么也不能如此一副德行,于是便开始在心中对这里的管事的那个高老根有些不满了起来。 再说这里的那个高管事高老根,这会儿正美滋滋的搂着一个婆娘,在屋子里面睡大头觉呢,他现在可是滋润的很,自从以前的官家死了之后,这里便成了他的天下,高家在高建获官举家迁到了绍兴府之后,这里便没有什么直系亲属了,只留下了一个老管家在这里打理老宅以及老家的这些田产。 而高老根算得上是老高家偏枝的远房亲戚,家里面比较穷,后来干脆就在高家老宅这里谋了个差事,他仰仗着自己和高家有点沾亲的缘故,老管家也不敢怠慢了他,便让他做了这里的二管事,平时让他给自己打个下手,刚好这个高老根读过几天私塾,会点写写算算的事情,老管家看着他是高家亲戚的面子上,便把管账的事情交给了他来做。 这次老管家死了之后,这老宅就等于是他说了算了,虽然名义上他也是高家的仆人,但是这段时间,他可是爽歪了,简直要把自己当成这儿的主人了,反正在他看来,高家也不在乎这里的这点田产之类的东西,一直以来也没咋关注过这里,以前都是老管家在这里负责一切,现在不用想,也知道 以后该交给他来打理了,而且别看这儿的人不多,可是油水可不算太少,起码一年下来,随便克扣一点,便足以养活他家了,而且他还在外村花钱混了个姘头,这不正搂着睡的欢呢! 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将高老根从下午觉的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随手在身边躺的那个姘头肥硕的胸部摸了一把,打着哈欠叫道:“拍什么拍?你家老娘死了不成?这么急的拍门,不知道老子正在睡觉吗?妈的!有啥事等不得老子睡醒了再说呀?滚一边去,没大事的话,看我不扣了你这个月的月钱!” “高管事!不好了!绍兴那边来人了!说是三少爷过来要接管老宅这边,您快点起来过去见他吧!那个少爷好威风,带了好多人过来!现在已经到了前院了,我也拦不住他们呀!” 外面那个看门的小厮急急的叫道。 高老根听了他的话之后,险一些没当场从床上掉下去,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一般,这会儿还在做梦,于是试着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结果疼的直呲牙,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于是一下便慌了手脚,一把揪起了身边那个女人。 “干什么呀死鬼,人家被你折腾的好累,正睡的香呢!” 高老根那个姘头睁开惺忪的睡眼,晃着胸前白花花的两团肉,嘟囔着表示她的不满。 第三十章 棍棒相迎 “快快快!赶紧穿上衣服,从后门出去,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高老根忙不迭的找自己的衣服,七手八脚的朝身上套。 结果慌乱之中,居然把女人的亵衣一把套到了头上,女人看到他慌张的样子,一把抓下了那件亵衣,有点迷糊的问道:“啥事让你慌成这样呀!难道天塌了不成?这可是奴家的衣服,你要是穿出去的话,还不笑死人呀!” 高老根这会儿哪儿还有心和她打情骂俏呀!抓起女人的衣服丢给她,拉着她催促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这次可是比天塌了还厉害,绍兴府那边来人了,你赶紧先穿起来衣服回去,要是让那边的人知道我留你在这儿的话,还不打死我呀!赶紧赶紧,别磨蹭了!” 女人一听这才明白高老根为何如此慌张,也吓了一跳,赶紧跟着高老根穿戴了起来,然后被高老根送到后门,溜了出去。 高老根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强自作出镇静的样子,咳嗽了一下,然后举步朝前院走去。 “慢着!我说李二呀!你刚才说是谁从绍兴那边过来了?” 高老根刚才一听绍兴府那边过来人,只顾着慌乱,却没注意到那个看门的李二说的是谁过来了,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事情,于是赶紧招呼那个李二过来,对他问到。 “管事的,您就快点吧!那个人说他是高家的三少爷!还带来了不少的人,就是有点奇怪的是这次他带来的大多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孩子,这会儿恐怕已经是在前面等急了,他那个手下说话可是老冲了!” 李二也慌慌张张的一边回答,一边催促高老根。 “慢着慢着!你说来的人说他是三少爷?真的是三少爷?” 高老根不但没加快脚步,反倒站住不再走了。 “是呀!那个三少爷看起来也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头可是不小,看上去很是有点气势!我说高管事,您就快点吧!他们可是已经等的时间不短了!” 李二又赶紧催高老根到。 “哈哈!居然今天来了一帮骗子!你去赶紧把咱们家的人都给我叫出来,跟着我去前院,拿上家伙,今天咱们抓一帮骗子,一会儿听我的吩咐,我说动手,你们就给我上去打!回头抓住他们送官,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加一个月的月钱!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骗到老子头上了,差点没把老子吓死!快去叫人,我在这儿等着,别惊动了那些家 伙!” 高老根一下反倒放松了下来,立即大笑了起来,对李二吩咐到。 李二有点傻眼,这高老根是不是玩儿女人玩的精虫上脑了?怎么还没见人,就料定来的这些人是骗子呢?还要自己去叫人,一会儿出去开打?于是他小心的强调道:“我说高管事,你不是不舒服吧?刚才那些人可是亮了腰牌的,小的可是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咱们高家的腰牌,而且他们还拿了一封信,说是绍兴那边老爷写给你的信!” 高老根闻听思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摆手道:“我说他们是骗子就是骗子!老爷绝不会把三少爷给派回来接手老宅的!那腰牌定是他们专门弄来的,老实告诉你,高家的三少爷是个傻子!老爷能派个傻子回来管事吗?他们不是骗子又是什么人?快去叫人!一会儿听我吩咐,给我关上门狠狠的打!只要打不死他们,抓了他们送官,有你们的好处的!” “啊?原来三少爷是傻子呀!我说高管事咋会一下就料定他们是骗子呢!我这会儿倒是也想起来了,以前好像听老管家说过这个事情,我咋没想到呢?高管事果真厉害!我这就去叫人,一会儿使劲的揍他们,刚才居然还敢骂我!” 这个李二这下也想起来的这个事情,于是立即答道,还没忘记抓紧时间拍了一下高老根的马屁。 高怀远也没进前堂,而是背着手在前面看这里的情况,越看越觉得生气,好好一处院子,到处都是枯枝败叶,而且许多地方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压根就没怎么打扫过,这里的管事的也太散漫了一些了,看来以后他要好好的将这里整顿一下了。 结果是该看的都看过了,等了半天,那些少年站的腿都硬了,愣是没看到后面有人出来接待他们,就这么把他们给晾在了前院,这下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 按理说这里的人听说绍兴来人的话,应该很快便出来接待他们,给他们安排一下,起码也要准备酒饭,为自己接风洗尘一下,这是起码的道理,哪儿有就这么把他们往前院一扔不管的道理呢?这里的管事的也太托大了点吧! 李通把骡车赶进了院子之后,也等着这里的管事的出来接他们,好把车上的东西给卸下来,好好的吃一顿休息休息,结果等的脖子都长了,也没见个人出来,于是便嘟囔着骂道:“老宅这儿的人不会是都被驴给踢傻了吧!居然敢把咱们就这么给晾到了这儿!我看他们这次屁股是要挨板子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哼!” 大家就这 么站在前院里面,又等了一阵,才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于是高怀远便暗想,这估计是那小厮将自己来的消息告诉了管事的,管事的怕怠慢了自己,去把这里的家仆都给叫来,一起来揭见自己了!于是心头的火气稍微降下来了一些,转身朝传来脚步声的廊道望去。 高老根带着这里的所有家仆,各个手中都掂着棍子或者是笤帚,连厨子都拿了一根长擀面杖,加上俩婆子也都提溜着洗衣服的棒槌,呼呼啦啦的朝前院走来。 远远的他便看到了正站在前院的那些人,于是赶紧把手中的一根棍子藏在了背后,又招呼其他人也都先收起家伙,定睛朝前院的高怀远一行望去。 这一看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看到整个院子里面站了十几个人,其中只有两个人是成年人,其余的都是一帮半大孩子,而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高大少年,看起来是他们的领头的,正皱眉朝自己这边观望,于是心里面更是笃定的认为这帮人绝对是一帮骗子了。 高老根心里面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结果发现自己这边人人手有点少,但是却并不害怕,因为好歹他们七个老爷们,还有俩成年女人,对方即便人多,也只有俩成年人,其余的都是半大孩子,而且个个空着手,而自己这边的人手里面都有家伙,对付起他们,应该有绝对的胜算。 于是高老根握紧了手中的短棍,低声对身后跟着的那个李二和其他人吩咐道:“一会儿我们过去之后,你先去把院门给我关上,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其他人一会儿一起动手,打翻一个抓住一个,都听到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也都抓紧了手中的家伙,跟着高老根朝着高怀远他们走去。 高怀远打量着领头过来的这个中年人,看到他身材比较瘦,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穿的可不是仆人的衣服,即便是管家也不会穿长衫的,这个家伙却穿了一件不伦不类的长衫,手还背在后面,似乎藏了点什么东西。 接着他又去打量其他那些家奴们,见到他们倒是都穿着高家仆役们的衣服,只是各个都将手背在后面,难道这是什么礼节不成?还是他们有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但是接着他觉得事情有点似乎不对头,因为这些仆役们一路走过来,表情却看不出一点欣喜或者是献媚的样子,却各个紧绷着脸,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自己不是他们少爷,而是欠他们好多工钱的债主一般! “你们中谁是这里的高管事?快快出来答话!有你们这么当下人的吗?居然让咱们少爷等了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通一看到有人来了,就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对着高老根他们这帮人叫道。 高老根一边走,一边暗暗慢下脚步,让其他人越过自己,自己好落在后面,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他不用冲在前面。 而那个李二也拿着一根短棍,快步朝大门走去,按照高老根的吩咐,先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高老根一看李二已经将大门关上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窃喜的神色,眼看着也走到了李通面前,于是忽然拿出了背后的棍子,举起来大叫了一声道:“给我将这帮该死的骗子拿下!打呀!” 老宅这里的一帮仆役们闻听之后,一起吆喝了起来,将手中的棒子、木棍之类的家伙亮了出来,嗷嗷叫着便朝高怀远他们一行人冲了过来。 高怀远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搞懵了!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儿戏呀? 第三十一章 恩威并重 高府门外几个乡邻伸头伸脑的看稀奇,打算弄明白这一帮突然来到高家老宅的人是做什么的,可是这会儿院门却忽然被从里面关上了。 紧接着里面便响起一片喊打喊杀还有一片惊呼的声音,几个看热闹的人被吓了一跳,胆小的立即掉头就跑,打算赶紧报官去,剩下俩胆大的赶紧爬上了高家院子外面的一棵皂角树上,忍着被刺扎伤的疼,伸着脑袋朝院子里面观望,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老根一声令下,那些高家老宅的仆役们咋呼着挥舞着手中的家伙蜂拥而上,朝着高怀远一行扑了过来,李通正在狐假虎威的站在前面呵斥这些高家的仆役,没想到事情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反了反了……哎呦……我们是绍兴大宅来的……哎呀……你们真敢打呀……” 李通张开手想要拦住这些似乎是发疯了的仆役们,结果立即挨了两下,惊得他掉头就跑,很不幸的被一个肥硕的家伙从后面猛踹了一脚,一下扑倒在青砖地面上,脑袋在砖地上撞了一下,险些没有晕过去,于是只好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不敢再爬起来了。 这些仆役们干倒了李通之后,立即将目标锁定在了高怀远和薛严身上,踩过李通,朝着他们进发。 高怀远一时也被搞糊涂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一帮下人怎么敢攻击他这个少主人呢? 薛严可不管那么多,一看这帮仆役冲过来,立即挥舞起他的老拳,乒乒乓乓的和这些仆役们打在了一起。 而其它少年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柳儿也吓得面色苍白,赶紧朝后面躲,被高怀远伸手护在了背后。 黄严和周昊一看不干了,一帮下人居然敢以下犯上,围打他们的少主人,这还了得?于是他们二人护住其他少年,来不及找家伙,抡开了肉拳也加入了战团,一帮人就这么在前院展开了一场武斗。 高怀远一看黄严和周昊身单力薄,都吃了几下棍子之后,也怒了起来,于是对身后那帮少年叫道:“护住柳儿!” 然后纵身也加入了战团。 有了高怀远的加入之后,战斗结束的非常快,几下一帮咋咋呼呼的仆役们便接二连三的被打趴在了地上。 高老根一看事情不妙,丢了手中的棒子扭头便跑,结果被追上来的薛严一脚踹出去了老远,也摔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惨叫道:“好汉饶命呀!好汉饶命呀!” 李通一看这帮 仆役们都被薛严和高怀远干趴下了,于是立即爬了起来,飞奔过去在那个高老根的背上猛踹了两脚叫道:“真是做反了你们,连少爷都敢打?找死不是?哎呦!我的脑袋!都是你这厮干的好事,看我不揍死你!” 高怀远看着躺了一地的仆役们,都在抱头哀号,脑门上拉出了一脑门的黑线,大步走到高老根面前,拦下了正在继续踹他的李通,对高老根喝道:“好大的胆子!明知道本少爷前来这里,你这厮居然敢带人殴打于我,难道你想做反不成?” 高老根趴在地上哀号着,心里面却一阵阵的发寒,他也听出来那个李通和这个自称三少爷的人说话十分的理直气壮,于是便有点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头了,赶紧叫道:“误会呀!误会呀!别打了!都是小的犯浑,小的以为你们是来蒙骗我们的骗子呢!” 高怀远气得太阳穴都有点直蹦,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事儿能有冒充的吗?李通,把我爹的亲笔信给这厮看看,让他看看咱们是不是冒充的骗子!” 过了一阵之后,高怀远坐在前堂正中的椅子上,怒视着下面跪着的噤若寒蝉的高老根和几个仆役们,不过这会儿看上去,各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了。 “哎呀!少爷,都是小的有眼无珠,这件事实在是误会呀,小的听说三少爷以前是……可是没想到……少爷又带了这么多小孩儿,于是就……都是小的的错!往三少爷息怒!” 高老根看过了高建的那封信还有上面盖的私印之后,知道今天这事儿是真的误会了,眼前的这个三少爷果真是高建如假包换的三子,这会儿也吓得六神无主了,险一些就说出高怀远是傻子的话。 其他那些仆役们这会儿也都吓得够呛,以下犯上殴打主子的这件事要是传到绍兴大宅的话,那他们以后就别想混了,全部送到官府,少不得都要挨一顿痛打,这一年的工钱也就彻底了账了! 这些人这会儿心里面把高老根这个骂呀,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可是看着一脸怒气的三少爷,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高怀远这才明白高老根为何会带着一帮仆役围打自己一行人,原来这厮还当自己是个傻子,把自己一行人当成骗子了,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气,思量了一下之后,冷冷的对高老根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确实是误会了我们!” “是呀是呀!确实是误会了,要不然给小的们八个胆子,小的们也不敢打少爷您呀!” 高老 根忙不迭的答道,旁边的那些仆役们也都连连点头附和。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都站起来说话吧!” 高怀远开口道,事情已经如此了,他也犯不着继续追究下去了,反正这帮仆役们刚才被自己和薛严他们揍的也不轻,自己初来乍到,以后还少不了要用得着他们,不能太难为他们了。 高老根等人如获大赦一般,连连称谢,才从地上爬起来,垂手站在了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继续冷着脸说道:“今日之事我可以揭过既往不咎,但是今天之后,老宅这里便由我来主持,如若以后再敢有人以下犯上,我定不饶你们,痛打一顿是小,看我不将你们送官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下面的这帮人赶紧再次施礼连声称谢,心里面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这个三少爷还不算是太狠,要不然的话,自己这帮人今天可就真的够受了! 高怀远这才点头说道:“这些人都是和我一起过来的,你们现在速速下去,收拾一些房间,让我们安顿下来,然后弄些饭菜,让我们吃饭!” 这会儿这帮人还能说什么呀,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领命跑下去忙活去了,而高怀远也趁机让高老根陪着,在大宅里面转了一圈。 老宅比起绍兴府的高家小上一些,分为前后三进,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因为高建离开这里时间已经不短,这里又没有好好的经过维护,所以到处都显得有点破败,不少房间空置着,窗纸都有些破损,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虽然这里没有绍兴高家那样的奢华,但是却很合高怀远的心意,他正是喜欢这里的人少,显得十分清净,可以不受太多约束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虽然这里环境有些残旧,但是他却觉得十分合意。 经过一帮下人紧张的收拾之后,高老根很自觉的搬出了后院的正房,将条件最好的这件套间让给了高怀远和柳儿居住,按照高怀远的要求,他随行的这些人也都被安置在后院两侧厢房之中,至于那些仆役们,都被赶到了前面的门房还有厢房之中。 虽然高老根很不愿意离开后院,但是因为刚才闹的那一出闹剧,他也看出这个三少爷根本不是傻子,而且还颇有一点威势,自己一个管家,是只能住在前院的厢房之中的,于是只得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老老实实的挪窝,将整个后院让给了高怀远。 吃过了胖厨子和厨娘做的晚饭之后,高怀远将众人集中在了前厅之中,正要 对他们训话,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有人在外面叫道:“我们是大冶县衙的差役!快快开门!” 高怀远一愣,怎么自己刚到这里,县衙的人就来了?于是对正在伸脖子朝外面瞧的高老根说道:“你去看看,外面的县衙差役来做什么!” 高老根立即撒腿跑出去,不多时从门外带进来了几个手持铁尺锁链,身穿皂衫的差役进来,为首一人身材矮粗,很是孔武有力的样子,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进门便朝高怀远等人身上打量。 “你们谁是新来的高家少爷?” 这个领头的差役开口问道。 高怀远看到他们进来,也不托大,毕竟他来这里这么久了,对人情世故有了一些了解,以后他打算在这里扎根落脚,少不得要和这些官家的人打交道,于是赶紧起身迎过去拱手笑道:“在下高怀远,刚从绍兴过来,还没有机会到衙门拜会诸位,有失远迎了,还请诸位仁兄多多包涵!” 一看到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却很通世故,没有摆出官家子弟的臭架子,对自己这些人颇为恭敬,于是这些差役们立即立即心生好感,那个为首的捕头脸上带出了笑意,赶紧也回礼道:“在下邢老三,乃大冶县衙的捕头,冒昧前来这里打搅,请高衙内多多包涵!” 第三十二章 高老根的想法 看看天色不早了,高怀远命高老根备下一些酒菜,请这些远道跑来的差役们吃喝一番,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双方寒暄之后,高怀远才知道,刚才自己和高老根一帮下人们在院子里面打斗,被外面的乡邻听到,有好事的居然跑去报了官,说有强人要抢高家老宅。 县衙的人闻听高家老宅出事,想到高建毕竟是当官的,而且身份比较高,于是不敢怠慢,立即命邢捕头带上了一帮差役,赶到高家庄,看看究竟。 邢捕头到了这里,问过了高老根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于是便放心了许多,对于这个新到的高怀远也颇为好奇,看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生的体格健壮而且谈吐不凡,丝毫没有将他们这些差役当成粗人看待,很是客气,心中对高怀远颇有好感。 本来他是不想叨扰高家的,但是看高怀远很是真诚,实在推辞不过,于是便带着一帮手下,留下吃喝了起来。 酒桌上由高怀远和高老根坐陪,而薛屠因为以前干的行当的原因,不愿意看到这些官家的差人,自动躲到了后院,跟李通去安排那帮小子们的住处去了。 “没想到今天一场误会,害得诸位跑了这么远,怀远实在过意不去,就敬诸位一杯好了!怀远年纪尚小,不能多饮,诸位不要客气,定要吃好喝好才是!” 高怀远举杯对邢捕头等人说道,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世道不管是什么时候,都离不开人情这个东西,官与民不管是古时候还是后世,都有必要沟通一下,这些差役虽然在官衙里面地位不高,但是却是大冶县一带的地头蛇,县官不如现管,自己以后想要在这里立足,少不得要和他们打交道,于其以后去结交他们,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今天就认识一下,建立一些交情,也方便以后有事找他们帮忙,于是一点也不摆什么官家少爷的架子,对一帮差役很是客气。 邢捕头等人赶紧站起来,端起酒杯称谢道:“岂敢岂敢!能给高家帮忙,是在下等人的荣幸才是,高衙内如此客气,倒是让在下不好意思了!今日一见高衙内,果真是官家子弟,说话就是和咱们这些老粗不一样,既然高衙内抬举咱们,那咱们也不客气了!咱们就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帮人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咱们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大冶这个地面上,就是人头熟一点罢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弟兄们的,高衙内尽管吩咐便是!在下这些人,保证给高衙内帮忙!” 放 下酒碗之后,邢捕头抹着嘴说道。 “邢捕头真是爽快人呀!高某年纪不大,虽然出身高家,但是却喜欢结交你们这样的汉子,而且在下也是初来乍到,以前从没有回过大冶这里,以后倒是少不得要叨扰诸位了,大家也不要再称呼我什么高衙内,那样倒是显得生分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听着舒服一些!呵呵”高怀远被他们一口一个高衙内叫得心烦,怎么听这个衙内都不是好东西一般! 这么一说倒是更拉近了众人的关系,于是气氛更加热闹了起来,高怀远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了一下大冶当地的情况,原来大冶这里早已有冶铁和炼铜的历史,而且在大宋失去北方几处重要的铁冶之后,这里的地位也开始显得重要了许多,铜铁的产量都比北宋时期有了很大的提高,难怪一路走来的时候,看到一些地方会有一些狼烟滚滚的景象,原来都是炼炉呀! 高怀远不由心中一动,这个大冶倒是个好地方,自己是不是能考虑以后在这方面发展一下呢?不过很快他又打消了自己这个不太切合实际的念头,就他现在手里面的这点钱,开个豆腐作坊还差不多,想搞这个还为时过早了一些,不过可以先留意一下罢了! 一场酒宴让邢捕头一帮人很快和高怀远混了个烂熟,没结束的时候,一帮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好像是认识了好久的一帮朋友一般,难怪人们说酒是好东西,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高怀远也喝的很是高兴,毕竟前世自己也算是和这些人干的一个职业,说话的时候颇有点共同语言。 而这帮差役们也对高怀远颇有点敬佩,看他年纪轻轻的,居然知道的事情多的吓人,于是再也不敢将他当作孩子看待了,而且高怀远说起一些侦破案件的事情,更是侃侃而谈,似乎是颇有心得,让这些整日干这个事情的差役们都听得觉得耳目一新,告辞离去的时候,对高怀远已经是当作自己人看待了! 宋代酒水度数不高,以前高怀远和黄严他们没少喝,但是今天却第一次喝这么多,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副傻小子的身板不但有一身蛮力不说,居然还有千醉不醉的本事,喝了半天,除了稍微有些兴奋之外,毛事都没有一点。 高老根一直坐在徐毅下手,陪着他们喝酒,这会儿已经有点醉眼惺忪了起来,但是心里面却充满了震惊的感觉,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他再也不敢小瞧这个传说中高家的傻小子了,从高怀远的谈吐来看,哪儿有一点傻子的样子呀!简直比精明人还要精明许多,知道的事情更是连他这个活了半辈子 的人都闻所未闻,难道传言都是假的不成? 现在的高老根心情很是郁闷,本来他打好的如意算盘,在这个三少爷来了之后,一下便被全盘打翻,原计划是要成为高家老宅的老大,现在高怀远一来,他的地位就尴尬许多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暗自思量,即便高怀远过来做主,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以前又是个傻小子,哪儿可能会知道太多的东西,到时候还是他高老根说了算,这个三少爷还是要受他的摆布,想要继续捞取好处,那还不照样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何况跟着高怀远来的只有两个成年仆役,李通有些咋咋呼呼的,不是个沉稳的家伙,那个薛严一看就知道是个粗人,玩儿帐头肯定不行,自己这个管账的地位只要不变,油水自然还是他的! 可是一场酒下来之后,高老根几乎要郁闷致死了,从高怀远的表现来看,他所有的念想都完蛋了,这会儿的他心中愤愤不平了起来,自己好歹也是高家的亲戚,为高家做了这么多年事情,轮也该轮到他来在老宅当家作主了,可是凭啥老管家死了,又派回来一个这么精明的傻小子呢?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他吗? “高管事!你这会儿可是已经喝醉了吗?” 高怀远斜眼看着高老根一脸的不高兴,低头在哪儿晃悠着似乎在琢磨什么事情,大致一想便明白了他这会儿的心情,也大致明白了他这会儿想的什么事情,于是冷笑了一下对高老根问道。 正在满肚子腹诽的高老根激灵了一下,赶紧答道:“哦……没有……小的还没喝醉!” 高怀远让两个下人撤去酒桌,吩咐他们退下之后,让高老根坐下,对他很不客气的说道:“今天我过来之后,看得出你很不高兴呀!” 高老根一听赶紧起身躬身说道:“少爷这是从何说起呀!少爷能过来老宅打理这里的事务,小的怎么敢不高兴呢?少爷一定是多心了吧!” 回答这话的时候,高老根有点酒往上涌的感觉,心中的不忿感越加强烈了许多,说话的口气显得有些生硬。 高怀远看着他的神情,更加确定他所想的事情了,心里面又冷笑了一下,对这个高老根重新进行了一番评价,从进入这个老宅开始,高怀远便对许多地方很是不满,加上眼下这个高老根的表现,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个高老根是一个私心非常重的人,这样一个家伙,在这个老宅这么多年,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定是跋扈惯了的一个人,而且对于权利的欲望还很强,留着一个这 样的人在身边,对于以后他想控制这里,是一个很大的障碍,他可不想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那样的话会对他以后做许多事情都是一种掣肘,怎么办呢? 高怀远看着一脸不忿的高老根暗自思量了起来,很快便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开口说道:“既然不是,那就好办!高管事想必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对这儿的情况应该很是熟悉吧!” 一听这个,高老根又开始有点得意了起来,心道,你一个刚来这儿的小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傻,但是要想接管老宅所有的事情,不照样要仰仗我吗?怕你个鸟!于是挺起胸脯答道:“少爷这么问,那小的就不敢推辞了,要说这老宅的事情,这里还真是没人比我更清楚,只要小的在这儿,各种事务让小的替少爷打理就行了,这样一来,少爷也不用在这上面费心了!” 第三十三章 夜审 高怀远看着尾巴撅起来的这个高老根,暗自冷笑了起来,这厮果真是想揽着老宅的账务,看来这厮绝对少不了在里面捞钱。 “那看来我是要先多谢一下你了!你先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高怀远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斜眼瞧着高老根。 “这个倒也简单,老宅这边不过是三百亩薄田罢了,一部分是水田,一部分旱田,都交给佃户租种,每年收两季,还有一个小瓷窑,不怎么开工,收入每年两次送到绍兴府,交给老爷就行了!也就这么点东西,回头我带少爷转转好了!” 高老根不在意的答道,这会儿他觉得酒劲有点上头,眼皮有些打起了架。 高怀远印证了一下在来之前从高建那儿得来的消息,基本上出入不大,听着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点点头忽然说道:“既然这么多田产,那你把账目拿来我看看吧!” 高老根激灵打了个冷战,一下就不瞌睡了,顿时脸色有些惊慌了起来,支支唔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高怀远这句话把他吓得不轻,作为管账的,以前他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接收老宅的事务,帐头上搞的很乱,而且今天高怀远过来之后,他压根没有机会去整理他的账本,拿出来的话,要是高怀远懂这个,应该马上便能看出他在账目上做得手脚,如何敢轻易拿出来呀! “怎么?难不成这么多地,这么多人,你不会连账本都没有吧?要是这样的话,那老宅这边的事情岂不成了个糊涂账了吗?到底有还是没有?” 高怀远猛然将眼一瞪,大力的在桌子上面拍了一掌,现在他可以肯定,高老根这货绝不是什么好货,估计是没少在这儿贪墨钱款。 高老根浑身一抖,慌忙答道:“有!有!怎么会没有呢!只是……只是这段时间府里面有些忙,刚才又搬家弄得很乱,可否待老奴整理一下之后,再交给少爷查看呢?” 高怀远哪儿可能给他这个毁灭证据的机会呀,于是当即答道:“乱倒不怕,只要有就行,李通、薛严!你们过来一趟,现在就陪高管事去吧所有这些年他经手的账目都给我拿来,我要慢慢的审阅!” 听到高怀远的招呼之后,李通和薛严赶快跑了过来,站在了高老根身边,等着跟他一起去取账本。 高老根的冷汗不由得哗哗的流了下来,所有一切来的都太令他措手不及了一些,假如账本拿出来的话,他就彻底完了,这厮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将眼睛一瞪,卖大道: “三少爷,虽然今天你过来的时候,老奴多有不敬,但是那不过只是误会罢了,何苦要苦苦相逼呢?要说论辈分的话,老夫也是高家的人,你大小也要称我一声叔叔,这里本来就是我来打理的,即便是老爷过来,也不能对老奴如此不客气,你一个小辈,岂能如此对老夫无礼呢?假如你想看账本的话,老奴给你就是了,但是此时老奴哪儿还很乱,过几日之后,自会交给少爷你的,今天晚上老奴有点不胜酒力,有事明日再说吧!” “啪!” 高怀远猛的一拍桌子,长身而起,当即怒道:“放肆!我不管你是不是我们高家的远亲,但是你现在是我们高家老宅的管事,就是我们高家的仆人,恭敬点叫你声管事,不客气的话,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敢给少爷我面前托大,收起你这一套吧! 别以为少爷我还是个傻子,睁开你的眼看看老宅现在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好好一处宅子,到处都是茅草落叶,房顶上都长满了蒿草,高家每年开给你的那些工钱要你做什么?难道要的就是你在这里养尊处优,好吃等死不成? 今天既然你不愿交出账本,那我也明白原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知道!由不得你交不交账本,薛严!你给我看住他,李通!你叫上黄严还有周昊一起去这厮的住处,将账本都给我找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厮这么多年,贪墨了我们高家多少钱财!” 薛严和李通早就看这个高老根不顺眼了,今天进门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这个时候,正是收拾这厮的机会,而且他们也都清楚,自己现在是高怀远的人,高怀远想要接收这里的事情,少不得要和这里的管事的发生一些摩擦,只是他们没想到高怀远会动手这么快,而且态度如此强硬,有了他的吩咐之后,薛严一把便扭住了高老根的胳膊,李通面露喜色的答应了一声,掉头跑了出去。 “黄严!周昊!少爷让你们跟我去办事!” 李通站在外面便是一通吆喝,听到招呼的两个小子,很快便跑了出来。 高老根的脸色立即变得通红了起来,怒道:“放手!少爷你如此待我,难道不怕让府里面的上下人等对咱们高家凉心吗?好歹我也为你们高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牛马,你却第一天到这儿,便对老奴下手,就不怕遭报应吗?大家来看看呀!这就是给他们高家当牛做马的下场呀!” 说着说着便嚷嚷了起来,这会儿已经半夜了,这厮的叫声传出去了老远,将府里面的那几个下人也都给惊动了,纷纷跑了出来,凑到 门口观望了起来。 “好你个高老根,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将这个家伙先给我押下去关起来再说!将府里其他人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高怀远想了一下,既然脸皮已经撕破了,那就趁热打铁,将这厮的事情给坐实了再说!于是懒得搭理这厮,立即吩咐薛严到。 薛严也很是佩服高怀远杀伐果断的这种性子,于是一提高老根的胳膊,恶狠狠的说道:“给老子闭嘴,再敢给我吵吵,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拧断你这条胳膊?闭嘴!” 高老根的脸色这会儿已经又变得煞白了,哪儿还有一点酒意呀,于是咕咚一声,便跪倒在了高怀远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少爷饶命呀!您看在老奴为高家做了这么多年事情的份上,老奴也算是兢兢业业,就饶了老奴吧!以后老奴再也不敢了呀!” 高怀远不耐烦的挥挥手,薛严一把提起高老根,几乎是提溜着他一般,拖出了前堂,在厢房找了个空荡荡的屋子,一脚将他踹了进去,反手拉上了门,在外面反扣住,又招呼了闻声跑到前院的周氏兄弟二人,过来站在外面看着这厮,然后将一帮仆役们叫出来站在前院,一个一个的点名,让他们进入到堂中。 高怀远看看天色,知道今天虽然有点晚了,白天虽然将这帮人揍了一顿,但是不见得他们就心服口服,反正想睡觉有的是机会,干脆连夜将这帮人收服拉倒,省的夜长梦多,时间长了再出了什么岔子。 “叫李二进来!” 高怀远对门口的薛严吩咐到。 不一会白天开门的那个小厮便被带了进来,这会儿他的眼圈还有一个肿的跟蜜桃一般,一进前堂,便赶紧战战兢兢的跪在了高怀远的面前。 高怀远看看李二,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估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都看到了吧?那么我也不想跟你多费口舌,这个高老根这些年都干了点什么,你这个李二估计也都知道个大概,少爷我今天也不追究你什么事情,不管你是否参与了他的事情,本少爷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想清楚了,要是你还想替他隐瞒的话,只要被我查出来,你自己想好你的下场,到时候休怪本少爷对你也不客气!想起什么自己说吧!” 高怀远耍了一个滑头,这会儿其实他也没掌握高老根贪墨的什么证据,真的想问,也无处下手,于是便将后世审讯犯人惯用的手段拿了出来,有没有事让李二自己去想,越是没有明确的告诉他们什么事情,他们越是紧张, 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要心理素质不够好的,一会儿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所知的事情倒干净了! 显然这个李二不是什么有种的家伙,被高怀远这么一诈,又一通威胁,立即就酥了,马上跪在地上,叫道:“少爷饶命呀,小的冤枉,小的可是什么都没参与呀!小的以前就是高家买来的仆人,对高家可是忠心耿耿的,都是这个高管事,跟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呀!小的知道的不多,只要小的知道的,就都告诉少爷好了!” 接着这个被吓软了的家伙,很快便将他所知的东西,说了一个干干净净,果真如同高怀远观察的那样,这个高管事还真不是个好货,李二这个家伙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很快便道出了这厮私下敲诈佃户,将佃租私自提高,多余的收入自己囊中;将良田偷梁换柱转给他亲戚租种,按照劣田收取佃租,从中渔利;虚报支出,贪墨钱款;好年景的时候说遭灾,将收取的佃租倾吞;小瓷窑烧制的瓷器高价买,低价入账,吃差价等等…… 第三十四章 证据 这一下高怀远才明白,为什么高建这么大方的将老宅这儿交给他来打理了,原来高家看老宅这边没什么油水,才会这么大方,这还真要感激这个该死的高老根了,要不是这家伙私吞瞒报的话,估计高建还真舍不得将这块肥油之地,交给他来打理呢! 看看李二没有什么油水可诈了,于是高怀远将他所说的东西,都给记下来,又让这个家伙画押,这小子哭的流利喇叭的交代,说高老根给他过一些好处,他使过一些高老根的小钱,高怀远挥手说道:“既然你已经交代了,那我就既往不咎,以后你知道这里谁是主子就好,那些事情就揭过去吧!” 李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慌忙按了手引画押,退了出去,接着高怀远又审问了其他几个仆役,这些人也都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他们知道的事情,和李二所说的基本上差不多,而且他们还揭发高老根时不时的还会克扣他们的工钱等等,并都签字画押,形成了一套有利的证据,将高老根所犯的事情坐了个实成! 这个时候李通也早已和黄严、周昊将高老根的窝给抄了一个底儿掉,所有账本都给高怀远弄了过来,在堂屋里面堆了一大堆。 高怀远随手翻了一下,觉得真是头晕,古时没有阿拉伯数字,账本都是用一些繁体老字书写的,要是看完的话,估计能将人给烦死!还是后世的账本看着舒服,一目了然,高怀远这个时候就决定,要将他这里的账目以后改为阿拉伯数字记账,省的看着觉得头晕。 虽然他没兴趣看这些账本,但是随手翻了一下,还是看到里面有不少涂改之处,便知道这些仆役们所言非虚,这个贪墨高家财产的罪名算是给高老根坐实了! 于是他吩咐仆役们轮流看守这个高老根,其他人都去睡觉,并警告这些仆役们,谁要是放跑了高老根的话,就找谁算账,吓得几个仆役们连连点头,李二更是找了绳子,不管不顾的闯进去,将高老根给绑了个结实,现在高老根算是知道,他这个管事算是干到头了,看看这帮以前对他俯首帖耳的手下们现在对他的态度,便知道自己已经被这帮人给卖了,吓得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逃走拉倒。 高怀远也不管他,伸了伸拦腰下去洗漱了一下,倒头便睡,连他也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而且快的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将这里的管事的给扳倒,接管了这个老宅,不过能快一点解决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个好事,下一步就是整顿这里,然后接替高老根,继续大肆贪墨,为自己以后 做点打算了! 连续两天,高怀远都没搭理被绑在屋子里面的高老根,倒是将府中现在上下人手叫过来,训令了一番,告诉他们,在高家老宅,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大家必须要听他的吩咐,有了前车之鉴之后,那些这里的老人儿们哪还敢说个不字呀!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对高怀远毕恭毕敬。 而且高怀远也说了,只要他们以后忠心耿耿,跟着自己的话,工钱不但不会克扣他们,过年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发红包,提高工钱,把几个仆役们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如此恩威并施之下,高怀远很快便接管了老宅这边的事务。 至于那些少年,高怀远让他们各个洗干净之后,发给了他们两身合体的家仆的衣服,命他们穿上,告诉他们,以后想要混出个人样,就按照他说的办,他的话就是命令,不容任何人违背,这些少年如果说刚被收来的时候,还对高怀远有些不以为意的话,但是经过这一番事情之后,都知道了高怀远的手段,都变得比路上时候更加老实了许多,对高怀远更是言听计从,一点也不敢违逆。 除了处理这些事情之外,高怀远还将李通任命为此处的管事,专门负责管理老宅的这些仆役们,也算是完成了他的承诺,但是账务方面,却没有交给李通,不过这也让李通高兴的合不拢嘴了,要知道在高家当管事,比起一般的仆役们,月钱起码要高出一倍,所以也就心满意足了,对高怀远现在更是死心塌地到了极点。 而薛严则被高怀远定为护院,这么大一个宅子,有几个护院也算是正常,何况现在地面上据说也不算太平,有薛严这个会点功夫的人当护院,总算是让他也可以少草一些心。 至于后院,被高怀远宣布成为禁地,一般人除了李通和薛严之外,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后院,至于为什么,高怀远没解释,这些人也不敢打听,只是高怀远还定下一条规矩,宅子里面的事情,任何人不许对外面说,一经发现,立即赶出高家,还要扣除所有工钱! 吓得这帮人立即纷纷立誓,保证绝不敢出去乱说!经过对高老根雷厉风行的打击,高怀远的手段他们也都见识到了,现在这里的人自动的将高怀远的话当作圣旨,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反正他们也都是下人,听谁的不是听呀!何况高老根这厮也没给他们带来一点好处,倒是没少欺负他们! 高怀远这才觉得满意了,招呼了黄严、周昊等人,带着这帮新收的少年,将后院杂草丛生的花园干脆一下铲平,平整成了一个 小型的校场,又让他们去搞来一些青砖,将院子铺平,黄严和周昊自然不会反对,立即带着这帮少年开始忙活了起来。 高怀远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才总算是抽出了一些时间,开始翻阅起了这些账本,整整花了一天时间,看的眼晕头大,才算是将这些账本理出了一个大概。 原来高家老宅这边油水并不算少,三百多亩田产,每一年光是佃租,就收入高达数百石之多,即便是一石米换一贯钱,而光从账面上来看,就是几百贯钱,这个高老根就自己贪墨了数十贯,快赶上小半个县令的年收入了! 而且这还不算其它的收入,加上其它几项下来,高老根一年贪墨的钱至少也有七八十贯之多,可见这个高老根几年下来,贪墨的钱财是多么大的数字了! 合上账本之后,高怀远按着太阳穴,气得直哼哼,自己这个三少爷,费尽心机,现在才弄了几十贯钱,还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人发现,高老根这个小小的管事,一年下来,就弄这么多钱,真是该死到了极点了! 虽然这点钱,在高建眼里都是小钱,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不重视老宅的事情了,可是对于现在的高怀远来说,要养活一帮不在计划之内的少年们,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个事情该如何处置呢? 高怀远接下来的晚饭时间没有出门,自己摸着下巴在书房里面琢磨不停,终于在柳儿又一次过来催他的时候,高怀远才拿定了主意,接过柳儿为他送来的饭菜,大嚼了一番之后,丢下碗筷,招呼上黄严和周昊二人,快步的走到了前院。 高怀远命黄严和周昊这两个死党将前院的人清到一边,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入了管着高老根的房间,柳儿乖巧的为他送来了灯烛,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两天时间没见高老根,这厮几乎变得高怀远有点不认识他了,衣服又脏又破,脸上还带着一些擦伤,脑门上还有一个大包,不知道是他自己撞的还是那些仆役们给揍的,发髻也散开了,乱蓬蓬的披在肩膀上,眼窝更是塌陷了下去,仿佛一下老了二十岁一般,整个人都有些脱形了。 一见到高怀远进来,高老根立即惊惧的坐在地上,朝后面退,一直蹭到了墙角,用惊惶的目光注视着高怀远,满眼都是哀求之色,再也没有初见他时候的那种嚣张的气焰了。 高怀远将手中的一叠白纸在手心拍打了几下,然后丢在了桌子上面,下巴微微的扬了扬说道:“高老根,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 高老根 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叠纸,满眼都是惶恐,颤抖着说道:“不知道!” “哼哼!那好,我来告诉你好了!这些都是老宅的那些仆役们的供词,上面都说了点什么,我就不必给你再复述一遍了吧!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事情,我想你自己比谁都清楚!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那些账本,加上佃户们的证词,还用我再说什么吗?” 高怀远又使出了老办法,其实他哪儿有什么时间去找佃户们落实证词呀! 高老根一听,目光中充满了绝望的神色,一下就彻底崩溃了,双手反剪这,双膝着地,飞快的爬到了高怀远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少爷!是我该死,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让猪油蒙了眼睛,求求少爷开恩呀!饶小人一命吧!” 第三十五章 黑吃黑 高老根哭的这会儿简直跟孩子一般,他真是彻底崩溃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前天一天时间中,被彻底的推翻了,本来他过的好好的,一下就成了个阶下囚,只要想想后果,他便吓得睡不着觉。 连续三天时间,他都在极度的恐惧中渡过,一眼都没眨,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只要自己以前干的那些烂事,被高怀远翻出来,他不但要倾家荡产,老婆孩子都给卖了也赔不起高家这些钱,而且只要送他到官府之中,起码要被暴打一顿,然后发配到南方蛮荒之地,做一辈子的苦力,他这把骨头,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当高怀远亮出这些证据之后,高老根所有的幻想都被彻底打破了,再也撑不住,趴在高怀远面前嚎啕大哭,只求高怀远饶他一条老命。 “少爷!您就看在老奴为高家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老奴家里还有小儿尚未成年的份上,给小的留条活路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呀!求求少爷饶命呀!呜呜……” 高老根没法用手去抱高怀远的腿,只要不停的用脑袋撞地,发出咚咚的声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个世上就是这么公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现在你知道害怕了?” 高怀远找了个竹签子,剔着纸甲缝,好整以暇的说道,对于这样的小人,高怀远从心底往外的感到鄙视,丝毫也引不起他一点同情的感觉。 高老根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连连用脑门撞地求饶,被高怀远用脚尖挑住了脑门,高怀远倒不是可怜他,而是怕这厮一头撞死在这儿,他的计划就不好实现了。 “好了!你也别给我磕头了!现在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到底贪墨了我们高家多少钱吧!说的老实一点的话,我还真可能会饶你一命,要是再敢给本少爷耍滑头,不老实的话,哼哼!不用你说,只要这些东西,就足够抄你的家,要了你的命了!一切就看你怎么交代了!” 干这样的事情,高怀远还真是轻车熟路,不相信高老根不说实话。 到了这个时候,高老根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又磕头说道:“老奴说!老奴都交代!这事儿要从小的接手老宅的管账开始说……” 听高老根洋洋洒洒的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之后,高怀远和自己心目中的数字比对了一下,知道这厮没有再敢说假话,而且他说的数字还超过了原来预计的数字一些,可见这个家 伙真是吓坏了,于是坐直了身体,怒道:“我们高家对你可以说是向来不薄,可你却是如何对待我们高家呢?现在我来问你,这些钱都到了什么地方?你给我从实招来,否则的话,哼哼……” 他冷笑了几声,没有接着说下去,这会儿倒是他自己有点害怕了,要是万一这厮是个赌徒的话,这些钱都输光了,那他就白玩儿了! 高老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之后,哭着答道:“小的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都是小的一时贪财,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呀!” “废话!我知道你该死,快说这些你贪墨去的钱财都到哪儿了?” 高怀远才不愿听他忏悔呢,那是牧师的事情,他这会儿最关心的还是钱的事情,别看穿越文上写的那些,猪脚到了前世之后,各个都大发横财,可他到了这儿小半年了,却只偷了一些钱,全靠自己赚的还真是没有一个大子儿!一想到自己以后想做的那些事情,高怀远就为钱感到头大,所以这会儿他最关注的还是高老根的口袋,于是厉声喝道。 高老根吓的又一激灵,赶紧直起头惊恐的望着高怀远答道:“回少爷的话,这些年虽然小的贪了一些钱,但是这些钱小的在南面置办了一些田产,有些钱花在了张寡妇身上,现在小的的家里面还存了几十贯,只要少爷给小的留条活命,小的愿意都给少爷,不过现在小的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了,只要少爷给小的留条活路,小的以后当牛做马,也要偿还那些钱的!” 高怀远看看哭得一塌糊涂的高老根,觉得这戏也演的差不多了,于是装作同情的样子,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面踱步,来回走了半天,也没有搭理高老根。 高老根脖子跟轴承一般,跟着高怀远的身子到处转悠,扭的脖子都有些疼了,看高怀远还是没有说话,猜着高怀远这会儿一定是已经被他的话打动了,觉得这下事情似乎有点转机了,于是再次磕头叫道:“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吧!只要您放过小的这一次,您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呀!求求您了!少爷……呜呜……” 高怀远作出不耐烦的样子,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高老根,又想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你让我放过你,可是我又怎么放过你呢?既然你好歹也算是我们高家的远房亲戚,那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做绝了,毕竟都是姓高,事情传出去的话,对我们高家也脸上无光!” 高老根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事情似乎出了转机,于是又开始 连连对高怀远磕头称谢,但是被高怀远马上又给拦下了。 “但是如果就这么算了的话,那么又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你尽其所能,将这些年你贪墨的财物给我退还回来,然后给我立下一个悔过书,让你永远记着你欠我们高家的,然后带上你的老婆孩子,给我滚的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可怜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家人,不想让他们跟着你这样的没出息的人丢脸,以后没法做人,到了别的地方,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人去吧!” 高怀远厉声对高老根说道。 高老根一听不用送他去见官了,于是心一下就放了下来,虽然这么一来,他将会失去所有的东西,实在肉疼的难受,但是和丢了小命相比之下,高怀远这么做,还是对他等于宽大处理了,于是连个屁都没敢再放,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 高怀远让周昊进来给这厮松开绑绳,又给他了纸笔,让他写了悔过书,然后叫来了薛严,带着他们几个,押着高老根从后门一路出了高家老宅。 高老根先找到了张寡妇,进去好一通说,听到里面张寡妇又是哭又是骂的,后来还听到厮打的声音,好一阵子高老根才带了一脸的萝卜丝从院子里面狼狈的跑了出来,抱了一个小包袱,交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钱还有一些首饰,估计是高老根以前买给张寡妇博取她欢心的东西,这一下倒好,又给要了回来,张寡妇赔上了皮肉,岂会善罢甘休,当然少不得要厮打高老根一通了,幸好张寡妇也算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闹出去的话,她以后就没法再混下去了,搞不好还要被送官受刑,虽然不愿,但还是最终交出了这些东西,坐在院子里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接着一行人连夜赶到了数十里之外的高老根家,抬头一看,高怀远就乐了,原来这厮为了避人耳目,居然把家给安在了山里面,很是偏僻,周边几十亩良田都是这厮购置下来的,虽然这里的地价不高,但是贵在安静,而且高老根弄的这个院落,看起来也不算太小,前后两进,俨然一个小富人家的模样,看来这厮敛财有方不说,还是个会置办家业的家伙,虽然高怀远带着一脸不满意的表情,但是心里面早已是乐开了花了! 高老根好一阵子拍打院门之后,里面才出现了灯光,然后听到一个女人粗鲁的吼声:“是谁在外面拍门?深更半夜的想讨老娘便宜不成?老娘告诉你,我们当家的可是高家的管家,想讨便宜给我滚远点!” 高怀远等人险一险没有当场笑喷,高老根黑着脸破口大骂道:“你个贼婆娘,是老子回来了!快点给老子开门!屁话怎么这么多?” 里面的女人一听是高老根回来了,于是连忙跑到门口,将院门打开,结果一看外面站的好几个人,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你这死鬼怎么现在想起来回来了?这都快要天亮了,也不怕让狼吃了你!你这脸是怎么了?他们……” 高老根这会儿心情正不爽呢,挥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打得他婆娘哭嚎了起来,又被高老根踹了一脚骂道:“滚一边去,鬼叫什么?进去再说!还不快点掌灯,老子有事要办!” 他老婆这才哭哭啼啼的跑去掌灯,让高怀远等人进到屋子里面,高老根拉着他的婆娘到了后面,不多时又听到他婆娘杀猪一般的哭嚎声,不用想也知道,这婆娘是舍不得这份家业。 第三十六章 忙碌 天亮的时候,高老根收拾了点行李,带着老婆孩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他家,看着那个女人怀里面抱着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高怀远不免又动了恻隐之心。 叫住了高老根,让薛严从屋里面的包裹中取来了几贯钱,交给了高老根,没好气的说道:“本来你们家人可以过的安安生生,都是因为你的贪心,好好的家也不能呆下去,这几贯钱你拿着吧,这是我给你孩子的,不是给你的!记住,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了!用这点钱做点小本买卖,养活你的家人去吧!” 高老根接住了这些钱,眼泪一下又流了下来,扑通一声给高怀远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说了一些感恩戴德的话,然后拉上了一辆板车,装了他的一些随身包裹,一路朝着山外走去。 送走了高老根之后,高怀远带着薛严等人在这里大致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喜欢,这里地处偏僻,却有山有水,要是文人雅士住在这里,定会激发出不少灵感,搞不好能写出什么好诗,可是却让高老根这个贪财的家伙买下来,真是糟蹋了这个地方! 高怀远看着周围的山势,总是有一种眼熟的感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最后索性就不再想了。 看过了院子还有那些田地,高怀远对薛严说道:“薛严你拿上这些田产地契,还有高老根签字画押的转让契约,辛苦一趟,到县衙跑一趟,找到邢捕头,托他帮忙,将这些东西马上转到我的名下,省的夜长梦多!” 薛严领命之后,立即启程,带上了高老根交出的这些田产地契,还有他的转让契约,骑上了高老根家的那头青驴,又带上了搞坏眼给他的一些钱,一路朝着大冶县城方向走去。 盘点一下,高老根这厮还真是个守财奴,这么多年从高家贪墨来的钱财,除了花在张寡妇身上的一些钱之外,基本上都购置了田产之类的东西,家里面还藏了几十贯钱,现在一下都便宜了高怀远,让高怀远凭空口袋又鼓起来不少。 “老大果真厉害,这才几天时间呀!居然就三下五除二的将高老根这厮给收拾了,还弄来了这么多钱和田产,现在老大大小也算是个富户了!哈哈!周昊,这次咱们算是来对了吧!跟着老大就是爽,想受穷都不可能!” 黄严看着堆在桌子上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省了你的恭维吧!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老实告诉你们,以后天下迟早会大乱的!想要在乱世立足,就要练出一身本事,要 是想享受的话,你干脆还是回绍兴你家去好了,在这儿,你就要听我的,师父教给咱们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练不好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怀远兜头给黄严泼了一头的冷水,周昊站在一旁嘴角扯动了几下,显然他很高兴看到高怀远教训黄严。 黄严闹了个没趣,讪讪的摸着鼻子说道:“我这不是替你高兴一下吗?谁有没说要享受来着的?我听你的就是了,谁让你是咱们的老大呢?放心吧,师父教给咱的东西,绝不会丢下的!就是那帮小子们,不知道老大打算如何处置呢?” 高怀远看了看黄严和周昊二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现在对这两个人是绝对的信任,无形之中已经将他们视为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所以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说话是不会忌讳什么的,于是接着说道:“大丈夫人生一世,总要做点什么事情才行,实话告诉你们,用不了多久,可能两三年间,大宋必会和金人还有一战,你们要是想出人头地的话,这是一个机会,不要错过了!至于那些少年,我不会将他们当成你们一样,我会训练他们,成为我们手头掌握的一支力量!一旦有事,要能用得上他们!对于你们的要求,我会和他们一样对待,但是你们却要比他们做的更好!要是你们吃不了接下来的苦的话,那么我也只能让你们回家去了!希望你们记住!”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一听说以后有机会上阵打仗,黄严二人都很是兴奋,于是立即都挺直了胸脯叫道:“老大放心吧,咱不是孬种,绝不会给你丢脸便是!” 高怀远伸手去收拾桌子上的那些钱物,打成了一个大包裹,周昊主动过来,背了起来,这么多钱,还真是沉的厉害,不过看着却觉得心里面踏实多了! “这些钱财老大准备怎么办?” 出了院子之后,黄严又在后院拉来了一头驴,将包裹放在了驴背上,对高怀远问道。 “当然不会交给我爹了,要知道以后养这帮小子们可是要花不少钱的,这点钱哪儿够呀!回头咱们还要想点办法赚钱才行,靠着这点钱,成不了大事!” 高怀远回身先将高老根的院门给锁上,转头答道。 黄严脸上又露出一脸的贼笑,三个人才上路朝老宅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高怀远又改变了主意,将黄严还有周昊这一帮小子又都赶出了后院,直接赶到了高老根以前的家里面,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多眼杂,他以后要做的事情,眼下还不想让太多 人知道,光一个藏私兵的罪名,就够他受的! 薛严很快也从大冶县城返回了老宅,将办好的田产地契交给了高怀远,有上一次喝酒喝出来的交情,加上银钱开道,事情办的很是顺利,衙门的书吏一点也没刁难,就给他们办了签押,这一下高怀远彻底放心了,起码现在他也是有地之主了,这才是家有存粮心里不慌呀! 对于这些田产地契还有钱财等物,高怀远没空去管这个事情,一股脑交给了柳儿收着,对于柳儿,现在他更是当自家人看待,如果说天下最信任的人的话,那么柳儿就是第一个,所以这种事情,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柳儿。 柳儿对高怀远的信任也感激不已,非常小心的将这些东西收好,心里面发誓,要为高怀远保密,还要替他看好这些东西,俨然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高怀远的小管家婆。 来到这里之后,柳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总是谨小慎微,生怕招来祸端了,变得开朗了许多,整日忙前忙后的指挥着宅子里面的仆役们打扫为生,很快在她的带动下,老宅便变了个模样,处处都变得清洁干净了起来,连房顶的茅草都被清理一空,窗纸也都换上了新的,让人一看就觉得舒坦。 这些老宅的仆役们看到柳儿非常受高怀远的宠爱,没人敢小看她一点,对她的吩咐也是言听计从,不敢有稍许怠慢,搞得李通有点不爽,他这个管事的成了个挂名管事,真正的官家似乎成了柳儿一般,不过他也没敢表示一点不满,柳儿在高怀远哪儿的身份,顶上他十个八个都不止,所以他只能服服帖帖的也跟着柳儿做事,反正工钱照拿,又省心不少,自己开解自己去吧! 对于高老根的突然失踪,府中的人也没人敢去打听,反正高怀远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说因为他的缘故,高老根畏罪潜逃了,并吩咐所有人,统一口径,都说高老根告老还家,不再为高家做事了,至于他去哪儿了,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不过私下里,还是有个把仆役看着薛严这个冷脸大汉,暗自猜测,会不会少爷一怒之下,把高老根这厮给宰了,然后来了个毁尸灭迹不成?虽然宋朝有钱人家比起其它朝代,对待下人要宽厚许多,但是真的惹恼了主子的话,干掉个下人,只要没有人知道,还照样无人追究。 不过这个事情似乎也有点不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因为他们听说高老根失踪的时候,连他家人也一起消失不见了,即便高怀远再怎么狠辣,他毕竟还是个少年,不可能连高老根一家人都给杀掉,何况张寡妇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吗?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反正现在这个少爷虽然严厉,但是对他们这些下人还算是不错,吃的喝的都没亏待他们,时不时的做事还会给俩钱的打赏,比起高老根对他们,那简直就强到天上了。于是再看高怀远和薛严,更是恭敬的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怀远忙的跟车轴一般,转个不停,他抽空要教柳儿识字学算术;而且老宅的田产他这个当家的,说什么也要和佃户们见见面;还有那个小瓷窑,他抽空也溜达过去,看了一下;还有就是高家庄里面一些远亲,听说了高怀远这个三少爷回来了,也都登门拜访,表示亲近!光应付这些事情,就让高怀远忙了个四脚朝天。 等到将这些事情大致都搞的差不多的时候,高怀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半天,以前天天穿着一身铁砂行头,都没这么累过,看来这个老宅的当家的,还真不是太轻松的活呀! 等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想到,是该去安排一下黄严那帮小子们的事情了!于是吩咐李通,备好了青驴,带上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仆役,骑上青驴去朝着他自己的老窝走去。 第三十七章 周俊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在心里面记住一件事,我让你们做的,你们必须做,我的话便是对的!即便错了,也是对的!你们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我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做,我不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都不许做,在这里你们将会不用再担心会挨饿受冻,在这里你们可以学很多东西,但是如果你们忘记了我说的话,你们将会受到惩罚,直至被赶出这里,继续到街头挨饿受冻!我这里不要懒鬼,你们也必须要忘掉你们的过去,回忆那些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要你们牢记住,你们是我高怀远的人,我的话你们记住了没有?” 高怀远站在院子里面,负手大声的对面前站着的十几个少年说道。 这些少年楞了一下,然后在黄严和周昊的带领下,开始回答:“是!” “难道你们这几天都饿傻了不成?为什么回答的这么有气无力?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 高怀远瞪着眼,伸着脖子,将从电影中学到的那一套教官操练新兵的架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少年们于是再次大声的齐声回答:“是!” “声音太小!我还是听不到!” 高怀远将鼻子凑到正中间的周俊的鼻子上,粗着脖子大吼到。 “是!” 这一次所有人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声音在院子上空久久回荡。 妈的!这帮家伙声音还真不小!震的我耳朵快要聋了!高怀远用手指掏着耳朵,一肚子腹诽道,不过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连连点头。 “很好!我相信你们都记下了!现在我宣布以后你们的作息计划,从明天早晨开始,你们必须鸡叫起床,列队出门跑操,凡是迟到者,没有早饭! 早餐之后,你们要下地干活,因为这些土地,以后将关系着你们的饭碗能否装满!关系着你们以后是否有衣服穿! 从今开始,周俊就是你们的文字教习,下午你们跟着周俊识字,还有和黄严、周昊练拳,然后负重跑步,直到晚餐时间收队! 晚上是你们的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放松一下,但是记住你们的衣服必须要保持干净,床铺必须要保持整齐,如果连这些事情走做不好的话,你们就不配留在这里!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都记住了没有?” 高怀远再次大声的对他们问到。 这次十几个少年都学乖了,同时大声的吼道:“是! ” “黄严、周昊,将你们各自小队分别带开,去让他们背今天我说的东西,直到每个人都牢牢记住才能吃饭!周俊留下!” 高怀远挥挥手。 黄严和周昊既感到新奇,又觉得自己很威风,于是出列大声叫道:“是!” 然后将各自分配的手下带开,到院子两侧开始让他们背诵今天高怀远所讲的东西。 周俊立正站在高怀远面前,目光自觉的保持平视,而不去朝高怀远观望,这些东西是他这些天以来学到的。 对于自己这个主人,他既感激,又觉得敬畏,同样是年纪差不多的少年,高怀远却要比他们这些人知道的事情多很多,而且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气质,让他不得不佩服,虽然高怀远有时候表现的很凶,但是周俊却知道,在高怀远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要不是高怀远的话,他的弟弟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估计连尸体都要被野狗给啃没了!自己估计也不知道已经死在什么地方了,当日正是高怀远碰到了自己兄弟,才捡回来一条命,高怀远还给他们穿的,让他们重新又有了做人的尊严,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卖身报恩,在他眼里,不论高怀远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条命和弟弟的命都是高怀远给的,即便让他去死,他也会去做。 “能告诉我你的家世吗?我在路上便发现,你和你弟弟都识字,为何会流落到这里?” 高怀远走到周俊面前,用比较和蔼的声音,对周俊问到,从收下他们兄弟二人那一天开始,周俊就自己写下了卖身契,交给了高怀远,所以高怀远一支都高看周俊兄弟一眼,对他们比较留意,经过观察,他可以感觉到周俊对自己的那份感情,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今天安排周俊当这些孩子的文字教习。 一听高怀远问到了自己的身世,周俊脸上又流露出了一丝悲哀,但是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这种难受的感觉,回答道:“小的家在河南,算是北人了,以前祖上都是读书人,而我的父亲也是个读书人,但是祖上有训,不许我们周家在大金谋官,所以父亲也不屑参加金国科考,当金国的官,所以便在家侍弄十几亩薄田,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还算是过得去吧! 可是年初的时候,一个女真人要我父亲去他家当教书先生,父亲不肯答应,后来居然被那谋克派来的恶奴给活活打死,母亲无奈之下,连夜带着我和弟弟南逃,辗转到了这里,本来打算到永修县找 祖上的一个远亲投奔,可是到了永修之后,才打听到那支远亲,早已不在永修了,连房产都卖掉了。 母亲一路带着我们兄弟南下,花完了所有的钱,自己也累出了病,到了永修之后,便一病不起,我们三人流落街头。 母亲性子刚强,不许我们去讨饭,说会辱没了我们周家的清誉,后来直到她生生病死在永修县城的街头,我们又被赶出了县城,弟弟也饿倒了,那个时候,我看着快要饿死的弟弟,就发誓,只要有人救我弟弟一命,我便用性命报答他!后来就遇上了少主人您!” 听完了周俊的身世之后,高怀远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读书人,即便是身在金国,已经近百年时间了,但是周家世代还当自己是宋人,不肯为女真人做事,这样的气节确实令他感到钦佩不已,轻轻的派了一下周俊的肩膀,说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君子,言出即行,以后你就来教他们这些人识字,我不指望他们能成什么圣贤之人,只求他们能看懂书就成!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总之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我们汉人以后着想!” 周俊双脚一磕,立正叫道:“是!小的明白!” 高怀远挥挥手,周俊立即做了一个标准的向右转,快步跑到了周昊那边的小队中,开始和那些少年们一起背诵今天高怀远所说的东西。 刘大伸头伸脑的在厨房里面朝外面张望,今天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惊奇,这个少爷身上处处都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他是个老实人,看不明白这个三少爷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自从这个三少爷让他过来到这里当厨子开始,他便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跟着这个三少爷,心里面很踏实,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受其他人的欺负了,因为他已经真正算是三少爷的人了! “刘大!” 高怀远也看到了正在朝外面张望的刘大,伸手招呼他到。 “哎!哦!到!” 刘大也学着那些少年的口气,回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奔到了高怀远面前,哈腰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 高怀远看着一脸憨厚的刘大,对他问道。 “俺这个人愚钝的很,不知道少爷为啥会叫俺来这儿做事!” 刘大很老实的答道。 看着刘大的脸,高怀远想起了以前自己在高家受得委屈,自己以前是傻,而这个刘大却是老实过头,所以他们都一样受到周围的人欺负 ,对于这个打小就卖到高家的刘大,他很同情,所以才会调他来这里做事,一是省的其他那些仆役们老是欺负他,二是这样的实诚,口风严,不会乱说话,这里以后其实他将建立一所类似后世的少年军校,他要培养一批可以用的兵将来,万一以后有用的话,这便是他的基础! 这些天他一直在考虑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思来想去之后,觉得不能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混一辈子,最后到老的时候伸脖子挨蒙古人一刀了结,所以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将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总结了一下,理出了一个头绪。 那就是他要做一番事业,要不然的话,也辜负了三山散人对他的期望,还浪费了这一膀子的力气,大丈夫来着世上走一道,不能就这么糊糊涂涂算了,对这个大宋他不感兴趣,本来好好的一副江山,愣是被一帮无能的皇帝给折腾没了,让那么多大汉民族的老百姓成了蒙古鞑子的刀下亡魂,实在该死呀!所以他也没想着去报效国家,只是想着假如有一天,可以为大汉民族做点什么事情,眼下这些少年,对他来说就是种子,他要培养一帮凶悍的尚武之人,有朝一日,开花结果,即便蒙古人真的来了,也要他们见识见识汉人的凶悍!省得汉人被蒙古人小瞧了! 第三十八章 佃户 “其实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你是个实诚人,我只对忠厚老实的人会有好感,跟着我的人,忠实于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吃亏,你也一样,记住我的话,只能看不能说,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对的,让你所看到的东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面就好了!” 高怀远又看了一下正在望着他的刘大,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 “哎!小的都记着呢!少爷对俺好,俺这心里面也明白,俺会好好做事的!保证不会乱说话,即便人家打死我,我也不说!” 刘大在围裙上搓着手,使劲的保证到。 听着这句话咋有点那么耳熟呢?高怀远忽然有点想笑,再看这个刘大,怎么看都觉得他有点像甲方乙方上面的那个胖厨子了! 马上就是秋收的季节了,又是一年中收租的时候,高怀远虽然很想在这个被他称为军校的庄子呆上一些时日,将这里的事情引上正规,但是老宅那边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去处理,否则的话,年底给老爹交不上钱,他这个新任管事也就算是又干到头了,再怎么说,养活这个私人军校,是要花钱的,靠这里的几十亩地的收成,什么事情都做不来!第一步还是要运作好老宅那边的事情,捞到一些本钱再说! 所以高怀远只能将这里的事情,暂时先交给黄严还有周昊二人主持,另外要他们辅助周俊,教这些少年识字,虽然二人不是很明白高怀远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因为长时间的接触,他们也知道高怀远是不会做无聊的事情的,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于是两人拍胸脯保证,绝对能将这帮家伙给管教好。 “还有一条忘了告诉你们了,咱们这儿要讲究无情的制度,有情的管理!要让他们不敢违背规矩,又要让他们觉得这里的温暖,不要让他们觉得这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该奖的奖,该罚的罚,该关心的一定还要关心他们才行!现在他们这些人体力还很差,先给他们吃好喝好,让他们强壮起来,不要一下就把他们累瘫了,这样反倒会欲速则不达了!这一点很重要,他们都是孤儿,管教的同时,把他们当兄弟对待!不能光让他们怕你们,还要让他们敬你们,爱你们!记住我的话!” 高怀远再次对他们嘱咐到。 黄严和周昊仔细的品味着高怀远的这个嘱咐,慢慢的了解了其中的含义,于是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要不是高怀远临走嘱咐的话,这俩货还真就有可能用不了几天时间,就将这帮小子给操练趴下了!有了高怀远这个吩咐,他们两个也开始学会了 怎么管人,于是态度上开始有了明显的转变。 高怀远安排了这些人之后,赶回了老宅,招呼了薛严还有一个老宅的仆役,一起朝高家的田地走去。 高家祖田总共三百多亩,既有水田又有旱田,只要是有田地,就又有薄田和良田之说,这些年高老根糊弄着那个糊涂老管家,将高家的祖田搞得乱七八糟,良田都给了他的亲近人家租种,却交的是薄田的租子,而薄田租种给了那些没有给他好处的老实人,却要收良田的租子,这种事情到了高怀远手中,自然不能再让它们存在下去,否则的话这么折腾下去,老实巴交的佃农们肯定会越来越苦,他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生下去了。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高怀远便决定要实地查访一下,掌握第一手材料再说,于是便有了今天之行。 佃户们都住在一些不易开垦的地方,在那里建房居住,也可以就近照料自己租种的田地,虽然南宋商业十分发达,国家也相对十分富庶,但是对于这些种地的老百姓们来说,压根不关他们任何事,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日子照样过的十分疾苦,大部分人家,侍弄土地,还都是靠的人力,真正有大牲畜的人家,只有一些大户才行。 高怀远在地头上由薛严陪同,一块一块的查看,他前世从来没有接触过农业,后世这个身份,更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对于土地和粮食的概念了解甚少,到了田里面之后,才发现两眼一抹黑,看了也是白看,什么良田、薄田他压根分不清楚,只认得田里面种的是稻子,连水稻和旱稻都搞不明白。 幸好薛严以前是农户出身,种地是把好手,有他和另外一个仆役陪同,事情就好办了许多,他们二人一看便知道,那一块是良田,那一块是薄田,产量大致会有多少,高怀远按照他们的说法,一一进行记录,然后和名册上的再进行一番核对,一天时间,便将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个透彻。 而且一天下来之后,他还了解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在南宋末年,粮食产量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大批占城稻的推广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占城稻种植时间短,而且抗病能力强,产量也比以前的稻子高很多,难怪南宋七八千万的人口,这么点土地就能养活,主要还是拜粮食的亩产量的提高呀! 弄清楚了这些东西之后,高怀远又开始在心里面大骂高老根这个混账东西缺德!以前只是听说,还没有直观的概念,今天一看,才知道高家祖田这边,真是被这厮搞得一塌糊涂,这简直就是 在谋财害命,幸好他来的及时,否则的话,高家这些田地,搞不好薄田很快便要被撂荒了! 租种薄田的这些佃户们,一年忙活到头,交完了佃租之后,基本上没有能剩下多少粮食,吃饭都有些维持不住,而那些租种良田的家伙们,收的是高产,交的是少量的薄田的佃租,日子明显要比那些种薄田的佃户们要好的太多了! 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凡是租种的良田的铁定是和高老根有点沾亲带故的,搞不好还和自己高家有点远房的瓜葛,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公平了,高怀远虽然同情所有种田的人,但是他却不能将这些地分给这些佃户们,他力所能及的就是尽量在自己能支配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做到公平一些。 现在田中粮食基本上都到了收获的季节,佃农们正在准备开始开镰收割,高怀远却忽然派人通知,所有佃农,都到高家老宅议事。 这些佃农们也都知道了高家老宅这边管事的换人了,以前的高老根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多方打听之后,也只听说高老根告老还家,至于去哪儿了,就没人知道了! 所以许多佃户们心中都颇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新来的这个高家三少,会对他们这些佃农采取什么新的政策,接到了通知之后,这些佃农们纷纷涌到了高家老宅,几个穿戴整齐的家伙,还提着一些礼物,一帮人一见面,之间便相互怒目而视,谁看谁都不顺眼,要不是在高家的缘故,搞不好就打起来了。 其实这也难怪,特别是那些租种薄田的佃户们早就一腔怨气了,他们没本事孝敬高老根,也没能和高老根沾亲带故,只能受这窝囊气,所以一见这些租种良田的家伙们,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难免会有些冲,这些人一到一起,三言两语便吵了起来,闹得高家前院跟赶集一般的热闹。 高怀远端坐在前堂正中位置,面前放了一个大桌,上面摆得都是佃农们以前的租约,还有就是一些空白的租约,当看到这些佃户们都到齐之后,微微抬头扫视了一下他们,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薛严和李通立即上前叫道:“吵什么吵?再吵都给我滚出去!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赶集吗?都给我静一下!我们三少爷现在有话要对大家说!” 这一二十个佃户,立即收住了嘴,很快安静了下来,都伸着脖子看着高怀远,等着他说话,当看清了高怀远之后,这些人都有些诧异,原来高家三少居然还是一个少年,怎么高老爷派这么一个没成年的儿子来接管这里的事务呢?大家都有些疑虑了起来 。 看到这些佃户们已经停止了喧哗之后,高怀远才站起身,抱拳拱手说道:“高某这厢有礼了,诸位都是对我们高家有功之人,在此高某代我父亲谢过大家了!顺便也告诉大家一声,自此之后,我便正式接手老宅这边的事情了,请诸位以后多多扶持我才是!” 这帮佃户们看高怀远比较客气,于是纷纷嘻嘻哈哈的还礼,一些富裕点的人显摆一般的托着手中的礼物,想要送到高怀远的桌子上,顺便套套近乎,但是马上便被一旁的薛严和李通给拦了下来。 “谢谢诸位了,高某这里不缺这些东西,心意高某领了!” 高怀远看看那几个尴尬的佃户微微笑着回绝了他们。 这样一来,其他那些人似乎有点心理平衡了起来,看来这个三少爷不似高老根那样的人,对这些家伙们不怎么待见嘛! 第三十九章 整顿 “今日请大家过来,是因为高某有一事要和大家商量,既然我已经接手了这儿的事务,总是该和大家都见上一面,一个个的见又过于麻烦,索性就将大家都招了过来,今日正好大家都在,我想先问一下,大家对眼下各自的佃租可有什么异议吗?” 高怀远也不和他们啰嗦,直接进入了正题。 一提到这个事情,那些租种薄地的佃户们立即就热闹了起来,纷纷挤着要上前说话,薛严把脸一沉,眼睛一瞪,叫道:“挤什么?一个一个说!” 说着先点了一个人出来说话。 出来的是个干瘦的老头,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战战兢兢的走到高怀远桌前,哈腰说道:“小老儿给衙内见礼了!小的叫鲁老实,租种了咱们高家十几亩田地,我那些田地可都是一些薄田呀!可是去年高管事非说我那田地是良田,非要我按良田交租,小老儿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可是今年的收成眼看就要下来了,要是按照良田的话,那小老儿明年就要逃荒去了!求求少东家,您可要高抬贵手呀!哪怕给小老儿减免一点,小老儿也感恩不尽呀!” 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要给高怀远跪下。 高怀远赶紧起身,挥手让李通将这个鲁老实给搀住,点头道:“老丈莫要着急,我先了解一下之后,再说好了!你先退下,我问完再说!” 旁边一个白胖子忽然接口到:“我说鲁老实,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呀?你那些地明明就是好田,怎么能说是薄田呢?你骗得了少东家,可是骗不了我秦雄,我看还是你没侍弄好你的地,才会……” “你胡说!你……你这个秦胖子,你血口喷人!你的田才是良田,却按的是薄田交租,你当然不着急了!” 鲁老实一听,就不干了,立即出言反驳到,神情十分激动,旁边一些和他一样的人都捋胳膊挽袖子的要和秦雄理论一番。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秦雄,既然你说话了,那么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你租种的是哪儿一块土地呢?” 高怀远挥手让众人都闭嘴,然后转向这个跳出来的秦胖子对他问到。 “哦!回少东家的话,小的租种的是南面靠河滩的那块地,有三十来亩,都是一些薄田,倒是以后还要让少东家费心了,这是小的给少东家准备的一份薄礼,望少东家笑纳!” 说着秦雄便凑过来想把手中的一包礼物给高怀远放桌上。 一旁的那些鲁老实一 派的佃农不干了,立即有人叫道:“胡说!要是你那田还算是薄田的话,我们的田就是荒地了!” 秦雄一看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于是赶忙扭头叫道:“吵吵什么?你们这帮家伙,是不是看到我今年把这块薄田侍弄的好了一点,都眼红了不成?告诉你们,你们休想蒙骗咱们少东家!” 高怀远心里面冷笑了起来,这个秦雄他已经了解清楚了,这厮正是高老根老婆的一个堂兄弟,靠着高老根的关系,头两年愣是挤走了一个佃户,将高家最好的一块地给租种了过去,而且这个家伙生就成一个痞子无赖,借着高老根的势力,没少欺负别的佃户,所以这厮也是佃农中间民愤最大的一个,他挥挥手,薛严立即又是一通训斥,压住了众人的怒气。 “那好!秦雄,你说你的那些田都是薄田,既然这样的话,那正好我也想要收回这些田,另作他用!你的租约我看了一下,上半年就到期了,而你也没有和高管事续约,这半年虽然你还在种,但是那些地已经不是你的地了,现在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地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高家的!我会酌情退还给你一部分种子,你看如何?” 高怀远扭头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张契约,展开给这个秦雄看。 秦雄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租约已经到期了,之所以没有续约,还不是因为高老根想趁机吃掉他这半年的佃租,虽然他也催了高老根,但是高老根说没事的,结果今天一下就被少东家给抓了个正着,按理说只要是地主家的地,佃户没有租约,不管是撂荒还是有人种,这地面上的东西都是人家地主的,高怀远这么说,等于是摆明了,要吃下他这块地上所有的粮食了! 秦雄的脸一下就憋了个通红,赶紧哈腰说道:“不能呀少东家!我可是咱们家的老佃户了,这次没有续约也怪不得我呀!那可是高管家说了,让我可以过年再续约的呀!现在高管家不知道去了哪儿,可是话以前就是这么说的,您可不能不认账呀!再说了这块地,一直都是我在租种,怎么能说收就收了呢?您可不能呀!大不了今年的这块地,我按良田的佃租交上就是了!” 得!高怀远还没逼他,他自己就先说出来了,可是即便这样,高怀远也不答应,摇头道:“你也休要啰嗦了,你和高老根的关系我都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更是清楚!这块地就这么定了,你立即收拾东西,离开我们高家! 还有,今天大家也不用再接着说下去了,别以为我初来乍到,你们便能蒙骗于我,实话 告诉你们,这儿的事情,高某我早已是了如指掌,今天我还要告诉你们,收起来你们的花花肠子!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清楚! 今年的佃租我不按租约上的收取,凡是种的良田的,给我老老实实的按良田缴纳佃租,至于那些薄田当良田的佃户,今年的佃租全部都按薄田收取!要是谁不想继续租种,利马现在给我解约滚蛋! 告诉你秦雄!这些年你这块地占了不少便宜了,我不追究你便是对你客气了!识趣的老老实实离开,要是你敢使坏的话,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你能不能斗过我们高家,斗过我这个三少爷!” 高怀远的话音一落,猛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这张桌子上,一声巨响之后,生生将这张桌子的一块板子砸出了一个深坑,惊得桌子前面的这个秦雄猛的一抖,险些没有坐到地上。 这时候那些租种薄田的佃户们立即欢呼了起来,纷纷连连对高怀远称谢,鲁老实当场就给高怀远跪了下来,满脸流泪的说道:“老天呀!你终于开眼了呀!” 有人高兴,有人一定不爽,秦雄不算,还有几个家伙当场就不干了,于是又有一个人蹦道:“这怎么行?我们的租约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租的哪儿块地,佃租多少,虽然你是少东家,也不能说改就改呀!我这块地,租约可是写的明明白白,还有一年才到期,即便你要改佃租,起码也要我同意才行吧!你这么说按照良田交,那我就按良田交,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呀?” 高怀远冷眼看了一下这个蹦出来的家伙,前些天他已经见了这个家伙,此人也是当地的一个泼皮,姓刁名二,光听名字就知道这货不是好东西,此人也和高老根有点瓜葛,而且地面上人头比较熟,素有一些恶名,所以此人也在他清除的名单之中。 “你是叫刁二吧!很好!我刚才只是说良田按薄田交租的改为照常交租,可是我点到你的名字了吗?你这么气急败坏的蹦出来,岂不是告诉大家,你的地是良田却交的是薄田的租子吗?哼哼!真是贼不打三年自招!既然你这么急着跳出来,那也正好,你的这张租约我看也该作废了,限你一天之内,也给我收拾滚蛋,地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我高家的!” 高怀远立即对这厮也下了逐客令。 刁二一听知道自己跳人家的套儿里面了,气急败坏的跳脚道:“我要去告你去!你这是仗势欺人,我手里面可是还有租约在,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你抵不了赖的!即便你们高家是当官的又能如何?难不成 吃了我吗?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地方说理!”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附和,觉得似乎有人给他们壮胆了一般,气焰开始嚣张了起来。 高怀远听他们这么一闹,反倒转身坐在了大桌后面,从租约里面刷刷抽出了这几个人的租约,然后还很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才笑道:“哦?看来你们几个都是要告我去了!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这事儿给了结了也好!县衙实在有点远,我怕你们来回跑着辛苦,已经将县衙的邢捕头给请了过来,正好我也有事要告你们!” 这个时候,从后面门帘一掀,走出几个人来,各个都身穿皂衫,脚蹬快靴,手中拿着铁尺、铁锁,原来正是县衙的邢捕头一行人,众人立即有些傻眼。 高怀远为了整治这些人,早知道他们可能会不干,于是早已做好了打算,提前将邢捕头等人给请到了高家,坐在后面听他们说事,这一会儿一听高怀远说到他们,于是一起走了出来。 第四十章 郁闷 “你们不是要告我吗?很好,现在邢捕头就在这里,你们先给他说说吧!我这里倒是也有一份证据,是高老根亲手所写的!里面将你们相互勾结,骗租我们高家的良田一事说的明明白白!而且你们所租的是良田还是薄田,只要眼睛不瞎的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而且这里其他人都可以替我作证!现在我要告你们勾结高家管事的,骗租!看看是你们告得赢还是我告得赢!” 高怀远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冷笑着对这帮家伙们说道。 这些家伙们立即傻眼了,而邢捕头等人也跟着冷笑了起来,手里面的铁链子抖的哗啦啦直响,朝着这些人走了过去,用嘲笑的口吻对这几个家伙说道:“现在高衙内要告你们骗租,要不然你们跟咱们回县衙一趟吧!” 这些人一下就尿(sui)了,纷纷叫道:“不敢不敢!是小的们错了!我们哪儿敢告东家您呀!就按东家您说的办好了!” “现在你们知道怕了吗?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刁二!我告诉你,别人倒好说一些,你今天这样嚣张,就不行!也别说我不仗义,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退租滚蛋,一条是跟着邢捕头他们去吃牢饭!你自己选吧!” 高怀远是铁了心要赶走这个刁二了。 刁二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邢捕头等差役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高怀远说的不错,这官司如果真是要打的话,他的胜算可以说一点没有,且不说他们高家的势力在哪儿放,光一个勾结高家家奴,骗租一事,就够他受的了!有心想耍赖,可是看看邢捕头那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这厮硬是把吐沫又给咽到了肚子里面,狠狠的瞪了高怀远一眼,然后强忍住怒火,躬身说道:“多谢少东家宽厚,小的走便是了!” 邢捕头看看高怀远,高怀远摇了摇头,他这才说道:“刁二,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老实给我滚蛋,再让我听说,你给高衙内找麻烦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留下你的租约,给老子赶紧滚!” 刁二这才悻悻的从怀中摸出租约,交给了高怀远,转身离开了高家,李通马上安排了一个仆役跟着这厮,省的他泄私愤,去毁田里面的庄稼,而那个秦雄一看刁二都没辙,有邢捕头这帮人镇着,他一个过期的田契更是白搭,于是也随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出了高宅,自然也有人跟着他,接收他的田地。 “你们几位,还有没有意见?有的话,尽管说,告我也无妨!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选择,你们几个好歹没有大恶 ,可以继续租种你们现有的土地,但是佃租都按照良田的交纳,想继续留下的,现在交出你们以前的租约,另签新的租约,不想继续租种的,现在可以立即离开!至于其他人,凡是佃租不合意的,我这里都有数,全部换成新的租约,大家记住,只要我高某还在这里,就要给大家一个公平,你们种好田,我也不会亏待大家!就这么说吧!” 高怀远用手指敲着桌子,对面前的这些佃户们说道。 于是屋中的这些佃户们大多数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至于那些少部分的人,虽然不喜,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这个高家三少,摆明了是个手腕很硬的人,他们以前的那一套显然行不通了! 很快,所有人都更换了新的租约,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回去开始准备收割,而秦雄和刁二灰溜溜的留下了一地的粮食,卷铺盖走人了,这些地头上的粮食,本来高怀远还想雇人收取,可是那些受益的佃户们说什么都不答应,放下自己地里面的活计,纷纷涌到这两块地里面一起动手,就帮高怀远给收割了。 看着这些洋溢着喜色的佃户们,高怀远心中颇有点感慨万分,老百姓就是这样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便会诚心诚意的来报答你,他们的要求实在不高,只是想吃饱饭,有一个稍微安稳的生计也就满足了! 这件事的处理,让高怀远在这一代很快竖立起一个刚正强势的形象,大多数佃户们都对他感恩戴德,即便不高兴的人,也没敢胡闹,收租进行的可以说是异常顺利,而且别看这么改动了一下之后,收上来的佃租,比起以前居然还高出来了两成,还不包括强行收回的秦雄和刁二的两大块地的粮食,对于粜米的事情,不用高怀远去操心,有米商准时来收,价钱方面今年也给的很公道,这么一算下来,整个收成几乎高出了去年交给绍兴大宅的五成之多,让高怀远好不高兴。 不过他也不会傻倒都老老实实的交给老爹高建,而是只比去年多交了半成,有写信将老宅的事情简述了一下,回避了一些事情,派人送到了绍兴府,剩下的当然毫不客气的卷入了自己的腰包,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独吞这些钱,而是给府中那些仆役们都打赏了一些,把这些仆役们高兴的屁颠屁颠的,真正感觉到了实惠,对高怀远更是言听计从了许多。 在这件事情上,薛严更是对高怀远刮目相看,彻底的让他归心于高怀远了,在他看来,这件事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凸显出了高怀远的良知,谁说富家子弟都是些无德的纨绔子弟,在高怀远身上,他没有看 出一点纨绔的成分,而且这件事也凸显出了高怀远思维的缜密,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丝毫没有出任何差错,给那些家伙们留一点反击的余地,一击命中,让他们连个屁也没得放,只能俯首帖耳的束手就擒,处理的十分果断,真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少年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薛严也更加死心塌地的留了下来,他很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高家三少到底会做点什么事情。 不过薛严马上又有点感到不满了起来,这是因为高怀远在处理过佃租一事之后,没有接着做什么正经事,而是颇有点不务正业的天天跑到大冶县城满街到处转悠,东瞧瞧西看看,似乎什么都很新鲜一般,不时的还跟一些商贩们唠嗑,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或者是想要干什么,薛严提醒了他两次,可是高怀远都一脸高深的样子,说什么要进行市场考察,看看能不能做点买卖赚钱,弄得薛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薛严暗想现在你接手了高家老宅这么多田产,赶跑了高老根,收回了一大块自留地,一年下来应该是收入不少了吧,怎么还一个劲的想着赚钱的事情呢?难不成赚钱就这么重要吗? 其实薛严不知道高怀远在想什么,高怀远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虽然现在他的手头还算是宽裕,但是只有十来个少年,远远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但是如果继续收容孤儿的话,显然他的财力又有点不足,他可没当自己以后是个万夫不当之勇的无敌猛将,虽然现在他有了一些功夫,但是一旦真的到了战场上去,一个人又能挡住多少敌人呢? 要想拥有强大的实力,人还是最关键的问题,可是养活一帮人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那可是需要大笔钱财来支撑的!眼下这点小钱,也就是养活几十个人了不得了,而且以后武装他们,更需要大笔钱财来支撑,所以他必须要在很短的时间里,发一比横财,时间实在是不等人呀! 所以他才会这样到处逛游,想要找一条发财的门路。 等他转了一段时间之后,虽然也想到了不少赚钱的买卖,可是仔细一想,却悲哀的发现,许多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按照他的想法,在南宋末年这个时代,可以做的买卖实在是太多了!他可以造玻璃,搞肥皂,弄香水,做牙膏……可是真正想要做的话,岂是说做就能做成的呀! 如果纯粹从军事角度出发,现在他可以很方便的制造火药,也可以雇人铸造一些超时代的火炮,可是这些东西虽然弄起来简单,可是却是纯粹的消耗品, 只能偷偷弄出来,储备下来,想要用它们发财,恐怕是绝对不行的!自己用还可以,卖给人家?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又传到了蒙古人的手里面,到时候被拿来屠杀汉人了!只能留作后手,待到用的时候再说,而且搞这个不但不赚钱,还要需要更多的钱财支撑,所以不是现在考虑的事情。 要说他前世老爹可是个企业家,手里面产业不少,本来想让黄滔以后子承父业,可是黄滔偏偏要去干什么缉毒警,他老爹怎么劝都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光荣殉职,一想到这个事情,他就觉得很对不起老爹老妈,现在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么伤心呢!黄家在他殉职之后,也算是后继无人了,老爸所有的希望也都随着他的牺牲,化为了泡影。 想起来前生的父母,高怀远心情便更加低落了起来,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二老尽快能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不要埋怨他这个不孝子的行为,可是对于自己当初的决定,他并不感到后悔,对于那样的毒贩们,如果现在让他选择,他还是要去当缉毒警,抓光他们,送他们上刑场! 第四十一章 玻璃 回忆只能是回忆,高怀远还是要考虑眼下的事情,摇摇头之后,他便将心思收回到了眼前。 老爹以前的产业之中,就有玻璃厂,于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生产玻璃,这东西放在南宋时代,在中国可是稀罕玩意儿,只要搞出来,绝对是个发财的门路,而且制造起来,也不算麻烦。 本来他还有些高兴,决定先从这个地方下手,可是在思考了一番之后,马上又有点泄气了!工艺倒是好说,从小他没少在老爹起家的玻璃厂里面逛游,各种工艺他不说了如指掌,起码是不外行,可是偏偏在原料方面卡壳了!玻璃的原料中石英砂、长石、石灰石那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可是想要烧制出来高质量的玻璃,却必须还要加入纯碱,以前老爹的玻璃厂生产玻璃,纯碱都是从市场上直接采购,可是这个时代,去哪儿弄纯碱呀!郁闷! 制造纯碱?切!他有那想法,没那本事,化学课不是他的强项,想弄也弄不来,这可怎么办呀! 搞不成玻璃,那就搞肥皂吧!这个东西倒是最简单,可是还是少不了要用纯碱!更是郁闷!至于香水、牙膏之类的东西,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听说过,却不知道咋搞,接着郁闷!看来历史就是历史,科技的发展也是环环相扣的事情,单独的截取一段,是有很大的难度的!许多东西貌似简单,可是都和各种学科都有关联,只有齐头并进才行,高怀远的心情开始变得低落了起来,难道自己想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吗? 几天逛游下来之后,雄心勃勃的高怀远被打击了个体无完肤,难不成他这个具有后世好多现代知识的家伙,在南宋这个时代,居然搞点发财门道都弄不成吗?高怀远想象都觉得恨不得想找个地方去撞墙拉倒。 这么转了几天之后,他又想起了自家的那个小瓷窑,于是便带了薛严转悠到了那个小瓷窑里面,当远远看到小瓷窑之后,他不知道哪根筋忽然动了一下,心情忽然豁然开朗了起来,猛拍了一下脑袋,哈哈大笑了起来,搞得跟着他的薛严一头雾水,不知道少主人又发什么神经了。 “哈哈!我这些天实在是有点钻牛角尖了一点!” 高怀远一边笑一边扭头走向了小瓷窑。 高怀远之所以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将自己的思维局限了起来,搞玻璃,他只想着弄出质量上乘的无色玻璃,却没想到玻璃这个东西,最初根本就都是一些装饰品,有点颜色又有何妨?何况历史上最初意大利生产的玻璃,都是有色玻璃,本来就是 用来装饰用的!质量不高又有何妨?即便这样,也足以令当世的人们感到惊奇万分了,至于有没有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呢?纯碱没有,就用天然碱,制成的玻璃照样会被有钱人追捧,何愁不能发财呢? 还有肥皂这东西,古人用草木灰都能搞出碱水,少了烧碱不过是原料消耗大一点而已,可是价钱就不用说了,一旦制成的话,那绝对是超时代的奢侈品,比起南宋时代老百姓们用的皂果或者北方的皂荚要好多了!虽然不能很快造福于老百姓们,但是从那些有钱人口袋里面掏钱又有何难呢? 他一个堂堂的穿越者,拥有大量后世的知识,要是还不能发财,那就真的该找地方弄根绳子,吊死拉倒了!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胸中豁然开朗了许多,所有郁闷感顿时一扫而空,信心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小瓷窑规模很小,只有三个窑工,都是他们高家的家奴,平日里烧制一些粗瓷卖给周边的一些佃户们,价钱很低,刨去成本之后,基本上没有多少盈余,所以历来也不受高家重视,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买卖,能给高家老宅这边赚点生活费罢了,高老根都懒得在这里下功夫捞钱,所以三个窑工整日里都懒洋洋的,想干就干一点,不想干就晒太阳整个就是三个闲人。 可是他们的清闲日子在高怀远将目光锁定到他们身上的时候,终于算是彻底过到头了,虽然小瓷窑规模不大,但是很适合他先从这里着手,实验性的改造之后,便可以投产,现代化的玻璃工厂他是不用想了,就先从小手工作坊开始吧! 高怀远是绝对的行动派,说干就干,将三个窑工叫到一起,先是训斥了一番,然后又打赏了一些给他们,胡萝卜加大棒,一番整顿,三个窑工立即振作了起来,接着他便按照比较原始的方法,对窑炉提出了改进的意见,却又不告诉这三个窑工为何这么做,只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对瓷窑进行改造,人手不够就在佃户里面找人,反正他们现在秋种也结束了,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找点赚外快的事情做。 窑工们也都知道高怀远的性子了,不敢怠慢,立即动手开始忙活了起来,而高怀远则派李通出去,四处搜罗河沙、长石、石灰石等物,拉回来之后,找人砸成碎沫,碾压过筛,为了保密,他还搞了不少其它不沾边的东西,一块弄,最后让薛严李通又将这些不沾边的东西偷偷处理掉,才将原料按照配比搀匀。 搞得一帮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烧窑哪儿有用这些东西的道理呀,可是仨窑工又 不敢多问,只能闷头干活,为此高怀远还让一些非常老实忠厚的佃户们也到窑厂打工,赚取一些零花钱,但是要求他们不得外传任何事情。 这些人都受了高怀远的恩惠,自然是拍胸脯保证,绝不会出去乱说的,而且这些人还感激高怀远让他们能有一个赚取零花钱贴补家用的机会,所以干的十分卖力,那个鲁老实年纪不小了,还是带了俩儿子没日没夜的在瓷窑忙活,赶都赶不走,让高怀远又是大为感慨了一番。 这么忙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瓷窑被改成了简易的立式玻璃窑,高怀远又专门绘制了一些图纸,派李通到县城附近找了铁匠打制了一批工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才按照窑工们的要求,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点火生窑。 三个窑工虽然烧窑有经验,但是对于这次要烧制的东西,却一点也不清楚,只见高怀远让他们把一锅说不清楚是啥玩意儿的粉末掺和起来推到窑中,就让他们点火烧窑,于是只好按照高怀远的指导,奋力填火鼓风,轮换班的为窑炉里面增温,而高怀远也惴惴不安,毕竟这个土造的玻璃窑很原始简陋,而且缺乏必要的温度计,是否能达到玻璃化的要求,一切都只能在摸索中前进,鬼知道这么烧出来的第一窑玻璃会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么高怀远也整日呆在玻璃窑里面,连续好多天都没有离开,头两次开窑之后,都没有成功,虽然也有玻璃化出现,但是根本达不到要求,只能报废拉倒,接着重烧,搞得三个窑工也精疲力竭,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态了! 高怀远可不管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调整着炉温,并进行详细的记录,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了数次的试验之后,一锅红彤彤的玻璃汁被烧制了出来,顶着高温,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一炉的产品,终于呲牙乐了起来。 “成功了!哈哈!咱们的琉璃成功了!哈哈哈哈……这下发财了!” 看过了这炉玻璃之后,高怀远实在遏制不住心头的兴奋,手舞足蹈的蹦跶了起来。 可是其他人却实在看不明白,这一锅黏糊糊散发着高温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热的实在让人难受,可是高怀远一点不以为意,拿来了一根特制的铁管,一端沾了一团玻璃液,放在嘴边猛吹了起来,渐渐的一个球便出现在了铁管的另一端。 众人的眼睛开始睁大,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别傻站着,加火,凉了就不能吹了!快点!” 高怀远对窑工们指着旁边的一个炉 子叫道。 这几个人赶紧给这个炉子鼓风,高怀远将这个正在硬化的玻璃球在炉子上加热,继续用力的吹制,还不断地用一些工具来给这个东西修整,渐渐的直至它形成了一个花瓶的形状,然后才用铁剪刀将这个还软着的花瓶给从铁管另一端剪下来,放在一个托盘中叫道:“赶紧送到退火间里面,要不然一会儿凉了就爆了!” 于是薛严手忙脚乱的接过来托盘,用长杆小心翼翼的推入到温度很高的一个单独的小间里面放好。 “别傻愣着,都试着吹一下,别管什么样子,只管试试!” 高怀远又拿铁管沾了一团玻璃液,对薛严等人招呼到。 于是这几个人都赶紧拿过一根铁管,小心翼翼的开始学着高怀远的样子,对着铁管猛吹了起来。 别看高怀远干这个行,这些第一次接触到玻璃的人可不行,几个人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结果不是吹不起来,就是吹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样子别提有多难看了! 第四十二章 墨水瓶 高怀远一边吹,一边不断地加温、修形,还要一边给三个窑工讲解如何吹制这些东西的要领,其实他自己也是半瓶水,因为前世老爸的工厂都是机械化作业,只有一个小车间里面才会用这种人工吹制的方法,来制作一些特殊的装饰品,他只是以前好奇,觉得好玩儿才去学了几次,吹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无法令人入眼,都被直接放在了他的卧室里面当抽象派艺术品展示了。 可是就他这样的技术,放在这里却成了老师傅,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完成了两个看起来类似花瓶的东西,放在了退火间里面,进行退火,省的冷却的时候再炸裂了,他就等于是白忙活了。 至于其他几个人跟着也是忙活了半天,结果是只搞出了一些超现实主义流派的作品,其状惨不忍睹,令诸人郁闷的要死。 “这事急不来的,反正琉璃已经是烧出来了,有了这些原料之后,吹不好就敲碎回炉再融化了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浪费,就一点煤罢了,多练习一段时间自然就能吹出好东西了!慢慢来吧!以后就不着急了!” 高怀远一脸大师傅的模样,给三个窑工说道,样子颇有点好笑,而且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 但是窑工们却不敢小瞧了高怀远,琉璃这个东西,他们可都听过,这玩意儿可是古人早已有之,不过都只限于皇室工匠才会知道怎么制作,民间是绝难找到的,可是自己的少主人居然用一些压根就和水晶不沾边的东西,愣是烧出了琉璃,那可真跟神仙差不多了!这会儿别说小看高怀远了,简直就将他崇拜的是五体投地了!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感到震惊,高怀远随口说这东西是琉璃,本是无意之举,但是他却忘了,琉璃是中国古代早就有的东西,不过古时候的琉璃可不是后世的玻璃,而是是用琉璃石加入琉璃母烧制而成的,琉璃石是一种有色水晶材料,的主要成份应该以二氧化硅为主,琉璃母则是一种采自天然又经人工炼制后的古法配方,可以改变水晶的结构与物理特性,在造型、色彩与通透度上有明显的不同。 真正的琉璃是只有皇家工匠们才掌握的工艺,而且琉璃是氧化铅,而玻璃却是二氧化硅,随都经过高温烧制,但是琉璃却是不可回收的东西,玻璃是可以回收重新融化使用的,其价值根本无法相比。 正是由于琉璃的珍贵,所以只能在皇室中才有,市面上是根本无法看到的,虽然宋代已经有蕃商将玻璃制品运到中国,但是这个时候数量还非常少,见识过的人只限于非常高层的人,价 格同样也是非常不菲,高怀远搞出这个东西,就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一些。 所以在高怀远烧出玻璃之后,马上便将这些人给彻底镇住了,薛严再也不想着高怀远脑子又出问题了,这才明白,这些天他花了这么多精力是在做什么了!难怪刚才高怀远看到这一锅玻璃液出来的时候,会怪笑着说发财了,任谁看到这种东西之后,都会喜出望外的,现在他越发看不透高怀远这个家伙,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了! 既然玻璃已经烧制出来了,那么应用方面,就不会是什么难事了,这第一锅成品玻璃液可能是杂质的问题,微微呈现出一种湖绿色,而且透明度远没有后世白玻璃那么好,更比不上水晶玻璃的质量,放在后世也就是能做墨水瓶或者农药瓶使用,但是既便如此,拿到这个时代,却还是了不得的东西,在那两件高怀远亲自试制的类似墨水瓶的花瓶退火放凉之后,被取出了退火间之后,立即引起了众人一片惊叹之声。 高怀远抱着这俩类似大肚墨水瓶的东西,左看右看都觉得不满意,可是眼下他也只能弄到这个地步了,工艺方面还需要逐步的改进,但是却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不满意不代表别人不满意,毕竟这个玩意儿可是超时代的东西,几个窑工趴在“墨水瓶”前面啧啧称奇,眼睛里面都直冒绿光,在他们看来,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三个窑工,还有新招收过来的鲁老实的两个儿子,成了高怀远第一批玻璃工人,对于他们,高怀远是严令不得走露一点风声,而且许诺,只要他们作出好的东西,便会给他们非常丰厚的奖励,几个人当然是点头不已,这下他们算是找到了一个好活了,以后只要干好这个事情,就再也不愁吃喝了,对他们来说,保不准干一两年时间,找个媳妇也说不定呢! 至于工艺方面,高怀远让他们自己开动脑筋去想,吹也好,灌注也好,只要能做成实用漂亮的东西就行,甚至是只要能拉出来一块平整的琉璃板也行,都会给予重赏,而且不必害怕弄坏,大胆的胡搞也行,只要拿出可以卖的实物。 这便大大的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反正不怕弄坏,就弄吧!几个人连明彻夜的开始钻入工棚里面,也不管里面热不热了,抡光了膀子开始干了起来。 而高怀远则带上了薛严,找木匠做了两个十分精美的檀木盒子,里面用锦棉做了衬垫,将两个大“墨水瓶”给放了进去,搞得异常贵重一般,赶上了车子,晃晃悠悠的朝大冶县城走去。 在 烧制玻璃之前,高怀远在大冶县城转悠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以后的销路和销售途径问题,这种东西,他自然不会自己去开店销售,他需要找一个合作伙伴,自己隐身于暗处,只提供产品,买卖的事情一概不管,这样他既可以发财又可以不显山露水,对于以后他行事会方便许多。 而且他也已经想好了合作的目标,在车子进了大冶县城之后,让薛严赶着车直奔了大冶县城中的一家叫聚宝斋的古董店而去,现在玻璃还是新鲜玩意儿,而且现在产量太低,要想发财只能走一条高端路线,只有放在古董店里面,才能彰显出它的身价来。 聚宝斋并非是大冶县城中最大的一个古董店,而这里,还有两家比他要大不少的古董店,可是高怀远偏偏就选中了他,带着薛严一路来到了聚宝斋,带上了两个精美的檀木盒,走进了聚宝斋之中。 “哎呦客官!您来了!不知道客官要买还是要卖东西呢?” 一个店中的小厮一看到高怀远进来,于是赶忙走上前去,满脸堆笑的招呼到,也难怪他这么客气,高怀远今天可是专门收拾了一番,穿上了一套他最好的衣服,而且后面的薛严也穿的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而且薛严还捧着两个十分精美的盒子,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高怀远在店内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面都是一些铜器或者一些木器、漆器的东西,而且多少有几样看着有点年头的一般的玉器,没有什么太出彩的东西,难怪比不上另外两家古董店,于是在那个伙计的招呼下,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店里面的椅子上。 “这位小哥,不瞒你说,我是来卖东西的,只不过我这个东西,恐怕你没法给价,故还是请贵店的掌柜的出来一下,亲自观看一下如何?” 高怀远客气的对这个伙计说道。 伙计一听,心里面有点不太高兴,心道你一个少年,能有什么见识,居然还敢说我看了没法给价,难不成你这俩盒子里面还真能是什么宝贝不成?可是想是这么想,却没敢说出来,毕竟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气质却非同一般,给人一种于他年纪不相仿的老练沉稳的感觉,令人不敢轻视。 伙计微微顿了一下之后,才答道:“既然这位少爷这么说了,那我就去请我们掌柜的过来一趟好了!但是你总要先给我说一下,大概是什么东西我也好给我们掌柜的回话不是?” 高怀远微微一笑道:“你只管去请你们掌柜的,如果我的东西,你们掌柜的看不上眼的话 ,那么我赔你一吊钱如何?而且我说话算数!你还是快快去请你们掌柜的吧!” 这个伙计一听,觉得高怀远不似在寻他开心,搞不好他这两样东西,果真是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于是点头道:“成!咱也不求你赏钱,只要不让咱挨骂就成!客官稍候片刻,我到后面去去就来!” 高怀远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不多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通往后堂的门帘一挑,走出一个白净微胖的中年男人,此人大约有三四十岁的模样,下颌留着一把数寸长的胡须,显得很干净利落,一出来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怀远的身上,接着又扫视了一下一旁的薛严,见薛严将两个盒子抱得紧紧的,于是便赶紧露出了笑容,抱拳拱手笑道:“客官久等了,马某有失远迎,还望客官多多见谅呀!” 高怀远放下茶杯,也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高某冒昧前来,却让马掌柜出来,倒是我有些失礼了!” 第四十三章 代理商 两人寒暄了一下之后,互报了姓名,套了一番近乎之后,这个马掌柜看到高怀远年纪不大,却谈吐不凡,于是也不敢小看他,请他坐下之后,自己坐在一旁,才将话题扯到了高怀远要卖的东西上面。 高怀远看看店中正好也没有什么人,于是对薛严点了点头,薛严马上小心翼翼的将两个檀木盒放在了桌子上,高怀远将一个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墨水瓶” 马掌柜在看到了盒子中的东西之后,眼睛忽然瞪大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微微欠身站了起来。 高怀远马上便将盒子盖上了,然后微笑道:“俗话说财不外露,这里毕竟人多口杂,我想马掌柜是否可以和在下到清净一点的地方说话呢?” 马掌柜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答道:“当然当然!高少爷请!” 说着赶紧站起来,将高怀远朝里间让到。 看着眼前这两个式样十分奇怪,但是却看起来极其稀罕的东西,马掌柜在经过了高怀远的同意下,小心翼翼从锦盒之中拿出了一个,捧在手中仔细的打量,半晌才说道:“在下不知可否问一下高少爷,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高怀远微微一笑,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倒是想先问一下马掌柜,这两个碧玉琉璃瓶可否入您法眼呢?” 马掌柜捧着个大肚“墨水瓶”连连点头道:“高少爷说笑了!这样的东西,在下求之不得,岂能说入不了在下的眼睛呢?但不知高少爷对这两个瓶子,想要什么价钱出手呢?” 高怀远还是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对他的反应却很满意,自己这个超级失败的作品,起初拿来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但是在看到马掌柜的神色之后,他还是放心了下来,于是说道:“我对这个也不是很在行,而且也并不急着出手,今日拿来,就是想让马掌柜给在下看一下,这个东西能值个什么价钱,如果我满意的话,出手给你也不见得不行!” 马掌柜闻听,多少有些失望,失望的是从高怀远脸上,他没有看出急着出手的样子,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价钱的话,估计是收不下这俩稀罕玩意儿了!于是小心的将手中的所谓的碧玉琉璃瓶给放入到锦盒之中,又看了看另外一个瓶子,沉吟了一下之后,伸出了两个指头在高怀远的面前,没有说话。 高怀远看着他的这个两个指头,心道,你这老家伙,伸俩指头出来,我知道你是要给我两吊钱还是两 贯钱呀!于是有点疑惑的问道:“马掌柜不妨给在下说明白一点吧,毕竟高某不太精于此道!” “二十贯!” 马掌柜终于答道。 薛严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心里面暗叫,我的老天!这俩瓶子居然这个马掌柜一下就开出了二十贯的价钱,这可是多少钱呀?想到这里,薛严这个曾经的土匪居然都有点头晕的感觉。 高怀远也觉得心脏突然加速猛跳了起来,脑筋急转着进行换算,在他看来,宋代一贯钱的购买力大概就和后世三百块人民币差不多,二十贯就等于后世的六千块了,我的老天爷,就这俩破墨水瓶,丢到后世去,一个两毛钱都没人要,放在这儿居然值六千块,这简直比贩毒还要暴利呀!我晕!我晕!我晕晕晕!他这会儿比薛严也强不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更晕一点! 不过高怀远不管心里面如何的掀起狂风巨浪,脸上却没流露出一点这样的神色,反倒将眉头皱了起来,心里面一个劲的在犯晕。 马掌柜一看高怀远面色似乎有些不满意,于是紧接着咬牙说道:“二十贯一个,两个一起卖的话,可以更高一些,在下可以出四十五贯!” 站在高怀远身后的薛严,赶紧伸手扶住了旁边椅子的靠背,要不然他觉得两腿有点发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喘喘气再说,他真的要晕倒了! 高怀远也觉得这会儿有点坐船晕船的感觉,仿佛是冲浪一般,老天爷呀!打雷吧!再来劈我一下吧!俩破墨水瓶,居然要卖一万五了!这也太雷人了吧!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等高怀远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之后,将两个盒子朝回拉了拉,强稳住心神之后,才对一旁一脸期待的马掌柜说道:“这两个瓶子的价钱先不说了,今天我来,并非全为这两个瓶子而来的!高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和马掌柜谈一下!不知道马掌柜你们这个聚宝斋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店呢?” 马掌柜一头雾水的望着高怀远楞了一下之后回答道:“高少爷问这个呀!聚宝斋眼下虽然不算行内最强的,但是在咱们大宋,做这个买卖的,倒是还小有名气,实不相瞒,我们东家其实远不止这个店,在许多地方,我们聚宝斋都有分号,在下不过是大冶县这里的掌柜的罢了!不知道高少爷问这个事情又有何用呢?” 高怀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有用了,假如我要告诉你,这样的瓶子或者是说如此材质的东西,以后我还有的话,你们聚宝斋可是有兴趣和我合作吗?” 这次轮到马掌柜开始晕了起来,我的老天!这个高少爷是什么来路呀!居然说以后还有这种东西,像这样的东西,能出两个,就已经是难得了,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理解了高怀远的意思,于是赶紧问道:“难道高少爷说的意思是,这种东西你还有或者是根本就是你所制的吗?” “呵呵!这个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贵号是否愿意接下这个买卖!” 高怀远看着同样开始犯晕的马掌柜笑道。 “当然!那是当然了!假如高少爷愿意的话,虽然我这个掌柜的不敢说完全做主,但是今天也敢说,绝对没问题,只要高少爷你有货,我们聚宝斋愿意全部吃下,但不知高少爷到底有多少货呢?还有高少爷和我们合作,又有什么条件呢?” 马掌柜惴惴不安的答道。 “货物方面目前我还说不了,但是以后会逐步多起来是肯定的,眼下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的货可以都交给你们聚宝斋销售,至于价钱上,你们定也可以,但是至少保证我要拿到六成,还有就是对任何人不得说起这种东西是出自我手,否则的话,以后我立即换人,另找合作者!” 高怀远答道。 马掌柜一听高怀远要六成,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很快便答应了下来,至于高怀远提出的不得对任何人泄露这种货物是出自他之手一事,这正是他巴不得的事情,求都求不来,他更是没有意见,这事儿知道的人多了,保不准会有什么人来挖他们的后路呢! 双方谈妥之后,立下了一个字据,马掌柜不敢代签,说要请东家过目之后,才能签约,高怀远也没介意,留下了契约还有两个大肚墨水瓶之后,拿上了四十五贯大钱,飘然而去,留下一句,让聚宝斋等着下一批货物好了! “少爷!请恕小的愚钝,这个聚宝斋并不是这一带实力最强的古董商,前面还有一个多宝斋要比他们大出不少,为何你偏偏要选择这个聚宝斋合作呢?” 薛严在回去的路上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个你就不懂了,虽然多宝斋名气更大,看似合作起来前途更好,其实不然!作为一个实力最强的商号,他们手中的好东西一定不少,所以我们的东西,放在他们眼里,不见得会受到很大的重视,谈起来的话,我们不见得就能多占一些便宜。而这个聚宝斋,本身虽然实力弱于多宝斋,但是我们一旦和他们合作,他们定会非常重视我们的东西,会以此为 主打,以后和多宝斋竞争,为了能拿下独家经营权,他们肯定会作出让步,要比多宝斋更有诚意一些,故此我们反倒可以获得更为丰厚的回报!而且以后的销路上来看,他们定会下大力气宣传,何愁我们的琉璃坊以后不财源滚滚而来呢?” 高怀远笑答到。 听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薛严顿时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少爷果真是睿智呀!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我算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跟着少爷你还真是能学不少东西呀!” “其实你不知道,我在选择聚宝斋的时候,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托邢捕头他们,暗中先替我打听了一下这几家商号的信誉,多宝斋的掌柜的仗着财大气粗,生意做的大,时不时的会有一些掺假,信誉实在不足取,而这个聚宝斋历来从未出现过类似情况,这便说明聚宝斋掌柜的重视信誉,是个可交之人,故此我才最后确定选择了聚宝斋合作!做任何事情,都先要调查落实之后再做决断,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被眼前利益蒙蔽,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高怀远接着对薛严说道。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高怀远侃侃而谈,反倒更像是师父教训徒弟一般,薛严这个成年人反倒成了他的学生。 第四十四章 承诺 转眼之间,春节将至!高家老宅也是喜气洋洋的一副景象,这也是高怀远转生之后,在这个时代渡过的第一个春节,转眼之间他便来这里快一年时间了,回想一下这大半年的时间,时不时的他还会产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的他和刚转生清醒过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春天的时候,他还是高家一个人人鄙视的傻小子,一文不名不说,谁逮住谁欺负,跟个叫花子一般的可怜,连柳儿也要跟着受不完的鸟气。 可再看看现在,他俨然已经成了高家老宅的一方之主,随便吩咐一句话,下面一帮家仆们各个言听计从,将他的话视为圣旨一般。 这还不算,高怀远到了大冶县之后,短短的数月之中,便成为了一个小富翁,手头的存钱从最初来的时候几十贯钱,猛增到了数百贯之多,暂时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养活不了自己的问题了。 山中的那处宅子里面,在他的琉璃坊开始运转之后,有了比较充裕的资金之后,高怀远立即派出薛严出去,在周边范围之内,再次收容回来了三十多个年纪大致都在十二三岁左右的孤儿,全都送到了山庄里面,并为山庄配置了一些老实可靠的仆人,专司照顾这些少年的起居生活。 琉璃坊的几个工匠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开始有了个把成品出来,虽然质量一般,但是这些人在受到了激励之后,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事情上,倒是进步堪称神速,拿出来的一些成品,居然比高怀远的大肚墨水瓶要好看不少,而且还有一些当代的神韵,不似高怀远那种超现代的作品,结果是送到了聚宝斋之后,立即大受欢迎,给出的价钱比高怀远的大肚墨水瓶还要高出一些,利润之高,简直让高怀远想起来自己都晕。 聚宝斋果真信守承诺,将他们东家亲手签订的契约送还了高怀远一份,并再次表示,只要高怀远能保证供货,绝对保证他们可以拿到更高的价钱,而那对大肚墨水瓶压根就没在大冶县露面,据说直接送到了临安府他们的总号里面,卖给了一个富商,收入很是可观,总之后来马掌柜又给高怀远送来了三十多贯钱,作为他的补偿,保证他拿到六成货款,这么一算,这对大肚墨水瓶居然硬是卖出了一百多贯的天价,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物以稀为贵呀! 而琉璃坊这几个人,也算是将所有脑筋都开动了起来,除了吹制玻璃器皿之外,还搞出了脱蜡铸造法,弄出了几个玻璃酒樽,上市即受到了追捧,正应了李白的那句诗词,葡萄美酒夜光杯,用这个玻璃酒 樽饮酒,那可是在这个时代超级有情趣的事情,而且琉璃坊在经过两个月的改进之后,工艺也开始趋于稳定,烧制出来的玻璃成品率也提高不少,质量上虽然还是因为元素含量无法控制,玻璃都带有颜色,但是透明度却得以大副提高,看起来要比第一批墨水瓶玻璃要好出不少了! 在高怀远的主持下,他们还用平拉工艺,试制出了普通有色平板玻璃,第一批就安装到了高怀远的书房之中,让书房里面的采光好了许多,看得那些下人们啧啧称奇,幸好这是在后院里面,要不然的话,被人看到还真是可能会招来贼人也说不定。 有钱好办事,高怀远也不是守财奴,通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之后,对这个时代的人情世故更是了解了许多,知道想要在这里平平稳稳的做点事情,光靠他老爹高建的那点面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所以眼看临近过年,高怀远毫不吝啬的拿出一大笔钱,给县衙的知县大人一下人等,都准备了一些礼物,让李通赶着大车挨家送了过去,让这些人乐不可支,对高怀远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纷纷说高建的这个三少爷会办事,这也方便了以后他在大冶行事。 除了给官府这些人送礼之外,高怀远还如约给府中的下人们每个人封了一个分量不轻的红包,把这帮人打发的人人呲牙咧嘴,看见高怀远就眉开眼笑,那个恭敬劲就自然不用说了。 虽然今年高怀远降了佃农们的佃租,但是佃农们的日子还是过的紧巴巴的,故此高怀远看不过去,也不可惜钱,吩咐薛严又买了几口肥猪,在外面宰杀之后,挨家挨户的送了一大块猪肉过去,让每一户人家过年也都能见点荤腥,佃户们自然少不了又对他称颂一番,纷纷传颂高怀远的仁义,让高怀远这个少东家的名声很快在这一带便传开了,让他落下了一个仁义的名声。 而第一批十来个少年,在经过了数月的调教滋养之后,各个都长壮了许多,每天的锻炼让他们也都结实了起来,加上高怀远对黄严和周昊的教导,他们除了习惯了严格的管理之外,也都多少认识了一些字,高怀远还抽时间,亲自传授他们一些拳脚,还教他们学习阿拉伯数字,让这些少年们对于高怀远更是感恩戴德,渐渐的将这里真正的当成了他们的家。 高怀远在忙过了琉璃坊的事情之后,发展方面并不着急,物以稀为贵,现在别看产量低,利润却高的吓人,收入很是可观,所以他也腾出时间,将精力转移到了山庄那边,重新细化了那里的各项制度,几乎形成了军事化管理,不但从学习上严格要求他们,在 生活上也对他们要求十分严格,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这些少年们形成一个良好的服从习惯。 在他看来,宋军之所以战力很差,根本原因不是在装备质量上,而且宋军依靠着强大的经济实力,除了战马之外装备质量上历来都是远超过其他国家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纪律上,根本没有形成严格执行军纪的习惯,要想有一支堪用的力量,那么他的这支力量,就要有绝对服从的意识,只有铁的纪律,才能保证一支军队在上了战场之后,坚不可摧,故此他倒也没有刻意的去教授少年们过多的功夫,一切都是从基础出发,锻炼他们的体质和意志,再者就是绝对的服从。 所以在新的三十多个孤儿被收容过来的时候,前面周俊他们这帮第一批孤儿,已经都形成了良好的习惯,而这些新收的孤儿们便直接被分配给他们,每个人带三个新人,这样可以很快使新来的少年们适应这里的生活和管理。 当高怀远听薛严禀报说新收的孤儿已经到了山庄之后,他便立即带上了久未出门的柳儿一起启程赶到了山庄,一路上都一直听到柳儿的笑声,压抑了这么多年之后,柳儿终于恢复了她活泼的本性,虽然还是对高怀远十分尊敬,但是却再也不似以前那样,谨小慎微了! 对于柳儿的这种转变,高怀远也由衷的高兴,看着柳儿渐渐丰盈起来的身体,这半年来,柳儿也长高了不少,原本瘦弱的身体,逐渐的开始有了凸凹的曲线,原本枯黄的头发也变得黝黑发亮了起来,衬托的她那张红润的俏脸,居然颇有一点妩媚的感觉,以前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到,今天一看柳儿原来还是个美人胚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这一种天然的少女美感,走近高怀远的时候,还会带来一股令人心身愉悦的处女幽香。 高怀远心里面有点突突跳了几下,忍不住赶紧偷偷给自己一巴掌,暗骂道:“该死的东西,柳儿现在也不过才十四岁,你小子居然也敢起邪念,是不是荷尔蒙又分泌过量了呀!” 然后偷偷的暴汗了一把。 柳儿眨巴眨巴俏眼,刚好看到高怀远偷偷的给他自己了一巴掌,又小声嘟囔着什么东西,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夹杂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再看看高怀远健壮的身体,柳儿心里面也忽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伺候高怀远的时候,她可是看到过高怀远的全身,可是今天一想起来,居然有一种羞涩的感觉,于是二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点暧昧了起来。 “要是我这辈子都能跟在少爷身边,该多好呀!可是这 可能吗?少爷现在这般厉害,迟早是要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我这个丫环还能跟着少爷多久呢?要是少爷娶亲了之后,有了其他女人,再带来个通房丫环,还会把我留下吗?” 柳儿坐在驴车上,望着走在车边的高怀远宽厚的背影,脑子里面忽然想起了这些事情,不由得开始黯然了下来,越想越觉得心思乱,渐渐的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高怀远自责了一番之后,忽然发现柳儿也不怎么再说话了,于是侧眼望了一下柳儿,却看到她忽然露出了一丝忧愁的神色,于是忍不住问道:“柳儿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柳儿楞了一下,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呀!我是在想,少爷会永远把柳儿留在身边,当你的丫环吗?” 高怀远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记忆的碎片,柳儿在他被人戏耍的时候,用她那消瘦的身躯,拼命的维护自己;为自己缝补衣物,为自己梳头,为自己喂饭,在他受伤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细心的照料…… “不管我这辈子如何,只要我高怀远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赶你离开!这是我的承诺!” 第四十五章 新丁 接下来的路上,柳儿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高怀远大踏步的走在驴车旁边,心头再次掀起了一阵波澜,他发现现在他忽然又有了一个目标,因为这个世上有一个人需要他用生命去维护了! 在他们到了山庄门前的时候,高怀远伸手将接住柳儿的一只小手,轻轻的握在手中,感觉到柳儿的手掌有一层茧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软,心头微微感觉一疼,同样是女孩子,许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还在家中受到家人的呵护,可是柳儿却要天天为自己忙前忙后,这样的恩情,让他如何报答呀! 柳儿第一次觉得高怀远握住自己的小手,感到一阵羞涩,但是她却没有抽回来手,因为他舍不得高怀远大手中的这种温暖有力的感觉,由着他托住自己的手,从驴车上下来,才恋恋不舍的从他的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了高怀远的背后。 还没有进门,便听到黄严扯着嗓子在叫:“你们都听了也要都记住,你们以后的主人是叫高怀远,你们的命是他给的,你们吃的穿的都是他为你们准备的,只要你们做到我所要求的,便永远不会再去挨饿受冻,再也不会被富人家的狗追着咬!被别人欺负!你们将会重新被当作人看待! 现在你们的耳朵都给我竖起来,牢牢的给我记住!高少爷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不得反驳,不得有任何异议,他要你们做的事情必须做到!在这里,你们永远要记住,这里要求的是绝对的服从,不允许有任何的违背!老子会告诉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必须尊重老子,当然,还要尊重周昊周队长!要尊重你们的组长!我们的命令,便是主人的命令!凡是做不到者,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屡教不改者,直至被赶出家门! 假如你们觉得我这么要求,你们受不了的话,现在可以站出来,脱下你们的这身衣服,给我立即滚蛋!继续回到街上去,过那种人人都瞧不起你们的日子,过那种人人都可以欺负你们的日子,过那种吃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的日子,过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饿死或者冻死的日子!老子绝对不会拦着你们! 但是今天假如你走出了这个门的话,那么以后再想回来,那么对不起,即便你吊死在门口的树上,老子也绝不会睁眼看你一眼!我的话你们可都记住了吗?” 院子里面传出来一阵稀稀拉拉的答应声。 “要回答是!难道你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 又是黄严的吼声。 “是! ” 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也整齐了一些。 “我还是没听到!你们记住我的话了吗?” 院子里面传出了黄严声嘶力竭的吼声。 “是!” 这次的回答声终于连高怀远都感到满意了,里面新到的少年终于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声。 高怀远有些忍不住,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黄严这厮算是将他当初那一套给学了个惟妙惟肖,带这个家伙过来,还真是带对了人,真是省心不少呀! 高怀远抬腿带着正偷笑的柳儿,微微摇着头抬腿走入了院子。 “全体立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眼前的这位,便是你们以后的主人!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你们都要给我记住!” 黄严一扭头看到高怀远过来,于是立即大声喝道。 院子中一侧站的周昊、周俊等第一批少年,一看到高怀远出现在院门处,立即自觉的全身立即绷紧,双脚的后跟猛的一磕,同时用一个声音叫道:“参见少爷!” 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让院子中间站的这三十多个少年都楞了一下,赶紧有样学样的也来了一个立正,不过动作有些混乱,队伍也站的有些参差不齐,但都将目光停驻在了高怀远身上。 高怀远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目露神光将目光在这新到的三十多个少年身上巡视了一遍,然后微微的在心里面点了点头,这些少年看来都是薛严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材基本上都比较匀称,而且个头比较高,甚至比第一批少年中部分人还要高出一点,而且从面相上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比较忠厚老实的少年,不过因为他们以前的境遇,这些少年各个面露菜色,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高怀远对他们已经很是满意了,现在薛严跟着自己一段时间之后,办事越来越懂他的心意了! “很好!稍息!我就是高怀远,也就是以后你们的主人,刚才你们的黄队长说的话我都已经在门外听到了!既然他已经说过了,那么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你们都要给我牢牢的记住! 我只强调一条,这里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毫不犹豫的执行!只要你们达到了我的要求,我高某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我会让你们吃饱穿暖,还能让你们识字读书!甚至会在你们长大之后为你们谋得一个前程!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容有任何异议! 你们可以看看他们!他 们十个人比你们先到这里,从今天开始,他们每个人会带你们中的三个人,吃喝睡都在一起,如果你们想留下的话,就跟他们好好学! 周俊,你来点名,每点到的三个人就立即出列,由你们的组长带走!开始吧!” 周俊昂首挺胸的出列走到高怀远面前,先给高怀远敬了一个礼,然后做了一个标准的向后转的动作,从怀中拿出一张名单,大声的念了起来。 他每点到三个人,都会再点一个第一批来的人出列,将三个人带至一旁,直至后来只剩下三个人,点过了名之后才说道:“你们三个跟我过来!一会儿所有人都要会背我们的制度,否则的话,今天晚上就不用再想吃饭了!” 这才结束了这次点名。 这里面周毅的年纪最小,但是也同样当了组长,昂首挺胸的带了三个少年,开始在院子教他们背诵这里的制度,并不时的出言呵斥他们,样子看起来很是好笑,可是在这里,却不会有人笑话他。 一下院子里面便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少年们嗡嗡的背诵声,柳儿跟着高怀远好奇的观看着这一幕场景,觉得又新奇又好玩儿,而高怀远叫过了黄严周昊二人,到院子里面巡视了起来。 这里的房间中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少年的床铺,被褥叠的工工整整,很有一点营房的感觉,而且院子里面规规矩矩的晾晒着少年们的衣物,一切都显得是井然有序,做到这一点,高怀远知道黄严、周昊二人是做了不少的努力,连他们自己,也要对自己严格约束,要不然的话,队伍还真是不好带。 接着他又检查了用作教室的大屋,里面放着一块木质的黑板,上面还写着昨天周俊教授他们的文字,粉笔也是找来的白垩代替的,下面整齐的排放着十多个盛装着细沙的沙盘,作为练字用的纸张使用。 院子后面的空地被收拾的十分工整,放着一些他们自制的石锁杠铃等物,供平时这些少年们打煞力气使用,靠墙放着的是一排统一的竹竿,全部被当作长枪,供少年们操练使用,一切都是按照军营进行要求和布置的。 “看来这里是有点小了一些,年后我会将这里扩建一下,你们抽空将院子周围的土地平整出来,以后有你们俩忙活的了!” 高怀远对他们二人说道。 这俩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立即答道:“是!” 很有点军官的模样,让高怀远连连点头。 “这点事情算什么呀!到了这 儿我才发现,原来干这个事情居然这么有意思,幸好当初我跟着老大过来了,要不然这会儿保不定还在绍兴干嘛呢!” 黄严看看四周没人,于是又嬉皮笑脸了起来。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来问你们,师父以前教的东西,你们可都丢下了吗?” 高怀远白他了一眼,然后立即话锋一转,对他们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撂下!练的勤快着呢!” 黄严赶紧答道,现在高怀远别看不住在这里,但是每次过来都要考校他们一番功夫,今天一见高怀远问起这个事情,黄严马上又紧张了起来,而周昊也马上警觉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看打吧!” 高怀远也不知道在哪儿就摸出来一根四尺多长的棍子,以棍代刀劈头盖脸的便朝他们二人攻了过去,后院里面立即响起了黄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哎呀!老大你耍诈,今天居然偷袭咱们!周昊快点找家伙呀!你咋能只撵着我打呢……哎呦!” 黄严一边连蹿带蹦的躲闪高怀远的攻击,一边大声抗议了起来。 很快周昊也从一旁找来了一长一短的两根棍子,丢给了黄严一根长棍,和高怀远战在了一起。 第四十六章 意外 别看高怀远这段时间忙的跟车轴一般,可是手头上的功夫却一点也没有拉下,每天早晨天不亮,他就穿上他那一身铁砂行头,出了高宅后门,在田野中狂奔一圈,回到大宅后面以后,还要在后院里面连上一套刀法,所以当初三山散人教给他的东西一点也没有落下,手头的速度还在不断地长进,真是和黄严、周昊二人动起手来的时候,每一次都打得两个人抱头鼠窜,现在已经成为了他每次过来必须上演的节目。 前院的那些少年们听到后院黄严和周昊不时传出的惨叫声,纷纷停下正在做的事情,竖着耳朵倾听了起来,周俊他们十个先到的少年,心中先是对黄严和周昊默哀三分钟之后,纷纷叫道:“停下来干什么?难道也想被主人拉到后院教训不成?赶快背,晚上谁还不会背,谁就饿着吧!” 这些新到的少年于是不敢怠慢,又开始背诵了起来,心里面一个个微微发寒,本来以为黄严、周昊这俩头目已经很威风了,可是这个主人过来之后,居然打得他们两个鸡飞狗跳的,看来想在这里混下去,还真是要小心一点!开始时候还带着的一些轻视和不屑,立即被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而黄严和周昊很不幸的成了杀鸡给猴看的鸡,在后院被高怀远追着暴揍了一顿。 三个人打了一阵之后,高怀远才在黄严的求饶下收住了棍子,黄严和周昊满头大汗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了起来。 “切!这才打了几下呀!你们就成了这副德行,看来以后我还是要勤一点过来,要不然你这厮绝对会偷懒的!” 高怀远拿着木棍在手里面敲打着训斥黄严。 “老大呀!你可不能拿你和我们比呀,你是个变态,我们可是正常人呀!哪儿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呀!” 黄严揉着刚才被高怀远敲中的地方,立即开始抗议了起来。 周昊也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找打不是?你居然敢说我变态,看我明天也给你弄一套铁砂行头过来试试!当初我跟师父认识的时候,他可是天天让我穿着那身行头撵着揍我的,要不然的话,以后我也住下,天天这么操练你成不?” 高怀远立即出言威胁到,只有到了这里,他才觉得完全可以放松下来,毕竟即便是前世,他年纪也没有多大,何况现在又是高怀远这副行头,少不得还是有一些少年的心性,和黄严他们说笑了起来。 “老大您老公务繁忙,这儿交给我们俩就行了,您还是忙您的去吧! 我们会好好练习的!您要是住这儿的话,那我这副小身板估计年都过不了就被您老给拆了!我可是还想吃年夜饭呢!” 黄严马上举手投降,可是说话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本来就是个猴性的家伙,和周昊不同,平日里因为有一帮手下,总是要端着一副架子,只有在高怀远来的时候,才放下架子,使劲的放纵一下。 三人有说有笑了一番之后,周昊倒是先提出来了一个问题:“大哥,这些小子们现在体力已经比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而且我们也都教他们练了一段眼神了,枪棒倒是好说,用木棍竹枪可以替代,可是我们只有两张弓,还都是八斗硬弓,他们用不上,能不能想办法再弄一些弓过来,要不然射艺没法教呀!” 黄严也赶紧点头撺掇着说道:“是呀是呀!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东西了,您老办法多,不妨再想点门道,搞一些弓过来,不要求一人一张,起码要让他们也能摸摸不是?” 高怀远一听,还真是个问题,于是点点头道:“我记下就是了,你们先让他们练好眼神再说,现在弓弩是民间的禁物,世面上还真是不好弄,过年这段时间,我让薛严出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搞一些过来,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自己动手做好了!” 和他们二人说了一番话之后,看看天色已晚,于是三人便回到了前院,结果看到一帮新到的少年正在逐个背诵制度,通过的开始去领饭,没通过的继续站在院子里面背诵。 这才是第一天,这里严格的规矩便给这些少年上了生动的一堂课,让他们知道了在这里,只要是提出的要求,就必须要达到,于是小一半有些马虎的少年们,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同伴们大口吃肉喝汤,而自己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背诵这些制度。 柳儿站在门口,有些怜悯的望着还在院子里面猛吞口水,大声背诵的那些少年,悄悄对高怀远劝道:“少爷,我知道你是好人,这快大过年了,让他们在外面站着,看别人吃饭,是不是……” 高怀远别看对别人挺严厉,但是对柳儿那却是很温柔的,于是微笑答道:“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那么他们留下来也就没有意义了,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有时候心软可能会办坏事!不过几百字的一点制度,只要用心,他们都能吃上饭的!” 柳儿知道高怀远的心意,于是也不再多说,转身去为高怀远收拾住处了! 当然这些少年最终都吃上了晚饭,不过却留下了一个非常深 刻的印象,在这里想滥竽充数,恐怕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高怀远在这里只呆了一天,处理了这里的一些事情后,又给每个留在这儿的仆役们发了红包,包括周俊等人都领到了一个数量不等的红包和新衣服,让大家好好乐呵了一下,虽然在这个地方,根本花不了钱,但是每个人拿着这些大钱,却都觉得高兴,放在枕头下面都觉得踏实一些! 第二天便带上柳儿启程又回了老宅,哪儿的事情一时还真是离不开他,要不然的话,他还真是想留在山庄里面好好跟这些小弟兄们处上一段时间。 驴车在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薛严赶着毛驴一路上时不时的和高怀远聊上一阵,他不去问高怀远为何收留这么多少年,但是他知道,高怀远这么做肯定不单单是在可怜这些孤儿,至于他想做什么,薛严倒是想试目以待,看看以后到底要如何发展! 看着车外的风景和高怀远的背影,柳儿心情十分愉快,忍不住轻轻的哼唱起了小时候学的小调,就这么一行三人不紧不慢的朝老宅走去,让他们的旅途倒也一点不感到寂寞。 “吁……” 薛严忽然一把拉住了驴车,柳儿不知何故,抬眼朝前面望去,结果俏脸一下变的苍白了起来,忍不住微微惊呼了一声。 车子前方的道路两侧,突然跳出来了几个蒙面大汉,各个目露凶光,手中还拿着各色兵器,而在他们的后面,也从两侧跳出来了几个蒙面大汉,截住了他们的退路。 高怀远和薛严立即紧张了起来,背靠背护在了车旁,今天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了,这些人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般。 薛严正待上前搭话,高怀远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小声吩咐他道:“替我护住柳儿,今天的事情我来处理!” 薛严现在早已经知道,高怀远别看年纪不大,一身功夫绝不容小觑,比起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来,要高出不少,于是点点头,靠近驴车将手放在了车辕上。 高怀远深吸一口气,然后举步上前一步,抱拳问道:“来的是何方好汉,不知道拦住在下去路意欲如何呢?” 对方这些衣着各色的蒙面人,掂着手中的家伙,慢慢的朝着高怀远三人围了过来,一个矮胖的家伙上前一步,冷笑道:“干什么?小子你是不是傻呀?当然是劫道了!哼哼!大爷眼看过年了,兄弟们没钱花,所以就瞧上你了,识相的话,赶紧跪下受绑,大爷求财不求命,不会杀了你,要不然 的话,哼哼!你看看大爷手中的这把刀,可早就想开荤了!” 其他那些贼人们非常配合他们的老大,发出了一阵哄笑,一个家伙还怪笑着道:“看来这个年咱们是要过的不错了!居然连小美人都给咱们准备好了!哈哈!” 高怀远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又抱拳说道:“各位好汉,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要如此相逼呢,假如好汉们缺钱花的话,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钱,诸位拿去买些酒喝好了,放我们过去,小子我感恩不尽!” 说着回头让薛严取出一个褡裢,抖了一下,发出哗啦啦的铜钱声,伸手丢到了对面那个贼头的脚下。 贼头用脚尖一动,挑起了这个褡裢,朝里面看了看,冷笑了一声,随手丢给了旁边的一个家伙,骂道:“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吗?就这么点钱就想把大爷们给打发了,也太便宜你了吧!谁不知道你高衙内接手了这个高家老宅之后,富的流油,废话少说,赶紧跪下受绑,想必高老爷很愿意给咱们更多的钱,来赎回你这个有本事的儿子的!” 第四十七章 恶斗 高怀远心里面咯噔一下,暗想坏了,这些人看来确实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拿下自己,绑票勒索赎金了,而且他们看来早就盯上了自己,今天的事情想要善罢估计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之后,于是也就不再想着能靠嘴皮子渡过这一关了!于是随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丢到了一旁,露出了一身青色劲装,腰间露出了一个皮囊。 “原来你们早就盯上本少爷了!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倒也想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能将本少爷给拿下!” 高怀远稳稳的站住,双手自然的下垂全身肌肉反倒开始放松了下来,手指微微的跳动了几下。 高怀远如此动作,倒是让贼人们有些感到诧异,贼头看看高怀远匀称强壮的身材,眉毛也跳了几下,忽然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好狂妄的小子,就你这点骨头,又能打出几根钉呀!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那我倒也想看看,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多大本事!来呀!给我打翻了他绑了!小丫头长的倒是也不错,大爷我用完了都是你们的!哼哼!” 这个贼头狂笑着对他的手下们叫道。 坐在车上的柳儿一听,俏脸顿时变得煞白,赶紧回到车中,从车里面摸出一把剪刀紧紧的攥在了手中,到了这一刻,她压根没想着被贼人们抓住后苟且偷生,打定主意只要贼人们抓住她,她就用这把剪刀刺入自己的喉咙里面,死也不能被这些贼人给侮辱了。 高怀远听了这厮的话之后,心头怒火大起,不由得动了真怒,顿时起了杀心,穷人过不下去打家劫舍养活自己倒也不是可恨的事情,但是对方显然和薛严以前是有本质的区别,这些人显然根本就是一帮泼皮无赖,估计没少干过这样的事情,居然想要侮辱柳儿,真是该杀。 周围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伙一听老大吩咐,立即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朝着高怀远和薛严扑了过来,想要打翻他们,可是高怀远此时右手闪电一般的在腰间一摸,然后奋力一抖手,手中立即飞出三点寒芒,两个家伙一点防备都没有,立即丢了棍棒,杀猪一般的惨叫着翻到在地,每个人胸前都浸出了血渍。 高怀远暗叫可惜,三支三棱飞刀只中了两支,看来他飞刀的手法还是要继续锻炼才行,不过这会儿他可没功夫考虑这些事情,一击得手之后,就在对方这些家伙吓了一跳的时候,再次探手扥出三支飞刀,抖手打了出去,结果又是两个家伙当场中刀,一个摔倒在地,另外一个惨叫着捂着肩膀着倒退了出去。 贼人们一下乱了起来,一个照面没有下来,自己这边就倒了四个人,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呀! 而薛严这个时候看到高怀远已经动手,也不敢有半点怠慢,虽然他也有点紧张,但是却没有想着要丢下柳儿独自逃走,而是一把从车帮上拿下了一根木棍,双手抡圆了朝着冲他扑过来的一个家伙搂头盖脸便猛击了下去,那厮准备也不充分,没想到薛严居然动作也这么快,赶紧举棍招架,结果双臂还没有来及抬起,便被薛严重重的打在了棍子上,双臂震得一软,薛严的木棍一下便落在了脑袋上,幸好他架了一下,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就被打的脑浆迸裂死于当场了!即便如此,他也受不了这一下,蹬蹬蹬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个贼头没想到事情居然起了这么大的变化,楞了一下之后,赶紧叫道:“哎呀!茬子扎手!他会暗器,弟兄们一块上!” 说着自己便抡刀窜了上来,不打算再给高怀远出手的机会,其他的人一看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再次扑了上来,高怀远又趁着他们一愣的机会,甩出了三支飞刀,这次准头不怎么地,居然只伤了一个人,还扎在了对方的胳膊上,想要再次拔出飞刀,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于是高怀远立即放弃了继续使用飞刀,抬脚在地上挑起一根对手丢下的长棍,抡开了只有,立即和这些家伙们打在了一起。 这一下当初三山散人对他的训练便显现出了威力,高怀远身法十分灵动,虽然四周都是对手,但是他却丝毫不乱,穿行于敌人之中,手中的长棍挂着风声,一个照面便又打飞了一个贼人,当那厮落地之后,一声不响的便瘫在了地上不知死活了。 顿时道路上便热闹了起来,喊打喊杀声响成了一片,薛严死死护住驴车,和三个贼人厮杀在了一起,不多时身上便挨了一刀,不过幸好他穿的比较厚,伤的倒也不重,可是却激起了他的凶性,手中木棍抡开了之后,死命的将砍他一刀的那厮给打翻在了地上,吓得另外两个不得不退后一些,没有能靠近驴车。 而高怀远别看招数不多,但是基本功却扎实的紧,长时间的和三山散人对练,还经常和黄严、周昊对打,让他躲闪的功夫十分了得,加上他手上的蛮力,愣是逼得五六个贼人不能近身,而且被他的巨力震得有些胆战心惊,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大呼小叫的围着高怀远不让他有机会再去发飞刀。 高怀远越战越勇,丝毫不惧这些贼人们人多 势众,一旦到了这种情况,他发现自己反倒更加冷静了许多,也许是有过一次死的经历,对于这样的打斗,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了! 又是看准一个家伙招式用老之后,高怀远一棒捣过去,正中这个家伙的面门,捣的这厮顿时满脸是血,倒飞出去,捂着脸鬼哭狼嚎的惨叫了起来。 吓得几个贼人心里面又是一阵发寒,他们真是想不通了,高怀远一个富家子,怎么可能有一身如此厉害的功夫,而且还力气大的吓人,那个贼头看着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发狠的叫道:“都他妈的给我一起上,老子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干不倒这个小子!给我上呀!” 高怀远立即感到压力一大,连续架住了几个对手的攻击后,不得不开始后退了起来,但是他还是靠着两膀子蛮力,一下打飞了一个家伙的单刀,可是手中的木棍也应声被对方砍断,成了一根短棍,形势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些贼人一看高怀远手中长棍断掉了,顿时气焰又嚣张了起来,纷纷抢攻了过来,想要趁着高怀远手头不顺,占他的便宜,高怀远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后退,奋力躲避这些家伙们的围攻,额头也开始冒出了汗水。 因为手中家伙不顺手,高怀远一个不小心,身上便挨了几下,衣服也被扯烂了,情势一下紧张了起来,一旁不远处的薛严也惨叫了一声,高怀远偷眼赶紧去看,结果看到薛严腿上又挨了一刀,单腿跪倒在了地上,尤自还在挺着木棍和两个敌手拼杀,不由心中更急了起来。 结果是越急越乱,又是一个疏忽,后背上便重重的挨了一棍,打得他身体朝前一扑,一个家伙立即挥刀朝他砍来,让高怀远躲无可躲,于是他只能一咬牙,暗想,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大不了再死一回,娘的,老子也拼了! 想到这里,他不但不退,反而脚下发力,朝这厮猛冲了过去,一下撞到了他的面前,让这厮的胳膊无法马上收回来,挥到了他的背后,两个人顿时来了个面对面,鼻子几乎都贴到了一起,吓得这厮怪叫一声,赶紧收足想要后退,高怀远哪儿可能还给他这个几乎呀,眼看手中短棍也用不上了,立即猛抬右腿,膝盖如同重锤一般,重重的撞在了这厮的裤裆之中,这一下提膝很重,居然顶的这厮两脚离地,蹦了起来。 这个家伙感觉到裤裆中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疼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手一松刀便脱手落下,双手捂住了裤裆,腰也弓成了虾米状,眼珠几乎要瞪得掉出眼眶一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然后缓缓的朝一 旁倒了下去。 高怀远没空看这个家伙的惨状,趁着这厮松手丢刀的一瞬间,一把用左手接住了这把单刀,这一下他心里面又安定了下来,右臂挥出,将手中的短棍猛然朝正在朝他砍过来的贼头甩了过去,贼头一点都没防备他会脱手扔出短棍,惊叫一声脑袋便挨上了这个短棍,被打得蹬蹬蹬连连后退,仰面朝天的倒翻了出去,直砸的这厮两眼直冒金星,趴在地上嗷嗷怪叫:“娘的!居然敢砸老子,给我杀了他!不要留活口了!奶奶的!给我杀了他!哎呀!我的头呀……” 这个时候高怀远的对手只剩下了三个人了,这仨货一看连他们老大都被高怀远给干翻了,顿时便有点慌神,可是又不敢逃走,于是三人也咬牙发狠,不要命一般的朝高怀远扑来。 第四十八章 靳黑虎 高怀远一刀在手,再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钢牙紧咬,瞬间磕开了三个对手攻过来的招式,反手一个拖刀式,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抹了下去,一个贼人正好抬腿,更好被他在膝盖上划了一刀,那厮立即抱着腿一头扎到了地上,鬼哭狼嚎了起来。 这一下剩下的那两个家伙再也不敢上前了,今天他们算是栽到了家了,于是惊惶的发出一声惊叫,两个人同时掉头便跑,再也不管满地倒着的同伙了,高怀远看到这二人逃走,来不及追赶,一抬手便将手中的单刀猛掷了出去,一个正在逃走的家伙,发出了一声惨嚎,又向前冲了几步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见一个数寸长的刀尖透胸而出,这厮喷着鲜血,挣扎了几下之后,一头扑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驾鹤西游去了。 只剩下一个家伙向疯了一般的窜到路旁,一头扑入草丛之中,滚了几下,然后落荒而去,高怀远也楞了一下,但是却来不及去追他了,这个时候薛严那边的情况已经十分紧张了,他只能强压下自己心头的震撼,俯身从地上又捡起了一根长棍,飞身扑到了薛严身侧,架住了一把正劈向他的单刀,单腿猛然发力,一脚便踹到了这个凶徒的小腹上,把这个贼人踹的也倒飞出去,落地之后,立即便委顿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家伙也算是聪明人,一看高怀远已经放倒了那么多人,连想都没想,也趁机撒腿便逃,去的速度简直令人感到惊骇,转眼便连蹿带蹦的消失在了草丛之中。 高怀远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薛严,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薛严擦了一下满头的汗水,转头看了一下,咬牙说道:“多谢主人救命之恩,小的没事,死不了的!” 高怀远这才看到柳儿脸色煞白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哭着跑过来,伸手搀住了薛严,他这才松开薛严的手臂,转身怒不可遏的拎着长棍朝满地打滚的那帮贼人们走去。 贼头脑袋上起了一个鸡蛋大的大包,这会儿还有些感到发晕,天旋地转的找不着北,但是他却没有失去神智,看到自己两个手下已经逃走,其余的人基本上都被干趴下了,于是赶忙挣扎起来,踉踉跄跄的掉头也想逃走,两个轻伤的家伙也挣扎着爬起来,东摇西晃的跟着他要逃。 高怀远这个时候岂能还给他们这个机会,大踏步窜过去,抡开了手中的棍子,一棍一个,三个家伙立即便又回地上躺着了。 看着周围躺了一地的贼人们,高怀远依旧觉得没有撒气,听着他们鬼哭狼嚎的叫声 ,走到这些人的身边,每个人的脑袋上都给来了一脚,结果是这些家伙马上便没了动静,被生生的踢晕了过去。 “少爷!你也受伤了!” 柳儿在把薛严搀到了车边之后,扭头朝高怀远奔来,看到高怀远身上几处地方都流出了鲜血,顿时失声惊叫到。 高怀远这才感觉到身上的那几处伤口的疼痛,低头检查了一下,幸好以前没少被三山散人敲打,这次虽然受伤了,但是凭借着本能,都在最后关头作出了避让的动作,所以伤势都不算重,最多也就是一些皮外伤,这才对柳儿答道:“柳儿别怕,都是一些皮外伤,算不得什么,你去先给薛严包扎一下,我收拾了这些家伙再说!” 柳儿看高怀远神态正常,这才放心了下来,赶紧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又跑回去,从车上撕了一些布条,为薛严包扎住了身上的伤口。 而高怀远三下五除二的找来了绳子,开始捆绑地上的这些家伙,一个接着一个的将他们双手都绑在了背后,又提了几下,结实的不能再结实,只差将他们的胳膊给拧断了,才算是收手,绳子不够,就直接撕下这些家伙的衣服,随手拧成绳索,忙活了一阵之后,算是将这些家伙们都给绑了起来。 最终当走到那个背上插着单刀的家伙身边的时候,高怀远还是忍不住一阵犯呕,心脏猛跳了起来,两世为人,他还真是没有杀过人,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亲手结果一个人的生命,心中又怎么能不感到震撼呢? 可是他又自己安慰自己,这些人该死,不值得同情,今天如果他打不赢的话,恐怕最终的下场会比他们更惨,而且柳儿也要受到他们的凌辱,所以不能有妇人之仁,这个乱世本来讲的就是实力,他们打不过自己,是他们找死!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高怀远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又收罗了一下地上的这些家伙,收回了自己刚才丢出的飞刀,好一阵找之后,还是有两把飞刀被他甩的找不到了,最终只能作罢,只可惜了这两把师父给他留的飞刀了! 要不是今天随身携带这套飞刀的话,估计他还真就危险了,幸好他反应快,动手的时候,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连续放倒了对方三四个人,沉重的打击了对手的士气,这才让他在接下来的打斗中有了获胜的机会,要不然还就真麻烦了! 看看已经没有什么遗漏之后,薛严这会儿也被柳儿给搀上了驴车,高怀远才蹲在了那个贼头的身前,伸手拉下了他的蒙面布,看到这厮长了满脸络腮胡子加上一脸横肉, 却不认识他,于是又连续扯下另外几个家伙的蒙面布,结果发现一个都不认识,于是有些惊奇,这些人既然不认识自己,又怎么会盯上了自己呢? 于是他连踢带打的将这个贼头给弄醒过来,贼头两眼犯晕的恢复了神智,糊涂了一阵之后,才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双眼中立即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开口大叫道:“高少爷饶命呀!” “我呸!” 高怀远张口便吐他了一脸的血痰,刚才腮帮上不小心也挨了一棍,嘴巴里面的软肉被牙硌烂了一大块,到现在还一嘴血腥的味道。 “现在知道怕了?早点干嘛了?刚才你不是很嚣张吗?奶奶的!给我老实说,你到底是谁?又为何知道小爷我?又怎么盯上的小爷?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你看看那边躺的那个家伙,他便是你的下场,小爷现在便剁了你喂狗!” 高怀远满脸狰狞的对这个贼头骂道。 这个贼头这会儿已经被吓酥了,今天怎么挑上了这个小阎王呀!真是倒霉到了家了!看着高怀远伸手拿过来一把单刀,用冰凉的刀身拍打着自己的脸蛋子,似乎随时都有砍下来的意思,那种从尾巴骨升起来的寒意,让这厮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顿时精神崩溃叫道:“高少爷饶命呀!都是小的该死,误听了他人的谗言,说高少爷您是个心黑的人,要咱们为民除害!才会跑到这儿打您的主意,我们也都是穷人呀!是小的们的错,您就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命吧!” 高怀远闻听立即用刀身猛抽了这厮一个嘴巴,打得他脸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骂道:“死到临头还敢给小爷耍滑头!” 说着一把从他的腰间拉出个布袋,抖搂了一下,掉出来不少银子,然后冷笑道:“你的钱不少嘛!居然还敢骗我说你们是穷人,少给我耍滑头,你不说自然有人说,小爷现在就先剁了你,然后一个一个问下去,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说着手里面的刀便举了起来。 “哎呀!饶命呀!不要呀!我说我说……小的叫靳黑虎,阳新县人士,我们都是误听了刁二的谗言,说您到了这里之后,捞了不少钱财,才会起了歹心,跟着刁二到这里打算绑了您,捞上一把!高少爷饶命呀!小的没想着要害您呀!求求高少爷开恩,小的家里面还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呀!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 这厮看到高怀远一下就识破了他的谎言,要下手宰了他,于是立即吓得屁滚尿流的什么都招了出来。 “刁二?” 高怀远听了之后,眉头一皱,思量了一下,马上想起来了这个刁二是谁,原来这厮被自己赶走之后,一直怀恨在心,居然跑到了阳新勾结了这个靳黑虎,前来报复自己来了! 于是他立即站起来,将地上躺的这些家伙的蒙面布都给扯了下来,结果没有发现刁二这厮在人群里面,于是厉声对地上躺的靳黑虎喝问道:“刁二呢?难道他没有来吗?” 靳黑虎四周望了一下之后,立即骂了起来:“娘的!我想起来了,这厮就是刚才逃走的那个!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高少爷!您就高抬贵手吧!我们都是误听了刁二这厮的谗言,才会铸成大错的呀!只要您放过了小的,小的愿意将所有财产都给你便是,以后再也不敢做这作奸犯科的事情了!” 这厮一边说一边挣扎起来,用脑袋用力撞地,给高怀远连连磕头。 高怀远看看这厮,同样是劫道的,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薛严以前也是干这个的,可是薛严却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这厮却整个是一只癞皮狗嘛!于是开始合计着如何处置这个家伙。 第四十九章 低调 “少爷莫要信他!这厮的名号小的听过,他可是阳新一带有名的泼皮,而且纠结了一帮手下,专门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没少祸害四周的地方,杀过不少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实在该死的紧!从来不讲道义!没想到今天却栽到了少爷您的手里,现在官府正在悬赏通缉这厮,正好今天您能为民除掉一大害!” 这个时候薛严闻听之后,立即在驴车上叫道。 高怀远一听,更不打算放过这厮了,于是劈劈啪啪的用刀背抽了这厮一通大嘴巴,骂道:“还敢骗小爷我,你这厮我看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今天你栽到了小爷手里,是你的运气不好,谁让你听那刁二的话,居然跑来找小爷的晦气,给我站起来,要不然现在就削了你!” 靳黑虎被高怀远一通抽打,又被打了个七荤八素,吓得几乎屎尿横流,慌忙挣扎着站了起来,杀猪一般的连连告饶。 高怀远也懒得搭理他,连踢带踹的将剩下的几个家伙都给打醒,让他们站起来,又拧了一条绳子,将这帮家伙用绳子穿起来,大脚踹过去道:“给我老实一点,走吧!到大冶县衙你们自己找县老爷去求饶吧!再不老实给我走,现在就宰了你们这帮人渣!” 于是这帮家伙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高怀远上路,高怀远看看地上的那个死了的家伙,这么丢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砍了几根树杈,做了个架子,将这具尸体放在架子上,用绳子拖在驴车后面,自己亲自赶着车,押着一帮人渣上路朝老宅方向走去。 最终这些家伙在高怀远回到老宅之后,先处理了一下自己和薛严的伤势后,仔细思量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押送这些家伙们去大冶县城有些过于招风了一些,这个时候他还不是招摇的时候,做事还是尽量低调一些的比较好,省的招来附近一些歹人们的记恨! 于是他立即吩咐人不得走露自己擒获靳黑虎一众的事情,并马上派人去大冶县城将邢捕头给请了过来,才将这帮人渣交给了邢捕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给邢捕头说了一下,告诉他这些家伙就交给他来处置! 邢捕头先是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高怀远居然还会的功夫,将这个让官府没少头疼,却一直想抓却抓不住的靳黑虎都给擒获了,更出奇的是高怀远居然还几乎将靳黑虎一帮手下给一网打尽,这要多大本事才行呀! 于是邢捕头对高怀远不由更是刮目相看了许多,连连对高怀远称赞不已,高怀远可不想出这个风头,干脆就将功劳都推给了薛严,说道:“邢 捕头误会了,我一个半大孩子,哪儿有那本事呀!这都是在下的忠仆的功劳,我这个仆人有一些功夫,遇上了这事儿之后,舍命相博,才救下在下,现在身负重伤,险一险连命都丢了!连我也挨了几下,幸好伤势不重,这事儿就交给邢捕头您来处置吧!” “原来高衙内还有如此厉害的忠仆呀!实在是令在下敬佩!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高衙内你也有份,这可是大功一件呀!高少爷能为民除害,这对高家的名声上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呀!我这便带这些家伙回去,到县太爷哪儿为高衙内请功!” 邢捕头立即说道。 “且慢!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莫要再叫我高衙内了,称在下一声兄弟好了!这件事小弟不想这么招摇,俗话说树大招风,这种事还是不要招摇的好,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要让周边的那些贼人们记恨于我,我以后在这儿可不好混下去了! 这件事还拜托老兄您了,想办法给小弟掩盖过去,能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最好!至于赏金,就当小弟请诸位喝酒好了! 不过这次刁二还有一个贼人逃走,以后估计我这儿家不会安宁了,小弟还有一事相求,想请邢捕头给小弟游说一下,搞一些家伙防身,从这件事情上来说,看来小弟前一段时间弄的事情,得罪了一批小人,以后想安生也不容易!还是有点防备的比较好!不知道老兄是否能给小弟帮这个忙呢?” 高怀远赶紧拦住了邢捕头,趁机又提出了这个要求。 高怀远这么一说,邢捕头也就明白了其中缘故,高怀远这么做,确实是有他的道理,这些年宋金之间,依旧是摩擦不断,北方流民跑过来不少,地面上也都不算平静,贼人横行,抓也抓不完,高怀远能这么考虑,倒是让他也感到钦佩,说明他考虑的很远,而且如此一来,只要他和知县大人那边疏通一下,这赏钱下来之后,他便可以拿一大半,这等于是高怀远白送给他们了,如何不让他高兴呢? 这样的好事,邢捕头自然不会放弃,于是欣然答应了下来:“既然高少爷这么对咱们这些大老粗,那我姓邢的也就却之不恭了!这件事交给邢某好了,定不让此事张扬出去便是,至于高少爷说的家伙,不知道高少爷都想要点什么?只管说来,只要咱们能办的,定要给高少爷搞来便是了!” 高怀远这才趁机说道:“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几把刀枪,再随便给小弟搞几张弓好了!我这儿如果有了这些东西,起码也放心不少。” “成!这 事儿好办,县衙这边还有一些,改天我让人给高少爷您送过来便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把刀枪,几张弓吗?乡军那边还有不少,何况这些年不太平,咱们这里也组织了弓箭社,现在弓箭对地方要求也不严格了!这事儿好说!交给我办好了!” 邢捕头满口答应了下来,他现在等于是拿人钱财,自然就要替人消灾了,何况他本是武人,执掌着县城缉捕之事,少不了要掌握一些这东西,所以这事儿对他来说也不算是难办。 果真邢捕头将靳黑虎一众带走之后,并没有再传出什么消息,但是县衙却对刁二发出了海捕文书,而靳黑虎等人也被定罪为秋后处斩,判了死刑,市面上并未再传出高怀远生擒靳黑虎一众贼人的消息,而是传出来说邢捕头率捕快们找到了靳黑虎,将其一网打尽,获得了嘉奖,彻底将高怀远这次的事情给掩盖了下去。 高怀远自然不会在乎这种虚名,反倒对邢捕头这么做,感到十分欣慰,他可不想成为箭垛,没事去应付那些贼人们的骚扰,这下正好,邢捕头顶了下来,皆大欢喜了! 而邢捕头也没有食言,一回到县衙就立即派人为高怀远送来了一批兵器,算是对高怀远的回报,高怀远接到了这些东西之后,查看了一下,里面有十几把单刀,一堆枪头,十几张弓,还有一大捆箭支。 高怀远拿起来一张弓,拉了一下,大致觉得也就是七斗弓的样子,正好合适他的那些少年们练射使用,这一下黄严他们可以满意了。 这个新年因为高怀远和薛严受伤,高家老宅这边的喜庆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柳儿更是每天都要细心的照料高怀远,为他清洗伤口换药,倒是让高怀远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情,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了几天,偷了一下懒,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他还没有如此清闲过呢! 而且在年前,高怀远还收到了从绍兴送来的信,其中有高建的手书,也有赵与莒的,高建对于高怀远在老宅妥善处理了老宅的事情,表示非常满意。 特别是高怀远清理掉了试图贪墨的高老根一事还有更改佃租一事,高建更是赞口不绝,他倒也不在乎多收这半成粮食的钱,而是对于自己当初派高怀远回老宅一事觉得做对了,故此他也算是放心了下来,信中还嘱咐高怀远要结好乡邻,能多读点书还是多读一点书,甚至还派人给高怀远送来了一些衣物,算是表示一下他的父爱。 有了高建这封信之后,高怀远知道,从此他在老宅算是已经站稳了脚跟了!至于赵 与莒那封信,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赵与莒陈述了对高怀远的思念之情,报了一下他自己的平安,说绍兴府那帮小弟兄们对他很是照顾,请高怀远放心。 看罢了赵与莒的这封信,高怀远也就放心了下来,这个小赵同志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嘛!自己离开这段时间,还对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吧! 新年之中高怀远因为身上有伤,就没有去四下走动,而靳黑虎逃掉的手下还有刁二也再也没有出现,估计他们这会儿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跑的无影无踪了,所以高家老宅这边倒也平静,没有再出什么事情,不过高怀远还是吩咐山庄那边的黄严等人要加点小心才是,并将这些兵器尽数派李通送到了山庄。 因为高怀远的命令,老宅这边的下人们虽然都知道是高怀远和薛严擒获了靳黑虎,但是却因为他的吩咐,没人敢出去显摆,所以这件事就被控制在了高家人才知道的范围之内,周边的人只知道高怀远身体有恙,至于邢捕头从这里带走两辆大车里面装的什么,就不清楚了,佃户们听说高怀远身体有恙,于是纷纷提着一些礼物来探望高怀远,让高怀远甚是感动,虽然礼物都很轻,但是这也是一片心意呀! 虽然高怀远身上有伤,但是他却没有闲住,在后院腾出了原来后院的厨房,一头扎进去又开始鼓捣了起来。 第五十章 中华肥皂 薛严的伤在高怀远和柳儿的悉心照料下,也恢复的很快,年还没过完,便已经又可以下地走路了,他自己也觉得郁闷,一条腿刚好,又一条腿受了伤,难道他命中注定,跟了高怀远这俩腿就要一直瘸着不成? 没事的时候他在后院溜达,看到高怀远神秘兮兮的在厨房里面忙活,还弄来了不少的猪油、羊油等物,在厨房里面升火不断的熬煮,于是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个少主人又在鼓捣什么? 难不成他以后要自己做饭乎?可是没理由呀?何况这些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吃的,最多炼出来一些油罢了!难道是要炼油出来,给山庄那边的少年们吃?也不对呀!那边过年也买了猪羊送了过去,不缺这个呀!奇怪了! 于是薛严伸头伸脑的溜达了过去,伸着脑袋朝厨房里面张望,结果看到里面浓烟滚滚,一个黑的跟昆仑奴一般的家伙咳嗽着一头从厨房里面钻了出来,吓了薛严一跳,险些伤腿又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 “咳咳……原来烧火也是技术活呀!呛死我了!呼呼……” 这个黑炭一般的家伙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嘟囔道。 “原来是少爷呀!吓了我一跳!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薛严这才看清楚从厨房钻出来的这个家伙的身份。 高怀远咳嗽了一阵之后,扭头看到薛严,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呀!总之我在试验新鲜玩意儿,你身上有伤,还是回去休息吧!” 对于这次薛严的表现,高怀远对他已经是完全信任了,于是关心他道。 “多谢少爷,小的的伤不妨事!躺了几天,实在是难受呀!少爷是不是又在琢磨发财的主意了?为何不找个人过来帮忙呢?” 薛严伸着脑袋朝浓烟滚滚的厨房里面瞅。 “这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既然你想动动,那你就进来帮我烧火吧!看来以后咱们要用石炭替代这个柴火了,实在太呛人了!” 高怀远一脸乌黑的说道,自己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薛严瞅着高怀远想笑又不敢笑,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钻到了厨房里面,去侍弄炉膛里面的柴禾,结果一看顿时笑了起来,难怪高怀远会被熏成如此德行,他果真不会烧火,居然把炉膛里面塞的满满的,结果是火被压得烧不起来不说,只能在里面阴燃,这样烧,不冒烟才怪呢! 于是在薛严三下两下的摆弄下,炉膛里面的火立即烧 了起来,烟也小了许多,高怀远摸着鼻子尴尬的说道:“看来我确实不是干这个事情的料呀!呵呵!” 结果这一抹,脸上便更是花的让人看不下去了。 薛严实在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少爷还是洗把脸吧,你现在……哈哈……少爷赎罪,小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高怀远这才知道自己的脸上肯定是成了花猫了,于是气急败坏的冲出去,擦了一把脸,才又转了回来。 薛严看到锅里面咕咕咚咚的在咕嘟着一锅的肥油,高怀远搞了一把大铁勺不停的在里面搅和着,时刻关注着锅里面的情况,两个人就这么在厨房鼓捣了半天,最终薛严也彻底放弃了打算弄清楚高怀远这是干吗的想法,反正他可以确定的是高怀远绝不是在搞什么吃的东西,这玩意儿定有其它用途。 高怀远也很是郁闷,不知道哪儿出问题了,锅里面的东西就是没出现他想象的情况,难道还是因为没有纯碱的原因吗?不应该呀!没纯碱,他可是放了不少的草木碱,按理说也能形成反应的。 试验再次以失败告终,高怀远将这一锅黏糊糊的东西再次倒掉,吃过午饭之后再次揪住了薛严,到厨房里面忙活了起来。 薛严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身子骨还是不错的,要不然的话,还真经不住高怀远这么折腾,继续到厨房里面充当烧火的伙夫,他倒是要看看,高怀远到底能鼓捣出什么玩意儿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两天之后,高怀远嗷的一嗓子,对着大锅开始发出了狂笑:“哇哈哈哈哈……成了!苍天呀我的大地!佛祖呀我的上帝!感谢老爸,感谢我的化学老师呀!哈哈……” 这一嗓子差点把薛严给吓个跟头,险一些以为高怀远脑子又秀逗了,于是赶紧问道:“啥成了?成啥了?” 高怀远一脸高深的不回答他,忙活着从锅里面刮黏糊糊的东西出来,然后倒入小木盒里面,弄好之后,让薛严盯着火,不要太大,捧着木盒跑了出去。 薛严晚上精疲力竭的从厨房里面出来,高怀远正拿了一块黑乎乎的脏布给柳儿,对她说道:“柳儿看看,这块布能不能洗干净了?” 柳儿一脸为难的接过这块抹布答道:“这块布对少爷很重要吗?那奴婢便试试看能不能洗净吧!我去找点皂果试试!估计是不会洗的太干净了!” “没事,你只管试试吧!嘿嘿!” 高怀远撅着屁股跟着柳儿去井边打水出来, 然后看着柳儿洗这块脏布。 洗了一阵之后,皂果也用了,就是说什么也洗不干净,柳儿有些泄气的说道:“少爷,奴婢无能!实在是只能洗成这样了!” 摊开之后,这块布依旧是有点脏兮兮的样子。 “不妨不妨!你再用这个试试!” 高怀远摸出来一块软呼呼、黄澄澄的还散发着一股松香气味的东西,递给了柳儿。 柳儿接过去之后,奇怪的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东西是啥,闻了一下之后觉得还很好闻,于是便依言在脏布上面蹭了几下,用手一揉,很快脏布便冒出了许多泡沫,柳儿越来越惊奇了起来,赶紧抓着又揉了一阵,放在盆中将脏布摆干净,拿出来一看立即惊叫了起来。 “哎呀!果真洗干净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这么神奇?还很好闻呢!真是好东西!” 柳儿展开这块脏布再看,结果发现脏布已经变得很干净了,惊呼了起来,一把抓过那块东西,又打量了起来。 薛严也忍不住瘸着腿凑了过来,仔细打量这块东西,一看这不正是高怀远鼓捣了几天,从锅里面熬出来的那种东西吗?居然能有这作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哈哈!当然是好东西了!这可是天字第一号的稀罕玩意儿!这世上我敢说,现在还没有这东西呢!叫什么好呢?我想想看,嗯!就叫红日肥皂吧!不行!叫中华牌肥皂!” 高怀远咧着大嘴一脸得意的说道。 肥皂?这名字倒也贴切,肥油做出来的东西,又跟皂果、皂荚一般的作用,合二为一倒也不错,中华牌?这东西加上一个中华二字之后,摆明了就是中国人的东西嘛!不错!薛严点着头说道。 “这个东西洗衣服可就有些可惜了,现在这可是好东西,用来洗澡最好!快点烧热水,我要洗澡!” 高怀远一脸兴奋的叫道,到这个时代之后,他就没洗过一个痛快澡,最多就是用点皂豆,洗完澡总是觉得身上还是不舒服,油腻腻的感觉,现在有了这个东西,高怀远实在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要赶紧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再说。 “那可不行!少爷身上的伤还没完全结痂,现在洗澡别水发了!不行!绝对不行!” 柳儿一听高怀远要洗澡,立即出言反对道,而且语气十分坚决,似乎不容高怀远违背一般。 薛严一摸鼻子,瘸着腿扭头就走,这事儿他还是别掺和的好, 对于高怀远的身体,高怀远别看是主子,现在府中他是老大,但是说话还顶不上柳儿这个丫环,别看柳儿平时温温柔柔的一切都顺着高怀远,可是对高怀远的身体,高怀远是做不了主的!这水谁爱烧谁烧去,反正他赶紧去躺着比较好!省的被柳儿再给埋怨,以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高怀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笑道:“我的伤都已经结痂了,没事了,柳儿最乖,还是让我洗个澡吧!这身上快要能搓出来泥球了!嘿嘿!” “不行!我去弄点热水,给少爷擦擦吧!洗澡想也别想!” 柳儿立即转身,摆动着柳腰轻快的跑开,去准备热水,要为高怀远擦身了。 高怀远一想到柳儿要为他擦身,心里面又狂跳了几下,某个地方似乎有点壮大的趋势,这个事情现在对他来说,有点香艳了一点…… 感受着柳儿一点一点的为他擦身,高怀远不好意思的用毛巾遮住了下体,现在他好歹已经算是有毛的男人了,可是柳儿还坚持将他当作以前一般伺候,说什么都不行!汗! 柳儿一边为高怀远擦背,一边看着高怀远宽厚的脊背还有健硕的肌肉,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现在还是个少年,短短不到半年之中,高怀远的身体却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长高了许多,而且浑身像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般,形状十分美观,看得柳儿心里面也禁不住一阵激荡。 第五十一章 扩建 “少爷这次制成的这种东西,不知道以后打算如何生产呢?小的觉得这东西一旦上市的话,铁定会受到富家的追捧,可又是一条发财的门路呀!” 薛严试用了这种肥皂之后,体验到了其中的好处,于是便和高怀远商议此事。 “这个好办,此事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而且放在这里,人多眼杂,保不准就泄密了,我准备让山庄那帮小子们忙活起来,这件事就放在山庄做,专门设一个作坊进行生产,只有咱们自己人可以知道,这样可以起到保密的作用!刚好我也准备扩建山庄,一举两得嘛!至于卖这种东西,我也已经想好了,还按老办法,在商号里面找一家出来替我们销售这个东西,我们只负责生产就行了!” 高怀远也在盘算着这个事情,听到薛严问起这个事情,于是便开口答道。 薛严自然是没有意见,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让别人学去了的话,那岂不是等于断了高怀远一条巨大的财路了吗? 这些日子里面,高怀远除了忙活肥皂的试制,还抽出不少时间,天天教柳儿识字算术,柳儿也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孩子,许多东西一点就透,很快便掌握了阿拉伯数字还有加减乘除的方法,有样学样的开始用高怀远鼓捣出来的鹅毛笔学着记账,如此一来高怀远又卸下了一个包袱,看看柳儿已经能接手这个事情,于是索性一股脑的将这里的账务也都交给了柳儿,正式将柳儿的地位再一次提升了一些。 柳儿感激高怀远教给她这么多东西,还有对她的信任,非常踏实的接受了这项任务,开始走马上任,成了高家老宅的管账丫环。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高怀远对李通也算是放心了下来,别看这个家伙有点滑头,但是经过这小半年时间的修理之后,李通还算是很识趣,忠诚方面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高怀远在思量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以后的事情还很多,一切都要他自己打理的话,恐怕是忙不过来,而且李通这个人比较机灵,身边也少不了要有个这样的人使唤。 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想法,加上这段时间的考察之后,高怀远将李通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李通,你现在也跟着我有小半年时间了!我来问你,我高怀远对你如何?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高怀远特例让李通坐下答话,出言对他问道。 李通赶紧站起来答道:“少爷对小的的恩德小的没齿难忘!哪儿还敢有半点不满呢?” “少给我打马虎眼,开口就拍我的马屁!我不吃你这套!我也看出来了,虽然名义上你是这里的管事,但是实际上柳儿因为和我的关系,有点越权了一些,还有薛严,经常跟着我办事,你虽然从来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不满我也清楚!” 高怀远冷笑到。 李通吓得脸色发白,赶紧一下跪倒在高怀远面前叫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少爷能让小的当这个管事,小的就真的是感恩不尽了,小的绝不敢对小姑还有薛大哥有半点不满呀!小的也知道,小姑对少爷的关照,哪儿敢去和小姑比呀!而且小的还明白,薛大哥比小的有本事,还保护过少爷和小姑,小的一无是处,哪儿会敢不满他们呀!少爷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小的!要不然小的真就没法办了!” 高怀远看看李通的表情,知道他这是说的实话,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李通!你能想明白这个事情,我很欣慰!你现在也知道了,我高怀远最在乎的是下面的人的忠诚,谁对我最忠诚,谁便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人不负我,我高怀远也绝不负人!人若负我,那么我的手段也不是吃素的!你要记住了!杀人对我来说,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说完之后,一抖手,一道寒芒一闪,只听门外的树上一只乌鸦惊叫了一声,一下扑棱着掉了下来,一支飞刀正钉在了这支无辜的乌鸦胸口上,落地便断了气。 李通扭头一看,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他才知道,高怀远的本事远不止会点武功,有一身蛮力那么简单,如果他想杀谁的话,估计还真是没几个人能躲得过去!险一险李通被高怀远吓尿了裤子。 “小的不敢!小的这辈子绝不敢背叛少爷!假如小的这辈子背叛少爷的话,小的就如同此鸟一般下场,不得好死!” 李通虽然不知道高怀远为何今天对他说这些事情,但是却知道,高怀远这是在最后警告他不能有半点三心二意,于是赶紧立誓到。 “很好李通,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也会将你视为自己最贴心的人,府里面管事你不要做了!明天起,你去琉璃坊,当琉璃坊的管事,琉璃的配方,我会告诉你,你只要记住,这个世上只有你我知道琉璃的配方,永远不许有第三人知道此事!否则的话后果我不必多说了!你自己都明白!” 高怀远用阴森的口吻对李通说道。 李通先是打了个寒战,马上又狂喜了起来,琉璃坊是个赚钱 的买卖,他当然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但是却只能在琉璃坊外面转悠,这下高怀远答应将琉璃坊交给他来打理,而且还传给他配方,那么就代表高怀远彻底将他当成了自己人使用了,现在高怀远的本事他已经了解清楚,此子绝不会是池中之物,以后保不定会飞黄腾达,最起码也会豪富一方,自己跟定了他之后,一定不会只是以前的那种低级的下人,起码发财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小的多谢少爷的信任,少爷放心吧!小的即便是死,都不会泄露出去琉璃的配方的!” 李通赶紧给高怀远磕了个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接下来的两天,高怀远带了李通到了琉璃坊之中,将玻璃的配方还有玻璃窑的温度控制等东西都告诉了他,让他自己以后继续摸索,逐步提高玻璃的质量,李通感激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心里面也发誓,一定要做好这件事情,绝不能让高怀远小看了他。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只要是人,都有一点骨气,李通也是人,他不甘一辈子寄人篱下,他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可以掌握命运的机会,真是下了决心之后,还果真产生了拼劲,一头扎入了玻璃窑中,日夜和几个窑工呆在一起,开始忙活了起来。 经过一个春节的修养,高怀远伤势很快便痊愈了,就连薛严也基本上可以自由行动了,故此他们也不耽搁,立即又忙了起来,招来了一帮泥瓦匠,拉到了山庄那边,开始对山庄进行扩建。 看过了山庄的地势之后,高怀远清点了一下自己手头的钱财,因为年前又出手了一批玻璃器皿,聚宝斋也因为独家代办他的玻璃制品赚了不少的眼球和钱财,在行内声势壮大了不少,也不可惜钱,依旧高价先收下货,再卖掉之后,再补差价,让高怀远手头宽裕不少。 于是他索性将附近一些荒地还有山庄后面的山地都给买了下来,这些地本来就没人占据,算是官府的管辖范围,高怀远使了一些钱财之后,直接从官府手中以很低的价钱盘下这些土地,让他的私产扩大了数倍,大冶知县和他落得一个皆大欢喜。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现在他手头又比较宽裕了,所以框架比原计划拉的还要大一些,高怀远根据地形画出了一张草图,将山庄分为了三个部分,前面是下人们的住处,中间是少年们居住的场所,后面是一个拥有数间的工坊,专门生产肥皂。 工匠们根据他给的草图,丈量了土地之后,便开始大肆施工了起来,各种材料源源不断的运到山庄,一下便让山庄 热闹了起来。 除了工匠们之外,过完年还不算农忙季节,高怀远还让闲着没事的佃户们也到这里帮忙,每个人都许给不低的工钱,让他们再捞一点小钱补贴家用,可把佃户们高兴的不轻,一声招呼便都跑了过来,拉车的拉车,运砖的运砖,伐木的伐木,忙活的不亦乐呼,他们也知道高怀远这是在照顾他们的生活,所以对干活都不好意思偷懒,连工匠们都被他们感染了,加上高怀远给的工钱也绝不算低,故此一帮人加上少年还有下人们的帮忙,山庄建设的进度非常快。 高怀远自己看过了这里的工程进度之后,都觉得无话可说,于是又派人去弄一口猪杀了,买了一些酒回来,犒劳这些人们,让他们又兴奋了一把,干活更是热火朝天了几分,一座不算小的山庄很快便出现了雏形,一栋栋房屋在这些人蚂蚁一般的忙碌下,拔地而起,看得高怀远心情大好了起来。 将这里的扩建事情交给了黄严、周昊之后,高怀远又朝县城赶去。 第五十二章 王家 看过了肥皂的神奇功能之后,对于精于此道的王掌柜来说,立即便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他不认识高怀远,但是却也稍微听说了一点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是城外高家的三少爷,也不敢怠慢于他,于是赶紧将高怀远和薛严请到了后堂之中落座。 说起来王掌柜,他可是两湖一带有名的商家,生意做的很是广泛,几乎什么东西都能插上一脚,但是他生意的根基却是从香粉买卖起家的,以前最重要的买卖就是香粉之类的女人用品,因为他做买卖踏实,童叟无欺,所以在许多地方都有店铺,算得上是个豪富了。 这些年他年纪有些大了,不想继续东奔西走,于是便将生意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回了大冶老家逗弄一下儿孙,享起了清福,这两年基本上不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实质上还掌握着王家的大权。 今天一早,忽然听下人通禀,说门外有一个姓高的少爷带了一个护院,要求见于他,说是有买卖要给和他谈。 本来他是不愿意再管这些事情了,一个少年能有什么买卖可谈呢?即便是有,也不会是什么大生意,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儿子去管就是了,可是又听说了这个高少爷老爹是绍兴府的通判,想一下是当官人家的少爷,上门来找他,不好驳了人家面子,而且自己儿子现在临安做事,也不可能让这个高少爷去临安找他儿子谈,于是最终还是将高怀远请到了府中,命人看茶,见上了高怀远一面。 高怀远进了王家之后,寒暄一番,便从薛严那里接过来了一个盒子,取出一块黄澄澄的东西,交到了王掌柜手中。 王掌柜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拿了之后,又看又闻觉得很是稀奇,又按照高怀远的要求,让下人去弄了些油灰抹到脸上手上,用这个东西去洗,结果是令人震撼的! 他又让一个小妾拿了这东西,去沐浴了一下,小妾很快便传给他消息,说这个东西洗完了澡之后,遍体舒爽,还有点香味,老头实在忍不住,自己亲自又跑后面去试了一把,这才跑回来将高怀远请到了后面的安静一些的客厅之中。 “不知高少爷的此物是从何而来的呢?” 王建拿着这块神奇的东西,眼馋的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从老家伙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已经看出了这个东西的价值了,于是淡然一笑道:“先不说这个,在下只是想问一下,王掌柜对这个东西可是还感兴趣吗?” 王建一下便警觉了起来,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暴露 了自己的想法,这对做生意可是没啥好处,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微微咳嗽了一声,放下了这块肥皂,笑道:“嗯!还算是可以吧!这个东西倒是比较稀罕,比起皂豆皂果是要方便一些!” 高怀远微微一笑,伸手拿过了那块样品肥皂,装作叹息的样子说道:“原来在王掌柜眼中,这东西不过是和皂果差不多的东西,如此一来,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本来还以为王掌柜久在市面上行走,定会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可是王掌柜今天的表现似乎是觉得此物也不过如此罢了!那我也只好另找买家了,告辞了!” 说着高怀远欠身站了起来,抱拳要对王掌柜告辞,作出要走的样子。 王掌柜一听,就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拦住他道:“高少爷莫要误会,此物虽然和皂豆等物有些近似,但是却很实用,而且很稀罕!王某岂是对此物不感兴趣呢?高少爷莫要着急,王某其实是对此物很感兴趣的!请坐请坐!看茶!” 有丫环赶紧送来了茶水,高怀远这才又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杯微微的喝了一口,等着王掌柜的下文。 王建看到高怀远如此沉稳的样子,不由得对他更加重视了起来,思量了一下之后,觉得用老办法似乎是没用了,索性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既然高少爷来找我王某,那便说明高少爷已经对王某有所了解了,既然如此,那老朽也就直言好了! 这种东西虽然今天王某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实不相瞒,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如果将此物推向市面上的话,定会被世上人们追捧,获利一定会不错! 但是假如这种东西只有这一两块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不知道高少爷此物可有多少呢?假如多的话,那么王某很愿意高价收下,价钱高少爷定就好了!” 王建想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 “这个东西是高某偶然所得,数量上目前不多,但是以后却会渐渐增加,既然王掌柜这么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天找上王掌柜,便是因为在下早已听闻王掌柜做事讲究信义,想要和王掌柜合作销售此物! 此物制成极为繁琐,目前数量不会太大,故只能暂时走高端路线,少部分有钱人才用得起这个东西,我可以将此物荆湖路和两浙路的经销权给王掌柜,假如王掌柜能将此物推销出去的话,而且信守信义,那么我们不妨再谈其它地方的销售权!但是如果王掌柜这边推销不好的话,那么我可以另请高明! 至于定价方面,我想王掌柜见多识广,由您来定价好了,但是我必须要得到六成,其余四成由你来拿好了!不知道王掌柜意下如何呢?” 高怀远看到王掌柜说了真心话之后,也敞开了提出了他的要求。 王建又打量了一下高怀远,看他如此老练的谈生意,怎么都觉得高怀远不像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心里面颇为诧异,但是一想到如果能接下这个东西,那么以后王家的买卖单是靠这个,获得的好处就大的吓人,单不说这种东西能赚多少,仅凭这个东西现在市面上压根没有一条,就能让王家的商铺名扬四方,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止这一点。 虽然四成有点少,而且运输、销售等事都是他的,但是一想到附带的好处,王掌柜还是立即答应了下来:“没有问题!这个事情按照高少爷说的办好了!王某有绝对的把握,让这个东西在市面上流行起来,价钱会保证公道!只是希望高少爷能只让王某一家全部吃下这种东西,王某可以让高少爷拿七成也行!” 高怀远这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了,他之所以说可以将荆湖路还有两浙路的代理权交给王建,就是要让他紧张这个事情,以他这样的大商,绝对会知道独家销售的好处的,现在果不其然,王建自己就提出来加价,算是正中他的下怀了! “嗯!这个……既然王掌柜这么说了,那在下再说其它的就有些显得小气了!如此我也省心,依王掌柜说的办吧!只是此事希望王掌柜替在下保密,任何人都不要让他知道是我所为,否则的话,都找上我的话,在下推脱起来也少不得要得罪不少人!烦也要烦死的!” 高怀远装着沉吟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并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让王建为他保密。 如此一来,也正中王建的下怀,双方算是一拍即合,当场立下字据,算是敲定了这个事情,王家对外宣称,这个中华肥皂是王家所产,高怀远只需要暗中供货便可! 高怀远也故作大方的将他第一批试制出来的肥皂留在了王家,分文未取,权当是让王家推销所用,然后带着薛严飘然而去。 送走了高怀远之后,王建立即叫来一个仆人,将这几块肥皂包起来,交给他说道:“你速速赶往临安,将此物交给大少爷,让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将这些东西送入宫中,最好能让杨皇后亲自试用一下!快去吧!” 那个仆人接过这些东西之后,小心收好,然后立即出门,到了长江边,座船一路顺流而下,朝 着临安方向赶去。 高怀远和薛严边走边笑,这个事情进行的实在顺利,有了这种肥皂之后,他算是上了一个双保险,以后财源那自然是滚滚而来,想不发财都难呀! 安排好了肥皂的销路之后,高怀远算是彻底安心了,现在他可以说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果这样还做不成一点事情的话,那就实在对不起他两世为人了! 这个时候高怀远忽然听有人带来消息,说金国和西夏打了起来!不由有点愕然,现在金国被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打得狼狈不堪,连京城中都都丢了,跑到了汴梁,怎么还有空琢磨着去攻打西夏呢? 其实高怀远对这段历史不太熟悉,打听了一番才搞清楚,原来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说的话,就是因为西夏当初被蒙古人攻打的时候,向金国告急求助,可是金宣宗短视,采取了作壁上观的策略,让西夏人记恨在心,前段时间金国又被成吉思汗的大军打得大败,西夏拓拔氏更加短视,反倒帮着蒙古人攻打金国,这会儿金国腾出手了,于是便找西夏人算账。 如此一来,北方的三个国家算是打得热闹,高怀远摇头叹息了一番,可笑西夏和金国这俩笨蛋,眼看刀都被蒙古人架到脖子上了,却还自己打个不停,这简直就是找死呀! 第五十三章 卧虎庄 高怀远梳理了一下思路,虽然他对这段历史不甚熟悉,但是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如果照着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金国和西夏的命运自然是逃不过灭亡一途了,历史还会留给他多少时间呢? 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高怀远觉得眼下似乎是该加快一点进度了!于是思量了一番之后,考虑到老宅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理清,便让薛严留在老宅,照看老宅这边的事情,自己带了柳儿,一起赶回了山庄那边,开始忙活那边的事情去了! 江南的冬天比较短,随着暖风的吹拂,刚过春节,这里便满目春光,山野之中到处都是一片鸟语花香,走在前往山庄的路上,满眼清幽的山林叠嶂,茂密的竹林青翠、挺拔,周围安静的只能闻听空谷鸟鸣,蛰伏了一冬的心情突然有了一丝的萌动,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像嫩黄色的大地毯一路铺开,心情又随着黄色活跃了起来。 这样的景色让高怀远心情好了许多,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一味的紧张也徒劳无益,该做的只要做了,没有什么以后后悔的事情就行,虽然大宋最终可能毁于蒙古铁蹄之下,但是毕竟还有一些时日,如果他一直沉浸在这种忧虑之中,便再也无法享受这个生命了,那岂不是等于白来一趟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高怀远于是放下心头的那种不安,随口豪气如云的唱了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柳儿这还是第一次听高怀远唱曲,于是伸头从车厢里面出来,仔细的倾听了一番,高怀远习惯性的用粤语唱的这首歌,她听不太真切歌词,但是对于这个曲调却异常的喜欢,既新鲜又感到好听,于是便轻轻的跟着高怀远哼了起来。 山庄这边依旧是一片热闹,在山脚下望去,绿树掩映之中,倒也真算是个妙处,能在这里有一个如此好的落脚之处,高怀远还真是感激那个高老根,要不是这厮的话,他如何能有一个如此清净的地方立足呢?可怜这个高老根,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高怀远这会儿可不会去想念他。 自从高怀远到山庄住下之后,这边的工程速度也越发加快了一些,加上高怀远有着比较充裕的财力支持,原本预计要三个月完工的庄子,居然没用两个月,便基本完成了。 站在新建的屋舍之中,闻着墙上涂抹的那些石灰的味道,一众少年郎们都面带喜色,这段时间虽然辛苦,可是看着一栋栋房屋在他们的帮助下,终于落成,所有人都对这里产生了强烈的归 属感,这以后就是他们这些孤儿们的家了! 高怀远对这些屋舍的工程质量整体上还算是满意,不过就是觉得用灰泥还砌成的墙壁怕是没有水泥来的结实,但是这个时代又哪儿有水泥这个东西呀!他也只能是将就了!不过心里面却合计着下一步是不是看到什么地方有大工程的话,也烧点水泥出来呢?反正这东西科技含量也不算是太高,原料更是唾手可得,真是用上的话,倒也是个发财的门路。 在结清了这些工匠们还有佃户们的工钱之后,这些人很快便收拾好了院子,然后喜气洋洋的拜谢了高怀远的厚赏,离开了山庄,山庄里面顿时清净了下来。 望着高大的围墙,高怀远和这里的人们都觉得很是喜欢,如果从外面想看到里面的情况的话,那现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黄严瞅着空荡荡的门楣,忽然对高怀远说道:“我说老大!咱们这儿怎么也算是个山庄了吧!没个名字总是觉得不够威风,总不能就叫高家庄吧,那样实在是太俗了点!要不然你给咱这儿起个威风点名字吧!让大家以后都记住咱的名头如何?” 连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周昊也跟着连连点头:“就是!大哥不妨就给咱们这儿取个响亮的名字吧!” 高怀远觉得他们这么说也没啥错的,要想让这里的人以后真正的有归属感,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倒是也不错,于是略微思量了一下,立即说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咱们这儿以后就叫卧虎山庄吧!”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高怀远还特意搞来了一挂鞭炮,挂在门头上点燃,劈劈啪啪的响了一阵,讨了个彩头之后,众人才涌入山庄之中。 虽然屋里面还有些潮湿,但是这些少年们可不在乎这个,立即便搬到了后面新屋里面,整理打扫了起来。 高怀远看着他们将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算是有点兵营的模样,看来这段时间里,这些年前来的新人们也都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了,对于服从的意识早已是根深蒂固了下来,虽然他们还都是少年,但是高怀远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定能将这帮家伙操练成一帮能征善战的战士。 接下来的日子里,山庄这里的生活再次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早晨一早听到头遍鸡叫,便立即起床列队出操,进行每日必须的体能强化训练,同时还要让这些少年们接受一些简单实用的拳脚和兵器的训练,以前是黄严和周昊二人负责传授他们刀枪,现在高怀远来了之后便取代了他们两个,亲 自负责起了这个事情。 这帮少年这才算是真正的知道了高怀远的厉害,每天一样的出操,他们各个一身轻装,跟着高怀远跑步,一圈跑下来之后,还各个都有一种要岔气的感觉,但是看看高怀远每天却要穿上一身装了铁砂的行头,和他们一样的跑步,连黄严和周昊二人,也要跟着穿上沙袋行头,一起出操,这些少年们算是彻底没话可说了! 以前他们对于这样的跑步,有时候心里面还颇有微词,可是高怀远却告诉他们,不能小看了这个跑步,这是一种很锻炼人的事情,往往当你觉得没有力气了,却还要坚持下去,对毅力是一种很好的锤炼,还能大大加强他们的体魄,所以习惯了之后,这些人一天不跑,都会觉得浑身别扭,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体也跟着都强壮了许多。 出操训练结束后,就是早餐,吃罢饭众人便在高怀远的指挥下,在后院工坊里面忙活,收拾各种东西,准备肥皂作坊的投产,这种事情高怀远只让少年们参与,庄子里面的其它仆役们都不得进入后院,为的就是要保密,只有这些少年们,才是他值得相信的人。 除此之外,高怀远继续坚持让这些少年识字,继续由周俊来教授他们,自己还亲自担任了数算老师,教授这些少年阿拉伯数字和常用的数算之法,以他的能力,教这个东西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反正也不用教的高深,知道加减乘除就行,以后这些少年成熟之后,即便是不适合当兵,也能为他处理一些账务之类的事情。 先前邢捕头给他们送来的那些弓箭,在这些少年受到了严格的锻炼之后,终于也开始发挥了作用,一般情况下,宋代的弓分为三等,一般最强的就是九斗黄桦弓,弱一点的有八斗弓,最次也要是七斗的麻背弓,至于高怀远用的那张两石强弓,绝对是非标准兵器,属于超级变态的一种家伙,不能算是正常范围!要知道连宋代的军中装备的神臂弩最强的才两石一斗了,那可是靠的脚踏,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拉开,而高怀远现在就玩儿两石硬弓,自然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了! 邢捕头给他们送来的正是这种七斗麻背弓,也正好弥补了这些少年力量不足的缺点,使他们可以习练射艺。 为此高怀远在山庄后面专门腾出一块地方,设置了箭靶等物,供这些少年们练习射艺,这个方面高怀远也是黄严、周昊他们三人中最好的一个,所以当仁不让的还是由他亲自指导了。 少年们只有可以拉开七斗弓的人,才有机会在后院进行射艺的训练,所以也成为他们 中一种荣誉的象征,谁说弓箭手都是军中的弱者,高怀远就不信这个邪,就是要抬高弓箭手的地位,由他一说,弓箭手才是主宰战场的强者,只有笨蛋才在前面充当炮灰!所以一下便激发起了这帮家伙们练射的热情。 在此期间,高怀远还不断的离开山庄,到大冶县城里面或者是周边的阳新县跑上一番,分头从各地采购原料,只是在买盐的事情上有点郁闷,自古各朝都是只许官府经营食盐,可是南宋这个时代,官盐质次价高,如果买回去的话,少不得还要熬煮一次,重新提纯一下,浪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幸好薛严以前在道上混过,知道有地方可以买来质量好的私盐,于是高怀远便立即让薛严跑去购置了一批私盐,分批转运到卧虎庄中储备起来,其它的就是采购草木碱或者是土碱,还联络了不少屠户,定时给卧虎庄送一肥膘。 这么折腾了一阵之后,才算是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只差择日开工了! 第五十四章 调整 费文龙精疲力竭的跟着前面的人朝着山上奔跑,觉得肺仿佛都要炸了一般,呼吸声更像是一个拉破了的风箱,可是他不敢停下脚步,原因是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以前也是跟着父母从河南逃过来的,同样也是父母死在了路上,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完了,可是没想到却有一个人走到他面前,然后问他是否愿意跟着他走,于是他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虽然他签下了卖身契,但是却完全不像是一个仆人,虽然这里的少爷还有两个他的手下,对自己这些人要求很严,但是这里却可以吃得饱穿得暖,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这里居然还安排人教他们识字,而且还教他们习武健身。 总之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这里的生活紧张而且忙碌,甚至有些枯燥,但是却又充满了新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里,将自己真正的视为了这里的一份子。 少爷看似严厉,但是心眼却要比想象中好许多,他制定了严格的制度,奖惩分明,而且又充满了人情味,费文龙到现在还记得一个叫贾奇的弟兄生急病的时候,这个高少爷着急的样子,那天晚上是深夜,天还下着大雨,少爷没有让别人出去,而是亲自冒着大雨,连夜赶了几十里路,愣是花重金请回来一个郎中,当他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泥水,也正是他的缘故,贾奇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个贾奇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儿,自己这些曾经倒在路边,都没有人正眼看他们一下的孤儿,到了这里之后,少爷却将他们看得比什么都精贵,费文龙庆幸自己碰到了那个姓薛的管事,能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带他来到这里。 今天是这个月第二次体能考核,目标就是这座山的山顶,费文龙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这些人都是家奴而已,为何要接受这样的训练呢?少爷要他们以后做什么呢?难道要他们都训练成护院不成?可是他需要这么多护院吗? “快点跑!第一个登顶的人,可以获得一天休息!快呀!” 黄严在队伍一侧扯着喉咙叫道。 虽然他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大家还是都又振作精神,继续拖着沉重的双腿,朝前跑去周围的这些小兄弟们都和他一样的德行,跑的只剩下出的气快没有进的气了,大家都在拼劲最后一丝气力,朝着山头上前进,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人顶不住,一下扑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不行了!我 跑不动了!呜呜……” 这个少年身体有些比别人瘦弱,这一会儿实在是顶不住了,趴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其他人看着他一边从他身边走过,一边叫着他的名字:“蒋鹏!快点起来,别当孬种!” 可是不管蒋鹏如何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他实在是两腿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个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插在了他的腋下,一把将他托了起来,蒋鹏这才看到,搀他起来的正是少爷高怀远,于是他哭道:“少爷!我没用,我真的跑不动了!” “起来,相信你自己,你能上到山头上的!咱们卧虎庄不应该有人被落下!” 高怀远拖着他继续朝山上爬。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倒下了,跟在队后周昊伸手想去搀他,可是却被他拒绝了:“不要!我能爬起来!” 贾奇挣扎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迈出双腿,一步一步的朝着山顶走去,自己的命是少爷给的,少爷说让他们爬上山,即便是死,也要上去!这已经成为他的信念了。 当最后一个到达山顶的周毅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仿佛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一般,在这条路上,他们相互搀扶,相互帮助,才终于最后都到达了这里,现在的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群体,不管谁倒下,都不会被这个群体抛弃。 高怀远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于今天大家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这正是他需要的精神,坚毅、团结、协作、服从!这些正是他想要让他们具备的品质,而且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也达到了这个目的。 看着自己越来越粗实的身体,越来越有力的臂膀,费文龙心中对高怀远充满了感激,现在别说是让他出来拉练,即便是高怀远让自己去死,费文龙都觉得自己不会有一点犹豫,而且他也相信,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周围的这些小弟兄们肯定和他都是一个想法,在他的眼中,高怀远现在已经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每天的锻炼,加上高怀远一点也不吝啬的为这帮少年补充充足的营养,在好吃好喝好锻炼之下,这帮少年的体格很快便都变得强壮了起来,十三四岁在后世的现代估计还只能被看做是小孩子,但是在古代,这个年龄已经算是不小了,放在高怀远这样的富家子身上,娶妻生子的大有人在,这也可能跟古代人寿命短有一定的关系,反正这帮少年的成长速度大大出乎了高怀远的预料。 而且古人的文化造 就了这个时代的人从小就注重忠义二字,当他们被高怀远买来的时候,便都有了为奴的自觉性,作为家奴者,当自知忠于主人,否则的话将会受到严惩,乃至会受到众多人的鄙视,一个出卖主人的奴仆,一旦被人发现之后,还想混下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人会再要他们,即便是还他们自由之身,只要他人生有这个污点的话,那么想在世上立足,也将十分困难,所以起初高怀远所担心的那种不服管教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发生,加上他对这些孤儿的生活照料的不错,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一例逃走的现象都没有出现,这一点也令高怀远颇为欣慰。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之后,高怀远对这帮少年的禀性算是都了解了个透彻,性格这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不是随意通过训练,便可以轻易改变的,这些少年之中,像黄严、周昊、费文龙、周俊等人,性格属于那种刚强坚韧的人,所以只要经过短短的训练之后,便自然而然的会表现出一种强悍的气质。 而类似周毅、贾奇、蒋鹏这几个少年,因为天生性格属于那种比较弱的人,虽然每天的训练也同样强壮了他们的身体,但是他们似乎天生不是做战士的料,表现一直都比较弱势一些,这样的性格,如果想让他们达到类似黄严等人的程度,在军旅方面有所建树的话,就比较困难,特别是周毅和贾奇两人,即便体能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二人天生似乎对兵器之类的东西,就有一种抵触感,无论是习练刀枪还是习射,都总是垫底。 但是不能说他们这样的人,高怀远就不需要,这个周毅似乎比他哥哥周俊,更为喜欢看书,而且在数算方面,很有一些天赋,高怀远所教授他们的数算之法和阿拉伯数字,周毅都能第一个掌握,并且熟练应用,甚至连算盘到了他手中,只告诉了他怎么用之后,便自己摸索着,非常快的掌握熟练了起来,打起算盘来,噼里啪啦快的让高怀远这个半吊子老师都觉得汗颜,这种天赋是天生的,说不出是什么道理。 高怀远一看周毅有这样的本事,于是心中一动,便将周毅交给了柳儿,现在他的家业已经大了,也需要有个人给柳儿帮帮忙,何况以后他想要做点事情,都会和金钱上脱不开关系,与其让周毅成为一个不合格的战士,到不如培养他当一个合格的财物管家,更能让他发挥作用。 而那个上一次得急病差点死掉的贾奇,被高怀远救活之后,对高怀远那是绝对可以说是死忠到了极点,虽然他在病愈之后,非常努力,但是同样因为他的性格,在习武方面和领导方面, 没有任何突出的表现,但是他却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也和周俊兄弟一样,以前的家是书香门第,从小便随父识字,故此在文化方面,要比其他少年强出百倍,而且贾奇则整日喜欢没事就看书,而且对高怀远给他们讲的兵书战策十分感兴趣,更善于思考,当说道一些战例的时候,贾奇总是能更深的去进行思考,从一些战策中的战例中看到更多深层次的东西,分析问题方面,有着天生的敏锐性,有时候高怀远这个具有后世知识的人,在看一些战例的时候,没有发现的问题,贾奇这个小子,通过自己的思考,便能发现,有时候说出的见解,让高怀远都不得不佩服。 发现贾奇这个特点之后,高怀远把他也当作了个宝,培养一个合格的战士,相对来说简单,只要听话,按照吩咐做事,并且有一个强壮的体魄便可以做到! 培养一个军官相对来说要难一些,除了拥有当战士的基本条件之外,还要有领导能力,也就是善于控制其他人,可以用自己的行动去影响其他人,加以培养和引导之后,也不算是太难。 但是要想培养一个善于思考问题,能为他出谋划策的参谋的话,那估计是最难的事情了,而这个贾奇,偏偏就具备这样善于思考分析问题的特质,脑筋也灵动,所以高怀远当机立断,将手中搜罗到的所有的兵书战策,包括三山散人留给他的一些兵书,一股脑都交给了贾奇,让他没事的时候,可以单独研读,让他增加见识,并且令他也做老师,接替自己,每天给这些少年,以讲故事的方式,传授他们一些有关战术战略的东西。 这么做的根本目的,一是要让贾奇形成一个良好而且独立的思考能力,并且引导这帮少年朝军官的道路上走,而不是让他们一帮人只知道好勇斗狠,成为一帮莽夫就算是拉倒了,所以在这个事情上,只要是贾奇讲课,连黄严和周昊,也要跟其他少年一样,老老实实的听,老老实实的想,只要假以时日,迟早会让他们大多数人都成为合格的军官的! 再说那个蒋鹏,性格也是属于文弱的人,除了和周毅一样,对数算接受比较快之外,却没有像周毅一般的去钻研这个事情,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一无是处,而是他也有他的长处! 那就是蒋鹏喜欢跟着高怀远鼓捣各种新鲜事物,别人看到高怀远弄出肥皂或者是玻璃这些东西,只会感到惊奇,感慨一番就算是拉倒,却无人去问个为什么,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也没人去问原因为何!但是这个蒋鹏似乎对这些个事情有着天生的兴趣,只要看着高怀远心情好 的时候,便会小心翼翼的找高怀远问这问那,问这些东西为啥会混合在一起成为新的东西。 高怀远对蒋鹏也不吝啬,抽空就详细给他讲一些自己曾经学过的物理化学等知识,在他看来,中国历史上虽然在许多科技方面,曾经领先于世,但是在后来明代之后,中国科技便没落了,以至于远远的被抛在了西方世界的后面,关键的原因并不是后世的中国人没有以前聪明了,也不单单是中国历代的制度影响的。 在高怀远看来,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中国古代,从来没有如同西方后世那样,形成物理化学方面的系统的理论,许多东西,都是古人,在经过无数次摸索之后,偶然所得的,或者说是灵机一动创造出来的,却没有被系统归纳成学科,供人研究学习,所以才会当发展到一定时期之后,裹足不前,最终造成了中国科技在后世再也没有多少亮点出现的原因。 所以当他发现了蒋鹏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之后,心中少不得一动,觉得这件事不见得是坏事,假如他能在这个时代,利用后世的一些所学,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建立起物理、化学方面的系统理论的话,保不准后世对中国的历史会发生很大的影响也说不定,何况既然蒋鹏喜欢这个事情,干脆就让他以后替自己鼓捣这些肥皂作坊、玻璃坊之类的工坊,当他的一个工业主管也不错嘛! 所以在决定了这件事之后,蒋鹏也获得了高怀远的特殊照顾,每天总是要抽一些时间,教他一些物理化学方面的知识,并且用自制的鹅毛笔将脑海中记忆的一些知识整理出来,写成册,交给蒋鹏学习使用。 高怀远搞出的这些东西,在这些少年的眼中,许多东西是闻所未闻的,简直赶上了炼丹一般神奇,当偶尔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高怀远的身世经历之后,再看高怀远的眼神就又有一些不一样了,仿佛是在看神仙一般! 这也难怪,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会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可是他们又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于是便暗中猜度,高怀远是不是在经过了那次雷劈之后,遇到了什么神仙,点开了他的灵窍,要不然他以前一个傻子,为何会短短时间之内,除了恢复了神智之外,还获得了一身强横的功夫,知道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呢? 就这么,高怀远身上仿佛又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于是众人对高怀远除了尊重爱戴之外,又多了一层敬畏! 高怀远也很快察觉到了这些少年的眼神发生的改变,从向来口无遮拦的黄严那里,听说了其中 的缘故,于是只能苦笑了一下,随他们去了,毕竟这种事情没法用常理去解释,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魂魄是如何忽悠到了这个时代的,索性就让他们去猜度算了,这样反倒更有利于他对这些少年的控制,令他们更加敬畏和忠于自己,整体上来说,是个好事。 总之在高怀远在卧虎庄呆的这段时间里,高怀远对以前自己如何打造自己的力量的想法,又做了一番的调整,从最初单单打算早就一支自己可以掌控的私人武装方面,引申开,因人施教,让这些少年根据自己的特长,发挥他们最大的能力,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的话,他以后将会拥有一帮可以为他所用的各种人才,对于他更好的在这个世上做一番事业,将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这些少年们其实不单单是只有周毅、贾奇等人有特长,其他一些人身上也各自有他们的强项,比如周俊在对于其他少年的管理方面,就很有专长,别看黄严和周昊是高怀远的副手,真正在对少年的掌控方面,说话的影响力还没有周俊的话分量大,这可能是和周俊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有点关系,抑或是天生的能力吧,所以高怀远也很看好这个他第一个收来的属于他的少年,开始给予他更多的权利,逐渐将他也当作了黄严、周昊之外的第三个副手看待。 第五十五章 县衙 其他的人各自的特长也很快被发掘了出来,有人善于控制,有人习武进展很快,有人天生似乎就是射手,总之几十个少年中除了一些特别平庸之辈外,各自都有点自己的小本事,对于这些事情,高怀远不敢忽视,将他们的特长逐一记录在案,也调整了训练他们的方法。 除了每日必须完成的出操、习武、连射之外的事情之外,开始给他们每个人一些时间,让他们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对于特别看好的几人,高怀远还特别给予了关照,比如贾奇、周毅、蒋鹏等人,平时需要有更充足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去学习他们喜欢的东西,作息时间上,和其他人有所不同,故此高怀远专门将他们几个人从大房之中调出,给他们安排了专门的房间,可以适当延长他们夜间休息的时间,让他们可以获得更加充足的空间,发展自己所好。 虽然这么做似乎有些让一些少年不爽,开始时候有点议论,也有些抵触他们几个人,但是当高怀远一经发现这样的苗头,便立即将少年们集中到了一起,教训了一番他们,并告诉他们,在卧虎庄里面,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得到特殊的照顾,卧虎庄不讲什么论资排辈的事情,一切都论本事吃饭,休得再去腹诽所为的不公平,这个世上只有实力是最能说话的东西,根本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之说。 如此一来,被教训了一番之后的众人,自己想想确实没有那些受到特殊照顾的人的本事,于是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的怨言,开始努力发掘自己身上的长处,以期有一天自己身上的特长也能被发掘出来,受到高怀远的另眼相待。 这件事发生之后,高怀远干脆还重新调整了少年中的组长,按照他们的能力,重新任命了有一定能力和适当的人充当组长,免去了一些不适合的人的组长职务,反正这里是他说了算,而且第一批和第二批的少年,经过一段时间的融合之后,相互之间已经没有明显的差距了,也让这些少年们看到,他高怀远是说到做到的,有本事你上去,没本事你就下来,卧虎庄要的就是实力,没什么论资排辈的规矩。 就此,卧虎庄的少年中开始形成了一场比赛般的训练热潮,人人都不甘人后,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来说话,争得一个好的位置,暗地里面形成了竞争,这在高怀远看来,确实是一个好事。 当调整过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又开始有些头疼了起来,原因却是为了钱的问题! 虽然有琉璃厂的玻璃在支撑着山庄的运作,但是在山庄建成之后 ,高怀远的囊中也早已是无比羞涩了,本来高怀远还想再去招收一批孤儿,可是却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暂时拖延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也让高怀远感到有些无奈,当初他有点贪大求全了一些,又是买地又是建庄,以至于让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财力很快耗尽,搞得差点揭不开锅了!连柳儿这个小管家婆,历来都不干涉高怀远做事的人,看着自己为他储存的这些钱跟流水一般的花光,都忍不住小嘟囔着,请高怀远节制一下花钱,要不然的话,到不了夏收,高家老宅这边,就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高怀远听完了柳儿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柳儿的香腮,笑道:“我的小管家婆,这个事情上你就不用担心了,要知道我可是你英明神武的三少爷,这点小事岂能难得到我吗?没事的,我会让你的钱库里面很快再饱起来的!哈哈!” 柳儿被高怀远一个无意的动作,弄得俏脸立即飞起一片绯红,既感到有些羞涩,又感到十分高兴,她就是喜欢高怀远这样对她无拘无束,真是希望,这辈子高怀远都能这么对待她。 不过柳儿的话也让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永远没有花不完的钱,所以他在考校过了这批少年之后,立即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肥皂作坊之中,想要干点大事,看来没钱还真是不行! 通过一段时间的运作之后,王家果真通过关系,将高怀远给他们的肥皂样品,作为贡品送到了皇宫之中,并通过打点,让这种东西出现在了后宫嫔妃视野之内。 当使用过一次之后,肥皂这个玩意儿很快便被这些后宫佳丽们喜爱上了,可是毕竟第一批样品数量实在有限,远达不到她们的需求,于是后宫的这些嫔妃们便命内侍四下寻求这种东西,当得知了此物乃王家所献之后,便命王家继续为皇宫供应。 当然王家也不会做这傻事,白送肥皂给宫中使用,稍微打点了一下之后,便将这种物品列为了宫中采办的商品之一,于是消息很快便传回大冶县的王家。 王建得知此事之后,对他儿子的运作手段当然是感到很是满意,立即派人到高家老宅找高怀远催货,薛严自然很快便将消息送到了卧虎庄的高怀远这里。 可是高怀远这会儿却很不爽,因为虽然已经试制出来了肥皂,但是当他在卧虎庄开始批量投产的时候,才发现问题并不简单,第一锅料投下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锅里面的东西始终不能皂化,让他折腾了两三天也没找到原因,最终只能 放弃从来,浪费了不少的原料。 幸好有过试验成功的先例,高怀远带着蒋鹏趴在作坊里面仔细的琢磨了一阵子之后,渐渐的找到了原因,于是在调整了一些工艺之后,铁锅之中终于开始出现了预想的皂化现象,这下高怀远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 看着锅中逐渐出现的皂化现象,蒋鹏高兴的手舞足蹈,能亲眼看到如此神奇的东西,在他手中生成,蒋鹏不知道高兴成了什么模样了。 “好了蒋鹏,人不可大喜大悲,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显现于人前,这才叫成熟,以后咱们的肥皂作坊的事情,就交给你来打理了,你要牢牢记住,肥皂的配方还有工序工艺,只能永远的烂在你的肚子里面,现在我们要靠着这东西发财,稍微疏忽,流出了配方和工艺的话,那么就等于断掉了咱们卧虎庄的财源,你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每次投料的时候,你都要亲自来做,起码目前要这么做!你可是记住了?” 高怀远看着围在锅边手舞足蹈的蒋鹏,对他笑着吩咐到。 蒋鹏听完了徐毅的话之后,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心道主人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来处理,这种事情是多么大的信任呀!于是扑通一声跪在高怀远面前,收起了笑脸,异常郑重的指天发誓道:“少爷放心吧!今天小的可以在此立誓,只有少爷和我知道这个配方和工艺,假如小的说出去的话,小的甘愿遭到天谴,受那万蚁蚀骨的惩罚!” 高怀远搀起来蒋鹏,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我知道你很忠心,这就已经足够了,肥皂作坊只是我们的开始,以后我们还会弄出更多的好东西,这件事你先做好,以后你会看到有更多好东西在你手中出现的!当我们以后的工坊多了的话,你可以将这件事移交给信得过的人来打理,不用发如此重誓!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 当他们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肥皂作坊便在一阵鞭炮声中,正式开始投产,这么一来,少年们便多了一件事情做,热火朝天的在后院作坊之中忙碌了起来。 至于后院,也成了卧虎庄的禁地,除了少年们之外,家仆们是不许进入这个地方的,所以虽然知道后院里面忙忙碌碌的,在做一些稀罕玩意儿,但是早已熟知了高怀远的脾气的家仆们,也只是好奇,却没人敢去打听到底是在干什么,更没人敢偷偷去看看,所以在信息安全上,高怀远对肥皂作坊,是完全放心的。 随着第一批量产出来的肥皂被兴奋的少年们在上面一个个的打下中华的印记之 后,用油质封装起来,整齐的码放在了小箱子里,这样的东西,至于上市卖的时候,如何包装,就看王掌柜他家怎么去搞了,反正高怀远是不会再在这个上面浪费精力了。 王掌柜因为多等了几天,心中也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已经动用了相当大的力量,才总算是将肥皂的名头打了出去,现在宫中那些贵人们钦点要这个玩意儿,要是万一高怀远忽悠了他的话,最后却拿不出来这种东西,交给宫人交差的话,那他王家以后就别想再在这一行混下去了,宫里面的那主事太监,就敢把他家的招牌给砸了,还要治他全家一个欺君之罪。 正在他为此担心,正要再派人去催的时候,高怀远的运货的骡车,便出现在了他家的门口。 当一箱箱装满肥皂的小箱子被从骡车上卸下之后,放在了王家专门准备的库房之中后,随手打开一箱,从中取出一块黄澄澄散发着单单的松香的肥皂之后,王建王掌柜这心才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下他总是可以交差了,看来这个高少爷,果真有这本事。 当看过了这些肥皂的质量和包装之后,王建果然对这样的包装不满意,在他看来,如此珍稀罕见的好东西,只是用一层油纸一裹就拿去卖给那些有钱人还有官家,实在是有失这种东西的身份,于是便和高怀远商议,是不是更换一下包装。 “小子不太清楚该如何办是好,这样的事情,就麻烦王掌柜自己看着办好了,要知道,你我利益是相同的,该如何做,在下相信王掌柜会做好的!” 高怀远一推六二五,将这个事情推给了王建。 王建心道,这个小子还真会图省事,就这么一把就将这个事情推给了自己,不过想想高怀远的话,也是,他一个少年,怎么懂得这么多道道呢?这件事还是他来做比较妥帖一些,而且他铁了心,要笼络住高怀远,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高怀远将这种好东西,再交给别家商号销售,那样的话,他便无法做到对这种东西的垄断了,俗话说的好,奇货可居嘛!这上面吃点小亏,最终是会占大便宜的。 所以王建也不推辞,当即答应包装上的事情由他王家来做,保证让这种好东西不落身价才行。 高怀远自然知道像这种后世人手必备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价值,故此坚信肥皂这个东西,绝对可以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建立销售渠道,那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建立这种销售渠道要投入多少钱的问 题,单单是一个人的问题,他便无法解决,还有从商少不得要在各个方面去和各地的各色人等打交道,一两个人是绝对做不大做不强的,搞不好再遇上什么人觊觎他这种东西,还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所以眼下也只有采取合作的方式,借船出海才行,利用这个以诚信著称的王家的销售渠道,将这种东西推广出去,这样的话,获利会更加稳当一些,还可以继续呆在王家的背后,只生产东西,却减少大量的麻烦。 出了王家之后,高怀远怀中便揣入了一大叠交子,这可是世界上最早的纸币,携带起来果真比那些铜钱要方便许多,不过高怀远可不打算收藏这玩意儿,要知道现在可是史弥远当政,这家伙之所以当权时期会搞得民不聊生,在经济方面可是出过不少的昏招,交子这种纸币,被他搞得连连贬值,最后变成废纸一般,要是屯上这么一批交子的话,那就等着破产拉倒。 所以高怀远出了王家之后,立即到了钱庄里面,将这些交子兑换成了铜钱,并开了个户头,存在了钱庄之中,有了这种初级的银行,就是方便,总比放在自己家中一大堆铜钱要方便一些。 现在的高怀远,对这时代的经济文化,已经不是初来时候那样的小白了,加上后世对历史的了解,所以很清楚,自己的资产怎么保值。 看看天色还不晚,高怀远决定亲自走一趟县衙,去走访一下大冶县的知县刘大人,虽然他高家用不着去巴结这个刘知县,但是作为打算在大冶这里生根发芽的他来说,搞好和这里地方父母官的关系,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谁说县官不如现管来的好呢,在大冶这个地方,县官就是现管,所以高怀远自来到这里之后,便从来没有摆出过官家少爷的架子,对这个刘知县向来是恭敬有加,逢年过节都少不了送上一份礼物到县衙里面,贵重不贵重切不说,起码代表他的一种姿态。 所以当高怀远到了大冶县衙的时候,这里的差役一看到他,便都露出了笑脸,这帮人现在可都是高怀远的老熟人了,对这个高家少爷很是恭敬,人家官家少爷,能时不时隔三岔五的想起来他们这些小小的差役,请他们吃喝一顿,这种情况他们以前倒是还真是没见过,所以议论起来高怀远的时候,都对他很是推崇,背地里面都说高怀远是个知礼之人。 今日一见高怀远到了县城,登门拜见知县大人,于是赶紧替高怀远朝里面通报,并将高怀远请到县衙的门房之中,端茶倒水请他坐下稍后,高怀远少不得打赏他们两串铜钱,让他们买酒喝,并和他 们闲聊了一阵。 这段时间高怀远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卧虎庄那边,忙着调教那些少年,还忙着搞这个肥皂的投产,所以有段时间没有到县城里面了,消息多少有些闭塞了一些,今日也正好听听这些号称县城百事通的差役们说说近期大冶县一带的事情。 “其它倒是还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咱们这一带出了一帮悍匪,已经连续袭击了几个大户人家,除了抢掠一番之外,还杀人绑票无恶不作,搞得县城附近的大户人家人人自危,纷纷找知县大人,请他无论如何想办法解决这帮悍匪,还大冶县一个清明!这些天知县大人,正在为这个事情烦心,而邢捕头他们整日都在外面跑,就是找不到这帮该死的悍匪!要不然的话,这段时间早就又去叨扰高少爷您去了!” 一个衙役坐在门房的门槛上,摇着脑袋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闻听这才明白,为何有段日子没有见到邢捕头那帮人去高家老宅了,原来县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都不知道。 “高少爷!刘大人请您到后院去,挺好所您来了,大人很是高兴!” 一个进去通禀的衙役很快便跑了出来,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起身,跟着那个衙役,朝着县衙的后院走去。 第五十六章 弓箭社 虽然不过只是一个县衙,而这个时代县衙的规模也不小,而县衙可以说是一个县的中心,占地起码也有数十亩之多,里面可以说是五脏俱全,大堂、厢房、大牢一应俱全,被错落有致的房屋分为数进,像县丞、主薄、县尉等一县的要员,都在一个县衙大院里面办公,算是一个综合性的地方政府,各自都在县衙里面有他们的办公地点,所以要绕过好多门廊,才能走到后院之中。 别看县衙占地不小,但是这里管的事情也很多,从农耕、诉讼、税收、督学、缉捕匪盗等等事情,可以说是一县里面的吃喝拉撒睡的事情都要管,所以整体来说,虽然大宋冗员现象比较厉害,但是比起后世的那种分工详细,各司一职的政府部门,这个时代的官员工作量还是相当不小的,而且吃官饭的人和普通百姓的比例是没法和后世的相比的。 这一点高怀远这个后世来的人自然清楚,如此一来,想要在这个时代,当一个好官,哪怕只是一个知县,都会很辛苦,而在他看来,大冶县的刘大人,虽然算不上个非常好的官,起码也不算是个昏官,故此,他对这个刘大人才会如此客气。 当高怀远绕过了几个门之后,来到县衙后面的小花园的时候,刘知县已经侯在了花园中的小亭之中,还派人煮好了一壶茶,等着高怀远到来。 对于这个高家三少爷,刘知县的印象也非常好,这不光是因为高怀远隔三岔五送他礼物的缘故,还有就是他从邢捕头等人那里听说高怀远还有一身好本事,上一次靳黑虎被擒,他其实是心知肚明,靳黑虎是栽到了高怀远的手里面,不过这个高少爷行事比较低调,不愿出这个风头,才让邢捕头这帮人顶包拿了赏钱,所以更加不敢小看这年纪轻轻的高怀远了,加上高怀远很知道怎么办事,所以刘知县对他也很是看重,一听说今日高怀远登门拜访,于是赶紧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请他进来叙话。 这次高怀远只是随访刘知县,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品,只是临时在街上买了两坛好酒,送给了刘知县,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多说话,只是礼节上的一种拜访。 见到了刘知县之后,他也以小辈自称,毕竟这个刘知县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么自称也小不了什么身份,刘知县很是高兴,拉着他不让他走,坐下闲聊了起来。 这段时间刘知县确实正在为先前门房里面的衙役所说的事情感到头疼不已,本来大冶这个地方,临近长江,和金国相邻,地方上就不是很太平,流民相对南面的一些地方要多一些,也就造成了这一带 匪患的问题比较多,加上前几年宋金开战,两国之间关系很是紧张,让在这里当官的刘知县压力比较大。 这段时间刚刚解决了一个靳黑虎的事情,他和县衙的一众人等刚刚受到了知府衙门的褒奖,便又出了这么一帮狠辣的匪盗,在大冶一带做了几件大案,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让大冶县上下人等都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自己辖地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责无旁贷,必须要去解决这个麻烦,但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愣是连一个悍匪也没有抓到,而邢捕头派出去的差役,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两个,搞得刘知县头疼不已。 今天看到高怀远之后,他忽然想起来邢捕头以前所说的高怀远和他的一个忠仆都有一身好本事,于是灵机一动,便拉住高怀远商议起了这个事情。 听完了刘知县的诉苦之后,高怀远虽然对那股悍匪所作所为有些生气,在他看来,为盗者盗亦有道,求财不求命,劫了财物之后,犯不着杀人,而这帮悍匪居然杀人不说,还帮走苦主家的年轻女人,糟蹋之后杀死抛尸路边,这么做就实在过分了一些,更可气的是这帮悍匪不单单是找有钱人家下手,他们甚至连一些平民也不放过,有两户人家的媳妇据说比较美貌,被他们半夜闯入家中,杀死了她们的家人,强暴了这些女子,最后还杀掉了她们,实在是一帮毫无道义的混账东西。 可是这件事他听了之后,虽然也感到气愤,但是毕竟这是官府的事情,犯不着他出头去找那帮悍匪的晦气,而且隐约之中,他似乎也听出了刘知县话中似乎有话,所以他听完之后,只是感慨了一番,说了一些指责这些悍匪的话,却没有接刘知县的话茬,挺身而出,要去帮刘知县解决这个麻烦。 刘知县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稍稍有些失望,说了半天,人家没被自己的话给绕进去,看来想要找高怀远帮忙,不挑明了说是不行了。 “作为一县的父母官,缉捕匪盗本来应该是本官的分内之事,但是高少爷也知道,咱们大冶县这里,只有那几十个弓手和差役,这么大的地方,这点人又能做什么呢?而且这次悍匪数量似乎不少,单单靠邢捕头他们这些人,似乎不好办呀! 本官听说高少爷还有你手下的一个忠仆,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而且高少爷自从来到了本县之后,多有善名,这次这件事,不知道高少爷是不是能给本官帮帮忙呢? 何况据我所知,高少爷和邢捕头私交相当不错,不会忍心看着邢捕头他们吃亏吧! 假如此事不能尽快解决的话,本官和邢捕头还有县尉王大人,都会难辞其咎,搞不好会被上面给斥责的! 另外,本县之中有本事的人不算很多,假如高少爷能帮本官这个忙的话,以后只要高少爷有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说话便是,本官保证只要能帮忙的,绝对不会推辞,还望高少爷这次抽出一些时间,来给本县帮帮这个忙,为本县百姓除去这一害吧!” 刘知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对高怀远说道,现在他也是有病乱投医了,既然高怀远有本事,不妨也让他为自己出一份力,要是真能解决掉这帮匪盗的话,说不定对以后自己的仕途会有很大的帮助呢! 高怀远听了刘知县的话之后,不由犹豫了一下,按说这种缉捕匪盗的事情,他虽然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正直之人,也算得上是嫉恶如仇,但是做这件事,似乎对他暂时低调行事的初衷有所违背了一些,而且还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是找到了匪盗的话,那可是要玩命的,一不留神,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最终即便是解决了匪盗,而他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实惠和好处,干起来不合算了一点。 但是推辞吧,现在他会功夫的事情,刘知县已经知道了,假如推脱不做的话,免不得要和刘知县产生隔阂,对于以后他在这一带做事,会起到阻碍的作用,怎么办呢? 高怀远低头沉默了下来,脑子也随之开始急转了起来,仔细的权衡这个事情,心里面自己埋怨自己,好死不死的干嘛今天偏偏跑到县衙来呀!真是郁闷,结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高少爷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对高家来说也是好事,毕竟高家在咱们大冶县也算是个知名的大户人家,那些匪盗假如在这一带盘桓的话,少不得会听说高家的事情,假如有一天他们真的对高家起了歹意的话,难保高家不会受到殃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其实高少爷说起来是为本县帮忙,其实根上也算是给自己帮忙了呀!” 刘知县看高怀远低头沉默不语,知道他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趁热打铁,又对他说到。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高怀远,现在他可是身在大冶这里,高家其实就是他的家,而且高家在本地算是个富户,假如那些匪盗真的觊觎他家的话,保不定还真是会对他高家下手,现在他有了卧虎庄,倒是不怕匪盗前去那里洗掠,但是老宅这边,却只有一些家仆,一旦有事的话,还真是会出大麻烦也说不定。 于是高怀远的心思便开始活动了起来,但是他还是没 有立即点头答应这个事情,现在他已经渐渐的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思维方式,既然做一件事,那就要把这件事的利益给最大话,假如他出头去帮衙门缉捕这股匪盗的话,那他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高怀远心里面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渐渐的便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计划! “刘大人客气了,县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理说我等绝不应袖手旁观,即便大人不说,在下得知此事,也是要管的!” 高怀远开口说道。 刘知县心中一喜,不管高怀远能不能帮上这个忙,起码这句话是有了,而且多一分力量,对于缉拿这些匪盗也确实有很大的好处,于是开口称谢,但是他的话刚出口,便又被高怀远打断了。 “大人且慢谢我,虽说此事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在下也实不相瞒,在我家中,因为在下以前得罪过一些小人,不得不收罗了一些护院维护家中安全,我家确实有几个有点本事的人,假如凭我一己之力,想要拿住那些贼人的话,恐怕力有不逮,但是假如这次我能带上那些护院们一同协助邢捕头缉拿贼人的话,倒是多了几分把握!” 高怀远对刘知县说到。 刘知县闻听大喜过望,赶紧说道:“原来还有这等好事,既然如此,那么请高少爷还是尽快带上你家中的护院,帮邢捕头他们缉拿贼人吧!” 高怀远摇头道:“大人请听在下一言,虽然在下也想这么做,但是却有个问题,那就是在下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出面拿盗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身份颇为尴尬,而且一旦遇上贼人,少不得动枪动刀,身上要携带兵器弓箭等物,一旦有人追究的话,这个事情传到家父耳中,少不得要对在下严加训斥,一旦再有人别有用心的话,告在下私藏兵器,豢养私兵的话,这个事情就不好办了,故此如果想让在下缉拿贼人的话,那么还请大人能给我们这些人一个名头,让我等师出有名才好!” 刘知县一听,高怀远说的话中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他有这等顾虑,说明高怀远这个小子,考虑问题颇为周到,于是想了一下道:“那以高少爷来看,用什么名义出面比较合适呢?” 高怀远装作思考的样子,沉默了一阵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个事情要说好办也好办,要说难办也难办,全在大人一人身上!” “高少爷有话不妨直说好了,以你我交情,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刘知县现在是急着解决这个事情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赶紧和高怀远套近乎到。 “这个要说也简单,想来大冶此地,离金国不算太远,这段时间境内匪患猖獗,假如大人能效仿其他地方,在大冶境内组织一个弓箭社的话,招募民众入社习射,便可解决这些麻烦! 组建这个弓箭社,对咱们大冶县好处多多,一旦弓箭社组建起来,既可让百姓习武健身,又可以在有事之事为本地出力,而我等百姓本身身居此地,更是守土有责,有了弓箭社的名义,一旦遇上贼人,也可群起剿之,这样一来,县衙即不用出钱养兵,却又在有事之时,有人可用,岂不两全齐美吗?这样既可平时防卫乡里,又可万一再和金人开战的时候,保境御敌,可以说一举多得! 而在下带护院加入弓箭社,随同邢捕头缉拿贼人,也就名正言顺,无人能指责我等的行为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高怀远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不少人口中了解到,大宋其实民间尚武之风颇盛,北宋年间,民间便多有弓箭社、买马社这样的组织,当初在抵御金人入侵的时候,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当初南宋初年的不少名将便是从这样的团体中走出来的,只是后来,南宋偏安江南之后,政局逐渐稳定,朝廷担心地方武装会危及他们的统治,才会逐渐收回民间的兵器,让这些会社解散,所以许多地方都取消了这样的会社。 但是在一些地方,还是有这样的组织存在,并没有完全消失,而高怀远也正是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将主意打到这个弓箭社上面,在他看来,一个民族如果想要强大,在这个时代,民间尚武之风不可刹,民风彪悍的话,那么外族即便想吃下大汉民族,恐怕也不容易,所以他才会趁此机会,怂恿刘知县在大冶这个地方搞一个弓箭社出来,这样的话,他便可以加入弓箭社,名正言顺的拥有兵器弓箭之物,还可以让当地逐渐形成尚武之风,总之对大宋来说,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 听完了高怀远话之后,刘知县倒是有些踌躇了起来,弓箭社这个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县衙里面的王县尉也多次提及此事,想在大冶搞一个这样的东西,防卫乡里所用,但是问题是,虽然他明知道这样的弓箭社对于维护地方安全有很大的好处,但是有时候一旦让这种团体坐大的话,民风彪悍,也会惹出一些麻烦,而且朝廷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此类组织,但是朝廷并不鼓励这种组织的推广,要是他在大冶县弄一个弓箭社出来的话,保不定会惹得上风不高兴,那可不是好事了! “这个……高少爷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不过弓箭社这样的会社,虽然自我朝建立起就有,但是现在朝廷并不鼓励这样的事情,而且眼下事情比较急,临时组织,恐怕也来不及呀!” 刘知县不由得想要推脱。 “刘大人担心倒也不错,这个事情倒是急不来的,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应急,我们县中,大户人家不少,据我所知,不少大户人家都有一些护院,而这一股匪盗比较猖狂,仅靠邢捕头和我的力量,是不好对付的,而且他们藏于民间想要找到他们也麻烦,倒不如大人令各乡大户人家,暂时出人,自备兵器,来维护本乡本村的安全,严防死守,倒是也能杀杀那些贼人的嚣张气焰!而我家正好也在本地算是一个大户,这样一来,各乡都有人缉拿贼人的话,那么即便我出面,也就没人再会说什么了!” 高怀远看出了刘知县的犹豫,于是也不着急一下就指望他答应组建弓箭社,退而求其次,先让他答应各乡镇大户人家,组织一些人手,临时性质的民防队也好,起码他带上一帮人做事,也可以以此遮人耳目了! 刘知县一听,这倒是个办法,既没有组织弓箭社,又可以起到防卫乡里缉拿匪盗的作用,而且出钱出力的还是那些大户人家,用不着县衙这边花钱办事,倒也不失为一个临时性的解决办法,于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说要和县丞、县尉他们商议一下之后,便立即按照高怀远出的主意办。 第五十七章 应诺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怀远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跟着他的薛严,薛严听过之后,皱眉说道:“这个事情似乎有些不妥,缉拿匪盗之事本是衙门的事情,少爷何苦要去淌这趟浑水呢?” “你难道不觉得这帮悍匪,实在是太可恶了一些吗?图财也就罢了,却还要杀人、强暴女人,那就实在是该死了!” 高怀远答道。 “话是这么说,这些混账东西却是该死,不过这件事少爷去做,就不合适了,虽然小的知道少爷嫉恶如仇,但是上一次少爷收拾靳黑虎,那是出于自保,才不得不为的,而且这帮悍匪据说比靳黑虎当初的势力还要大一些,他们有三四十个人,仅凭少爷和我的话,恐怕遇上他们也讨不得便宜呀!一旦得罪了这种人,我怕以后给高家会招来不少麻烦的!” 薛严一边走,一边对高怀远说出了他的担心。 “你说的确实不错,不过大丈夫行走世间,总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的,总是难成大器,此事我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老宅这边,你替我看好,不妨让那些家仆们也都跟着你学几手,即便不能上阵杀敌,起码也让他们强身健体好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想法!” 高怀远对薛严吩咐到。 薛严看劝不动高怀远,也就不再多说了,但是却说道:“既然少爷已经决定了,那小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这次少爷如果真的去找那些混账的麻烦的话,还是带上小的吧,小的身上的武艺虽然比不上少爷,但是对付一两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多少也能帮上少爷一些小忙!” “不用了!这次你就替我看好老宅这边就好,你身上的伤刚刚好,我可不想让你再为我受伤了,这次假如我去跟着邢捕头帮忙的话,会带上黄严和周昊,还有一些卧虎庄那边的少年,让他们也见见世面去。” 高怀远摇头到。 薛严对高怀远对他的照顾,颇为感激,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却决定,这次说什么还是要跟着高怀远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心安。 关于高怀远给刘知县的提议,很快便有了消息,这段时间不光是他头疼这件事,作为他的手下的县丞和县尉也照样头疼,一听刘知县想要让乡里大户们出人组织民防队,帮着县衙缉拿匪盗,于是他们立即点头支持,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中也是好事,而县尉实质上就是一县的公安局长,这件事他比刘知县还要上心,要不是刘知县不敢组建弓箭社的话,他早就组织弓箭社,来帮着他维 护地方治安了,这一下他有了刘知县的支持,虽然不能组织弓箭社,但是这样的民防队也算是能解决一些问题,于是利马开始着手安排去了。 很快各乡村的大户人家就接到了县衙的通知,让他们每户人家要出五名家丁,交由当地耆长带领(耆长为宋代政府为了控制百姓,指派的地主充当,负责缉拿匪盗,和里正、户长有些近似,只是里正户长主要负责帮政府收税罢了!每户人家如有两个壮丁的话,要出一人,在当地进行巡逻,防止悍匪袭击他们的地面。 至于所需兵器,就由耆长或者是大户自行解决,说白了,让他们看着办,反正半公开的让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兵器了。 而这个消息很快便第一个被送到了高家老宅,送信的不是旁人,正是邢捕头本人。 邢捕头这段时间算是焦头烂额了,整日领着一帮差役在大冶县四处奔走,查找贼人的下落,但是折腾了快一个月下来,连屁毛也没抓到一根,自己倒是折了两个手下弟兄,搞得邢捕头直跳脚,这两天听刘知县说游说了高怀远出面给他帮忙,虽然不知道高怀远是否能真的给他帮上忙,但是他也知道,高怀远肯定是有本事的,要不然的话,当初靳黑虎一帮人也栽不到他的手中。 所以当一听说各乡组织民团帮县衙防卫地方,他第一个带着几个差役,便跑到了高家老宅这边。 高家老宅这里算是这一带有名的大户人家,高怀远回到了这里之后,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乐善好施,做事公平,在当地老百姓中间已经颇有一些名望,虽然他不是什么里正或者户长、耆长,但是高家村没人敢小看他一点。 就连这一带的里正、户长、耆(qi)长,也都不敢没事找他们的事,对高怀远颇为客气,一听说邢捕头要这一带组织民防队,于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高怀远。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耆长出面去找高怀远说,但是邢捕头却让耆长去忙别家的事情,先找别家征召壮丁,高家这边情况特殊,不需要加入当地的民防队而是随他一起去缉捕匪盗,耆长自然不敢说不,赶紧答应了下来,在这一带的民户之中搜罗壮丁布置去了。 而高怀远也料定县衙的通知会马上到,所以就留在了高家老宅,等这个消息,当听说了邢捕头亲自登门之后,赶紧将邢捕头接了进去,坐定之后说起了这件事情。 “这次还要麻烦高少爷给在下帮这个忙呀!这帮贼人实在是狡猾异常,在下找他们多日,却一直都没有抓到他们, 反倒丢了两个兄弟,真是可恼呀!我也知道,高少爷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一次说什么高少爷都要给在下帮帮这个忙,出出心头的这口恶气才行!” 邢捕头一坐下之后,便立即对高怀远倒起了苦水,这一年时间,高怀远长的飞快,身材已经和常人无异,而且处处透出一种干练和沉稳的气质,所以见他的人,现在都没人把他当孩子看待了,邢捕头和高怀远最为熟络,所以也那他当平辈论交。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前两日我到县城,便听说了这件事情,刘大人便请我协助邢大哥做这个事情,以你我交情,在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在下能力有限,怕到时候帮不上邢捕头什么大忙呀!” 高怀远客气到。 “哪里哪里!高少爷不必自谦了,你当初能拿住那个靳黑虎,便说明你有这本事,这次老兄我可就指望你了!就不要再给老兄我客套了!这次我过来,从县尉哪里,请调了一些兵器,让高少爷手下的护院们使用,看看顺不顺手吧!” 邢捕头这会儿也是急眼了,笃定的认为高怀远是能给他帮上忙的,而且考虑的很周到,连高怀远手下用的家伙他都给带来了! 高怀远一听倒是很高兴,这样一来,倒是给他省了点钱,于是起身查看这次邢捕头给他带来的家伙。 这次县尉也下了本钱,从县衙的库房里面,拿出了一些好东西给邢捕头,其中有二十把宋制的手刀,手刀乃宋代《武经总要》中记载的八种名目的刀中唯一一种短柄刀,刃口弧曲,刀头较宽,厚脊薄刃,坚重有力,比汉代的环首直刃铁刀更适于劈砍,是部队中常用的兵器。形制上已经和唐代横刀有了很大区别,是由整体钢铁打造出来的,质量上看虽然这批刀算是成色比较好的刀了,可是和高怀远私藏的那把横刀的质量一比,就成了垃圾了! 宋代虽然国家很有钱,但是军队数量实在庞大,养活的人实在太多,想要大批打造唐代那样犀利异常的横刀、陌刀武装部队,恐怕连宋朝这样的经济强国也有点招架不住,所以成批出产的武器,在质量上和盛唐时代的武器几乎没法相比,质量落于下乘也不奇怪,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能有一批这样的刀在大冶这里也算是很难得了,高怀远也不去挑三拣四了。 除了这二十把手刀之外,邢捕头还给高怀远带来了一杆单钩枪,两柄长刀,十杆素木枪,十张黑漆弓,甚至还给他拿来了两张黄桦弩,十个蒙了生牛皮的木盾,琳琅满目的搞了一堆,放在了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差点乐坏了,这邢捕头看来平日里没白对他好,这一次真是慷慨呀!居然给自己弄来了这么多好东西,真是大慷县衙之慨,人情不送白不送呀!这个情高怀远自然是要领的,于是让薛严赶紧收起来,并从后面取出几吊钱拿来交给了邢捕头,算是对他的答谢。 邢捕头也不客气,收起了这些钱,将县衙开出的文书交给了高怀远,证明这些东西来路清白,保证不会让高怀远因此有麻烦,然后对高怀远问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多谢高少爷的慷慨!这次王县尉和刘知县确实也是着急了,让我自己去取,反正堆在库房里面,也是浪费,兄弟我索性就多拿了几件,说是给这里的耆长用,高少爷就收起来好了!只是不知道高少爷满意不满意这些东西!不知道高少爷这次要带多少护院给在下帮忙去呢?这些家伙可是够用吗?” 高怀远拿着这张文书,心里面更是高兴,这下他家中藏有兵器,便等于是合法化了,没人能在这个事情上找到他的麻烦了!于是笑道:“满意满意!这么多好东西我能不满意吗?我不过就是有几个护院而已,邢捕头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呀!这么多家伙,当然是够用了,不过我可没那么多人,倾巢而出也不过只有十几个人,我亲自跟着邢捕头去好了!邢捕头别嫌少便是了!” 一听高怀远说有十几个人,邢捕头也算是已经很满意了,双方坐下,开始商议起如何对付这帮贼人的事情,高怀远自然是要仔细问一下这段时间邢捕头收集来的信息,分析一下该从何下手才好,这个事情他可是老本行,比起邢捕头还要强出不少。 “说起来这帮贼人,我便有气,这帮悍匪狡猾的紧,来去无踪,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多做,干完一票马上走人,几乎快要遍布整个大冶县全境了,把我们弟兄累的够呛,却找不到他们藏身之处,而且这些人心狠手辣,一旦被人发现,便直接杀掉,不留活口,手段残忍!也让咱们找不到太有用的线索!真是气煞我也!” 邢捕头说起这帮贼人,便气的咬牙切齿。 “他们最后一票是在什么时候干的,在什么地方干的?” 高怀远仔细问到。 “是在五天前,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钱家庄干的,他们深夜翻墙进了钱家,将钱大官人还有他的小妾都给杀了,杀钱大官人小妾之前,还将那个小妾给强暴了,将钱大官人的钱柜给收拾了个干净,连他们家的看门的也给一并杀了,而钱家其他人居然不知道,我去看过了,地上脚印不少 ,起码有十几个人干的这件事,但是他们离开了钱家之后,线索就中断了!” 邢捕头开口答道。 高怀远皱皱眉头,这帮混账看来不是仇杀,完全是图财害命,手段确实是狠辣的过分了一些,如果不解决他们的话,保不准什么时候,真的会摸到自己高家也说不定!于是冷静下来接着对邢捕头问到:“那我听说你折了两个兄弟,他们两个是怎么出事的,老兄最好给在下说的明白一些!” 邢捕头想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这个事是十天前的事情,我听说了保安镇一带,有一家民户被贼人袭击,一家人除了他家的女儿没有被杀之外,其余六口人全部被杀,而他家的女儿据说有些姿色,但是出事之后,便失踪了,于是我便派了五个弟兄过去查看,结果两天之后,只回来了三个人,说那俩人查探到了一些消息,去娘子湖查探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前几天也去了一趟那里,却什么也没有查探出来!可怜我那俩弟兄,一个人的媳妇刚给他生了个小子,便这样没了,另外一个家中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可怜呀!”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里面便决定了查访的方向,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妨先从娘子湖一带下手,看看能不能在那一带找到点贼人的蛛丝马迹,如果抓到他们的话,也能为你俩弟兄报仇雪恨了!” “好吧!我也觉得这帮贼人可能会在娘子湖一带,咱们就先从哪儿下手好了!这次抓住他们,我非活剥了他们不可!真他娘的气煞我了!” 邢捕头也同意高怀远的意见。 高怀远让邢捕头等人先在老宅这边休息一天,并安排薛严好生招待他们,而他自己说要去山里面把自己正在田里面干活的护院给招来,于是便辞别了邢捕头,带上了这些邢捕头送来的那些兵器,连夜赶往了卧虎庄。 高怀远这次之所以要当这个出头鸟,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一这件事他推辞不开,躲不过去,另外一个就是因为现在他的这帮少年,经过了半年多的历练之后,其中有部分人已经长的高大壮实了,经过他和黄严、周昊一番调教之后,已经都有了点本领,以高怀远看来,要是想让一个人成为合格的士兵,天天猫起来训练,是达不到目的的,真正的悍卒猛将,是在沙场上历练出来的,而不是靠着训练就能达到目的的! 所以这一次他既然躲不过这个事情,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这帮小子们跟着自己出去历练一番也好,不见见血的他们,一旦以 后有事的话,临时练胆恐怕会耽误事,而眼下这个年头,宋金之间还没有开战,自己想要让他们去战场上历练一下,估计也没有机会,总不能让这帮小子去造反吧!所以这个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见得就是个坏事,正好让他带着这帮小子们去拿这帮悍匪练练手,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吧。 这才是高怀远当初答应刘知县,要出面帮邢捕头的最重要的原因,而且目前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要好,起码邢捕头这人,也算是实诚,拿了他的好处,知道给他办事,起码解决了他合法持有武器的事情,让他有了一批可以用的家伙,可以初步的武装起来自己的这支小队伍了。 当高怀远到了卧虎庄之后,看到这里的庄门紧闭,墙头的暗影里面,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发现不了站着一个少年,正在警惕的望着庄外。 高怀远很是满意,前几天听说了大冶县一带出了这样的悍匪之后,他立即便通知了卧虎庄这边,要小心提防,现在看来,这边的人没把他的话当儿戏,认真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于是从骡车上下来之后,站在门前叫道:“快点给我开门,是我来了!” 墙头上的那个值夜的少年早已看到高怀远的骡车过来,已经通知了庄子里面的人,很快便将庄门打开,将高怀远迎了进去。 “集合除了仆役之外所有的人到后院集合,车也拉到后院里面去!” 高怀远一进院子便对迎过来的黄严吩咐到。 第五十八章 杀猴敬鸡 黄严立即答应了一声,让人将骡车接过去,赶至后院之中,随着一阵竹哨的响声,六十多名少年,很快便飞奔出了各自的屋子,来到了后院演武场中,整齐的排列了起来。 “见过少爷!” 所有人都随着周俊对高怀远齐声叫道。 “免礼!” 高怀远让黄严将校场的灯笼火把给点燃,将校场照亮,然后步到队列前面。 接着大车也被赶到了后院之中,停在了高怀远身后,高怀远双眼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些少年,见到他们虽然这么短时间内跑到校场集中,每个人却丝毫不乱,都穿戴的整整齐齐,身体也站的笔直,没有一丝的睡意或者是邋遢,各个精神抖擞,正在凝视着自己,整个后院里面除了微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响声和山野中小虫的鸣叫声之外,再无任何任何其它声音。 “今天大家表现很好,令我很满意,今天我深夜回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我们大冶县近来出现了一帮悍匪,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无所不干,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 高怀远对众人问道。 “知道!” 众人立即齐声答道。 “嗯!那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一次我受命于县衙,要去协助捕头们缉捕这些悍匪,需要有一些人手和我一起前去,所以才深夜赶过来,想问一下你们,你们中间可是有人愿意随同我一起前往吗?但我首先要告诉你们,这次行动将会很危险,贼人十分凶悍,随同我前往之人,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们最好想好之后,再回答我,假如愿意的话,可以向前一步走!” 高怀远盯着众人的眼睛对他们叫道。 他的话音一落,只见六十多个少年基本上没有怎么犹豫,纷纷朝前迈了一步,虽然步伐不是很整齐,但是最终所有人还是都朝前迈出了一步。 高怀远立即看出,其中大部分人行动很一致,只有少部分人犹豫了一下,个别人可能是因为其他人都朝前迈出之后,最终不得已,才迈出的这一步,虽然动作不是很慢,但是高怀远还是从他们的脸色和行动上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心中暗暗记了下来。 “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们中间的人在想什么,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比你们做的好,而且这一次,我需要的不是你们全部跟我去,我只需要十五个人随同前往,这些人必须要是自愿的,不能临阵退缩,否则的话,将会害死其他人!现在退 出不可耻,说明你们没有骗我,我最不希望的便是你们中有人违背自己的心为了一点面子便欺骗我!仔细想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吧!假如你们想好的话,可以再朝前面迈一步!” 高怀远的脸色沉了下来。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刚才犹豫的人于是顿时感到一阵羞臊,而那些铁心要和高怀远一起去的人,则毫不犹豫的又朝前迈了一步,这一次,那些犹豫的人,没有再动,而是立在了原地。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六十多个人中间,这一次只有三十多个人出列,于是点了点头道:“很好,这次你们很诚实!不要因为你没有迈出这一步,而感到羞耻,人和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这不代表任何东西,出列的人,也不要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就比其他人强,在这里,你们只要努力按照我说的去做,便不会有废物出现!好了!出列的人留下,其余的人到一旁列队!” 于是剩下的这二十多个人立即被周昊带到了一旁列队,站在校场边观看剩下的这三十多个人,虽然刚才高怀远说不要让他们感到羞臊,但是这些人还是觉得脸在发烫,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少爷,少爷在需要有人和他一起冒险的时候,自己却犹豫了退缩了,各个都在一旁咬着牙,恨不得甩自己几个打耳光,这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但是高怀远这会儿没有管他们这些人,而是扫视了一下剩下的这三十多个少年,点点头道:“很好!谢谢你们能愿意跟我去冒险,但是这次我只能带你们其中一部分人去,不可能带所有人一起去,接下来我点到名字的出列,黄严、周昊、周俊、费文龙、蒋秋源、刘德生、周满屯、李二狗、邢方、方赖……” 高怀远一口气点出了队伍中十六个人的名字,这些人被点到的人立即再次朝前迈步,走了出来,并且在周俊的带领下排成了整齐的一列,挺胸叠肚的站在高怀远面前,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 而剩下落选的人则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有些垂头丧气的感觉。 “没有点到名的人不要泄气,总是要有人落选的,这一次的事情危险性比较大,所以我点出来的都是你们中间身体最好的,功夫也最好的人,以后这种机会还是会有的,只要你们努力锻炼自己,便有机会和我一起去冒险!” 高怀远看出了那些少年的失望,于是出言对他们安慰到。 当落选的人被带开之后,高怀远让黄严从车上卸下那些兵器,堆放在这十五人面前,并对他们说道:“现在周 昊、周俊、费文龙你们三人各自挑选四个人分为三组,每个人都自己取一把刀配上,黄严那把单钩枪是你的,费文龙小组的人每人再配一杆素木枪,周昊小组的人每人配盾牌一面,周俊组每人配黑漆弓一张,箭两囊!” 十六个人立即行动起来,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先按照各自的强项,进行了分组,然后立即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刀枪等物配在了身上,一个个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这一下他们等于第一批成为装备了兵器的人,算上是这些少年中最有面子的人了! 看着这十六个人威风凛凛的架势,其他人都快要眼红死了,没出列的人恨自己胆小,出列的人恨自己没本事,反正这会儿没领到兵器的人,各个都觉得嫉妒的要死。 “好了!黄严再从其他人中挑选出来五个人,负责这段时间老宅那边的护院一事,周昊等十五人本次跟我一起行动,这里我们不在的时候,由柳儿负责,其余的人要听她和周毅、的安排,不得有误!贾奇这次也随我一起出发!所有人现在立即回去休息,天亮之后,马上随我出发!” 高怀远开口安排到。 黄严一听顿时傻眼,搞了半天,自己没有跟着高怀远出去的份儿,却只是被安排去看守老宅,顿时不干了,立即叫道:“老大!我有话要说!” 高怀远早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要找麻烦,于是板着个脸,对他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为什么这次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我那点比不上他们了?” 黄严委屈的要死,口无遮拦的对高怀远叫道。 “放肆!你这厮难道忘了我们卧虎庄的规矩了吗?在这里,我的话你们必须要听,安排你去看守老宅,自然有我的道理,要是所有人都想跟我出去,那么家里面又有谁来看护?你身为队长,却忘了这一条,还敢出言责问,罪加一等!来人,将这厮拖下去,按照规矩,抽他十鞭子,以儆效尤!” 高怀远将眼睛一瞪,厉声对黄严斥责到。 黄严顿时傻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下了脑袋,等着领刑,而干这事情,别人不行,毕竟黄严是这里名义上的二把手,除了高怀远能收拾他之外,别人还真不好对他怎么样! 周昊立即越众而出,推了黄严一把,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说了声:“走吧!用我推你去刑房吗?” 黄严咬咬牙头一扭,大步走向了校场边的刑房,而周昊跟在他的后面一前 一后进了刑房,不多时传来一声声的鞭子响,还有黄严的惨叫声,校场上的人们人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这段时间他们和高怀远相处之中,虽然高怀远对他们很严厉,但是真正动用刑罚的机会却少之又少,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黄严可是他的铁杆,居然因为一句话,就惹得他大怒,被揪去抽鞭子,看来高怀远发起火来的时候,还真是六亲不认呀!以后大家是要小心一点了! “大家都看到了,今天其实是个非常时刻,就像出兵之前一样,主将决心已定之后,是不容有人反对的,为兵者要知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任何不服号令的人都会受到处罚,任何不服号令的行为都会使主将的命令形同虚设,大家都给我记住了!不管这次是随我出发的人,还是留守之人,都要做好你们的事情,不能有任何怨言或者疏忽!都听明白了吗?” 高怀远背手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对这帮少年们训话到。 “明白!” 这些少年们立即齐声答道,这能不明白吗?不明白的话,自己也要去刑房领鞭子了! 不多时黄严一瘸一拐的从刑房里面走了出来,周昊还是跟在他的后面,回到了校场之中,黄严一脸痛苦的神色,来到了高怀远面前之后,躬身抱拳对他说道:“少爷!小的知错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就是!” 高怀远冷哼一声,对他说道:“去点齐你这次带的人,每人配手刀一把,再拿五张弓,明日清晨随我回老宅那边!” 黄严立即答道:“小的遵命!” 然后转身在刚才落选的人中间,挑出来了五个人,配好武器,然后站在了队伍后面。 “解散,立即回去休息!” 高怀远对着所有人立即下令到。 在听到院子中齐声回答“是!” 之后,呼啦一下,校场的人便跑了个精光。 高怀远坐在前院自己的屋子里面,将一块牛肉丢给了正在贼笑的黄严手中,笑道:“小子今天的戏演得不错,你这厮果真有演戏的天赋,干这个事情还真是你的强项!” “嘿嘿!那是当然了,以前我老爹可是没少揍我!这方面可是经验丰富呀!不过这次我的脸算是丢大了,老大你下一次要是再遇上这事儿的话,可不能再让我留在家里面看门了!嘿嘿!” 黄严嬉皮笑脸的撕下一块牛肉,填到嘴里面嚼着,含糊不清的说道。 周昊在一旁从黄严手中抢过一块牛肉 ,撕开,自己留一半,丢还黄严一半,被黄严好生抗议:“小子,你这厮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这是老大给我的奖励,你说抢就抢!” 周昊翻了一下白眼道:“什么没打没小的,我的老大是高大哥,你还比我小俩月呢!再说了,你就叫唤几嗓子,抡鞭子的可是我,那可是下力活!这牛肉该有我一半!” 原来仨人这是给一帮小子们演了出双簧呀!这个主意还是黄严这坏小子想出来的,说既然要出发去练兵,就要先震慑一下这帮小子,省的他们趁着自己这些人不在的时候,闹出乱子,还说要这帮人跟着高怀远出去听话,也要让他们知道知道,高家的规矩不是白定的。 结果是高怀远一句话,这小子便成了猴子,人家都是杀鸡儆猴,今天却来了个杀猴敬鸡,黄严充当了炮灰。 三个人毕竟年纪还都不算太大,高怀远童心大起之下,便答应了这个事情,装模作样的闹了这么一出,效果倒是不错,听着黄严和周昊小孩一般的争功抢牛肉,高怀远真的要被他们打败了。 考虑到老宅这边目标大,而且招风的缘故,又担心自己不在家,老宅会出危险,所以高怀远便将柳儿留在了卧虎庄里面,这里毕竟留的人不少,相对也隐秘安全一些,虽然柳儿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有点担心高怀远的安全,但是她却没有阻拦高怀远,毕竟在她看来,高怀远现在算是个成年人了,任何事情都应该他来做主,便安静的答应了下来。 当高怀远回到了高家老宅之后,邢捕头正在着急,一听说高怀远回来了,便立即跑了出来,结果当场就有些泄气,他本来以为,高怀远会带来一帮虎背熊腰的壮丁呢,可是看清楚了之后,却发现高怀远带来了一帮少年郎。 “这……这这些就是高少爷说的护院吗?” 邢捕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指着这帮少年对高怀远问到。 “不错!这些人便是这次要随我陪同邢大哥办事的人,怎么了?” 高怀远知道邢捕头在想什么,于是装傻对他反问到。 邢捕头一把将高怀远拉到了屋子里面,把门一关,哭丧着脸说道:“我说高少爷,你开什么玩笑呀?我们这次搞不好出去,是要跟人拼命的,你带一帮毛头小子去,能帮什么忙呀,到时候别在连累了我们弟兄们了,一旦和悍匪打起来的话,哪儿照顾得上他们这帮小家伙呀!平日里你可从来没这么开过玩笑的,今天到事儿上了,怎么能如此开玩笑呢?” 高怀远看着气急败坏的邢捕头,于是笑道:“我明白邢大哥的心情,不过邢大哥可不能小看了这些少年,他们可是我请高人专门训练出来的护院,一个对一个,不见得就不是邢大哥手下兄弟们的对手,而且贵在他们都知道配合,一旦上阵的话,不见得就不是贼人的对手!邢大哥放心好了,这些少年绝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更不需要你的弟兄们保护他们,而且他们年龄小,正好可以帮邢大哥打探消息,还不会引起贼人注意!要是邢大哥还不放心的话,不妨让你手下出俩人,去试试他们的功夫如何?” 邢捕头看着高怀远认真的表情,将信将疑的说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绝对当真!” 高怀远连连点头。 “那好!我就找俩人去试试他们的功夫,别打疼了他们,哭起来我可不管!” 邢捕头还是不放心,咬牙决定要试试他们的功夫再说。 “那好,请邢大哥让你的弟兄小心一些,他们年纪小,但是力气可不小!别吃亏了就行!呵呵!” 高怀远信心十足的答道。 邢捕头看着高怀远的表情,有点被他给唬住了,可是这件事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不敢大意,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手下,去试试这些少年的能耐再说,如果果真如高怀远所说的那样的话,倒真是好事,一般贼人们是不会主意这些少年的,让他们去搞点打探消息的事情,可能效果要比自己这些人出面,还要好一些。 于是邢捕头转身出去,找来了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从中间点出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他手下功夫比较扎实的人,用来检验一下高怀远的这帮少年护院,倒是也可以胜任,起码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会给自己丢人。 随即,一行人便来到了老宅后院的那个被平整成演武场的小花园中,分两列站定,这一列队,邢捕头才发现,这帮少年似乎确实和一般少年有些不太一样…… 第五十九章 考量 当双方在小演武场两厢站定之后,邢捕头才发现,高怀远手下的这帮少年确实似乎和一般人有所不同。 首先这些少年年纪不大,但是各个精神头都很足,行动整齐划一,对于高怀远任何吩咐,都执行的一丝不苟,而且别看年纪不大,走起路来,却有点虎虎生风的架势,邢捕头也是个练家子,终于看出,这帮少年举止之中,透出着一种力量,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于是开始对高怀远的话有些相信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他还是决定,要试试这些少年的本事再说,于是转身对自己的一个手下叫道:“李老六,你先出来,看看高少爷的手下拳脚功夫如何吧!” 一个一脸大胡子的捕头站了出来,对高怀远抱了抱拳,没有说话,而是用有些轻蔑的目光挑衅一般的看着对面这些在他眼中有些乳臭未干的少年们。 高怀远认识这个李老六,这家伙很壮实,擅长一些长拳,算上是邢捕头手下的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于是转身对自己这边的少年们叫道:“黄严出列,你来请教一下李大哥的拳脚功夫,记住,要主意分寸,小心一些,李大哥的拳头可是很厉害的!” 黄严这次不能跟着高怀远出去,正郁闷着呢,一听高怀远先让他出来,于是立即高兴了起来,身形一蹿,便蹦到了场中,对李老六很客气的施了一礼道:“小子黄严,特来请教李大哥的拳脚,还请李大哥手下留情!” 李老六一看黄严利马的动作,便有点警惕了起来,而且他看到黄严年纪不大,站定之后,下盘却十分稳健,但是一想对方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有多大本事呢?于是大大咧咧的摆手道:“小兄弟客气了,我们比划比划好了!你先动手吧!” 黄严是个猴儿精,看出这个李老六有点瞧不起他,于是心中暗笑,这一年多来,他可是跟着高怀远没少打煞力气,而且在拳脚上历练不少,因为高怀远告诉他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了拳脚的功夫,因为许多时候,一旦动手,你手头上可能没有合适的家伙,靠的还是拳脚打人,所以他们这些人除了锻炼力气之外,在拳脚上都狠下了一番功夫。 这个李老六看不起自己,正好可以阴他一把,于是笑道:“那小子便多谢李大哥了,看拳!” 话音没落,黄严便身体暴起,挥拳朝着李老六的胸膛打去。 李老六看到黄严的动作,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家伙说打就打,一点也不手软,而且出拳快的吓人,别看动作简 单,却非常实用,而且从他的速度上看,拳力也绝不会太小,挨上一下的话,被打个跟头都是客气的! 李老六有些措手不及之下,于是被逼得不得不赶忙后退躲避,可是他这一退,便失去了先机,黄严一击得势,于是便得理不饶人,双拳挥起,暴风雨一般的朝着李老六全身罩了过去,同时脚也没有闲着,配合这双拳,连环踢腿,踢向了李老六的全身,这还要拜高怀远的教导,拳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如此一来,暴风雨一般的攻势,顿时将李老六逼得不得不狼狈招架,步步后退,就这身上还挨了两脚,要不是他体格健壮的话,铁定已经被黄严给当场撂倒了! 李老六这才知道,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个黄严了,这下算是吃亏大了,自己人高马大,反倒被黄严这小子压住了势头,打得不亦乐呼,于是强忍这挨了黄严两脚之后,把腰一拧,挥拳用力朝着黄严击去,试图一拳打翻黄严,讨回一些面子。 众人看到李老六这么干,挺着硬挨黄严两脚,趔趄一下,没有被踢倒,全力反扑,要一拳打翻黄严,都吃了一惊,这李老六胳膊比上常人的小腿一般粗细了,有两膀子好力气,而且这一拳毫无花哨可言,如果让他一拳打实的话,少说也有几百斤的力气,以黄严的身材来说,保准能将他一拳打飞出去,于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生怕李老六真的打伤了这个黄严就不好对高怀远交代了。 但是高怀远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反倒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时场中的形势果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众人都在担心黄严被李老六打飞的时候,黄严却忽然一侧身,躲过了李老六这一拳,而李老六这一拳是含怒而发,用的力气有些大了一些,也正在担心打死了黄严不好交代,拳势使的有些老了一些,黄严趁着这个机会,一下欺入了李老六的前,一把抓住了李老六用老的手臂,这下让李老六顿时大惊失色,他擅长的是长拳,被黄严一下欺到了内圈,便没办法了,结果只见黄严一拧身,将李老六的胳膊担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借势猛然后背一弓,立即将李老六硕大的身躯,给背起来猛然摔了出去。 李老六在众人和他自己的一声惊呼之中,立即腾空而起,重重的朝着前面空翻了个跟头,摔了下去,高怀远见势不好,身体猛然发力,窜入了场中,硬是在李老六摔倒之前,一把拉住了李老六的一支胳膊,生生将李老六平摔的身体,给拉直了起来,让他的双脚先落了地,蹬蹬蹬又朝前踉跄了几步,才收住了脚步,脑门上出了一头的冷汗。 要不是高 怀远临危出手相助的话,他今天可就算是将人丢到了家了,这一跤要是摔实的话,丢人不说,恐怕一下也能把他摔个七荤八素,不受伤也要浑身疼上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幸好高怀远最后关头,助他了一把,才没有让他受伤出大丑,于是赶紧转身过来,插手对高怀远连连称谢,他知道,高怀远这是在给他留面子,所以很是承情不过。 “黄严,给我归队!怎么能如此对李大哥呢?下去我再收拾你!” 高怀远对正在微笑看着李老六的黄严训斥到。 黄严赶紧过来给李老六道歉:“哎呀!实在对不住呀!小子我实在太没分寸了,险些伤到李大哥,还望李大哥多多包涵才是!” 俗话说的好,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已经道歉了,李老六还能说些什么呢?于是赶紧尴尬的说道:“黄老弟果真厉害,是我小看你了,和着该丢人呀!呵呵!厉害,果真厉害!” 他这也算是服输了。 黄严首战获胜,立即让这边的少年们士气大振,各个面露喜色,只是有人心里面稍微有些疑惑,昨天黄严刚挨了鞭子,咋滴今天就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呢?这小子难道是小强乎? 这一下别说他不敢小看黄严这帮少年了,就连邢捕头也放心了下来,他虽然看出,黄严这个小子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厉害,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李老六给放翻了,可见手头功夫十分扎实了,这接下去,便再考量高怀远的这帮少年护院,就没什么意思了,看看连这个黄严已经这么厉害,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差太多去。 而且刚才从高怀远出手相助李老六那一下,邢捕头也一眼看出,高怀远身上的功夫,要比这个黄严还要高出许多,单单是他的动作之迅速,随手一带便生生将平摔的李老六偌大的身躯,轻松带直这一下,便知道他这个人力量和速度都相当厉害,邢捕头自问如果刚才自己处于高怀远的位置上的话,能不能也如同他一般,接住李老六,不让李老六出丑,结果是令他沮丧的,因为他目测了一下之后,知道自己换在高怀远的位置上,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李老六的身体的,这下他便知道,这个高怀远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起码要比自己要高出一些! 于是他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这帮人了,赶紧止住身后还要出战的手下,小声对他们说道:“别出去显眼了,高少爷手下这帮少年厉害的很,不用再考量他们的功夫了!省的咱们丢人!” 他手下一个身形利落的捕头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倒不见得,他们手上功夫不错,谁知道刀枪功夫如何呢?去和贼人拼杀,要的是真刀真枪的打杀才行,别到时候只会拳脚,吃亏了找谁说理去呀!”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说话的捕头,知道此人名叫张梁,善于使刀,也是邢捕头手下的一个得力人手,于是笑道:“张大哥说的极是,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个人善于使刀,不妨张大哥就考量一下他如何?” 张梁闻听,立即走入了场中,对高怀远插手说道:“那张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道这次是哪位小哥出来呢?” “周昊出列!” 高怀远一扭头对自己这边的少年叫道。 周昊闻听立即大步走入了场中,插手道:“周昊在!请少爷吩咐!” “你来接张大哥几招吧,小心一些!虽然刀枪无眼,但是记住,这都是咱们的朋友,要知道分寸!” 高怀远对他吩咐到,周昊当初可是亲自跟着三山散人学过刀法的,而且他十分刻苦,经过这一年多的浸淫,在刀法上绝不落下乘,高怀远经常会和他过招,知道周昊的本事,也不担心他会出丑。 周昊点头答应,他没黄严话多,转身对张梁躬身施了一礼之后,便双脚站定,缓缓从腰间拔出了单刀,微微举起,将刀贴在胸前,挺胸直视着张梁,等张梁拔刀。 张梁看着周昊的动作,立即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而且看到周昊身子不动如山一般,手中的单刀举起,手臂一点也没有抖动,仿佛是一株青松一般挺拔,很有一些威势,才知道高怀远手底下的这些少年中还真是藏龙卧虎,随便点出一个,都不是瓤茬,于是也不敢托大了,赶紧转身面对周昊,从腰间拔出了他的腰刀,手腕抬起,将刀头指向了周昊。 这一次张梁接受了刚才李老六的教训,没有等周昊先出手,而是点点头对周昊示意之后,便立即发动了攻击,挥刀朝着周昊扑去,省的又被人家给压住,最后被打得狼狈不堪。 这个张梁果真有点自傲的本事,这把刀使出来之后,虎虎生风,顿时挽出了一团刀花,朝着周昊滚去,周昊双眼紧盯这张梁的动作,缓缓的眯缝了起来,当张梁快要冲到他身前的时候,才动了起来,猛然朝前一扑,抢上前抬手挡住了张梁的一刀。 当啷一声兵器交击之后,两个人便打在了一起。 如果说从力量和用刀的老练上来说,周昊肯定不是这个张梁的对手,但是周昊贵在灵活性比张梁要好许多,而且 他可是高人指点出来的,刀法自然比张梁的刀法要大气许多,出手速度也要比张梁快一些,这样便弥补了他的不足之处,两人一交手,便杀了个旗鼓相当。 张梁心道不好,因为他和周昊一交手,便知道周昊是经过高人指点过的,手中使的这套刀法,十分厉害,不似自己这样的普通刀法,自己虽然在经验和力道上要比对方强一些,但是却没法控制场上的主动,速度上无法压住周昊,这一来便吃了大亏。 要知道真正的格斗,绝不像后世武术表演那么花哨,动不动就打上半天,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很是好看,但是放在这个时代,技击之术讲究的就是快字,双方一交手,两三招就要见出分晓,哪儿可能杀个几十几百个回合,才见胜负呀! 所以两个人当当当的交手几招之后,周昊和张梁同时便分开,跳到了两边,都收住了自己的刀,如果是不会功夫的人看的话,估计还看不出谁胜谁负了,但是像高怀远、邢捕头这些人,却都是明白人,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道道。 这一次又是周昊获胜了,因为刚才他和张梁交手之中,使了个粘字诀,拖住了张梁的刀,令他无法收刀,然后又利用自己的快的优势,在张梁的小臂上拍了一下,便跳到了一旁,动作很快,却没有伤到张梁。 张梁知道,假如两个人真的是沙场上动手的话,自己这条胳膊便算是已经完了,顿时羞臊的无地自容,赶紧收刀低头对周昊说道:“张某多谢这位小哥手下留情,周小哥刀法果真厉害,只是不知道周小哥师从何人,居然如此犀利!张某佩服!” 周昊也立即还礼道:“张大哥客气了,小弟只是取了个巧罢了,哪儿有张大哥说的那么厉害,至于在下的师傅,因为家师从来就没有答应收我为徒,故此不敢说是他的弟子,请张大哥原谅!” 听周昊这么一说,张梁心中不由凛然,周昊这样厉害了,他师傅还不肯收他为徒,可见他的师傅定不是个凡人,于是也不追问,赶紧客气了两句,退回了邢捕头的身后,再也不敢托大了! 当邢捕头这边连输两阵之后,这场考量便不再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现在邢捕头这边的人算是知道了高怀远这帮少年护院的厉害,再也不敢小瞧他们了,只是对高怀远哪儿搞来的这帮小子,觉得有些好奇,不过想想高怀远本身也是有功夫在身,也就不再深究什么。 不过高怀远既然露了这么一手之后,对邢捕头也不再藏着掖着,为了让他们放心,索性让这些少年们当着邢捕头的面 ,演练了一下合战之法,刀盾手、长枪手、弓箭手们相互配合,在小院里面展示了一番,让邢捕头他们再次开了眼界,这些人也算是武夫,但是比起当兵的来说,他们更讲究的是个人能力,身上都会点功夫,对于配合方面,并不擅长。 可是看过了高怀远的这帮少年护院们的演练之后,他们才知道,这帮小子们相互之间配合的相当默契,弓箭手远攻、长枪手中距离阻敌、刀盾手防守掩护并且近身相搏,进退有度,合作无间,在高怀远的喝令下,如臂使指一般,毫无拖沓之感,让这帮捕头们连声叹服,以邢捕头这样的内行一看,便知道这些少年平日里便没少习练这种战阵之术,要不然的话绝对不会配合如此只好。 而且他也知道,别看自己带的这帮人,平日里看起来在大冶县内很威风,假如让他们同样的人数,去对上高怀远这支少年护院队的话,估计自己会被他们打得一败涂地,跑的快的话,还能捞条小命,跑的慢的话估计就交代了,这次带上这帮小子去缉捕那些凶犯的话,有他们的加入之后,自己这边的实力将会大增许多,甚至可能要依靠这帮小子们充当主力也说不定呢! 眼看该让邢捕头看的,也都看过了,高怀远对邢捕头问道:“不知道现在邢捕头可还对在下的这帮护院们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没想到呀!高少爷还是个练兵的高手,以高少爷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真不知道高少爷以后将会有多大的成就,如果高少爷能投军的话,依我看,高少爷绝对能成为武功盖世的大将!” 邢捕头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第六十章 贼窝 保安镇在大冶县西北方向,离大冶县城大约有四十里地左右,为了追查这帮悍匪的下落,邢捕头和高怀远商议之后,第一站便选在了保安镇这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他听高怀远的意见,所有人都化装成普通百姓或者是走货小贩的样子,并且分头上路,沿途一边打探消息,一边朝保安镇前进。 而高怀远还是一副平日的打扮,身边跟着薛严,倒是不像个富家子,更像是个采购货物的商家子弟,反正前段时间,高怀远就这打扮,在附近到处收购动物的肥膘等做肥皂的原料,就这幅打扮,也没有特意化装,但是越是这样,反倒越是显得真实,毕竟他不是捕头,到这里之后,又比较低调,很少外出没事闲逛,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倒是邢捕头装扮成了个贩肉的屠户,和高怀远走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是有点两家商铺结伴而行的意思。 这可是他前世的经验,想要侦查办案,穿一身公服,是查不到什么好的线索的,化装侦查,那才是基本功。 而薛严之所以会跟着高怀远,是因为在高怀远出发的时候,薛严默不作声的就这么坚决的跟着他,任凭高怀远如何斥责,也不还嘴,不答应,弄得高怀远也没办法,只得让他跟着好了,但是心中还是颇有点感动,知道薛严这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后来想一下,薛严以前也是干这买卖的,保不准这次还能给他帮上忙,于是也就不再强令他留在老宅了,这一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黄严这个猴精成了高家老宅的老大,可以作威作福几天了。 至于那些少年,高怀远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全副武装,扛着枪、挂着刀、背着弓箭来保安镇了,出发之前,让他们把武器都放在了自己的车上,而他们都换上了一身破烂衣服,装扮成流浪少年,三五成群的上路,分头到保安镇之后,在镇东土地庙集中,顺便一路上也配合捕头们查探一下有关那些贼人的消息。 这些少年以前都是流浪儿出身,所以干这个事情是不用担心他们扮不像的,只有周昊没当过流浪儿,不过他家也不是什么富裕户,听高怀远这么吩咐之后,众人既感到兴奋,又觉得新奇,毕竟他们还是少年,童心未泯,觉得这个事情还真是有点好玩儿,于是在老宅这边搜罗了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之后,又撕扯了一番搞得更加破烂,管它大小是不是合身,往身上一套,再去炉膛里面抓把炉灰朝脸上一抹,便立即都恢复成了以前来高家之前的那副德行,然后将自己原来的衣服找块破布一包,背在身上,便拖了跟棍子出了高家,嘻嘻哈 哈的两人一伙三人一群的朝着保安镇而去,谁要是说他们不像小叫花子的话,那还真是神仙了! 邢捕头对高怀远的这些建议从善如流,全部照办,而且对高怀远的这种办法,很是佩服,觉得这样才像是查案,以前自己一帮人难怪抓不到贼人们,想想就觉得惭愧,自己带着一帮咋咋呼呼的捕役一路吆喝,即便是遇上贼人,贼人也早就跑没影了,这倒不是他不知道便衣查案的办法,而是平日里习惯了招摇过市,那样做也只能威吓一下地方上的地痞无赖,真是遇上了这种事情之后,平日里的那种做派也就成了坏事的由头了。 所以这次高怀远问过了他们查案的细节之后,给他们点了出来,让邢捕头这帮人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这次出来,都收敛了起来,按照邢捕头的吩咐,化装了一番,才各自上路。 高怀远之所以要第一站选保安镇,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他的理由的,原因不过有二,一是保安镇这里,是歹人最早出没过的地方,而钱家庄就在保安镇以南不远的地方,二就是保安镇离两个捕役失踪的娘子湖不远,所以歹人的老窝很可能就在保安镇附近,范围再缩小一些,甚至可以说很可能就在娘子湖一带。 而且从以前几次歹人犯案的地域上来看,这些悍匪作案虽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但是也并非全无规律可言,整体上分析之后,可以发现最多的便是在大冶县西北方向犯案次数最多,所以高怀远分析了这些情况之后,以他前世的经验,加上薛严在一旁帮忙分析,最终将主要怀疑的地点,便集中在了保安镇以西的地带。 这一路行来,高怀远也不着急,和邢捕头一起,走走停停,遇上了路边的茶棚,便停下来进去喝一杯茶,顺便以打听买卖的口气,和茶棚里面的路人或者是老农们攀谈一番,附带着也说一些有关这段时间大冶县那帮悍匪的事情,勾起人们的议论,从他们的话语之中试图探听一些消息。 但是一路走来,却是一无所获,至多也就是听了一些没边没沿的传言罢了,高怀远试图从这些传言之中发掘出来一些东西,但是最后却不得不放弃了,因为什么事情到了老百姓口中,口口相传一段时间之后,就成了神话故事了。 邢捕头因为没有什么发现,越走神色越是郁闷,要知道,他的压力确实不小,像这种事情,上面是限定时日破案的,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破案的话,那么他这个好不容易才混上的捕头,就不要想再干下去了。 “邢大哥莫要着急,那些悍匪毕竟不是什么 神仙,只要他们作案,便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只要我们耐心一些,定会将他们一举擒获,为民除害的!” 高怀远走到闷闷不乐的邢捕头身边,宽慰他到。 “多谢高少爷,都是在下无能,让弟兄们跟着一块费尽,要是我当初就照你的办法做的话,估计这些匪盗早已被我等拿获了!现如今还要劳动高少爷跟着咱们一起出来,邢某实在是汗颜呀!” 邢捕头苦笑一声,对高怀远称谢到。 “邢大哥何出此言呢?为民除害当是高某分内之事,邢大哥不必和我客气,能给邢大哥帮忙,也是在下的荣幸呀!不要多想了,我们还是先到保安镇,看看其他人打听到什么消息吧!” 高怀远客气到。 三人赶着骡车,一路上开始有说有笑的朝保安镇走去,邢捕头被高怀远开解了一番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和高怀远说起了一些他所知的人情世故,让高怀远又对官场上的一些事情加深了一些了解。 当他们走到保安镇之后,在一个客栈暂时落脚,然后邢捕头和高怀远分头各自找自己的人查问消息。 天黑之后,高怀远和邢捕头在客栈之中再次碰面,让薛严在门外守住房门之后,高怀远对邢捕头抱拳笑道:“恭喜邢大哥!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 邢捕头闻听一喜,赶紧问道:“此话怎讲?我那边的人可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呀!” 高怀远拉邢捕头坐下,边吃便说了起来:“这就是少年有少年的好处,我那些少年护院们,扮成小叫花子一路走过来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所以他们能打听出来的事情,要比我们多不少,这件事之所以说有眉目了,主要是他们中有两个人在镇子南边,碰上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喝多了,而且采办了不少的吃的东西,正出保安镇,朝娘子湖方向走。 因为他们不留意我这两个家仆,所以说话有点口无遮拦,无意中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说什么过几天再到外面干上一票,还有什么小娘子够味道之类的话,让我的人听到了,于是便留意上了他们。 这两人不是本地人,其中一人脸上用头发遮挡着,仔细观察之后,发现此人脸上有刺字,像是个配军,而且这两个人身上都藏有家伙,不似是什么好东西,保不准可能和那帮贼人有关系! 现在我的人已经悄悄的跟上了他们,明天或者后天,大概会带回来消息,邢大哥还是先安心在这里等上一天,看看他们带回来的 消息是否有用吧!” 事情往往就这么巧,因为高怀远的人都是一些少年,又打扮成小叫花子,所以一般人说话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结果是他们刚到保安镇,便在这里碰上了那两个家伙,事情顺利的让高怀远都觉得出奇。 邢捕头闻听之后,果真大喜过望,于是连连对高怀远称谢,两个人聊了一阵之后,吃罢饭各自休息不提。 就这么一直在客栈之中等了足足一天时间,到了第二天深夜,费文龙带了一个少年来到了客栈。 高怀远听到客栈门口一阵喧闹之声后,立即出了房间,朝门口走去,结果正好看到费文龙和另外一个少年正在和客栈的小二争吵。 原来客栈的小二正要打烊,却看到俩小叫花想要闯进他们的客栈,于是伸手拦住了他们,要将他们赶出客栈,结果费文龙便和这个小二争吵了起来。 “小二!不要难为他们,他们是来找我的,让他们进来吧!” 高怀远立即出言对小二吩咐到,同时摸出了几个大钱,塞到了小二的手中。 这小二一看有人应声,而且看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却气度不凡,加上得了赏钱,于是屁也不放,便赶紧让开,让费文龙两人走进了客栈。 当高怀远将费文龙二人带回屋中之后,关上了房门,邢捕头立即便兴冲冲的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问道:“这位小哥,可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费文龙也面带喜色,赶紧对高怀远和邢捕头施礼道:“恭喜邢捕头,恭喜少爷!果真如少爷所料的那样,这帮贼人还真是就藏身在娘子湖附近的山里面,而且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老窝!” 邢捕头和高怀远都大喜过望,事情进展的顺利程度,让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仿佛像是听评书一般。 “你们快快讲来,那些贼人到底藏身何处?具体情况如何?” 邢捕头喜出望外,赶紧对费文龙二人问道。 “这事儿还是让李二狗说吧,这次发现贼人就是他的功劳,昨晚便是他跟着贼人找到了他们的老窝!” 费文龙将身后的一个少年推了出来。 这个李二狗平时看起来一脸的木讷,是那种不善言谈的类型,可以说是三脚跺不出一个屁的主,但是平日里却是最能吃苦的一个人,当费文龙将他推出来之后,他躬身对高怀远施了一礼,才开口说道:“他们就在娘子湖边的陈家嘴附近,大致有二三十 个人,很小心,有船,狡猾的很!” 李二狗说话很简单,但是却大致说清了那帮贼人的情况,邢捕头和高怀远都听明白了他的话,于是相视而笑了起来。 知道了这帮贼人的落脚地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再在保安镇呆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高怀远和邢捕头又仔细询问了李二狗一番之后,发现这帮贼人确实都是老手,难怪找不到他们,原来这帮人平日都藏在湖边的山里面,还在湖边藏了小船,随时都可以从水路逃走,还在院子之外留了暗桩,可见这帮家伙狡猾的真是可以了。 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后,邢捕头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和高怀远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连夜赶往娘子湖,查看那里的情况,伺机动手,拿下这帮贼人。 高怀远也没反对,尽快了结了这桩事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带上薛严、费文龙等人,连夜会账,悄然离开了客栈,并在镇东的破庙里面会和了周昊等一帮少年,连夜赶往了娘子湖畔。 天亮之后,邢捕头和高怀远一行人便到了娘子湖畔贼人落脚的老巢陈家嘴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人都藏身在了湖边的芦苇丛之中,远远的监视着陈家嘴小山里面的那个贼人的老宅。 看完了这里的地形和那个老宅的情况之后,邢捕头和高怀远都有些头疼,照李二狗所说的情况,这些贼人至少要有二三十个之多,而他们整日藏身在山坳的老宅之中,根本就不出来,而且这座老宅有一道高墙将宅子围住,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具体里面的贼人如何布置,他们从外面根本无法看到,而且如果他们强攻的话,这道高墙将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对手如果据墙而守的话,很可能给他们这些人造成不小的伤亡。 而在老宅旁边不远处,便有一个水湾,贼人一旦受惊,放弃老宅逃走,很快便可以跑到水边,登船逃入湖中,一旦贼人逃入湖中的话,娘子湖水面很大,而且沟壑纵横,有无数的水湾可供他们躲藏或者逃走,到时候如果再想抓他们的话,恐怕就算是调来一两千人的兵马,也不一定能再抓得住他们了! 仔细观察之后,高怀远凭着他敏锐的视力,又发现水湾里面也有两三个人看守,如果想潜到大宅外面的话,就会被这些人发现,这还不包括他们没有发现的暗桩,事情真是棘手呀! “管他娘的!咱们只管杀过去,他们是贼,咱们是官,只有他们怕咱们的份,咱们还能怕他们不成?赶紧抓住这帮贼人,给老三他们报仇!” 李老六是个莽汉,看到找到了贼人的老巢之后,便有些按捺不住,压低了嗓子对邢捕头说道。 “你是猪呀!咱们这么杀过去,别说抓住抓不住他们了,要是他们也有弓弩的话,咱们到不了大门,便被他们给射成刺猬了,你这厮想死,也不能让弟兄们一起这么去死吧!滚一边去,让我想想再说!” 邢捕头一脑门子的黑线,对李老六小声骂道。 李老六被他一通臭骂,立即闭嘴不言语了,老老实实的蹲在了一边,嘴里面叼了一根芦苇生闷气去了。 高怀远笑了笑,没有说话,随手编了个芦苇帽子,戴在头上,伸头又朝贼人的老巢方向望去。 “要不然的话,咱们派人去保安镇,找当地的耆长,带上一些壮丁过来,人多一些,也好办事,现在咱们的人手不算多,动起手咱们在明,贼人在暗,难保不会吃亏呀!” 这个时候张梁也开口对邢捕头建议到。 邢捕头沉吟了一声,神色有些紧张,他们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死了的话,虽说县衙会给一些抚恤,但是那点抚恤,远不足让他们的家人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能安妥一些,他还是想安妥一些,毕竟缉捕匪盗这活儿平时看起来威风,有时候随时也会丢命的。 “我看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多找一些人过来帮忙,倒是也不错,毕竟这里有点易守难攻了一些,咱们这些人手确实有点少了点,而且还不知道贼人那边有没有扎手的硬茬子,要不然张梁你去跑一趟吧,到保安镇找耆长调一些民壮过来帮忙也好!” 邢捕头心里面有些活动了起来。 “不妥……” 高怀远忽然说道。 第六十一章 夜袭敌巢 就在邢捕头和张梁想要去保安镇再找一些当地的壮丁过来帮忙的时候,高怀远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 “邢大哥且慢!在下以为这么做不妥!” 高怀远赶紧小声拦住了正要起身折返回去的张梁道。 张梁现在对高怀远也不敢小觑,这一次能这么快便找到贼人的老巢,都是高怀远这边的人的功劳,而且他们也发现,高怀远在缉捕贼人方面,表现的比他们这些专门干这一行的家伙们还要老练,更是拿高怀远不敢小看,于是赶紧又蹲了下来。 邢捕头瞅着高怀远小声问道:“高少爷觉得有啥不妥的?赶紧给咱们说说,你有啥好办法没有?” 高怀远沉吟了一下之后,对他们分析道:“保安镇那边最好不要去,因为这次咱们过来之后,我的人发现,这帮贼人平日里补充食物,应该都是在保安镇采办来了,保不准保安镇也有他们的人在,假如张大哥去保安镇找耆长调民壮过来的话,搞不好就打草惊蛇了,他们的人一旦得知,定会想办法通知这帮贼人,贼人便会立即逃走,这样一来,反倒是误了咱们的大事,所以眼下最好不要去保安镇找人帮忙!至于人手方面,咱们这边这些人也不见得就不行,让我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干掉这帮贼人们!” 邢捕头和那些捕役们一听,觉得高怀远说的有道理,贼人能隐身在这一带,说明他们对这一带很熟,要是从保安镇调人的话,还真就说不定会惊动了他们,到时候他们蹲在这儿,等于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于是邢捕头同意了高怀远的意见,不再考虑去保安镇找人帮忙了,但是具体该怎么解决这些贼人,他们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便又将希望寄托在了高怀远身上。 高怀远找了一个可以更好的观察贼人老巢的位置,趴在哪儿瞅了半天,然后慢慢的爬了回来,看看天上的太阳,然后对邢捕头等人说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多少有点冒险了一点!如果能出其不意的话,倒是不愁干不掉这帮贼人!” “哦?那高少爷您快给弟兄们说说你的办法吧!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邢捕头他们立即高兴了起来。 高怀远于是将邢捕头、张梁、周昊、薛严等头目给招到了一起,小声的对他们说了起来,并且拿了个小木棍,在地上比比划划…… 不多时众人纷纷点头,然后留下人继续在这里盯着贼人的老巢,其他人缓缓的退到了远处的一片林子里,纷纷拿 出一些干粮,就着水囊吃了些东西,然后倒头便睡,昨晚一夜没睡,这些人也都有些乏了,所以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刁二站在院子的墙头上,不时的朝着外面扫视一番,但是却没有注意到远处树林中飞出的那些鸟群,心里面还在暗自琢磨。 上一次他纠结了靳黑虎,想要找高怀远报复一下他,出一口胸中的恶气,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靳黑虎不但没有帮他出气,连他自己都折了进去,反倒被高怀远擒获,送到衙门砍头示众了,而他自己也成了大冶县通缉的对象,不得不落荒而逃,一支跑到了几百里之外的永兴县,才停下了脚步。 可是他逃得实在仓惶,一路上只敢走小路,偷鸡摸狗的度日,搞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到了永兴县之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又没有啥谋生的手段,于是只得找到了当地一帮贼人,继续落草为寇,当了匪盗。 这帮匪盗的头目名叫杨通,也是个狠人,手底下聚拢了百十号游手好闲的家伙,专门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买卖,刁二投了他之后,便在他手下当了一个小喽啰,和着也该刁二倒霉,刚到了杨通手下,没有多久,便因为杨通的行为,激起了民愤,永兴县当地官府,调集了官兵,突袭了杨通的寨子,结果百十号人被杀被抓了多一半去,杨通也算是个狠角色,居然愣是带了他们二三十个人冲杀了出来,但是再也不敢在永兴县落脚了,只好另找地方落脚。 刁二命大,又逃过一劫,于是便给杨通出主意,让杨通领人先到大冶县一带落脚,他在大冶县比较熟,知道娘子湖水面大,地形复杂,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而且他还在这一带混过,于是便带了杨通等人,一路落荒,逃回了大冶县,并在这里,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将这个宅子的人都给杀了之后,占了这个宅子,当他们的临时老窝。 而杨通对这个地方很是满意,觉得比起以前他在永兴县的老巢还要稳妥,于是便在这里呆了下来。 刁二知道自己虽然在这一带熟,但是却不敢轻易出去露面,毕竟他是当地通缉的要犯,一露面保不准就被人给认出来,到时候引来了官府的差役就大事不妙了,于是找到了当地一个狐朋狗友,入了杨通的伙,专门负责在保安镇给他们供应食物之类的东西,而他自己留在这个庄子里面,专门给杨通出谋划策,指点他们在大冶找那些有钱的大户下手,干一些杀人越货的买卖。 结果一个月下来,他们连连得手,赚了不少的钱,温饱思淫欲,他们还抢来了几个美貌的女子,专门供他 们发泄兽欲,倒也过得很痛快。 本来他还想请杨通为他出气,去找高怀远的晦气去,但是上一次,他被高怀远吓的够呛,怕这一次杨通又栽到高怀远的手里面,所以迟迟没有敢唆使杨通去找高怀远的麻烦,而且前些天,他们发现了两个捕役,出现在了他们老巢附近,杨通这个狠货,生怕自己行踪暴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带人干掉了这两个捕役,沉到了湖里面,来了个消声灭迹。 但是此事也让他们警觉了起来,生怕招来了官府的人,于是这些天在干了一票之后,便都收拢回来,躲在了宅子里面,不再轻易出手,反正他们这段时间也捞的不错,吃喝女人都不缺,日子倒也没觉得难过。 只是杨通这个人,在受到了上一次在永兴县的教训之后,小心了许多,对手下的这些人管束的很严,不许他们出去晃荡,省的被当地人发现他们的踪迹,所以才会让邢捕头他们疲于奔命,却找不到他们的影踪。 而且杨通还命手下这些人不间歇的在庄子周围值守,随时有风吹草动,便立即逃入湖中,今天下午,刚好是刁二值守墙头,趴在墙头上面四处观望,无聊的要死,于是心里面又开始琢磨,过段时间还是要找高怀远报复一下,那个高怀远现在肯定有钱,而且他的那个小丫头长的也漂亮,弄回来要好好的享用一下,出出心头的恶气。 趴在墙上小半天,眼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终于等到轮换的时间了,可是刁二等了半天,却没见有人来接他的班,于是便下去找人来接他的班,可是当找到了接班的家伙后,却发现这厮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于是便找杨通,让他安排人接自己下来。 杨通斜眼看看刁二,随口答道:“既然这样,你就多值一会儿也死不了,这些日子,你天天在这儿养着,吃的快成了猪了,活动一下也好!后半夜有人会接你下来的!” 刁二被噎的够呛,但是却敢怒不敢言,这一帮人之中,就他自己是大冶县的人,却还不敢出去做事,所以被其他人很瞧不起,没少被其他人欺负,可是他还不敢说话,早知道这样的话,他都不带这帮人来这儿了,现在却要受他们的鸟气。 于是刁二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又摸了一壶酒,拖拖拉拉的回到了墙头上,一边吃一边喝了起来,这黑灯瞎火的夜里,说起来在墙头上值夜,又有啥用呀!还不如在外面的那个守着路口的暗桩管用,真他妈的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带着满腹的牢骚和不满,刁二在墙头上喝着酒,不知不觉之中 ,眼看夜色深了下来,院子里面的划拳声和女人小声的哭声也开始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也喝的开始迷糊了起来,趴在了墙头上,口水流了一墙头,却没有听到院外路口那个暗桩发出的一声闷哼。 高怀远一身黑衣,在夜色之中,顺着白天他观察的路径,悄无声息的潜行迷踪,一直摸到了庄子外面的路口处,并且听到了这里那个贼人吧嗒嘴的声音,这厮似乎正在嚼着什么东西,吃的正欢,于是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纵深从背后猛扑了过去,一把捂住这厮的嘴,从后心处狠狠的将匕首扎了进去。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而且这帮贼人确实该死之至,高怀远强压住自己的紧张情绪,手起刀落,将匕首深深的通入这个暗哨的贼人后心之中,这个贼人似乎命还挺硬,虽然被高怀远捂住嘴,却还是拼命的发出了一声闷哼,让高怀远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再惊动了院墙上的那个值夜之人。 他一直用力捂住这个贼人的嘴巴,让他不能呼吸,手中的匕首又拧了一下,感觉到一股温热发粘的液体喷在自己的手上和身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虽然这是他第二次杀人,但是还是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样在他手中被结束了,两个人连认识都不认识,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杀了他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惊悚的感觉。 但是很快他便调整好了心态,告诉自己,这些人该死,犯不着同情他们,留着他们在这世上,也是浪费粮食,祸害百姓! 感觉到怀中的这厮已经停止了挣扎,身体软绵绵的朝下滑去之后,高怀远托着他的身体,缓缓的放在地上,然后拉着他,悄悄的将他拖到一旁的树林之中,尽量不发出声音,接着在夜色的掩护下,纵深窜入到了围墙下的黑影之中。 仔细的听了一下之后,高怀远放心了下来,他居然听到了墙上传来了一阵鼾声,原来上面的那个值夜的人,居然睡着了,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紧接着他对着树林中悄悄挥了挥手,立即又有两个黑影快速的蹿了过来,贴在了他的身边,正是邢捕头和张梁二人。 他们两人一起对高怀远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赞佩,这一次本来邢捕头要打前站,来解决掉庄子外面的暗桩的,但是高怀远看着人高马大的邢捕头的身材,最后还是主动请缨,充当了先锋。 其实要说今天的这个行动计划,除了高怀远之外,他还特意让贾奇也参与了出谋划策,来锻炼他一下,而贾奇也没让 他失望,在他初步构思了计划之后,在许多细节上面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让整个行动计划要完善了许多,这也说明,当初高怀远没有看错人,贾奇虽然当不了将军,起码当个合格的参谋是没有问题的,假以时日之后,他也一定可以成熟起来。 而整个行动计划的最关键的,便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先解决掉庄子外面的暗桩,不能出了任何差错,否则的话有一点闪失,便会惊动了墙上的那个值哨之人,肯定会惊动了里面这帮贼人,要是那样的话,整个行动就算是彻底完蛋了,硬打硬拼之下,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的性命呢! 而高怀远身上有轻身的功夫,动作迅捷麻利,远超过了像邢捕头和张梁这些捕役们,而且视力也超过常人,寻思了一番之后,高怀远为了自己也为了众人的安全,最终决定亲自下手,来干这件事情。 所以他让邢捕头和张梁二人跟在他的身后,利用他长久已来经常挨三山散人的揍,才锻炼出来的本能,避过沿途出现的那些树枝草丛,没有发出多少动静,在完全没有惊动贼人的情况下,摸到了贼人身后,干掉了这个家伙。 他的手段让邢捕头和张梁又从新认识了他,对他于是开始敬畏了起来,这个高怀远不但功夫不错,而且还杀伐果断,下手凶狠,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所以两个人在佩服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震撼。 但是这会儿可不是让他们去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必须和高怀远一起,摸到水湾那边,干掉了那里的贼人之后,才能将院子给包围起来。 在高怀远的引领下,邢捕头和张梁都抽出了短刀,握在手中,蹑手蹑脚的跟着高怀远在高墙黑影的掩护下,朝水湾摸了过去,今天晚上还真不凑巧,天上的月亮很亮,给他们隐藏身形,制造了一些麻烦。 但是幸好他们选的这个时间比较晚,那些贼人们到了这会儿已经都开始困倦了,警惕性都已经基本丧失,才给他们制造了下手的机会,他们三人尽量控制脚下不发出声音,一直从黑影中摸到水湾外,然后又借助茅草和小树的掩护,悄然摸到了水边,看到两个守着船只的家伙,一个躺在船上酣然入睡了,另外一个坐在岸边的树下,张嘴打着哈欠,嘟囔着时间还不到,为啥还没人过来接他们的班,也好让他们回去,找院里面的几个漂亮小娘子玩玩之后,睡上一觉。 正在嘟囔的时候,这厮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动静,于是想要扭头去看一下是谁过来了,心里面并没有感到紧张,还以为是他们自己人过来接他们了 呢! 但是当他头还没有扭过来的时候,便感到嘴巴猛的一下被人给死死捂住,然后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划了过去,顿时他便没法出声了,整个气管和脖子上的血管都被划开,气管里面发出嘶嘶的空气进出的声音,鲜血从被割开的血管喷射出去了好远,落在草丛中的草叶上面发出细微的洒洒声,他想叫,但是却已经叫不出来了,于是拼命的蹬着脚,试图叫醒正在船上大睡的那个同伙,但是随即心口上又是一疼,有人在他心窝上又捅了一刀,这下他便没力气在去踢腾了,渐渐的意识开始远离了他的躯体,倒在了河边的树下。 这一次高怀远没有出手,而是邢捕头下的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之事,犯不着让高怀远自己做完,而张梁在看到邢捕头得手之后,身体蹿起,轻轻的落在船上,船只随着他的落下,开始在水中上下摇晃了起来,他不敢怠慢,立即矮身钻到乌棚之中,一刀挥去,然后血光崩现,这个倒霉的家伙在睡梦之中,便被张梁砍下了脑袋,人头滚到了一旁,无头尸体的颈项之中大量的鲜血喷射在了船帮上面,又汇聚在船底,形成一个血泊。 而高怀远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墙头上面的那个人的身上,听着他的鼾声,心中算是安定了下来,到目前为止,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没有出任何岔子。 第六十二章 一网打尽 随着干掉了院子外面的这几个人之后,一群黑影纷纷涌出了草丛和树林之中,来到了院子外面。 周昊飞快的跑到了院子的侧门处,伸手用一根布带拧了几下,将这个侧门的门环紧紧的捆住,又找了跟短木棒插在布带中拧了几圈,保证拧的很紧,里面的人拉不开才算完。 另一边有捕役扑到了后院围墙处,那里没人值守,用他们随身携带的绳子,绑上的砍来的树杈,丢到了墙头上,挂住了墙头,然后拉住绳索,用力的爬上了墙头,然后又滑入了院子之中,落地的时候,不知道踩住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哗啦一声。 夜色里,这么哗啦一声响起之后,声音如同一把利刃,顿时将寂静的夜空给撕裂了一般,听得人无不感到心中一颤,于是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都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倾听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但是大家都楞了一阵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在这些个贼人没在院子里养狗,要不然的话,估计这会儿他们早就暴露了。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让人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邢捕头心中暗骂了一声,然后让几个弓手留在了前门处,交给了高怀远,自己带了剩下的那些捕役们,都朝后门跑去。 两个捕役弓手也拿出两个临时做的所谓的飞虎爪,悄悄的丢上了墙头,发出了两声啪嗒声,但是依旧没有警醒喝多了的那个刁二,于是弓手们七手八脚的顺着绳索爬上了墙头,一共带高怀远这边的人,上去了八个人,正在最后一个人还朝墙上攀爬的时候,突然发生了点意外。 喝多了的刁二忽然被强烈的尿意憋醒了过来,跐溜一声将流到嘴角边的口水吸了回去,揉着眼睛苏醒了过来,结果睡眼惺忪之中,接着明亮的月色,看到墙上爬上了几个人,于是神经一下绷紧了起来,放声便要大叫。 而这个时候,蹬墙的那些弓手都还离他有段距离,根本来不及干掉他,这下要坏事了! 而他的动作都落在了一直在关注着他的高怀远的眼中,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干好从周昊的手中接过来他的那副两石硬弓,见势不好,想也没想便立即开弓,抬手一箭便朝着刁二射了过去。 但是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刁二因为心中紧张,虽然没有搞清楚状态,但是本能的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狂叫了一声便朝墙下出溜,想要逃下院墙,这个时候,高怀远的箭也正好射到。 刁二命大,因为脚下打滑,趔趄了一下,本来是直奔他胸口的箭,一下射在 了他的肩窝处,箭支夹带着巨力顿时贯穿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带的朝后仰去,夹杂着他的惨叫声,仰面倒入了院子之中。 至此行动终于暴露了,高怀远立即挥手叫道:“快上房顶!” 那些弓手们立即明白了过来,纷纷站在墙上,纵深跳到了离高墙很紧的几间厢房的房顶上,抢占了高处。 不过现在暴露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了,后院的院门这会儿已经被头前跳入院子里面的捕役从里面打开,邢捕头带着一帮捕役立即从院门涌了进去,扑向了那些黑灯瞎火的房间之中。 这个时候也干好是刁二发现了他们,发出惊呼的时候,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将院子里面大部分贼人都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杨通正搂着一个抢来的女子,一丝不挂的睡在床上,猛然间从好梦之中被惊醒过来,浑身一激灵,一把推开了怀里面的那个女子,伸手便从床头的案子上抓过了一把虎头大刀,惊喝一声:“什么人在叫?” 接着又从床上扯过来一件衣服,披在身上,遮住了下体,要不然光溜溜的,总是觉得下面的弟兄不安全,然后便闯出了卧房,这个时候院子里面已经乱了起来。 接着月光,可以看到院子里面人影戳戳,一些他的手下惊慌失措的从房间中冲出来,结果立即被那些闯进来的黑影刀光一闪,便劈翻在了当门。 而这个时候,也有一个黑影朝着杨通扑了过来,举刀便砍,杨通急忙招架,双方叮叮当当的便打了起来。 这个杨通少年时候曾经喜欢舞枪弄棒,学了一身功夫,但是这厮却凭着一身功夫,不干好事,为祸乡里,有着一个花刀太岁的恶名声,后来因为伤了人命,官府要缉拿于他,便干脆拉了一帮地痞流氓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这手头上功夫还真不一般。 这个扑向他的捕役不是他的对手,结果三下两下便被他砍倒在了地上,杨通借着月光一看,这人穿的是便衣,也高不清楚他们什么来头,但是却知道,今天是被人偷袭了,于是大叫一声,挥舞起大刀连连逼开了两个试图砍杀他的捕役,狂叫道:“风紧扯乎!” 眼看这些人是从后面冲进来的,于是立即带着剩下的人朝侧门方向奔去,结果这个时候,房顶上忽然嗖嗖嗖的落下了一从箭雨,猝不及防之下,跟着杨通试图从侧门逃窜的几个贼人,立即中箭,扑倒在了院子之中。 而杨通凭借着功夫不错,愣是磕飞了一支射向他的利箭,窜到侧门结果 一拉,却发现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绑上了,眼看是从这里出不去了。 这个时候又有弓箭手盯上了杨通,开始朝着他放箭,试图将他射翻在地。 杨通一个赖驴打滚,避过了箭支,这个时候院子里面到处都是喊杀之声,杨通这才相信,今天晚上他们是被人给算计了,于是再也不敢耽搁,立即招呼了剩下的手下,拼死朝着正门方向突去。 其实这一次邢捕头和高怀远还是没有能算准杨通的人数,他们初时估摸着杨通这帮贼人,大概也就是二三十个左右,但是实质上,杨通的手下却超过了他们的预计,一路上从永兴县跑过来的时候,他又收罗了一些贼人,人数其实达到了近五十人,经过邢捕头带人一番突袭之后,还有房顶上的弓手们的射杀,这会儿干掉了一二十个,可是还是有二十多个贼人从最初的混乱之中逃生,跟着杨通冲到了前院,打开了大门。 杨通也知道,像这样的情况下,前门估计也会有人把守,所以留了一个心眼,让手下人跑在前面去开门,朝外面冲,自己落在了中间,先看一下情况,而且还防着从房顶上不时射下的箭支,这就是他多次能在官府追剿的情况下还安然无恙的原因,这厮确实够狡猾。 结果果真不出他之所料,几个手下拉开了前院大门之后,刚刚冲到门口,迎面便有几根长枪从门外刺了进来,几个家伙本来惊慌之中,便只有两个人手中拿到了兵器,当长枪刺入大门的时候,挤在一起的贼人躲无可躲,当场便被捅翻了四个人,一个人还被扎伤了肚子,惨叫着捂着肚子退入了院子。 混乱之中,杨通也搞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反正这会儿到处似乎都是敌人一般,眼看前门打开了,却还是被人看住,而后面还不断的有自己的人发出一声声惨叫,被射翻或者被后面追上来的敌人砍到在地。 杨通一咬牙,将大刀舞开,大吼道:“弟兄们,让开,跟着我冲出去!” 门内的那些贼人立即让开一条道路,让杨通冲在了最前面,杨通挥动大刀,舞成一团刀花,拼命的冲向了大门。 结果他刚到大门口,便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刺!” 接着便看到五杆长枪,同时从门外朝自己刺过来,他虽然自负有些本事,但是这门外的人动作十分整齐划一,他自信能躲开或者挡开两三杆长枪,但是五杆枪同时刺过来,他却不敢正迎其锋,强行收住脚步,愣是在最后关头,退了几步,并挥刀磕开了迎面的两杆长枪。 当收住脚步之后,杨通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门外来的是官兵不成?为何动作如此整齐?今天看来事情确实不妙了! 眼看都挤在前院门前,房顶上的敌人不断的放箭,随时都在他们中间制造着新的伤亡,而且冲进院子的那些敌人,也在解决了后院中的贼人之后,朝前院冲杀了过来,在这里等,只有死路一条,杨通也发了狠心,一把抓过了一个手下,把他当作挡箭牌,狂吼一声冲出了大门,这个时候外面又是一声断喝:“刺!” 又是五杆长枪一起刺入大门,杨通右手挡开了两杆长枪,左手拉住那个手下,挡在自己面前,剩下的三杆长枪几乎是同时捅入了这个手下的胸腹之中,那个倒霉的家伙惨叫了一声,被杨通便丢了出去。 趁着门外的枪手撤枪的机会,杨通一纵身便跳出了院门,挥刀便要朝挡着门的这些个枪手砍去,枪手中距离上有优势,一旦要是让敌人近身的话,就没多少防御的空间了,杨通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杀掉这几个枪手,让自己的人从院子里面冲出来,结果他刚一挥刀,抢到枪手近前,想要下狠手的时候,枪手身侧便有人叫道:“砍!” 紧接着便有五把单刀,闪动着寒光,同时毫无花哨的朝他砍了下来。 刀法很简单,就是下劈,但是就这样简单的刀法,因为是同时五个人砍过来,愣是让杨通不知道该如何躲闪或者招架,空有一身功夫,愣是使不出来,吓得他不得不放弃了攻击枪手的想法,飞身后退,接着又听到有人叫:“刺!” 接着五杆长枪便又朝他刺了过来,这下杨通快哭出来了,就这么简单的刺、砍,他愣是没有一点办法,生生的被人家愣是又给逼了回去,眼看不冲出去就是个死,杨通也豁出去了,狂呼着逼着聚在前院的这些手下,拼死朝大门进行冲击,他们因为平时作案,都带的是短兵器,没有一个人有长家伙,而且混乱之中,只有部分人拿出了自己的兵器,还小一半人空着手,而大门的宽度又实在有限,五杆长枪将大门封的严严实实,又是两次冲锋,结果还是一样,被捅翻了三个人之后,再次被逼回了院子。 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的贼人们也都被逼疯了,随手抄起一些能拿到的东西,掷出大门,逼退门外的那几个枪手,趁机发狂一般的再次冲出了大门,结果和杨通刚才一样,立即被配合长枪手的刀盾手给一个劈杀,便砍翻了两个,剩下一个命大跑了回来,结果屁股上还被枪手给捅出了个血窟窿,趴在了院子里面。 杨通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他手头上这二十几个人,面对门外的十个人,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被人家砍瓜切菜一般的放倒了小一半,用的只有两个动作,刺,然后是砍,他有一身本事愣是用不上一点。 这个时候邢捕头已经带着他的捕役们从后院杀到了前院,将这帮贼人给围了起来,邢捕头大喊一声道:“我等乃大冶县捕役,尔等还不快快跪下投降,难道想让咱们屠光了你们不成?” 这些贼人虽然干起坏事一个比一个手黑,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早已吓得腿软手软了,听到邢捕头的吼声之后,一些人吓得当啷一声便丢下了手中的刀,哭嚎着跪了下去,口呼饶命,看到不少人都丢下了家伙之后,杨通也绝望了,今天算是彻底栽了,前面有人堵着大门,后面有一帮捕役,天上还有一帮弓手盯着他们,他这会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再次逃出升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眼看已经没了逃跑的希望,杨通一咬牙,发狠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干了点什么事情,要是落在了官府手中,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刮了示众,与其被捕挨那么多刀活活疼死,还不如拼上两个够本,死的也痛快一些。 于是他狂吼一声,纵深舞刀扑向了正在喊话让他们投降的邢捕头,几个悍匪也明白被抓之后是啥下场,于是也都发狂一般,跟着杨通冲了过去。 房顶上的弓手们可没闲着,一看到他们这几个人临死还要反扑,便立即开弓放箭,顿时将杨通和他身后的几个人罩在了箭雨之中,可是人一旦发狠起来,箭支虽然射中了他们,他们也感觉不到疼了一般,身体顿了一下之后,只要是没射中要害的,还是带着箭支,跟着杨通扑向了他们对面的邢捕头一行人。 这些捕役们都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动作,看到贼人如此凶悍,立即跟着邢捕头一起舞刀和杨通这几个人厮杀在了一起。 杨通这厮果真是个凶人,身上挨了两箭,愣是跟没事一般,手中大刀片舞成一团烂银,疯狗一般的愣是让邢捕头一帮人一时间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这倒不是杨通就比邢捕头他们功夫强出太多的缘故,而是他现在已经心存死志,用的招式是只攻不守,邢捕头这帮捕役可是胜券在握,这会儿岂肯和他们拼命呀,于是一时间反倒被他们这几个凶徒给逼得节节败退了起来。 而房上的弓箭手因为双方纠缠在一起,也不敢轻易再放箭了,局面居然就这么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高 怀远带着周昊等枪手刀手都从大门闯了进来,高怀远一挥手,周昊和费文龙立即带手下将跪在地上投降的这几个贼人给看押了起来,并拿出绳子,将他们捆了个结实,丢到了一旁。 高怀远看着院子里面的混战,眉头直皱,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呀!于是他一把扥出了自己的强弓,搭箭开弓,瞄了一下,突然松手,只听弓弦嗡的一声,那支雕翎便立即离弦而去,直奔人群之中射去。 杨通正在发狂一般的逼着邢捕头等人步步后退,还伤了两个捕役,这会儿他又觉得有了一点希望,公人就是公人,毛病就是怕死,自己这一发狂,对方就拿自己没办法了,于是更加猖狂了起来,偷眼瞅准了一个空隙,打算逼开了这些捕役们之后,立即蹿到黑影里面,只要他动作够快,便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蹿出院子之后,便可以逃出生天了,至于身后的这些手下,他就顾不上了。 算盘是打的不错,可是他还没有能付诸行动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寒,似乎有东西逼到了身边一般,让他有些不寒而栗,混乱中他辨出是弓弦的响声,于是大惊失色,暗道这么混乱之中,对手还敢放箭,难道就不怕伤了自己人吗? 杨通想要侧身躲开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这支箭来的实在是奇快无比,根本不给他躲的机会,只觉得大腿猛然一震,一支箭便直接从他大腿后面钉入,贯穿了他的大腿,整枝箭几乎透过了他的大腿,带得他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头便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大刀片也丢了出去,还险些伤到了一个自己的人。 第六十三章 剪除后患 杨通一倒,剩下的那几个悍匪便不是邢捕头他们的对手了,嘁哩喀喳之下,便被邢捕头他们砍翻在了地上,眼看是都活不成了,而杨通还在地上挣扎,想要捡刀自刎拉倒,但是立即被李老六扑上来,一下压住抹肩头拢二臂用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下院子里面算是没了打斗声了,捕役们迅速的在院子里面搜索了一番之后,确定已经没有漏网之鱼之后,点上了灯笼火把,将院子照的通亮起来。 高怀远摆了摆手,周昊立即叫道:“列队集合!” 十几个少年立即迅速的在院子中排成整齐的一列,身体站的笔直。 这会儿其实这些少年也不好受,除了高怀远、周昊、薛严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其余的人还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事情,而且他们中大部分人,刚才一战之中,都尝到了敌人的鲜血。 人这种动物是有感情的,谁天生都不是战士,天生不会杀人,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让他们并不好受。 特别是费文龙等几个枪手,刚才他们几个堵着院门,捅翻的敌人最多,第一枪捅出去之后,手中传来的那种枪尖刺入人体的感觉,让他们差点手软,要不是来的时候,高怀远告诉他们,说什么都不能手软,要不然的话,他们马上就是下一个死的人,所以才强忍着心头的巨震,继续挺立在门口,一次次的按照高怀远的口令,将手中的长枪刺出。 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有点麻木了,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刚才进来的时候,看着门口那几具尸体,还有几个受伤没死的贼人,还有满地的鲜血,他们几个险些吐了出来,但是为了卧虎庄的面子,他们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了下去,不过鼻子里面闻到的还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胃里面不住的翻腾着,所以这会儿看上去,他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握着长枪的手和握着刀柄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而周俊这几个弓手的情况要好一些,毕竟是射箭,体会不到兵器如肉的感觉,不过他们从房上下来之后,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中箭者的惨象,一地的被砍烂的人体零碎,还是有个少年忍不住呕了起来,这会儿他们也和费文龙一样,脸色很不好看。 “都给我站直了,不要可怜这些贼人,他们不值得你们同情,第一次见血,就是这样的,谁都会觉得不舒服,那说明你们还都是人,你们今天都表现很好,而且你们是在做一件好事,为大冶县的老百姓除了一害!现在检查一下,可是有人受伤了吗?” 高怀远不去管邢捕头他们打扫战场的事情,而是对自己这些手下少年们朗声说道,这个时候,这些少年是需要人来宽慰一下他们的,毕竟今天大家表现不错,而且都是第一次见血杀人,一旦心理留下阴影,反倒不美了! “回少爷的话,咱们不怕!刚才已经清点过了,咱们的人没什么大事,就金三从房上跳下来的时候扭了腿,李二狗肩膀上被刚才那凶人给划了一刀,伤都不重!请少爷放心!” 周昊对高怀远答道。 这下高怀远放心了许多,他还真是怕有人受了太重的伤呢!虽然他来的时候有心理准备,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保证不死人伤人,现在看来,自己带来的这些少年,一个不死,只轻伤了两个,倒也算是奇迹了。 “疼的厉害吗?” 高怀远走到李二狗身前,检查了一下他肩膀的伤口,伤口有两寸多长,看起来有点吓人,不过和他上一次受伤相比,确实算不得什么,于是开口问他到。 “不疼!” 李二狗还是话不多,但是回答的很坚定,眼神中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高怀远点点头,让他们解散休息,命薛严为李二狗包扎一下伤口,自己转身去看邢捕头那边完事了没有。 杨通被捆的五花大绑,眼珠快要瞪的掉出眼眶了一般,这会儿他才看清楚,原来将他们堵在大门出不去的居然是一帮还没成年的小屁孩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面的苦水一股股的往外冒,这实在是太他娘的过分了,今天居然栽到了一帮毛孩儿手中,这事儿说出去打死人家都不会相信的,自己输的太冤枉了一些,该死的官府怎么找了一帮这样的小破孩儿来对付自己呀! 而邢捕头这会儿心里面这个美呀!今天可以说全拜高怀远帮忙,他们才如此顺利的将这帮贼人一网成擒,而且抓到的人比他们预料的还多,他们不过就来了不到二十个捕役,居然干掉了将近五十个悍匪,而自己这边的捕役,只阵亡了两名,伤了五六个,这次回去,那面子可真是捞足了呀! 而高怀远这边的少年护院们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让他们这些捕役们小看,人家来了十几个人,愣是一个没丢下,而且战果一点不比自己这边差,一大帮贼人试图冲出大门,愣是被他们少数几个人给死死的堵在了前院,愣是没跑掉一个,自己还没伤亡一个,果真是厉害的紧呀! 连那配合周俊的三个捕役弓手也都连连对周俊等人赞口不绝,别 看这些少年年纪不大,放起箭的时候,速度和准头一点不比他们差到哪儿去,而且都还很有眼色,极大的支援了下面的战斗,光是他们射翻的贼人,就足有十几个之多,真是不得不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看到高怀远过来之后,邢捕头等人赶紧对他施礼,开口说道:“多谢高少爷援手,今天要不是您的话,咱们还真是拿不下这些悍匪呢!多谢多谢!” 高怀远连连摆手道:“都说过了,我和邢捕头你们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呢!只是这些悍匪确实凶悍的厉害,让我也吓了一跳!呵呵!” 说完他在俘虏的贼人中巡视了一下,看到了这个衣不遮体的贼头,这会儿他射的那支箭,还插在这厮的大腿上,伤口中的血还在往外冒,正在哪儿死死的盯着自己,于是低头下去,瞪着眼睛和他对视。 “怎么?你是不是不服气?要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这厮作恶多端,该你尝尝这种滋味,嘿嘿!” 高怀远故意气他,对这种人,他是一点同情的感觉都兴不起来。 “这些小毛孩儿都是你的手下?” 杨通死盯着高怀远的眼睛,恶狠狠的问道。 “不错!是的,他们都是我家的护院,怎么?不服吗?忘了告诉你了,你腿上这支箭还是小爷我送你的!感觉如何呀?” 高怀远时不时的会童心泛滥一下,毕竟前世的时候,他年纪也没大到哪儿去,蹲下来对躺在地上差不多算是光猪一般的杨通笑眯眯的问道。 杨通真是要被气的吐血了,他也看出来,高怀远虽然身材不低,但实际上年纪也不大,今天他真是栽到了姥姥家了,居然被一帮少年收拾成了这样,气急攻心之下,一口气没上来,居然被高怀远给生生气晕了过去。 高怀远看看这厮这么不经气,于是站起来在院子里面转悠了一下,又去看了一下金三扭伤的腿,给他扳了一下,很快金三便觉得腿又能活动了,不由得大为感动。 “少爷快过来看看,咱们又碰上老熟人了!哈哈!” 薛严在为李二狗包扎了伤口之后,起身给邢捕头帮忙,无意间在俘虏之中看到了张熟面孔,于是哈哈大笑着赶紧招呼高怀远。 高怀远一听,立即走了过去,低头跟着他的手指看去,于是一下便笑了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工夫呀! 这会儿刁二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肩窝还插着一支箭,这 厮还真是破命堪比小强,挨了高怀远一箭,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居然没有摔死,现在已经被捕役们发现,绑了起来,也不管他难受不难受,丢在角落里面,难怪刚才高怀远没有看到这厮。 发现了刁二之后,高怀远不由得对自己这次的决断开始庆幸了起来,刁二这东西上一次跑掉之后,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结下了刁二这个仇人之后,而且知道这厮不是好鸟,保不准什么时候这厮便又会回来偷袭自己,自己现在可以说已经是家大业大了,要是老被人惦记着偷袭自己的话,那可是防不胜防的,刁二这次落网,他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但是想想又觉得有点后怕,要是这一次他存有私心,不跟着邢捕头跑这一趟,这帮贼人没有被他们一网打尽的话,那么以后刁二这厮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保不准下一个目标就是带着这帮悍匪去袭击自己高家,要是那样的话,他没有一点防备,保不准就真的吃了大亏也说不定,看来有时候做点好事也是应该的,这等于是帮了别人也帮了自己。 眼看事情已经解决,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高怀远于是将这些收尾的事情,都交给了邢捕头他们去做,告辞要离开这里。 “这怎么能行呀?今天这事儿咱们可都看着呢,要不是高少爷您的话,怎么也不可能会轻易这么解决这帮悍匪的,这么大的功劳,我们可不能再占去了,这次无论如何,高少爷也要跟咱们一起回去,好好的光彩一把,让大冶县上下,都知道一下高少爷的威名不可!不行不行,您不能走!” 邢捕头一听高怀远要走,说什么也不干,他这个人还算是个实诚人,知道好歹,这次想要为高怀远也请功。 高怀远苦笑了一下道:“我说邢大哥,你们就饶了我吧,我是看在咱们交情不错的份上才来帮你们的,可没想着要拿赏钱或者是出风头,何况这种事情,要是传扬了出去的话,保不准这些贼人有个相好的,恐怕会把我给恨死,我可不想被人老是惦记着,那样会睡不安稳的!这件事我看诸位就不要说出去了,功劳还是你们的,回头真是要分赏钱的话,就算我一份,不过我那一份就不要了,分给那些死伤的弟兄们好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诸位一定要为我保密,这世上有句话说的好,出头椽子先烂,我可不想被架在火上烤呀!多谢诸位好心,我还是走吧!” 邢捕头等一众捕役们一听,高怀远说的话也有道理,这种事传出去的话,保不准得罪了谁,难怪上一次高怀远抓住靳 黑虎,就把功劳送给了他们,他年纪轻轻,就知道低调行事,真是难得呀! 于是邢捕头他们也不再拦着高怀远,临走的时候,邢捕头偷偷的从查抄出来的贼赃里面,拿出了一包值钱的东西,塞到了高怀远手中,算是对他的酬谢,高怀远先是不肯收,但是看他是真心实意要表示谢意,于是无奈之下才收了起来,这种事情也不奇怪,捕役们平时俸禄很低,要是单靠那点薪俸的话,养活家都难,而且还要经常拼命,所以在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吞没一些赃物,来充家用,也是一种无奈之举,今天他们查抄出来不少赃物,少不得要吞没一些,转送一些给高怀远算是他们的心意,要不然的话,他们也过意不去,高怀远理解这些事情,于是也不再难为他们了。 不过高怀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拉住邢捕头的手,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话,对那个刁二努了努嘴。 邢捕头冷笑着点了点头,小声对高怀远说道:“高少爷放心便是,这厮活不到县城里面的!他伤的有点重了点!哼哼!” 两个人相视而笑了起来,高怀远招呼了薛严等自己那帮人,辞别了邢捕头等人,一路返回了卧虎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这件事,邢捕头等人也尊重了高怀远的意见,只是私下里将这件事的始末告诉了刘知县,并将这个事给隐瞒了下来,没有宣扬出去,毕竟这种事他们最后要落便宜,所以大家心知肚明,很是感激高怀远这次的帮忙。 而刘知县这下算是知道了高怀远的本事,知道自己的地面上出了个能人,于是对高怀远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觉得这样的人还是千万不要得罪的好,以后保不准什么时候,还会用到人家呢! 高怀远回到家几天后,邢捕头亲自登门再次拜谢,并告诉高怀远,那个刁二在当夜便伤重不治,死了个透彻,而且还从他的供述之中,抓到了保安镇的同伙,彻底将刁二这一个祸害给解决了,才算是让高怀远彻底对这厮放心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之后,虽然明面上少年们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这次出去做事的这些少年身上,不经意之间,便流露出了一种凶悍的气势,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气势就是不一样,经过这一战之后,他们的心理素质得到了很大的锻炼,整个心智仿佛也成熟了许多。 而那些没有能参战的少年们,也都憋着一股劲,要好好的锻炼自己,争取下一次也有机会,跟着少爷出去历练一番,他们也都感觉到了这次回来的这些人身上发生的变 化,不由自主的会对他们产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这也正是高怀远所乐见的事情,达到了他当初带人出去历练的目的。 当然,人各有志,也有人并不为这件事所动,比如周毅和蒋鹏两个人,就算是个异类,各自还是忙活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压根没因为此事,而想着也去学那些兄弟们打打杀杀的,一个继续学他的数算,一个钻在后院的肥皂作坊里面,天天鼓捣着那些看起来有些恶心的东西,自得其乐。 而在高怀远出去的这些天之中,肥皂作坊里由蒋鹏主持,又生产出了一批肥皂,质量上比起高怀远亲自主持的时候,一点不差什么,说明蒋鹏已经将肥皂的制作工艺整个掌握熟练了,所以这么一来,高怀远便又可以轻松一点,不用为肥皂作坊的事情操心了! 当杨通、刁二这帮悍匪的事情被平息之后,大冶一带的地方也安定了下来,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人心惶惶,而高怀远也又回到了卧虎庄,开始忙活他的事情了。 因为肥皂作坊开始正式投入运转,产量虽然一般,但是售价却高的吓人,而且李通负责的琉璃坊那边又出了一些产品,两厢一起发力之下,让高怀远的腰包迅速的又开始膨胀了起来。 这一下他便又可以继续做的想做的事情了,于是又派出了薛严,到四周地界之中,开始搜罗合适的少年,买回来,充实到卧虎庄之中。 同时考虑到琉璃坊那边,毕竟还是老爹的产业,算不到他的名下,于是思索了一番之后,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在卧虎庄这边,从新修建一座琉璃坊,这样一来,有两个好处,一是卧虎庄这边闲杂人等比较少,可以更好的保证琉璃坊玻璃的生产工艺不至于流失出去,二是卧虎庄这边,完全都是他名下产业,一旦老爹高建收回他对老宅那边的管理权的话,有卧虎庄在,他也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不再有后顾之忧。 第六十四章 狩猎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又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这段时间高怀远可以说生活的比较安静,一切似乎都按照他的计划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卧虎庄这边的新琉璃坊已经建成,李通带上了那些工匠们全部转到了卧虎庄新坊之中,并在离开之前,将老地方恢复成了瓷窑,又招了几个瓷工,重新在那边烧制一些粗瓷,等于是将他自己的产业和高家的产业完全分离开了。 而李通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对高怀远心存感激之情,做事十分用心,几乎是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琉璃坊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现在也算是个内行之人了,这次过来卧虎庄做事,他和那些工匠们都很高兴,他们知道,能进入卧虎庄的人,都算得上是高怀远真正的亲信,在这里生活要比起以前的老瓷窑要好不少,故此一到这里,他们便全力投入到了琉璃坊的生产之中。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之后,以前的那批少年之中,不适于当兵的那些少年,也都被高怀远挑选了出来,干脆都转入了肥皂作坊做工,或者是进入到琉璃坊里面当学徒,虽然这些少年觉得有点没面子,但是对于能继续留在卧虎庄,为高怀远做事,还是很满意的,而且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见得就比其他人差,自己起码可以学一门手艺,后半辈子只要好好做事,少爷同样是不会亏待他们,而且会让他们衣食无忧,所以即便是转入作坊做事之后,这些少年也都很是用心。 经过筛选,六十多个老一批的少年之中,最终留下了三十五个人,这些少年,经过高怀远不断的锤炼之后,加上充足的营养,保证他们的成长,一帮十四五岁的少年各个长的人高马壮,比起同龄之人,他们各个基本上都要高出半头,每日出操的时候,各个都是一副龙精虎猛的架势,让高怀远很是满意。 这些少年的纪律性非常强,对于高怀远的忠心自然不用怀疑,凡是高怀远所要求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毫不犹豫的完成,在加上高怀远、黄严、周昊等人的操练,个人的武技方面也都大幅提升,现在别看他们还是一帮少年郎,但是如果让他们去对付两三个壮汉的话,估计是每个人都不在话下。 高怀远私自练兵,虽然没人知道,但是毕竟不是合法的事情,一旦有人知道的话,告他一个试图谋逆的罪名,恐怕他就要丢下自己的产业,亡命天涯去了! 但是这个事情也很快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因为上一次出手帮县衙解决杨通一帮悍匪的事情,在不久之后,高怀远被刘知县点名成为了高家 庄这一带的耆长,虽然高怀远身为官户,本来不用出差役的,但是他在了解了有宋一代的制度之后,知道想要让自己合法拥有一支私人武装的话,充当这个耆长是个途径,所以也就没有推辞。 而且他在接任了这个耆长的职务之后,一股脑的将手下这帮少年中的一部分人,都造册,通过邢捕头,冲入了县衙的弓手,平日里一旦县里有匪盗出没的话,随同王县尉缉捕匪盗,完全成为了合法拥有兵器的一帮私兵,让他本来不合法的事情,也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别看高怀远年纪轻轻,当耆长似乎有点不足以服众,但是高家庄这一带,高怀远早已是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名声,他平时行事低调,对于高家庄一带的远亲近邻很是客气,而且时不时的看到谁家有难处的时候,还会伸手去帮衬一下,所以这一带的人,得知了他当了耆长之后,也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反倒是对他更加恭敬了一些。 耆长的职责便是维护地方治安,缉捕盗贼防止烟火,算是民间最基础的一种地方武装,虽然当初高怀远没有能怂恿刘知县在大冶县搞弓箭社,但是也让刘知县和王县尉这些当官的,对地方的这种武装开始重视了起来,着令各乡耆长,要按照户籍,组织各乡的壮丁、弓手按照制度,隔一段时间便要集中操练一番,省得再出现类似杨通一帮悍匪为祸地方的时候,没人可用的情况。 别看只当了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吏,事情却还不少,有什么职务,就要干什么活,所以高怀远现在比以前似乎还要忙碌一些,趁着这个机会,将高家庄一带的民情也摸了一番,按照户等和丁口不同,在高家庄一带,征集了百十人的壮丁,隔一段时间,便将这些壮丁集中到高家老宅附近,操练一番。 第一次集中壮丁操演的时候,一些壮丁看到高怀远尚未成年,心中多少有些不太服气,但是当他们看过了高怀远和他手下的几个少年演练了一番射艺和刀枪功夫之后,便再也不敢小看他了,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开始跟着高怀远这个少年耆长,习练起了功夫。 高怀远也不指望这帮壮丁能成为什么悍卒,只是希望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让这里的人逐渐的形成尚武之风便足矣,一个民族的强大与否,和民风的彪悍与否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作为农耕经济为主的大宋,想要在民风上强过北方的民族,虽然希望不大,但是起码也要让老百姓明白,一旦有外侮入侵的时候,奋起抵抗也算是能为民族做一点事情就行。 在高怀远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地方上再次出现 了大批流民,打听之后,高怀远才知道,四川一带,今年遭遇了巨大的天灾,川东和川西二三月期间都发生了剧烈的地震,马湖夷界山崩塌数十里,江水淤塞,六月又发生强烈地震,让四川多处地方的老百姓死伤惨重,而当地官府却又振抚不利,不少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难到其它地方谋生,别看大冶县离四川不近,但是这里还是涌来了不少的难民。 按理说地方出现这样大的灾情的话,政府应该倾力赈济,但是眼下朝廷之中,宁宗经过了前任权相韩侂皱发动的开禧北伐失败之后,史弥远暗中伏杀了韩侂皱,心灰意冷之下,大权旁落于权相史弥远手中,史弥远这个家伙却对这样的大事,不闻不问,任川中难民自生自灭,才导致如此情况出现,了解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恨不得想去一刀干掉这个该死的史弥远拉倒,可是眼下他也清楚,自己压根就接触不到他那样的位高权重的大臣,所以只能咬咬牙拉倒,利用这个机会,让薛严多收容一些孤儿拉倒,条件上失当放宽一些,算是也为这些难民尽一些微薄之力了。 如此一来,薛严一下便从当地搜罗来了五六十个无家少年,其中不乏还有一部分女孩儿,送到了卧虎庄之中。 幸好当初扩建卧虎庄的时候,高怀远计划做的比较大,卧虎庄兴建的屋舍数量充足,要不然的话忽然涌入这么多少年的话,他还真就没地方安置他们,不过在接收了这些少年之后,的卧虎庄也算是达到了极限。 对于高怀远收容难民孤儿的事情,大冶县许多人也都知道了,但是在经过了正面的宣传之后,高怀远的这种行为也没有引起其他人过多的猜忌,不少人反倒称颂,高怀远的仁义,刘知县甚至得知了此事之后,还让人给高怀远弄了一个牌匾送来,表彰高怀远的这种行为,却没去想,他一个高家老宅,怎么能收容得下这么多孤儿! 随着大批孤儿的分批到来,卧虎庄里面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光是安排这些少年的生活,便将高怀远上下人等忙活了个四脚朝天,高怀远这一次亲自把关,将这一大批孤儿甄选了一番,一些身体比较强壮的,共挑选出来了三十多人,编入到护院队之中,让他的私人武装一下达到了六七十个人之多。 而剩余的那些少年则因为年纪稍小或者是身体过弱了一些,都划归了蒋鹏管理,让他们现在工坊里面做事,一边调养他们瘦弱的身体,一边观察他们的情况,以待以后再安排他们的去处。 其余的那十来个女孩儿,考虑到她们性别的缘故,单独划出了一 个偏院,供她们居住生活,至于管理上,高怀远干脆就交给了柳儿来负责。 柳儿本来就心地善良,看到这些女孩子很是可怜,于是便拿她们当姐妹一般的照顾,很快便让这帮女孩子也喜欢上了她,整日柳儿姐柳儿姐的叫个不停。 接收了这一批来自四川的孤儿之后,高怀远立即开始着手对他们进行调教,首先还是要让他们知道卧虎庄的规矩,纪律的培养是他所最重视的事情,在这里,他必须要拥有这些孤儿绝对的忠诚和信任,不过现在做这些事情,已经基本上不需要他来出面了,单单是以前的那批少年便会很好的将这种观念灌输到这些孤儿脑海之中。 因为这次的人员比较复杂一些,所以高怀远针对他们的分工不同,也为他们制定了强度不同的训练计划,重点先锻炼他们的身体,让他们适应这里的紧张生活,即便是那些女孩子,也必须要接受这样的体能锻炼,他可不想养一帮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在这里吃白饭,必要的锻炼是不能缺少的。 连柳儿在这些女孩子到了卧虎庄之后,也只好以身作则开始加入了晨练的队伍,在卧虎庄早晨出操的队伍中,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自从有了这些女孩儿的加入之后,卧虎庄少年们的兴致被再次提高了许多,连一些多少有点懒散的家伙,都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跑步喊口号的时候,都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种情况让高怀远微微有点擦汗,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呀!看来这一次接收一些女孩子到这里的决定还是正确的,起码让这帮坏小子们,更加努力了一些。 虽然生活很忙碌,但是高怀远却感到异常的充实,而且他还收到了高建和赵于莒的信,高建对这段时间以来高怀远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让他好好打理这边的事情,今年过年,让他回去绍兴,一起过年。 这让高怀远感到有点欣慰,起码自己在高建这个老爹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位置,会想起来自己这个儿子了,也知道让自己回去过年团聚一下,这一点对于身在异世的他来说,总算是有一点安慰的感觉了! 至于赵于莒的信,无非还是诉说一些对他的思念之情,想让他回去看看,而且还告诉高怀远,现在他已经老实下来,在母亲的安排下,开始又从新读书,以后想要考取个功名,让他母亲也不用再受苦受累了! 想想一个皇族成员,生活的这么拮据,高怀远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提笔给老爹还有赵于莒分别回了一封信,并托送信的人,给赵于莒捎去了一些钱 ,对于这个小朋友,高怀远还是很惦记着的,虽然不能将他拖到大冶县这里,但是周济一下他,现在自己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至于黄严和周昊两人,绍兴的家人都捎来了口信,表示了对他们的思念之情,而且从两地往来的信件中,知道两个人跟着高怀远很不错,都识字了不说,甚至还亲笔能给家人写信了,都又感觉到颇为欣慰,托人捎话给高怀远,请高怀远替他们照顾这俩小子,所以高怀远也少不得让这俩小子给家人修书一封,毕竟这俩人还有老爹老妈在,不能跟其他少年一样。 送走了送信的人之后,高怀远合计了一下,看看季节,又是到了秋收的时间了,今年整体上算是风调雨顺,老宅那边的佃户们在重新调整了佃租和田地之后,今年的干劲都不小,将田地侍候的很是妥帖,地里面的粮食长势喜人,丰收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而收取佃租,是没有一点问题了,所以高怀远对这个事情也不再担心。 说起来到了这里也一年的时间了,他甚至忙的连周边的山都没空去转转,做人也不能太累了,看着各种事务都在走上他预订的轨道,所以难得心情不错,便赶在秋收之前,决定去打打猎放松一下,于是让柳儿替他收拾一下,抽出一点时间,带上了黄严等几个人,出了卧虎庄,朝着北面的山中而去。 卧虎庄离高家庄有二十多里地的样子,位于大冶县城以南的陶垄山中,因为土地不易开垦,故此才会人烟稀少,要不然的话,高怀远也不可能以这么便宜的价钱,将卧虎庄四周的大片土地买下,就是因为这里没人的缘故,也给他的暗中发展提供了相当程度的掩护。 从第一次到这里,高怀远便对这一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也正好到附近的山里面逛游一下,顺便找找这种感觉的原因。 一行人出了山庄之后,便进入到了山中,以他们现在的本事,钻个山林根本就不在话下,而且高怀远还没事的时候,利用磁石自己动手搞了个便携式的指南针,省的进山的时候,会迷路。 这样的狩猎活动,对于众人都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非常兴奋,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弓箭砍刀以及吃的东西,一路上欢歌笑语的兴奋的不得了,本来他是不打算带柳儿到山里面冒险的,但是经不住柳儿的软磨,也只好将柳儿带了出来,毕竟天天呆在老宅或者是庄子里面,谁都会感到厌倦,而高怀远又比较宠着柳儿,她一嘟囔,便立即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们这些人都有功夫在身,保护柳儿还不在话下 。 柳儿换下了平时传的裙装,换上了一身穿着利索的劲装,下身穿了一条胡裤,足蹬一双小蛮靴,短衣襟小打扮,将她这两年发育的高挑匀称的身材衬托的更加漂亮了许多,而且如瀑黑发高高挽起,用一根木钗固定住,又包上了一条头巾,将她的俏脸衬托的无比娇艳,看上去让高怀远赏心悦目,心里面总觉得痒痒的,仿佛是一种东西,要挣脱束缚一般,让他蠢蠢欲动。 高怀远好歹也算是过来人了吧,对于这种感觉他曾经前世也经历过,当发现自己心中的异动之后,不由得有点吃惊,老天爷!原来他是有点爱上柳儿了,这可如何是好呀!仔细检讨一下自己的心之后,高怀远发现,对于柳儿,他其实早已不是单单的感激之情了,两个人从他二世为人开始,便耳鬓厮磨的呆在一起,别说柳儿本身便很温婉贤淑,而且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就算柳儿不漂亮,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也会产生出好感的!何况柳儿还对他有恩在先,高怀远望着柳儿走在队伍前面蹦蹦跳跳的身影,不由得有点痴了! 第六十五章 狼群 “老大!老大?我说老大……你咋了?” 一只手伸到了高怀远的眼前,不住的摇晃着,还有人在对正在发呆的高怀远叫道。 “哦?嗯……没事没事!走吧!没事!” 正在望着柳儿窈窕身影发呆的高怀远,一下被黄严从呆立中惊醒了过来,觉得脸上一红,赶紧尴尬的遮掩着自己的失态,慌忙拔腿朝前走去。 “不对吧老大!我咋觉得不想没事呢?老实说,老大是不是喜欢上了柳儿了?我可是已经看出来了,你就别瞒我了!这又有啥呢?喜欢就喜欢了呗,你是她的主子,收到房里不就得了?” 黄严这猴精一下就看出了高怀远失态的原因,跟着高怀远,小声对他说道,仿佛他是过来人一般,冒充很有经验的意思。 “滚一边去,别像苍蝇一般在我身边嗡嗡叫,你这厮再敢胡言乱语,你看我敢不敢把你这厮丢河里面去!我告诉你,柳儿不是我的下人,她是我的恩人,我不会有一点不尊重她的!你给我听好了,刚才你说的那些屁话都给我收回去,要不然看我不揍飞了你!” 高怀远示威一般的对黄严晃着他的大拳头,一副要动手揍他的架势。 黄严一看高怀远说的很认真,知道刚才自己的屁话犯了高怀远的忌讳,对柳儿有点不敬了,于是赶紧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并一再道歉,不过后来还是忍不住对高怀远说到:“我说老大,要是你不好意思的话,那我帮你去跟柳儿姐说说去,就说你喜欢上了她行不?” “滚!” 高怀远实在有点被这厮闹得磨不开了,于是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追打起来了他。 这下几个人的小队伍便算是热闹了起来,黄严跟只兔子一般的在前面抱头鼠窜,高怀远上蹿下跳的撵着揍他,众人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难得高怀远放下架子,和他们胡闹一次,一帮人都觉得非常轻松,大声的说笑着,钻到了平时没进过的山中开始了他们的狩猎活动。 几个人都带上了自己的弓箭,而且射艺在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之后,都很不俗,而山中鸟兽因为很少有人进入的原因,所以很是不少,一个上午过去,便猎到了不少的猎物,山鸡、野兔、獐子不一而足,好好的让他们大快朵颐了一番,连柳儿也受到了他们的感染,抓着油乎乎的獐腿,吃的满脸都是油渍。 这样的快乐是高怀远以前很少体会到的,所以他放下了心中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了 这次狩猎游玩之中,毕竟他还只是一个肉体凡人,即便真是要到蒙古大军南侵,也还有不短的时间,只要他努力经营好自己目前的事情,到时候能给汉族出一点力就好,天天惦记着这些事情,反倒有些杞人忧天了一些。 众人在山林之中穿行着,不时的发现一些猎物,比赛一般的射箭,正好让他们好好的练习一下射艺,不知不觉之中,便走入山中了很远,看看天色已晚,高怀远指挥着众人干脆就在山中选了一个地方,搭起了简易的帐篷,决定多玩儿两天,好好的放松一下。 而且高怀远决定,以后要多带这帮少年来山里面锻炼一下,不光是游玩狩猎,这样的活动还可以增加人与人之间相互的信任,还可以让他们锻炼一下野外生存的能力,更可以让他们习练一下射艺,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个办法呢? 晚上当月光洒在林间的时候,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边,啃着烤熟的猎物,听高怀远讲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兴致颇为高涨,不知不觉之中,便到了深夜。 毕竟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山中除了那些小动物之外,少不得会有一些大型的野兽,不时的会从深山之中,传来一些野兽的吼声,让寂静的夜色之中,平添了一些恐怖的气氛,看看忙了一天的众人都有些累了,高怀远于是吩咐众人下去休息,并安排好了人员值夜,省的被狼虫趁夜再偷袭了他们。 而在休息的时候,高怀远发现一个问题,柳儿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专门给她也搭了个小窝棚,但是听着山中那些野兽的叫声,柳儿说什么都不敢自己睡在窝棚里面,非要和高怀远挤在一起,让黄严呲牙咧嘴的在一旁露出了一脸的贼笑。 高怀远无奈之下,瞪了黄严这坏小子一眼,黄严立即跐溜一声,便钻到了他自己的小窝棚里面不再出来了,旁人也不会盯着高怀远,都纷纷回小窝棚中倒头便睡。 看着众人都已经回去睡下之后,高怀远想想以前柳儿不是一直都睡在他的房间里面,照顾他吗?连洗澡都是柳儿帮他洗的,只不过到了大冶县之后,柳儿才和他分房而睡,开始有了男女之防,而今天情况特殊,高怀远也实在不愿让柳儿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于是便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 野外不比家中,大家都是和衣而睡的,倒是也不会太觉得尴尬,而高怀远和柳儿这一年来,身体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发育的和成人基本上差不多了,进了帐篷之后,里面地方很小,只能紧挨着躺在一起。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躺着,柳儿依偎着高怀远的身体,闻着高怀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男人特有的雄性味道,倾听着高怀远悠长的呼吸,久久无法入睡,她其实早已发现,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自己这个少爷了,她说不出自己这种感情是什么,但是她却知道,这绝仅仅是依恋,少爷从痴呆之中苏醒之后,处处都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而且对她十分的关照,甚至不惜为她得罪府里面老爷的爱妾,并且处处维护她,还对她很尊重,从不拿她当下人看待,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对高怀远的这种感激之情,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永远都呆在高怀远的身边才好,永不离开他! 而高怀远虽然闭着眼睛,却一直也没有睡着,呼吸之中,可以闻到身边柳儿身上那种淡淡的处女幽香,心跳也一直没法平复下来,今天他才真正的发现自己对柳儿的感情,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无私关爱着自己的女孩子,而现在又和她躺在一起,如何能让他酣然入睡呢? “少爷!” 黑暗之中,柳儿忽然轻轻的叫他了一声。 “嗯!” 高怀远用鼻子哼了一声,答应到。 “柳儿好怕!” “怕什么?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没什么能够伤到你的!” 高怀远以为柳儿害怕山林之中的那些野兽,于是赶紧出言安慰到。 “柳儿知道,柳儿不是怕那些野兽,柳儿是怕什么时候,少爷不再需要柳儿留在你身边了,所以柳儿好怕!” 柳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她自己心中的担心。 高怀远一怔,马上明白了柳儿的心意,原来柳儿也早就喜欢上了自己呀,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是他的主人,而她只是一个奴婢,两人中间有着一道鸿沟,虽然高怀远可以吃掉她,但是如果想要给她一个名分的话,肯定会引得他人耻笑或者是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 这时代讲的是门当户对,柳儿是丫鬟,暖床是没问题,但是如果高怀远想要娶她为妻的话,估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高建非跟他急眼不可,而柳儿的担心恐怕不是因为他会不会娶她的缘故,而是担心自己有一天娶妻的话,会不会赶她离开的问题。 相通了柳儿的担心缘故之后,高怀远虽然现在不能给她别的承诺,但是这一点上,还是可以答应的,于是赶紧答道:“柳儿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面都知道,而且我……我也……唉 !记得我以前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吗?只要我高怀远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赶你离开我的!柳儿不必再为这个事情担心了!这天底下也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记住我的话好了!” 高怀远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他喜欢柳儿的话,但是却再一次强调了以前给过柳儿的那个承诺。 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柳儿觉得心都要高兴的爆裂开一般,虽然上一次高怀远已经承诺过不会不要她,担说的却没有这么清楚,所以他还是多少有点担心,现在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这个事情了,起码高怀远已经保证,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赶走她了,对于她来说,这一点已经足够了,她没敢奢望,让高怀远娶她,只是想永远陪在高怀远身边,哪怕是没有任何名分,只当他的丫鬟都足矣。 柳儿忍不住翻身,轻轻的钻入了高怀远宽厚的臂弯之中,轻轻的啜泣了起来,眼泪大滴的流淌了下来,顺着她细腻的肌肤,流到了高怀远的肩膀上面,打湿了他的衣服。 “谢谢少爷!柳儿有少爷这一句话,就足矣了!柳儿永远都是少爷的贴身丫鬟!” 柳儿小声啜泣着对高怀远说道。 感觉着柳儿柔软的身体,贴在了自己身上之后,高怀远心跳不由得加速了不少,强压下自己的欲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想要搂抱亲吻她的冲动,只是轻轻的用手臂揽住柳儿娇弱无骨一般的身体,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脊背,感受着她心中的激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两个人撇开了这个事情不再多说,开始聊起了一些关于卧虎庄的事情,渐渐的高怀远总算是压下了心中的那种不良冲动,虽然他知道,自己如果想的话,柳儿绝对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他觉得这样对柳儿不公平,柳儿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健全人格的人,应该受到他的尊重,所以他宁可憋着心头的这股欲火,搂着柳儿最终也没有作出任何过分的事情。 就这么两个人闲聊着,渐渐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却没有发现在他帐篷外面不远处,几个不良少年,一直盯着他的小窝棚,竖着耳朵屏住呼吸,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就这么忍着山林中蚊虫的叮咬,偷听着高怀远的窝棚之中的声音。 直到当他们听到高怀远发出均匀的鼾声之后,一个为首的家伙才一拍面前的土地,嘟囔道:“切!老大还真不是一般的凡人,这都能忍得住,我强烈的鄙视他,害得我这一下就要守一夜了!” 其他几个人嘻嘻哈哈 的打着哈欠,纷纷回转自己的窝棚,今天晚上黄严看来要自己守夜到天亮了,这家伙不让大家睡觉,非要拉着大家一起所为的听房,结果什么也没有听到,心里面多少也有点感到遗憾,这种事情也只有黄严敢干,他们可不敢让高怀远发觉这种事情,否则的话,这小鞋估计不知道要穿多少呢! “哼哼!你这是活该,自找的!你以为高大哥跟你一样呀!看到庄子里面来了几个小姑娘,便春心荡漾?你是色狼,别人难道都是色狼吗?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点小心思!睡觉去了!哼哼!” 周昊从黄严的身边爬起来,难得的说了一大通嘲笑黄严的话,然后在嘲笑够了这厮之后,悄然爬回了自己的小窝之中枕着自己的箭囊美美的睡大觉去了! 黄严气的直翻白眼,却也没有一点办法,谁让他当初拉这帮小子出来听墙根的时候,说要是老大不嘿咻嘿咻的话,他就一个人守夜,结果高怀远还真来了个柳下惠下凡,愣是没有和柳儿这么漂亮的丫鬟发生什么事情,让他白白要付出一夜不睡的代价,还真是自找的呀!不过周昊说的不错,他现在发现自己确实在庄子里面来了一些女孩儿之后,开始有些春心荡漾了起来,貌似某某某个女孩子,似乎对他很有点意思呀!是不是回头先斩后奏,给他黄家娶个媳妇儿回去呢?切!不行,要是那样的话,高怀远会把他的屁股给踢烂的! 呜呼!老老实实守夜去吧!黄严挪到了篝火旁边,朝火堆里面丢了几根干柴进去,开始对着夜色发起了呆,远山之中不时的传来一些狼嚎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引起黄严的兴趣,反正现在他们这些人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哪儿还会怕那种四脚畜生呢? 听着山中鸟兽发出的声音还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渐渐的这厮有点眼皮打架了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朝下耷拉,最终一出溜,发出了鼾声,黄严居然无聊之中,顶不住睡着了。 黑暗之中,林中开始有了一些动静,一群绿油油的光点在林中时隐时现,渐渐的围拢到了高怀远一行的宿营地四周。 假如是有人看到的话,估计会吓得当场惊呼起来,因为这是一群占据此地的体态中等的森林狼,而高怀远他们一行人,偏偏就选择了它们的领地宿营,人声将这群丛林狼给招了过来。 对于这群闯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显然这群狼不怎么欢迎,在听到了它们首领的召唤之后,它们开始聚拢在了一起,静悄悄的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它们很不爽有一群两条腿走路 的家伙闯入他们的领地,猎杀本来应该属于它们的猎物,这可是他们的地盘,岂容得下这帮家伙嚣张的来这里狩猎呢? 于是一场报复在狼群中开始酝酿,在头狼的指挥下,这群丛林狼开始按照头狼的指示,逐渐的对这些两条腿的家伙的营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所有狼在就位之后,都盯着那堆还在劈啪作响而且不时飞出一些火星的篝火,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想,这帮两条腿走路的家伙们,为啥会不怕火这种可怕的东西呢? 而篝火在失去了人的照顾下,渐渐的也在减弱,火苗跳跃着在顽强的进行着最后的挣扎,直至完全没有了力量之后,才缓缓的熄灭,只剩下了篝火中那些还在发出热量的木炭,在昏暗之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高怀远搂着柳儿,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回到了自己前世的父母身边,享受着他们对自己的关爱,可是就在他还腻在母亲怀中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身体发冷,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一般,于是身体一抖,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天色还没有亮,柳儿还伏在他的臂弯之中酣然入睡,借着从窝棚缝隙中投下的一撇光线,高怀远看到柳儿满脸幸福的神色。 但是同时,他也听到了营地四周发出的一片唰唰声,似乎是风吹草动的声音,又有些像是树叶摩擦的声音,奇怪的是却没有听到其它动物在夜间的啼鸣之声,忽然他心生一种警觉,赶紧从身边摸起了那把很少带出来的龙鳞宝刀,将柳儿轻轻的放在草垫上,又拿起了硬弓还有那一囊箭支,一闪身,出了自己的窝棚。 营地中还是一片安静,篝火这个时候,已经熄灭了,高怀远借着月光,看到黄严正靠在篝火旁边的树上,睡的正香。 一个灰黑色的影子,正在匍匐着靠近熟睡中的黄严…… 第六十六章 与狼共舞 “嗡……嗖!” 从高怀远手中忽然发出了一声异响,一支利箭随之离弦而去,瞬间便钉在了已经靠近黄严的那个黑影身上。 “嗷……” 那个中箭的黑影立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声,翻倒在了地上,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随即从四面八方的丛林中,一起响起了一片的狼嚎之声,高怀远一听脑袋似乎都大了许多,心中暗叫苍天呀我的大地!这山里面还有这么大的狼群呀! “都快点起来!狼来了!” 高怀远再也不敢耽搁,立即放声大吼了起来,手中立即又扥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 黄严正在梦中不知道梦到了哪个小姑娘,美的冒泡的时候,忽然被身边不远处的那声凄厉的狼嚎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骨碌便爬了起来,伸手抓起了身边的那柄砍刀,慌乱之中,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黄严一骨碌爬起来的时候,狼群在头狼的指挥下,也开始发动了进攻,头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两条腿的东西,居然一露面,便干掉了它爪下的一员猛将,这还了得?这可是对他这个林中之霸的最大的挑衅,在愤怒的头狼的吼叫声中,那些早已到位的群狼们纷纷发出狗叫一般的声音,从林中蹿了出来,扑向了站在营地之中的高怀远和黄严二人。 黄严正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只抓到了一把砍刀,便看到一个黑影从面前跃过了那堆已经熄灭的篝火,朝着他迎面扑了过来,黑暗之中能看到这个黑影头上的那两点绿油油的光,一股腥风随即迎面扑来。 黄严吓得大叫了一声,当场有些麻爪,只是本能的抬手想要阻挡这头扑来的狼,反应有些迟钝,而那只狼却立即朝着他的胳膊上咬了过来,动作迅速的吓人,让黄严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这个危急时刻,一支利箭再次破空而来,正钉在了那支扑向黄严的狼身上,巨大的惯性令这支箭一下便将这支狼给钉穿,发出着犬吠一般的惨叫声,跌入了还有一丝余火的篝火之中。 篝火被这头狼砸中之后,立即再次腾起了一片火星,空气中立即弥漫起了一股烧灼毛发的味道,那只狼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火烧的疼痛居然让它鼓起余勇,又从篝火里面蹦了出来,带出了一身的火星,才倒在了地上,挣扎了起来。 狼群受到了这样的刺激之后,也开始疯狂了,纷纷狂吠着扑向了高怀远和黄严两人。 事情实在是起得仓促,高怀远自己也没有什 么准备,狼群来的速度又快,让他手中的弓箭一下便失去了作用,黑暗之中只觉得到处都是腥风,到处都是狼影重重,而且有两只狼已经扑到了他的近前,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得丢掉了弓箭,迅速的拔出了龙鳞宝刀,挥刀一下劈翻了一头扑到眼前的狼,腥咸的狼血一下喷了一头一脸,而另外一头狼却从侧边同时扑到,迫得他不能及时调转刀口,去砍这头狼,只得飞起左腿,一脚踢在了张开的狼嘴上面,才将这头狼的危急给化解掉。 既便如此,这头狼还是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伤痕,将他的裤子给撕破了,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而黄严总算是也从最初的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一些,立即挥刀砍翻了一头扑向他的狼,惊呼着朝着高怀远飞奔了过来,这种情况下,他的选择应该是对的,一旦在空地上,被狼给包围的话,任你功夫再好,也对付不了几只狼,早晚还是要被狼给撕吃了。 这个时候,狼群疯狂的涌了过来,黑暗之中也辨不清到底来了多少只狼,狂吠声将夜空整个撕裂,山林中受惊的鸟兽也纷纷跟着一起四面逃窜,发出了惊鸣之声。 这样的动静,除非真的是头猪,才不会被惊醒,几个少年在睡梦之中被窝棚外面的人喊狼嚎的声音惊醒了过来,在从最初的迷糊中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明白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纷纷从身边摸到了家伙,冲了出来,结果迎面便撞上了扑来的狼群,于是立即便开始了一场人狼之间的搏杀。 这样的环境对于高怀远他们这些人非常不利,黑暗之中,他们根本没有狼的视力好,而且狼的身形比较矮,可以藏身在茅草和灌木之中对他们发动进攻,让他们防不胜防,一小会儿便有人被狼咬中受伤,要不是这些人都习惯于照顾自己的同伴的话,保不准就有人被狼扑倒,活活咬死了。 而柳儿这个时候,也被窝棚外面的巨大声音给惊醒了过来,一睁眼没有看到高怀远在身边,又听到了外面发出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顿时被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两只狼听到了窝棚里面的柳儿的尖叫声之后,立即转头扑向了柳儿所在的窝棚,而高怀远在砍翻了一头扑向他的恶狼之后,正好看到这两头狼的动作,顿时惊得汗毛纷纷竖起,伸手去摸腰间的飞刀,却一把抓了一个空,这才想起,昨晚睡觉的时候,觉得刀囊硌腰,便随手解下来,放在了窝棚里面。 于是他不敢再做任何犹豫,纵身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便扑到了窝棚前面,一刀将后面 的那头狼给拦腰劈开,可是这个时候,因为着急,力道没有用好,刀锋卡在了狼的骨头里面,一用力没有能拔出来,眼看着另一头狼,已经钻到了窝棚里面半截身体了,急红眼了的高怀远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刀,飞扑上去,一把揪住了试图钻入窝棚的那头狼,疯了一般的用力将它揪了出来,大吼一声,抡了起来,以这头狼为兵器,和四周不断涌来的那些狼群开始猛打了起来。 而柳儿眼看着从窝棚外面钻进来了一头眼冒绿光的狼,吓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可是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那条狼忽然间又倒退了出去,还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呜咽声,两只前爪拼命的在窝棚里面抓挠着,险一险就抓到了柳儿的腿脚,吓得柳儿又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这会儿的高怀远以为这条狼咬伤了柳儿,于是立即勃然大怒了起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力抓着这条狼的尾巴,抡了起来,简直跟个杀神一般,用力的朝地上摔去,一时间手中的这条狼被摔得惨叫连连,直至被高怀远将浑身的骨头生生摔断,脑袋摔的稀巴烂之后,才呜咽着断了气,而高怀远这会儿也没了武器,干脆就拎着这头狼的尸体,权充了自己的兵器,东砸西挡的站在窝棚口开始和蜂拥而来的狼群厮杀了起来。 “笨蛋!快点聚起来,围成一圈,共同御敌!各自为战,迟早要被狼给拉吃了去!笨蛋呀!快点聚拢起来!” 当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清醒了过来的高怀远,看到黄严一帮人狼狈不堪的各自为战,于是立即气的大骂了起来。 经过高怀远这么一提醒,惊慌失措的这帮人才明白过来,于是赶紧朝一起聚拢,并将两个受伤的弟兄围在中间,严密的保护起来,背靠背的开始和狼群干了起来,这帮人表现的相当不错,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搞不好这会儿已经被吓瘫了,早被狼群给咬死在当场了,这些少年大多都经过前些时候剿匪一战,所以心理素质已经相当过硬,才会临危不乱,虽然人人带伤,却没有人丢了性命。 当众人聚拢到一起之后,局势才略微开始好转了一些,而这个时候,柳儿也战战兢兢的从窝棚里面爬了出来,高怀远一看柳儿没事,才算是放心了下来,抡圆了手中的狼尸,逼退了几头试图扑向他和柳儿的恶狼之后,松手丢出了狼尸,立即将一头狼砸了个倒滚翻,在地上打了个滚,惊慌的狂吠了一声,夹着尾巴立即跑了出去。 趁着狼群稍退的这个机会,高怀远一脚踩住了地上的那头狼尸,一把从它身上拔下了宝刀,抓住柳儿的手,冲向了自己的人圈 之中。 一头狼很是狡猾,看到柳儿将后背留给了它们,于是立即一声不响的从背后扑了过去,一口便咬住了柳儿的小腿,幸好柳儿穿的胡裤比较松,结果没有被它一口咬在小腿上,而是扯住了她的裤腿,险一些就被这头狼给拖倒在地,于是吓得她花容失色,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高怀远拉着柳儿用力一带,转身发狠的朝着这头恶狼猛挥一刀,一下便将这头正咬着柳儿裤腿的狼给削去了脑袋,恶狼的鲜血当即喷溅了他和柳儿一身。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狼群居然数量如此之多,一般的狼群大约只有十几头最多不过四十多头,可是今天遇上的这群狼,明显数量要多于这个数,激战了半天之后,他们杀掉的狼也不止十几只了,但是四周依旧围着大批的狼,不断的继续朝他们发动着进攻。 看看天色,这个时候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要是就这么打下去的话,天知道他们的体力能不能撑到天亮,而他们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已经受伤了,要么是被抓伤,要么是被咬伤,心情各个都紧张到了极点,柳儿望着四周影影绰绰的狼群,吓得面色苍白,紧紧的贴在高怀远的背后,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再也不肯发出一声惊叫,她怕自己的惊叫,会干扰了高怀远他们,于是下定决心,即便是被狼给拖走,也再也不叫了,现在她不求自己能活,但求只要高怀远没事就好。 高怀远一边领着几个手下弟兄,不断的击退狼群的进攻,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形势,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好不容易混到了这种地步,眼看很可能有几乎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事情,难道今天就要将命丢在这个山中不成? 他不甘心呀!怎么死不行,偏偏要变成狼粪吗?高怀远强行压住自己的惊慌,令自己镇静下来,不断的想着办法,最后他忽然叫道:“围成圆圈阵,不要让狼群靠近,我们慢慢朝篝火移动,柳儿,你和受伤的人呆在我们中间,在经过的地方,捡一些树枝!我们先把篝火再点燃了再说,这些畜生怕火!” 众人一听,觉得高怀远说的有理,于是开始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将柳儿和伤员围在中间,朝着篝火方向缓缓移动了起来,柳儿和那两个伤员,相互搀扶着,不时的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些枯枝树叶等物。 狼群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在头狼的嚎叫声中,再次开始发动了对他们的猛攻,一二十头狼同时从黑影中扑出,朝他们攻了过来,令外围的几个人感到压力猛增,于是慌忙停下来奋力的和狼拼杀了起来,不多时 ,黄严一个不小心,便也被狼咬伤了左臂,顿时鲜血直冒,疼得他发狂一般的猛的将这头咬着他左臂的恶狼摔在了地上,一脚踏上去,将这头狼的肋骨给生生的踩折,眼看是活不成了。 其他几个人奋力反击之下,虽然各个都受了一点伤,但是总算是逼退了狼群的这次进攻。 高怀远如果只有一人的话,可能情况还要好一点,毕竟他以前和三山散人一起的时候,没少练躲闪的功夫,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躲闪的本能,可以更好的发挥他的优势,但是今天他不能离开这些弟兄,他一旦离开的话,就会使他们的防守出现漏洞,所以他坚守着自己的这一边,死战不退,才会也受了轻伤,被狼在肋骨处挠了一下,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疼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幸好他们迅速的逼退了狼群的这次进攻,稳住了局势之后,再次朝着篝火方向退去,终于走到了篝火旁边。 本来已经熄灭的篝火,只有一些木炭还在阴燃,刚才又被一只狼砸了一下,基本上已经算是快要完全熄灭了,众人到达了这里之后,立即将篝火围住,柳儿和两个重伤员,立即将这一阵搜罗来的枯枝树叶放在了篝火上面,一个伤员爬在地上小心的吹着暗火,那些枯叶在他们的照顾下,终于跳跃起了一团火苗,燃烧了起来。 当篝火重新点燃之后,迅速的开始燃烧了起来,狼群看到篝火复燃起来之后,攻势顿时为之一窒,开始减缓了下来。 野兽天生便对火有着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感,看到这些两条腿的东西,居然又弄出了火苗,于是便开始缓缓的后退了起来,但是它们却并未逃走,而是继续围在周围,死死的看住高怀远等人,似乎是在等篝火再次熄灭之后,再重新组织进攻。 看着狼群稍退一些之后,众人终于得以了喘息,微微松了一口气,纷纷大骂了起来,骂这些该死的狼实在狡猾。 可是高怀远知道,这并不是狼群的错,而是自己这些人闯入了它们的领地,打搅了它们的生活,才引起它们群起而攻,但是这个时候,不是说理的时候,他们眼下已经和狼群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了,打不退它们,自己这些人的下场便是变成狼粪。 看看远处不断闪现的那些绿光,高怀远他们知道,那些绿光都是狼眼,心里面一阵恶寒,今天实在是倒霉到家了,居然碰上了一群少见的大规模狼群,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好办了。 “少爷!咱们的柴禾恐怕撑不了多久!这可咋办呀?” 周昊对高怀远小声问道。 高怀远低头看了一下正在燃烧的篝火,眉头立即拧了起来,周昊说的不错,他们眼下的柴草确实很少,远不足以支撑到天亮,可是现在四周都是围着的狼群,去搜集枯枝柴草,定会招致狼群的群起围攻,可以说谁去找柴草,都会九死一生,这可如何是好呀!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立即招呼几个人道:“除了柳儿之外,赶紧都把上身的衣服给脱下来,一会儿先用衣服撑一阵再说!”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纷纷将上身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光着脊背,这个时候望去,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抓伤或者咬伤,看起来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柳儿一看到高怀远肋下的伤口,立即捂住嘴,无声的哭了起来,大滴的眼泪落在了手上,然后又滚落在了地上。 “老大!今天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家,我去抢些枯树枝回来吧!” 黄严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脸惭愧的对高怀远说道,他明白,即便是加上这些衣服,恐怕也绝难挺到天亮了,咬了咬牙,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以死来赎罪,为大家争取一线生机。 高怀远看了一下黄严皮开肉绽的左臂,冷冷的瞪他了一眼,斥骂他道:“这儿我是老大,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是你的错我会收拾你,但是我不许你去送死!给我老实呆着!再跟我胡言乱语的话,看我不抽你嘴巴!” 第六十七章 狼口脱险 黄严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抱着脑袋蹲下去,哭了起来,并用拳头重重的砸着自己的脑袋,哭道:“都是我该死,都是我该死!呜呜……” 高怀远踢他了一脚骂道:“我还没死呢,你小子哭啥?要还是男人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哭的跟娘们一般!又不是一定要死!哭得大家心烦!” 黄严这才收住了哭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拿起了他的刀,目光中开始充满了坚定的神色。 高怀远审视了一番眼下的局势,刚才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有拿弓箭,虽然这会儿聚在火堆旁边了,但是却失去了远攻的能力,要不然的话,他们现在背靠篝火,用弓箭,便可以猎杀附近的那些恶狼了。 怎么办呢?高怀远四下观望着,忽然一眼看到不算太远的草丛之中,露出了半截弓身,还有一囊箭丢在附近,顿时心中燃起了希望,他抬头看了一下头顶,又看到篝火上面,刚好有一根斜伸到他们头顶的树杈,只是树杈实在太小,经不起他的体重,要不然的话,靠着这根树枝,也能让大家先上树脱身。 脑海中急转了几下之后,眼看着篝火又跳跃了几下之后,开始弱了下去,时间已经不等人了,周昊将一件衣服丢在了篝火之中,火苗立即又跳跃了起来,燃烧的旺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麻布燃烧的气味。 高怀远脑子中灵光一闪,抬头目测了一下高度,然后忽然毫无征兆的蹲下身,双腿运足了力气,纵身跳了起来,靠着双腿的弹性,愣是将身形拔起了一人多高,右手猛然一挥,将头顶的这根树杈砍了下来,吓了众人一大跳。 高怀远捡起这根树杈,立即削去了上面的树枝丢到了篝火之中,又拉过来旁边的那具狼尸,一刀剖开它的身体,用刀刮出一些狼油,将自己两条裤腿撕下来,裹上了狼油缠在了木棍上面,做成了一根简陋的火把。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弓箭搞回来,不要跟着我过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离开篝火!都听明白了吗?” 高怀远左手拿着这根火把,对众人吩咐到。 大家立即明白了高怀远要做什么,黄严立即叫道:“不行,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让我去吧!” “黄严身上有伤,还是让我去吧!” 周昊也立即说道。 其他两个少年也纷纷请命,要去抢回来弓箭。 而柳儿则泪眼婆娑的望着高怀远,什么话也不说, 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高怀远不耐烦的摇头道:“你们要是谁自问比我本事大的话,就去好了,要是没我本事大的话,就都给我老实呆着,我手里面有火把,狼不敢靠近我的!替我看护好柳儿,我去去便来!” 众人知道劝他不住,于是只得答应了下来,高怀远将火把伸到篝火上点燃,火把立即冒出一阵烧狼油的难闻味道,但是火势却不小。 “少爷只管放心去,假如你有三长两短的话,柳儿决不独活于世上!” 看到高怀远正要离去,柳儿贝齿轻咬樱唇,开口用异常坚定的口气对高怀远说道。 听了柳儿的话之后,高怀远觉得心中颤抖了一下,所有人都相信,柳儿的话绝不会是说说就算了的,高怀远于是用力对柳儿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然后举起了火把,纵身跳了出去,朝着弓箭的地方狂奔而去。 狼群发现了高怀远的动作,立即发出了一片嚎叫的声音,几只狼虽然惧怕高怀远手中的火把,但是在它们的头狼的催促下,还是朝着高怀远扑了过来。 高怀远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和时间赛跑,丝毫不敢停顿,身体保持着高速,飞快的扑到了放着弓箭的地方,抬手一刀,便劈翻了一头从草丛中跃出的恶狼,一脚又踢飞了另外一头逼近的狼之后,左手的火把一挥,逼得剩下的几只狼哀鸣着退开,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挑起了地上的弓,斜背在了背上,又挥舞着火把,逼开狼群,在地上抢起了那一囊箭支。 这个时候,看到火把还有比较充足的余量,高怀远又决定再冒险一下,将刀火把也交到右手,和刀一起持握住,挥舞着不但没有退回篝火旁边,反倒蹿向了自己所在的那个小窝棚。 他的反常动作立即引起了周昊等人的惊呼声,几只恶狼紧随其后,追向了高怀远,黄严急中生智之下,一把从地上捡起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那些紧追高怀远不放的恶狼砸了过去。 练过射箭的他,臂力和准头还真不是盖得,丢出的石块正中一头狼的脊背,砸的那头狼惨嚎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即蹦到了一旁。 众人一见,立即有样学样,纷纷在地上捡起一下大大小小的石块,朝着紧追高怀远不放的那些狼身上砸去,连柳儿都跟着捡起小石子一起打那些恶狼,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倒是起到了一定的骚扰作用,支援了高怀远的行动。 高 怀远根本没空去看自己身后,只是用感官来防备着随时出现的恶狼,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将狼群逼开,飞快的冲到窝棚旁边,一把扯散了窝棚,踢腾了几下之后,冒险从窝棚中踢出了自己的刀囊,这玩意儿可是保命的东西,冒险一下也值!一看到刀囊被踢出来,便脚尖一挑,挑飞了起来,脖子一伸,便叼住了刀囊,又迅速的在左臂的胳肢窝夹了一堆柴草,飞快的朝着火堆方向退了回来。 虽然他一边挥舞着火把,一边狂奔,但是人还是跑不过狼,而且拖拉了一大堆东西,也快不起来,有两只狼终于还是追上了高怀远,飞身扑向了他的后背,想要一下咬断他的脖子,高怀远感到后面风声一紧,奔跑之中凭着本能的直觉立即一个后踹,居然一脚让他踹中了一头狼的小肚子,疼得这头狼一阵惨嚎,滚了出去,夹着尾巴逃到了一旁的灌木林中,独自舔伤去了。 而高怀远的好运也到此结束,小腿被一头狼狠狠的咬上了一口,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几只狼立即趁着这个机会,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想要将高怀远当场撕碎。 黄严等人看到高怀远情势危急,于是再也不管高怀远的吩咐,纷纷扑了过来,刀枪并举之下,一举将那些恶狼给逐退,将高怀远接到了圈子里面。 看着高怀远腿上的伤口,柳儿花容失色,想也不想,便将自己的衣襟撕下一条,赶紧给高怀远包扎了起来,这一口咬的还真是不轻,用力撕扯之下,狼牙在高怀远的小腿肚上撕开老大一个口子,鲜血淋漓看起来甚是吓人。 “都别愣着了,把篝火弄大一点,现在差不多能支撑到天亮是没问题了!” 高怀远微微倒吸着凉气,等柳儿把他腿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对周昊等人吩咐到。 篝火在高怀远抢回来的这些柴草的助燃下,又开始发出了噼啪的声响,狼群看着火势一旺,于是纷纷又开始后退,局势再次得以稳定了下来。 虽说暂时因为篝火燃起,让狼群不敢近身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危险就解除了,虽然众人都巴望着天亮,但是鬼知道狼群天亮之后,会不会退走,而且貌似没人听说过,狼群只有在夜间猎食的习惯,白天狼群不照样也活动吗? 所以高怀远在稍事休息一会儿之后,心里面再次开始琢磨脱身之策,现在是后半夜,如果带着一帮伤员突围的话,那等于是在找死,即便他能靠着一身本事逃脱,恐怕其他人都绝无幸免之理,所以夜间突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天亮之后突 围吗?眼下似乎也只能这么考虑,毕竟天亮之后,人的视野会广阔许多,可以提前发现靠近的林狼,但是这群丛林狼已经被他们彻底激怒了,肯定会死死跟住他们不放,到时候他们能否脱身也是个未知数,风险同样很大。 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干掉这群狼中的那个头狼,头狼一死,狼群便失去了指挥,而且没了头狼之后,狼群中的一些强壮的公狼肯定要争夺头狼的位置,到时候自然不会有兴趣继续追杀他们这行人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便开始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朝四周黑暗之中搜寻了起来,试图在狼群之中找到那个头狼,干掉它结束这场战斗。 但是即便他的眼神再好,黑暗之中,他身处明处,想看清楚暗地中的狼群,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有一部后世的夜视镜,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一个人不行,就让大家一起努力,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开始在附近搜寻了起来,可是忙活了好一阵子之后,众人还是一无所获,这支头狼实在狡猾的厉害,从开始围攻营地起,它就一直没有露面,一直都呆在黑暗之中,用他的嚎叫声指挥爪下的狼群分头出击,愣是让高怀远一帮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高怀远检查了一下箭囊,里面还有十二支箭,相对来说还比较充裕,于是便决定来个打草惊蛇再说,看看能不能将那支头狼给逼出来。 人狼对峙的距离并不远,高怀远和众人所处的位置是林间的一小块空地,而狼群就围在周边的那些草丛和灌木之中,在篝火光线的反射下,绿油油的狼眼在林间时隐时现,还不时的发出几声狼嚎,使这一片山林中充斥着一种恐怖的气氛。 高怀远平心静气下来,很快便瞄上了不远处的一只狼,挽弓搭箭,略微瞄准一下之后,抬手便是一箭,那只倒霉的狼立即发出了一阵惨嚎之后,滚翻在了地上,挣扎着眼看是活不成了,眼尖的人看到高怀远这支箭正中这只狼的前胸,强弓推动的箭支,威力很大,箭支几乎大半没入到了这只狼的前胸,想不死都难。 见到自己的同伙被射杀之后,群狼顿时一阵骚动,发出了一声声的狼嚎,高怀远竖着耳朵,努力倾听狼嚎之声,试图从狼嚎声中,分辨出那只头狼所在的位置。 可惜他不是狼,听不懂这些狼语,最终还是没有能找出头狼的位置,于是索性继续猎杀附近的狼,接连放箭,连续又猎杀了三只狼,这一下狼群开始有些害怕了,虽然他们是一帮畜生,但是不代表他 们一点都不怕死,眼睁睁看着同伙一只只的被干掉,哪怕狼的神经足够大条,也有点受不了这种压力,开始退却了起来。 这个时候,在高怀远他们的正东方向,忽然响起了一声狼嚎,众狼听到了这声狼嚎之后,立即又开始朝着高怀远一行人逼了过来。 看来高怀远的行动,彻底将这群狼的头狼给激怒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它们这么多狼,愣是没有干掉这几个两条腿的家伙,大大损伤了头狼的尊严,于是它愤怒的仰天长嚎了一声,要指挥群狼继续发动进攻,彻底解决掉这几个该死的两条腿的家伙们。 但是它的这个行动,立即暴露了它的行踪,高怀远正愁找不到它的位置呢,当听到它的嚎叫声之后,立即将目光转向了他发出嚎叫的位置,仔细在黑暗之中搜寻了起来。 “嗖……” 又是一支雕翎箭飞出,远处林中一头狼立即哀鸣着翻倒在了地上,高怀远盯上了这只狼之后,立即放箭射杀了它,但是很快他又发现,自己找错了目标,中箭的这只狼还不是他要找的那只头狼。 很快他们又在狼嚎声中,辨别出了那只头狼的声音,这一次居然出现在了他们北面的方向,高怀远实在忍不住骂道:“该死!这只头狼实在太狡猾了,居然围着咱们兜圈子!” 黄严等人也都破口大骂,但是骂归骂,找不到还是找不到!高怀远看看箭支数量不多了,于是不敢再轻易放箭了,只得老实下来,等着天亮之后再说吧。 幸好柴禾还算是争气,让篝火一直坚持到了天亮,坐在篝火旁边的高怀远等人,也各个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这一夜下来,众人的神经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当东方天空开始放亮之后,众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拿起了家伙,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 随着天光放亮,他们也看清楚了周围的形势,一夜激战之后,四周至少躺着二十多具狼尸,各个肠破肚烂,死的凄惨无比,而周边的那些林子里面的狼群也现形了出来,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杀了一夜,外面围着的狼群起码还有四五十只之多,幸好昨晚没有冒险突围,要不然的话,铁定会被狼群赶上吃掉。 而狼群在看到天色开始放亮之后,也又一次骚动不安了起来,它们似乎知道,到了白天之后,他们便不再如同晚上那样具有优势了,而且这帮人仰仗的篝火也开始再次转弱,它们也少了一些顾忌。 忽然高怀远看到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忽然跃上了一头灰白 色的巨狼,正在远远的盯视着自己这些人,凭着直觉,他立即断定,这只灰狼,一定就是狼群的头狼,于是心中一边暗骂,一边立即挽弓搭箭,瞄准了这只灰狼。 灰狼伸着脖子,仰天长嚎了一声,所有的狼在他的嚎叫声中,都开始从林中缓步逼了出来。 畜生到底是畜生,虽然它也知道这些人手中的家伙厉害,但是习惯上让它还是跳了出来,觉得在背后指挥狼群出击比较安全,所以这支灰狼,并没有太小心。 这下高怀远算是抓住了机会,两膀一较劲,立即将强弓拉成了满月状,咬牙切齿的骂道:“去死吧混账畜生!” 随着他的骂声一落,那支箭立即离弦而去,闪电一般的飞向了那支灰狼,灰狼虽然狡猾异常,但是也没料到敌人居然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射杀它,当即便惨嚎一声,脖子上爆出一朵血花,从大石头上滚落了下去。 随着头狼的命令,狼群正要发动最后的猛攻,扑向高怀远一行人的时候,却听到了它们的头狼发出一声惨叫,顿时混乱了起来,有的狼继续执行它先前的命令,跃出灌木或者草丛,扑向了高怀远等人,一些开始后退,查看一下它们的老大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扑来的那些狼群,高怀远立即丢下了手中强弓,抽出了他的宝刀,抡开了之后,左劈右砍大杀四方了起来,而其余的几个人,也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单刀或者砍刀,嗷嗷叫着和冲出来的狼群厮杀了起来。 这么一来,几个人视线良好的情况下,再也不似昨夜那样吃亏了,而且狼群这会儿比较混乱,很快便被他们劈翻了一群,剩余的狼已经发现了它们的头狼倒在了地上,正在抽搐挣扎,于是纷纷发出了一声长嚎,狼群在听到了这些长嚎之后,纷纷停止了进攻,然后迅速的遁入了山林之中,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净。 高怀远等人紧张的望着四周的山林,生怕狼群去而复返,给自己这些人来一个回马枪,等了好一阵子,直到听着凄厉的狼嚎声渐渐远去之后,才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清晨的山林之中,空气中少了一丝清新,却多了一些血腥的气味,忙活了一夜的众人,在看到危险解除之后,才发现浑身酸痛难忍,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相互看着,仿佛如同梦中一般,算是真正的体验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一场比较好了! 第六十八章 铜矿 计划中的狩猎活动,因为这场狼灾,不得不被中断,高怀远带着一帮衣衫褴褛的手下,狼狈不堪的从山中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光着膀子,身上缠着乱七八糟的绷带,几乎是各个都带着伤,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过他们也没舍得浪费这一天的战果,每个人身上还扛着一两头狼尸,狼皮这玩意儿,可是值钱货,丢弃了实在是可惜,要不然的话,他们也白白受了这么多伤。 经过此战之后,众人的感情再次增进了许多,要知道生死存亡之间的友情,才是最真挚的友情,何况他们还是一帮整日生活在一起的伙伴呢? 虽然因为狼群事件,让大家提前结束了狩猎,但是归途中,高怀远并不感到遗憾,这一次的事情,再次让他们得到了一次难得的锻炼,虽然危险了一点,但是却很值得。 因为担心众人身上的伤口会发炎,在击退狼群之后,高怀远带着众人来到了山间小溪边上,仔细的用泉水清洗了一番伤口,又用随身携带的肥皂清洗了一番,现在可没有狂犬病疫苗之类的东西,只能用这个办法对付一下了! 狼群在失去了头狼之后,作鸟兽散,再也没有出现过,估计是剩余的那些狼,开始争夺头狼的位置,已经没空来管他们了,所以一路走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再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众人拖着狼尸,走的不快,虽然身上伤口还很疼,但是兴致却很高涨,行了多半日之后,眼看离卧虎庄也不远了,于是他们在一个山沟里面,找了个靠水的地方,又从溪水中扎了几条大鱼出来,剥了一只死狼,生火烧烤了起来,一天一夜的疲劳在这一刻算是得以了彻底的放松。 高怀远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山势,还是怎么看怎么眼熟,总觉得什么时候,仿佛是来过这个地方一般。 吃着烤熟的狼肉,味道多少有点狗肉的感觉,毕竟两种东西是近亲,肉味差不多也不奇怪,但是这会儿高怀远琢磨的却不是狼肉好吃与否的问题,而是一直都在思索周边地形的问题,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眼熟,直到当他看到对面山上的一块悬空的石头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间闪现出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不过这段往事想起来却有点诡异,因为那是发生在数百年之后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来前世还在上学的时候跟着老爸,曾经来过大冶这个地方,而后世大冶,已经不是县城了,而是改为了大冶市,当时他老爸是来这里,找一个朋友,而他老爸的朋友,是在大冶市一个铜矿场,如果他记得不错的 话,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以前之所以没有想起来,是因为他前世只来过这里一次,记忆有些模糊,而且现在的地貌和后世的地貌经过几百年的变迁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多也就是让他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没想起来这儿是什么地方。 要不是看到对面山上的那块悬石的话,估计他还不会想起这个事情,他记忆中对这块悬石的印象颇为深刻,所以在看到了这块悬石之后,才断定,这就是后世那个老爸朋友所在的铜矿场的位置。 高怀远一把丢下正在啃着的狼腿,高兴的一下蹦了起来,结果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把他疼了个呲牙咧嘴,险些没有当场又趴下,但是这会儿他却顾不得伤口的疼痛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嘴里面还嘟囔着,这下发达了呀!哈哈! 众人不知道高怀远为啥会突然发出一阵爆笑之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高怀远一直到现在才精神崩溃了呢,于是纷纷围过来,问高怀远到底怎么了,柳儿也是一脸的担心,凑过来伸出她的玉手轻轻的探一下高怀远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因为受伤,这会儿有点发烧了。 “没事没事!赶紧吃东西吧,我没事!哈哈!我是高兴呢!哈哈!” 高怀远有些喜不自胜的退开众人,继续笑道。 “老大,啥高兴事,说来让咱们也听听呗!” 黄严早晨在狼群退去之后,因为守夜不利的缘故,被高怀远使劲的教训了一顿之后,老实了大半天,一路上连个屁也没敢大声放一个,扛着三只狼尸,一直走在队伍后面,躲得远远的,这会儿看到高怀远心情不错,于是伸头伸脑的才敢凑过来。 “去一边去,你的事还没完,回去之后,禁闭三天,以后如若再犯的话,就直接给我滚回绍兴去!” 高怀远一看到黄严腆着脸凑过来,于是脸皮一绷,又训斥他了一顿。 黄严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躲到了一旁,不划算呀!实在是不划算,本来是想听一下墙根,结果是遇上了个高怀远这个君子来了个左坏不乱!要守夜一晚上不说,还碰上了狼群过来差点把一群人给吃掉,现在事情问明白之后,连最温婉的柳儿都不同情他的遭遇,没少给他白眼,黄严这会儿算是没话可说了,于是老老实实的蹲到了一旁,发狠一般的啃着狼肉,气的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天黑之后,高怀远一行总算是回到了卧虎庄之中,众人这幅德行,把庄里面的人们吓了一跳,赶紧将他们接了进去,看到他们背了这么多狼尸之后 ,才知道他们的遭遇,不由得都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刘大赶紧招呼仆役们接过了那些狼尸,立即剥皮腌制起来,省的坏掉浪费了,这一下山庄中的人算是又有了口福,起码半个月不用再去买肉了。 而山庄之中备有伤药,在回到了山庄之后,众人赶紧为高怀远等人清洗敷药,忙活了半天,而黄严自然是跑不了禁闭的命运,敷药之后,立即便自觉的摸到禁闭房,把自己给关了起来,高怀远说过的话,是不容改变的,这在卧虎庄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情,黄严虽然最早跟着高怀远,但是也没有不接受惩罚的特权,故此二话不说,便进了禁闭房去。 众人看到黄严回来便被禁闭,纷纷打听是何原因,于是跟着高怀远出去狩猎的人们便告诉了他们缘故,不用说,大家听罢之后,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也觉得黄严这是活该,他的疏忽,险些将这么多人都丢到了山里面,不过同时也挺佩服他的,起码他没有搞特殊,老老实实去蹲了禁闭。 高怀远稍事休息之后,将卧虎庄的事情交给了周昊等人,让他们继续忙下去,自己起身便赶回了高家老宅,招呼了薛严,准备了一些厚礼,带上了钱,便赶往了大冶县城。 这一趟他没别的目的,为的就是将这块无主之地,从官府手中盘下来,成为他的私产再说。 大冶自古便有百里黄金地、江南聚宝盆之说,数千年前,这里便开始有人类掘井取矿,进行炼铜,支撑起了一个青铜文化,后来这里不断的发现一些铜铁矿,逐渐形成了大规模的冶炼行业,从唐代的时候,这里便被称为青山院场,宋乾德年间,南唐在这里建县,之所以叫大冶,便是取自大兴炉冶之意,可见这里铜铁矿资源的分布之广了。 而南宋因为失去了北方众多重要的矿产地之后,大冶这里的资源便显得尤为重要了起来,所以在大冶县,支柱产业便是这里的铜铁冶炼行业,高怀远当初来大冶的时候,便动过这个脑筋,想着能不能从这里面分一杯羹,但是当初手头一没资金,二没势力,想了也是白想。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他刚来的时候,可是有了天大的不同,虽然不能说他已经是富甲一方了,但是起码却手头有了比较充足的闲钱,而且肥皂作坊和琉璃坊还在源源不断的给他产出大量的金钱,让他可以有比较充足的资金保证,另外通过这一年多来在当地的运作,高怀远和地方官员们的关系,处理的相当融洽,地面上可以保证他不受一般人的欺负。 正好这次他发现了后 世一个铜矿的地址,而且恰恰这块地还是一块没人拥有的山地,正好成全了他的这个梦想。 要知道铜这个东西,在大宋便意味着就是钱,有宋以来,因为经济发达,大宋一直实行的是铜本位的货币制度,铜钱才是绝对的硬通货,而且铜还是重要的战争资源,如果能有一家铜矿的话,那么高怀远便可以自己掌握住一个属于他的资源。 所以当发现了这个铜矿的所在地后,他半点不敢耽搁,立即跑到了县城里面,找到了刘知县,提出要将卧虎庄附近的这片山林给盘下来,归于他的名下。 当初高怀远在盘下卧虎庄的时候,好歹那里还有一些可以开垦的土地,所以刘知县倒也不奇怪,但是这次高怀远提出盘下一块没人要的山,就有点奇怪了一些。 但是凭着他和高怀远的交情,这件事也不好驳了高怀远的面子,于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收下了高怀远送给他的厚礼之后,大笔一挥,便将这块官地用极低的价钱卖给了高怀远,只差用印之后,制成了一张地契交予高怀远了。 这块山地价钱虽低,但是面积却相当大,足足有数十顷之多,就算是价钱低,高怀远最终盘点了一下自己的荷包,才发现,以他目前的财力,根本不够买下这么大一块地,于是开始有点为难了起来。 不过这也难不住高怀远,他灵机一动,立即跑到了聚宝斋找到了马掌柜,从他那里,先借了一些钱,又找到王家找到了王掌柜,提出了借钱的事情,结果都很顺利,两家考虑到高怀远对他们很重要,而且这段时间来,他们和高怀远合作的很是不错,都赚了不少,于是才很爽快的借钱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利用这些钱,才顺利的将那块山地盘了下来,从刘知县那里,拿到了地契,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短时间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开发出来这里的铜铁矿有点困难,但是只要先占住这里,以后至于什么时候开采,就是他说了算的事情了。 这次狩猎虽然冒险,差点被狼给吃了,但是对高怀远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让他一下控制了一块可以源源不断给他产出金钱的风水宝地,这对他以后的发展将会非常重要。 地虽然买下来了,但是高怀远却暂时无力去开采那里的矿石,更无力建立炼炉加工矿石,光是买下这块地,就让他欠了一屁股的债了,所以对于开采一事,他也只能再押后一些考虑了。 官府刘知县派人过来在山中勘界,将这块山地彻底标定成了他高怀远的私产,忙完了这 些事情之后,便到了秋收的季节了。 这次秋收和去年的情况有所不同,佃户们这一年中,将各自租种的土地打理的相当不错,一年两季总算是让他们的生活开始多少富裕了一点,所以高怀远基本上没有怎么管这个事情,佃户们便主动的将佃租交给了高家,甚至连一点麻烦都没有给高怀远找,所以让高怀远省心不少,仅凭老宅这边的一些家仆们,便完成了这个事情,而且今年他多了个周毅这个帮手,小子现在算盘打的劈啪作响,三下五除二便将账务理了个清清楚楚,并用高怀远教给他的阿拉伯数字,记录在帐,交给高怀远审阅的时候,一目了然,让高怀远对他也放心了下来。 至于卧虎庄那边的高怀远的私田,自然也是一样的丰收,有了这么多少年之后,根本不用去找什么人手,两三天时间,便抢收完毕,高怀远还弄出了几架木质的脱粒机,让卧虎庄这边很快便完成了收割的工作。 反正高怀远现在也不指望从粮食上捞取什么利益了,索性在给官府交了必须的税金之后,又卖掉了一部分粮食,派人将卖粮所得的钱送往绍兴府交给高建,算是完成了他今年的任务,并且特意的又增加了一成,算是彰显一下他的功劳,至于剩余的粮食干脆就全部储存了起来,省的以后再去买粮,之所以这么做的缘故,是因为高怀远印象之中,这几年宋金之间还会发生战事,打起仗的时候,涨的最快的就是粮食这个东西,所以多储备一些,还是没错的,不说会不会因为这个赚钱了,起码可以保证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嘛! 为了尽快补上所借的钱款,高怀远也开足了马力,抓紧了生产,琉璃坊在李通等人的全力以赴下,开始生产出一批批的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而且质量上也越来越好了起来,在高怀远的参与下,连续试验了多次,终于生产出了一炉近乎于透明的玻璃,可把高怀远给乐坏了。 这么长时间他就等的是这种产品,有了这种质量的玻璃之后,他便可以搞出更好的东西了,最先想到的便是用这炉玻璃,制作一些玻璃镜出来! 现在这个时代,不管你有钱与否,都要用铜镜来进行梳妆,而铜镜再怎么被打磨的光洁照人,总是比不上玻璃镜照的人那么纤毫毕露般的清楚,而且用一段时间,还要请人磨镜,既笨重又麻烦,所以高怀远笃定的相信,只要他生产出玻璃镜,便绝对可以立即一炮走红,风靡于世,到时候恐怕要比他这些假冒伪劣的琉璃制品,还要更受到天下女人的追捧,想不赚钱恐怕都难! 所以在得知 这个消息之后,高怀远又一头扎入了琉璃坊之中,开始鼓捣了起来,想要制镜,最基本的就是先弄出来平板玻璃,后世的那种浮法玻璃生产工艺,他就不想了,工序实在麻烦,需要大量的投资不说,现在的工艺也达不到那种要求,所以他只能采用提拉法,来制作平板玻璃,经过了他和李通等人通宵达旦的试制之后,冒着高温,终于拉出了他所想的那种玻璃板。 正当他们还没有高兴完的时候,一个工匠好奇,伸着脑袋去看,玻璃窑里面本来温度就高,人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漓的,他脑门上的汗一下低落到了还没有退温的玻璃板上,好好一块玻璃板遇上了汗水之后,咔嚓一声,便裂成了无数碎片,当场报废了。 李通上去便给了那个工匠一个耳光,这可是他们两三天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搞出来的东西,结果被这工匠一不小心,全部干掉了,他本来就有点势利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便打了这个工匠,并且对他破口大骂了起来。 那个工匠也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而且这还是少爷亲自和他们一起吃了这么多苦,才搞出来的东西,吓得赶紧跪在高怀远面前,连连叩头请罪,恳请高怀远饶过他。 本来高怀远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这块玻璃板就这么完蛋了,心里面也挺不是滋味的,但是看到李通动手打了工匠,而且这个工匠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心中一软,赶紧伸手拉起了他,并瞪了李通一眼。 第六十九章 琉璃镜 “多大点事儿呀!不就是碎了吗?干这个没有不犯错的,大家谁没有打碎过东西呢?小事一桩,不要害怕!碎了咱们接着弄就成了,反正现在咱们也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弄的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来来!大家清理一下,回炉融化了这些碎琉璃,接着再弄吧!” 高怀远立即宽慰这个工匠到。 有了高怀远这个态度,几个工匠顿时对他更是感激不尽,赶紧收拾了一下,从新开始试制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一番努力之后,终于弄出了一些透明度比较高而且近似于无色的玻璃板,退火之后,被拿出了玻璃窑。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不就是银镜反应嘛!简单,有锡箔和水银便足够了!这些东西高怀远早已经准备妥当,考虑到工艺的保密性,高怀远还是选择了屏退了所有的人之后,自己来干这事情,专门找了一间屋子,弄了个大口罩带上,开始了忙活。 又经过了一天时间,高怀远终于心满意足的拿出了一块玻璃镜的成品,展示在了众人眼前。 当众人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的模样被照的纤毫毕露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看的这么清楚呢,以前照照铜镜就觉得不错了,现在一用这种玻璃镜之后,才知道自己脸上还有麻子存在,呵呵! 即便是傻子,看到了这个稀罕玩意儿之后,也知道,这东西绝对值老鼻子钱了,纷纷感叹,高怀远实在是个天才,连这么稀奇的玩意儿都能鼓捣出来,这简直太神奇了点吧! 至于包装方面,高怀远不用多想,派人到县城里面,找木匠中的高手照着玻璃镜的尺寸,用最贵重的金丝楠木制成精致的镜框,拿回来将玻璃镜镶嵌进去,便算是完工了。 这东西高怀远一下搞出了十几块之多,但是他只拿出了三块送到了聚宝斋里面,结果是不出他的所料,这三块镜子,便将他所欠马掌柜的那些钱全部抵消,而且马掌柜看到这个琉璃镜之后,激动的差点晕过去,这玩意儿在他眼中,绝对是无价之宝,放在市面上卖的话,都是有损这种东西的价值,所以在接到这三面镜子之后,当即给高怀远开出了个天价,求他务必要多做这种东西,供给聚宝斋。 现在高怀远早已成为聚宝斋眼中的聚宝盆了,一件件晶莹透亮的琉璃器源源不断的从高怀远手中送到他们聚宝斋,让他们聚宝斋一时间在许多地方都风头大盛,开始隐隐中有压过多宝斋的势头,起码是凭着这琉璃制品,他们 也可以和同行中许多大户分庭抗礼了。 为了这个琉璃器的事情,同行之中早已闹的不可开交,不断的打听聚宝斋这么多稀罕玩意儿到底是哪儿来的,想要和他们聚宝斋争夺这个货源,聚宝斋老板也不是傻子,当初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口咬死,这东西是他们聚宝斋所制,绝无可能外传,才让不少同行死了这条心。 所以依照当初和高怀远的协议,他们从高怀远这里拿货,都是秘而不宣的,甚至这种东西,在大冶县本地,根本就不拿出来在市面上销售,故此别看玻璃这东西产自大冶县,真正知道这件事的人,却实在是少之又少,只有聚宝斋总掌柜和大冶县的马掌柜知道这个事情,所以让高怀远回避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玻璃制品的利润本来就高的吓人了,这次高怀远拿出了玻璃镜之后,更是将利润再次翻了几番,价钱高到了高怀远听完,都有点做梦的感觉,幸好他现在心理素质不错,要不然的话,换个心脏病的主,光是听到这个价钱,就能当场出溜到地上,一命呜呼不可。 这也不奇怪,什么东西在刚出现的时候,都是奇货可居,价钱高也属于正常,历史上玻璃镜最早是几百年之后威尼斯工匠发明的,那时候一面不咋地的镜子,在法国就能卖十五万法郎,便可知这东西的价值了! 高怀远现在图的是钱,要是他现在图官的话,单单是这一面镜子,只要送到合适的人手中的话,那么就凭这面镜子,就绝对能谋个当官的差事,但是他可没这心思去当什么狗屁的宋朝的官员,现在他一头的想法,便是尽快打造出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再说。 在弄完了玻璃镜之后,高怀远很快便又用一批肥皂堵上了王家的债务,肥皂作坊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生产之后,质量和工艺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产量方面也在稳步的上升,只要掌握了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只要有充足的原料,那他想要多少,就能生产多少。 为了满足肥皂作坊的生产需求,高怀远专门让薛严在临近州县之中,选择了几个专门的供货商,让他们专司供应卧虎庄的各种原料,并且从来不在一家商号里面,采购所有的原料,通过这种手段,来保证他的原料配方的秘密不至于外泄。 当天气转冷下来的时候,又一个冬天便到来了,而卧虎庄里面的两大作坊的生产,都正式上了轨道,各种成品源源不断的送交给了聚宝斋和王家两个合作伙伴那里,让他们两家喜不自胜,靠着这两种产品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说 玻璃制品如何受到追捧,单说这个肥皂,只要是用过的人,就没有不叫好的,所以很快在大宋的上层社会便流行了起来,不光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用这东西,连老爷们用过之后,都喜欢上了这玩意儿,虽然这东西被王家定价相当高,一块肥皂快要两贯钱了,但是丝毫挡不住有钱人家对这种东西的热烈追捧,要知道这可是宫里面点名要的贡品,寻常人家能用上这个,不光是好用不好用的问题,而是用上这东西,觉得面子上都有光了! 所以这种东西,自上市之后,便成为了一种非常俏销的东西,王家除了留足给宫中的备货之外,其余的往往只要一露面,便被哄抢一空,还有不少有钱人提前下定钱,求购肥皂这玩意儿,甚至成为了上层社会送礼的一种货物,可以说是只愁没地方买,却不愁没地方卖的。 所以高怀远只考虑的是扩大生产的问题,对销售的问题,一概不去过问,反正是有多少买多少,管那个事情干嘛呀! 为了扩大生产高怀远索性就彻底住在了卧虎庄中,将高家老宅那边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薛严打理,自己全力以赴的忙于卧虎庄的事情。 在勘察了卧虎庄周围的地势后,高怀远又决定再次扩大卧虎庄的规模,将后院的工坊区再次朝山中扩建,以备以后工坊扩张使用,而且在少年的日常训练之中,增加了一项伐木的工作,从卧虎庄开始,逐渐砍伐出一条通道,深入到铜矿附近,为以后开发铜矿预先做一下准备,并且为了掩人耳目,在道路两旁平坦之地,烧荒开田,增加一些田地,以备安排接收来的矿工家眷耕作,起码后勤工作先朝前推进。 这个铜矿的事情,高怀远谁也没有告诉,只是让众人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至于为什么,他不说,卧虎庄的人也形成了不问的习惯,反正他的话在卧虎庄就是圣旨,就必须要毫无折扣的完成。 这样的生活忙碌且充实,忙的大家没空去想别的事情,虽然很累,但是比起以前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来,这样的生活可以算是天堂了! 而这个时候,北方的金国局势却在进一步的糜烂之中,这会儿天底下日子最不好过的皇帝,恐怕就算是当今金国皇帝金宣宗完颜珣了。 完颜珣是金世宗的孙子,金章宗的兄长,自从章宗病死后,卫昭王夺权,当了大金国皇帝后,他作为金章宗的兄长,便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幸好胡沙虎反叛,杀掉了卫昭王,才于至宁元年(1213年)拥他为帝。 说实在的,刚开始当这个金国皇帝 的时候,他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但是真的干了这个皇帝之后,才发现,这个差事绝对不是个好差事,切不说他手里面的权利有多大吧!光是国内外的这些烂事,便够他喝一壶了。 从他即位开始,北方的蒙古国的成吉思汗,便不断派兵蚕食金国领土,而金国大军在面对蒙古大军的时候,几乎是逢战必败,丢掉了几乎整个北方领土,而这个成吉思汗贪婪的欲望依旧不能满足,一再派使臣来逼迫他投降蒙古,想当初蒙古可是金国的属地,现如今才多长时间呀,便强大到了如此程度,几乎让金人感觉如同在梦中一般! 金宣宗眼看自己大金国是打不过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了,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得在他即位的第二年,也就是贞祐二年,不得不派使臣答应了成吉思汗提出的苛刻的条件,将卫昭王的女儿岐国公主另加五百童男童女进献给了成吉思汗,并赔给蒙古国绣衣三千件、马匹三千匹,另外金银珠宝无数,才总算是让成吉思汗暂时引兵退出了居庸关,总算是让他可以松出一口气了。 眼看中都(现北京)离蒙古实在是太近了一些,金宣宗可不想三天两头的被蒙古大军打到自己国都下面,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便采纳了朝中一些胆小怕死之辈的建议,不顾众多朝臣的反对,决定将都城迁至黄河边上的北宋古都汴梁。 可是他前脚才从中都迁到汴梁,后脚便又激怒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的道理是他一边求和,另一边却把都城迁往汴梁,明摆着是没有求和的诚意,于是立即再次发兵攻打大金国,没多久便将中都攻陷,切断了大金国中原和辽东的联系,而该死的蒲鲜万奴立即便在辽东宣布称帝自立,可怜大金国一夜之间,疆土便缩小了快一半还多!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呆在汴梁城,离蒙古国总算是远了一点,这一下他总算是可以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却不知道,他这两个动作,却将大金国推向了灭亡的境地之中,要知道中都一失,河北平原一马平川,以蒙古军队的铁骑来说,便可以在大金国河北等地来去自如,其实他这么干,等于是将大金国从新置于百年前的北宋的境地之中,完全忘掉了当初大金国是如何灭掉北宋,侵占了北宋江淮以北的土地的! 而且放弃中都,也彻底让大金国失去了对北方辽东一带的控制能力,这件事可以说是他一生中干的最蠢的一件事了。 当他把都城迁至汴梁之后,一想起这些年西夏国在他们大金国被蒙古人修理的时候,干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便来气,去年 便召集大臣们商讨惩罚一下西夏国,但是却招致陕西宣抚司的反对,最终只得作罢,但是这口气他却实在咽不下去,于是终于在年初,采纳了一些大臣的建议,再次昏招猛出,决定发动对西夏的战争,以庆阳总管庆山奴出怀安寨,环州刺史完颜胡鲁出环州。提控完颜狗儿抵兰州西关堡,掩击西夏兵于阿弥湾。 本来他是想要通过这场对西夏的战争,好好修理一下西夏国这个曾经臣服于他们大金的小国,但是开仗之后却发现,他们大金国现在已经不是刚刚灭掉大辽时候的那个武功天下的大金国了,大金国的军队,也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对付起一个小小的西夏国,他们愣是从七月打到现在,也没有能啃下多少西夏国的土地,反倒是损兵折将,战报送到汴梁之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金宣宗现在这个郁闷呀!而且这还不算,自从蒙古人南侵开始之后,多次在河北山东等地大肆烧杀劫掠,而大金国财政困难,不得不加大对各地百姓的盘剥,结果是山东等地的汉民纷纷揭竿而起,先是益州杨安儿起兵造反,因身穿红袄,而自称为红袄军,接着便是李福、李全因母兄被乱军所杀,二兄弟起兵造反,还有就是刘二祖也起兵造反,形成了红袄军的三支战斗力最强的军队,除了他们这三支兵马之外。 蒙古人北撤之后,他金宣宗虽然派出了手中最精锐的花帽军仆散安贞率领,到山东对红袄军进行了镇压,而且也取得了一些战果,连续击败了杨安儿的义军,并在叛徒的出卖下,杀掉了杨安儿这个大头领。 同时不久之后,也击杀了义军首领刘二祖,并且险一些连李全也被他们金军干掉,战局似乎有点起色,但是却并没有能扑灭山东一带的汉人义军,到了今年之后,杨安儿虽然已死,但是麾下兵马却没有全部被打散,他的妹妹杨妙真却继续领兵,和仆散安贞的大军进行对抗,而刘二祖的麾下霍仪、彭义斌也继续领着刘二祖的残部,接着和金军对抗,李全则领兵和杨妙真的兵马合兵一处,做了夫妻,退至了东海再一次有坐大的势头。 蒙古军攻下中都(今北京)后,贞祐四年秋,又遣三摸合拔都鲁率骑兵经由西夏进攻关、陕,对金朝新都汴京作试探性进攻。八月,蒙军进入鄜(今陕西富县)、延(今陕西延安)攻坊州(今陕西黄陵)十月,取潼关,金安西节度使尼庞古蒲鲁虎战死。蒙军东进陕州(今河南陕县)金平阳行省尚书右丞胥鼎以河东南路、怀、盂各军一万五人由河中入援,又遣仆散埽吾出领军趋陕西,并力抵御,并檄绛(今山西新绛) 、解(今山西运城西南旧解州)、吉(今山西吉县)、隰(今山西隰县)、盂(今河南盂县)州经略司合兵夹攻。蒙古军由嵩山间道至汝州(今河南临汝)掳掠,十一月,直趋汴京,眼看便要杀到汴梁城下了。 金宣宗又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本来想着迁都到汴梁之后,可以安稳一些,但是他没想到到了这儿照样还是没法安生,蒙古人居然撵着他的屁股,又追到了汴京城外。 于是无奈之下,只得急令正在山东剿匪的仆散安贞率精锐花帽军赶快回援汴梁,同时下旨令枢密副使胥鼎率军也赶往汴京救援。 幸好仆散安贞回兵速度很快,终于在三摸合拔都鲁的蒙古军杀到汴京城西的杏花营的时候,截住了蒙古军,并且击败了蒙古军,而胥鼎的大军也还师汴京城,三摸合拔都鲁看到金军有备,这才领蒙古军北还,仆散安贞引兵收复了潼关,总算是又救了大金国一命。 金宣宗这个皇帝真是当的窝囊呀!整日都在被这些恼人的事情所围绕,想清净两天都难,眼看大金国如此局势,蒙古国是打不过了,这么下去,迟早也要被蒙古国所灭,于是金宣宗脑筋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启奏陛下,尚书右丞术虎高琪求见圣上!” 正在金宣宗头疼的时候,一个内侍跑入殿中对他禀报到。 (这一段可能看的比较郁闷,但是这也是不得不交代的事情,毕竟读者大人们对这段历史,熟悉的不是很多,想要继续写下去,少不得要有一些铺陈,让大家先了解一下这一段金国的历史环境,对以后的宋金战争的起因有所了解,才不至于看下去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或者太过突兀!所以请诸位不要因此便放弃跟着往下看,寒风多谢大家支持了! 第七十章 金廷 说起来这个术虎高琪,可算是大金国的一个重臣了,他在大安三年(1211)蒙古军入关,帅军入卫中都,升元帅右都监。贞祐元年(1213)因连战失利,惧为权臣纥石烈执中所杀,于是便悍然发动政变,杀掉了纥石烈执中。然后上奏金宣宗待罪,金宣宗考虑到自己刚刚登基称帝,国内政局不稳,于是没敢动他,最后而是赦免了他,并为了稳住他为自己效命,还升任他为左副元帅,拜平章政事,任以国政,今年又升他为尚书右丞相。 而金宣宗对术虎高琪的恩典,让术虎高琪也深为感激,自从金宣宗上位之后,倒也尽心尽力,这一次蒙古军险一些打到汴京城的事情,他知道金宣宗为此心惊不已,肯定是在为这件事感到忧心忡忡,于是开动了脑筋,琢磨起了这个事情。 当听说术虎高琪求见之后,金宣宗虽然心情不佳,但是还是召见了他。 “爱卿今日前来求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金宣宗坐在龙坐上,低头看着站在下面的术虎高琪,对于这个家伙,金宣宗眼下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这厮对他很是恭敬,那他当大金的皇上看,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做这个尚书右丞,金国的宰相了。 术虎高琪很是恭敬的对高高在上的金宣宗答道:“臣感念于圣上多日一来的劳累,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大金国的未来之事,想必圣上现在定是在为蒙古大军的事情忧心忡忡吧!臣斗胆倒是想给圣上献上一计,可保大金国江山短时间再无被蒙古军所困之忧!” 真是正瞌睡着有人给个枕头,金宣宗正在为这个事情感到心烦意乱,闻听术虎高琪有办法解决他这个困扰,于是立即来了精神,从龙案后面探出身子,赶紧对术虎高琪问道:“爱卿有何妙计,快快于朕说来!” 术虎高琪看到金宣宗这副德行,便知道今天他这一宝又压对了,他现在虽然做了尚书右丞这样的高位,却被夺去了枢密院的兵权,当官固然不错,但是还是手里面有兵权比较踏实一些,于是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启奏圣上,请恕微臣直言!现在大金国北方已经眼看无望,而山东一带民乱频繁,对于大金国来说,现在局势十分危险,假如长久如此下去的话,大金国前景堪忧呀!” 术虎高琪躬身对金宣宗说道。 这简直都是废话,金宣宗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傻子,术虎高琪说的这些事情,他也清楚,于是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说你的办法,这些事情朕自然知道!有什么话 直接说好了,不要绕弯子!” “微臣遵旨!那微臣就斗胆说了!现如今假如圣上想要打破这样的困局,倒不是没有办法,现在我大金国疆土越来越少,一旦蒙古人再南下的话,如此平原地带,正是蒙古铁骑可以肆意纵横的好战场,而我们大金国从中都退至汴梁之后,北方已经无险可守,才导致这次蒙古军长驱直入,险些兵临汴京城下!这正是因为我国现在疆域日益狭小的缘故,假如圣上想要重振我们大金国国威的话,就必须开疆拓土,争取拿下更多疆土,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方可让大金国后顾无忧!” 术虎高琪躬身答道。 金宣宗眉头皱了起来,术虎高琪这些话似乎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现在大金国连连失去北方诸多疆土,被压缩在了中原一带,上一次他还能从中都迁都到汴梁城来,但是局势却并不牢靠,当初大金国灭掉北宋的时候,别看北宋被他们打得抱头鼠窜,丢掉了江淮以北的大片疆土,但是人家好歹还能跑到江淮以南,在南方重新构建起南宋小朝廷,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但是假如成吉思汗的大军,再打到汴京城的时候,他又能往哪儿跑呢? 山东?不行!那里早已是被义军搅和的没法呆了,山西?也不行,那里离西夏国太近,而蒙古人一个冲锋,山西也呆不住了!陕西?想都别想,现在西夏国正惦记着那块地方呢! 仔细想想,还真是没地方可跑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成吉思汗灭掉大金不成?金宣宗不敢想了,好歹这也是他老祖宗们一刀一枪打下的天下,他弄的丢了快一半还多了,难道大金国真的要亡在他的手中不成? 但是开疆拓土,哪儿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呀!而且金宣宗也没有听明白术虎高琪所指的开疆拓土,是哪一块地方,难道是…… “你接着说下去!开疆拓土又该朝何方向?” 金宣宗对术虎高琪说道。 “是!陛下!微臣以为,假如圣上想要有一个退身之处的话,南宋那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圣上派兵,拿下了江淮一带和川地之后,便完全可以依托这些地方,和蒙古人放手一搏,而不用担心蒙古人还会如此嚣张,在我大金国境内来去自如了,到时候完全是进可攻退可守,便再也后顾无忧了!何况江南在宋人的经营下,富甲天下,只要拿下了江南之后,岂会还如现在一般,国内如此空虚,到时候绝不会再出现动辄便捉襟见肘的情况了!” 术虎高琪再次躬身答道。 金宣宗被术虎高琪的话吓了一跳,而且心里面也立即活泛了起来,术虎高琪为他勾勒出来一副非常美好的场景,大宋的富庶,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事情,现在他的大金国连战连败之后,疆土丢了个五五六六,可以说穷的已经是叮当作响了,假如真的如术虎高琪所说的那样,能拿下江南等地的话,起码也不用穷的如此难看,天天伸手去想老百姓敲诈钱财了,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到处闹民乱,到时候还真就有可能重振大金国国威也说不定呢! 只是术虎高琪的这个提议虽然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但是金宣宗也没有马上被弄晕头脑,还是提出了他的疑问:“攻打南宋?现在我们有实力去攻打南宋吗?” 术虎高琪摇头晃脑的说道:“怎么不能?圣上且不要高看南方宋人了,回顾一下宋金两国战史,大宋什么时候,和咱们大金国敌对讨得一点便宜去了?宋人羸弱天下共知,以前我们大金国不是屡屡将宋人打得落花流水吗? 何况南人皇帝自从上一次听从韩侂胄的意见悍然对我国发动了开禧北伐,却被我国打得丢盔卸甲,逃回了江南之后,宋军便丢掉了大批精兵,再也不是我大金国精兵的对手了! 虽然咱们大金国现在打不过蒙古大军,但是对付起被咱们打破了胆子的宋军,应该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现在正是宋人最弱的时候,只要圣上下定决心,定能将大宋的江南一举拿下,并于大金国疆域之内,到时候天下自然还是圣上来坐!何愁不能重振我大金国国威呢?” 听了术虎高琪的这番意淫一般的论述之后,金宣宗顿时觉得胸中豁然开朗了许多,觉得高琪说的不错,南宋确实是弱的可怜,上一次气势汹汹的发动了开禧北伐,各路宋军纷纷出击,结果是一点便宜也没从金国这边占去,全部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回了江淮以南地区,甚至连淮北等地也丢给了金国。 而且这还不算,金军获胜之后,没怎么给南宋施压,那边自己就乱了套了,结果是连他们的权相韩侂胄,也被他们的现在的权相史弥远给伏杀,砍下了脑袋送到了大金国来赔礼道歉,还不得不订下了对于宋人来说的那份丧权辱国的嘉定合议。 既然要捏柿子自然还是要先捡软的捏才是,而现在四顾一下,蒙古的成吉思汗肯定是个铁柿子,他不来捏自己就罢了,想从他手中再讨来一些便宜,金宣宗想都不敢想! 西夏也不算是个软柿子,因为自己发兵攻打西夏,打了快半年了,结果是损兵折将,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即便是个柿子,也是个青柿子捏不得! 所以也只剩下宋国宋宁宗这个软柿子可以让他捏了,而上一次宋人被金国大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果当初不是兵力有所不济的话,说不定就真的直下江南,将南宋这个小朝廷给灭掉了呢! 想到这里,金宣宗不由得虎躯一振,王八之气由然而发,心中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这个念头如同一个气球一般,被术虎高琪这么轻轻一吹,便开始剧烈膨胀了起来。 金宣宗心里面这么一合计,刚好这段时间蒙古军退出了潼关,而山东等地的义军又恰好被仆散安贞的花帽军给打得有些偃旗息鼓了下来,西边对西夏的战事,进展的不顺,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暂时金军再次转为了守势罢了,正好可以集中兵力,去收拾一下南宋这个羸弱小国也好,如果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这次他真能完成祖上百年没有能完成的伟大事业,将赵家天下彻底给灭掉了呢! 于是金宣宗开始暗中拿定了主意,立即召集朝臣上朝,开始商议南下攻打南宋的事情。 结果是术虎高琪的这个提议,立即招致了胥鼎等朝臣的极力反对,这些朝臣们看的比术虎高琪要明白,现在大金的局势,纷纷劝告金宣宗,莫要作出这样找死的事情。 而这里面尤以胥鼎这个人反对最为激烈,出班反对道:“启奏圣上,现在万万不可对南朝再起刀兵了,眼下我们大金国周边已经是强敌环伺,国力日益衰弱,岂能如此草率再对南朝用兵呢? 南朝早已在江南经营数百年之久,早已是根深蒂固,想当初我们大金国何等强盛之时,都未能将其灭掉,更何况现在呢? 宋人虽弱,但是绝非我们现在可以吞没的,而且其固守江淮天险,我国将士连年征战,早已疲顿不堪,善起刀兵只会再次在我国后方再立强敌,如此一来,我大金国危矣! 以微臣之见,现在不但我们不能去攻打南朝,而且还应结好南朝,联合南朝共同抵御野蛮的蒙古大军,方为上策!只有如此,大金国才能做到后顾无忧,全力对付蒙古大军,还望圣上三思而后行呀!” 金宣宗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招致如此多朝臣的反对,心中大感不快,于是扫了一眼下面另一侧站着的术虎高琪。 术虎高琪于是立即站出来反驳胥鼎道:“左丞(胥鼎和他地位相仿,为金国此时的尚书左丞)此话差异,南朝世代于我大金为敌,前几年还悍然发兵攻打我大金国,岂会和我大金国结好呢? 更休要说会于我们结盟对抗蒙古国了!如此说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南人向来羸弱不堪,岂是我大金国雄兵的对手?现在南朝新败不久,先前于我国一战之中精锐尽失,正是我们大金国动手的好时机,而且南朝向来毫无信义可言,前两年看到咱们忙于对付蒙古人,便悍然停止了给我国的岁币,如不惩戒的话,难道要等着他们羽翼再次丰满之后,来攻打我们不成? 也正如你所说的,我国连年征战之后,现在财政困难,如果再失去了南朝的岁币供应的话,将会更加难过,现在我们只有趁着南人没有防备之际,狠狠的教训一下他们,只要我们屯兵了富甲天下的江南一带之后,自然不用再惧蒙古大军的南侵了,倒是我们便可以据守江淮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岂会像现如今这般如此狼狈呢? 而且眼下军中缺乏粮饷也是事实,但是正是如此,才应该尽快对南朝用兵,以军就食,即便不能攻入南人江南腹地,也只需将其击败,南人胆小如鼠,自然不敢再忤逆我大金国,定会自动补齐数年间拖欠我国的岁币,还会赔偿我大金国损失,正好可以充实我大金国库! 左丞如此惧怕南朝,难道是收了南人的好处不成?” 说到最后,术虎高琪甚至开始了人身攻击,污胥鼎收了南宋的好处。 胥鼎气的手足冰凉,嘴唇发颤,指着术虎高琪不知道骂他什么好了,最后只说道:“高琪你这是在逼着我大金国走入绝境呀!你……你这是……你是个误国之臣!” 听着下面术虎高琪和胥鼎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金宣宗不耐烦了起来,这样吵要吵到什么时候呀!于是挥手道:“今日暂且议到这里吧,退朝,待朕再好好想想吧!” 话音一落,大袖一摆便转身回了后宫去了。 而这样的争论却还在金国朝中不断的进行着,双方争论一直没有停止,闹得是不可开交,连民间也渐渐得知了这个事情,老百姓议论纷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说金国这边如何闹的不可开交,单说大冶县这边的高怀远,他是不可能知道金国朝中的情况的,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下来,在为庄子里面的少年和两处宅子的仆役们添置了一些新的冬衣之后,开始合计着是不是回绍兴走一趟了。 虽然他根本不喜欢绍兴的高家,而且对那里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他名义上还是高建的儿子,而且这次高建在收到了高怀远送去的收成之后,很是满意,再次提起要高怀 远回绍兴一起过年,团聚一下。 这么一来,假如高怀远不会去的话,少不了要让高建不快,被人指责不孝那可就不好听了,而且他现在能呆在大冶县这里,安安稳稳的发展,背后也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高建的影响,现在他也没理由和高建翻脸。 何况他可以不想家,不想回绍兴,但是黄严和周昊二人,却不见得不想家,他们二人已经跟着自己出来了一年多时间了,按理说,也应该回去探望一下他们的家人了,自己不会去的话,这俩货绝对不会提出回去的事情,于情于理,这个春节,他都要回绍兴走一趟。 高怀远想清楚了这个事情之后,叫来了黄严、周昊二人,提出了回绍兴过年的事情,二人顿时大喜过望,他们两个其实也早已有点想家了,但是碍于高怀远不提回绍兴的事情,他们二人也从来都没有提出来过,现在高怀远提出来了,他们自然不会反对的。 既然主意已定,算算时间,也已经是腊月间了,而且卧虎庄这边的各种事情进展的基本上也算是顺利,后院的扩建工程已经完成了一半有余,但是一些工匠们已经开始提出要回家过年的事情,作为东家来说,高怀远自然不能要求人家留下来,继续干活,所以一部分工程已经开始停顿了下来。 朝山中通的道路也在逐步的进展,一时半会儿想要打通到铜矿的道路,仅靠他这点人手,远远不够,所以高怀远索性也让伐木修路的事情暂时停止,待到来年开春之后,再继续。 故此他在安排了一番之后,将大冶老者那边的事情交给了薛严和周毅打理,卧虎庄这边的事情,便交给了周俊还有贾奇、蒋鹏三人共同处置,这三个人现在已经各自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七十一章 回家 这一次回绍兴,高怀远没有兴师动众的带上很多人,而是轻装简从,只带了柳儿和李通、黄严、周昊一起上路,这样走在路上既不招摇,也不用担心回绍兴之后,让高建看出什么来,毕竟他年纪还小,擅自收奴是不好给高建交代的。 还是一年多以前离开绍兴时候的这一行五人,赶了两辆骡车,装上了一些大冶老家这边的土特产之后,便上路朝着绍兴赶去。 这一次高怀远还是选择走陆路回绍兴,虽然走水路从长江坐船要舒服一些,但是却比较耽搁时间,到了建康之后,还要下船走陆路回绍兴,难免会耽搁时日,搞不好等他们回到了绍兴之后,年都过完了就不好办了! 所以为了赶时间,高怀远安排过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又吩咐薛严给县衙的刘知县等人送上过年的礼品,便和李通等人匆匆忙忙的上路了。 本来他不想让柳儿跟着他一起再受着车马劳顿之苦了,但是柳儿说什么也不答应,他担心高怀远在路上没人照顾,非要和高怀远一起回去,于是高怀远才将她带上,对她的宠溺让李通、黄严和周昊三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次回去不比上一次过来的时候,他们要赶在年前回到绍兴府,所以便没了游山玩水的兴致,一路上不再停歇,基本上连午饭都在车上解决,只有夜间才打千投宿,加上走过了一次之后,路途也熟悉了,所以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快了不少。 这一路上走去,依旧是看到不少地方流民不断,对于这种情况,高怀远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听之任之了,他在这个世上,眼下的力量还是太小太小,根本无力改变这么多人的命运。 因为流民的问题,所以路上并不太平,沿途遭到了三四次剪径的蟊贼袭扰,但是现在的高怀远和黄严、周昊三人,已经早已不是一年多以前的小孩子了,各个都长的高大壮实,而且功夫也在突飞猛进,加上经过多次历练之后,黄严和周昊两个人不但功夫好了许多,而且胆子也大了许多。 这几次遇上蟊贼剪径,几乎都没有让高怀远动手,两个人一人手中一根大棒,便打得那些蟊贼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跑的慢一点便被打得头破血流,严重的会被当场打得筋断骨折,死是死不了,但是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 有高怀远这仨狠人在,还这是不怕出什么大事,就这么几天时间之后,便赶到了黄山脚下。 和往日一样,他们不做任何停留,迅速的赶过了黄山,继续朝着绍兴方向急赶,下午时分,便过了 黄山地界,路上行人也稀少了起来,两边不断的出现一些山林,路也不好走,车子便慢了下来。 高怀远哀叹,这要是放在后世,别说坐飞机了,火车汽车,一天时间大致也赶到绍兴了,可是现在,一天快的话,也只能赶一二百里路,还要不能遇上什么事情,真是耽误事呀! 走过了这么多路之后,他们现在行路的经验也丰富了起来,像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太平,正是匪盗出没的地方,所以进入这段路之后,高怀远等人都小心了起来,将趁手的家伙都放在了身边,随时做好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 苍天不负有心人,怕什么还真是来什么,两辆骡车正在赶路之中,道边突然就蹦出了二三十个衣着各异的贼人,一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次黄严和周昊都有点紧张了起来,毕竟前几次遇上贼人的时候,至多也就是有个七八个人,所以他们应付起来比较轻松,但是这一次对手人数太多了一些,想要解决他们,恐怕单凭他们二人是不行了。 李通一看这情况,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一头扎入了车子之中,他不会武功,这种事情他只会添乱,所以还是躲起来比较安全一些,至于柳儿,则抽出了一把匕首,坐在车子里面,虽然有点紧张,但是她却对高怀远有着盲目的信心,觉得只要有高怀远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像这样的事情,高怀远都有点腻味了,打强盗第一次好玩儿,但是打得多了,就没啥意思了,大宋现在怎么成了这幅德行,上一次只遇上了薛严一股蟊贼,这一次却连连遇上这么多次,难道是他们运气太好不成。 这帮贼人一出来,便立即吆喝着让高怀远等人立即下车留下财物赶紧滚蛋,威胁他们要不然如何如何。 高怀远看看善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多贼人不是俩钱就能打发得了的事情,于是也不客气,打就是了。 于是他拎了一根长棍,便带着黄严和周昊杀了过去,反倒吓了这帮贼人一跳,心道这仨少年真是胆子不小,居然三个人就敢和自己这么多人动手,于是顿时杀心大起,嗷嗷叫着便扑了上来。 高怀远也不客气,抡开了棒子之后,大有一种万夫不当之勇,不多时便打翻了好几个贼人,而黄严和周昊有高怀远这个老大在,手头也不软,接二连三的将对手放倒在地,打得贼人们嗷嗷直叫,再也不敢小看他们了。 为首的贼人也算是个狠货,一看点子扎手,便起了杀心,偷偷的让几个手下拿出 了他们的弓箭,对高怀远三人进行偷袭。 起初高怀远他们是没有料到对方手中还有弓箭这种高级玩意儿,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便已经有点晚了,高怀远赶紧拦住了黄严二人,抬手便打飞了几只弓箭,还险些被一只冷箭给射中,于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这会儿也被激怒了,抢劫就抢劫吧,非要杀人那就不可饶恕了,管你是为啥抢劫的,单是这一条就犯了高怀远的大忌,自己来这个世上一趟不容易,哪儿能这么轻易的死在一帮蟊贼手中呀! 现在的高怀远也相通了,在这个世上自保,有时候太过心软也不成,一不小心便会被人所害,所以当对方用弓箭射他们之后,高怀远也不再留手,扥出了腰间的三棱飞刀,左右开弓便甩了起来,这一下贼人们算是倒霉了,他们哪儿有躲开高怀远飞刀的本事呀,结果没一会儿时间,那几个拿着弓箭的家伙,便哀号这倒在了地上,每个人要害上都中了一刀,即便不死恐怕也残废了。 这一下贼人们知道大事不好,撞上了硬茬子了,于是哄叫一声,纷纷掉头便跑,那还管得上自己这些弟兄呀。 对于这么无情无义的一帮人,高怀远更是痛恨,出来混不顾自己兄弟生死,更是该死,于是便挑起了地上一副弓箭,抬手便是一箭,结果那个贼头跑出去没有多远,便被高怀远给一箭钉在了后心上,扑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解决了这帮人之后,高怀远也不敢在这里耽搁,赶紧上路继续前行,省的杀了人再招来官司,甚至连夜里都没有停,一路越过了黄山地界,才算是放心了下来,到了这里,也就离临安不算远了,作为一国之都,相对地面上也就安全了一些。 算算日子,离年三十还有四五天时间,他们这一路上基本上没有怎么耽搁,终于还是能在年前赶回绍兴府了,所以到了这里,他们也不再着急了。 就这样,终于在腊月二十七的中午,一行五人进入了离开一年多的绍兴府城中,一进城中,黄严和周昊便告辞先回家看看,神色之间也甚为急切,高怀远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情,也不耽搁他们,从车上取下两包装满了各种礼物的包裹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回家给家人使用。 二人也不跟高怀远客气,接过来之后告辞便朝家走去,而高怀远亲自驾车,和李通一起回到了城南的高府。 站在高府门前,看着似乎毫无改变的高家大院,高怀远心情很是复杂,要说这里算是他的出生地,但是他却丝毫产生不出一点 亲切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高建招他回来的话,高怀远还真是一辈子不回来这里,也不想着要回到这里,因为这里留给他的记忆中,压根就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到处都充满了冷冰冰的白眼和歧视,让他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 但是既然走到了这里,不进去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高府看门的也已经看到了他们三人,目光中充满了惊诧的神色。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通报老爷,咱们三少爷回来了!” 李通现在可不是以前在高府的那个受气包的家仆了,他现在可是高怀远身边的亲信手下,而且他也知道,高怀远现在是一身的本事,他再也不用担心,在高家会跟以前那样受气了。 可是李通自我感觉不错,但是看门的那俩家伙可是照样没把他当盘菜,看清楚了是高怀远他们之后,心中照样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了轻视的感觉,虽然高怀远现在长的人高马大,但是在他们心目中,高怀远还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不过是长大了一些罢了。 于是其中一个人冷冰冰的走出来,爱答不理的给高怀远施了一礼,算是应付差事,对他们说道:“老爷现在还在衙门里面没有回来,你们就走侧门进去吧!” 李通一听就不乐意了,在他眼中,现在高怀远可以说跟天一般大,可是这厮居然连正门都不让他们走,还让高怀远自己赶车走侧门进去,这摆明了是怠慢高怀远,他如何肯干呀! 于是李通立即上前对这厮骂道:“你这厮好生无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咱们家的三少爷回来了,你却还不赶紧接过车子,请少爷进去歇着,我们三少爷可是舟车劳顿,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回到这里,有你这样当下人的吗?” 结果那厮被李通一骂,他倒是不干了,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跟我在这儿吵吵,不就是三少爷回来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少给我摆谱,让你们走侧门你们就走侧门去,我这正在看门呢,没空伺候你们!你还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看我不抽你的嘴巴!” 这厮居然还真敢动手,说着便要抬手抽李通一个嘴巴。 高怀远自然知道这厮为何如此嚣张,不用说还是当自己是以前的那个没根没底的傻小子,加上这段时间自己不在绍兴,在他们眼中等于是被流放到了大冶老宅,所以想要让他们尊重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厮也确实可气,打狗也要看主人呢,李通现在可是跟着他的亲信手下,他如果不出 头的话,那么谁还会为李通出头呀! 于是不待那个家伙动手,高怀远便先动了手,大巴掌抡开了之后,只听啪的一声爆响,再看那个嚣张的看门小厮,立即跟上了发条的陀螺一般原地转起了圈,踉踉跄跄的斜着便冲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上,两眼一翻,软倒在了地上,便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高怀远冷冷的看着另外一个看门的小厮道:“我告诉你们,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三少爷,容不得你们在我面前嚣张,赶快接过车赶到院子里去,再敢怠慢于我,他便是你的下场!” 历来都是软的怕硬的,高怀远这一次回来,表现的相当强势,顿时便把这个小厮给镇住了,他忽然想起来一年多以前,高怀远在离开高家之前,那个李氏小厮的下场,而且现在高怀远明显已经长的跟成人一般高低了,自己跟他过不起,其实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好歹人家现在管着高家老宅那么多人,自己也招惹不起他。 于是这个小厮也不敢去管那个被打晕的小厮,赶紧接过高怀远的车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将高怀远让到了大门里面,自己跑去将大车赶到了院子里面。 李通这个得意呀!跟着高怀远就是爽,当初他还因为这个不高兴,真是想想就觉得应该抽自己俩嘴巴子,现在看看高家还有谁敢欺负他,有高怀远在,门外躺的那位便是最好的例子。 进了院子之后,高怀远看了一下院子里面的情况,基本上没有发生身边变化,而一些院子里面的仆人们看到高怀远进来之后,也都刚听说门外的事情,吓得不敢再在高怀远面前嚣张,纷纷陪着笑脸过来给高怀远见礼。 高怀远也不摆架子,人家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点头一一对这些下人还礼,结果是立即引起了这些下人的好感,纷纷琢磨,其实这个傻少爷还是很不错的嘛!起码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架子嘛!门外的那个家伙也算是活该,自找着让主子打,真是不值得同情。 高建不在,高怀远要先安置一下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于是问过之后,知道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小院还一直空着,便让人将不是给高家带回来的东西,先放到自己以前的小院里面,让柳儿和李通先收拾一下小院,自己还住在小院里面。 李通和柳儿立即应声忙碌去了,而高怀远出于礼数,少不得要先去跟那个高建的正妻张氏见礼,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要引起这帮女人们的指摘,少点麻烦也不算错。 张氏很惊讶的望着眼前的高怀远,心里面颇 不是滋味,她虽然身为高建的正妻,但是命却不好,偏偏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自从她的儿子闹出了和高建小妾通奸的丑闻之后,连她自己也受到了连累,失去了对高建的影响力,现在十天半个月连高建的面都难得见一面。 而她的那个儿子高怀亮,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被高建痛打了一番,后来在高怀远离开绍兴之后,高建觉得留着这厮在高家实在丢人,便在福建南方,给他谋了个地方,将高怀亮赶到了南方去,省的看着心烦,比起高怀远来,高怀亮的下场够惨,孤身一人上路,跑到南方窝着去了,再也不敢回到绍兴来了。 张氏看着一年多没见的高怀远,见他长的异常高大健壮,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些大人的风范,哪儿还有一点以前那种傻乎乎的感觉呀!而且从他的目光之中,还透出着一种强烈的自信,根本就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更像是一个青年人一般,于是感到十分吃惊。 但是张氏和高怀远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淡淡的闲聊了两句之后,便让高怀远先下去休息,等候高建回来,一家人团聚好了,一想到连高怀远这个从来不受高建重视的儿子都有权回来和家人团聚,而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却还在福建受苦,张氏看着高怀远的背影,便悲从苦来,自己暗自垂泪去了。 高怀远也懒得一一去给那些高建的小妾们见礼,于是干脆直接先回自己的小院休息一下,等高建回来再说。 刚走到小院外面,便听到里面有人斥骂道:“本少爷的事儿用得着你这奴才管吗?给我滚一边去!” 说着就听到啪的一声,接着就是李通的一声痛哼。 第七十二章 亲情 高怀远听到小院里面的声音之后,心中顿时大怒了起来,自己这趟回来,不是要受人侮辱的,怎么一进门,先是小厮怠慢自己,接着又有人敢到自己小院里面动手打李通呢? 于是他立即加快了脚步,快步进到了小院里面,迎面便看到一个华服青年,站在院子里面,正在斥骂李通,而李通则捂着半边脸,怒视着这个青年人,不敢说话。 “住手!” 高怀远立即对那个华服青年叫道。 那个人听到了高怀远的叫声之后,立即转身过来,当看清了高怀远的脸之后,也是一脸的惊愕神色。 原来此人居然是高怀远的二哥高怀仁,这一年没见,倒是也长高了不少,而且这厮长的粉白细嫩,颇有点翩翩少年的意思,不过眉宇之间,却带着一丝的邪气,一看便知这厮也是个和高怀亮差不多的货色,整个一个纨绔子弟的德行。 高怀仁之所以会感到惊愕,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一年多没见高怀远,这家伙便长的如此人高马大,眼看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些,而且浑身似乎隐藏着一股爆发般的力量,脸上更是一脸的英气,虽然不比自己这么细嫩清秀,但是却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令人不敢小视,他甚至有些不敢认的感觉,心中暗道,这还是一年多以前的那个傻子兄弟吗? 高怀远看到是他二哥高怀仁之后,强压下自己胸中的怒气,也没有对高怀仁施礼,只是微微对他点了一下头,板着脸对他问道:“原来是二哥呀,但不知二哥怎么到了我这个小院呢?还有不知道我这个下人犯了什么错,要二哥出手来教训他呢?” 高怀仁本来心里面是没把高怀远当根葱看待的,要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贸然出手,打李通一个耳光,但是这会儿一看到高怀远之后,便立即有些害怕了起来,因为高怀远身上散发着一种很强势的气质,一双拳头大的吓人,于是态度立即软了下来。 他尴尬的对高怀远打招呼道:“原来是三弟呀!我刚才不过是路过这里,没想到是三弟你回来了,见到这里有人,便进来看看,没想到这个小厮,居然拦着不让我进去,都是误会,误会!呵呵!” 高怀远看了一下李通,见到李通一脸怒色,似乎有话要说,于是便点点头对李通说道:“李通,有什么话,你尽管当我的面说就是了,你为何拦着二少爷,不让二少爷进院呢?” 李通看了看正在瞪视他的高怀仁,知道这厮正在威胁自己,但是一想平日里高怀远的作风 ,于是胆子立即壮了起来,怒视着高怀仁道:“少爷莫要听二少爷说的,刚才小的和柳儿在朝院子里面搬东西,二少爷路过正好看到了柳儿,于是便出言调戏柳儿,柳儿不堪他的调戏,便跑了回来,二少爷还不依不饶的,要闯进去,小的就拦着他,结果二少爷便打了小的!” 高怀仁一听李通居然当着高怀远的面说出了自己的糗事,于是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他本来对李通就不熟悉,看他不过是高怀远的一个下人,居然胆敢当面指责自己,于是立即骂道:“放屁!我乃堂堂的高家二少爷,岂会调戏一个小丫头?你这厮胆敢诬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话,便有冲过来,想要打李通,但是却忽略了脸黑的要下雨的高怀远,高怀远一听李通的话,便气炸了肺,柳儿是谁呀!那可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上一次高怀亮便是因为企图非礼柳儿,结果被他给揭破了他和李氏的奸情,落得一个被赶出家门,远走他乡的下场,没想到这个高怀仁,一年没见之后,也长成了这幅德行,居然敢打柳儿的主意,于是早就怒不可遏了。 看到高怀仁当着自己的面,居然还要出手去打李通,于是冷哼一声,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子,轻轻一扭,高怀仁立即觉得手腕仿佛被铁钳给夹住了一般,踮着脚尖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哎呀好疼!放手、快点放手!哎呀要断了……” 高怀仁立即放声大叫了起来。 高怀远恨不得也给这家伙来一个大嘴巴子,但是最后一想,冲动是个魔鬼,毕竟高怀仁现在可是被高建视作命根子的儿子了,自己真的打了他的话,恐怕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看着高怀仁嗷嗷直叫,高怀远最终还是没有下手去揍他,咬了咬牙之后,稍微放松了一点手上的力气,将嘴巴凑到高怀仁的耳朵边对他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柳儿是我的丫鬟,都由不得你去欺负她,还有,李通也是我的人,不是你说打就打的,我还要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了,要是谁还想着要欺负我的话,你相不相信,我会扭断他的脖子?” 说完之后,手上微微又用了一点力气,高怀仁疼得脑门上冷汗直冒,顿时又惨叫了起来,赶紧点头道:“知道知道,我知道了!快点放手,我的手腕快要断了!求求你快点放手!” 话一说完,眼泪都疼的要掉下来了。 高怀远轻轻松开了手,但是还握着他的手腕,看高怀仁不再叫唤之后,才又对他说道:“这里是你的东西我不会和你争,我 只是奉了父亲之命,回来团聚而已,年后我马上便走,还回大冶老家去,你还做你的二少爷,我不会抢你的东西,但是我告诉二哥你,我不怕你什么,而且我也希望,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我不希望家里面过年闹出什么不愉快,二哥可是记住了我的话吗?” 说着手腕便微微又用了一点力。 高怀仁真的害怕了,他没想到现在的高怀远居然这么大力气,而且变得如此凶悍,一点高家人的斯文都没有,反倒像是一个暴徒一般,天知道他这个曾经的傻子,什么时候冒傻气,真的捏住自己的脖子,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那么自己的小命岂不就完蛋了吗? 说实在的,高怀仁这厮,虽然好色,但是比起以前的高怀亮来说,他的胆子却不大,也就是仗着高建的名头,敢在府里面作威作福一点,今天被高还远这么一收拾,心里面早已经怕了,哪儿还敢继续跟高怀远作对呀!于是赶紧连连点头道:“是我不对,是二哥不对,三弟莫要生气,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二哥不会再来招惹柳儿便是了!放手吧,放手吧!” 看到高怀仁已经下了软蛋,高怀远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腕,嘿嘿冷笑道:“刚才小弟多有不恭,还望二哥多多包涵才是,这里似乎不合适招待二哥,那我就不送了!” 高怀仁哪儿还敢在这儿呆下去呀,立即如释重负一般的掉头便走,便走边说:“岂敢岂敢,那我先走了!” 这个时候有几个下人听到高怀仁的惨叫声之后,便跑了过来,想看一下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刚好碰到高怀仁栖栖遑遑的离开了这个小院于是赶忙问道:“二少爷刚才怎么了?” 高怀仁真的被高怀远给吓到了,急急忙忙的答道:“没事,门夹到了手,没事没事!” 高怀远险些没有笑喷,好一个托词,门夹到了手,怎么没夹到脑袋呢?哈哈!估计这厮,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再闯到他这个小院里面了! 而一旁的李通这个解气呀,他现在简直要对高怀远佩服到了极点了,连这么嚣张的二少爷,也被自己的少爷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世上还有啥能让他害怕呢? 高建在衙门里面处理公务,一直到很晚才回来,一进门便听说高怀远回来了,于是立即招高怀远到他书房之中说话。 一见到高怀远,高建也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面,高怀远现在也不过只有十四岁弱一点,可是才一年多没见他,他便长的如此高大,如果不是脸没变形的话,高建还真是不敢认 ,这个就是自己的那个傻儿子。 看到高怀远生的如此威猛,高建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好歹也是他的种,虽然不能像他一样读书图个功名,但是能替他做些事,他也算是满足了,总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高怀亮扒自己的墙角要强到了天上。 所以高建一看到高怀远,从愣神中恢复过来之后,便立即露出了一脸慈祥的笑容,开口道:“三郎真是长大了呀!来来来!赶紧让为父看看!这一年多可曾受苦了吗?” 难得高建如此高兴,流露出父爱,高怀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于是赶紧走上前对他施礼,口中叫道:“三郎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身体可还安好吗?” “好好好!为父身体很好,难得三郎还惦记着我!” 高建今天看到高怀远,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的感觉,现在高怀远在他的眼中,真是变化大的出奇,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了成熟的气质,让高建很是欣慰,也对他更加放心了下来。 他甚至主动站起来,拉着高怀远的手,可是一握住高怀远的手,才发现,他的手上满是老茧,于是心中微微一疼,还以为高怀远这是在老宅那边,亲自领着人干活磨出来的,哪儿想到他这是习武磨出来的老茧呀。 于是心中更加激动了起来,有些愧疚的说道:“想你小小年纪,却独自一人在照顾老宅,我这个父亲真是对你亏欠呀!家里面其实不缺钱,你在老宅那边,不用如此辛苦,有空读读书,即便不去考什么功名,也好过去干那些粗过,大不了多找几个仆役好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高怀远知道高建这是误会了,但是自己习武的事情,他也不想告诉高建,于是只好默认了这个事情,推说道:“爹爹能把老宅那边交给孩儿打理,孩儿很是感激,岂敢有半点怠慢,孩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闲着也是闲着,能替爹爹做点事情,也是孩儿对爹爹的一点孝心吧!”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高怀远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呢? 不过这也是出于无奈之举,他现在必须要小心翼翼的隐藏下去,一旦要是让高建发觉自己的不对,自己就要立即另立门户了,那样的话,对他以后的发展可没啥好处。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高建更是觉得惭愧的要死,拉着高怀远问长问短,好一番体贴,让高怀远对他的印象也发生了不小的改观,总算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父爱的 光芒了,两个人通过这番交谈之后,双方都觉得感情增进了不少,而高怀远也趁着这个机会,将实现编好的那些有关高家老宅的事情,告诉了高建。 “只要你将那边打理的差不多就行了,现在高家不指望那边的田产给高家赚多少钱,看到你能长的这么壮实,为父便已经很欣慰了,要是你不喜欢那里的话,不妨给为父直说便是,我派人去接了老宅,你还是回来在为父身边好了!” 高建这会儿有点动了真情,开口对高怀远说道。 他这话吓了高怀远一跳,赶紧答道:“爹爹放心吧,孩儿很喜欢老宅那边,本来孩儿便不喜欢城中的喧闹,倒是在老宅那边,还觉得舒坦一下,而且还能多少为爹爹帮点忙,还是让孩儿继续呆在老宅那边吧!” “好了!只要你喜欢那里,便继续呆在那里吧,不过以后经常给为父捎个信过来,你现在的字写的也是大有长进了,为父真的很是欣慰,没想到现在你长的这么高了,过两年我托人为你找个好人家的娘子,你也该成个家了,到时候我也可以放心了!” 高建兴致很不错,忽然提起了给高怀远找个媳妇的事情。 高怀远这个汗呀,现在他身体的实际年龄才十四岁不到,高建居然就给他提这个事,实在是让他有点觉得可笑,何况他灵魂是个后世的现代人,怎么也不会喜欢这种包办的婚姻,想想跟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就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所以连忙回绝了高建的这个好意,推说自己年纪还小,这种事情暂时还是不要提了。 高建想想也是,高怀远现在虽然已经不傻了,但是绍兴这边的大户人家也都知道,他以前是个傻小子,如果托人说媒的话,保不准还真是得罪人,这个事情大不了以后再说,到时候在老家那边,托人给高怀远找个贤淑的女子为妻,倒也可以,于是便答应了高怀远,不再提这个事情,结果让高怀远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两个人聊的时间不短,直到高建觉得自己饿了才发现,两个人都没有吃饭,于是招呼人立即备下饭菜,还拿出了一坛陈年好酒,和高怀远喝了几杯,听着高怀远说话,不知不觉之中,高建有点将他当作大人对待了。 这也是高怀远来这个世上之后,难得的感受到真正的父爱,席间将自己从大冶那边带来的礼物献给了高建,高建更是高兴不已,连连称赞高怀远是个孝子。 看到这些东西中的肥皂之后,高建不由得大奇了起来,拿起来一块笑道:“这个倒是个稀罕 玩意儿呀!绍兴这边也有这个东西,市面上很是难求,用起来很是不错,你那几个庶母和姐妹都很喜欢这个东西,只是实在是千金难求呀!前段时间还是一个商贾托为父办事,送了为父两块,你这一下,就送回来了这么多,这可要花多少钱呀!我知道你哪儿没有留多少钱,这样贵重的东西,以后万万不要再去买了,回头我让府里面给你多支一些钱,你在那边的时候,也不要太刻薄了那些下人,这样下人才会听你的话!” 高建还以为高怀远这是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专门为他求购来的东西,心里面颇为感慨,一边是很高兴高怀远能有这份孝心,一边是生怕他在那边留的钱太少,花到了这个上面之后,怕他不够用,哪儿知道这玩意儿是高怀远制造出来的呀。 高怀远自然不可能会告诉他这是自己所产之物,推说在大冶县认识一个朋友,想办法给自己求得的东西,专门是给府中庶母姐妹们使用的。 这一顿饭两个人几乎吃到了深夜,才尽欢而散,而高怀远的回家,对高家也算是个不小的震动,大家都知道高怀远和以往已经大有不同了,而且看到高建拉着高怀远吃酒说话到深夜,知道这一下高怀远是得罪不起了,于是纷纷收起了对高怀远以往的那种轻视之心,而高怀仁虽然白天被高怀远教训了一顿,心中很是不爽,但是一想到高怀远那阴冷到了极点的眼神,便觉得有些害怕,也没敢将这件事告诉他母亲和其他人,省的事情闹大,自己再吃亏就不划算了。 至于白天在门口挨打的那厮,更是连个屁都没敢放一个,被人救醒之后,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本想找高建告高怀远殴打下人,可是不待他告状,高建便拉着高怀远有说有笑,吃酒到了深夜,吓得这厮再也不敢去告状了,只得白挨了高怀远这一巴掌,还在旁人的劝告下,半夜站在高怀远的小院门口,等着高怀远回来的时候,跪在地上好一番的赔罪。 这一天下来,让高怀远更加明白,想要在这个世上活的好一些的话,就要有点本事有点手段才行。 第七十三章 黄家之事 高怀远还早晨难得偷懒一次,还没有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便听到门外柳儿轻声叫他。 “少爷,黄严说有急事找您,现在正在门外候着呢!” 高怀远晃晃脑袋,昨晚和老爹聊的很晚,不知不觉之中,喝的多了一些,他的酒量虽然不错,但是高建却更厉害,两个人都高兴,居然把一坛好酒给喝了个精光,最后两个人都趴下了。 听到了柳儿的话之后,高怀远披上衣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长时间没人住之后,小屋里面散发着一股霉味,感觉很不舒服。 “老大,我家出事了!” 黄严看到高怀远一出来,便急忙对他说道。 高怀远微微一惊,心道黄牙家老爹是个做买卖的,能出什么事情呢,于是赶紧让黄严进屋说话。 一问之后,才知道,黄严老爹前些日子做买卖,得罪了同行,遭到了同行的挤兑,结果赔了一大笔钱,黄严回家的时候家里面正围着一帮债主在他家讨债呢,家里面被债主折腾的一塌糊涂,值钱的东西被人家搬了个精光,现在他家已经宣布破产了,债主还说,要是他老爹不还钱的话,就告到官府里面,让官府抓他老爹。 听了黄严家的事情之后,高怀远还真是有点头疼,于是便问他老爹到底还欠人家多少钱。 黄严伸了个巴掌,告诉高怀远道:“我老爹已经把我家的房子还有城外的田产都给盘出去了,现在还差五百贯凑不齐,以前我爹的朋友们现在看他倒霉了,都躲得远远的,真是可恼呀!” 高怀远一听,五百贯可不是个小数,他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如果在大冶的话,倒是还可以,这里就很成问题了。 “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回去先安抚一下你的家人,我马上帮你想办法就是了!” 高怀远看着忧心忡忡的黄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到。 黄严现在也没人可以指望了,于是点点头,辞别了高怀远,先回家等消息去了。 高怀远想了一下,五百贯在高家来说,应该不是个难事,但是现在他不好找高建借钱,父子关系才刚刚好一点,如果他现在找高建借这么多钱的话,恐怕会引起高建的误会,但是黄严家的事情又不能不管,一时间去哪儿筹措五百贯钱给黄严家应付这件事情呢? 别人可以不管,但是黄严家的事情却不能不管,高怀远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脑子里面灵光一闪,赶紧招 李通过来。 “你去绍兴城查访一下,城中有没有王家的铺面或者是聚宝斋的铺子,速速回来禀报我!” 高怀远对李通吩咐到。 李通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赶忙跑了出去,而高怀远洗涮了一下之后,用专门找人定做的猪鬃牙刷,沾了一些牙粉刷了一下牙之后起身先去给高建请了个安,又按照高建的吩咐,将他这次带回来的肥皂,一一给家中的女眷们送了过去。 他知道高建这是要他和家人搞好关系,于是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将这个事情给做了,结果立即让府中的那些女眷们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了许多,居然给她们送了这么好的礼物,这玩意儿她们这些女人都已经听说过,或者是尝试过,知道它的好处,可是却一直求不来更多,这下高怀远没人送她们了一块,足够她们炫耀了。 于是再看高怀远的时候,便都客气了许多,也热情了许多,连高怀远的那两个姐妹,也开始主动的和高怀远打招呼了起来。 待到中午时分,李通从外面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告诉高怀远,王家在这里没有铺面,但是聚宝斋在绍兴却有一家小分号。 高怀远闻听大喜,于是立即起身,从箱底里面,拿出了一小面琉璃镜,这本来是他打算过年的时候,送给柳儿的礼物,让柳儿高兴一下,但是这个时候,他只能靠这个东西,先帮黄严家度过难关了。 刚给高建请示过,说出门要办点事去,结果便有人跑来告诉高怀远,说有个黄严的少年在外面很着急的要求见高怀远,于是他不敢怠慢,赶紧出门见到了黄严。 黄严满头大汗的对他说道:“老大,您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官府的人到我家把我爹给抓了去了!” 一听这个,高怀远于是无奈之下,转回了家中,再次见到了高建,对高建说道:“爹爹,孩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爹爹能给孩儿帮个忙!” 高建现在看着高怀远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于是挥手说道:“三郎有什么事,只管说吧,看看为父能给你帮什么忙?” 高怀远于是将黄严家的事情告诉了高建,并告诉高建,这个黄严是他最好的朋友,务必请高建到官府里面运动一下,不能让黄严的老爹在衙门里面受苦,至于欠账的事情,保证两天之内,可以还清。 高建皱皱眉,这种事情要说也不难办,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快到春节了,衙门里面基本上也没什么管事的人了,可是看在高怀远这是第一次求他办事 ,他也不想让高怀远失望,于是当即答应了下来,起身亲自跑一趟衙门,这点事情对他这个通判来说,还算不得大事。 而高怀远立即拉了黄严,在李通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家聚宝斋的铺子里面,找到了这里的管事之人。 管事的可不知道高怀远是谁,不清楚他找自己何事,但是看高怀远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于是赶紧将他请入了内院落座。 高怀远也不客气,立即从盒子中拿出了那面琉璃镜,放在了这个管事的面前道:“我想管事的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吧,你不要问我是谁,现在立即给我准备六百贯钱,我有急用,对于这个事情,你不要让外人知道,你们大掌柜自然清楚这个东西的出处!” 管事的一惊,琉璃镜的事情,他已经从临安的分号那里得知了,但是却还没有见过这东西,今日一见之后,也大为惊讶,知道这东西确实值钱,而且他还知道,聚宝斋送到临安的那面琉璃镜,居然卖出了五千贯的价钱,这一面琉璃镜虽然小一些,但是高怀远要六百贯钱,绝对没有多要。 并且他还知道,有关聚宝斋琉璃器的事情,他们商号严格保密,像他们这些分号的掌柜的,都不清楚到底出于何人之手,今天居然有人拿着这个东西来换钱,让他颇有点感到吃惊。 但是考虑到琉璃这东西只有他们商号有,所以他不敢对高怀远有所怠慢,立即收下了这块小琉璃镜,从铺子里面取了六百贯钱,交给了高怀远,幸好他拿的都是一些交子,要不然的话,高怀远恐怕真的要用车来拉这些钱了。 “你速速拿这些钱,去把你家的债给还上,剩下的置办一些年货,先找个地方住下,不能让你家人在街上过年,至于以后的事情,过年这几天我们再想办法吧!” 高怀远出了聚宝斋分号之后,高怀远立即将这些钱交给了黄严,黄严感激的热泪盈眶,但是他知道高怀远的脾气,也不对高怀远说什么感激的话了,点点头,抹了一下眼泪,立即转身朝家走去。 处理了黄严家的事情之后,高怀远望着黄严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声,真是人有旦夕祸福,谁想到黄严家那么殷实的家底,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呢?幸好自己还有点办法,要不然的话,黄严家恐怕这一次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高怀远于是想起来回来之后,还没有见到赵于莒这个小家伙,于是回转家中,见过了高建之后,高建告诉他黄严的老爹,已经被他亲自保了出来,先回家等候 消息,高怀远自然少不得要谢上高建一番。 “三郎轻易不张口,为父岂能让你的面子落在了地上呢?你朋友不多,知道为朋友帮忙也是好事嘛!不过我们你也要注意,我们高家不是一般人家,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莫要多交,一面遇上了居心叵测的歹人才是!” 高建觉得虽然高怀远现在已经神智清楚了,但是涉世却不深,于是点他了一下。 “爹爹放心,三郎都记住了,三郎绝不会交那种朋友的!” 高怀远知道高建身为官人,很注重平日里交往的对象,这个时代,虽然宋代不限制商人经商,但是商人在世人眼中的地位却照样不高,为商者,即便再有钱,也很难跻身于上层社会,而且其子孙是不许参加科考的,即便想要脱离商贾的身份,也要脱籍三代之后,方能参加科举考试,所以高建瞧不起商人也属于正常。 但是高怀远却没这种等级观念,而且在他看来,为官者大多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小人,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当官的没有几个清清白白的人,每个当官的几乎都经营有一些产业,要么便占有大批田产,他们高家也是这样,家中不照样在明州有私船在跑买卖吗?要不然的话,仅凭着高建的那点俸禄的话,高家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院子,养活这么多的家人仆役!说白了,当官的也都在经商,却还瞧不起商人,是彻头彻尾的虚伪,但是他的想法却不会对高建说出来,而是很恭敬的答应了下来。 因为高怀远这次回来,成了高建眼中的红人,自然待遇也不错,有人意见高怀远回家,便立即将丰盛的饭菜送到了高怀远的院子里,并且送来了一些崭新的床褥之类的东西,给高怀远全部更换了一遍,还送来了熏香,为高怀远的屋子里面除臭,想的甚为周到。 本来高建是想要高怀远住在以前高怀亮所住的屋子里,但是高怀远借口习惯以前的住处了,没有答应,省的因为这个事情,再得罪了高建的正妻张氏,在这里他住不了几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他带着李通和柳儿到了赵于莒家的时候,赵于莒刚刚得知高怀远过年赶回来了,正打算出门,去高家找高怀远叙旧,高怀远便到了他家。 这一下可把赵于莒给乐坏了,一见到高怀远便兴奋的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很不错嘛!于莒又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许多!” 高怀远拿赵于莒当自己的小兄弟,伸手乐呵呵的摸着赵于莒的脑袋,笑着对他说道。 “高大哥总算是回来了,小弟快想死高大哥了!” 赵于莒忍不住搂着高怀远的胳膊,看起来颇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两个人牵着手走入了赵于莒家的小院里面,迎面便碰上了全氏端着一些东西,在院子里面晾晒,整个小院还算是清洁,只是依旧看上去很是贫寒,而赵于莒的弟弟赵于芮则在院子里面玩耍,一见到高怀远和哥哥进来,便跑过来找高怀远要好玩儿的东西,小家伙倒是不怯生,依稀还记得高怀远以前时不时的会给他弄点好玩的东西。 看着赵于莒的家境,高怀远又有些感慨了起来,如果不是知道赵于莒乃皇室宗亲的话,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有皇室宗亲的这个身份。 全氏看到高怀远过来之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忙着张罗着给高怀远煮茶看座,样子十分亲切,她很是感激高怀远这两年对他家和赵于莒的照顾,完全不把高怀远当外人看待,今天她也听说高怀远回来绍兴的消息了,所以特意让赵于莒休息一天,去找高怀远叙旧,而看到高怀远还没忘了她家,亲自登门来访,心中颇为感动。 “伯母莫要忙碌了,怀远不是外人,今日前来便是要探望夫人和于莒的!” 高怀远边说,便让李通和柳儿将这次从大冶捎来的礼物拿了进来,交给了全氏。 “这可如何是好呀!高少爷能记得我们于莒,我便很高兴了,而且高少爷已经帮了我家许多了,我怎么还能收你这些东西呢?” 全氏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年货,心中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手足无措的推辞不收。 “夫人莫要客气了,于莒我们情同手足,这也是在下应该做的,转眼一年多不见了,这些东西又算是什么呢?怀远不才,现在手头也算是殷实,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的!” 高怀远出言劝道。 赵于莒也不拿高怀远当外人,于是便劝全氏收下了高怀远的这些礼物,让全氏对高怀远感激不尽,觉得赵于莒能交个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他的运气,于是便勉为其难,收了下来,想她一个寡妇人家,领着两个孩子寄居于娘家,这日子也过得不好受,高怀远的接济,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家的困境,起码有了这些东西,她家的这个春节过得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看到高怀远和赵于莒相谈甚欢,全氏赶紧张罗着给高怀远他们做晚饭,说什么也要留高怀远在家吃一餐,聊表心意。 高怀远也不客气, 答应留了下来,继续和赵于莒闲聊了起来,一年多不见,赵于莒这段时间专心读书,谈吐之间文雅了许多,而且也从书中长了不少的见识,让高怀远也很为他感到高兴。 正在闲聊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了几个少年的叫声,原来高怀远回来的消息,让他以前的那帮小弟兄们都听说了,于是便到高家寻他,结果扑了个空,于是立即想到高怀远可能会在赵于莒家,于是众人便拉着周昊,一起跑到了赵于莒家。 众人相见少不了一番高兴,赵于莒家顿时热闹了起来,让全氏也感到十分高兴,这些少年这一年多来,虽然高怀远不在绍兴,但是其中两三个家境殷实的少年,也会时不时的前来探望一下全氏和赵于莒,多多少少的从家里面搞一些东西,送给全氏,让全氏很是感激这些少年,起码从认识了高怀远开始,赵于莒便再也没有受过他人的欺负,这些全拜高怀远所赐,她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是也心里面清楚的很。 就这样,高怀远在绍兴度过了一个比较顺心的春节,除夕的时候,还从高建那里,得了一个老大的红包,里面装了不少的钱,虽然高怀远不在乎这些东西,却起码代表了高建的一份心意,这么一来,高怀远看着自己这个老爹,也不再那么讨厌了,时不时的会感觉到一丝亲情。 在高怀远的帮助下,黄严家总算是度过了这个春节,没有再出什么事情,几个对头听说黄严的老爹是被高通判亲自保出来的,于是也都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折腾黄家了,才算是让黄家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个年,对于高怀远的帮助,黄严的父亲同样也是感恩戴德,专门到高家登门拜谢,但是却没有说出,高怀远送他家的六百贯钱的事情,要不然的话,高怀远还真是露馅了。 眼看元宵节也已经在欢闹之中过去之后,高怀远想起大冶那边还有一屁股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便对高建提出了辞行。 第七十四章 脱身 高建这些天来,对高怀远越来越亲热了许多,觉得高怀远虽然算是个粗人,却懂得孝道礼数,比起自己的那两个儿子,还要孝顺一些,心中颇为欣慰。 而且这个春节之中,高建和高怀远无意中谈起了一些天下之事,高怀远不小心随口说了一些自己对天下大势的看法,让高建感到大为震惊,他不过一个少年,却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似乎比自己这个久经官场的当官的还要清晰一些,不由得他不更加对高怀远另眼相看了几分。 于是高建忍不住拉着高怀远专门聊起了有关这方面的事情,高怀远也都一一作答,说了一些他的看法,令得高建更加吃惊,特别是高怀远说到有关大宋一些制度方面的问题的时候,高怀远的见解更是一针见血,指出了现在朝廷奸佞当政,不思进取,假如这么下去的话,定会招致未来的大难。 这样的话让高建大惊失色,他身为官人,当然知道现在朝中谁说了算,高怀远一下便指出了史弥远专权,这话放在家说说还行,出去说的话,保不准就得罪了谁,于是赶紧交代高怀远千万不要出去胡说,要不然的话,搞不好就给高家带来的灭顶之灾。 高怀远知道高建怕什么,于是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承诺绝不会出去乱说的,而且还适当透露了一点自己习武的事情给高建,省的以后他干点什么事情,会吓住高建,高建对这个事情也不反对,毕竟在他看来,高怀远身据一身蛮力,读书是不成了,习武健身倒是也不错,虽然他家是书香门第,但是高建却不反对习武健身,他自己有时候还会舞弄一下剑,伸展伸展腰腿呢! 但是至于高怀远有多高的功夫,他就不知道了,如果他知道高怀远一个打十个壮汉现在都不成问题的话,估计会当场惊得目瞪口呆的。 闻听高怀远辞行要回大冶那边,心中还真是有些不舍,忍不住劝高怀远多住几日再走,但是高怀远借口大冶那边还有事要做,春耕不能耽搁,要回去照料老家的那些田产,督促佃户们侍弄好田地,希望立即回去,等过年的时候,再回来和高建团聚。 高建甚为欣慰,念到高怀远如此勤勉,于是再三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仗势欺人给家里面招来麻烦,并又给他了一些钱财,让他不要太过辛苦,才答应他离开绍兴回大冶老宅,高怀远自然是一一答应了下来。 高怀远离开绍兴少不得又要忙活一阵,跟那帮小弟兄们辞行,最难舍他的还数赵于莒,要不是因为家中他算是个男丁的话,全氏再怎么说,也不会让他离 开,赵于莒真是想跟着高怀远一起去大冶拉倒,为了这个,赵于莒还抹了眼泪,全氏又亲手给高怀远赶制了一双快靴,算是略表心意,答谢高怀远对她家的照顾。 而这一次离开绍兴,高怀远的队伍明显庞大了许多,这是因为经过一个春节的考虑之后,在黄严的游说和鼓动下,黄严的老爹黄真想想自己偌大一个家业,瞬间崩溃,自己也觉得没脸在绍兴混下去了,而且这一家子几口人,也要找个生计维持下去,最终答应了黄严,投奔高怀远,到高怀远的卧虎庄去,讨个营生。 而且黄真对这次高怀远伸手相助,十分的感激,觉得能给高怀远帮些忙倒是也不错,起码能还了这份人情,还能让家人过个安稳日子,打定主意,要给高怀远做事。 而周昊这次回来之后,家里面还是那样,于是也开始游说自己的老爹老妈,干脆别在绍兴做这木匠的营生了,也到大冶县去,起码高怀远会很照顾他们的,比起在这里受气,要痛快多了。 看着自己儿子这次回来之后,长的又高又壮,精神了许多不说,谈吐举止中比起以前在绍兴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成熟了许多,还给家带回来了这么多礼物,知道周昊很得高怀远器重,于是周昊的家人也答应了随同高怀远一起去大冶谋生。 这么一来,高怀远离开绍兴,一下就成了十几个人的队伍,还雇了四辆骡车,装了黄周两家的家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绍兴,朝大冶县返去。 对于接受这两家人,高怀远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以前再怎么说,黄严和周昊也都是有家的人,和自己那些手下的少年不能比,但是一旦他们家人也搬过去的话,那么这俩人便不会再老惦记着家人的事情了,会更加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做事,省的分心。 而且高怀远这段时间产业做得也越来越大,手头可以用的人手只有薛严和李通两个成年人,对外的时候,有些忙不过来,而黄真是个商人出身,在打理商业方面,以后可能会给自己帮上一些忙,周昊的老爹又是个不错的木匠,对自己也有用处,所以才会爽快的答应,让他们两家都跟着自己回大冶去。 这样一来,他便有一些亲信的人手可用了,而且他和周昊的父亲还有黄严的父亲都接触过,知道这两个人也都是实诚人,有了儿子和自己的这层关系,加上自己还救过黄严的父亲,他们应该会和自己一心的,用起来也比一些仆役们要贴心一些。 总体上来说,这一趟回绍兴省亲,高怀远收获还是颇多的 ,至少让他感觉到了家的一些温情,让他觉得这个世上,总算是有了一些父爱,这对于他很重要,而且能招来黄周两家给自己帮忙,对于以后发展颇有补益。 一路上他和黄严、周昊三人护送着几辆大车,朝大冶返回,路上比较顺利,没有过多的在遇上什么匪盗剪径,估计年前之所以会遭遇那么多次的蟊贼,是因为这帮人缺钱过年的缘故吧。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过了黄山之后,遇上了一股蟊贼试图抢劫他们的车队,结果很不幸,他们又踢到了铁板上,被高怀远三人三下五除二便给解决了,打得他们头破血流,抱头鼠窜而去。 他们三人的表现,大大的震惊了黄周两家人,本来遇上这事儿的时候,他们两家的长辈都吓得够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没主意的时候,却看到高怀远和自己的儿子,不慌不忙,取了长棍便迎了过去,吓得他们大声惊呼,生怕他们三人吃亏了,甚至忍不住找了家伙也要上去帮忙。 结果被李通和柳儿给拦了下来,笑眯眯的让他们稍安勿躁,且看高怀远他们如何处置,当一场打斗下来之后,高怀远三人毫发无损,却打跑了这帮贼人,黄周二人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何自己的儿子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高怀远了,原来这个高少爷果真有一身的本事,带得他们的儿子也都学了一身本事,于是心中大喜过望,更是对高怀远不敢小觑了。 几天之后,一行人平安到达了大冶县的高家老宅,见到了守在这里的薛严,薛严看到高怀远回来,自然十分高兴,赶紧将这段时间的事情汇报了一番,整体上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是在年中的时候,薛严从周边搜罗来了两个从北方逃过来铁匠,现在暂时安置在了老宅这边。 这也是高怀远给薛严当初安排的事情,薛严能做到这件事,让高怀远自然很高兴,于是着力夸奖了薛严一番,并给老宅这边的人都又打赏了一些钱,让大家皆大欢喜,这才引荐了黄真和周老五(周昊的老爹)给薛严认识。 看看老宅这边也没什么事,于是高怀远带上众人,朝卧虎庄而去。 当黄周两家到了卧虎庄之后,顿时被这里的规模给吓了一跳,黄真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路上也听黄严说过高怀远的卧虎庄很大,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卧虎庄比他当初想象的还要大出许多,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庄园了,于是立即大喜了起来,知道这次投奔高怀远是来对地方了,高怀远能这么短时间里面发展出如此规模的一个山庄,说明他确实是有本事 的人,这下他们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不用担心以后会没饭吃了。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又吓了他们一跳,庄子里面的人早早便看到他们的到来了,一声竹哨响过之后,庄门大开,跑出百十个少年,在庄门前面迅速的排成了两队,整齐的吓人,对着高怀远他们便叫道:“恭迎少爷回庄!” 这阵势黄周两家的人还第一次见到,顿时吓了一跳,当得知这些少年都是高怀远收容来的孤儿之后,才总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面,心中暗中嘀咕,这高少爷到底这一年多做的啥买卖呀?居然迅速的积累了这么厚的家产,还养活了这么多的孤儿!这要花多少钱才能办到呀,而且怎么看,这些小庄丁们都有点像军队呀! 这倒不是高怀远故意弄出来的阵势,而是留守这里的周俊等人想出来的主意,自从来到这里,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见高怀远他们几个,嘴里面不说,心里面却惦记的紧,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高怀远也被他们弄得有点楞了一下,但是马上点头示意,让诸人入庄再说。 能进入这个庄子的人,基本上可以说都是高怀远信得过的人,而黄周两家这一次被带入庄子之前,高怀远不用对他们交代什么,黄严和周昊二人,都已经在路上对他们的家人做了详细的吩咐。 二人说的很清楚,庄子里面是高怀远的秘密所在,凡是进入庄子的人,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许外传,让他们家人务必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持宠而不守规矩,既然来了,就把自己当成高怀远的人,必须要和高怀远一心才行,否则的话,可能以后连父子的都做不成! 看二人说的严肃,他们的家人不觉都心中凛然,也都想了一下,既然投奔人家了,就要讲这个忠信,所以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高怀远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在前院安置好了黄周两家人之后,将他们带入了后院之中,看到后院的校场林立的兵器和热气腾腾的工坊之后,黄周二人都心中一凛,暗道老天,高怀远这里果真搞的戒备森严,俨然如同兵营一般。 所有的人都实行军事化的管理,规规矩矩的做事,而且他们还看到大屋之中,有一些少年在听人授课,于是更是大奇了起来,家仆也能识字读书,这事儿可就真的有些奇了呀!不由心中暗动了起来,他们各自可不只有黄严和周昊这个儿子,黄真还有两个比黄严更小的儿子,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五个子女,而周老五家境以前贫寒,也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如果也能进入后 院里面的话,保不准以后能跟着高怀远谋个前程也说不定,现在他们是看出来了,黄严周昊算是铁了心跟着高怀远了,而高怀远有这样的本事,以后定不会亏待了他们二人,要是其他子女也能跟着高怀远的话,就好了! “这里便是我赚钱的所在,想必路上我那兄弟们都告诉两位了,现在主要是两种营生,一个是琉璃器,一个是肥皂,都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故此高某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但是二位叔父都是自己人,所以不妨知道也罢,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二位为高某帮忙,高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保证绝不会亏待二位以及那些兄弟姐妹们便是了!” 高怀远看着他们二人,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周老五老实,立即点点头道:“高少爷对俺太客气了,俺没啥本事,就是会点木匠手艺,只要高少爷用得着俺,俺以后就跟着高少爷干事好了!” 而黄真在以前是做买卖的,这市面上的消息可是灵通的紧,这两种东西,他都早有耳闻了,当然知道它们的价值所在,于是心中暗惊,搞了半天,这两种如此值钱的东西居然就是产于高怀远这里呀,他比周老五要聪明,知道高怀远给他们说这些话的意思,于是立即正色说道:“高少爷不必多言了,且不说高少爷和犬子的交情,黄真这条命也是高少爷所赐的,黄真虽然只是个市井商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黄某谢谢高少爷的信任,既然来了这里,黄某便不当自己是什么人了,以后定会追随高少爷,为高少爷做好事情的!有事高少爷尽管吩咐就是,黄某知道这些利害!” 高怀远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一个老实人,一个聪明人,都好打交道,而且他相信二人说的话,于是带他们在后院转了一圈道:“不瞒二位,在下虽然愚钝,但是经高人指点,知道不久天下必将大乱,乱世之中,想要自保,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才行,所以才会养了这些少年,只待以后能在乱世之中立足,你们也不必吃惊害怕,在下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是想着能为家人安排一个退身之处罢了!现在二位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在下就那二位叔父当自己人对待了,年前高某正在扩建庄子,朝后面发展,以后将还会增加一些人手和工坊,就麻烦周叔父辛苦一下,代高某监工,先做这扩建的事情吧!” 周老五连忙答应,他本来就是木匠,土木不分家,以前就没少干这个建房扩宅的营生,干这个事情是他的老本行,所以很高兴来了这里便有事情做。 而黄真一看周老五这个老实人来就有事做,当 了个监工,高怀远却没给自己安排事情,于是有点尴尬,正想开口求高怀远给他也安置个地方做事,高怀远却先开了口。 “黄叔父莫急,怀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请黄叔父来做,以前虽然怀远做了这么多事情,但是我毕竟还是少年,有时候做一些事情并不方便,今后有关生意上的事情,还要仰仗黄叔父多多指教,接触那些买卖人,就有劳黄叔父代怀远来干了,回头我会带黄叔父去见一下我们的合作者,再有这类事情,就麻烦黄叔父跑腿了!” 这一下黄真高兴了,高怀远这等于是让他做生意上的管家,全权代理高怀远负责对外打理各种生意上的事物了,这个位置可是相当重要,可见高怀远很是器重和信任自己,于是暗下决心,说什么也要干出点样子,给高怀远看看。 如此安排之后,高怀远等于是从这些繁忙的杂务之中可以脱身出来了,全心扑到了对自己那些少年庄丁的培养上面。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移交之后,高怀远将有关生意上的一些事情都交给了黄真打理,而后院扩建的事情,他将自己的要求和想法告诉了周老五,让他负责起扩建方面的事情,彻底从这些杂务之中脱身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 刀匠 并且在黄真和周老五的请求下,将黄严、周昊的兄弟姐妹也编入了后院的少年队伍之中,成全了他们的想法,而且从私心角度上出发,他也希望黄严周昊的这些兄弟姐妹们能彻底融入自己卧虎庄这个体系之中,要不然卧虎庄有这么几个闲人,保不定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训练呢。 而且连他们的女眷,也没有被闲置起来,被安排去管理一些琐事,或者负责照顾少年们的起居生活,这方面虽然古代女人出来做事的不多,但是远不似后世明朝以后,那么严格,对于理教的崇拜,虽然从朱熹开始,便有所抬头,担真正推行的却是还没有接任皇帝一职的宋理宗,所以现在对于男女之防,并没有后世那么严酷。 至于黄严周昊的这些兄弟姐妹们,高怀远自不用去管他们,自有他们二人去约束,原则上是没有任何特殊可言,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在这里,凭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勤奋,裙带关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一开始的时候,这几个小家伙人确实很不习惯这种角色的转换,本能的觉得自己哥哥在这里是个头头,有些沾沾自喜,想搞一些特殊化,甚至还有些瞧不起别的孤儿,闹出了一些事情,但是高怀远听说之后,往往只是一撇嘴,不做任何表态,黄严和周昊便自己架不住了,冲过去教训他们一番,一点情面也不留,搞得他们的兄弟姐妹们开始不乐意,想找父母庇护他们,但是黄真和周老五都已经得到了黄严和周昊的提前交代,告状不赢,反倒再被老爹教训一顿,于是终于很快便老实了下来,也明白了自己在这里,只有老老实实的听话,跟着这些孤儿们一起做事,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一天天的过去,除了看着卧虎庄这些少年日渐成长起来之外,在春耕农忙结束之后,高怀远这个耆长还很负责任的将乡里他负责的区域中的壮丁们召集起来,每个月两天,例行对他们的训练,并且安排他们在乡里进行巡查,严防盗匪,防止火患,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这些年纪比高怀远大出不少的壮丁们,也被高怀远所震服了,明白不能小看这个小孩儿耆长,一旦他是认真在做事,为的也是当地自己这些百姓们,所以也都听话了起来,高怀远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尽量的听从安排。 渐渐的也在当地乡里形成了一个尚武的小圈子,一些年轻后生们血气方刚,在高怀远的引导下,喜欢上了习武,经常不用高怀远安排,自己也在村头空地上,三五成群的习练起了刀枪弓箭,这是高怀远很乐于看到的事情。 后院扩建的工程 在四月间基本上已经结束,而且这一次扩建主要是平整一些土地,构建起一圈高墙,而真正的建筑物,实际上增加的不多,只是扩建了一个更大一些的肥皂工坊,同时各建起了一座原料库房、成品库房和粮库,还将原来的校场也扩建了两倍,可以容纳下更多的少年在校场中习武健身。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高怀远亲自率领少年们到山中伐木开道,他之所以不花钱请人来干这些事情,并不是他缺钱,想用这些少年们充当免费劳动力,而是有他的目的所在的,眼下他并不急着开通这条道路,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机会来锻炼这些少年们。 伐木少不得抡斧头,这对少年们锻炼全身力量有很大的好处,要知道抡斧子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要求有臂力之外,还要用腰背和腿部力量的配合,才能完成这么简单的动作,刚开始一个人砍倒一棵大树,要用一天时间,而且还累的晚上浑身酸痛难忍,甚至抬不起胳膊,但是经过一段时间锻炼之后,少年们大多都可以很快伐倒一棵同样的大树,这对于少年们的体力锻炼十分有效,几个月下来之后,在高怀远毫不吝啬的营养供应下,各个壮实的跟小牛犊一般,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几乎很快,各个都能拉开八斗以上的硬弓,让他们再去习练射艺的时候,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砍倒这些树之后,高怀远更是出了个奇招,在周老五的指导下,一般的树截断成两丈左右的长度,保证用于建房不亏料就成,然后不许用骡马拉回山庄,而是要求十人一队,用肩膀集体协作扛回去,这一条是他从特警和海军陆战队训练中看到的办法,要的就是锻炼队伍中所有人的团体协作意识,同时也锻炼他们的服从意识,少年们虽然不解为何用这样的笨办法运送这些木材,但是高怀远的话便是最高指示,不得违背,于是立即按个头分组,一组挑一个队长负责,带领他们抗木头返回庄子里。 这么一来,既锻炼了他们的耐久力,又锻炼了他们的协作精神,任何人都偷不得懒,要不然的话就没法在队伍里面混下去,算得上是两全齐美的办法了。 总之,高怀远把能想到的练兵的办法,基本上全都想到了,这些少年们在他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操练之中,日益成长了起来,成效远比高怀远自己当初预料的还要好出不少,这一点是令他最为欣慰的事情,思考一下原因,大概是古人天生要比后世的人能吃苦吧!他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至于通往山中的那条路,进展不算顺利,一些地方原来考虑不周,伐木之后发现道 路太窄,如果再砸石头就费尽大了,只好改道,结果是耽搁了不少时间,照他这么弄法,估计想要通到铜矿的地方,还要有些个日子。 而这段时间里,高怀远也想办法收服了薛严从外面搞来的那两个铁匠,他们中一个年纪大一些,大致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名字叫周伯通,当知道这老汉的名字之后,高怀远当场雷倒,这老汉居然和老顽童一个名字,实在是想起来就好笑的要死。 算算时间,金庸巨巨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估计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惜今天碰到的却不是个武林高手,而是个从北方落魄逃到了南方的铁匠,真是世事无常呀! 至于另外一个铁匠名叫鲁老实,年纪要轻一些,只有三十多岁,长的跟铁打的一般壮实,也是从河北邢州逃过来的铁匠,两个人都是因为家人被金人所杀,最后一怒之下,杀了当官的南下逃出了金国的地盘,最后流落到了大冶想要靠着本事,找个活命的营生干干,刚好遇上了薛严也在找这样的人,便收下了他们。 两个人开始对跟着个半大小子干活有些不爽,但是到了老宅这边,和高怀远接触了一下之后,发现高怀远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许多,而且高怀远还是个耆长,在本地声望颇为不错,他们两个人说起来算得上是偷渡客,在这里没有合法的身份,如果有人找他们麻烦的话,官府随时都可以把他们抓去,而高怀远承诺他们,只要他们踏踏实实的跟着自己,便保证他们后半辈子后顾无忧,所以两个人想了一下之后,便都答应留了下来,跟着高怀远做事了。 有了这俩铁匠之后,高怀远当即便在卧虎庄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并且在后院角落里面,按照他们的要求,建起了个铁匠铺子,专门为卧虎庄打造所需的铁器,而两个人比试了一下手艺之后,周伯通到底是个老铁匠,手艺高出鲁老实不少,鲁老实服服帖帖的当了周伯通的徒弟,两个人撑起了这个铁匠铺子,开始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干了起来。 因为大冶县本地便产铜铁,所以采购一些铁料还是很方便的,高怀远命黄真去采购了一批铜铁之后,铁匠铺便正式开张生产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将休息的少年们吸引了过去看热闹,但是周伯通这个老家伙却很吝啬自己的手艺,不肯让少年们观看,高怀远也不逼迫他传授自己的少年们打铁,而是自己过去观看他们干活,对于高怀远来看,老头自然不敢说不行,毕竟现在他和鲁老实是吃的高怀远的饭,所以便由着他瞧。 高怀远不太懂这 个手艺,起初也就是让他们打造一些农具,见到二人手艺还行,磨合了一段时间之后,动作配合的也熟悉了,便要他们打造几把刀看看,具体手艺怎么样,就看他们能否打造出来好刀了。 周伯通和鲁老实也知道高怀远这是在考校他们的手艺,于是精选了铁料之后,便开始下料锻打了起来。 高怀远渐渐的便从他们的手艺中看出了一些门道,没吃过猪肉,但是他还是知道猪是咋跑的嘛,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周老汉还真不是盖得,很快便和鲁老实将一根根铁料反复锻打成了精钢,而且这还并不是刀坯,他们有选用了两三种铁料,分别加工,最后耗费了数天的时间,才锻打好了各种材料,将这几种软硬不同的钢铁又重新夹在一起锻打,渐渐的才出现了刀的形状。 高怀远一下就乐了,这下又捡到宝贝了,这周老汉居然用的是夹钢法打造钢刀,这种手艺后世的时候,也正是日本刀的打造方法,打制的钢刀即有弹性,又非常坚固锋利,是利用了不同材质的钢铁特性,夹打出来的刀,不用想也知道,周老汉的手艺绝对差不了。 暂时虽然刀还没有成形,但是高怀远已经知道,打造出来的刀不会太差了,关键是最后的淬火只要掌握好,起码打造出来的刀要比邢捕头当初送给他们的那些手刀要强出不少。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在经过了一番精心的锻打和淬火、退火等繁复工艺的加工下,刀便基本成功了,最后又加上了铜质的手柄,开始了磨刀,当刀磨好之后,上面呈现出了自然的云彩一般的花纹,阳光一耀,寒光闪闪异常美观。 高怀远接过这几把刀之后,一把把的检查之后,终于满意的点起了头,虽然这些刀比起他珍藏的那两把陌刀和横刀质量上有差距,但是比起卧虎庄里面的那些批量生产的宋制手刀,却要好多了。 “此刀打制手法乃小老儿家传技艺,刀身成形打磨之后有自然云纹,不知道少爷可否满意?” 周老汉望着高怀远的表情得意的对他说道。 “好刀!不错!很不错!” 高怀远连连点头称赞,自己真是好命到了极点,居然伸手便捡来个铸刀高手,看来天不负我呀! 有了高怀远这句夸奖,周伯通和鲁老实也就满意了,于是打算回去,接着干活。 “慢着!周师傅且听我一言,此刀打制的相当不错,坚韧程度远超过了军中的手刀,但是高某去还想改进一下,不知道周师傅可否愿 听吗?” 高怀远拿着一把流云刀对周老汉叫道。 “哦?” 周伯通闻听之后,站住了脚步,作为一个刀匠,他在这方面浸淫了一辈子,还真是没听说过有人想要改进一下他打制的刀的手法,于是心中有些不喜。 “这么说少爷是对周某的手艺还是不太满意吗?” 周伯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马上看出了周伯通的不满,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赶忙摇头道:“非也非也!周师傅误会了,高某岂能对你的手艺不满呢?这等手艺已经是千中无一了,高某的意思是想略微改变一下这刀的形制,却非是对周师傅的手艺不满意!” 周伯通这才释怀了许多,于是心中大奇了起来,这样的刀形已经历经数百年之多了,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而自己这个少年主子怎么会对这种刀形不满意呢?于是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少爷想要小老儿打制什么样的刀呢?” 高怀远想了一下,觉得光说有点所不清楚,于是便让人拿来了他的土造铅笔和纸张,在上面画了起来。 虽然宋代的手刀形制上已经和唐刀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却还存在着刀身平直的缺点,而刀本身是以劈砍为主要杀伤敌方的手段,直刃刀劈砍的力度远不如带有弧度的刀劈砍的威力大,从力学上来说,带有一定弧度的刀身,在劈砍的时候,可以更好的发挥力量,而后世的日本刀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惜的是中国的铸刀技艺在经过了漫长的演变之后,从宋代便开始逐渐的没落了下去,到了明代之后,中土的战刀在威力和质量上便比倭刀差了很远,所以高怀远很想拥有一批类似后世倭刀的那种战刀,于是看到周伯通有如此之好的手艺之后,便灵机一动,有了改变一下刀形的想法。 在拿到了纸笔之后,高怀远就近找了个桌子,开始在上面画了起来,而周伯通和鲁老实都伸着脑袋观看。 当高怀远画完之后,将这张纸交给了周伯通道:“我想周师傅二位能否试着给我打造一批这样的刀呢?” 周伯通接过这仗图纸,仔细观看了起来,图上的这把刀刀身弧度比较大,而且刀身稍微比现在的手刀狭长一些,刀脊宽厚,刀刃呈稍微陡峭的v形,刀身上有一道血槽,这样一来既可以劈砍,又有一定的刺杀能力,并且刀柄比较长,似乎是可以双手持握,刀形很是奇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刀形,但是虽然这还只是一张图,第一眼望 去,便给人一种很威猛的感觉,让人一看便觉得此刀铸出之后,定不会太差。 其实这把刀并非完全模仿后世倭刀的形制,而是高怀远在倭刀的基础上,又结合了一些明代腰刀的形制想象出来的,可以说是倭刀和汉刀的一种综合产物,只是还没有打造出来,不知道效果如何罢了。 周伯通很是好奇,于是点点头答应道:“既然少爷说了,那小老儿便试试吧!不过这种刀小老儿以前没打过,可能耗费时间要长一些!” “不要紧,周师傅只管去试着做吧,不见得一下就能打出来,慢慢来吧!” 高怀远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周伯通带着鲁老实便开始在铁匠铺子里面忙活了起来,他还是依照以前铸刀的技艺,用夹钢法打造这种刀,起初还没遇上什么问题,但是在淬火和退火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些麻烦,刀的弧度往往控制不住,达不到理想的程度。 这种情况很奇怪,让周伯通很是郁闷,一连报废了好几把刀坯,弄得他也起了牛脾气,一头扎在了铁匠铺子里面不出来了,吃喝拉撒睡都呆在铺子里面,整日的琢磨这个事情。 高怀远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主要是因为几种材质膨胀系数不同所造成的,但是具体怎么解决,他也没办法,只是将他所知的东西告诉了周伯通,剩下的事情就让他这两个专业人士自己去摸索吧。 第七十六章 流云弯刀 在周伯通忙于打造这种高氏战刀的时候,高怀远又开始合计起了新的东西,武器现在是有了,而且解决起来也不是很大的问题,但是甲胄却目前为止,他们一件也没有,要知道他培养这些少年可是花了不少的代价和精力的,一旦遇上事情,他可不愿让自己的这些宝贝疙瘩光着膀子上阵裸奔,那样的话,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一仗下来,恐怕就可能死了个干净,那他岂不等于亏大了吗? 所以光有刀枪还不行,接下来他还想办法给自己这些人搞一些甲胄,不能让他们去战场上当光猪勇士,而高怀远这段时间里,没少琢磨这个事情,而且专门研究了一下当代甲胄,对各种盔甲都有了一些了解。 抽出时间高怀远便走了一趟县衙,给王县尉送了一份厚礼,以乡里壮丁需要的名义,从王县尉这里搞了几副甲胄出来,拉回了卧虎庄,开始看着这些宋代的甲胄琢磨了起来。 先是保护脑袋的头盔,这个时代的头盔多为铜铁所制,工艺上大多采用的是铸造的工艺,高怀远端着这几顶头盔,怎么都觉得笨重粗陋,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尖,装有红缨,完全就是装饰物,没有多大的作用,于是他拿出其中一顶头盔,摆在了箭垛上,命周俊用一张八斗弓试着射它一箭,周俊立即应命开弓放箭,三十步之外,一箭便命中了这个头盔,结果是很令高怀远沮丧,才八斗弓,在三十步的距离便将这顶头盔给射穿了,如果是戴在人的脑袋上,挨这么一下之后,估计不死也要重伤。 宋军的头盔质量不行,如果想要提高质量的话,还是要想办法用锻造的方法来制造头盔才行,而这方面高怀远不发愁,后世的好头盔有的是,足以他拿来借鉴了。 看罢头盔之后,他又开始琢磨这些甲胄,宋代甲胄形制很多,原料上分为铁、皮、纸三种,最强也最重的应该是宋代的步人甲,这种步人甲甲身是一整片,由12列小长方形甲片组成,上面是保护胸、背的部分,用带子从肩上系连,腰部又用带子向前束扎,下垂左右两片膝裙。身甲上缀披膊,左右两片披膊在颈背后联成一体,用带子结系在颈下。头部的兜鍪是圆形的覆钵状,后面垂缀着较长的颊项,顶上中央插着三朵漂亮的缨球,整体上基本上将士卒全身都保护了起来。 可以说穿上这种步人甲的士兵,是标准的重装步兵,防护力相当厉害,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重量实在太重,根据兵种不同,长枪兵所穿的步人甲最重达到七十斤左右,而最轻的弩兵的甲胄也达到了五十多斤,这样的重量,穿 上之后,一般人能站着就不错了,如果想要机动的话,基本上除了像高怀远这样的天生蛮力之人还能活动之外,扑通兵卒,根本不要想穿着它走出多远。 再有就是步人甲生产过于繁琐,整体上是用一千八百多片铁片缀成的,制造一件这样的盔甲,要许多工匠配合,历经大致一年时间才能制造一件,即便再有钱,也大量装备不起这个东西呀! 所以说步人甲虽然厉害,但是渐渐的因为特有的缺点,逐渐的被战争所淘汰了,当然这也跟南宋国力没有北宋初年强大有一定关系,产铁量最大的河北邢州、磁州两地现在都落到了金国手中,南宋现在铁没有以前那么多了,所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步人甲已经开始没落,不再是宋军的制式装备了,故此高怀远虽然听说了这种步人甲,却压根没打它的主意。 现在的宋军甲胄之中铁甲已经比起步人甲缩水了许多,只是主要部位给予防护,只有将领才能穿着全身甲胄,这种铁甲借鉴了唐代的镜甲,甲片呈山字形,片片相扣,依旧属于典型的札甲,精良程度和防护力也不错,但是同样存在制造困难,过于贵重的缺点,而这种甲防劈砍效果不错,但是防长枪的穿刺和弩箭的效果就一般了,所以高怀远看罢手里面的这件山字甲之后也不满意的摇头,枪毙掉了。 至于皮甲,就简单多了,皮甲多为生牛皮所制,高级货有用犀牛皮的,不过那种东西,是绝对的奢侈品,还有一些是用生猪皮所制,只能算是低档货了,所以在宋代,牛皮属于绝对的军需物资,一般人家的牛都不能随便杀,牛皮是要交给政府由官方统一采购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连吃牛肉都犯法了! 不过皮甲虽然制造简单一些,但是原料上因为官方统一管理,不太好解决,而且皮甲防护力比起铁甲要差一些,只能防一些流失或者是力道不大的劈砍刺杀,而且生牛皮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到处都硌的难受,高怀远不喜欢这东西,但是却是一个短时间花钱便能解决的办法,所以先放在一边作为备选。 再有就是宋代的超级发明纸甲了,这种纸甲的原料真真正正的是用纸张所制,而且是用的厚皱褶纸层层加叠,捶打浸油之后,形成厚实的甲片,穿上之后可以防劲矢穿透,最适于水军使用,落水也不怕跟秤砣一般拉着穿着的兵卒沉下去,算得上是中国人一个奇特的发明了,而且堪称世上最早的凯夫拉盔甲了,但是高怀远还是不满意,这玩意虽然防箭可以,但是对于冷兵器的劈砍却防御力不佳,而且制作同样繁复,有点绣花枕头的意 思,不过这东西他也不敢小觑,毕竟在对于提高水军战斗力方面,有很好的作用,而且比较适合南方的地形气候。 当审视了一圈之后,高怀远暂时只能先选择了皮甲,这东西即便官方控制牛皮,但是只要花钱,还是能搞来的,远期来看,还是要用钢铁解决问题,不过眼下的这种宋制札甲,他就不想了。 于是他通知了黄真,让这个老奸商想办法在周边地区搜罗一批生牛皮回来,顺便想办法再收购一批精铁,他现在就要用这些东西,先给自己的人武装起来,这段时间他从县城中听来一些消息,说金国这段时间朝中吵吵着想要南侵,天知道现在大金国那个神经有些不正常的金宣宗会什么时候发动对南宋的战争,这一次他是不会放过这个练兵的机会的,说什么也要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战场到底和电影中的古代战场有什么不同再说。 没有上过战场的兵将不是合格的兵将,高怀远丝毫不怀疑这个说法,只有经过了血于火的考验之后而没有崩溃的兵,才是真正的悍卒,他很想看看,自己忙活这么长时间,到底将自己的这些少年庄丁练到了什么程度了。 对于金国是否会发动对南宋的战争,高怀远更是没有一点的怀疑,即便他对历史不算是太熟悉,也十分清楚,弱智的金国皇帝金宣宗迟早会这么干的,至于什么时候干,他就说不准了。 所以现在他有些紧迫感,觉得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好。 而黄真到底是经商多年的老手了,虽然失败过,但是却更增加了他的经验,当接手了有关卧虎庄经商方面的事情之后,仿佛是游鱼得水一般,很快便在这一带的市面上混的烂熟,许多连当地人打听不到的买卖信息,都让这家伙给探听出来了。 所以高怀远用黄真也算是用对了人,他在接到了高怀远的指示之后,很快便搞了一大车的生牛皮给送回了卧虎庄之中,紧接着便是一车车的拉回来了不少的精铁,价钱甚至还比市面上低一些,可见这家伙确实有他的本事。 除了这些事情,黄真还将以前高怀远经手的一些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原来高怀远采购原料之中,有些东西他更换了供货方,将原料价格也给拉下了不少,这么一来,高怀远深感轻松了许多,他的肥皂作坊和琉璃坊更是将利润提高了将近一两成之多,而黄真的表现也让高怀远彻底对他放心了下来。 有了牛皮之后,高怀远立即着手,让庄子里面的那些女人专职负责起了制作皮甲的事情,无非就是将生牛皮裁剪开 ,一块块的拼接起来,这个事情不需要太精密的技术,基本上是人都能干,何况庄子里面还有一批少女,这些女孩子各个在这里都锻炼的很是能吃苦耐劳,而且心灵手巧,打个下手干这个事情难度不大。 而周昊的母亲刘氏女红做的很不错,虽然没学过制甲,但是看过了高怀远提供的样品之后,很快便明白了怎么裁剪,在接到了牛皮之后,便立即在后院之中找了间大屋子,开始下料裁剪了起来。 为了能加强皮甲的防护力,高怀远想了一个应急的办法,指派几个壮实的小子,到周伯通的铁匠铺子里面学着打铁,对他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将精铁捶打成韧性比较强的钢片就行,淬火之后能用就行,钢片要求厚度一毫米左右,将这些钢片夹在皮甲的要害处增强一些防御力。 虽然周伯通吝惜自己的手艺,但是却不好反对高怀远的意见,毕竟打制一些钢片是个粗活,只要有力气,不断的锻打就行,至于淬火方面,也很简单,所以没反对他们跟着自己和鲁老实学打铁。 但是为了不让这帮小学徒干扰他打制高怀远要求的那种战刀,他干脆另起了一个炉灶,让鲁老实领着那帮小子另外开炉,教他们一些粗活之后,便丢下他们不管了,随他们的便,自己摸索去了。 而他自己依旧一门心思的琢磨,怎么才能打造出高怀远所要的这种战刀,渐渐的也开始摸出了一些门道,接下来打造的两把刀坯,便开始有些像高怀远所要求的形制了。 幸好高怀远收罗了不少少年,要不然的话,想干这些事情,还真是缺乏人手,可是现在,他却不用再担心这个事情了。 自从高怀远忙于兵器铠甲的事情之后,伐木的事情,便都丢给了黄严、周昊负责,自己一头扎到了铁匠铺里面,盯着那些负责打造甲片的少年们忙活这个事情。 经过一段日子的忙碌之后,渐渐的这些少年们也都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打铁技艺,打造的甲片开始有了点意思,虽然不能和周老汉、鲁老实的手艺相比,但是能用就成。 高怀远拿着这些打制出来的铁片涂上了桐油漆防锈,然后交给了刘氏,指示她在制作皮甲的时候,将肩膀、胸腹以及大臂等部位的皮甲制成双层,然后用铆钉将甲片夹在两层皮子之中,大大增强这些部位的防护能力,这么做一是可以好看一点,另外一个是可以掩人耳目,省的让人觉得他的庄丁武装的过分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高怀远安排的这些事情也在稳步的推进 之中,天气开始有些热了起来,庄子里面的人都换上了单衣。 高怀远这日正在后院的校场上打熬力气,和周俊、费文龙等一群人在对练,一群人拿着包了棉布的木枪和木刀围攻高怀远,校场外一片叫好的声音。 周伯通忽然从铁匠铺跑了过来,手中捧着一把刀一脸的喜气洋洋的神色,对高怀远叫道:“少爷!您要的这种刀,小老儿已经打出来了!” 高怀远一个旋身,挥开手中木刀逼开了周围的这些正在围攻他的少年们,笑道:“你们接着对练吧,记住,出手不见得花哨,关键是速度,一定要快才行!还有要讲究配合,你们这么打的话,估计早被我给各个击破,全部干掉了!” 费文龙和周俊、李二狗等人满头大汗,躬身应命,接着开始招呼自己负责率领的人,在校场上继续习练了起来。 而高怀远丢掉了手中的木刀,兴冲冲的跑到了周伯通的面前,低头朝他手上望去。 只见一把形制特别,通体闪烁着寒光的快刀映入了他的眼帘,正和他心目中想象的那种战刀一模一样,于是心中狂喜了起来。 “好!漂亮呀!真是一把好刀!” 高怀远一边叫,一边伸手接过了这把刀,随手挥舞了一下,果真十分趁手,又试了一下刀锋,也十分的锋利。 “周昊!你过来一下,拿一把周师傅前些日子打的流云刀过来!” 高怀远仔细观看了一下这把刀之后,对正在领着一帮人练刀的周昊叫道。 “是!” 周昊闻听之后,立即答应到,飞快的跑入放武器的屋子里,取出了一把先前周伯通所造的流云刀跑了过来。 高怀远指着院子里面一排作为箭垛使用的木桩对周昊吩咐道:“你先用你的流云刀劈倒这跟木桩试试!” 周昊不知道高怀远为何让他干这样无聊的事情,但是习惯了听高怀远吩咐的他,毫不犹豫的便暴喝一声,奋力挥刀劈向了这根木桩,结果是只劈开了一半,便将刀卡在了木桩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刀给拔了下来,这样粗的木桩,即便周昊用尽了全力,也不能轻易将它砍断,能砍到这么深,已经说明他很有力气了。 接着高怀远将这把新打制出来的刀交给周昊,对他吩咐道:“你再试试这一把刀,用它去砍木桩试试!” 周昊掂量了掂量这把刀,觉得这把刀形状很奇怪,但是握在手中,却感到很趁手,而且刀柄 比较长,明显是可以用双手持握的,于是双手抓住刀柄,轻轻先挥动了一下,适应了一下这把刀的重心,觉得很是趁手,这才猛然挥刀,暴喝一声,再次劈向了这根木桩,结果是这根大碗粗细的木桩顿时被他一刀劈倒在了地上。 周昊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根断掉的木桩,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这把刀,看到刀身伤痕全无,这才惊呼道:“好刀!这把刀好趁手!似乎更能用上力气!这是啥缘故呀?” 周伯通也惊诧的望着这一幕,铸刀的人都会使刀,他能打造出这样的好刀,手头上也绝对不白给,于是赶忙从周昊手中接过了这把刀,握在手中挥舞了几下,顿时便明白了过来,老头立即兴奋的叫道:“我明白了!关键就在这个弧度上!厉害!厉害呀!哈哈!” 这会他儿笑得简直跟孩子一般,捧着这把弯刀爱不释手。 高怀远很满意这个结果,对周伯通说道:“此刀比起以前的那种手刀更能发挥刀的威力,劈砍的力量远胜于一般的手刀,这才是我请你打制这种刀的原因!想必周师傅也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而且也掌握了这种刀的打制方法了吧!那么就有劳周师傅多打一些这样的刀吧!” 周伯通现在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对刀的了解,让周伯通大感意外,本来他还以为高怀远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想要一把华而不实的刀佩带着耍耍威风罢了,没想到的是,居然是如此了解刀的特性,实在大出他的所料,于是赶紧点头道:“小老儿遵命,自当尽快为少爷打制一些这样的刀出来,只是不知少爷要给这把刀起个什么名字呢?” 高怀远略微一想,又看来看刀身上那特有的云纹,于是随口说道:“这种刀以后就叫流云弯刀吧!” 于是这种流云弯刀,便成了卧虎庄特有的标志,周伯通和鲁老实全力的开始打造起了这种流云弯刀,整个后院之中,都不断的响起铁锤的叮叮当当的响声。 “少爷,薛大哥忽然从老宅过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少爷!” 柳儿远远的带着薛严,看到高怀远便叫了起来。 “少爷!县衙差人到老宅送信,请各乡里正、耆长速到县衙,说有要事!” 薛严一见到高怀远便急急忙忙的说道。 “哦?到底何事如此着急,居然值得让各乡的耆长都赶到到县衙?” 高怀远有些不解,于是对薛严问道,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出大事了,金人再次发 兵攻打我们大宋了!” …… (第一篇潜龙在野终于到此结束,其中会有一些不足之处,欢迎弟兄们指正!第二篇金戈铁马将会给大家展现宋金之战,猪脚将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第二卷铁马金戈】☆★ 第一章 乡勇 高怀远走在队伍前面,一行三百人的队伍,押运着数十车粮草帐篷等物,出了大冶县之后缓缓朝着鄂州方向行进。 数日之前,高怀远突然得到消息,金国四月间悍然数路出兵,对南宋发动了进攻,本来高怀远就知道金国这猪头皇帝会干这种蠢事,只不过因为不是很清楚这个猪头皇帝到底会什么时候发动,当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感到吃惊,这比他预料之中的来的似乎要早了一些,所以准备并不十分充分。 当听闻此事的时候,高怀远立即安排卧虎庄加快准备的速度,并立即随薛严离开了卧虎庄,赶往了县城。 到了县城才知道,这一次金人发兵攻宋,南宋这边准备的还是比较充分的,战事一起,时任湖北安抚使的赵方便立即命湖北各地征调壮丁随军抗金,而大冶县因为离鄂州最近,所以首当其冲,被命速调乡勇押运粮秣等物支援宋军抗金。 刘知县接到赵方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于是立即让王县尉将各乡里正、户长、耆长都招至县衙议事。 而刚好高怀远就是个耆长,自然也在其中,被叫到了县衙之中。 高怀远一到县衙,便碰上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邢捕头,邢捕头一见高怀远便偷偷的拉着他到没人注意的地方交待他道:“这次县里面要征调民壮随军抗金,高少爷且不要出面,这次的事情你可不要出头了!” 高怀远皱皱眉,但是对邢捕头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人家把自己当朋友看待,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专门交代自己这些话,于是点头谢过了邢捕头,随他一起进了衙门。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各乡的里正耆长都吓了一跳,心道这金国真是不让人消停,上一次宋金开战这才几年光景呀,这么快便又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这次开战,大冶县受命要征调五百壮丁随军出征,作为辅军协助抗金,大冶县本来有常设弓手五十名,归王县尉所领,而剩余的四百五十名壮丁,则要各乡承担,并且要求选出一名耆长领这些乡勇押运粮草前往鄂州投军。 一时间各乡里正耆长纷纷叫苦连天,出丁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让他们出头领兵出去,这次可是真刀真枪的要跟着御前军去打仗的,搞不好就小命不保了,所以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最后折腾了半天也没人出头,气的高怀远之喘粗气,国家危亡当头,地方这些富户乡绅却不思报国,相互推诿,为的就是躲在家中享清福,这样的民风实在是让高怀远失望透顶。 刘知县在这个方面比较弱势,看看没人出头领这个差事,于是忍不住又望向了站在后面的高怀远,但是马上便又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高怀远再怎么说也是当官家的子弟,自己要是点名派他去的话,少不得会得罪了他老爹高建,那样的话就不美了。 正在刘知县为难的时候,高怀远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接了这个差事,并且答应他所辖的乡出一百壮丁,其余的人一看有人出头了,而且是个毛头小伙子,于是纷纷大喜,连忙表示征调壮丁不成问题。 刘知县看到关键的时候,还是高怀远出头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心中很是感激,于是让高怀远回去准备一下,然后领这些乡勇前往鄂州投效军中。 这可不是他点名要高怀远去的,是高怀远自己要去的,那就由不得他老爹高建回头知道这件事埋怨自己了,刘知县心中暗自窃喜,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麻烦了。 但是高怀远也不跟刘知县客气,他手头上器甲不足,既然出头接了这个差事,不从县里面搞一些实惠是不甘心的,于是在定下这个事情之后,狮口大开,从县府里面敲诈了一批器甲出来,起码武装起他所辖的乡勇是足够了。 接下来他立即回到高家庄一带,让里正和户长协助在当地挑选出来了五十名青壮乡勇,这些人都是近来跟着他习武之人,算得上是他能控制的力量,到时候用起来比较顺手一些,在调集了这些乡勇之后,高怀远将器甲分发给他们,并将他们分为三组,二十名长枪手、二十名刀盾手、十名弓箭手,各自回家准备一下,三天后随他离开大冶县。 而剩下的这五十个名额,他没有摊牌到民户之中,而是都留给了自己,从卧虎庄的少年中,挑选出来了五十名最精壮的少年,这一次他之所以如此热心的接下这个差事,为的就是让自己的这些少年庄丁们去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战场,也检验一下,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的训练成果,同时让他们也历练一番去。 本来他不想让黄严和周昊二人随自己同去,而是想将他们二人留在家里面,替自己看家,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有父母兄弟在,一旦出了岔子的话,高怀远也怕不好给他们父母交代。 但是二人一听高怀远的话,当场就急了眼了,黄严上一次就没摊上跟高怀远剿匪,这一次一听又不让他随军出征,于是摔碟子打碗,上吊抹脖子的功夫都使了出来,连他老爹黄真相劝也不行,关禁闭也不行,闹了个天昏地暗,最终高怀远无奈之下,才答应了他。 周昊倒是不闹,只是默默的收拾行装,给高怀远搁下一句话,要是高怀远不带他去的话,就自己跟着去,弄得高怀远直摇头,知道周昊的脾气是说到做到,于其让他自己跑去,还不如带着他上路呢!于是只好也答应了下来。 家中的事情好说,老宅那边还是薛严留守,卧虎庄这边让柳儿当家,周老五、周毅、蒋鹏为辅,负责照料卧虎庄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是黄真负责,他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柳儿自然不舍,但是她也清楚自己是劝不住高怀远的,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县衙那边都定下了,更改不了,于是暗暗落泪了一番,为高怀远他们准备起了行装。 而周伯通和鲁老实二人见高怀远出征在即,于是加班加点的赶造了十把流云弯刀,交给了高怀远,那些皮甲也在刘氏等女眷的赶制下,终于在出发前完成,经过了铁片加强之后的这些皮甲,虽然没有军中札甲那么威风,但是在防护力方面,却也不算逊色,特别是对弓箭的穿透,防御能力还要强上一些,更主要的是,这些皮甲外表上一点都不起眼,穿出去的话,也不会招人注目,正是高怀远所要达到的效果。 三日后,高怀远领着这五十人离开了卧虎庄,在老宅那边会和了五十名高家庄的乡勇,将器甲装在了高家庄富户集体出钱送给他们的两辆大车上,赶往了县城。 本来乡勇们很瞧不上高怀远所带的这五十个少年壮丁,觉得他们有点滥竽充数,但是当上路之后,这些乡勇才发现,高怀远这五十名少年庄丁的不同之处,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是纪律性非常强,一路上严格按照高怀远的吩咐,驻行饮食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行进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人闲聊废话,和自己这些人一比,真是令他们颇为汗颜。 等走到了县城之后,这些高家庄的乡勇也开始受到了他们这些少年的感染,开始变得有秩序了起来,并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在城外原地休息,等候高怀远进一步的指示,不为其他,单单是为了面子,他们这些成年人也不愿被这些少年给小瞧了。 当高怀远到了县衙之后,这里早已乱哄哄的围了一帮各乡来的乡勇,这些乡勇大多数不是自愿前来的,但是被逼无奈之下,他们才不得不出这趟差事,所以情绪大多都很不爽,私底下骂骂咧咧,一脸的不乐意。 高怀远见过了刘知县等人之后,从他们手中交接了花名册,因为王县尉要先感到鄂州大营交差,所以王县尉自己先带了五十名弓手和一百五十名乡勇先 行出发,到大营签到,而高怀远则辛苦一趟,带剩下的人押运辎重粮秣随后赶往鄂州大营。 他们现在都不敢小看高怀远,几次共事让他们都见识了高怀远的沉稳干练,相信高怀远能把这些事情做好。 在刘知县等人的相送下,高怀远接管了其它乡剩下的这二百乡勇,接了这数十辆装满粮秣的大车,离开了大冶县,赶往了鄂州大营。 对于这次出门,高怀远早有思想准备,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一次会跟着宋军去哪个地方对付金军。 从他目前得知的消息上来看,这次金军共征发了两路大军侵宋,东路军从河南出兵,直指光山、罗山、定城等县,威逼襄阳长江一线,而西路军则从陕西出兵,进攻四川,这样一来形成了两线夹击的形态,想要从长江中上游突破南宋的天险,谋取南宋的疆土。 至于具体的战况如何,高怀远并不清楚,还要到了鄂州之后再详细打听,但是这个时候,高怀远却知道,金宣宗这次侵宋,和上一次宋宁宗开禧北伐的结局是一样的,现在南宋虽然弱,但是金国也强不到哪儿去,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连西夏也敢欺负他们金国,更别提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了,两边打到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徒劳消耗一番两国的国力,而大金国经过此战之后,将会彻底走向覆灭,历史就是这样,眼下谁也挡不住! 说起来高怀远现在是大冶县乡勇的领兵人物,可是这三百乡勇中真正听他吩咐的,也只有高家庄和卧虎庄这一百人,其余的那二百人根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连像样的器甲都没有备齐,从离开大冶县城开始,这帮家伙便一肚子牢骚,走路也拖拖拉拉,没走几里便吵吵着要休息,让高怀远苦笑着摇头不已,要是带这帮人上阵杀敌的话,他自认为还是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较好,否则的话,保证会被这帮家伙给害死。 而且高怀远更不爽的是,偌大一个大冶县,他也算是个领兵的人了,但是他到现在连匹劣马也没有捞到,全部都是一帮步兵,用来拉车的最好的也就是几头骡子,剩下的便是一些毛驴了,甚至有几辆大车上套的还是牛,可见南宋现在已经缺马缺到了什么程度了,高怀远本来还想捞匹马骑骑威风一下,但是却终归没有能如愿以偿,黄严倒是给他准备了一头骡子,当他的坐骑,但是被高怀远给拒绝了,要是他骑头骡子上阵的话,估计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以前他只知道南宋缺马,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知道却非虚言,他来这里两年多了,却愣 是没见过几匹马,不过他对这个事情倒也不奇怪,因为南方本来就不易养马,而且南宋周边交界的只有四个国家,一个是金国,一个是吐蕃,一个是大理国,再剩下的就是南越的安南李朝。 金国自不必说了,他们现在自己都缺马,而且跟大宋是世仇,虽然两国有榷市,但是金国严格限制马匹的出口,大宋想从金国买马,无疑是与虎谋皮! 吐蕃倒是产马,但是吐蕃人历代便对中原抱有戒心,所以即便有榷市,也同样不肯输送马匹给大宋,而安南李朝就不用提了,关系好不好且不说,他们也没有多少马匹给南宋输入,只剩下大理国这一条路可走,每年大宋要消耗巨大的财力,从大理国输入马匹,而且这些大理马身材矮小,并不适合作为战马使用,但是即便如此,南宋也只能每年从大理国购入少量的马匹,全部都充入了军中,如果说宋军马匹最多的地方,也在四川一带,京湖一带宋军之中也没多少马匹,所以高怀远想要弄一匹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高怀远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队伍步行,现在他也算是标准的步兵了。 望着一路拖拉的这帮乡勇,高怀远越看越觉得不爽,于是终于克制不住,动了真怒,命队伍停止前进,将三百来人给召集在了一起。 “高某想要问一下诸位,今日诸位可知自己是为何前往鄂州吗?” 高怀远站在一辆大车上,冷脸望着下面那二百站的稀稀拉拉东倒西歪的乡勇们,对他们问到。 下面这些人爱答不理的斜眼瞅着高怀远,没人搭理他,高怀远心中暗怒,但是还是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接着对他们说道:“诸位不想说,那我替诸位说好了,我们这次是去协助御前军抗击金兵!是去保家卫国!而诸位一路上的表现,实在令高某感到心寒!假如诸位这样去参战的话,请恕高某直言,诸位这是在去找死!如若这样的话,大家还不如自己找地方上吊,好歹还能落得一个全尸比较好!” 高怀远说话中还是忍不住尖刻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下面这帮人便不高兴了,这个时候一个壮汉站在人群里面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富人懂个屁,不过是那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性命,求得你们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我们可不是自愿去当什么劳什子的大头兵,我们都有家有口的,自己的地还侍弄不过来,哪儿愿意去当兵打仗呀!要不是你们这帮人强压着咱们去送死的话,鬼才愿意去呢!哼哼!” 高怀远眼尖,一眼 便看到了这个大发厥词的壮汉,并将他的脸记在了心中,冷笑道:“这么说你们可是觉得,高某也是为了当官,才当这个出头鸟,去打仗的吗?” “这可说不定!” 这一下有不少人接茬嘟囔到,他们的话立即引起了高怀远手下那五十个少年的愤怒,于是立即在黄严的带领下,怒骂了起来,下面一下就乱了起来。 高怀远这下气的不轻,指着他们骂道:“尔等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国家危亡,不管你们乐意与否,都有责保家卫国,想想看,假如金人过江的话,尔等岂能还在家安居乐业,既然尔等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告诉你们,今日既然让我领兵,那这里便是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们猖狂!假如有人不服的话,现在就放马过来,只要你打倒了我,那我便让位给你们便是!假如没种的话,就都给我老实一点,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否则的话,高某将俺军法论处,到时候你们别怨小爷我不念乡邻之情!” 言罢纵深跃下了大车,站到了众人面前。 本来因为高怀远的年纪很轻,这帮乡勇便很瞧不起他,听他这么一说,便立即起哄了起来,纷纷发出了嘲笑之声。 而高怀远的手下们不干了,黄严一声列队,五十名少年便纷纷持械挺身在高怀远身后排成了五列横队,各个一脸怒色的瞪着这帮不识抬举的乡勇,而高家庄那五十名乡勇犹豫了一下,觉得高怀远是他们的人,这么被其他乡的乡勇这么看轻欺负也觉得没面子,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自动在少年队后面排列成了一队,特别是少年队中散发出了一股杀气,扑面涌向了对面那帮乌合之众们,顿时让他们的气焰为之一挫。 高怀远望着他们冷笑道:“怎么?没人有胆子出来和我比试一下吗?” 第二章 以拳服人 高怀远站在这二百乡勇面前,用双目在这些人脸上来回巡视,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壮汉脸上,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他,下巴微微挑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副蔑视的神态。 对于高怀远这个神态,那个壮汉有点架不住了,而那个壮汉身边的几个乡邻也都看到了高怀远的神色,于是纷纷在背后推搡那个壮汉,给他打气道:“郭大哥,别怕那厮,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能有多大能耐?出去干趴下他,给咱们长长脸,也让高家庄那帮小子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也有人怂恿道:“就是,出去干趴下他,以后我们都听郭大哥你的!” 这个姓郭的被这些人一怂恿,顿时气粗了许多,虽然高怀远看起来很是精壮,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罢了,能有多大本事?居然干大放厥词挑战他们这么多人,于是举步便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 “报上你的名字!” 高怀远一看这厮已经甘当出头鸟,于是心中暗喜,对他喝问到。 “我乃郭家乡乡勇郭亮,特来请高少爷赐招!” 这个郭亮出来之后,站在高怀远面前,大大咧咧的一抱拳说道,眼神中也充满了轻蔑的神色。 高怀远没好气的说道:“好!我记下你了,动手吧,打倒我这里的人便都听你的!要是被我打倒的话,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听我的!” 郭亮一听,心中暗道今天是你自找的,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于是身体一拧,抬腿便蹿了过来,挥起了拳头便朝高怀远面们击来,拳头刮风倒是也颇有一把子力气,看来以前也练过几天功夫。 不过他的这点功夫,放在高怀远眼中,根本屁也不算,高怀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拳头在眼前变大,身体并没有立即动起来,直到眼看郭亮的拳头就快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周边的那些人纷纷露出了窃喜的神色,才猛然抬起了右手,一把便抓住了郭亮的拳头,硬生生的将他的拳头挡在了面前。 然后高怀远手掌一用力,郭亮的脸色立即便变了色,只觉得拳头仿佛被一个铁钳给夹住了一般,于是慌忙撤手,想将拳头从高怀远手中夺回来,但是他无论如何用力,拳头都如同被焊在高怀远手中一般。 高怀远冷笑着盯着他的眼睛,任由他的挣扎,郭亮情急之下,忽然抬腿想要踹高怀远一脚,逼他松手,可是高怀远岂能容他踢中自己,身体微微一侧,躲开了他的脚之后一把叼住 了他的手脖子,侧身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郭亮偌大的身体借力一下从背后摔了出去,这一下郭亮只觉得脑袋一晕,顿时身体便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足足飞出去了七八步远,跟个狗熊一般的重重砸在了高怀远对面的那帮人的人群之中。 只听这帮家伙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顿时被飞来的郭亮砸倒了一片,而郭亮幸好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就被当场摔死了,既便如此,郭亮也没好到哪儿去,还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这一下高怀远实在是赢得漂亮,从郭亮动手,到他飞出去不过就一息时间,连一招都没有在他手下走过去,便被高怀远丢出去了老远,这一下便把那帮乡勇们给彻底镇住了。 高怀远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这帮乡勇,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既然你们瞧不起小爷,那还有没有人出来挑战小爷我了?” 乡勇们面面相觑,楞了半晌没人出来应声,暗暗心惊道,没想到这姓高的小子居然还真有点本事! 高怀远见没人应声,于是嚣张的叫道:“没人了吗?好!小爷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这次可以一起出来五个人,打我一个,赢的话还算你们赢!有没有人敢出来试试?” 这一下吧这帮乡勇们给气的不轻,暗道高怀远也太嚣张了点吧,于是其中一些练过几手的人便有点架不住了,一个人打不过你,难道五个壮汉还放不翻你吗? 犹豫了一阵之后,几个壮汉越众而出,来到了高怀远面前,不过一下却走出来了六个人,相互间都不认识,于是就商量着让谁下去。 “别麻烦了,六个就六个,你们一起上吧,小爷也不在乎多你们一个人!” 高怀远不耐烦的对他们说道,现在他单凭拳脚对付几个这样的壮汉,还真是不怵,这也叫艺高人胆大嘛。 可是他的话顿时让这几个人大为不满,咬牙切齿的便将高怀远围了起来,纷纷拉开了架势,想趁机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嚣张的家伙。 高怀远一看这些人已经做好准备,于是也不再客气,飞身上前便和他们打在了一起,这一动手,这几个人发现自己这次出头算是倒了霉了,高怀远的力气实在大的吓人,更可怕的是他的速度之快,根本让他们跟不上,于是几个照面之后,只听一片拳头落肉的声音传开,六个人转眼便被打飞了四个,剩下了两个吓得掉头就跑,结果被高怀远跳过去一人一脚,便踹入了人群之中。 高怀远从动手到打翻六个人,也不过就用了一小会儿时间,再看这帮家伙便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了。 于是卧虎庄和高家庄这边的人们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而对面的那些各乡乡勇们却顿时面如死灰,吓得纷纷后退,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们这会儿才明白,人家能当上耆长,负责带他们出来,还真凭的是真本事,而不是个绣花枕头。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明白,对付这些粗人,单单靠说理是说不通的,想要震服他们,只有靠这样的雷霆手段,要不然的话,一旦真的上阵的话,这帮人不但没用,反倒很可能拖累了自己这些人。 当看到没人再敢出来挑战之后,他背着手,一脸的阴沉,走到这些人面前,用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现在你们知道小爷不是凭着家世欺负你们了吧?既然你们没人比我强,那么这里就由小爷我说了算! 实话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是乡勇,上阵的时候跟着跑跑腿就算了,如果碰上金兵的话,金兵可不会跟你们客气!想多活一会儿,或者是活着回家的话,就都给我老实一点!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上阵的时候别想让老子替你们挡刀!想活就要凭你们自己的表现! 听我的,你们便会安全一些,否则的话,现在就给我滚蛋,省的连累剩下的人!现在给我列队!黄严、周昊……给他们整队!” 于是黄严周昊等人立即冲过来,骂骂咧咧、连踢带打的将这帮乌合之众赶鸭子一般的赶到一起,拉着他们排成了几列横队,这帮人已经被高怀远给彻底镇住了,当被黄严、周昊等人教训的时候,连个屁都没敢放,便被他们拖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说起来你们各个年纪都不小了,居然连个队都不会站,我还真替你们丢人呀!你们睁眼看一下我这边的人,他们各个年纪都比你们小得多,但是你们看看他们的队列,你们难道不脸红吗?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给我记住你们站的位置,我叫你们列队,就马上给我列队,再敢不尊号令者,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你们都听到了吗?” 高怀远站在这帮人歪歪扭扭的队列前面,虎着脸对他们训斥到。 这帮乡勇稀稀落落的答道:“听到了!” “你们都是绵羊吗?还是早晨没吃饭?大声点,听到了吗?” 高怀远对他们怒喝一声到。 “听到了!” 这一次回答的 声音好多了。 “你们几个还活着没有?活着的话,就都给我爬起来,站到每一队的前面,给我当排头兵去,看在你们还算够男人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不会给你们计较的!但是如若以后再敢冲撞于我的话,你们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给我起来,各自归队去!” 高怀远冷眼瞧了一下地上被他打翻的这几个家伙,怒声对郭亮等人喝道。 这几个人真被高怀远打怕了,听到高怀远喝骂他们,于是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各自找了一队,站在了最前面,这会儿他们都牛不起来了,知道今天碰到了个比他们狠得多的主,惹不起只好听命于人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高怀远叫道:“现在全体都有了,天黑之前赶到鄂州,都给我跑起来!” 于是三百人的队伍就这么被高怀远收拾在了一起,以卧虎庄少年队为前锋,护着这些车辆在官道上奔跑了起来,再看那些乡勇们,这一下都老实多了,虽然队伍不算工整,但是好歹也有点队伍的样子了。 大冶县离鄂州距离并不远,只有几十里路的样子,而鄂州又是京湖路重镇,也是这一带三路驻屯大军中兵力最多的鄂州都统司的大本营,这一次金军南犯,重点便放在了荆襄一线,故此湖北一带的守御压力很大。 所以时任京湖制置使的赵方,在战事一开,便立即召集京湖各地乡勇作为辅兵,到长江一线协助驻屯军御敌,而他亲自坐镇鄂州,居中调度,做出了誓死抗击金军的架势,而大冶县因为离鄂州最近,所以是最先接到征调令的一个县。 这一路疾奔之下,可把这帮平日里没怎么训练过的乡勇给折腾的够呛,要不是他们平日里干惯了农活,身体还算是强壮的话,早就被这样的赶路给累趴下了,既便如此,跑了十里地之后,这帮人还是撑不住,接二连三的累成了滚地葫芦。 “高耆长!饶命呀!小的们……小的们实在是跑不动了!求求高耆长让大家……让大家稍事休息一下吧!以后……以后小的再也不敢顶撞您了!耆长开恩呀!” 郭亮这一会儿也没起初那么嚣张了,跌跌撞撞的跑到高怀远面前,气喘吁吁的对高怀远请命到,喘得如同一个破风箱一般,仿佛随时都可能一口气接不上,就这么倒毙在路上一般。 高怀远扭头看了一下身后这一队东倒西歪的乡勇队伍,心中暗笑了起来,他之所以会这么干,就是要好好的杀一杀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的威风,让他们见识一下 自己的厉害。 这一路奔来,他一直都和他们一样,跟着他们一起跑,而那五十名卧虎庄的少年,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跑在队伍最前面,步伐始终保持一致,丝毫不乱,虽然他们也都跑的满头大汗,却没有一个人掉队或者是说一句话,他们的表现让后面这帮乡勇们也无话可说,只能勉力跟着他们跑。 而郭亮身体虽然强壮,但是刚才被高怀远狠狠的摔了一下,差点把五脏都给摔挪位了,跑起来更是辛苦,这会儿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才壮着胆子跑出来跟高怀远求情。 “全体都有,驻!” 随着高怀远一声驻字出口,正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少年队立即轰然停了下来,并迅速的整理好了队伍,各个身体站的笔直,仿佛钉在了路上一般。 随着他们突然停步,后面那帮乡勇们不习惯这种做派,没反应过来的人大有人在,一些人应声停了下来,一些人却踉踉跄跄的收不住脚步,顿时这二百人便撞成了一团,一下子趴下了一大片,滚倒在地,样子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只有殿后的那五十名高家庄的乡勇,情况要好一些,虽然比不上少年队那么严整,但是却都收住了脚步,并且很快调整好了队形,站在了队伍后面。 看着这帮狼狈不堪的乡勇们,各个都气喘吁吁,一脸的哀求望着自己,高怀远便知道,今天这帮人已经算是被自己给收服了,起码没人再敢风言风语的乱说话了,他以后管理这些人,就方便许多了。 “这才跑了多远的路,你们就成了这幅德行,就是让你们逃命,恐怕你们也逃不出多远!你们朝前后看看,你们自己就不觉得丢人吗?就这还敢对高某出言不逊,这会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高怀远大气都没喘,对这些东倒西歪趴在地上的乡勇们嘲讽到。 “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了!” 郭亮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答道,这会儿他真是被高怀远给镇住了,再也不敢逆着高怀远干了。 看看郭亮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难受的要死,高怀远走到他的身前,伸手过去,吧郭亮吓得坐在地上赶紧后退,生怕高怀远又揍他,一脸的惊惧神色。 “别动!刚才你被我摔了一下,跑一下对你有好处,可以防止你气血郁结,以后不会落下病根!盘腿坐下,我给你推拿几下便没事了!” 高怀远对郭亮说道。 郭亮一看高怀远不是要揍他,于是 心生感激,赶紧依言盘腿坐下,高怀远在他背后推拿了几下,又在他背后拍了他几掌,郭亮立即大声咳嗽了起来,顿时觉得这胸腹之间舒服了许多,出气也顺畅了,才知道高怀远真是为他好,顿时心中感激的要死,再也不想着跟高怀远对着干了。 在高怀远起身的时候,郭亮赶紧对他连连称谢,高怀远摇头道:“谢我就不必了,我看你也算是个汉子,你就替我管你们这些乡勇吧!” 高怀远之所以让郭亮来管这些乡勇,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盘的,他因为是富家子出身,富人和穷人之间,总是有一道鸿沟,如果他事必躬亲的去管这些贫民乡勇的话,保不准这些人会心存不满,对自己阳奉阴违,而他收服郭亮,让他来替自己管这帮人的话,郭亮本来就是平民,而且从刚才冲突中可以看出,这家伙在乡勇中还是有些威信的,这样可以让那些乡勇们少一些抵触情绪,以后也方便他的管理,所以他才会这么安排。 “多谢高耆长!小的遵命便是!” 郭亮赶紧答应了下来,心中更是对高怀远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接着高怀远让周昊取来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油,给那几个也挨了他揍的家伙们推拿了一番,让他们的伤痛减轻不少,又让他们各自当个什长,负责配合郭亮和自己管理这帮散兵游勇,让这些人也顿时对他心存感念,不敢再琢磨着闹事了。 这么一来,高怀远便在这三百人中,建立起了他绝对的威信,不再担心这帮人上阵的话会不听从他的吩咐了。 待到众人休息过后,高怀远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呼呼啦啦的集合起来,继续朝鄂州方向赶去,这一次他们只是快步前行,没有再让这帮人跑步前进,让这帮人也都感动的不轻,队伍走起来也像模像样了起来。 第三章 县尉有请 鄂州大营就驻扎在鄂州城南,这里的驻屯大军在开战之后,基本上都已经开拔到了江北,奔赴了抗金的战场,只有少量老弱残兵留守在这里,整个大营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 当高怀远率领这三百大冶乡勇到达这里的时候,刚好天色擦黑,离大营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被箭楼上的留守士卒喝令停止前进,询问他们的身份。 高怀远作为这帮人的主将,立即掏出大冶县开具的路条上前答道:“我等乃大冶县乡兵,受命运送粮秣辎重前来投效!还望诸位放我等入营交接!” 听到高怀远的通报之后,从辕门走出一队宋军,在一个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高怀远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那个宋军军官伸手接过了高怀远手中的路条,查验了一番之后,又看了一下高怀远身后的这些乡勇们的队伍,微微有些诧异,他们见过不少乡勇队伍,但是像大冶县这样整齐的乡勇队伍,他们还真是见的不多,大多数都是稀稀拉拉的乌合之众,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规矩,但是高怀远所率的这支队伍,虽然看上去器甲杂乱,但是却保持着比较像样的队形,整个三百人也始终保持着肃静,没有人咋咋呼呼的不成体统。 于是这个军官将目光转向了领队的高怀远微微点了点头道:“敢问一下这位小兄大名吗?这些乡勇可都是归你节制的吗?” 高怀远抱拳答道:“在下大冶县高家庄人士,姓高名怀远,是高家庄耆长!知县大人器重,让在下暂领这些乡邻,特来随军投效!”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这个军官颇为诧异,他已经看出高怀远年纪不大,没想到他这么年轻,便当了耆长,还负责带领这些乡兵,更是将这帮乡兵们整顿的有模有样,立即心生好感对高怀远叮嘱道:“很好!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大冶县王县尉已经到了这里,本以为你们明天才会过来,没想到今晚便到了这里,王县尉正在营中等你们,你们可以入营先找王县尉报到!但是大营之中禁止喧哗,你等入营之后,尽快安歇,不得胡乱走动,否则的话将按军法处置!小心一点!” 说罢之后,这个军官挥手让身后的那队宋军让开道路,放高怀远他们入营。 高怀远道了声谢之后,转身对身后的这帮人叫道:“全体都有,整队!不得喧哗,随我入营!” 于是在各队队正的口令下,三百人立即五十人一队,排列整齐之后,押着那些车辆随着高怀远进入了鄂州驻屯大营之中,有一个兵丁为他 们引路,将他们领到了外营临时安置他们的空地上,交给了提前到达这里的大冶县王县尉。 看着他们整齐有序的鱼贯进入大营之后,这些宋军纷纷点头道:“大冶县的这些乡勇还算是不错!” “嗯!是不错,这应该是那个高怀远的耆长的功劳,说明此人统兵上应该有一手,否则的话是管不住这些乌合之众的乡兵的!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本事,不当兵还真是可惜了!好了,咱们也回去吧!以后该咱们忙的了!” 这个宋军军官也点点头感慨到。 王县尉对高怀远领队赶过来的速度有些吃惊,他本以为高怀远再快,也要到明天午后才能到,没想到高怀远这么快便赶到了这里,于是听说了之后,赶紧出账过来迎接高怀远。 二人寒暄几句之后,高怀远转身对还站在他背后的这三百人吩咐道:“立即搭起帐篷,埋锅造饭,任何人不得喧哗,不得胡乱走动,吃饭之后立即休息!解散!” 随着他的吩咐,这三百人才敢解散,从车上卸下帐篷,随着各自的什长忙碌了起来,没人敢不听高怀远的,根本没人敢大声喧哗,四处乱逛,很快按照指定的位置,将帐篷搭建了起来,有火头军支起了大锅,随负责看管他们的驻屯军的兵卒打水生火做饭,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看着这三百人的动作,王县尉大为感慨,对高怀远说道:“高少爷果真厉害,这帮家伙一天多时间,便被你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王某实在佩服呀!我算是知道这帮乡勇们是什么德行,路上还担心他们不听你的,会闹出什么事情,现在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高怀远微微一笑道:“王大人谬赞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不知道前面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王县尉看看这里基本上已经安排住了以后,便带高怀远进了帐篷之中,弄了个小折凳给高怀远坐下,又吩咐人送来了一些饭食,两个人边吃边说了起来。 “战局不妙呀!我今天中午先到了这里,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一次金军南犯,共调动了二十多万大军,分两路进犯我们大宋! 金以宋绝岁币为由,命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签枢密院事完颜赛不领兵渡淮南侵。攻宋光州(今河南潢川)中渡镇,杀榷场官盛允升。庆寿分兵攻樊城(今湖北襄樊)围枣阳(今湖北)、光化军(今湖北光化北)现在江淮一带处处告急。 而完颜赛不则领兵,连败宋兵于信阳、陇山、七里山,渡淮,兵 锋直指光山、罗山、定城等县,江北一带现在打得不可开交! 还有就是金主又命平章政事胥鼎自陕西发兵进攻四川,入大散关(今陕西宝鸡西南)攻西和(今甘肃)、阶(今甘肃武都)、成(甘肃今县)等州。 现在看来,金国这一次是想渡江灭我大宋,现在朝廷已经命赵大人主持京湖路一带的抗金大业,我听说赵大人这两日便要赶到襄阳去,恐怕这一次我们过来,很可能跟着赵大人前往襄阳抗金,这一次恐怕是要真的去碰一碰金军了!” 王县尉小声对高怀远说道,他的消息还真是很灵通,居然将前方战况打听的这么清楚,连京湖路制置使赵方的行踪都打听到了,看来这王县尉还真是有点办法,不过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王县尉忧心忡忡,一脸的担心,还不时的咳嗽一番,好像是受了风寒一般。 高怀远虽然知道金国会发动这场战争,但是具体的情况却一点也不清楚,听了王县尉的话之后,心中也有些担心,如果照他这么一说的话,那么他想就近练兵的想法恐怕就落空了,襄阳离鄂州可是有好几百里远,到了那里的话,短时间想再回来恐怕就难了!这么一来,自己擅自做主从军抗金的事情传到绍兴的话,保不准他老爹高建会雷霆大怒,说他不务正业,派人接管老宅就不怎么妙了! 但是既然来了这里,想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他们的花名册已经都交给了签押官,等于已经算是当兵了,擅自返回就是逃兵,是要受到官府通缉的,所以这个时候想收手是绝对不可能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一仗是跑不了要和金人干一场了,而且缩在鄂州这里,根本不可能见识一下当今的打仗是什么样子,至于去襄阳就去襄阳好了,顺便也看一下襄阳这座后世抗蒙的名城,多走走看看也不是坏事!管他呢! 和王县尉聊了一阵之后,高怀远吃了饭,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面,好歹他现在也算是大冶县乡兵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有幸得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军帐,倒也不用跟那些大头兵们挤在一起,落得一个清净。 可能是战局紧迫的缘故,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并没有人过来接收他们从大冶县运来的这些粮秣辎重,就这么将他们晾在了这里两天多时间,只是通知他们,在这里听候吩咐,就不再有人来管他们了,弄得高怀远有些糊涂,于是找王县尉去打听这个事情,想了解一下,下一步他们将会被调到什么地方。 王县尉似乎身体不佳,咳嗽的越发厉害了 起来,四十来岁的人看起来仿佛七老八十了一般,一咳嗽起来便撕心裂肺的,给人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般,不过高怀远怎么看,都觉得这老家伙有点像是装的一般,脸色也没太大的变化。 “咳咳……高少爷莫急,咳咳……这是在等附近一些县城的乡勇呢!咳咳……等集结齐了之后,自然就有消息了!打仗是会死人的,高少爷也不用这么急着上战场吧!” 王县尉一边咳嗽,一边对高怀远劝道。 他这话说的也是,这世上还真是急着上阵打仗的人不多,特别是大宋这边这样的人,更是凤毛麟角,高怀远还真是不能表现出太着急着上战场的想法,于是只得耐着性子留在了大营里面。 到了这里之后,按理说高怀远就该将郭亮等二百人交还给王县尉统领,但是不知何故,王县尉似乎不急着接管这些人,反倒将他手下的一百乡勇也给了高怀远统带,说什么他身体不好,现在没精神管这帮人,就有劳高怀远帮他统带这些人好了,只有他麾下的五十名有正式编制的弓手没有让高怀远统带,这一下高怀远倒成了大冶县乡兵的实际统治者,搞得高怀远不知道王县尉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既然王县尉不管,他索性也就接受了这个事情,将剩余的那一百乡兵,也给接管了过来,这一百人也是一帮乌合之众,都是各乡里面抽出来的一些青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整日没人管他们,便游手好闲找不清的麻烦。 这一次高怀远不再出面了,只让黄严等人出面,将这些家伙的挑头者给暴揍了一顿,让他们知道这里谁是当家的之后,这帮人便立即老实了下来,乖乖的按照高怀远的吩咐,整顿了一番。 郭亮等人这才知道,他们大冶县不光高怀远厉害,连他手下的这些庄丁也招惹不起,一帮少年各个功夫高强,还颇有点心狠手辣的意思,更让他们发憷的是这帮少年共同进退,打架的时候,同仇敌忾,虽然没有一起上,但是剩下的人都整齐列队观战,光是那种士气,便让出战的人士气高昂,令对手心惊胆战。 平日里他们还很高傲,别看他们身份大多只是高家的家仆,但是每个人都写了一手好字,没事就在地上练字,或者沉默不语的找地方打煞力气,根本无人做些无聊的事情,这就让他们这帮人羡慕极了,当家丁还能识字,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于是这些少年们便渐渐的影响的其他那些乡勇们自觉了起来,没事也不敢再在营中大声喧哗,或者到处乱转了。 而高怀远心想这些人假如上战场的话,以他们现在的做派,搞不好就丢在战场上了,所以在王县尉撒手将管理他们的事情交给了自己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便白天将这帮人集合在一起,操练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不指望能将这帮人个人功夫能有多少提高了,只是每天让这帮人站在太阳地下面晒太阳,站军姿,不断的给他们宣讲军纪,用这种疲劳战术,对这帮家伙狂轰乱炸,只求这帮人能记住军纪,形成一个对命令的本能反射,以免上阵的时候,一遇上事情,便一哄而散,被人家追在后面一个个的给剁了就成。 开始时候有人很不适应这种方法,时不时的在队伍之中扭来扭去,跟身上有跳蚤一般,不是东张西望,就是东倒西歪,对高怀远的号令没什么感觉或者是反应,但是很快便被监督他们的那些个少年们给揪出了队伍,单独站在队伍前面顶砖扎马罚站,或者直接便按倒给几板子,收拾的这帮家伙叫苦不迭,又慑于高怀远的压力,不敢反抗,于是这才老实了下来。 随后高怀远便让他们听从号令,转左或者转右,要么就后转在营地里面原地转圈,要的就是他们习惯服从号令,做错者立即被揪出列,当场做伏地挺身或者马步蹲裆,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将这帮人操练的再列队的时候,便有了点当兵的模样,队伍也整齐了许多。 这个时候周边各县的乡勇队伍也开始纷纷到达鄂州大营,这些县里面的乡勇和大冶县的一比,立即便看出了他们的差距,好歹大冶县的乡勇整日都在操练,而邻县的一些乡勇们没人管理,便在营中到处逛游,没事找事,整日赌钱、胡侃,无所事事,还偷着喝酒,营中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种情况令营中的留守军官很是不爽,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大冶县的乡勇要有规矩,于是出面开始收拾这些邻县的乡勇,每天都有人因为触犯了营规被绑在辕门处的木桩上用鞭子抽,才算是多少遏制了这种乱哄哄的场面。 而高怀远也不去过问自己这块地方以外的事情,继续对这四百乡勇进行着操练,并以他们所配置的武器和各自的强项,将队伍打乱,合编在一起,在四百人中间,挑选出来三百人,分出了刀手、枪手、弓手的职责,按照宋军的常用编制进行了整编,五十人一小队,两小队为一都,刚好编成了三都,分开对他们开始操练。 至于剩下的一百人,算是不入队人,专司赶车和充当火头兵的辅兵使用,只进行一般性的训练,只要他们听从号令就行了。 三都乡兵刚好各司其职,枪兵、刀兵、弓手各有一都,操练起来也简单了一些,而高怀远也不传他们什么太多的招数,他现在已经知道,上阵的时候讲究的是集体力量,个人勇武反倒没有多大用处。 所以枪兵记住听从号令,举枪、落枪、刺杀和驻枪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算是可以了,整天就是听号令做这些简单的动作,要求只是达到动作整齐划一就行,该刺杀的时候刺杀,该驻枪的时候驻枪,能做到这些,高怀远也就满意了。 而刀兵的动作更简单,就是举盾和劈砍两个动作,他们是配合枪兵来抵御敌人攻击所用,主要担当防御的职责,知道听令举盾抵御敌军的箭支就算是可以,别的要就不再要求他们什么了。 而弓箭手就简单了,就是天天拉弓瞄准,连放箭都不用,就是一个劲的让他们练习瞄准,打熬臂膀的力量,可以更多次数的开弓就行,指望三天两天便将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训练成神射手,高怀远自问自己没这本事。 而他的那五十名少年队,则没有编入到这些人之中,依旧是单独成队,作为他的亲兵使用,必要的时候担任突击力量,只有这五十个少年,他才真正信任。 而这个时候,王县尉却终于“病倒”了,按照跑来找高怀远的弓手所说,王县尉昨晚突然咳血,不能动弹了,说请高怀远过去一趟。 第四章 兵发襄阳 高怀远依言到了王县尉的营帐之中后,见到王县尉一脸病容,脸色似乎也跟涂蜡了一般,呈现出了蜡黄色,躺在床上不住的剧烈咳嗽着,床前还真是有些血迹。 一看到高怀远走进他的军帐之后,王县尉赶紧挣扎着起身道:“高少爷来的正好!” 高怀远赶紧走到床前扶住王县尉道:“王县尉莫要起来了,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王县尉又躺了下来,对高怀远报以歉意的一笑道:“人老了就不成了,前几天偶感风寒,没想到居然我的病情来势如此凶猛,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成了!” 高怀远赶紧安抚了他几句,心里面却在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怎么看王县尉白白胖胖的都不像是快要挂了的人呀!但是却又不能说出来,且听他会说些什么好了。 “这一次我的病来势很猛,恐怕是不能再带你们随军征战了,我知道,高少爷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控兵的能力比本官要强出不少,这一次王某便将大冶县这些乡勇们就交给高少爷好了,你天生就是带兵之人,相信你能将咱们县的这些人给带好,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王县尉和高怀远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道出了他请高怀远来的原因,原来他想将大冶县带兵的事情都交给高怀远,自己回大冶养病。 高怀远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到了极点了,他看到自己能收拾住这帮子乡勇,便想趁着他有病的机会,脚底抹油,溜回大冶不随军参战,将这帮人丢给自己,来个金蝉脱壳,不管他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这个时候他已经表明,是不能带着自己这帮人随军继续参战了,难怪前几天不肯接收那些乡勇,原来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于是心中暗暗的鄙视了他一把,骂他是个胆小鬼。 但是心里面虽然这么骂,但是嘴上却不能说的,于是接口推辞道:“王大人!这可使不得呀!高某年纪尚轻,如何可以服众呀!怎么能担当如此大任呢?我看王大人还是另外选人吧!在下只带着随行的庄丁们便可以了!” 王县尉一听便急了,赶紧说道:“不可不可!高少爷万莫推辞,这些天我也看了,高少爷天生就是带兵的料,连王某我也不如你的本事,这大冶县几百人之中,能比你强的没有一个,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嘛!这年纪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我看这些乡勇们已经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换人如何能收拾住他们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高少爷看在王某的面子上,就接了这个事情吧!” 高怀远暗 笑这个王县尉还真是会找替身,居然一直都在观察自己,知道今天是推辞不掉了,他是铁了心要将这帮乌合之众交给自己,然后跑回大冶县了,心中暗想,在这里与其跟着别人做事,还不如自己做主来的爽快,而且放眼看一下大冶县这帮人中间,能比自己强的人还真是没有一个,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省的弄个其他人过来,还要受人摆布。 一见高怀远已经答应了下来,王县尉算是放心了,于是赶紧将手头的文书还有花名册等物都拿了出来,递给了高怀远,有了这些东西之后,高怀远便等于是正式接管了大冶县乡勇的队伍,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之人。 除了这些东西,王县尉还“挣扎起来”将弓手的那个头目张庆叫了过来,假模假样的吩咐张庆,以后听高怀远的调度,当好高怀远的副手,尽量带好这帮人,能将大冶县的这帮人给带回去,算是为大冶县百姓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张庆不怎么服气高怀远,但是他也是个平民,王县尉这么说了,他不好反驳什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对高怀远施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王县尉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张庆就这臭脾气,高少爷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好了,我这病眼看也拖不下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还请高少爷万万多多费心了!” 高怀远看出了那个张庆的不服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他也知道,张庆是大冶县有名的一个射手,手上有一些真功夫,只要是有点本事的人,就会有点脾气,也没有介意,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王县尉带着高怀远去营中的签押官那里交代了大冶县统兵换人的事情,又找到专司管理他们这些乡勇调度的一个姓宋的统兵告假,估计这厮是早已花钱运动过了,很顺利的便将这些事情移交给了高怀远,自己当天晚上便一溜烟的带了几个手下,离开了大营,做了辆驴车,跑回了大冶县。 这一下高怀远便正儿八经的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宋军中的一种官职)走马上任了,在写了两封信,交给王县尉请他捎回大冶县高家老宅,将那里的事情给薛严等人再次嘱咐了一番,高怀远这才送走了王县尉。 坐在军帐之中,高怀远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居然当上了这个押队的要职,成了五百人的老大!这件事说出去的话,还真是有点太扯了一些! 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不管他高兴不高兴,他都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而且在军中已经挂上了号,成 了跑不了的事情了,按照王县尉的行为,高怀远猜测,估计这两天就该有行动了! 当这个事情在大冶县的这些人之中传开之后,众人一片哗然,私下里大骂王县尉不地道,居然临阵脱逃,将这烂摊子丢给了高怀远这个少年扛着,于是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同情起来了高怀远,觉得高怀远现在成了王县尉的替罪羊,和他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除了张庆的那五十名弓手不太服气他之外,其他那些人都纷纷表示,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至于张庆,虽然不服,但是也没办法,表面上还是和高怀远应付,表示愿意替他打好下手。 不当官不知道,这一接手王县尉的事情之后,高怀远发现,这个押队还真是不好当,五百人的吃喝拉撒睡,他都要管,还要天天一早到大营的指定地点点卯,接受军中的安排,他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忙不过来,于是只好将一部分事情交给了张庆代办,毕竟张庆跟着王县尉时间长一些,知道一些事情该怎么做,高怀远倒是还真离不开这个张庆。 为了以后能顺利的带好这些人,不惹出什么麻烦,高怀远不得不低下姿态,将张庆请到自己的帐中,设宴和他喝了一场酒。 虽然军中禁止饮酒,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乡兵们,却管束并不严格,故此高怀远也就犯禁一次,特例搞了一些酒菜,和张庆对饮了起来。 这一喝起来,张庆终于将满腹牢骚都倒了出来:“这王县尉也太过狡猾了!一看到这次出兵可能要真刀真枪上阵,他倒是先脚底抹油跑了,丢下咱们在这儿顶缸!娘的!想想就觉得憋屈!” 高怀远为他布酒道:“我看王大人确实病的不轻,走了就走了,我们不必议论他了,只是高某毕竟年少,以后还望张大哥多多帮忙才是!虽然咱们只是乡兵,但是一旦上阵的话,人家也管不得咱们的身份,想要活着回来,咱们首先要自己不能内讧,张大哥年长,我知道定会不服高某,但是我接手这个事情,也是事出无奈,还望张大哥多多包涵!” 高怀远看出来,这个张庆虽然不服自己,但也算是个直爽之人,只要顺毛安抚一番,还是可以相处的,所以主动放低姿态,对他说到。 说实在的,张庆还真是不服高怀远,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吩咐,面子上多有些挂不住,但是实际上他在内心中,也早已从王县尉和邢捕头那里听说过高怀远的事情,知道高怀远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曾经带着庄客帮邢捕头拿下了当初为祸大冶地方的杨通一帮悍匪 ,手头功夫很厉害,也不敢小看他什么! 而且也听说高怀远对家中佃户很是照顾,不似一般的地主家,对佃户们那么刻薄,所以对他印象也不算太恶,加上这些天,他没事也看高怀远收拾那帮乡勇们,几天时间便将一帮乌合之众收拾的服服帖帖,其实心里面还是佩服高怀远的,之所以对高怀远爱答不理的,只是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罢了。 今天高怀远主动向他示好,便说明高怀远并不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于是这心里面的憋屈也就立即消散了不少,觉得自己一个平头弓手,也没法跟高怀远争什么,于是便叹息一声道:“高押队客气了,张庆不敢!既然高押队瞧得起咱张庆,那么我也不说别的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高押队只管吩咐便是,张某尽力而为,决不会给高押队使绊子就是了!” 酒这东西有时候确实算是好东西,作为一种媒介,可以很快拉近人与人的关系,高怀远坦诚对张庆,张庆也不好继续跟他闹别扭,这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两个人便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高怀远还忍痛将自己庄子里面打制的一把流云刀送给了张庆。 张庆身为武夫,不可能不喜欢这个东西,把刀抽出来一看,便立即看出此刀不凡,心中大喜过望,心中对高怀远最后一点芥蒂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拿人的手手短嘛!这一来他也就归附了高怀远。 对付什么人用什么办法,对付张庆这种小有本事还有点头脸的人,打是不行的,高怀远这手怀柔政策,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麻烦,终于达到了目的!也为以后行事铺平了道路,要不然的话,自己身边跟个人跟自己扭着干,这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不得不提防着点!那样的话,就太辛苦了!高怀远深知要想在战场上活命,自己身边团结这件事的重要性。 果真不出高怀远所料,当他们到达鄂州大营第六天的时候,各县的乡勇也都赶到了大营之中,于是随即便有军官前来传令,命他们第二天一早,收拾行装出发,押运着各县的物资,赶往襄阳助战。 高怀远心道,王县尉还真是有点本事,居然真让他料到,这一次可能会到襄阳去了!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京湖路制置使赵方赵大人,早已在几天前就先赶赴了襄阳,在那里调度指挥抗金一事,而自己这些人想见一面这个朝廷大员,估计是没戏了! 于是高怀远连夜将手下的这些新任命的队正们召集到一起,搭建起来了个临时的草台班子,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一听说这一次不在鄂州助战,要跑到襄阳去,众人的脸色都 垮了下来,嘟嘟囔囔的不乐意,他们连正规的乡兵都算不上,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帮老百姓,却要离家那么远,众人心中都多不乐意。 高怀远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意,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我们既然来了,就身不由己,上面的当官的要咱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由不得咱们选择,大家还是废话少说吧!前面的路是黑的,我也不知道这次到襄阳会遇上什么事情,但是我要告诫大家,既然来了,就要尽咱们宋人的本分,决不许临阵脱逃,丑话我先说前面,要是有人遇上事情要逃的话,会连累大家一起死,如若那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念乡邻旧情,该杀的话,我是不会手软的!” 众人看到高怀远脸色阴沉,顿时心中凛然,纷纷赶紧躬身应是,表示愿意听从高怀远的吩咐,不敢临阵脱逃。 高怀远扫视了这些人一眼之后点点头一脸豪气的说道:“我们宋人之所以被金人欺负,就是因为我们自己不争气,都是爷们,怕他们个鸟,何况现在金人也厉害不到哪儿去,他们不照样被蒙古人欺负的要死吗?要是我们上下一心,不见得就不能光复旧土,我们都是男人,别给大冶人丢人了!各位下去准备一下,明天早晨早点吃饭,然后出发便是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激,也都产生了一种豪气,既然没选择,那就干吧!于是第二天一早,大冶乡勇的营中早早的便开了饭,将东西收拾停当,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结果再看其它那些县的营地里面,鸡飞狗跳的乱成一团,哭的骂的什么动静都有,反正是听说要离开鄂州,跑到襄阳,这帮人都不乐意,要不是他们的押队们叫骂着压制他们的话,还真保不准这帮乡勇会一哄而散。 负责带他们到襄阳的军官看着那些乱的跟马蜂窝一般的乡兵们,一脑门的黑线,低头对身边的那些手下军官们吩咐了一声,于是这些军官们立即如狼似虎的冲入各营之中,鞭子挥起来一通乱打,连踢带踹的协助各县的押队将他们的队伍赶出来,管他们吃没吃饭,令他们立即收起帐篷,装车走人。 高怀远看着这个场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幸好这些都是助战的乡兵,要是驻屯军也这幅德行的话,那大宋可就真没救了! 被派来催他们上路的军官来到大冶县乡勇驻地之后,看到他们早已收拾好了车辆,并列好了队伍,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收起了马鞭,对他们点了点头,来到高怀远面前道:“你就是大冶县的押队吧!不错!很不错!可以出发了!”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不管这些大冶县乡勇们乐意不乐意,在他的积威之下,随着各队队正的号令,开始鱼贯朝大营之外走去。 一辆辆装满了辎重的大车也被驱赶着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随队离开了大营,绕过了大营之后,朝襄阳方向而去。 大冶县乡勇的表现让那个姓宋的统兵连连点头,对身边的军官们说道:“你们万不要小看了大冶县那个小小的押队,此人的本事不小!我已经观察他们多日了,来的时候他们大多也都是一帮乌合之众,短短数日之中,便被这个姓高的少年押队给收拾的有模有样,此人不简单呀!再看看其他县的那些乡勇们,真他娘的让人来气,传我命令,一炷香之内,再不开拔的话,押队杖责二十,所有人扣除这个月的饷钱……” 就这么好一阵折腾之后,数千人的乡勇才总算是被赶出了鄂州大营,缓缓朝襄阳方向进发而去,除了前面的大冶县乡兵始终保持着队形之外,其余的那些乡勇们几乎跟放羊一般的在路上绵延拉出了数里,一些负责带他们去襄阳的宋军们护在两翼,不断的用枪杆抽打着那些不听话的乡勇们,赶鸭子一般的朝前面赶,知道的是乡勇军前往襄阳助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帮逃难的人被大军押送一般。 第五章 溃兵 高怀远走在队伍前面,扭头朝大冶县方向望了一眼,又看了一下身后跟着他的这些乡勇们,心中颇有些感慨,他不知道这一次去襄阳,会遇上什么情况,这些人最终能回来的又有多少! 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一步步的走到襄阳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吧! 他们一行从鄂州出发,一路沿着长江西进,每天在身后那些乡兵们的拖沓下,队伍一天至多走出三五十里就算是不错了,所以别看鄂州离襄阳也就是五百多里路,但是愣是让这帮人足足走了快半个月,耗得高怀远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要不是知道这一次宋金战争有得打的话,照他们这样的走法,恐怕走到襄阳黄瓜菜都凉了! 于是高怀远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练兵,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多让这些乡勇们操练一些,也好过就这么走走停停耽误工夫。 为了避开后面那堆垃圾的注意,省的被那帮家伙们说三道四,当队伍里面的露头椽子,高怀远和张庆商议之后,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张庆,而张庆也支持他的想法,觉得能让乡勇们操练一下,多点保命的本事也不是坏事,而且他也看不惯后面那帮家伙们的做派,于是支持了高怀远的想法。 在打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再次命令自己这支乡兵加快了步伐,每天一早出发,用一个上午时间赶路,至少走出五十里,然后埋锅造饭,令众人吃饱了之后,下午开始操练,这样等他们晚上结束操练之后,干好后面那帮家伙才拖拖拉拉的赶到他们的驻地,众人一起扎营休息。 只是这么做的话,要得到前面带路的那个鄂州都统司的军官同意,高怀远干脆贿赂了他几贯钱,说不爱看后面的这帮人耽误事,想要加快赶路的速度,为大军打前站,于是那个军官在得了钱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了高还远的要求,并且还主动跟着他们一起行军。 这么一来,他们便多了个帮手,这个军官姓赵,名栓柱,身份是个驻屯军后军队将,算是军中的一个低级军官,刚好以前参加过开禧北伐之战,不过当初却被金军打得落花流水,保了条命跑了回来,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军官,好歹也是在血泊里面打过滚的人,所以颇为彪悍,有点军人的意思。 高怀远虽然经过三山散人的指点,懂一点练兵的办法,但是真正的沙场却还从未见过,在听闻了这个姓赵的军官参加过大战之后,他心中暗喜,又好一通拍马之后,哄得这个家伙高兴,而且这一路 上,他对高怀远印象也不错,于是赵栓柱便顺便给高怀远他们当了个场外指导,告诉了他们一些军前队阵的方法。 在得到了赵栓柱的指点之后,高怀远立即结合他所说的那些东西,将手底下这些人分为两组,每天下午只要一驻扎下来,便让这帮人演练对战,一方攻一方守,第二天轮换过来,继续进行这样的攻防演练。 虽然这帮人不知道高怀远这是发什么疯,但是看到连张庆都跟着他胡闹,于是也只得听任他指挥着自己这些人干这种事情,每天上午发疯一般赶路,下午就分成两拨队阵厮杀,两组人打得不亦乐呼,每天都累的跟驴一般,晚上躺下便立即呼噜大睡,连想家的念头都欠奉了。 如此一来,这帮乡勇们渐渐的开始掌握了一些临战攻防的技巧,也懂得了相互配合的重要性,从开始的时候一接触就一通乱打,到后来开始进退有度了起来。 而这期间,赵栓柱没少给他们指点,还给他们讲了不少有关战场上保命的方法,有了这家伙的指点,让高怀远又长了不少的见识。 就这么一路上他们一边走一边操练,十几天之后,终于远远看到了襄阳城,到了这里之后,众人便开始感觉到了战时的紧张气氛,一队队疲惫不堪的军队从襄阳撤退下来,这些人大多身上有伤,不是缺胳膊便是少腿,器甲全无,身上的征衣也沾满了斑斑血迹,各方不断的将物资转运到襄阳,道路上拥挤不堪。 传令的兵卒骑着马来回在襄阳通往内地的道路上驰骋着,口中不断的呼号着,驱赶挡路的人让开道路,让他们快点通过,连田野之中也坐着不少的从前方溃退下来的兵卒,各个一脸的疲惫之色。 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高怀远他们放慢了脚步,心情也沉重了下来,虽然还没有真的上战场,但是光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便知道战争有多么的残酷了。 而一路上大大咧咧的赵栓柱当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之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副肃然的神色,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轻松了。 “我说兄弟,北面现在打得怎么样了?金军打到什么地方了?” 赵栓柱一把拉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军官,对他问到。 这个军官少了一条手臂,满身都是血迹,断臂被破布胡乱包扎起来,脸色苍白,步伐踉跄,当被赵栓柱拉住之后,抬眼冷冷的看了看他,又看了一下赵栓柱后面的高怀远等人,仿佛是在看一帮死人一般,嘴角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样?哼哼 !熊样!老子是从信阳回来的,信阳、罗山已经丢了,金军现在已经到了枣阳军,正朝襄阳这边扑过来,你们倒也来的是时候呀!哼哼!松手!老子要回去了!” 赵栓柱楞了一下,松开了手,而那个断臂的军官从他们身边经过,伸出仅剩的那只右手,从他们的车上扯下了半袋干粮,黄严立即上前,试图从他手中将干粮袋给夺回来。 高怀远立即喝道:“黄严住手!给我退下,让他拿去吧!他已经为国家做的够多了!” 黄严立即应声退到了一旁,默默的望着这个断臂的军官,高怀远上前又从车上拿下了几块肉脯,走到这个军官的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将肉脯塞到了袋子里面,又拿了一卷干净的绷带和金疮药,也塞到了他的怀里面。 那个断臂军官看了看高怀远,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出话,而是叹息了一声,转身缓缓的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下去。 赵栓柱走到高怀远身边,轻声对他说道:“谢了兄弟!咱们当兵的不容易呀!” 高怀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是他也从赵栓柱眼中,看出了他内心的痛苦,心中暗想,难道自己记错了不成?这次金军南犯不是战败了吗?为何现在听到的消息,如此对大宋不利呢? 众人都彻底沉默了下来,押着车辆继续朝襄阳走去,再也听不到他们中间有人废话,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路边不少从北面溃退下来的兵卒们坐在路边喘息,当看到高怀远他们押送的粮车之后,一些人的眼睛里面闪出了一丝贪婪的神色,有人缓缓的在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边还坐在地上的同伴,于是越来越多的溃兵站了起来,纷纷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怀远他们的这些大车上面。 “小心戒备!事情怕是有点麻烦了!我们走的太靠前了!” 赵栓柱看到这些溃军眼中饥饿的目光,于是慢下脚步,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头,他深知宋军的军纪崩坏,军中人员成分非常复杂,因为宋代独特的募兵制的推行,军中当兵的良莠不齐,其中既有良民,也有一些罪犯,加上军官们御下不严,经常性的会有当兵的为祸地方的事情出现,特别是一旦兵败之后,许多溃军因为没有了粮饷供应,都摇身变成了强盗,而今天看样子,这帮溃兵是盯上了自己这些人所押运的粮秣辎重等物了,心中不由凛然,暗暗的加了几分小心。 “黄严、郭亮 、张庆……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护住车辆,任何人不得靠近车辆!” 高怀远立即叫过了手下那些队正们,对他们吩咐了下去,他们虽然是乡兵,但是押运的却是供应大军的粮秣辎重等物,一旦有失的话,现在他可是押队,东西交不到军中的话,那他这个押队是要受到处罚的,轻则是杖责,重则掉脑袋的危险都有,高怀远可不想因为这个,就被人拉去砍了,所以立即对诸人吩咐了下去。 而他手下的这些人也都看出了路边那些溃军不怀好意的眼神,纷纷开始紧张了起来,在接到了各自队正的吩咐之后,纷纷握紧了兵器,靠近了车辆,将这些车辆保护了起来。 随着他们继续前行,路边的溃兵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似乎那种贪婪的气氛会传染一般,这些溃兵也纷纷将眼睛盯在了高怀远一行人身上。 “给我停下!留下你们的车子,把粮食给老子们卸下来,老子们两天没吃饭了!这肚子都饿扁了!” 忽然间一个顶盔贯甲的溃军中的低级军官带着几十个溃兵将他们的道路拦住,开口对走在最前面的赵栓柱叫道。 “大胆!给老子让开,这些粮食是奉赵大人命令,特从鄂州大营送往襄阳的军粮,我乃押粮官,尔等也敢抢不成?难道不知道抢夺军粮是死罪吗?” 赵栓柱立即抬手止住了身后高怀远他们的队伍,将手按在了腰刀的刀柄上,厉声对拦住他们去路的溃兵们喝道。 “我呸!” 那个为首一脸匪气的军官用力的吐了一口吐沫到赵栓柱的脚下,骂道:“老子才不管什么军粮不军粮的,老子在前面跟金军拼命,退下来了,连人管饭都没有,难道眼看着让老子们饿死不成?废话少说,我等也不为难你们,给我们留下两车粮食,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要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们不客气!弟兄们,卸粮食开饭了!” 随着这厮一声吆喝,周围那些溃兵们于是纷纷应声,吵吵着什么不能不让吃饭之类的话,便朝他们的车队围了过来。 “都给我站住!再敢上前的话,格杀勿论!” 赵栓柱也是个强硬派,一看到这帮溃军想要夺粮,立即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腰刀,指向了那些试图夺粮的溃兵们。 随着赵栓柱的动作,高怀远也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并肩站在了赵栓柱的身边,眼神冷冷的盯着这帮溃兵们,他最恨的便是当兵的不为国效忠,打仗不行,却为祸地方很有一套,对于 这样的溃兵,他丝毫同情不起来,而且这些粮食干系着他的身家性命,他是不会让溃兵们将这些粮食给夺去的。 随着高怀远的动作,黄严那帮少年们立即一起将腰刀拔了出来,长枪手们也纷纷将长枪放平,将枪尖对准了周边那些溃兵们,弓箭手立即摘下肋下的弓,从背后的箭囊之中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作出了随时开弓放箭的架势。 而那些乡勇们经过这些天的操练,已经渐渐的形成了团队意识,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见高怀远拔刀,也纷纷随着他们的队正们将家伙举了起来,双方立即剑拔弩张,形成了对峙。 “哟和!今天大爷们遇上硬茬子了呀!你们这些土兵也想跟大爷们过过招不成?实话告诉你们,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会怕你们吗?我呸!不想死赶紧滚,省的惹恼了老子,将你们这帮土兵给宰了!今天这粮食老子要定了!” 这个为首的溃兵头子一脸的不以为意,骂骂咧咧的威胁他们道,挥手让他们那些溃兵们抄家伙,准备强行夺粮。 “尔等也敢?” 赵栓柱一脸怒色,对那些溃兵们怒喝到。 “全体都有,将车辆收拢起来,弓上弦,以大车十步为限,凡是靠近大车试图不轨者,就地射杀!枪兵上前,刀盾手随护!” 高怀远看到今天事情恐怕要闹大了,于是立即放声下令到。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去之后,数十辆大车立即在驭手们的驱赶下,将车辆赶到了一起,而五百乡兵则立即按照以前的预案,各自站定了位置,将车子护了起来,枪兵上前,枪尖直指周围的那些溃兵,刀盾手则立即站到了他们的身侧,用盾牌掩护住自己和身边的长枪手的身体。 而弓箭手们二话不说,立即飞身攀上了车辆,将弓箭对准了正在试图靠近他们的那些溃兵们。 如此一来,溃兵们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逼近的脚步,双方立即僵持了下来。 那个溃兵的头没想到今天还真是碰上了硬茬子,他本来以为这些乡勇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而自己这帮人怎么说也是正规军,可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人,对付金军他们不咋样,但是对付这些自己宋人的乡勇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可是当他正想动粗,强行夺取粮食的时候,却发现,今天遇上的这帮乡勇似乎很不简单,居然有胆量和他们对峙,还亮出了家伙,于是顿时僵在了当场,这脸色也憋成了猪肝色,一时间没了主意 。 毕竟别看他们人多一些,但是这里的溃兵并非是他的手下,许多人都是临时起意,跟着他这几十个人想要趁机抢点粮食的其他番号的散兵,不见得就都听他的,要是动手的话,还真是不见得能讨得便宜,搞不好真的就被这帮不要命的乡兵们给干翻了也说不定! 双方立即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溃兵们虽然围住了高怀远一行人,但是群龙无首下,却也不敢冒死上前,试试这些乡兵们敢不敢对自己放箭,要是真碰上这帮乡兵玩命的话,死在这里,也是白死,于是顿时溃兵们便被高怀远这帮人给镇住了。 高怀远也看出了这帮溃兵们的外强中干,嘴角露出了嘲讽的微笑,他的表情落在了对面那些溃兵的眼中,立即让为首的那个家伙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于是也噌的拔出了腰刀,对周边的那些溃兵们叫道:“娘的!我就不信咱们这些老兵,会被这帮土包子给吓住,弟兄们听我的,给我上,我就不信他们敢对老子放箭!看老子不屠光了他们!” 在他的怂恿下,这帮溃兵们顿时又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赵栓柱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说实在的,他也不想真的于这帮溃兵动手,虽然这帮人不是鄂州驻屯军的人,但是好歹也都算是他的袍泽,要是真动起来手的话,难保不死人,这样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于是偷眼朝高怀远望去。 结果是让他大吃一惊,高怀远看到对面这厮这么嚣张,于是二话不说收刀入鞘,伸手从肋下又摘下了自己的大弓,搭箭上弦,咯吱吱便拉开了弓弦,将尖锐的箭头直指向了那个为首的家伙,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不妨只管朝前过来试试吧!我认识你,我着箭可不认识你!都给我听了,十步为限,闲杂人等胆敢靠近,给我只管放箭!” 第六章 名将 随着溃兵们再次逼近粮车,到处传来一阵弓弦张开的咯吱声,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乡勇弓手纷纷拉开了弓弦,见箭支对准了那些正在逼近了溃兵们。 而高怀远的强弓也瞄准了为首那厮的咽喉,嘴角继续带着嘲讽的冷笑,开口说道:“败兵之将也敢言勇!你只管朝前再迈一步,我倒是不介意为大宋清除一个人渣,省的你祸害地方!” 那厮顿时被气了个暴跳如雷,但是却没敢再朝前迈出一步,他也是识货的人,一眼便看出了高怀远这张弓绝对是张强弓,起码也是两石以上的,能使这样强弓的人,绝对手段不弱,而且他还看出,高怀远绝不是在开玩笑吓唬自己,只要他再迈步上前,高怀远绝对会放箭的,这么近的距离,被这样强的弓来一下,即便他身着甲胄,也照样被射个透心凉没一点问题,躲都没机会。 黄严这个时候又开始怪声怪气的说道:“诸位军爷可别吓唬咱们,咱们没见过市面,这手抖得厉害,保不准谁一害怕松手了,不知道谁要倒霉呀!哎呀!你别抖呀!拉紧拉紧,万一松手的话,对面的人不就白死了吗?” 他的话顿时让那些被弓箭瞄准的溃兵出了一身冷汗,这帮乡勇没经过大场面,万一来个失手的话,自己岂不就血溅当场了吗?于是纷纷朝后面缓缓退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的可能,气氛简直紧张到了极点,正在这时,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的响声,有人远远的便放声大叫道:“都给我住手!作死不成?反了你们了!” 随着喊声传来,一个全身披甲的黑脸大汉随即骑马旋风一般的冲了过来,横在了僵持双方前面,手中倒提一杆长枪,对那些溃兵们叫道:“我乃京西制置大使赵方赵大人帐前神劲军统领扈再兴,特奉赵大人之命,前来收拢尔等,尔等立即随我到襄阳西营整编,违令者斩!再敢在此闹事,看老子不宰了你们!还不给我退下!” 随着他的骂声,官道上又传来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一队全身披挂的宋军整齐的跑步前来,而那些溃兵们一看这架势,立即纷纷朝后退去,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而那个为首的低级军官,一见到扈再兴,也立即蔫了下来,赶紧收刀入鞘,插手对扈再兴说道:“小的参见扈将军!” 扈再兴冷冷的看他了一眼,冷生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见过你,你叫杜虎对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今天的事情我给你记下了,暂不杀你,还不给我立即到西营报到,晚一步 的话,我要你脑袋!给我滚!” 那个名叫杜虎的家伙一听吓了个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嚣张了,带上了身边那些溃兵,掉头就朝襄阳城方向跑去,一群人的狼狈相顿时引起了高怀远手下那些乡勇们的一片哄笑之声。 扈再兴看了看赵栓柱和高怀远,然后对赵栓柱问道:“怎么只有这一队人到了?其余的各县粮秣都在什么地方?” 赵栓柱赶紧躬身答道:“回禀扈将军,其他县的乡勇走的太慢,小的便先带大冶县的乡军赶到了这里,其余的人都在后面,下午会赶到的!” 扈再兴又低头又看了一下高怀远,哼了一声道:“今天的事情你们做的不错,有种!快快继续赶路吧,赵大人一直等着你们呢!这位小兄报上名来!你是做什么的?” 高怀远看这个扈再兴问自己的名字,于是立即答道:“在下大冶县人士,姓高名怀远,是高家庄的耆长,这次有幸带大冶县乡勇押送粮秣前来助战!” 扈再兴点点头道:“我看你是个当兵的料,可有兴趣随我从军吗?你这张弓是两石弓吧!到我帐下听令的话,我给你个队将干干如何?” 这个扈再兴倒是识货,一眼便看出高怀远是个有本事的人,于是顿生好感,想要招揽高怀远从军,甚至一下就给他开出了个队将的职位来,这条件放在一般人身上,可是不低了。 但是高怀远可没想当兵,宋军是终身制的,当兵便等于终身为兵了,那他就别想再回大冶县了,这一次他过来只是要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锻炼一下自己这帮少年们,没想着要当兵吃粮,这和他的理想不符,于是赶紧道谢道:“多谢将军厚爱,小的这次前来助战,家父并不知道,是私自出来的,不敢再私自做主投军,还望扈将军见谅,他日假如家父答应的话,小的自当前来投效将军便是!” “哦?那你家父亲又是何人?” 扈再兴心中不喜,觉得高怀远在敷衍他,一想高怀远既然年纪轻轻能当上当地的耆长,家里面应该是有点身份的人,于是随口问到。 “回将军的话,家父乃绍兴府通判高建!” 高怀远倒也没瞒着扈再兴,搬出了他老爹的名头。 扈再兴顿时觉得丧气,于是二话不说,拨马便走,心里面嘀咕道:“真他妈的是个异数,这姓高的老爹居然是个大官,偏偏生的如此威猛,不当兵真是可惜了,文官居然能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奇怪了!” 一听高 怀远报出家世,赵栓柱更是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来头这么大,还是个通判的儿子,加上刚才高怀远的表现,对他也颇为佩服,小声说道:“不知道高押队原来还是个衙内呀!果真有胆识,在下佩服!” 高怀远摆手道:“不提这个,我是我,我爹是我爹,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赵兄莫要再对他人提起此事了!” 众人在高怀远的命令下,再次整队,朝襄阳城开去,一行人这会儿忽然都觉得手脚有点发软,刚才紧张的有些过头了,这会儿回想一下都有些后怕,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没想到还没见到金军,却差点跟自己的宋军动手干上一场,许多人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纷纷小声嘀咕,暗中称赞高怀远年纪不大,果真有种,居然连当兵的也敢下令杀,这家伙胆子不小! 当他们到了襄阳城之后,高怀远看了一下襄阳城高大的城墙,心中颇为感慨,此地依山傍水,地势颇为险要,很是易守难攻,名为襄阳,其实却又被分为襄城和樊城两个城池,相互之间有便桥相通,可以相互形成支援,难怪被成为荆襄门户,在后世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居然愣是数次击退蒙古大军,还将蒙古大军拖在这里数年之久,使之不能南渡汉水,后来城中粮尽,又得不到任何支援,无奈之下,吕文焕才不得不开城投降,自始至终愣是没被蒙古人攻破,其中既有人为的原因,恐怕跟这里奇特的地势也不无关系吧! 因为大军频繁调动,这里屯驻了大批兵马,城中早已爆满,所以他们不得入城,只按照吩咐,到了城外东营交割,然后被安置在东营外听候调遣,让高怀远没机会入城观光一番,颇有点遗憾的感觉。 但是这个时候前方战事正酣,高怀远倒也就打消了入城一观的念头,特别是在后续大批乡兵到达之后,他更是将自己手下的这些乡兵们严加看管起来,这里兵荒马乱的,营外到处都是散兵游勇,出去的话,保不准会出什么事情,这么做也省的他们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在到了襄阳之后的三四天时间中,大冶乡兵营只在营中整日操练,什么事情都不做。 而高怀远作为押队,少不得要去和这里主管他们乡勇的后军统制见上一面,并将随行携带来的地方特产送给了他,疏通一下关系,起码也混个脸熟。 他到不似其他县的那些县尉押队们那样,四下运动,希望不要将他们派到前线去,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要见识一下金军到底有多厉害,呆在襄阳天知道能不能碰上金军也说不定。 于是他便四下打听有关前方的战事情况,结果听闻金军主帅完颜赛不率军果真已经攻至了枣阳县一带,离这里已经不远,襄阳城的局势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日一早,在乡兵驻地营中突然来了一队人,入营之后,立即在营中巡视了起来,为首一人似乎是个文官,年纪大致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却身穿一身盔甲,腰悬宝剑,身边正好跟这高怀远的一个熟人,正是神劲军统领扈再兴。 一行人在乡兵驻地里面巡视了一番,最终来到了大冶乡兵营外,立即便被正在带人执勤的周俊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营房重地不得私闯!” 周俊带着十个少年,一看到这一行人想要进入他们大冶乡军营,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胆!这位是孟钤辖,巡视乡军营,这是虎符,还不给我退下!” 一个侍卫立即上前亮出了虎符,对周俊斥道。 周俊看了一下他手中的虎符,又看了看被他称作孟钤辖的这个当官的,这才躬身让开了道路,对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等军将说道:“小的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请大人原谅!” 这个孟钤辖微微点头,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不知者不怪,你这么做没错!” 然后才带着扈再兴等人举步走入了大冶县乡兵营之中,进了兵营之后,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都觉得眼前一亮,和刚才他们所看的那些各县的乡兵营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大冶乡兵营处处干净整洁,军帐、马厩、车辆整齐划一,颇有点正规军的味道,而刚才所见的那些乡兵营,军帐搭的是七扭八歪杂乱不堪,营地里面甚至大小便到处都是屎尿横流,到处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一走入这里,让人顿时觉得清新了许多。 而且这里没有人在营中乱窜,喝酒的、赌钱的声音充斥于耳,军帐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杂声,只有营南一处空地处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 “枪兵刺!” 一个人的吼声绕过营帐传入了众人耳中,接着便听到一声齐吼“杀!” 声音大得让近处的人有些振聋发聩,于是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立即举步绕过军帐,朝空地方向看去,结果刚好看到一个头领模样的少年正在指挥着数百乡兵,在空地中操练。 几个人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个孟钤辖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不要打扰他们了,记下这个大冶乡兵营,这次就选他们随我等到枣阳去吧!辎 重交给他们,我放心一些!” 众人立即转身离开了高怀远的营地,返回了襄阳城中,路上扈再兴对这个孟钤辖介绍道:“这个大冶县乡兵押队姓高,名怀远,年纪只有十四岁,父亲是绍兴府的通判,没想到却有这等本事,末将本来想招他入军,给他个队将干干,但是却被他给拒绝了,说是偷跑出来的,他老爹不知道他这次来助战,不肯入军当兵,真是可惜了他这块材料了!” 那个孟钤辖也有点意外,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个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不过确实有些可惜了!他年纪尚轻,能有这等控军的本事,要是这么早让他上阵的话,倒是不见得是好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高怀远在操练完了这些乡勇们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帮军官到了他的营地之中,不过也没有在意这个事情,以为不过是军中例行的巡视罢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便接到了通知,让他立即点齐大冶乡兵营的乡勇,立即出营到粮库接运粮秣和兵器,随军前往枣阳军。 这一下高怀远兴奋了起来,他知道枣阳军这会儿正在和金军对阵,这一下便有机会见识见识真正的沙场是什么样子的了。 于是他不敢耽搁,立即点齐了手下,拔营起寨,将军帐等一应器物装上了车,立即赶着车入城,到了库中接收转运粮食和兵器,整整装了数十车粮秣和弓箭等物之后,才出城赶到了北门方向,这里已经集结起来了大约一万兵马,正在鱼贯开拔出襄阳府,朝枣阳军方向走去。 高怀远作为押队,自然要到军中找主将点卯,当他找到了这次带兵的主将之后,才知道,这位便是昨天到他营中巡视的那个孟钤辖,随军的还有两个大将,一个是他的老相识扈再兴,另一个不认识。 于是赶紧上前施礼道:“大冶县乡兵押队高怀远参见孟钤辖和诸位将军大人!” 这个孟钤辖此时正在对手下诸将安排出兵之事,见到高怀远过来参见,于是点点头道:“高押队不必客气了,本次我等要到枣阳驱逐金军,粮秣押运便交给你来负责,粮秣干系我军胜败,高押队务必要小心谨慎,听从号令,此处为军中,万不可怠慢军令,贻误战机!否则的话人有情军法无情,你自己小心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这个孟钤辖的语气中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高怀远不敢小觑,于是赶紧躬身应命,保证不会怠慢。 “高押队,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随我的后军一起走,路上小心一些!希望你不会让孟钤辖和我失望! ” 黑脸扈再兴带着笑意看着高怀远。 高怀远又点头答应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扈再兴对自己有些不怀好意,知道这家伙看中了自己,肯定还是在打自己的主意,想把自己招揽到他的手下去,心中恶寒了一下之后,赶紧掉头落荒而逃,跑回了自己的辎重队中,不和扈再兴照面了。 扈再兴摸着鼻子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这家伙真是的!” 结果引来了周边几个同僚们的大笑之声。 “我就不信了,这家伙真是块当兵的好料!我非把他给留下不可!” 扈再兴发狠的说道。 回到本队的高怀远无故打了个大喷嚏,嘟囔道:“不会是柳儿又想我了吧!” 随着大军一支支的开拔,高怀远的辎重队也跟着扈再兴的后军缓缓启动,开拔出了襄阳府朝东北的枣阳军走去。 这个时候高怀远才明白以前听说的那句话,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的意思,虽然这支兵马也就是一万多人,却在路上蜿蜒排出了足足数里之遥,一眼望不到头,心中不由暗叹,战争打得到底还是钱呀!这么多人,光是吃饭就要多少花销呀! 当晚大军渡过了白河上的浮桥,远远的将襄阳府抛在了身后,而这帮乡勇们现在也认命了,谁让他们摊上了一个好战的押队呢?看来这一次想不上阵都难了!幸好他们还是乡兵,不会被当作主力使用,相对那些主力,他们似乎要安全一点,而且经过近来的操练之后,众人对自己也开始有了点信心了! 而且众人也开始接受高怀远的论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这个道理,打不退金人,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第七章 遇袭 随着大军的开进,诸军开始分散开,各自从不同的道路走向了枣阳方向,而高怀远的辎重队因为行进速度慢,也渐渐的拉开了和前面大军的距离,路上到处都是一些从战场附近逃下来的难民,拖家带口走在路上,哭哭啼啼的看上去凄惨无比。 而许多人已经没吃的了,沿途不断的拦住高怀远他们的辎重队,试图讨一些食物果腹,但是这里的粮食都是军粮,高怀远岂敢给他们呢,于是只好硬着心肠,将这些难民给赶到一旁,狠心下来,继续朝前走去。 当他们又走了一天之后,忽然从前面跑来一匹快马,马上一个传令兵刚奔到他们前面,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挣扎着对高怀远一行叫道:“快准备御敌!金军斥候队快到……” 他的话只说道这里,眼睛突然睁大,然后一头又扎在了地上,走在前面的众人大惊失色,跑上前去将这个报信的兵卒给抢了回来,并且将他的战马也拉了回来。 高怀远低头观看,发现这个兵卒面如白纸一般,已经气绝身亡了,因为他的后背上插了好几支雕翎箭,箭箭如肉很深,处处伤都足以致命,身体中的血几乎流干了一般,要不是凭着一口气撑到这里的话,估计早就气绝了,当他报出了消息之后,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下乡兵营一下就乱了起来,虽然上次遇上溃兵,但是那毕竟是一场近似于内讧的闹剧,虽然他们害怕,担还不至于如此害怕,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遇上了金军了,没一点经验的乡勇们顿时都慌张了起来,就连黄严他们也表情有点紧张,但是比起一般乡勇们却好了许多,起码他们迅速的聚拢在一起,自觉的列队站到了高怀远的身后。 “这个大哥是个汉子,不能丢下他不管,将这个大哥的尸体给好好收殓起来!” 高怀远对身边的贾奇小声吩咐了一下。 “是!” 贾奇点点头,对不远处正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几个乡勇招手,让他们将这个宋兵的尸体抬到了一辆车上。 而高怀远将双眼一瞪,对那些慌了手脚的乡勇们怒骂道:“混蛋!慌个什么?全都给我列队,各队队正给我点名,任何人不许再乱,违令者以扰乱军心治罪!快!” 在听到了高怀远的怒骂声之后,各队队正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忙招呼着将各自手下的乡勇给收拢起来,列队站到了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也有些紧张,毕竟面对面和成建制的敌军厮杀他也是大姑娘上轿 头一次,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一乱,就全完了,所以他首先不能慌,必须要镇静下来才行。 当看到这些乡勇们已经集合起来之后,高怀远立即叫道:“全部都有,给我着甲!” 因为他们从大冶出来,天气越来越热,众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像样的盔甲,所以连卧虎庄的人在内,基本上都没有着甲,一是可以凉快一些,二是也不太扎眼。 这个时候是要命的时候了,再不着甲的话,那就是傻子了,听到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众人立即将装在车上的甲胄给拖了下来,七手八脚的穿戴了起来,而贾奇则立即将高怀远的甲胄也给取了过来,将他们特制的夹心皮甲给披挂了起来,每个人扣上了一顶从县衙里面搞来的铁盔,立即变得威武了许多。 高怀远在披挂完毕之后,将一直放在车上的那柄师父给他的陌刀也取了出来,甩掉了布套,将刀身亮了出来,然后威风凛凛的站在了队前,大声对那些脸上带着惊惧神色的乡勇们叫道:“诸位放心,不必惊慌!不过就是个斥候队罢了,金军斥候队不过区区百人左右,而咱们足足有五百人,怕他们作甚?都给我站直了,让金军也见识见识咱们大宋爷们儿的厉害吧!” 看到高怀远如此镇定,而且说敌军最多也只有百十来人,于是众人才算是多少安住了点神,不少人用力深呼吸着,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这时张庆凑到了高怀远身边,有些担心的说道:“高押队,这次有点不妙呀!咱们走在后面,怎么会遇上金军斥候队呢?” 高怀远也在纳闷,要说前面开过去了一万多大军了,该他们碰上金军斥候才对,怎么自己走在最后,却碰上了金军斥候队了呢? 这个时候贾奇主动走过来,对高怀远说道:“少爷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搞不好这些金军可能是从唐河过来的,刚好绕过前面的大军,小的以为,唐河县可能也已经陷落了!现在还是赶紧准备御敌吧!我想既然是斥候队,应该都是金人骑兵才对,我们逃是逃不掉的,不如将大车聚成一圈,围成车阵进行御守,等候前面大军回援吧!” 高怀远一拍脑瓜,暗骂自己糊涂,这个时候还管那些金兵哪儿来的干嘛呀!先保住自己再说吧!贾奇说的不错,报信的宋兵死前说的是金军斥候队,既然是斥候队,就是骑兵,数量不会太多,但是却各个都是金军中的精锐,自己说起来比对方人数多不少,但是这帮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勇,而这里又是一马平川的地方,连个依靠的地方都 没有,一旦被金军骑兵一个冲击,冲散了他们的话,剩下的事情就是单方面的等着金军屠杀他们了,人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什么大用,用不了几个来回,他们这五百人就会被金兵杀个精光! 而贾奇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这家伙这次出来,一直不怎么说话,表现出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在这个关键时刻,却能冷静分析眼下的局面,当初刻意培养他做参谋,还真是没选对人呀!而且他提出来的建议非常不错,平原上遇到敌人骑兵的话,结车阵御敌,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今日记下你一功贾奇,不错!来人!给我立即将车辆围成一圈,将大车头尾相连,驴骡都圈入车阵之中,所有人进入车阵御守!动作要快!” 高怀远当机立断,立即对下面的众人大声吩咐到。 于是众人立即按照他的命令执行了下去,将他们所押送的数十辆大车,立即赶到了一起,将这些车子首尾相连,驴骡都卸下车辕牵到了车阵之中,而那些乡兵们也都涌入了车阵,立即将车阵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他们还没来得及都进入车阵之中,便感觉到了地面微微的震动,接着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奔腾的响声,由远至近,渐渐的靠近了他们,路的拐弯处赫然出现了一队骑兵,快速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高怀远立即叫道:“不要慌,快进车阵!” 这些尚未进入车阵的乡勇们于是立即爬上了大车,翻入了车阵之中。 而高怀远也随即跳入了车阵,看了一下数十辆车子组成的阵势,立即指着南面的地方说道:“将这里留下个缺口,动作快点!” 张庆闻听赶紧说道:“不可呀!这里开个口子的话,金兵一旦从这里突进来可怎么办呀?” 高怀远扭头对张庆驽了一下嘴,让他看看车阵里面的情况,张庆一看,这倒好,数十辆车子围起来的这个圈子本来不大,一下子塞进来五百人,立即将这里塞得满当当的,跟沙丁鱼罐头一般,简直水泄不通了。 “咱们这儿塞的这么满,金兵凭什么能突进来?打开一个口子,扩大一些面积,要不然的话,咱们转身都难!动作快点,要的就是他们从这里进来,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敢不敢冲进来!” 高怀远立即说道。 这一下张庆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勇气,立即帮忙招呼着人将这一段车子拉开,让车阵的圈子变的大了一点,留下了一个缺口。 “大家都给我挺清楚了!肃静!” 高怀远噌的一下蹿上了一辆大车,站在车顶上对下面乱哄哄的这帮乡勇们叫道。 听到他的喊声之后,下面这帮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都抬头望着高怀远,这会儿进了车阵,大家觉得都有了一点安全感,也不似刚才那么慌乱了。 “张庆带你的人守住东面,郭亮带你的人给我守住西面,顾老二带人守北面,卧虎庄和高家庄的人跟我守住南面的缺口!所有弓手都上车,只要金兵敢靠近车阵,就给我放箭射死他们,枪手和刀手堵住车辆之间的缝隙,不得让金兵从缝隙出突破!行动!这是咱们到这里的第一仗,大家都打起精神,别丢了咱们大冶县的人!” 众人看到高怀远如此沉着,也都安定了许多,于是各队队正立即招呼着各自手下的人开始行动了起来,弓手们纷纷爬上了车子,挽弓搭箭单膝跪在车上,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而高怀远亲自带着黄严、周昊等人,守在了缺口处,静候金兵的进攻。 这一队金兵数量超出了高怀远他们的预料,足足有将近二百余人,不是什么斥候队,根本就是一支先锋军嘛!高怀远心中暗骂,没想到今天第一次碰上金兵,便撞上了这么多金兵,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太好了还是太差了点!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只有撑下去了!要不然的话,他们这帮人全都得丢在这里。 而这队金军拐弯出现在他们远处的时候,也都楞了一下,为首的那个金军军官右手抬起,勒住了马缰,二百多金军骑兵立即在他身后汇聚了起来,朝高怀远他们的这支车队望了过来。 “今天咱们碰上肥羊了!难怪那个宋兵亡命一般的朝这边奔逃,原来是跑来给这帮辎重队报信来了!” 一个金兵对他的军官笑道,手里面随意挥舞着他的钢刀,一脸的兴奋。 这个金军主将抬眼看了看高怀远的车队,眉头皱了一下,然后脸上马上露出了笑意:“是运气不错!这帮人似乎是南朝的乡勇组成的辎重队嘛!干掉他们,烧掉他们的粮食,今天咱们就立大功了,这一仗不用打,咱们大金国就已经赢了!” 随着他一声呼啸,手中马缰一抖,便立即纵马朝高怀远的车队冲了过来,一边加速一边叫道:“这帮人是乡兵,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拿出你们的弓箭,射死他们,抢了他们的车子!” 于是二百多骑兵立即一起欢呼着拍马跟着他一起冲了过来,纷纷从马背上取 下了随身携带的弓箭,在马上双腿夹紧马鞍,微微站起来控制住了身体的起伏,开弓搭箭瞄准了高怀远他们的车阵。 高怀远在缺口处远远的看着这队金军骑兵的反应,当看到他们的骑术之后,心中暗惊,这帮金兵果真是金军的精锐,骑术非常精湛,而且各个可以马上控弦,今天看来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了! 随着金兵们的临近,车阵中的乡勇们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那种震动,听着隆隆的马蹄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弓箭手们纷纷拉开了弓弦,有些人紧张的手臂都哆嗦了起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弓了! 金军已经从他们的旗帜上还有衣甲上看出来了高怀远一行人的身份,有点也不感到紧张,在他们看来,宋军正规军也不堪一击,何况这帮杂牌乡兵呢!于是气焰十分嚣张,即便看到了车顶上跪着的那些弓箭手们,也都不感到丝毫的害怕,依旧在加速朝车队冲来。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作为观察手的那个卧虎庄少年不断的报出金兵的距离,为高怀远判断是否放箭提供依据。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也拿出了自己的强弓,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他知道自己这帮人之中的装备杂乱不堪,虽然有将近二百张弓,但是这些弓既有黑漆弓,也有麻背弓,最强的除了他的这张两石强弓之外,其余的也就是有一些九斗弓,大部分都是七斗或者是八斗弓,其中七斗麻背弓还要居多,最远虽然可以达到一百步,但是有效杀伤射程却大致只有六七十步左右。 可是当那个观察手刚刚报到一百步的时候,高怀远还没有来得及下令放箭,几个弓箭手便承受不住金军这样的压力,慌乱之中,将手中的弓弦松开,顿时将箭支射了出去,一看到有人放箭,于是其他的弓箭手们也纷纷跟着一起发射了起来。 可是他们这会儿正在慌张之中,距离又比较远,哪儿有什么杀伤力呀!结果是第一轮箭射出去之后,有许多箭甚至还没有飞到金军的面前,便落在了地上,即便有些箭射到了金军队中,也纷纷被金兵弯腰躲了过去,即便真的是射中了个吧金兵,也没有能一下穿透他们的皮甲,将他们从马上射下去,反倒引来了金兵们一阵大声的嘲笑声。 高怀远当场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混蛋东西,谁让你们放箭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押队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这种距离根本伤不了金兵!” 高怀远的话音一落,这些乡兵们顿时都大为惭愧了起 来,一轮箭射罢之后,一个金兵也没掉下去,还被人家嘲笑,于是他们纷纷立即抽出第二支箭,试图挽弓搭箭,进行第二轮发射!可是这个时候金兵的速度也提到了最高,不待乡兵们开弓放第二支箭,金兵便展开了反击。 顿时将近二百支雕翎箭一起带着啸音朝车阵飞了过来,下雨一般的落在了车阵之中。 车阵之中的人们耳中顿时充斥着嗖嗖的声音,而车上的弓箭手之中立即有人发出了一阵惨叫,滚落下了大车,摔在了地上连声哀号了起来。 高怀远一惊,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功夫去看损失情况了,立即将大弓拉开,怒吼一声道:“放箭!” 叫吧之后,立即松手将箭支射了出去,好在他的卧虎庄的少年弓手们还保持着冷静,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纷纷发箭朝迎面扑来的金兵射了过去,其余的那些乡兵弓手们这会儿被吓得不轻,但是也有胆大的强自稳住心神,再次搭箭朝奔到他们面前的金兵放了一箭。 这一下终于有了效果,冲到车阵前面的金兵放了一箭之后,不待再次开弓,便遭到了车队中的反击,一下被射翻下去了四五个人,还有几个金兵在高怀远他们这一轮的反击之中挂彩受伤,怒骂着圈马从地上捞起那些受伤落马的同僚分两队从车阵两侧飞驰而过,脱离了车阵。 而这样的战果,基本上还都是卧虎庄弓手们所取得的,当看到射下了几个金兵之后,卧虎庄少年弓手们立即响起了一阵欢呼之声。 看到金兵圈马脱离车阵之后,高怀远这才回头检查自己这边的损失情况,大声叫道:“各队快报损失情况!” “我们死了六个弓手,伤了六个……” 第八章 抗敌 “我们死了六个弓手,伤了九个……” 张庆首先在东面叫道,他那边因为最先接敌,伤亡最大。 “我们死了三个,伤了五个……” 北面的顾老二也跟着叫道。 “我们没死人,只伤了两个!” 南面的郭亮也叫道。 “我们死了三个车夫!伤了两个……” 被围在中间的那些车夫也叫道。 “少爷,咱们这边庄子里面没死人,伤了四个,都是轻伤,高家庄死了四个弓手,伤了六个!” 周昊也迅速清点了一下南侧的情况,然后对高怀远禀报到。 高怀远听罢之后一头火星,这才刚一个照面,自己这边便损失了几十个人,要是接着再来几次的话,那他们照样完蛋,幸好自己的人有甲胄护体,没有死几个,要不然的话高怀远真是会心疼的要死的。 “刀盾手上车,用盾牌护住弓手,现在都给我听了,接下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放箭!大家不要怕,他们金兵也是人,不照样被咱们射下来了几个吗?这才一个照面,大家表现不错!给我稳住,没什么好怕的!” 高怀远对惊恐万状的乡兵们叫道,但是他没有再呵斥众人,而是表扬了一下他们,继续给他们打气。 虽然这一个照面,金军占了一些便宜,但是他们也有点郁闷,没想到一个冲锋,居然没立即打垮对手,还让他们反击了一下,损失了几个骑兵,在他们的主将眼中,自己这些手下命要比敌手的命精贵百倍,这么的交换比例,他觉得是自己吃亏了,于是顿时大怒了起来。 但是却发现自己一时间还真是拿这帮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将弓一举道:“围住他们,跑起来不断放箭,我就不信打不垮他们,只要他们一逃,就都成鸭子了!随便大家砍呀!” 于是这帮金兵再次纵马朝车阵攻了过来,形成了个圆圈将整个车队给包围了起来,一边奔跑,一边纷纷朝着车队中的乡勇们搭箭瞄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加上高怀远的鼓动,乡兵们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也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恢复了一些,再加上车上的弓手旁边都爬上来一个持盾的刀盾手,将他们身体遮挡住,多了一层安全保护,更让他们放心了一些,当看到金兵将他们围住之后,策马渐渐逼近车阵,于是车阵中的弓手们纷纷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弓平端了起来,搭上了箭支,瞄 准了逼近的金兵。 这一次情况有了点好转,没有人再惊慌失措下误发箭支,都死盯着渐渐靠近的金兵,等着高怀远的吩咐。 高怀远也举起大弓,将目光锁定在金军之中的一个十夫长身上,调整了一下呼吸,稳稳的瞄准了他,而黄严、周昊等人也各自瞄准了一个金兵,开始仔细瞄准了起来。 当看到金兵已经接近到他们有效射程之内,高怀远才沉声猛喝一声:“射!” 然后立即松手将箭射了出去,临敌的弓手们随着他这声猛喝,同时松手放箭。 而这个时候金兵那边,也纷纷瞄准了车队中的弓手们发射了他们的箭支,双方箭支在空中交错而过,纷纷落向了对方的队阵之中。 刀盾手们立即举盾,遮挡住了弓手和自己的身体,只听车阵之中响起一面箭支钉在盾牌上发出的笃笃的声音,也有落在蒙布上的箭支发出的噗噗声,偶尔也有人发出几声惨叫,但是比起第一个照面来,这一次效果似乎好了许多,伤亡也顿时减少了许多,即便是中箭的,也大多都是轻伤。 而这一次因为乡兵们有备而射,而且同时放箭,箭支的密集度和准头也都强了一些,金兵这下倒霉了,一下便被射翻了七八个人,跌下了战马,其中大部分还是高怀远他们所斩获的,毕竟他的少年队天天都要习练射艺,准头自然不是一般乡勇弓手们可比的,更让他们高兴的是金军队阵之中一个耀武扬威的十夫长在这一轮对抗之中,被一箭射中了咽喉,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便一头栽下了战马,滚了几下之后,便当场挂了,引来了众人一片叫好之声。 而这一次金兵也发狠了,没有立即退走,而是围成了圈子,不断的开始和车阵中的乡勇们开始对射,他们身在马上,而且各个披甲,机动中的目标很不容易射中,但是同样乡勇们这边有盾牌和车辆掩护,想伤了他们也不容易,双方你来我往就这么护射了一阵之后,让高怀远过足了射人的瘾,足足一口气干掉了四个敌军,连黄严这个射艺不怎么精湛的家伙,都射翻了两个敌军,弓手们基本上各有斩获,没有人落空,给金军造成了十几人的损失,还伤了一二十个。 金军主将一看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呼啸一声带队圈马脱离了车阵,这一下可把他给气晕了,本来他以为对付一帮只能算是乌合之众的乡兵,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还不是跟往常一样,一个冲锋打散他们,然后衔尾追杀,将他们杀个精光拉倒,可是没成想今天碰上了个难啃的骨头,不 但没打散这帮乡兵,反倒被他们讨去了不少便宜,于是他不敢再继续和高怀远这帮人采用这样的战法对战了。 当看着金军退去之后,车阵中的乡勇们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人就是这样的东西,什么事情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有了高怀远这个不怕死的家伙带队,经过两个照面之后,没有被金军杀入阵中,而且还打退他们两次进攻,顿时大多数人的胆子都大了起来,这一会儿开始觉得打仗也不过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一旦稳住了神之后,这帮乡勇的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纷纷站起来对金军吆喝着,脸上也有了喜气。 当看到金兵再次退却之后,高怀远再次放声叫道:“诸位弟兄们干的不错,大家也看到了,金兵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好了,不入队人赶紧救治伤者,自己找地方掩护住身子,保护好伤者!” 于是躲在车队中间的那些车夫和伙夫们赶紧将伤员给拖到了一起,找了些安全的地方为他们起箭包扎,伤者们的惨叫声,立即冲淡了刚才他们的喜庆气氛,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在远处重新聚拢起来的金军骑兵们。 “该死!今天这帮家伙比咱们想的难对付的多!一会儿让大爷冲进去,定要屠光这帮混蛋!” 这个金将伸手将插在肩膀甲胄上的一支箭拔下来随手插入了箭囊之中,活动了一下肩膀,因为甲胄的阻挡,这一箭没有能伤到他,但是也吓他了一跳,看看没有受伤,这才开口骂道。 “是呀!这帮人用车阵对付咱们,这么打不是办法!我看还是让小的带人冲进去,等小的砍死他们几个人之后,他们想不乱都难!” 一个跟着他的十夫长对他提议到。 这个金将看了看车阵南侧的那个缺口,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之后觉得有点冒险,但是现在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吩咐道:“也好!你带你的手下,冲进入在里面搅乱他们,我带人从两边掩护你们!打散了他们的话,今天你记首功!” 于是这个十夫长立即带马将自己手下召集了过来,对他们吩咐道:“你们给我听了,跟我一起冲进去,将那帮兔子从窝里面赶出来,今天一战便记咱们的首功!” 到底是金军中的精锐,这帮人大多是女真人,是军中比较彪悍之辈,听了他的话之后,这几个手下立即齐声答应了下来,将弓插入到弓套里面,从马背上摘下了各自的兵器,有人用的是长枪,担大多 数人都用的是短兵器,有用刀的,也有用狼牙棒这样的重兵器的,但是每个人统一左手持了一面直径两尺左右的圆盾,将大半个身体给护住,金军精锐骑兵可以选择自己趁手的家伙,这也是他们的传统也一大特色吧! 这个十夫长一马当先,左手持盾,右手扬起了一把雪亮的长刀,一声呼喝之后便带着他的那些手下,催动战马,朝着车队中间的缺口狂呼着冲了过去。 而那员金将也同时调动剩下的那些骑兵,尾随着他们再次朝车阵冲杀了过去,还是每个人持着一把角弓,掩护这些人冲锋。 高怀远时刻都在缺口出盯着金军的动静,当看到他们再次行动起来之后,立即分析出了他们的想法,于是立即招手叫道:“刀盾手长枪手上前,将缺口给我封上!” “少爷且慢!不要挡住他们,让开缺口,放他们进来再说!”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贾奇忽然开口对高怀远小声说道。 “嗯?” 高怀远楞了一下,扭头看了一下车阵,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改口道:“不要堵住缺口,在两侧列队,将前面这些金兵放进来之后再堵上缺口,其他人都有,长枪向内,弓手不要管外面的金兵,掉头待金兵进来,射死他们!” 众人也都明白了高怀远要做什么了,顿时齐声轰然应命,长枪手纷纷在两车接缝处转身,将长枪对准了车阵内的空地,而弓手则转身让刀盾手将自己后背护住,弓箭都对准了车阵中间的这块空地之中。 他们这是要来个瓮中捉鳖呀!车阵围上之后,本来中间就没有多大地方,这会儿车阵中的人又都靠在了车辆边上,连那些车夫、伙夫们也都凑到了车子边上找掩护,空出了中央不大的地方,刚好能放金兵进来围杀掉这些金兵。 高怀远看到车阵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忽然放声叫道:“记住别伤了他们的战马,这玩意儿可是值钱的很呀!” 众人顿时绝倒一片,心道自己这个高押队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金军的战马呢!还真是个财迷呀! 随着他们刚刚布置好之后,那个金军的十夫长便领着一帮大呼小叫的手下,拍马舞家伙朝着缺口冲了过来,迎头看到缺口处没有人阻挡他们,于是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心道如果他们这帮乡勇们在缺口处放上几个长枪手的话,自己还真是不容易冲进去呢!这一下倒好,省去了不少麻烦,于是厉声高叫着,在身后友军的箭支掩护下,拍马带着他的手下呼啸着 便闯入了车阵之中。 看到自己手下的这个十夫长没费吹灰之力便带人杀入了车阵,金将心中冷笑了一声,心道,乡兵到底是乡兵,说到天边还是一帮乌合之众,布下车阵居然还留个逃走的口子,连防御都不知道,看来这一战马上便要结束了,他甚至在脑海中幻想出了等一下肆意追杀这些宋人的场景,心中升起了一阵快意,又发了一箭之后,伸手将弓插入了弓套里面,打算拔出腰刀,等着屠杀从车阵中逃出来的那些宋人们。 “将军!事情有点不对头呀!对方这一次没放箭还击咱们!” 一个亲兵在他身边忽然提醒他道。 这个金将心中猛然一跳,也立即想到了自己这次冲过来没被车阵里面的宋人反击,再朝车阵的缺口处看过去,却见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缺口处,忽然涌出来一帮刀盾手和长枪手,迅速的将缺口给堵了起来,心道不好,上当了! 这个时候那个十夫长刚好带兵闯入了车阵,拉住了马缰正想举家伙痛痛快快的砍杀一番,却在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十个人当场便被吓疯了。 在他们的四周竖起了百多条长枪,枪尖闪烁着寒芒全部对准了他们这十个人,而车上蹲的那些弓手这会儿也都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将身体转向了车阵内,将弓箭指向了他们这些人,那十夫长立即便明白过来,暗道坏了!自己上当了,这一下被人给包饺子了!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车阵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弓弦的响声,百十支箭顿时如同飞蝗一般的将这十名金兵给笼罩在了其中,那些金兵顿时发出了一片哀号之声,纷纷落马,身上插满了箭支,即便他们身上披甲,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中,照样都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唯有那个为首的金军十夫长凶悍过人,虽然身中数箭,但是依旧没有落马,而是发出了一声狂吼,朝着缺口处又折返过来,猛冲了过去,挥舞着手中狼牙棒,接连打飞了几条刺向他的长枪,还将一个乡勇打的当场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此凶人立即让乡勇们大吃一惊,不敢再上前围攻于他,而此事高怀远也历吼一声,腾身跳跃起来,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掠过了此獠身前,再看这厮,动作顿了一下,上半身立即翻落下马,生生被高怀远连人带甲拦腰劈成了两块,上体落马下体却依旧端坐在马背上,两个断腔处的肠子、内脏流了一地,上半身落地之后,还没有断气,兀自在地上滚动挣扎,其状惨不忍睹。 听着车阵之中传出的一片惨叫声,金军主将几乎 当场气疯,于是厉吼一声,率兵便想继续冲击缺口,但是随即便被劈脸射来的一从箭雨给挡在了车阵之外,又被射翻了几人,这个时候他看到从车阵里面忽然丢出了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了车阵前面。 于是这员金将不得不再次圈马率兵脱离了车阵,跑到了弓手射程之外再次聚拢了起来,这一下对他们的士气打击不小,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金将气的哇哇大叫,却眼看着这个如铁桶一般的车阵束手无策。 虽然他们圈住了这个宋人的辎重队,但是却眼睁睁如同狗咬刺猬一般,无从下口,一时间还真是拿高怀远他们没有了办法。 “将军!这帮宋人实在该死,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还是用火箭吧!” 一个金兵对那个金将叫道。 一句话顿时提醒了这个金将,他立即招手叫来了一队手下道:“你们给我下马点火,用火箭点燃对方车阵,将他们给我逼出来,要么就活活烧死在里面!” 于是一帮金兵立即下马,点燃了几个火把,纷纷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支,绑上布条,又弄了点火油在上面,然后点燃,远远的对准了车阵,纷纷放箭,将这些点燃的火箭射向了高怀远的车阵。 高怀远解决了这帮冲阵的金兵之后,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那帮金军,一看到他们下马起火,便暗叫不好,大声喝令道:“准备水囊,敌军要火攻我们了!” 这一下车阵之中立即从刚刚取得小胜的狂喜之中惊醒,赶紧在车上或者身上取下了水囊,丢给了车上的那些刀盾手或者弓箭手们。 随着火箭的纷纷落下,蒙在车上防雨的棚布有多处立即被火箭点燃了起来…… 第九章 初战告捷 眼看到车上的棚布被火箭点燃,接到了水囊的那些乡勇们立即拔下水囊的塞子,将水泼向了起火点,只听一阵咝咝声之后,大半起火点的火焰便被压了下去。 可是金人并不给他们过多的机会,那员金将在释放了火箭的时候,再一次率领部下朝车阵冲来,弓弦响处,又一次将一轮箭雨撒向了车阵。 正忙于扑火的乡勇们措手不及之下,顿时被金军这一轮打击射翻了十几个人,滚落下了大车。 “不要慌,放箭挡住他们!” 高怀远一看形势不好,立即再次放声大叫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那些金兵已经冲到了车阵近前,又有一些金兵将手中火把丢向了他们眼前的大车。 这些火把顿时令几辆大车燃起了大火,车阵之中的乡勇们一下便乱了起来,那些水囊里面的那点水,洒在火焰上,根本无法控制住火势,眼看大火便要烧将起来,乡勇们立即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慌什么?就地掘土压住火势,这点火能耐我何?” 高怀远看到乡兵们开始混乱起来,立即再次放声大叫道,令他们立即就地掘土,将土覆盖在起火的大车上。 高怀远的镇定让这些乡勇们再次又了主心骨,也随即再次安定了下来,赶紧按照高怀远的吩咐,掘土覆火,迅速将火势给控制住了,于是这帮人立即又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眼看着金军嚣张的在车阵前繁复冲锋,不断的朝车阵放箭,给乡勇们不断的造成杀伤,高怀远觉得这么被动挨打始终不是办法,于是大喝一声道:“黄严、周昊!” 二人闻声立即叫道:“小的在!” “你们可是怕死吗?” 高怀远大声对他们问道。 这俩小子还真是够爷们,闻听高怀远如此问他们,于是立即将胸脯一挺,大吼道:“跟着老大,小的什么都不怕!” “好!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各带十人,随我一起出去杀杀金人的锐气,省的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你们可敢于我同去?” 高怀远再次对他们二人问道。 众人闻听纷纷一愣,对方都是骑兵,他们二十来个人冲出去岂不跟找死一般吗?但是心里面却将高怀远佩服到了死,不由都将目光投向了高怀远。 “怕他们个鸟!” 黄严周昊二人还真是有胆气,随口答道,说罢立即转身在卧虎庄少年 之中,各点出了十人,站了出来。 这二十个人都是长枪手和刀盾手,立即在缺口处列队,站在了高怀远面前,这个时候一旁的张庆看不下去了,觉得高怀远年纪轻轻,实在是胆识过人,自己好歹也是大冶弓手的头目,如果缩在车阵之中不敢出去的话,实在小了自己这些正规乡兵们的身份,于是也站了出来叫道:“张庆也不怕死,我于你们同去便是!” 说罢走到了高怀远的面前。 高怀远对张庆点了点头道:“张大哥果真好勇气!老弟佩服!周俊听了,我命你带弓手给我等瞭阵,待我等冲杀一阵之后,立即放箭掩护我等退回来!” 周俊本来也想蹦出来和高怀远一起冲出去,但是听到了他的命令之后,立即答道:“小的遵命,少爷放心吧!弓箭手随我上车!” 言罢立即带着剩下的弓手们纵身跳上了大车。 高怀远安排好了车阵中的事情之后,带上这帮由卧虎庄少年们组成的突击队,相互按照平日操练的办法组队,站在了缺口前面,盯着在车阵外呼啸着来回驰骋的金军,寻找最佳的出击时机。 当看到一队金军靠近到车阵缺口的时候,他忽然大吼一声道:“跟我冲出去杀鞑子呀!” 话音一落便一人当先,举起手中雪亮的陌刀大步向前,冲出了车阵。 而张庆、黄严、周昊等人也随即跟着高怀远大吼一声,冲出了车阵,扑向了缺口前面耀武扬威的那帮金兵。 这次事发实在是突然,这一小队金兵根本没料到躲在车阵里面的这帮宋人乡勇们还有勇气冲出来和他们搏杀,所以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手中还都拿得是弓箭,连近战的兵器都没有准备,当他们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想要换家伙都来不及,顿时便被高怀远等二十余人一头撞入了他们队伍之中。 他们本来没打算冲阵,所以马速也不算快,更没有直接冲向高怀远等人,否则的话,单凭战马的冲击,便能将高怀远他们撞的溃不成军,也正是如此,才给高怀远制造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高怀远一马当先,迎头撞入金军人群,手中陌刀死命挥起,不待迎面的这个金兵作出反应,便一刀挥了下去,陌刀本来就是唐军专门用来克制骑兵的利器,在高怀远这样力气大的变态的家伙的使用下,更是犀利异常,一刀挥下之后,愣是将这名金兵连人带马给劈开成了几段,血肉顿时飞溅了高怀远一身,如此场景,连那些见惯了杀人场面的金兵都为之大惊失色 。 一愣神的功夫,剩下的张庆、黄严等人,便也都紧随高怀远杀入了金兵之中,长枪手专司捅人,刀盾手一边防护自己和身边的枪手,一边在下面专司砍马,一个照面,便杀得这队金兵人仰马翻,被干倒了十几个人,剩下的那些金兵心声畏惧,立即拨马便走,逃离了高怀远这帮人。 这时还在外围指挥攻击的金将刚发现了这里的异动,一见有人从阵中冲出来对自己的兵马冲杀,更是气了个晕头转向,大呼小叫的指挥周边兵马过来围剿高怀远一行人。 但是高怀远在一击而中之后,毫不恋战,立即大叫一声,带着这二十余人朝缺口退去,身后冲来一帮金兵,试图衔尾追杀他们,随着金兵的逼近,落在最后的三个少年被飞来的金人箭支射中了后背,一下扑倒在了地上,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是踉跄几步之后伤重不支,又倒在了地上。 高怀远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声,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转身去救他们,虎目含泪下令立即退入阵中,否则的话,慢一点所有人都别想再回去了。 那三个倒地的少年很快便被狂飙而过的金兵骑兵踏在了人群之中,顿时被踏为了一团血肉,成了高怀远此战之中,第一批损失的手下,而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在周俊等弓手们齐射的掩护下,带人冲回了车阵,再次用那些不入队人临时拼凑起来的简易拒马将缺口堵了起来,几个金兵冲的过快,试图衔尾追杀他们到车阵之中,结果不但没有冲进来,反倒都将自己的小命丢在了车阵缺口前面,被弓手射杀在了这里。 三比十的交换率,而且这还是以步军换取的骑兵的性命,这一阵无论如何都是高怀远赢了,但是高怀远说什么都高兴不起来,毕竟三个少年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眼前,却无力拯救他们的这种感觉,实在令高怀远难过。 他虽然高兴不起来,但是乡兵们却高兴的几乎要疯了,如果说以前他们听高怀远的,是怕他的话,那么经过今天这一次突击战之后,这些乡勇们已经再也没有人在心里面不服他的了,这会儿早已将高怀远视为天神一般,崇拜了个要死,纷纷再次齐声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觉得有高怀远在这里,他们根本不应再怕什么了。 于是乡勇之中在这一次突击战之后,顿时再次提升了许多,达到了峰顶,刚才还怕的要死的那些弓手们这会儿也不怕了,纷纷起身,发疯一般的朝着阵外的金兵放起了箭,而相较之下,金兵那边却被高怀远这一次突击战打得士气大跌,纷纷 拨马再次跑了回去,不敢再嚣张的靠近车阵了。 于是这帮金人再也不敢小觑这支乡兵,干瞪眼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却吃不掉他们,而这里还是宋人的地盘,他们本来就是先锋军,目的便是袭扰宋军后方,但是兵力较少,令他们不敢在这里久战,所以在又发动了几次冲锋之后,没有取得任何战果,看看已经围攻了车阵半日不下之后,而金将听闻斥候来报,说东面出现一支宋军,正在急速朝这边赶来,离这里已经很近了,他担心会被来援的宋军主力包围,虽然一肚子的不甘,却也只得率兵离开了这里,临走的时候,金将几乎气的要吐血身亡了。 眼看着金兵丢下了一地的尸体之后,灰溜溜的朝北方撤退而去,车阵之中的所有人都再次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 这一战金军战死了至少五十多人,伤也不下三四十人,二百多金兵折在这里了将近折损了小一半,却愣是没有吃掉高怀远这支乡兵,只是杀伤了乡兵一百多人,双方战损比例基本上达到了一比一,对于乡兵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足以令他们自傲了。 当金兵退去之后不久,东面便再次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在路上看到一支宋军旗幡招展的赶了过来,让高怀远等人顿时心头一松,许多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半天的激战已经耗光了他们的体力,于是纷纷东倒西歪的坐了下来。 当这一营五百宋军赶到这里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这里一地金军人和马杂乱的尸体,没有看到金军的踪影,于是各个大为惊诧,他们在接到命令回来驰援高怀远这支由乡勇组成的辎重队的时候,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报什么希望,以为过来之后,至多也就是收拢一下这帮乡勇的尸体罢了,却没成想他们赶到之后,这支乡勇组成的辎重队,却依然整建制的存在,辎重车辆还牢牢的聚拢在一起,掌控在这支乡兵手中,还在车阵周围干掉了不少的金兵,于是顿时都被震惊了。 一员年轻将领提马来到了车阵前面,大声对车阵中的人们叫道:“我乃大宋神劲军都头孟珙!特来驰援你等,这里由哪位主事,请出来叙话!” 高怀远看到宋军到达之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衣甲,然后从车阵之中走了出来,不过在听到来将的通名之后,心中不由暗暗一惊,虽然他对南宋这段历史不算是太熟悉,但是对于孟珙这个名字却一点也不陌生,要知道在南宋末年,南宋真正能堪称大将的人实在不多,而孟珙却恰恰就是其中名头最大的一个。 此人应该就是现在孟钤辖孟宗政的儿子,随父抗金,屡立战功,以后几乎负责了南宋整个边疆战事中三分之二的战线的防御,是个非常杰出的军事家,被后世军史学家称之为南宋的机动防御大师,这点事情高怀远还是知道的。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上了他,高怀远心中顿时大喜,暗自庆幸,这次来襄阳还真没有白走一趟,能结识一下这样的名将,也算是他的运气了吧! 于是他赶紧快步走了出来,对孟珙抱拳答道:“在下高怀远,乃此队乡勇的押队,见过孟将军!” 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个孟珙,只见孟珙年纪也不算太大,大约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不是很高,面如冠玉,蓄着一缕短须,看上去更像是个读书人,而不像是员武将,但是他肩宽背阔,身披铁甲,头顶铜盔,隐隐中却又透出一种英气,这个时候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孟珙低头打量立于马前的高怀远,心头颇感震撼,本来他以为这队乡兵能打一场如此漂亮的防御战,领兵之人说什么也要是个年纪不小的将领才行,但是他没想到这队乡兵的押队居然是个少年,于是心中大奇了起来。 看到高怀远满身都是鲜血,生的又孔武有力,手提一把雪亮的长刀,令人又不能小觑,他也没有敢过于托大,于是赶紧翻身下马,来到高怀远面前,伸手拉住了高怀远的一只手道:“我们来迟了一些,让诸位受惊了,还望高押队多多见谅才是!” 虽然高怀远刚才还对宋军迟迟不来一肚子的不满,但是看到了孟珙之后,他也就消气了,毕竟宋军大多都是步军,而自己的辎重队又和主力拉开的距离过远了一些,宋军即便得到了消息,赶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而他看看孟珙背后那些跑的气喘吁吁的宋军将士们之后,知道他们肯定也已经尽力了,所以也就没了什么怨气,赶紧客气道:“岂敢!幸好孟将军来的及时,如果再晚一些的话,我等还真是有点支撑不住了!” “高押队莫要再叫我什么将军了,孟某也从军不久,现在不过也只是个都头罢了,这一次不过是代行指挥一职,高押队还是叫我孟都头吧!快给孟某说一下今天一战的情况吧!我看金军这次好像是在高押队手下吃了大亏了!高押队真是个奇才也!” 看看周边丢下的金兵尸体,孟珙便不敢在高怀远面前托大,说话很是客气,对高怀远问道。 于是高怀远简单将今天的遭遇战的情况给孟珙介绍了一下,当听完了高怀远轻描淡写的这番 介绍之后,立即便听出了其中的凶险,于是更加佩服高怀远了起来,以五百乡勇对二百多金兵精锐骑兵,居然保持不乱,还将金兵打了个丢盔卸甲,这样的战绩,即便放在正规军之中,也足以为傲了,而这个高怀远年纪不大,不但做到了这些事情,看起来还亲自斩杀了敌军,更是没有一点自高自傲的架势,令他顿生好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和高怀远攀交一番。 “厉害!今日高押队获此战功,孟某佩服之至,现在前敌诸军已经在枣阳一带和金军接触,双方已经开战,能获此消息,定会令我军士气大涨,看来金军也不过如此,此战我军定能打胜金军!” 孟珙闻听之后立即对高怀远笑道。 “承蒙孟都头高看了,都是在下的这些乡邻弟兄们敢于用命,我等才获此战果,高某不敢居功!既然孟都头来了,那就待高某收拾一下,安置了这些阵亡弟兄们之后,我们便上路吧!” 高怀远谦虚的说道。 “自该如此,这些乡勇都是为国捐躯,自该妥善安葬才是!来人,速速帮高押队收殓这些勇士们的遗体,救治这里的伤员,书吏尽快点清高押队的战功,记下之后呈报给家父,战后也方便论功行赏!” 孟珙倒是个实诚人,丝毫没有想趁机从高怀远手中抢功,立即对他带来的手下们吩咐到。 而高怀远这帮人能取得如此战果,也让这次随孟珙过来的这些宋军们感到很是钦佩,不敢瞧不起这些乡勇们,立即忙活了起来,帮高怀远这些乡勇们收殓阵亡的人的尸体,并帮忙救治受伤的乡勇。 清点之后,高怀远心中还是黯然,此战五百乡勇虽然有车阵为依靠,但是毕竟战力不足,防护的器甲不全,还是阵亡了足足六七十人,伤了七八十人之多,就连他的少年队之中,也阵亡了五人,伤了七人,五百人的队伍,一下减员了近三成之多。 第一十章 战马 看着被收殓在一起的这些乡勇们和少年的尸体,高怀远心中感慨万分,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性,这才只是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敌我双方便有一百多人就此结束了生命,如果换成了大规模的战争的话,天知道又会是哪一种场景呢! 特别是对于那战死的五个手下的少年,想想大家天天朝夕相处在一起,早晨的时候还一起有说有笑,现在却已经天人隔绝,不但高怀远心中难过,他手下的那些少年们也都同样难过,许多人不由得流下了眼泪,纷纷上前,为这几个阵亡的小弟兄们收拾遗容,亲近的几个人早已伏在他们身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那些阵亡的乡勇们虽然刚刚还在为获得这场胜利欢呼雀跃,庆祝自己劫后余生,但是这会儿也都纷纷停止了说笑,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神色,毕竟这些死者之中一些人和他们中的人交情不错,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去,都有些感情上难以接受。 如此一来,也让胜利的欢乐气氛顿时冲淡了不少,高怀远吩咐贾奇将这些阵亡的弟兄们的名字一一记下,回去之后可以让地方加以抚恤,同时命他们就地将这些弟兄们的尸体掩埋,每个人剪下一些他们的头发和指甲包起来以后交给他们的亲人另行安置,又在每个人墓前立下一个一块木板,写下他们的籍贯和名字,以备战后可以让他们的亲人将他们的尸骸起出运回故里埋葬。 待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一声令下,众乡勇立即在这些墓前列队,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高怀远虽然也不舒服,但是还是强压下心头的伤痛,大声对他们叫道:“大家头听了,古人有云,古来征战几人回!既然上阵打仗,为国捐躯也在所难免,大家莫要因为这些弟兄们的战死而感到悲哀,他们将被我们铭记于心,记下敌人做的这些恶,以后为他们报仇雪恨才对!现在大战将至,不是大家哭的时候,等这一仗打完之后,大家再来哭祭他们不晚!现在大家都给他们告别吧!我们还要继续朝枣阳开拔!” 不知道是谁在队伍中叫了一声:“为弟兄们报仇!” 顿时剩下的这些乡勇们齐声跟着叫了起来,声音久久回荡在这一带的上空…… 至于那些被干掉的金兵,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按照军中的规矩,有人去将他们的耳朵割了下来,穿成串裹上了石灰,待到以后请功使用,还割下了其中一些女真人的辫子,这可是最值钱的东西,交给了高怀远保管,剩下的尸体孟珙命人就地挖了个大坑,将他们丢了下去,筑成了一个小型的京观,彪 炳战功所用。 这一战除了干掉数十名金兵之外,高怀远他们还俘获了二十多匹战马,这些战马可是好东西,即便孟珙没想和高怀远抢功,但是看到这些战马也不由有些眼红,宋军缺马,一匹马至少要值万钱,而为将者,都想手下拥有一支骑兵,所以在高怀远忙着安葬阵亡者的时候,孟珙也将部下集中起来,来给这些阵亡者辞别,表示对他们的尊重。 这一点引得了高怀远和众乡勇们的一致好感,要知道乡勇在军中地位十分低下,根本没有人怎么瞧得起他们,能赢得正规军如此尊重,他们都感到十分自豪,觉得总算是为大冶县争了脸了,所以对这个孟珙也颇有好感。 孟珙在高怀远忙完了之后,悄悄找到高怀远说道:“高押队战功赫赫,孟某实在钦佩之至,高押队放心,对于你们的战功,孟某绝不会抢夺,定会如实禀报上峰,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高押队将这次所获的这些战马能送给孟某,孟某一旦有了这些战马,便可以再组织一支游奕军,今后和金人交战胜算也更大一些!不知高押队意下如何?” 高怀远知道孟珙看上了自己所俘获的这些战马,虽然他也想留下这些战马,但是一想自己的身份,一支乡兵,想要组织一支骑兵,那简直就是笑话,战利品这种东西,只要主将看上,迟早还是要被人给索去的,于其以后被别人要去,还不如做个人情,将这些战马干脆送给孟珙也好,而且他对孟珙印象十分不错,换成别人过来的话,保不准连他的这些战功,也会被人据为己有呢!而战马到了孟珙这样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也没人敢从他手中再抢去这些战马! 想到这里,高怀远也就慷慨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自己想留下几匹战马充为己用,请孟珙给他留下几匹,并保证以后不让人再抢走自己这几匹战马。 孟珙好歹也是这一军主将孟宗政的儿子,这个事情还是做得来的,于是心中大喜之后,当即拍胸脯保证没问题,连连对高怀远道谢了一番,喜气洋洋的从高怀远这里接走了二十一匹战马,给高怀远留下了六匹好马。 两方这是皆大欢喜,高怀远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坐骑了,还让这一次有战功的黄严、周昊、周俊、贾奇都骑上了战马,连张庆也分了一匹,别人虽然眼红,但是却没有人表示不满,这一次之所以大家能活着度过这场难关,这几个人可以说居功至伟,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除了这些战利品之外,高怀远还弄了几十件金军的甲胄 ,也都分发给了乡勇们穿戴,增加一下自己这些人的防护力,另外又多了几十张弓,大大充实了他的这支乡兵的远程火力,至于那些死马,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本着决不浪费的原则,将这些死马剥皮剔骨,马肉用大盐腌制了起来,宋军主食都是素食,而他却要保证自己的少年兵们的身体成长,必须要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营养,出兵之后,单单只吃素食,早已让这帮家伙们嘴里面淡出鸟来了!这一下便解决了问题。 高怀远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宋人因为农耕经济的影响,平日疾奔多以素食为主,平日里很少吃肉,这样一来,宋人体质便不如北人强壮,特别是夜间的视力,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从一开始收容这些少年的时候,便保证每天都让他们吃一些荤食,起码也要保证他们能吃上动物内脏,让他们营养能跟的上身体的成长,所以别看他的少年兵年纪不大,力气和个头也都不小。 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个民族是否彪悍,有时候跟吃肉也是不无关系的这句话的道理,现在看来,绵羊斗不过恶狼,似乎跟它们吃草是很有关系的嘛! 看看天色已晚,孟珙也得了高怀远的便宜,也不便催他们上路,索性让大家就地扎营,休息一晚,只是派人快马将辎重队安在的消息,报回军中,自己率军替高怀远他们当了一晚保镖。 而这一晚,孟珙亲自在他的帐中设宴,请高怀远促膝长谈了一晚,二人都放下了心事开怀畅饮了一番,从交谈之中,高怀远看出了孟珙确实是一个一腔热血的男儿,满心都是报国的热情,时不时的会说起光复故土的话,可是他心道谈何容易呀!大宋现在宁宗无能,权臣当道之下,自保已是勉力而为,如果不是江淮天堑阻挡的话,恐怕连偏安恐怕都力有不逮,又何从谈起光复故土的事情呀! 不过他也从和孟珙的交谈之中,看出来孟珙难怪会在后世有那么大的成就,此人别看年纪轻轻,却熟读了不少兵书战策,思想并没有当今宋军将领普遍的呆板,多有一些独到的简介,听得高怀远总是有一种心中一亮的感觉。 而通过一番交谈之后,高怀远也了解了孟珙的家世,原来孟珙的曾祖父原来就是岳飞的部将,连他的祖父也是岳飞的麾下将领,难怪他们孟家父子都如此厉害,感情还跟岳飞分不开关系呀!于是更加对孟珙印象好了许多,要知道高怀远这辈子最崇拜的人便是岳飞了,因为来的晚了一些,没能跟着岳飞碰上面,能和他的手下后世的子孙携手征战一番,也不枉他来这里一世了! 而 孟珙也对高怀远的谈吐折服,本以为高怀远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之勇,才取得今日之胜,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见解,可是两人一交谈之后,才发现在行军布阵方面,高怀远还真是不白给,对战争也有着他独到的理解,许多事情上居然和自己都很有共鸣,特别是在有关天下大事方面,丝毫不浑浑噩噩,不由令他大奇,不由便开始将高怀远当大人看待,诚心结交了起来。 特别是在听了高怀远对当今天下大局的点评之后,孟珙再也不敢小视高怀远一点了,心道他小小年纪便将天下大势看的如此透彻,恐怕日后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呀!说到半夜干脆最后二人喝多了之后,勾肩搭背的开始了兄弟相称,一夜之间便成了好友。 孟珙之看高怀远如此不错,颇有点惜菜的感觉,很想趁此机会,将高怀远笼络到他父亲孟宗政军中,为军中效力,而高怀远最后却还是以年纪尚小,家父不知道为由,暂时拖了下来,没有答应孟珙投效军中为将,让孟珙有些可惜,不过一想这一仗鬼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高怀远即便不想从军,恐怕也不能一时半会儿便离开军中,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以后再说吧! 随着天刚刚亮,孟珙起床收拾行装的时候,便看到高怀远的乡兵营此时早已都起床准备妥当,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那些乡兵队形整齐,颇有点正规军的架势,于是更加佩服高怀远的控兵之能。 随着孟珙一声令下,两营人马便缓缓开动,朝着枣阳方向行去,而高怀远现在最欣慰的是,他终于获得了这数百乡兵们的绝对信服,而这一战他最大的收获,便是让这些乡兵们一天时间中,便从乌合之众,变成了一帮具有血性的好汉。 世上有句话说的确实不错,没见过血的兵,绝对算不上合格的兵,而高怀远这支乡兵,在经过此战之后,再也不是以前的那样一帮菜鸟了,不用高怀远想也知道,以后再遇上敌军的话,这帮人绝不会再轻易慌乱了! 而高怀远也检验了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努力成果,在他的努力下,这五十名少年,已经成为了乡兵营之中的绝对主力,这一战充分的展示了他们的战斗力,别看他们年纪都不大,上阵的时候都十分沉稳,丝毫没有因为面对金军悍卒而感到惊慌,无论是个人战力还是相互的配合都相当不错,特别是在服从命令方面,更是绝非一般人可比的,在高怀远的指挥下,简直如臂使指一般,非常好用,这也说明他一年多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么练兵的方向没有错。 骑在马上,高怀远身体随着马 背的起伏而起伏着,不时的体会一下控马的要领,说起来他来了这个时代如此长的时间,还真是第一次骑马,心情颇为激动,要不是以前曾经骑过骡子和毛驴的话,他还真是不敢贸然上马,否则的话出丑都真有可能。 即便如此,他们几个获得战马的人还是有人出丑了,张庆说起来年纪不小了,可是却也从来没有骑过战马,兴奋之下,昨晚上马打算溜溜,结果没成想当场便被战马给从背上掀了下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摔得张庆差点没背过去气,惹得本来心情不好的众人顿时一片哄笑之声,搞得张庆好没面子,差点去把那匹摔他的战马给砍了泄气。 至于黄严等人,情况比起张庆好了一点,有了张庆的前车之鉴后,上马的时候都加了几分小心,这才没有如同张庆一般当场出丑,不过看他们骑在马上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让人觉得十分别扭,根本无法和昨天纵马驰骋的金兵相比,充其量也就能说,他们能骑马,却绝称不上会骑马。 半天下来之后,这帮人各个在马背上拿捏的腰酸背痛,时不时的要下马活动一下腿脚,走起路来姿势都有些走形,岔喇着腿,各个都有些罗圈,原来他们几人都不习惯骑马,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被马鞍给磨破了,屁股蛋子也疼的要死,这才纷纷收起了骄傲的心情,知道了骑马的不易。 而孟珙到底是将门之子,即便大宋缺马,他老爹是京西路钤辖,从小还是没少接触过战马,加上他从小便立志从军报国,在骑术方面刻意浸淫了不少时日,骑术相当不错,当看到高怀远一帮人骑马的窘态之后,便知道这些人都不会骑马,于是也不笑话他们,亲自过来给高怀远指点了不少有关如何控马的知识,并且还教他不少有关养马的知识,让高怀远总算是明白了战马的习性,再上马的时候,便掌控自如了许多。 经过高怀远转授的这些控马的办法,黄严这帮小子们很快也就都渐渐的掌握了一些如何控马的办法,再上马的时候便开始有点模样了,起码也不会再如上午那般可笑了,只有张庆一人,似乎天生不是骑马的料,不管怎么样都和战马无法交流,一路上走来,觉得骑马简直如同受罪一般,最后一怒之下,索性将他的那匹战马交还给了高怀远,说什么也不骑了,甘愿还当他的步兵去,倒是又给高怀远剩下了一匹好马,白白便宜了高怀远手下的费文龙,可把这个小子给乐疯了。 经过一天的追赶之后,高怀远一行人终于追上了孟宗政的大军,而孟宗政也已经从孟珙派回来的斥候口中得知了高怀远他们这队乡 兵在后面一战的详情,顿时更对高怀远刮目相看了几分,在得知孟珙已经护送高怀远一行赶上了大军之后,立即派人召见了高怀远。 当着军中诸将的面,孟宗政毫不吝啬的大大夸奖了高怀远一番,并当即决定,给高怀远的这支乡兵记下一个首功,高怀远的军功也记在薄上,待大战之后另行报请封赏,而且大家都明白,假如高怀远是军中之人的话,单凭这一次的战功,便足以令他跻身于军官之列,起码授个承节郎这样的九品官职是没有问题了! 而高怀远依旧保持低调,连连称谢,表示此战之功功不在他,而是手下乡勇敢于用命的结果,这样便更让孟宗政觉得喜爱,怎么看都觉得高怀远顺眼,为将者不居功自傲,这种品质在他看来十分难得,又想起来扈再兴死活要招揽高怀远到他手下做事,不由有些感慨扈再兴的识人之能起来。 而高怀远也因为此战之功,开始进入到了像孟宗政这样的高官视线之中,开始了他正式的军旅生涯。 第一十一章 露馅 到了大营之后,高怀远才知道扈再兴已经领兵现行绕道枣阳北面迎击来犯金军,所以才没有能亲自率军回援自己,所以也就不再为此生气了。 毕竟扈再兴是军情紧急,才疏于了对自己辎重队的照顾,而不是诚心所为,高怀远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所以便将这件事放下了。 接下来的两天中,高怀远负责不断的将押运粮草器械发出,到了这里之后,他们也就暂时安全了下来,而且因此一战之功,军中诸将也不敢小看他们这支乡兵了,即便是派人来领用粮秣等物,也都显得十分客气。 而高怀远也趁机了解了一下枣阳的战况,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 虽然这次孟宗政率领了一万大军前来救援枣阳,但是金军主帅完颜赛不也将重兵布置在了这里,打算拿下枣阳县之后,挥军直取襄阳,故此单是在枣阳县一带,便集结了将近三万大军,兵力远超出了宋军许多,战局对宋军这边很是不利。 以高怀远来看,眼下如果想要解枣阳之危的话,宋军实不易集结兵马和金军决战,否则的话不但解不了枣阳之围,搞不好还可能被金军所乘,被打得全军覆没,但是他没有枣阳一带的地图,也不知道金军的详情,所以这种想法也只能停留于脑海之中,而无法真正的制定一个作战计划。 而作为一个负责运送辎重的乡兵押队来说,他连个军官都算不上,根本没资格参加什么军事会议,所以即便他有想法,也没办法提出自己的意见,于是他只能将手下的贾奇等人没事召集在一起,通过了解的一些情况,私下里对战局进行一些分析讨论,而实质上却不能给孟宗政提供什么建议。 不过这也不影响高怀远的兴致,毕竟他这一次跑到这里,并不是真想立什么战功,而是抱着观摩学习的想法来的,所以虽然不能参与到战争决策之中,但是能在这里当个旁听生也不错了,故此他也没有什么失落感,而是吩咐手下诸人,趁着这个机会多看、多想、多学一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可以了。 接下来的战局果真如他和贾奇所料的那样,孟宗政到底是个老将,没有愚蠢到以弱势之兵和金军进行决战,而是和扈再兴、陈祥等将分兵三路,从三个方向对枣阳一带的金军开始了进攻,采用的是分兵进击的办法,在运动中寻求歼敌的机会。 而高怀远的乡兵,这一段时间中,也将他们所押送的粮秣尽数发放给了各军之中,再次受命回襄阳运粮,而没有能亲临前线,参与这场历时数月的枣阳攻 防战之中。 即便如此,高怀远还是立即受命,点齐了四百多手下的乡勇们,上路返回了襄阳,而孟宗政也得知,部分金军已经从唐河县一带绕过枣阳,到了襄阳附近开始牵制襄阳一带的宋军,高怀远此行并不安全,所以还专门给他们配了一都(宋代两队为一都,一都一百人!宋军弓箭手,加强他的兵力,甚至还着令那个都头,听从高怀远的调度,可见孟宗政已经从孟珙那里,得知了高怀远的本事,故此才会如此恩遇有加。 而高怀远也深知,现在枣阳和襄阳一带,宋金两军的势力如同犬齿交错一般,此行可以说照样非常凶险,所以从一出发便着令营中所有人提高警惕,时刻提防随时遇上的情况,而有马的黄严等人,也被当成了斥候使用,令他们几人在队伍前面开道,省的再被金军给来个突然袭击。 幸好回襄阳的路上,他们运气比较好,一路上空车前进,走的比较快,也没有再遭遇到什么金军,三天后便赶到了襄阳城中。 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初秋的季节,算一下时间,他们一行人已经从大冶县出来了快三个月时间了,连天气也开始变得有些凉爽了起来,夜里的风中开始稍稍带来了一丝凉意。 而此时的绍兴府高家大院之中的高建,却正在持着一封信大发雷霆,拍着桌子大叫道:“这个三郎实在是太胆大了!好好的不在老宅呆着,却随军出征,去什么襄阳打仗!该死!真是该死呀!找死也没这么找死的嘛!” 高建原来前段时间偶尔从大冶县一个故人那里,听闻到了高怀远当了耆长的消息,心中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高兴,可是一想到宋金现在又开战了,他便有些不安了起来,虽然以前他没怎么关心过高怀远的事情,但是年前的那次见面之后,他开始从心中有些疼爱起了这个能知道孝顺的儿子。 一想到大冶县就离鄂州不远,宋金开战少不得要征调地方民壮从军,而高怀远又身为耆长,当在征调范围之内,于是赶紧亲自提笔给大冶县的刘知县写了一封信,拜托他不要征调住高怀远前去军中,并给刘知县还送了点钱疏通这件事情,怕的就是高怀远年轻气盛,跑去军中投效。 他还给高怀远写了一封信,让他务必安生呆在家中,不要当出头椽子,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宋金之间百年恩怨,战争基本上没有停过,基本上大宋这边吃亏的居多,高建当然清楚的很,所以他千叮咛万嘱咐让高怀远千万不要冲动之下干出傻事。 派人加急送到了大冶县之后,大冶 县刘知县这才亲笔写信,大大的夸赞了高怀远一番,将高怀远带大冶乡兵前往鄂州大营一事告知了高建,并且告诉高建,现在高怀远一行人应该已经到了襄阳一带。 高建这会儿刚刚收到刘知县的回信,当场便气晕了头,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他至多也就是不太高兴罢了,高怀远的生死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现在因为父子二人关系改善的缘故,高建已经很是重视高怀远的生死了,听闻他已经带人跑到了襄阳,这心一下便揪了起来。 绍兴府离杭州临安很近,所以消息也要比其它地方灵通一些,而宋金开战这样的大事,作为官府的人,时刻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而高建恰恰又是负责文书的通判,所以当然清楚金军的动向,知道金军此时已经拿下了江北的信阳等地,兵锋直指襄阳一带,高怀远这个时候跑到那里,在他看来简直跟送死一般。 所以才会如此着急了起来,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边发火,一边在屋子里面转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吧高怀远给弄大冶县。 可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现在京西路那边是赵方做主,他不过只是个绍兴通判,根本够不着赵方的边,而兵荒马乱之中,即便是能找到高怀远,他也不敢让高怀远擅自脱离襄阳,跑回到大冶县去,否则的话,便是临阵脱逃,连他这个老爹也要被株连的! 更让他着恼的是这一次从刘知县信中,他居然发现高怀远还当上了这一次大冶县乡兵营的押队,高怀远实质上已经是大冶县乡兵营的主将了,这件事更令他有些束手无策了起来,他实在想不通,高怀远即便再怎么比以前好,也不至于厉害到可以当几百人的领兵之人了吧! 在他看来,这一次的事情根本就是大冶县刘知县等人怂恿高怀远所致,而且他们绝对是给高怀远这个傻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让这个傻小子主动蹦出来当了这个狗屁押队,这种事情根本就该是县尉或者县衙中的弓手所干的事情,要不然的话,高怀远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如何能服众带兵呀! 所以高建笃定的认为这件事是刘知县他们这帮人在害高怀远,于是便心中忌恨上了这帮人,虽然他是在绍兴府为官,和京西路那边不是一路,但是官官相通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想来想去眼下没办法将高怀远从战场上弄回来,但是他说什么也要出一口气,整治一下刘知县或者那个王县尉再说。 故此他派人给同科取士的鄂州知府写了一封信,将此事婉转的告诉了他,告刘知县和 王县尉弄权,派自己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儿子作为押队充随军劳役,还给这个同僚送了一份厚礼,请这位同僚帮忙替他出一口气。 至于高怀远当耆长领乡勇去投军的事情,高府上下很快尽人得知,那几个老婆们立即便暗中窃喜了起来,她们也都看出,现在高建对这个傻儿子越来越喜欢了,特别是作为他正妻的张氏似乎从中看到了一丝机会。 现在他对高建能原谅她亲生儿子高怀亮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而直至现在她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高怀亮还被发配到福建受苦,她这个当娘的干瞪眼没办法,这一次一听说高怀远擅自离家从军助战,她觉得这下机会来了,即便不能让她儿子高怀亮回到绍兴,起码也争取将他弄回到老家去,起码老宅的几百亩田地,也能让他落得一个温饱度日的结局,比起在福建总是要好许多。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于是立即找到高建,试图说服高建,以高怀远不在老宅,那里无人照看的名义,想让高建将她儿子高怀亮回来,先回老宅代为照管老宅那边的事情,怎么也不能让老宅那边没人管才是,也好过让他独自一人在福建受苦强,毕竟高怀亮还是高建的亲生骨肉嘛! 可是高建一提起这个不孝子,便一肚子气,他也知道高怀亮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这个世上哪儿有自己儿子给老爹戴绿帽子之说呢?所以他铁了心是不管这个家伙了,而且这次回大冶老宅的人也带回来了消息,说高怀远在离家出征之前,已经安排好了那边的事情,留下了一个叫薛严的忠仆负责打理那边的事情,而且据回来的人说,这个薛严将老宅那边打理的也不错,而老宅那边的几百亩地,他也打定主意,要留给高怀远养老使用了,所以一听张氏又打老宅的主意,想把高怀亮那个不孝子给弄回来,便立即更是大怒,一通斥责,将张氏赶回了她的住处,令她这辈子都不要提起高怀亮那个不孝子的名字。 结果是张氏碰了一鼻子灰,回去趴在床上好一通大哭大闹,但是也拿高建没有办法。 高怀远可不知道他老爹高建已经知晓了他的行踪,正忙着在后面替他“出气”这会儿已经在襄阳装齐了前方军中所需的粮秣,押着车队再次离开了襄阳,朝枣阳县方向赶去。 干什么就要有干什么的觉悟,虽然不能上阵冲杀,但是高怀远并不羡慕那些能上阵冲杀的将士们,毕竟他还年轻,想要为汉人们做更多的事情,还没急着要上战场送死呢!何况假如他想的话,早就可以投入军中,在孟宗政或者是扈再兴手下当个正规军的军官 了,只是一入军籍,再想出来,恐怕就难上加难了!故此他还是决定,先做好手头的事情,反正这一仗看来宋金之间要打不短时间,迟早还是有机会要和金军碰面的。 这一次离开襄阳的时候,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多方查探了有关金兵在襄阳一带活动的消息,最终放弃了走老路回枣阳的计划,而是选择了一条尚未出现金军出没的南面一条稍远些的道路。 出了襄阳之后,他立即率队昼夜兼程,上路赶往前敌大营。 说起来孟宗政率军是在枣阳和金军交战,实质上主要的战场却是在襄阳和枣阳之间进行的,这段日子里,孟宗政和扈再兴、陈祥三人已经多次在七方镇一带和金人交手,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可以说是互有胜负,虽然金军势大,但是这里毕竟还是宋人的境内,宋军在这三人的率领下,采用了游击战的打法,和金军一再周旋,令金军抓不住他们的主力,无法进行决战,而枣阳那边金军也久攻不下,令他们的兵力大大分散,局部上难以形成对宋军的绝对优势,一时间也真拿孟、扈等人没有一点办法,战事暂时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而高怀远这支辎重队并非是孟宗政手中唯一的一支辎重队,毕竟一万多人的兵马消耗,仅凭高怀远这支不足五百人的辎重队供应是远远不够的,古代战争之中往往是后勤兵可能远远多出正规军许多,和高怀远一行人干同样的事情的乡兵营还是有十几只之多的,这也是保险起见,省的一支辎重队被敲掉,全军都陷入到断粮的境地。 故此即便绕远路多走两天,高怀远也不怕军中因为他的拖延,便断粮了,故此斟酌再三之后,还是选择了走黄龙镇回孟宗政营中。 当离开了襄阳城两天之后,高怀远便押着车队走入了山道之中,高怀远之所以选择这样一条难走的道路,还是为了安全起见,在平原地带上一旦再遭遇金军骑兵的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马平川除了坐以待毙负隅顽抗之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碰上小股金军还好说,一旦遇上大股金军的话,他这些人最终的下场,铁定还是要被干掉。 所以别看山道难行,走起来却更加安全一些,特别是通往黄龙镇这一条路,偏出了襄阳和枣阳之间的通道很远,在这里碰上金兵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于是最终在权衡再三后,高怀远才选择了这条路走。 虽然已经到了夏末季节,但是天气还是异常闷热,辎重队往往要早早上路,中午时分天气最热的时候就地休息,避过高温时 段,下午天凉快一些的时候再重新上路,故此走的倒也惬意。 特别是进入山中之后,众人紧绷的神经也都松弛了下来,于是众人边走边有说有笑了起来,现在高怀远已经完成了立威阶段,故此也不再天天端着一副生人莫近的架子了,时不时的会和这些乡勇们也插科打诨的聊上几句,这样更让他和手下乡勇们贴近了许多,治军有时候就是这样,讲究一个张弛有度,不能老让手下人绷着,那样迟早会招致手下反感的,高怀远自然明白此中道理,所以尺度把握的很好,渐渐的和这些人也都混熟了。 这样一来,也更加方便了他对这支乡兵的掌控,连那一都随他们而来的宋军弓手们也渐渐的融入了他们这群人之中,听说了高怀远前一次在七方镇大破金军骑兵一战的事情之后,这些宋兵们也都十分佩服高怀远,没人敢将他当作小孩儿看待。 就这么一连两天,他们将山路走了一多半,来到了一个叫老虎崖的地方,眼看天到了正午时分,高怀远传令下去,让队伍停止前进,就地在路边荫凉之处休息,过了正午之后,再行开拔。 可这个时候,前面开道的黄严忽然纵马跑了回来,神色紧张的叫道:“前方出现大批金兵,少爷快快准备……” 第一十二章 隘口御敌 听闻黄严的话之后,众人立即腾身站了起来,顿时都有点懵了,高怀远自己都有些糊涂,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这条路,怎么可能有金军跑到这儿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呢?难道又中了六合大彩了吗? “快说,来的金军到底有多少?” 高怀远立即对黄严问道。 黄严抹了一下汗,对高怀远急道:“看不出来,山道上满满的都是金兵,离这里没多远了!以步军为主,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高怀远知道黄严绝不会拿这种事情胡说的,于是心思急转了起来,转身对随行的那个宋军都头问道:“你手下可有这一带的人吗?这条路还可以通往什么地方?” 那个范的都头立即挠头道:“高押队这么一问,末将还真是想起来了,这条路我知道,在我们刚才经过的那条岔道上,可以通往汉江边上的枫林渡,枫林渡那里水流平缓,而且附近有船,是个渡江的好地方,金人这是想分兵走这里过汉江,从背后对咱们襄阳下手呀!” 高怀远闻听暗道坏了!这一下还真是中彩票了,挑了半天的路,还是碰上了金兵了,高怀远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了。 反正这会儿他是知道,想跑是来不及了,除非丢下这些车辆粮秣,轻装逃走,否则的话,他们没一点机会了。 脑筋急转几下之后,高怀远立即否决了逃走的念头,金军这次的行动,定是瞒住了宋军,他们肯定是两个目的,要么是从这条路突袭襄阳,要么就是从这条路到枫林渡,试图渡过汉江包抄宋军后路,无论他们怎么做,对宋军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自己跑了倒是可以,但是那样做的话,搞不好就让金军得逞了。 举目四望了一下之后,高怀远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身后刚通过的那个隘口处,大声对手下人吩咐道:“全体立即退到隘口处,结阵准备御敌!动作要快一点!” 众人闻听高怀远的吩咐之后,立即行动起来,将大车原地掉头,后对变前队,奋力朝隘口方向赶去,一声声马鞭在山谷中回荡着,骡马绷紧了腿,使出了全身力气,拉着粮车奋力上坡,而所有的乡兵们都用力的在后面帮着推车,将大车一辆辆的又赶到了隘口上面。 “老办法,将车子都横过来,将这个隘口茬死,咱们在这里挡住金兵!” 高怀远指着隘口大声对众人吩咐到。 那个姓范的都头神色紧张的说道:“高押队!这恐怕不成吧!我 们就这么不到五百人,想挡住金兵,恐怕是不行吧!依我看,咱们还是丢下这些车子,赶紧撤回襄阳,将此事禀报给赵大人再说吧!” 高怀远冷哼一声道:“说的容易,我们丢了车辆,回去也是重罪,何况这里离襄阳还有不近的距离,一旦金人追击我们的话,不见得我们就跑得掉!这里地势险要,正是御敌的好地方,只要我们抗住他们两天时间,那么金兵便不得不退!范都头难道是怕了不成?” 被高怀远这么一问,范都头有些挂不住了,怒声道:“高押队莫要小看范某,既然你们都敢在此御敌,范某又有何怕的?” “好!既然如此,大家快点行动吧!将大车快点横过来,尽快准备矢石滚木,郭亮速带你的人将隘口附近的树都给我伐倒,张庆领你的人去搬运石头,黄严你辛苦一下,这里你骑马还算是可以,我给你两匹马,不要耽搁时间,立即返回襄阳城禀报这个消息,向军中求援!这里的人都等你带援兵回来了!” 高怀远立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众人立即得令,开始忙碌了起来,而黄严咬了咬牙,本来他不想离开这里的,但是他也知道,仅凭他们这点人恐怕在这里支撑不了多久,能指望的还是襄阳的援兵了,所以点头答应了之后,立即牵过两匹马,翻身上马,扬鞭朝着襄阳城方向绝尘而去。 乡勇们这一次有了上一战的经验之后,都不太惊慌了,虽然心中还是有点怕,但是他们觉得高怀远这么做没错,现在即便是丢下车辆跑,恐怕也跑不掉,还不如在这里和金兵干一仗,等到援军过来还有一线生机,于是都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准备了起来。 高怀远在隘口处四下查看了一下地形,这里还果真是个天险,金兵一旦攻过来的话,除了这个隘口之外,两边都是峭壁,想要绕到他们身后都难,这才放心了一些。 随着大车一辆辆的被堵在隘口之后,隘口一下便被堵了个死死的,而大车形成了一堵矮墙,成了他们临时的防御工事,谁说辎重兵没好处,起码他们这些大车可以被当成活动城墙使用嘛!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隘口处的树木被他们一棵棵的伐倒,迅速又被砍成数节,然后被乡勇们扛到了隘口,堆放在了大车上,而张庆这会儿也带着人,将一块块石头扛了回来,传递到了隘口处,堆放在了一起。 就在他们还在忙碌的时候,高怀远对一辆大车踢了一脚叫道:“顾老二过来,把这辆车上的弩给我卸下来,所有箭支都卸下, 交给弓手们使用,长枪手配合刀盾手堵住隘口两翼的缺口,多准备一些石头,不能让金人从两边突破!” 顾老二闻听立即带人过来,便要将车上的那些弩箭等物卸下来,而范都头赶紧过来阻止道:“不可!这些东西都是军中所用的东西,我们不能擅自启用呀!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呀!” 高怀远一听便怒了起来:“范都头刚才还鼓动高某丢了车辆跑回襄阳城,这会儿我要动用这些东西,反倒不行了!难道丢给金军没错,拿来杀金兵反倒有错了吗?这些东西是咱们保命的东西,这里只有弓弩才能发挥作用,咱们弓手有限,弩正好可以让其他人使用,废话少说,这次的事情由高某一人承担,快点卸车!顺便找一下,我记得车上还有一些火油,也一道卸下来,一会儿给金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范都头被高怀远抢白了一通之后,顿时无话可说了,这会儿命都保不住了,还哪儿顾得上这些物资呀!于是一跺脚将他手下的弓手也召集过来,吩咐道:“快按照高押队的吩咐,卸车!今天老子跟金人拼了,尔等万万不要堕了咱们宋军的士气!” 隘口处经过短短的准备之后,便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壁垒,不待他们完全准备好,便看到山道上出现了一支数人的金军斥候小队,而他们看到这个隘口被宋人堵死之后,顿时一愣,立即掉头又跑了回去。 不多时山道上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脚步声,大队金军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众人看着在山道上蜿蜒盘旋的金兵,顿时都有些头皮发麻,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金兵,从隘口望下去,起码有几千人的金兵到了这里。 这次果真被那个范都头说对了,完颜赛不在围住了枣阳之后,便在这里和宋军激战了起来,但是因为孟宗政和扈再兴等人不断的对金军反复袭扰,令他们无法短时间拿下枣阳,就更不用提攻破襄阳了,所以完颜赛不听手下谋士的意见,决定分兵一路,趁着宋军水军这会儿都集中到襄阳一带的机会,从枫林渡偷渡汉江,拿下汉江以南的南漳县,切断襄阳和江南的联系,然后一鼓作气,攻下襄阳。 所以他们悬赏找了一些当地的叛徒,在他们的引领下,偷偷从黄龙镇潜入了山中,一路朝枫林渡冲来,从先前的斥候侦查中,他们也得知,这一带基本上没有宋军驻守,正好可以满足他们的战役突然性,从背后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领兵前来的主将乃完颜赛不帐下的大将乌布鲁,此人也算得上是金军中现在少有的猛将,很被完 颜赛不看重,所以才将这次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乌布鲁在得令之后,立即点齐了五千兵马,连夜开拔,闯入了山中,顺便还在黄龙镇来了一个大屠杀,几乎将黄龙镇的老百姓给杀了个精光,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走到这里的时候,居然碰上了一支宋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下乌布鲁很感到意外,从他得到的情报中,这里道路偏僻,不是宋军驻守的区域,本应不该出现宋军的,怎么突然间就来了一支宋军将这里给堵上了呢? 于是他的得知了消息之后,立即亲自赶到前面,在谷中举头观望眼前的这个隘口,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顿时觉得丧气,他这个行军打仗的老手,一眼便看出,挡住他们去路的原来是宋军的一支辎重队。 一支辎重队怎么偏偏放着好路不走,偏要走这个难行的山道呢?乌布鲁想不通其中的原由,但是他却知道,这里是通往枫林渡的唯一通道,如果还想绕到枫林渡的话,那么就必须突破这里,所以他连想都没想,便吩咐前军立即组织突击,干掉这批拦住他们去路的宋军再说。 在他看来,一支辎重队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宋军之中,运送辎重的大多不是老弱残兵,便是地方征调的乡勇,而眼前这支辎重队的旗幡上也写着大冶二字,所以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支辎重队应该是南朝大冶县的乡勇组成的,一支乡兵罢了,随便给他们来个突击,就作鸟兽散了,所以他根本没在乎这个事情,事有凑巧而已,干掉他们,顺便再抢一批粮秣倒也不错,只当是南朝人免费给他们送来的好了! 故此在他的命令下,前军的千夫长立即组织起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以刀盾手为前列,弓箭兵殿后掩护,立即大呼小叫的朝隘口冲了上来。 高怀远手持大弓,盯着下面的这些金兵,眉头微微皱起,将目光锁定在了为首的一个百夫长身上,他也看出了,这支金兵根本没拿自己这些人当成回事,基本上没有怎么准备,便发动了对隘口的攻击,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个教训也好。 “稳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箭,放近他们再说!” 高怀远对一个个趴在他身边车子上的弩手们吩咐道。 这些劲弩都是刚从车上卸下来的家伙,既有需要用脚踏张的黑漆弩,也有靠臂力拉开的木弩,宋军因为骑兵缺乏,很重视弓弩的使用,所以弓弩在军中装备的数量非常多,而弩的制造也系统化标准化了,特别是供单兵使用的这种机弩,军中装备数 量甚多,往往辎重队运送的物资之中,这种东西必定要占有一部分,以前高怀远想弄也弄不来,现在一下子就搞了二百张,正好当作他们御敌的利器使用。 一般的弓大致也就是七斗到九斗,靠的是人的臂力开弓拉开,对射艺要求很高,而且不能一直保持张开瞄准的姿态,所以对人的要求很高,宋朝人大多是农耕经济和商业为主,北宋的时候北方还重视民间习练射艺,大多地方组织的有民间的弓箭社,但是南宋之后,逐渐的连弓箭社这种民间组织也被废止,甚至连私人拥有弓箭都不合法了,所以民间的射艺高强之人可以说现在已经是凤毛麟角,高怀远手下的这些弓手之中,只有张庆手下的弓手还有他卧虎庄的弓手才算是相对合格的弓手,其余的那些乡兵们,射箭水平好的人几乎没几个。 而弩就不同了,首先弩靠的不是臂力张开,所以力量很强,即便是最弱的弩,也有一石七斗,高的可以有两石以上,据说有些地方所造的弩甚至可以达到五石以上,无论是射程还是穿透力都十分强悍,更重要的是这种东西,可以长时间瞄准,而且只要简单习练一下之后,任何人都可以操作使用,是宋军一直以来对付骑兵的一种利器,当初宋辽时代,辽军最怕的不是宋军身穿步人甲的重装步兵,而是宋军之中数量众多的弓弩,连金军灭北宋的时候,也对宋军集中使用的弩心惊胆战,金国名将金兀术都说过,宋军不足惧也,唯机弩犀利异常也!可见宋军的机弩确实厉害。 但是弩也有它致命的缺点,就是因为操作的问题,发射速率要比弓慢许多,平均的话,弓可以发射三支箭,弩能发射一次就不错了,故此也相对限制了弩在战斗中的使用,平原上从骑兵发动冲锋,到他们冲到阵前,弓手至多也就是能放三箭就不错了,但是弩最多也就是射一箭,便没有机会再重新装填了,所以在军队之中,弓弩往往是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装备,来充分的发挥它们的长处。 今天的情况显然不比平原作战,首先高怀远他们占据了地形上的绝对优势,对手是从下往上仰攻,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用骑兵冲锋,这样一来,便让他们有充分发挥火力的机会了,而且弓手放箭的话,必须要起身露出上半身发射,而使用弩的时候,却可以趴在车上瞄准发射,这样便大大减少了他们被金军弓箭手反击时候中箭的几率。 所以刚才高怀远才会立即将主意打到了这些随车押运的弩上面,一声令下,全部卸下了这些弩,挂上了弦之后,交给了手下使用。 这会儿等金兵开始准备 进攻的时候,乡勇们都拿到了配发给他们的弩,上弦之后在车上爬了一排,后面还有专人给他们帮忙准备上弦,这样可以加快他们的发射速率,轮换的话,还可以持久战,至于他们的箭支就更不用说了,这一次他们运送的货物之中,至少有辆大车的各式箭支,其中点钢箭、三停箭、飞羽箭、铁骨箭样样都有,数量多达万余支之多,加上他们本身携带的箭支,足以让这支金军喝一壶了。 而且此地隘口不过只有数十米宽,被大车一堵之后,连他们自己的弓手能上车御敌的也不过区区只有一百人左右,虽然金兵数量超出他们十倍之多,但是真正能正面冲上来接战的金兵实际上也没有多少,这才是高怀远有信心在此和金军一战的原因。 眼看着金军开始发起了攻击,高怀远听着观察手的报数声“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当他听到观察手报出了一百步之后,立即扬起了上身,用力拉开了手中强弓,嗖的一声便首开战端,放箭之后大吼一声:“给我射!” 随着他第一箭的射出,下面那个带兵进攻的金军百夫长立即应声摔倒在了队列前面,被高怀远一箭射穿了右胸甲胄,眼看是凶多吉少了,金军立即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有百余支弩箭飞蝗一般的从隘口的车辆上射了下来,顿时在金军队列之中腾起了一片血雾,中箭的金军纷纷发出了哀号之声,滚倒在了地上。 第一十三章 擒贼擒王 这一轮的发射,便干掉了十几个金军,还有十几个金军受了轻伤,吧金军立即吓了一跳,前列的金军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试图挡箭。 而高怀远也是得理不让人,立即传令换弩,接着发射,于是持弩的那些乡勇们立即将手中放过的弩交给了身后车下站立的弟兄,而车下的人立即将一个装好的弩交还给他们,再次朝下面的金兵瞄准射了下去。 如此一来,金兵立即在他们绵延不断的发射中,纷纷摔倒在上坡的路上,有的人叽里咕噜的便滚了下去。 望着被迎头打下来的前军,乌布鲁嘴巴不由张开愣住了,他本来根本就没在意这些试图阻挡他们的宋人,以为只需要随便冲锋一下,便能拿下这个隘口,却没想到对方抵抗会如此激烈,自己的人还没有摸住隘口的边,便被他们几轮弩箭,给射了个人仰马翻,败退了下来,于是他立即传令道:“再给我组织进攻,杀光这些该死的宋人!” 于是这一下金军前军的金将收起了对高怀远这帮宋人的蔑视之情,不得不重视了起来,于是立即收拢败退下来的兵卒,在隘口下面重新组队,清点损失,开始准备第二次冲锋。 这一清点之下,带兵的那个千夫长气了个半死,仅仅是一轮进攻,他便损失了四十多名手下,其中还包括带队的一个百夫长,两个十夫长,这次的脸算是丢大了。 “第二队给我上!盾牌在前,挡住他们的箭,弓箭手压制住对方的弓手!” 这一次他不敢大意了,立即重新安排队阵,将弓箭手放在盾手身边,再次派出了一个百夫长率队攻了上去。 第一次接触战,高怀远这边依靠着地形和武器的优势,一个人都没损失,便将金军的进攻打退了下去,顿时让他们士气大振了起来,众人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对于挡住金军的信心也顿时足了起来。 看到金兵开始又一次组织冲锋之后,高怀远再一次召集人手,开始放箭,这一次金兵接受了第一次的教训,将盾牌举起,缩着脑袋挡住身体,一步步的冒着上面射下的弩箭,护住身边的弓箭手们朝隘口进发。 如此一来,便减少了不小的损失,大多数箭支都钉在了他们手中蒙着牛皮的盾牌上面,只有少量金兵倒霉,被从盾牌缝隙射入的箭支钉翻在了地上。 高怀远一皱眉头,这么打可不是办法,于是立即命令弓手们将弩臂稍稍扬起,以仰射的方法,使箭支越过最前方的金军盾手,落在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和枪兵的队列 之中,这么一来,顿时又增加了金兵的损失。 但是金兵在带队的军官督促下,不管那些伤亡的袍泽,继续朝着大车冲了过来,眼看金兵离车墙越来越近,高怀远立即对车下面站立的两排弓手叫道:“听我号令,仰射!” 这些弓手们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能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将左臂扬起,拉开弓箭以三十到四十度的角度,指向了天空,然后在范都头的指挥下,一起松手,将箭支射了出去。 顿时在车墙后面,响起了一片嗖嗖的响声,随即便升起了一从箭云,朝着车墙前面落了下去,金军这一次虽然有备而来,但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在第一排布置了盾手,平举的盾牌可以防住正面射来的箭支,但是却防不住从天而降的这批箭,当这从箭雨落下之后,毫无防御的密集队形中立即传出了一片惨叫之声,这些箭支带着狞笑的声音,嗖嗖嗖的落入他们人群,重重的插在了他们的上身。 虽然金兵都有甲胄护体,但是他们的装备水平也很一般,远不如高怀远他们第一次遇上的那支金军精锐骑兵那么好,大多数都是皮甲,虽然对箭支也有一定飞防御能力,但是却并不能保证他们不受伤,所以这轮箭雨落下之后,金兵之中还是顿时倒下了一片,虽然当场阵亡的人不多,但是受伤的人却不少。 如此一来,便再次打乱了他们的队形,一些金兵弓箭手眼看也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之内,于是开始开弓放箭,对上面的宋军进行反击,但是车上的乡勇们大多都是趴在车上,一般人想要射中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只有几个人在金兵的这轮反击下,被射中了头盔,其中更是只有两人倒霉,被射中了面们,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算是给高怀远手下,造成了第一次伤害。 不过双方的交换比,却大的要死,金兵这一下便又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狼狈的退了下去,于是隘口上再一次响起了一面欢呼之声。 这样的仗他们感觉打得很爽,只有他们修理金兵的份,却没有金兵还手的机会,众人这一下开始蔑视起了金兵,觉得金兵也不过如此嘛!有什么好怕的呀! 可是高怀远却高兴不起来,虽然两次打退了金兵,但是实质上也令他看出了局势的险恶,毕竟这个隘口不是城墙,下面通往隘口的这条路也并不是非常陡,金兵的进攻还是很容易的,起码只要他们决心够大,冒死不计代价的顶着盾牌攻上来的话,很快便可以到达车墙前面,到时候就真的要开始短兵相接了。 他虽然有信心一战,但是手下 这批人毕竟还是乡兵,打个顺风仗还成,一旦让他们投入到血肉横飞的近身肉搏战之中,鬼知道他们会不会还这么乐观了,搞不好随时崩溃的可能都有,这一次其实是对他们的一次更大的考验,一旦车墙失守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随着大批金兵越过隘口,剩下的事情便是一边倒的屠杀,高怀远有些不敢朝下想了。 这个时候,随着两次进攻都被这帮宋人乡军打退,顿时将金军给激怒了,乌布鲁纵马来到前军,对前军那个千夫长怒道:“废物!连一帮宋人乡勇你都拿不下,是不是让本官亲自上阵,替你去夺下这个隘口才行?” 如此一来,大大的羞辱了那个带兵的千夫长,这个千夫长一把甩下自己的头盔,对乌布鲁叫道:“将军息怒,末将这次亲自上去,我就不信拿不下这个隘口!” 言罢之后,他立即起身,将手下召集了起来,这一次,他干脆将前军中的刀盾兵都召集了起来,令他们组成一个密集的队形,盾盾相连,第一排组成竖起的盾墙,剩下的人则将盾牌举过头顶,在上方也形成一个盾牌组成的棚顶,顿时将这帮金兵都置于了盾牌保护之下,又在最后布置了长枪兵作为抵达车阵后的攻坚力量,弓箭手尾随其后,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 这样排布之后,这个千夫长亲自上阵,在队阵之中指挥,而乌布鲁则亲自坐镇他们后方督战。 随着战鼓响起之后,这支前军组成的攻坚队踏着鼓点,开始朝隘口推进了过来。 高怀远站在车上低头观看下面金军的动静,当看到他们摆出这个阵势之后,有些揪心了起来,这一下金军的盾阵将会抵消掉他们弓弩的优势,在这样的盾阵前面,发射的弓弩很难再阻止对方前进了,而这样的情况落在乡勇们的眼中之后,令他们立即停止了欢呼,再一次将心提了起来,隘口处渐渐的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高怀远脑筋急转几下之后,转头对范都头叫道:“你们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放箭你们再放箭,车上的人听了,准备好石头和滚木,待他们靠近之后,便放滚木,砸死那帮王八蛋!大家别怕,他们也都是肉长的,挨了石头照样会筋断骨折!张庆将刀兵和枪兵准备好,随时上来支援我们!顾老二带人给我们随时运送石头,周昊、周俊你们二人各带十人,封住两侧,大家准备!”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之后,于是大家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车上的人将一根根滚木架在了车顶,又在滚木后面摆放了不少西瓜大小的石头,这才再一次在高怀 远的指挥下,拿起弩箭朝下面发射了起来。 箭支钉在盾牌上发出一片笃笃的声响,个别漏网的箭支立即钻入盾阵之中,在里面马上便会传出一声金兵的惨叫声。 高怀远手持大弓,稳稳的站在车上,不慌不忙的精心瞄准,一箭一箭的朝下发射,他的两石硬弓几乎赶上了强弩的射程,而且他不需要麻烦的上弦,面前的麻包上插了一排的箭支供他使用,以他的箭术,根本就不射什么盾牌,而是专门挑盾牌之间的缝隙下手,争取每一支箭都射入盾阵之中,在下面溅起星星点点的血花。 看到高怀远射艺高超,而且镇定的样子,这些乡兵们便再次镇定了下来,连车下的宋军弓手们也对高怀远不得不佩服的要死,那个范都头站在车下,一脸的惭愧,他自己承认,自己作为宋军正规军的一个都头,连高怀远的一半他也做不到,这会儿早已没有了瞧不起这些乡勇的想法,转身对他的手下们叫道:“做好准备,假如金军攻上车墙的话,你们记住,咱们都是正规军,不能丢了咱们正规军的人!一起拔刀,随我上车将金军打回去!” 他的话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乡兵和正规军之分,但是这个时候也没人在乎他的话了,他的那些手下轰然应命,纷纷将弓高高扬起,搭上了箭支。 虽然高怀远指挥车上的乡勇们连续发射了几轮弩箭,但是效果却远没有前两次的好,金军盾阵还是在稳步朝车墙推进了上来,从盾阵前面的缝隙中,开始露出了一排长枪的枪尖,金兵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高怀远也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他也没经历过如此的战阵,能坚持着小腿不转筋已经算是不错了,再怎么说,他还是个年轻人,虽然功夫好点,但是也不是神仙,照样会受伤,会死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一边深呼吸,压住加速跳动的心跳,继续一支支的朝下放箭,这时候他已经不射盾墙后面的人了,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盾阵后面的弓箭手们,一边心中默默计算着金军的距离。 当眼看着金兵即将抵达车墙前面的时候,他这才猛然起身,一脚便将一根大木头给踹了下去,大叫一声:“放滚木!抄石头砸呀!” 随着他的喊声一落,车上的这些弓手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弩箭,一起推动他们面前的滚木,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车阵前面腾起一片尘土,十几根原木便轰轰隆隆的顺着山道滚了下去,不少木头因为不是很直,滚落下去的时候还在山道上蹦蹦跳跳的弹起老高。 如此一来金军的盾阵便在这些滚木的冲击下立即失去了作用,虽然阵中的那个千夫长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也大呼着令前排金兵蹲下,扛盾抵御,而前面的金兵虽然惊呼着立即蹲下身,将盾牌奋力杵在地上,用肩膀扛住盾牌,但是人的力量毕竟还是有限的,那些原木别看重量都不算太大,但是它们滚落下来的时候,加上了重力和速度,便不是一般的轻了。 随着第一根原木撞上盾墙,几个首当其冲的金兵还是当场被撞的倒飞了出去,盾牌也当场破裂,碾在了原木下面,原本整齐的盾阵,顿时便开始混乱了起来,随后而到的原木纷纷蹦跳这撞入了金军盾阵之中,将前面的这些金军刀盾手所组成的盾阵砸了个乱七八糟,再也起不到抵御箭支的作用了,不少被原木直接击中的人们当场便被撞得吐血,倒飞到自己人群之中,连带着自己人一起滚倒在地,接踵而来的原木便将他们压在了下面,眼看是砸的他们出气多,进气少了起来。 当看到金军盾阵一乱,高怀远知道机不可失,于是转身对范都头叫道:“仰射!不要停下来,一直给我射!” 早已准备好的那批宋兵弓手,立即应声开弓放箭,瞬间便将百余支箭挥洒了出去,接着在范都头的指挥下,这些宋军弓手片刻不停的接连开弓放箭,将箭支越过车墙挥洒到另一侧的金军头顶。 这样密集的发射,再次在金军之中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只听车墙前面立即发出了一片惨嚎之声,众多中箭的金兵捂着伤口倒在了地上,但是也有凶悍的金兵冒着滚木矢石,还是在那个千夫长的率领下,挥刀冲向了车墙。 “给我砸死他们!” 高怀远伸手搬起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跟丢柿子一般的朝下猛砸了下去,借着他一身的蛮力,这个石头直飞出去,当头砸在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金兵头上,当场便把这厮砸的脑浆迸裂,身体倒仰了下去,再看他的脑袋,这会儿已经被砸的如同烂柿子一般血肉模糊一片,红的白的跟个染色作坊一般。 其他的那些乡勇这会儿也纷纷搬起了石头,他们可没有高怀远那样的神力,但是丢下去这些石头,他们还是做得来的,于是一时间车墙上的石头跟下雨一般的砸向了冲上来的金兵们,将这些冲在最前面的金兵砸了鬼哭狼嚎,一片惨叫之声。 金军后队中的弓箭手们此时也开始朝着车墙上猛射了起来,飞蝗一般的箭支,立即将站在车墙上投石的乡勇们射倒了不少,中箭的乡勇们惨叫着丢下石头,捂着伤口倒撞下 了大车,鲜血撒向了空中,飞溅的到处都是。 可是这个时候高怀远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大声给剩下的这些乡勇们打气道:“不许停,给我继续砸!砸死这帮龟儿子们!让他们上来,大家都活不成,不要怕,给我砸呀!” 于是剩下的乡勇们这会儿也红了眼,接着不管不顾的继续抱起石头朝着下面的金兵砸了下去,将一批批金兵砸的筋断骨折,倒在了车墙前面。 而那个金军的千夫长这会儿也被气疯了,左手持盾,右手举刀,不断的指挥身边的金兵继续前进,他这次铁了心要一举攻克这个隘口,今天他真是小看了这帮宋人了,没想到几百个乡兵辎重队,居然打得他如此狼狈,他这会儿发誓要杀入隘口,亲手将这帮该死的宋人给宰个干净。 但是就在他呼号着指挥冲锋的时候,高怀远终于盯上了他,一把从车上抓起他的强弓,飞快的瞄准了这个金兵千夫长,咯吱吱拉开了弓弦,猛的朝他放出了一箭,这支箭如同毒蛇吐芯一般挂着风声,直扑向了那个金军千夫长,擒贼先擒王,打掉了这个家伙,金军这次进攻自然就宣告了失败了! 这个时候那个千夫长离他不过也就是二十步之遥,他也算是金军中的老兵了,忽然间觉得白光一闪,他便暗叫不好,赶紧将盾牌挡在了身前,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手臂猛然一阵,高怀远这支箭愣是夹着巨力,将他手中的蒙皮木盾给当场射穿,箭头还夹着余威,狠狠的穿透了他的左臂,将盾牌生生钉在了他的手臂上。 第一十四章 砲 高怀远这一箭射在这个千夫长的盾牌上,生生将他的胳膊和盾牌钉在了一起,疼得这厮立即放声大叫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把箭支从左臂上折断拔出来,但是高怀远哪儿会给他这个机会呀,当射出了第一箭后,看到没有放翻这厮,于是立即从面前的麻包上拔出了第二支箭,立即开弓再次射了下去,这一次他瞄准的是这厮的咽喉,打算一下将他了结拉倒。 但是这厮命大,居然关键的时候正好晃动了一下身子,这支箭立即射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带得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他身边的两个亲兵一看不好,立即用身体挡住了这厮,拖起来他,便朝下面退了下去。 高怀远心中大喜,正要开口欢呼一声,却觉得胸口猛然一震,传来了一股剧痛,低头一看暗叫坏了,刚才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千夫长身上,却没防着金军的弓箭手,一支箭正中他的右胸,牢牢的钉在了他的皮甲上面。 不过高怀远深呼吸了一下,发现这支箭虽然射穿了皮甲,但是因为皮甲中间还缝入了一片铁片,成功的卡住了这支箭的箭头,箭头透过了甲胄,只是插在了他的胸肌上。 一个离他比较近的乡勇刚好看到高怀远中箭,于是惊呼了起来:“高押队中箭了!” 他的叫声立即引来众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高怀远现在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下去了,那么这帮人也就离崩溃不远了! 妈的,光顾着擒贼先擒王了,自己这个当头的也被人家盯上了,高怀远心中暗骂了一声,看到周围的人动作都慢了下来,他大吼一声道:“看什么看?小爷没事,死不了的!给我接着打!” 说罢之后伸手一把折断了这支箭的箭尾,再次捞起一块石头,便砸了下去。 众人一看高怀远中箭不倒,还在和金军酣战,顿时心中大为佩服,这一下也激起了这些乡勇们的怒气,于是剩下的这些乡勇们再次疯了一般的将石头砸了下去。 张庆领着一帮枪兵还有刀盾手,在车墙后面,看到高怀远如此凶悍,心中一热,飞身跳上大车,拉住了高怀远道:“高押队下去休息一下,这里让我顶着!” 说罢抓起一块石头,便抡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进攻的金兵早已损失惨重,头顶是不断落下的石头,还有从车墙后米不断挥洒出来的箭支,而他们领兵的千夫长这一会儿早已不知去向了,于是军心顿时大乱了起来,眼看冲不上去了之后,一些金兵便掉头朝山下跑了下去。 前面的人一退,后面的那些金兵也没勇气继续撑下去了,纷纷如同潮水一般的朝隘口下面撤了下去。 乌布鲁低头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这个浑身是血的那个千夫长,嘴巴张了几下,没有骂出来,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一战的情况他也看到了,说实在的怪不得这个千夫长什么,毕竟他也尽力了,要不是命大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躺在隘口前面了,再骂他也没用了。 而眼前这个隘口简直如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虎口一般,短短不到半天时间里,便吞噬掉了他手下将近二百人的性命,还伤了数量更多的兵卒,整个前军差点就被他们打残了,可是他们却愣是连边都没有能摸上隘口。 这种情况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没想到一支几百人的乡兵营,便将他的数千兵马,给死死的堵在了这里,举目四望了一下之后,他将这次引兵前来的那几个向导叫了过来,并对他们问道:“尔等可是知道,从这里可还有其它路能绕到这个隘口后面吗?或者是绕过这里,直接前往枫林渡呢?” 几个向导纷纷摇头:“回禀将军,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前往枫林渡,再无其它山道可供大军绕行了,这个地方本来就叫老虎口,除了硬冲过去之外,再无它法了!” 这个回答实在令乌布鲁感到泄气,这一次他本来就是奉命偷袭枫林渡,然后偷渡过汉水,却没成想在这里,碰上个难啃的骨头,如果被拖在这里的话,恐怕只用两天时间,他这次的行动就算是彻底失败了,金人不善水战,一旦消息传到襄阳的话,宋军水师将汉水一封,那么他便可以打道回府,结束这次偷袭战了! 扭头看了看这个被当地人称之为老虎口的隘口,乌布鲁传令道:“中军替下前军,分成三波,轮流给我攻击这个隘口,直到突破他为止,我倒要看看,这支宋军到底是什么做的,能挡得住我们十倍的兵力!来人!击鼓!给我继续组织进攻!” 高怀远在率兵打退了金军这次突击之后,将车墙上的这批人给撤了下去,令张庆率兵接替了他们的位置,让这些人也都休息一下,顺便清点了一下损失情况,这一清点,他也肉疼的要死,虽然这批人不是他卧虎庄的人,但是好歹也算是乡亲吧!经过这番激战之后,一下便死了三十多个,还伤了二十多人,连他自己也挨了一箭,损失不可谓不大,虽然敌军伤亡可以说十倍于他们,但是他们毕竟人数比较少,没法跟金兵拼人数,如此下去,他也不知道能否撑到襄阳援兵过来! 而高怀远的伤势,让军中众人都揪起了心,纷纷过来询问他的伤势如何,高怀远解开了皮甲,伸手探入胸口,摸了一下,然后将胸甲上的那支断箭拔了出来,看了一下箭头,是一支金军特有的匕首形箭簇,于是随手丢到了地上,笑道:“幸好不是破甲箭,要不然的话,今天我就危险了,大家不必挂怀,小伤罢了,没什么大碍!” 说着接过周昊递过来的一块撒上了金疮药的布片,按在了胸肌上的伤口处,伤药刺激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是他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将甲胄穿在了身上,跳起来活动了一下臂膀,作出没事一般的表情。 他这会儿深知,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主心骨了,如果他倒下的话,那么这支队伍绝对成不下去多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去,否则的话,这一次大家都完蛋了! 另外他还在暗自腹诽不已,自己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了,绕个远路图个安全,居然碰上了金国大军,这样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幸好老天照顾,在这个地方让他们碰上金兵,如果换作其它地段的话,那他也只有丢下这些车辆,撒丫子朝襄阳跑了! 看到高怀远跟没事人一般,众人一面心中佩服一面放心了下来,纷纷劝高怀远休息一下,要求接替高怀远上车墙指挥战斗。 高怀远想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天色,对众人说道:“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金兵今晚将会连夜发动对隘口的攻击,大家看来要辛苦一下了,晚上睡觉就不用想了!今晚恐怕会非常难熬,诸位趁着这个空挡,抓紧时间赶紧再准备一些滚木礌石,刚才一战大家也看到了,滚木礌石对金军的威胁要比弓矢大不少,我们能否挡住金兵,就看能不能撑到明天早晨了!是死是活,我现在说都没用,希望诸位能拧成一股绳,坚持下去!咱们即便不为大宋,也要为自己和身边的弟兄们想一下,隘口不能丢,一旦丢的话,大家谁都别想活!诸位传令下去,此战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如果有人胆敢临阵脱逃的话,我也丑话说前面,我的刀绝对不会答应!” 话到最后的时候,高怀远的声音透出一种阴森的意味,令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虽然他们跟高怀远时间不长,但是也都了解了他的脾气,知道他这个人说一不二,如果真的有人敢临阵脱逃的话,那么他绝不会只是说说就算了,他的那把雪亮的陌刀,绝不会手软的!而且高怀远现在也算是手上沾了不少的血了,杀个人已经是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 于是众人赶紧点头道:“高押队放心,我等马 上便吩咐下去,大家都知道事关重大,如果有人敢临阵脱逃的话,不用高押队你处置,我们自会第一个砍了他的!” 看众人都已经下定决心,在此和金军决死一战之后,高怀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点点头让张庆第一个接替他的位置,先顶上一阵,接下来是范都头、郭亮、顾老二等人轮流替换,并且将下面的兵丁们也都分为五波,他们五个人各领一波,轮流上阵御敌,这样可以让兵将们也轮换班的休息一下。 当他们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令伙夫立即埋锅造饭,弄的要丰盛一些,让大家吃饱,这一夜之中,恐怕有人再也没机会吃上下一顿晚饭了! 这边高怀远等人还在忙着伐木运送石头,那边便又听到了金人的战鼓声,刚端起来饭碗,折了两根树枝当筷子要开饭的高怀远将饭碗朝地上一放,骂道:“娘的,这金狗真是该死,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呀!” 他的话立即引来了周边正在吃饭的乡勇们的一阵哄笑声,打了半天之后,虽然人们已经很累了,但是神经却开始有些放松了许多,该死球朝上,不死还过年!神经大条一些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了,故此听到金军战鼓声传来之后,真正紧张的人还真是不算太多。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再说!” 高怀远起身要到隘口看看情况,结果被范都头拦了下来。 “高押队还是休息一下吧,我过去看看,我是下一个预备队,上也是我上,这一晚你也说了短不了,你就不用一直盯着了!” 说罢之后,他提刀朝隘口走去。 高怀远想想也是,他一个人也不能老盯着,于是坐在地上,端碗弄了点咸菜,开始扒拉着吃了起来,伙夫凑过来给他碗里面放了一大块马肉,对他笑了笑示意他赶紧吃,现在所有人都指望着他了,所以没人会在乎高怀远比别人多吃点好的。 当金军经过乌布鲁一番调整之后,他也看出来这一仗的难度了,他现在空有不少兵将,却只能用这种添油战法轮番进攻,兵多也没用,而且这里是山中,地势对他们很不利,所以他眼下也没有好办法对付隘口的那帮宋人,所以思量了半天,还是让手下再次组队开始了新的攻势。 有了前几次击退金兵的经验之后,这次张庆也不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指挥着手下的这百十号人,在范都头预备队的配合下,一通猛揍,金军又在隘口下面丢下了一二十具尸体,败退了下去。 这 个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下来,眼看击退了这股金兵之后,随即张庆带人也撤下来,收殓了这一阵战死的乡勇尸体,救治受伤之人,范都头领兵上车,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双方都点起了火把,将战场照亮之后,而金兵也立即又派出一股人马,再次发动了仰攻…… 高怀远听着隘口一片喊杀之声,招呼来了一些不入队人,其中有几个干过木匠活,高怀远指着地上被砍下的树木对他们说道:“你们也别闲着,用这东西赶制几架简易的砲出来,光靠人力石头丢不远,弄几架这东西出来,让金兵尝尝也好!” 宋代的砲其实就是发石机,不过这个时代的发石机靠的还主要是人力的拖拉提供动力,将石头或者其它东西丢出去,而形制上又分为许多种,其中有单梢炮、双梢炮、五梢炮、七梢炮、虎蹲炮、柱腹炮、旋风炮、合炮、卧车炮、车行炮、行炮车等,还有一种只用两个人的轻便的“手炮”能发射半斤重的炮弹,而高怀远自然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东西,所以决定利用现成的木料,拼凑几架砲出来,反正是应急使用,用完就扔的东西,也不讲究什么细节了。 于是这帮闲人们立即在他的指挥下,将木头按照他说的式样,拼凑起来,又从车上找了一些铁钉乒乒乓乓的钉上,不求漂亮,只求一个快就行。 很快他们的动静便引来了正在休息的一帮兵卒们的关注,纷纷围了过来,懂点木工的人也纷纷伸手过来帮忙,七手八脚的还真就很快弄出了一架无比丑陋的双梢砲来,然后用马车上的现成的绳索编了个网兜专门装石头,喊着号子哼哼吃吃的抬到了隘口处架设了起来。 这个时候隘口上范都头正率领他的部下和金兵激战,整个隘口上喊杀声震天,箭支在空中来往穿梭,不时有人中箭跌倒在地,死了的不说,受伤的大声咒骂着被人扶下去裹伤,范都头破口大骂着举着石头朝隘口下面的金兵猛砸,还真是有点不怕死的架势。 这几百人有了高怀远这个不怕死的主将之后,下面的这帮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和金兵厮杀起来,都彪悍了许多。 “过来过来!拉住绳子,听我的号子,大家一起用力!” 高怀远暂且不管隘口的激战,而是将一帮闲人召集过来,拉住了砲上的两根牵拉绳索,又弄了块十几斤重的石头装到了砲囊之中,对他们吩咐到。 众人一看高怀远这么快就弄出来架这东西出来,顿时大喜过望,正在为金军的盾阵发愁呢,有了这种东西,便够金军喝一壶了! 于是在高怀远的指挥下,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一帮乡勇随即一起用力,奋力的拉动了绳索,本来垂下的那一端在众人的拖拉下,猛然扬起,将砲囊中的石头一下丢了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没入了夜色之中,高怀远赶紧对车墙上的范都头问道:“怎么样?石头丢哪儿去了?” 这时候听到范都头在车墙上哈哈大笑道:“过瘾!哈哈!正好砸到了金兵人群里面,一下干翻了好几个,高押队真乃神人也!快!再来几下!” 高怀远于是立即将这架抛车丢给了顾老二招呼,继续不停的朝外面丢石头,自己跑回去招呼人按照这架砲车的式样,只管继续赶造抛车,反正是多多益善,于是一帮暂时不用上阵的家伙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到了晚上之后,双方视线都不好,弓弩的效能明显降低了许多,金兵现在也打急了眼,顶着盾牌,手持刀枪嗷嗷叫着朝隘口冲锋,虽然隘口的官兵们也奋力抵抗,渐渐的还是让一些金兵冲到了车墙前面,人影重重之下,终于双方在车墙处发生了短兵相接。 听到隘口处的一片狂呼惨叫之后,高怀远心中一惊,立即转身提刀,带上了周昊等人立即冲上了车墙,看到大批金兵源源不断的开始涌到车墙下面,车墙本来就不是很高,站在下面手持长枪,便能捅住车上的人,故此在金兵的一通乱捅之后,车墙上的宋军立即死伤惨重,但是他们这会儿也急眼了,也用枪捅,用石头砸,用刀砍,将车墙下的金兵也杀了不少。 第一十五章 陷阵士 眼看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只要让金兵贴上车墙,用不了多久便会攻上隘口的,到时候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想要再打退他们就难了! 于是高怀远将心一横,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于其等死,还不如拼一下将这帮金兵干下去呢!于是对周昊等几个人点了点头叫道:“尔等可敢和我一起冲杀一阵吗?” 周昊、费文龙、李二狗等少年立即点头道:“愿意誓死追随少爷!”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们走!” 话音一落,他将手中的那把陌刀对车墙下面的金兵猛然一挥,立即在夜空中溅起了一片血光,便纵深跳了下去,手中陌刀挥开,顿时如同杀神一般左劈右砍的杀入了金兵人群之中,而周昊等人也都立即随着高怀远跳了下去,将手中家伙摆开之后,紧随高怀远身后杀入了金兵人群之中。 金兵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上面还会有人敢跳下来对他们进行突击,昏暗之中顿时被杀了个人仰马翻,大乱了起来。 高怀远这还是第一次在阵前施展他的陌刀,锋利的陌刀如同闪电一般的在敌军之中劈砍,而金军手中的那些刀枪,在他的陌刀劈砍之下,简直如同稻草一般,纷纷折断,整个人只要挨上一刀,根本就无幸免之理,每一刀落下,便会有一个金兵被当场劈成两段,而周昊他们这帮少年也不白给,死死护住高怀远身后和两翼,用他们手中的流云刀旋风一般的大力劈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金兵,一时间他们这些人如同绞肉机的刀片一般,扫过了车墙,愣是将贴上来的金兵砍翻了一片,金兵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屠杀,纷纷掉头再次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高怀远这才收住脚步,对车墙上叫道:“拉我们一把,让我们上去!” 他们这样的行动,将车墙上的那些宋军惊呆了,他们虽然知道高怀远胆大,但是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敢跳下去和金军肉搏,愣是带着十来个少年庄丁,便将金兵砍翻了一大片,于是顿时对他算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听闻他在下面叫的时候,上面的人一边继续放箭射杀那些正在溃退的金兵,一边趴在车上,伸手将高怀远等人一一拽了上来。 但是他们正在朝车上攀登的时候,忽然射来了一从箭雨,身在半空中的高怀远等人根本无法躲闪,每个人身上都挨了一到两箭,纷纷发出了一阵闷哼之声,原来他们的行动也激怒了金人,看到他们正试图返回车墙上,于是一个金兵百夫长立即纠集 了一些弓箭手,对他们猛烈发射了起来,最后一个少年还没有登上车墙,便接连中了数箭,终于撑不住,扑倒在了车墙下面的尸体堆中。 高怀远等人被拖上了车墙之后,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他自己是腰上挨了一箭,不过有皮甲防护下,这一箭还是射入的不深,所以被他一把便从肉中拔了出来,疼得只抽凉气。 而周昊运气比较好,一箭刚好卡在背甲的铁片上,除了皮肤被划开之外,基本上不算是受伤了,可是费文龙就没他俩幸运了,一支箭正中后背的甲胄接缝之中,插入很深,当他登上了车墙之后,便一头扑倒在了车墙上,被两个宋兵给架了下去。 还有一个少年趴在地上破口大骂,原来他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居然屁股上中了一箭,大腿上中了一箭,捂着屁股正趴在车上大骂金兵不是东西,居然射他的屁股,将那个射他屁股的金兵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才被人给架了下去。 而李二狗虽然没有中箭,但是在车墙下混战的时候,大腿上也挨了一枪,这会儿一条腿流满了血,但是他却一声不吭,一瘸一拐的自己跳下了车墙。 反正这次跟着高怀远出战的十几个少年,一下便折损了三个人,剩下的虽然回来了,但是也各个带伤。 不过他们的行动,却彻底赢得了隘口处所有人的尊重,在他们回来之后,每个人望着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 高怀远亲自为伤势最重的费文龙起出了箭头,检查了他的伤口之后,心中暗惊,这一箭射的很深,看样子是已经伤到了肺叶了,费文龙在回来之后,便开始陷入了昏迷,不时的还咳嗽两声,嘴里面不断的咳出一些血来,能不能撑过去,高怀远也心中没底,只好为他敷上了金疮药,让人照看他,能否活下去,也只能看他自己的求生欲望了! 在检查过剩下的人的伤势之后,高怀远心疼的要死,这些人都是他的老底,险一些就这么全部丢在了这里,气的高怀远哇哇直叫,转身也顾不上自己腰上的伤口,奔到隘口处便指挥人猛烈朝隘口外丢起了石头来。 就这么在激战之中,他们用了半夜时间,连续击退了金兵不知道多少次进攻,各个都打得有些筋疲力尽了,幸好后面那些不入队人们接二连三的赶制出来了几架简陋的抛车,用发射的石弹总算是重创了金兵的盾阵,有力的支援了车墙处上的人们,为他们提供了相对强大的火力支援。 在有了几架砲车的支援之后,虽然砲石的准头不敢令人恭维, 但是乱飞的石头,却还是给金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也加大了他们不小的心理压力,时刻担心着头顶会落下一块大石头,将他们砸成肉饼。 当乌布鲁再一次发狂一般的督促着一队金兵发动猛攻的时候,不知道乡兵里面是谁想了个损招,用折下的树枝,编出了几个球出来,里面填上了干草,将随车拉的油给灌到草编的球里面,然后装到砲车上点燃,在众人的奋力拖拉下,一起丢了出去,轰轰隆隆的砸在了金兵之中,顿时四溅的火油将不少金兵身上的衣服点燃,烧得金兵嗷嗷直叫,阵型立即便乱了起来。 夜色之中,几个火球熊熊的燃烧着,将山下金军的队阵中照的一片通明,亮光之处,立即给隘口上的弓箭手提供了准确瞄准的机会,于是在高怀远等领兵之人的指挥下,众多弓箭手都爬上车墙,奋力朝下面的金兵猛烈发射了起来。 密集的箭雨立即将金兵射趴下了一大片,而金兵因为做火光之中,弓箭手即便想要反击,也因为他们从明处看暗处根本就如同睁眼瞎一般,结果一番激射之后,这一次冲锋还没有开始,便被打散了! 人民的智慧实在是无穷的,这一招连高怀远都没有想起来,却被其他人想出来了,于是高怀远立即询问是谁想的这个主意,结果是问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实在了从不显山露水的那个贾奇身上,这家伙这一天别看没怎么说话,原来也在一直开动脑筋想退敌的办法,让高怀远欣慰不已。 而直到这个时候,乌布鲁也终于无奈的下令停止了进攻,这大半夜的疯狂进攻,他不但没有能打下隘口,反倒是损兵折将,整整死伤了过千人之多,他带来的五千人,在这里便折损了两成以上,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他自己都没信心了,而且他也知道,这么连番的攻击无果,对于他的士气打击很大,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手下兵卒哗变都有可能了! 于是乌布鲁只好无奈的停止了进攻,让兵将们撤下来休息一下,这一晚上,他自己也累的够呛,于是对宋人的轻视之情也收敛了许多,本来这一次起兵伐宋,他和完颜赛不一样,信心满满的,心想即便不能真的达到圣上所说的那样,灭掉南朝,起码也占他们一大块地方,掠回来大批金银财宝。 但是今天,他从这一支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宋人乡兵将他的这个信心给打没了,假如宋人都如此悍勇的话,那何愁不能灭了他们金国呀!如果这么下去的话,金国恐怕就真的危矣了! 当看到金军逐渐退去之后,高怀远他们也长长的松了 一口气,这大半夜过去之后,金军那边不好受,他们这边也不好受,五百人打到现在,伤亡也已经过半了,能上阵的也就剩下了不到二百人左右,连轻伤员都在帮忙传递矢石,帮忙御守,伙夫马夫更是成了负责砲车发射的主力,如果金兵继续不顾损失的这么猛攻下去的话,高怀远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守住了! 这一战打得惨烈,连范都头这个曾经见过大场面的人看着隘口外满地的金军尸体,都忍不住大发感慨,这会儿别说高怀远是轻伤不下火线了,就连范都头、张庆、郭亮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顾老二更是在刚才一战中,咽喉中箭,当场阵亡了。 幸好这个时候,金军主将也撑不下去了,才让高怀远一众得以了喘息的机会,众人在金兵退下之后,纷纷跌坐在了地上,有得人累的胳膊肿得老高,许多弓手几乎连弓都拉不开了,这样的战斗除了对人的神经是一种考验之外,对体力无疑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所有人都快累瘫了。 回想一下这半天加大半夜的连续激战,众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他们现在发现,自己原来还能有如此强悍的韧性,战争将人所有的潜力都给激发了出来,可能这都是只为了一个目标吧!如果说他们是为了大宋,那绝对是个屁话,现在他们只为了一个目标,就是活下去。 就这样众人轮流值守下,后半夜总算是两方相安无事,夜间的山风也让燥热的天气凉爽了许多,让两军都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但是天刚亮不久,乌布鲁便再次督军朝隘口发动了新的攻势。 刚刚安静下来没多长时间的山坳中再次传出了一片喊杀之声,这一次高怀远这边的乡兵营几乎所有能上阵的人都行动了起来,轮番御守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各队战斗减员都很厉害,仅凭一辆队上去根本无法挡住金兵的攻势,所以他们只能全体上阵,接连又打退了金军两次进攻。 整个车墙上插满了金军射来的箭支,堆满车辆的粮包仿佛一夜变成了堤岸一般,上面突然间便开了满了芦苇花,而天亮之后,两方都看清了通往隘口的道路的情景,一夜激战之后,这条路根本已经不再是一条道路了,上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滚木、石头,仿佛一个人间的阿鼻地狱一般。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味,还有人肉烧焦的气味,令人为之作呕,这样的场景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撼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一个小小的隘口,此时在金军眼中仿佛已经变成坚不可摧的关城一般,窄窄 的隘口在他们眼中,更像一张大张开的怪兽的巨口,不断的吞噬着无数金军的生命,大多数金兵已经从最初的蔑视变成了现如今的恐惧,每一次点兵出战,都让他们心怀恐惧,暗中求告神灵,千万不要让自己再去攻打隘口了。 仗打到这种地步之后,金军士气早已跌到了谷底,毕竟现在的金军早已不是百年之前驰骋北方的那支悍军,说实在的,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已经养尊处优时间太久了,而军中女真人更是少的可怜,即便是有几个,也都大多已经退化到了拿不起刀的程度,战斗力根本无法和百年之前的金军相比了。 高怀远也明显的感觉到了金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变得越来越弱了起来,心中暗道金军也不过尔尔嘛!活该在这里成就他们大冶县乡兵营的威名! 乌布鲁现在已经不寄希望能继续偷渡汉水的计划还能付诸实施了,一支小小的宋人辎重营,便将他们堵在这里整整一天时间,这会儿消息恐怕早已传到了襄阳之中,他深知即便是突破这里,他也只有掉头返回一途,心中不由怒气勃发。 本来想趁机成就一番大业,却硬生生的被这支宋人乡勇给毁在了这个老虎口,这一战之后,他的名声可以说就彻底在金军之中臭掉了,以后再想升官,恐怕就难了! 一想到这个事情乌布鲁就窝火的要死,眼睁睁看着上面隘口没多少宋人了,他却干瞪眼拿不下来,这真是让他郁闷的想找块豆腐撞死拉倒,眼看又发动的几次攻击再次被打退回来之后,他彻底的要失去理智了。 “将军!这么打下去已经没意义了,宋军现在定是已经得知我们的行踪了,咱们还是撤回去吧,现在我军士气低落,一旦宋军援军达到的话,我们恐怕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一个副将凑过来对乌布鲁小声劝到,大家都不是傻子,这里面的道理很容易想明白的。 “不行!今天不拿下此隘口,我誓不退兵!来人,选陷阵士,继续给我攻!不杀光这些该死的宋人,我誓不为人!” 乌布鲁将胳膊一轮,立即驳斥那个手下副将道。 看看乌布鲁几乎要陷入癫狂状态了,手下人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于是下去开始召集人,抽选陷阵士准备最后一次发动进攻。 “凡是第一个攻上隘口者,本官赏银百两!杀敌将者,本官赏银二百两!这一次本官亲自督战,未鸣金而擅自后退着就地格杀勿论!” 乌布鲁对着抽选出来的这三百陷阵士狂吼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听到乌布鲁开出了如此高的赏金之后,这帮陷阵士们顿时兴奋了起来,百两纹银在金国足以让普通家庭过得很滋润了,如果斩杀敌将者,赏银二百,那就发达了!于是这些陷阵士再次开始兴奋了起来,一起疯狂的举起兵器,嗷嗷大叫了起来。 高怀远将又挨了一箭的胳膊用绷带缠了起来,到现在他已经受了四五处战伤了,但是每一次运气都不错,伤的都不重,本来以他的本事,不应该受这么多伤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一是体力有些不支了,另外一个就是为了鼓舞士气,他一直坚守在车墙上面,目标最明显,往往敌军只要放箭,第一个便朝他下手,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想皮毛无损也做不到。 也正是他如此强悍,才让手下这些人支撑到现在,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估计早已彻底崩溃了。 高怀远裹好了伤之后,再次将甲胄披在了身上,现在他还不想死,所以身上穿了两层皮甲,大大加强了防护力,幸好皮甲重量不大,两件加在一起也就是四五十斤,不太影响他的活动,如此一来,也令他显得更加威武了许多。 当听到山下金军中传出的嗷嗷叫声之后,他手搭凉棚,朝下望去,看到一帮金兵再次组队,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于是从车上拿起强弓,招呼人登车准备御敌。 比较有经验的范都头伸头观望了一下之后,神色有些紧张的对高怀远说道:“金军这次下狠心了,这一帮人是他们组织的陷阵士,恐怕这是要和咱们死拼了!” 高怀远眉头一皱道:“陷阵士?” 第一十六章 烈火 “对!是陷阵士!军中往往遇上攻坚不下的时候,都会组织一些敢死之人,称为陷阵士,这些人各个骁勇,一旦上阵不死不休,是决不允许后退半步的,除非他们死光,否则的话,就决不停下来!但是这一般都是决战使用的,击败他们,这一仗就算是结束了,如果打不退他们的话……” 范都头话说道这里,也就不再朝下说了,剩下的高怀远自然会明白的。 高怀远这才明白了过来,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他看出来这帮陷阵士人数足有三百人,而自己现在全部可以上阵的手下,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二百,其中还不少人带着轻伤,想要彻底干掉这三百精悍金兵的话,还真是麻烦不小。 但是不管怎么说,仗还是要打下去的,高怀远对范都头点点头道:“谢了!” 然后转身对着隘口内的所有兵丁们大声叫道:“诸位弟兄们都听了,金兵现在已经没招可用了,他们连陷阵士都派了出来,只要大家再使把劲,将这帮人干下去,那么这一仗就算是结束了!现在都听我的,只要还有一把力气的人,都给我站起来,这一战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结局,怕是没用的!现在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打完这一仗,我亲自为大家请功!绝不会亏待大家的!” 听到了高怀远的叫声之后,还能动的人都站了起来,包括那些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伤员,只要还有点力气的,也都跟着挣扎着站了起来。 望着围拢过来的这些血迹斑斑的部下们,高怀远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眼圈不由得一红,就是这些刚刚丢下锄头不久的人,现在各个都成了悍勇之卒,他们的勇气,已经足以令苍天感动了。 但是高怀远没有再说什么,开口吩咐道:“轻伤的负责操作抛车,争取第一轮多砸死一些金兵,打乱他们的阵型,弓箭手全部上车,敌军一乱,就开始放箭,能杀多少杀多少!其余的人加快准备滚木礌石,做好近战的准备!把大锅支起来,将油烧的热乎点,一会儿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随着高怀远的吩咐,众人立即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忙碌了起来,弓箭手们纷纷爬上了大车,将弩都收集起来,基本上每人两把弩,全部都上好弦摆在各自面前备用,又把弓放在趁手的地方,将箭支一支支的插在面前的粮包上面,随时可以取用,粮包也被重新摆放了一番,垒成一道胸墙,加强了对人员的防护,一根根伐下的原木被抬上来,摆在胸墙上,包括石头都被堆放在最趁手的地方。 而轻伤员们则都聚到了 几架丑陋的抛车那里,将石头装在了砲囊之中,拉紧了绳索,最后几个编出来的火球也被准备妥当,而几个伙夫这个时候将大锅支在了车墙下面,架上柴禾猛烧了起来,锅里面装入了最后剩下的一些油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猪油的香味,令人吞了两口口水。 和山下正在准备进攻的金军陷阵士不同的是,隘口处的这些乡勇兵丁们各个都沉默不语,默默的准备着手头的事情,气氛显得十分压抑,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高怀远将腰间的龙鳞宝刀缓缓抽出来,用一块布轻轻的擦拭着刀身,忽然他放声高歌了起来,声音非常洪亮。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高怀远唱得是前世听来的屠洪纲所唱的精忠报国,这首歌其实就是唱的岳飞的一生和他宏远的志向,歌词十分具有豪气,而且唱出来的时候也非常具有豪情。 高怀远这个时候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但是当他唱出这首歌的时候,还是让众人都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 当高怀远唱完了这首歌之后,众人不由得都被他的歌声唱得热血沸腾了起来,本来疲顿不堪的身体忽然间不知道哪儿又来了一股力气,纷纷站直了腰杆、“诸位兄弟!你们可知这首歌唱得是谁吗?我来告诉你们,这首歌唱得就是岳飞岳大帅他的一生!高某不敢和岳大帅相比,但是同为宋人,我等今日御敌于此地,又何尝不是大宋忠勇之人呢?大家跟我学着唱吧!假如今日我等有人生还的话,请你们将这首歌记下来,传下去!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宋人不可欺!” 高怀远伸手将刀还于鞘中,对这些弟兄们大声说道。 紧接着他又抄起面前的硬弓,猛然拉开之后,一箭射了下去,将一个正朝隘口冲来的金兵射的当场倒滚了下去,接着再次高唱了起来。 随着他的歌声,这一战终于拉开了帷幕,所有人都一边跟着高怀远学着唱这首精忠报国,一边奋力将手中能打向金人的东西朝着隘口外砸去。 随着战事的开始,本来混杂的歌声也渐渐的汇在了一起,二百多人一起放声高歌,声音甚至将山下的金军战鼓之声都压制了下去,久久回荡在山巅之上。 石块在轻伤员们奋力的拖拽下,挂着风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 线,重重的落在了金军人群之中,激起了一片血雾,随着金军被打乱的队形,一片片箭云从隘口飘出,最终洒落在金兵队阵之中。 而金军顶着盾牌在遍布尸体的坡道上蹒跚前行,大呼小叫着试图压过上面传出的那股浑厚的歌声,他们中也有不少是汉人,都听得懂这首歌所唱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们被金人统治时间已久,但是骨子里,他们还是知道,自己以前的祖宗都是汉人,同室操戈这是为的那般,许多人忽然有些迷糊了起来,渐渐的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做什么了,只是机械的随着其他人继续冒着猛烈的矢石朝隘口前进。 不断有人中箭或者被石头砸中,翻倒在前进的道路上,这会儿他们已经也没有了退路,在他们后面排列着百余名虎视眈眈的督战队,每个人都手持硬弓指向他们的后背,只要有人转身试图后退,便立即射杀当场,甚至在他们的退路上,还摆放了一道拒马,牢牢的将他们的后路给堵死,所以他们只能冒死向前,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就这么在隘口上激烈的反击下,这些金兵陷阵士们终于缓缓的接近到了堆满尸体的隘墙处,一块块石头和一根根原木被从隘墙上推下,将走在最前面的金兵砸翻在地,但是众多的尸体挡住了这些东西继续朝下面滚落,让后面的金兵得以继续翻过他们,朝隘墙进逼,这些金兵到了这里之后,纷纷将手中持有的梭枪奋力投向了隘墙上面,这是他们手中最为犀利的武器了。 数支梭枪掠过高怀远身边,将他身边的两人立即穿了个通透,溅出了一从血花之后,仰面跌下了粮车,挣扎了几下就此气绝身亡,但是其他人的歌声却没有丝毫停顿,依旧齐声高歌着将最后的石块砸了下去。 一支支梭枪也同样在这个距离下,被墙上的兵丁们掷向了下面的金兵,这样的攻击即便有盾牌在手也只能被钉穿在地上。 而高怀远将手边最后一块石头砸下去之后,望了一眼涌到隘墙下的金兵,厉声叫道:“油来!” 于是早已准备好的几个兵丁立即伸出大号的长柄油勺在车下的油锅之中舀出滚烫的油脂抬手泼了下去,立即将下面的那些金兵烫得亡命一般的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 几个伙夫将剩下不多的油锅抬起来递给了上面的兵丁,兵丁们连锅都不要了,奋力将油锅丢了出去,烫得下面的金兵皮开肉绽,而隘墙上也同时沾满了滚烫的油脂,一个兵丁不慎也被油脂溅了一身,惨叫了一声便滚落了下去,但是令人惊异的是他马上又爬了起来,带着浑身的燎 泡飞身扑下了隘墙,抱住了一个正在试图攀上隘墙的金兵一口便咬在了他的喉咙上,咬的那个金兵呜呜直叫,两人倒在了人群之中。 高怀远瞪着充血的双眸,甩手将硬弓丢在了身后,伸手拔出了龙鳞宝刀,一刀挥去,一个硕大的人头喷着血雾飞上了半空,双方彻底展开了白刃战,所有人都纷纷攀上隘墙,和正在冲上来的金兵厮杀在了一起,每一秒都有人喷洒着血雾倒下去,但是随即便又有人堵上缺口,奋力将眼前面目狰狞的金兵给捅死或者劈翻。 这会儿人早已都丧失了理智,如同一群野兽一般的在隘墙上厮杀,用尽了一切手段,试图将眼前的对手杀掉。 而那一片雄壮的歌声也随之消失在云间,换之而来的确实一面震天的喊杀声。 乌布鲁面带狞笑的望着隘口渐渐占据优势的自己的陷阵士,在他看来,这一战基本上已经算是结束了,隘口的宋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他们的攻击了,于是心中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高怀远眼看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眼看防线已经守不住了,心中充满了绝望之情,他本想为这个时代做一些事情,但是今天看来,他的这个理想恐怕就要变为了泡影了,连续的挥刀让他的伤臂剧痛难忍,每一次出刀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难道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不成?高怀远在心中不断的对自己提问,可是越来越多的金兵仿佛杀不完一般的涌过来,他除了继续挥刀之外,别无它法,一个不小心,肩膀上便又中了一刀,如果不是两层皮甲护着的话,恐怕他的半边臂膀就这么要被生生劈下了。 就在这个危及关头,在隘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大叫声:“少爷速速退下来!我等自有办法挡住他们!” 高怀远一脚将一个金兵踹了下去之后,用眼角余光迅速的扫视了一下身后,赫然发现贾奇正带着三十多个伤员,各个手持一张弓,搭上了一支燃烧的火箭。 他立即便明白了贾奇的想法,心中一阵大喜,于是立即大叫道:“全部撤下车墙!快给我退下去!” 正在和金兵做最后拼杀的那些活着的乡勇、兵丁们闻听了高怀远的叫声后,立即都楞了一下,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服从高怀远的命令,于是纷纷毫不犹豫的转身跳下了车墙,而高怀远走在最后,抓过插在粮包上的那把陌刀,鼓起余勇,来了一招大杀四方,接连将几个扑向他的金兵劈翻在了隘墙上面,这才转身跃下了车墙,奋力发足跟着那些幸存的乡勇兵卒们退了下去。 而金兵立即纷纷涌上了车墙,有人开始欢呼了起来,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呀!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两一般。 可是他们还是高兴的有点早了一点,不待他们跃下车墙追击高怀远他们,这个时候贾奇便嘴角带着一丝狞笑,大喝一声道:“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支冒着火苗的火箭便立即扑向了隘墙上。 他们射出的这些箭并未寻着金兵射去,而是一支支都射在了粮包上面,那些粮包,早已被刚才的人们泼满了滚烫的油,当火箭刚刚落在上面,便立即腾起了一片火光,火苗腾然而起,便将那些攻上隘墙的金兵给裹在了火焰之中,烧得金兵顿时一片惨叫之声,跳舞一般的在隘墙上蹦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早已明白了贾奇的用意,立即将退下来的这些幸存者组织了起来,持枪在隘墙一侧站成了一排,一些金兵带着身上的火苗跃下了粮车,但是在他们的枪阵前面只蹦跶了一下,便被捅的满身都是血窟窿,扑倒在了地上。 而这个时候火借风势,隘墙处的粮车全部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将那些金兵裹入了大火之中,所有靠近粮车的人都被这片大火熏得不得不缓缓后退,连眉毛胡子都被大火烤的卷曲了起来,头发更是被烤的黄焦焦的一片。 大火中传出一片金兵的哀号之声,一个个被点燃了衣服的金兵如同火球一般的跳出火堆,在地上疯狂的打滚,试图将身上的火苗压灭,但是沾上了油的衣服岂会如此容易被扑灭呢? 几个乡勇持枪上前想要将这些金兵捅死,但是立即被高怀远大声喝止道:“全都给我推下!不要杀他们,让他们这么慢慢的烧死!” 高怀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凶残,但是这会儿他的内心却充满了对这些金兵的恨意,唯有如此,他才能觉得解恨。 众人立即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纷纷退了下来,就这么眼睁睁的望着那些火球在地上滚动不停,发出着非人一般的惨嚎声,直至最后抽搐着渐渐失去动静…… 当看到隘口处腾起一片火光的时候,乌布鲁觉得头猛然一晕,险一些从马背上跌下去,他知道这下完了,他所有的陷阵士都全部完蛋了,这一仗貌似他打下了隘口,但是实际上却还是彻底失败了。 直至现在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今天他算是在这里碰了个头破血流:“传令下去,收兵撤回去吧!” 乌布鲁一脸颓废的无奈说道。 隘口上传来一个乡勇的大叫声:“金兵退了!金兵退了!” 躺在隘口内的人们相互看了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纷纷躺在了地上,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雀跃,所有人这会儿觉得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欠奉。 高怀远这会儿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的疼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结果他这一声呻吟,立即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响应,都跟着一起哼哼唧唧的呻吟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忽然有人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下,抬头说道:“有大队人马正在朝咱们这边赶过来!” 虽然大家都心惊了一下,有人试图挣扎起来,而高怀远却躺在地上说道:“都歇歇吧,是咱们自己人来了!” 果真不出所料,一会儿时间,便有一匹快马飞快的在山道上狂奔了过来,到了近前之后,马上的人飞身跳了下来,落地踉跄了一下,飞扑到人群里面,惊惶的大叫到:“老大!你在哪儿呀!” 声音有些颤抖,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一般,原来正是黄严赶回来了。 “我在这儿!” 高怀远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将一只手用力举到半空,对黄严懒洋洋的叫道。 黄严闻声扑过来一把抓住高怀远的手,又一把抱起他的身子摇晃着大叫到:“老大,老大!你可不要死呀!老大……呜呜……我回来了,救兵也带来了!你可要撑住呀!” 高怀远差点气晕过去,这厮真是见面就没一句好话呀!睁开眼睛骂道:“滚一边去,老子死不了的!你这厮诚心咒我死不是?别摇晃了行不行,娘的,浑身疼得要死了,再晃下去,就真要被你给晃死了!” 第一十七章 九品芝麻官 黄严闻听之后,赶紧住手,虽然被高怀远痛骂了一顿,但是这家伙还是立即破涕为笑,嘴巴快咧到了耳朵上了。 也难怪黄严会误会高怀远快挂了,这会儿高怀远一身的德行跟快死了没有二至,因为在隘口拼杀,他自己都不知道劈了多少敌军,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血污,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连脸上都糊满了血迹,加上他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任谁看上去都觉得他离死不远了。 看到高怀远不像是快挂了的样子,黄严这才放心了下来,于是松开高怀远,把他丢到了地上,站起来立即又叫道:“周昊!周昊你个混账死了没有?快点给小爷支一声!周俊、费文龙、……你们他妈的都给我应一声呀!” 他接二连三的叫出了一连串的人名,声音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高怀远被这厮一丢,立即又摔在了地上,脑袋在地上崩的磕了一下,痛哼了一声,小声骂道:“你是猪呀!松手也不轻点,想摔死老子呀!” 旁边几个躺着的乡勇实在忍不住,哼哼唧唧的笑了起来,一会儿时间,四周还活着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在人堆里面又抬起了一只手道:“我没死呢!” 周昊这会儿也答应到。 随着周昊的声音,一只接着一只的手抬起来跟着他答应道:“二哥,我在这儿!” 黄严跟兔子一般的在人群里面蹦跶,一个个的检查了过去,看见一个弟兄,便欢呼一声,许多人这会儿才知道,黄严和这些人的感情,数到最后,黄严还是哭了起来。 “为啥要让俺去报信呀!呜呜……还有几个为啥找不到呀!他们去哪儿了?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这不公平……为啥不让我留下呀!” 没有人接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又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找不到的人,有些已经死在了隘口下面,而剩下的人,已经战死在车墙上,这会儿和那些金兵一起,化为了灰烬了。 这一战他们虽然击退了金兵,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冶县乡兵营也基本上打残了,没人清点剩下多少人,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恐怕是没剩下多少了,于是刚刚因为胜利的喜悦,顿时又被这种伤感冲了个无影无踪,开始有人小声的哭了起来,渐渐的刚才的笑声被一片哭声所取代,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躺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种哭声既有对死去的弟兄们的哀悼,也有对自己侥幸逃生的一种庆祝,反正其 中包涵了许多含义,连高怀远的眼角也湿润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队宋军浑身大汗的疾步跟着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顺着山道赶了过来,脚步声将众人的哭声掩盖在了群山之中。 为首的那个军官皱眉望着这里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人,心中颇为震撼,而且非常感到意外,说实话,他在得令率兵前来这里的时候,实在是没有抱什么希望,从带他们来的这个叫黄严的少年那里,他得知这里只有不足五百人的乡勇,其中至多也就有一百人左右的正规军的弓手,而黄严说金军至少有数千人之多,在他看来,即便赶过来,也是徒劳,这些人绝对已经死定了! 而他的任务应该是在山中截住金兵的去路,将金兵堵住赶回去,不让他们偷渡枫林渡就算是不错了,所以他一路上都很紧张,着令手下这些兵将们加快步伐,随时做好接战的准备,连他自己心中都没底,能不能将金军拦下。 但是当他赶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这个隘口还在冒着冲天的黑烟,大火还在隘口熊熊燃烧,却没有听到厮杀的声音,心中便大为惊奇了起来,只是听到隘口传来一阵哭声。 于是他赶紧加快步伐,带兵冲了过来,担当他们到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惊了。 因为他们看到,整个隘口这边一片狼藉,遍地都东倒西歪的躺着一些血人,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一部分人还没死,正在嚎啕大哭,但是更多的是排放整齐的那些尸体,此事早已无声无息了。 而那个带他们过来的少年,这会儿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少年的尸体放声大哭,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都是自己宋人,居然还没有死光,而因为大火的阻碍,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无法看到金军所在,于是立即大声出言问道:“这里现在谁带队,快些答话,金兵呢?” 高怀远也看到了这个宋将,于是挣扎着坐起来,大声叫道:“金兵已经被我等击退了!” 这个宋将看了一眼血人一般的高怀远,也瞅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年纪似乎不大,心中将信将疑道:“退了?你重复一遍,你可说的是金兵已经被你们击退了?” 高怀远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于是点点头道:“回将军的话,金兵已经被我等击退!” 这个宋将这才翻身下马,令身后大军停下,挥手让手下立即散开布防,查看金军动向,然后走入了人群,四处打量了起来。 高怀远这些人的狼狈相怎么看他都觉得没一点当兵的样子,他真 有些不相信高怀远的话,心想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居然能将数千金军给挡在这里,还击退了他们,这简直就不敢想象嘛!换句后世的话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当他看了一番之后,心中开始肃然起敬了起来,这些人虽然东倒西歪看起来没有一点当兵的样子,但是每个人都浑身浴血,这一点绝不能否认,他们确实在这里跟金兵发生过一场非常惨烈的激战,可以说绝大多数活着的人,基本上也都身上有伤。 而出言答话的这个人身上的皮甲多处都被划开,破烂的几乎像一块烂布一般挂在身上,多处破损之处都在渗血,可见也是身受不少的战伤,这足以说明,此人足够悍勇,和敌军短兵相接,才伤成了这样。 地上那一排排的阵亡乡勇和兵丁们的尸体也说明,他们不是临阵脱逃时候被金兵所杀,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尸体不会被收殓的如此工整,甚至每个人的遗容都被整理过,这又说明,他们是恪守了职责才最终战死在这里的。 而隘口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墙处,还躺着不少烧得黑糊糊的人的残骸,他也分不清到底是金人的还是宋人的尸体,可以看出的是,在最后关头,这些人点燃了隘口处的车辆,阻住了金军的道路。 而让他感到惊诧的是小小的隘口处,居然还竖立着几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丑陋的不能再丑陋的砲,其中两三架已经散架了,周边的树林有大批的树木被伐倒,许多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被他们当作滚木给丢到了隘口那边。 光从这些情景上他便看出这里确确实实发生过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而且正是这些人,用血的代价挡在这里,阻住了金军的去路,于是便再也不敢小看这些乡勇们了。 “传令军中医官,立即过来速速为这些勇士们处理伤口!其他人快点帮忙!” 这个军官传令下去。 于是医官和大批宋军涌过来,开始帮忙照顾地上躺着的伤员们。 高怀远也被扶起来,将身上的甲胄给脱了下去,众人这才看到,连他甲胄下面的衣服也沾满了血水,于是赶紧撕下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身体,看罢之后,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高怀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六七处之多,肩膀、胳膊、胸口、小腹、大腿、处处都带着伤口,血肉模糊一片,甚是吓人,幸好高怀远的身体肌肉异常结实,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他怎么挺过来的。 那个宋军军官也站在高怀远不远处打量着高怀远,看着他 皱眉让医官将他的伤口一一处理好,又包扎了起来之后,才让人抚着他,来到一处干净点的地方,给他弄块石头暂时坐下。 这才开始询问高怀远此战的过程,高怀远也不客气,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听得这个宋将连连点头,叹息不已。 “高押队果真悍勇,刘某佩服!没想到高押队仅凭数百乡勇,便将金军堵在这里,寸步难行,而手下之人如此骁勇实在令人钦佩!” 这个宋将感慨到。 高怀远也从交谈中得知,此人乃荆南驻屯大军雄胜军统领,这一次受命率军前来救援他们,所以赶紧客套道:“刘统领谬赞了,我等也是宋人,自当为国效命,这也是我等该做的!” 看看高怀远神色疲惫,刘统领让人先安排他休息一下,然后开始带兵打扫战场,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过隘口去查看一下,金兵的去向才行。 所以他派人用钩枪将还在燃烧的粮包都钩下来,费了半天劲才总算是将大火扑灭,还从火中扒出了不少的骨骸,才知道这场火烧死了不少的人,估计金军也是眼看大火燃起之后,才无奈退走的,可见当时情况已经凶险到了何种地步。 而高怀远稍事休息一下之后,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开始清点他的手下损失的情况,这么一清点之后,才知道自己损失有多严重。 近四百乡勇经过此战之后,还活着的大概只剩下了不足一半,二百人还弱一点,其中还包括了范都头手下残余的十几个弓手,而他带出来的五十名少年,现在只剩下了三十二个人,战死或者失踪了十几个。 而这些活着的人也几乎各个带伤,包括费文龙在内重伤的还有二十多个,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张庆在此战之中壮烈就义,范都头也阵亡在了车墙上面,加上昨晚战死的顾老二,当头的除了郭亮带伤活了下来,几乎全部战死,损失之大,让高怀远又一次忍不住差点落泪。 五百人左右的队伍,打到这个时候,大半都死在了这里,大冶县乡兵营基本上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了。 而这次带出的五百乡勇之中,各队之中损失最小的就算是他手下卧虎庄的少年队了,虽然少年队往往被高怀远拿来当突击队使用,干的可以说都是最危险的活儿,但是平日里的严格训练,还是让他们在战场上损失最小,连面对面对上金军陷阵士的时候,也没有吃什么大亏,这也和他当初提前准备的夹心皮甲的保护有分不开的关系,大 大减少了他们的伤亡数量,五十人能剩下三十多个,损失不足四成,高怀远也总算是安心了一些,要是他们全军尽没的话,那么自己这两年也就算是白忙活了! 在清点过了人数之后,高怀远将阵亡将士的名单整理出来,禀报给了刘统领,刘统领也是一脸肃然,他作为一个领兵之人,深知宋军的战斗力不强,在战场上往往只要损失一两成人之后,便会丧失斗志,往往都会发生崩溃,精锐的部队至多也就是损失三成,便算是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而这支普普通通的乡兵营,却整整在这里坚守了两天时间,阵亡人数超过了六成,剩下的还几乎各个带伤,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坚持住呀!所以即便是他这个统领,听闻了这个战损之后,也不得不表示钦佩,回头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换成他的话,能不能坚持住,还真是未知数,但是他自己也猜测,十有八九,他是撑不住的! 当宋军扒开隘口阻挡之物后,这才看清了隘口下的情况,于是再一次让他们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只见隘口以外的下坡路上,到处都遍布着金兵扭曲的尸体,还有大堆滚木和石头夹杂在其中,光是从隘口上射下的箭支,就将下面几乎洒了一层,让人几乎无法落脚。 他们这才搞清楚,原来金兵之所以退走,并非是被挡住去路那么简单,而是确确实实的在此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之后,才不得已退走的,于是更加佩服起了高怀远这支乡兵营来。 这一战可以说简直堪称近期宋军的大捷了,功劳之大,令这些宋军都有点眼红,但是他们却不敢抢功,毕竟他们也是人,知道这个功劳都是乡兵营用命和血换来的战功,自己想抢也抢不过来。 确认了金兵却已退走之后,刘统领派出一支斥候队出隘口探查金军去向,又问了金军退兵的时间之后,知道想要追击他们的话,已经是为时已晚,于是便就地再次扎营过夜,他们一路赶来,也都累的不轻,想要追击的话,也没那个力气了! 两日之后,刘统领率军护送着高怀远一行人回到了襄阳城之中,消息传开之后,立即引起一片哗然,小小一支大冶县乡兵便击退数千金军的消息顿时令军中士气一振,原本对这次宋金之战唱衰的论调顿时为之一扼。 而回到军营之中的大冶县乡兵营的人也立即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甚至惊动了京湖路制置大使赵方赵大人,他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亲自过问这个事情,命军中最好的医官,前往兵营之中,对高怀远一行人中的伤员进行救治,还派人给他 们送来了大批上好的药品和慰问品。 本来他还想亲自召见高怀远一下,但是听闻高怀远伤势不轻,回到军中大营之后,便倒下了,也就只好作罢,再打算亲自到营中探视一下高怀远,但是因为战事紧张的缘故,实在脱不开身,也最终未能成行,但是高怀远这个名字,却让他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虽然赵方没空探视高怀远,但是还是派出了手下官员到营中探视了这个英雄营所有将士,高怀远被赵方赏赐了钱一千贯,锦缎二百匹,并授他为正九品保义郎,代领辎重营指挥使,准其伤愈之后,从其它乡兵营中抽选强壮之士,补充到大冶县乡兵营,归其统领,而且这一次给他的定额为一千人,可自行挑选手下。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保义郎的九品芝麻官,听上去确实很小,那是因为后世影视作品和小说里面有人胡诌造成的,实际上,在宋代军旅之中,许多军官虽然是指挥使之类的官,但是却根本没有什么品级,只能算是个散官。 而北宋名将狄青可是个牛人了吧!他在宝元初,赵元昊反,诏择卫士从边,狄青为三班差使、殿侍、延州指使,这个“殿使”上面阶官列表提到是无品的,当时狄青杀得西夏人胆战心惊,但他们只知道狄青为指使,但不知道指使是什么大官,故此就称呼狄青为狄天使;后来在延州保卫战中有功,被封为三班殿直,才正式成为正九品的官员了。 而高怀远这一次能以功授保义郎,而且还一下就授给他正九品的官职,实质上已经算是一步登天破格录用了!何况赵方知道他年纪尚轻,而且还不是正式军籍,要说是没资格授官的,之所以授予他这个九品保义郎,除了褒奖他这一次的战功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来激励士气,准备打好接下来和金军的战争罢了! 第一十八章 杀威棒 高怀远在被抬回襄阳军营之后,因为过度劳顿,加上身上的伤口处理不及时,几处伤口有些发炎,在回到军中之后,随即便病倒在了床上,连日高烧不退,烧的几乎糊涂了。 幸好他的事情受到了赵方等地方大员的关注,专门派来了医术高明的医官郎中前来为他救治,几天之后,才总算是将他的伤情稳定了下来,逐渐的恢复了神智。 要不然的话,高怀远这一次还真就有点危险了,即便不死,恐怕闹不好也要落得一个残废的下场。 而他手下的那些受伤的弟兄们也都受到了良好的照料,又有大批良药供他们使用,所以包括重伤员在内,基本上没有再发生死亡的情况,连后背中箭的费文龙在回来之后,因为当初受伤之后伤口处理及时,伤势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这放在一般的军中,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因为宋军之中军人地位十分低下,战场上受伤之后,能得到医官救治的大多只有一些高级一些的军官才有这种资格,一般的军卒受伤都是简单配给一些伤药,自行处理或者是由同伴处理,故此一旦受重伤的话,就只能凭借自身的抵抗力来扛着,能不能活下来凭的就是运气了,所以在这个时代战场上受伤是个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轻轻挨一下,都可能得个破伤风挂掉了!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大冶乡兵营战绩实在显赫的话,如果不是赵方关注他们,并且要立他们为标杆的话,专程派医官来照顾他们的话,就凭他们自己的那种医疗手段,恐怕这二百来人即便回到襄阳的军营之中,也至少还要死个二三十个。 这一次除了高怀远受到嘉奖之外,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各有封赏,活着的人由上到下列出名单,每个人至少赏钱五十贯,战死之人,至少可以得到一百贯的抚恤,封赏之重,令人为之侧目,可把这帮乡勇们给乐坏了,凭着这些钱,他们如果回去的话,就足以让家庭生活改善不少,而且还将会在大冶县非常有面子,除了感激上面的封赏之外,他们还很感激高怀远带他们获得如此功勋,即便是那些战死的人,家里面得了这些抚恤之后,起码也不至于落得人财两空的地步,所以说这次获得嘉奖之后,令他们剩下的这些人都大大的兴奋了一把。 高怀远被授官为保义郎的消息,还是他恢复神智之后才知道的,开始时候他对这个官职很不感兴趣,躺在床上一肚子的腹诽,觉得这个官衔也实在太小了一点了,才一个九品芝麻官,这赵方也太小气了点了! 但是后来在听人说了宋朝 军中官制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次获得的封赏确实不小,想想看连岳飞、韩世忠这些人,当初从军之后,混了好久,连个入品的官职都没混上,他也就知足了。 要知道韩世忠从小兵做起,始补进义副尉,这个是没有品的低级武官,至藏底河,斩三级,转进勇副尉,这个还是没有品,擒方腊之后,韩世忠转承节郎,这个是从九品,阶次为五十一,比狄青的右班殿直要低;后来世忠积功转武节郎,这个已经是从七品了,阶次为三十八。因世忠挥戈力战,转武节大夫,还是从七品,但阶次为三十。后来升河北总管司辟选锋军统制。再功迁左武大夫、果州团练使,这个是从五品官职。然后升为嘉州防御使,从五品。那可是经过了多少大战之后,才一步步的走上来的。 而高怀远一想自己仅凭这两仗,便授官为保义郎,阶次五十,比韩世忠授承节郎还高一级,也就心理平衡了许多。 更让他爽的是,他这儿保义郎却是绝对特例的一个,因为他不是军籍,还能授以军职,这放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正好也满足了他不愿入军籍的想法,于是便满心欢喜的接受了这个任命。 眼看他的大冶乡兵营已经打残了,而且一帮人都是伤员,所以他便心安理得的在襄阳大营领着人休息了起来,却不知道因为他这一战,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历史进程,因为史上金兵这次攻打大宋,完颜赛不率军攻襄阳,围枣阳县,并且突破汉水,直杀到了南漳县,在战争初期阶段获得了相当大的胜利,切不说金军其它地方打的如何,单是偷渡汉水这件事,他最终却没有完成,高怀远这么误打误撞之下,救下了汉水以南的南漳县大批百姓,多少改变了一些历史进程。 就这么他领着一帮人在襄阳整整休息了一个多月,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了十一月间,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他和手下大部分人的伤势也基本上痊愈了,连费文龙的伤也先他一步痊愈归队了,高怀远琢磨着恐怕随时要又开始忙活了起来了。 而这一个月之中,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孟宗政和扈再兴、陈祥三人,分兵在襄阳以北,连番和金军激战了数次,终于将试图进击襄阳城的金兵击退,两军现在已经开始正式在枣阳县一带展开了攻防战,这是他们从开战以来,第一次获得的大规模胜利,金军一直以来的进攻态势也被宋军所遏制,开始逐渐转为了僵持阶段。 而随着孟宗政他们数路军的大捷消息传回来之后,高怀远脑袋上的光环这才被孟宗政和扈再兴等人的光芒遮挡住了,高怀 远终于也要从功劳簿上爬起来,接着干事了。 这一日高怀远接到命令,着令他立即组建新的大冶乡兵营,准备随时出发,为枣阳一带的军中押送粮秣物资。 高怀远长叹一声,结束了他的休假时光,开始溜达着到了大营其他乡兵那里,忙活着抽调人手,组建他的辎重营。 这一次组建辎重营,高怀远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他的这支辎重营,绝不能是一支乌合之众,不能单单只能做运送物资的事情,必要时候,还必须要能上阵搏杀,必须要有能力自保,不能将安全寄予在其它正规军的身上。 而且一千人已经不算是小数了,按正规军的编制,五都为一营,一营才五百人,他这个辎重营却可以扩编到两营的规模,算是个加强营了,故此他有充裕的编制可以供他使用。 所以他从开始选人,便严格把关,老弱病残的一个不要,全都挑选各地方乡勇之中比较强壮的乡兵进入他的辎重营,搞得各地方乡兵营的押队或者县尉们一肚子不满,但是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毕竟高怀远可是赵方赵大人亲自任命的辎重营指挥使,虽然算不上是正规军的军官,但是人家也算是高出自己一头了,手中拿有上面的令箭,他们即便不愿意,也没办法。 所以高怀远厚颜下来,带着人在营中所有的地方乡兵营之中大肆搜罗了一番,将各营的青壮搜罗一空,才凑足了一千人的数字,兴冲冲的拉回了自己的营盘之中。 新兵是有了,剩下的就是军官的问题了,这个也难不倒高怀远,本来他的卧虎庄少年兵,就是朝着军官的方向培养的,而且经过两次大战之后,这些少年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当个军官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很方便他来控制。 而低级军官更是不用担心,那些大冶乡兵现在都已经成为了悍卒了,当个低级军官是没问题的,高怀远有信心,在经过上一次血的考验之后,这些大冶的乡兵即便是比起正规军的精兵,也绝对不弱于他们,见过血的兵和没见过血的兵比起来,一个起码顶五个!所以都可以当个什长、伍长什么的。 这帮从各营抽来的新兵跟他当初所见的大冶县的乡兵差不多少,别看他们也跟着军中混了这么长时间,因为没人怎么管教操练过他们,所以还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被带到辎重营的驻地之后,被集中在校场中,队伍站的七扭八歪,不成体统。 高怀远站在高台上,全身披挂上了刚弄来的一身山字铠,腰悬他的龙鳞宝刀,显得威风凛凛, 冷着脸注视着下面这帮乌合之众,听着他们在下面跟一群苍蝇一般的交头接耳嗡嗡乱响,半晌没有说话。 而他手下的少年队和大冶乡兵营的老兵们则整齐列队,面对面站在这八百新兵队列前面,也都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这帮家伙们,每个人手中提溜了一根木棒,一脸的不怀好意打量着对方的这些新兵蛋子们。 开始时候这帮新兵还没怎么把他们当成回事,觉得不管咋折腾,他们还是乡兵,成不了什么正规军,所以还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没在意,但是当他们在空地上集合站了半晌之后,愣是没人理他们,而是各个都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于是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于是嗡嗡声便开始小了下来。 “怎么?说完了?不说了?都说够了吗?” 高怀远冷冷的对他们问道。 这帮货色想笑又不敢笑,他们也都知道,高怀远和他们不一样,那是领着人杀出来的官,再看看对面杀气腾腾的这帮大冶乡勇,明显比自己这帮人要凶狠得多,所以都没做声。 “哼哼!既然你们说完了,就该我说了!告诉你们,我不管你们是哪儿的人,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既然你们被抽到了我这个辎重营里面,便要听老子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只要集合之后,只有我说话的分,没你们说话的地方!都给老子记住了!如果有人记性不好的话,你们也看看,我这些老兵手中的棒子也不是拿来做样子的,打到身上疼不疼,你们很快便会知道了!” 高怀远一口一个老子,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对这帮家伙们训话,多少还有点嫩的脸,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还真是有点可笑。 这个时候偏偏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似乎听着高怀远的话,看着他的脸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对身边的人嘟囔了几句。 结果正好都落在高怀远的眼中,于是他立即勃然大怒,厉声喝道:“黄严听令,带人给我将那几个话多的人揪出来!” 话音一落,于是黄严立即大声达到:“小的在!跟我上!” 于是一帮早已准备好的人跟着他呼啦一下便闯入了这帮新兵蛋子的人群之中,他们早就盯着那些不老实的家伙们了,有人一动嘴,他们便立即盯上了他们,这会儿扑过去,两个人揪一个,一下便从人群中逮出来了几十个话多的人。 这帮家伙被揪出来的时候,还有人挣扎不停,嘴里面叫着:“我没说话呀!揪我干嘛?放手,快放 手……” 高怀远看看这些被揪出来的家伙,阴森的说道:“你们不是话多吗?那我让你们叫个够!来人,按下他们,扒了他们的裤子,给我每个人二十军棍!我看你们还敢不敢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这帮家伙一听就不干了,有人要蹦着说理,但是看管着他们的人哪儿会给他们说理的机会呀,抓错也就抓错了,二话不说便在他们腿弯上猛踹一脚,将他们踹趴在了地上,有人按头有人按脚,还有人上去便扒他们的裤子,敢反抗的上去便用脚猛踹,踹的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这一下从上面看下去,真是蔚为壮观呀!一拉溜排列出来了几十个白花花的屁股,持棍者上前,抡起了棍子,便朝这数十张白花花的屁股上揍了下去,立时校场上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不管他们叫不叫,棍子该打的照样一五一十的打下去,直到二十棍子打完之后,再看这几十个白花花的屁股全都变成了红彤彤的屁股,各个屁股上都被揍得浸血,这帮家伙被揍得哇哇直叫,还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哟和?还有人不服!还敢骂人!给我接着再打二十!” 高怀远指着那几个破口大骂的家伙,厉声喝道。 于是这一下那几个家伙倒了霉了,本来就打肿了的屁股,接着又挨了二十棍,打得他们到了最后喊都没力气了,更别说接着骂了,这一次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破口大骂了,一个二个屁股打得当场开花,差点没背过去气去! 这还是高怀远特意嘱咐过的,下手要轻一点的结果,要不然正儿八经的四十军棍打下去的话,会要了人命的。 眼看行刑完毕之后,嘿嘿冷笑了几声,对着趴在地上直哼哼的这些家伙们说道:“你们可还有人不服吗?要不然咱们接着来?” 几十个挨打的家伙一听,头皮都是麻的,赶紧纷纷摇头哭嚎道:“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那你们起来吧,单独列队,绕营跑一圈然后回来站一个时辰军姿!其余人立即整队,绕营跑五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休息,中途胆敢停下的他们便是你们的榜样!” 于是新成立的辎重营外出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数百新兵累的跟狗一般伸着舌头,围着偌大一个辎重营的营地疯跑了起来。 辎重营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是一圈下来还是足有一千五百米左右,五圈下来,就是将近八 公里,第一天就让这帮新兵蛋子来一个拉练,可把这帮小子们给折腾苦了,虽然各个都在心里面将高怀远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但是却没人敢骂出声,也没人敢停下来,跑了三圈的时候,不少人都累岔气了,可是还是不敢停,就这么跌跌撞撞的继续跑,一个个叫苦连天。 而院子里面挨揍的那些人,屁股都被打开花了,一个个瘸着腿相互搀扶着围着营地转了一圈,回到营中便一人顶了一块砖被勒令站军姿,谁的砖头掉在地上,谁就要挨揍,各个更是苦不堪言。 直到所有人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之后,重新在营中集合起来,高怀远才惬意的放下茶杯走上了高台。 “全体都有!都给我站直了!” 看着这帮累岔气的家伙们东倒西歪的站的不成样子,黄严气势汹汹的对他们厉声大吼到。 一帮吓坏的家伙们,被这一吼,立即努力站直了身子,全场除了喘气外,再无一点声音。 “你们都听了,别以为我是故意折腾你们,在这里,你们就该明白,战场上没有什么乡兵正规军之分,遇上金兵,照样砍你们,服从命令是你们要学的第一课!在我这里,虽然只是辎重营,但是为了在战场上保住你们的小命,你们便必须要听我的!令行禁止是起码的要求,如果胆敢有人不服约束的话,军棍是最轻的处罚,重则老子砍了你们的脑袋!我高某说过的话,说到做到!想要在这里混日子的人别做这个梦了,只要你们听我的,赏金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高怀远再次对这帮家伙们放声大吼了起来,第一天的操练就这么在杀威棒的挥舞中宣布结束。 第一十九章 掌掴 接下来高怀远将原来手下所有人都安排到了营中,充当军官,最差的也安排了一个伍长当当,一下大冶县的乡兵们便都拽了起来。 而这八百人被分为几个兵种,盾兵、枪兵、弓箭手、车夫,分别由专人带领,而黄严和周昊各领一营,其余少年也都分配在他们手下当都头、队正、旗头等官职,而原来大冶县乡勇们就在他们手下当什长、伍长,初步完成了对这支新组辎重营的整编工作。 第一天之所以那么下狠手,原因无他,就是要让这帮不懂规矩的乡勇们先明白这里到底谁说了算,省的他们以后出去,不听号令,惹出大麻烦,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彻底杀掉了他们的威风。 再有就是高怀远知道,现在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估计没几天让他准备的,想要慢慢训练他们,根本没那个时间,所以他要求也不高,只要先让这帮人服从指挥就行,至于操练方面,还可以慢慢来。 而这么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没少被这帮家伙暗骂,但是却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军中纪律马上便严肃了起来,为了抱住屁股不再挨打,这帮家伙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而营中的规矩也继承大冶乡兵营以前的规矩,大到列队出操,小到在什么地方撒尿,都由那些什长伍长们去教他们,所以只用了两天时间,在这些老兵们的率领下,八百新丁便再站在校场上时候,队伍工整了许多。 而这两天时间里,这帮老兵们也将高怀远以前如何对付他们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新兵们,并且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两次和金军交战的情景,让这帮原本还不怎么心服的家伙们对高怀远便有了重新的认识,虽然不敢说心悦诚服了,但是也都明白,高怀远这么做,还真不是在害他们。 按老兵们的说法,如果不是高怀远带着他们的话,放在以前让他们那么多人碰上金兵的话,别说得胜领赏了,恐怕这里老兵一个都活不下来了,所以他们一再叮嘱手下新兵,无论如何都要听高怀远的话,这是上阵保命的第一招,否则的话,遇上金兵,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操练的事情,高怀远放手交给黄严、周昊他们负责,按照兵种不同,各有侧重,要求也非常简单,每个人只需听懂号令,熟练几个最最基本的动作既可,只要达到整齐就算是合格。 而他却跑到了军中,找到负责管理他们的后军都统,借机在他那里划拉一些家伙过来,这帮新兵装备很差,虽然已经划分了他们的兵种,许多人却还空着手,连起码的兵器 都没有配齐,高怀远这个辎重营指挥使,自然不会让他们空手拎根棍子便出发押运粮草去。 而这个后军都统,也因为高怀远老虎口一战的威名,对他青眼有加,多次试图将他拉到自己手下做事,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没难为他,大笔一挥,从库中调拨了一批兵械给了辎重营。 而高怀远因为老虎口一战中,撤下车墙太过突然,当初师父送给他的那张两石强弓,没有能带下来,被大火付之一炬了,所以趁机跟着跑到了兵器库中,想在里面翻找出了一把趁手的大弓,弥补一下遗憾。 宋军制式弓最强的也就是九斗硬弓,像他使用的这种两石弓一般不列入库存,只有少量的高级军官可以专门在兵器监定制,而库中之所以有这样的弓,一部分是战争中缴获的东西,少量的也有战将战死后的异物,不列入库存,所以高怀远使了点钱,便被军吏带到了库房之中。 军吏得了钱之后,也不吝啬,反正高怀远要的东西,放在他这里也没用,于是便直接领他翻找了起来,在堆满兵器的库房中一个角落里面,指着一堆没有挂弦的角弓对他说道:“高指挥,这里便是一些硬弓了,你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只管拿去好了,放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 高怀远闻听大喜,立即便在里面挑选起来,每一张弓他都拿在手中掂量掂量,然后用力的扳一下,试试硬度,可惜的是有些弓放的时间太长,又无人养护,所以大部分都已经废掉了,只有三把弓状态还不错,他索性便厚颜都索要了去,还顺带搞了十几根弓弦,这一下他不用担心再会没好弓用了。 而上一次赵方封赏他的时候,还派人赏给他了一身精致的山字铠,所以盔甲的问题他也不用操心了,但是他还是使钱,从库中弄了几十套上等皮甲,拉回了营中,分发给了手下的少年们穿戴,老虎口一战之中,他们的自制皮甲大多已经破损,看上去实在有失身份,所以一人加上一套崭新的皮甲,不但好看,而且大大加强了他们的防护水平,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损失了! 乡兵本来都是自备武器,而他能讨来这么多兵械,将所有人武装起来,已经很是不易了,所以众乡勇们当拿到了趁手的家伙之后,都很满足了,连伙夫都配给了一把防身用的腰刀,所以也没人再要求什么,统一了装备之后,这支辎重营便初步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让高怀远多少开始心安了一些。 果真没出他的所料,他刚刚开始操练这帮新兵没几天时间,便接到命令, 着令他们立即押运一批粮秣器甲前往枣阳,幸好他动作快,要不然的话,还真的要带一帮乌合之众上路了。 这次不但是他的辎重营出发,随行的还有几支各地的乡兵营一起出发,而因为前线战事吃紧,襄阳兵力实在有限,这一次出发,连护军都没给他们派,只要求高怀远作为领兵,负责这批货物的押运,如此一来,让高怀远感到压力不小。 随着大批物资装上了车之后,一行两千多人便离开了襄阳朝枣阳方向而去,这一次据说孟宗政和扈再兴等军正在枣阳一带和金军激战,物资消耗数量巨大,所以才会组织如此多的物资赶运到前敌,可以说这一次的运输,事关枣阳一战的胜败,在高怀远出发的时候,赵方甚至亲自派人找他叮嘱了一番,要他务必路上小心谨慎,确保这批物资的安全。 高怀远有了这一千人打底之后,有了一定的信心,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请赵方放心,只要他人在,便定要确保这批物资不会有失。 虽然他这么答应了,但是高怀远还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从襄阳到枣阳,这一路上还有二百多里,而且虽然宋军将襄阳北的金军击退了,但是却不能完全保证路上的安全,两地之间还是有金军的踪迹。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从襄阳一出发,高怀远便派出了黄严,带上了五个最精干的手下,骑马在前面探路,时刻保持和大队的联系,而高怀远也心想,自己已经在这条路上往返多次,碰上了两次金军,这次不会命好到还碰上大批金兵吧! 本来他还想派出更多的斥候在前面探路,但是划拉了一番之后,却只弄到了这么几匹战马,总不能派人骑骡子去当斥候兵吧!所以他也只能如此作罢。 至于这次行军的路线,他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正常的道路,毕竟前线诸军战事吃紧,绕远路虽然安全,但是却很耽误事,所以他也只能这么选择。 为了赶路,他亲自带队走在最前面,并且督促尾随的乡兵营务必要跟上他们的速度,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因为惧怕单独遭遇金兵,所以那几支乡兵营的押队也不敢怠慢,督促着手下,一路一点不敢放松的紧跟在辎重营后面。 一路无话,从出襄阳起,走的便很平静,一直过了七方镇之后,高怀远才算是放心了许多,到了这里,基本上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而随军的兵校告诉他们,孟宗政的大军现在就驻扎在枣阳西南方向的小义庄一带,在那里正在布置对包围枣阳县城的金军的进攻,离他们也不过二十里左 右,所以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二十里路放在后世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南宋时期,运输的车辆行走速度十分缓慢,即便是他们紧赶慢赶,一个时辰也只能走十里地左右,眼看天色已晚,高怀远心中着急,于是传令下去,连夜赶路,务必要在晚上赶到小义庄,省的再在路上过一夜,遇上什么意外。 于是众人也不停歇,一路朝着小义庄方向赶去。 就这么走到了半夜之后,辎重营才押送着大批物资赶到了小义庄,但是高怀远却越走越觉得有点不对头,因为既然孟宗政率军驻扎在小义庄,那么他至少应该在营地四周散布一些斥候暗哨之类的吧,可是他们一直快走到了小义庄之后,还是没有见到有宋军的人出现。 “传令停止前进!” 高怀远抬手止住了队伍的行进。 “高指挥,咱们为何不走了?前面应该就要到小义庄了,赶紧将物资送到营中,咱们也好交差呀!” 一个姓周的房龄县县尉跑到了队伍前面找到了高怀远。 “周县尉莫要着急!今天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我们已经离小义庄没多远了,但是到这里还是没有遇上一个宋军,待我先派人去前面查看一下情况再说,诸位先让弟兄们戒备,顺便休息一下!” 高怀远毕竟年轻,倒也不好对这些乡兵押队们呼来喝去的,所以客气的对这个周县尉说道。 “高指挥你也太小心了吧,这里乃我大宋境内,前面又有咱们大军屯驻,能有什么事情呢?我们走了这几天,弟兄们都累的够呛,还是快点赶到小义庄,再说休息吧!” 这个周县尉还是有点瞧不起高怀远,觉得他年纪实在太轻了一些,却要自己等人听他的吩咐,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不满的嘟囔道。 “周县尉此话差矣,我等虽然辛苦,但是这次我们运送的物资,却事关前敌的胜败,虽然高某年轻,但是也不敢大意,毕竟一旦这批物资有失的话,第一个掉脑袋的可是高某,既然赵大人有令,让在下带队,那么还请周县尉耐下性子,待我查明情况再说吧!周县尉请暂回你的队中,约束好弟兄们加强戒备,有事高某自然会通知周县尉的!” 高怀远见这个姓周的不识抬举,于是说话便开始硬了起来。 这个姓周的胖子县尉看到高怀远不听他的,还硬生生的给他顶了回来,让他老实回去呆着,于是一跺脚道:“别拿鸡毛当令箭,告诉你,你再怎么说也 是个小毛孩儿!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你若不敢朝前走的话,那让开路,老子先带人过去,这黑咕隆咚的,你让我们挤在路上,算是什么事儿?” 这厮一路上看着高怀远指手画脚,指挥着这么多人走走停停,吃喝拉撒都要听他的吩咐,早就憋着一口气,早想对高怀远使一个难堪了,这会儿一看高怀远不敢朝前走,立即发飙了起来,出言不逊的对高怀远骂道。 高怀远一听就不乐意了,现在他好歹是正牌的辎重营指挥使,而且还是保义郎,从品级上来说,并不比这个县尉低,而且这次出发的时候,军中明言要他负责带队,这个周县尉一路上便有点别别扭扭的,这会儿却因为这个事情对他发飙,于是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周县尉过分了!高某年纪虽轻,但是这次带队出发的命令却是上面的要求,我并不愿意管你,你这么出言不逊,难道是想违抗本官命令不成?如果再敢对本官出言不逊的话,修怪高某不客气了!” 这个周县尉有点倚老卖老,觉得他的品级比高怀远不低,何况年纪也大高怀远不少,没必要怕高怀远什么,于是跳脚道:“我呸!少给我本官本官的自称,你算是哪根葱呀!你不过只是个临时的指挥使罢了,而我是正经的县尉,你能耐我何?” 这下可把高怀远给气坏了,这老家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居然倚老卖老的跟自己耍性子,拿他的官职来压自己,要说实在的,他们没有隶属关系,高怀远领着这帮人,还真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老不要脸的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觉得自己拿他没有办法,才会当众给自己难堪,于是顿时气的脸色发白。 周围的那些乡勇们也都听到了他们的话,于是纷纷望了过来,其中有些人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这些天他们被高怀远收拾的不轻,这会儿看有人敢对高怀远出言不逊,觉得有些解气,于是有些人便想抱着看戏的想法看下去。 高怀远强忍怒气,点点头道:“好!周县尉好本事!既然如此,高某说声对不起了,请周县尉先回去,待我查明前面的情况之后,再说如何?” 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和这厮冲突起来,毕竟闹的话,这会儿也不是时候,于是主动先服了个软,试图让这个周县尉先闭嘴回去再说。 谁知道这厮居然得理不让人,看到高怀远服软,于是更加得寸进尺了起来,掐着腰挺着他硕大的肚子叫道:“给我让开,老子带人先走,你不敢走的话,让老子走,这会儿老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老子要先到 军中休息吃饭去!” 高怀远真被气晕了,他这可是为了两千多人的性命着想,可是这厮居然因为看不惯自己年轻,便跟自己诚心过不去,在这里胡搅蛮缠。 “传令黄严,立即到小义庄查清那里的情况速来回报于我!并且先将队伍中的火把熄灭,不得点火!来人,请周县尉先回去休息一下!” 高怀远也懒得搭理这厮了,而且这会儿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晚上可能会出事,于是对周昊下令到。 周昊立即安排腿快的人跑去前面通知在前面探路的黄严等人,并且让人一路传下去,熄灭火把,省的在夜里老远便能被人发现,并且带了几个人过来,作出了要请周县尉回去的架势,这会儿这周胖子已经惹得他们都恼了起来,在他们眼中,高怀远便是他们的天,及时是皇帝老子,也没有高怀远在他们心目中重要,要不是高怀远压着火气的话,他们敢立即上来胖揍这个死胖子。 “谁敢碰我?找死不成?你这个黄口小儿,如此胆小如鼠,还敢在本官面前托大,我看你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居然也敢在老夫面前托大,让开让开,让老夫带人先走!” 周胖子看高怀远不敢怎么样他,于是越发嚣张了起来,伸手便推开了周昊,朝高怀远走来,还伸手要推开高怀远。 高怀远真是想不通这老东西是哪根筋扭住了,居然这么一点小事,便像一个更年期性生活不和谐的老妇女一般发飙,如此跟自己过不去,而他现在关心的是前面的事情,哪儿有闲工夫跟这厮在这儿纠缠这个呀,看他伸手来推自己,于是再也忍不住,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只听一声脆响过后,高怀远的力气多大呀!那周胖子根本没想到高怀远这会儿敢动手打他,胖脸上当场中招,原地打了个旋,晃悠了一下一头便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咚的一声,当场撞得两眼翻白,抱着树便出溜到了地上晕了过去。 第二十章 两难 高怀远这一巴掌之后,周边的那些乡勇们都被镇住了,各个吓得一缩脖子,心道这姓高的小子还真够狠呀!连县尉老爷都干揍,还有什么人不敢揍的,于是都赶紧低头,不敢看笑话了,心中暗道,还是老实点吧,别惹毛了这位,脑袋搬家了就麻烦了! 高怀远也没想到自己盛怒之中出手如此重,居然一巴掌扇晕了这个周胖子,楞了一下之后,对周昊一摆手道:“周县尉一路辛苦,这会儿累的晕过去了,赶紧搀他下去,暂时在我们这里休息,通知他的手下,原地戒备休息!” 周昊一听便乐了,知道高怀远这是要暂时扣住这个死胖子,于是叫上几个人过来七手八脚的便将这个周胖子给抬起来弄到了一辆半空的大车上,省的他的手下知道他吃亏了,过来闹事。 而周胖子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哼哼唧唧要苏醒过来,跟着周昊的李二狗也不吭声,伸手过去,在这家伙的后脖颈子上切了一掌,这厮咯的一声,便接着又晕了过去,几个人相视一笑,周昊对李二狗挑了挑大拇指说道:“你看着这厮,让他多睡一会儿,别给咱们老大找麻烦!” 李二狗点点头,坐在了周胖子身边,忠实的执行了周昊的命令,只要周胖子忽忽悠悠的想醒过来的时候,他便拿刀柄给这厮脑袋上来一下,让他接着晕,一连敲了这厮三四个大疙瘩,才算是彻底老实躺下休息去了。 高怀远在解决了周胖子这个麻烦之后,便着令辎重营开始戒备,所有人弓上弦,刀出鞘,做好随时接战的准备,这会儿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起来,总觉得似乎有事情会发生。 果真一会儿时间之后,便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几匹战马从夜色里一头钻了出来,惊得几个弓手险些放箭,幸好到了近处之后,黄严叫了一声自己人,才算是没闹出乌龙,造成误伤事件。 “老大!小义庄哪儿根本没我们的大军了,我找了个人问了一下,金军这两日连日派兵来攻孟大人的大营,孟大人昨日拔营领兵不知去向了!我还查知小义庄现在已经被金军所占,这里的人基本上已经逃光了,金人杀了庄里面剩下的老弱妇孺,有大概一都的金兵现在就住在庄子里!而金军大概有两千兵马,就驻扎在小义庄以东五里之外的地方,幸好咱们没撞过去,要不然的话,还真就麻烦了!” 黄严一看到高怀远便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飞快的对高怀远禀报到。 高怀远一听立即问道:“既然金兵在小义庄,那么你们如何找到的当地人问清的这个 事情?” 他立即发现了黄严话中的漏洞。 黄严这才答道:“也算是我们几个运气好,我们在到小义庄之前,想先把马藏在一个小树林里面,结果正好碰到了几个从庄里面逃出来的老百姓,省了我们不少麻烦,现在那几个老百姓还在小树林里面呢!我怕耽误事,没敢将他们带过来!” 高怀远问清了这个事情之后,心中暗叫侥幸,幸好今天晚上他机警了一点,要不然的话,就这么领着车队,一路闯到小义庄,虽然那里的一都金兵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一旦打起来的话,肯定会惊动小义庄以东的大批金兵,到时候想要再跑,恐怕就难了! 这个时候周围的那些人也都一起抹了一把冷汗,心道侥幸,幸好自己这个指挥大人机警,要不然就麻烦大了!特别是那些新兵蛋子们,这会儿也不去同情那个周胖子了,觉得那厮挨了高怀远一巴掌,真是活该到了极点了,打的好呀! 小义庄这下是去不成了,虽然他们没有撞到金兵,但是高怀远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孟宗政如果领兵退走的话,那么现在他们该去哪儿找孟宗政的宋军呢?按理说孟宗政在撤走的时候,应该会派人赶往襄阳方向,通知一下自己这支辎重队的,可是不知为何,却没碰到他的手下。 高怀远紧张思考了一下,将贾奇和黄严、周昊叫过来简单商量了几句之后,立即传令道:“立即掉头,赶往七方镇,在那里屯驻,等待我军消息!动作要快,不得喧哗!黄严继续去前面带路,周昊带两都人负责殿后!” 众人立即应命,将高怀远的命令传了下去,队伍中一下便有点乱了起来,本来以为就可以到大营里面休息一下了,却没想到出了这个岔子,而且他们还离金军这么近,于是不少人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纷纷抽打着骡马,在路上慌忙掉头,结果欲速而不达,越慌越乱,加上高怀远有令,不得点火把,在路上挤作一团。 高怀远带着几个人一路赶过去,一二百辆大车挤作一堆,想要一下掉过去头,还真是不容易,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不能点火黑咕隆咚的夜里,又是一帮乌合之众挤在一起,这个乱劲儿就别提了。 高怀远一直赶到队伍最前面一辆一辆的进行疏导,整整忙活了大半夜,才算是将队伍给疏通,沿着道路原路赶回了七方镇。 七方镇并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而这里的居民为了自保,以前围着镇子筑起了一道土墙,说是个镇子,其实更像是一个寨子,平日里这里作为集镇 ,是老百姓进行交易的地方,但是自从这次金军攻到这里之后,镇子里面的人生怕遭了兵祸,所以大多数人都裹挟了细软,带着家人逃到了襄阳,所以这里显得十分清冷。 而高怀远一行在这里已经算是熟人了,来回已经走了数趟,知道这里一马平川的地方,只有这个七方镇才算是相对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所以当发觉找不到大军之后,立即便想到了这个地方,带着这些人和物资,暂时撤到这里,再谋寻那孟宗政的大军。 当他们好一番折腾,退至七方镇的时候,东方的天光已经开始微微放亮了起来,随着他们的进入,镇子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幸好这里金军没有来攻打,还没有遭到破坏,各处设施还算是完备。 高怀远令所有人进入镇中之后,立即让手下将两个镇门封闭了起来,先控制住了镇子的城门,这才放心了一些。 他真是搞不懂,孟宗政和扈再兴他们在搞什么东东,不是打得好好的吗?怎么让金军跑到了这里,连他们驻扎的小义庄都让金军给占去了,这会儿他们又跑到哪儿去了呢?这事儿实在是有点诡异了一些。 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贾奇对此的想法是估计孟宗政他们正在和金兵兜圈子,搞不好是以退为进,想要分散金军兵力,然后围而歼之,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高怀远想想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但是却有些耿耿于怀,觉得这次怎么着,孟宗政他们也该派人先通知自己一下,要不然的话,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一头扎到了金兵哪儿,就等于把这些东西都送给金兵了! 琢磨不透这个事情,他便不琢磨了,总之现在他该考虑的是如何保证这些人和货的安全,还有就是尽快找到孟宗政的行踪,将货物交给大军,完成这趟差事,谁让这次是他领队呢! 就在他们进入镇子之后,高怀远派人找来了这里的里正,亮明身份之后,询问这一带的情况。 问了半天之后,这个老家伙居然一问三不知,跟没问一般,高怀远只好将他赶了回去,自己想办法了! 可是这个时候负责殿后的周昊带人飞快的奔了回来,一进镇子便立即高呼:“快落城门!金军来了!” 于是镇子里面的人们立即惊慌了起来,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而守门的人立即将镇子的大门给关了起来,咣当一声,将粗大的门闩给横在了大门内。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给我立即 安静下来,各乡兵营的押队约束自己的属下,不得乱跑乱撞,没有我的吩咐,都守在自己的车辆旁边!再敢乱我军心者,就地格杀勿论!” 高怀远看着镇子里面的那帮没管教的乡勇们便一个头两个大,立即对手下吩咐到。 于是有人立即奔到镇子里面,找到那些个乡兵押队或者管事的,将高怀远的话传达给了他们,虽然这帮人不怎么服气高怀远,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指望高怀远了,所以只得四处大呼小叫的将自己的人收拢起来,鞭子抽,棒子打的,将他们看住,不再在镇子里面乱跑了! 但是还是有一帮人不听话,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高怀远让人抓了一个过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房龄县的乡勇。 “混账!你们的押队呢?” 高怀远气晕了头,怒声问道。 那个乡勇战战兢兢的答道:“小的不知道呀!昨天晚上就不见我们周县尉了!” 高怀远这个汗呀!他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把那个房龄县的周县尉给打晕了,可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那个周县尉还没醒过来呢?难不成自己昨天晚上用力过猛,把那厮给打死了不成? 赶走了这个家伙之后,他立即将周昊叫过来问道:“那个周胖子呢?怎么还没回去他的队中?” “这个……这个……我去看看吧!” 周昊搓着手支支唔唔的答道。 “废话少说,带我去看!” 高怀远觉得事情有点诡异,于是立即训斥他到。 当他跟着周昊来到了一辆车旁边,结果看到李二狗端坐在车上,周胖子就躺在他身边,李二狗手里面还攥着一根不知道哪儿弄的棒槌。 再看周胖子,一头的疙瘩,这会儿还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高怀远真的被他们给雷倒了,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了起来。 当一盆凉水呼啦一声倒在了周胖子头上之后,这厮哼哼唧唧的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迷糊着朝四下打量,最后双眼的瞳孔终于聚焦成功,汇集在了高怀远身上,这胖子立即跟打了兴奋剂一般挣扎着蹦起来,咋咋呼呼的要拉刀和高怀远拼命。 可是他刚从车上蹦下来,便一头又摔在了地上,来了个狗吃屎,连肉头鼻子都给抢破了,看来这半夜的折腾,脑袋还晕着呢! “够了!告诉你周县尉,如果昨晚我没拦着你的话,你已经钻到小义庄金兵的营地里面了要 么被金人杀了,要么被金人抓了!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已经退到了七方镇里面,现在金军马上就要到镇外了,你现在给我立即回你的人那里,给我收拢好你的手下,再敢冒犯老子的话,我第一个把你丢到镇子外面去!还不给我滚!” 高怀远对着摇摇晃晃的周胖子一通大吼,几乎是破口大骂了,这会儿他已经没心情和这厮理论了,所以干脆出言威胁他到。 周胖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镇子里面了,将信将疑的四周望着,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会儿满头都疼的厉害,而且还一个劲的眩晕,但是很快他便从周围的人身上看出了问题确实很严重了,特别是忽然间听到了金军所特有的那种牛角大号声从远处传来,于是胖脸一下就变了,兔子一般的连个屁也没放,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我说周县尉,你的人在镇子东面呢!你咋朝西边跑呀!” 一个少年非常好心的在后面提醒他到。 “传我的命令,辎重营除了车夫和伙夫之外,所有人立即抄家伙上镇子的围墙,不得有误!周昊你带人去守西门,其余的人跟我去东门!” 高怀远打发了那个周胖子之后,立即对周围的人吩咐到。 众人立即点头应命,纷纷行动了起来,所有辎重营的少年们立即召集各自的手下,按照高怀远的吩咐,驱赶着那些新兵登上了寨墙。 高怀远借着晨曦的光芒朝着镇子东面望去,看到地平线处弥漫着腾腾的黄尘,黄尘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旗幡,从颜色上看,确定应该是金军的旗号无疑,他这会儿简直想哭了,老天为啥这么照顾他呀!几乎次次都不放过他,每次出来,都要让他碰上金军呢? 即便是中六合彩也没这么高的几率吧!高怀远这会儿有点想撞墙了!即便他想要出来历练一下,老天爷也用不着如此眷顾他吧! 但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巧,这一次偏偏又让他给撞上了,一队金兵气势汹汹的朝着七方镇扑了过来,看来是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金兵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高怀远真是想不明白,金军这会儿应该还在枣阳县攻城,而且还有孟宗政和扈再兴、陈祥的三支兵马在牵制着他们,为啥这会儿却绕过枣阳县,出现在了这一带呢?难道孟宗政等人的兵马都被打散了不成?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带上自己的亲信手下,开了西门,丢下所有东西,桃之夭夭拉倒! 但是仔细想一下,觉得这种可能不大,孟宗政素有智将之名,而且这一次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宋军不可能如此轻易会被金军击败,没理由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所以高怀远不能这么丢下大批物资,就这么跑掉了,他有信心从这里逃回襄阳去,但是其他的人,恐怕没这么好命,能和他一起跑回去了,好歹这里也有近两千人,虽然大多数是乌合之众,但是金军也不见得就真的比他们精锐到天上去,所以暂时呆在这里,可能还安全一些,如果孟宗政他们想要击败金军的话,那么他在这里拖住金兵,可能会为宋军制造出一个难得的机会。 想到这里,高怀远也就坚定下了坚守七方镇的信念,接连下达了数道准备迎战的命令,同时还派人立即将随行的四支乡兵的统辖之人给请过来。 不多时四个乡兵营的统辖都赶到了东门这里,其中正有那个被敲了一头疙瘩的周胖子,这会儿看他,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样子。 “诸位请了!高某今天长话短说了,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我们已经被金人发现了行踪,好在我们快了一步,先到了这里,没有在野外遭遇金兵的追击,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但是我也要告诉大家,虽然这个镇子有围墙,但是说实话大家也都看到了,这里的围墙并不高大,想要在此挡住金兵的话,恐怕并不容易!我想听一下诸位的意见!” 高怀远盯着这四个人问道。 “这个……这个……下官想,如果这里不易御守的话,我们可否立即从西门出去,退回襄阳呢?” 一个人出言对高怀远结结巴巴的提议到,这会儿他已经有些吓得手足无措了,他不过只是个小县的弓手队正,哪儿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呀,所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赶紧撒丫子跑掉拉倒,说完之后赶紧朝另外三人望去,希望他们能支持自己的意见! 第二十一章 我军威武 他的提议立即被其他几个人相应,而周胖子这会儿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再也没心思和高怀远计较昨晚的事情了,也跟着点头,瞅着高怀远说道:“我……我也这么想,这里不过是个小镇,如何抵御金军呀!还是丢下这些东西,咱们尽快出西门,撤回襄阳稳妥一些!毕竟我们只是乡兵,这也怨不得我们呀!” 他试图为自己丢弃物资,找一个托词。 高怀远用力的鄙视了一下这四个人,心道昨天你们还一个二个趾高气扬,这会儿他娘的都变成了软蛋了,居然鼓动老子丢了物资,跑回襄阳去,你们倒是想的美,丢了物资有我这个辎重营指挥使顶缸,你们自然没事,老子回去的话,恐怕就要脑袋搬家了! 高怀远听完之后冷冷一笑,也不置可否,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朝城外金兵过来的方向看了一下! “既然大家都想出镇,退往襄阳,那么高某自然没什么意见,这次看来金军来的骑兵也不算多,只有五百人左右,诸位如果轻装的话,说不定能跑得过那些金军的骑兵呢!这样吧,我下令打开西门,诸位如果想快点走的话,那就尽快出发吧!” 高怀远也不看他们的神色,指着金军过来方向掀起的黄尘对他们说道。 几个人立即伸着脖子看去,脸色顿时都变了,于是周县尉这会儿也不发飙了,赶紧对高怀远问道:“那高指挥使可是也要随我等一起撤往襄阳吗?” “当然不了!高某有命在身,这些辎重假如丢的话,项上人头可是不保,我自然不会丢下这些辎重走的,横竖是个死,我将率辎重营在此和金军一绝死战,诸位如果要走的话,尽快离开,刚好也替高某去通报一声,请襄阳尽快派援军过来支援高某!” 高怀远耍了个花枪。 几个人闻听脸色大变,他们虽然不服高怀远,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高怀远的辎重营才是他们中间的绝对主力,而且有战斗力的也只有他的辎重营,而他不走的话,将自己这帮人放出七方镇,就凭他们这些人这德行,就算是爹妈再多给他们生两条腿,他们也跑不过金军的骑兵呀!别说是逃回襄阳城了,恐怕连白河都到不了,就要被人家砍瓜切菜一般的给干掉完了。 周县尉暗骂道,你这混蛋想的到美,老子昨晚得罪了你,你便把老子赶出七方镇去,给你当引子,分散金兵的兵力,老子不傻,打死也不能离开这里,于是脸上忽然换上了一副要壮烈的神色道:“高指挥使这么说就不对了,您有命在 身,我等也都有命在身呀!既然高指挥不走,那么周某也不走了!就在这里,陪高指挥一起共御金军于七方镇,我倒要看看,金军能耐我何!” 这会儿看他,简直如同要慷慨赴义一般,把话说的掷地有声。 其他几个人也马上都想明白了,自己要是带人冲出去逃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七方镇不大,但是起码这儿还有高怀远的一千辎重营在,而且好歹也有一道寨墙,躲在这里,起码不会死的很快,所以他们一听周县尉这么说,顿时都明白过来味道了,于是纷纷立即说道:“周县尉说的不错,既然高指挥不走,那么我们也不走了!” 高怀远在心里面使劲的鄙视了一下这帮家伙们,于是对周县尉拱手说道:“这里周县尉年纪最大,而且品级最高,想必周县尉定是对打仗颇有经验了,如此一来,高某愿意听周县尉的吩咐,这一仗由周县尉来主持如何?高某料定,金兵一到,定会猛攻东门,就有劳周县尉在此给金兵点厉害看看吧!” 周胖子脑门上的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心道这坏小子这是要我死呀!我他娘的虽然是个县尉,什么时候干过提刀上阵的活呀!让我指挥的话,也就一个办法,就是立即开门投降拉倒!但是看看高怀远虎背熊腰按着刀柄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投降二字的话,绝对活不过一息,便会被高怀远给砍了! “高指挥此话怎讲呀!这一次上峰有令,让我等听从高指挥的吩咐,而高指挥的威名我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此战自然是高指挥来调度了,周某定以高指挥马头是瞻!” 周县尉一脸义正言辞的对高怀远说道,同时瞪着眼睛望着其他仨人,手扶刀柄,仿佛这仨人要是说不行的话,他就要抽刀砍人一般! 高怀远真是佩服这个周县尉的反应速度了,这厮没生在后世当演员真他娘的可惜了,否则的话,起码也能拿个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大奖回来! “我等愿听高指挥调遣,定以高指挥马头是瞻!” 其他仨人立即拱手答道。 高怀远这下哪儿还会跟他们浪费口水了呀!于是立即抱拳说道:“既然诸位这么信任在下,那么高某也就勉为其难来做这个主了!不过高某丑话说前面不丑,既然让高某做主,主持此战,那么诸位最好都听高某的指挥,假如有人不尊号令的话,高某为了大局和这两千人的性命,绝不会对他客气,军令如山不得违背,否则的话,大家看……” 高怀远话音未落,突 然便拔出了腰间的龙鳞宝刀,一刀朝身边的一棵树伸到寨墙上的粗大树杈挥去,那根树杈咔嚓一声应声便掉落了下来,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胆敢不尊号令者,便如此树一般!高某定杀不饶!” 高怀远将刀噌的一声还于鞘中之后,厉声对他们说道。 几个人顿时冷汗直冒,一起点头躬身答应道:“在下遵命!” 高怀远怕的就是这帮人一旦到打起来的时候,不听自己的号令,给自己惹出来麻烦,所以才会给他们演了这么一出戏看,省的他们到时候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军中最怕的就是多头管理,有人以下犯上不服将令,经过他这么一顿威逼利诱之后,几个人都服服帖帖的乖乖听令了。 “诸位下去立即令你们手下的弓手、长枪手、刀盾手登上城墙由我指挥,你们各自负责带领剩下的车夫、伙夫等不入队人,没人负责一面寨墙上的支援,将能搜罗来的东西都给我搜罗过来,运上寨墙,滚木礌石如果不够的话,就给我拆房子,砖头瓦块都给我运上来!再有,立即将车上所运的梭枪、箭支、弓弩等物卸下,也运上寨墙!总之我要你们保证寨墙上的物资不会短缺,否则的话,我便找你们问罪!还有,贾奇你负责在我们辎重营组织一支五十人的督战队,在镇中巡视,一旦发现有人不听号令,四处乱窜的话,不要找我汇报,就地斩杀!都下去吧!” 高怀远大声对这些人吩咐到。 几个人噤若寒蝉一般,赶紧答应了一声,抹着额头的冷汗,快步奔下了寨墙,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开始安排去了。 于是大批乡勇被赶上了寨墙,加入到了辎重营之中,由辎重营的都头们统一调度使用,剩下的那些不入队人则开始在四个家伙的领导下,拆房子的拆房子,运石头的运石头,一时间镇子里面立即便忙碌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镇子东侧的金兵也已经到了镇子外面,战马在镇外嘶鸣着,金军骑兵骑着战马围着小镇来回驰骋,耀武扬威的呼啸着对镇子中的这些乡勇们示威,而步军则扎住了阵脚,将小镇给包围了起来。 高怀远目测了一下对方的兵力,心里面暗暗吃了一惊,本来他以为这次过来的金兵也就是小义庄以东驻扎的那两千金军也就不错了,可是当他看罢之后,却发现,金军远不止这个数,起码要有四千人左右,兵力超过了他们两倍之多,看来他的运气着实好到了极点了,随便碰上一次金兵,都是一场硬仗,感谢老天眷顾呀! 看到外面出现了如此多的金兵之后,没见过世面的那些乡勇们都有些麻爪了起来,各个神色慌张,有些人手抖得几乎连家伙都抓不住了。 “都给我镇定!怕他们个鸟!老子上次跟着高指挥使在老虎口碰上的金兵比这还多,那时候我们不过才几百人,便将金兵打得落花流水,你们怕他们作甚?该死球朝上,不死还过年!要是没卵子的话,就他娘的别当爷们!都给我站直了,一会儿定老子的吩咐,老子让你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怕个屁呀!” 一个什长对他手下的那些新兵还有新分派给他的几个乡勇们大声叫道,这话虽然说的糙了一些,但是却很管用,他可是跟着高怀远跟金兵打过两次硬仗了,这次看到金兵来了之后,早已经不是几个月之前的那个菜鸟了,挺着胸脯得意洋洋的对这些新兵蛋子们吩咐到。 不但他在这么鼓动手下,大部分大冶县乡勇们这会儿也都跟他做着同样的事情,大声的对他们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们打气鼓舞他们的士气,渐渐的这些新兵看着他们各自的小头目们镇定自若的神态,也渐渐的开始安稳了下来。 随着一批批弓箭等物送上了寨墙之后,所有人都拿上了一张弓或者是弩,不会射箭,用弩倒是没问题,反正这东西瞄准发射,比使弓要简单许多,要么就说了,弩是宋军的利器,这一下全军都可以当弓箭手了! 当辎重兵就是有好处,起码随时有大批的武器使用,当所有人都领到了弓弩之后,先不说他们的战斗力如何,起码在远程武器上,便大大的占据了优势。 故此当有一弓或者一把弩在手之后,乡勇们多少有了点勇气,纷纷忙着将弓弦或者弩弦相互帮忙,挂上,然后拿在手中试了试手感,这才安心了许多。 金兵显然已经知道高怀远一行人的身份了,当他们将镇子围住之后,一个金军百夫长举着一根长枪,缓步走到了镇子东门前勒马站定。 “镇子里面的人听了,我们将军有好生之德,准尔等开门投降,保证不杀尔等,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出来,交出你们的辎重,我们将军说了,便放你们回家!如若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一举踏平这弹丸之地,将尔等杀个鸡犬不留!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如果一炷香时间到了,你们不开门投降的话,我军便开始进攻!” 这个金军的百夫长扯着嗓子放声对镇子里面大叫到。 高怀远站在墙上看着这厮,冷笑了一下,金军这次南下,已经杀了不少 宋人,他才不相信金人的鬼话,什么投降不杀,根本就是放屁,但是他不相信,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相信,于是镇子里面便微微出现了一阵骚动,有胆小的人便眼巴巴的望着高怀远,那眼神里面充满了哀求,似乎是想请高怀远答应了金兵的条件,干脆投降拉倒! 但是高怀远听完了这个金兵的话之后,却放声对他叫道:“烦劳你省省力气吧!我等乃大宋子民,岂能投降给你们这些蛮夷之辈!我倒是想奉劝诸位一句,我们宋人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欺负,你们爹妈生你们出来也不容易,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该抱孩子抱孩子去吧!如果你等胆敢过来的话,你问问老子的弓答应不答应吧!” 说罢之后,举弓抬手便射出了一箭,那支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当即落在了那个金军百夫长的马前,只差不到一尺,便射在马头上面了,战马也是灵性的动物,一看这支箭,便被吓了一跳,当即便前蹄扬起,稀溜溜的一声嘶鸣,险一些将那个金兵百夫长给掀下了马背。 那厮慌忙拉住了马缰,奋力控制住了战马,拨马退了一段距离,转头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我们大金不客气了!” 说罢之后立即拨马朝他们的中军奔去。 高怀远吩咐道:“诸君准备,我们是宋人,不要堕了我们宋人的志气!让金人也看看我们的勇气吧!我军威武!” 说到最后,他振臂举起手中强弓,放声大吼了一声我军威武。 随即首先是那些跟着他的老兵们立即齐声吼了起来:“我军威武……” 随着他们雄壮的吼声,军中那些本来还有点忐忑的新兵们也受到了感染,于是有样学样的跟着他们一起叫道:“我军威武……” 这样的吼声久久回荡在七方镇上空,惊得寒鸦四处乱飞,振翅逃向了远方的天空。 金军主将皱眉望着不断传出吼声的七方镇,对身边的手下问道:“你们确定里面都是一帮南人的乡兵吗?” 他手下的人也带着一丝疑惑,点点头道:“应该没错呀!斥候早晨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他们的旗号混杂,衣甲也同样杂乱,不应该是南人的驻屯军才是!这个斥候不会看错的!” 这个金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过带兵的人可能有点本事,最多也就是虚张声势!来人,传令下去,第一队上前,试探一下他们!” 于是在金军的战鼓声中,一队金兵挺着盾牌长枪,出阵在军前列队,中间有数十个全身披挂的金兵,一起扛着一根被削尖了的原木,当作撞锤使用。 “吼……” 这支金兵齐声发出一声吼声,然后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七方镇的东门开始前进。 “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七方镇的寨墙上有兵卒不断的报出金军接近的距离。 “一百步……” 高怀远这个时候喝道:“弩手瞄准,弓手搭箭!准备!所有人稳住,待他们进入射程之后听我号令再放箭!” 有了几次和金兵交手的经验之后,他也看出来了金兵这次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老练的传下了命令。 所有人都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而弩手则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弩,指向了金军的队阵。 “起盾!” 最前排的金兵百夫长看到开始进入宋人弩箭射程之后,也喝令手下到。 “哗……” 的一声,前排金兵纷纷举起了他们手中的圆盾,护在了胸前。 “机弩发射!” 高怀远厉声吼道,这支金兵看来准备不是很充分,居然派出的兵不是攻坚所用的重步兵,持的都是防护面积不大的圆盾,而不是那种半人多高的长条形的大盾,这倒是个好消息。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弩手们纷纷扳下了手中的机括,寨墙上发出了一片绷绷的弩机击发声,一从弩箭立即离弦而去,撒向了正在冲过来的金兵。 随着这批弩箭的落下之后,金兵整齐的队伍之中立即有兵丁中箭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鲜血立即溅到了他们身边的兵卒身上,但是这些兵卒们连看也不看倒下的袍泽们,神色麻木的继续朝前迈动步伐,将倒下的人留在了身后。 高怀远看看这轮发射,有点失望,虽然射出去了不少弩箭,但是真正给金军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是转念一想,这帮新兵第一次用弩,掌握不好有情可原嘛!于是也就释怀了一些。 第二十二章 不过如此 “弩手上弦,弓手准备!” 高怀远盯着金兵的队列再次下令到。 “手臂上扬,仰射!” 高怀远当看到金兵已经进入到弓箭仰射的射程之后,立即下令到。 于是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们纷纷抬臂指向半空,同时开弓松开了弓弦,于是从寨墙上立即飘出一片箭云,嗖嗖嗖的声音充斥于耳,并且迅速的飘向了金兵头顶。 随着一片扑扑的声响,这一次金兵中箭的人数明显增加了一些,又有一批金兵倒在了地上,成了这一仗的第二批牺牲品。 “冲……” 金军之中有个千夫长忽然放声大吼了一声。 闻声之后这些金兵立即发足奔跑了起来,他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寨墙下,这样可以减少一些损失。 望着开始奔跑的金兵们,高怀远厉声叫道:“继续放箭!弩手上前,瞄准了再射!” 随着金兵开始奔跑之后,他们的队形也开始有些乱了起来,盾牌手们的防护效果再次降低了许多,许多人露出了他们的身形,于是也给了寨墙上的乡勇们大好的机会,所有人立即一起肆意的发射了起来。 箭支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了金兵人群之中,许多金兵都挨上了箭支,幸好他们身上有甲胄防护,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就都趴下了,不过即便如此,在寨墙上如此猛烈的箭支洗礼之中,不少金兵还是被射透了甲胄,惨嚎着扑倒在了地上,有些金兵受伤之后,生怕被后面的人给踩死,挣扎着继续向前,这个时候前面和中间的人根本没选择,只能一味朝前猛冲。 而这个时候金兵中的弓箭手也抵达了反击的射程之内,纷纷站定,举起手中的弓,开始对寨墙上的宋人发射了起来。 随着他们的反击,寨墙上的乡勇们也开始有人惨叫着捂着伤口滚倒在了地上,自此宣告这一仗中第一批伤亡的出现。 高怀远一边指挥作战,一边也加入到放箭的行列之中,他手中的强弓简直跟狙击手一般,专门挑金军队伍里面的那些百夫长十夫长之类的军官下手,而且他的箭法经过长久以来的锤炼之后,几乎可以达到了例无虚发的地步,还有就是他的箭囊里面,装的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制作最为精良的箭支,箭簇也全都是三棱形的破甲箭,几乎每一箭落下,都要带走一条金兵军官的性命,即便射不死他们,也让他们重伤倒地。 渐渐的随着金兵伤亡的增大之后,金兵开 始混乱了起来,不待他们攻坚队扛着原木冲到镇子的大门处,金兵中军之中便响起了一片鸣金之声。 闻听鸣金之后,金兵立即纷纷掉头,潮水一般的朝后面退了下去,有些金兵还顺便扛起了地上受伤的同袍,一起撤了下去。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 高怀远收起硬弓,对那些紧张的有些过头了,眼看着金兵已经跑出射程外,还在疯狂放箭的乡兵们叫道,这些家伙们到底是新兵蛋子,没经验呀! “金兵退了!” 不知道哪个新兵蛋子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呼,接着那些紧张的要死的新兵们也纷纷跟着发出了疯狂的欢呼声。 而那些少年军官和老兵们则一脸的鄙夷,叫道:“这算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都给我安静下来,要打的还在后面呢!赶紧,把这些受伤的弟兄们抬下去救治,做好准备。” 老兵到底是老兵,比起新兵来,他们要镇定得多,不用高怀远吩咐,他们便知道下面该做什么了,指挥着手下,将那些受伤的手下们抬下去交给镇子里面的人看护救治,接着继续准备防御敌军的进攻。 这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就这么以金军的失败收场,金军主将遥指着七方镇怒道:“这些该死的乡兵居然还真敢打呀!来人,继续准备第二次进攻!我就不信小小的七方镇,我们拿不下来!” 于是金兵那边收拢起来退下的兵马,退至后阵重新开始整队,换上了一支队伍,再次列于阵前。 高怀远将这里的守御暂时交给了黄严负责,转身走下寨墙,来到了大门处,对正在这里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的周县尉吩咐道:“周县尉,你速速带人,弄一些东西将大门给我堵死,这样的大门扛不住金兵几次猛撞的!” “堵死?堵死的话那咱们岂不是也……” 周胖子有点担心堵死的话,没法出镇逃走,于是犹豫的对高怀远说道。 “现在你还考虑逃出去呀?我们这样的兵将,出去之后马上便会混乱,只有送死的份!废话少说,立即将门给我堵死,越结实越好!” 高怀远实在懒得跟这头猪一般的东西废话,厉声喝令他道。 然后转身招呼正在走过来的贾奇:“你给我亲自督促这里,然后派人去西门也将门给我堵住,告诉周昊,如果金兵从他那里进攻的话,让他给我撑住了!” “是!小的遵命!” 贾奇立即躬身答道,然后手扶腰间的刀柄,看着周胖子一脸笑意的说道:“周大人,赶紧吧!” 周胖子一跺脚,然后无奈的赶紧招呼人道:“你们给我过来,立即将这两间房子给我拆了,砖石都堵在门洞里面,将门给我茬死!动作快点,想挨老子的鞭子不成?” 这丫有些狐假虎威。 高怀远又抓到了一个辎重营的伙夫头,对他吩咐道:“你安排人快点做饭,将饭直接送到寨墙上面,给弟兄们吃,另外将这里能找到的油都给我收集起来,统一使用,还有镇子里面所有铅锡之物,也都尽数搜罗来,找几个锅熬化了,一会儿浇到金兵头上去!快去做吧!” 那个伙夫头立即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去安排了,而这个时候高怀远还不放心,想了一下,又让营中以前那几个充当车夫的木匠集中过来,对他们吩咐道:“你们还按老办法,给我弄几架简易的抛车出来,这玩意儿威力大,顺便看看这次随车拉来的那几架床子弩,也给我从车上卸下来,弄到寨墙上去,我要见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 那群车夫也立即答应一声,飞奔了出去,高怀远摸着下巴,嘿嘿冷笑着暗道,这次运送来的货物还真是齐全呀,居然连床弩也有,看来好好打的话,还真是够金兵喝一壶了!只是这寨墙有点矮了一些,让人担心呀! 高怀远这个时候听到黄严在城门上面大声叫道:“弩手准备,给我放!” 听着城上的弩机的声响,又是一阵绷绷的声音传下了寨墙,高怀远总觉得还是不太心安,知道金兵又开始进攻了,转身从楼梯上登上了寨墙。 “我接替你指挥,你立即在我们的营中,给我抽出来一百精壮果敢之士,都披上甲胄,在镇子里面集中,我要你组织一支预备队,随时带人准备给我支援寨墙,一旦金兵攻上任何一段寨墙,你便率兵给我将他们打下去!但是记住,不要抽老兵和咱们的人!快去吧!” 高怀远挥刀磕飞了一支射向他的箭支,对正在指挥作战的黄严吩咐到。 黄严答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绕着寨墙奔去,在寨墙上不断的伸手指着一些比较骁勇健壮之人叫道:“你……你……你,你们跟着我走!这里不要管了!快点!” 高怀远看黄严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准备预备队去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将注意力转到了镇子之外。 这一次金兵派出的人数显然比第一次要多一些,而且这一次他们的阵型也厚实了许 多,兵种之间相互配合也要严密一些,不再像第一次攻击那样,是一种试探性的攻击了。 随着他们的接近,两军弓箭手已经开始交火,箭支在空中来往穿梭,不时的会有一些乡勇中箭扑倒,让他这边的乡勇们多少又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 而金军的步军正在保持着密集的队形,继续前进,手中盾牌挡住了不少飞箭,自己这边的压力大了起来:“大家不要慌,我们在高处,金兵奈何不了我们什么,给我起来,跟他们对射!再敢畏战趴下的,我现在就砍了你们!” 高怀远一脚将一个趴在垛口下面不敢露头的弓手踹翻在地,并对附近的那些乡勇们叫道。 这个家伙显然已经被吓坏了,被高怀远踹翻之后,抱着自己的弓,鬼叫连连滚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他的叫声显然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的作战,高怀远一见他还是不肯起来放箭,心中大怒了起来,这种人一旦多了的话,恐惧是会蔓延的,很快便会引得其他一些胆小的人跟他一样,最终会导致集体崩溃,甚至引起啸营也说不定。 虽然高怀远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是却从范都头和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他也知道,这种人天生就是胆小,可能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可是在这里,他便成为了一个祸害,如果还不能制止他的话,这个人很可能会坏大事的! 于是咬了咬牙,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兄弟,然后突然拔出腰刀,将眼睛一闭,一刀挥去,这个弓手的鬼叫声戛然而止,脑袋被高怀远一刀砍了下去,无头的尸体抖动了几下,便沉寂了下来。 “都给我听了,军令如山,如果再有人胆敢畏战的话,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给我放箭!” 高怀远一把抓起了这个人血淋淋的脑袋,对那些乡勇们厉声大吼道。 他这一刀砍下去,绝对和砍向敌人的心情不同,说实在的他有些于心不忍,这人死的有点冤枉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刚刚放下锄头不久的老百姓,让他忽然间投身于这种血于火的战场之中,害怕是必然的,可是高怀远却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会连累好多人跟着他一起死的,所以他就必须死。 高怀远狠下心抓过一根长枪,一把将此人的脑袋插在枪尖上,然后用力的将枪缵杵到了寨墙上的地缝里面,便将这个人的头高高的挑在了半空中。 如此一来,果真震慑了那些胆小之人,他们这才知道,高怀远说的还真不是闹着玩的,他还真是会杀人呀!难怪老兵们这几天老是 灌输他们一个思想,就是战场上越怕死越死的快,原来怕死的人是要被自己的人杀的!于是这些人将心一横,猛的站起来,怪叫着抓起弓箭,朝着下面的金军猛射了起来。 高怀远身为主将,自然不能跟当兵的一样,站在城垛那里和金军对射,他于是来回在城墙上走动,不停的为这些乡勇们打气,鼓舞他们的士气:“先集中力量射死那些金军的弓箭手!然后再射其他金兵!” 眼看金军弓箭手射箭要比自己这边的弓箭手精准一些,给寨墙上的乡勇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于是他立即命令乡勇们先集中火力压制对方的弓箭手再说。 在他的调动下,寨墙上的乡勇们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金军后面的那些弓箭手们的身上,一时间弓弩齐发,虽然射艺不行,却瞬间在数量上超过了对方,居然压制住了金军弓箭手的反击,将不少金军弓箭手射的当场仰倒在了镇子外的空地上。 而这个时候金兵已经靠近了寨墙,有些金兵扛了一根长长的简易梯子,试图朝低矮的寨墙上搭过来。 “放下弩箭,拿起梭枪,用梭枪!” 高怀远大声呼喝着,一把抓起垛口堆放的一根梭枪,抬手猛朝寨墙下投掷了过去,一个金兵刚刚扬起上半身,便当即被他的这根梭枪给穿透了胸膛,带着他仰倒下去,一下便被钉在了地上,而他抬起的梯子,也倒了下去,还砸翻了几个猝不及防的金兵。 乡勇们一看梭枪比弓箭威力还大,于是纷纷放下弓箭,抓起梭枪,朝下面投掷了起来,这种梭枪本来就是配给盾兵所用的,大致两米半长左右,前端是锋锐的铁枪头,比起长枪短一些,没有长枪的那种红缨,既可用于格斗刺杀,又可以当作标枪投掷使用,威力自然不必说了,一根梭枪的质量远超过了弓箭太多,在惯性下,自然杀伤力比弓箭要强太多了。 金兵的甲胄也许可以抵挡弓箭的穿透,却在梭枪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只要挨上一下,当即便被扎穿,可以说中者绝无幸免之理,一下便能要了一个金兵的命,即便是金兵手中的蒙皮木盾,也抵挡不住梭枪的穿刺,梭枪照样穿透木盾之后,能将盾手给钉死或者钉伤。 在一片梭枪的的打击下,金兵的队形没保持到寨墙下面,便被彻底打乱,同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终于失去了冲击力,剩下的金兵开始惊慌失措的朝后面退去。 其实金兵现在的精锐程度也不咋样,他们虽然是金军的正规军,但是训练程度也不见得就好多少,在遭受了 重大杀伤之后,这些金兵也开始着慌了起来,纷纷掉头逃了下去。 看着金兵再次退却之后,七方镇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镇子里面的人这才算是安心了下来,再也不畏惧金军如猛虎一般!两次进攻的结果是,金兵付出了三百余人的阵亡数量,还没包括伤者,而城中连上伤者,总共战损也不过一百余人,这一下把金军主将可给惹火了。 “来人!准备攻城器械,我就不信,小小的一个七方镇,居然能挡住咱们!” 金军主将愤然吼道。 于是金军暂停了进攻,开始召集军中随军工匠,就地开始赶造一些攻城器械起来,这一次他们受命是来追击这支宋军的辎重队,本来根本就没把这支辎重队放在眼里,在金军看来,来这么多人,那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之所以会派来四千兵马,那是因为他们认为可能会在这一带遭遇到近期活动于此地的孟宗政等宋军,想着做到有备无患,顺便也方便将这么一大批物资给运回枣阳城外的金军大营,所以他们出兵的时候,根本没做攻坚的准备。 可是没成想,到了这里之后,居然一口咬上了个铁疙瘩,差点把大牙给崩掉了,这才想到需要一些攻城器械,来补助他们进行攻击。 如此一来,颇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感觉,也大大给七方镇的这些宋人们提供了宝贵的准备时间。 而这个时候,七方镇中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不少人都流露出了一种轻松的表情,刚开始那种恐慌,这个时候也开始渐渐的消退了。 “我说弟兄们不用怕吧!看看金兵也就这点本事,咱们跟着高指挥,那绝对不会打败仗的,只要大家听高指挥使的吩咐,没错!” 一些老兵开始又给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们灌输一切服从高指挥使的信条来。 “我还当金兵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嘛!” 连周胖子这会儿也开始放松了下来,又开始大言不惭的对那些跟着他干活的人们说道。 第二十三章 床子弩 高怀远这会儿可没闲情听他们打屁,而是随便端起了饭碗,扒拉了一些饭之后,立即又开始检查起镇子里面的各种情况来,早晨迎战金军的时候准备实在有些仓促,许多现成的物资,还没有被派上用场,高怀远才懒得管是不是军需之物,这一会儿他的要务就是先守住七方镇再说,否则的话,这些东西迟早还都是金兵的! 至于物资方面他不必担心,随行运送来的箭支、梭枪足够他们应付一阵子了,而且为了保命,他着令将一些车上运送的少量补充军中的甲胄也给卸下,分发给了手下,因为数量不够,只发放到伍长一级,这些老兵值钱,必须首先保证他们能活下去,至于新兵,他们的命不值钱,本来就是消耗品。 这倒不是高怀远市侩,而是他这么长时间一来学到的东西,从私来说,他从大冶县带出来的五百人,现在已经只剩下这二百余人了,从感情上,他也不想让这些大冶一起过来的手下们死光,毕竟还是有一些乡邻之间的亲情的。 而这个时候,那些车夫们已经将几辆车上的一些床子弩给卸了下来,高怀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事情,七方镇是个小镇,除了这道寨墙之外,根本没有什么重型武器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些个床子弩了。 他前世的时候,便早就听说过古代的这种东西,宋人羸弱,而且缺马,但是科技却是当世最为发达的国家,故此对于兵器的制造方面,很是舍得下本钱,从北宋的时候,便研制出了这种床子弩,据说威力堪比轻型野战炮了,可以说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巅峰状态,而床子弩最辉煌的战绩恐怕还要算是当初北宋和辽国之间的澶渊之战了,这玩意儿便充当了一次“黄家寡妇制造机”把辽军主将都给干掉了,故此床子弩古时候名气可是大的吓人。 而高怀远因为身份的原因,以前只闻其名,却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在从襄阳出发的时候,他便从物资的清单之中,发现了这次随行装运来的十架床子弩,但是也没空去仔细瞧瞧,便上路出发了。 这会儿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东西不用,早就招呼人去弄这些东西了,而这会儿那些车夫们已经将这些床子弩都在大车上给卸了下来,正哼哼吃吃的喊着号子,朝着寨墙上搬运。 高怀远指挥着他们缓缓将这些笨家伙给弄上了寨墙,找一些关键的位置摆放好,这个时候高怀远才算是看清楚了这玩意儿到底是啥模样。 只见这东西下面有四条结实的木腿,四方形的架子是用坚实的木头制 作而成,前面是三张巨大的吓人的弓身,被相互铰接固定在床架子上面,后面是一个大型的绞盘,通过转动绞盘才能将前面的弓给拉开,而绞盘两侧都有轱辘,至少需要四个人才能将床弩给上弦,而这种床弩据说还只是小号的床子弩,巨型的床弩据说只有一些大型的城池上才会有,需要十几个人一起上,才能将弓弦拉开。 高怀远拍着这东西,列开了大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嘿嘿笑道:“好东西呀!有这个玩意儿,咱们还怕那金兵何来?这玩意儿的箭呢?赶紧弄来我看看!” 有人很快便哼哼吃吃的扛过来了一捆床子弩专用的箭支,高怀远一看这些箭,又吓了一跳,这玩意儿哪儿还是箭呀!箭杆简直跟梭枪差不多粗细长短了,而且这些箭的箭头形状怪异,有圆锤形的,大部分却跟扁铲差不多,拿一根在手里的话,完全可以当铲子使用了,而那些圆锤形的箭,根本就是大铁锤嘛! “这玩意儿谁会用?” 高怀远看罢之后,对周围正在围观的那些乡勇们叫道。 结果一帮人都纷纷摇头,这种东西算是机械了,这帮土包子们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操作,于是高怀远不敢指望他们了,亲自上阵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一部床子弩,弄清了它的结构之后,心里面便有了数,毕竟他前世生活在现代,天天都少不了要和各种机械打交道,对于这种古代的机械武器,很容易摸清楚原理,所以根本难不倒他。 “过来几个壮实的!按照我吩咐的做!” 高怀远对附近的那些乡勇们叫道。 于是立即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乡勇自告奋勇,撸胳膊挽袖子的便走上前来,他们也是好奇,想试试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高怀远满意的点点头,心道幸好这些家伙们还够壮实,要不然的话,弄不好还真是玩不转这东西呢! “你们四个到后面,抓住轱辘的木柄,听我指挥,用力转!” 高怀远招呼四个人到了后面,让他们负责上弦。 于是四个人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转动轱辘,吱吱呀呀的开始将床子弩上的三张大弓给缓缓拉开,当他们转动到一定程度之后,弓弦嘎巴一声,便被弩机给挂住,床子弩这边算是完成了开弓。 而高怀远又招人拿来一根硕大的扁铲般大小的箭,摆在了弩床上,让人让开前面,对城外的金军望去,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能射多远,但是据说这东西射程有三百步也就是说最远 将近能射出一里地的距离,不知道是真是假,瞅了一阵后,发现金军这会儿远在射程之外,起码离他们有三百步之外,他想拿对方练练手都不容易,于是只得作罢,心道这个东西还是先不让金兵知道为好,一会儿他们再发动进攻的时候,也好给他们个惊喜。 于是他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镇子中的一栋房子上,那座房子离他们大致有一百五十步左右,这么大的目标应该可以射中吧! 于是他立即又招呼这帮人,抬着床子弩掉头,对准了镇子里面,这才发现这家伙瞄准起来很不容易,需要人抬着左右移动,才能对准目标,好一阵摆弄之后,他却确定瞄准了那个屋子,于是亲自上前,猛拉了一下机括,只听床弩发出一声怪啸之声,弩身立即绷直,那支巨大的扁铲箭立即带着啸音呼啸而去,只见远处的那间屋子上立即发出一声轰响,巨大的箭支居然将那间房的墙上给凿穿了一个大洞,腾起一片尘烟,钻到了屋子里面。 众人纷纷咂舌了起来,心道乖乖!这玩意儿的威力还真是大呀!不过高怀远却暗自琢磨,刚才弩机为何这么沉重,也幸好他力气大,要是换人的话,还真不见得能拉得动,这才发现弩床上还固定着一个木槌,敢情发射这东西,是要用木槌砸呀! 高怀远汗了一把之后,摆摆手对这帮家伙们吩咐到:“看到没有,这东西就是这么用的,你们速速去熟悉一下这东西,然后尽快掌握瞄准的方法,做好准备!这一次估计金兵再来进攻的话,给我用床子弩干掉他们!给金军点惊喜吧!” 于是这些明白了弩床如何使用的人,立即被费文龙召集起来,给他们分派了一番,每部床子弩都分派了几个人,并令他们先操作了几次,空放了几箭,算是初步熟悉一下操作过程。 虽然这么做,不敢保证他们可以射准,但是起码保证他们能操作这种“先进”的武器,省的一会儿开战之后,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放箭的。 高怀远兴致勃勃的看他们操练了一番,这才又转身下城,去看那些木匠们赶造抛车,光有床子弩他还觉得不够劲,金兵人多,再有多少重武器都不觉得多!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这一次这些木匠们动作麻利了许多,很快便用拆房弄来的一些木头,还有在镇子里面伐倒的树木,拼凑起来了几架抛车,然后喊着号子抬到了寨墙上面摆放妥当。 床子弩使用起来麻烦,这东西却就简单多了!只要有力气的人便能干,所以没费什么力气,便 将这些抛车配置上了人手。 “高指挥!您快看,金兵那边有动静了!” 一个趴在垛口监视金军动静的乡勇忽然对高怀远叫道。 “哦?” 高怀远于是扭头朝镇外望去,结果立即吃了一惊,原来金兵也没闲着,居然在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居然哼哼吃吃的抬着十几架刚临时拼凑出来的抛车,在众多金军刀盾手的掩护下,朝着镇子这边挪了过来。 “备战!各自就位!床子弩上弦,装圆锤箭!瞄准那些抛车!” 高怀远立即就有点紧张了起来,大声喊道。 他的紧张不是没有道理,而是这里毕竟是个小镇,虽然弄出来了一道寨墙,但是这样的寨墙并不结实,许多地方是用原木所立,大部分是夯土而成的,根本不似州府县城那样的青砖城墙结实,防御兵马冲击虽然有效,但是一旦被抛车轰上的话,那结果可想而知,用不了几下,便会被轰塌了寨墙,到时候金兵蜂拥而来,这小镇便算是差不多完蛋了! 听到各自的军官们的呼叫声之后,那些刚刚吃饱了饭的乡勇们赶紧抄家伙纷纷奔向了自己的位置,镇子里面刚刚放松下来了一点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这一次金军下了狠心,那个主将手搭凉棚,看了一下天空道:“将兵马转到镇子西面,这里迎着太阳,对我军放箭不利,正好让对方可以方便瞄准我们的人!这一次我们从两头一起进攻,以西门为主,务必天黑前拿下镇子,我要亲自砍下那个宋军主将的脑袋!” 于是金军一分为二,分兵在镇子西面开始布阵,并移动抛车,将大部分抛车移往了西门外面。 “少爷,金军这次要两侧同时进攻,我们怎么办?” 周俊过来对高怀远问道,他还是习惯的称呼高怀远为少爷。 “怎么办?凉拌!不管他们怎么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将他们打回去!金兵这次主攻方向应该是西门,再给西门那边调过去两部床子弩,加强那边的防御!金军狡猾的紧呢!他们这是想让咱们逆光守御,真是该死!你和费文龙在这里顶着,给我死守此处,不得让金军攻进来,失败的话,你俩自己抹脖子吧!” 高怀远咬咬牙吩咐到。 “是!少爷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金兵攻破这边!” 周俊双脚一磕,立即大声答道。 高怀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交代道 :“记住,一旦开战的话,务必要先搞掉对方的抛车,那东西对我们威胁太大了!多准备一些铁叉,不要让金兵将云梯搭在寨墙上,只要注意这些事情,挡住金兵应该不难!” “小的知道了!” 周俊再次答道。 高怀远这才转身下了寨墙,领着一群抬着床子弩的兵卒朝西门而去,路上招呼上了巡视镇子督战的贾奇,让他带上手下的人也一起赶往西门,而且还顺便找到一脸郁闷的黄严,对他吩咐道:“你也做好准备,带上你的人,随时准备堵口,一旦寨墙出现破损的话,给我带人将金军堵回去!小子记住,给我留下命,要不然的话,我没脸回去见你老爹!” 黄严正在为刚才没能参加第二次反击战郁闷呢,一听这个,立即点头兴奋的答应了下来,嬉皮笑脸的答道:“放心吧老大,金兵能杀小爷的人还没在他娘的肚子里面生出来呢!嘿嘿!” 他的话立即引起他手下的那一百作为预备队使用的兵丁们的哄笑声,他们这些人现在简直佩服死了高怀远和他手下的这一帮少年军官了,这些少年别看年纪不大,各个胆子大的吓人,而且一旦上阵,骁勇异常,杀起来金兵,各个心狠手辣,而且还手段高强,有他们在,大大稳定了军心。 在去西门路上,高怀远还碰到闲着没事了的周胖子,这厮正在镇子里面闲逛,于是抬手将他招了过来:“周县尉,此处非比寻常,这一次金兵似乎急眼了,我们这里寨墙不够结实,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你招呼另外三个押队,组织一帮人手,多准备一些麻袋,装上土石,随时备用,一旦寨墙有失的话,拼死也要将豁口给我堵住,这不光是为了镇子里面的人着想,这也包括你的命在里面!一旦这里被金兵攻破,我想金人定会将我等屠杀一空的!还有,你告诉另外三人,必须保证寨墙上的滚木礌石等御守之物的供应,绝不能出现半刻的短缺!此事不是儿戏,关乎我等的生死,切记!” 周胖子见过了高怀远的手段之后,这会儿再也没胆子和高怀远过不去了,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一脸凌然的答道:“高指挥只管去忙,这件事交给周某便是,我马上便去安排!” 高怀远这才觉得放心了一些,金兵数量远超他们许多,而且质量上也高于他们,而他手下眼下堪用的人也不过一千来人,剩下的人大多都是老弱乡勇,不堪大用,如果闲置他们不用的话,接下来的仗会更不好打,所以他必须充分调动镇子里面的人手,只要还有点力气,就要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他的安排下,镇子里面再次忙碌了起来,那些被当作辅兵使用的老弱乡勇们这会儿为了活命,也都不敢不出力,按照吩咐,都投入了备战之中。 高怀远登上西门的寨墙,见到了守在这里的周昊,刚才金军主攻东门,这里只是有一些金军骑兵袭扰,所以压力不大,周昊领兵和他们对射了一番,双方各有伤亡,但整体上士气还算是可以,当众人见到高怀远又送来两架床子弩加强到这里,并且亲自来这里督战,于是士气立即提高了一些。 “将床子弩尽快安置好,上弦准备,给我瞄准金军的那几架破烂抛车,听我命令,随时发射,干掉他们!” 高怀远指着几处比较合适的地方,对随行来的那些抬床子弩的乡勇们吩咐到。 然后他朝镇外望去,下午的日光正好照在他们眼中,令他们视线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高怀远暗骂道,金军果真狡猾,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 随着乡勇们用力扳动床子弩的轱辘,床子弩的弩臂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响声,缓缓被拉开,搭在了弩机上面,有人将圆锤箭装在了床子弩上,开始摆弄着床子弩瞄准寨墙外的那些金军正在安置的简陋抛车。 “高指挥使!这架床子弩怎么跟别的不一样呀!” 这个时候不远处几个正在摆弄床子弩的乡勇挠着头,一脸的无奈,对高怀远叫道。 高怀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部床子弩旁边,低头望去,也有点奇怪了起来,这架床弩和其它的构造上完全一样,但是弩弦放置箭支的地方,却不是一根弦,而是有一个圆形的桶状兜囊,这个桶状兜囊和弩弦固定在一起,似乎可以在弩床上前后滑动,显然不适合放置那些特制的巨箭,他也被弄的有点糊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