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时代》 第一章 “你究竟出不出去?”方言的老子圆瞪环眼盯着他,这种场面在革命片里时常出现。 “出就出去呗!大不了再回来——哪的黄土不埋人啊?”方言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你想把老子气死是不是?哪的黄土也不埋你这混账!不好好干你就别回来。” 方言放下手里的活儿,抬眼望了望父亲的脸色,发现自己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又激怒了父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听见没有?”老头子厌烦的盯着儿子,越看越不顺眼,这混账东西哪是自己生的种? “就这么零点几公分的距离,你说我能听不见吗?”方言无可奈何的幽默的耸了耸肩。 “瞧你那德行,你就不能像个人样说句正经话?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供你上学,你就学成这幅德行?你给我滚出去!”老头越是觉得心里有火,这火焰就越是窜的厉害。 “你别以为我不敢,只要你别后悔!”方言进来听惯了这样的话,本已不如当初那样介意了。 老头子看出这小子早已麻木,随手拎起一颗大白菜就扔了过去,以增强自己的愤怒程度。方言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不待头完全抬起,这中国北方特产的大白菜依然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随即开了花,四散开的碎菜叶子焰火般落下来,倒也颇有情趣。此刻的方言显然已经没有了这种雅兴与耐性,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预料中的儿子向自己屈服的场面未能出现,方老头此刻愤怒的一巴掌足以拍死一只吊眼猛虎,却不能把儿子拍回到几年前。 2几年前方言还是一个——怎么形容呢?大家都听说过四有新人吧,方言那时也许还称不上四新,但已然让所有的家长无不竖起大拇指了:不光学习成绩优异,这孩子还脑抽筋似的特勤快,别人家的孩子还整天嚷着要奶喝时方言已经学会了为早出晚归的父母做饭洗碗了。后来方言所在的村开始试种蔬菜并初告成功,绝大多数的农户从瓜农转变成了菜农,种菜成了大家最为关键的收入来源。可以这么形容,假如你祖上没积下什么阴德,而你又不种菜的话,你一家老小就等着吃国家救济吧。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种菜是一项多么繁琐的农活,就是再善于安排的人也不敢轻易怠慢,哪里没及时做好直接导致的是经济收入的减少。而方言这样的孩子往往能在关键时候帮上一把,虽然是很小的有部分,但足以使农业生产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农民伯伯是勤劳的,他们的后代却并不一定具备这方面的素质。到了改革开放以后,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但这决不意味着必然会带动另一部分也富起来。说句良心话,让所有人都富起来也是不大客观的。而且坦白说,一些人也真的不配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不幸的是,这样的人往往都成了那一少部分。这事情对一些人,特别是农民打击很大,于是渐渐的怨天尤人起来,虚构出种种理由出来强调自己应该成为一个富人,无论如何,这种想法的直接影响体现在农村一些人慢慢的懒散起来,加上麻将这一新鲜事物的普及,这些人已然懒散到了国家再不优惠些政策就必然饿死的地步。在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生了一个像方言这般勤快的孩子,作为家长,除了没事躲起来偷着乐以外,实在不应该再有任何奢望了。也许正因为如此,方老头才不惜拿出所有的积蓄和妻子一起准备到商海里搏一把,为孩子搏出一片异样的天空来。 不出所料的一个农村人在这充满着欺骗和伪善的生意圈里很快的变得一无所有了,而后是一连串的打击:由于没有了父母的监视,(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监视,像监狱人员视察囚犯一般。)一向惟命是从的方言仿佛从囚笼中飞出来的鸟一般,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飞翔好一阵子,接着麻烦事出现了,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无疑是快活的,但你不能为了快活而一直飞下去,你总得有个目标不是?作为一个近于无知的孩子方言当然找不到一个坚实的理由来证明自己苦行僧一般的求学生涯的价值所在,何况方言又是那种天生的无所谓性格的人。世间压根儿没有一样东西让他觉得是有超常价值可以让自己用生命去交换的,一样都没有,也就是说方言根本就不认为世间存在崇高二字。他方某人活着不为证明什么,也不奢求什么,他活着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用生命去做交换,所以他没有死去的理由,他只得活着。但这并非是说他不想死,他怕死。我们身边不乏这样的人,所以大家不应该觉得难以理解。 在这种情况下,方言习惯性的随波逐流追起了女孩子,追女孩子通常的结果并非是帮助男孩子提高了短跑速度,相反的,我们出现的更多情况是在经历了n次恋爱后,无论成功与否,男人们得到的只会是一颗沧桑了得心,也许经过了一连串的失败之后一些人可以追求到某个女性,遗憾的是这位根本不可能是最初点燃诸位心中欲火的那位,除非你有特别出众的地方,如出众的财富,出众的相貌,出众的才华,以及出众的忍耐力。上了高中后的方言,连仅有的出众的成绩也慢慢的变得不出众了,因为忙于给女生写情诗方言落下了语文以外所有的科目。更为不幸的是经过第二次考试之后方言发现自己的强项——语文也开始不济了,原因是方言此刻最擅长于诗歌创作,无可奈何的是,所有接受过中等教育的人都会清醒的记得,作文的要求里的最后一条一直是“除诗歌外,体裁不限”,方言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有一种感情叫做愤怒,所谓怒发冲冠用在这里恰当的很,因为方言似乎是吃错了什么药,看到这一提示后竟悠闲地提起笔学当年的张铁生在作文的那张白纸上写道:“上学十年半,只为混口饭。此次交白卷,无悔也无怨。”然后看着除此之外还是空白的卷纸考虑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事在学校引起的轩然大波跟文革时张铁生那事当然不可相提并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在建校以来还是头一桩,加之任语文组组长的那年轻人对方言历来很照顾,用他的话说就是方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文学上的成就是可以预见的,我的责任就是尽可能的帮助他,以确保他能顺利走上这条道。结果方言不堪忍受同学以及学校领导的滔滔江水般的景仰,走上了退学的道路。还写了一篇战斗檄文出来作为自己学生生涯的祭文,可惜发现自己的那位伯乐不是编辑记者之类,否则方言再怎么着也能混个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作家,理由是:感动了全中国。因为现如今如方言这般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人,实在是不多了,有多少人都为了混口饭吃而活着啊,可他们非要装作很崇高的样子在世人面前招摇。 3那篇战斗檄文如下:《过把瘾就死》我一向认为人们之所以把自己的孩子关在学校里接受惨无人道下流恶心的奴化教育并以光明的前途以及金钱美女相诱惑,不过是为了不让这些孩子弄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由怎样一群极端自私异常无能简直饭桶的无知家伙控制着罢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在愚昧中安静的度过一生,而不用因被那些混蛋夺去了青春、财富、智慧、贞操、自由而苦恼,人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我,好好想想你们的人生吧,统统逃不了这个巨大的邪恶魔掌的主宰。 本来我是不想再多说什么的,因为能见到这篇文章的人我可以想象出他们第一时间的丑陋表情,他们本是以救世主的身份玩弄别人的所谓命运的,现在却让一个小毛孩一言揭穿矣,无名怒火心中烧却拿我没办法,最多就是让这篇文章永远的消失,不过可惜,真理既然被创造出来了,魔鬼们也就丝毫拿它没有办法了。 所谓教育者的愚蠢是显而易见的,从竟能弄出这么一个没水准的作文题目就可看出。慧因们的轻蔑不是无来由的,这些长着人身却只具备了畜生智慧的家伙实在让人讨厌,数十万年的人类进化竟还不如猴子屁股上的毛掉光了来的有价值,实在可叹。李敖说国民党是手淫台湾意淫大陆,这说明国民党还是非常懦弱的,不像我们的教育家们数十年来对教育强暴不止。就算婚内强奸吧你也不能连女儿孙女都不放过吧,政治上的性冲动在教育方面的发扬光大只能说明一点:不要钱的妓院谁都想来玩上一把,你们自己的孩子干嘛有机会全送国外去了,自己主宰的教育制度怎么反倒自己先心虚起来? 此文是方言人生中的最后一篇应试作文,可以预见的是,这所学校一百年内不会再出现这样深刻的文字了。 4方言的弃学之路走的相当艰难,经历了难产一般的痛苦。当初方言兴高采烈的卷了铺盖回来时方老头还以为是学校放假了呢,后来慢慢的觉着不是味,直到小子把桌子也给拖了回来之后,方老头才如在饭馆里吃出了苍蝇似的向方言咆哮道:“你个混账东西是不是让学校给开除了?”方言觉得这话是对自己的侮辱,告诉方老头是他儿子把学校给开除了。不出所料,极度缺乏个人修养的方老头一听此语立刻青筋迸出、怒火中烧,大有立马将方言撕成碎片喂狗之势,上来就准备给方言两个带响的(耳光),方言早已对老子在自己身体上演奏出的交响乐恨之入骨入骨髓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从地上拎起根扁担,冲老子吼了一声:“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豁出去了!”老头一看这架势到底心虚的紧,坦白了说论单打独斗自己实在不敢肯定可以在自己不挂彩的前提下把这小子教训一顿,万一挂了彩那才是抹脖子的事,别人问起时怎么回答,就说是给家里那小子扁的?颜面扫地矣。为了顾全尊严,老头只好在军事上作出让步改为政治恐吓,冲着方言嚷嚷:“你个混账东西!翅膀长硬了是吧还敢跟老子动武?书全念到屁眼里去了你敢揍你老子?你给我滚!滚!”至此,方老头一国称霸全球的局面被彻底打破,在苦难和排挤中成长起来的方言虽未在军事上和老子发生正面冲突,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毕竟是没有以前那样飞扬跋扈,至多不过如西欧一些国家跟在美国屁股后面恐吓两声而已。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遗憾的是真正的和平是永远不会降临人世间的,有贫富分化必定就存在侵略压迫,方老头一天不死他就永远都是一座横在方言面前的大山,你可以在里面挖掘矿产,但却永远不能将其逾越。 5方言这一年的新年是在家以外的地方过的,这不难看出这一次方言是动了真格的。但就是动了真格的也没用,革命志士或许可以推翻一个政权、颠覆一个朝代,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可以凭借暴力改变他老子的。老子并不只是一只虎几拳打死就万事大吉了,通常意义上讲老子就如袜子,只要你一天不把脚洗干净他的脾气就会立刻变的臭不可闻,你只有通过改变自己来间接改变他,可这却又谈何容易。 而目前的困境是,方言必须出去,到哪里去、去干什么都无关紧要,因为只有你不在家里,别人就无法知道你的近况。这样的话你的父母就可以虚构出一些事情到别人面前去炫耀。现在的普遍认识是,自己所在的农村之外的地方是遍地黄金的极乐世界,你只要不在家里种地你的家人就会倍儿有面子,人们甚至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人就是到另外一个地方种地也比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种地有出息,虽然都是种地,不同的是地域的差别,农民工及其家属们近乎信仰的一个认识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不过最现实的却是,方言在农村里已是到了订婚的年纪,而且是急不可待的紧迫。按照农村的习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毕业生在相亲方面实在是该抓紧些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家一再提倡的晚婚晚育政策。方言本打算三十岁才结婚的,这样看来自己到二十岁上就该当爹了。方言对此依然是无可奈何。 方老头之所以硬逼着方言出去事实上并非因为方老头在思想上有多高的觉悟,看到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浪费之类。方老头唯一清楚的是,现在农村的柴火妞们都喜欢外地的男人,出口意识相当强烈,嫁给洋鬼子甚至是假洋鬼子实乃奢望,但是争取一下的话嫁一个在外地工作过的男人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这并非是最可耻的,更加悲哀的是为了娶这样的柴火妞的男人们到外面见识过了外面的风流女子之后,依然的回到家里,娶个柴火妞过门,凑合一辈子。 至于出人头地之类,鬼才相信一个农村穷小子不出现奇迹的话能混出一个什么样子,骆驼祥子的事迹明摆在那儿,无产者个人奋斗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村人不能靠奇迹活着,咱得靠粮食活着。显而易见的是,一个农民工的那点工资,是不足以供一家老小祭五脏庙的。 “没有什么可以再燃起我的激情。”方言一脸严肃的说:“学一门技术?鬼知道二十年后这雕虫小技还叫不叫技术。是个人下点功夫都能拿下。” “谁也没说让你靠了这玩艺吃一辈子!”小飞反驳方言:“起码这比种地强是吧?它不能叫咱们辛苦了一年还往里贴钱是吧?一个农村人,这也就足够了。” “我躺床上睡一年也贴不了钱,至多也就贴条命——嘿,哥们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农村人也就足够了?”方言不平的说:“咱农村爷们有了钱那些城里的坐台小姐照样得接咱的客,扒光了衣服谁他妈也不多点啥!” “不一样的,装备一样态度却不同,你也就是冲动了有这么一说,真有了钱你还没那胆量!”小飞一脸嘲笑的看着方言。 “你就挤兑兄弟吧,没啥了不起的,这都什么时代了,那天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撞死一农村的最多赔八万多,撞死一城里的最多能赔到二三十万。要我是司机我就单挑农村的撞,便宜嘿!现在这政策是他妈有点霸道。” 第二章 6方言瞥了小飞一眼,看他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就自顾自地又开炮了:“你说城里人也没有三五个老子不是,生活负担还不一样重?后来才通了窍,人不时兴私生子不是,这孩子还是其次的——农村黑户口孩子不也多的是,关键问题是这孩子不能使石头里蹦出来的,他得有个妈,养活一娘们已经不容易了,从这点上讲人城里的哥们更不容易,寡妇多了是要分几张人民币…” 方言到底是没有犟过他老子,正月十五一过方言实在忍受不了老子的辱骂,背着铺盖跟着柏树踏上了打工的艰辛道路。 自打上了公交车,那卖票的小妞就一直用鄙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些背着大包小包累赘的像逃荒的一样的农民工们。事实上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与一般本地人并无二致,公道的说似乎还要讲究一些,坏就坏在那些装着铺盖卷的编织袋上,你就是一进京赶考的举人,背着这玩艺也没人那你当回事。可假如你是拖着一个廉价的密码箱,所受的待遇立刻截然不同,人们往往会猜想你的破箱子里是否会有值钱的东西,是否值得冒次险半路上将你打劫而根本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在外地擦皮鞋的。方言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一声不响的买了票,但就是有人当了道士还不信邪硬要跟这世俗斗斗法,挺有底气的说了一句:“到火车站不是一块吗?”那卖票的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还有这么牛的农民工,傲慢的说了一句:“没钱就下去。”这哥们一瞅这娘们这德性立马拍着车门嚷“停车”,卖票的大姐或许刚被人骗取了贞操又被抛弃,正是不拿生命当回事的时候,野狗似的一窜八丈高(假如没有车顶的话这对她来说真的不成问题)大声喊叫:“你当公交公司是你开的!有能耐你把交通局长弄下去呀?这票价也不是老娘定的,坐车不想买票你当自个是车匪路霸啊!你让停车凭什么呀?就凭你那占了两个位子的大铺盖卷?告诉你,现在想下车也来不及了,上车一块,不交钱咱就到派出所说理去,什么人呐…”这哥们只等着这娘们骂几句脏的好找个理由痛扁她一顿,起码揍她个下半身瘫痪、性生活不能自理。谁知道这女的还是一挺有脾气的知识分子,不管合不合法人说的还挺有点道理的,加上柏树也在一旁劝着,生怕这匹夫逞一时之勇闹出人命来,连劝带求的终于没能让这哥们把火发出来,硬是给憋了一路。 下车后这哥们咬牙切齿的说:“还他妈没出县城呢就受这等鸟气,要是在我们村头老子非把她拖下来轮奸了不可,还他妈一脸的雀斑!” “这会儿你牛的什么劲,有能耐你先把那女的上衣扒了。”柏树狡猾的讽刺他。 那哥们转身就要再上公交车耍流氓去,发现车子早没影了,右拳猛地击在空气中,后悔的痛失了一次艳遇似的。 7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农民工也在其列,自打方言到了工地,就发现这的人一个个牛的不行,美国总统给他们敬烟都不屑一顾似的,那是一个北方典型城市的边缘,因为这里除了富含沙尘,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方言在车上就盼着要去看大海呢,内陆人对大海的幻想是很主观的,突出的特点就是片面,一个浪漫主义诗人流传下来一句赞美大海的诗句是这么写的——“大海啊,你全是水!”方言的思想还未独立到此种境界,但对于大海的认识也深刻不到哪去,下了车就问柏树哪天到海边捡贝壳去,柏树眼珠子一转说了一句“有机会的”。同来的一个叫菲菲的小伙子咧着嘴笑,说道:“听他跟你瞎扯淡,大海离这儿还有一百多里地呢,等柏树领你看海去?你问问他知道大海为什么叫大海不?”“柏树可不是凡人,快,告诉他大海为什么叫大海,咋就不叫海大?”“大你个头!”柏树吐口烟道:“小屁孩懂个屁,你吃奶那阵我就在海边打工,还撒了一泡尿做纪念呢,不信有空你闻闻去。多少年了那味儿还没散完呢。”“谁有你骚啊,咋就没窜起来一鲨鱼把蛋给你咬烂呢。”“那哪成呢,这玩意报销了谁来创造人类?”“你就别一蹦老高盼着还想糟蹋大姑娘了。” 方言这才发现看海的愿望又得无限期的搁浅下去,实现之日遥遥无期矣。同时发现柏树这个人远远不止人们所说的不正经,这么说吧,如果你跟他商量今晚要睡了他的闺女,他会一本正经的说:“那可得戴安全套,没带钱我这儿有你先拿着。”然后放声奸笑,在你毫无防备之际突然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准确无误的抓住你的命根逼着你说自己是狗日的,狗日的就狗日的吧总比日本鬼子日的强,然后背地里说柏树你孙子还不如狗日的呢。 这样无聊的疯玩了几天后,人们渐渐的对互相辱骂失去了兴致,有家室的嚷嚷着要揍柏树,因为当初是柏树把他们花言巧语骗到这儿的,结果却让他们在这狗都不发情的鬼地方睡了几天的大觉。那包工头一再保证明天就有活干了,结果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们可以等,他们一家老小可等不得啊,但凡男人出来打工的,家里大多就只种了点玉米、小麦之类的自费农作物,他们赚不到钱上学的孩子以及患病的父母就只好喝西北风去。至于那个刚刚三十出头的娇滴滴的娘子,她的主业除了造出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续香火的男孩外,就只剩下搓麻将了。早些年农村的姑娘出嫁也就是一辆破自行车外加几百块钱,花都没送一朵就糊里糊涂和这臭汉子睡在了一起。而今光是彩礼就是几万,逢年过节的见了男方父母没有几百块钱见面礼大小姐们不骂的你断子绝孙你就该知足,暗暗庆幸自己碰到一知书达理的贤惠媳妇。那些到了当婆婆年纪的自然对此不敢多说什么,最不平衡的就是那些徐娘未全老掉的娘们,一个个后悔的不得了,一致认为自己老娘只为一时痛快不该那么早就把自己生出来,才几年光景彩礼钱已经庞大的令人咋舌,就是那些坐台小姐拼了命似的辛勤工作,一年下来也赚不了这么多,那些壮年妇女们只把满腔怒火发在男人身上,(这可并非是说每天晚上她们都拼命地折腾)把男人们赶到外面去赚钱,自己在家里开展麻将运动,凭着辛勤的汗水以及出众的才华再加绝好的运气,一天下来收入也不必农民工少多少,日常花销足够。(拿去给婆婆买药却是万万办不到的。)女人们的德行作为男人的当然了如指掌,眼瞅着自己的父母以及子女就要被活活饿死在改革开放二十年后的大好环境中,作为一个顶天立地外加怕老婆的男子汉,你说他能不心急如焚?柏树一再保证他会一天八百遍地去催包工头,三天之内再没有活路咱们就把部队开会河南去,不得不承认柏树是那些只认钱不认人的为了钱不择手段可以把女儿送给一个阳痿老头当二房的带班人中例外的一个,归根到底铁路上这些包工头是要靠了这些农民工赚钱的,你可以瞧不起人民,但你不能瞧不起人民币,老板们眼瞅着这一春天的忙活就要打水漂了,心一急,再也不敢摆老板的架子了,满脸堆笑孙子似的跟大伙说好话,保证尽快把工程包下来,同时保证休息这几天大伙也是有工资的,叫什么待工费,每天十二块钱。不干活还有钱拿,有这样的好事让自己撞上了大伙自然也就暂时不再抱怨什么。 8等老板走后,柏树才一拍大腿,说道:“坏了,费了这么大劲才把几位尊神请下凡间,只说了几句空话就又回去了,连个字据都没留下,到时候实在没活路我们再找他要钱他能答应吗?”一个平时和老板走的较近又最会溜须拍马的家伙瞪了柏树一眼说:“你瞎扯些啥呀?就知道煽动群众搞什么大罢工,把老板们逼急了咱们能落下什么好处?”柏树一下子脸色气的发青,骂道:“我们是落不下什么好处,你他妈倒是整天跟在老板屁股后头摇尾巴,脸都吃油了。老板们是不是还答应过几天给你找个小姐打一炮轻松一下?”那哥们也是一有脾气的主听了柏树这一番奚落,上来就要和柏树练散打。这几十个人中绝大多数都是跟着柏树一块来的,那哥们的近卫军早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平时就有事没事奉承柏树,当下更是不敢怠慢,几个人死死的保住那人,还一边说什么“都是老乡,几句笑话干嘛那么当真”之类,终究是平息了这一场风波。 鲁迅先生曾把战乱年代比作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先生此言大谬,至少在这里,经过了劳动人民的努力,做稳奴隶的日子不会是太远了,自打“嘴门事件”发生后,人们渐渐的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此刻真正是掌握在老板手上了,柏树一心为大伙着想是没有错的,但并不一定会起到什么积极作用,上个世纪搞了几十年的大罢工到现在不也还是一个德性,谁说做走狗可耻啦,从没听说过哪条走狗饿死在街头的! 渐渐的,前些日子和柏树在一起的那些人大多已经和柏树隔膜了,除了几个孩子,大多数终日都在绕着那个效忠老板的家伙转悠。 正当兄弟伙越来越少之时,柏树鬼迷心窍竟信了那鬼老板的话(简称鬼话),回河南又带了些人准备发往北京。那老板说话口气牛b的不得了,吹嘘他妹夫在首都地面上如何如何了得,包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一多半,说一句话我党我军都要让三分似的,柏树自信自己的吹牛皮水平在河南那是相当了得啦,没曾想此生会遇到如此高手,盲目的景仰转化成无知的信任,风风火火地带了一个排的人攻进了北京城之后,又打电话过来要方言几个过去,几天前背叛了革命的牛二早就对首都北京充满向往,用他的话说就是,此生若不到八大胡同转悠一圈就妄作了一世男人。所以哭着嚷着要和方言一伙重新建立起友好的外交关系。方言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有八条胡同呢分两条给他就是了。野洛却死活不答应,理由是两人当初有过武装冲突,那厮把野洛的饭缸给砸了,野洛这几天一直咽不下这口气,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虽说不能如当初祈祷的那样和他老婆发生肉体关系,好歹是让这小子白白赔了两天笑脸想到这野洛露出一个蒙娜丽莎式神秘的笑容。 9明天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方言忽然感觉到一股对这地方说不清的依恋之情,这是一片典型的北方荒地,能种粮食的地方全被那些勤劳的爱占小便宜的人们开垦出来了。河是有的,水是黑的,鱼全飘在水面上但并未断气,像这两年的伊拉克般苟延残喘着。几个邻村的老太太晃晃悠悠的拎着渔网在河边捞鱼,与刚长出嫩草的外界环境记不相称。这些半死的鱼当然是用来卖的,但也得有人买不是,方言一口咬定这些老家伙是在白费力气,瞎子一眼也能瞧出这些鱼存在着不小的问题。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老太太的斗志丝毫不减而且越干越起劲,足以证明方言的判断非常片面,事实上市面上这么多的半成品如此前功尽弃的廉价卖掉,你当都是商家吃饱了撑的把钱往水里扔听响玩啊,谁会把鱼养的几两重时抛出去?… 这些事情一直缠绕着方言的心神,使其无法以平静的心态来接受并欣赏此处的异乡风情。秦飞几个此刻正在为能看到渔船而兴奋不已,虽然此渔船小的可怜,是农用车底板焊接而成上面装了个柴油发动机以供强电流击晕浅滩的鱼。设备简陋的很但仍让这些内陆小伙激动的难以自持,一路跟着那渔船走了二里多路直至渔船入了大河才依依不舍地回工地领馒头咸菜去了。 吃过午饭工头依旧未能分派下活来,方言喊秦飞到村里买点日用品。大兵脑袋从铺盖底下拱出来说自己正好没袜子穿了,急匆匆的拎了裤子下来两个人已出了工地。大兵衣服都忘了穿就跟了出来,刚过了围墙就遇上一股强风,两桶鼻涕耷拉的比《喜剧之王》里星爷的还长,急忙往回跑去取衣服,头也不回的喊叫:“哥们你们等等我嘿!”方言无可奈何的喷了口谈出来叹道:“这笨驴什么时候才能把一件事情干的利索点?”秦飞笑道:“说不准,这小子从他娘肚子里出来时就拖拖拉拉的差点要了他老母的命!”旁边传来一阵淫邪的笑声,那是村里一胖妇女开的临时饭店中传出来的,秦飞说:“走,里面又在放脱衣舞的带子啦。”没说完就挤进了帐篷,方言尾随其后。里面全是些临队的陌生人,两个毛孩子也装作视性爱如家常便饭般脸不红心不跳的凑在电视机跟前,瞪大了眼睛珠子看着电视屏幕,里面一个金发女郎真理似的赤裸着身体在绕着一根钢管做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动作,旁边这些农民工自然是知道其含义的,一边欣赏春光一边怀念着家里已半老的徐娘。方言虽说在这鬼地方也混了半月左右矣,却仍未觉得看这种低级艳舞有何趣味,当初在学校时方言也和一些未交上桃花运的苦命哥们一起到网吧看过一些黄色小电影,没多久就发现这种事情极容易上瘾,仿佛比实际生活中的性爱还要让人容易发泄,过去的铁哥们晚上兴奋地抽了鸦片似的,一见到太阳就丢了魂一般俨然一副昨夜纵欲过度此刻即便见了神仙姐姐也懒得搭理的神情,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个平日里看不顺眼的和女友在外面同居了半年的家伙,晚上就是再怎么辛勤劳作大白天依旧一个个精力充沛的要溢出来,踢四十五分钟足球回来还能连揍两个临班混混,完了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头发向后一甩,急匆匆的跑到小卖部里给情人买杏仁露。方言认为偷着躲着去看那些下流东西不是男人大丈夫所为,一个人就是通过这些片子学会了八百种性交技巧也是徒劳,女孩子们不会欣赏你的渊博学识,相反的她们真的是觉得男人们掏钱包的动作简直是人世间最具美感的姿势,她们简直能够通过看这一动作而达到性高潮。方言想到这里,恶心的在地上射了一口浓痰——这里的气候真的可以和沙漠相匹敌,最大的区别却是,沙漠里可以有绿洲,这里却不曾拥有。这里拥有的是战争、瘟疫以及没完没了的堕落的平静生活。 10那个自称自己的弟弟是这一片的龙头老大的一脸横肉的丑陋女人正在和一帮民工调情,一个色鬼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个老妇女把胳膊在水桶般的粗腰上一叉,一脸盛气凌人的神情,高声说道:“本老娘嘛事办不了的,只要掏出钱来三十分钟内老娘能从村里喊来三五十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痿了吧?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全是些敢说不敢做的软货。”帐篷里又是一阵笑声,方言在心里骂了一声“你闺女在这儿老子一定操死她!”侧着身子挤了出去,大兵在外面问秦飞呢,方言还未开口秦飞也跟着挤了出来,连说“没劲,没劲”,方言笑说:“老板娘不挺能起劲嘛。”大兵一脸迷惑的问:“哥们你又落什么好处了快告我一声嘿!”秦飞红着脸说:“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沿着干河走了三里多路终于来到一个村庄街头,村庄不是太大,但似一条长龙弯弯曲曲的延伸很长,路面是用砖铺成的,显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石子已被雨水冲刷的几近干净,村子靠近公路的地方设有一个广场,客观的说是敞而不广,周围是几家杂七杂八的铺子,有卖音像制品的,有卖化妆品的,有卖手机卡的,其间只要一家真正是卖日常用品的,遗憾的是,这里却异乎寻常的冷清。 方言进去转悠了一圈,实在没有什么急需买的,于是称了半斤瓜子出来,坐在乒乓球台上一边干咳着一边嗑瓜子。秦飞二人刚出来时的购物欲现在也异乎寻常的冷淡下来,确切的说是被迫的给压制下来,出来这么久了身上带的本就不多的几张人民币此刻已然所剩无几,何况他俩还想到天安门城楼上去挥几下手呢。三个人磕了一阵瓜子肚子没磕饱嗓子却越发的干了,秦飞去拎了瓶青岛啤酒出来,方言抱怨说:“你就不能换成饮料?”秦飞一拍脑门说:“我一时忘了你不喝酒来着。”说着就要去换饮料,方言摆了几下手说:“甭费劲了,你当这儿是你家呀说换就换。”大兵接过啤酒喝了几口骂道:“青岛就是青岛,就是比xx啤酒好喝。听说当初也有人弄了几车青岛过去,全给xx啤酒厂的老板买了去结果几个保安砸了半天也没砸完,最后弄了一压路机过来,全他妈压的粉碎,浪费啊!”方言面无表情的说:“垄断呗这还是比较文明的,换了是我直接派几个保安把车子给砸了完事,干吗还花那冤枉钱?” 第三章 11音像店里放了一阵子不知道什么戏后开始放刀郎的《情人》,用方言的话说刀郎这哥们也够不幸的,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隔了两三年才在中部地区着了陆,中间的曲折可见一斑。但好歹是火了,可这种人一火起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一姓刀的硬是给一叫谭的整出一《披着羊皮的狼》,刀郎叫腻了难不成还想改名叫“羊狼”? 唱到“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时,大兵似乎悟出了点什么,一拍大腿从球台上蹦下来说:“原来刀郎这厮也是个搞黄色音乐的口淫犯,我从前还老庆幸中国终于又出了一个正儿八经搞民族音乐的呢。”方言不屑的说:“黄怎么啦,《红楼梦》就不黄?关键是刀郎唱出了咱大众的心声,你就不怀念你的情人?”秦飞嘲笑道:“他也就是偷窥女厕所什么的,还情人呢他要能有情人我的后人也就有他这么大了。”大兵白一眼说:“太挤兑哥们了。”正好此时有两个推自行车的中学生模样的女孩经过,大兵指着那两个女孩子较好看的一个说:“哥们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让这美眉变成我的小薇你信吗?”秦飞激他道:“不是哥们笑话你,就是憋阳痿了你丫也不敢碰那丫头办下。”大兵脸红脖子粗的就要发作,方言怕这脑子一根筋三项缺两项的家伙给逼急了干出诸如强奸幼女之类可耻的事,赶忙蹦下来一个箭步上去拉住大兵说:“我信,我信还不成嘛。咱别再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了成不?”秦飞拽过方言说:“别拦着他,火车不是推的牛b不是吹的,我说什么来着,你要敢碰那小妞半个指头我就当着全中国人的面,把自个的裤子给脱了。”大兵语气强硬满有把握的说:“你别后悔。”秦飞点着一根烟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大兵一脸平静的尾随那两个女孩而去,距离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脚步却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慢。那两个女孩子仿佛察觉到了些什么,停下脚步来盯着打大兵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大兵的尿给吓出来,平日里此类事情大兵肯定干过不少,所以此刻才能以平静的脸色掩饰住内心强烈的恐慌,然后装出一副很着急在找东西的样子,左瞅瞅右瞅瞅,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像是在找什么。在这方圆百米之内还有一个人别吓坏了,此人正是方言。由于大兵刚才说话的口气过于强硬仿佛真的怕这小子把那漂亮妞给强暴了,必然会牵连到自己暂且不说,这么漂亮的姑娘让大兵这类猪头三给糟蹋掉确实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方言见大兵左看右望的以为是在寻找逃跑路线,又见他伸手进了内衣口袋以为他是在掏匕首之类,当然不敢怠慢,忙上去准备制止,说不定在大兵给关进集中营之后自己还能落个歹徒刀下勇救美女的好名声。这小甜心为了报答自己以身相许了也说不准,世事难料嘛。刚走到大兵面前大兵立刻急出了一头冷汗小声埋怨道:“哥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怎么就不在这节骨眼上拦一下兄弟呢。”方言一听此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激动之余不禁大声说道:“瞧你那德行。”抬眼望见那美女正在不远处瞪着自己,方言不禁惊了一下,此女子与当初让自己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那个她竟是如此相像,若不是断定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方言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搂住这个可人儿。果真如此的话英雄救美的主就该换成大兵了。 上帝安排这不是一个艳遇的故事,事实上方言也不打算和这个陌生漂亮姑娘发生什么关系。就是真的遇上那个她,情绪稳定之后方言也会安静的心痛的离开。方言再也承受不起这般无尽付出所换回的累累伤痕了,方言宁肯到五台山和康熙他老子做伴儿去。 但一时的好奇心让方言产生了某种冲动,以至于方言有生以来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姑娘。这姑娘的发型是方言所钟情的那种拉的很直淡黄色的半披肩式,瓜子脸,眼睛很亮,是穷聊书里所描述的那种会说话但随时随地有哭死危险地含情的美目。中等身材穿全套牛仔服,胸部很柔和,不是街面上的那种呼之欲出的吓人的巨大肉球。臀部很挺,圆圆的看起来很舒服,不似在饮二锅头,更像是在品法兰西的葡萄酒…再往下说就会有读者说咱下流,我就不明白如果欣赏姑娘的臀部就是下流的话那么姑娘们的臀部难道生来就是用来接触冰冷的椅子的?那么上流人士就该认为自己的老婆就不该长这两块容易让男人们产生卑鄙肉欲感觉并无重大生理作用且显得累赘的肥肉了吧?如果真是如此,笔者心甘情愿做一个下流的人,无耻文人。笔者欣赏并赞美一切美好的东西包括那些绝无仅有的长的恰到好处的美臀。遗憾的是绝大多数的被一些老家伙称之为肥臀的大屁股给我的唯一冲动就是,向后抬起右脚,然后一脚踢上去。笔者向上帝疾呼:人间不需要臃肿的足球! 不知是方言自作多情还是那两个姑娘有意,短短的一条乡村街道姑娘们竟磨蹭了半个小时,一会去买条洗头膏刚出来又进了小卖部,边上一棵树长的歪了点也要看上老半天,只差没有停下来数数铺这条路究竟用了多少块砖。秦飞和方言两个一路坏笑着跟出二里地去,大兵怕迷路只得远远地跟着,秦飞打趣道:“言哥,出了村这俩妞咱哥俩一人一个,大兵这小子还不得后悔的把自己给阉了。”方言嘴上也不积德:“经期到了吧哥们,走路一叉一叉的。你这松货就不能快点?”他俩的笑声使得俩姑娘不时的回头望,大兵的双腿愈发的酸软无力了,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说:“哥们这两天肚子泻的厉害,你俩倒是慢点啊。”秦飞顺嘴丢出一句:“伟哥吃多了吧,泻不死你!”方言使个眼色不让秦飞把音量提的那么高,俩姑娘过了桥一直往西走去,秦飞望着渐渐远去的倩影问:“还跟踪不?”方言失意的说:“还跟个啥名堂,回去呗咱又不是情人保镖。”秦飞说:“没劲,这么好的姑娘只能看不能摸。”方言引经据典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大兵见两位女侠已经走远,走过去和两人搭腔,见两人均不理睬摇着头无奈的说:“咱河南人惹谁了!”方言记起这话是一个书名,不知为何竟觉得可笑。抬眼盯着大兵说:“你小子真是给河南人脸上贴金。”秦飞补了一句:“就你那操行娶了老婆也不敢往被窝里钻,肉头!”大兵生气道:“我就是肉头!咋啦?”秦飞脸扭向一旁偷着乐,大兵觉得不对劲,身上隐约有中了暗器的感觉,忙问方言啥叫肉头,方言这些日子在工地里大开了眼界,对民间文化有了一个飞跃式的认识,用那俗话说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矣,低声道:“肉头就是自己没有性功能只好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干那事。”大兵一听此语怒发冲冠,上去就是一招经典的猴子偷桃,秦飞早已跑到河对岸去了。 12上路之前大家到外面吃了一顿散伙饭,如果是在学校大家一定会又是吟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匹夫一去兮不复还”又是吼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遗憾的是那种幼稚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大家只是一个劲的说一些表示对几位同伙羡慕无比的话,感觉上几位游侠这次并非是换个地方出卖劳动力而是到中南海去养老似的。大家对伟大的首都北京自然是充满着幻想的,却没有一个人清楚自己究竟在幻想些什么,这是一个问题。 事实上方言他们几个也不明白为何一提到北京大家就莫名其妙的兴奋,几年前发生的天安门自焚事件已使得那个久远的皇权象征物在大众心目中不再显得那么神圣无尚了。它只是一个地名而已。秦飞几个都憧憬着能在北京邂逅某个大人物的女儿然后能够平步青云几年后领着几个师的兵力大摇大摆的回到县里,把几个曾欺负过自己的街霸找出来枪毙掉,其家人男的下放小煤窑女的发配宁古塔,哈哈哈…野洛也有妻室,对女人实在不敢再报任何美好期盼,如果非要说出心里话,野洛到北京后还真想到龙床上睡一觉,哪怕就做一下白日梦呢也是好的。首都到底和一般的凡间城镇不大相同,一出火车站野洛他们就找不着北了,首都人民是热情的,但首都的冷空气却一点也不含糊,秦飞被冻的心脏瓦凉瓦凉的,忙打开背包去找衣服,不幸的发现衣服全给压在铺盖底下了,更为不幸的是周围几个爷们大约常来北京对这里的气温早有见识,都带着女伴抱着借以取暖。那些女人一个个俗里俗气的一望便知其素质低下,丝毫没有雷锋同志般无私奉献的高尚品德,也不招呼秦飞过去大家一起抱着多暖和啊!几个中年妇女一见有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出来就上前打听住宾馆不,野洛现在连好点的厕所都上不起自卑的用鸟语拒绝道:“搂搂搂!”找了半天在公厕旁边发现了公用电话,看来公家的东西总是成双成对出现的。拨通了柏树的手机,开口就大骂“狗日的你在哪呢!”柏树问:“你丫是谁啊这么嚣张——耍大刀呐!”野洛说是我们,我们几个已经到了。柏树说到哪了我找了三圈也没见人影,你们在哪呢?野洛答北京。柏树问详细地址,野洛说火车站外。柏树说再详细点,野洛想了半天说:“我们在电话机旁边。”柏树气的吐血,只好再找。挂了电话后野洛问多少钱,胖妇女不耐烦的挥手示意让他靠一边去别影响后面的顾客,开口甩出两个字“十五”,旁边一小伙子正要拨号一听此话放下电话就开溜。野洛看到这胖妇女就如见到了自己那满脸横肉的老婆,乖乖的呈上二十块现大洋,挤出来后小声骂道:“在你身上打一炮也不值这个价。”半个时辰之后柏树终于出现在出站口外,见了面就发牢骚说他在北京西站找了两个小时连个鬼影也没碰见搞了半天你们几个在北京站外静坐呢!野洛说:“我哪知道北京还分什么东南西北站的,以后再约地点干脆就在中南海门口算了。”柏树看着几个孩子赶忙问饿了没,先找个地儿供五脏庙去。找了半天终于找了一个门面不太考究的饭店,不料里面竟走出一阿拉伯人,方言拽着柏树说:“恐怖分子在这儿集会呢咱还是回避一下。”柏树狠狠地说:“爷真想把这些狗娘养的大厦全炸了换成帐篷。首都就没个卖面条的?”一旁的哥们说:“得了吧,这鬼地方面条比炸药还贵。想吃便宜您别来车站!”柏树于是带着几人往回走。 上了一辆面包车后柏树介绍说开车的就是咱们的老板,见大家都不吭声就开始吹嘘此人如何如何神通广大资金多么雄厚在北京包了多少个工地,印象中李嘉诚也不过如此。正在柏树马屁拍的起劲时那哥们的手机响了一下,此人看过号后拿起旁边的小灵通按下此号开始通话。这个电话从北京站一直打到北五环外的飞机场工地外,中间横跨几多地域方言弄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极端吝啬而且难缠的老板。电话那头是一个此人的亲信大约就是说手下一个工人把此人开的一个饭馆的小三轮给弄丢了,此人把这事放大了上万倍来处理,只差没把那倒霉孩子就地正法。这位财大气粗的“资本家”处理此事所耗费的精力足可以再造出一辆小三轮来,所以在此人点了十盘炒饼之后方言一直担心此人吃饭途中会找借口溜掉或是搞什么aa制,意外的是此人爽快的替大家结了帐,又点了一盘老虎菜,方言此生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见面不如闻名,菜端上来以前方言还担心自己会因食用珍稀动物而违犯宪法呢,结果菜一端上来方言就蒙了:盘里连老虎屎都没有一块,就是辣椒丝柈的黄瓜丝而已。大家看到这所谓的老虎菜之后,一个个气愤的倒真是能打死个把猛虎。 这天晚上柏树和几个孩子一起睡在一间屋子的几块木板上,等大家躺下时已经十一点左右,筋疲力尽的孩子竟也睡得香甜。 第四章 13第二天六点钟柏树准时把大家喊起来去和大部队会师,俗话说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三枪,虽然彼此都不认识但能于千里之外在这个鬼地方相遇确是有缘,搁古代大家又得拜把子结义互订娃娃亲之类的了。方言努力想从这些人身上找出明显的和那些四川人广西人及北京人不同的地方来,结果出了口音之外毫无所获。导致自己与这些人越来越亲近的最直接同时也是最关键的理由是,方言的普通话相当的水,土得掉渣说出来一定会有人笑话,所以只得尽量减少和外地人的接触,即便是他再优秀。显然,柏树这次点将仍是沿袭以往风格专往差的里面挑,来的这些人不是老弱病残就是脑子缺了一项干活不卖力气吹起牛来却异常卖命。旁边飞机场里的飞机这些人一口气能吹飞好几架,所以说中国是一个对人才极度浪费的国度,把这些人编出纵队招到机场里,中国每天得节省下多少宝贵的石油啊! 方言他们是负责供料的,说明白点就是把成吨的钢筋从这里抬到那里再抬回来,开机器的被戏称为技术人员,事实上此类技术比上厕所复杂不到哪去,之所以被人羡慕是因为这是一轻活,(相比较而言)说实在的,人们往往羡慕某件事物不过是因为只看见了这些事物美好的一面而已,平民羡慕当官的无非是因为觉得当官的又有小车又有小蜜又不出大力气而已。如果真把周总理的那些差事交给他们他们或许要哭着喊着此生再不当官了。这一道理是方言抬了两天钢筋终于当上了技术人员后所禅悟到的。抬钢筋是个苦差事,把它们截开压弯弄上螺纹却也不是什么省心差事,才干了半天方言的鞋已被钢筋头上的铁屑划开了几道口子。然而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事实上这份差事之所以能落到自己头上正是因为老板带来的几个人全挂了彩所致。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工程单从这一片上百个塔吊及周围堆积如山的钢筋即可猜出一二。然而除了安全帽之外再无别的任何安全装备,何况如果真的从塔吊上掉几吨钢筋下来这所谓的安全帽似乎也起不到安全的作用。 然而你得承认,全国有多少农民工正眼巴巴盯着这类工作岗位羡慕的要死要活呢,他们的处境与此相比,相差何止万里。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十八岁的方言,以及更小点的秦飞、大兵几个,在首都北京建设了四天半的社会主义事业。若不是别人的失误连累自己,他们将继续下去直至此工程结束。 与当年黑人的境遇相比,这里的劳动强度真的算不得什么。何况作为一个农民工可以拿出来换钱的也只有这一身的肌肉。方言又瘦,本钱比别人又少了许多,肯定会被包工头当做是黄泛区跑出来混饭吃的灾民,只得比别人更加不惜力气。偏偏遇上一进化的不彻底既不像人又不是猴的瘦子,瘦子俨然一副赌界老手的样子终日里屁股发沉一有机会就粘在地上起不来,还不时的招呼方言别太卖命,这飞机场建成了也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全他妈用来招呼八国联军!方言想了半天才醒过神来,记起来零八年要在北京举办那奥运会,那叫刘翔的还说要在那时再次飞翔呢。无可奈何的说没办法,咱也不能让鬼子们游泳过来不是,主人翁嘛咱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瘦子吐了口唾沫正要开骂,那边又催了,懒洋洋的站起来往铁架上抬了两根钢筋,看着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钢筋头若有所思的说:“满地的钞票,就是弄不出去。”方言嘲讽的说:“废话,有法子弄出去谁还出这把死力气。”力气没死,死的是大伙的激情。 14活了十几个春秋,方言这还是头一次碰上吃饭还得有证明的事。凭票购粮的时代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重温,柏树显得特激动,一到开饭的时候就边敲着饭碗边呼朋唤友,还挨个的提醒带龙卡了没。龙卡乃是一巴掌大的笔记本,上书“龙”字,这可能是包工头的名字,也可能是象征着这批人马干劲十足生龙活虎,究竟为何不得而知。打饭的是几个四川妹子,川妹的脾气大家是早有耳闻的,但无论任何方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六饿昏了头竟然又想插队,那妹子手一扬饭勺就盖在了小六的胖脸上,傻笑着过来时脸上还粘着米粒,把大伙乐的全忘记了一天的疲劳。大概是上世纪中叶三年自然灾害给逼的,而今川渝那片的人在吃饭上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照死了吃的。虽然在工地,可方言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有人把肉块切的如此魁梧的,武大见了定会自卑不已。一打听才知道,在这儿干活老板是不包吃的,生活费在工钱里扣,怪不得造厨的恨不能把整只猪下锅,碰上个能吃的领工钱时还不得倒找老板钱! 然而柏树的意思是放开肚皮往里填,打了十几年的工干了活不给钱的倒霉事柏树可没少遇见,某年月日柏树还带着一伙人睡过石家庄市政府的大门口,那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柏树像走红歌星般又上报纸又上电视,就差没到《艺术人生》里海吹一番。那是唯一一次在老板不乐意的情况下还可以讨到工钱的特殊事件,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干活不给钱的事仍在不断发生,谁也不敢保证今天还气焰嚣张的包工头明天会不会带钱跑路。既然是不限制伙食,大家千万别亏待了自己,到最后老板真的不给钱大伙不还落个小胖孩不是?那被方言一伙称为猴哥的瘦子像得了圣旨一般坚持不移的贯彻着柏树的指导思想,每顿饭都得来两份菜。每个两天伙房都要改善一回,那瘦子回,那瘦子竟打了三份鸡肉,一下把些川妹全给砸晕了,以为河南人真的提前实现了共产主义,后悔自己不该过早结婚,恨不能立刻和丈夫离婚跟这些人一块到中原享福去。 方言也厚着脸皮打了两份肉,差点吃吐血也没能消灭干净,只得带回去留着下一顿吃。一边洗筷子一边摇头苦笑——这叫什么事啊!晚上没事干柏树就领着几个孩子到村里去溜达,溜达到第三天时在角落里碰上一个卖二手衣服的,二手车二手手机以及二手老婆大家是习以为常不再大惊小怪了,二手衣服倒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走过去一瞅,这些衣服倒还能上身,就是不知价钱如何。随手拎了几件问啥价,那人一听此语咧着嘴问哥几个是河南人吧?咱可是老乡,大水冲了龙王庙咱可不能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这么吧一共五件,拿二十五您看中不中?方言正要掏钱柏树冷冷的说最多出十五,那人大呼:“你亏死我!再加两块,二十三少一分都不成——都是养家糊口。”柏树拉着方言就走,那人再次大呼:“您给二十拿走。”走了老远方言才开腔道:“说实在的,那几件衣服不能算贵。我这裤子眼瞅着就穿不出去了,还有一条新的当工作服又太可惜。”柏树问道:“要不再回去?”方言说:“合适吗?”柏树打个响指说:“走!” 大兵正盯着一家录像厅发呆,野洛猛地一拍其肩大声说:“发情了?少儿不宜。”再次经过这里时柏树笑着问大兵:“进去不?”不料大兵竟不反对,柏树暗呼“中计”,只得替大家付账。刚一进去就听见一女人的呻吟声,里面烟雾缭绕的,正是林则徐虎门销烟的氛围。有闲人的地方就有堕落,林哥可以一把火烧掉洋人的成吨的鸦片,却烧不掉中国人灵魂上的贪婪。方言隐约看到屏幕上是对赤裸的男女,等走近时一个光头已换上了一盘李连杰的功夫片,然后里屋走出一个已无半分姿色的中年妇女,此人和光头说了几句什么就进去了,光头过了好一会才带着一个男子进了里屋,随后又一个人出来了,上了锁之后扫视人群一周,走到电视机旁若无其事地磕着瓜子。方言是鲁迅那种“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断定事实会真如自己所料,何况那女人并不年轻也不漂亮,还是个胖子。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观察就没有发言权”,谁也没机会到里面看清楚,你敢保证此二人不是在里面替灾区小朋友赶制棉衣棉裤? 片子还未放到一半后面就有人起哄,接着不少人都在嚷嚷让放盘带彩的。光头骂了句x样,起身换了一盘新带,放不过去只好快进,恢复正常时葛优正一字一句的警告说:“黎叔很生气,后果狠严重。”事实上后果真的很严重,严重到机器受此恐吓再也无法顺利播放下去的地步,光头只好再换一盘,仍然无法播放,恶狠狠地骂:“老x这x货尽坑老子!”找了半天竟翻出一盘《大话赤壁之战》,开头是雪村唱的《华容道》,当画面上出现曹操送给关公一瓶藿香正气液时屋里大笑起来,人们纷纷伸出大拇指叫道:“经典!”此片依然未能放完,看来是此机器放黄带太多已成瘾矣,突然放些不带彩的难免觉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此时已十点一刻,光头终于放上一盘a片,女主人公巨丑无比却胆敢不知廉耻的出来吓唬人,看着这头一丝不挂的母猪,柏树不禁想起了家中的恶妇,想到其种种恶行一时悲从中来,一副诗人般颓废的神色,推推方言说:“不早了。”方言不堪忍受此丑妇的同时亦不堪忍受满屋的烟味,起身就往外走。大兵正对两性间的奥妙看的入神,告别情人一般一步三回头的跟了出去。柏树提醒方言别把刚买的衣服落下,方言笑答:“没事,那两位仍在地上的我也捡起了。”柏树大笑,回到住处后门已经给堵上了,一个熟识的老头说:“没办法,钢筋丢失太多。你们走那头吧。”柏树又领着几人翻山越岭披荆斩棘跋山涉水历尽万难绕了多大一圈才回到住处,一边在水管下冲脚一边叹气说:“不值不值。”秦飞冒了一句“有人今夜要失眠了”,大兵立即上来动武,秦飞边躲边说:“我又不是说你,做贼心虚干吗?” 15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包工头把大伙招到一起开了个会,一个不知是哪山旮旯里出来的家伙指手画脚的说了一大堆。由于方言味太浓,几个河南人看耍猴一般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家伙这么兴奋究竟为个啥?好歹有个南方人听懂了五层,胸中怒火已然无法控制,指着那家伙骂:“x样牛啥呀?你娃才几根阴毛就敢恶心你老子!别个怕你老子就是不怕!…”那厮一看这位比他还大火气,惧其盛怒之下干出什么恐怖事件,又不甘示弱,一边被人往车里拦一边打手机声称要报警。 后来得知是这些人弄了一些以次充好的钢筋想赚点黑心钱,不料给实验室检验出来,于是推脱是工人们把料给弄错了。柏树听了此话似笑非笑的说:“难不成是咱们把钢筋吞了下去和了些米饭排了出来竟成了二级钢?”大家一时兴起纷纷大谈自己所遇到过的老板是如何的厚颜无耻几乎到了这样一种地步:为了钱他们可以把老婆卖给别人当二房把女儿嫁给阿拉伯人换石油,自己再娶个母驴回来传宗接代。从此大家就是没活干了,老板一再保证只是迟早问题大家不要着急他正在抓紧时间想办法何况大家每天都在吃着他的钱大家可以一百个放心云云,总之就是一拖再拖没个准信。柏树看出了一点苗头,又不好妄自猜测,领着大伙向老板借了一次钱。本来说好的一次可以借一百,包工头却只给每人发了十块现大洋。如此一来柏树再也无法对此人再抱任何好感,回去就掀了此人的老底:此人就是一上不了席面的狗肉货色,他一朋友是这工程的一头目他就硬是死皮赖脸的找了一帮人住进了工地,那朋友无奈只好给其找了一点诸如下料之类打杂的活。此人却实在不争气,一上来就让自己赔进去几万块,个中内幕可见一斑。 然而即便是看透了这些作为农民工你也是无可奈何,说实在的农民工特别是河南北部地区民工,生活上是相当清贫的,说穿了就是不修行的苦行僧(色戒当然犯过了)。平心而论,但凡上有老下有小的爷们你就是再怎么玩世不恭,你敢想小伙子那样为了某些远大志向如泡妞儿而倾其所有让一家老小站房顶上喝风?那些农村来的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民工们对于金钱仍不能站在一个相当的高度来俯视,用“金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之类先进科学理论来武装头脑。柏树整天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只顾带着方言几个游山玩水,几个中年哥们早已心急如焚又不好发作出来,一直熬到第八天才实在无力承受这无限期的等待,(千年等一回也不过如此,人许哥还等来一白娘子咱等的这叫啥劲?)终于卷了铺盖另谋出路去了。大家平日里看民工为讨工钱而作出的各类惊人举动的报道,整理出来可以出书矣。但谁也没有勇气到天安门广场静坐去,坐出痔疮公家也不给报销药费不是。走时嘱托柏树向老板讨工钱,倒也不抱什么希望,无话可说而已。 直至此时柏树仍不觉得事情已严重到了何种地步,事实上柏树最近正忙着收义子,正到了节骨眼上,不好去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否则自己定然占不到任何好处。这并非是说柏树是个如此势力溜须拍马之辈,事实上这是一个无法用正常眼光来审视的人,这个五十多岁的家伙终日里穿着一件蓝色球衫,里面却套着毛衣,衣服嬉皮笑脸的态势,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胡闹,只差没有星爷的幽默与运气,否则此人足以恶心死全中国的正经人。只能这么评价他:这是位吃蛤蟆长大的水路两栖动物,手下人几乎走光了他竟还忙着认干儿子! 第五章 16秦飞也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吸引了柏树使其对自己如此抬爱,伙食费记在柏树“卡”上、烟吸柏树兜里的、衣服穿柏树带来的,柏树甚至还帮自己洗衣服、打洗脚水,只差没把老家的一亩三分地让给自己种了。柏树的挖山不止的坚持终于感动了秦飞,假如秦飞是个姑娘,也要承受不了如此的殷勤而以身相许了,何况是个义子的名分,又不是真的要给柏树养老,人义子多了去了遍布大江南北塞北江南,以后五年内还有收个洋义子的计划,这是后话。那天柏树终于得到了秦飞的默许高兴的第一次当爸一样逢人就说自己又捡了一宝。方言和柏树是同村,多少知道点内幕,坦白了说柏树收了一辈子的义子,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成器的。柏树对此的解释是:他就喜欢这些脚踏实地的凡人,和劳苦大众在一起他觉得心里很平静,高僧圆满般的平静。方言对此的反应是:高僧圆满时未必就平静到哪去了,心里不定多不甘心依依不舍这花花世界呢。再说你柏树长这么大啥时候平静过?做梦都说梦话呢。方言本想讽刺秦飞几句,但一瞧见秦飞那认真样仿佛要改变信阳似的,人在这种时候是不能随意取笑的,于是告诫自己还是少说两句。再说收义子又不是什么恶劣行径,何况柏树也常帮自己洗衣服来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家你情我愿的,自己犯的着吗? 经过是这样的,柏树先是凑钱给秦飞买了几件衣服,然后又请大家到伙房海吃了一顿,这就算是确立关系了。最后秦飞看了柏树女儿存在柏树手机里的照相,足足痛悔了一个多礼拜,说实在的柏树的闺女长的,那是相当漂亮,是男人见了都站不稳幻想着能发生点什么的类型,反正他姓秦的是没这机会喽。 民工中间黄色文化泛滥,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城里姑娘一个个穿的家里买不起棉布似的裙子还没鼻涕长,任谁看了也会有非分之想。民工中又多数娶了妻生了子,尝过了女人的滋味如今迫于生计才不得不背景离乡出来打工,印象中自己的老婆又是那么年轻貌美温柔娴淑(尽管现实中已然徐娘半老且正处于更年期),于是开口闭口都是女人的各种器官,谁流了鼻血都被说成是来那个了,黄色笑话成了显示自己学识渊博的重要凭证。这其中柏树是个敢于创新追求原创勇于突破的斗士,理由是一天下午柏树领着大伙去机场护栏外看飞机起降,人们都在猜测如果自己跨过护栏去弄架飞机飞往中东恐怖分子是否会收留自己。柏树却指着刚刚落下的一架南方民航的飞机问大兵知道飞机是如何起降的吗?大兵连母鸡是怎样下蛋的都未能弄明白,摇头说:“您给咱指点指点?”柏树煞有介事的说每当飞机要起飞的时候民航就派一空姐过来,空姐知道不?就是在空调底下洒水扫地的老大姐,然后自己的那个就硬了,就是重庆人说的那雄起了,(他显然对重庆话是一知半解想当然的胡扯。)飞机机长一瞧见就拿打火机在飞机屁股上一点,飞机就缓缓起飞了。自己的小兄弟指向哪里飞机就飞到哪里,等到飞机到达了目的地机长就打个电话把空姐喊回来,空姐一走小兄弟马上就垂头丧气起来,接着飞机就掉了下来。怎么样,傻了吧?大兵恍然大悟道:“要是中国发生了战争,您可得好好保护这个功臣,不然美国佬一个洲际导弹过来把你给废掉了,咱们陆海空三军就只剩下两军啦。”柏树严肃的说:“谁说不是。” 17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眼瞅着从老板那里讨钱无望(事实上讨到了也没几个钱),自己又没有沿街乞讨的天赋及胆量,无奈之下大家都在打着工地上成堆的钢筋头的主意。这当然是柏树出的馊主意,说这话时连他也不曾想到真会有人将其付诸于实践,而且此人还是自己认为这群人中最没出息的一个:小六。小六是那种只能出现在武侠小说里的不长脑子的家伙,来的时候小六究竟带了多少钱已成了又一个世界难解之谜,小六花钱的魄力也是出人意料的,刚来那几天每天晚上都要带着猴哥去小卖部喝酒,三陪是要不起的但有酒无菜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小六每天都要每次消费一笔数目可观的人民币。小六每次都喊上猴哥并非因为他俩有多深的交情,小六是觉得吧只有和猴哥这般长相的人在一起才能找回自己早逝的男性自豪感,这就如同驴站在骆驼身边会自然而然的产生自己长得特帅的错觉。然而上帝在给了猴哥如此有中国特色的脸孔的同时也给与了猴哥极其普通的性格——贪婪,小六为他的自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到了待工的第三天小六实在忍受不了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决定完成此生无数心愿中的一个:到天安门去走一走看一看。大街上花姑娘多了去了,为了显得自己帅气十足猴哥是无论如何也要带上的,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还有此闲情逸致的。出门时猴哥不停地吹嘘自己对北京地面是多么的熟悉,几乎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能掰指头数出北京有多少公共厕所,闭着眼都能从北五环外摸到王府井大街吃了烤鸭之后再摸到长安街。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以碰上一个如此熟门熟路的老乡实乃三生有幸八辈子积的阴德。小六一脸荣光的头也不回的出了工地,直到晚上六点才一脸疲倦的回到人世间,用他的话说这一天他简直是到但丁的炼狱里走了一遭。这句话给方言的启发是,小六居然还知道但丁、炼狱,实在是不简单,人不可貌相啊。指着小六就开始给大家做口头上的报告文学:小六喜气洋洋的走到站台旁看见牌子上标着n路公交车6:00-12:00,阴着脸对旁边的猴哥说:首都的车票也太贵了,中间每隔几站就收六至十二块,走,咱打的去。然后那“太可塞”的破司机把他拉到一个十字路口说:哥们,下车。小六付了钱之后还满怀感激的说:首都就是首都,票价就是比地方上公道,这么远的距离才收了二十块钱,不像郑州上车就是七块,司机也没句好听的从不把咱民工当人看。小六领着猴哥向前走了百十米不幸的发现路边牌子上赫然写着:北三环中路。小六是带足了钱出门的,本来还幻想着路上能撞见哪个格格贝勒之类的后人在街上卖身葬父自己也好救济于她,从此咱也成了皇亲国戚了。结果等小六俩历尽万难九死一生到了天安门前时,一个拍照的主动迎了上来,小六不敢确定兜里的钱是否足够两人回到工地,悲观的说:给爷请安了,我给您打工行不? 从伟大的天安门回来之后,小六从河南首富变成了一穷要饭的,柏树他们总要四下打望确定小六不在时才敢把烟掏出来,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厚着脸皮到老板那儿借了十块钱扔给他。小六接过钱一脸豪气的拍着猴哥的肩膀说:走,喝酒去。 此事葬送了小六再托柏树去向老板借钱的可能性,这就意味着如果真的遇到拖欠农民工工钱的倒霉事的话小六只好一路乞讨走回河南了。这同时也是小六三十多岁仍未成家的重要原因,这爷们缺项啊! 18那天下午放工时猴哥和秦飞鬼鬼祟祟的在厕所边上转悠,方言以为他俩强暴了良家妇女此刻痛不欲生要寻短见跳粪坑呢,忙上前制止。秦飞警觉的问:哥们你想干吗?方言见他一脸惊慌神色不禁笑出声来:怎么搞的你反倒问我想干吗?基地组织挪这儿了?无意中发现秦飞口袋里棱角分明似乎藏有利器,再看猴哥上衣口袋,那里分明装着一把绝世短剑,寒光透过化纤布料直射方言眼中。这两天方言在附近溜达时听说最近出了个什么情侣劫匪,把南国大半江山搞的鸡犬不宁,贪官污吏们寝食难安生怕自家马桶下面的几十根大黄鱼会游进劫匪口袋,故各级官员一改往日的扯皮作风空前团结起来下决心要除掉此害。莫非此二人因为老地盘不好混了进行北伐现在已攻入北京城而且就站在自己面前?方言仔细端详着二人再怎么眼拙也不能得出此二人是情侣的搞笑结论。没错的,现在一些女同志的长相确实让人揪心一想起来就做噩梦,但说句良心话,你要说哪个女的长得像猴哥不免有些主观报复的成份,何必这么刻薄呢人家至多就是像猪而已。秦飞自然是男儿身无疑,方言此前已对其验过正身了,挺强壮一男子。“口袋里装啥玩意?缴枪不杀,党和人民能忍心看着你们这么好的青少年走向深渊吗?快把那罪恶的金钱掏出来全交给我,还犹豫什么,我的感情还不够真诚我的手掌伸的还不够大?”“别装相了。”秦飞呵斥道:“想当群众演员到影视城去,我们这事不能张扬。”“啥事呀地下暴动似的整这么神秘,暗恋谁呢?”“别把哥们看的这么庸俗。”秦飞一脸崇高的说:“谁还能一辈子都不出息一次。猴哥这事能告他吗?”猴哥试探的说:“自己人不是?战友之间还用得着隐瞒什么,多少不光彩的事我都跟方哥汇报过了。哥们从来就不曾有过瞧不起咱们的想法和念头,是吧方哥?”“别娘们似的痛快点说出来,实在没劲我倒还真没那闲功夫打听你们这些破事。”“方哥就是豪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对,咱都是一小区的,都属于张老太太统治之下。”“谁说不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打小就一块儿撒过隔壁老张家的自行车气,初中时一起追的小芳,拼了四五年刺刀白刃战打的天翻地覆时过来一老外把小芳带国外当游牧民族去了。”“多难得的友谊。” 这哥俩蹲着你一句我一句侃的没边没落得,方言确定从他们嘴里套不出真话又不好动粗,(人数上吃亏还是次要,没准他俩兜里真揣着军火咋办?)一脸没趣的回去休息了。 碗里还是同样的饭菜,打饭的还是同样的胖妇女,吃饭时还是同样的会突然吹过一阵风沙,人们还会毫不含糊的将菜同沙一块吞进肚里。唯一不同的是平日里一起打饭的那几个家伙今天都成了大腕人间蒸发了,方言无聊的蹲在一个角落一口一口吞下蒙了沙的馒头,抬眼瞟见一女孩夹在几个妇女中间排队打饭,南方人就是牛,什么都能来个全家总动员,打个工都能携妻带子的只差没把老娘也捎上,没事干洗洗碗也能赚个零花钱不是。听说这些女的和男人睡一屋,晚上干那事也不晓得别扭不,这些男的也真是,虽说不上如花似玉但毕竟配置齐全,好不容易娶这么个老婆放工地你放心?工地里流氓不是一般的多,更令人担心的是民工们的要求又是那般——怎么说呢,普遍要求不高,是个女的大伙就很满足了,这点上和日本鬼子没有丝毫区别。有的话也只能是,鬼子们以此为荣民工们则不得不考虑此女是否值得自己为其付出数年的牢狱生涯。但无论如何,大家依然迫不及待的盼望能和这些女的发生点什么,再下流就没法说了。那女孩穿一身白色运动衣,但仍掩盖不了其丰满的身躯。李敖先生说恋爱是坐而言不如卧而行,此类女子并非方言理想中的恋人类型,但如果真能从其身上得到形而下的快乐也是不错的经历。在工地这么久,方言实在觉得该有个女人了,不为传宗接代吧至少大家可以一起探讨一下两性之间的秘密。不知那女孩是否也有此意向。又想起一电视剧里有个结婚狂,发了疯似的整天想着结婚。中国真是个经济型的国家,只有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之后对方才会额外的赠送你她的春宵一刻,但这又真的是女子所愿吗?早已萌动的心被抑若干年只为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彩礼钱,这真的是广大中原农村女子卧薪尝胆所要达到的宏伟蓝图?方言不是女人,所幸方言不是女人,于是方言对此只能表示出无奈之情,而并非痛不欲生。 方言胡思乱想一番之后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无聊的人,无聊往往会造就两种人,一种是富人,一种是犯人。方言没有触犯刑法的勇气,所以并非属于后者,然而方言往后看看自己的臀部,往下看看自己的肚皮,身上没有任何一样零部足以和富人匹配的。就是发型也只能象征自己是个长期冬眠的哺乳动物:几根头发伟岸不群洁身自好不愿与其余头发同流合污,如印第安人头上鸡毛般直刺云霄。 第六章 19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刚才那女孩,觉得女人真是一种难以琢磨的动物,自己道行尚浅始终禅悟不透。大兵走过来悄声说有桩发财的买卖,无本万利,看方言愿不愿意做,方言没曾想到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如此便宜可占,立刻表现出十二分的迫不及待,一脸兴奋地拍大兵肩膀道:“哥们你真够意思,换了别人碰上这么好的事早自己一个人干了。被窝里放屁——独吞的干活。嘿什么事呀还没问你呢,看,光顾着高兴了,你不是拉我搞传销吧?”大兵笑着说哥们哪能拉你趟那浑水,再说我也没那门路口才也不如人白岩松什么的,上街净给别人骗了,来吧,怎么说来着,有福同享有难各自当。方言跟着大兵来到一个大土堆后面,猴哥和秦飞正在挖着什么,抬眼望见方言说:“得,又来一分钱的。”方言上前一拍猴头说:“挖石油呢?这儿也不是沙漠啊尽管风沙大点。”秦飞说石油倒是没有,黄鱼倒是不少。方言一听有金子眼都绿了,等挖出来了才平静下来:唉,不就是几节废铁嘛又不是定海神针铁。大兵你说就靠这个能发财?大兵狡猾的说哪能一口吃个胖子,慢慢来积少成多嘛。这次就算是军事演习,安全通关之后咱再计划干点大的。秦飞不乐意了:我们本来不打算把你卷进来的,这主要是考虑到你过于脸厚心黑,保安一瞅就知道你不是混饭吃的,容易被人盯上。可大兵这家伙实在是没出息,说他弄得废钢筋太多了一人拿不了,又不清楚宪法关于这事是怎么规定的,万一够上判刑那就坏了。方言一听此言以为大兵搞了多大一堆钢筋呢,正担心自己弱不禁风的身躯承受不了如此重的负荷呢,大兵从口袋里取出四节巴掌长短的钢筋头晃了晃说就是这些。方言接过来约摸了一下,感觉这些玩意至多不过三四斤而已,没劲的说:这不是白粉吧,这玩艺能够上判刑?那偷个夜壶还不得给枪毙掉!秦飞无奈的说:方哥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大兵,他小子什么时候有过点魄力?就着已经把他吓得不轻了,你摸摸他裤子,准是湿的。方言作势真要去摸,大兵打掉他的手瞪眼道:尽那我开涮,不说好的嘛有福同享…方言打断他的话:行了你小子,不就是想拉个垫背的嘛,我也没说不干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是那个姑娘,嘿!大家一致决定等天黑了再出动,安全起见这一期间大家就在这儿待着哪也别去,这次行动的代号是腰斩行动,暗号是快使用双截棍。万一出事了大家一定不要辱没了大丈夫铁血硬汉的气节,一定要高唱国际歌英勇就义,再怎么差劲也不能出卖同志,打死都不能说。大兵插话问国际歌怎么唱,他连国歌都唱不完整,就会唱一支叫《小薇》的歌曲,看能不能换一首。答案是绝不可以,因为烈士们都是这么干的,无一例外。咱不能给先辈丢脸,不会唱的就对口型,就像歌星们常干的那样。 等到晚霞映红西天我佛如来处时,大兵实在忍受不了饥饿的煎熬举手发言说再饿下去的话他恐怕支撑不到发财的那一天了,你们要是不信任我的话可以派个克格勃什么的监视我,无论如何我得去搞些吃的,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而已,咱图个什么呀!等他走后猴哥不满的问像他这种难成气候的人是如何混进组织的,秦飞不好意思但真诚的说他也想拉个垫背的,考虑到方言是那种铁石心肠难以被煽动的战神金刚型人物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拉了大兵下水。方言恍然大悟:好哇,搞半天大兵觉得我是最没脑子容易被人利用的主啊,于是一致通过此决定:大兵被荣幸的评为二零零五年度最能感动中国的唯一一位不长脑子的水路两栖动物,并且决定采取奖励办法,大家勉为其难把内裤全拿出来让大兵洗。这种好人好事的机会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碰到的,比方说吧你想给大家洗内裤,问题是你想洗有人还不乐意让你洗呢!以洗内裤为人生一大爱好的人并非不存在。 大兵回来时忘了喊“快使用双截棍”被处以组织内部严重警告一次,眼瞅着那黎明前的黑暗就要来临,秦飞和猴哥也饿的痛不欲生,被迫抛弃组织纪律找吃的去了,大兵在一旁牢骚不止,方言确定大家都是穷极无聊的人,大概真的如西方一些作家所言,人的存在确实是没有意义的。无聊的人们没有追求终身奋斗不息的人却永远也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结果是黄家驹只得无奈的弄出一首《再见理想》,诚然,对于绝大多数运气不是太好又没有多少硬性条件的凡人而言,在自强不息的尾声也只好无奈的对着理想挥手告别,说出一声“再见”! 20诚然,在这个古怪的时代杞人忧天自然是自找苦吃,就是一些显而易见的条条框框如道德及宪法以外的各种各样花样层出不穷却又超越不了宪法的规章制度之类,在一些特立独行俨然生活于凡尘俗世之外的人而言,简直形同虚设有不如无。牢房仿佛就是准备给那些思想上已戴上了无形枷锁的人们的。方言一伙费了老牛鼻子的劲绕了好大一圈才出了工地,结果不幸的发现一群操着本地方言的家伙每人肩上背着半编织袋棱角分明(狗用屁眼都能看出那是什么)的东西大摇大摆一边骂爹一边侃着中超出了工地大门,那守卫见了岳父一般他妈的屁都没敢放一个。秦飞松了一口气,点上一支烟骂道:早知道首都的保安是这德行爷就背一座塔吊出来。猴哥风趣的说你有种把打饭那胖妇女背出来卖掉!方言说那怎么行,小六早和那胖妇女有了超友谊感情,不打不相识啊!大兵发现了真理似的惊喜的说他最近发现小六又阔起来了,猴哥轻蔑的说这也叫发现?小六先前就阔过,比阿q阔多了。众人大惊,不曾想猴哥如此寒碜长相的人竟知道阿q,真是猴不可貌相,纷纷竖起大拇指直呼其为文豪。猴哥谦虚的推让一番,实在推脱不掉只好承认自己是二十一世纪世界唯一无所不知的大学者,门徒三千,最不成器的也不在王国维之下,家里扫地的大妈都比钱钟书看的书多,吹得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身子飘飘然悬在六楼。 结果是那晚大家一共得了四块多钱的不义之财,然后大家路过一个杂货店大兵烟瘾袭来,上去一问最便宜的一种“中南海”现大洋也要五块,大家都觉得这点钱到“扬州浴”之类的地方包个坐台小姐显然是痴人说梦飘渺的何止无法实现简直大逆不道自不量力。秦飞拿出今夜所得看店家能不能慷慨一点,就算是交个朋友也好。首都人民是热情的,首都的商人对人民币的执着也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方言几个尴尬的站在那里n秒,最先坚持不住的是方言,意志不坚定地后果是方言不得不自己掏出几毛钱凑足五元交给店家,这就意味着方言今夜算是白折腾了还往里搭钱,更糟糕的是方言不抽烟,一个不抽烟的人凑钱去买烟就好比一个失去性能力的人被选去当选美主席,这种隐形的痛苦比单单浪费掉若干人民币还要强烈得多。走了没几步方言就开始抱怨:你说咱们干的都是些什么破事,折腾了半天结果我还得往水里扔钱!这还没什么,问题是大兵你小子什么瘾上来不中偏是烟瘾?你来了女人瘾暂不还能有福同享!今晚一场辛苦算是洗白了,回去柏树问干嘛去了我就说学雷锋去了,看晚上有没有没地儿睡的哥们没有咱们安排食宿,还不留名!接着学《卖拐》里那哥们喊了一嗓子:“缘分呐大哥!”到底猴比人聪明,猴哥赶紧顺水推舟给方言安排一舒服的梯子让方言下去:咋又走到这家录像厅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方哥刚提到女人瘾咱们眼前就撞上放黄带的地儿了。方哥您看咱进去不?这两天方言的求知欲很旺盛,特别是对两性间的深层探索欲望,已经到了一个周期的高峰。听了这话方言应声道:“乌龟怕铁锤,谁不进去是孙子!aa制,没听说过看黄色录像还能让别人掏腰包的。”秦飞笑道方哥你钻钱眼里了满脑子的利益得失,不就是几块钱嘛何必伤了和气。方言的小市民情绪蹿了上来,不依不饶的说:几块钱不是钱怎么着?伤了和气——杨白劳因为几块钱伤了性命!还搭上了美少女喜儿的清白。你晓得清白是啥玩意不?大兵这时磨磨蹭蹭的说他还有事要先回工地去了,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秦飞放声大笑:方哥,瞧你一提清白把大兵给吓得撒腿就跑,就怕你把人给搞不清白了。方言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就怕别人占他半点便宜,这种人往往还特爱占人便宜。这不,刚买那包烟没抽几根他又给揣兜里装跑了。明天问他准不承认。猴哥转身去喊,大兵已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不知谁骂道:“败类!” 21依旧是烟雾缭绕,方言咳了几声想中国这香烟或许有半数消费在此类娱乐场所里了,真该建议烟草公司在包装上除了印上“吸烟有害健康”外还应该特别印上醒目字样“珍爱生命,远离女人”。里面放着那农民出身的大牌导演的《十面埋伏》,之所以称其为“大牌”,过去方言的认识是,此人手下有一名演员胸部特大。看过了《埋伏》之后方言终于有了深层次的见解:在中国这种假仁假义假正经的国度,敢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拍摄此类以性交前奏吸引观众的电影同时居然可以顺利通过影检并得到不少掌声,张艺谋这家伙不称为大牌莫非把拍《白雪公主》的导演称为大牌不成? 电影里那骨瘦如柴脸涂的猴屁股一般的女人在不停地被两个男人撕破衣服,然而每到关键时候总不能满足观众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彻底明了的心情。于是不免有心直口快的人喊到:这鸡装丫的三番五次不能脱个精光。又有人接道:脱光了也是白搭,这女的太不性感胸部小的像灯泡,看不到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只有几根肋骨明显凸出,特没劲!终于有人喊了一句一阵见血的:来点有劲的,把没劲的全扔到阴沟里去!于是光头放进一张比张氏还大牌的导演拍的片子,片子里的几对男女终于成了中国人。方言心中这“终于”二字份量何其重是大家无法想象的,过去可以见到的黄碟绝大多数是欧美国家录制的,西方的大烟毒害了多少代人已无从算起,可悲的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的有志青年仍得靠了欧美的垃圾带子来研究宇宙奥秘,人世间的悲哀莫过于此。其中偶尔见到几张黄种人的脸孔,结果不是日本鬼子就是韩国蛮夷,这是破灭了方言到日本背死尸的崇高理想,因为说实在的日本女人虽然放荡不像中国女人这般的不开窍木头桩子似的,遗憾的是日本妇女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简直令人发指,拍毛片放荡点无可厚非,职业道德嘛,问题是你也不能每一点行业规范任何人都能进来滥竽充数啊,老奶奶牙都掉的差不多了不回家看孙子去您还跑出来瞎搀和啥呀?日本导演的这种做法影响特别恶劣,严重伤害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这些电影给我们广大爱国青年造成了这么一个印象,那就是日本女人的长相就是这么一个水准,质量基本上毫无保障,还一点称不上价廉,身边充斥着无数老妖精,你就是再怎么热血澎湃激情四射也是施瓦辛格从政——白白糟蹋了一副好身子骨。 可此时所放映的片子里,男男女女数人全是年轻貌美真真切切有假包换的中国人,咱龙的传人。没错,龙的传人就该像龙那样交配,咱干嘛要学习西方那些豺狼的交配技巧?咱干嘛让外国人把这批数目巨大的教育费用尽收囊中?坦白说男人离不开黄色录像就像女人离不开穷聊的小说,教育部门禁止学生早恋或许还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然而国家禁止性文化的传承与发扬光大就没有道理了,甚至是幼稚可笑的,生物书里仅有的说明是精子遇到卵子就会形成受精卵进而发育成婴儿,难道各位教授就指望中华健儿通过这儿来过婚后生活?那是新房又不是实验室!张氏电影通过影检更加没有道理,他所传播的不仅是色情,竟然还是暴力色情,仿佛男人要得到女人就应该通过暴力首先得练就一手扯衣服的好本领以便能顺利撕碎心上人的衣服。假如没有这些录像厅老板们的坚持及广大色情文化传播人士的辛勤工作而只有张氏的电影的话,那么新婚之夜大家听房时就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又尖锐刺耳的撕布声音了。知道的明白是小两口在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有个裁缝在备料呢。 该片导演显然是一位理想主义者,因为片中男子但凡提出要求女孩似乎从来就不会拒绝,尽管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遗憾的是现实中的女孩子往往只能做到美丽,(这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君不见大陆之上已然恐龙无数?)却往往冻人,方言被冻了几次别说那些过于非分之想了,在农村方言就是拉一下姑娘的手都能被人老子拎菜刀追出十里地去。可笑的是自己的女儿无论相中了一个多么有才华的年轻人,只要这小子他老子拿不出几万块钱来你就是爱因斯坦在世也是白搭,咱姑娘不接待没钱的主。然后是女儿终于嫁给了一个拿得出如此庞大的一笔钱的男人后,生了n个女孩,男方父母就不乐意了:你不能断了老x家的香火,你就是再生上二十年也得给我们生出一个大胖孙子来。这就是占中国女性绝大多数的农村妇女的命运。方言被冻的麻木了甚至不能分辨出这种命运是该引以为自豪还是…方言被一口浓烟呛得回过神来,接着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此时片中男主角说:亲爱的,方便吗?女孩甜蜜的一笑,解开了衣扣顺势倒入男子怀中。一阵云雨之后女孩慌张跃起拿着手机一看失声叫道:天呐我上班又要迟到了,都是你每次都说还早得很,结果每次都误事。男子不好意思的说:我开车送你还不行吗?老怨我,哪一次不是你先在我眼前扭来扭去的扭得我魂都飞了。接着房门关上,再接着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第七章 22这部片子给秦飞的启发是让秦飞相信内陆也有比港姐漂亮的多的姑娘,这里不仅仅局限于服装首饰之类,出来后秦飞大喊:让环球小姐见鬼去!方言大惊,忙问秦飞是否想女人想的绝望了?秦飞说当初他有一个女朋友,在当地还算属于那种可以让人眼睛一亮口干舌燥的类型,当初秦飞追她时就有先知告诉他这种一脸狐气的女人是不能长久的,可惜秦飞追那些月亮型石头般的清纯靓女追的身体疲惫心力憔悴,好容易追上一个有血有肉有味道的女人岂可因一句丧气话而前功尽弃。后来那女人去了广州,过年回乡探亲时一身的珠光宝气,秦飞也再也没有了去和此女重温旧梦的勇气,人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咱还是土公鸡一只,自卑啊。 猴哥突然母性大发,安慰秦飞说:别气馁,这不是咱的错,这不是任何人的错。爱情是不分出身贵贱的,用金钱来衡量的那是肉体买卖,那是男女苟合卖淫嫖娼——尽管现代社会时兴这个。方言刻薄的说:你丫也太没出息了,咱才是对社会最有用最值得也应该自豪骄傲的人。没有总统社会也依旧是那个样子,可你能想象没有农民工的中国是什么样子?你不能因为工蜂太多就认为这些功臣微不足道,无法和只能用来交配的公峰相提并论。你怎么会认为那丫头变了凤凰?顶多不过是土鸡变成了野鸡而已,如果没有男人出汗又出钱就靠双手她妈的连糊口都难!秦飞感激的握住方言的手说:理解万岁!走自己的路,让女人们自慰去吧。猴哥仰天长啸: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时代啊?无数的无耻男女为了金钱而出卖着青春和肉体,同时无数的男女因为没钱只能煎熬和忍受青春和肉体的需求,然而真正有实力享受美女满怀或者金屋藏帅哥乐趣的人却早已不复青春。难道青春就真的不能和物质享受共存?对于此,方言的认识是,青春就该艰苦奋斗,至于奋斗为何必须和艰苦连在一起而不是美女满怀地去奋斗或是锦衣玉食地去奋斗,回答是,如果真的混到了那一步就不需要奋斗了,因为这便是绝大多数俗人的奋斗目标。原来说白了,那些积极向上开拓创新奋进云云全是说给穷人们听的。 在家时方言觉得很无聊,在学校时依旧无聊,但那时人们有一种共识,那就是齐秦的一首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从各种渠道得到的信息证明了这一点,然后是等到自己真的到了外面的世界,蓦然回首,才发现身后这花花世界只是属于那些同样如五色气泡般存于世间的急匆匆的人流的。方言不知道自己何时养成了这种用冷眼旁观世界的习惯,虽然可能不够透彻确实自然流露出来的,甚至是挡都挡不住的仿佛九八年的洪水,这表明方言是不喜欢自己的性格的,就如同悲愤时方言会大骂“操某某人的妈”,而事实上他并不是真的想和某某人的母亲发生肉体关系。他有一身的怒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结果就是怒火越烧越旺直至烧掉自己的理性。一些侠客或许会下流的说怒火是可以发泄在女人身上的,那么那些脾气暴躁的中年男子又作何解释?这已然不再是那个可以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而献身的时代了,不是不愿献身是没有人给你这个机会,想着想着,那一夜方言失眠了。 在北京的书店里找王朔的《看上去很美》,找了这么多天毫无所得,于是方言开始怀疑这本书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火,至少在北京本土是这样。在朔哥的眼中竟有一些事物看上去称得上美,这些东西一定不简单。但北京哪些东西看上去美呢?方言一脸漠然,思想深处一片空白。这个政治味很浓的大都市曾经是皇权的象征,是无数学子梦想的地方。然而它除了权力之外究竟还有些什么值得人们留恋的呢?四合院文化已然没落了,没有人还愿意处在一个比较开放的环境中生活。外面的竞争愈是激烈人们的内心深处就愈是脆弱愈是想把自己的灵魂给关在一个越小越隐蔽愈好的地方。有人或许可以买下一套足以容纳数千三峡移民的大型别墅,问题是他甚至不认为有任何一个人住在里面能让他安心,让他不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让他觉得和人在一起是愉快完美的。结果是房子越来越大人们的灵魂却越来越虚弱,但显而易见的是人们往往乐于把自己关在一个大同时孤独的空间里。他不愿和任何人分享这份宁静,结果是没有一个灵魂可以做到足够的平静。有钱有权的北京人看起来已然不是那么美乐,而王朔笔下的侃爷或许是经过二十多年的改革大潮的洗礼,现在全部下海一门心思搞经济再也没有闲功夫耍嘴皮子给人看了。没有了侃爷的北京显得死气沉沉,空前繁荣掩盖下的死气沉沉! 在这种心情下人们需要听一些比较向上的歌曲来鼓鼓劲,如《海阔天空》、《水手》、《阳光总在风雨后》、《从头再来》,遗憾的是录音机里只会放些靡靡之音,很好听,很红,却已然是靡靡之音。 23方言吃过早饭后,柏树告诉大家明天再没活大家就会河南,至于工钱他会留下来处理,也许有人敢于质疑柏树的能力,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柏树的诚意。柏树是韦小宝一类的人,唯一不同的是韦爵爷喜欢娶老婆,柏树则喜欢继干儿子。猴哥等少数几位大侠担心的是回乡车费成了问题,柏树乐观的认为老板再怎么混账车费还是要帮一下忙的。同屋的一群南方人又在斗地主了,柏树领着近卫军依旧去看飞机起降,用他的话说就是再不多看两眼有生之年就看不到飞机了,除非美国侦察机又落下来。方言没有劫架飞机去撞东方明珠的勇气和胆量,觉得对不起组织,一个人留在工地睡觉。睡得久了竟做起了白日梦。 在梦里,方言发了。至于是怎么发的,方言的回答是人们在梦里不考虑此类实际问题,否则就不是在做梦了。方言发达的同时还发了福,脸胖的如本地县长一般,加宽的木凳只能容纳方言半个屁股,手掌肥厚的可以冒充熊掌。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九月的中午,方言带着几个穿黑风衣留着短发带着墨镜的保镖开着加长林肯浩浩荡荡一路颠簸的来到了小学时候的校花李婷婷的家门口。这是方言数年来朝思暮想却根本没有勇气走进去的地方,原因很简单,李婷婷的老子是个杀猪的,方言虽然很希望能在婷婷的闺房里待一会,却不想因此而被她老子当做猪给收拾掉。方言说:看见里面那肥头大耳的家伙没?那就是我梦中情人的老子。手下问:莫非方委员长喜欢胖女人?方言笑曰:此话差矣,他女儿可是中原有名的美女,中原大战就是为了争夺她而开战的。手下又问:不是说近朱者赤吗?近猪的人怎么会倾国倾城?方言一脸的平静,缓缓的说:可能是因为她常有猪肉吃的缘故,而且她老子有闲钱给她购置时尚的衣裳。她老子常卖注水肉。手下又想说什么,那杀猪的转身望见了车子,以为是工商局的又来检查——只有工商局的买得起这种车子——一脸媚笑迎了上来。方言拄着拐下了车,放嗓子喊:南来的北往的注意啦,注意自己的腿啦,没事走两步啦。杀猪的立马就瘸了,握着方言的手说:大哥我买,我买还不行吗?方言微笑着说:听说你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杀猪的立马跪在地上哭着嚷:太君啊你可冤枉死小的啦,太君要花姑娘隔壁老王家的闺女倒是挺不错。小民的女儿前几天出门刚吓死两个五保老头,三十多岁了还没找到婆家,丑陋的很,万不敢放出来吓唬太君。方言一挥手说:岳父大人太谦虚了。杀猪的眼泪就下来了,呜咽着抱住方言的腿哀求:太君开恩啊。方言使个眼色,上来两个人把他捆起来装进了后备箱。方言打个响指说:真他妈爽,我等这一天等的太辛苦了。婷婷的母亲听到声响忙出来打望,看见一个财神站在自个家门口,赶忙尖声叫道:姑娘快出来呀来客人啦。李婷没好气的说:又是哪个瘪三来打扰老娘清净?抬眼一望大吃一惊,心中寻思: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方言上前作揖道:见过姐姐。婷婷心中更惑,问:你是?方言长发一甩,留下无数头皮屑在人间:大姐真是美人多忘事,我是方世玉啊。那年雷老虎打你主意还是我拼命救的你。屁股被姓雷的踢了好几脚,你摸摸,现在还疼得厉害。婷婷低下头羞红了脸说:谁要摸你那儿。方言大笑:那你想摸哪儿?婷婷气鼓鼓的跑回屋了,李母忙上来打圆场,方言朗声道:来啊,把礼品抬上来。伯母,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那么年轻漂亮,特别是见到送礼的眼睛一次比一次有神。李母对方言笑道:瞧你把伯母都给看透了,其实这么多送礼的我也就是看到你时最有神——礼品都得用抬得。让我瞧瞧嘿,还挺重。方言一挥手说:打开,让伯母开开眼界。一边介绍说:这是一分的硬币,共一百斤。这是二分的硬币,五十斤。还有这五分的,三十斤。这都是用来装修您老的厕所的。墙上全粘上硬币,您老一上厕所就想起我了。李母说:真是有心啊。方言谦虚道:一般一般,下回我再把我那塑像拉过来放这院子里,伯母费点心千万别让猪血给溅上了。李母问:金的吧?方言说:哪呀,用芝麻粘成的,艺术品啊——全身赤裸。我到婷婷房里参观一下?李母忙说:好啊,进去就别出来啦。方言边往里屋走边说:您是我亲妈! 24“兵马俑在这儿呢,瞧这手工多细腻,这眼睛这鼻子,真的似的。特别是这樱桃小嘴,让我来研究一下这是不是真人。”说着方言就把嘴往婷婷嘴边送,婷婷大惊,闪一边道:这哪是英雄方世玉,明明就是街头小流氓嘛。方言说:你终于开口啦?婷婷说:再不开口你不定会干出什么缺德事呢!“得了吧,小时候我为你挨了多少嘴巴!你让我碰过一下没?”“你就为了这个才帮我的?”“不全是吧,但也不能全部否定。”“流氓。”“谢谢,您太抬举我了。”“你怎么变成小混混了?原来你不是这样的。”“原来我想周润发,现在改赵本山了?”“改花花公子了。”“这就对了,还像原来那样我多吃亏啊。现在净欺负老实人。那次我都被别人打出血了就想亲你一下,结果你吓的跑回家把你那杀猪的爹给招来,差点把我开了膛。”“你那是亲我一下?你那样真的比啃骨头还难看。”“太唯美主义了不是,我不注重外表,达到预定目标就行。那次香的不过瘾你再让我复习一下?”“复你个头!你再胡来我就喊人啦。”方言淫笑道:“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理你。”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婷婷扑过去,婷婷挣扎了几下,实在是给逼急了朝方言肩膀就是一口,方言喊了一声一屁股摔在床上,过了半晌才说: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变。婷婷不好意思的问:咬疼了?方言泄气的说:得,别给我来电影上那套,你干脆咬死我得了,传出去以后再没人敢碰你半个手指头。婷婷顺着眼皮说:你也太毛手毛脚啦。方言听了大笑,说:我这不是没练习过嘛,生疏的很。要不你给我指点一下?来,坐哥哥腿上。婷婷怔了半天,还是含羞地走了过来孩子一般坐在方言腿上。方言抱着婷婷娇柔温软的身体,嗅了一下婷婷的发香,深情的赞道:此感觉倍儿棒。东北那嘎达为啥贼冷?就是因为女人们怕冷都上炕了,结果男人们没有女人抱一到冬天就成批给冻死了。婷婷禁不住笑了起来,方言假装正经的说:别笑,这可是多少专家学者证实了的。我这些年来一到冬天就痛不欲生,太冷啊——我只好抱一煤球火。婷婷说:那你干嘛老不来找我?方言听了苦笑道:我怕你爸把我剁成杂碎。那次我终于搞到一把猎枪,就是那种前面折腾半天后面再折腾半天等野鸡都老死掉了还没安好火药的武器装备——好歹比弹簧刀强点。我热血沸腾的走到你家大门口,然后看到你爸拎着杀猪刀出来,我把枪一扔就开始没命的跑,直跑出二里地都没敢往后瞅,我怕这一瞅不要紧一不留神脑袋就找不着了。婷婷说:借口,你这几年不定在外面多风流多快活呢。方言说你别讽刺我了,瞧我这张脸,这种饱经风霜历尽艰辛的脸,你就没看出一点诚意来?婷婷打击他道:诚意没看出来,我看到的是小人得志的一张丑陋的脸孔,真恶心。方言气的无话可说,冷不丁朝婷婷嘴唇就是一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第一吻往往都是抢来的,这话说的多有道理啊。不过令方言不解的是为什么这第二吻还是得用抢的,难道非得等到对方老的不行了才肯把这西方人视作吃饭睡觉一般平常的香吻大大方方的送给男人?问题是男人们到了那个年龄还会对接吻这事感兴趣吗? “就怎么坐着?”婷婷问,方言邪恶的一笑,说:“不坐着你还想干点别的?”婷婷娇声道讨厌!方言说:咱不来这种打情骂俏行吗?来点跨时代的。婷婷过了半天才木若有所悟的说:“你是说来点野蛮的?韩国女人那种?那我先抽你两耳光吧。”方言忙摇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好像我特喜欢被虐待似的我是说咱也合奏一曲那《笑傲江湖》什么的,当今江湖尔虞我诈,唯有你我以诚相待,今日合奏此曲方某平生足矣,那电视上是这么说的吧?“不太确定,大体上是这么个意思。”“看来金庸的东西还是次点啊,不像赵本山的小品,让人过耳不忘。‘没有农民给你种粮食你吃啥?没有农民给你种棉花你穿啥?没有吃没有穿你还臭美啥?’对了,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唱那首超女的《娃娃》——糊大啦糊大啦饭又糊啦。”婷婷笑着说别说娃娃啦就是她做的饭也得糊大啦。“对啦,我早饭还没吃呐。”方言操一口北京腔说:“免了吧,算算嘿,你一天不吃饭省三块,两天不吃饭省六块,等你省到十八块的时候就吃嘛嘛不香啦。”“你可没人张大民的本事。”“可不,咱还得吃五谷杂粮,不托蓝天六必治的福谁也别想有个好胃口。”方言掏出手机道:“庾澄庆啊,来两份蛋炒饭。”不一会哈林吼着:“蛋炒饭最简单又最困难,蛋里不能掺水价格又不能太贵。”婷婷吓了一跳,说:“这不是唱《情非得已》那位吗?怎么改送外卖了?”哈林说:“英雄不提当年勇,我还是混的好的,那唱‘双截棍’的小周去泰山当了挑山工了。结果下雨路滑没留神摔进了山沟里成了植物人。最近嚷着要出本书叫《宇宙的奥秘》,全书一共二百字在家足足憋了三年,一字千金啊。一共六块钱,谢谢。”“不客气,我这儿没零钱,得,这儿有五块,全给你吧别找了。”“那怎么行,主教导我们不能占别人的小便宜。这么着吧,五块钱我收下,再搭你份盒饭算了。”“随便你,我不是那种特计较利益得失的人。”哈林走后方言无奈的说:“现在这人也太霸道了,看他挺不容易的多给他个救命钱,嘿,人还不领情。做人难做好人更难!”“你没发现你吃的是第三份了?”婷婷看着地上的两个空盒子抱怨,“没关系,为了你我什么苦都能吃别说是几份盒饭了,你是该减减肥啦。”“人无耻到你这种地步是不容易的,我还是去泡包方便面吧。”“方便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可别因为懒惰而一天三顿吃泡面折磨自己,我多心疼啊——给我也泡两包。”“就你这样早晚得被人剁成杂碎。”“你忍心啊,这么好一身膘,不做腊肉多可惜啊。”“别贫啦,外面那几位也是没吃饭准备在我家蹭吧?”“别这么刻薄,我们有钱人多不容易啊都以为我们花心没人愿意嫁给我们,又不能老在饭店吃,只好来回蹭饭吃。”“听你这么说好像挺委屈似的。”“千真万确,要不赶明儿咱俩去登个记?”“谁说要嫁给你了?”“这不就得啦,有钱难买美人心啊,要那么多钱有啥用?”婷婷找了半天没找着钱,摊手说:“用处大了去了,先给二十块钱去买箱方便面。”“买小箱吧,二十包装的,才七块多。”“你可真没男人味而。”“闹闹闹,这说明咱是过日子的人,不像别人挥金如土的,咱又不是演戏的,老挥来挥去干吗?”说着从身后掏出一密码箱打开后从整箱人民币中找出几个钢蹦,婷婷接过钱感叹道:“富人啊!” 第八章 25 方言的肉体急出了汗想和这位美女发生点肉体关系,可梦中的替身一如在远方指挥作战的将军,天高皇帝远的下了圣旨也未必全盘收下。方言后悔当初不该热衷于一些愿意蝴蝶派的电视剧如《金粉世家》之类,现在可好,连梦都做的不伦不类的,不是周氏喜剧也并非王朔的谐虐小说,当然,离卫慧之类的色情小说更是差得远。对于此自卑的人会以为这是这是因为自己的思想贫瘠,而自傲的人会毫不怀疑的认定此乃自己卓越的个性使然。方言却属于第三类,他是那种惯于自责的人,被吵杂声吵醒之后挺尸一般躺在床上,万分后悔自己不该在梦里太过吝啬,当初应该挥千金以博美人一笑才对,先给美人买个法拉利再弄一别墅金屋藏娇,把只对磁场感兴趣的法拉第请来当总管——总的来说啥也不管!婷婷就是再怎么自恋时间久了也终会失身于自己,方言并不认为这是多么卑鄙的事,好好想想吧,失身于一个并非完美至少深爱着自己的人总比失身于那些虚无缥缈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实际得多,尽管去服侍那些高官通常会被认为是有出息的象征。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猴哥在日记中写道: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中几朵白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性感,仿佛十八岁少女的肌肤,又仿佛二十八岁少妇的乳汁。我们渴望着在这样的愉快气氛中为人民出一份力,可惜老板依然让我们待工,我也实在不愿再干那沉重的力气活…猴哥写完后拿给秦飞看,秦飞照例夸猴哥真乃朱自清在世,散文写的形散神更散,文采风流溢于言表跃然纸上此文只应天上有报刊哪得几回载之类足足说了两马桶恶心词,众人在一旁呕吐,猴哥却满脸红光的说:还是秦老弟慧眼识真迹,实话告诉你吧这还属于应急之作没有经过润色粉刷,没办法,北京几家报社催的太紧我又是那种有求必应不懂得拒绝的人,只好委屈自己的才学了。大兵又跟着柏树去看飞机起降,一边还不忘和众人讨论如何减少飞机起降时的耗油量。一号方案是,飞机降落在一个陡坡之上轮子底下放两块砖,起飞时只需拿去板砖飞机就会顺坡而下,达到一定速度时就能飞起来,前提是这陡坡得足够陡。二号方案是打造一个足够大的弹簧把飞机像子弹一般射出去,如果是近距离的乘客可以干脆连人带包袱一齐发射到目的地,前提是乘客得穿上特制的服装,以免衣服在途中摩擦起火变成流星。三号方案是在机场附近大量养公牛,必须全是公牛,起飞时每头公牛身上都系根绳子,绳子一头系在飞机翅膀上,然后牵头母牛过来,母牛一见这么多色牛立马掉头就跑,母牛在前面跑公牛在后面追,不出二里地飞机就能飞起来。大兵正在考虑是否有必要把这些大胆的设想报告给空军司令部,考虑结果是还是不要声张为好,以免轰动了世界联邦调查局派间谍来暗杀自己。生命诚可贵啊只好明珠暗投了。老六在工地里鬼鬼祟祟的收集废钢筋,一边提心吊胆的偷窃一边幻想着成为中国第一个靠收废铁发家的一代钢铁大亨。方言依旧在做那个永远也无法到达尽头的超级电视连续梦,已经做到第二百一十九集了,现在正是广告时间,光头郭冬临正露出俩酒窝说:有汰渍没污渍。一切都和过去没什么两样,在这个大都市中此刻正有无数男女在做爱,无数男女因为感情问题正准备去见耶稣,无数高官巨贾正在神气活现不可一世的对一切事物指手画脚,无数民工为了糊口而汗流浃背,无数无业游民在街头晃荡,无数的垃圾信息从这里涌向全国,无数的贪婪和欲望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于此,上帝因为好奇而创造了这个城市,可现在,连上帝也在发愁如何能使这个城市向一个更理想的精神基地迈进。 26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江苏人开始争吵,声音越来越高情绪越来越高昂,两人仿佛莎翁笔下的人物,各自绘声绘色的高唱着自己的台词,当其中一人开始不断重复一句音为“操比洋式”的话时,方言缓缓从梦中醒来,一脸迷惑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年轻人骂了几句“操比洋式”,那中年人从床上蹦下来抓住对方的衣领就要动手,年轻人毫不示弱一拳就把中年人打倒在地,中年人虽然气焰嚣张但毕竟不是年轻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脸上已是淤青,一边挨打一边还不停地呵斥:你敢打我?老子非撕了你!两人在地上缠绵了一番之后各自收兵回营,恢复体力后再战。柏树一伙进来时年轻人正在舒展筋骨准备再来几个回合,中年人却仍瘫坐在床铺上,看样子是受了内伤,没有几个钟头是无法恢复功力的。柏树看见满屋的狼藉立即清楚了八层,忙上去采访当事人。年轻人演讲一般语调高亢的把经过说了一遍,说到“他妈的不给钱还想赶我走”时,一时兴起,满脸杀气的窜到中年人跟前,众人大惊以为此人暴怒欲一掌劈死此黑心工头,不想此人却强行从其口袋掏出一沓人民币,抢劫的场面柏树见过不少,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如此理直气壮的抢而劫之的,年轻人一边数还一边骂骂咧咧:操比洋式不给我工钱他娘的老子是吃素的你想咋样就咋样?接下来的一串方言柏树也听不大懂了,此人骂完之后取出几张钱扔在工头面前,工头随手扔在地上说:有种你全拿去。年轻人道:我得够我的血汗钱就行啦要你这黑心钱干吗?再说我就是全拿走也是白搭,你能那我怎样?这么着吧,你干脆报警吧。年轻人从地上捡起手机递给工头,工头拨了个号停了半天又挂断,气鼓鼓的出去了。柏树笑道:这家伙肯定是去找保安了。年轻人一脸的不在乎,说:不是我吹牛,我敢报警他都未必敢,拖欠民工工资告到哪儿都没人说你好话,昧良心啊!我这还算是客气的,在我们江苏那回我们几个揍了老板一顿又把电视机背回去卖了他也没敢报警,心虚理亏嘛,不信?这不,我铺盖也打好了工钱也到手了我先不急着走,咱俩打赌,他肯定不敢报警,半个小时他还不回来我再走不迟。柏树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一般,拍了年轻人一下说:哥们真有你的!年轻人一脸自豪的说:都是给逼出来的,出来混你不硬点谁他妈都想把你踩死,操比洋式他还敢先动手,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众人大笑,柏树叫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出北京退守河南,方言凑过来问比洋式是什么意思,柏树说鬼才晓得,反正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铁定不是好话就是啦。柏树让大家把安全帽都交出来,点了点竟多出两个,柏树全塞进自己包里。收拾完铺盖柏树满脸堆笑去向老板借路费,进了房门老板的侄子坐在床边正在看一本色情杂志,柏树说明了来意,小伙子点清安全帽之后随手放在床下,慢吞吞的说老板不在你们明天再走吧。柏树回去等了半天,给老板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听见那小子正在给某人打电话忙上去抢过手机,那头果然是老板的声音,柏树问他在哪呢,他说在老家吊丧,三五天回不来。那小子趁柏树发呆之际忙抢过手机说这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办事你放心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柏树瞪着眼说:这事你处理的了吗?小伙子笑着回答说:尽力而为吧。柏树摊开右手道:你拿五百块钱让我的兄弟们先回老家,我留下来和你们慢慢处理这事。小伙子说他叔并没有给他这种权力,柏树调头就走,小伙子实在拦不住只好又给他叔打电话,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柏树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柏树不接电话也不关机。 方言一伙跟着柏树出了工地在站台等车,猴哥也跟在后面。柏树回头望见猴哥冷冷的说:你跟着干吗?猴哥低着头苦笑道:我没有钱买车票了。柏树一下子来了脾气:没钱你找我干吗?我是银行行长钱多了没处扔专用来救济二百五的?你不是说你亲戚遍布大江南北人口上十万的城市都有你的免费旅馆吗?你倒别死皮赖脸来跟着我呀!你不号称挥金如土吗?你挥呀?瞧你那德行还出来混呢赚几个血汗钱还不够你寻开心的!真他妈丢河南人的脸。河南女人怎么会看上你爸生下你来的?当初怎么没把你射到墙上去!等柏树骂的脸开始发烫时猴哥眼中的液体开始打转,柏树突然醒悟过来他还是个孩子,他是有火气,但现在发在一个孩子身上却并不能解决多少实际问题。柏树转身问小六身上还有多少钱,小六忙说自己还没钱买票呢。柏树大骂:少他妈跟我这儿装蒜,你丫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你俩是同村孩子丢了你脸上也没光,无论任何你把他弄回河南,否则工资要不回来不说,要回来你那份你就看着办吧。小六抬眼望苍穹抱怨上天对他不公,中国那么多人为何倒霉事全让他一个人撞见了。又不好顶撞柏树,只好恐吓猴哥: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这一路上你连只苍蝇也别指望能吃上。我这几个钱也就只够咱俩的车费,还得是慢车。你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我就把你一人放半路上你自己讨饭回去吧。猴哥低头不语,偷偷紧了紧皮带。 扎实的老婆好像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临走时给扎实卡里存了一笔数目相当诱人的钞票,可以这么说,就是扎实被越共绑架到越南,靠了这笔钱扎实也能回到老婆身边,这表明扎实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个正直可靠的硬汉,否则他老婆也不会放心他携巨款来到这滚滚红尘之中。扎实到附近银行取了钱带着同来的弟兄们先走了,留下方言几个坐在北京站前商量对策,商量的结果是:财神爷扎实已经走了,假如我们要不到工资的话就只得一路讨饭回河南老家了。大家掏出身上所有的家当算了算,仅够到达当初修铁路的那个城市的,柏树大手一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我柏树! 27 到达那个当初令方言几个心生向往幻想着可以在此发迹成为第n个农民企业家的城市时,已是深夜十点左右。天空中下着细细的小雨,无数剧组正在赶拍男女主人公分手的戏。往常每到此时方言都会放声高歌汪峰的《在雨中》或是张宇的《雨一直下》,此刻方言却没有这种雅兴了,理由是: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今晚大家就只得在售票厅门口过夜了。 不知是应该感谢上苍还是应该感激改革开放的好政策,还没有出出站口柏树就被一个司机模样的人拽住,硬往自己的车上拉,柏树无奈的干笑道:我没带钱。那人一脸的平静,说:我没带刀,你别害怕我会把你们往山沟里拉。面包车一路狂飙,方言几个都在想是不是有必要弄把刀出来架在司机脖子上说:把车往河南方向开。问题是过去外面仅仅是传言河南人不讲信用而已,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几个车费钱而让河南人再背上黑社会的骂名。大兵长的是黑,可再怎么着也黑不过当今这个社会! 到了村口司机熄了火说:哥们掏车钱吧。柏树笑着说我说过真的没带钱的。司机呆呆的看着柏树半天,从对方脸上除了看到一脸的皱纹外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双手一摊两肩一耸无奈的说:那你看这事怎么着吧?柏树笑着说:这么办吧,我们哥几个再冒雨把你连同车一齐扛回去大家就算扯平了。那人道:那你还不如把我扛渤海边上扔下去喂鲨鱼更彻底点。柏树说:反正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你也认点晦气再多跑点路把我们拉到工地,我就是借钱也不能让您白辛苦跑这一趟。那人无奈的说:工地在哪?你来指个路。 在剩下的一段不长的土路途中那人大概把下半辈子的抱怨牢骚全发泄出来了,方言从未见过会有人怨天尤人到如此地步的——除了那些半年发不下工资的公办教师。进了工地那人让柏树先去借钱,或许他有这个打算:你若是跑了我就把车上这几个人拉到人才市场去拍卖,随便干什么吧我只要捞回个油钱就行。柏树的外号叫老妖精,柏树果然没有愧对自己的绰号,不一会的功夫就借了钱付清了车费,当然那人也没敢多要,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卖掉这几个农民工否则他会付出赔上油钱的代价。那面包车仿佛沾染了主人的脾气回去时垂头丧气的没走几步就熄火一次,走出不到百米远就走不动了,柏树领着几个孩子费了吃奶的劲才把这铁家伙推出了泥滩,司机没好气的说:都回去吧,你们还管我干吗?没见过还有出门不带钱的…柏树尴尬的笑了笑,说:别发牢骚了否则再陷进去可真没人理你了。那人一脚油门,车子继续艰难的向前蜗行。 方言看着这车渐渐远去,突然想起了周杰伦演的那《头文字d》,或许这车也算是在漂移吧,谁说有车是福来着,那哥们一定没在雨天到过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