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说一声》 前言 尊敬的各位读者,当你们偶然在某个打折或减价书堆里发现这本书时一定会猜想,这又是哪位名家虚张声势、蛊惑人心,那么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您,此书作者既不是名家也不是愤青,他只是一个混混,一个有点文化修养的混混,同时他身兼小偷,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小偷。而我,就是他,一个被生活抛弃也抛弃生活的人。 请不要对我的文字嗤之以鼻,或许它们不够华丽,不够专业,不够浪漫,但这必竟是一个过早融入社会混混的心血,是对我人生的见证,是血淋淋的现实。 为完成这件作品,我只得从宝贵的混混生活中挤出一些撬人家车牌或是割您家水管抑或在您疯狂大购物我疯狂窃取皮夹子的时间中奋笔疾书,我不但因此损失了大笔财富,还被同行大骂没有职业道德。就冲这一点,您也应该买回家放在枕边或是书柜最醒目的地方,这充分说明您对社会上弱势群体的关心,对我是莫大的支持与鼓励,我也会亡羊补牢,迷途知返,改邪归正,在今后的混混生涯里,努力做一个好混混,以后撬了您家车牌一定会给您打个八折;在三十八度以上的高温保证不割电线;或是在某个刁角将您洗劫一空后一定会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给您一块二毛钱搭公车回家…… 先礼后兵,若你胆敢拿起这本书后又放下,当然,我不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我敢以混混兼小偷的人格保证你是手机和皮夹子绝对会不翼而飞!!! 第一章 弱肉强食 武汉位于中国腹地中心,九省通衢,100多个湖泊星罗棋布,长江汉江水系交融,龟蛇对峙,黄鹤突起,珞珈山底蕴丰厚,知音故里源远流长,而正是这些优越的条件,使得武汉如同神州大地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全国敢称大的城市除了上海,就是武汉了,因此历来都是商贾云集之地,鱼目混珠,记得曾有人戏说武汉:武汉之大似穹庐,藏污纳垢,治安历来就是政府头疼之事,也是我们这帮乌合之众天堂。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弱肉强食,有一种定律叫适者生存。所以,我没你想得那么高尚,为了生存我会不择手段。以前总听人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纯粹狗屁,我怎么就觉得它前半句是专门说给富人听的,而后半句是专门说给那些踩死蚂蚁都赔不起的穷人听的,还真tm不平衡。 我是一名小偷,不必虚伪,不像某些人,癞蛤蟆站在路中央——愣充迷彩小吉普。明明活得像只蜡烛,却愣装太阳照别人。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虽说现在的生活不尽人意,但我一直都坚信,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我是一个小偷,但我也有着自己的理想与追求,为了迎接美好的新世纪,为了推动国际间的交流,为制定一部真正符合时代走向符合世界各国小偷根本利益的条例,我正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世界上有如此崇高理想的小偷有几个?我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但此刻,我为自己的理想而感到自豪。 为实现我的宏伟计划,刚成立的侠盗股份有限公司正在不拘一格招聘人才。因为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庸材,只有制造的蠢材,而我所要扮演的角色便是伯乐慧眼识马。很喜欢《红金龙》的广告词——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而我们的公司广告是——心里想要多少,我们就能偷多少。 没有偷不到的, 只有想不到的! 2008年也快到了,我们一定要走出国门,偷向世界! 我现在有四个手下,在我们这群人中数我的学历最高,所以要下达什么指令、规划、作案细节等一般都由我起草;上面有什么风吹草动〔譬如那几天严打、那几天反扒小组会出动〕我都会搞到第一手线索,在传达指令"这几天不狩猎",我的领导才能得以充分发挥,一群小偷对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尽管我现在已混到“老大”地位,可依旧不满意,因为我的远大抱负不仅仅局限于此,感觉自己像《武状元苏乞儿》一般,混得再好也只是一名乞丐。因为我们只是一群小罗罗,干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也就配搞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就跟阿扁搞台独一样,是没什么前途可言的。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我提议搞一票大的,可他们没那个胆,都说这样混日子挺好 。真是胸无大志、鼠目寸光,看着我们的绍光年华就这么白白流逝大好前途就这么错失良机,真替我们的豆蔻青春感到悲哀。 其实,我挺羡慕那些大学里不务正业的傻b们,同样是浪费青春,他们却名正言顺受人尊敬,而我们却理屈词穷遭人唾弃。他们出来后拿上一纸文凭就可过上小康或大康的生活,而我们混完后要么蹲牢房要么回乡下种一亩三分责任田,只能糊自己的口,还要被耻笑。我甚至可以想象出那种养不起老婆,打一辈子光棍,穿一身补丁,手淫一生的窘相,任人践踏,任人奚落,任人宰割,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苟且偷生,然后在颠沛流离中痛苦的死去。 其实,说句良心话。我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混混,要人格没人格,要地位没地位,纯粹社会一多余产物,就像盲肠一样,属于不可回收那一类;我打心眼里就鄙视那些染着红毛、黄毛,穿得不伦不类要档次没档次要品位没品位,却叼根廉价香烟神气十足自以为挺酷的小痞子,就跟手淫一样,在那里自娱自乐。 很可惜,我就是一混混,所以我打心眼里鄙视自己,但我“出於泥而不染”,从不“装精”,有着“崇高”的人格魅力和原则。偶尔我也会劫富济贫(在掏包后将包内值钱物品洗劫一空将包连同剩余零秽物慷慨的给一些乞丐),所以我应该算是一个“品德高尚”的混混。 谁不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只可惜飞扬跋扈的理想跋涉不出世俗的泥泞,明澈的天空只接纳白云和苍鹰的自由,浮沉在茫茫人海中,谁又能求证无解的生活?我只好选择放弃。混罢,日子是一天天混出来的,混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只要现在过得好不必在乎将来。青春很宝贵的,思考将来是一件很浪费青春的行为,傻b才会杞人忧天。 混日子,既然选择混日子,要混就混出个人模狗样,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就不信偌大的世界就没有属于我的一片天空!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广告,因为下面我就要开始介绍我所蜗居的地方,全市最有名的街——堕落街。这里的"繁荣娼盛"是任何地方所无法比及的。因为它的名气实在太大,所以根本不需要我这种无名小卒来提搞知名度。也罢,我有何必自取其辱呢! 此街位于城市边缘。尽管偏僻却一直是门庭若市,而他们出售的商品仅仅只有小姐和避孕套生意却异常火爆。看到这热闹非凡的场景我大惑不解,谁说亚洲经济箫条来着?这不正是亚洲的一个缩影吗? 据房东所述,前几年这里还是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来为满足城市一些男性朋友夜生活需要,便开发了这块地。于是发廊、休闲屋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小姐们常常是应接不暇要加班加点的辛勤工作,老鸨也会因为心疼她们而减少每天的工作量,钞票却依然大把大把的往荷包里飞。这次的,怎一个爽字了得! 每个店都有吸引嫖客的特色,有的实行套餐优惠——一次预付10次可免费2次,预计20次可免费5次,以此类推,多付多优!有的可办理会员卡,会员凭卡每次八折优惠;有的店还推出互动游戏,奖品多是小雨衣、伟哥之类。每个店也都有着自己的招牌“鸡”,她们的服务宗旨是——让顾客看到优惠,享受到实惠!她们的口号是——牺牲我一个,传染千万人! 我们现窝居于一幢老式木质结构洋房的二楼,此楼鉴证了中国近代发展,历经数十载烈日暴雨冲刷,早已破旧不堪。楼下又恰巧是一家名为“梦巴黎”的休闲屋,时常大张旗鼓搞一些大气磅礴的运动,令整幢楼摇摇欲坠。也不知道这栋楼夜夜超负荷运载到底能承受多久,我们住得胆颤心惊。别人风流快活,我们却担惊受怕。这他妈什么世道? 兄弟们时常抱怨提议换窝,我却不以为然,借口经费不足予以拒绝,他们懂个屁,此地虽险却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不仅可以让我们轻松搞到钱包增加收入,且那些丢了钱包的人还不敢报案,可以让我们一直紧张的神经得以片刻松懈——干我们这行一定要警觉,虽有草木皆兵之嫌,杞人忧天也并非坏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此地最大的好处就是很少有警车光临,我们每次作案后都会以第一时间回到这里,一进入这条街就等于进入了保护区。然后我们会优哉优哉的抽支烟,安抚一下紧张的神经,待心絮平静后再考虑分赃或是销赃这些细节问题。就算失手警车查到这里也奈何不了我们。因为一旦有警察光临,这条街必然会宣起轩然大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会立刻作鸟兽状闪人,或是躲进某家休闲屋内(没有大人物作后盾哪个敢开店?)于是我们屡屡作案,却依然逍遥法外。 当我把这两点好处告诉那些目光如豆的小弟后,他们恍然大悟,连连称赞老大英明。 因为此地太过红火的原故,导致房价飞速上涨,开发商一致好这里的未来市场前景,纷纷购地建起了商品房,且建房速度快得出奇,于是一幢幢豆腐渣工程应运而生。记得前不久对面还是一片荒地,我还因喝高了在那里拉了一坨屎,且拉得痛快淋漓,几个月后一栋房似从天而降般屹立在那里。我为那坨屎而感到无奈,因为它“死不瞑目”啊。值得庆幸的是目前对面还没出现“休闲屋”,否则我会为那坨不但不能瞑目而且还不得安息的屎而感到悲哀。别说我小题大作,因为我一直都坚信世间万物都是有灵魂的,只不过它们的生命体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没有人有权利去亵渎别人的灵魂,包括那坨被玷污的屎,我不仅悲哀,而且对它们目中无屎的行为表示强烈愤慨! 此地环境优雅又地处偏僻,所以一些有钱人经常轻车熟路的来到这里,将财物及其所有的贡献出来将此发扬光大。 每当看见那些有钱人驾着轿车出入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过着奢华的生活,从我的脚趾头一直到头发稍都萌发出一种强烈的欲望,“干一票大的,老子这样小偷小摸何时才能出头?干一票大的老子就收山……”但这一想法一升到眼睛,便嘎然而止,立即被大脑予以否决,“老子好歹是条性命,万一出什么岔子蹲一辈牢或是英年早逝,岂不是社会一大损失?”再则,现在混得还不错,想想也就罢了! 但为了发泄心中强烈的不平衡感,我常常将吃完的香蕉皮、西瓜皮扔在马路上,并期盼哪个倒霉鬼踩上去后摔成阳萎,以泄心中那口恶气。 楼下这几天怎么没动静了?我很是担心,刚来那阵子,极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楼下时常传出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床声,令我胆颤心惊,寝食难安,以至彻夜不眠而导致内分泌失调。后来慢慢习惯后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趴在地板上听,若是那天没听到,就会睡得极不安稳。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在那种声音与节奏中进入梦乡。最近没听到总睡不好,总感觉生活中差点什么。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店花” 柠檬跳巢了,老板出三倍价钱都没留住她的人,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老板悲愤填膺地对我说:“平时对她那么好,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婊子无情。”然后又摇摇头极其惋惜地自言自语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对于这些小姐,我对她们的态度是保持尊敬,她们贡献巨大,却不被社会认同。我暗自庆幸,如果让他知道柠檬跳巢是受我的唆使,一定会将我乱棍打死,然后五马分尸。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我这人煽风点火的能力还是挺强的。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智勇双全的我咋会落得这般田地,只能说是造物弄人!! 其实柠檬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走上这条不归路也是被逼无奈。在前面我就说过,每个堕落的人都有自己堕落的理由,但没有人打心底是愿意自甘堕落的,只是回头无岸罢了!就像我沦落为小偷一样,纯属无奈。 在一种巧合之下我认识了柠檬,柠檬被我的高谈阔论所吸引,一脸崇拜,我被她一语道破地见解所折服,一脸震惊。我俩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我喜欢叫她柠檬,因为她出生在柠檬的季节,她一直都用一种香水,散发着淡淡柠檬味道,我第一鼻子就喜欢上她了。没业务时就经常跑上楼跟我说话。她说她喜欢跟我说话,只有跟我说话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麻木的灵魂有知觉。我说其实我跟你一样麻木,我们都是被太阳抛弃的人,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生存(小姐接客多半在夜晚,小偷撬门也多半在夜晚)。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只能用它犯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就数小姐跟混混了,连乞丐都比我们强,至少他们还有人同情,而我们却只会遭人白眼再骂一句“自作自受”。柠檬对我的言论崇拜得五体投地,只恨不能以身相许。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她不是一只鸡,也计我会考虑追求她,但只是“如果”而已。 她说她觉得自己这么活着没意思,对人生也没什么追求,等筹齐父母看病吃药,弟弟、妹妹学费的钱后就一死了之。我无奈的摇摇头,当女人为了生存而活着的时候,其实比死了更可怜。然后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正好问到我的软胁上,我无言以对。是啊,我还从未思考过自己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目标与向往毫不可及已让我对生活激情全无,现在的生活与理想中的生活落差太大,我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纯粹为活着而活,可笑,跟条狗有什么区别?甚至连狗都不如。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我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我们之所以会产生厌世的情绪,是因为我们对现状的强烈不满,欲壑难填。我心喜若狂将原因告诉她,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纠正她轻生的错误思想,她感激涕零地对我说:“只有你是真的对我好。”她的眼神有些暖昧,面对这个还不到18岁的女孩,我竟产生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惋惜。“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叹了口气说道。觉得这个社会还真tm残酷。 大多数时候我都呆在家里,尽管这里并不能称之为家,但至少像个家,也只有家才能给我安全感,兄弟们则喜欢到处游逛,一有钱就迫不急待出去潇洒,想方设法花光才甘心。前天我们撬了个店子,一分完脏他们就几天不露脸。空荡荡的房子我一人守着,柠檬则天天给我送早餐午餐,然后跟我聊天或下飞行棋,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跟她发生什么,也不曾想过跟她发生什么,并不是嫌弃她,只是觉得这种距离对她对我都有好处,起码对生活还存在着某种冲动,某种渴望,也就不至于到达麻木不仁的深渊。 我以为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的,就像鱼和飞鸟一样是不会有交集的,然而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日傍晚,我一边唱着臧天塑的《朋友》一边洗澡,一般拉屎的时候我才唱这歌,强有力的节奏可以让屎畅通无阻的排泄出去。突然有人造访,“这他妈谁啊?”我不耐烦的喊了句。外面没吭声,继续敲门。操,一定是那帮龟儿子们花光了钱。我裹着条毛巾光着身上跑去开门,刚准备骂道“他妈的,经济危机才知道回啊!”定睛一看是柠檬,还提着一大包食物。我连忙裹紧毛巾说“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那帮兄弟回来了”。柠檬红着脸说:“你还没吃吧?洗完澡出来吃东西。”“你今天怎么不上班?”我穿好衣服问她,“休息。”,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息?”我纳闷道,“老板让你休息?”“哎,你别问那么多,吃饭吃饭。”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些糕点和卤制品,还有一瓶枝江。“怎么这么丰盛,我又不是猪,吃得了这些吗?”“我们不醉不归。”柠檬打开瓶盖倒了一大杯一口便吞了下去。“你以为这是开水啊?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没什么,就想醉一场。”“得,你可千万别醉,醉了还得我背你下楼。” 其实我心里清楚,她心里一定有苦衷。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得,我也舍命陪小姐吧。本来我就不胜酒力,几杯几杯这么下肚我便恍惚起来。看看她也是满脸扑红,眼神里分明多了一丝渴望。我感到全身一阵阵燥热,身体的冲动远比理智诚实多了,我已无法抑制冲动的欲望,将她一把按在了床上。她似也已经意乱情迷,但仍表现得很纯情,眼中透露着一丝拒绝的羞涩,却更像是某种蓄谋已久的渴望,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我不禁血脉喷张与她纠缠难分。事毕后,一个奇怪想法突然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令我忍禁不止,因为我们的结合纯粹是一种讽刺,正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男盗女娼。 第二天醒来头疼得厉害,她还没醒,脸蛋依然绯红,像一只乖巧的猫咪倦缩在我怀里。我静静地看着她,她闭上眼睛真的好美。我小心翼翼起身从抽屉拿出一沓钱放在床头柜上。她突然睁开眼睛委曲地望着我说:“你你瞧不起我!钱钱,我认识的每个人眼里都只有钱……”说着说着便哭了,“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也不想这个样子,我也讨厌现在的我。不是我想成熟,是这个社会逼着我成熟,我不成熟就无法生存啊!求求你不要瞧不起我,我只是想和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夜我就很满足了,请不要打破我的梦……”说着说着她便泣不成声。她说,一个个陌生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了永远也无法洗掉的肮脏,这些肮脏就像五指山一样将她牢牢压着,即使有一天她能得到救赎爬出来也会步履维艰苦。她曾无限希望会有个人踏着七彩云来拯救她,可她错了,那些口是心非的男人要的只是身体和快感,从此她对生活便不再奢望什么了。她俯下身轻轻地吻我,唇形便淡淡地印在我脸上。我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她的长发,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没想到她喜欢的人的方式只能是这样,跟一个她爱的人好好的做一次爱。我无语,我流泪了,为她也为自己而流。 在命运面前,每个人都显得束手无策。 她走了,离开了这条街。她临走的时候对我说:“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你教会了我如何面对生活,可为什么你自己却一直在逃避呢?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甘心平庸,是不会这么碌碌无为的混一辈子,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上依然还有沉静的书卷气,你不为世俗所动,所以这里不该是你生存的地方,你应该去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她走了,一辆奥迪a6将她接走了。 我笑了笑便上楼了,生活依然要继续。 其实她的生活从本质上并没有改变,只不过换了一种令其她姐妹羡慕的方式继续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知道“结球甘蓝”是什么吗?咋一听还以为是新培育的花卉,其实只是包心菜而已,但真的很好听的名字。 我很明白,现在的她只是换名叫“结球甘蓝”的包心菜而已,但我依然祝贺她有了新生活,至少她离开了这条街,这就足以值得欣慰。 店花走后生意便一落千丈,老板也整天摆着个苦瓜脸如同阳痿般一蹶不振,小姐们吩吩嚷着要跳巢,“梦巴黎”实存名亡。老板眼见大势已去就不再惨淡经营,关店门时极为伤感地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 第二章 峥嵘往事 我出生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庄里,脑海中最清晰的记忆是几只苍鹰在大山顶上盘旋飞翔,昏鸦驮着夜色往返于摇篮和墓地,是壮观也是悲凉.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对于那面朝黄土背朝烈日的贫困生活我记忆犹新。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走出那个穷洼洼,一定要摆脱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方式,不愿就那么平庸的过一辈子。 当年我是村里唯一一个考取县重点高中的学生,当我把金灿灿的通知书递给父亲时,他那被生活压弯的脊梁顿时挺直了,脸上被岁月蹉跎的皱纹也慢慢舒展开来。“娃,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别担心,爹有钱,城里可不比咱这山沟沟,这些钱你拿去添几件新衣裳。”说着父亲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在怀里一阵摸索,颤抖着拿出一块破布,破布里包裹着一张张破旧不堪浸满汗水的人民币。我不肯接,母亲说:“娃,拿着吧,这是你爹一大早走了十几里路卖了咱家地里辣椒才换回的,不要辜负了你爹一番苦心啊!下午有人来买猪,你的学费也不用愁啦。娃啊,好好读书吧……” 于是我在村民的一片赞誉声中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上车了。望着蔚蓝的天空,我踌躇满志,仿佛已经看到我的锦秀前程。 我的堕落始一年后。 每每想到母亲叮嘱的话语,父亲烈开的双手,我就痛哭流涕,追悔莫及,我痛恨自己不争气,辜负了亲人对我的期望。 当我踏入这座繁华的县城才明白什么叫做生活,才发现自己与这个城市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当时我没有丝毫退缩,心里依然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可惜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太大,进班后的第一次模底考我才发现自己的成绩居然是倒数几名,我们那里的教学理念与这里的简直是方枘圆凿。尽管我废寝忘食的努力,成绩却依然没有突飞猛进。我一下由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沦为灰头土脸的落地饺子,只能孤独的坐在角落任人奚落。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每上完一节课就意味着我又掉了一截。我只想尽快解脱,自信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卑感充斥着整个生活。 我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老师身上,希望他大发慈悲给我补补课。可那位为人师表的高等教师对我的乞求置若罔闻,甚至还直言不讳地说,你回家种田算了。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现实,仅仅就因为我穷。我跑到树林里大哭一场,想起了我的父母,想到了家,我真想回家。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下去。 我擦干眼泪走进了教室。那个经常嘲笑我的叫什么什么雄的又带头起哄奚落我,我再也忍不住了,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歇斯底里的喊道:“有种你再说一次。”他被我一吼给镇住了,半响才颤颤惊惊地说了句:“说,说了又又怎么样?”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像拎鸡仔一样将他擒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旁边他的几个哥们欲帮他,我本来就心里就有一肚子恶气,不知该往哪发泄,这下正好。我将他们三个一一撂倒(城里的孩了骄生惯养,细胳膊细腿哪是我的对手),拳头像暴风雨般打在他们身上,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我踹得痛快淋漓。“别打了,快上课了。”一个熟悉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她,这个班上唯一不鄙视我的人,唯一主动帮助我补习功课的人,唯一肯借我那些昂贵课外资料的人——小希。是她对我说,走路不要总低着头,现在谁也不比谁高贵;是她对我说,不要总皱着眉头,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似的。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教我的那个动作:将食指放在眉间,这样所有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也就不会觉得忧伤了。 至那以后班上就再没有敢歧视我了,甚至有一些见了我还点头哈腰,特别是被我打的那几个,都似乎想巴结我。这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世界上许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这一点在混混生涯中,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绝对真理。如果你是老虎,就一定要发威,否则别人会把你当病猫看待;就算你是病猫也要装老虎发飙,猫假虎威依然有人怕你。这些道理也为我以后的混混之路打下坚固基础。 时过境迁,当我终于明白自己在学业上是不会有什么建树后,便开始自暴自弃,开始放浪形骸起来,世界放弃了我,我只好放弃世界。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成为了我自甘堕落的借口。 我开始逃课、打架,学会了抽烟、喝酒,变得爱慕虚荣。一学期的生活费很快就花光,一边懊悔,一边享受着物质操纵精神的快感;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欲罢不能的吸着血汗钱换来的香烟;一边大骂自己不是东西,一边贪婪享受酒醉后的愉悦。我不能自己,变得越来越放纵,结交一些社会上的人渣(之所以敢这么大言不惭的骂别人人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人渣)。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废了。 当所有人都放弃我包括我自己的时候,她却依然不肯放弃。这个都市女孩用她特有的温柔以及超然脱俗的人格魅力来拯救我的灵魂。她的执着令我感动,她的倩影更是令我痴迷,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也会想入非非,可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暂且不说她瞧不瞧得起我,就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我也很明白她的帮助是建立在同情之上,但我依然心存感激。在一段时间我的确清心寡欲认认真真的学习,无奈外面诱惑太大欲壑难填,我又被一群狐朋狗党勾引去了,从此便踏上了一条不之归路。 我人生的转折点也始于此,我恨自己当年走错了这步棋,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混混身。曾经棱角分明的我早已被这城市的浮华与虚伪打磨得圆滑世故起来,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单纯幼稚,迷失了自己,在这金钱当道的社会里,我堕落得一文不值。最终我被迫辍学,无知的我莫名其妙地踏进了社会。 正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矣;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世上的事真的很难预料,恐怕连神仙也始料未及,曾经那个胸怀大志、前途无量的我会沦落为跟一群小痞子朋比为奸被人视如敞屣的小偷。悲哀,社会的悲哀! 当年幼的我提前出校园,幻想着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只想着成功后如何如何,却不曾考虑自己到底有没能力去承受后果。我就是太过稚嫩,把世界太理想化,将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结果被生活当头一棒打得我晕头转向,我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现实,过早的走出那府围城意味着什么。 穷途末路的我,歪坐在熙熙攘攘的人行天桥上,眯着眼看各式各样的裤腿皮鞋从我眼前飞速掠过。我开始想家了,可是我又不甘心就这么狼狈的回去,也不敢面对父母那失望的眼神。可是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天之苍苍,其正色耶?其远而无所至极耶?我的人生会不会如此。我突然产生了从天桥上跳下去的想法,可是我胆怯害怕,不甘心就这样解脱,这不是一个骄傲男人该做的事。我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去求职,并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好一点的职位。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挺佩服自己当初的勇气以及想象力,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居然敢口出狂言异想天开。四处求职四处碰壁,只得四处流浪,捉襟见肘的生活令我进退两难。找份洗碗的工作别人嫌我年龄小,去挑砖人家嫌我力气小,最可气的是连拾荒都要有人罩着。面对着这个精彩的社会,我竟然无法生存! 俗话说得好:“富贵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一个人到了身无分文的时候,就会把现实看得比规矩重要得多。 把很多事都看得比规矩重要得多。当一个人饿猴急的时候,肉包子就是真理,当一个人为了生存而生存,也就顾不得礼义廉耻了,身无分文黔驴技穷的我只好铤而走险选择偷窃。 对于第一次的偷窃过程我记忆犹新,那是在一夜黑风高的,火车站里人烟稀少,广播里放着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我四处晃荡,找寻第一个被偷的目标。功负不负有心人,第三排有一个人在那儿打盹,口袋里却露出一张100元的钞票角。我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心扑通扑通直跳,迟迟不敢下手。脑子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不是一个骄傲男人该做的事,这是对尊严与人格的玷污。”,“你他妈都快饣鬲了,还谈什么骄傲还要什么人格尊严……”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广播里又放着“该出手里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穷则变,变则通。“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上帝会原谅我的……”祷告完后我便下手了,可谁知刚拎出钱来,那打盹的人突然醒了,并直勾勾瞪着我。我当时吓坏了,因为车站里毕竟还有些人,而且还有值班的警察走来走去,更可怕的是打盹的身材魁梧,手臂又粗又壮,他一拳过来我很可能就要住院三天。面对着这一切,让我立刻联想到《狼牙山五壮士》,由于太过惊慌害怕,面对突如其来的“捉奸在床”我反而有些镇定,愣愣地盯着对方。然而这愣愣地眼神却产生了奇迹,他吓得赶缩回头,好像是他犯了什么错误似的。这使得初出茅庐的我一下子胆大起来,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车站。而他却一直跟着我,跟得我心里直发毛。可他一没喊警察,二没一拳打过来,而是可怜巴巴地乞求我?“我就这100元,能给我留下一点买饭吃吗?”人高马大居然如此窝囊,我把手故意伸进裤兜气势汹汹地说:“你他妈的是不是要老子放点血才甘心?”他立即吓得再也不敢动了,我转过弯撒腿就跑,如同一只被人踢了屁股的野狗般。每当回想起“处女偷”我都有些心有余悸。 从那以后我胆子便大了起来,我也悟出了用眼神“杀人”的奥妙。因为我的偷术并不高明,所以我只算得一名业余小偷,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 一个西装革领的人成为我的目标,我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视机而动。选好时机我将手刚伸进口袋,他的手犹如钳子般突然夹住我的两根手指,夹得我生疼。可我并不慌张,老练地向他抛了一个眼神捏捏裤兜希望能吓住他。他却更老练的对我泠泠一笑,笑得我心里只发毛。完了,这下我可栽了。 可他接下来的行为却令我匪夷所思 ,他松开手和蔼的拍拍我的头说:"可造之才,你那条船上的?"我不知所措却故作镇定的回答:"我没船,就一个人瞎混。" 一个人?很好很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上了贼船,几个月后我学会了:压疙瘩(撬锁)、要飞刀(在行走中削窃)、搓皮(掏外衣)、翻板(掏内衣)、摘挂(拴衣服时偷)、调包(擒钱包)、踩花灯(夜间入室)等一系列窃术。并在师傅的指引下认识了许多三教九流人物,所到之处皆有故人。最后我正式出师升级为一名职业小偷! 第三章 学海无崖 师傅姓王,是一位久经偷场德高望重的职业小偷。他的资历与学问在我们小偷界等同与教授,所以道上人都尊称他为王教授。王教授是一生勤勤恳恳诲人不倦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栋梁之才",现旗下有几十多号艺人为他买命。师傅说他看中我就是因为我那锐利的眼神,无耻的样子很有他当年的神韵。我说我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能与您老人家相提并论。他说你也别自谦了,我王教授看人还没走眼过,过几天就教你道与窍。 几天后师傅开始传授偷道的真谛:偷窃, 一门形体艺术,蕴涵无限的想象空间与商机,包容宇宙一样的博大与无形,往往在谈笑风生中,潜伏着杀机,泰然自若中蕴藏着智慧。《棋经十三篇》有道是:“善胜者不争,善争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此乃棋艺的一种高人境界。偷道亦如此,善勇者不惧,善惧者不乱,善乱者不怯,善怯者不偷。此用偷艺的一种高人境界。你明白吗?” “师傅的意思是,遇事要冷静,不能有勇无谋,要坐怀不乱,不可优柔寡断,想好退路才能有备无患。”我极力分析着。 “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师傅两眼冒着青光,“我过了不惑之年才大澈大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悟性,此乃不可多得之人才!" “你看我像小偷吗?“师傅接着说。 我仔细打量着师傅今天的装束,笔挺的上衣,雪白的长裤,穿着锃亮的皮鞋,整个一华侨,让人很难把小偷与他联系在一起。“不像。”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对,做一名职业小偷的最高宗旨就是不像小偷,如果别人一眼就看穿你的动机,那你还怎么下手。想成为一名职业小偷必须胸襟开阔,目光远大,镇定如山,要象在自己家拿东西一样,切不可鼠肚鸡肠,鼠目寸光。” 不愧是教授级的小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令我茅塞顿开,获益非浅。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要想成为一名职业小偷必须要有组织有纪律,不可肆无忌惮,不可惹事生非……” 身为准小偷的我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认真听取着师傅诲人不倦的教导。 经过几天的教诲,我已明白了偷道的真谛,并“由表及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加以总结。理解,在思想境界上我已由一名准小偷正式升级为职业小偷,可在能力上依然只是一名准小偷。师傅从开始到现在只是一味的给我灌输理论知识,并不曾教我窍门与技术,令我很是着急。只知道理论知识有个屁用,等同与那些高分低能的大学生,动手能力几乎为零,五谷不分,冷暖不知,更有甚者只知道米是从超市来的,悲哀,时代的悲哀!我对师傅的意思表示强烈的不理解,愤愤地说:“这个时代需要人才,需的是有动手能力,有创造性思维的人才,只知道高谈阔论有个屁用,跟那些高分低能的大学生有什么区别?”师傅笑了笑,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偷术是一门循序渐进的艺术,只有将理想、目标定得高,才能达到别人不能达到的境界,因此必须要循循善诱的逐渐提高,不可急于求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嘛!以后的学艺道路会很艰苦,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师傅放心,我一定会勤奋学习的。”我拍着胸脯保证道。 师傅给我买一些我曾经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名牌衣物,并带着我出入高档场所,吃喝玩乐,点一些贵得离谱的菜,吃一些闻所未闻的山珍海味,令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对于师傅的大恩大德我感激涕零并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竭尽全力地报答师傅。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单纯得可爱,一点小恩小惠就恨不得以身相许,不知世事险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将欲取亡,必先与之”这些道理。 当我明白钱的真正含义后,也宣告着我的纯真年代已经结束。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这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本应该在校园里结束自己的纯真年代。 一阵吃喝玩乐后,师傅终于对我说“明天教你偷术”。我兴奋得一蹦三尺一夜都没睡着。俗话说得好“瘦地开花晚,穷人发达迟”,属于我的时代终于要到来了。对于未来,我已有些迫不及待。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钟,师傅就将我从温暖的被子中拎了起来,让我沿着一条山路跑步,而且在一棵树上找到一条白色丝巾才能回跑,天又黑,路又不平,我跌了两三跤,跑子二十多分钟,才找到丝巾,又用了三十分钟才跑回来,前后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师傅说,今天是第一天,今后每天3点钟起来跑步,必须要达到30分钟去回,才能进行下一课目。 跑了半个多月我终于达到了师傅的标准,师傅又开始了新的训练。师傅递给我一把弹珠。我大惑不解,“您该不是要我玩弹珠吧!”师傅严肃地说:“三天之内你给我学会夹弹珠,每根指头都必须熟练。如果三天后没学会,会有惩罚的。”然后又亲切和蔼地说:“以你的能力不出两天就能练好,好好练吧,晚上我们去全聚德吃烤鸭。” 太小瞧人了,练这个还需要三天吗?在乡下我可是高手中高手,每当割完麦穗和绿豆之类的谷物我都会去拾遗落下来,一天能拣几斤呢。几只指甲早已被训练得出神入化,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弹珠,不出三个时辰,我就将弹珠熟练的玩弄于指掌之间。我得意洋洋地对师傅说:“这个太小儿科了,您能不能教点有档次的。”师傅一听大惊失色,连声称赞道:“奇才,简直是奇才。”然后颇有感慨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属于我的时代该结束了,你天生就是当小偷的命。走,师傅带你去吃烤鸭。”我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心里乐开了花。 第二天师傅对我说:“你把弹珠放进这盆水里再夹夹看。”我试了试,好不容易才夹到一颗,“我学艺不精,望师傅见谅。”师傅拍了拍我的头说:“能夹住一颗就不容易啦,我那时候夹了几天才夹到一颗,你已经不容易啊,看来我王教授还真没看走眼。”说着他挽起衣袖,闪电般的出手,很轻易就夹住了两颗。然后颇有心得的教导道:“决窍就是快、准、狠,先观察再下手,不要盲目的乱夹,你慢慢练吧!” “快,准,狠,这个词听怎么这么耳熟啊!”我小声嘀咕着,又试了试,珠子总是从指头两边滑落,还真挺难的。只要肯下功夫,铁棒磨成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披星戴月的练,慢慢便掌握了技巧,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天的苦练,我终于能够指到擒拿夹起弹珠。师傅对我大加赞赏,奖励1000块钱要我慰劳一下自己。我说我那能要您的钱,您栽培之恩我都还没报答呢。师傅一拍大腿慷慨激昂地说:“就冲你这份心,我就将毕生所悟全部传授给你。” 几天后师傅将盆里的水又换成了油让我继续练。水换油就更难夹了,不仅能见度低又特滑,练了几天我手指主有些不听使唤了,拿筷子都颤抖。但我却不曾片刻停歇,仍旧夜以继日的练着。 一个月的后一天,师傅生起一个大炉子,上面架着一个大铝盆,熊熊的火苗正用力的舔着盆底,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白烟,从中散发出奇特的香味。我凑过一看,只见滚烫的开油中飘浮着几块白色物体。师傅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如果你能在一分钟之内夹起这十块肥皂,而不被烫伤,你就做到了‘快’这个字了”。望着翻滚的气泡,我有些胆怯。“这怎么可能办到?” “别怕,记住决窍其实很容易的。”话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夹起一块香皂,手指却安然无恙。 看师傅这么轻松,我悬着的心也便放了下来。“快、准、狠。”我默记着,然后依着要决。虽有些烫但我还是成功的夹出了第一块,“也不是很难嘛”。有了信心之后,剩下的几块我也一一夹出,师傅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只做到了‘快’,以后再练‘准’”。 之后,师傅又教我搏击术,特别是在不利的情况下,怎样由被动转为主动,先由打沙包、举重练起,再学擒拿术。经过几个月的强化训练,我都达到了师傅的要求,后来师傅要我加大难度,跑步每条腿上必须捆五斤重的铁沙,后又加到10斤。练指劲是在一个水缸中放一个青葫芦,要求用五指将其抓起来,练功中所受之苦非凡人所能忍受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我不但能从油中取肥皂,轻松将葫芦从水中抓起来,腿上捆10斤重的沙包跑起来不比别人慢,而且还能从1米多深的坑中跳出来。当师傅要我放下腿上的铁沙,再跑一跑,上一上树,爬一爬墙角时,我只感到身轻如燕,上树比猴快,抓住墙角或下水管,只几下就能爬上去了,一米多高的墙一跃就过去了,我心中大喜。 对此,师傅只是满意地笑了笑。 又一天,师傅将我领到两口大水缸前面,只见缸里装了满满两缸水,一口缸里面有很多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师傅,我们今天吃鱼吗?” 师傅笑了笑说“你的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今天就教你‘准’,你要将这口缸里的鱼,全部夹到那口缸里,要达到“鱼不死,水不动”的标准。开始我不是将水搞得满地都是,就是将鱼夹死,之后他教我怎样把握劲力,怎样下手等各种决窍,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我终于可以象师傅那样做到水不惊鱼不死了,而且在十几钞钟内可以连续夹起二十多条鱼。同时,师傅每天晚上睡觉前对我讲些道上的规矩和奇闻趣事,之后还教我怎样利用绳子等工具爬高楼,开各种锁具,怎样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过两个春秋,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师傅以我的名义往家里寄了二万元钱,说我在外地打工,不能回家,请家人放心。而且在这期间,师傅还带我到广州、上海等几个大城市,做了几起案件,主要是磨练磨练我的胆量,培养我的实战经验。 终于有一天师傅将我喊到他的房间,非常严肃的对我:“能教的我都教给你了,现在你已经出师了。但在我门下有个规矩,你必须遵守。” “什么规矩?” “三种人的钱绝对不能偷,老人、民工和小姐,只能偷不义之财,而且不可取尽拿绝,若你敢胆坏了规矩我会废掉你双手。”师傅严肃地说。 “那是,那是”。我诺诺连声表示顺从。 师傅又和蔼地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你已经正式出师了,就应该算是道上人了,以后若出什么事就报我的名衔,道上人不会为难你的。我教了你两年多,也养了你两年多,你欠我的情。因此,下山后,我会随时派人找你,念你是初出茅庐,现在你每月只交一万快钱,如若没有按期上缴会有惩罚的,你办得到吗?” 他所说的惩罚我亲眼目睹过,那皮鞭猛抽,差一百抽一下,听说还抽死过一个人。操他姥姥的,难怪他那么有钱,难怪他舍得对我栽培。先还以为他是一菩萨,敢情他丫整个一吸血鬼。天下过真没有免费的午餐,苛政猛于虎呀! “有什么不对吗?”。师傅似乎看出我的不悦严肃的说。 “没什么没什么,请师傅放心,我一定办到”。我连忙答应着,心里却盘算着尽早离开这个事飞之地。 “办得到就好”。师傅对我冷冷一笑,“若是你想逃就逃远一些,你是个聪明人,我有多少手下你应该知道的,千万别让我逮住,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果然是老江湖,我想什么一眼就能看穿。 “我怎么会走呢?我还没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呢!”我连忙赔笑道。 “好了,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今天就下山,记得每月按时缴钱。 出得山来,我又回到了现实,人海茫茫,我该何去何从呢?心中一片渺茫,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刚好有一空位,我坐了上去,到了下一个站,上来一位老太婆,而且脚还有点不方便,我连忙起身对老太婆讲:“您家坐。”太婆还没坐下,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我让出的座位上。看此人应在40岁左右,手上戴的还是一款名表,衣服都是牌子的,应该属于成功人士族,为什么也挤公汽呢。旁边的人都对他喷之以鼻,而他却泰然处之。我不动声色,心想,今天遇到我活该你小子倒霉,三站后,他起身下车,就在他从我身边挤过去的一瞬间,我先将他的手表卡子用力一扭,手表到了我口袋里,同时用两个指头一夹,他西服口袋里的钱包过来了。他下车我也跟着下去,从他身边一擦,他的手机也被我“擦”了过来顺便把他的西服划花了,然后,迅速从后门又上了公汽,到了下一站,正是武昌的户部巷,我找了一个小酒店,点了三样小吃,并要了一扎啤酒,边喝边清理我的“战利品”,钱包内有两仟伍佰叁拾贰元现金,还有三张卡以及身份证等证件。 饭后,我将手表和手机拿到寄卖行档了,再到邮局将卡、钱包和证件按身份证的地址寄了过去,并附言:小子,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今天是对你抢座的小惩,钱我用了,手表和手机被我当了4000元,档票在钱包内,你可以去赎回,以后有机会再见。 家中有粮,心里不慌,口袋里有钱,胆气就壮。睡在宾馆的床上,我在为今后的生活打算,师父不是讲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 每次“借”钱,我都紧记师傅的教诲,“三种人”的钱不偷,我主要都是找那些,要别人开车门,不讲公共道德,横行霸道和有钱烧不过的有钱人,对于这种人根本就不必手下留情,偷他的钱也不必承担任何良心或是道德上的谴责,甚至可是说是替天行道,这样用起来会安心一点。 每个月我都要向王教授一万快钱 ,这让我有很大压力。其实以我的实力交几个钱不在话下,可谁又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劳动所得拱手赠于他人呢?而且还要低三下四。 每个月我毕恭毕敬的上缴份子钱,甚至超额完成了任务以此来献媚取宠。这一招果真奏效,王教授对我赞不绝口,连声夸我有孝心说他有眼力。他越来越欣赏我,误以为我已一心归依他佛,便将放在我身边的眼钱给撤了。而我却时刻酝酿着逃跑的计划。 世世难料,真的是世世难料,突然传来捷报:师傅和他的众多得意弟子在一趟列车上被一网打尽了。我们这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高呼“万岁,终于解放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没等我们反抗他就灭了,真乃大快人心! 在大喜过望之余,我不禁暗自庆幸没跟师傅一起“旅游”。连当家的都进去了,我们这里也就名存实亡,一些所谓的得意门生都劳燕分飞或自立门户。一起落网都争先恐后戴罪立功,成了指证他的证人。我不免为王敬授感到悲哀,他是多么的不得人心,混了大半辈子连个真心人都没有,可见他做人多么的失败。 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带了些水果和香烟去看他。必竟他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狱警问我跟他什么关系?是不是同党?我说:“我那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这种人乃伪组织之下群丑、沐猴而冠、消解正气,滋生邪恶,表里不一,利欲熏心,道德沦丧,腐蚀人灵魂,扭曲人心灵,败坏社会风气,误导未成人,祸国殃民天理难容。” 狱警说:“他哪有能耐,他只是一个小偷而已”。 我说:“我只是他一远房亲戚,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来看他……” “好好好,你别说了,进去吧。”狱官不耐烦地招了招手。 待我见到师傅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个风度翩翩、明明蛑皓齿,气度不凡的王教授现如一只斗败的公鸡目光呆滞的望着我。那是什么样的目光?交织着惧怕畏骇无奈懊悔。我不免有些悲悯他起来。 “你来啦!”他的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荣华就是这么易逝,昨天还是一只威风凛凛公鸡,今天就成了一只脍炙人口的烧鸡。 “我来了!”我冷冷地应道。 “家里现在怎么样?”他问道。我将弟子劳燕分飞以及道上的现状一一述诉后,他感叹道:“世态炎凉竟至于此么?” “不,只是因为你太狠了,他们都恨你!” “我早该料道。还好你不恨我。” “不,我也恨你。” “也罢,在狱里这些日子,我才真正的大澈大悟。这个世道永远是邪不压正,以前的风花雪月都只是过往云烟,如同昙花一现,安分守已才是真正的生活。”他感慨道。 “如果我俩换个地,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冷笑着。 “不,我已经看穿了。” “你的意思,你现在很快乐?”我讥讽道。 “至少我现在很安心。”他平静得出乎我的意料。“回头是岸,放下钱包,立地成佛。我劝你也迷途知返吧!” “你是不是要我引以为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你也看到我的结果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世界永远都是邪不压正。别在放荡了,游戏人生即游戏自己,结果只能自食其果。” “你在教训我?在劝我悔过?” “不,因为你的确是个人才,我不希望你扑我后尘。” “多谢你的厚爱。” “我也知道站在这边跟你说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可我希望你能听进去。在我床下的地板里有20万块钱,你拿去做点事吧,别再走这条道了。” “钱,20万?” “其余的都上缴了,银行资金也都冻结了。你还年轻,别耽误了青春。你的性子就是太孤傲自大了,别自信得无可救药,要谦虚不露锋茫。别看世界挺大,要有立足之地还真挺难的!”师傅语重心长的说。 “多谢师傅指点,我一定会记住的。”我若有所思地应着。 “没有了,你走吧。” 来到师傅家后,我挖出他的20万元加我的2万元径直去了广场,广场捐款箱里寥若晨星的放着几张纸币。我将黑塑料袋里的十二万拿了出来,那几位慈善工作者一愣,其中一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这是一位老人捐的。”我平静的说 “他一定位德高望重的老板吧!” “不,他是一个小偷。” “小偷?” “对,一个弃暗投明的小偷。” “那您是?” “他的一个徒弟。” “徒弟?” “对,一个迷途知返的徒弟。” 第四章 重头再来 有句话说的好啊,如果说时间就是金钱,那我比李加诚更富有。 现在我的生活却越来越像韩国的爱情电影了,但我不喜欢悲剧! 有点想家了,每当我痛苦绝望的时候都会想起家,家是我精神上的底线也是我苟活于世的底线。家,我都快忘了家的味道了。记得离上次回家都有一年多了吧,我带了三万块钱回家过年,给父母各带了件貂皮大衣,邻居的张嫂直夸我有出息有孝心,原因是我也给她带了件羽绒服,尽管她曾经多次诅咒我长大后是个没用小偷,仅仅因为我挖了她家地里的番薯。如她所愿,我长大后真的成为一名小偷,可惜她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我成为了一名有职业道德有人格魅力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月收入不低与5000元的小偷,谁敢说我没用? 我不敢把自己成为职业小偷的事告诉父母,让他们知道我专做些伤风败祖有辱家门之事非打断我的狗腿不可。于是我骗父亲说,我已经在外面找到了好差事,不想再读书了。父亲说我也不勉强你,你已经长大了,有独立自主的能力,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就够了。母亲心疼地抚着我背上的伤口(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被母亲看见,那伤是拜王教授所赐。)说:“娃,外面若是过不惯就回来吧,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我哭了,为自己的谎言和自甘堕落而哭。 独守空房,让人只能浪费;妻妾成群,让人懂得节俭,可我现在却是在终日浪费中向往节俭。 从良后觉得自己挺背的,工作不顺利,事业不如意,爱情还没谱,活着还真够窝囊。背归背,可最近手机居然老中奖,搞得人莫名其妙。昨天又中了8万8,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又是什么什么公司搞什么什么活动,抽到您的手机号码,说什么奖金什么汽车归您,反正挺诱人的。去公证处一查,还真有这个公司。我信以为真准备动身去外省领奖,他又说什么要交1280元的公证费,如果不按期交费就会作废。我心想8万8啊,我得辛辛苦苦偷多少个月才能挣到啊?到嘴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于是东挪西凑终于筹了1200块,连生活费都给搭了进去。我打电话问他:“我全部家当只有1200块,如果我汇过去就没车费过去取钱了。”他回答道:“没关系,我们可以采取转账的方式支付。”我说:“我还差80块咋办?”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奖金中扣除少量差额。”我说:“那我能不能先汇1100块,我的手机卡快没钱了。”他说:“那不行,我们只能扣除少量差额。”我说:“手机没钱我怎么跟您联系?那还是算了吧!”他急忙说:“别,我私人帮你先垫100块,你交1100得了。”我大喜过望,说:“您真是大好人,我看我也别汇1100块,干脆汇1200块得了,因为钱刚打入账户取出来挺麻烦,您直接充100块我手机上得了。”他犹豫一会说:“那也行,不过必须等钱汇过来才行。”我坚决地说:“那不行,您要是蒙我咋办?先充再汇。” 最终他拗不过我,居然真的给我充了100块,也不枉我跟他废话这么久,于是我揣着1200块欢天喜地回家美美睡了一觉。事后他打电话问我钱怎么还没汇到?我说:“干脆我也别汇了,那8万8,8万全归你,你给寄8千得了。”他说:“大哥你可别耍我,汇了钱就可领奖了。”我说,“你丫少跟老子来这套,想放长线钓大鱼,你还嫩点。”他得知阴谋被识破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你丫到底汇不汇?”我如同刘胡兰面对鬼子的铡刀般大义凛然地说:“汇你妈个头。”他说:“你丫有种。”我关掉手机又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骗到骗子的钱,不亦快哉! 这笔意外之财令我快乐许多天,每晚都做着自己中了500万的美梦,沉溺于虚幻中不能自拔,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现在捉襟见肘纳履踵决的窘境。只有当肚子表示强烈抗议的时候我才会被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面对残酷的现实去拉屎或者吃饭。 这一年多偷偷摸摸攒的几个钱也快花光了,其实我挺后悔捐出那二十二万的。一想起这事我就恨不得猛抽自己个大嘴巴子,“让你丫的充六根指甲,让你丫的一时冲动,让你丫的装大款。饿死了活该。 不能再走回头路了,最后我决定出去找点事做。师傅说得对,走正道脚步都会走得塌实些。我要用勤劳的双手去奔小康,我要热情讴歌正大光明,严厉鞭挞丑恶黑暗,然后为全民族精神文明建设贡献出自己的伟大力量。每个人都应该要有自知之明,切不可好高骛远。定目标要符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我知道以我的能力,维护世界和平肯定不行,最多也就提倡一下计划生育。拥护一夫一妻制之类,所以我这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定能为全民族精神文明建设贡献出伟大的力量! 在去饭馆的途中,我发现那根经常长满“性病、梅毒”的广告单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醒目的“招聘启事”——不要求学历,不要求身高,不要求性别,不要求年龄,工资每月800元,包吃不包住。我心里一琢磨“不要求学历的工作一定不是什么好差事,工资才八百,还不如曾经我一天的收入,包吃也不知是吃饭还是吃糠”,也就没往心里去。可到了饭馆掏遍全身发现只有九块八毛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了两瓶啤酒一碟花生米,吃了三大碗米饭后(这里的米饭免费),其实我只吃了个七成饱,看见老板娘瞠目结舌的样子我实在不好意思让她盛第四碗,必竟我只点了一碟三元钱的花生米,如同孔乙己般嚼着可数的几颗回香豆硬是喝了两瓶啤酒,结账时老板娘开玩笑的说:“你硬是比那些民工还抠门。”我说:“人间正道是沧桑,走正道难啊!这一餐就是我一天的伙食”,之后便匆忙跑去那根贴满“淋病,梅毒”的电线杆上找寻招聘的地址。 踏出改邪归正的第一步必竟是需要勇气的。除了那一身精堪的偷术我也别无其它能力,也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眼高手低的。曾经的辉煌已经过去,既然已决定弃暗投明也就不该再留恋曾经。于是我撕下启示,卑躬屈膝去应聘。应聘的单位是一家酒楼,规模还算挺大,我心喜若狂,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八百就八百吧,包吃就行。活着也就为了混口饭吃,看这酒楼的规模伙食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我算是有口福了。”老板上下打量着我,嘴里嘀咕着:“我们只需要五官端正的人。”我心想,“我还不至于走出去影响市容吧?我可是在小偷中被誉为‘英俊潇洒,绝代美男’的当家接班人啊!你丫眼睛长屁眼里去了吧?”老板拍了拍我的肩,颇有感慨地说:“可惜,可惜,长得一表人才却只能在饭馆打杂。哎!你明天早晨8点来上班吧!”不知他是夸我还是贬我,但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不免兴奋起来,觉得枯木逢春终于苦尽甘来。 第二天我精心梳洗一番,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西装革履,皮鞋擦得人影可见,精神抖擞来到酒楼,老板见到我后连忙点头哈腰笑脸相接, “这位老板是吃饭还是包酒席?”我一愣,连忙说:“我是来工作的,您昨天不是要我今早来上班吗?”他听后笑容立刻凝固,然后挺直腰板趾高气扬的说:“打工仔穿这么干净干嘛?还想装个人物?去,去后厅洗碗去。”我正欲发作但考虑到现在的窘境握紧的拳头不由得松懈下来,“寄人篱下只得忍辱负重”,这个道理我深深地明白。为了缓解心中那口恶气,我只得借用“阿q精神”,只当是儿子骂了老子。 在这酒楼里打杂,我总算见了世面。大千世界,无其不有。我以前总认为自己是个人渣,偷了钱包都会祷告一番,看到那些大腹便便滥用职权公款吃喝的腐败分子,我才明白自己那只是小巫见大巫,比我更不如的人渣比比皆是。我以前偷东西总还承受着良心与道德上谴责,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而他们却明目张胆地“偷”丝毫不觉得惭愧,丫的甚至理所当然名正言顺,我心里还真有些不平衡。 在狗的眼里,肉骨头就是真理;在势利小人眼里,钱就是真理;在攀权附贵人的眼里,权就是真理。我看这群人类如同兽类。原谅我的直言不讳,我一直所看不惯的东西就是表面是个东西其实里面不是个东西的东西,除此之外,我还看不惯里面是个东西表面也是个东西的东西。我习惯扒光虚伪的外衣窥视卑微的灵魂。也许我说得有些过火,甚至愤世嫉俗。但你们是没见过他们那些小人相,那副胁肩谄笑的嘴脸,比厨房二师傅用脚和饺子馅更恶心。其实做小人挺可怜的,每天都要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甚至卖身求荣,执尊颜与人格而不顾。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是为了有一个更高层次的生活而不懈努力着,情有可谅。而我就不一样,我对生活没有太高的要求,每天有饱饭吃有温暖舒适的地方睡就够了,也没指望某天能开着奥迪去买酱油,开奥拓就很满足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甚至不如那些小人,必竟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人生目标。而我连“人生”是啥玩艺都不清楚。可我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不想天天绞尽脑汁趋炎附势。我习惯安分乐道的生活,不搞些献媚取宠的事情借机升官发财(我也没那能力,想搞都搞不成),保持着一身正气,就像婊子的贞洁牌坊。 我纯粹是为混口饭吃才来到这,说崇高点就是改邪归正弃恶扬善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贡献自己微簿的力量,说低俗点就是纯粹为了钱如同妓女般任凭嫖客摆布。我知道人分高低尊卑,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人家喝汤时我只要求分一杯残羹冷炙,这也是作为社会最低层劳动人民的合理要求。可他丫还真不把我当人看,如同狗一般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什么脏活累活都摊在我头上,而我干最多的活却拿最低的薪水,每当老板如同嫖客般趾高气扬发给我工资时,我都有种被强奸的感觉。卑鄙龌龊的现实令我深恶痛绝,仰人鼻息的现状令我自惭形秽。我深深地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仔,一个为生存而活着的打工仔,我有心无力改变现实,只得随波逐流。在逐波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在浮华与虚伪中迷失了方向,心中那粒滋生罪恶的种子悄悄地萌发。 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其道德,不为钱财则改节,老子虽说没什么但必竟还有尊严,生活贫苦点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任人践踏。“不吃嗟来之食”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在他第n次要求我加班却不给加班费时我终于爆发了,将一大盘意大利面拍在了他的脸上,暴跳如雷的喊着:“操你丫的,老子不干了。”当时他傻眼了,始料未及平时温文尔雅的我居然会发飙,而且还这么有魄力,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我雄纠纠气昂昂地踏出了酒楼。 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在贫穷中什么也学不到并进而失去了人的尊严。就为这卑微的尊严,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模狗样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 飞翔的苍蝇 苍蝇若是不会飞翔, 就不会有那么多阳萎的思想, 愚蠢的飞蛾总是扑火, 这年头谁还为爱情堕落。 廉价的贞操突然升盘, 雪白的馒头却没有肉。 明天去洗昨天的床单, 还有黏在篮球上的口香糖 现实剥光了寂寞, 寂寞强奸了思想, 而诺言总是容易遗忘。 终于熬到了减价, 被处理的不止青春, 清仓的还有理想。 这就是所谓的生活, 苍蝇依然自由自在地飞翔! 社会能使一个棱角分明的人伤痕累累,在现在的冲刷中如果不渐渐变得圆滑,就无法生存。虎落平原被犬欺,龙陷浅滩遭虾戏,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我仔细琢磨着,这年头就三种方式最容易成材(是“财”不是“才”,这字我没写错,这年头有“才”不一定有“财”,因为千里马常在而伯乐不常在;这年头有“财”,就一定有“才”,因为拍马屁者俯拾即是)。有了财就等同于有了地位,有了地位就可以受人敬仰,也就实现了我“混出人模狗样”的誓言。到那时候等咱有了钱就可以开着奔驰去打酱油,一打咱就打十斤;等咱有了钱过早买豆腐脑一买就两碗,咱喝一碗倒一碗;等咱有了钱看电影一看就一通宵,咱看一场睡一场;等咱有了钱,就再也不抽六块钱一盒的《红金龙》了,怎么着也应该抽十块钱一盒的《红金龙》;等咱有了钱早上吃牛肉面,中午吃牛肉面,晚上还吃牛肉面,宵夜咱吃俩卤蛋;等咱有了钱拉完屎后再也不用别人看完的报纸擦屁股了,怎么着也应该用自己买的报纸去擦;等咱有了钱穿名牌衣服,买件汗衫前面印“阿迪达斯”后面印“耐克”,两品牌多威风;等咱有了钱,再也不必像个傻b整天做白日梦了! 对于有理想的人,每一秒都是宝贵的,整天躺在床上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身体上残疾,一种则是思想上残疾。如果整天躺在床上,那么理想也就变成了幻想,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去厕所撒泡尿,因为实在是憋不住了。若搞出什么病来,“出师未捷身先死”我岂不是要抱憾终身。然后考虑下一步棋该怎样走。我觉得三种方式最容易成“财”,即“高学历,精技术,傍个大款。” “高学历”,顾名思义就是拥有一个本本,很轻松就可以让你找到一份令人嫉忌的工作,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只要你有高学历,哪怕你是一位屠夫都可以出名,只要你想甚至还可以出书。只要你有高学历,哪怕你当乞丐依然有人关注你,甚至还可以上报纸。在这个商品经济时代,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商品,只要你会炒作,成名是迟早的事。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资本,有炒作的价值。我挺后悔没读书的,拿上一纸文凭多好,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狼狈,整个一文盲。现在的我哪怕脱光上街裸奔也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最多报纸上写着“某某男子发神经,上演男性维纳斯漫游江城,最后被人民警察制服”。丫的,连个名字都不提。 “精技术”理所当然就是有一门好技术,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听说这年头技工好像很赚钱,当不成白领当蓝领也挺牛的。考不上大学就选择当技工,至少还可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也就不至于沦落成现在这副熊样,整个一流氓。这个时代竞争得太激烈了,若实在不行我就去读成人大学或自修一门技术。当然,这都是后话,太远的事我从来都不会伤神费脑去思考做一些无用功,因为谁都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人生会有多少个转折点。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我一直都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从来都不费力伤神去思考明天要吃什么早点,必竟明天离我太远了。 “傍个大款”也不为一种方法,它成为中国许多女性轻松致富的法宝。就连唐代杜甫也曾说过“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富豪,生男埋没随百草”的名句。可惜我是男儿身,又没做变性手术的钱,本来还可炒作一番的,可惜。听说做“鸭子”也挺赚钱的,但鄙人在先人坟头发过誓“只卖艺不卖身”,贞操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所以必须守身如玉以保崇高人格魁力。“玉可碎不可损其白,竹可破不可毁其节;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是我人格的座佑铭。 最后一总结,我发现自己跟那一行都靠不上边,大事办不了,小事不想办,整个一废物。曾经那个桀骜不驯壮志凌云的我,走出校园后咋就变成了废物?那些锐利狂傲执着的眼神不可一世的自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懦弱、胆怯、卑微、无能。你他妈的到底怎么啦?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操! 生存,生存,都他妈为了生存,为了生存我别无选择! 同龄的玩伴都已开始为生计而奔波,隔壁的胖墩当了铁匠,已经拿起锤子开始敲打他的青春了,而我却依然在现实主义的生活中做着浪漫主义的梦。记得前几天,还在一起撒尿和泥巴的玩伴大毛居然娶上了媳妇,他整酒席那碴我还送了一千块礼钱,他紧紧捏着钱喜出望外硬是让我坐了一席的座。按照我们当地风俗习惯这一席座次,只能由长辈坐,有钱就是好,连辈份都变高了。虽说他媳妇长得不怎么样,但必竟他也只那德行,能讨上老婆就不错了。改革开放前,我们那旮瘩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没人愿意嫁过来的。那时村长一般都这么介绍情况:吃饭基本靠党,穿衣基本靠纺,致富基本靠抢,媳妇基本靠想;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性交基本靠手。随着改革的春风吹来,现在总算有人肯嫁过来了。一看大毛他媳妇身板就知道能干重活,以后必将成为中国农村勤劳朴素妇女中的一员。在我们那旮旯二十冒尖就成家的比比皆是,必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劳力嘛!娶个老婆多好,又能做饭又能洗衣又能种田还能生孩子,最重要的是不用发工资,心情不爽的时候还可拿她出气,多划算啊!要不是国家法律明文规定“一夫一妻”制,不然要有三妻四妾双抢或农忙的时候就不用雇工了,这多好。而在城市中遇见此类事情我却大惑不解,年纪轻轻就谈婚论嫁怎能成就一番事业?做为男人如果没有事业心干脆回家种田算了,省得在外面丢人现眼。特别是某些高等学府居然让大学生在校结婚,这就令我更不解了,你丫又不种田,娶个老婆干嘛?传宗接代啊?本来自己都要父母负担,不但不体谅父母苦心,还增添负责,你丫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吗?大好青春被柴米油盐冲淡,被养家糊口拖累,生命承受不能承受之重还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吗?最后自己只会沦为社会的负担,而子女因为经济缘故得不到好的教育含恨终身,丫的整个一阻碍经济文化发展的罪魁祸首,败坏社会风气,误导祖国的花朵,简直可以说是“祸国殃民”。 大毛结婚了,我本应该高兴,可心底却为他感到惋惜。这么年轻就要背上家庭的包袱,他那稚嫩的肩膀扛不扛得住。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或许他一辈子也无法看到。注定只能在烟熏火炼的炊烟中披风沐雨,在坑洼田坎里安祥地过完他勤恳的一生。望着大毛媳妇隆起的小腹,我拍着他的肩说:“兄弟,有一套啊,先上车后买票!” 第五章 招兵买马 生活就像一张张公布结果的彩票,过去永远比将来值得思考。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我都可以勇敢的面对,甚至残酷的现实以及生活的窘迫。而我唯一不敢面对的就是没有将来,如果没有对将来的渴望那我还凭什么活着呢?人生没有渴望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人生没有意义那我这么苟且偷生又何苦呢? 希望支撑并毁灭着我的生活,为了避免想不开而自寻短见,我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理想。重操旧业,纯属无奈,必竟我要生存。我再也不敢打工了,也试图尝试过别的方式致富,但效果都不怎么理想。前天我一冲动将全部财产孤注一掷买了彩票企图轻松走上致富之路,可上天似乎并不眷恋我,以至于最后一线希望破灭。我躺在床饿得前胸贴后背无力的呻吟着,手里攥着一大把寄托全部希望的废纸,犹如被强奸般憔悴无奈的望着天花板。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梦想如同肥皂泡般一瞬间被打破,尽管我早已作好了颗粒无收的思想准备,但心绪却依然不能平静,怎么说我也为中国体育事业的发展贡献了自己全部力量,好人为啥没好报呢? 饿了两天的我头晕脑涨满眼冒金星,为了我的大好钱途,我决定重操旧业。这也是逼不得以,一个人到了没钱的时候就会把现实看得比规矩重要得多,把很多事情看得比道德重要的多。好在基本功比较扎实,在手脚发软呼吸微弱的状态下,依然k了二个钱包,然后直奔一家自助餐厅,饥不择食整整吃了两个小时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据初步统计,我吃了四盘巴西烤肉,六盘涮羊肉,两块牛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海鲜,当时饿猴急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吃的就往嘴里放,还误食了一大勺芥末,辣得我眼泪直流,临走时因实在不好意思,便付给服务生50元小费。 酒足饭饱后我哼着《沙家滨》向洗浴中心走去,决定先洗去一身晦气然后重新开始,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自力更生,脱贫致富,虽说我走的不是什么正道,但至少是自食其力,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总比那些都二、三十岁不但不孝敬父母,还继续让父母供养的废物强些。来城市几年这类人我不真遇到不少,丫的寄人篱下不但不觉得惭愧反而还理直气壮,“生我就要养我”这他妈的什么狗屁逻辑?溺爱已成为一个典型的社会问题。对于我这种流浪汉来说,谈爱情未免是一种奢侈,不提也罢!但据我所知,自然界里所有的动物出生几天甚至几小时后,就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能够独立面对弱肉强食的残酷竞争。除了人,除了人类之外的任何动物。也只有这种动物必须要在父母至少十几年的呵护下才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也许这也是人与禽兽最大的区别吧!且这个呵护的区间越来越长,不知道这是人类的进化还是人类的退化?应该为此而感到欣慰还是悲哀? 莫名其妙的时代。 话说得手的我哼着歌向洗浴中心走去,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一个小偷居然敢偷我刚到手的钱包,真是耗子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我突然转过身捏住他的手义正辞严地说:“社会上就是多了你这种人渣才使得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他默不作声,无辜地眼神黯然望着我。“你应该为此而感到羞愧,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为什么要误入歧途呢?”我继续教育着,他依然不语,眼神却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看来他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我不禁有些怜惜他起来,问道:“吃饭了没?肚子饿不饿?”他愣愣地望着我,然后胆怯的点点头,那目光充斥着稚嫩,宛如当年的我。于是我带他去路边的大排档吃烧烤,宛如当年的王教授。 这是一个物质浮靡的城市,混了这么久,我才在眩晕的城市生活中找到一点“城市人”的感觉,可生活依然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身边过往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个坐在我对面的孩子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我不免有些悲哀,仿佛看见粘贴的自己,就像是一种轮回。 吃完饭我准备带他去桑拿,生活是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蒸完桑拿再去喝杯冰啤酒,那个爽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一摸口袋意识到资金似乎有些不足,如果这个时候不喝两杯那简直是天大的遗憾。当然,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我,不出五分钟我便轻而易举的k了一个钱包,轻松地说:“走,喝酒去。”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求知若渴的欲望。 “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喝酒的时候他突然问道,眼眶里还悬着泪花。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一个人,谁?” “当年的我。” 喝酒中我了解了他的大概情况,他绰号肥仔,读高二,因为忍受不了家庭暴力和学业压力,迫不得己离家出走。以前曾有离家出走的前科。我说:“你至于吗?家里又不是监狱,你爸妈又不是专门虐待你的狱官。”他愤怒地答道,“他们跟狱官没什么区别,总故意找我的碴,特别是在打牌输钱后。在家我连条狗都不如,我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他们连手机都没给我打一个,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肥仔说有一次他爸输钱后又拿他出气,把他逼急,他冲进厨房将煤气坛子拖了出来,一把抽掉管子将阀门拧开,穿着条小裤衩到处摸,嘴里还不停嘀咕:“火,火呢?火呢?火,火?”液化气喷得他满手白沫,整个房间充斥着刺鼻的气味,四处寻火未果,肥仔便像只无尾熊般抱着煤气坛子说:“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还有一次,他为了报复和摆脱这个嗜赌如命的家庭,将他爸一万块麻将基金偷了出来已欲离家出走,刚出门便被他老爸成功截流。 爸凶神恶煞地问:“你是不是拿了老子的钱?” 肥仔大义凛然地答道:“是的。” 他爸暴跳如雷,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老子的钱,快交出来。” 肥仔面对他爸的威逼利诱宁死不屈勇敢地说:“不。” 他爸欲暴力严刑逼供,又怕适得其反,使和蔼地说:“你把钱交出来,这事就算了。” 肥仔:“我交出来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他爸拉着他的手说:“你不交就有好日子过了?怎么说你也是我儿子啊!” 肥仔:“你有把我当过你儿子吗? …… 肥仔啃着鸡腿悲哀地说:“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我不明白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父母亲,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可以毫无夸张地说,从精子跟卵子相结合我就受到麻将声的熏陶。在麻将声中茁壮成长,终于长成了一张“二条”。 我望了望他的身板,疑惑地问:“你这也叫‘二条’?” 他嚼着小笼包吐齿不清的答道:“以前跟‘二条’没什么两样,近两年他们总是赢钱天天出去吃夜宵我就发福了,由‘二条’进化为‘八条’。真搞不懂麻将到底有什么魔力令他们爱不释手,废寝忘食,都打了十几年还不厌倦。” “你可别污辱咱中华民族的国粹,它可是中国五大发明之一。其中的千变万化犹如宇宙一样博大深奥,正是由于麻将的出现,解决了一些不务正业人口再就业问题,解决了城市农村剩余劳动力问题,解决了一些人轻松走上致富之路的问题,加强了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交流,增加了一部分国民收入,推动了货币的快速流通,且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它的贡献还不仅仅如此……” “大哥,你也别跟我讨论麻将了,我打心眼里憎恨它,越穷越打牌。大哥,你刚才那下真牛逼。” "想学吗?"我笑了笑。 "恩"。肥仔犹如小鸡般点着头,还不时的一包子口里。 经过再三思量,我决定招收他,尽管他没有做小偷的天份。但我的本意并不是想拖他下水,只是想让他明白什么是"社会",只是不希望跟我一样的人做后会变得跟我一样。 几天后我便开始向他灌输偷道的真谛:偷窃是一门形体艺术,蕴涵无限想象空间与商机,包容宇宙一样的博大与无形。往往在谈笑风生中潜伏着杀机,泰然自若中蕴藏着智慧。《棋经十三篇》有道是:“善胜者不争,善争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偷道亦如此,“善勇者不惧,善惧者不乱,善乱者不怯,善怯者不偷,此乃偷艺的一种高人境界。你明白了吗?” “老大,您讲得太深奥,我不太明白。”肥仔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 “以你的智商不明白很正常。简单的说,偷术是一门循序渐进的艺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才能有所作为。” “老大,你懂的可真多。”肥仔一脸崇拜。 多个屁,还不是王教授那一套,换人不换药。我心里想着,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练偷术可比读书苦多了,万一你受不了就回去读书。” “嗯。”肥仔自信的点点头。 “干我们这行必须有严格的纪律性,有素质,有职业道德。三种人的钱绝对不能偷,即老人、民工和小姐。”我继续教育着。 “为什么?” “就知道你问。老人家的财物怎么能够偷呢,人家就那几个棺材本,偷了你帮人家收尸啊?‘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如果连这点道义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出来混啊;民工没多少油水,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地加班加点挣的是血汗钱谁忍心去偷;小姐就更不用说了,出卖肉体与灵魂,降低人格和尊言,稍微有点良知都不忍心下手。”我循循善诱的对他进行教育着。 “偷道难,难于上青天。”肥仔夹了几天弹珠后感慨道。 其实我压根也没指望他能练到我这个级别,以他的能力能熟练的夹起弹珠就不错了,出不出师也无所谓。在我这儿至少不必面对复杂的社会,刻意将自己催熟。 "算了吧,你跟着我就行了。什么时候想会去读书了就回去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人棍 毕加索说,忠于爱情,不忠于情人。在我们这里,忠于金钱,不忠于方式。生活必须流变,固守是危险的;传统必须承袭,撕裂今后社会竞争必然激烈,经济占主导地位,所以我们的事业必须向多元化发展,不能墨守成规,固步自封,坐以待毙,要推陈出新,开创新的搞钱项目。偷车仅仅是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以后要干咱就干大票的,等到时机成熟或许我会考虑,去偷偷卫星什么的。 为进一步实现我的宏伟计划,当务之急是扩招。我要的人才一定是精英,便于充分发挥整体优势。世界上有许多小偷都有远大的理想,却苦于怀才不遇,满腔抱负却苦于抱国无门。一生胸怀大志,却落得一无所为。最后只得抱憾终身,拖着遗憾上路。而我要扮演便是伯乐慧眼识珠,给他们一个施展拳脚的平台,向世界充分展示自我肯定自我,以便实现人生的价值。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在迪吧里我认识了一位专门撬锁的天才,我曾亲眼见他撬一辆助动车,动作之麻利,速度之快,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久经偷场的我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我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崖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只能说是天意。人才可遇不可求,像这种百年才出一个的人才更是珍贵,且被我遇见了,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挖过来。在“挖墙角”这一方面我对自己的能力比较自信。一阵寒喧后我便跟他混熟了,于是我趁热打铁请他吃了顿饭,几杯酒下肚后我们便开始称兄道弟起来。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以令假话听起来是多么的亲切,可以令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可以令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称兄道弟,可以令同类不同宗的两个小偷同流合污。在某些方面,酒甚至可以与金钱相提媲美。 在闲聊中我了解了他的大至情况:“他绰号‘人棍’,又称开锁大王,与我同年,得意技能便是撬锁。曾在一位德高望重的锁王门下学徒两年,出师后因师傅被抓只得四处流浪,暂以偷窃两个轮子的车为生。”“国情”竟然跟我一模一样,难怪会产生共鸣,一见如故。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遇见他便是我最美丽的意外。 这小子对锁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欢,平时特别喜欢收藏古往今来国内国外的各种锁具,不管什么样的锁,没有他打不开的,他最拿手的还是开各种保险柜的锁,真是天生一个做贼的料子。 称他为“人棍”一点也不夸张,丫的整个一名副其实“二条”。在此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人,是可以长成这样的,正面看像一支铅笔,侧面看像一张挂历,身体比例严重失调,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近亲结婚的产物。当然,外表不是重要的,只要是人才我都会予以重任,不去考虑他会不会功高盖主。信任,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起码原则。再则好歹我在外面也混了些日子,看人方面还算有点道行,我敢招他就敢信任他,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自我的肯定。 几天后我和人棍、肥仔便打成了一片,犹如兄弟般亲如一家,于是我开始考虑今后的打算,有了人棍的技术我便如虎添翼,事业必然会蒸蒸日上,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眼见以前酝酿的宏伟计划有了希望,时常令我晚上睡着睡着便笑醒了。我也冷静的思考了一阵子,精益求精固然重要,鸡鸣狗盗也必不可少。光有技术性人才是不够的,劳动力也非常重要。于是扩招仍在进行,但我坚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苏飞 苏飞便是我招收的第三个人,我们是在迪吧认识的,苏飞18岁1。78cm的个子,五官端正又生得细皮嫩肉,一身名牌服装,走在路上姑娘的回头率最高,因此身边总少不了女孩子。苏飞天生嘴甜,再加上他对文字也有一定的钻研,时不时写一些短文,诗歌什么的在报刊上发表。我总在想,他是不是上天专门为骗色这一行而制造出来的。大多数时候我都会极其肉麻的喊他“舒菲”,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苏飞”等同于“舒菲”。肥仔和人棍则没我这么含蓄,一个喊他“舒菲弹力贴身”,一个喊他“舒菲透气丝薄”。其实我挺佩服他爸妈的,居然在二十世纪就预测出二十一世纪卫生巾系列之热卖名牌,取个这么正点的名字。我想苏飞若是下面不多那么个东西,必定会成为“舒菲”的代言人。 苏飞的堕落始于一次失恋,他最爱的女生和他最铁的兄弟恋爱了,苏飞承受着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压迫,一方面心口不一的恭喜兄弟找到了女朋友,一方面悲不自胜的望着最爱的女孩躺在别人怀里。只得借酒消愁,以便转移注意力。在此之前苏飞是一个品德优良,学习刻苦,爱情专一的三好学生,而失恋后的苏飞万念俱灰终日沉溺于网络,不能自拔,以至于玩物丧志,自甘堕落蜕化变质。在网上他爱上一个名叫“单纯之恋”的女孩,见面后经不住色诱被骗去了第一次,苏飞不能接受自己处男之身竟如此痛失的事实,几天来一直郁郁寡欢食不甘味。能让心灵不能承受的,不是匕首和子弹,而是对感情无情的践踏;能让爱情的信念绝望和熄灭的,不是时间和距离,而对诺言无情的背叛。自那女孩沓无音讯之后苏飞便看破红尘,以滥情疗无情。 新新人类的网恋,——偶遇,见面,上床,下床,黑名单。网络爱情——只做爱没感情。 “现在还谈什么感情,还在乎什么贞操不贞操,爱情不是‘爱’出来的,是‘做’出来的”。苏飞一脸正义的愤怒,好像全世界的哺乳动物都欠他的。我知道他是在故意亵渎爱情,在报复别人的同时也伤害着自己。我曾见过苏飞怎样跟mm聊天,mm问:什么时候我们见个面? 苏飞答:在你下面空着的时候我都有时间。 我汗,无语。我觉得如果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孩子上床是在做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情,毕竟我不是动物,我要的是感情。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神圣的、纯洁的、无邪的,应该是花前月下牵着手儿慢步于幽静的小路倾吐着浪漫诗句。而最早的爱情诗应该是这样写的:你来自云南的元谋/我来自北京的周口/牵着你毛茸茸的小毛/轻轻的咬上一小口——啊,爱情的力量让我们直立行走。 我能够想到最浪漫的事是在某个无人的角落乘她不注意时偷偷地吻她的脸颊,哪像苏飞,只说激情不谈感情,丫的哪有第一次见面就上床的,至少也应该第二次嘛,他丫的还不戴雨衣,也不怕“中标”或者哪一天“中奖”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笔蕊放了那支“自动铅笔。” 十八岁的苏飞用一年的堕落毁了他十七年的努力,他将为他的冲动与堕落付出代价,用十年或许更长的时间来偿还这笔债务。可他却满不在乎。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新新人类的前卫思想吧! 当“爱”由一个形容词逐渐转变为动词的时候,我们多少应该为这个时代的改变而感悲哀,或者再来点鳄鱼的眼泪! 狗子 上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下联: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横批:不服不行 我于狗子相识与网吧,狗子对我讲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是现实?这他妈的就是现实。德才兼备之士无用武之地,而鸡鸣狗盗之辈飞黄腾达,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这他妈什么世道?”我心里暗自发笑,递给他一支烟说:“哥们消消气,这就是道。不服不行。” 狗子是一文学青年,很有才华,可惜怀才不遇,在稿子第n次打回来后他不满地发泄道:“这他妈的什么狗屁世道!”后来我看过他写的小说,“很专业,不商业;很好看,不好卖。”便是我唯一的感慨。因为这个时代艳俗得连自己都腻歪自己了,想出一本书必须是反叛加浪漫加市场的完满结合。狗子是一个很特别的愤青,现在的文学青年写作都带有很强烈的功利心,仅仅把文字当敲门砖,而猴子却不一样,他清高且自命不凡,狂傲却不露锋茫,时常用佚名去发表经典酷文,却不图名也不图利,纯粹为文学而写文学。他说他只是不想出卖自己的文学和灵魂,如果将之与名利交换,会让他觉得就像妓女出卖身体一样是对文学的亵渎。我想我应该给他鼓掌,必竟像他这样淡泊名利不食人间烟火和不知道酱油多少钱一瓶的傻b不多了。 现在的“作家”多如牛毛,难辩真伪。深受“文学”毒害的未成年人不计其数,狗子便是其中之一。狗子没有参加高考,他企图走捷径并天真地认为随便写写文字就可以出书当作家然后轻松上大学。梦总是美丽的,错觉带着美好与希望舞动,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狗子大策大悟般对我说:“当每个人都企图走捷径,那么捷径也就不是捷径了,羊肠小道容不下那么多人,第一个人吃了螃蟹之后,螃蟹变得不再神秘,如果真的热爱文学,那就不要为别的而只为了文学。”听了他的感悟让我想起了王教授的叮嘱,“偷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钱包,立地成佛。”我不由得一阵惭愧,可世上到此境界之人又有多少呢?世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无非“名利”二字,或者戴上一幅崇高的眼镜,将一对惟利是图的眼睛隐藏在虚伪的镜片背后,让人以为它便是真实。只有那些不想同流合污自视清高的傻子才躲在自己的城堡安贫乐道。文学,是那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人超脱残酷竞争的方式;当文学青年,这或许是一个生活中是弱者精神上是强者最完美的选择。 时常在书店看到满墙的青年读物,让人感叹文化的繁荣发展,可是这种繁荣会维持多久?少年作家其实跟妓女一样,吃的都是碗青春饭,过了一定年龄就会淡出商家的视野。除个别自认为风韵犹存魅力无限的象妓女依然执着的战斗在前线外,其余的要么退隐江湖,要么另辟出路自我炒作,别人不得不佩服她追求成功的执着。作家作品特征是:越小越成熟,越写越幼稚。要么独上高楼风花雪月自作多情浓词丽句,矫揉造作地无病呻吟,要么忧郁孤独寂寞悲伤怨天尤人叼个奶瓶莫名其妙地不停做爱。苏飞说有这功夫我还不如租盘无码a片来得实际些。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个性鲜明的作品,令人眼前一亮且百读不厌。黑色幽默让人捧腹大笑,浪漫经典让人津津乐道,这才是一个作为跨世纪青年应有的文笔。 狗子说如果他晚出生几年就好了,一定可以出书。我说为什么啊。他说,“譬如一个该咿咿呀呀说呓语的小孩突然会背《九九乘法表》,人们就会称赞他为神童而忽略他到底会不会做乘法。而一个十几岁会背《出师表》、《陈情表》的孩子是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的,这便是商业妙作的奥妙。没有市场妙作价值,所写的一切便是狗屁。”我被狗子了一语道破的见解深深地震憾,不免为这个人的怀才不遇而愤慨悲哀,我只好安慰着说:“兄弟,凡事别太认真,有空看看《阿q正传》,精神疗法,精神疗法……” 第六章 孟母三迁 “这年头,水和人最容易下流;这年头,脸皮犹如鞋底,永远是厚比薄更有优势;这年头,开发身体价值远比开发头脑潜能来得重要;这年头,我只愿酒和爱情不渗太多水就够了。”狗子突然对我说,搞得人莫名其妙。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气愤地说:“你他妈少跟老子来这套,在网上骗骗mm还差不多。你那些所谓的触目伤怀跟别人经历的大风大浪相比实在卑微渺小之极,你他妈经历什么了,年轻轻轻动不动就悲伤厌世,回忆多于憧憬,你真以为自己是李白啊;年轻人应该朝气蓬勃,别他妈总装作老气横秋,动不动就芸芸众生不懂我的痛苦,你他妈还真以为自己是一尼采啊。拍你马屁是安慰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除了会无病呻吟你丫还会什么,你丫要走超俗生死境界就别吃饭啊。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经济状,都一个月没有业务了,我又不是慈善家凭什么养你们。害我现在住三等的房子,吃四等的泡面,教五等的傻b,居然还要跟六等的愤青在一起。”猴子被我一吼顿时哑火,如同阳痿般羞愧地望着我,我自觉语气有些过重便安慰着打个圆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要总怨,起点不同,目标不同,所抵达的终点也就不同,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你会发光的。”“嗯,谢谢老大,你让我清醒了许多。”狗子含着泪水点点头便回里层了。有些人就是贱,越哄闹得越凶,一巴掌下去反而老老实实。 随着人数的增加我决定搬出公寓,开辟新的“大陆”。我将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人棍,人棍不负众望在肥仔拉完二泡屎,苏飞手淫三次后凯旋而归,眉飞色舞地说他找到一块桃源胜地,那里环境优美,交通便利,空气优良,日照充足,水资源丰富且房租还不贵,包水电费每月只需一千块。我问那地有多大。人棍伸出三个指头得意说,四室二厅两个卫生间,这样肥仔与苏飞再也不必为拉屎或手淫争房而大打出手了,且房子还是坐北朝南的,有利于猴子的灵感开发。肥仔从卫生间出来边提裤子边说:“是不是有你说的那好?”我一抬屁股站起来,人棍也跟着站起来问道:“去看房?”我严肃地说:“去拉屎。” 下午我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去看房。那地方在市中心,无论搭乘哪一辆公交都可以抵达,还真是方便。一下的士映入眼帘的便是“公安局”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阵阵威严的光芒,穿着整齐的人民警察进进出出,黑白相间的警车来来往往,好一片繁忙景象。令我不禁想起了辛弃疾的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我疑惑的望着人棍,“你说的是这地?你丫脑袋没进水吧?”人棍挠着后脑勺无辜地说:“我早上是从东边走的,当时我还纳闷这里的治安好得有点不自然,甚至都没人随地吐痰敢情背后是公安局啊!” “还去不去看房?”猴子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出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不咱去看看?”人棍征求着大家的意见。 “安你妈个头,住这种地方整天听着警笛声会睡得安稳吗?你他妈的用屁眼想想都不会说出那种弱智的话,兄弟们,撤!”我手一摆便钻进了的士。 狗子自高奋勇地说,他知道一个好住处包我们满意,只是那地离市中心较远,交通不怎么方便。我说这不成问题,关键是风水要好。狗子说:“那里房租便宜,五百块就可租到一栋楼房”。我说:“那还等什么,去看房啊?”狗子支支吾吾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大怒骂道:“别像个娘们婆婆妈妈,快指路。”结果他个傻逼直接将们领到了监狱前。苏飞侃道:“老大,你说我们要是都进去了是不是连房租都省了。”我气得七窍冒烟早已说不出话来,终于明白周瑜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奔赴黄泉。狗子连忙解释道:“监狱后面有个村子……” 我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评价他们,说他们傻吧,吃饭却知道用大碗添,说他们苕吧,分钱知道赶多份拿。说他们聪明吧,却总干些蠢事。真不知这群娇生惯养的傻b脑子里都装些什么。既然选择走出围城就应该明白他们已成森林中的一份子,就应该学着使用猎枪,而不是一味的带干粮。哎,当一个导师真难,管教他妈的还要管吃喝拉撒依食住行。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床,才11点就早早出去寻房。几头猪依然酣然睡着,朽木不可雕也。别看这座城市挺大,想要找个栖息之地还真挺难的。我漫无目的地穿行于车水马龙的街道,随便上了辆公车坐到终点站,不巧来到了堕落街。我心喜若狂长驱直入,希望能一饱眼福,可惜正直晌午,整个街道门可罗雀,无法瞥见传说中百“鸡”争鸣之艳丽美景,实乃人生一大憾事。我正琢磨着是不是先打道回府晚上再来时,一位老鸨模样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要点服务,我捏了捏钱包心想挂挂眼角也不错,跟他进了胡同。他一面走还一面不忘滔滔不绝的介绍店里的特色,说什么算我运好,白天一般不接客,说什么最近搞开业大酬宾,每人每次半价优惠,说什么最近刚引进一批大学生之类令人心动,令人冲动,令人蠢蠢欲动的色情话语,幸好我钱没带才保住了贞操。拐过一道弯,中年男子指着一幢三层老式木质结构洋房说:“到了”,便开门将我领了进去。屋子很暗,粉红的墙壁映射着昏黄的灯光,娇艳欲滴的玫瑰散发着阵阵清香,格调不错,很适合做皮肉生意。只见大厅惨白色的欧式沙发上躺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猪肝色上衣,一个穿屎黄色外套,频频向我抛着媚眼,只可惜她们的相貌实在让我提不起性欲。 我铁青着脸把老板拉一旁说:“这就是你所说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小姐?” 老板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真不巧店花柠檬和几大主力去逛商场了,白天这里都不营业,要不兄弟凑合凑合吧?”“不凑合”。我严肃地说,“任何时侯都不能降低我对生活追求的质量,这是原则以及信仰问题。”说完我便大义凛然走出店子,摸了摸干瘪的口袋不禁长嘘一口气,总算没丢面子。 拐出胡同,一个绝妙的想法突然从我脑海里蹦出:“如果在这里租房岂不是妙不可言,既保险又可发展业务,还能壮大队伍,一举三得何乐而不租?”于是我又转身回到店子,老鸨误以为我回心转意,喜出望外地说:“就是嘛兄弟,黑猫白猫能捉住老鼠就好猫,那么注意外表干嘛,黑妞白妞关起灯来不都一样。”我连忙应着:“那是那是,最近生意还好吧?有没打算再扩大业务?”“你问这干什么?”老鸨警觉地盯着我。“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如果您不准备将三楼发展业务,我想将它租下来,价钱嘛您说了算。”“哦,是这么回事,不知兄弟在哪里混?”“小人物,小人物,不足挂齿,您还没吃饭吧,我们去海鲜城边吃边谈。”老鸨欣然同意。我打了个电话给人棍和他们一起来顺便叫他调点钱来。 俗话说得好——酒场就是战场,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在酒席上谈生意签合同是一位成功人士必修功课。我们轮番敬老鸨,几个轮回后租房的事很快敲定,几个马屁拍得老鸨是满面春风喜笑颜开,老鸨吐着口水沫子涨红着脖子端着酒杯慷慨激昂地说:“兄弟,这房你们只管住,钱不钱都无所谓,以后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是跟你们吹,在这条街没有谁不认识我菠萝的,以后有什么事搭白算数。”“那是那是,以后有您罩着,就为这缘份,再敬您一瓶……” 几天后,我们便成为堕落街的一份子,伴随着堕落街一起发展,一起壮大,一起堕落。我们业务面不断扩大,收入不断增加,提前进入大康标准,如鱼得水的我们过着一掷千金的奢华生活。有人快乐必然就有人痛苦,有人富裕必然就有人贫穷,我们的“幸福”在一定程序上损害了地方霸权主义的利益,于是他们约们出来谈判。“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于是我叫上菠萝并塞给他一个信封让他出面帮忙打点一下,然后就带着四名手下去赴约。 来到相约地点,只见大排档两旁声势浩大的坐着五六十口人,且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拎着家伙。再看看我们这边,加上老鸨总共才六人,且只有一人带了一把削铅笔的美工刀。实力悬殊太大,在气势上我们便输五分。寡不知众势单力薄,我们肯定不能硬碰硬,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一忍,若实在谈不拢以后再找机会与他们单挑。我们在他们十米远的地方站住,只见对面一个黑脸突然将刀子往桌上一捅,“在老子的地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乱搞,你他妈的懂不懂规矩?这条街有谁不认识我黑老二的……”菠萝见气氛有些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黑老板,这帮小兄弟是我带进来的,来时匆忙忘了给您打招呼,这是他们一点心意,请兄弟们喝杯水洒……”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我给他的信封,里面装了1万块钱。 黑老二,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黑老二,一个在偷坛响彻云霄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出手有多快,只知道苍蝇从不敢往他眼前飞过,也没有人知道他偷过多少皮夹子,只知道这条街上的人从他来后都不敢带皮夹子出门。黑老二,我仔细的在大海中搜索着这个名词,难道他就是王教授收的第二个徒弟?自立门户后最出名的二徒弟? “您是不是王教授的二徒弟?”我小心地问道。 “怎么,你也知道王教授。”他将信封捏了捏,态度顿时暖和不少。 “我是王教授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师傅他老人家常在我面前夸您,说我有一天能混到你这个地位就算功成名就了。”我努力的套着近乎,此时就算给我一只海龟蛋我都能将其与台独分子联系起来。 “敢情我们还是同门师兄弟,难怪他们说你出手不凡,既然有着这层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保证亏待不了你们。”黑老二将信封放入口袋。 “黑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还想靠自己的实力再打拼几年,以后有什么事不还请您罩着……”我连忙推辞着,怎么说我现在也算一老大,还带着三四号人,国家再小它也是国家啊,还有着自己的主权,就这么被人兼并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旁边一黄毛指着我的鼻子说,“黑哥从不轻意招兵买马,别他妈不识抬举……”黑哥打了个手识止住他的话,面色有些凝重的说,“年轻人有点冲劲是应该的,可是一山不容二虎,就让你们在我的地盘乱搞那我的面子往那搁?” “那是那是,肯定要顾全您的面子,可我们把关系搞僵也不太好,双输,太不符合时代精神了。当今时代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作为基础,人民内部矛盾还怕不能和平解决吗?……”我诚恳地罗列出“和平共处,合作发展”的一系列好处,最终黑老二被我的情词恳切所感动,在我提出每年向他进贡一定数额的“岁币”后,终于同意在他的地盘上继续住了下来。 一年后我便在这打下了立足之地,被各大帮派接纳,并很荣幸的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帮派大会。鉴于当前动荡的街道,我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提出了一份《关于建立公正合理的黑道新秩序》的草案,由于我提出的主张反映了爱好和平、向往发展的帮派和广大混混的共同要求,赢得了许多老大的支持,并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最终形成了一整套兼容并蓄具有鲜明个性的黑道条约。 新秩序具体内容如下: 第一, 政治上各帮应相互尊重,共同协商,而不应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 第二, 经济上各帮应相互促进,共同发展,而不应造成贫富悬殊。 第三, 文化上各帮应相互借鉴,共同繁荣,而不应排斥其他帮派搞钱方式。 第四, 安全上各帮应相互信任,共同维护,树立互信、互利、平等谐作的新安全观,通过对话协商的方式解决地盘或分赃问题,而不应诉诸武力相威胁。 第五, 外交上各帮应相互支持,共同对外,建立统一战线。 第七章 强奸寂寞 生活中的不如意就好像被人强奸一般,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依然逃不脱被强奸的命运,而唯一能选择的便是面对强奸的态度,所以每当我被强奸时都会歇斯底里的高声淫叫,都会装作很快乐的样子。 抽不好不坏的烟,喝不好不坏的酒,开不好不坏的车,住不好不坏的房子,过不好不坏的生活,我想我应该知足了吧?可是为什么我他妈的就不快乐呢?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记得刚来那阵我四处流浪,三伏天去工地给人家当小工,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却感觉很充实,25元一天的工资我却很满足。喝自来水,肯可以砸死狗的馒头,吃咸得翻胃的包菜却让我觉很幸福。也许是那时的我真的太单纯,和民工在一起生活真的可以变简单,思想就像被圣水洗涤一般纯洁。除了干活就是吃和睡,虽然那里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日子过得很辛苦但真的很安心。偶尔听他们说一些荤段子,或者大声吼几嗓子或是晚上光着身子在工地水笼头上冲凉,所有的委曲欲望全都不翼而飞,每天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开饭和睡觉,四面漏风的工棚里躲在硬邦邦的木板上沉睡。 孤独,从极点坠落,在起点旋舞。我想现在的我真的被强奸了,被寂寞强奸了。我不敢再坦荡地直视阳光,身后巨大的阴影仿佛是我一生都要背负的罪,刺眼的光线似乎可以在刹那间让我灰飞烟灭。我只好背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寻找我的自由,自由是要以物质作基础的,所以我没有错,所以我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老大,看开点,你不是常说做人要胸襟开阔坐怀不乱吗?你看看我,心胸多么开阔。”苏飞见我一脸郁闷便解开衣扣露出寥寥无几的几根胸毛。 “算了吧,就你?你的心房要有你乳房一半大都不会落得这田地。” “现在怎么啦?现在过得挺好啊!“苏飞一头雾水地望着我。 我无言以对,然道这就是我苦心孤谐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生活吗?除了吃睡就是想方设法的搞钱,难道我要这样偷偷摸摸,窝窝囊囊过一辈子?我无言以对。 狗子又在孤芳自赏高谈阔论搞文学创作,若在以前我一定会鼓励几句,或是饶有兴味的跟他讨论苍蝇与蚊子杂交生出来的东西到底是吃屎还是吸血,可今天心情实在不爽。 “别再徒劳了,因为你和圆规的本性是一样的。” “什么,圆规?” “即使再怎么努力,成绩也是‘零’,因为我们他妈都是理想主义的句号。” 狗子沉默了,结果他撕了他视为珍宝的小说。他也郁闷了。苏飞和他的第十七任女友分手,也郁闷了几个小时。苏飞六略显紧张的对我说他女朋友怀孕了,这是他第一次人工受孕成功,不免有些慌张。我问他准备怎么办,他说关我屁事,又不是我怀孕。我无语。但他与女友最后的对话却让我蹙眉了好一阵子。 她: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却体验不到一点安全感。 苏:和你在一直这么久,我却推算不出你的安全期。 她:你卑鄙,无耻,肮脏,龌龊,下流…… 苏:你不要一下把我的优点全都说出来,这样会使我感到骄傲的。 她: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 苏:最近我便秘,屁眼也睁不开。 她:你去吃屎吧! 苏:你能不能借几块钱我买瓶醋,我喜欢蘸醋吃。 她:你丫活着干什么,你爸当初怎么没把你丫射墙上啊! 对于苏飞的厚颜无耻我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只是始料未及他居然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活脱脱的展示出一个优秀禽兽所必备的优秀品质,对于他的郁闷以及鳄鱼的眼泪我不作任何评价。 因为最近风声很紧,日子过得提心掉胆,很孤单。由于郁闷情绪一下笼罩左右,便萌发出想找个人聊聊天的欲望,于是晚上约上菠萝去海鲜城交流交流感情,顺便听听他的奋斗史。菠罗,曾经是中国社会最普遍最真实的丈夫形象:老老实实,窝窝囊囊,勤勤恳恳,不求上进,好的都给老婆孩子留下,委屈烦恼自己往肚里咽。若不是他发现老婆红杏出墙,他必然会碌碌无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几杯酒下肚后,面红耳赤的菠萝扯着嗓子说,“小子,你还年轻千万别他妈学我过早背上包袱,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没有,可千万别他妈没钱……,老子这么窝囊的活着就是为了证明老子没她说的那么孬,老子也可以开奔驰……” 菠萝,一个模范丈夫转变为皮条客,继续转型为老鸨,殚精竭虑的赚钱仅仅为了证明男人的自尊心以及满足那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女人的虚荣心,真是傻得一塌糊涂。醉梦里菠罗喃喃地说,他的女人笑起来像极品五粮液,不管谁看了都会醉;她身边的男人拽得像精品黄鹤楼,不管谁看了都想抽,我却觉得菠萝这类人就像散装红高粮,物超所值却很容易随波逐流的被人们遗忘。 在多彩的霓虹灯和花花绿绿的钞票下,我看到了太多太多被吞没的灵魂。终于明白不管多么珍贵圣洁单纯的花在社会的土壤里都必须得像杂草一样才能生存。我也深深地体会到我只不过是这个美丽城市中的一个旅游者,用自己的青春和尊言去换取一小捧污浊的空气。 我们边喝边聊一直到海鲜城打洋,意犹未尽的我们又拎着几罐啤酒去江滩,仰躺在突兀的石块上继续喝着。 “不知道谁他妈跟我说做人之前先得学会做狗,不想做狗的结果就做一辈子的狗”,波萝喝着啤酒继续说着,“可是他妈的做狗做习惯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了,腰板挺不直了,头也抬不高了,碰到一坨屎都会习惯性的用鼻子闻闻,遇到扔骨头的主都会摇着尾巴削尖脑袋往上凑,你说我像不像条狗?”说着菠萝便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学狗叫。 “你喝醉了。”我连忙过去扶他。 “我没醉,我他妈就是一条狗,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其实这条街上的人都是狗,都是他妈一群攀藤附葛狗仗人势的狗。” “你真的醉了。” “小子,你还年轻,听哥一句话,离开这地方,这地真的不适合你……” 菠萝沉沉地睡了,我却愈发的清醒。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我无限怀念从前,被记忆袭击,脆弱防线瞬间崩溃,我知道菠萝想说什么而我却不想知道,我宁可带着一种心甘情愿被毁灭的心情去憧憬如同彩票般毫无征兆的未来,也不愿将激情浪费在平凡的毫无悬念的淬事之中,因为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走在理想前面却落后在时间后面的人。 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他活得失败,都二十三了,青春都快透支光了,却依然一无所有。而现实的生活似乎是一种无止境的重复,重复得令我恐慌,觉得自己就是一头被蒙上双眼拉着磨盘一圈又一圈做着逆时针匀速运动的老毛驴,而前进的所有动力都源于鼻尖的那把咫尺天涯的一把青草。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旧上海的丁力那样做万人敬仰的老大,能在这条街站稳脚跟也就算出人头地了。我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在精疲力竭的时候我就会选择安详的死去。 我见过很多的小混混,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入流的小混混,一群没理想没追求没信仰的小混混,而这类混混大多是受外界诱惑中途辍学的学生,在繁华的街道叼根烟神气十足的装酷,却穿着廉价衣服满是泥垢的拖鞋,偶尔在某个街边小摊不亦乐乎的吃着廉价食品,也好,这样正匹配他们的廉价人生。我不是说自己有多么高贵,但在现实中人就是分高低尊卑贵贱,瓶装百事与罐装百事味道就是有差异,想不承认都不行。 菠萝已酣然入梦,鼾声令人汗颜。我就这么干坐着,烟也抽完了,最后想来想去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竟只有用大拇指挖鼻屎。其实在生活中我是一个对时间特敏感的人,总是有计划的将时间分配得井然有序,甚至将生活中的某些习惯培养成一种规律,以便合理搭配时间,比如在某一个特定时间里抽烟,在某一个特定时间里沉思,在某一个特定时间里仰望天空,甚至在某一个特定时间里拉屎,即便是拉不出来干蹲着也要将那段时间蹲过去,然后才如释重负的提起裤子心安理得去干别的事。而今天在这样一个灿烂寂静的夜晚我却只能用挖鼻屎来填补这段生命的空白,简直就是一种讽刺,尽管爽得一塌糊涂,可依然狼狈不堪。 此刻我更加清楚的意识到我只是一个小偷,一个有信仰有理想有档次的小偷,所以我不可能像个傻逼站在路中央双手做着切割磁感应线的动作,也不会穿得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当街调戏良家少女。即便是下流,也要下流得有档次。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有一天挂了,在悼词上最多写着:小野同志全心全意地为改造偷道联盟而耗费了毕生的精力,真是鞠躬尽悴,死而后己,对他的不幸英年早逝,各帮派鼠辈都表示深切哀悼。在中国,最好的产品都在广告里,最美的赞词总在悼会上。鉴于我作出了这么大的贡献,他丫的怎么着也应该给我降一半旗。 生活就象强奸,要么反抗要么就享受;工作就象嫖妓,你不行就让别人上;社会就象自慰,所有的事都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解决。这是这一晚菠萝说的最经典的一句话。 我叫了辆的士,与司机合力将菠萝抬到车上。的士在昏黄的灯光下狂奔,拐过一道弯一片斑澜的彩灯照得人眩晕,看来堕落街到了。我睁开朦胧的睡眼,街道两旁站着许多浓妆艳抹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女郎,无论是那一个正常男人来到这里都会无一例外的前列腺肿胀,我将菠萝扛进了“巴黎梦”,累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小燕子给我倒了杯红茶并细心的帮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我喘着粗气说:“你们老板真他妈一头猪,累死我了,到楼上帮我揉揉腰,脊梁骨都快被压断了”我艰难地爬上二楼直挺挺倒在床上,小燕子温柔的给我揉着后背,指尖缓缓地摩擦着皮肤,奇怪的触感令我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帮我点一支烟”。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香烟,必竟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此时此刻,根本抗拒不了身体原始而又永恒诱惑,唯剩一点理智未被男性荷尔蒙侵蚀,一支烟后欲望依旧不减,情不自禁的将她压在身下,身体不由自主地绽放了,在体验纵横驰骋美妙滋味同时,我在考虑一个复杂而又简单的问题:是不是另一个身体也可以给我们同样的激情?我希望得到的是最优解是:此方程无解。 事毕,她温顺的给我擦去身上的汗,并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若有所思的说:“要是有个真心爱我的人愿意带我远走高飞,我一定会义无返顾的跟随他。”我呵呵笑了一声,说:“并没有人强迫你啊,想走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啊!”“只可惜我早已成为生活的奴隶,自己把自己廉价的出卖了。要是能像柠檬一样有人包养我也是愿意的!呵呵!”燕子又露出职业的笑容。 我叼着烟目光呆滞的忘着天花板。玩,可以,但我是有原责有分寸的。我不会愚蠢的把自己玩进去。游戏就要又游戏的规则。如果你是个处女,我想我会考虑尝试着爱你,但,很抱歉,你只是妓女。既然在这样的环境生存,就尽量学会习惯。如果没有爱,那就尽情的享受性吧! 平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甘于平凡,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正如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平庸,且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必须承认我是个很无聊的人,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在其他人都在上班的时间里在马路边发呆。当然我也是有苦衷的,难道你以为我不想在星巴客或茶餐厅那种体面的地方打发时间吗?但作为一名小偷一个“待业”很久的人,我已经不敢有那种奢望,所以我通常只能在家附近的马路上闲逛,抽着几块钱一包的“红金龙”混日子。事实上如果不去考虑没钱的烦恼,马路边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可以看见很多呆在家里看不到的东西。比如mm,不如车祸,再比如傻b。 今天又遇见大傻,他是我们这条街公认的牛人,特牛逼,开着夏利就能坐出奔驰的感觉,吃着烧饼就能尝出比萨的味道,偶尔午夜自慰就能体验真实的快感,活得还真他妈滋润。他要非要请我吃海鲜,我扔掉刚买的盒饭兴冲冲地上了他的“奔驰”,结果他丫的带我去街口吃了一碗二块五的水饺,放点虾仁紫菜就算海鲜汤?靠,我真心疼我还未开封的红烧排骨和番茄炒蛋。更可气的他最后居然要我付账,他说他身上都是整片的,我说你掏给我看看,他将口袋一撸,全是整一块的。操。 来这儿快两年了,我既没有升级为“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档次,也没有沦落为“虎落平原被犬欺,龙朔浅海受虾戏”的程度,倒有点“月高睡足犹慵起,小阁重袅不怕寒”的意味。抽的烟倒是由“火之舞”提升为“黄鹤楼”,不知道这算不算诏示我逐步走向成熟。渐渐明白了“生活不一定要有意义,只要开心就好”,乐观得一塌糊涂。却更像是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我狼狈的存在于这里,并狼狈的生活。心底却滋生出一种腐败的荣誉感;至少在这里像个人,总比在外面像条狗强。尽管人与狗除了直立行走,除了少些毛,多些心思,会消费外并不多大区别,或者我该更直白些:在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是狗,区别就在于尾巴夹得紧不紧。 晚上,我梦见自己又在啃骨头。 在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们开始蜕化变质,充足的物质令我们安逸,安逸令我们堕落且无比现实,失掉了接受改变的勇气,失掉了对生活的激情,失掉了理性和理想,在时间的缝隙中寻找卑微的快乐,感觉很自由,却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我知道自己无法在繁杂聒噪的现实生活中超脱自己所认知的范围,然而又不甘心平凡,就如一个人要买一部车,钱太多了,就用不着考虑了;完全没有钱,也不用考虑了。于是我就在这矛盾中徘徊犹豫挣扎,想摆脱却又无法摆脱,感性与理性对抗,现实与虚幻战争,仿佛从一开始我就明白,这是在同自己辩论,所以我不需要太大的说服力,徒劳。 阳光是上帝赐给人类最好的礼物,而我们却在一片眩目的光明中迷失了方向。我们拒绝平庸,却还是沦为世俗奴隶,在时间的皮鞭下踏着沉重的步伐用纤绳拉着生活追逐他妈咫尺天涯的理想,歇斯底里的呐喊被世俗的瓶颈阻隔,仿佛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下雨了。我黯然的走进屋跟他们打扑克。我们依然这样生活着,按照昨天的方式,而我们的生活就像我们的天花板——不下雨就不漏。 一个成熟的囚徒,不在乎时间的推敲,不在乎荒芜和孤独;一个成功的混混,不在乎手臂的伤痕,不在乎昼夜和青春。也许正因为我们不够成熟或成功所以才会郁闷和不知所措吧?伫立于熙攘的墓碑,我看见了许多人,死了的人永远死去了,活着的人,还得硬着头皮继续生活。一瞬间莫名悲哀起来,对于我们即将消逝的青春,我在想,可能很多年以后,我也会躺进这里并安详的笑,可到那个时候我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去回忆?荒芜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苟且敷衍了许多?刹那间泪留满面,心底漫延着对生命无比的恐惧。 昏黄的天空铅华尽染,鲜艳的色调扩散着本色的张力。像柏拉图所说的,我们宁愿在诗里生活,不愿意写诗。生活脱离了阳光,再虔诚的祷告也与事无补。生命的着落点与希望的渐近线都已偏离轨道,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标本,一个在夜幕掩饰下游荡在城市中生活于明天怀念曾经阳光灿烂日子的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中忧郁地等待埋葬。 歌德说,生命的全部奥秘就在于为了生存而放弃,我不懂 作为一个混混,我也的确是想太多了。 梅雨季节来临,潮湿沉重的空气压抑得让人郁闷;下午跟黑老二,癞头他们打牌又输了一千,更加郁闷;最他妈不爽的是钱居然都让癞头赢去,郁闷之极。癞头吐了一大口暗黄色痰沫子,于食指和大拇指问,兴高采烈的数着不义之财,典型的小人得志的猖狂。 癞头是现任丐帮帮主,掌管着十几号人,专以乞讨博取同情心为生,偶尔也干些偷鸡摸狗之事。比我早半年定居于此。癞头以前是一默默无闻不思进取的乞丐,后经高人点拨通自己不懈努力加上心狠手辣与不要脸相结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荣登帮主宝座。因脑袋与月球表面相差无几,便得“癞头”这一雅号。当然,这一外号也不是谁都能叫的,只有我们这些有辈份或有身份的人才能无所顾忌的喊,其余的人都要毕恭毕敬的道一声:“癞头哥”。 可能是乞丐做太久了,癞头从不注重外表,总是一副灰头土脸的乞丐相。腰里却别着最新款的手机,身上揣着几千块现金到处溜达。本来地表就不好的脑壳偏要弄个爆炸头,远远望去就像刚从地里挖出的烂萝卜。我曾友情提示他:“怎么说人现在也是一老大,老大就该有个老大的样子,就不能搞得精神些?”他挖着鼻屎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原则问题,我这叫敬业,做乞丐就要有个乞丐的样子。”说着便将挖出的暗黑色鼻屎往头上一擦。操,我终于明白他那蓬松的头发,为什么总夹杂着头皮屑、指甲壳、鼻屎以及一些不知明杂秽物的原因了。以后就算里面掉出面条或小雨衣我也不会再觉得奇怪了。最爆笑的是有一次去菠萝那里,玩得正起劲,突然从他头发里冒出只蟑螂贼头贼脑四处探望(我估计那蟑螂当时肯定很郁闷,钻出来想看看谁他妈那么大动静,将它的美梦扰醒),结果吓得那小姐连内裤都不穿就破门而出,癞头在后大喊道:“没关系,没关系,自家养的,自家养的宠物。” 癞头还是一标准烟棍,过去乞丐时到处捡烟屁股抽,有时宁可要烟不要钱,现在有钱后更是烟不离口,整只手掌都被熏成暗黄色。有时跟我们打牌打忘形了,烟抽完后会情不自禁趴到桌下捡烟屁股。听说他连洗澡都可以抽烟,但我对这些传言颇为怀疑,因为我压根就没见他洗过澡。身上总是散发着香烟与体臭混合的怪味。偶尔上街有人问我癞头哥在哪,我就会很虔诚的点燃一支烟然后脱下袜子将两样并放在他鼻下,说:“闻到这味没?顺着这味向前走,当你的鼻子忍受不了时就差不多该找到他了。” 没有人知道癞头抽烟有多快,只知道他每天要买两个打火机,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抽过多少烟,只知道自从他搬来后那幢楼没有一棵植物能够存活,就连六楼饱经苍桑的仙人掌也不幸遇难。每天频繁的买打火机让他心疼不已,后来他终于练就一个打火机可用一个月之久的神功。我问他怎么办到的,戒烟啦?他严肃地说头可断血可流,烟不能戒。每天清晨眼开眼后,他就郑重的点上崭新一天的第一支烟销魂的吸着,然后直到晚上入睡都不需要再点火了,快吸完时就用烟屁股接,连打火机都不需要带。看来他是打算为中国的烟草事业贡献自己短暂的一生了。对于爱国的人我都很尊敬,等他得肺结核挂后我一定会很隆重地在厕所用苏飞遗精的红内裤给他降个半旗。 癞头爱吸烟是众所周知的,可是他爱钱爱到发狂却是鲜为人知。在外面他总是装作很大方一掷千金而在我们面前就原形毕露吝啬得要命。每次打完牌若是我们赢钱就会相约一起去吃海鲜,可他丫赢钱,一碗混沌面就将我们打发了。我亲眼看见,有一次去海鲜城的路上,他掏烟时一枚硬币不小心掉进阴沟里,他立马趴在地上将袖子一撸,硬是掏了半个钟头将那枚硬币掏出来才罢休。掏起来后美滋滋地放进口袋,也不在乎上面的淤泥,着实令我汗颜。为了钱他甚至不择手段,各种卑劣灭绝人性的方法想得出做得到,将被逼入帮的小乞丐的手敲断再让他当街乞讨以博取更多人同情心是常有的事。遇到条子就立刻阳痿,可怜巴巴的说:警察叔叔你就放了我吧,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你就会舒服了,对社会又没什么影响,又很环保。遇到权贵他就会不惜重金攀驸,鞍前马后活脱脱一条狗。他不在乎尊严,可以说他和妓女一样,是最早发现尊严无用的人。对他而言,尊严不仅无用且有害,于是他那点残存的人格便在金钱面前消失得杳无踪影。总之一句话,他生来就是一个做乞丐的命,且友情客串狗的功夫也数一流。 看着癞头的队伍不断壮大,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人是真正可怜的,只不过看起来可怜罢了。至于为什么还要跟这种判党祸国沐猴而冠认贼作父卑鄙无耻道德沦丧心狠手辣的人渣打交道,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离开那烟雾缭绕的房间已是午夜四点,“繁华的”街道终于得以片刻宁静,街道两旁遗留着一些腥臭的污秽物和一些淫荡的笑声。天,下着朦朦细雨,似乎想冲淡这里的尘埃。我蹒跚的走着。冷笑,这里不是静谧的天堂,这里也没有天使驻足的地方,有的只是黑夜和白天,有的只是白天和黑夜。 乌云下,我厌恶三种人 一种是打伞的人 一种是打一把伞拿一把伞的人 一种是有伞却不打的人。 夜色下,我鄙视三种人 一种是回家的人 一种是不知该回那个家的人 一种是有家却不能回的人。 第八章 分道扬镳 肥仔被抓了。肥仔是因为在路上看不惯一群小混混调戏一个美美而将其中一个混混的手腕打断了而被抓进公安局的。当这个噩耗传来时,我正在打麻将,顿时给我一种被别人杠上开花的感觉,打完十六圈后我匆匆忙忙跑去拘留所探望肥仔。 肥仔见到我后黯然的眼神突然有了光泽,犹如受到解放前地主土壕压迫折磨的劳动人民盼星星盼月亮般盼来工农红军般的喜悦。肥仔拉耷着脑袋,哭丧着脸说:“老大,救我出去,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我不想待在这儿。”说着说着便声泪俱下。 “别他妈这么没骨气,精神点,过几天我就接你出去,委屈你先在这待几天。”人棍将牛奶汉堡递了过去。肥仔沮丧的接着,毫无平日气拨山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姿,眼神又慢慢颓靡下去,犹如无产阶级推翻封建清王朝统治,以为迎来新世纪的曙光,却发现北洋军阀的统治更黑暗般的失望。我读懂了他的心思,便安慰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要坚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回家的路上人棍问我怎么办,我翻出那些“患难时刻”结交的大人物的名片,正巧有该地区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我连忙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他挺豪爽的说没问题明天交点押金就可以领人。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床去所里上下打点了一番,然后去接肥仔。当我再次见到肥仔时不由吓得大吃一惊,肥仔倦缩在铁栅角落瑟瑟发抖,红通通的眼睛布满血丝,人明显消瘦一圈,见到我后“嗖”的一下站起来哭着问道:“我什么时候出去。”我说,现在。“现在?”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现在。”我重复着。铁门打开后肥仔飞一般的跳出来抹掉眼泪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生怕再被抓进去,犹如终于熬到解放的无产阶级者般喜悦。 最后我发现,无论是关在笼里的鸟,还是锁在栏内的兽或是躺在圈里的猪,其实每一个畜生都渴望自由自在。 回家后,人棍他们整了一桌酒说是给肥仔压压惊,终于又得以见到肥仔气吞万里如虎的雄姿。可是我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每个人的眼里似乎都隐藏着什么。 “老大,谢谢你将我弄出来,谢谢你照顾我这些日子,我敬你一杯。”肥仔豪爽的喝了一杯“枝江”。 “老大,感谢你教会我许多东西,我也敬你一杯。”猴子接着说。 “老大,我也敬你一杯。”苏飞跟着举起了杯了。 “我说你们这都怎么啦?都会下都坐下,兄弟之间不搞那套,怎么搞得像外人似的。”“老大,这杯酒你一定要喝,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敬你了。”肥仔又举起了杯子。“在拘留所里我总算是想明白了——我们可以做梦但我们却不能永远活在梦里,终归有一天要醒来,既然如此我不想等到无可挽回时再后悔,还有三个月高考,我想回去再搏一搏。” “老大,我也敬你一杯。”狗子站了起来,“以前我总活在梦里,是你一次次的将我踢醒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现实,虽然那些逻辑大多是廖论。我又写了一本小说,一家杂志社看中了我的文风,让我去当写手,所以……” “老大……”苏飞欲言又止。 “说吧,想说什么就说,这里没外人。”我打了个手势让他说下去。 “自肥仔进去后我想了好多,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堕落成这副德性,别看平时我总嘻嘻哈哈,其实我挺害怕这样过一辈子的,这并不是真正的自由,这是一种懦弱,一种逃避。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自由,总要在现实中受约束,谁又见过真正快乐的猪呢?今年我19岁明年就20了,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了,我决定去复读,不想再这么昏昏噩噩的过下去……” 我平静地玩弄着透明玻璃杯,啤酒花顺着它固有的轨迹肆意流淌。一瞬间他们擢破了每个人都不愿面对的现实,撕开的面具淌着鲜红的血。我不知道我们还算不算年轻,可我们却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寻求寄托。固执的认为放纵就是自由,渴望激情,追求浪漫,不顾一切,清醒则是因为空虚,痛苦则是因为幼稚,放纵则是因为需要宣泄,而梦,终究是要醒的。 我重新理了理思路,并强颜欢笑道:“这是好事,即然你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就应该好好把握,抛弃过去一切去追求,更何况你们这是摆脱黑暗奔向光明,就更应该值得祝贺。别太难过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没有别离哪来重逢的喜悦,来,干杯,干杯,男人有泪不轻弹,是男人都给我痛快的喝……” 今天的酒似乎特别苦涩,每个人的眼眶都悬着泪花,稚气未脱的面孔却挂上了令人心痛的忧郁,总有些恋恋不舍,我望着人棍问道:“你呢?何去何从?”他默不作声,在那一瞬间我体味到了一种久违的孤独,并深深地困惑和迷惑着。是啊,我又该何去何从呢?以前总桀骜不驯狂妄的认为没有人能约束我的翅膀,我可以俯视一切,可当无情的现实生活砸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卑微和渺小,涉小到似乎连一只蚂蚁都可以俯视我。难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一切都是个错误? 我无奈地从抽屉里取出备用基金,“拿着吧,就这么多了,每人三千。”我将钱递了过去,他们不肯接,愣愣望着我。“都拿着吧,重新开始是需要资本的。”我将钱硬塞入他们手中。“别担心我,我可以用勤劳的双手致富,只要我想,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在分完钱的那一刹那,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很贫穷,贫穷得就像十八世纪欧洲的无产阶级,除了裤子就剩提裤的力气。 我又体味到了那种久违的孤独感,开始想家了,怀念温暖的棉被还有用木棉杆烧出带有糊焦味的锅巴饭。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并彻底遗忘,这里实在没有值得我留下或是留恋的任何自慰理由,可离开又能怎样?寻找下一个避风港。“结球甘蓝”罢了!我无法阻止风席卷大地,我无法阻止黑夜吞没世界,我也无法阻止自己的懦弱。只好把希望都寄托于明天,明天的明天,然后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眼睁睁看着它们纷纷落空,如秋夜的枯枝飘坠,片片无法遏制的殒落。 生命似乎是一场无休止的束缚与痛苦,而我,总是站在十字路口不知所措。 将过去丢在它该被搁浅的年岁,我一向都认为这是面对生活最完美的选择,而我也一直是这样做的,过完今天然后遗忘今天。可当他们都走出大门的一刹那,我竟潸然落泪。 万籁俱寂的夜晚,皎洁暖昧的月光,稍纵即逝的年岁。我问自己:这些年得了些什么?到底在追求些什么?想证明些什么?我无言以对。时间依然在流逝,生活依然在继续,我依然活不明白。 第九章 一段一断 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孤独的猎人穿梭在水泥森林中搜索着猎物,发现目标,下手,收手,总是轻而易举。先前的兴奋和刺激荡然无存,在单调的重复中我体味到了生命的乏味,并开始学会麻木不仁,沉溺并享受着绝望的堕落。 所得不义之财任我肆意挥霍,或跟黑哥、癞头、阿三他们打牌或是去蓝玫瑰酒吧狂嗨或者在空荡荡的房子躺一整天。麻木得一塌糊涂。作为一名职业小偷,这将会成为致命的缺点,现在的我完全丧失了生活的激情,不警觉,不紧张,更不快乐,恒稳的心跳开始简化成了一条直线。寂寞的时候我会将“蓝玫瑰”邂逅的女孩带“回家”。我喜欢用“邂逅”这个词,听上去挺浪漫也不至于太世俗,太肤浅。我喜欢她们的身体,很曼妙,这和爱情无关,就跟上公共厕所是一个道理——进门扔钱出门提裤子。我们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天亮就说晚安。钱可以买到激情,虽然不是感情,但很现实,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每次去蓝玫瑰我都一身西装革履,皮鞋擦得贼亮,有时还戴上一副文质彬彬的金边眼镜,努力将自己打扮成一白领,点一杯咖啡或是鸡尾酒在角落,慢慢浅嘬。每次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阿三总用异样的睨光盯着我,因为我的冷漠与低调跟这里的喧嚣与疯狂显得格格不入。忘了介绍,阿三是黑哥的得力虎将,蓝玫瑰的场子就是由他罩着。阿三对人亲和,遇事冷静,办事利索,深得黑哥赏识。阿三还调得一手好酒,偶尔也客串酒吧调酒师。 “怎么又是这副打扮?”阿三递来一杯扎啤,“每次你一来,我浑身都不自由。” “怎么,想赶我走?”我打趣道。 “那敢啦,这条街有谁不认识你的快手。我怕赶明儿一起床房子都被人偷走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你少挖苦我,来杯咖啡放在老地方,我去下洗手间。”我指了指角落。 “真搞不懂你,在这种地方居然可以冷漠得像一尊塑像。”阿三发着牢骚扔过来一支烟。 “我哪像你人缘又好嘴巴又甜,又会调酒又懂得浪漫,身边的女孩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我这种小农意识只好在角落装一小资守株待兔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我点燃一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台上的疯狂。 “少损我,你那帮兄弟呢?怎么好几天都没现身?” “各奔前程去了,我现在就是一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靠,别把自己说得那衰。” “得了吧,赶明儿就喝西北风了,这顿你请啊,我身无分文。”我撸着空口袋说道。“我/行走在大街上/凝望每个人的口袋/发现/每个人都是我的银行。”阿三随口吟道,“还记不记得这诗?只要你出去一遛达……” 操,这小子记性真好。这是我几天前随口吟的句子。“我这人天生贱命,也就配搞些小偷小摸,刚刚把业务拓展开啦,人又走光了,那像你……”我抿着咖啡,有点苦,我又加了点盐。 “真是一怪胎,没听说喝咖啡加盐的,哎,反正你现在也没事,要是不嫌弃,不如帮黑哥罩场子,免得天天在外面瞎混。”阿三套着近乎。 “黑哥不有你嘛,他老人家哪瞧得起我。” “得,又损我了不是。他那场子我哪顾得过来,马上蓝玫瑰地下室要开赌场,正缺您这样的精英。我跟黑哥说一声蓝玫瑰以后就托咐给你了,我也好一心一意去照顾火之舞酒吧,听说那边业务最近直线下滑,我得去查查什么原因。”阿三深情的望着我,那眼神充斥着渴望和诚恳,我着实不忍心拒绝,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 黑老二自然不用说,先前就想方设法挖我进去,这回我主动投怀送抱,他自然是欣喜若狂喜笑颜开。只可惜了我,兜了一圈还是沦为别人的小弟,不过黑哥还算仗义,对外并没宣称我已入帮,仍让我挂着一“光杆司令”的头衔。既来之,则安之。怎么说我现在还算一老大,还照着一大批别人的小弟,还管着一间酒吧和一个赌场,这么一想我心里便舒坦多了。黑哥跟我说做人要求不要太高,做强者多不得好活,做弱者多不得好死。我现在既不是一头狮子也不是一个兔子,要算也就算一匹 孤独的狼,所以我应该很安全。 我那帮兄弟总算跟我有了联系,肥仔调考总成绩终于过了400分,看来还是读书最适合他;苏飞买了一辆轿车搞出租;猴子办了个人网站,听说那网站成了文人墨客聚集地,人气颇高,猴子的文章也时常上报刊杂志,一不小心就成了名人;人棍则开了家锁铺,除专门给人开锁外,他在家潜心研究捣鼓出超级无敌防盗锁,正在申请专利。我想我和他们的故事也该告一段落了。现在我们之间的生活好像平行线,不管坐标再怎么延长都不会产生交点,随缘吧。财富是一辈子的朋友,而朋友是一辈子的财富!是兄弟就一辈子都是兄弟! 蓝玫瑰依旧热闹非凡,疯狂的男女依旧疯狂,我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喝咖啡。二十三岁了,没时间再迷惘没资格再天真了。昏昏噩噩虚度五年,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就他妈一魔鬼,你不去了解它,它就来支解你,让你体无完肤痛不欲生;总算明白无论怎样改变都无法改变内心的平庸,索性为年少轻狂付之一赌,总算明白生活就是一段一段加一断一断的组合,然后再一段一断不规则的排列。 前天看了部电影,结尾的画面令我记忆犹新,一只蛇咬住自己的尾巴,头变成尾,尾变成头,头就是尾,尾就是头,开始就是终结,终结就是开始,无所谓开始,无所谓终结……。 我渐渐习惯喧嚣,并在喧嚣中固宇着一份谧静。蓝玫瑰的业务并不繁忙,这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我不爱热闹,但喜欢在热闹中感受愉悦的气氛;我不快乐,但喜欢看别人快乐。你如果有机会去蓝玫瑰,你总会看见一个坐在角落安静喝咖啡并眯着眼睛注视疯狂舞池的小资分子,不用怀疑,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就是我。 除了星期六,每个星期六我都要暂别那份悠闲不得不虚伪的敷衍那些傻b赌徒。星期六是赌场开铺日,暂别一周的赌客会聚在一起嘘寒问暖预祝彼此今日有个好彩头然后废寂忘食的战斗开来。萧条的地下室顿热闹非凡。我又招了一个大堂经理,由他来上下打点着黑白两道,同时招呼这个那个老板,还要不失时机的向那些输得清洁溜赌红眼客人发放高利贷。有时还“故意”赠送他们一些筹码,黑哥说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果然是老油条。 阿三还算仗义,在生意兴隆过来客串“服务员”帮忙罩罩场子什么的,其实阿三也挺不容易,最近,为货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药供不应求直接导致火之舞酒吧全线哑火,他四处奔波联系新的货源,有时我还要帮他两面跑场。为了方便业务他要求我搬他那儿往,再则我那空荡荡的房子了无生机,早就令我不爽了,一不小心我也“离开”了那条街,挺值得欣慰的。阿三的公寓里面房子应有尽有,上至空调热水器冰箱电脑家庭影院,下至浴袍牙刷硫婷伟哥避孕套,和那破旧阴暗潮湿的烂房子相比,我一下子体验到天堂的感觉,哎,我就是这么的容易满足。 那是一套三室两厅两卫一百多平米的公寓,收拾得很整洁。并不是因为阿三特讲卫生,而是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女孩为他清理打扫甚至还帮他洗衣裤,令我好生羡慕。头几个星期阿三还算老实,令我产生了一种错觉真郁闷,阿三一个大男人厨房里怎会一应俱全而且还有做饭的痕迹?几个星期后他便原形毕露,n次将我扫地出门与新结识mm共进烛光晚餐,使得一切豁然开朗。阿三对承诺一向慷慨,对许多懵懂的女孩发誓,且那些山盟海誓又很不切实际,什么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明知道海不会枯、石不会烂,地不会老、天不会荒,而那些傻傻地女孩幸福得一塌糊涂,头脑一热就将一切献给了阿三。事后阿三则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对我买弄: “许下诺言的时候千万注意,不要许下轻易就可以实现的诺言,最好承诺做不到的事,反正做不到,随便说说也不要紧,切记,切记——不可能实现的诺言最动人”! 阿三说,有些人的爱情是a片、有些是三级片、有些是喜剧片、有些是文艺片;我的最丰富多彩,既有文艺片、喜剧片、三级a片、悬疑片、动作片、偶尔还插播一些广告…。。 没有哪个女孩会拒绝鲜花和甜言蜜语,所以阿三跟女孩说话时口里总含着糖,并把月季当玫瑰送给她们,制造一些浪漫让她们幸福得一塌糊涂主动投怀送抱,于是阿三常常满载而归,犹如一匹优良的种马般应接不暇。偶尔阿三也会因感情方面的事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听说鳄鱼跟壁虎是远房亲威,所以我觉得用壁虎比作阿三更贴切些。阿三犹像一只等待蚊子的壁虎,他身边的女孩犹如同他的尾巴,离开的时候,他总会有一些疼痛,可过了不久,他又会长出新的尾巴。除了长尾巴那一段过渡期有些不习惯外,他并不特别在意。用他的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只是不知道壁虎一生可以换多少次尾巴。 阿三问我,“你怎么总一个人,就没那方面需求?” 我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早已经心如止水。 “大起大落?什么才‘大起大落’,因为‘大起’所以才大落,往下落都是往上爬的,你不爬不就得了。” “是啊,蓦然了悟到了。 “别说兄弟不照顾人,说,你想要什么类型的,赶明儿我帮你介绍。” 我笑了没有吭声。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我可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令我魂牵梦萦的女孩保持一份清纯就足够了,心境不俗更好,知道酱油多少钱一瓶便是完美了。 “哎,照理说我应该很满足了,可总感觉我的爱情缺些什么?”阿三自言自语道。 “缺德。”我一语说破的。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传统。”阿三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实践性道德没有传统现代之分,它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你说就你这么乱搞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禽兽懂得浪漫吗?禽兽会送花送戒指吗?禽兽会领着被它弄大肚子的雌禽去打胎吗?“阿三愤愤不平地说,”“怎么能将我和禽兽相提并论”。 “禽兽不如!” 第十章 一次爱情 星期天阳光明媚,难得清闲,便绕有兴致的拉上阿三去“武广”购物,省得他老说我像一白领,其实这并不关衣服什么事,像我这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人即便不穿衣服也依然是一个成功人士。绅士风度和气质与生俱来的。起初阿三不乐意去,最终还是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阿三提议由他开车过过手瘾,我说;“得,我还想多活两年”。阿三没车并不是因为他买不起,而是他三次考驾照都未果。前两次因为喝多了直接横着就进了车内,吐得一塌糊涂。第三次总算竖着进去,那考官皱着眉头说:“又是你,这次没喝醉吧?”阿三晃着脑袋吐齿不清地说:“没,没喝,不信你闻闻”。那考官哪晓得这次阿三没喝酒却磕了几颗药。“开音乐吧,免得人太紧张。”考官提议道,阿三正愁没外发泄,这倒好正中下怀。起初阿三勉强还是把汽车当汽车开,到高潮后他便摇晃着脑袋把汽车当飞机开,当交警将阿三拦下时阿三问:“我是不是开得太快了?”交警说:“不,是你飞得太低了。”而那位考官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最后被人抬去医院打葡萄糖才缓过神。阿三也因为磕药被惩罚三年内不许考证。 “建议你买一些运动装或牛仔或休闲装,别一套忧郁的西服把自己搞得那么苍桑,年轻无极限。”停好车阿三提议道。 “我还年轻?”我反问道。 “得,算我没说。”阿三惯性四处张望搜索着mm。 “喂喂,看那边那女孩,靠,真他妈正点,前胸后臀,曲线近乎完美,瓷质似的肌肤,不娇媚不生硬,简直是百分百女孩!。阿三用胳膊使劲顶着我的腰,“不看是你的损失,过来了过来了,快看快看。” “我说你至于吗,别总一副性饥渴的样子,丢人现眼。”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瞟了一眼,那一眼令我毕生难忘,一头漆黑的长发焕发着青春的活力,深邃的明眸犹如一汪碧蕴的湖水,白皙的鼻端,红润的朱唇,婀娜的身姿再加上一个俏皮的粉红色的挎包,她的美丽就像罂粟花,看多了会让人上瘾。随着那女孩的脚步越来越近,阿三早已是魂飞魄散。我却越来越觉得她像一个人,难道是她?记忆的海水犹如开启的可口可乐般溢得到处都是,一个个镜头在我眼前飞快掠过,当我想看清楚时记忆又变成一瓶陈放已久的非常可乐,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继续喝下去,索然无味的口感令我无心留恋。有太多太多的记忆还没记住就被遗忘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个还有过去的人。我俩就这么对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定格在我脸上,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也在努力搜索些什么,然后,我们擦身而过,潮起潮落,生活中没有太多的童话。 “小野”。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在我耳畔静静盘旋,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什么是童话。“真的是你”在我蓦然回头她肯定猜测后兴奋得一蹦三尽。 “小希,真的是你。”我直愣愣地盯着她,阔别五年,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孩是当年那个扎着麻花辨的小姑娘。 “你的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小希上下打量着我。幸好我没听阿三的穿上混混装,没带耳钉和戒指,否则还不得把小希吓死。 “你也是,变得这么漂亮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你的美丽。” “你变得油嘴滑舌噢,小希调皮的笑了,随后又如同受了委屈般噘起嘴,”“当年你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害人家跟你准备那么复习资料都白费了…… ” “你成熟了好多。”小希温柔的望着我,那阳光般的眼神足以使任何麻木的灵魂得到抚慰。 “你好,我叫阿三,是小野的铁哥们。”阿三色眯眯的盯着小希,“友善”的伸出手。 “哦,你好。”小希礼貌的打着招呼犹豫着该不该回应。很明显,她不太喜欢阿三的轻浮。 “阿三,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先走吗?”我打掉阿三图谋不轨的爪。 “没啊,我没事啊!”阿三故装纯情。 我将阿三支到一边恶狠狠地说:“你丫少跟老子装精,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有异性没人性,那我去哪?” “爱去哪去哪,再不走,小心把你丫整得肛裂。 “算你狠!”阿三惮惮地走了,还不时恋恋不舍地回头瞅一眼。 “他走了。”小希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别提他了,说说你。”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 “去对面的公园吧,这里太嘈杂。 走在长满梧桐的小径,落叶在我们脚下发出轻轻的破碎声,风卷走一些无知的记忆。我俩都沉默着,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从哪开始,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却理不清头绪。她侧过脸对我微笑,清澈的眼神令我怦然心动。 “过得还好吧!”我俩异口同声。然后她“咯咯”笑起来。 “还好,你呢?” “我嘛,日子都一样,快毕业总会有一些伤感,考研的事令我挺烦脑的,你呢?在哪高就?”她上下打量着我,估计把我当成一白领。 “高就谈不上,瞎混,算是在这城市站稳脚跟了吧”我挺幸庆今天依然一小资造型。 “哦。” 然后,又是沉默。一阵风吹过,大片大片的叶子陨落,我看见阳光吻着每一寸泥土寂寞的灵魂,仿佛一种无言的倾诉。漏罅的阳光象喷泉般在摇蓝车里孩子迷惑的眼皮上。 “怎么一个人?你男朋友呢?”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心底有种莫名的期盼。 “打什么主意呢?”她使劲盯着我,睫毛忽闪忽闪。 “没打什么主意。”我言不由衷。 我知道这世上会有个人在等我,但我不知道我在等谁,为了这个,我每天都很快乐。 “恋爱过了,可是没感觉。”小希低下头仿佛自言自语。 “是你要求太了吧!”我心中有些窃喜,觉得阳光挺明媚的。 “我希望邂逅一个投缘的,彼此间能有一种默契,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人出现。” “头扁一点不行吗?我的头也不是很圆吖。” “你可真贫,不是‘头圆’是‘投缘’的啦。” “我现在就是一贫农,像条狗一样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脱贫致富走上小康之路。 “我怎么觉得你像愤青啊。” “是啊,像大粪一样的青年。在城市呆太久,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粪便。” “别贫了,说正经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说来话长,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我调侃道。 “不说算了,反正不关我什么事。” 小希堵气加快了脚步。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哎,太美丽也是一种罪过。不知不觉来到了孙中山先生塑像下,由于患肝癌医治无效于1925年3月12日在北京与世长辞,临终前还不忘嘱咐国民党和全国人民坚持实行三民主义,进行反帝反封建斗争,将革命进行到底,不愧是伟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伟大的爱国者。望着一代伟人我感慨万千,对于他的逝世我表示深切哀悼。如果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看到中国如此迅猛的发展,睡着也会笑醒的。 “得了吧,去对面kfc喝点东西,然后我们推心置腹秉烛长谈。”我提议道。 “下次吧,学校还有些事。”小希委婉的回答。 我有些失望,可一想到还有“下次“又仿佛看到了革命的曙光,顿时想到《活着》里的一句话:小鸡长大了,就变成了鹅;鹅长大了,就变成了羊;羊长大了,就变成牛了;等牛长大了,共产主义就来了……顿时想到毛主席《论持久战》再观今日中华之蓬勃发展,顿时给我增添无穷信心。 “好的,那就下次吧,我送你去学校。” “算了,去学校要转几次车挺麻烦的。” “没关系,我开车送你。” “怎么,你有车了?”小希嘴马张成o型,惊讶的望着我。 “就是一烂桑塔,没什么可稀罕的。” “有车你还说自己是贫农……” “贫农就不能有车吗?现在农村变化可大着呢,家家都有板车……” 3 躺在温暖舒适的沙发上,我依然沉浸在下午的幸福之中并咧开嘴呵呵傻笑,那种喜悦复杂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类似苦尽甘来的一种欣慰。“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吹到咱身上。咱可得好好把握。 “到发情期了?思春了?”阿三摸着我的额头一脸奸笑。 “关你了鸟事,。”我打掉他放在我头上的手。 “我说你可真不够哥们,那么漂亮的mm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说:“你丫别瞅着碗里吃着锅里,你丫有那么一大锅还在乎我一小碗。” “这女人啦就如同衣服,虽说我穿的都是名牌可是你一挑就挑一件极品,是个男人都会忌妒,况且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那初生婴孩般纯洁的眼神,是个男人都会想入非非。” “你丫可别自寻死路”,我将指关节捏得吱吱作响。 “得得,兄弟妻不可戏,只是不知人那貂皮穿没穿上?” 阿三正好问到我的软胁上。我现在只是一混混凭什么资格去追求她?我可以给她一个未来吗?我连自已的未来都不确定。在那一瞬间我沉默了,我清晰地感觉血液流淌的声音。对于蜕变,我无可奈何,没有人天生就是世故圆滑的,只不过在一次碰壁后,人才会变得理智和现实;正因为不可能脱离浮华聒噪的世界,人就会慢慢变得世俗,以前我总假设每个人都是好人,做的坏事也会有好的理由,可现在不,我会窥视他们华丽外表下包褒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学会冷眼旁观,学会虚伪敷衍,开始考虑点滴得失,懂得了“相逢开口笑,过后要思量”,懂得了“得利多助,失利寡助”。总之,我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所以,别告诉我落井下石是古老的梦魇,别告诉我割肉救鹰是正经幽默。也许我不是一个会生活的人,但我绝对是一个会生存的人。 “少废话,有没现金,借我点。” “你还用得着借钱,出去转一圈不就得了。” “我决定为她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我劝你可别玩物丧志,今晚蓝玫瑰谈判的事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快拿来。”我犹如内急般催促着。 “阿三极不情愿的从忱下摸出一沓钱,嘀咕道:“什么叫浪漫?明知道她不会爱你,还送她100玫瑰;什么叫浪费?明知道她爱你,还送她100朵玫瑰。 “那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该拎着两瓶酱油抱着一颗大白菜去校门口接她? “玫瑰,只有一朵,给我;爱情,只剩你我,别躲;如果,你还爱我,吻我,洗干净,上床等我,全裸。”阿三没理会我继续吟着。 “你丫说什么呢?”疑惑的望着他。 “通往男人心的路,是胃;通往女人心的路,是阴道。我是提醒你想问题办事情要抓主要矛盾。” “就你丫思想,这么肮脏,得了,钱给我。” “什么叫肮脏,我这叫与时俱进,再则这话可是张爱玲说的,全部现金就剩这两千五了,你要多少?” “操,黑哥上星期不刚奖你一万块吗?” “最倒霉的是钱花光了人还没死,最冤的是人死了钱却没花光。我这叫边走边爱,边赚边花。” 我叹了口气,也只有在阿三面前,我才觉得自己有点人样。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乌也。 我驾驭缓缓地驶入校园门口的保安被我用一包“满天星”收买,喜滋滋地开闸放行,一路上看见许多稚气的恋人在幸福的追逐,我真想象他们一样精彩地活着,精彩到骨髓里去,可是我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没有石头可以在凝固已久的湖面激起涟渏,亦如我逝去的单纯。停好车我抬起高傲的头颅穿梭在这群被上帝眷恋的天之骄子中,锐利的眼神令每个人折服,没人敢正视我,我冷笑着,一群在不太正常的教育制度下培育出来的尖子人物,亦如同在正规超市里买来的不太新鲜的肉一样,除了多一个“合格”的印章外,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甚至有一部分“高分低能”的伪劣产品滥竽充数。可就因为这小小的印章便成了“放心肉”“免格产品”,成为诸多公司竟相抢夺的商品,可恶。 99朵妖艳欲滴的玫瑰的确惹眼,再加上我的帅气以及与生俱来的气质,便成为这校园一道独特的风景,多少个心存幻想的mm在我面前伫足停留我都置若罔闻,目不斜视,直勾盯着小希上课的教学楼出口。倾刻,伴随着如期而至的铃声小希翩翩而出,一头秀发在肩头飘逸,娉娉婷婷地沿着阶梯走下来,在人群中是那样的出众惹眼,只不过她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极其不配跟她走在一起的人,穿着屎黄色外套粪青色西裤再加上一双尿黄色皮鞋,远远望去犹像一坨在阳光下被蒸干发酵的大便。他丫还留着中分,龟头上还戴着还一副佯装知识分子却又与龟头极不相称的眼镜。小希居然跟这种人有说有笑,着实在令我不爽。 我大步流星的迎上去,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将玫瑰递给小希并酷酷地说了句“送你的”。小希受宠若惊红着脸在一片嫉忌的眼神中接过玫瑰小声地说:“谢谢”。一坨屎愣住了,傻傻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自渐形秽的低下头,还挺有自知自明的,我载着小希绝尘而去。 “怎么跟这样一坨屎走在一起,给我的感觉就好比在一朵鲜花旁边放了一堆牛粪,简直亵渎了你的高贵。”柔和的风如绸段般抚着耳畔,我愤愤不平地说。 “人家不是一坨屎,他可是全系尖子人物保研候选人之一,他爸还是学校的导师呢。” “我一向都对这类养尊处优的大康家庭里出来的没出息男人嗤之以鼻,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饥寒贫苦不懂世态炎凉,走出温室屁都不是。”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可是前途无量啊”。 “我会嫉妒一坨屎?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一坨屎就是一坨屎,再怎么包装也改变不了他一坨屎的本质。” “那你就是吃醋了。” “我会和一坨屎争风吃醋?”我心口不一的辩解着。 “别总说‘一坨一坨屎’,挺倒胃口的。走,我请你吃饭。”小希掏出饭卡。 “别,我可不想吃食堂里的东西,去外面吧。”我心中的大男子主义隐隐作秽。“去中山公园吧,我挺喜欢那里的,应有尽有。再则那可是我俩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有纪念意义。 “什么叫‘亲密接触’?你占我便宜。“小希拧着我的胳膊。 “冤枉吧,我不还没有占吗?” “好吧,露馅了,那你就是心里想口罗。”小希用上另一只手。 “拜托我正在开车,小心一车两命。我不想还不成吗。跟你讲个故事好了。”小希终于松开了她的爪。 “要不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只猩猩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巧掉在长臂猿的大便上,然后猴子用手帮它弄干净,然后它们相爱了,然后猩猩对长臂猿说……” “说什么?”小希揉着我被她拧红的胳膊歪着脑袋问道。 “猿粪(缘份)啊! “你找死啊!”小希醒悟过来后手指又变换了动物爪。 说起爆笑的事就不得不提到阿三,阿三第一次跟网友见面时还比较生嫩,不知谁告诉他见面想获取芳心就一定要夸赞mm聪明。阿三本着教条主义原则对那mm说:“你一定非常聪明。”那女孩红着脸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阿三利索的答道:“因为人家都说胸大无脑。”还有阿三打耳洞那碴硬拉着我陪他买耳钉,必需得是纯银耳钉否则耳垂就会发炎,结果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买到,阿三挺烦,直奔商场手饰专柜对着漂亮的售货员小姐披头就是一句:“小姐,你们卖不卖银?”那售货员顿时脸绯红,我立即转过身上装不认识这傻b径直溜掉。 “去吃pizza怎么样?”停好车我提议道。 “你很有钱吗?就算你是一小资也不该这么侈奢。”小希瞪着我。 “要不咱买俩烧饼夹点芝麻当汉堡吃?”我调侃道。心中乐开了花,总算让我遇见一位要酱油不要鲜花的女孩,和这样的女孩过日子多实在。 小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就这么打发我啊?我现在不饿,你买份薯条吧。” “好,那你在这等着。”我屁颠屁颠的跑向麦当劳叔叔,突然一只脏兮兮的手挡住了我的去路。“给我点,可怜可怜我吧。”乞丐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右脚打着石膏,满脸污垢,我定眼一瞧,这不癞头吗?我笑嘻嘻地说:“哟,又装瘸呢?业务都扩大展到这儿了,挺敬业的嘛,抽烟不?”我正欲掏烟,癞头认出是我抬起脑袋小声的说:“闪一边去,别防碍我做生意。”然后他又继续磕着头,时而几枚硬币扔进他碗里。秋风瑟瑟,看他这样幸苦工作,我挺内疚的,悔不该上周打麻将赢了他一千。 拎着一份套餐,一盒pizza,我屁颠屁颠往回跑,女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有点虚荣心,她不让你买是关心你,不想你乱花钱可你真买了她也不会说什么,甚至心里赞叹着你会体贴。路过癞头时,我顺便递了一份pizza给他,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大声的说:“好人吧,都像你这么好心,我也就不用在这受罪了,死也就瞑目了”。冷漠的路人多少有些自惭形秽,为了面子纷纷慷慨解囊,癞头诡异的冲我眨了一眼,我没理会继续奔向小希。远远就看见有两个痞子动手动脚纠缠着小希,小希愤怒地甩掉其中一人的手快步向我走来,那两小痞子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又他妈是癞头的手下,专门负责盯稍这一带,操他姥姥的,敢欺负老子的人。我大步流星冲上去就是两巴掌,打得他俩懵愣愣地,“丫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俩。认出是我后他俩怯懦的说:“对对不起……不知是野哥的……”“滚”没等他俩说完我用手一指,他俩灰溜溜地跑了。 “没事了,没事了。”小希扑到我怀里,令我措手不及呆若木鸡,清香的发丝撩拨得我心猿意马。 “都怪你,都怪你,让我一个人在这。”小希委曲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不好,我检讨;我不对,我有罪,我对着pizza郑重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半步了。” “讨厌”,小希一掌推开我,空气中迷漫快乐的香息,我心底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带有微风的幸福。 “走吧,去公园”。我拎起套餐和pizza,幸好没洒出来,否则回去我非宰了那两个兔仔子不可。 “嗯”,小希顺从的点点头,眼里却闪疑惑的目光。果然,她忍不住问题:“你认识刚才那两人吗?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认识你。” 我的背梁上冒起一阵寒意,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人渣呢。” “为什么他们一见到你就如同老鼠见到猫?” “因为这世道永远都是邪不压正,像我这种正义浩然之士,他们当然会害怕。” “少往自己身上贴金。”小希绽颜一笑。 我长嘘一口气,总算没引起小希的怀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完电影已是十一点,送小希回学校后,我匆促赶往蓝玫瑰,转过弯,迎接我的仍是一片眩晕的灯光,就象一个没多少内涵的舞女,打扮得花技招展妖里妖气不检点地将自己浮华的外表展现给同样庸俗的男人们,闪亮的霓虹将这些庸俗的脸映得挣拧。我第一次这么清楚的认识到我不属于这。 蓝玫瑰依旧喧嚣浮躁,许多人向我打着招呼,我一一回应。生活的真相让我在现实面前无能为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冠上的苍蝇并不比厕里的苍蝇高贵,我又何必求全责备五十步笑百步呢。推开包厢门,一大帮人盯着我。“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我一脸歉意的说着。 “摆什么架子,都等了半天了。”一黄毛挺冲的。 “你们老板呢?”我回顾看了看,没见着洛哥和阿德。 “洛哥有事让我跟你谈。”黄毛自顾自的坐在我对面。 “长毛的不算凤,带鳞的不算龙。等你毛长齐了再跟我说话。”洛哥不可能让这么轻浮的小朋友来谈判,怎么着也应该让阿德来,我欲起身出去。 “别他她不识抬举,让我来是瞧得起你。”黄毛掏出刀子挑畔地看着我。 我忽地站起来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懵了,他愤怒地盯着我,拿刀的手却在颤抖。我面不改色,心平气和依旧微笑的盯着他,然后又一巴掌,倾刻他的愤怒变为妥协,先前的嚣张不翼而飞,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我,边上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仍旧微笑着,有时候笑比刀子更可怕。 “你,过来。”我微笑的招着手,他怯懦地走到我面前,“以后说话小心点,别他妈没大没小的。”我夺过刀子准备给他长点记性。 “野哥住手,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请多包涵……来了半天也不见着你人影,所以才让阿三带我去赌场玩几把,可没想到……还不给野哥道歉。”阿德踢了那黄毛一脚,黄毛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满脸委屈。 “算了算了,不打不相识。”我把刀子递还给他。 “谈正事吧”。阿德使了个眼神,一大帮人都自觉的退出包厢,房间里只剩我、阿三和他。 “货带来了没?”我点燃一支烟,顺便递了根过去。 “价钱还没谈委妥,你要我怎么提货。”阿德目光尖锐地盯着我,没接。 “信任只能和信任交换,如果没诚意,那就不必再废唇舌了。”我冷冷地盯着他,我俩仿佛对峙,但总有一个人先溃败。 “你也知道最近严打,货不好弄了,你把价抬高一点点,让大家都有口饭吃。”阿德的目光有所妥协。 “都是狼,又何必装羊呢?”我斩钉截铁的说,随即又将话锋一转,“这么着,有饭大家一起吃。你们的货我们全包了,只要不外流价钱还是可以商量的。” “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阿德吞吞吐吐地说,“东哥那边不好交代。” “不用交代,有什么事我们扛着,阿德,你是个精明人,东哥只有三家酒吧,能吞下你多少货?黑哥有多少酒吧你是知道的,孰重孰轻你自已掂量,我劝你可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我将烟再次递了过去,阿德犹豫片刻伸手接了,“这个这个我回去再跟洛哥商量商量。” “好,我等你消息。有空让洛哥过来玩玩,让我们也攀点交情”,我又对阿三说:“好好招待招待德哥,今后有什么事跟阿三讲就行了。”我拍着阿德的肩膀将他送出包厢,要阿三顺便递给他一些筹码让他再去玩几把。 “靠,真他妈有一套,你怎么认定那小子一定会答应”。在一旁憋了好久的阿三见阿德走后,忍不住问道。 “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早调查过了,他们有一大批存货脱不了手,资金周转不开,东哥那边又不能全吞,所以洛哥只得将希望全寄托在我们身上,我肯定要来个乘火打劫将价压低,他还得把咱当菩萨供着。等咱垄断市场后,价格想怎么调我们就怎么调。”我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可是我们抢了东哥的货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问起来怎么办?”阿三心存疑虑的望着我,想从我眼里得到暗示。 “操,他算个屁。给他面子才叫声东哥。就算对上了咱还怕他 第十一章 二十一克 落日的余晖淹没了整个江城,远处的天空汇集了大片大片被夕阳染作彤红色的云朵,小希如同快活轻佻的蝴蝶在阳光下翩跹起舞,一头秀丽的长发如飞瀑般摇曳轻柔。我想我是爱上她了,身体里每一个血红蛋白都清楚地暗示着我,我真的爱上她了,爱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每一根发丝,魂牵梦萦无法自拨。 爱上一个人是痛苦并幸福的,望着汹涌澎湃的江水,我感概万千,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遇见她会是怎样一道风景?还会如此真诚单纯地微笑并快乐吗? “想什么呢?”小希拍着我的肩问道。 “没什么。“我言不由衷。 长江与汉江之间那条清浊的分界线格外明显,就像我和小希之间的隔阂,不管怎么努力,似乎永远都有一段不可抹灭的距离。不在同一平面,两直线不能相交。这谁他妈编造的定理?老子偏要相交,你管着吗! “起风了,走吧。”我轻声地说。 “嗯”,小希顺从跟着我的脚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来龙王庙了。 我心不在焉的开着车,脑子里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思索着该怎么对她说,再这么拖下去迟早会崩溃的。我曾问阿三该怎么办,阿三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若把女人比作一本书,男人首先想翻的就是版权页。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注重版权的时代,无可非议,只有把开水灌进暖瓶盖上盖才算真正的踏实,到那时候,洗脸还是洗脚就随你便了,懂吗?所以我劝你先搞到版权再考虑看书的内容。” “怎么搞?” “那就属于个人能力问题”。阿三用手指在太阳穴上画着圈,一脸淫笑。 柔和的风如绸缎般抚着耳畔,小希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决定向她表白。 “小希” “嗯?” “嗯,这个……” “怎么啦?”小希侧过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 “嗯,你,你有没有考虑交男朋友?”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却假装平静。 “你的脸怎么突然红了,又打什么主意呢? “我想跟你确立恋人关系?” “呵呵,你还挺直接,有你这么追女孩的吗?”小希狡黠地笑道。 “对不起,我第一次求婚,没什么经验,下次不会了,不对不对,说错了,是恋爱,我第一次恋爱,没什么经验,下次不会了。” “嗯,那下次再答应你吧!” “拜托 ,我可很认真的。 “停车。” “why?就算不答应也不必下车吧?” “看见对面的超市没,我们来作一个测试看看彼此之间是否真的有缘份,如果注定你是我等的人,那我们一定会相遇。 “你是知道的,自从来到这座城市,我就没有一次测试能够及格,自信心受到极大的打击,要不我怎会选择辍学。现在连恋爱也要测试………万一我要是不及格咋办,还有没补考的机会……缘份是天注定的,就像你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得,你别这样盯着我,我去还不成吗?”被逼上梁山我只得硬着头皮上。 “我先进去,五分钟之后你再进去,半小时之内如果我们不能相遇就说明我们之间没缘份,那就……” “别,要不咱换个地方测好吗?你看这儿人多口杂空气不新鲜, 隔壁的超市就挺好,容流量也不大,十个平方很宽敞……” “你到底测不测?” “你看这超市大得能停下一架波音747,怎么测啊,况且我还是一近视……” “现在开始计时,进不进随便,半小时后我就会从这儿离开。”小希径直走进超市。 “你可千万别躲进女厕啊。”我在后面大喊。 善变是女人的权利,任性是女人的专利。哎,果真是至理名言,万一不及格我不就挂了,这一挂可就挂掉了我的终身幸福,怎么办?我边走边四处张望,从化妆品专柜寻到内衣专卖场,从cd区寻到文学区,想碰的人碰不到,这位大娘十分钟已在我的视线里重复出现三次。怎么办?怎么办?我在过道间狂奔起来,企图引起小希的注意,万一再遇不着咱就裸奔。反正,这年头脸皮也值不了几个钱,靠,这超市真他妈大,跑了几个来回我便气喘吁吁。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我一筹莫展心急如焚。超市里碰巧有放着杨坤的《那一天》。晕,我怎么把这碴给忘了,灵机一动我一溜烟跑到客服处,向漂亮的服务员说明情况,她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广播里传出甜美的声音:“请曾希小朋友注意,请曾希小朋友注意,听到广播速到客服处来,听到广播速到客服处来。”耐心的等了五分钟没人影,广播小姐又重复一遍,还是没来。我急得直跺脚,此里不停嘀咕着”完了,丢了;完了,都丢了。“服客小姐见我急得汗如雨下便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找,总会找到的,超市不是很大,丢不了。“这还不大,几分钟都走不到尽头,这谁tm开的,钱多闲着没事你开一商店摆两瓶酱油不就得了,弄这么大面积干嘛,浪费土地资源,难怪城市会住房紧张。”我心里暗骂着,对着服客小姐说:“你不懂,你根本不了解她对我有多重要,把她弄丢了,爱情就丢了,爱情丢了,我就没女朋友了……你让我自己说得了,说着我便夺过麦克风深情喊道:“小希,别玩了,你是知道的,我爱你,这辈子我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爱上了你,最大的希望就是陪你过一辈子。小希,我爱你,我会一直等你……” 我说得声泪俱下动人肺肺,连老天都感动得哭了。所有狂疯购物的人都情不自禁、伫足聆听,聆听本年度最动人最大胆地真情告白。等了五分钟,小希还是没现身,连泣血告白都失败了,看来她这次是玩真的,我无奈的摇摇头一脸沮丧地离开了客服处。还有八分钟,爱情就就要飘逝而过,我却无能为力,十年前一算命的摸着我的头一脸神秘地说十年后我在爱情之路上必有一劫,看来真的不幸被他言中了,记得当时爹摸着我浑圆的脑袋说:“娃,别听他的,好好读书,将来爹攒钱给你讨老婆。”我信任地点点头,然后拿土块拼命丢算命的脑袋,丢得他上蹦下跳满街乱窜,现在想起来还真挺后悔的,为什么当时不用板砖扔他丫的。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堪贤愚枉做天!万念俱灰一筹莫展的我麻木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难道真的没缘份,难道我就这样注定孤独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的爱人。还剩五分钟了。我有些绝望但还抱着一丝侥幸继续寻觅……。还有四分钟小希就要从那儿离开……还有三分钟爱情就要从这儿离开……我默默地倒计时,犹如一个被判死刑的囚徒绝望的等待不可出现的赦免。“对”,我怎么把出口给忽略了,她要离开必然要经过出口,在出口邂逅也算缘份啊。看到革命胜利的曙光我欣喜若狂,一溜烟跑到出口处守株待兔。 果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身影终于出现。这三十分钟对于我来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望着那娇小的身影,我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怀念。小希那双没有尘埃的眼睛略显得黯淡,看着她沮丧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徘徊我忍俊不禁,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前面那位漂亮可爱的小朋友,你是不是掉了什么?”我拿着一束玫瑰轻轻喊道。 “没啊!”她故装平静 我一把搂住她,温柔地说:“掉了我,你的男友”。 深秋湖畔,醉金烂碧的落叶铺满了小径,离开超市我们漫步公园,小希脸上的笑艳若桃李,我感觉到初夏凤凰花盛开的味道。 牵手有时是一瞬,有时则是一生,握着小希的手,我想从此以后我的右手不再孤单了。 “你刚才真肉麻,超市里那么多人……” “不肉麻行吗,差一点我就要裸奔了。”“你真笨,其实我一直都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偷偷注视着你。” “哦,你耍我。” “知道吗,其实我也挺怕的,当你快速奔跑时我跟不上节奏,一不小心跟丢了,当时我真的好害怕,眼泪都悬在眼眶里,害怕我们之间真的没有缘份,害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害怕我一次小小的恶作剧错过了一直在等待的人……” 缘份就是这样炼成的,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你就是属于我的,一辈子都逃不掉的。 我轻轻地揽小希入怀,嘴慢慢贴上了小希微启的唇,我也跟着绽出笑容,扶着她的发丝,消失在玫瑰的花辨间 “你真的爱我?”小希调皮的问道。 “嗯。”我肯定点点头。 “那你爱我多少?”小希如同一个贪玩的孩子不知疲倦的提问。 “我爱你有二十一克那么重。”我认真答着。 “二十一克?只有二十一克?为什么是二十一克?” “因为人死后体重会减轻二十一克,那二十一克便是灵魂的重量,我用我全部的灵魂来爱你……” “你知道不知道有一种鸟没有脚?他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 ,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时候……” 此时我正和阿三并排坐在欧式乳白色沙发上看着《阿飞正传》。惬意的抽着烟然后认真思考晚餐该吃什么。 “什么狗屁鸟没有脚,难道它丫在空中传宗接代。”阿三不屑地吐着烟圈。 “拜托,咱都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而且还读了几天高中的文化人,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直立行走的有着五千年灿烂文化的炎黄子孙,别他妈张口闭口‘丫的’。多不文雅,马上就奥运了,有点素质好不好?” 阿三叹息道:“真他妈无聊,我还是习惯那种时时紧张,处处小心,日日刺激的夜生活。得,晚上我还得去一趟,总感觉最近平静得有些不自然。” 阿三的话道出我的心声,自上次我俩成功的垄断货源后其余各大迪吧竟都没作出相应反映,就连东头那边都没什么动作,以他那浮躁的个性决不可能忍气吞声,其中一定隐匿着某种阴谋。尽管黑哥放我们一星期假,可我们总也坐不踏实,再则我们放纵惯了,不会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像一只拉磨驴,被社会磨平棱角,对生活没有大欲望,只求没有风险,能定时吃食,而我们却不一样,因为年轻不甘于寂寞便一直跃跃欲试尝试着某种刺激,即使别人看来我们的行为以及生活方式如此荒谬不可理喻,我们却依然我行我素并乐比不疲,不断尝试超脱自己所认知的范围,即使头破血流也无怨无悔。 “万一他丫来阴的我们怎么办?”我无不担心的问道。 “解放思想,与时俱进,作为一个跨世纪的混混脑子要放灵活,为人处事就应该参照阴茎的特征——能屈能伸。该伸的时候就要义不容辞的伸,决不可心慈手软阳萎早泄;该屈的时候就要委曲求全的屈,且要游刃有余,决不可杀身成仁硬装坚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点点头,不免为这个误入歧途的人才感到悲哀。 我俩驱车赶到蓝玫瑰,一切井然有序,令人怀疑。 “嗨,小野。”一个穿着光艳的女人向我打招乎,我定眼一瞧竟是柠檬。“稀客,怎么有空来这儿玩。过得还好吧?” “嗯,还行,你呢 ?混得还好吗?” “彼此彼此!”我上下打量着柠檬,她依旧那么的美艳动人,只是一身珠光宝气抹杀了当年的单纯。她极其老练地点燃一支烟,泰然自若的吸着,神态成熟得可怕,我不敢想象她经历了怎样的蜕变。看着她扑朔迷离的表情,我模糊回忆着当年在潮湿阴暗破旧的梦巴黎与她做爱的情景,心底诵现万千感触。那时我们真的好幼稚,居然会在一起天真地讨论人为什么要活着?会伤感得想要自杀。而现在我们却可以这样坦然的活着,甚至对现状颇有些得意,彻底习惯了纷繁芜杂的生活沦为一个平庸的俗人。 “两杯cuppino。”我招了招手。 “怎么还没离开这?”她吐出一缕淡淡地烟问道。 “离开又能怎样?像我这种人还能有什么崇高伟大的追求。” “哎,所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叹了一口气感慨着。我们默默饮着香浓的咖啡,脆弱的眼角却弥散着涵义不同的惆账。cappin的泡沫开始在舌类上温柔缠绵。她一边用勺子反复旋转杯里的糖块一边出神地盯视白底缀粉方格桌布。从本质上来说,我们生存的方式依旧相同,都是在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都受生活的压迫和剥削,这大概是我们注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方式。而曾经那段遗失的阳光,对于我,属于后小偷的时代;对于她,则属于后三陪时代。当时我们都急切地想摆脱那种无绪的生活状态,慌不择路。似乎我们成功了,可到最后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沿袭过去的错误重蹈覆辙的宿命。 “世界上有两种鸟不自由,一种被关在笼子里,一种则被关在笼子外。她抿了一口咖啡说。 “你是在指我们?” “嗯,我被关在笼子里,而你,被关在笼子外。” “那又怎样,你是知道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宿命。” “你像个男人了,一个平凡平庸平常的男人。” “对你还有没有诱惑力?”我笑道。这个女人令人又爱又迷惑,像一朵妖艳的罂粟让我欲罢不能。 “嗯,如果你有一千万,我会考虑做你的女人,你有一千万吗?没有,所有我不会考虑做你的女人,呵呵!”她笑得很灿烂很放肆很无奈,我的错觉在短短瞬间被惊醒,蓦然之间有一种心疼。的确,她现在是麻雀变凤凰,比这里所有的男人都高一个头,因为这里所有的男人只注视她的胸部。 我们像咖啡一样安静,面对面坐着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就像一只偷跑出笼的金丝雀,炫耀着自己的羽翼;而我,则像一只骄傲的野狗,卖弄着自己的强壮。我们在相同的时空说着不同的话,难免会因牛头不对马嘴而尴尬地沉默。 她说,她曾经有过一丝渴望,可这渴望放在生活中又是那么荒廖,于是她便不再幻想了。我吸着烟沉默以对。 “怎么不说话了,这可不像以前那个幽默风趣的你哦?” “对生活我不想再作太多解释,徒劳,我们的生活都太过轻浮和浅薄”。 “今晚能不能去我那儿?他回那个家了,我一个人挺寂莫的。”她的眼神有些暖味。 “一个人独处不是寂寞,在茫茫人海中独处才是寂寞。你是心寂寞了,而我无能为力。”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依然不明白她到底是渴望爱还是渴求欲。 “谢谢你这么坦白。” “不客气。” “我想我该走了,我已经不习惯这个地方的空气了。” “嗯,再见。” “最好不要再见,我不喜欢回忆,特别是过去。” “如果我有一百万,你会和我一起离开这儿吗?”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我轻轻问道。 “不会。”她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胸口说,“这儿太空虚了,一百万填不满。 “好走!”我笑着抿了口咖啡。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没有一个合适的场合,也没有一个要见面的理由。我们已经忘记彼此真正的模样,遗失了以前的真纯被时间漂洗得如此现实。她是对的,既然时间能抹去过去的伤痕,既然不能拥有许多的爱,那就拥有许多的钱吧。虽改变不了生活,但至少可以改变生活方式。寂寞的时候数着人民币,孤独的时候自己拥抱自己。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如果你想随便,那我就随你的便好了。阿三又在一本正经的泡妞,并颇有心得的对我说,来这儿的女人大都喜欢男人假正经,因为她人也是假纯情。 “人死后还有没有鬼魂?能不能得到救赎?”我依然沉浸在先前的沉重话题中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如果人在生前犯下太多的错,死后会不会有因果报应?” “人有没有鬼魂,我不清楚,反正人活着的时候就要快活,就要活个精神,活个刺激,因为人旦死去就会死很久。” “就这样?” “不然怎样?你还想活得多崇高怎么着?看看耶酥的下场,最后还不是被人扒得精光,赤裸裸钉在广场的十字架上。” “难道……” “你丫烦不烦啊,发春自己解决,要死买碗拉面上吊,别耽误了老子正事。”阿三大怒道。 我正欲发作大门被“吱“的一声推开,东头带着一群小罗罗走了进来。果然,一切如我所料的事情正按部就班地发生着。东头向我打着招呼,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阿三神情肃然,我却异常镇定,直觉告诉我他今天不是来闹事的,估计过来观场子,看来不出几天会有一场恶战。我笑脸迎上去掏出烟迎了上去说:“东哥,这是吹的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啊。” “不过来行吗,我那儿都快唱空城计了,只好带兄弟们过来提提神。”他接过烟冷冷地盯着我。 “谁这么大胆敢掐你的货,阿德那小子不是把脑袋存银行里了。” “得,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只想带兄弟过来玩玩,没别的意思,不欢迎老子立马走人。” “欢迎欢迎,你来抬庄当然欢迎。”我对阿三说:“去,给东哥拿一些筹码,再取几包药给那帮兄弟。” “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阿三将我支到一边小声的说。“要不,咱给黑哥打个电话。” “有个屁用,他丫在海南岛享受日光浴舒坦着呢,你还指望他飞回不成,再则这点小事都搞不定那还混个屁啊,去,让兄弟们盯紧点,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出什么事我扛着。” “要不,老子现在就把人都召集过来。” “别,只有当他不仁我们才能不义,否则道上会说闲话,先稳一稳。他丫敢有什么动作,再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关掉阿三的手机。 果然不出我所料,直至蓝玫瑰打洋他们都没什么动作,循规蹈矩的喝酒、嗑药、蹦迪,安分得令人怀疑,典型暴风雨前的宁静,看来还得准备准备。马上就圣庭节了,只希望这场“雨”别他妈这碴来。 第十二章 甜蜜同居 自打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后,小希就对我坚定不移地实行“一朋两制”政策,即在她的统一领导之下实行两种管理制度,对外全力装温柔给我面子,甚至不惜制造“风光”泡沫,对内则不屈不挠地实行全面改造,要求我一切行动听从她的指挥,寸步不离跟从她的路线方针,要永远忠于她爱她。并以武力相威胁强迫我签下丧权辱身的不平等条约:第一条,她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在她一不小心错的时候参照第一条。 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我痛快的签下了“卖身契”。有时候还真挺佩服自己的承受能力,夜晚要在那种鱼龙混杂污浊不堪的环境下挣扎,白天又要受到她惨绝人寰的特别照顾,居然还可以活得这么优哉,难道这就是混日子的最高境界。 她不许我吸烟,我说“好”;她不许我乱花钱。我说“好 ”,她不许我酒后驾车,我说“好”,她不许我戴耳钉,我说“好”;她竟然还不许我蓄长发,要知道长发身是为一个优秀混混特有标志,就好比警察的手抢、农民的锄头,小偷的镊子,妓女的内衣,二者不可分割的整体,是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望着她深情期盼的眼神我一跺脚,狠狠心摇晃脑袋坚决地说“好”。当我饱含委曲的泪水从理发店走出来时她非但没有一丝内疚反而摸着我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很好,很好,你看,这个样子是不是阳光了许多,”然后又鬼使神差的从背后变出一串咬了半边的糖葫芦,“看你这么乖,奖励你的。”我无语,眼泪突然倾泻而出。要让那帮小弟知道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混下去。 因为我的冷傲气质,几乎全校都知道校花有了一位玉树临风一表堂堂仪态万方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举止得体温情体贴的男友,每每见到我俩甜蜜恩爱的走在一起,那些食色性也的男孩都会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在一旁唏嘘叹“对手太强了”,从此便再没人敢打小希的主意。除了一个人——一坨屎,对,就是一坨屎,也不知他是真一坨屎还是假一坨屎佯装真一坨屎,总之对小希不弃不离不近不远保持相当微妙的距离。 “他又没招惹你,干嘛对人家有偏见。” “可他招惹你了,招惹你就是招惹我,招惹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怎么这么霸道?” “哦,就许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不许我霸道。”我委曲的叫嚷着。 小希“扑哧”一笑说,“好啦,是我不对,不该让你吃醋,以后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谁吃醋了,就是心里不平衡,连一坨屎……” “别总那么恶心,都告诉你了,人家可是前途无量,现在已经被保研了……” “是啊,像他这种罕见的人才是国家的希望时代的开拓者,所以更应该勇于尝试看看在其他领域能不能再有所建树,壁如:挑挑砖啊,弹弹棉花啊、拉拉皮条什么的。” “讨厌。”小希撒娇地捶着我的后背。 揽着小希的肩,我意气风发斗志昂场的走出校门。 冬至,武汉的温度降得异常凶猛,我褪下的郁郁西装换上肥肥羽绒衣然后去学校给她送衣服,她惊奇得像个小孩子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傻傻地说:“你穿得像个毛球,以后我干脆叫你球球吧”。然后她便左一声右一声的喊开了。“吃饭了没,球球?”“肚子饿了没,球球?”“洗澡了没,球球?”“要不要骨头,球球?”怎么感觉有点唤狗的味道?几天后几乎全班都知道了这个绰号,于是每每我刚走到教室门口第一排眼疾口快的女孩就会如同广播般喊道:“小希小希,球球来了,球球来了。”唉,我一世英名就这么给毁了。小希一蹦一跳的跑出来摸着我的脑袋说:“球球你来了,”然后又鬼使神差的变出一只鸡腿递到我面前,“看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没事叼根骨头,那样可以补钙。”全班哄堂大笑,我面红耳赤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飞一般逃离教室。 成为护花护者频频招来嫉妒的眼光令我颇为得意满足,只是“一朋两制”的政策让我极不平衡,在外与在内形成强烈的落差令我产生一种脚踏两只船的错觉。 为了发泄心中强烈的不满,我决定采取一点点小小的报复性措施。以后每次我俩闲逛校园一旦遇到她的同学,我就会立刻献殷勤装做很体贴的样子扶着她的手搂着腰慢慢走着,嘴里还不停嘀咕:“忧着点忧着点,小心动了胎气。”她的同学听后都惊讶的看着我,然后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望望她。小希不好发作,只得用劲拧着我的后背,疼得我呲牙咧嘴。 平安夜将至,我特意选了一枚心形铂金戒指准备当圣诞礼物送给小希,决定给她一个惊喜,一边给她打电话说公司还有些事今天不能陪她,一边偷偷开车去学校,她失望的“哦”了一声。我问:“你有没想我?”“想啊,可你又不能来,本来人家还准备今晚送你亲手织的围巾。”“是吗?那你许个愿,看圣诞老人会不会给你惊喜。”我悄悄地爬上二楼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小希低着脑袋噘着嘴还不时抬头望一眼嘀咕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才不稀罕圣诞老人的礼物呢,我只希望立刻见到你。”“好,那你先闭上眼睛,再向圣诞老人许愿……再……”小希将信将疑的抬起头。嘴巴张成o型,然后又揉了揉眼睛,很显然,她还不能接受我突然降临的现实。“讨厌,你故意骗我。”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迫不及待地的将礼物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之中递了过去,小希看了一眼,却不肯要,说买的没什么意义,非要我亲手做。我说我哪有那道行,要能制造戒指就不用给人家打工了。小希不依不挠,非要我亲手做,并且威胁道如果在放晚学之前不能做出使她满意的戒指平安夜她就一个人出去玩,我面露窘色嘟嚷道:“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最后被逼无奈,我只得将新版一毛硬币钱掏空做成一枚尾戒,掏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大功告成,将盒子里的铂金换成铝制品递给小希,她惊讶地看着戒指无比兴奋伸出手要我帮她戴上,真拿这丫头没办法。我小心冀冀地捏着她的无名指非常神圣的给戴上,正适合,犹如定做一般合适。冥冥之中似乎注定着什么,我将小希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搂着整个世界 平安夜这天江城被打扮得无比绚烂,虽说不许燃放烟花爆竹少了些热闹,但并不足以瑕疵这座美丽都市的繁华。小希挽着我的胳膊漫步于步行街,妖艳欲滴的玫瑰用它的香馥郁来诱惑每个行人的脚步,清脆的铃声洄喧的舞曲洋溢着欢快的节拍。把圣诞的气氛烘托得氤氲极了。 “累不累,去喝点东西?”我提议着。 “嗯!不过我更想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似乎有一点想家了。” “那去我家好了,反正外面也挺冷的。” “去你家,不好吧!” “没关系,反正又没人!” 我琢磨着阿三这小子肯定在家呆不住。 “就是因为没人我才不敢去。” “拜托,跟我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像我这种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新好男人这世上有多少?知道吗?你中大奖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有几根花花肠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量你也不敢怎样。”小希狡黠地捏拳头。 我窃喜,心底蠢蠢欲俗动犹如偷腥的野猫,在楼下超市买了一瓶干红和一个情侣芝士蛋糕,小希笑道:“你还挺浪漫,该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后……” “拜托,我要是真想怎么样,还用得着把你灌醉,霸王硬上弓不就得了。” “你敢……” 刚把钥匙插入销孔门便开了,我尴尬得不知所措,阿三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说:“刚先完澡就听见有人上楼,就料定是你小子回了,怎么,这么快结束战斗?哟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刚准备叫快餐来着……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阿三像个傻b自言自语着,没察觉我的表情有些不对,在拎着蛋糕的一刹寻终于发现了站在我身后的小希。“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嘴……野哥你也真是的,来客人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倒是想说可你给我机会了吗?”我颇为不爽的答道,料想着今晚的好事就要泡汤,恨不得把这小子碎尸万段丢出去喂狗。 阿三速迅回房间打扮得人模狗样,然后暴露出男人食色性也的本性,频频向小希献殷勤。一会儿冲咖啡一会儿削水果,一会儿嘘寒问暖,搞得我倒成了局外人小希变成他女朋友似的。小希不好回绝只得局促不安说谢谢,然后频频向我射来求助的目光。 “阿三,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发春自己出去解决,你不是有那么多‘名牌’吗?”我将他支到厨房拿起菜刀恶狠狠地说。 “别,跟我住了这多久,难道你不清楚我的为人?”阿三惊恐的望着菜刀,声音细若蚊鸣。 “是啊,我还不清楚你,为兄弟两胁插刀,为美女插兄弟两刀。” “拜托,兄弟如手足,美女如衣服……” “嗯,谁穿我的衣服我砍他的手足,谁动我的手足我穿他衣服。” “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个光辉形象?” “没功夫跟你贫嘴,今晚你出去找衣服穿,房子让给我。” “这衣服多的人就怕逢年过节,都不知道该穿哪件……得,我也不打扰你们,你给五百块开房费得了。”阿三无耻的伸出手,我怒火中烧一把按住他的,只听“嚓”的一声,一个红通通的东西如流星般从案板上飞出去,阿三吓得目瞪口呆面无血色。“还要不要?”我耀武扬威地摇着切去半边的胡萝卜。“算你狠。”阿三咬牙切齿的瞪我一眼。 “小希,我走了,公司还有些事……”临走前阿三还不忘说两句。“得了得了。”我不耐烦的将他扫地出门。阿三回过头一脸神秘的说:“喂,在我被单下面有小雨衣和药,好好利用啊! “这房子真大,谁的?”阿三走后小希如释重负,四处参观着。 “嗯,合伙租的。” “人家会把新装修的商品房租给你俩吗?别骗我,老实交代你俩到底是干什么的?”小希咄咄副人的气势令我不寒而粟,料想这次再劫难逃,索性全盘托出以求得她的凉解,希望她能体会我的用心良苦,因而感动得以身相许。可又恐事与愿违弄巧成拙,因而抱憾终身。 “哇,你也在玩劲舞团,我特喜欢玩。。”小希盯着阿三忘关机的电脑惊喜得大叫道,我长嘘一口气。一阵风吹来,把另一阵风吹走了。 “是你的号吗?哇,恳然在玩bpm188,快过来帮我,太快了……”小希玩得不亦乐乎。我心有余悸的叹了一口气,很内疚。每次在她身边我心中总有一丝忐忑不安,还能隐瞒多少?还能维持多久?我真的很害怕会失去她。如果上天能够多给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这里,揣着五百万美金带小希远走高飞。 关掉所有的灯,点燃插在雪白奶油上的蜡烛,小希闭上眼虔诚地默默许愿,单纯的笑容令我怦然心动,忍不住俯身轻轻地吻她。她如同淑女般骛持羞涩地沉默。平安夜,这将会成为我今生最难忘的一夜。 有时候道德是极端暖昧的,如同沙滩上若隐若现的比基尼泳衣,很难定义什么是性感什么是诱惑。我知道自己已陷入了道德的困境,但我只能用这种罪恶般欺骗的方式来完美我们的爱情。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可爱的动机永远只有一种。正因为爱她,所以不得不欺骗她。 小希,我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只希望你知道,有一个人一直深爱着你,他已经尽了他的全力去苦心维系一份最真挚的爱情。 第十三章 假如可以 每天我都笑着来到这,如同我笑着来到这世界,我笑得很牵强,如同坠地时哭得很坚决。 这里有浮华虚无的热闹,麻木快乐的乞丐,美丽妖艳的小姐,还有一群自以为是的混混。很不幸,我便是其中一员。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并不想刻意强调些什么,只是觉得很可笑,就好比鳄鱼在掠食后不得不泪流满面般,笑过之后我又一如既往的生活,无瑕顾忌太多,因为我需要大量的物质来填补精神的空白。 适者生存——这是一条千古不变的自然界法则。虽然我现在很狼狈,虽然我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虽然我用青春透支幸福,虽然我也迷惘的问自己,“这样活着有意思吗?”,但大部分的时候,我还是欣然接受蜕变。因为生命的长度谁也无法衡量,所以不该选择的就不必停留,不能选择的就不必追求,省得顾此失彼拖着遗憾的宿命上路。 如果放弃现在,放弃“圣人们”认为的那种庸俗的功名利禄就算柳暗花明,就算得道成仙,就算功成名就的话,那么我倒真想试试。可为什么他们在煽动世人愤世痴女独善其身的同时,自己却将手偷偷伸向一直被他们鄙夷唾弃的名利权贵?令我大惑不解,难道这就是生活的哲学?一大群轻浮的“妓女”兴致勃勃的讨论高尚贞洁?真是绝妙的讽刺。终究有一天那些虚伪的嘴脸会被人们揭露,因为即便是一副空皮囊也负荷不了他们的隐匿的欲望。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微薄的阳光在冬日干洌的风中挣扎,透过镂空的云窗,倾泻在小希干净的脸上,“今晚要加班”。我轻轻对她说,拂过她漆黑如夜寂静的长发,贪婪的嗅着温馨的味道,每次在一起我都倍感珍惜,悄悄凝视她,迷恋她孩子般纯净的眼神,直至脸上出现不自觉的傻笑。我已决定了,处理完东头那件事后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为了她也为自己而离开堕落的生活,因为我不想再继续堕落下去,不想等洁白变成苍白,我在只剩无奈时再追悔感伤。尽管我还不清楚离开后我要干些什么,我能干些什么。 “真的要离开?”阿三调了一杯鸡尾酒递给我。 “嗯。”我犹如嫖客般打量着熟悉的蓝玫瑰。曾经令我疯狂的舞台,此刻,我已不再向往,狂野的音乐激不起丝毫热情,而那些万变的光斑竟令我产生一线细碎而又飘渺的错觉。是时候启程了,注定我是一个流浪的人,熟悉的风景留不住飘泊的心。 “为她?” “嗯,一半吧,我厌倦了。” “哈哈。男人,上半身是修养,下半身是本质;女人,上半身是诱惑,下半身是陷阱。玩物丧志,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们现在混得再牛又怎样,总有一天要还的。” “说得很对,现在的世道就是大家决不会站在弱者的这一边,强者永远受人尊敬,弱者永远被人蔑视、讥笑和蹂躏。”突然有人凑过来接过话岔,“所以我们更要趁着年轻多积累资本,先得像蜜峰一样辛勤劳动,然后才能像蝴喋一样快乐生活。” “来了”,阿三拍着他的肩膀,倒了一杯威士忌,看样子似乎挺熟。”“家伙都带齐了?” “嗯,还搞了一支‘五四’,”他得意的笑着,然后将黑色帆布袋重重扔在吧台上,金属间激烈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关键时候这家伙可能会派到用场。” “真有你的,今晚我就让东头吃不了兜着走。”阿三爱不释手的抚着钨黑的枪管那神情犹如他擦酒杯一样专注。我仔细地打量这哥们,似曾相识。“这位大哥在哪里混?怎么也没听阿三提起过?” “和你一样,看透了便抽身离开了,偶尔出来赚点外块。”他笑着答道。 “哥们可真有品位。”我指了指不远处向他招手的一身珠光宝气的老女人,脸上的浓妆让人实在不敢恭维,不打扮像只食肉霸王龙,一打扮让人不禁联想到et外星人。 “一些很有钱的女人,有的年华不再,有的孤独,但她们共同的特征是寂寞,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帮她们赶走寂寞。”他对于我的讥讽丝毫不在毫,坦率的回答着。“我不靠女人生活,可女人会让我的生活过得更好些。” 我尴尬地报以一笑,却依然忍不住思考——他究竟是一个宠物还是一个废物? “当人们想用钞票的时候,是不会在意它的发行日期的。”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疑惑便解释原娓。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吃软饭也是一门造诣颇高的行为艺术。 “这是钱,你点一下。”阿三从吧台抽屉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信封,他看也没看便迅速放入名牌西装口袋,然后一脸忠诚的尾随贵妇人离开蓝玫瑰。 “这哥们可真会演戏,不当演员可惜的。” “你不也一样,直到现在都没让小希发觉,”阿三用雪白的抹布细心擦着透明paradise玻璃杯,杯沿反射着细腻的光泽,他接着说“不光我们,所有人都在演戏,不是有这么两句诗吗:世事无非是戏,人生何必认真。” “这是最后一场,过了今晚,我tmd再也不必夹着尾巴做人了。” “呵呵,锣鼓一响,该上台的还是得上台,该表演的还是要很继续惟妙惟肖地表演,世界不由你说了算”。 我笑了笑,笑得很牵强。阿三是对的,我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罢了,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且骗得如此安之若素。可人总要为自己平庸找一些借口吧,否则他怎能继续安心平庸的活下去呢?人生也总会有那么几条脱离规则的捷径可循,五百万总是有人中的,奇迹也是人创造的,正因为如此,即使这样狼狈的活着却依然倍感生命宝贵,因为,我还有明天。虽然我不能控制世界,但至少可以主宰生活。 “走吧,演完这场戏你就该找寻自己的舞台了。”阿三将“五四”别在腰间提起帆布袋子目光坚锐的盯着远方。 “嗯,我将刀片紧紧攥在手里,用雪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缠绕着手指。夜空湛蓝,那么纯粹的完美。从前的种种,仿佛在倾刻间随月光流逝,明天,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想着明天,我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生如夏花,枯亦有时,荣亦有时,但希望永在。 来到相约的厂房,却空无一人。高高黑洞洞的窗户镶了坚硬的钢筋,严重生锈的铁门上贴着各类治疗性病梅毒的小广告,地面的台阶也像掉牙似的出现缺口,空气散发着腐烂的腥臭,厂房内死一般静寂,似乎隐匿着某种阴谋。 “阿三,好像有些不对劲,撤吧?”我忧心忡忡的环顾加四周说。 “出来混的,要讲信用。说他丫吃屎就一定要让他丫吃屎……东头,我知道你在这他妈的有种出来……”阿三挑衅的大喊着。 突然,厂房大门关上了…… 摆 脱 ——我所爱,你说——我所爱,我答着 ——下雪了,你说——下雪了,我答着 ——冬天完了,你说——则春天来了,我答着 ——每天只想你一遍,一遍就够了,你说,——从早到晚,我答着。 ——还有,我们要在一起——永远,永远…… “小希,小希……”我痛苦的呻呤着,不停喊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样能够稍减痛苦。艰难的撑开的眼皮,看见小希居然趴在床边睡着了,黑发柔软地覆盖下来,我伸手想轻轻地抚摸,却发现我的左手,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右手巨烈的疼痛以及沉重的石膏令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梦境。模糊回忆着昨晚发和的一切;50多人的混战,金属间发生激烈的碰撞,整间厂房弥散着血腥味道,在混战中看见阿三只顾踹躺在地上的小罗罗,丝毫没察觉到悄悄站在他身后已经抡起钢管的东头,我想叫但已经来不及了,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咔嚓”,我听见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右臂顿时失去了知觉,手颤抖不止,指间已渗出了冷汗,巨烈的疼痛令我不禁昏厥过去,“小野……”阿三回过头大叫着,愤怒地从腰间拔出手枪,“你他妈的找死……” “醒了,你还痛吗?以后开车注意点”小希轻轻抹着我鼻尖的汗珠,我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和醇香。然后慢慢扶起我,一口一口细心地,温存地,强迫我喝完牛奶,那妥贴的温柔令我心底涌起一阵的悸动。 “哟,醒了。”阿三拎着饭盒推开房门,“小希,你先回去休息,看样子他没事儿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搞定。” 小希紧紧捏住我的手不肯放,憔悴的眼神令我心碎。“去吧,回家洗把脸,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松开手恋恋不舍的起身,关门时还不忘说一句:“等会我煲汤你喝。” “幸福的疼痛者。”阿三嘻皮笑脸的说道。 “什么意思?” “就好比女人生孩子一样,在痛苦的分娩后就会拥有世上最伟大的爱。看来你这伤受得挺值的。” “去你妈的,你丫可欠我一辈子。” “别,听说前世500次回哞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1000次回眸才有缘份今生的相视一笑,象咱们这样的朋友,上辈子没干别的,光他妈回头了。” “少套近乎,帮我一忙。” “咱俩谁跟谁呀,只要你一句话,我阿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厕所,丫的,可把老子憋坏子。” “操,你丫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掌舵吧?” “扶好药瓶,帮我抖出来,其余没你什么事儿了。” “你丫对准了,往哪尿呢?靠,都溅我身上了。” 少年子弟老江湖,红颜少女鬓角白。当那些卑微廉价的期盼已悄然淹没在岁月的尖烟之中,虔诚以悔下去,与过去别绝的决心,我对自己说,从今往后,小野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阿三拍着我的肩膀一脸羡慕地说:“哥们,你就好了,规划着生活的蓝图,而我却只能这群一如既往的生活。” “既然明知道是错误,为什么还要一直沿袭呢?” “我跟你不一样,十岁就从孤独院逃出来,十二岁便饱尝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独自吞咽和消化所有痛苦……十六岁便跟着黑哥混到现在,这儿就算是我的一个家,离开了家你让我去哪?”我无言以对。“反正我这种人是废了,混日子也就混得心安理得……” 世上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而不幸人的却各有各的不幸,对于没有家的人来说,无论在哪里都只是过客,因为心一直在流浪。而对于没有理想的人来主,存在于世不是在生活,只是在呼吸。 其实当混混挺可悲的,面对着光怪陆离的舞台不得不硬装坚强,不得不硬着头皮演下去,只有将无限黑暗想像成无限光明,才能有继续苟活下去的勇气。在似箭光阴中收集残剩的希望,在飘渺虚无中,证明残喘的真理,在喜怒哀乐里沅涤命运遗留的轨迹。往往所有的努力都间化成两个字,徒劳。 时间,流淌成破碎的阳光,而孤独总是悄悄隐随,在希望与绝望的临界线上,我倦缩角落呵着晚风取暖。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把光阴裁剪成一束束烟花,瞬间,便可想尽繁华。 待繁华落尽,便可了无遗憾。 短 暂 假如,某一天,我离开了,你花瓶里的玫瑰会怎样呢? 假如,某一天,我离开了,你房间里的被单会怎样呢? 假如,某一天,我离开了,你冰箱里的零食会怎样呢? 假如,某一天,我离开了,你鼻子上的粉刺会怎样呢? 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你的无名指会寂寞吗? 小希依然蒙在鼓里,幸好阿三没告诉她我受伤的真相,而是扯了一个漫天大谎,说我酒驾车不小心撞墙,而那墙恰巧是一豆腐渣工程,在重创下轰然倒踏……小希居然信以为真。不可置否,阿三在“扯蛋”这方面的造诣我已望尘莫及。有机会一定要介绍给阿扁认识认识。很有可能阿三会被选入台独“扯蛋团”当一扯蛋团长什么的。聊混一碗热酒耳、扯一生的龟蛋。 住了二个月,在漂亮的护士小姐细心照料下,我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走路也有劲了。医药单,一张抵过去五张。见右手没什么大碍,在我强烈的要求下终于如愿出院了,临走时那位德高望重据说医术赛扁鹊超华佗的医师“关切”的给我开了几百块的药,背了一大袋子回家打开一看:有消炎的、止血的、杀菌的、止痒的、排毒的、养颜的、去屑的、不伤手的?操,里面怎么还有一袋汰渍洗衣粉?这还不算,最他妈可气的是他居然给我开了七盒治疗宫颈炎的。百思不得其解,又想了一宿,总算悟过来,可能人家认为反正是“消炎”,什么“炎”不都一样,幸好他丫没给我整几瓶专治乳腺增生的,否则我一定会蹙眉很久。 右手依然被沉浸于重的石膏束缚,据初步统计:里面嵌了一块美国进口的钢板四颗日本进口的螺钉一根加拿大进口的钢条,由特产钢针穿孔苏州丝线缝合,纯手工制作,精致、美观、大方、得体。三条“蜈蚣”巧夺天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烙在手臂上。看来,以后我不必纹身了。 搬回家后,心情格外舒畅。阿三自知理亏忍气吞声任凭我使唤,只要我将烟夹在手里,他便立刻毕恭毕敬的点燃,只要我瞅一眼水果,他便心领神会的去削。总算他还有一些良知,懂得知恩图报。 少了右手功能一时半会还真不习惯,在日常生活中办事效率大大降低,连吃饭,洗澡都成了一个个难题。吃饭问题不大,还好有小希一口一口的喂;拉屎有一些困难,左手擦屁股总感觉有些别扭,总觉得没弄干净。最后经过一系列临床验证终于摸索出一套有效擦屁股的方法:先凑合着用草纸擦几下,再用阿三买的洗脸的毛巾来回抡几下便ok了,且倍感舒适;洗澡却是一件令我头疼的事,幸好现在是冬季,半个月不洗也不伤大雅。 虽然我已出院,但小希依旧不放心,依旧天天煲汤给我喝。今天补钙明天补血,后天补气……轻轻舀上一勺,用嘴慢慢吹凉,再叫我张口……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小希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我面色日渐红润,她却因为来回奔波日渐消瘦,我心疼极了。于是在一夜黑风高的夜晚,我一脸真诚对阿三说:“哥们,这几个星期你也累得呛吧,真是难为你了。” 阿三紧紧握住我的左手,感致力得屁滚尿流:“理解万岁,以前听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你丫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以后,你就不用伺候我了,我挺过意不去的。” “别太客气,怎么说你这伤也是因为我,该怎么着这是怎么着。” 见阿三已入套,我便开始步入正题。“你说小希一女孩整天来回奔波多不容易啊!” “嗯,的确不容易,这种女孩让你小子碰到了算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说她要是能在这儿住下该多好。” “嗯,挺好。” “可她一女孩和两个大男人一起住人家会说闲话。” “嗯,会说闲话。” “要是你搬出去问题就都解决了。” “嗯,我搬出去……凭什么呀?” 阿三终于察觉到我居心叵测,大喊道:“凭什么,这是我家,凭什么……见阴谋昭然若揭,我将受伤的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只是暂时住一住,伤好后我就接你回来,他便默不作声了。最后阿三含着泪整理行装另租他房,我和小希有情人终成眷属共享爱巢,这伤受得真值。 大四的课犹如大四的处女一般稀少,这让小希有更充裕的时间来陪我。有了她的陪伴,世界变得阳光灿烂。尽管我俩分房睡,但我坚信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墙推倒了就是桥 ,爱情的火花,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迸发。 小希全心全意的伺候着,又是洗衣服又是煮饭,又是整理家务俨然成为一标准家庭主妇。我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天使?是上帝特意派来照顾我的?” “有我这么漂亮的天使吗?张嘴,该吃饭了。”小希嘿嘿笑着,露出两颗洁白的小兔牙。 “天使是会飞的,如果有一天你不辞而别远走高飞,那我可怎么办,不行,赶明儿抽空咱去登个记成为合法同居” “找死啊……吃饱了没?”小希收拾着碗筷问道。 “嗯,饱了。” “饱了你盯着我干嘛?” “饱暖思淫欲。” “讨厌,我洗碗去了。一个人乖乖看电视。”她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笑嘻嘻跑进厨房,搞得我一头雾水,是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会有一种母爱情绪,喜欢照顾她认为比较需要照顾的人?是不是所有的男孩都会有一种恋母情绪,喜欢被人无微不至的呵护?照这么推理下去,那我不就是属于一个异类,也许心中根深地固的大男子主义在隐隐作崇,也许在外流浪惯了,我没什么恋母情绪,甚至没什么情绪,若硬要说有,也就有一处女情结。 “冷吗?”见小希从厨房出来,我关切的问道。 “还好”。 “幸好,我的左手是暖的。快,把你的手给我。” “要是你的手也是冷的呢?” “没关系,我的心是暖的。” “肉麻,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看?” “如果你要我死,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你而死,只是我怕我死了之后,再没有一个人会像我一样爱你了。” “老套,换点新鲜。” “拜托,别先用你的任性挑战我的个性,明知道我争不过你。 “why? “第一,你很聪明,所以你有理的时候我准输;第二,你不讲理,所以我有理的时候,我也准输。” “讨厌”。 日子就在一声声“讨厌”中度过,快乐、平凡而又满足,既还原了朴素的生活本色,又有一丝鸡卧鹤群的骄傲。在庸常生活中与庸常保持一米距离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既不会因为离现实太近,而被世欲一钱遮目;又不会因为离梦想太远变得消极颓废惆怅绝望。一米就好,不会怅然若失,不会形影孤单,不会满怀期望也就不会遗憾失望。于是我开始学会一点一点解放自己,一点一点的向幸福过渡,有了她的陪伴,每一秒每一瞬都是唯美的定格。 野蛮——闲暇时,小希拿我开涮,用近乎惨绝人寰的方式挤我鼻子上的粉刺。她最爱用粉刺针给我挑鼻翼两侧被封住的毛孔角质,用针轻轻戳开,然后贴上一块鼻贴,再撕下来仔细看被拨下来的黑头,尽管被戳过的地方还会长出比原来多得多的黑头,以至于我的鼻了磨得不成鼻形,可我毫无怨言,喜欢看她专注的样子,喜欢听她乐呵呵地说:“好多黑头哦,好有成就感哦。”那一刻,我是幸福的,尽管眼泪早已情不自禁的涌到眼眶。 温柔——偶尔她也乖巧的靠在我肩上叼着根棒棒糖陪我看她怎么也看不懂的nba,冷不丁塞颗巧克力豆我嘴里,然后一脸天真的说:“我好想就这样永远靠在你身边。”脸颊上鼓起一个小包,显得稚气十足。 任性——大冬天她硬要放风筝,我只得吊着胳膊陪她去江边。凛冽的北风冻得我上窜下跳,她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知道疲倦的跑啊跑,而风筝就在地上拖啊拖,然后她一脸委屈地对我说:“这个风筝怎么搞的,总是飞不起来,叫你选老鹰你偏选青蛙,看吧,只会在地上爬!” 可爱——“下雪了,懒虫快起床。”小希兴奋的拉开落帘窗,双手托着下巴脸单纯的对我说;记得儿时看见雪花总固执的认为那是童话世界里飘下的棉花糖,然后傻傻地张大嘴仰天接着一朵朵雪花结伴而落,犹如天堂里放假的天使。小希快乐的在地板上转旋,轻舞飞扬,似一朵百合般美丽。细碎的雪花悄悄溜进房间暂歇在她漆黑的发上,似乎也贪恋着她的美丽。 我开始不可救药的爱上这座曾经令我无比狼狈的城市,只因为这座城市有一个值得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女孩。她天真,她坦白,她单纯,她任性,在这世俗的空气中,她没有沾染上半点矫揉忸怩之气。从第一眼见到她起,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逃不掉了,她让我产生从未曾有过的笃定。还有两个月她就要毕业了,我琢磨着两个月后是不是该让她过户。 生活就象打麻将,总是不断的算计别人,不断的补充自己,为得到一张牌不惜舍弃许多牌。为留住小希这张牌,我放弃了所有的牌,可我认为挺值,远离那个喧嚣浮华的地方,令我有过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也渐渐迷恋上了这样的日子,有了小希的陪伴,不知晨昏,每一秒都是快乐和幸福。 我以为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阿三为了报恩,居然召人把东头给废了。 事后,东头的人要报负,便四处找我们。 阿三焦头烂额急忙回来通知我,让我跟他一起出去避避风头。 小希终于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发现我居然就是她一直鄙视的另类人渣,觉得自己一直都被欺骗着,气得夺门而出,原来,曾经的一切都是欺骗,委屈…… 我不顾阿三的劝舍,追了出去。 第十四章 轮回 他追了过去,她止住了脚步。 他与她隔着川流不息的人潮遥遥相望,犹如麦田里的稻草人,久久的凝视。她莹莹地眼神眼神似乎贮藏着什么,他的眼神遂而双孤单,内疚而又懊悔她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她的手机响了。 ——原谅我,好吗? ——不。 她坚决的转身 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他看到她红红的眼眶,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无奈。 她流泪了,一滴、再一滴,不是两滴,而是一大滴。 他无能为力,明明看见了晶莹闪烁的泪珠却失去了聆听滑落而破碎的声音。 晚风掀起睫毛无法遮拦蔓延而去的暮色,他的心犹如被撕裂般。 她觉得自己是那么单薄和孤苦无依,自己最爱的人居然一直都在欺骗着她。 从前的种种,仿佛在一瞬间,都渐渐地,遗忘。 他突然追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她拼命挣扎,泪在一瞬间决堤。 再见,或者再也不见。她淡淡地说,语气里充满了薰衣草味道的忧伤。 他放开手空空的兀立着,在潮水般的路口,车灯将他暗淡的影子切割得粉碎。 那枚尾戒从她手上脱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无名指自由了。 他站在一场悲剧的边缘,所有应该流下的泪水都已经风干。 爱情在现实里渺无音讯地死去。 在那个夜晚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在那个夜晚,钟声响了两次。 一次为了爱的诞生,一次为了爱的死亡。 如果,如果相遇注定要分离,那么,我宁愿不曾遇到你。 如果,如果分离注定是痛苦,那么,我宁愿不曾爱过你。 如果,如果结局注定是遗憾,那么,我宁愿不曾开始过。 当我再次去学校见到她,她那棕色的瞳仁里有种飘忽不定的神情,看得出来,她很悲伤,眼里闪着支离破碎的目光。而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光年的距离。 “对不起, 我擦去了日记上所有的不愉快。”我说 “你能擦掉伤害吗?”她用手指了指胸口。 “你是知道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宿命。” “不要为你的堕落辩护,我不想听。”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个男人,我不喜欢穷快活,我不可能在你生日的时候只能在街边买个廉价蛋糕给你吧,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你就用这种方式证明?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是的,也许这世界有很多很多欺骗,但并不意味着这世界只有欺骗,我骗你也是因为在乎你,怕失去你呀!” “难道你想要我告诉别人我未来的老公是个混混小偷吗?难道你就准备要我跟人渣一辈子吗?” “不,我已经离开那儿了,我会为你好好做人。” “凭什么,就凭你这一句话,你对自己未来都不清楚,凭什么能对我负责一辈子。” “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一年?一年就够了,做不到的事情,不可能的,用不着跟我约定。” “我真的爱你。” “真的可以再相爱下去吗?这样的爱,你不认为代价在太大了。” “我会给你未来的,我保证。” “谢谢你给我一个未来梦,可我却看不到未来边。” …… 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不相信她真的会离开我,可她离去的背影就象新闻联播一样真实。我就这样黯然失魂的走在曾经让我比自豪的校园里,没人看得出我在哭,大雨挽救了我的最后一丝尊严。我不怪她现实,如果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的人还能对他有更多的指望吗?我知道她并非物质女孩,她想要的只是安全感,能够让她看到未来,可我却连这低廉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其实我也该明白,感情换不来面包。 回到家,我无力的推开房门,犹如掉魂般直挺挺的倒在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浊的碰撞声,然后,整间屋子如同死一般寂静。 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我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离别会来得这么快,就好像小孩拉屎撒尿似的,一点预兆都没有,莫名其妙就糊了一裤裆。 那个夜晚我哭了,我是身边什么都没有。 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我只是麻木地凭吊着逝的快乐,她的一颦一笑整日悬在脑海中,靠回忆支撑的生活。我一直都想理清一个假设,如果不是那样的一种方式相识,我们的结局会不会被改写?难道这就是爱情,还来不及回头,便错过不遇 绚丽的秋天究过去了,整座城市蒙上冷漠的白雪,这是爱情凋残的季节,我该带着怎样的心情去过完这个冬天? 一个月后,我偷偷溜到小希的学校,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却发现她左手无名指上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居然是一坨屎。难道要忘记一个人非要找另一个来当替身?非要逼着自己委屈求全?就算想忘得彻底也不应该随便找个人呀?特别是居然找了一坨屎。 一坨屎趾高气扬的走下台阶,冷冷盯着我。真是造物弄人,本刻属于我的围巾却戴在了他的脖子上,本该属于我的女人却站在他的身边。我站在冰凉的阳光下,萧萧发抖。一种久违的心痛从我胸口蔓延开来。 告诉我,告诉我,如果你想要离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不再爱我,我一定会让你走,不会乞求你留下,哪怕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是你的眼睛分明在说,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成了爱情的俘虏,你却为成为爱情的逃兵,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我们曾经苦心维系的脆弱不堪的爱情。我只是觉得悲哀,为了所谓的“真理”,你竟然可以跟自己不爱的人凑合在一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跟我凑合着过一生? 小希看见了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里闪着防范而冰冷的目光,那种冷漠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直愣愣的竖在那里,尴尬得不知所从。如果可以,我愿用一切来换取她瞬间的目光停留和那失去的可望不可及的爱情。手中的玫瑰忽然苍老,血红色的花瓣凋零一地,苟延残喘的哀艳。我犹如丧家犬般夹着尾灰溜溜地跑了。 离开后,我一遍又一遍地打她手机,打到自己都失去了尊言,可她依然不肯接。终于,她接了,“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似相隔万里。 我窃弱的说:“我想见你。” “见了又怎样,还是不见吧!”说完她便挂机了。 我僵硬地笑着,忽然觉得很悲哀,我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疏和尴尬了?在她面前我失去了所有尊言,那冷漠的语言化成万柄利刃割过的胸膛,让我忘记疼。觉得自己真够贱的,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就是为了证明这个命题是个假命题无解,努力争取的竟是无尽的失落和狼狈。 翻开词典,发现了两个词。 凯觎——希望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 涅 ——佛教用语,指幻想的超脱生死的境界,也用做“死” 突然发觉我的青春、华年、爱情都无一例外的从指缝间慢慢渗透直至枯竭边缘,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这种无助令我痛不欲不生,于是我开始放浪自己,重新回到蓝玫瑰渲泄寥寥无几的青春。 我放下威士忌酒杯,点上一支烟说:“到底谁错了?”阿三说:“你们都没错,是这年头不对!” “分手了,就tm什么都完了,一句话,就tm没什么关系了。爱情难道没什么剩余价值么?” “有啊,不过大多数都是 天亮说晚安……” “你懂个屁,要不你小子我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如果当初…… “如果没有冷门,那么比寒就失去了其特殊的意义;如果没有谎言,那么真实的价值势必会荡然无存。 “其实我心里清楚,说来说去她就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没安全感。” “嗯,这话说到了关键,安全帽、安全带、安全套,现代社会能给人安全感的不是人际关系,而是塑胶制品。” 我想我就是搭错了车,下错了站,走错了路,期盼了不属于我的风景。 我开始学会忘却一些事包括想念,直至试了才知道自己一心两用这么棒,一边想她,一边忘记她。八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过去了,我的生活一如既往,终归平静。小希和一坨屎都顺利保研了。有一种爱情唯一的结局就是暖味,我想我就是注定逃不出那种暖味和短暂。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一切,可当听到他俩定婚的消息时,一种轻微的窒息让我没有了任何思维,回忆如潮水般再次涌来。终于明白自己一直都在骗着自己,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一个未知梦。可这梦就这么轻易的被打碎。她就这样从我生活消失了,留给我的只有苍白的思念。我给她写了一封信。 小希: 又一个圣诞节,雪像圣洁的天使降临人间;下雪了,你在陪伴着他吗?那么,我眉间的那一颗又是谁呢?天黑了,我好想你。 我多么希望在这样的夜里,送你一枚戒指,让你做一回我的新娘,我多想,来一场只有开始没有结束,只有快乐没有遗憾的爱情。 圣诞节,这座城市再次将我冷落,这不属于我的城市,一切都不容纳我。我想,是该离开了。一直下决心忘记你,却一直失败了,看来我的确是个靠不住的人, 终于明白你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虽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停止想念你。我想我永远会走在马路的外延,右边永远都会为一个人留下,一个只属你的位置。就算不是一种爱情,也会是一种习惯。 也许看不到你,我会好过一点吧!我用一秒的爱上你,以为找到了幸福,却没想到要用一辈子来忘记你,不过我不会抱怨,必竟我曾经真正爱过。 我走了,是告别,不是遗憾。 将信发入她的e,我想等阿三回再跟他道别。可左等右等也见不着人影,打电话竟然关机,索性留了张条。我提起了行李,作出了痛苦决择,携带着终身不愈的伤口狼狈的离开了。在的士上点燃了一支香烟,一个人感受着香烟的孤独。 来到火车站,当回头最后望一眼这座美丽城市的时候,心里仍然有着深深地伤感。我知道,我撇得下这座城市,却撇不下这座城市里一个人,她将是我永远的痛楚,一生的遗憾。我忍住泪水,刚踏上火车手机响了,是阿三的号码……打电话却不是阿三,是阿三的一个手下,据他讲阿三为了给我报仇,找了一帮兄弟去找东头,谁知东头他们有准备,双方又发生了惨烈的拼斗,在拼斗中,阿三受了重伤,我立刻扔下行李打电话给蓝玫瑰召集兄弟,一个人先去了他们指名的地点…… 第十五章 第七滴泪 我捂住着伤口,血从指缝间不断地涌出。感觉自己是如此地接近死亡,近到似乎听见上帝召唤的声音。我累得闭上了眼睛,终于,我终于要离开这座诚市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阿三的一个兄弟焦急地拨打120,然后又拨通了小希的手机…… 救护车停下了,似乎到医院了,可是我很清楚,已经晚了。迷朦中感觉有人使劲捏着我的手拼命呼喊我的名字。我努力地睁开眼,多么美丽的天使,是小希,穿着洁白的礼服,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纱巾。我疲倦的望着她,你要结婚吗?你还属于我吗?“小野,不要离开我,”她嘶哑着噪子哭喊着:“不要,小野,不要离开我”,她嘶哑着噪子哭喊着。她的泪滴入了我的眼睛,渗了出来,我的面颊感觉到温暖。你能把我的名字记住,这就是一种幸福。 我看见了,看见小希左手无名指的尾戒泛着银白色的光,那个是我掏空的一毛钱的硬币…… 我等你,我等你出来…… 我是幸福的,尽管生命如此短暂,但我想念我依旧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重新拥有了爱情,感受到了最熟悉地发香和温存,没有遗憾地离去。 我微笑,并保持着微笑。 我爱你,希望你能够知道。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选择作一只鸟,我会作一条鱼,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永远陪在你身边。 还记得那二十一克吗?我的二十一克,永远属于你。 听说,如果尘缘还有心愿未了,就流一滴眼泪,一滴眼泪代表着一个愿望。 小希,在我的生命快枯竭的时候,我会为你流下七滴泪,每一滴都是我的一个心愿,我闭上眼睛虔诚向天使祈求: 第一滴,希望你快乐 第二滴,希望你快乐 第三滴,希望你快乐 第四滴,希望你幸福 第五滴,希望你能忘记我 第六滴,希望他比我更爱你 第七滴,希望预约你的下辈子 请原谅我的第七滴泪,原谅我的自私,我知道今生是无法照顾你了,可我希望能预约你的下辈子,我要用下辈子来延续今生无法给予你的爱…… 后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儿啊,记住你是农民的儿子,一定要争口气…… 这是鸡蛋,饿了的时候吃…… 你好,我是小野,请多关照…… 你好,我是小希,这是你的资料…… 偷术是一门循序渐近的功夫…… 老子要出人头第…… 招聘小偷,招聘鸡鸣狗盗之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堕落街…… 我第一次求爱,没什么经验,下次不会了…… 二条,糊了,清一色,给钱给钱…… 这么巧,小希,居然真是你…… 这群高份低能的学生…… 阿三,我想离开这地方…… 小希,你什么时候过户啊…… 小希,你听我解释…… 终于明白我不是你命中的注定的那个人,虽然,这辈子我都不会停止想你…… 我要离开武汉了,永远不再回来…… 阿三,你没事吧。你他她妈的把他放下来,有种你跟老子单挑…… 小野,我等你,你一定要出来…… 我爱你,希望你能知道…… 第七滴泪,希望预约你的下辈子…… 一生,就这么过了,就这么混完了……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骗人,有些人却用一辈子来骗一个人……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选择一条鱼 我会作一只鸟,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可以停在你的肩上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选择一只鸟 我会作一只鱼,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可以永远陪着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选择自甘堕落 因为我承受不起这种结果,受不起这份痛苦与懊悔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不要改名字 这样的话,我找你会更容易些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会爱上你的长发 爱上你的一切,让你把食指放在我的眉间。 如果有下辈子,我会给你戴上那枚尾戒 听一个傻傻的女孩说:球球,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不许耍赖皮 如果,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