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职业模拟器》 主角信息(10.21日) 【姓名:滕瑞麒】 【年龄:22】 【技能:a级指挥艺术、b级车技、c级拳法、c级文案】 【称号:人屠、海天一线、慈父、舆论焦点】 【黄金级称号:人屠】 【效果一:恐惧,试图挑战你的生灵将受到凶灵攻击,意志力判定未通过将会受到恐惧效果】 【备注:为虎作伥】 【效果二:你必然对被你恐惧的单位造成致命伤害】 【备注:恐惧与死亡】 【青铜级称号:飞跃海峡】 【效果:当你驾驶车辆进行飞跃动作时,驾驶技能临时提升一级】 【备注:海天一线,鬣狗号腾空而起,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你就是真正的车神!】 【白银级称号:慈父】 【一个合格的好父亲----来自希芙蕾亚的肯定】 【效果一:小幅度增加儿童初始好感度】 【效果二:训诫,当你训斥晚辈时,你将会造成一次心灵鞭打,有较大可能让对方幡然悔悟。注:本技能不可对没有做错事者使用,每日仅限使用一次】 【白银级称号:舆论焦点】 【效果:镜头总是会不自觉的对准你,真正的吸睛神技。 备注:你将会是媒体的宠儿,行走的流量制造机】 武道修为:虎鹤双形(已领悟)、猛虎桩(登堂入室)、仙鹤桩(登堂入室)、方家拳(只学了一二式,即猛虎桩与仙鹤桩) 特殊羁绊者:希芙蕾亚 第一章 一眼望到尽头的人生 “小滕,这份报表你帮我拿给李哥,让他看一看,没问题的话签完字拿给我。” “好的,刘姐,我这就去。” “小滕,昨天那个活动出了点事情,你打电话和执行联系下,看看问题出在哪儿了,然后再写一份汇报给老大解释解释。” “我知道了,马上去弄。” ...... 晚上十点,滕瑞麒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国贸大厦中走出来,繁忙的一天宣告结束。 他回头望去,灯光熄灭了一半,还有一半仍亮着。 骑上电瓶车,吹二十分钟的夜风回到家中,钟表的指针已经悄然走到了十点半。等洗漱收拾一番,躺到床上刚好十二点整。 拿出手机,三条未读消息。 “小滕,下个季度房租一共三千三,加上这个季度的水电,一共四千零三十六。” “你看到后转给我一下。” 这两条是房东的,还有一条是滕妈妈发来的,十点二十三分。 “儿子,还没下班吗?” 退出微信,打开短信界面,找到建行最新的一条。 “余额四千八百九十六点七元。” 滕瑞麒苦笑一声,给房东转去了房租水电。看看余额,剩下的还不到九百块,距离下次发工资还有二十多天将近一个月。 这点钱在天北市这种大都会肯定是过不下去的,过几天还得厚着脸皮找父母开口。尤其是国庆节还要买回家的来回车票,滕瑞麒家里又比较远,一来一回将近一千块就没了。 “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莫名其妙,他心中突然冒出这一句诗来,真是真实写照啊。 今年六月,二十二岁的滕瑞麒从大学校园走出来,正式踏入社会,当时可谓意气风发,感觉自己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可三个月的社会毒打,已经让他彻底熄了这份心思,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再交一下五险一金,到手的不过四千出头,再刨除一些必要开支,比如房租水电交通等等,也就剩下三千左右,凑合着可以吃得起饭,但是你要说谈对象或者出去玩儿,简直就是在做梦。 “妈,我晚上和朋友出去玩了,没看手机。今天工作比较少,没有加班,六点钟就准时结束了。” 放下手机,滕瑞麒叹了一口气。 “叮咚。” 微信响起。 作为社畜的滕瑞麒心里不禁一苦,已经上班三个月的他实在是被微信提示声给搞怕了。 几乎每次响起,都是领导安排的工作,深夜加班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滕瑞麒发现是自己老妈发来的,一条五十九秒的语音条。 “早点睡,瑞麒。妈妈刚刚起床上厕所正好看到你的消息。没加班就好,出去玩一玩,多交一些朋友挺好的,别自己一个人憋在住的地方,那样不好。和女孩子出去你多付钱,别让人家出钱。对了,你房租是不是该交了啊,身上的钱还够不够花?” 高中时候,滕瑞麒很喜欢看小说,每天都要看,如痴如醉,还经常熬夜拿着一个小小的手电筒躲在被子里看,每天晚上都要和滕妈妈打游击战。 滕妈妈作息极为规律,晚上十点睡觉,一点钟会醒一下起床上厕所。每当快到一点的时候,滕瑞麒就会收起手电筒,等滕妈妈上完厕所回房睡着再继续看。 而现在,不过才十二点出头,很明显,滕妈妈压根就没有睡,一直在等着他的回信。 “我钱还够用,不用给我。” 刚刚打好的字还没发出去,微信显示滕妈妈已经转了两千块过来。 滕瑞麒把打好的字删掉,重新编辑道,“谢谢妈,你早点休息,我刚刚收拾好,正要睡。” 很快,一个晚安的表情包发来。 躺在床上的滕瑞麒心中百感交集,颇为不是滋味。 在没有毕业的时候,对于生活他充满幻想,认为自己努力就能做好,很快就能赚一大笔钱,让父母少一些操劳,早日养老。 可现实狠狠打醒了他,别说赚钱给父母,现在还摆脱不了他们的帮扶。而想升职,请慢慢熬资历,想赚钱,请先挨一顿毒打。 未来,一眼望去就到尽头。 在单位熬两年资历,打两年杂,然后当一个小领导,在父母的安排下相亲结婚,娶一个不那么爱却又没那么讨厌的人,掏空两个家庭的所有钱,求得一片落脚之地。 最后为了房贷、孩子奔波劳碌一生,在病床上无奈死去,哀叹这一生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 滕瑞麒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的星空,城市的光污染很严重,远没有家里可看到的星星多,可每次他抬头,总有一颗星悬挂在天空上。 “兄弟,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就这样了啊,一眼望得到头?” 陡然,他似乎看到星星快速闪烁了几下,如同跳频一般,等他揉揉眼睛想仔细再看时,星星却已经消失不见。 滕瑞麒感觉很扎心,“你好歹是颗星星吧,没必要这样,真的。你要是感觉一眼看得到头闪一下就好,没必要消失的。” 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一束极为微弱的光向地球奔来。 空间,在这一束光面前犹如玩笑。如果有人可以以极宏大的视角观察宇宙,他会发现这束光仅用了一秒钟就穿越了亿万光年的距离,从不可知的时间空间中来到地球。 【人生无限系统已启动,宿主搜寻中】 【适格体已匹配,认主程序启动中】 【认主成功】 滕瑞麒感觉眼前一暗,整个人就倒在了地板上,等他再次醒来,脑海中庞大的信息流险些将他再次冲击到昏迷。 “系统?” 滕瑞麒试探道,有些激动也有些难以置信,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体验官阁下您好,人生无限系统为您服务】 “嘶~疼!”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滕瑞麒终于确信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的得到了一个系统,就和起点无数大佬一般的系统。 “冷静,冷静,冷静!”滕瑞麒使劲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三个月的社畜生涯教给他最大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让情绪左右自己的行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理智。 如果是学生时代的他,现在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试验系统的能力了。 理智逐渐回归的滕瑞麒轻呼一口气,“系统,解释一下你的功能。” 沉默,无人应答。 稍等片刻后,滕瑞麒重复道,“系统,解释一下你的功能。” 沉默,依旧是沉默。 第二章 鬣狗号 滕瑞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来这系统大概率是没有智能生命的,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毕竟没人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时刻跟踪了解自己一切的生灵。 当然,这也有一些不好的方面,比如说不够智能,只能机械应答,不过世上怎么会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鼓捣半天,滕瑞麒终于从一个不知名角落里找到了一封说明书,对系统的来历与功能也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本系统产自@#¥@%¥,旨在帮助宿主体验无尽人生,拓展生命意义。” 滕瑞麒皱了下眉头,随后又展开,管它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反正距离自己都太过于遥远,搞清楚系统的功能才是最应该做的。 “系统会自动搜索体验任务,如果不接受三天后消失,并自动搜索下一个。” “在体验过程中,宿主将以灵魂替身方式进入,现实世界时间静止不动。请注意,灵魂受损无法恢复,灵魂灭亡宿主将彻底死亡,请谨慎行事。” “任务失败随机抹除一项已获得奖励,奖励清空系统解除认主,相关记忆消除。” “任务过程中可随时退出,退出即视为失败。” 说明书很长,不过总结起来就这几条最为关键。 滕瑞麒原本纠结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如果说系统很严苛动不动就要抹杀,那他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虽然当社畜被人喷很不爽,生活平淡又乏味,但总归看得到希望,继续熬下去也有出头之日,而且还可以孝顺父母,让他们安享晚年。 无论如何,也总比一不小心就丢掉小命好得多。 自己的系统显然没那么变态,在随时退出与灵魂损伤两个前提下,危险基本维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没有任何危险那是不可能的,哪怕走在路上还要担心飞来横祸呢。 全部思量清楚,滕瑞麒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次机会也要抓住,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搜索任务。” 【位面调适成功】 【任务搜索成功】 【您接到一个新任务:黑车司机】 【请问宿主是否开启?】 很快,任务就搜索到了。 滕瑞麒没有立刻开启,他打开手机开始查找关于黑车司机的相关资料。事不预则不立,这是他第一个月就学到的东西,用三百块钱的工资与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黑车,通常指的是没有运营牌照非法经营的私家车,在生活中还是很常见的,很多车站附近都有这样的车。 滕瑞麒略微了解一番,心中大定,不过是开车而已,多大点事儿,干了! “确认。” 瞬间,时空变换,滕瑞麒已经从卧室来到了一辆装修豪华的跑车内,时间也从黑夜变为白天。 【任务已开启,请宿主以黑车司机的身份完成一次接送任务】 【配套技能已下发,请宿主查收】 【司机鬣狗记忆已加载,请尽快查看】 “wdnm,为什么这个黑车和我查的黑车不一样?” 滕瑞麒坐在车上,内心慌得一批,之前的淡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完替身对象鬣狗的记忆,他才知道此黑车非彼黑车,不过司机的职责都差不多,一样是接送客人,就是客人有点凶。 简而言之,黑车司机他们是专门负责帮助极端凶恶分子逃离追捕的人,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危险分子。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的每一天都和电影一样,疯狂的公路追逐,稍不注意小命就玩完。 “我不会死,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滕瑞麒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对于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普通人来说,这种桥段真的只在游戏和电影中见过。 过了许久,滕瑞麒这才勉强放下心中的恐惧,“算了,反正也死不了,就当打一把真人版gta了,玛德!” 没有超凡力量作祟,灵魂受损肯定不可能,而这就代表不会死。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无非就是被抹去记忆重新回到之前的平凡生活而已,连后悔的情绪都不会产生,毕竟记忆都没了怎么后悔。 “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滕瑞麒】 【年龄:22】 【技能】 【s级车技:作为一个在生死之间跳舞的黑车司机,车技就是你生存的根本。注:本技能仅限本次任务】 【a级车辆改装:男人,就应该对自己“老婆”好一点,尤其在你还要靠“老婆”混饭吃的情况下。注:本技能仅限本次任务】 【b级格斗:有些时候,你不得不亲自料理一些不想付钱的混球。注:本技能仅限本次任务】 【c级枪法:当然,拳脚对于暴徒而言过于温柔,所以,你需要更强力的手段维护自己的不合法权益。注:本技能仅限本次任务】 【c级文案:现实中混饭的本事,请好好珍惜它】 毕业后,滕瑞麒几乎就是完全靠着文案这一份能力找工作的,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不错了,不说和大佬相比,起码也算资深,没想到系统评价只有c级。 可想而知,s级的车技到底有多么的强大,这也给了滕瑞麒一些信心,不然光凭着不要命可没法完成任务。 “滴滴!” 手表的闹钟声提醒他,任务快要开始了! 滕瑞麒打开车门,按着黑车司机以往的经验开始检查车辆情况。 每一次任务,都是一场生与死的竞速。 车,就是胜利的唯一保障,为了小命,车辆情况必须检查清楚,排除任何故障,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轮胎正常。” “发动机正常。” “转轴正常。” “加速正常。” “故障排除完毕。” 滕瑞麒环绕着梅赛德斯amggt转了两圈,眼中的喜爱几乎藏不住,他喃喃自语道,“鬣狗号,鬣狗号...” 没有任何一个人男人不爱车,只不过很多时候局限于经济条件只能看一看而已,滕瑞麒也不例外,对于跑车的热爱几乎刻在了灵魂之中。 尤其是眼前这辆梅赛德斯amggt,在记忆中更是他亲手改装出来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个细节,都捻熟于心。 银灰色的喷漆,低调而又奢华,梅赛德斯的三叉星车标被换成一副简笔画,一头奔跑在无垠草原上的鬣狗,小小的改动不仅仅为这辆车增加了许多个人特色,而且还隐喻出黑车司机这个职业的本质。 他们可不就是一群鬣狗么?跟在猛兽身边的食腐动物们,凶狠无情却又无比机灵。 车头装了一副前铲,改装幅度不大,对比原车型却更加彪悍,突出一份野性。 车轮轮彀被换成三片式锻造轮彀,双六幅花瓣设计,更加结实,也更加耐撞,而车胎边上还加了一圈铆钉,一是用于保护自己,二是攻击其他车辆。 对于一个黑车司机而言,撞车不过是家常便饭,这是迫不得已的保护措施。 车尾部分增加了一副独特的炭纤维尾翼,采用最先进的材料打造,让整辆车的线条更加流畅,速度也快上几分,尤其是短时加速。 速度就是一切,不仅是金钱,更是生命,这是每一个黑车司机刻印在骨子里的信念。 第三章 黑车守则 检查无误后,滕瑞麒坐回主驾驶上,轻轻打开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传来,无比美妙,令人沉醉。 相比于美人呻吟,机械的咆哮更能让男人心潮澎湃。 滕瑞麒的鬣狗号,发动机也是强化升级过的,性能有极大幅度的提升。当然,氮气加速也是必不可少的。 一切的工序都是亲自动手,喷嘴、电磁阀,每一个细节均经过精心调试,生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和每一个杀手在任务开始之前都会亲自调试枪械是一个道理。 “等我回去有钱了一定也要自己亲自去改装一台。”滕瑞麒聆听着发动机的咆哮,心中不由有些羡慕。 车虽好,可任务结束就没了,只能爽一段时间,不能一直爽。 相比于从没有得到过,得到又失去更让人难受。 滕瑞麒低头看了眼手表,三点五十分,很好,萌新黑车司机的第一次任务开始了。 “下午四点抵达纽克曼大厦对面的约翰便利店,接上客人送到诺瑞利码头,酬劳十万欧元。” 对于一个黑车司机而言,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大单子了,理所当然,危险程度也要加倍提升。 “机会只有一次,我,必然要抓住!” “嗡!” 一股强大的背推力传来,鬣狗号如离弦之箭,向远方奔腾而去,迎接它的将会是枪火洗礼与无尽财富。 滕瑞麒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富兰克林大道,一个十分美妙的名字,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一些绿油油的东西。 而纽克曼大厦距离他三公里,中间需要经过五个十字路口。 在三点五十五分,距离纽曼克大厦直线距离一公里,还有三个路口的地方,滕瑞麒看到纽曼克大厦顶层闪出一股剧烈的火花,玻璃四处飞溅,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哪怕原主的记忆中已经有许多残酷的场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滕瑞麒有些紧张,这可都是自己待会要经历的。 他知道,客人的任务已经结束,正在收尾,自己也快该到出场的时候了。 三点五十七分,纽曼克大厦附近一个转角的阴影处,滕瑞麒将鬣狗号停在那里,静静等待,并没有立刻前往约翰便利店。 黑车司机第一守则:在规定的时间到达规定的地点,不要迟到,更不要早到! 纽曼克大厦外墙上,一个穿着西服的人影悬吊其上,如果换上一身红黑相间的制服,肯定会让人以为是蜘蛛侠在世。 “快快快,他想沿着玻璃墙滑下去,抓住他!” 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腰间鼓鼓囊囊的黑人大汉对着对讲机喊话道。 “是,收到!” 稀稀疏疏的应答声传来,整幢大厦瞬间动了起来,高楼层的安保人员垂吊而下,试图阻拦杀手的逃跑,低楼层的迅速通过紧急备用电梯下楼,在楼下围追堵截。 西装杀手看着试图拦截自己的安保人员,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都是拿钱办事,别怪我。” “砰!” “砰!” “砰!” 一连串枪声响起,挂在墙上的安保人员瞬间减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噤若寒蝉,进退两难。 众所周知,由下向上射击本就极难,可对方的枪法却还如此精准,几乎称得上弹无虚发,碰到这种情况谁还敢上? 钱是重要,但命更重要。 “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一个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经历生死搏杀的人是无法想象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的 滕瑞麒深吸几口气,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借此缓解一下压力。哪怕他不会真正死亡,可直面战场的时候,还是没法做到无动于衷淡然处之。 “所有牺牲的兄弟家人由公司代为关照,他们的子女成年后会获得一份在纽克曼集团工作的机会,父母会由集团代为养老。谁能够杀掉或者生擒青蛇,一千万欧元!” 安保人员进退两难间,对讲机里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沉稳有力。 说话的是纽曼克集团的太子爷,董事长被刺身亡,集团最高话事人就是他。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想卖力只是因为你钱给的不到位。 就像加班这事,只要你钱给够零零七都没问题,钱给不够,加一分钟班就想让老板亲马螺旋升天。 既然已经做了这一行,就不要纠结命了,只要没有后顾之忧,什么都无所谓,别说你是十大杀手之一的青蛇了,哪怕是传说中的杀手之王现在这群安保人员也敢杀给你看。 重金之下,安保人员变得悍不畏死。 在上下夹击中,青蛇很快就受了伤,右腿被一颗子弹贯穿,疼得他龇牙咧嘴,险些叫出声。 虽然是杀手,但疼痛是生命本能,谁都无法避免,只不过他们更能忍而已。 三点五十九分四十五秒! 滕瑞麒熄灭了手中的烟,眼神锐利直视前方。 没有收获没有付出,这是滕爸从小就教给他的道理,既然想过超越平凡的生活那就要抗住不平凡的压力。 钢铁怪兽发出一阵轰鸣向约翰便利店驶去,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正在楼上监视的安保队长大惊失色,慌乱道,“快,拦住那辆车!他是鬣狗号,黑车协会五星司机,千万不能让青蛇上了他的车。” 吩咐下去后,安保队长顿了顿,说道,“让人准备一辆车,我亲自去追,你们可能拦不住他。” 路障、执法人员、安保人员,全部在鬣狗号不要命的冲锋前向两侧退去,无人敢当。 下午四点零分零秒,黑车司机鬣狗抵达约翰便利店正门口,杀手青蛇刚刚抵达十层,距离地面三十三米,距离鬣狗号直线距离将近四十米。 青蛇注意到下方的动静,眼睛闪过一丝喜色,从腰间掏出两颗圆圆的东西,狠狠向下方掷去,“吔屎啦!” “轰!”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浓烟遮盖了整个大厦的底下三层,让试图堵截的安保人员无功而返。 而选择垂吊方式追击的安保人员,心知让青蛇上了车任务肯定失败,自己等人也要吃挂落,子弹瞬间如不要命般向下打去,也顾不得可能会伤及到同伴了。 因为挂着绳子,活动范围过于狭窄,青蛇又吃到了两颗子弹,整个人近乎于脱力。 按照鬣狗的记忆,滕瑞麒打开车窗,对着青蛇的方向竖起一个手掌,表示时间还有五十秒,再不上车立刻走人。 黑车司机守则第二条:客人超过约定时间未上车,请立刻驶离,客人的命永远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青蛇心知时不我待,脱掉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简易翼装装置,又解开系在腰间的钢绳。 瞬间,整个人如一只大鸟向鬣狗号飞去。 “通!” “通!” 两声子弹入肉的闷响传来,青蛇差点变成死蛇,原本潇洒飞越的姿势也无法保持,如同断了翅膀的麻雀般落到了鬣狗号侧面。 第四章 鬣狗号!出发! “运气不错,伙计!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摔死。”滕瑞麒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开了句玩笑缓解下紧张心情。 青蛇扯掉身上的翼装飞行装置,手脚并用爬上鬣狗号,随后直接瘫倒在了副驾驶位上,苦笑道,“身中五枪,肋骨断了三根,左手小臂骨裂,左小腿骨折,比摔死没好到哪里去。” 四点零分四十五秒,滕瑞麒看了眼手表,说道,“好了,我想,我们的逃亡之路应该开始了。” “是的,接下来靠你了,鬣狗。我的小命就在你手中了,看在咱俩都是华人的份上,千万要拿出全力。”青蛇气息有些微弱。 鬣狗! 出发! “轰!” 低沉的轰鸣,昭示着一场生死追逐的开端。 银灰色的车身如滑不溜秋的泥鳅,瞬间打开了纽曼克大厦安保人员的防线驶入大道之上,只不过右侧车灯有些刮伤,右侧前铲也不翼而飞,如果不是经过精心改装,现在整个前车盖应该都已经没了。 而这些换来的是后方的人仰车翻。 “四十五分钟后,我会把你送到诺瑞利码头,如果你需要疗伤,打开你面前的小盒子,有止痛药和纱布。”滕瑞麒压抑着情绪说道。 “谢了,伙计,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座位向后调节一下,让我躺着休息休息。”青蛇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向滕瑞麒请求道。 没有答话,滕瑞麒用无声表达了对问题的看法,那就是不可能。 青蛇抬高了几分音量,“都是华人,没必要的!再者说,照顾一下伤员,好吧!” 滕瑞麒仍旧是坚定地摇头,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 黑车司机守则第三条:永远不要让客人脱离自己的视线,尤其不要让他们坐到后排。否则,你只能祈祷上帝你的客人是一个善良的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坐我们车的人难道不都是信仰撒旦吗? 因为让客人坐到后排,任务结束被灭口的司机可为数不少,当然,黑吃黑吃客人的司机也为数不少。 在黑色地带,道德两个字可笑的可怜。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这是黑车司机的根本法则之一。 “滋啦。” “滋啦。” 车载电台闪过一连串的电流声,几秒钟后,纽曼克安保队长的声音响起。 “鬣狗,你可以称呼我为黑曼巴,现任纽曼克集团安全顾问,曾经也是你的客人之一。我知道,黑车司机只对钱感兴趣,你开个数吧,多少钱可以让你把他交给我。” 感受着对方的沉默,黑曼巴有些焦躁,“五十万欧元?你这笔单子最高价格不过二十万欧元,五十万足以挽回你的损失,而且还没有任何风险。” 沉默,依旧是沉默。 “一百万?” “两百万?” “五百万?” 青蛇忍着疼痛试图从右侧口袋里掏出仅剩的防身武器袖珍钢笔手枪,没有人会喜欢把小命交到别人手中,尤其是一念之间,青蛇同样如此。 “咔吧!” 没等他拿出枪,座椅瞬间向前推,压得他连转身都做不到,同时,两侧弹出三根锁链,紧紧缚住他的双手。 对于这样的凶人,滕瑞麒时刻关注着,他一个社畜,可不想和这样的人拼一下拳脚功夫或者枪法,还是这样子比较安全。 在黑车上,黑车司机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放轻松,身为一个黑车司机,信誉大过一切,我不希望你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滕瑞麒松开方向盘的黑色按钮,略带愉悦的说道。 单单是系统任务的存在,自己就必须把青蛇送到码头,不存在违约的情况,再者说,黑车司机也有相关守则的。 黑车司机守则第四条:信誉就是生命,规矩胜过一切,请务必把完成任务放在第一位。记住,破坏规矩就是在漠视自己的生命。 一句威胁味十足的话,代表着黑车协会对信誉的重视。 一个人的违约,带来的是黑车协会整体生意的下滑,这是协会领导无法允许,哪怕是滕瑞麒这样的五星司机,如果破坏规矩迎来的也将会是近乎于残酷的追杀。 “黑曼巴,既然你曾经是我的客人,那想必也很清楚,对于我们而言,信誉就是生命,生命大于一切,不论多少钱我都不会把客人交给你的。” 黑曼巴不再言语,无线电链接被切断。 透过后视镜,滕瑞麒看到后方七八辆黑色车辆同时开始加速,同时黑洞洞的枪口也指向了自己。 既然无法善了,那就用实力说话,鬣狗号左右摇摆,躲避着后方射来的冷枪,偶尔有躲不开的,也只是命中尾翼,无关痛痒。 旁边的青蛇松了一口气,“黑车司机,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能不能把我放开呢,老兄?你也知道,我肋骨断了。” 滕瑞麒冷冷扫了他一眼,含义不言自明。 青蛇讪笑两声,不再吭声,他也很清楚是因为自己刚刚先有了小动作,所以才得到这样的结果,老老实实受着吧。 鬣狗号的轰鸣声再度高昂几分,速度飙升,甩开了与黑曼巴车队的距离。 “废物,我告诉你们,无论如何也必须追上他!”黑曼巴看着越来越远的尾灯,怒从中来,指着开车的队员大骂道。 开车的队员有些委屈,对方的车是专门改装过的,改装费都比他们的车值钱,而且对方是黑车界新秀鬣狗,车技顶尖,自己拿什么去追。 不过看着正在气头上的老大,也不敢反驳,只能闷头开车,展现出了超越实力的技术。 “老大,直升机已经协调好,预计两分钟抵达。” 黑曼巴手中的对讲机突然响起,让他大喜过望,狠狠锤了一下座位,说道,“无论如何,咬住他们两分钟!如果这都做不到,你自己辞职滚蛋!” 开车的队员连连点头,虽然追不上,但尾灯总还是看得到的。 另一边,青蛇已经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实在是这车太刺激了,哪怕他车技不错也不敢这样开。 谁见过过弯不减速反而加速的车,谁见过敢和重卡卡位置超车的疯狂司机? 现在,青蛇见识到了,而且他就坐在副驾驶上。 当他看到重卡的阴影覆盖住自己那一刻,心情比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还要紧张。 起码那时候命在自己手中,现在完全在对方手中。 从空中看去,鬣狗号如银色闪电,在车流中来回穿梭,速度疯狂增加,丝毫不减,可偏偏没有任何不协调与慌乱感。 就仿佛这辆车本来就该这样,如果它慢下来才是不正常的,才让人难以理解。 s级的车技搭配上a级的车辆改装技巧,让滕瑞麒对座下的鬣狗号无比熟悉,使之如臂,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体验,之前面对任务的一丝小紧张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章 飞跃海峡 就在黑曼巴勉强只能看到一个尾灯的时候,直升机来了。 “嗡嗡嗡~” 黑曼巴与队员们把车丢在路边,沿着绳索爬上,朝着滕瑞麒离开的方向追逐而去。 滕瑞麒听到后面的剧烈响声,心知最大的挑战来临了,一不小心就是车毁人亡。 低头再看一眼手表,四点三十四分,距离诺瑞利码头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最后警告!立刻靠边停车,否则我们要开枪了!”黑曼巴的直升机盘旋在滕瑞麒上空,利用无线电喊话道。 滕瑞麒置之不理,仍旧在车流间穿梭不停,全副身心都沉浸在s级车技之中。 “开火!” 黑曼巴狠狠摔了一下对讲机,对驾驶员喊道。 “头儿,底下车太多了,很容易误伤,我们不能开火的。”驾驶员弱弱地解释道。 他们是正规公司,可不是暴力组织,必要的面子工程还是要有的。 黑曼巴此时更气,勉强平复了下心情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开火?” “预计五分钟后,他们将会驶入环海线路,到时候车流会减少许多,我们可以发射航炮与空载机枪。” “好,我再让他们猖狂五分钟。” 时间眨眼即逝,滕瑞麒开车进入环海线,来自鬣狗的记忆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坐稳一些,待会可能有些颠簸,我们遇到麻烦了。”他对青蛇叮嘱道。 此时的青蛇与死蛇几乎没区别了,“大哥,你看我身上的锁链,能坐不稳吗?”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旋即车辆前方出现一连串的弹坑,密密麻麻的摄人心魄,也把滕瑞麒吓出一身冷汗。 “我淦,不过是杀了一个集团的董事长,有必要这样吗,最多不过是顺手拿了一个...”青蛇骂骂咧咧地说道。 “停!”滕瑞麒打断了他,“这种事不要和我讲,我不感兴趣。你再讲下去我不敢保证不把你交给黑曼巴他们。” 黑车司机守则第五条:永远不要打听客人的情况,这是避免卷入麻烦的最好方法。 顾不得管青蛇什么想法,滕瑞麒轻按了一下方向盘左侧的红色按钮,瞬间,鬣狗号车尾冒出一道幽蓝色的火光,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方狂奔。 刚刚所停留的位置也同样留下一连串弹坑,紧随着鬣狗号的前进轨迹。 “玛德,鬣狗居然还装了氮气加速,也不怕把玩死自己!”黑曼巴怒道,“准备发射航炮,我不信打不死他们!” “咻~” 瓦砾如雨点般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产生大片大片蜘蛛网样的裂纹,如果不是用了军用级防弹玻璃,现在早就碎了。 “玩儿真的啊?!” 滕瑞麒被惊出一身冷汗,差一点,自己的任务就失败了。鬣狗出了那么多次任务,最严重的的一次不过是被人用机枪扫射罢了,火箭炮都没遇见过,更何况航炮了。 “鬣狗,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无线电的声音再度响起,此刻黑曼巴的声音与之前的焦急可完全不同,带着一丝舒畅与威胁。 之前追不上你我求着你,现在老子在空中追着你打,该你求着我了吧? 滕瑞麒没有理会他,更加专注了几分。 氮气加速是有时间限制的,太久会让车身无法承受。 关掉氮气后,鬣狗号失去了速度优势,不过在s级车技下呈现出复杂的走位,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没有任何的规律,难以预判。 空中两架直升机,连续四炮打空后,黑曼巴心头的火气再一次涌了起来,“给我把路炸了!看他还怎么开车!” “轰!” 两发航炮打在路中央,掀起巨大的气浪,随后中间形成一个巨坑,约有四五米宽,周边还全是碎石。 “完了,完了!这任务我就不该接的,不该听人蛊惑啊,去你大爷的传奇杀手,十大也挺好的啊。”青蛇看着前方的断路,内心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在他看来,这种情况除非能插翅不然怎么也逃不掉。 滕瑞麒眼睛微眯,精神高度集中,只见他猛地一打方向盘,鬣狗号迅速撞向左侧护栏。 车盖被整个掀起,车灯壮烈牺牲,不过也算找到一条生路,鬣狗号沿着路边的山坡继续疾行。 青蛇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没有人想死。 他激动地说道,“哥,你是我哥,你怎么知道这边能走的?” 滕瑞麒神秘一笑,没有说话,借用鬣狗的预案装了一波。 所有的奇迹,都是早有准备。 黑车司机守则第六条:请准备至少三条线路,并为每一条线路选择一个备用方案或紧急避险方式。或者,给自己准备一副好棺材。 昨夜,鬣狗开车跑了三趟从纽曼克大厦到诺瑞利码头的路线,几乎计算出每一个可以闪避的地方。 当然,航炮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如果早知道,这单任务肯定不会接的,哪怕接,也不会十万欧元这个价。 “玛德,给我继续炸,我不信他能一直跑!” 随着黑曼巴的指令,小山丘也迎来了轰炸,饱和式打击的真谛被贯彻到底。 可惜,驾驶员的车技过于风骚,左突右闪,愣是打不中,溅起的石块和泥土如同挠痒痒般,哪怕偶尔有空载机枪的子弹打中,也无法造成巨大的影响。 “坐好了,目的地即将抵达。”滕瑞麒从口袋摸出一片薄荷糖丢进嘴中,颇为轻松地说道,“如果对我的服务还满意,麻烦客人下车后给一个五星好评,谢谢!” 学会苦中作乐,这是成年人必备的技能。 青蛇能说什么呢,不给五星好评怕是车都不给下,“好的,没问题,以后有事我还找你。” 滕瑞麒没有回话,身体向后靠,死死贴着座位,重新打开氮气加速,“要下山了。” 青蛇顿感不妙,这特么刚刚到山顶,距离地面起码四十米,你和我说要下山?别没被航炮轰死被摔死吧,那还不如航炮轰死呢,起码下去吹牛的时候方便些。 总不能别人说他们怎么怎么死的,怎么怎么光荣,自己来一句我坐车下山摔死的? 黑曼巴坐在直升机上,透过望远镜看到滕瑞麒的疯狂操作,不禁喃喃自语道,“疯子,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司机,居然敢于从四十米的山头飞跃而下,向环海公路冲去。 首先,公路不远处就是海,距离稍微把控不好就是直接坠海成为活靶子。 其次,就算你能精准落地,难道真的不怕摔死自己吗?还是说梅赛德斯的减震性就这么优秀。 “头儿,你说我下辆车要不要换梅赛德斯啊?”直升机驾驶员已经快疯了,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句话一说出口,黑曼巴瞬间清醒过来,拍了一下驾驶员吼道,“换个屁,要是拦得住他别说梅赛德斯,劳斯莱斯我都给你换!拦不住,我们一起去扫大街吧!” 第六章 任务完成 让画面倒回,鬣狗号以四百千米的时速冲锋至山丘顶峰,在空中划过一道让人心悸的美丽弧线。 这一刻,青蛇想了许多,从出生到少年再到现在,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可最后定格的居然是初中的同桌,那个满脸雀斑的羞涩女生。 “这次任务结束,我要回老家结婚去。” 有些旗是不能乱插的,比如回老家结婚。 滕瑞麒饶有兴趣的将头探出窗外,远方海鸥在海面上盘旋起舞,夕阳有小半已经沉入海面,将视野尽头染成橘红,完美的画面颇有几分诗意。 不远处,几艘渔船上的人正抬头看着他,嘴巴微张,如仰望神明。 滕瑞麒裂开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还伸手比了一个v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明星在和自己的粉丝打招呼呢。 穿过脚下的第一段公路,跨过一片海峡,鬣狗号速度缓缓降了下来,终于来到既定的目的地。 “呲~” 底盘与护栏疯狂摩擦,将鬣狗号冲锋所带来的惯性抵消一部分,随后又承担住下坠的重力,得以软着陆。 而代价就是滕瑞麒需要换一个新的底盘。 “卧槽,你特么真是一个疯子!”青蛇猛吸了几口气,为了活着而庆幸。 滕瑞麒露出一抹嗤笑,“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老老实实下山被轰死,第二个是赌一把,看看我的车技能不能顺利飞跃。” 青蛇怒骂道,“还特么有第三个,那就是停车,我不想死!我还要回老家结婚!” “任务失败与死亡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落地后,滕瑞麒迅速调整方向,向着已经可以看到大概轮廓的诺瑞利码头行去。 这一次,黑曼巴再也无法对滕瑞麒造成任何威胁,一车在手,他就是真正的神,除非直接用大威力武器洗地,否则不可能拦得住。 显然,黑曼巴也清楚,只是象征性地拦截了两下就放弃了。 “等一下吧,任务失败了,对方在码头布置了军舰,我们没法靠近。”黑曼巴颓然说道,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也不知道在这里等待的意义是什么,或许,还在等一丝渺茫的希望吧。 “吱~” 鬣狗号稳稳停在码头上。 “伙计,十万欧元麻烦付一下。你这一单可是有点亏的,我回去修车都起码要花掉五万。”滕瑞麒吐槽道。 青蛇从车上爬下来,递给接应者一个眼色,一个黑色手提箱就丢了进来。 “我相信没有人敢白嫖黑车,我就不数了,记得五星好评哦~” 青蛇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当即掏出手机给了一个五星好评,“合作愉快,以后再也不见!” 这一趟车坐的,心脏病差点没吓出来。 【黑车司机任务已完成,可停留时间二十四小时,请问是否立刻回归?】 “否。” 看着青蛇向远方行去,滕瑞麒重新打开电台,说道,“五百万欧元,现在打到我的账户,换青蛇的命。” 黑车司机守则第七条:当客人下车那一刻,它就不再是客人了。所以,前六条作废了。注:这一条千万不要泄露出去,我们还要做生意的。 另外,滕瑞麒对系统有一个猜测,是不是自己的行为越符合人设,那任务结束后评价越高。所以,应该做一些黑车司机真正应该做的事,比如黑吃黑。 黑曼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安排人打钱,本以为失败的事情重新转机,能不开心吗? 盘旋在码头外的黑曼巴打电话说道,“快,往账户36528xx打五百万欧元,要快!” “叮咚。” 不过十五秒,短信就提示滕瑞麒银行到账五百万欧元。 他从座位下拿出狙击枪迅速组装起来,随后对准把后脑勺留给自己的青蛇,喃喃道,“伙计,你恐怕要下辈子才能结婚了!既然是体验人生,那就要做到完美,黑吃黑,才是黑车司机应该做的!” “我还要回家结婚!都是华人,照顾一下啊!” 脑子里闪过车上青蛇的话,滕瑞麒颓然一笑,缓缓松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 他可以为了任务去搏命去拼,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 但是,却没办法对之前还和自己聊天说话的人下狠手,或者说,对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毕竟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和平时代的普通人,不是真正的亡命徒。 “回归!” 眼前一暗,滕瑞麒已经从不知名位面回到了自己的小卧室,此时窗外依旧星暗灯稀,打开手机一看,九月十三日两点四十四分,看来任务中现实世界时间是静止的。 这对于滕瑞麒来说一个好消息,颇为不错,起码可以省掉怎么向亲朋解释为什么总是失踪这一问题,也避免了秘密被发现的可能。 【任务结算中,请稍候】 【任务结算完成,综合评价优秀】 与此同时,滕瑞麒脑海中闪出几幅画面,一副是自己在纽曼克大厦下突出重围的果决凶悍,一副是躲避航炮的风骚走位,最后一副是飞跃海峡的精彩操作。 总而言之,就一个字,帅!尤其是飞跃海峡那副,用的是自己比划v字的造型,简直完美。 【临时技能已回收】 【恭喜宿主获得成就青铜级称号飞跃海峡】 脑海中的画面定格,飞跃海峡所代表的立在中央,闪着微光。 心中好奇,滕瑞麒轻轻点了上去。 【飞跃海峡:海天一线,鬣狗号腾空而起,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你就是真正的车神!】 【效果:当你驾驶车辆进行飞跃动作时,驾驶技能临时提升一级】 聊胜于无吧,谁闲着没事天天飞车啊,不过有比没有好。 当滕瑞麒查看完称号后,系统的另一道提示音也响起。 【综合评价优秀,获得抽奖机会一次】 “如果最后黑吃黑,那一枪打出去,是不是就是完美评分了呢?” 滕瑞麒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开,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想它干嘛,自己现在已经成功完成任务了,当然是要抽奖啦。 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滕瑞麒先去了躺洗手间。 开抽之前要用香皂洗手,这是非酋致胜的不二法则。遥想大学时,滕瑞麒用一手洗手战术抽到了龙瞎,从此,逢抽必洗。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玄不救非。 坐在床边,滕瑞麒看着眼前的虚拟屏幕,上面显示着六样东西,都是自己接触过的,分别是s级车技、a级车辆改装技巧、b级格斗、c级枪法、鬣狗号、十万欧元。 看来以后做任务不能收转账,接触不到没法进行抽奖,简直血亏。 “s级车技,s级车技,s级车技...” 体验过s级车技那种人车合一从头爽到脚的畅快感觉后,滕瑞麒就对这个技能念念不忘,如果能重新得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点了下开始后,滕瑞麒一边念叨一边闭上了眼睛,只要我不看结果那就可以改变。 第七章 守法好系统 【抽奖完成,恭喜宿主获得十万欧元】 系统的提示音打破了滕瑞麒的痴心妄想,果然,非洲人就是非洲人,最差的奖励。 虽然这是一笔巨款,但和其他技能一比较,简直糊穿地心,哪怕是鬣狗号,起码价值也在五十万欧啊,这可是改装大师精心改装过的。 【货币类奖励已自动转换为当前国家币种,请宿主查收。所有收入均为合法收入,税收已缴纳,具体明细如下】 没想到,这系统居然还挺贴心,居然还可以自动转换为合法收入,省了太多麻烦。 想着,手机声响起。 “建行储蓄卡xx收入六十四万七千八百六十元,当前余额六十四万八千七百二十四点七元。” “查看明细!” 【当前欧元对人民币汇率为8.0983,十万欧元共兑得人民币八十万九千八百三十元】 【按中奖收入百分之二十缴纳个人所得税十六万一千九百六十六元,剩余六十四万七千八百六十元】 没想到,你堂堂一个系统居然还要缴税,果然不愧是我滕瑞麒的系统,守法好公民,守法好系统。 什么,你说飙车和撞人? 麻烦你先去开一下引渡条例好吧,没有引渡条例,我滕瑞麒在大夏就是一守法良民,再乱哔哔小心我告你诽谤! 抽奖与税收的忧伤在巨款面前被冲击得无影无踪,滕瑞麒整个人陷入了狂喜之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连着打了好几个滚儿始终睡不着。 曾经想去的地方,现在可以说走就走,曾经年少的欢喜,现在也有了底气,很多很多的梦想,都可以去实现。 当然,最最重要的就是有能力去孝顺父母让他们安心养老了。 钱,就是一个男人的胆。 有了钱,才能昂首挺胸说话,没钱,你说给谁听? 在胡思乱想中,滕瑞麒昏昏睡去,大起大落与激烈的追逐让他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手机铃声不停响起,滕瑞麒仍在酣睡之中,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又来回响了六七遍,他这才睁开朦胧的双眼。 摸摸索索抓到手机,一看时间还有十几个来自领导同事的未接电话与微信消息,滕瑞麒朦胧的睡意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 “惨了惨了,十点半啦,旷工一上午,非得被领导骂死不可...” 穿衣穿到一半,滕瑞麒脑中灵光一闪,停下了动作,重新打开手机找到短信界面,昨天夜里建行的短信就在上面。 “系统?” 瞬间,眼前浮现出一块虚拟屏幕。 滕瑞麒躺到床上,喃喃道,“原来昨晚那不是梦啊,我真的有了系统,真的当了一次黑车司机...” 缓过神来,滕瑞麒打开手机找到滕妈妈的电话,一阵忙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滕妈妈的声音。 “怎么了,瑞麒,现在没上班吗?” “我刚刚开了一个大单子,发了两万的奖金,给你打电话报个喜。” “不错啊,儿子出息了!和你爸说了没,待会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也开心下。有钱了也不要大手大脚,省着点花,多攒攒钱,天北物价高房价也高,要为未来做打算,别过一天是一天的,你年纪也不小了。” 听着滕妈妈的唠叨,滕瑞麒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与充实。 “诶,我知道了,妈。我待会给你转一万,你帮我存着,我花钱大手大脚,存不住。” “臭小子,省着点。” “行行行,家里最近怎么样呢?” 唠叨完一些家常,滕瑞麒找到滕妈妈的微信给她转去了一万块,并非不想多给,实在是一次性转的太多非但解释不清楚,还容易让他们担心。 随后,又给滕爸爸打了一个电话,用的还是一样的说辞。 打开窗子,天朗气清,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却不感觉很热。 “入秋了...” 滕瑞麒喃喃自语,他记得上一次这么舒服惬意地欣赏天空自由自在地看云还是毕业典礼那天。 夏天的云远没有秋天来得好看。 慢悠悠洗漱一番,下楼恰好赶上最后一碗豆腐脑。 “哟,今天不上班吗,怎么这个点才过来。”店老板坐在凉棚下冲滕瑞麒笑道。 滕瑞麒摆摆手,“我把领导开了。” 吃过饭,滕瑞麒就打算去公司辞职,原本工作是为了赚钱,可现在有了钱,为什么还要去工作去受气呢? 店老板嘿嘿直笑,还以为是滕瑞麒被公司开除了,也没继续说,免得伤口上撒盐。 他起身端过来两根油条,“运气不错,正准备收摊呢,豆腐脑最后一碗,油条最后两根。” 细嚼慢咽,一顿饭吃了二十分钟滕瑞麒才起身结账,如果换做平时,七八分钟就得搞定,不然上班铁定迟到,如今自然不在乎什么迟不迟到,怎么舒服怎么来。 吃完后,打了辆车直奔国贸大厦,趁早把工作辞掉把个人物品收拾一下。 坐在出租车上,滕瑞麒感受着司机的龟速,心中越发怀念自己的鬣狗号与公路狂飙的快感。 “抓紧赚钱,想办法复刻一辆鬣狗号出来。” “滕哥,你惨了,老大发火啦。”刚刚进到公司,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就跑到滕瑞麒身边悄声说道,“听说总公司对我们的业绩不满意,他挨了一早上的训,恰好你今天上午没来,火气全冲你来了。” 这人叫陈天,是滕瑞麒在公司里面为数不多关系还不错的同事。 滕瑞麒哂笑一声,“有本事就让他来呗,正好我也看他不爽。” 二人口中的老大叫李成文,是分公司的总经理,管理能力不行,整天只会批评员工,而且安排工作根本不管强度难度如何,胡乱摊派,到最后没完成或者有问题反正原因就在你。 最离谱的是大晚上打电话要求改东西,滕瑞麒在这家公司三个月这种事遇到三次。 以前为了工作为了吃饭可以低三下四,可如今我打算辞职不干了,你还敢冲我撒气?真的是給脸了。 见滕瑞麒成竹在胸,陈天重新回到了自己坐位上,他可不敢触李成文霉头,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 滕瑞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昨天的他也是一个社畜,心知陈天能够给自己报信让自己小心已经够朋友了,不能要求更多。 由己推人,换做他是陈天也就这样而已。 第八章 我爸让我去创业 “咚咚!” 滕瑞麒敲响了李成文的办公室。 “进来。” 李成文抬头一看进来的是滕瑞麒,勃然大怒,吼道,“你当公司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 滕瑞麒十分淡定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答道,“十一点五十。” 见到他这幅态度,李成文咣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滕瑞麒鼻子喊道,“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原来你还知道过来啊?” 听到李成文办公室的吵闹声,再加上都有看到滕瑞麒刚刚进去,大办公室所有人都冲这里看了过来,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门还开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恰好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来辞职啊。”滕瑞麒随手抽了一把椅子坐下,根本没把李成文放在眼里,实在是因为不爽他太久了。 脸面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你给我一点我还你一点,没有你得寸进尺我却还要步步相退的道理。 如果换成一个好一点的领导,滕瑞麒也会客客气气地道歉之后再辞职,毕竟现在还属于员工,不论因为什么迟到都是错的。 不过碰到李成文这样的,真的没必要。 “你,你,你...”;李成文没想到一向老实的滕瑞麒今天居然如此大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他一扭头,发现外面的员工都在朝这边看,被落了面子的尴尬又助长了怒火,忍不住吼道,“看什么看,不用工作的吗!?” 瞬间,看热闹的员工噤若寒蝉,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过眼睛依旧偷瞥向办公室。 李成文看到外面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威信感到十分自豪,随后摇摇头叹了口气,略带鄙夷地对滕瑞麒说道,“就你对工作的态度,我看以后只能回家啃老,一点苦不能吃脾气还不小。” 滕瑞麒没搭理他,对于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中年老男人,如果不能打他一顿,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当个屁放了。 “啃老,就他那副穷酸样也得有老能啃啊。”大办公室角落里传出一道声音,满是恶意与奚落,引来一阵笑声。 说话的人叫齐子峰,是一个小领导,最擅长的就是溜须拍马与踩高捧低,哪家公司都少不了这种人。 滕瑞麒用一手辞职打了李成文的脸,让他领导丢了面子,那身为一个合格的狗腿,这种时候还不挺身而出等什么呢? “不巧,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有老可啃,家里刚刚打进来六十万,让我随便折腾折腾去创个业什么的。” 说着,滕瑞麒拿出手机翻出短信在李成文面前晃了晃,叹口气,“唉,家里条件还是不好啊,比不得撕葱家,动不动就一个小目标。” 李成文看到那一溜数字,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憋得如同一只猴子。 齐子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心道不妙,这一下非但没有拍成马屁,反而拍在马脚上了,谁能想到一向节俭连一件名牌都没有的滕瑞麒家里居然还真有钱。 大办公室里的同事也从幸灾乐祸变为了羡慕嫉妒恨,如果十年前谁说啃老,那大家肯定是不屑。 可现在这房价,没老可啃才会让人不屑。 这种变化怪谁呢?怪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吗,显然怪不到,那只能怪这扯淡的现实和社会了。 滕瑞麒也没想到,临走前,居然还有好人送上一份助攻帮自己装一波打李成文的脸,中国好队友啊。 没有理会脸色铁青的李成文,滕瑞麒施施然走出他的办公室,“李总,我以后就回家啃老了,没办法,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 快走出公司时,他听到李成文隐含怒气的吼声,“齐子峰,你过来一下!” 嗤笑一声,没有回头,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来到公司楼下,滕瑞麒掏出手机给陈天发了条微信:中午一起吃个饭,我在附近的粤菜馆等你。 虽然他成功离职了,但陈天不同,仍是这里的员工。 所以还是应该尽量避免被公司的人看到二人接触,免得有小人作祟去告状,导致李成文刁难陈天。 这也是为什么在楼上走的时候滕瑞麒不和陈天打招呼,非得约在酒店见面的原因。 刚刚落座,陈天就赶了过来。 “滕哥今天太威了啊!”陈天围着滕瑞麒转了两圈,啧啧称奇,没想到不过一晚没见好朋友就和换了个人一般。 腾瑞麒招呼陈天坐下来,“点菜点菜,今天想吃什么你滕哥请客。你要是打定主意不做了,你也能这么威,哈哈。” 陈天对着菜单直欲流口水,“这家粤菜馆我可馋了许久,不过就是价格太贵一直舍不得,今天沾一下你个土豪的光。真没想到,滕哥你居然还是一个富二代,别是什么三年期满,你要回家接任暗夜帝王吧?” “去你丫的,只是家里生意好发了笔小财而已。”滕瑞麒也没拆穿之前的谎言,不然还真不好解释这么一笔钱哪里来的。 二人大快朵颐一番,彼此之间无形的膈膜也消失不见。 陈天开玩笑般说道,“滕哥真打算创业啊?兄弟虽然没法出钱,但可以出人啊。” 滕瑞麒听懂了陈天的意思,苦笑一声,“那只是吹个牛而已,你看我的性格像能创业的人吗?以后估计真的只能在家啃老了,到时候有事你尽管开口。” 陈天人品不错,而且之前帮过滕瑞麒很多次,不然他早就在公司待不下去了。投桃报李,对方以后遇到困难肯定能帮就帮。 陈天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是什么攀附权贵的人,只不过感觉在自己朋友底下做事肯定比现在这里舒服的多,不过既然滕瑞麒真的不打算创业,他也就熄了这方面的心思。 “所以,以后你真的就不打算干点什么吗?” 滕瑞麒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中,自己虽然可以凭借系统的帮助获得曾经超乎想象的能力,但现实中的自己也需要一份职业来作为掩护。 一是为了赚钱,毕竟不是每次抽奖都能抽到钱,要真是都抽钱,滕瑞麒怕是得哭死。 另一个是父母那边,没有工作不方便,不然以后他们问起自己在做什么没法解释,要想办法让他们安心。 “依我看啊,你或许可以干一些自由职业,反正没经济压力,喜欢什么就做点什么呗。”陈天喝了一口靓汤不经意地说道。 滕瑞麒眼前一亮,在脑海中默默呼唤出系统重新查看起说明书。 “第八条第三款,本系统可将任务经历转换为电影、3d动画等,宿主可自行裁剪整理。” 第十章 难道我是天才? 滕瑞麒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没有天赋的确也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 强大自身的方法又不止方家拳一种,换一个也是可以的。 方孟林带着二人来到了太极图的位置,“不论何门何派,站桩都是第一。桩站得好,后面习武事半功倍,桩站不好,想要有所成就基本没可能。” 说着,方孟林双腿微曲,双手合于胸前,捏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双眸圆睁直视前方。 呼吸之间,宛如一头择人欲噬的猛虎在巡视山林,不寒而栗。 “我方家拳传自清末,拳法杂糅形意拳、太极拳之长,讲究以形入圣,以意入神,以有间入无间。所以,这第一桩就是汲取形意虎拳精华而成的猛虎桩,同样也是测试天赋与禀性的不二法门。” “天赋过差,站上十天半个月也难以存进,不如不练。同时习武讲究勇猛精进,有进无退,必须要有坚定意志与决心。而猛虎桩凶威凛凛,性子软弱的人站起桩来宛如没断奶的小猫,根本没资格学习方家拳。” 方孟林一边站桩一边解释道,“比如小浩,天赋差,性格软,猛虎桩站得一塌糊涂,时至今日,也只能学一些皮毛,碰到真正的练家子不堪一击。” 滕瑞麒忍不住瞥了坐在一侧的方云浩几眼,暗道这猛虎桩或许还真有几分道理,方云浩虽然块头大,看起来壮,但性子的确比较软,做事没有主见。 方云浩注意到滕瑞麒的目光,当即举了举拳头,意思虽然我不行,但是捶你还没问题。 典型的欺软怕硬。 “小滕,你来试一试,先按照我刚刚的样子站好,具体的细节待会指导你。”方孟林让出中心位置讲道。 滕瑞麒按照记忆中方孟林的姿态,摆出一个猛虎桩的架势。 方孟林连连点头,“一吸三呼,把控好节奏。” “沉肩坠肘,意守丹田。” “脖子挺直,不要前探。” 循着方孟林的指示,滕瑞麒一一调整好,很快,已经有了一丝猛虎的雏形,缺的只是虎啸山林之意。 对于滕瑞麒的表现,方孟林也十分惊喜,一点就透,领悟力如此高的学武苗子可并不多见,接下来只要性格没问题,那也算给方家拳找了一个不错的传人。 “现在,你想象自己是一头猛虎,周围是山林,在这里你就是唯一的王。” 听到这话,滕瑞麒脑子中不自觉的就冒出了自己驾驶鬣狗号的场景,s级的车技让他成为真正的车神,无冕之王。 想着想着,身上就流露出一股傲气。 并不是盲目自大的自傲,而是身为一个领域的王者自然而然所产生的。 好比一个人是高考状元,那他和别人谈起高考相关的事情时,身上的当然会有一股傲气,这是登峰造极的象征。 方孟林看着滕瑞麒身上的气势,眼中的惊喜再也藏不住,他有预感,方家拳在滕瑞麒手中一定可以更上层楼,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方云浩,现在已经如受惊的兔子般溜到一边去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温和的滕瑞麒身上怎么会产生这么强大的气势,压迫得他呼吸都有些不顺。 “好,接下来想象你前面有一头猎物,你必须撕碎它,今晚才有食物可以吃。”方孟林接着引导道。 不需要想象,这种事本就是他刚刚经历过的,黑车司机不就是这样吗,不想办法突出重围,那就只能泯然于众。 同时,鬣狗之前杀人与搏命的记忆也涌上心头,两者一起在脑海中闪烁起来。 瞬间,滕瑞麒眼睛里充斥上一层血色,无比凶厉无比狠辣。 这一下,方孟林都被吓了一跳,身在和平年代,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拥有如此凶狠的眼神,堪比一些江湖巨枭,甚至下意识猜测自己面前的不会是个杀人犯吧。 方孟林嗤笑一声,摇摇头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丢到一边,自己侄子的大学同学,完全知根知底,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后,唯一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那就是滕瑞麒是一个习武天才。 于是,方孟林看向滕瑞麒的眼神更加炽热,连看自己老婆都没这么热情过,恨不得生吞活剖直接吃下肚里去。 站了大概半个小时,在滕瑞麒微微出汗的时候,方孟林开口说道,“可以了,停一下吧。” 舒畅,比蒸桑拿还要更加畅快,而且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这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感觉。 此时,在一旁玩手机的方云浩也凑了过来,舔着脸说道,“怎么样,我兄弟是个天才吧,孟林叔。” 方孟林一巴掌把他按倒在地上,“你这个废物,每次让你想象猛虎猎食的姿势神态就给我来一个饿猫扑食,滚!” 随即和颜悦色地朝滕瑞麒问道,“以前习过武?” 滕瑞麒愣了愣,这个问题似乎趴在地上的方云浩之前也问过。 一个人问可能是眼花误判,但两个人都有这样的疑惑,尤其其中一位还是武学大师,那肯定事出有因,自己身上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 “没有练过。”滕瑞麒摇摇头否定道,虽然不清楚变化的原因在哪,但肯定和系统相关,这些就不方便透露出来了。 “好!好!好!”方孟林围着滕瑞麒转了两圈,越看越喜欢,“当我徒弟如何?” 滕瑞麒岂有拒绝的道理,自己的目的就是拜师学艺,再加上刚刚猛虎桩也证明了对方的实力。 他心中也清楚,方孟林既然问出这种话,那肯定是打算真心实意教自己,把自己当做衣钵传人,而不是交钱学东西的普通学生。 当即后退两步鞠躬行礼道,“徒儿滕瑞麒见过师傅!” 方孟林微微颔首,笑得已经合不拢嘴了。 这年头,好徒弟比好师傅还要难找,不知道多少国术世家面临后继无人的危机。 本来方孟林琢磨自己五六十能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徒弟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刚刚过完四十岁生日,上天就送上门一位好弟子。 不但天赋绝伦,而且还是自己侄子的同学,人品家底没有任何问题。 “好!今天咱们先把师徒名分定一下,过段时间我把天北的同道全部邀请过来,这种事肯定要好好操办。”方孟林扶起滕瑞麒说道。 滕瑞麒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一切按习俗来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第十一章 新任务:清道夫 八点钟,武馆的学生三三两两到齐,方孟林开始忙碌起来。 见状,滕瑞麒与方云浩起身告辞。 临走前,方孟林还给滕瑞麒拿了一瓶虎骨酒用以调养身体,看得方云浩眼都红了,他求了两三年,一杯都没喝到过,没想到滕瑞麒都是论瓶拿。 这让滕瑞麒感觉到了方孟林对自己的重视,心里暖暖的,也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师傅,而不仅是一位教自己国术的老师。 从武馆出来,方云浩和滕瑞麒寻了个地方小酌几杯,就各自离去,不过分别前方云浩死缠烂打地要走了小半瓶虎骨酒。 回到家中,滕瑞麒打开系统说明书一点点看了起来。 找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在最底部注意事项中找到关于他现在情况的解释。 【注意事项第六条:系统临时技能可能会导致灵魂本能形成,将对宿主造成部分不可逆改变,请谨慎对待】 对着这句话琢磨了许久,滕瑞麒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人一件事做久了肯定会形成身体本能,就好比开车、打游戏这种事,本能往往比我们的反应更快更有效。 那么,当他运用系统临时技能的时候,灵魂自然也会形成一部分本能,这是技能的后遗症,是系统无法抹去的。 方孟林和方云浩会之所以认为他习过武的根源就在此,同时,习武上手极快的原因也找到了。 原来他并不是天才,一切都是b级格斗技能产生的‘后遗症’。 不是天才却胜似天才。 搞清楚一切,滕瑞麒隐有预感,这可能才是系统给予他最大的金手指,甚至是比抽奖还要强大的金手指。 “我是不是应该尽快去开车练练手?” 滕瑞麒喃喃自语,b级的格斗已经让他变成一个习武天才,那s级的汽车驾驶技能会带来多大的改变呢,尤其是这项技能还是他上次任务中使用最多的,形成的灵魂本能应该更加强大。 “明天去买辆车吧...” 是时候去练一练车了,s级车技实在过于诱人,不能暴殄天物。 怀着满腔思绪,滕瑞麒喝了一杯虎骨酒正要睡去,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新任务:清道夫搜索成功,请问是否开启】 他本就不多的睡意转瞬消失,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这次没有再打开千度去搜索,不用猜都知道,系统任务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清洁工人,就好像黑车司机开的不只是黑车,还特么需要会打黑枪。 宜早不宜迟,反正晚上没事,滕瑞麒点下了确认的按钮。 与此同时,围绕白天上传的《黑车司机》动画,网上已经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浪,小破站上短短几个小时播放量就已经突破三百万,者也热榜第一第二也全部是相关话题。 不过,这一切都和滕瑞麒关系不大,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新任务。 和第一次任务一样,时空变换在刹那间完成,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从狭小的卧室来到了一间书房内。 【任务已开启,请宿主以清道夫的身份寻回目标物品:神秘芯片】 【配套技能已下发,请宿主查收】 【清道夫黑曼巴记忆已加载,请尽快查看】 嗯?黑曼巴? 滕瑞麒眉头一皱,不由想起了上次任务中那个安保主管,莫非是同一个人? 认真查看完相关记忆,不出所料,果然是同一个人,甚至时间也仅仅过去一天而已。 可就在这短短一天时间内,黑曼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从纽曼克集团安保一把手直接变成了最底层的小弟,不过因为之前身居高位人脉比较广,勉强过得还算可以罢了,起码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小人过来挑衅。 滕瑞麒禁不住苦笑一声,他没想到,黑曼巴沦落到这地步居然还和自己有关。 黑车司机中他扮演鬣狗帮助青蛇顺利脱逃,导致黑曼巴不仅没有保护好董事长,甚至连凶手也没抓到,安保主管的位置岌岌可危。 更糟糕的是青蛇临走前还顺走了一份机密级研究资料,好像和人体改造生化技术相关,是纽曼克集团最高机密之一,也是自己本次任务的目标。 这直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黑曼巴被董事会大肆抨击,并一撸到底。 “打开个人界面。” 【姓名:滕瑞麒】 【年龄:22】 【技能】 【s级格斗:早年的地下拳手生涯为黑曼巴积攒下丰富的近身格斗经验,而他的名字也同样来源于此,一条凶狠的黑曼巴蛇。相信我,没有人会想要和他近身缠斗。临时技能,仅限本次任务使用】 【s级热武器掌控:为了养家糊口,黑曼巴决定加入雇佣兵行列,手中的枪从此成为他最为信赖的伙伴。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真正的热兵器大师。临时技能,仅限本次任务使用】 【a级指挥艺术:身为雇佣兵头目,如何快速解决一场小规模纠纷是必备的素养。临时技能,仅限本次任务使用】 ... 在下方还有一系列的小技能,比如安保、潜伏、隐匿、炸药制作等等,不过基本都在c级徘徊。 滕瑞麒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两个s级,一个a级,相比起鬣狗黑曼巴强大的不是一点半点,尤其是三个主要技能都具备强大的威慑力。 毫不夸张的说,黑曼巴完全就是一架战争兵器,给他合适的物资,他一个人就可以在城市里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 可越是如此,滕瑞麒心中的压力越大,技能越强,人物越强,任务难度就会越大,当然,收益也会越高。 就在滕瑞麒思索期间,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充满异域风情的铃声让他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的或者说是黑曼巴的。 “佐恩少爷”。 这位就是纽曼克集团最新的继承人,也是把黑曼巴在纽曼克集团最大后台与依仗,不知道如今打电话过来有什么目的。 想归想,滕瑞麒手上却没有丝毫怠慢,迅速接通了电话。 “佐恩少爷,巴尔特向您问好!” 巴尔特是黑曼巴的本名。 “十三号安全屋,下午三点。” 第十二章 风暴·波云诡谲 “咔吧。” “咔吧。” “咔吧。” 滕瑞麒认真填装着子弹,每一颗都会仔细擦拭。 这是黑曼巴遗留下来的习惯,出门前必须准备好三到五个弹夹以防不测。 一把大口径手枪,一把袖珍手枪,一把军用匕首,收拾好全部装备的滕瑞麒开上黑曼巴的越野车循着记忆向十三号安全屋驶去。 这是他上次任务结束以来首次开车,果不其然,对比之前车技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且随着开车时间的延长,人与车之间的熟悉感也在慢慢增加。 卢克市,第九大街,三百二十四号,老巴尔手工西装店,距离纽曼克大厦所在的纽曼克街七公里,距离黑曼巴住所十公里。 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如果遭遇袭击可以做到快速转移,极好的掩护场所。 根据黑曼巴的记忆,这样的安全屋在卢克市有十八个,其他区域也大致如此。 “我需要一件机器缝制的红色燕尾服,以及一顶黑色高顶帽。” 滕瑞麒将越野车停到门口,对守在西装店门前的侍应生说道,同时掀开衣领,露出纽曼克集团的徽章标记。 侍应生听到后迅速反应过来,略一躬身,带着他进了店内,径直步入后堂。 从外表看去老巴尔手工西装店并不大,只是一间寻常的店铺。但里面却另有洞天,滕瑞麒跟着侍应生足足走了五分钟才来到一间地下会议室。 “佐恩阁下在里面等您。”侍应生推开大门,说完后就离开了。 滕瑞麒进入会议室,里面只有一位中年人在坐着抽烟。 一身熨帖得体的西装,再加上华贵的手表与钻戒,充满贵族气息。 滕瑞麒微微欠身道,“佐恩少爷。” 佐恩·纽曼克弹了弹烟灰,示意滕瑞麒先坐下来,“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为信任的伙伴,巴尔特。” 他站起身,拿出一支香烟丢给滕瑞麒,缓缓踱步道,“我记得我刚刚结婚的时候,你就加入了纽曼克集团,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争风吃醋与好勇斗狠。而你,始终陪在我的身边,也多次从危机时刻拯救我。” 突然,话锋一转,佐恩的语气高昂起来,“可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巴尔特!我的父亲,在众目睽睽下被刺杀身亡,你不仅没有尽到保护的职责,甚至连凶手都没能抓到!” 老纽曼克刚刚去世一天,可滕瑞麒从他的语气中感觉不到任何的伤心。都说帝王家无情,纽曼克集团身为一家大型跨国企业,执掌者比起帝王来说也毫不逊色。 不过,该配合表演的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 滕瑞麒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垂着头,声音低沉,“对不起,佐恩少爷,是我没有保护好老爷,巴尔特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佐恩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把他重新按到座位上,“我相信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巴尔特。我父亲的去世,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诡计。眼下,稳住局势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大的臂助,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发生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我们必须通力合作,就像年轻时那样。相信我,你失去的我必将带你亲手夺回,不仅仅是安全主管,董事会也将是我们的,我父亲没做到的,我们可以!我才是纽曼克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也是唯一可以带它创造新的巅峰的人!” 不得不说,佐恩从小生长于豪富之家,耳濡目染下驭下之术极为高明。 先提起自己对滕瑞麒的信任,从二人情谊与过往经历入手,随后用老纽曼克去世一事发难,意图让滕瑞麒产生愧疚感。 最后,又不计前嫌将一切都抹去,表示你还是我的好兄弟大家一起努力,还画了张大饼出来。 如果黑曼巴在这里,那肯定纳头便拜,感激涕零。 可现在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对于滕瑞麒而言,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任务。 “少爷,是不是约瑟夫和董事们发难了?” 虽然老纽曼克死了,但佐恩仍旧不是正式的掌权者。 老皇帝突然驾崩,太子想要成功上位哪里有这么容易? 根据黑曼巴的记忆,现在整个纽曼克集团分成三股势力,其中最大的是佐恩,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正统,是老纽曼克亲自培养的接班人。 其次则是董事会,由十几位小股东组成,背景复杂,聚合在一起的力量颇为不俗。 领头人恩特·斯通,卢克市副市长,同时兼任警察局局长,黑白通吃。 老纽曼克在世时,他们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丝毫不敢造次。老纽曼克一去世,他们的獠牙立刻便亮了出来,直接把黑曼巴的的安全主管职位夺去,卸掉佐恩手下一员大将。 最后一股势力属于佐恩的弟弟,老纽曼克的私生子约瑟夫·纽曼克。 在三家中,约瑟夫的势力最为弱小,只掌握着部分行政人员,与掌握部分科研力量的恩特和掌握财政加安保的佐恩根本没法斗。 但是,约瑟夫似乎接受了官方势力的招揽,昨天更是在黑曼巴卸任安全主管后推了自己的人上去。 现在的纽曼克集团,波云诡谲,三方势力角斗,背后更隐约有国家势力下台。 滕瑞麒甚至怀疑,老纽曼克的死亡可能与国家势力相关,世界三大跨国军火集团之一,不仅拥有海量财富,还拥有不俗的科技实力,哪个国家不眼红? 青蛇逃跑时接应他的军舰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杀手调动军舰? 整件事情扑朔迷离,滕瑞麒思考片刻却始终找不到隐藏在迷雾背后的真相,干脆先放下,等日后了解的信息多起来,谜底自然就揭开了。 佐恩冷哼一声,“是的,这两个白眼狼,想要争夺纽曼克的掌控权。一个依靠父亲才上位的废物,一个我一时心软没有杀掉的杂种,居然敢与我斗?!” 滕瑞麒用手掌在脖子抹了一下,阴沉道,“我去把他们干掉?” 当然,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他还没那么蠢去送死。 或许黑曼巴可能会去,但他绝对不会的。 佐恩摆摆手,说道,“他们二人身边都有大量安保,你自己不可能杀掉的。我需要你帮我找回一样东西,有了它,我们胜券在握。” 第十三章 风暴·大幕渐起 东西?什么东西? 滕瑞麒隐约有猜测,佐恩口中的东西很可能与自己任务目标是一致的,也就是青蛇从老纽曼克那里顺走的东西。 不过,所谓的科研资料到底关于什么的? 老纽曼克的去世只是让黑曼巴地位动摇,可芯片的丢失却让黑曼巴直接完蛋,重要性可见一斑。 尤其是黑曼巴之前身为总部的安全主管,内部保密级别一级,居然都不知道详细信息,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 佐恩看出了滕瑞麒的疑惑,解释道,“现代武器的发展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核弹,迄今为止人类威力最大的武器,可几乎没法动用,只能起到战略威慑作用。而常规作战武器,如今也只是在过去的基础上缝缝补补,并没有突破性成果呈现。甚至于,有人猜测火药武器的未来可能已经走到了尽头?” 滕瑞麒点点头,的确如此,火药武器不再代表未来。 “既然已经到了尽头,那就要改变。而生化改造就是我们的最佳选择,五年的研究,数十亿资金的投入,我们终于见到了胜利的曙光。从此,一人独战千军不再是梦想。” 佐恩的语气中充满了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纽曼克集团一家独大的场面。 “所以,那张芯片记载了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可以直接应用的?”滕瑞麒有些懵逼,这么重要的东西老纽曼克怎么就随身携带还被顺手牵羊了呢,你找个保险柜难道不行吗。 佐恩无奈地点点头,“是的,那天父亲打算寻找一支新的团队进行临床试验的,约定傍晚见面,所以就随身保管着。不过还好,芯片是多重加密的,只有我和父亲知道密码,他们想要破解起码需要一个月时间。” “巴尔特,我是否可以信任你?” 滕瑞麒迅速起身,用右拳抵住心脏,弯身道,“二十年前我们就是最亲密的伙伴。” “一切都靠你了,务必找回芯片。”佐恩颇为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好事上门,怎么可能拒绝? 两者的目标是一致的,本质上没有冲突,都是找到青蛇夺回芯片。 滕瑞麒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清道夫而不是手握大权的安保主管,一切只能依靠自己,想要夺回多方瞩目的芯片,难上加难。 可有了佐恩的协助,借用他的情报网与渠道,那可能性就要大上许多。 当然,黑曼巴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可树倒猢狲散,失势之后那帮人能帮多少可说不准了,哪里有佐恩这颗大树靠谱。 佐恩点点头,对滕瑞麒的表现十分满意,“我会帮你联络一支特种小队,之前和你一起在非洲担任雇佣兵的队员我会召集过来,今天下午他们会和你联络见面。另外,纽曼克集团在卢克市的情报网你也可以随意动用,无需向我禀报。”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快!以最快的速度夺回芯片,不容有失!” “如您所愿,佐恩少爷!” ~~ 从十三号安全屋返回住处的滕瑞麒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要召集以前小队的成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六人的佣兵小队散落于天涯海角,有的留在了非洲,有的回到了故乡。 不说如何联系,单单赶过来的时间就不止一天,所以基本可以断定佐恩早就开始召集小队成员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促使他召集小队呢,又凭什么断定自己会重新执掌小队担任队长去冲锋陷阵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召集小队想要做什么? 迷雾重重。 滕瑞麒隐约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却始终无法肯定,准确说,是发自内心的不相信,理由则是他长达二十几年的核心价值观教育。 此时,十三号安全屋,佐恩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佐恩少爷,一切必将如您所愿。”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着一道长长伤疤的青年男子低头说道。 他叫做克斯特,代号狼首,是佐恩私下培养的班底,比起黑曼巴更加值得信任。 毕竟一个是老纽曼克一手扶持的,一个他亲自扶持的,总有些许的差别。 “一切和你争夺的人,全部杀掉,不惜一切代价!”佐恩仍旧保持着贵族的姿态,可说出的话却沾染着冲刷不掉的血腥感。 资本都是肮脏的,光鲜外表下隐藏的是阴沟烂泥与淋漓的鲜血。 对一家军火公司而言更是如此。 卢克市中心区雪龙别墅区,雪龙山顶,恩特·斯通的住宅。 “亨瑞警长,不知道我是否可以信任你?”恩特·斯通穿一件警长服,略微发福的身材在警服衬托下气势非凡。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警察,精明能干,任何人看到亨瑞警长第一印象都是如此。 他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底层出身的他凭借敢打敢拼的作风与超强的破案能力成为卢克市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也是恩特·斯通最为喜欢的警员。 身为一个合格的领导,永远不会讨厌能干的手下。 亨瑞啪地一声并拢双腿敬了个礼,肃声道,“请长官吩咐!” 敢打敢拼的警员为数不少,但能走上高层并让大领导记在心里的却不多,察言观色才是亨瑞最大的优势。 一个值得长官亲自吩咐的事情肯定不简单,但也是最好的晋身之阶。 “帮我找一个名为青蛇的杀手,他从纽曼克偷了一份机密材料,是一张特制的芯片,你见到就会知道它是什么。” “是,长官!” 特别情报中心卢克市据点位于一家破败的小酒馆中,约瑟夫正在里面喝酒。 “青蛇成功拿到了芯片,可是,却不知道被他藏在何处。”一个年轻的军官对约瑟夫说道。 约瑟夫轻轻摇头,“我说过,杀手不值得信任,他们是狼,贪婪而又狡猾。哪怕只是在任务中略微提及芯片,他们也可以轻易嗅出它的价值,而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你们亲自出手的原因。” 年轻军官发出一声嗤笑,“你认为我们特情中心可能亲自出手吗?我们的身份注定我们不能这么做。” “可是,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区别呢,我们还是暴露了,你动用军舰不但帮助青蛇确定了他携带的芯片的价值,更是让我们的联系暴露在佐恩与恩特·斯通那里,彻底陷入被动。” 年轻军官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第十四章 风暴·四方云动 “咚咚咚。” 滕瑞麒的房门被敲响,声音急促有力。 他停下猛虎桩的动作,披上外套前去开门。 在s级格斗技能的辅助下,猛虎桩的修炼突飞猛进,短短一个下午就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虽然黑曼巴的格斗技更加偏向于西方技击,与国术的区别颇大,但s级已经是宗师级人物,一法通万法通。 同为武学,同样是在追求人体极限,本质上并无区分。 唯一可惜的就是在任务世界锻炼猛虎桩的效果无法作用于现实,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修炼经验可以带走已经弥足珍贵了。 这应该也算是系统赠送的小福利,或者说bug。 等回去后,只要营养跟上,勤修个把月,登堂入室级的猛虎桩桩功足以彻底改变滕瑞麒现实的体质,勉强让他称得上一个武人。 不说打十个,普通人打个三五个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优势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别人练武会遇到瓶颈,他不会,别人练武会担心走上歧路,他不用担心。 一般人是从下往上爬,一点点探索着前进,相当于前方遍布迷雾。 可滕瑞麒呢,他是再来一遍,而且开着全图挂,该怎么走该去哪儿走都清清楚楚。 透过房门的猫眼,滕瑞麒看到门口站着五个穿迷彩服的大汉,三个白人,一个拉丁人,一个黑人,身上均有一股悍匪的气势,就差在脸上写一句你瞅啥了。 这五个人正是黑曼巴以前在非洲当雇佣兵时的队员。 最为壮硕的叫水牛,擅长近身格斗与各种重火力,担任火力手。 最矮的是猫头鹰,团队的侦察兵,精通潜伏与情报搜集,同时也是一位顶级黑客,据说当雇佣兵之前是名校大学生,在暗网也小有名气,入这行是为了追求刺激。 黑人叫猎豹,爆破手,顶级火药专家,之所以叫猎豹只是因为他跑得太快了。 斑马丢了一个耳朵,队内唯一的狙击手,实力非凡,最后一人叫魔术师,战术大师,人脉广阔,队内武器采购等事项一般都是他来负责的,偶尔也会辅助黑曼巴进行指挥。 滕瑞麒在脑海中迅速把几人信息过了一遍,随后打开房门,按照黑曼巴一贯的风格挨个击了下拳,“伙计,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来到客厅落座,水牛率先开口说道,“老大,这次出什么事啦,怎么把我们全召集来了。” 滕瑞麒没有隐瞒,把来龙去脉详细解释了一番。 魔术师身体靠在沙发上,食指轻敲桌面,片刻后,他拍了拍猫头鹰,说道,“小猫,去查查昨天下午诺瑞利码头出现的军舰是哪一艘。” “别特么喊我小猫,不然我今天晚上就让你破产,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有。”面嫩而且人还瘦小的猫头鹰一直都是队内的受气包,人人都能欺负两下。 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猫头鹰,滕瑞麒对魔术师称赞道,“魔术师的思路是正确的,我们必须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是哪方势力接应的青蛇,以及他现在在哪儿,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开展下一步的行动。” “斑马,我希望你能帮我盯梢一下约瑟夫,如果不出意外,军舰应该与他相关,现在纽曼克三股势力中,唯有他与官方有联络。甚至刺杀老纽曼克可能他都有参与。” 黑曼巴a级的指挥能力给滕瑞麒带来了无比清晰的大局观与战术视野,足以让他从繁乱的线索与复杂的局势中迅速抓住关键,并做出相应的反应。 相比起两项s级技能,指挥能力可能会是本次任务中决胜的关键点。 “魔术师,待会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拿一些装备,对方狗大户不要客气,挑最好的,尤其是猎豹的,我不希望他没有炸死敌人先把我们炸死了。对了,佐恩那边还派了一个精锐小队协助我们,我估计监视的可能更大,到时候你安排下,让他们打打下手当当炮灰。” “至于水牛,反正你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咱俩打一场,我好久没活动身体都有些僵了。” 所有人应该做的事情都安排好后,滕瑞麒暂时也松了一口气,准备给自己开开小灶与水牛比试下,多增加些搏斗的经验。 毕竟这些都是可以带回现实的,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利用对得起谁。 就在水牛与滕瑞麒开打之时,亨瑞警长那边也伺机待发。 “警长,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有五人出入黑曼巴的小区,查询系统显示都是黑户,要不要抓起来?”一个小警员向亨瑞汇报道。 亨瑞神秘一笑,示意对方先坐下来,“为什么要抓起来呢?” 小警员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硬着头皮答道,“我们想要芯片,他们也想要,抓起来不就省了许多麻烦吗?” “哈哈哈。”亨瑞乐不可支,说道,“做事并不是这样做的。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向前看一步,而不是纠结于眼前的得失。”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怎么找到青蛇又怎么确定芯片现在谁手中呢?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被一艘军舰接应走了,可我们身为警方能与军方联系吗?肯定不能,所以,我们需要一些人帮我们,除了黑曼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亨瑞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不知到最后是黄雀吃了螳螂,还是螳螂反身杀了黄雀。 “去,盯死他们,每隔一小时向我汇报一次!等撑过这一次,大家都能飞黄腾达!”亨瑞的眼中流露出无穷的欲望,曾经的身份越是低下便越渴望权势。 特情中心用来掩护的小酒馆内,一间地下密室。 约瑟夫与年轻军官坐在青蛇对面,面色严峻。 “帮我退出杀手协会,只要你们能够做到,东西我双手奉上。”青蛇斜靠在沙发上,信誓旦旦地说道。 年轻军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起身走到青蛇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知道你在和谁讨价还价吗?” “谁给你的勇气?” 第十五章 风暴·抽丝剥茧 青蛇露出一抹嘲弄,“特情中心嘛,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要是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你们想办法帮我脱离杀手协会。” “知道了你还敢!”年轻军官眼中的寒芒更盛几分,似乎下一秒就会拔枪暴起。 “威尔逊将军,你认为我怕死吗?” 威尔逊略微收敛了一下情绪,杀手协会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疯子,不仅对别人疯,对自己更疯。 死,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任何凡俗势力的威胁都可笑到不可理喻。 不过,威尔逊猜错了一点,那就是现在的青蛇还真的怕死,不然也不会想着脱离杀手协会,更不会在这里和他们讨价还价。 回老家结婚的念头一起,如野草疯长,收也收不住。 青蛇再也不是之前冷血残酷漠视生命的杀手了。 “吐真剂和刑讯一类的手段也别上了,浪费时间并没有什么意思。”青蛇又向沙发了缩了缩,这下真如一条冬眠的蛇了。 威尔逊也没打算对一个杀手协会的精锐使用这种手段,没有任何用处。 杀手协会的杀手最出名的特点是疯,其次就是嘴硬,不论怎么逼迫,他们不想说就是可以不说,这是无数势力用无数时间与精力得出来的答案。 威尔逊刚刚要说一些什么,约瑟夫打断了他,“就这么定了,我会派人和协会联络,不过我不希望节外生枝,更不希望你在骗我。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边人死在自己面前。” “我没有资格和你们讨价还价,不是吗?” 面对约瑟夫的威胁,青蛇表现得十分顺从,可心中却不由发出冷嘲,“老子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协会的糟老头子,你有本事在我面前杀了他我认你当爹都成。” 对于芯片与脱离协会一事,青蛇其实也骗了约瑟夫与威尔逊,他根本没打算把芯片交出去,起码不打算交给特情中心。 要知道,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站着从特情中心的密点出来过,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例外。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让协会知道他被抓了,之后自然会有人来营救。 杀手协会可以容许任务失败,但是绝不会容许任务成功后杀手被雇主抓捕。 至于芯片,青蛇决定交给协会,以此交换自由。 就在威尔逊与约瑟夫思考如何与杀手协会交涉时,滕瑞麒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 猫头鹰抱着电脑找到在训练室比斗的滕瑞麒与水牛,大喊道,“老大,我找到线索了。” 二人同时收手,走到猫头鹰的身边。 “你们看这两张图片,左边是诺瑞利码头的监控截图,右边的是军方放出的资料。昨天接应青蛇的就是这艘巡洋舰,蓝色之心号,舰长是亚皮·亚内斯,海军上校。” 水牛听完有些不耐烦,“所以说,你从下午找到晚上,就找出来这么点东西?我直接去码头问一下这些都能问的出来。” 滕瑞麒瞪了他一眼,水牛立刻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虽然他外号有一个水字,但脾气极为暴躁,做事也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简单来说就是没脑子。 “你继续说,不要理会水牛,他就这个熊样。” 猫头鹰也没放在心上,一起枪林弹雨走过来的队友,早习惯水牛的行事风格了。 “我通过亚皮·亚内斯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的社交账号,顺藤摸瓜发现他极为好赌,之前在赌城更是输掉了整一个月的军费,约合三千万欧元。” 说着,猫头鹰切换图片找到亚皮·亚内斯在赌城的消费记录,同时还有他和一个朋友的聊天记录。 滕瑞麒大喜过望,拍了拍猫头鹰的肩膀,“做得不错,小猫,这次记你一功!” “老大,能不能别喊我小猫!”猫头鹰的表情有点幽怨,可配上他稚嫩的脸庞却还真有点小奶猫的感觉,估计富婆很爱这一款。 “水牛,你去联络一下魔术师,再把斑马喊回来,看看他那边进展如何了,我要重新制定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月已中天,六人重新聚拢在黑曼巴的客厅之中。 斑马回来后先是把所有窗帘全部拉上,随后拿起一个信号探测仪在房间内搜索起来,“老大,我们可能被监视了,我回来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 魔术师也附和道,“是的,我和猎豹也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在监视我们。用不用我去料理掉他们?” 滕瑞麒缓缓摇头,“不要节外生枝,这里并不是非洲,做事小心一些。他们想要监视就监视吧,反正也监视不到任何东西。斑马你先来讲讲约瑟夫那边怎么样。” 斑马检查一圈没有查到任何监控设备,这才放松了警惕,带着歉意答道,“我没跟到他。今天下午离开后我去了他家里监视,截止我返回他都没有回家。” 对于这种情况滕瑞麒并不意外,本就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有收获最好,没收获也无所谓,只要青蛇这边有线索那约瑟夫就不重要。 “魔术师你那边呢,装备怎么样了?” “全部准备好了,现役最强,而且我还拿了批材料可以让猎豹改装一下。果然不愧是纽曼克集团,世界三大军火商之一,这装备真的太齐全了,除了核弹搞不到,其他的应有尽有。”魔术师有些亢奋。 以前做雇佣兵时为了买一些武器弹药天天和军火贩子耍心眼,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简单过,最好的随便拿。 “很好,我给你们说说下一步的计划,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补充。”这句话基本就是对魔术师讲的,其他四人只会按计划行事,提计划为难他们了。 滕瑞麒拿出一块白板,在上面写了青蛇二字,“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他,杀手协会十大杀手之一,他杀了老纽曼克后偷走芯片潜逃至蓝色之心巡洋舰。” 随后,他又在写上亚皮·亚内斯,并拿出猫头鹰打印好的照片贴上,“这位是蓝色之心巡洋舰的舰长,也是最有可能了解青蛇去向的人。小猫查到他侵吞军费去赌博,输掉三千万欧元,这就是我们攻陷他的点。” “同时,他在卢克市还有一位情人,每周周五晚上,他都会去情人家过夜。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明天找他情人聊一聊,顺便再和他好好聊聊。如果大家聊得开心,那我们就帮舰长解决一些烦心事,如果不开心,那我们也帮他解决一些烦心事。” “比如,不需要在情人与家人面前来回撒谎了。” 亚皮·亚内斯情人与老婆的照片被贴在了他的周围。 第十六章 风暴·金蝉脱壳 周五,阴,黑云压城。 “整理装备,校准时间,半小时后出发。”滕瑞麒举起左手将手表亮出。 “报告,下午一点一刻。” “报告,下午一点一刻。” “报告,下午一点一刻。” ...... 半小时转眼即逝。 “出发!” 两辆迷彩越野车从黑曼巴家的车库中鱼贯而出,向着远方驶去。 另一边,亨瑞也收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 “兄弟们,准备出发,这次,许胜不许败!” 猫头鹰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枪械,不停拆开又重组,“老大,跟踪我们的人怎么处理呢?” “查到对方的身份了吗?” “卢克市警方。” 滕瑞麒稍加思索片刻,说道,“通知斑马他们,掉头去码头,甩开警察之后再找亚皮·亚内斯。” 在一个主权国家,与当地暴力机构产生冲突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后续产生的麻烦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头大。 “魔术师,你把佐恩派给我们的小队叫上,让他们去码头汇合,具体如何做等到了地方另行通知。”滕瑞麒扭头对坐在后排的魔术师讲道。 另一边,亨瑞带着十几位全副武装的心腹也从警局开始出发。 “他们要去哪儿,确定了吗?” 负责跟踪的小警员答道,“根据路线显示大概率是诺瑞利码头,他们现在走的这条线终点就是那里。” “好的,大家出发,目标诺瑞利码头。林赛,你那边要盯紧,他们有任何变动都要及时汇报给我。另外注意隐蔽,不要被他们察觉,远远缀着就好。” 就这样,一个假装不知道被跟踪,一个想尽办法避免被发现。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大概一个小时后,下午三点钟,滕瑞麒一行人抵达诺瑞利码头,同时佐恩的精锐小队也已抵达。 “小猫,你把码头的平面图与监控调出来。” 猫头鹰十指飞舞,一行行代码闪过,很快,整个码头的情况就呈现在了电脑上,“老大,需不需要我把其他人查看监控的权限关闭掉?” 滕瑞麒神秘一笑,“没必要,那样太刻意了。” 说完后,他对魔术师吩咐道,“你看一下小猫找到的诺瑞利码头平面图,西南角有一处监控盲区,在两个集装箱中间。三点十五分,让小队与我们在那里汇合。” 亨瑞那边也始终有人负责查看监控,“警长,黑曼巴他们已经到了码头,在向西南方向行去。另外,有另一支队伍从相反方向进场,根据资料显示是佐恩手下的武装小队。” “好的,大家做好准备,子弹上膛。没有我的命令不要着急动手,先搞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免得打草惊蛇。”亨瑞的目的只是获得关于芯片的线索,并不是火并,所以暂时并不想发生冲突。 当然,如果确定芯片就在这里,那就要另当别论了,这也是他带齐人手过来的原因。 万事有备无患。 来到诺瑞利码头后,亨瑞再次叮嘱道,“待会盯紧一些,他们在这里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要记录下来,绝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如果看到芯片,不要犹豫,直接动手!” 另一边,滕瑞麒一行人已经走完了半个码头,再有三五分钟的路程就要抵达约定好的位置。 “小猫,打开监控,让我看看跟踪我们的人走到什么地方了。” “好的,老大。”猫头鹰应了一声,快速找到亨瑞的位置点了出来,“对方来了高手,正在清理后台权限,待会再想查看监控我就需要重新攻入了。” 滕瑞麒点点头,对于这个情况他并不意外,倘若对方连一个信息大师都没有,那倒要让他看不起了。 不论什么时候,信息都是左右战争天平的重要砝码,一个连信息都不重视的人,是没有资格和他斗的。 “在平面图上标注对方的位置,推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距离。”滕瑞麒关掉监控再次吩咐道。 猫头鹰立刻回道,“一点五公里。” 滕瑞麒微微眯上眼睛,说道,“放慢车速等他们,要求佐恩的小队三分半后抵达监控盲区,不能早也不能晚,我们要在集装箱中段会和。” 虽然搞不懂滕瑞麒在想一些,但魔术师还是快速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下去,多年的战友关系,让他们之间保持着无条件的信任。 林赛也迅速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紧跟着减慢车速向亨瑞汇报,“老大,他们放慢了车速,我怀疑他们要见的人或者目的地要到了,你们尽快。” 亨瑞没有丝毫犹豫,喊道,“加快速度,对方快到了。” 三分十五秒后,亨瑞与林赛碰头,恰好处于可以看见滕瑞麒的车尾灯的位置。 “快点,再快点,待会直接围上去。”车速的反常让他察觉自己可能暴露了,所以也不打算再畏畏缩缩下去,干脆光明正大地跟着你,看你要做什么。 有本事你就和我拼枪来,虽然我可能会输可能会死,但后果绝对是你承受不住的。 这是亨瑞的想法,虽然无赖但却极为管用,将自己的身份优势运用到了极致。 三分二十五秒,滕瑞麒与佐恩小队同时驶入集装箱中间的狭窄过道,亨瑞丢失视野。 “开窗!”通过对讲机,滕瑞麒做出了安排。 “噌!”两辆车的车窗同时落下。 三分二十八秒后,亨瑞小半个车头已经来到狭窄过道,稍微一转弯就能看到过道内的情况。 三分三十秒! 滕瑞麒与佐恩小队的车交汇! 电光火石间,滕瑞麒双脚一踏,整个人如一条矫健的游鱼跃过两扇打开的车窗,跳到了佐恩小队的车上。 一分三十二秒后,亨瑞的车拐过弯道,只看到两辆车剐蹭了一下,随即车窗关闭,沿着相反的方向行驶,并没有其他交流。 看不懂,迷惑,此时亨瑞人已经懵掉了。 你们大老远过来一趟就为了碰一下车? 关于青蛇的线索呢?关键人物呢?蓝色之心巡洋舰的船员呢? 如果说你们两者过来是为了传递信息,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网上传消息它不香吗,现在又不是八十年代。 至于找到芯片,亨瑞根本没朝这方面去想,如果已经到手,早就交给佐恩了,何必跑码头来。那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自寻死路。 不知不觉,亨瑞带领的车队与佐恩小队的车已经擦肩而过。 可惜,防窥玻璃让二者形同陌路,也让滕瑞麒的金蝉脱壳之计顺利实施。 与此同时,滕瑞麒正通过对讲机对魔术师下达着指示,“你们接下来开车去纽曼克大厦,带着他在市里面多绕几圈,尽量拖延时间不要被发觉。出了码头后我会独自前往目标点,让小猫打好辅助。” 魔术师接替滕瑞麒的位置坐到了主驾驶上,“收到。” 第十七章 风暴·恶汉上门 就在亨瑞追着魔术师他们向纽曼克大厦驶去时,滕瑞麒与佐恩小队的人已经快要开出诺瑞利码头。 “小猫,帮我找一处监控盲区。” 金蝉脱壳虽然瞒得住亨瑞一时,但终究无法长久。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必然会重新搜查佐恩小队的车,那滕瑞麒的行踪就无法隐匿了。 唯有下车,独自一人行动才可以彻底瞒过去。 或许你可以猜到我用了金蝉脱壳,但是你肯定猜不到我脱了两次。 哪怕猜到又能如何?根本找不到。 全部安排妥当后,滕瑞麒对佐恩小队的队长说道,“赫尔塔,帮我拿一套嘻哈服,再来一顶棒球帽。” 身为佐恩手下专门负责执行黑暗事情的清道夫小队,伪装是必备的基本功,别说男装了,哪怕女装他们的车上也有好几套。 “好的。”赫尔塔答应的十分爽利。 换装完毕,滕瑞麒已经从杀气腾腾的黑涩会大佬变成了一个阳光叛逆的嘻哈中年。 不过黑人一般不显老,所以哪怕他现在说自己是一个嘻哈青年也无所谓。 又稍稍等了半分钟,驾驶员停下车说道,“长官,这里就是您指定的地点了。” 滕瑞麒点点头,确认前后均没有跟踪者后飞快从车上下来,同时叮嘱道,“待会警方肯定还会继续追击,随便你们去哪儿,但是不要停车。” 等赫尔塔他们越行越远,视野内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滕瑞麒才伸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正如魔术师所言,他对于这支小队也不信任。 事实也正和他所想的一样,佐恩小队的作用不仅仅是帮助他,更是为了钳制监视。 “狼首,黑曼巴警惕性极强,我们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情报,不过目前可以知道他已经有了线索,正在行动。我们接下来是配合他的行动还是怎么办?”赫尔塔的直系上司正是佐恩最为信任的清道夫,狼首克斯特。 “配合行动。记住,只要他没有做出反叛佐恩少爷的行为,那就是我们的队友,无条件配合。无论是他拿到芯片还是我拿到芯片,只要交给少爷那都是一样的。” “但是,如果他拿到后试图待价而沽,那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残忍!” 克斯特小时候失去双亲,五岁就被佐恩收养,在他心中,佐恩不仅仅是老板,也是教父。 一切以佐恩的利益为重,这就是狼首的信条。 另一边光明正大跟着魔术师的亨瑞此时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他总感觉对方是在故意吊着自己,仿佛在拖延时间。 “快,查一下佐恩小队的动向,派人跟踪他们,我怀疑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动者,黑曼巴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僚机。” 亨瑞的副手也是他的好兄弟希卡鲁忍不住反驳道,“亨瑞,我感觉你过于谨慎了。佐恩最为精锐的力量就是黑曼巴,他不会用一支没什么成绩的小队当主力。如果不是黑曼巴因为老纽曼克丢了安全主管的职位,佐恩也根本不可能指使得动他。” 这些道理亨瑞自然都懂,而这也正是他一开始没有怀疑佐恩小队的原因。 可是,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无数生死时刻,他的直觉都拯救了他。 “追查一下又没有什么,我们有整个卢克市警局为后盾,不是吗?”亨瑞没有直接辩驳,直觉的说法有些过于荒诞,不过换一个理由也一样可以堵住希卡曼的嘴了。 “这倒是,查一查总是好的。”希卡曼小声嘟囔道。 下午四点三十分,就在亨瑞追着两辆车满城兜圈子的时候,滕瑞麒已经乘坐出租车成功抵达亚皮·亚内斯情人家中。 “您好,是丽兹·纳什女士的家吗?” 玫瑰庄园小区西区一栋,滕瑞麒确认门牌号无误后敲响了门。 片刻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极其妩媚,单单平常说话就能勾起男人的欲望,也怪不得亚皮·亚内斯不论如何每周都要过来了,风雨无阻。 “是的,你找哪位?” 滕瑞麒答道,“一位叫亚皮·亚内斯的先生让我来玫瑰庄园西区一栋送一些东西,他说必须亲手交给您。” 猫头鹰查遍了亚皮·亚内斯的社交与购物软件纪录,发现他每隔两到三周就会买一些小礼物让人送给丽兹·纳什,有时候是一束稀有的珍贵鲜花,有时候是一盒特制的巧克力,不一而足。 所以,听到滕瑞麒的回答丽兹·纳什并没有任何怀疑,直接打开了门迎接这一周的“惊喜”。 不得不说,真的是一个超大的惊喜。 “先生,你把东西给我就好。”丽兹·纳什打开大门露出一个脑袋,其余部分掩藏在门后。 滕瑞麒双手背在后面,一边向前走一边说着,“好的,女士,麻烦您先签一下这份单据。” 随后,他双手缓缓拿出来,丽兹·纳什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就在这时,滕瑞麒瞬间暴起,如一头正在猎食的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在大门上,将丽兹·纳什直接掀翻在地昏迷不醒。 趁对方还处于晕眩之中,他迅速闪身进入房间重新关闭大门。 倒在地上的丽兹·纳什别有一番韵味,玲珑有致的身躯,再加上妖冶的面容,放在古代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妲己褒姒。 不过滕瑞麒可不管这些,天大地大,任务最大,什么都不能耽误他做任务。 毕竟任务完成有奖励拿,金钱、强大的技能等等,有了这些还怕找不到女妖精吗? 等了大约一刻钟,丽兹·纳什从昏迷中醒来,和许多女人不同,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十分镇定,虽然有些强行,但也弥足可贵。 “钱在我床头的柜子放着,里面还有一些首饰,您请随意,请不要伤害我。” 滕瑞麒摇摇头笑道,“我不是来抢钱的,更不是来抢你的,反而是来给你们送钱的。” 没有理会一头雾水的丽兹·纳什,滕瑞麒把她捆好,收掉所有电子产品丢在卧室后就在客厅等待起亚皮·亚内斯来。 “宝贝,我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呢?” 伴随着开门的咔吧声,入口玄关处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正主来了。 滕瑞麒看到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嘴巴里还叼着一枝红玫瑰的亚皮·亚内斯,不禁哑然失笑,“亚内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巴尔特,当然,大家更喜欢称呼我黑曼巴。” 第十八章 风暴·钱与子弹 亚内斯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转瞬即逝,“久闻大名,在卢克市混饭吃怎么可能连巴尔特先生都不认识呢,只是不知道阁下今天登门造访有什么事情?” 身为一名海军少将,而且是舰长,基本的定力还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爬上这么高的位置。 滕瑞麒起身帮他倒了一杯温水,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今天主要是帮亚内斯先生解决一些麻烦的。” “巴尔特先生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您来帮我解决麻烦。有什么事情您直说就好,只要能做到的我义不容辞。”说这话的时候,亚内斯眼睛在四处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滕瑞麒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亚内斯先生太客气了,对于您来说,那不过是一件小事。对了,你爱人在楼上休息,如果谈的顺利,你们今晚还是可以继续共度良宵的。” “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潜在意思很明显,你情人现在很安全,不需要担心,但如果谈的不开心,那她安全不安全我就没法保证了。 光明正大的威胁。 亚内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算是回应,他怕的并不是无法与丽兹·纳什共度良宵,也并不担心她的性命。 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虽然很喜欢,但没了也是还可以再找的。 真正令他担忧的是自己的安危。 海军少将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震慑,可这当中究竟包不包括面前的亡命徒,亚内斯心里可没底。 不过他猜测大概率是没有用的,如果有,他们也不会在这里见面,以这种形式。 滕瑞麒低头掏出手机打开猫头鹰发来的图片后放在桌子上。 “亚内斯先生,我这边有些东西想要请你看一下。另外,我很庆幸你刚刚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否则,我想我们不可能再像现在一样愉悦的交谈。” 亚内斯尴尬地笑笑,将手从后方抽了回来。 他本想趁滕瑞麒看手机的瞬间掏枪还击的,但面对黑曼巴的大名,心底实在鼓不起勇气。 作为成长于和平年代的将领,尤其他还是海军,亚内斯并没有经历过任何战役,缺乏些殊死一搏的胆量也是正常。 他无法确定是自己的枪快还是黑曼巴的反应更快。 活着才是一切,不是吗? 不想死而且也很难杀死滕瑞麒,亚内斯认清现实后现在心态也平和了许多。 对方没有动手,那就代表他有利用价值,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过于畏畏缩缩。 他将腰间的手枪拔出,信手丢在沙发一角,耸耸肩说道,“这东西太硬了,不太舒服。” 随后,向前两步拿起手机翻看起来,越看心中越是惊骇。 一张他在赌场赌博的照片,一张他和丽兹·纳什的亲密聊天记录,一张他挪用三千万军款的聊天记录。 亚内斯脸上出现一丝惧怕与懊悔,愤恨道,“该死,我就知道特么的社交软件根本没有保密性可言。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些东西拿出去,不说要亚内斯的命,可与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了,少说也要进军事监狱待上十年以上。 失去自由固然令人害怕,可失去权力的滋味更让他想到就不寒而栗。 “前天下午,蓝色之心在诺瑞利码头接应了一个人,你还记得吗?” 亚内斯不爽与悔恨的表情迅速敛去,郑重道,“如果你是要问我他去哪儿了,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挪用军费不过十来年,可如果背叛军方,尤其是出卖特情中心的情报,那亚内斯距离死亡就并不远了,确切说是生不如死。 所以,哪怕他再惜命再不想失去权力,也不敢说出青蛇的踪迹。 滕瑞麒和蔼的笑容消失不见,他板起脸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好欺负?” 浓郁的杀气扑面袭来,亚内斯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微应对不好就会去见亲爱的上帝。 “不不不。”亚内斯连连摆手,“黑曼巴阁下,我绝对没有此意。” “哼!”滕瑞麒眉头微微皱起,“你既然不敢,为什么不说,看来还是看我好欺负。” 说着,他拿出手枪对准亚内斯。 “咔吧。” 子弹上膛的声音让亚内斯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冷静!冷静!”、 “黑曼巴阁下,对方并不是你我可以招惹的,不要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滕瑞麒轻轻晃动手枪,给亚内斯制造着庞大的心理压力,不屑道,“是特情中心,第七局还是联邦调查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这三个都是鹰国大名鼎鼎的特殊机构,特情中心隶属军方,主要负责军事情报,第七局隶属议会,主要针对境外情报的刺探,联邦调查局则归总统管辖,负责在国内进行清洗与调查。 在卢克市,能够调动亚内斯的无非就是上面三个机构或者更高层的军方将领。 亚内斯苦笑道,“既然知道,你还敢于招惹?” 谍报机构到底多可怕人尽皆知,尤其是这种一个超级大国的谍报机构,但是任务要求就是这样,滕瑞麒怎么可能放弃。 正如亚内斯不想放弃权利一样,他也不想放弃刚刚到手的六十万元,那比要他的命更痛苦。 当一个人体会过金钱自由、时间自由的感觉,再想让他回到以前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的生活,不如杀了他。 “你不需要管我敢不敢招惹,你只需要回答我,到底是特情中心还是第七局亦或者联邦调查局把人带走了!” 面对着滕瑞麒愈发冰冷的杀意,亚内斯陷入了挣扎之中。 不回答,今晚自己必死无疑。 回答,几乎可以断定也是必死无疑。 “三千万,或者一颗子弹,你自己选。” 滕瑞麒看出了亚内斯内心的纠结,果断在自己这里加注砝码。 人心就是一个天平,左边重一点,右边就轻一点。 既然两边都是死,无法做出选择,那我给你加三千万,这次能做出选择了吗? 亚内斯没有答话,不过脸上的纠结愈发明显,整个人在说与不说之中陷入了两难。 滕瑞麒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转着手中的枪械。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 当对方开始摇摆不定,那就代表内心有了不一样的念头,接下来,等着就好。 天平会慢慢倾斜。 玩战术的心都脏,滕瑞麒在心中默默想道。 不过黑曼巴这战术指挥的技能还真好用,除了排兵布阵居然还附带部分心理战。 等了足足五六分钟,亚内斯“不够,要加钱!我要五千万!” 第十九章 风暴·风雨前夜 当你谈判失败时,只能证明你的筹码并不够,或者是用错了方法。 从二人讲的第一句话开始整场谈判的主动权就被滕瑞麒牢牢掌握在手中,这是用对了方法,至于筹码,无论照片还是金钱,对亚内斯而言都是无力抗拒的。 他就宛如一只误入蛛网的苍蝇,最后的结局早已注定。 “五千万?”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情报值五千万?”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滕瑞麒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施压,彻底击溃亚内斯的心理防线,让他不敢撒谎没有办法撒谎,确保自己拿到的情报是真实无误的。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无数我们并不知晓的潜意识在暗中主宰着我们的一切,比如一致性原则。 一旦我们对某件事采取了某种看法,我们接下来的行为都会尽可能的符合这种看法。 就好比亚内斯现在心中已经做出了背叛的决定,那接下来他会尽可能让自己的行为符合自己的选择。 “那天让我前往诺瑞利码头接应青蛇的是特情中心。”亚内斯双眼通红,无人知晓刚刚那段时间他的心中到底经历了多少挣扎。 这个消息并不出乎滕瑞麒的意外,他早有猜测,“不够,这点情报不够。” “他们还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一点虽然出乎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杀手可不会那么老实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尤其面对芯片这样真·价值连城的东西。 物品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守约的成本,没有人可以控制住不心动。 尤其是特情中心的蠢货居然动用关系让军舰接应,青蛇想不知道自己拿的东西多么珍贵也得知道了。 谁家雇佣杀手还管接送的? 任务完成就好了呗,事后生死和老子有个屁关系。 看来领导人是一个愣头青啊,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过于在意芯片,所以才做出这种看上去并不明智的决定。 亚内斯看滕瑞麒感兴趣,继续开口说道,“今天他们派人来了我的蓝色之心号,希望协助他们搜索舰船,所有和青蛇接触过的船员都要被搜查。” 两手准备两手抓,一边尝试与杀手协会取得联系,另一边尝试沿着青蛇逃亡的轨迹进行地毯式排查,不错的选择。 那么鬣狗呢? 滕瑞麒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说青蛇在中途把芯片藏了起来,那鬣狗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随即哑然失笑,他自己就是鬣狗,青蛇有没有交给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鬣狗也迟早会被找出来的,风暴一旦形成,身处周边的人没有可以逃脱的。 “你自己认为的情报配得上我出的价钱吗?做人可以聪明些,但是不要聪明过头了。”滕瑞麒冷冷说道,眼神注视着亚内斯,进一步进攻他的心理防线。 亚内斯吞咽了一口口水,屡次张口却又闭上,心中进行着前所未有的交战。 一场信仰与欲望的对决。 可惜,早在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到时候,心中的信仰就已经破碎轰然崩塌。 现在不过是欲望在清扫战场而已。 “青蛇在特情中心的秘密基地,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基地位置。”亚内斯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将所有信息和盘托出。 “经常过来找我的是特情中心一位精锐成员,他肯定知道基地的位置。我帮你们把他诓骗过来,至于能不能撬开他的口我不敢保证,需要你自己来。” 听完亚内斯的话,滕瑞麒陷入了沉思,思绪在疯狂转动。 片刻后,他收起枪,露出一口大白牙,“亲爱的亚内斯,我最好的朋友,原谅我刚刚粗鲁无礼的行为,我相信你是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不介意。”亚内斯连连摆手,内心却在狂骂,老子介意又能怎么样,要不是打不过你,要不是有把柄在你手里,现在我就一枪崩了你丫的。 “明天,有一件小小的事情需要你的协助,以我们的关系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 亚内斯欲言又止。 这时,滕瑞麒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年纪大了不中用,这些照片不知道哪个混球发给我的,我让他立刻删掉,这种东西要是流出去岂不是对我朋友大大不利?” 一切都是套路,都是为了把亚内斯拉进背叛的深渊。 患得患失,就是最好的方法之一,你越让对方提心吊胆他就越是上心。 这一招不仅适合恋爱,也适合谈判。 先吊一吊亚内斯,之后再来解决,比自己主动提起效果要好得多。 “明天你给特情中心那人打电话,就这么说...” 就在滕瑞麒与亚内斯安排明天的行动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半,另一边亨瑞也早看破了魔术师一行人的计划。 “继续盯着,他们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破罐破摔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亨瑞因为身份原因无法与军方交涉,无法寻找下一步线索。 但我现在让你们也不可以,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看你们还能怎么办。 这就是他内心的想法,既然我有劣势,那我把我的劣势也变成你们的劣势,这不就皆大欢喜吗。 不得不说,是个狼灭。 不理会无聊转圈圈的两队人,约瑟夫与威尔逊那边已经开始了与杀手协会的沟通工作。 “你好,帮我联系暗影阁下,我是纽曼克集团的约瑟夫,已经预约过。” 暗影,真名不详,成名于六十年代,一位传奇杀手,总统、首富、巨星,没有他不敢杀的人,也没有他杀不死的人。 当然,最值得称道的还是他带领杀手协会崛起的故事。 杀手协会,原名兄弟会,诞生于中世纪的一家秘密结社,主要负责处理暗地里的事情,与清道夫类似,只不过他们没有特定的服务对象,而是面向所有人。 暗影成名后让兄弟会改名杀手协会,并运用现代管理手段培养了一大批顶尖杀手,牢牢垄断了地下世界的暗杀生意。 一个单单提起就令人不寒而栗的角色。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那头有了回音,“什么事?” 干脆利落,带着金属摩擦的诡异质感,让人感觉脊背发凉,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约瑟夫略感不适,当下熄灭了绕弯子的想法,直接说道,“青蛇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我想要帮他取得自由身,不知道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第二十章 风暴·决战在即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年轻人?”暗影用嘶哑的嗓音问道,满是奚落与嘲讽,就好像看到一只蚂蚁妄图挑衅巨龙。 滑稽而又可笑。 约瑟夫并没有因为暗影的话而动怒,作为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有着强大的自制能力。如果这点小小的嘲讽都受不了,那之前承受的能让他直接自杀。 他是老纽曼克的私生子,小时候跟着母亲在贫民窟讨生活。 等再大一些,老纽曼克的夫人去世后,他才得以改姓纽曼克,正式成为纽曼克家族的人。 不过,一个从小没有受过什么良好教育的私生子怎么可能会被人正眼相待? 嘲讽、不屑、鄙夷、白眼,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一直陪伴他走过了整个青年时代,直至他正式接手纽曼克集团部分事务后才没人敢在明面歧视他。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商量的事,如果有那只能代表我出的不够多。” 暗影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唔,约瑟夫,你比你爹做人要明白许多。我们杀手协会之前的名字是兄弟会,你知道吗?” 约瑟夫说,“感谢阁下的夸奖,正是因为您兄弟会才能有今天的威势,我想没几个人不了解这桩事情。” “既然你知道,想必也清楚我们的准则,没有人可以在加入兄弟会后退出。”暗影的声音再次冷淡下来。 约瑟夫并没有因此感到沮丧,倘若暗影直接拒绝才是真的不想谈,既然他开口解释了那就代表事情有转机。 “不知道暗影阁下对于生化改造怎么看待?” 另一端,暗影的兴趣有些被激起了,“不怎么看,天方夜谭而已。” 生化改造作为未来武器技术发展大方向之一,而且直接强大自身,暗影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只是想听约瑟夫会讲些什么而已。 “不不不,这可并不是天方夜谭,我们已经取得了突破性成果。” “约瑟夫先生,我希望你并不是在说大话。” “我以纽曼克的名义起誓,我们必将迎来一个新的伟大时代,欢迎您的加盟!” 暗影沉默良久,“明天,我会亲自前往卢克市。” 周六,微风,细雨。 早上五点,天蒙蒙亮,躺在沙发上的滕瑞麒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然一宿没睡。 昨夜,他和亚内斯谈拢后就一直守在玫瑰庄园,生怕事情有变。 另一边,魔术师五人在外面待了一宿,根本没有下车,哪怕买东西吃也是直奔加油站,丝毫不露面,就是为了避免让亨瑞发现少了一个人。 至于亨瑞,已经回家睡觉去了,他们人多势众,三班倒换人盯。 “我是黑曼巴,把装备准备好,等我命令随时出发。”滕瑞麒通过卫星电话向魔术师简单讲了下昨天的成果与后续安排。 犹豫了下,他又继续说道,“出发前联系下佐恩小队的人,我们六人怕是搞不定。” 特情中心秘密据点,防守力量肯定不会薄弱,所以,一些适当的炮灰是有必要的。而且,黑曼巴数十年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必有一场残酷血战。 身为清道夫,任务过程中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滕瑞麒已经做好了亲自杀人的准备,没有杀人的觉悟那就等着被杀吧,地下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他不想任务失败,也不想失去之前的奖励,那么,唯有杀人。 旁边,亚内斯也醒过来,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雷瓦,我这边似乎发现了一些关于你要找的东西的线索,我在蓝色之心号等你,你直接过来就好。” 等电话挂断,滕瑞麒拿出几粒白色小药丸递给亚内斯,“以防万一。” 亚内斯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接过直接上了楼。 片刻后,他走下来说道,“她已经睡着了。” 字面意思上的睡着,给丽兹·纳什吃的只是安眠药,为了避免她白天醒来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滕瑞麒虽然有了杀人的决心,但是还不至于杀一个无辜的旁观者。 上午十点,滕瑞麒与亚内斯并肩站在蓝色之心号上。 突然,视野内出现一辆黑色的轿车。 亚内斯说道,“那辆车就是雷瓦的,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就看你了,不过不要在舰船上。” 滕瑞麒没有理会亚内斯,他直接打给了猫头鹰,“小猫,帮我查一辆黑色轿车的监控,最近几天去过哪儿,停留多久全部都要,车牌号at21378。对了,不要查车主信息,我怀疑有保护,避免打草惊蛇。” 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暴力手段,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放着监控这么好的手段不用,非得暴力审讯,到底多脑残才能做的出来? 又不是询问机密情报,只是寻找对方的据点和住所,监控它不香吗?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应付,不要让他发现疑点就好。”滕瑞麒随口说道,转身离开了甲板,准备开启最终的决战。 “对了,你的钱等我找到青蛇就会打给你。” 在接到滕瑞麒的命令后,猫头鹰就快速行动起来,沿着雷瓦在公路上留下的监控记录一路逆推,顺利找到了他最常停留的地点。 “老大,中心区舒曼老酒馆,那里肯定就是特情中心的据点。” “好,今晚十二点,行动!” 离开蓝色之心号的滕瑞麒并没有回黑曼巴的家中,也没有去和魔术师他们会合,而是乔装打扮来到了佐恩的住所。 “佐恩少爷,我需要协助。” 一个小队还是不够稳,毕竟事关自己任务成败,再小心也不为过。滕瑞麒可没有帮佐恩保存实力的想法,牺牲再多他也不心疼。 估计佐恩也不会心疼,当然,前提是拿到芯片。 佐恩没有意外,他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已经成功找到青蛇的位置,预计今晚就可以找到芯片。” 佐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好!我今晚会安排狼首配合你行动,一切由你指挥,务必夺得芯片。我父亲的心血、纽曼克家族的荣耀决不能被他人夺去!” 一切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第二十一章 风暴·暴雨来袭 卢克市机场。 一架机翼上印着黑色双刃的空客盘旋降落。 约瑟夫与威尔逊正站在下方等待。 片刻后,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瘦削老人从飞机上走下来。 虽然他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布满皱纹,可身上强大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暴虐、冷酷,面对他就好像直面一头嗜血猛兽。 “卢克市欢迎您的到来,暗影阁下。”约瑟夫二人上前两步说道。 暗影点头致意,说道,“无需客气。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你们的新突破了。” 威尔逊带着暗影向旁边停着的豪华轿车走去,“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恐怕需要您亲自来解决一下。” 暗影停下脚步,用浑浊的双眸盯着威尔逊,“年轻人,你知道那些戏耍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约瑟夫连忙上前打圆场,“暗影阁下,芯片在青蛇手中,他不肯交出来,说唯有我们帮他脱离协会才肯交。” 暗影冷哼一声,“带我去见他。” 卢克市警局,亨瑞办公室。 “警长,我们发现约瑟夫和一个陌生男子今天去了机场接人,根据资料显示对方是杀手协会会长暗影。” 听完手下的报告,本来颇为疲惫的亨瑞瞬间起了精神,“给我牢牢盯死,我要搞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把局里所有可用的人都派上,休假的全部召回,今晚有行动。” 吩咐完后,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恩特打电话。 “喂,事情有进展了吗,亨瑞。”一阵忙音过后,另一头传来恩特略显苍老的声音。 亨瑞极为恭敬地站直身体,仿佛恩特就站在他的对面。 “先生,暗影与约瑟夫进行了接洽,我马上就可以顺着他们的行动轨迹找到芯片的位置。今晚,我会发动袭击。” “蠢货,我们的身份是警方!”恩特破口大骂,“这两天你被黑曼巴带着兜圈子我就不想说什么了,可你居然还想着主动袭击。我们难道就不能等佐恩的人与约瑟夫起了冲突后再进场平息局势吗?” 亨瑞满口称是,唯唯诺诺,“好的,恩特先生,我会安排人严密排控,今晚一举拿下。” 老酒馆内。 雷瓦已经从蓝色之心号回来,他看到威尔逊后快步上前小声说道,“亚内斯那边并没有芯片,只是一场误会。” 威尔逊点点头,带着暗影前往青蛇的住所,一路上有说有笑,似乎芯片已经被他们成功掌握,并且顺利研发出可控的生化兵器。 “砰!” 房门被推开,暗影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青蛇看到来人,脸上因思路被打断引起的不爽瞬间敛去,变得极为顺从,“青蛇见过会长。” 暗影没有客套的想法,对于他来说,青蛇只是协会内一个还算不错的后起之秀,不足挂齿。 “芯片被你放在哪里了?” 青蛇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说!”暗影没有耐心与青蛇消磨。 “我想脱离协会。” 这还是青蛇第一次鼓起勇气向暗影提要求,对于暗影,他是畏惧到骨子里的,训练时被打的疤痕现在还隐隐作痛。 但想要回家结婚的渴望与没有被营救的愤怒两者合一,给了他反抗的力量。 他不知道暗影与约瑟夫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但现在却感觉无比寒心。如果说之前他还把杀手协会当做自己的半个家,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幻想。 杀手,始终是杀手。 暗影深深看了青蛇一眼,“我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不要让我失望。你知道,我最讨厌和我讨价还价的人。” 约瑟夫见状说道,“青蛇,我知道暗影阁下是你的教官,他也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孩子一般看待,你那句话真的太让他伤心了。你好好想想吧,如果真的想脱离,我相信没有一个父亲会阻止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转身又对暗影说,“我们不妨一起先看看实验的部分成果,也好谈一下更深入的合作?” 等所有人出去后,青蛇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交出去,最好的结局不过继续给杀手协会打一辈子工,不交,必死无疑。 窗外,暴雨瓢泼,连绵不绝,将卢克市变为一片汪洋世界。 滕瑞麒静静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打通了魔术师的电话,“让小猫开车,甩开跟踪者后速来佐恩家中,准备行动。” 随后,他又打给了狼首克斯特,“今晚行动,集合。” 身着迷彩服的滕瑞麒静静站在佐恩庄园的入口,任凭雨水打湿自己。 他心中有一团火在涌动,畏惧、疯狂、渴望,全都包裹在其中。 他知道,今晚杀人是必然的,可内心长久的道德观念让他感到恐惧。可是,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又包裹着他,脑海中一个声音说,去杀戮去征服! 滕瑞麒深吸一口气,将内心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 来自黑曼巴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上战场前你还无法冷静,那么死神的镰刀已经挥了过来。 当你不得不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保持冷静是最好的选择。 二十分钟后,克斯特与魔术师他们陆续到来。 所有人均穿黑色特种作战服,站在大雨中一言不发,肃杀的氛围席卷天地。 “报数!” “一。” “二。” “三。” ... “二十九。” 加上滕瑞麒自己,恰好三十人,五个小队,一支足以攻陷一座寻常小城的精锐力量。 “小队长出列!” 四位站在前排的人纷纷向前一步。 滕瑞麒指了指自己,“我是a队,克斯特b队,赫尔塔c队,萨博d队,希尔曼e队。” “记住了吗?” “记住了,长官!” 不论他们效忠于谁,为了谁的利益在战斗。可到了战场上,那长官的命令就是最大的。 “检查通讯设备!” 瞬间,“滋滋滋”的电流声响起,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设备正常”。 “原地休整,检查武器,十一点出发。四个小队长跟我来。” 滕瑞麒说完后来到庄园内,克斯特等人紧随其后。 “我们都是为佐恩少爷的利益服务,我不希望待会出现不服从命令的情况,无论任何命令,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很多时候,一个不听指挥的队友比强大的敌人更可怕。虽然滕瑞麒不认为他们之中有这种蠢货,但该说的话还要说。 第二十二章 风暴·战斗打响 混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佐恩庄园的钟声响了十一下。 “咚~” 声音传出很远。 此时,滕瑞麒一行人已经全部收拾完毕,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出击。 “我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也没什么战前动员的必要。我唯一能给大家保证的就是活着回来荣华富贵,死了,家人一生无忧。” 唯有赤裸裸的利益才能引动眼前这些人心中的欲望,点燃他们的战火,至于什么大道理,说出来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各小队的成员眼中都冒出了名为金钱的火焰,足以吞噬挡在他们眼前的一切。 滕瑞麒微微点头,对这种表现极为满意,“出发!” 五个小队,五辆加长款吉普,驶入了无边雨夜,只留下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另一边,亨瑞也在进行最后的战斗动员,不过相比滕瑞麒,他足有上百号人。 “兄弟们,我接到线报,今晚将会有两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在卢克市展开火并,对于这样的事,我们能忍吗?!” 官字两张口,明明是为了私欲争夺芯片,居然可以说成打击罪恶维护正义。 不过,事实上也的确没什么区别,滕瑞麒还真不是很正义的一方,至于约瑟夫,更别提了。 “不能!不能!” 底下的精锐警员纷纷怒吼起来。 亨瑞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有此士气,怎么可能失手? “大家收拾装备,等对方开始火并我们立刻前往,坚决守护卢克市人民财产安全!当好卢克市守护神!” “当好卢克市守护神!” “当好卢克市守护神!” “当好卢克市守护神!” 不得不说,莫大的讽刺。 老酒馆内,约瑟夫已经离开,留下威尔逊与暗影在交谈。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暗影热络了许多,“生化改造技术真的可以延长人的寿命?” 没有人不怕死,哪怕曾经的传奇杀手也不例外。 正是因为见过了太多次死亡,暗影反而更加畏惧。 威尔逊轻抿了一口朗姆酒,“请放心,最少可以提升三十到五十年寿命!” “好好好,如果真的可以,杀手协会、特情中心和纽曼克集团,我们三方合作,必然可以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暗影开怀大笑,举起酒杯与威尔逊碰了下。 “砰——” 清脆的撞击声中饱含对未来的期许。 只是,能不能看到未来到来那一天,对他们来说仍旧是一个未知数。 二人相谈正欢之际,一个跟着暗影来的杀手一溜小跑过来。 暗影不悦道,“什么事?如果不重要明天再说,不要打扰我喝酒。” 长久以来的威名让暗影有些自大,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会遇到危险与袭击的事情,尤其是还在特情中心的据点,更是不可能。 “会长,我们侦查到有一个车队朝这里开了过来。” 这时,威尔逊的手下雷瓦也走了过来,“外面有一支车队,有些反常。” 双方手下同时认为有问题,暗影与威尔逊的瞬间警觉起来,微醺的醉意也消散干净。 暗影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问道,“布拉克,对方有多少人?” 布拉克答道,“外面雨太大,有些看不清,只知道是五辆车,大概二十五到三十五人之间。” 站在一旁的雷瓦继续补充说,“我们的弟兄发现对方在五百米外的地方弃了车,此时应该正在步行前往。” 威尔逊冷哼一声,“居然有人敢打我们特情中心的主意,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准备战斗,不论是谁,杀无赦。” 随后,他又扭头对暗影说道,“让暗影阁下见笑了,实在没想到卢克市居然有狂人敢来招惹我们。您稍坐片刻,等我将他们全部解决后我们再继续饮酒。” 暗影有些自嘲也有些自豪的说,“他们可不一定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估计找我寻仇的可能性更大些,我这仇家遍布天下啊。” “说笑了,别管对方为什么而来,既然敢惹到我们头上,那只能算他倒霉。” “雷瓦,去把热成像仪打开,帮我架设一杆狙击枪,今晚我要他们有来无回。”威尔逊心中的确颇为愤怒。 之前刚刚在暗影面前吹嘘他们特情中心在鹰国的影响力有多么强大,现在居然被人打上门了。 这打的不是门,而是他的脸啊。 现在威尔逊感觉脸都有些红,一半酒精,一半丢人。 酒馆四百米外的一幢大楼后方,魔术师、克斯特等人站在滕瑞麒面前等着他具体的作战安排。 他从背后的战术背包中抽出一张市政地图,对四个小队长说,“中间的圆点就是我们的目标,特情中心秘密据点。” 他抬头看了看四人的反应,想从他们眼神中看出惊讶或者惧怕的情绪,毕竟这可是特情中心。 可惜,四人面无表情。 不过这才是一个优秀清道夫应该具备的素养,不论对方是谁,只要钱给够,我就敢帮你杀了他。 “特情中心据点周围并无高栋建筑,站在楼顶可以纵览全局,视野上他们处于优势地位。不过,今天天时站在我们这边,暴雨足以帮我们遮挡视野。根据从市政拿到的资料,据点有前后两个门,不清楚有没有更多,所以,我们分四个方向包夹,我和克斯特两队一起从正面攻入,你们三个一队一个方向,自行选择。” 等四人全部明白后,滕瑞麒继续说,“我们现在大概率已经暴露了,特情中心的警戒性还没有差到敌人摸到五百米内还没有察觉。所以,待会攻入的时候我需要一支狙击手小队进行掩护,我们每队派一人出来,自行寻找狙击点。”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异议,狙击手在战场的作用他们都很清楚,也很明白这个安排的必要性。 又详细安排一番攻入后的战术要点,滕瑞麒收起地图喊道,“所有人,准备!” “是!” “狙击手小队跟随斑马自行寻找合适狙击点,务必做好掩护,重点攻击敌方火力点。其余人,跟随各队队长,注意隐蔽,十分钟后一起发动总攻!” “收到!” “对表!十一点四十八分三十二秒!” 第二十三章 风暴·致命狙击 如黑夜中的幽灵,滕瑞麒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暴雨之中。 狙击手小队分为三批,其中一人担任斑马的观瞄手与他一起登上了刚刚站立的大楼,这里是唯一的高点,虽然比特情中心的酒馆略矮一分,但已经足够。 另外两批分别前往附近的两座大楼,与斑马形成呼应,左右支援,尽力缩小对方的活动范围,为滕瑞麒他们的攻入做好掩护。 五分钟后,五支小队已经分散到酒馆四周,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包围网。 不过,面对巨鲨这张网够不够硬无人可以给出答案,唯有实打实碰一碰,才能知道到底是鱼会死还是网会破。 “长官,狙击手斑马就位。” “狙击手雏鸟就位。” “狙击手硬币就位。” ... 滕瑞麒深吸一口气,打开对讲机说道,“收网,向前逼近,任何人阻挡格杀勿论,十一点五十八分发起总攻。” 现在的他心中颇为复杂,这个命令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十人还是百人?亦或者更多?可是,他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 逃避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pia~” “pia~” 军靴踩在水洼上的声音颇为动听,此时,五支小队已经逼近到酒馆三百米范围内。 “嘭!” 马格努姆沉闷的巨响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点300温彻斯特马格努姆,滕瑞麒脑海中瞬间想起相关的知识,一款极为优秀的狙击步枪,配合专门狩猎大型猛兽的七点六二乘六七毫米子弹,给这款狙击步枪带来了极为可怕的初速与骇人的破坏力。 不用看他就知道被这颗子弹打中的人到底有多惨。 如果打中胸膛,那么胸膛中间会形成一个碗口大的破洞,如果打中脑袋,碎掉的西瓜就是最好的形容。 “隐蔽!隐蔽!” “对方有狙击手,寻找掩体隐蔽!” 反应过来的滕瑞麒迅速在对讲频道中喊道,同时也把自己隐藏于墙壁后方,形成一个视觉死角,避免被狙击手抓到。 “报告长官,e队火力手阵亡。”希尔曼略带悲伤的声音响起。 滕瑞麒叹了口气,“节哀。” 在战场上,一句节哀已经是最好的安慰,这里可没有时间用来伤春悲秋。 “斑马,寻找对方狙击手位置,给我盯死他,只要露头立刻打掉。” 小酒馆楼顶上,挂着热成像的威尔逊轻呼一声,对蹲在自己身边的雷瓦说,“这个天气太适合杀人了,刚刚那副绝美的景色你错过真是太可惜了。子弹洞穿了他的头颅,血水、脑浆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很快就坠落在地。我打赌,那一幕如果有人拍下来,绝对可以拿荷赛金奖。” 雷瓦已经习惯了威尔逊的样子,平时的他看上去温文尔雅,是一个合格的上司,但一见到血,整个人就会变得癫狂起来。 不过在特情中心,哪里来的正常人,整天琢磨阴谋诡计与残酷刑罚的正常人吗? “砰!” 芬兰之星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暴雨与消声枪管的掩护下近乎不可闻。 不过滕瑞麒还是听了出来,这一枪是斑马开的,夜间狙击他最喜欢的就是芬兰之星,他最爱的狙击枪之一。 酒馆楼顶,雷瓦压着兴奋的威尔逊向旁边一滚,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枪。 “狙击失败,长官,我要重新换一个位置了。”斑马摇摇头叹气道,就差那么一点,也算对方狗屎运,有一个合格的观瞄手。 威尔逊从亢奋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心中涌起一团怒火,“今天我必须宰掉对方的狙击手,雷瓦,你帮我找出他的位置。” 雷瓦很是无奈,“威尔逊将军,我想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与对方的狙击手缠斗,而是安排人进行防守或者进攻。他们距离我们的据点就剩下三百米不到了,再不行动,待会可就陷入被动了。” “好吧,你在这里盯着点,注意安全。我下去安排进攻,待会会让费提上来接替我的位置。”威尔逊在雷瓦的劝说下冷静了下来,不过对斑马那一枪仍旧记在心里。 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 “对方狙击手撤退了,我没有位置狙击。”独自一人行动的狙击手莫伊尔在公共频道说道。 得到消息后,滕瑞麒立刻下令,“快,行动起来,向前压进,注意隐蔽身影。” 五支小队全部小跑起来,短短半分钟,就迫近到一百五十米的范围内。 “拿装备,就地击杀。” 威尔逊对站在他面前的九位属下说道,杀气腾腾。 这九位就是卢克市据点的全部力量,精锐中的精锐,均是从百万军人中选拔出来的兵王,并且经过严密的培训与考核。 威尔逊根本没有任何安排,他对于自己的战友极为信任。 他们的出现本就是一种战术,哪里还需要更多的战术? 杀戮就完事了。 一百米时,从酒馆窗户里透出九个黑黝黝的枪口,楼顶的狙击枪也重新架了起来。 “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压迫的滕瑞麒他们不敢抬头,更没办法进攻。 “长官,对方火力太猛,没法继续前进。” 面对火力压制,神仙也没有办法,唯有解决对方的火力点才有前进的可能。 滕瑞麒安排说,“狙击手,打掉他们的火力,不要让他们继续嚣张。” “报告长官,对方隐蔽极好,缺乏狙击位置。” “报告长官,无法狙击。” “报告长官,视野受限。”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每一个人都站在窗户边,却堵死了一切狙击的可能,让斑马他们只能起到限制的作用,却完全没有办法立下任何功绩。 滕瑞麒眯起眼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喊道,“给我拿一把狙击枪!” 既然你们防备着高楼的狙击手,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防住近处的狙击手。 与此同时,警局内,亨瑞的电话响起,“警长,中心城区一家酒馆发现枪击,极为强烈。” “好!”亨瑞在心中暗赞了一声,随即对依旧屹立在大厅内的警员喊道,“弟兄们,准备出发!” 警笛声划破雨夜,与远方的枪响声交相呼应。 这一晚,卢克市居民无眠。 第二十四章 风暴·伤其一指 “狙击枪。”猎豹迅速跑到滕瑞麒身边递给他一杆m95,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枪,以超凡的威力名彻全球。 等滕瑞麒接过狙击枪,猎豹又拿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小盒子,“这是我特制的穿甲弹与爆裂弹,上面都有标记。” 这就是有一个火器大师在团队内的好处,他身上携带的东西足以应付一切局势。 滕瑞麒将m95背在身上,顺着墙壁爬到了旁边民宅的二楼,“大家原地待命,暂时不要动。” 二楼与三楼楼道处,有一个小窗子恰好可以看到特情中心的据点。 从滕瑞麒的角度,他可以看到三个人,一人一扇窗子,均手持一杆轻机枪,枪口喷射着蓝色的火焰。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看到一点身体的边缘部位,要害全部隐藏在墙壁后方,难以命中。 “斑马、莫伊尔,正面位置你们两个是否可以照顾到?”面对如此老辣的对手,哪怕滕瑞麒有着s级的热武器精通,也难以一击毙命,必须要队友进行配合。 至于穿甲弹,虽然可以穿过部分薄弱的钢板,但特情中心的秘密据点真的只是砖瓦构造吗? 滕瑞麒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一枪过后,对方必然会更加小心,他不敢赌。 “可以。” “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滕瑞麒继续安排道,“斑马,中间窗子的人,你待会开枪逼他位置,让他向左侧倾斜些” “莫伊尔,你负责辅助斑马,如果他开枪的位置不理想,你要继续补枪,继续逼他的位置,给他造成压力。” 斑马与莫伊尔同时答道,“收到。” 滕瑞麒躲在楼道小窗户后面,将背在背后的绝世凶器架好,枪口微微上抬对准酒馆正面中间的窗子。 “三。” “二。” “一。” “开枪,斑马!” 随着一声令下,子弹出膛,以人类无法反应的速度深深嵌入酒馆的地面,将中间窗子的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子弹与他的差距只有五厘米。 那一秒,他明白了风吹过发梢什么感觉。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颗子弹袭来,这一颗更加刁钻,距离他也更近一些。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不自觉地向左垮了一步,半个身子露出窗外。 “好!” 滕瑞麒在心中为斑马与莫伊尔二人点了个赞,不愧是大师级的狙击高手。 他也不慢半分,早已准备就绪的m95发出一声闷响,独特的声音在战场上极为引人注目。 不需要看,子弹出去的瞬间滕瑞麒就开始收拾枪械,准备转移位置继续进攻。 s级的能力告诉它,子弹绝对会飞往他想要飞往的地方,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正如s级车技给予他飞跃海峡的勇气,s级热兵器精通也给了他绝对的自信,在射击上。 子弹穿越丝毫不见颓势的暴雨,带着一滴水珠打在目标的左肩头,将其打的粉碎,并带起狂暴的火焰。 一切都在滕瑞麒预料之内。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话虽然对,但也要分场合,起码在战场上这句话是大错特错的。 你杀了对方一人,对方就少了一人,可如果你有办法让对方一人失去战斗力,那他们就要额外分出一人去照顾伤者,相当于对方少了两人。 而且,还要不断承受士气受损的打击。 至于爆裂弹,完全就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慌乱,面对大火,谁都会害怕。 趁着对方火力的空档期,滕瑞麒顺着原路翻下去与属下进行会和。 就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对方也还以颜色,一颗子弹落在身后不足三十厘米处,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若非他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以最快速度起身离开,那一枪一定可以要了他的命。 不过还好,虚惊一场。 现在这点“小场面”已经无法对滕瑞麒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了,他勉强也算枪林弹雨走出来的了。 迅速调整下心情,他打开对讲机说,“其他三队继续待命,a队与b队随我冲锋,对方现在正面防守空缺,快快快!”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十道黑色身影在暴雨中疾驰,每一步踏下都激起大片大片水花。 酒馆正面,三个防守者已经全部撤下。 一人拖着受伤的同伴前往地下室疗伤,最后一位正拿着灭火器灭火,可以说,现在对方是空门大开。 在左翼防守的威尔逊听到这个消息怒骂一声,立刻向正面冲去,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不然待会还真可能被对方攻进来。 那样,他的脸真就丢尽了,不仅仅是在暗影面前,更是在整个鹰国的特情系统内。 身为朝廷鹰爪身为最暴力的暴力机构,居然会被人杀进老巢,简直就是可笑。 丢的怕不止是他自己的脸,更多的是特情中心的脸。 威尔逊已经想到暴怒的局长会怎么处置自己,而联邦调查局他们又是怎么样的冷嘲热讽。 暗影坐在吧台上稳如泰山,玩笑道,“怎么,是不是要被对方打进来了,我派人帮帮你?放心,你稍坐片刻就可以了。” “不用了,谢谢暗影阁下的好意,这点小事我自己还是可以应付的。”威尔逊可拉不下脸求助,哪怕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 十一点五十六分,距离约定好的总攻时间还有两分钟。 亨瑞刚刚开完一半的路程,这一路可谓是极限狂飙,他就怕自己去晚了别说黄雀在后,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警长,有住在交火地点附近的居民报警,要求我们快点出警。” 亨瑞满不在乎地说道,“回复他们,就说已经在路上了。今晚如果处理得好,我们不但可以达成目标,或许还可以收割一波好评。” 自古兵匪不分家,诚不我欺啊。 没有匪徒,这兵的作用就凸显不出来,亨瑞这一手玩的是很不错。 十一点五十七分,三十米! 此时楼上的火已经灭掉了,威尔逊也快步赶到,他大吼一声,“掩护我!” 随后拎起手中的机枪就开始冲下方扫射,务必要击退滕瑞麒。 第二十五章 风暴·门口血战 “洛登,对方三个狙击点位,全部压制住,有问题吗?”雷瓦举着望远镜匍匐在地,朝身边的狙击手问道。 暴雨之中,洛登举着枪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 “只要你报对位置,我帮你教对面那三个菜鸟做人。” 自信,无与伦比的自信。 洛登的自信源于他是世界最远狙击记录的保持者,最强狙击手之一。 斑马他们虽然强大,与洛登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在威尔逊强大的火力下,两队人马疾若奔雷的气势荡然无存,纷纷就地寻找掩体,不敢轻易动弹。 滕瑞麒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与战斗本能躲过了威尔逊的扫射,他打开对讲机质问,“斑马,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压制住对方的火力。” 另一头的斑马苦笑一声,“对方有高手,我们三个人被他一人打得抬不起头,敢露面就是一枪。” 面对这种情况,滕瑞麒也没有继续责怪,对方就是比你强,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推诿责任。 “你们注意战场情况,我来想办法解决。” 威尔逊的枪口仍在喷涌着火焰,形成一道死神的帷幕,没有一人敢于触犯禁区。 伴随着浓郁的硝烟,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滕瑞麒顺着味道望去,不远处雨水混着血水,形成一片暗红色的湖泊,克斯特小队的一个队员倒在原地,身上布满弹孔。 他被打死了。 他原本躲在一个铁皮垃圾桶后面,可在强大的火力下垃圾桶根本无法坚持太久,早已被打的千疮百孔,而他自然也没无法幸免于难。 克斯特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冲滕瑞麒吼道,“长官,这就是你的安排吗?” 每一个战友,都是克斯特的手足,虽然干这行开始就有死于非命的觉悟,可真的降临时,他也有些无法接受。 清道夫的前提是一个人,只要是人自然就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谁也无法免俗。 滕瑞麒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如果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战友死在面前,也会和他一样失态,不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滕瑞麒连自己死亡的准备都做好了,更何况是他人的死亡。 理解并不代表他就要放纵这种行为,为了继续掌握手下这群恶狼,他必须打压一切挑衅行为。 “注意言行!你是在质问我吗?” 克斯特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算是为这桩事画上了句号。 见他住嘴,滕瑞麒也没有继续发难,转而问道,“我需要两个人和我一起冲进去为大家打开缺口,谁和我一起?” 这是在招募敢死队,拿命去拼一拼能否破局。 当千般计谋百般算计全部用尽的时候,冲一下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现在这个局面,也唯有这一招了。 “老大,我跑得快,我和你一起去。”猎豹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随后,克斯特也开口道,“算我一个,不要让其他人送死了。” “好,准备一下,五秒后一起冲,其他人掩护我们。”滕瑞麒沉吟片刻出声道。 “五。” “三。” “一。” “冲!” 刹那间,三人如灵活的狸猫从掩护点翻滚而出,随后起身狂奔。 世界上最快的人一百米需要九秒五八,这意味着三十米只需要三秒。 滕瑞麒、克斯特与猎豹,三人虽然体能过人,但速度也没有快到那种地步,再加上背上的枪械与负重,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六秒的时间才能迈过这一道生死线。 而六秒钟机枪可以喷射多少发子弹? 四处扫射压制的威尔逊很快发现了底下的异常,他嘴角扯起一抹狞笑,“找死!” 枪口对准跑得最前的滕瑞麒,一连串的子弹如疾风骤雨袭来。 左、右、左、左、右,停止,后退。 没有丝毫规律可循的走位让威尔逊攻势受阻,没有一发子弹命中。 滕瑞麒其实也完全搞不懂自己是怎么躲开的,只是跟着黑曼巴的记忆走,被本能支配。 威尔逊怒骂一声,“妈的。” 随后调转枪口指向猎豹,此时三人距离大门只有二十米。 另一边,之前去灭火的人也重新占据一个窗口进行射击,瞄准了克斯特。 双重火力交叉攻势下,猎豹与克斯特狼狈不堪,数次与灼热的子弹擦身而过,被惊出一身冷汗。 久守必失,猎豹虽然速度快但走位过于差劲,被威尔逊预判到打中大腿,身体失去平衡倒在雨水中。 在后面掩护的水牛看到后双目通红,顾不得隐蔽,拎起手中的机枪就冲着酒馆扫射起来。 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滕瑞麒见状,迅速转移位置拖起猎豹,“水牛,小心楼顶黑枪!快隐蔽,猎豹我已经接到了。” 可惜,话音刚落,水牛眉心就溅开一朵血花,手中的机枪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也就此倒下。 “水牛!” 猎豹因为被滕瑞麒拖着,恰好目睹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哀嚎,“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特么要杀他全家!” 现在,滕瑞麒知道克斯特刚刚的感觉了,无比的难受与心痛。 他只是冒牌的黑曼巴就已经如此揪心,可见刚刚的克斯特与现在的猎豹到底多么自责与煎熬。 “节哀。” 将猎豹拖入掩体后,滕瑞麒继续向前冲刺,他不能停,不仅为了任务也为了复仇。 有黑曼巴记忆的铺垫再加上这两天的相处,已经让他发自内心的接受这一帮战友。 旁边的克斯特趁着对方被压制的片刻喘息,又向前冲刺了十米,距离酒馆只有一步之遥。 不约而同的,他与滕瑞麒同时掏出手枪,边向前边射击。 这个距离子弹抵达的时间太短了,对方无需任何预判,随便开枪就好,哪怕走位也很难躲。 只有防守反击,让对方没办法全力攻击才有攻进去的希望。 魔术师与克斯特小队的人在掩体处慢慢打着枪,给对方制造了些许麻烦。 十五米! 十米! 五米! 滕瑞麒向前一跃,跨入酒馆屋檐下。 克斯特因为路上又躲避了一下,落在了滕瑞麒的后面,不过也很快抵达。 现在,就要开始硬碰硬的贴身肉搏战了。 第二十六章 风暴·短兵相接 “砰!” 滕瑞麒拿出枪直接暴力破开门锁,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酒馆一楼没有任何人,只有几张木桌和一个小吧台,装修颇为质朴。 “我已经攻入据点,等对方火力减弱立刻进攻。斑马,你们负责看好外围情况,我怀疑待会可能会有第三方势力介入。”安排好接下来的进攻方向,滕瑞麒与克斯特二人缓步向二楼推进。 “妈的”,威尔逊低头喝骂一句,随后向其余人喊道,“对方攻进来两个人,克雷斯与欧文拦一下,其他人继续保持火力。” 右侧与酒馆背面走出来两人,应了一声就向楼下跑去。 仍在喝酒的暗影乐不可支,“没想到特情中心也有这一天,不知道你们老局长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直接开枪崩了你,小威尔逊。” 威尔逊没有应答,不过火力更加凶猛了些,宣泄着心中的憋闷与狂躁。 在一楼大厅楼梯转角处,滕瑞麒二人与克雷斯二人相遇了。 双方都没有任何犹豫,拔枪,射击。 随着砰砰四道略带沉闷的手枪声,两个人倒在了楼梯上。 滕瑞麒看着眼前头颅上破了个大洞的尸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闪烁,那就是我杀人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下手与想象中还是有些不一样。 没有那么难受,也没有感觉很恶心,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拔枪,开枪,杀人,就这么简单。 只是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是杀人不是杀猪。 克斯特没有没有滕瑞麒的异样,他略带惊异地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黑曼巴,没想到你四十多了反应居然还如此迅速。” 刚刚双方同时碰面,滕瑞麒的枪要比克斯特快零点一秒,比克雷斯两人快零点二秒甚至更多。 一个足以分出生死的巨大差距。 滕瑞麒缓过神来,自嘲地笑笑,“并不是反应,而是本能,参加上百次战斗并侥幸活下来的本能。” 外面,由于威尔逊一方减员四人的原因,火力已经不足以彻底压制滕瑞麒的小队,他们开始稳步向前推进。 速度不快,走上两步就需要寻找掩体,并且组织反击,可距离却实打实的在缩短。 距离酒馆大约一千米的地方,五六辆警车正在急速奔驰,这正是亨瑞和他的手下。 “还好,没有来晚。”亨瑞在心中想道,同时他对手下警员命令道,“大家四散开来,围绕交火中心设置警戒线,避免闲杂人等进入战场。此外,联系附近的分局,让他们派人来疏散居民。” 他的布置还是颇为妥帖的,不论芯片有没有拿到,反正先尽到身为警察的责任,这样以后上头因为市区交火追责也与他没有任何很大的关系。 一个官场老油条的自我修养。 就在亨瑞与手下布置警戒线的时候,滕瑞麒与克斯特已经摸上了二楼,可没等他仔细看一眼你,一颗子弹就飞了过来,吓得他赶忙缩回楼道。 “威尔逊将军,你楼梯间有两只老鼠,需要我帮你解决吗?”暗影大声喊道。 威尔逊愣了愣,没有听明白暗影的意思,什么老鼠,我只养了猫啊。稍微呆了下他才反应过来,暗影说的可能是摸进来的那两人。 “克雷斯,听到请回答!” “克雷斯,听到请回答!” “欧文,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传来一阵杂音,威尔逊心知,克雷斯与欧文二人多半凶多吉少。 他握紧了拳头,心头的怒火不断翻腾。 “暗影阁下,麻烦你派人帮我解决下这些小麻烦,我去抓老鼠!” 战友的去世让威尔逊丢掉了所谓的面子,面子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暗影答应的很是爽快,毕竟他还指望着与约瑟夫和威尔逊一起合作研发生化改造延长自己的寿命。 “蛇卫,去解决一下。” 蛇卫一共十人,都是暗影亲自从小培养起来的精锐杀手,对他忠心耿耿,专门负责他的人身安全。 随着蛇卫的加入,清道夫们原本稳步推进的局面被遏制住,甚至还有向后退的趋势, 短短半分钟,就已经死了三人。 比起特情中心的兵王,蛇卫并不全能,他们既不懂搜集情报,也缺乏独立处理信息的能力,可唯独一点,他们完爆兵王。 那就是杀人的能力,毕竟是靠着这个吃饭的。 另一边,威尔逊带着三人已经从另一个楼梯来到了一楼,试图寻找滕瑞麒。 “嘭!” 滕瑞麒二人被逼退后,就在一楼寻找新的上楼方式,恰好看到威尔逊等人,这一枪正是他开的。 可惜,威尔逊也不是吃素的,以毫厘之差的距离躲开了这一颗致命的子弹,不知道是运气还是战斗的直觉。 面对对方的失手,威尔逊可不会客气,他带着两个手下迅速展开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将大厅射的酒液四溅,弄的酒香传遍整个酒馆。 滕瑞麒负责对付威尔逊与一位黑头发的矮胖男子,克斯特负责对付最后一位戴眼镜的瘦高男子,二人虽然没有配合过,但临时组合倒也融洽,并没有出现比较大的失误,双方打得有声有色。 同时,距离也在不断接近,逐渐从酒馆的两头靠拢到了中间的部分。 “淦!” 滕瑞麒发出一声怒吼,将手中的枪丢向威尔逊的脸庞,随后一个大跨步冲到了他的面前,劈头盖脸就要打。 这一下让威尔逊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打得好好的你把枪丢过来了,是要放弃抵抗吗?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地方太小,枪械施展不开,既然如此,不如短兵相接,拳脚决胜负,用最原始的手段去拼。 当然,中间谁开个冷枪也是合理的,对吧? 哪个正经人打架只用拳头啊?你用吗?不用吧。 只用拳头那还叫打架吗,最起码也得来一块板砖啊。 威尔逊挨了一拳后也丢掉了手中的枪,与滕瑞麒缠绕在了一起,他的两个手下在旁边想要开枪,可投鼠忌器怕打错,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有。 而克斯特开了几枪没有立功后也上前开始近身格斗。 第二十七章 风暴·局势危急 两人打三人,滕瑞麒一方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是真的打起来,他这边反倒占据上风。 甚至于,整个场面几乎可以说是他一个人压着三个人打,偶尔还要帮助克斯特避免他成为对方的突破口。 s级的格斗,谁用过谁说好。 在滕瑞麒看来,威尔逊的两个手下最多也就是b级格斗的水平,属于精通阶段,威尔逊与克斯特则是a级水平,对于格斗有了自己一定的见解,但却不够深入。 巨大的差距,导致对方三人在他面前就好像小学生一样搞笑。 短短十几秒,威尔逊三人已经全部挂彩,克斯特也一样,嘴角流着鲜血。 不同的是威尔逊三人是被滕瑞麒打的,克斯特是被威尔逊三人打的。 “撤。” 威尔逊见情况不妙,与两个手下边打边退,准备返回二楼。 不够,滕瑞麒怎么可能让他跑掉呢,他来的目的就是搅乱对方的防线为其他几组人的进攻创造环境,现在可还没做到呢。 随后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正中矮胖男子的胸膛,直接将他踹翻在地,“克斯特,你来解决他。” 此时的威尔逊刚刚退后两步,见自己人被打倒在地立刻就想要回头,可转念想到回去也打不过就熄了这个念头。 在踹翻矮胖男子后,滕瑞麒借力一个飞扑压到威尔逊身上,之后立刻使出黑曼巴的成名缠绕技,借助强大的身体柔韧性去压迫缠绕对方,就好像一条猎食的巨蟒。 跟着威尔逊的眼镜男子见长官被打倒,立刻就回头朝滕瑞麒打了过来。 如果眼镜男用枪那还能对他造成几分威胁,空手搏斗,十个眼镜男也不够看。 滕瑞麒随手一击就化解了眼镜男的攻势并将他也打倒在地。 “咳咳咳!” 威尔逊猛烈地咳嗽几声,脸色通红,眼白都翻了出来,进气多出气少,心中充满了悔恨。 倘若他知道滕瑞麒的近身格斗如此强悍,说什么都不会和他打的。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责怪一下搜集资料的人为什么只写他打过黑拳却没写他打的如此强以外,只能认命。 “青蛇在哪儿?” “地下室。” 威尔逊答应的极为爽快,让滕瑞麒都有一些诧异,堂堂特情中心的老牌特工,骨头居然如此软? 他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指望得到答案。 威尔逊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地下室入口在二楼,并不是一楼,你根本不可能攻上去的。” “黑曼巴,我认识你,老纽曼克的心腹大将,佐恩的左膀右臂。大家出来混不过是图一口饭吃而已,在哪儿吃不是吃呢?你现在放过我,我保证把你安排进特情中心,凭你的实力轻轻松松就可以成为一个大区的实权派,不比给别人当狗好多了吗?” 滕瑞麒还没反应,一旁的克斯特已经眼冒凶光,随时准备动手。 从地下走到地上,从灰色地带踏进光明,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虽然条件极为诱人,但滕瑞麒并没有什么兴趣,或者说并没有上当。 威尔逊真的能给出他这些东西吗?他自己不过是卢克市的负责人,怎么可能把滕瑞麒也推上如此高位。 退一万步,哪怕是真的,也不可能选择改换门庭,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芯片,这是威尔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的。 没有理会蠢蠢欲动的克斯特,滕瑞麒开口说,“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怎么找到青蛇就好,不要多说废话。” “说,还是不说?” 扳机已经打开。 “我说过了,上二楼进地下室,就这么简单。”策反失败,威尔逊也不打算暴露过多的信息。 同时,他并不认为滕瑞麒可以攻陷有暗影守着的酒馆,更何况,现在其他地区的特情中心应该已经收到了通知正在迅速赶来。 见套不出话,滕瑞麒也没有过多纠结,转身冲克斯特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处理掉两人,自己则向后退了两步。 能不亲自动手就不要亲自动手,免得杀人成瘾。 “黑曼巴,相信我,加入我们你得到的将比在佐恩那里多得多。” 威尔逊的言语彻底激怒了克斯特,掏出手枪就要直接射杀,这种临战挖墙脚的方式简直就是在漠视佐恩的利益,让他无法容忍。 “砰!” “砰!” “砰!” 没等克斯特开枪,急促的枪声就从楼梯传来,吓得他连忙闪避。 “我猜你需要的不止是一点小小的帮助。” 滕瑞麒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手持一把微冲站在转角处。 瞬间,他脑海中就冒出相关的信息。 这位正是暗影,杀手界的传奇人物。 怪不得外面的人迟迟攻不进来,原来对方还有援兵,这下麻烦了。 顾不得处理侥幸活下来的威尔逊,滕瑞麒埋头就往外跑去,顺便还丢了两颗手雷。 本来这是打算待会攻坚用的,所以才一直留到现在,没想到就这么用掉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不用可能就会没命。 克斯特见状也赶忙向外跑,他可没一挑多的想法,也没那个本事。 借着手雷的掩护,两个人成功逃出酒馆。 “外面来了警察,我想通知你一下,没想到...”暗影的话语间满是奚落与好笑。 威尔逊虽然生气,但却毫无办法,谁让自己今天真的丢人呢。 他略微整理了下刚刚被手雷波及产生的灰尘与身上的血迹,说道,“我们大概需要一些支援了。” 滕瑞麒躲在酒馆门口,寻找起新的办法来。 外面,蛇卫的枪火暂时平息,清道夫小队也不敢进攻,双方陷入僵持。 再远一些,亨瑞的防控线已经步好,带着手下向战场中心挺进。 “老大,外面来了一队人,看情况是警察,就是这两天跟踪我们的。”斑马的声音从对讲机中响起。 听到这话,滕瑞麒心知时间不多了,再无法攻入,那他将会迎来被前后夹击的情况。 所以,是时候下一些决定了。 有些事,并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的。 第二十八章 风暴·不择手段 滕瑞麒一直在思考职业模拟的真谛是什么,现在他勉强有了一丝明悟,那就是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如果是真正的黑曼巴在这里,据点现在已经被攻下来了,别管是特情中心还是暗影,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彼此价值观的不同,导致滕瑞麒无法心安理得的使用许多毒计。 可他忘了,身为一个清道夫,不择手段的去完成任务才是真正应该做的,而不是妇人之仁。 那样最后害的终究是自己。 前狼后虎的局面,自作自受而已。 任务必须要完成! 滕瑞麒想明白一切后,打开对讲机命令道,“情况有变,所有小组两分钟内到正面集合,准备攻入。”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绝对不能只考虑做一件事会牺牲什么,而应该考虑牺牲那么多拿到的东西有相匹配的价值吗。 对滕瑞麒而言,清道夫小队哪怕全部死光,只要胜利也是值得的。 之前他选择围而攻之,是担心牺牲过大。 至于现在,死再多又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完成了从和平社会的普通人到清道夫的蜕变,弥补了黑车司机没有完成最后一步的遗憾。 这一次,只要能够顺利完成任务,那么一个完美的评分是逃不掉的。 职业模拟,更多的是要求感受一门职业的内在,而不仅仅是关注任务。 黑车司机是一个黑字,清道夫则是一个狠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也唯有这样的作风,才能更好完成财主的要求,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好用的清道夫。 旁边的克斯特撇了撇嘴,“黑曼巴,没想到长期安逸的生活让你这种冷血杀手也变得有些悲悯,居然现在才肯下定决心猛攻。” 任何一个了解黑曼巴往事的人,都会有这样想法。 谁能想到一个为了镇压叛乱可以屠杀上百人的冷血杀手会不舍得手下的命。 为了拦截鬣狗想要在闹市区直接发射航炮那才是黑曼巴的真正作风,如果不是担心后续影响,他当时绝对会立刻开炮。 至于无辜的路人,那是什么? 其他几组人员听到命令后瞬间动了起来,缓缓向正面围拢过去,准备猛攻。 二楼,暗影一脸严肃的说,“我们麻烦了,除了刚刚那一队人马,外面还有警察围了过来。” “财帛动人心。整个警局都是恩特那个老东西的势力,对方也是打芯片主意的,现在恐怕想来一手黄雀在后。”威尔逊对事情看得很透彻。 暗影点点头,“我现在有些相信你口中芯片的真实性了,有人争抢的东西才是值钱的。” “十分钟之后,周边三个市特情中心的人就会支援到,到时候,胜利肯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只不过最后的利益免不得要分给他们一份,玛德。” 威尔逊还指望着依靠这份功绩一跃成为特情中心的大佬之一,现在只能说更进一步,想成为大佬还差了些。 一份功劳一个人独享与四个人分区别还是很大的。 对于威尔逊的利益暗影并不感兴趣,“我的那份不会出问题吧。” 威尔逊摆摆手,“只是我们内部的事情,生产研发使用这一部分由纽曼克集团负责,全部是我们的。” 他很清楚,但凡说一声会,那暗影扭头就想办法溜了,绝对不会再陪他防守。 利益结合体,就是这么的脆弱。 亨瑞带队,将近百位警察四散开来,缓慢却坚定地向酒馆进发,势不可当,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七百米。 若非担心路上有什么陷阱再加上天气不敢快速前进,现在怕是已经抵达了。 “全员注射免疫剂,靠近据点十米后投放神经毒雾。”滕瑞麒看所有人已经聚拢后安排道。 神经毒雾,纽曼克集团最新科技成果之一。 它可以通过人体的微小毛孔侵入,以最迅猛的方式攻击神经系统,并永久性导致反应缓慢甚至瘫痪。 除了全身防护服,只有特制的短效免疫药剂可以避免神经毒雾的伤害。 之前滕瑞麒感觉这种武器有伤天和不想使用,可现在已经全部想通了。 任务中,他不再是社会主义好青年滕瑞麒,而是清道夫黑曼巴,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一个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男人。 所有人注射完毕后滕瑞麒开始催促起来,“药效只有十五分钟,快快快。” 他不能留太多的时间给威尔逊他们应对变阵,想要以快打慢,最后搭配特制武器奠定胜局。 至于会死多少人,这个问题还是交给撒旦吧。 威尔逊与暗影的人也已经全部集结到了正面,清道夫的的动作那么大,他们不可能不做出反应的。 “可惜你这里没有重火力。”暗影揉了揉眉心。 “在市区内准备重火力,我还没有那个权利。”威尔逊与手下正在架构防御线,“十分钟,坚持住我们就赢了。” 所有人准备就绪,滕瑞麒下令道,“进攻。” 瞬间,三十余人开始向前冲锋,没有人退缩。 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是那个不会死的幸运儿,当然,更重要的是死了以后得到的钱更多。 做这一行,就要有充分的觉悟。 斑马此时已经换了一个新的位置,躲避掉了特情中心狙击手的监控,可以继续提供协助,不过打一枪就得跑,避免被对方抓到。 枪火,就在相隔不过三十米的路上漫天飞舞。 每一秒,双方都有人死亡,不过因为地势因素,清道夫这边死的还是要更快一些。 “投弹!” 滕瑞麒一声怒吼,瞬间十数枚神经毒雾丢进了特情中心据点内,还有一些直接在空中被击爆,导致雾气直接散开在外面。 绿色的毒雾与暴雨混合在一起,十分妖异。 “防毒面具,快!” 见到这一幕,威尔逊快速喊道。 虽然他与约瑟夫是合作伙伴,但这种没有开售的新型装备还是没有必要提及的,所以威尔逊也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毒雾到底是什么。 另一边的暗影发现了不对,“防护服,不要用防毒面具!” 滕瑞麒的人投了毒雾,自己却没有携带防毒面具,足以证明这种毒雾并不简单。 暗影的直觉告诉他,防毒面具不可靠,必须要防护服。 第二十九章 风暴·芯片位置 在付出十一人死亡五人轻伤的代价后,清道夫小队终于成功抵达酒馆门口。 而威尔逊一方,也伤亡三个,人手仅剩十五人左右。 “快快快!” 滕瑞麒站在门口下达指示,手下鱼贯而入,迅速占领有利位置准备向二楼挺进。 克斯特与他押后,最后进入。 楼上,神经毒雾的效果已经开始发挥。 除了穿上防护服的威尔逊与暗影,其他人已经摇摇欲坠,浑身乏力起来。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意识极为清醒,可以一点点感受到自己肌肉的变化,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人在一瞬间苍老一般,把几十年的过程浓缩到几分钟,无比强烈的变化。 尤其是,这种状态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无人知晓。 暗影与威尔逊对视一眼,心知麻烦大了。 支援起码要有五分钟才能抵达,可现在他们连撑一分钟都是问题。 双拳难敌四手,四拳怎么打四十只手? 不是每一个人都叫叶问的。 哪怕暗影作为传奇杀手,他也不可能对付十倍于己方全副武装的精锐部队。 “跑!” 没有丝毫犹豫,暗影直接从二楼越下,就要奔着远方开始逃跑,连自己的护卫都顾不上搭理。 人越老胆子越小,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活得久,见识的越多,也就越舍不得这花花世界,不像年轻人,见识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快乐,所以敢搏命去拼。 因为搏命后才能享受真的快乐。 威尔逊心中虽然不甘,可也不敢继续停留,紧随暗影而去,毕竟他也是真正快乐过的。 刚刚攻上二楼的滕瑞麒看到了逃窜的二人,立刻呼叫斑马,“暗影与威尔逊逃跑了,杀了他们,不要落到警方手里。楼顶的狙击手已经解决,不要担心。” 神经毒雾囊括了据点周边十米,这个范围内无人可以逃脱,除非穿了防护服或者打了免疫药剂。 楼顶的雷瓦与狙击手自然没有时间穿戴全身防护服。 就在滕瑞麒在二楼疯狂补刀的时候,楼下两道白色的身影在雨夜中狂奔,极为抢眼。 “传奇杀手,暗影...” 斑马狠狠擦拭了一番手中的芬兰之星,几乎无法遏制住身体内沸腾的血液。 还有什么是比狙杀一位名彻地下世界的大人物更能凸显自己的强大吗? 对于斑马而言,这就是一战成名的机会。 他现在不缺钱,唯一想要的就是名传天下,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想的起来他斑马,一位狙杀传奇杀手的狙击手。 “老大说不能让你们落到警方手里,不要怪我...” 暗影与威尔逊二人狼狈逃窜,虽然知道前方有狙击手在准备,可还是硬着头皮冲了。 这个天气下面对狙击手还有着一线生机,可面对背后那如狼似虎的清道夫,绝无存活的可能。 逃离毒雾范围后,威尔逊打开面罩一角吼道,“暗影,左手边第三间暗红色的房间,那是我准备好的安全屋,地下有一个逃生通道直通暗河,我们去那里。” 话音刚落,芬兰之星的枪口就喷射出一道火光。 “砰!” 恰如威尔逊此生杀过的无数人一般,他的脑海也开了一个洞。 脑浆、血液、雨水混杂在一起。 暗影注意到了这一幕,不过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迟钝,反而更快了一些。 没有敌方狙击手的干扰,斑马完全不需要转移位置,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开第二枪。 在警察没有到来之前,方圆一公里内,他就是死神的代言人。 又一道沉闷的枪声,在雨夜中传出很远很远。 暗影倒在血泊之中。 不得不说,杀手之王死于暗杀,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老大,任务目标死亡。”斑马颤抖着说道,难以掩饰现在激动的心情。 “收到,狙击小组先行撤退,注意躲避警察。” 在地毯式搜索下,滕瑞麒一行人也在二楼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密道。 原来,酒馆的承重柱是中空的。 特情中心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攻进来的可能性,或者说不认为有人敢攻打他们,所以整个地下室畅通无阻,根本没有任何陷阱和障碍。 很快,滕瑞麒就来到了青蛇所在的房间。 与第一次任务相比,眼前的青蛇少了丝意气风发,眉间多了些愁绪。 “你们去二楼布控,防止警察攻入,我和他聊聊。”滕瑞麒挥手赶走跟在身后的属下。 魔术师等黑曼巴小队的成员听到命令后很快退去,可克斯特却没有动弹。 “黑曼巴,我认为我有必要留在这里。” 克斯特与其他三个小队的人站在一起,冷冷注视着滕瑞麒。 任务目标既然已经找到,那就不再需要领导了。 对于这种情况,滕瑞麒不置可否,特情中心没能让青蛇开口,克斯特自然也不能,他也只是略有把握,既然如此,不如看看对方的表演。 “请便,如果你认为你能问出芯片的下落。”滕瑞麒耸耸肩退到门口,示意克斯特上前。 青蛇懒懒开口道,“我是兄弟会的人,就没必要白费功夫了。看来你们实力还不错,居然可以攻入特情中心,怎么,暗影那个老东西死了没?” “我猜还没死吧,这家伙心眼多得很。” 克斯特可没功夫听青蛇逼叨叨,他上前两步抓住青蛇的头,随后狠狠磕在前面的桌子上,“芯片呢?!”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希望你能识趣一些,不要让我太生气。” 滕瑞麒饶有兴趣的看着,脸上挂着散不开的笑意。 青蛇面色无动于衷,不过微微扯起的嘴角还是证明他也很疼,“不知道,我现在心情也不太好。” “黑曼巴,你难道没给这位新人讲解过兄弟会吗?” 滕瑞麒摊摊手,“讲过,他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克斯特愈发愤怒,忍不住又狠狠抽打了情深一顿。 一是因为在滕瑞麒面前丢了人,二是因为感觉佐恩的任务委托很可能要失败。 面对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目标,他有些不知该怎么下手。 杀不得,拷问不出。 “你先出去吧,我会把芯片拿给佐恩先生的。” 滕瑞麒与克斯特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克斯特屈服了。 打不开青蛇的口,那任务就是失败的,对于他来说,这是不可接受的。 “走!大家去布置防线,不要出问题。” 等所有人全部出去后,滕瑞麒关进房门走到青蛇面前,悄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回家结婚。” 第三十章 任务结束(上)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青蛇控制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可紧缩的瞳孔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滕瑞麒步步紧逼,“乜水心中冇有一抹白月光呢,你说系呢,青蛇?”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抹白月光,这句话他特意用粤语讲的,可以说正中七寸,青蛇开始慌了,本来古井不波的表情有了变化,脸部微微颤抖起来。 滕瑞麒没有继续开口,反而悠哉悠哉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青蛇内心陷入巨大的挣扎,他不敢赌对方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他小时候的身份,知不知道他心中的青梅到底是谁。 可是,这种信息为什么会被其他人知道呢? 自己只在鬣狗面前暴露过要回家结婚的想法,但黑曼巴与鬣狗绝对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不然鬣狗当天也没有必要拼命完成任务。 难道鬣狗被黑曼巴抓住了? 犹豫了半天,青蛇终究还是不敢赌,他输不起。 “我要自由,不然死也不会讲。” “暗影死了,你已经自由了。” 兄弟会以暗影为首领,底下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属于割据一方的诸侯,平时除了暗影谁都不鸟。 现在暗影突然死亡,兄弟会这么大的组织不能没有人统领吧? 可以预见,新一轮的争权夺利即将开始。 在这种情况下,谁有闲工夫关注一个小小的青蛇呢。 “真的?你没有骗我?” 青蛇对这个消息还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暗影会死,要知道,在他心中暗影可是神一般不可战胜的存在。 就好像小象无法摆脱木桩一般,青蛇对暗影已经产生了畏惧心理。 可惜,再强,终究是血肉之躯,终究是人。 哪怕黑曼巴的s级格斗,也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只能说达到了人体极限,大概可以和叶师傅搭个手,和李小龙比比拳? 滕瑞麒嗤笑一声,“我有骗你的必要吗?青蛇,我对你和兄弟会的破事不感兴趣,我要的只是芯片。告诉我,我放你离开,出不出的去看你自己。” “不告诉我,你的白月光可能会遭遇一点小小的意外...” “......” 青蛇慌了,真的慌了,他丝毫不怀疑言语中的真实性,因为对方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狠辣无比。 “在鬣狗那里。” 滕瑞麒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想法就是“去你码的,居然敢忽悠老子”,当下心中的怒火就升腾起来。 一晚上的激斗终究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态,让他也变得有些暴躁。 “我趁他不注意放在了副驾驶与车门的缝隙内,极为隐秘,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 还好青蛇解释的快,不然真可能被爆头。 滕瑞麒压下心中的怒气,略为狐疑地打量了几眼,“确定没有骗我?” “绝对没有!” 青蛇补充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我现在伤还没好,你也不用担心我跑掉或者怎么的。” “咚咚咚。” 滕瑞麒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思考鬣狗任务完成后可能去的地方。 抡起对鬣狗的了解程度,他敢称第一,甚至鬣狗本人可能都不如。 “走。”滕瑞麒站起身拎起瘦弱了不少的青蛇向外走去。 门口站着两个克斯特的人。 他们见滕瑞麒出来瞬间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长官,刚刚佐恩少爷打电话过来,让狼首阁下接任您成为最高指挥,有什么事情请先告诉狼首。” 基本算是撕破脸皮了,不仅仅是克斯特与滕瑞麒,更是佐恩与滕瑞麒,两者之前的不信任已经暴露无遗。 “我找到芯片位置了,需要人手。”滕瑞麒冷冷说道。 外面还有百来号警察,想要突围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炮灰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送死、自爆、断后,好东西啊。 两个守卫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迅速找克斯特请示去了。 “找到了?”克斯特一脸怪异地盯着滕瑞麒,有些难以置信。 特情中心花了两三天时间都没有套到话,他居然可以在两分钟内拿下,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连盘,想了解一下背后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深了。 滕瑞麒可没有时间和他多叨叨,抓紧找到芯片才是正理。 “组织人手,我们去花都区皇后大街,任务目标就在那里。” “好!”克斯特没有犹豫,快速召集起布控的队友。 同时,斑马刻意压低的声音也从对讲机中传来,“老大,我和其他几位狙击手现在在一栋大楼的厕所中藏着不敢出去。警方来的人太多了,起码有一百五十人,现在正在朝你们那里包裹过去。现在大概只有六百米的距离。” “他们已经在收缩包围圈了,我这边没有办法出去,只能暂避锋芒。” 之前自己还是人多的一方,配合毒雾打的威尔逊抬不起头,可转瞬自己就成了人少的一方,而且数量比更为夸张。 滕瑞麒不由发出一声苦笑,“注意安全,我待会将会携带目标离开,届时视情况提供协助。” “收到!”*5 在心中,滕瑞麒已经放弃了斑马一行人。 无论他能不能顺利突围,反正斑马肯定没了。 只要开枪,必死无疑。 警方人数如此多,包围圈如此严密的情况下肯定搜得到。 “全部准备就绪,特情中心仓库有几辆军车,我们直接乘坐那个就好。”克斯特回来向滕瑞麒禀报。 “出发!” 突围开始。 又是一场新的搏命,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能剩下多少人? 滕瑞麒在心中默默想到。 可不论剩下多少人,他都必须要完成任务。 失败,决不允许。 五辆军车一字排在酒馆门口,滕瑞麒、青蛇与克斯特位处第二辆。 随时可以超车担任领头羊快速突围,也不需要承受第一波打击,可以说是一个极为完美的位置。 另外,亨瑞一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打了个机灵,瞬间就意识到对方可能找到芯片的相关线索了。 “快!把警车全部给我堵路上,待会务必要拦下他们,绝对不能放跑!” 第三十一章 任务结束(中) 远方山丘上,恩特·斯通披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遥望向战斗打响的地方。 “希望亨特不要让我失望啊...” 佐恩坐在炉火旁,双眼缺乏焦距,不知在想一些什么。 在约瑟夫已经确定出局的情况下,接下来就是他们二人的争斗了。 鹿死谁手,无人知晓。 所有人坐到车上后,滕瑞麒打开对讲机安排道,“待会由c组带头向前冲,不要管任何东西,只要阻拦我们就直接撞过去,其他几组负责殿后。” “收到!” “收到!” ... “出发!” 滕瑞麒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心情颇有几分惬意,和上次任务一样的情况再现。 他开车载着青蛇逃出包围圈。 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的驾驶技术不再是s级,青蛇也不再是客人而是阶下囚。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滕瑞麒冲出去的信心。 有些事你第一次做会害怕,第二次就会稀松平常,自信就是在一次次挑战自我中锻炼出来的。 “嗡~” 大马力发动机的轰鸣响彻整条街道,让前方的亨特更加紧张了几分。 “快,安排人送来拦路装备,尽快,有多快要多快!最好用直升机给我送来!”亨特大喊道。 “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警长,不过今天因为天气原因直升机没法使用。” 亨特微微点头,继续安排,“所有人准备,设置路障,子弹上膛!” “但凡有车辆试图突围,我准许你们就地格杀!” 哪怕误杀青蛇也在所不惜,有些东西大家都得不到总比对手得到好许多。 五六百米的距离对于车辆来说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很快,亨特就看到五辆军车开着远光灯依次驶来。 凶悍、不要命! 哪怕面对层层的路障与警车,它们也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就是要向前。 “砰砰砰!” 数不尽的子弹向第一辆车倾泻而去,一瞬间,车身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玻璃也裂成了蛛网状。 如果这辆车不是特情中心经过特殊改造的防弹车,刚刚已经被直接打炸了。 向前! 继续向前! “duang!” 一声巨响,第一辆车撞在了亨特临时设置的路障之上,木桩、油漆桶等一堆东西漫天飞舞,车速也缓缓降了下来,不过仍旧坚定向前。 “反击!反击!”滕瑞麒在对讲机中喊道。 质量再好的车也禁不住一味挨打,必须要反击,唯有如此才有突围的机会。 五辆车的玻璃通通打开了道缝隙,从中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注意隐蔽!” 亨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滕瑞麒他们的应对,冲着围在路边开枪的手下大喊道。 可惜,他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短短一瞬,警方已经减员十余人,剩下的人躲避到路障后方,开火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与大胆。 一时间,滕瑞麒他们承受的火力大大降低。 在军用车强大无比的马力下,路障被一点点推开,虽然缓慢但却坚挺。 此时,第一辆车因为长时间被袭击已经微微冒出青烟。 观察到c组车辆情况后,滕瑞麒迅速做出相应的安排,“赫尔塔,掉头向右,油门踩到底,全队跳车,我会安排d组接应你们。” “d组,向前掩护c组。” c组的第一辆车听到命令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掉转方向,向着路两侧的警队冲去。 d组的车也从车队脱离出来,向斜前方快速驶去,帮助c组的车抵挡火力并负责接应掩护。 看着两辆车逐渐靠拢,滕瑞麒掏出一颗带有金色螺旋花纹的子弹填装进卡宾枪弹夹中。 车门打开,c组的人一个接一个从车上跳下,并以最快的速度逃向队友的车。 可惜,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是瞬移,在警方的枪林弹雨下还是牺牲了两人,整个c组只剩下三人,其中一人还是狙击手不在这里。 不过,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了,冒着烟的车向右侧的警方滑去。 滕瑞麒放缓呼吸,双眼微眯,瞄准了车盖。 克斯特与魔术师他们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一起跟着紧张起来。 打爆一辆车没有任何问题,在场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是如何让这辆车制造最大的混乱,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的了。 那需要对时机的绝对把握,对爆炸威力的绝对把握,任何一点失误都会让效果大减,甚至没有效果。 “撤撤撤!” 亨特发现了滕瑞麒的意图,知道他想打爆车辆引发混乱。 “砰!” 车辆距离警察还有七八米处,滕瑞麒果断出手。 再等一会儿,对方就会后退,甚至于提前引爆,自己的打算就会白费。 金色螺纹子弹刹那间抵达车辆最薄弱的地方,在强大的推力下没有丝毫阻碍的深入其中,狠狠击中发动机。 随后在火药的影响下,暴起一大团火光。 比烟花更加灿烂。 而在这灿烂下,掩藏的是无数杀机。 铁片、螺丝、小石子等在爆炸的冲击力下向四方激射,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大大的血洞。 “轰!” 随着一道巨大的响声,火花膨胀又收起,滕瑞麒与d组的车均受到强大的冲击,险些被掀翻。 至于警察,则更要惨一些,起码二三十人中招,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虽不致命,却疼痛难忍。 而这,正是滕瑞麒想要的效果。 他并不是一个杀人狂,不然刚刚完全可以在子弹中加入毒雾,借助爆炸的威力杀死周边的警察。 他要的只是完成任务,再加上断其一指不如伤起十指的理论指导,只要造成足够的骚乱就可以。 克斯特与魔术师个个睁大了双眼,对滕瑞麒这一枪造成的影响有些难以置信。 精准的枪法、对车辆情况的完美预判、对爆炸威力的准确判断,这三者缺一不可,缺乏任何一点都会导致那一枪的失败,起码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效果。 “d组接替c组,继续冲击路障,迅速突围!” 黑曼巴常年的战斗生涯给滕瑞麒带来了敏锐的直觉,他知晓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待会等对方再次组织起来,突围比现在还要更难。 第三十二章 任务结束(下) 恩特·斯通看着交战点暴起的火花,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晴不定。 有些期待,有些焦躁。 期待那是己方胜利的宣告,焦躁那也可能是佐恩一方的战果。 至于佐恩,依旧待在炉火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唯一足以证明他心中也不平静的大概就是手边已经凉透了的咖啡。 一辆辆的警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被推到两侧,为滕瑞麒他们挤出一条向前的路。 亨特从巨大的爆炸声中惊醒,安排人处理伤员后就继续开起火来。 哪怕滕瑞麒他们一直有在反击压制,可对方人数的优势还是令剩下的四辆车也岌岌可危。 此时,挡在前面的还有五辆警车,只要能够撞开,那海阔凭鱼跃。 “哐!” 每一声撞击都仿佛撞在亨特的心里,都让他距离自己升官发财成为真正人上人的梦想更远一步。 他眼眶通红,不停喘着粗气,吼道,“手雷,投掷!” 现在已经彻底顾不上青蛇的死活与安危了,拦截才是第一要务。 拿不到芯片最多保持原状,但被佐恩的人拿到,那他必死无疑,这是亨特无法接受的、 “唰!唰!唰!” 瞬间,十几个手雷投掷到车辆附近。 不过还好,这些距离滕瑞麒所在的车还有一些位置,绝大多数手雷都被e组与b组的人挡住了。 克斯特见到这一幕直接急了眼,拿起对讲机吼道,“跳车!快跳车!” 滕瑞麒没有吭声,依旧专注前方的路。 他不需要管最后死的是谁,只需要知道怎么才能完成自己的目标就好。 炮灰就该有炮灰的觉悟,为老大挡刀难道不是基本修养? 在十几道爆炸声过后,最后两辆车已经成为了两团焦炭,至于里面的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 克斯特有些颓然,那些都是和他一起训练一起成长的战友,就这么全没了。 越过两团车辆残骸,亨特带着人向前杀去。 这次没了车挡子弹,滕瑞麒的车需要直面炮火,不出意外的话,半分钟后他的结局和其他三辆车也是一模一样的。 “d组,向左侧让半个车身。” 虽然不清楚滕瑞麒有什么想法,但面对长官的命令没有人有质疑,d组直接操控车辆向左侧偏了下。 “嗡!” 车辆在滕瑞麒的驾驶下更加躁动了几分。 短暂停滞蓄力后,滕瑞麒的车向前狂飙而去。 最左侧一辆警车边缘,有一块小小的木板恰好架在车身上,形成大概六十度左右的坡度。 这,就是滕瑞麒顺利逃出包围圈的把握所在。 飞跃海峡的称号可以在飞跃时获得车技加一的效果,虽然加一之后也达不到s级,但a级的也足以应付今晚的事件了。 毕竟不需要真的再飞跃一次海峡,只是飞跃三辆并排的警车。 车辆在滕瑞麒的掌控下右侧翘起,左侧两轮完美压在木板上。 向上!向前! 坠落! 瞬间,最后三辆警车被跨过去。 坐在副驾驶上的青蛇有些恍惚,他感觉坐在自己身边开车的并不是黑曼巴,而是那个带着自己飞跃海峡的疯子。 一个扬言任务比命更重要的疯子。 “特么的,这辈子不要让我遇见那个疯子第二次了。”青蛇摇摇头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同时颇为不爽的在心中暗骂道,“真尼玛吓人!” 亨特与属下目瞪口呆的看着腾空而去的滕瑞麒,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 如果青蛇知道他们的想法,只能说少见多怪,这算什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等车辆平稳下来,滕瑞麒重新对斑马安排道,“狙杀警察,尽量阻拦他们。” 同时对d组车辆吩咐说,“自行安排逃跑路线,任务到此结束。”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很清楚,d组多半和其他几组一个下场,包括斑马等人。 不过,战争就是这样,总要有一些弃子,用以保护更有价值的目标,完成更有意义的目的。 见暂时安全下来,克斯特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鬣狗放车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的?!” 克斯特与青蛇同时开口。 这种地方应该是一个黑车司机最大的机密之一,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告诉,黑曼巴凭什么知道呢? 若非大家都清楚二人不共戴天,怕是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滕瑞麒没好气的回答,“自然是调查出来的。” 众人愣了愣,是啊,不是调查出来的还能是怎么出来的呢? “那天鬣狗把你带走后我就一直在调查他,任何有嫌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继续解释道。 其实他哪里有调查,不过是依据鬣狗的记忆来而已,但却比任何调查都要有效靠谱的多。 一路疾驰,二十分钟后滕瑞麒来到郊外一处庄园。 “车应该就在车库里,我们快去。” 一般而言,鬣狗只有任务刚刚完成时候会在这里自己维修并小憩一晚,其他时间都不会在。 滕瑞麒直接按照记忆打开门口的密码锁,径直前往了地下车库,很快就从鬣狗号中找到了那一张芯片。 就在那一刻,系统的提示音也同时响起。 【任务完成,请问宿主是否立刻回归】 没有犹豫,滕瑞麒直接答道,“是。” 这场任务虽然不过三五天的时间,对他的心理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从刚刚进入任务起就开始勾心斗角,后面更是要在枪林弹雨中闯出一条路。 若非黑曼巴的技能实在给力,他怕早已抗不住了。 接下来关于芯片归属的事情,还是交给黑曼巴自己比较好。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黑曼巴肯定会为他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 时间静止,漫天雨幕成为悬停的雨滴。 【任务完成,结算中请稍候】 【恭喜宿主,综合评价完美】 【临时技能已回收】 滕瑞麒再一次来到熟悉的系统空间,和上次一样,他的任务经历在面前重映,并选出了三个高光时刻。 第一个是他和亚内斯谈判的画面,第二个是他在居民楼拿着m95在狙击,最后一个则是他下令投放神经毒雾。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级称号:辣手无情。” 第三十三章 抽奖与收获 这一次任务和上次不同,几场经历共同组成了一个新的称号,而非单独的事件构成。 脑海中,滕瑞麒扛着m95的身影逐渐成为唯一的画面,背后还有他持枪威胁亚内斯与攻陷据点的剪影。 构图极为帅气,好莱坞大片的宣传海报也不过如此。 轻轻点在闪着微光的画面上,一行字在下方浮现出来。 【辣手无情:你用自己的行为向世人表明了什么才是一个真正的清道夫,冷血、残酷、不择手段】 【效果一:混乱邪恶阵营基础好感微弱增加,守序善良阵营基础好感微弱降低】 【效果二:意志不坚定者看到你会产生畏惧心理,凝神可发动精神震慑,每自然日仅限一次,意志判定失败会陷入恐惧状态,具体持续时间视情况而定】 【注:本称号为光环效果,可手动选择是否开启。】 牛批! 滕瑞麒仔细了解完新称号能力后脑子中不由自主就冒出来这两个字,读书少没文化,只有牛批能表达现在的心情。 效果一暂且不提,看起来效果并不明显,最多以后遇到反派任务时开局获得一些小优势,聊胜于无吧。 效果二就很强了,相当于一个没有任何消耗的可以一直开启的恐惧光环。 意志力低于一定程度,见到就会感到害怕,而且还可以发动一次主动技能,直接让对方陷入恐惧状态之中。 在日常生活中,效果二的确是鸡肋到没朋友。 但是,如果遇到杂兵许多的任务,比如冷兵器战场上,那这个称号的作用堪称无穷大。 等滕瑞麒了解完辣手无情称号效果后,新的系统提示也再次响起。 【完美任务表现可手动去除一项抽奖选项,请宿主确认】 “特殊芯片、s级热武器掌控、s级格斗、a级指挥艺术、鹰国千万美元豪华别墅、特情中心专用车。” 仔细看过一遍,滕瑞麒发现除了芯片,其他几项都极为不错。 并不是说芯片不好价值不高,而是不符合现在的情况,哪怕抽取到这东西也只能当个废品放在床底,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掌控得了如此高精尖甚至称得上科幻的技术? 简直就是拿着大喇叭在街头喊“老子有问题,你们快来搞我”。 犹豫再三,滕瑞麒还是决定删除芯片,“排除第一项奖励,开始抽奖。” 和上次一样,轮盘开始疯狂旋转。 “格斗!格斗!格斗!” 的确,这里所有的奖励对他而言提升最大的就是格斗,其他的虽然不错,但价值总归差了一筹。 【恭喜宿主获得a级指挥艺术】 片刻后,轮盘指针缓缓停下,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滕瑞麒给自己倒了一杯虎骨酒倒在床上,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这就是非酋的命,这就是非酋的命啊!” 指挥艺术堪称是除了芯片以外最没有用的选项,尤其是黑曼巴的指挥偏重于现代战争,可使用的局限性进一步被缩减。 任务场景可以随机到现代战争的有多少呢?难道他还想在现实世界发动战争吗,别闹了,河蟹大神始终在看着你! 不过,这个技能也并非完全是没有用,它最大的价值可能并不是在具体的指挥作战上,而是看事情的角度,准确来说是大局观。 一个优秀的指挥家不说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可他思考事情必须要足够全面,这对于滕瑞麒而言或许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帮助他迅速完成从普通社畜到大佬的蜕变。 有总比没有要来得好一些,抽奖结束后滕瑞麒闭上了眼睛整理起这次任务的收获。 首先,猛虎桩小有所成,里面的一些关窍已经谙熟于心,前路没有丝毫的阻碍,只要勤修一段时间营养跟得上,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踏入武道的殿堂。 其次,就是车技突飞猛进,直接步入了b级,不过鬣狗所留下的馈赠到这里几乎也消耗殆尽,接下来还想要继续提升那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滕瑞麒不由想到黑曼巴的两项s级技能。 “明天起床去看看哪里可以练枪,尝试下把热武器也变成自己的技能。” 趁着本能尚未消退,尽快提升自己。 一个新称号,一项a级技能,拳法与车技的突破,这就是本次任务的全部收获了。 总结结束,滕瑞麒打开了个人面板,想看一下自己具体的情况。 【姓名:滕瑞麒】 【年龄:22】 【技能】 【a级指挥艺术、b级车技、c级拳法、c级文案】 和猜想中的区别不大,不过拳法能够有c级的评分应该只是算的理解程度,并非真正实力。 把所有收获全部理清楚,滕瑞麒不由就想起了任务中的一些迷惑。 首先,谋杀老纽曼克的背后力量仍旧成迷,不过约瑟夫有着很大的嫌疑,但也只是有嫌疑,无法确定。 此外,之前研究生化改装技术的团队为什么要被换掉呢,继续用他们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尤其是在技术即将成熟的时候。 而且,芯片中记载的生化技术到底是什么效果呢。 滕瑞麒有预感,不出意外的话下次任务很可能还会是同一个世界,这些谜题或许都可以得到解决。 因为刚刚喝过几杯酒的原因,没多久就昏昏睡去。 精神的疲惫与肉体的困乏让他根本无法保持清醒。 早上七点,楼下已经有了三两叫卖声,车笛声也响起。 “呼~” 滕瑞麒猛然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在梦里,他梦到自己被杀掉的人追着要索命,他们的脑袋近乎消失,上面还缠着血丝,隐约露出里面的点点脑花。 昨晚因为任务刚刚完成,再加上抽奖一系列事情让任务中的负面情绪没有来得及爆发,直至现在。 滕瑞麒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对于他来说,杀人实在有些遥远,可昨天却亲手杀了不下十人,更有几十人间接因为他而死去。 哪怕很早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事到临头终究还是有些不适。 不过还好,有鬣狗与黑曼巴的记忆打底,这点小问题很轻易就能克服。 第三十四章 我好像火了? 就在滕瑞麒调节心情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大学室友的一个小群,其他三人正在疯狂艾特他,向上翻一翻,早上起床开始到现在已经有百八十条消息。 滕瑞麒一脸懵逼地发了几个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瞬间,三个人一人发来一个小破站的视频链接,正是昨天他发布的视频。 方云浩:滕哥,这个不会是你做的吧? 柯正南:我记得滕哥小破站名称就是‘滕滕滕’,我没记错吧... 李章:滕哥的号我用过啊,肯定就是这个。我担心是相似字还特意看了几遍,就是滕哥没错了。 滕瑞麒没否认,以后打算拿这个当做掩护的,否认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是我,怎么了?” 方云浩:滕哥威武!什么时候带小弟出去浪一浪? 柯正南:我淦,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做动画啊,芜湖! 李章:滕哥,视频火了你知道吗? 火了? 滕瑞麒有点懵,怎么一天就火了呢,而且火到自己身边朋友都知道自己了。 系统出品,质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怎么能火的这么快呢? 看情况,很可能是火出圈的那种火。 滕瑞麒:我有点懵,先去看看。 打开室友发来的链接跳转到小破站,《黑车司机》视频开头密密麻麻的弹幕。 “这次一定!” “再来一遍!” “国产动漫之光!” ...... 再向底部看去,三百多万的播放量,同时还有一百多万的点赞,七十万的硬币与九十多万的收藏。 如果说视频已经上线一两个月,这个数据虽然不错但也没到夸张的地步。 可不过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套用玄幻小说中的一个词。 恐怖如斯! 评论区里面,网友已经彻底沸腾了。 排名第一的热评直接复制的片尾工作人员信息。 “导演:滕滕滕 出品人:滕滕滕 故事脚本:滕滕滕 原画·动画:滕滕滕 上色·滕滕滕 场景·滕滕滕 美术监督·滕滕滕 作画监督·原画监修·分镜·等:滕滕滕 场景监修:滕滕滕 动作设计:滕滕滕 配音:滕滕滕 配乐:滕滕滕。” 这条评论底下网友们更是在疯狂玩梗。 “贫穷让中国动画人无所不能/泪目。” “我看的不是动画,是滕导的肝。” “都是没钱惹的祸...” “是不是工作室的人都叫滕滕滕啊,我为什么没看到其他人的名字呢?” 第二条热评则是小破站官方的评论。 “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现在,滕瑞麒总算知道为什么三个大学室友一大早就过来找自己,原来真的火到爆炸。 方云浩:滕哥,你看小弟我骨骼清奇,工作室还缺人不?跑腿打杂都能干。 柯正南:作为一个浑身都是肝的男人,我想你一定没时间买饭。滕滕,你想吃的我都知道,大学可都是我帮你带的外卖,所以,你懂得。 李章:外卖?太不健康了!滕哥,看我看我,做饭打杂我都可,有我一个就够了,他俩不行。 正打算和沙雕室友扯两句闲篇,者也新推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黑车司机》火爆全网,你怎么看待这部动画?# #如何看待《黑车司机》的导演滕滕滕,他是谁?# 虽然这部动画是系统做的,自己只是挂个名,但是,滕瑞麒还是很好奇网友的评价。 毕竟评价的是自己,而不是系统。 “身为一个业内人员,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部动画的任何风声,对滕导也没有任何印象。有哪位大佬知道他是谁吗?不过,如果片尾名单滕导没有逗我们开心,那我只能说恐怖如斯!” “抛去不当人的滕导,我们正儿八经分析一下这部动画。怎么讲呢,我在这部动画里没有看到任何的个人风格,浓浓的学院派气息,可是它偏偏不古板老旧,反而新意十足。画风无可挑剔,突出一个稳字。” “配乐我不太懂,不过很舒服,应该也是及格以上。动作设计极其优秀,与格斗大片相比毫不逊色。总而言之,这是一部水准之上的好动画,称得上优秀。” “大概,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吧。” 连着刷了半小时者也,将上面的回答差不多全部看完后,滕瑞麒心情极为舒畅,之前任务留下的阴影不知不觉也就淡去了。 没有人不喜欢看别人吹捧自己。 又和室友在小群里口嗨了几句,时间差不多已经来到了八点。 “看来选择阿婆主作为掩护还真没选错,只是不知道现在已经赚了多少钱了?如果差不多的话可以回家一趟,告诉爸妈辞职不干了,天天瞒着他们也不是个办法。” 滕瑞麒一边洗漱一边想道。 在小破站一百万播放量大概有三千元的收入,他这个视频并没有放进动画专栏,只是投的自制。 不过收藏与投币挺高,还有几个充电,综合下来目前可以拿到一万五到两万的样子。 而且,看火爆程度,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做成ip。 总之,收入方面不需要担心。 搞清楚情况后,滕瑞麒感觉心中去掉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开朗了几分。 之前他还在担心视频反响一般的话如何向家里交待,用什么办法掩饰自己没工作的事,现在全然不用了。 又跑到楼下吃了碗豆腐脑,滕瑞麒直奔方孟林的武馆。 猛虎桩小有所成,接下来如何修炼还是要继续讨教的。而且练武讲究个勤修不缀,一天不能停。 出租屋可没空地让他练,只能跑去方孟林的武馆,这也坚定了滕瑞麒重新租房与买车的决心。 他出门的时候恰好是上班的点,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极多,可是所有人都在绕着他走。 甚至于,有几个被挤得没办法来到他身边,也会加快脚步离开,仿佛他是什么大恶人一般。 滕瑞麒不明所以,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吓人了,怎么和方云浩一个样。 快到武馆时,他猛然想到,辣手无情的称号效果还没有关闭,怪不得会是这种情况。 果然,关闭后身边的行人对自己不再畏惧,变得和往常一样。 而这也让滕瑞麒更清晰地认识到称号效果的强大。 虽然真正战场上士兵的意志力肯定要比都市人要高,但效果再差也不会差太多。 第三十五章 安神咒 “来了啊,小滕。” 看到滕瑞麒进来武馆,正坐着饮茶的方孟林冲他打了个招呼。 滕瑞麒抱拳说,“师傅,早。” 虽然还没有正式拜过师,但二人师徒名分却已经定了下来,那应该有的礼节就绝对不能少。 泱泱华夏,礼仪之邦。 方孟林很是开心,笑呵呵的说,“怎么样,虎骨酒还可以吧?” “很好,我喝完之后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充满力气。” “不错,有这种感觉就代表身体正在吸收药力,看来昨天下午站桩确实站出些东西。”方孟林端起茶杯走到滕瑞麒身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滕,你先活动一下,待会再练练,让我瞧瞧有没有进步。” 闻言,滕瑞麒伸展一番后开始站桩。 他现在猛虎桩的进度比起常人而言虽然称得上进步神速,但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和一些大佬比起来真是提鞋都不配。 比如天下第一手孙禄堂只是向郝为真请教了一番太极的真意,可立刻就能将其运转自如,甚至将太极、形意与八卦之真意互通有无。 这才是强者的世界。 哪怕开挂,滕瑞麒都赶不上。 桩功展开,姿势四平八稳,没有任何疏漏,在一旁看着的方孟林暗暗点头,为滕瑞麒的天赋感到欣喜。 随着状态的深入,猛虎啸山林之意升腾而起。 本来颇为宽敞的武馆,突然变得狭小起来。 并不是说武馆面积小了,而是四面八方充斥着强大的压迫力,让人感觉周边的墙壁都朝着自己挤压过来,被整片天地所排斥。 与这股强大气势一起袭来的还有冲天杀意,从尸山血海走出的百战老兵才可能具备的杀意,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此时,方孟林似乎真的看到了一头猛虎在冲自己咆哮。 强大、凶狠、霸气。 “停!” 方孟林一声大喝打断了站桩入神的滕瑞麒,“小滕,你身上的杀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比昨天要浓郁那么多?” 此时,方孟林心中甚至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莫不是自己新收的徒弟昨晚真的去杀人了? 可是,这种悍杀之气一时半会也培养不出来啊,奇哉怪哉。 滕瑞麒愣了愣,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梦里我似乎在打仗,哪怕醒来印象也很深刻。” 对于这件事还真没有什么好的解释,只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武学的进步可以归功于天赋异禀上,可不杀人真的培养不出杀意,最多就是看上去凶一点。 方孟林微微点头不置可否,继续问,“昨晚和小浩吃完酒直接回家了?” “对,差不多十点左右吧。” “好,你这天赋的确不错,短短一天时间就小有所成,比起一些大宗师来说也毫不逊色,只要不走到邪路上,未来可期。”方孟林没继续追问,带着滕瑞麒来到茶桌旁坐下,“既然学的够快,那我就再教一手仙鹤桩,一是调节心境,另一个是组成虎鹤双形,让你也有一式攻伐手段。” 滕瑞麒大喜过望,连忙起身道谢,“弟子谢过师傅。” 相比起古代拜师学艺先为师傅做牛做马三五年,他刚刚入门就能学到真东西,可谓天差地别。 这当中固然有方云浩的关系在,可方孟林的看重才是主因。 方孟林摆摆手,“好好学,以后我方家拳还指望你发扬光大呢。” 二人又走到场馆中央太极图处。 “如果说猛虎桩代表至阳,那仙鹤桩就是至阴,二者一个负责滋补血肉强健体魄,一个负责修养信念强大心神,互为补充。” “猛虎桩的修炼要点在于沉肩坠肘踏足大地,把自己当成一只在山林狩猎的猛虎,用呼吸带动肌肉模仿真正的猛虎姿态,从而达成强健体魄的目的。而仙鹤桩的修炼要点在于轻灵向上似舞非舞,整个人保持腾飞的状态,想象自己是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把精气神投身于天穹。” 方孟林脖子高高挺立,双臂向两侧舒展,手掌并拢,猛一看去,还真像飞舞的仙鹤。 不愧是武道大师,把仙鹤的形与神全部站了出来。 教导了大概半个小时,方孟林停下动作朝滕瑞麒问道,“学的怎么样?” “差不太多,但有些地方还是没懂。” 虽然黑曼巴s级格斗技能的本能尚存,但隔行如隔山,仙鹤桩与猛虎桩大相径庭,并不是在向外求,反而是向内求。 黑曼巴的格斗技能是传统的西方技击,一贯理念就是强大肉身磨练技巧,对于精神上几乎没有修炼。 所以对于仙鹤桩只能给予一些姿势上的指引,真正的内核的却一筹莫展,只能依靠滕瑞麒本身的天分。 方孟林没有多说,不懂是正常的,倘若真的演练一遍就全懂了,那他反倒要怀疑自己这个师傅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哪里不懂,你边站桩边说,我仔细给你讲解一下。” 滕瑞麒当即摆出姿势,模仿方孟林的样子站起了仙鹤桩。 不仔细看,倒也还似模似样,有几分仙鹤的形。 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完全没有神,是一只‘死’鹤,一点也不‘仙’。 方孟林的声音适时响起,“仙鹤桩的修炼比猛虎桩要难得多,首先是呼吸,其次是安神咒,我先来给你讲讲呼吸的要诀。” “你猛虎桩修炼的进度足够快,还没有养成呼吸习惯,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云从龙风从虎,猛虎桩呼吸讲究风卷残云,一呼一吸要有蔚然之势。但是,仙鹤桩却全然不同,呼吸之间要尽可能的轻盈,却又不能急躁,一吸半呼,胸腔里始终要悬着一口气,唯有如此,才能有将飞未飞,似舞非舞的感觉。” 真传一句话,假传千卷书。 只是一个呼吸的要求,滕瑞麒顺着做下来就感觉精气神有了些许变化,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渐渐地,也具有了一丝仙鹤的神。 方孟林满意地点点头,为滕瑞麒的领悟能力感到欣慰,“仙鹤桩最重要的是安神咒,桩功与经文搭配,才能起到养神的作用,下面我念一遍,你仔细听好。” 第三十六章 北武林大会 “大道无多子,唯在清静一法门。故静字诀,乃为修道第一诀,一切法门,均从此一法门下手。身静则生阳,心静则生慧...” 方孟林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不知是经文还是语调的原因,滕瑞麒因为任务而浮躁的心逐渐静了下来。 同时,他自己也配合着呼吸的节奏在心中默诵起来。 没多久,整个人已经彻底沉入仙鹤桩的意境之中,有了些味道。 仙鹤欲腾空升九天,从此不恋凡尘。 就在腾瑞麒站桩之时,方孟林寻到一个隐秘角落打起了电话,“喂,小林,这几天我们市里没有出什么命案吧?尤其是南念区。” 滕瑞麒身上的杀意增长太快,这让方孟林心中有些惊颤,一个正常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杀意。 小林全名林守平,是方孟林之前教过的一个记名弟子,跟着他学了一些真东西,但天资不行,没法继承衣钵,现在在南念区刑警队当大队长。 林守平一脸迷惑,“什么命案?师傅你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你给我个地点,我现在就带兄弟们过去。” 方孟林心中舒了一口气,现在法治社会,杀人可是大事,刑警队没有接到案子,那看来自己弟子的解释就是真的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人做梦都可以做出一身杀意,骇人心神,莫非以后做梦还真能做出一个国术大宗师来不成? “你忙吧,我就是问一问。”说完,方孟林挂断电话留下了另一头懵逼的林守平不明所以。 一个小时的时间悄然流逝,方孟林唤醒滕瑞麒,“差不多了,仙鹤桩不宜过久,否则有害无益。” 滕瑞麒伸了个懒腰,感觉心灵上的尘埃被一扫而空,身心涤荡一清,说宛若新生有些夸张,可总归精神上清明了许多,对许多事情看得也更加透彻清晰。 尤其是之前参加任务带来的一身杀意,在这一次站桩中被化解了不少,一直缠绕在心头的暴戾与狂躁也消灭些许。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方孟林对滕瑞麒叮咛道,“仙鹤桩对修身养性有着很好的效果,虽然师傅不懂你的杀意是怎么来的,可只要不是违法犯罪那都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让杀意左右自己的行为,所以,仙鹤桩不能落下。” 滕瑞麒心中感动,今天方孟林教授自己仙鹤桩与安神咒的目的怕就是担心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毫无疑问,方孟林就值得滕瑞麒如此对待,因为他真的尽到了一位老师的职责,真的把徒弟当成了儿子来看待。 “劳烦师傅费心了,我日后定当努力,绝不丢方家拳的威名。”滕瑞麒郑重抱拳说道。 一番话引得方孟林哈哈大笑,二人重新坐到茶桌上聊天。 滕瑞麒听,方孟林说,主要讲述一些江湖趣闻与轶事,不过都是近代与古代的事情,现在江湖的概念都快消失殆尽了。 “咚咚咚!” 敲门声急促有力,震得门框上面的灰都掉下来了一层。 没等滕瑞麒前去开门,方孟林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你敲个锤子啊敲,门没锁,自己滚进来!” “嘭!” 话音刚落,木门就被人暴力推开。 走进来两个人,打头的是一个光头大汉,满脸横肉,四十到五十之间,和方孟林年纪差不多,身上穿了一件白色汗衫,手臂粗的能跑马,看上去不好招惹。 如果说方云浩是凶,那光头大汉就是横,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走在后面的也是一位肌肉男,不过比起光头大汉就差许多了,也年轻许多,只有二十出头。 “怎么,劳资听说你找了一个好徒弟,就是旁边这小子?”光头大汉也不客气,径直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方孟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滕瑞麒说道,“程光耀,你就喊他师叔吧。他练得是外家功夫,一身横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论实力比我还要强一些。旁边这个是他儿子,程兴祖,一直在跟着他老爹习武。” 程光耀咧开大嘴,拍了拍滕瑞麒的肩膀,“好小子,以后在天北有人惹你就报我程光耀的名字,包你横着走。” “嘶~” 手劲大到离谱,滕瑞麒怀疑自己这位师叔刚刚力气再大一些说不好自己的肩膀就直接碎掉了。 “谢谢师叔。”他忍着疼答道,扭头又对程兴祖说,“滕瑞麒,见过师兄。” 程兴祖虽然是个肌肉男,但性格却比较腼腆,憨憨一笑,“师弟客气了,以后都是自己人。” 程光耀闷了一口茶,“怎么样,小滕这现在到了什么水平?” 方孟林丢给他一个白眼,“你说刚刚习武一天能什么水平?” “我他娘怎么知道什么水平,又不是我习武,也不是我教的。万一他天赋异禀,一夜之间就暗劲大成了呢。” 方孟林被噎得差点没说出来话,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和这种混不吝计较没意思,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现在也就刚刚入门,明劲都还没搞明白呢,先打打基础。” 程光耀说道,“一个月后我看是成不了,这北武林大会咱们还参加不?” “能去就去,不能去就不去了呗,还当是民国呢,现在这东西就是一个噱头,吸引游客的。” 程光耀颇有些郁闷,“就算如此,同道也都会去,难得交流一次。” “算了,明年也一样。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打不好以后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滕瑞麒的好奇心不禁被勾了起来,这什么北武林大会听起来怎么好像和自己还有一点关系呢? “师傅,这北武林大会是什么情况啊?” 见他发问,方孟林也没瞒着,大致就讲了一下。 原来,这北武林大会起始于民国,是一位国术大宗师为了抵抗外敌入侵建立的,商讨武人怎么为国出力。 后来局势安稳,慢慢的也就成了同道比试交流的场所。 历来,没有徒弟的就自己上去交流交流,和别人比划两下,有徒弟的,就让徒弟代自己上去,和同龄人切磋一二。 一是为了彼此成长,二也是为了迎合市场,很多游客就喜欢看这种,尤其是上台交流的都是有真功夫的。 一来二去,也为举办方带去不小的人气,近些年算是越办越火热。 第三十七章 二三事 “师傅,我想去试试。”滕瑞麒坚定道。 武林、江湖,哪个少年不曾心存幻想? 方孟林郑重道,“比武可不是过家家。” 程光耀也补充说,“轻则修养三五天,重则修养三五年,要是有人不小心失手,哼哼。” “一命呜呼。” 滕瑞麒知道他们是为自己着想,但经过清道夫的任务后,这些不过是小意思,根本无法吓到他。 “师傅,我习武前您还教导我说要勇猛精进,不能退缩,怎么这才一晚就打起退堂鼓了。” 听到这话,方孟林苦笑道,“让你勇猛精进,可不是让你过去给别人送菜。” “武道一途,分为明劲、暗劲与化劲,至于抱丹见神之类的就是传说了,民国之后没听说有人练成过,不提也罢。不过你可别看现在只分三层就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每一层之间都是天差地别。参加北武林大会比武的小辈,起码也是在明劲浸淫两三年的,你这样明劲都没的过去真就是送菜。” 程光耀又倒了一杯茶,打击道,“我们知道你天赋高,可正是因为天赋高才要加倍珍惜,努力去攀登武道巅峰,而不是透支天赋。” 有这样的长辈不得不说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压下心中的感动,滕瑞麒开口道,“如果我一个月后达到明劲,是不是可以带我过去呢?” 方孟林没有答话,摸着胡须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你就是想与同道切磋比较一下,但是你学武时间真的太短了。这样吧,除了明劲,虎鹤双形也要运用自如,有了攻伐手段我才能放心让你上场。” “师傅放心,肯定没有问题。”滕瑞麒信誓旦旦的保证。 获得系统以后,生存的压力陡然消失,他的人生目标就变成尽可能活得精彩,去看不一样的风景,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毫无疑问,北武林大会这样一个现代江湖的交流会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方孟林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不过转瞬即逝,“行,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到时候你要真能做到,带你过去打两场也没问题,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武林是什么样的。” “滕师弟,其实...” 程兴祖想说一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程光耀猛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打了个哈哈道,“老弟,我家里还有些事就不叨扰了,小滕天赋不错,你好好教。” 方孟林和滕瑞麒起身送到门口,就此告别。 “爹,北武林大会的比武不是早就取消改成表演性质的了吗,你们干嘛骗滕师弟?” “啪!”程光耀一巴掌拍在程兴祖后脑勺上,恨恨道,“蠢死你个混球,这是给你滕师弟一点动力。再说,比武取消了我们就不能再继续吗,不能光明正大比武还不能私底下比武。老子英明一世,怎么生下你个笨蛋...” 随着距离的拉远,二人的声音也渐不可闻。 武馆内,滕瑞麒正向方孟林请教虎鹤双形的诀窍。 方孟林砸吧下嘴,“熟能生巧,没别的办法了。啥时候猛虎桩与仙鹤桩都登堂入室了,你就啥时候懂怎么用虎鹤双形了。” 初入门径、小有所成、登堂入室、炉火纯青以及登峰造极,武学的修炼一般都分这五个阶段。 如今滕瑞麒的猛虎桩借助黑曼巴的经验到了小有所成的地步,可仙鹤桩现在连初入门径都没达到,想要同时登堂入室,可不容易。 “那这两个桩功的修炼师傅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没?” “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是勤修苦练,凭你的悟性,还是有机会一个月内做到的。”方孟林打气道,他还真有点担心滕瑞麒因为目标太难就此放弃,那他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我尽力而为。” 说完后,滕瑞麒就继续去站猛虎桩了。 现在,江湖对他的诱惑压倒一切。 下午,拿着方孟林给的联系方式,滕瑞麒来到了位于老外滩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天下春。 “哎呦,滕先生是吧?”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从奔驰商务车上下来,冲站在小区口的滕瑞麒招呼道。 “对对对,王师兄太客气了,你喊我滕师弟就好。” 王正新,方孟林众多记名弟子之一,一家外贸企业的老板,在天北市大大小小也算是个人物。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滕师弟。咱俩先加个联系方式,这是门禁卡和钥匙,你收着点,我那边还有点事情,过些日子我联系你,咱们师兄弟一起出来喝个酒。” 滕瑞麒自无不可,“那麻烦师兄了。” “好说好说,有事打我电话,我先走了。” 随后,王正新又匆忙离去。 站在小区门口的滕瑞麒暗自咋舌,为方孟林的能量感到惊诧。 他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拜师习个武,居然还能收获一票颇有影响力的师兄。 方孟林听说他准备换房住的时候,立刻就给王正新打电话,对方也没说二话,直接就把天下春的一套小独栋拿了出来,以近乎免费的价格租给滕瑞麒。 一年五千,和白给差不多了。 而且,身为公司的老板,居然亲自来给他送钥匙,可见王正新对方孟林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对自己这位便宜师弟也颇为亲切。 别说,有师傅的感觉挺不错。 没来得及进新房子看一眼,滕瑞麒打了辆车就直奔4s店而去。 和租房一样,买车也早就安排好了,只等他过去付个首付签个字就好,一切从简。 梅赛德斯amggt,和鬣狗号同一个车型,也算是圆了第一个小愿望。 不过这直接导致资产直接缩水一半,而且还欠下一大笔贷款。 最重要的是,想要把梅赛德斯amggt改造成完全属于自己的鬣狗号,并不比重新买一辆新车便宜多少,甚至于可能会更贵一些。 毕竟之前是鬣狗自己动手的,并没有手工费。 开着新车,滕瑞麒回到出租屋把个人物品收拾了一番直奔天下春而去。 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当然,身上的压力也大了许多。 想要改车,想要买房,这都需要钱,任务得来的六十来万在这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第三十八章 新任务 晚上八点,天下春,a区七栋。 “滋滋滋。” 滕瑞麒正穿着围裙在厨房做菜,小炒黄牛肉,腌制好的牛霖肉加上朝天椒与野山椒,完美的配色在铁锅中来回翻滚,混合着牛肉、辣椒与香料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开。 旁边,还有一个砂锅正“嘟嘟嘟”的冒气。 这个锅里是当归黄芪鸡汤,不需要任何调料,正北芪、岷县当归再加上处理好的鸡肉,最后撒上一把盐和枸杞,气血双补。 当然,这只是常规做法,滕瑞麒做的还加了几片老山参,专门用来养神强身,毕竟是在习武。 古人云穷文富武,这是因为每一分气力都是从食物中得来,吃不好可是大忌讳。 “啪嗒。” 油烟机停止了工作。 滕瑞麒将小炒黄牛肉装盘,又将砂锅垫上石板放到桌上,再来一盘老字号酱卤牛肉与一大桶米饭。 完美。 一斤黄牛肉,两斤酱牛肉,五人份的米饭与一整只乌鸡,堪堪让他吃个饱。 不得不说,习武对能量的需求太大了。 吃饱后,滕瑞麒将锅碗瓢盆丢到水槽泡上后就瘫在了沙发上。 刷碗这种事,能拖则拖,和写稿一个性质/狗头。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有气无力的摸到手机,“喂,哪位?” “你好,是滕导吗?我是通顺动画传媒公司的,有一些合作上的事情想要和您谈一谈。” 滕导? 滕瑞麒一愣,我是姓滕,但是滕导是谁,说我吗? 对方见没有回声,不禁有些急,“喂,滕导听得到吗?您在小破站上传的动画我们很喜欢,是真心希望彼此可以有机会合作的。” 此时,滕瑞麒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滕导,感觉还不错。 “不知怎么称呼,你们想怎么合作?” 沟通一番,才明白原来对方是试探自己还会不会接着出动画,同时想要谈谈版权与工作室的问题。 滕瑞麒没有着急答复,他有预感,有了第一个电话就会有第二个,慢慢看吧。 果不其然,一直到晚上十点,持续不断的电话让滕瑞麒瘫一晚上的念头宣告失败,只好边接电话边刷碗。 等手机打到发烫没电,他才可以彻底空下来。 “所以,我是不是不需要愁改装费了?胆子再大点,是不是买房的事也不需要担心了?” 滕瑞麒给自己倒了一杯虎骨酒,喃喃自语。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杯虎骨酒怎么能够尽兴,他又找出自己之前买的精酿与王师兄留在这边的葡萄酒与洋酒,喝了个痛快。 相比于其他人喜欢去酒吧买醉,滕瑞麒更喜欢独酌。 过于吵闹的氛围会让他没有办法专注思考,更不可能与自己的情绪达成和解。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滕瑞麒趁着《黑车司机》的热度再次上传了《清道夫》。因为任务时长的原因,这一部与上一部相比要长上三十分钟,达到了一集电视剧的标准,让网上不少人惊呼“肝导”。 因为真实的动作设计,这一集评分也没有降低,仍旧维持在一个超高的水平。 此外,动画也与小破站达成了合作,上线会员频道,为滕瑞麒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税后百万,勉强够个改装费吧。 至于其他的周边或者版权运营,以及想拉自己进他们公司的,滕瑞麒统统没有答应。 其他人或许会担心后继乏力,可滕瑞麒完全没有这样的忧虑,只要系统没坏,他的质量完全可以一如既往的保持。 所以,周边与版权自然要等到热度最高的时候再谈,这样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在习武上,猛虎桩因为黑曼巴的原因早早就登堂入室,滕瑞麒的身体在食补与站桩的双重作用下浑身肌肉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虽然看上去不太抢眼,但其中蕴含的爆发力却极为惊人,毕竟习武与健身健美是两码事,不能一概而论。 但仙鹤桩的修炼却并不顺利,半个多月过去,也不过是初入门径,再往上一无所获。 即便如此,仙鹤桩给滕瑞麒的帮助比猛虎桩还要多。 最为重要的,就是他在任务中积攒的负面情绪被清扫一空。不论是黑曼巴还是鬣狗的记忆,他现在都可以没有任何障碍的观看,而不必担心被其影响。 在一周之前,方孟林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正式收滕瑞麒为徒。 当天,来了许多人,不仅仅是天北市的同行,还有许多从商或者从政的人,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方孟林的人脉。 师父师父,既是师也是父,这才叫衣钵传人。 以后,滕瑞麒在天北市就会被打上武学大师方孟林之徒的标签,与之对应的,则是方孟林的人脉都会卖他几分面子。 当然,有好处就会有责任,若遇到什么踢馆挑衅的事,他也必须出手。 而且,等方孟林老了,他也得负责养老送终,并继承发展其遗志。 这天早上,天下春二楼健身房内,滕瑞麒刚刚结束仙鹤桩的修炼,沉寂许久的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新任务:殖装者搜索成功,请问是否开启】 “开启。” 没有丝毫犹豫,滕瑞麒对任务已经期待太久了。 不只是因为奖励,更多的是因为想体验一个崭新的人生,在经历过两次任务与现实中一群大佬的轰炸,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卑微的社畜。 可能也算不上什么大佬,但却足以正视自己并勇于接受任何挑战。 当然,指挥艺术这个技能发挥的作用也不可小觑,其中关于心理学的部分让滕瑞麒受益匪浅。 “或许,这次任务可以找到修炼仙鹤桩的正确方法...”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滕瑞麒降临到一个新的身体之内,没等他查看记忆,系统的提示声已经出现。 【任务已开启,请宿主完成当前身份的遗愿】 【配套技能已下发,请宿主查收】 【殖装者艾利亚斯·麦克伦记忆已加载,请尽快查看】 遗愿? 滕瑞麒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的东西可并不好,看来这次的任务还是比较复杂的。 等查看完麦克伦的记忆,任务已经不是复杂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复杂到离谱。 第三十九章 人体实验 艾利亚斯·麦克伦,三十五岁,白人,货车司机,妻子离异,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今年八岁。 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之前的人生经历也乏善可陈,完全就是一普通人的模板。 至于麦克伦的遗愿或者说执念,就是让他女儿希芙蕾亚·麦克伦过上优渥的生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唯一比较离奇的就是他的记忆有一大段的空白期。 不,不能说是空白期,应该说从那个时间段之后就没有记忆了,整个人都处于昏迷之中。 那是一个夜晚,他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姐姐,独自开着车去南方送货。 路过一家酒吧休息时,他喝了两杯麦酒,紧接着脑袋传来一阵疼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查看完麦克伦的记忆,滕瑞麒扭头向四周望去,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浑浊的营养液,透明的玻璃与银白色的墙壁,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器械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忙碌。 抬起手,上面插着两根管子,不停有液体灌输进来。 “查看个人信息。” 既然记忆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不如从别的地方寻找一下。 【姓名:滕瑞麒】 【年龄:22】 【殖装:特殊改造,无级别】 【经过长达一年的实验改造,你成为纽曼克集团代号x项目一千个样本中唯一的成功者,代表着人类自然科学的巅峰。无与伦比的力量、迅若奔雷的速度与堪称变态的自愈能力,让你成为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单兵武器】 【注:半完成品状态,记忆调制尚未进行】 除了这一条,其他的信息都是他个人的,与任务无关。 从这简单的几行字中,滕瑞麒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与巨大的危机。 一千个样本,如果这一千个样本都是与麦克伦一样普通平凡的人,因为各种意外被纽曼克集团掳来的,那简直罪不可恕。 想到这里,哪怕滕瑞麒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已经不再轻易动怒,可心中仍旧涌起一团怒火。 在这背后,不仅仅是一千个人的生死,更是一千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难以想象,这一年时间九岁的希芙蕾亚是怎么度过的。 暂时压下愤怒,“记忆调制”给他带来了极为强大的危机感。 足以让他彻底死亡的危机。 “导师,这次记忆调制,我总担心会失败。” 透过营养仓,滕瑞麒隐约看到一个年轻人手里摆弄着一套仪器,颇为紧张地说道。 殖装为他带来的是全方位的提升,神经反应、视力、听力、嗅觉等等,正是因此,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被年轻人问到的导师鹤发童颜,如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可惜,嘴上说出的话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残忍,“马修斯,你的胆子太小了。我们的技术在昨天就全部完善,三百五十二次试验,肯定不会出错的。” 毫无疑问,三百五十二次试验,背后代表的又是三百五十二条人命与淋漓的鲜血。 “好了,准备开始吧。” 导师拍拍马修斯的肩膀,向另一侧走去。 滕瑞麒的思绪开始疯狂转动起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对自己进行记忆调制。他无法确定,这所谓的调制影响的究竟是麦克伦的大脑与记忆还是会对他也产生影响。 无处不在的危机感告诉他,很大可能会对他也产生影响。 “逃,必须要逃。” 之前的麦克伦因为昏迷的缘故只能任由他们施为,如今换了人可就不一样了。 来不及思考如何逃出实验室,滕瑞麒一拳轰出打在营养仓玻璃外壳上。 瞬间,营养仓炸裂开来,浑浊的营养液四处飞溅。 不远处正在准备实验用品的导师瘫软到地上,眼中充满了惊骇,“不可能!不可能!” “我下了最大剂量的麻醉剂,他怎么清醒过来的。” 马修斯因为距离不远的原因,被营养液浇成了落汤鸡,一脸呆滞。 随后,他迅速反应过来,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就要按下。 滕瑞麒双腿后蹬,一个箭步跨越了十米距离,直接从马修斯手中抢下,顺便还跑到导师身边把他也拽起来。 看着眼前的导师与马修斯,滕瑞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惜真的想逃出去还需要依靠二人,起码也要获得一些可靠的情报。 匹夫之勇,难敌万军。 做人,还是要食脑。 此时的导师仍旧处于难以置信中,不停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倒是马修斯颇为镇定,开口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先生?” 滕瑞麒愣了愣,没搞明白马修斯这是什么套路,他没开口,静静看着。 幽蓝色的瞳孔,仿佛地狱的凝视,让马修斯头皮发麻,不过良好的心理素质与求生欲还是支持他继续说下去,“这里是鹰国医学科技研究中心,你一年前受了重伤,经过你家人同意后,我们把你带到了这里接受一项秘密医学实验。” 马修斯咽了一口吐沫,越说越流畅起来,“当时的情况真的极其危急,因为严重的外力打击导致你大脑萎缩成为植物人,再过不久就要面临死亡的局面。幸好,我们的技术还算成熟,经过一年的不懈努力总算将你拯救了回来。” 说着,马修斯从地上站了起来,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 “不知道先生你现在是否有一些晕眩,同时感觉记忆有所缺失呢?这是治疗的后遗症,很正常的一种现象,你要知道,你的大脑受损实在太严重了。我们现在正打算帮你进行记忆调制,所以,麻烦你回去让我们进行最后一项好吗?” 马修斯挤出一个微笑,微微欠身。 滕瑞麒人都快听傻了,就这口才就这应变能力,搞什么科研,做什么人体实验? 是成功学讲师它不香还是销售精英它不香呢?实在不行还可以朝公关发展下嘛。 虽然这一套说辞无懈可击,但在已经获得无数信息的滕瑞麒面前着实可笑。不过,马修斯的求生欲越是强大就代表他越容易配合。 相反,旁边的这位导师一看就不是会配合的人。 第四十章 上帝? “代号x?” 滕瑞麒打断了想要继续说一些什么的马修斯。 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导师重新陷入了癫狂,又开始继续重复“不可能”三个字。 马修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勉强道,“先生,你在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进行最后一步吧。” 一边说,他一边向后退。 滕瑞麒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了根栏杆,肃声道,“马修斯,不要试图哄骗我,更不要想耍花招。” 随着一阵“嘎吱”声,马修斯清晰地看到特种钢材制作的栏杆成了一团麻花,吓得冷汗涔涔。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脑袋比麻花,不对,比特种钢还要硬。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滕瑞麒向前逼近一步,同时释放出修炼猛虎桩时的气势。 一头择人欲噬的凶兽在实验室内尽情施展着威压,连旁边嘴巴说个不停的导师都被吓得不敢再开口。 马修斯动了动喉咙,艰难地开口道,“我说,我说。” 面对滕瑞麒的威胁,马修斯果断选择了从心,作为一个学者、研究员,他可没有青蛇那般死都不怕的坚定意志。 “先喝口水可以吗?” 看着小心翼翼的马修斯,滕瑞麒直接抓起他和地上的导师来到实验室的一个小角落。 稍微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马修斯缓缓说道,“一年之前,我和导师收到了纽曼克集团的邀请,协助他们研究一个基因改造课题。其实导师也很奇怪,为什么这种已经接近完成的课题会交给我们做后续收尾工作。” “不过,因为纽曼克集团的大力邀请以及导师对课题本身的兴趣,我们最终还是接下了。后来才知道,之前的课题组是因为需要人体实验所以不想继续,但导师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进行。你,就是我们实验人选之一,也是唯一成功的人。” 说完后,马修斯如释重负,脸上带着一丝快意与解脱。 不论是从小接受到的教育还是身为一个科学家的骄傲,都不允许他进行人体实验如此挑战底线的事情。 可形势不由人,他也不得不去做。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如今被抓住沦为阶下囚,心里的愧疚才重新占据上风。 滕瑞麒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为什么老纽曼克会想要临时更换科研团队了,原来是因为老团队有良心拒绝人体实验。 “实验结果测试,对我造成了什么样的改变。” 当务之急是了解清楚殖装所带来的改变与能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什么样的实力都懵懵懂懂,拿什么去和别人斗。 马修斯没有犹豫,直接答道,“我们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对你的dna进行了筛选、编辑与优化。第一阶段,通过删除部分基因片段延长了你的寿命,预计最高寿命大概在五百年左右。第二阶段,我们将你的基因与蚂蚁基因结合,让你获得了超越凡人的力量,随后,又融合了跳蚤、海星等生物的能力。” 滕瑞麒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这等技术已经足以与上帝相媲美了,限于地球上生物的种类,他们或许无法无限制的改造加强,但那一天会远吗? 基因删除、基因复制组合都可以实现,从无到有创造基因也并非不可能。 真到那一刻,人类就是现世的上帝。 “有什么副作用?” 滕瑞麒敏锐察觉到这项技术肯定有着诸多的缺陷,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为止只有自己一个成功。 马修斯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基因崩溃。” “基因是人存在的基础,我们对其了解程度还不够,在融合与修改基因的过程中难免会造成冲突,而这导致的后果就是基因崩溃。” 说着,马修斯脸上露出一抹恐惧,声音也有些颤抖,“我亲眼看着那些失败的实验品在我面前化成一滩恶臭的脓水。” 滕瑞麒皱皱眉头,不耐烦地说,“我问的是我身上有什么副作用,没问你这项技术的副作用。” “额,也是基因崩溃。” “嗯?!” 滕瑞麒双目圆睁,已经收敛起来的气势再次迸发,比之前更加凶狠三分。 马修斯身在漩涡中心,感觉自己稍稍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会当场去世,颤颤巍巍道,“你作为唯一的成功品,体内混合太多的基因,它们只是现在和平相处,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有一个占据上风,一个占据下风。到那时,就是基因崩溃的时候,大概还有两三个月。” “哒哒。”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 因为初来乍到不太熟悉这幅身体力量的原因,大理石的桌面被滕瑞麒敲出道道裂纹,可他却还不清楚,仍旧处于沉思中。 马修斯看到这一幕更是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 于是,偌大的实验室只剩下了风机运作的声音与半疯导师的呢喃声。 “咔嚓。” 片刻后,大理石茶桌碎裂开来掉落到地上,这才将沉思的滕瑞麒惊醒。 时不我待,他必须以最快速度为希芙蕾亚安排好一切,不然任务很大概率会是一个失败的下场。 逃离实验室,出去后先找到希芙蕾亚,之后的事情具体再安排。 搞清楚目标后,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马修斯,“告诉我,怎么才能从这了离开。” 马修斯摊摊手苦笑道,“出不去的,进实验室需要核对dna与虹膜,出实验室也需要,甚至更为严格一些,就是为了避免你的出逃。实验开始,这里就是全封闭的,除非达到既定的时间或者发出紧急求救信号。” “一共几道门?” 这具身体蕴含的力量无法想象,滕瑞麒可以断言,只要不是硬抗大杀器,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伤害他。 既然没有取巧的办法出去,那不如直接莽过去,反正结果都一样。 “三道门,每道门都有士兵驻守,荷枪实弹。” “你有开门的权限吗?” “有的。” 滕瑞麒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脆响,“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你负责开门,我负责解决所有守卫。不要耍花招,相信我,你耍花招的时间足够我杀你一百次。” 说完后,他随手捏住旁边导师的脖子,轻轻一扭,恶贯满盈的一生就此结束。 马修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毕竟是他朝夕相处的导师。 第四十一章 逃离实验室 “dna验证中,请稍候。” “虹膜验证中,请稍候。” 实验室大门前,马修斯正耐心地等待着验证程序,而滕瑞麒则站在他身后,蓄势待发。 “大门左右两侧各一个小队,正对面还有两挺高射速机枪。”马修斯扭头说道,“你必须以最快速度解决第一道门的守卫,只要稍微留下一点发出警报的时间,你逃跑的消息就会瞬间传遍整个公司。那时,在源源不绝的支援与先进装备面前,成功脱逃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良心的愧疚与生命被掌控的畏惧,让他很是坦诚。 “滴~” “身份确认成功,马修斯博士,恭喜您成功完成实验。” 下一刻,镍合金大门在巨大的拉力下向两侧打开。 就在此时,滕瑞麒猛然冲了出去,如一阵疾风从门缝中穿过,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钢管。 “轰~” “嘭!” “嘭!” 伴随着音障被突破的声音与一连串重物敲击头颅的打击声,实验室的大门也缓缓全部打开了。 滕瑞麒站在门口,提着染血的钢管背过身说,“跟上。” 四秒。 马修斯在心中默默想到,大门完全打开需要四秒,他所站立的位置距离大门五米,两个小队十二人距离大门十米。 而机枪手则要更远一些,在通道的尽头,一百米。 也就是说,短短四秒内,滕瑞麒起码跨越了二百米的距离,并且解决了十二个精锐士兵,还让他们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恐怖。 哪怕这位人形凶兽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可马修斯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对这种神话般的战斗力感到由衷的畏惧。 纸张上的数字无论如何也没有实际发生在眼前的事来得震撼,瞬间爆发速度可突破音速,在纸面上不过是340m/s。 可当一切发生在自己身边,马修斯才真正感受到所谓的突破音速到底是多么夸张的一个速度,所带来的的杀伤力与破坏力又是多么的让人绝望。 无法抵挡,无力抗拒。 第一道大门后合金通道里汩汩鲜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作为勉强和科学狂人搭边的研究员,马修斯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场面让自己感觉恶心,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银白色的墙壁,被溅射上道道猩红与点点浊白,混合在一起有种奇异的意境,颇有几分美感。 可再搭配上墙壁附近的无头尸首,就不会有丝毫美感了,唯有深入灵魂的恐惧。 马修斯双腿颤抖,勉强支撑自己来到第二道大门前,“第二道门也是两个小队,他们的装备更加优良些,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手中的电浆枪。” 不过,再好的装备也得人使用,无法瞄准的枪械就是一团废铁。 第二道门也没有造成任何麻烦,和上次一样,滕瑞麒如法炮制,开门,袭杀,一气呵成。 在绝对的速度面前,这些精锐小队根本来不及反应,迷糊之间就一命归西了。 “继续。” “好的,好的。”马修斯忙不迭点头称是,在他眼中,滕瑞麒现在就是恶魔在人间的化身,绝对不能违逆的。 “现在集团的掌控人是谁?” 黑曼巴的任务虽然结束,但对后续发展滕瑞麒还是有些好奇的,不知道那场席卷卢克市的权力风暴最后是谁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马修斯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答道,“佐恩·纽曼克,不过很多权力他都交给了特情中心,也正是因为特情中心的庇护,我们的人体实验才能顺利进行。” 滕瑞麒暗忖,看来任务结束后发生了很多他意料之外的变化,没想到佐恩最后居然会选择特情中心,选择与国家势力合作。 要知道,他当初挂在嘴边的抱负可是带领纽曼克集团走到一个新的巅峰,但与鹰国政府合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成。 甚至于,能否守住老纽曼克打下的疆土都是一个未知数。 “实验室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 “因为没有特别复杂的数据与研究,毕竟只需要进行实验与收尾。同时也是为了保密着想,日常一些杂活我们会交给外面的士兵。” 在一问一答中,很快二人就来到了第三道门前面。 “真的要开门吗?”马修斯有些声音有些不自然。 “开!” 滕瑞麒的声音无比坚定,不论是为了自身安危还是任务,他都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我提前说清楚,外面驻扎了特情中心一个中队,有将近一百人,轻重火力一应俱全,而且还有特制的捕捉网,出了问题不要迁怒我。”马修斯小心翼翼说道。 滕瑞麒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多少人他都得闯,避无可避,至于马修斯,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心有忏悔与惭愧并不是饶他一命的理由,放过他,那上千人的命谁去还?虽然杀了也无济于事,但总归心里痛快。 但求平我意。 “好。”马修斯咬牙应道。 地面驻扎点,监控室。 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大兵满不在乎的大喊,“十七张牌你能秒我?” 在他对面,一个胖子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炸弹!飞机!” “拿钱,拿钱!” 贝雷帽大兵与另一个满是雀斑的大兵各甩出一张富兰克林,随后骂骂咧咧地不玩了,“玩个锤子啊!” 当胖子开心数钱的时候,贝雷帽大兵惊呼道,“快快快!实验室出事了!快呼叫队长!” 胖子应声望去,发现通道内的监控画面布满了尸体,在最后一道门处,马修斯颤抖地站在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面前,正要开门。 “先找技术科把门锁住,那个是实验品,我亲自抓来的,他要逃跑。”胖子顾不得拿赌桌上的钱,抄起传呼机就开始呼叫。 可惜,长达一年的安稳时光消磨了这群精锐士兵的意志力,导致他们错过了最佳的阻止时间。 实验室是保密场所,没有监控,可在第一道门时如果能发现异常,那也还是来得及的。 现在太晚了。 就在胖子呼叫支援时,马修斯已经完成了开门的验证。 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另外,有些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忏悔也没有任何用处。” 滕瑞麒抓起马修斯的脖子,在他惊恐与怨恨的目光中一点点收紧,直至彻底捏断。 第四十二章 奔逃与希芙蕾亚 走出实验室,太阳热烈,悬挂于天空之上。 在滕瑞麒对面,特情中心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脚步声与命令声掺杂在一起。 大概十几个人,应该是最先一批反应过来的,他们手持巨大的全身盾将他团团围住,不过因为通道内恐怖的场景,一时间倒也没人敢于上前。 而且,他们都很清楚滕瑞麒的身份与意义,知道价值重大,所以也不太敢开枪,只希望拖到所有人来齐后再设法捕捉。 不过,滕瑞麒可没功夫等他们人来齐。 低头,俯身。 冲锋。 “哈!” 一声大喝,如平地惊雷,将围住他的士兵震得头脑发昏。 刚刚清醒过来,他们就看到一道人影狂奔而来,万马奔腾也不过如此。 无法抵挡! 只是一个照面,被滕瑞麒正面撞击的士兵就被抛飞十米开外,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后就不省人事。 凹陷的胸腔与嘴角的血沫表明人已经凶多吉少。 “快快快,围住他,千万不能跑掉!” 一个小队长的角色迅速指挥道,同时朝着滕瑞麒射出捕捉网,试图减缓他的速度。 可惜,这一切都如同笑话一般,根本无济于事。 速度优势被滕瑞麒发挥到极致,他选中一个方向埋头就跑,遇墙翻墙,遇楼跳楼。 反正不识路,去哪里不一样,先逃离特情中心掌控的地盘再说。 “目标朝东南方向逃窜,速度极快,请尽快组织人手防守,请尽快组织人手防守。另外,我申请自由射击,目标杀伤力极大!” “再重复一遍,我申请自由射击,目标杀伤力极大!” 一个撞击便是一条人命的恐怖情形以及骇人的速度给率先迎击滕瑞麒的小队长留下了极大的心理影响。 跑了大概两公里,滕瑞麒的速度慢慢放缓下来。 比起长距离奔袭,短距离瞬时爆发才是这幅身体最大的长处,大概是对猎豹基因做了极端的优化处理。 唯一可惜的是身体素质无法跟上,肉体强度没法长时间承受突破音障带来的巨大压力。 不过即便如此,他现在的速度也在每秒八十米上下,仍然是一个极为夸张的数据,相当于一辆汽车正在以二百四十公里的时速在狂奔。 又向前跑了两三公里,滕瑞麒来到了一面高墙边缘。 抬头望去,大约三五十人立于高墙之上,中间还有几个小窗口,很明显也有人在其中。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最后一道关卡了。 “你逃不掉的,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赋予了你超越凡间的力量,可同样有能力收回它!一号,我们的合作将会是一次双赢,力量、权势以及财富,你曾经做梦都想拥有却不曾拥有的一切,只要和我们合作都会有。甚至于,世界首富、鹰国总统都不是不可能。” 高墙顶端的瞭望塔上,有人拿着话筒大声喊话,试图瓦解滕瑞麒的抵抗心理。 如果是原本的麦克伦,只要保证不修改他的记忆以及女儿的安全,那他还真有可能屈从。 滕瑞麒懒得听他们画饼,停下脚步捡起一块石子,在手中抛了几下,信手向前一丢。 “咻~” 石子划破空气,打中了讲话的人左肩,瞬间,血液飞溅,整条左臂都彻底废掉。 “啊!” 烦人的讲话声变成了痛苦的哀嚎声。 “电浆枪准备!” 见无法劝降,特情中心也不想再多哔哔,直接就上了最强武器,准备一炮干趴下。 一股难言的威胁涌上心头,第六感疯狂示警,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对方很清楚滕瑞麒的速度优势,所以根本没有瞄准,而是一人选择一块区域一起射击。 既然你这么能跑,那我就选择饱和式打击好了。 巨大危机面前,滕瑞麒下意识用起了黑曼巴面对枪林弹雨时的不规则走位,虽然极其拙劣,但总归还是有一点效果,聊胜于无吧。 一轮射击下来,有几枚电浆打到他的身体,疼得他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高强度的电压与灼热的高温共同作用下,病号服已经成了乞丐服,稍微撕扯一下就要走光。 如果不是麦克伦的身体经过海星基因改造,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一块焦炭。 看到滕瑞麒的惨样,特情中心负责指挥的人冷哼一声,“废物就是废物,哪怕有了强大的力量依旧是废物。捕捉枪准备,全覆盖!” “咔嚓。” 所有人员统一撤下电浆枪,从旁边拿出特制的捕捉枪。 捕捉网用纽曼克集团最新研发的合金制作,不仅坚硬,而且具有强大的韧性,拇指粗细的一根就足以承受一百吨的重量。 滕瑞麒抖抖身子,以超越音障的速度狂奔起来,至于身体奔溃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这一关过不去,等不到身体崩溃那刻就一命呜呼了。 “啪!” 无数张大网从天而降,想要将他彻底封锁在这片土地上。 滕瑞麒咬紧牙关,发出一声怒吼,速度更快了几分,险之又险地脱离捕捉网覆盖的区域来到高墙正下方。 随后,他双腿微曲,整个人如踩了弹簧一般冲天而起,直接落到了高墙顶端。 跳蚤可以弹跳至身高的一百四十倍,滕瑞麒的基因虽然经过删减改造适应,但起码也有十四倍的水平,也就是二十八米。 这堵高墙不过才二十米! 没有丝毫逗留,滕瑞麒又从高墙跃下,向着茫茫荒野前行,寻找家的方向。 身后,只留下了一道怒吼,“所有人出动,向上报告,必须找到!” 特雷萨州,巴特雷尔市,郊区的一幢小房子内。 九岁的希芙蕾亚穿着漂亮的白色公主裙坐在沙发上,微微卷曲的金黄色长发随意披在稚嫩的肩肩头,粉嘟嘟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不过,公主裙底部一个小小的破洞与略微紧身的尺寸都表示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起码半年没有得到新的裙子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算干净,粉嫩的脸蛋也证明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只是过得有些清苦。 “姑姑,我爸爸要回来了!”正看着电视的希芙蕾亚满怀惊喜的声音在小房子内响起。 麦克伦的妹妹被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笔问道,“希芙蕾亚,他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他正在为你的未来赚钱,我们要学会等待。” 希芙蕾亚从沙发上跳下来,摸着自己的心脏,郑重其事地说道,“不!我有预感,我爸爸回来了!我的心告诉我,他来找我了!” 第四十三章 火海 麦克伦的妹妹,希芙蕾亚的姑姑尤琳·麦克伦被小姑娘可爱的动作逗笑了,俯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好,我知道了,你爸爸现在已经在路上啦。” 希芙蕾亚嘟起嘴,气鼓鼓地说,“你根本就不信,只是在哄我,哼!” 说着,她又重新坐回沙发上,一字一顿,“他回来了!真的!” 尤琳来到希芙蕾亚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充满了疼惜。 母亲离婚,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可一年前父亲却突然失踪渺无音讯,这对当时八岁的小女孩而言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尤琳心中很清楚。 这一年,她无数次看到希芙蕾亚在梦中呢喃着麦克伦的名字。 如今也只当和以前一样,太过于思念以致于出现了幻觉。 也许,太过亲密的人之间总会有一种神奇的感应? 荒野之上,滕瑞麒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向前奔逃。 虽然暂时逃了出来,但是距离安全还差的很远,特情中心与纽曼克的人随时都可能追上来。 这一跑,就跑到了天黑。 跑到后面,因为身体原因速度下降的厉害,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也跑了差不多五百公里。 站在高处极目远眺,滕瑞麒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脱离荒野的范围,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零星的灯火。 “嗡嗡嗡~” 身后,十几架直升机在上空盘旋,高功率探照灯四处扫射。 “这居然都能追过来。”滕瑞麒趴在草地上,努力控制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呼吸间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对方发现。 他只希望对方是地毯式摸排恰好搜索到这里,而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否则,麻烦就大了,那意味着天罗地网已向着他围拢而来。 直升机越升越高,看起来真的只是排查,而不是发现了他的位置。 不对! 滕瑞麒将耳朵贴紧地面,听到四面八方都有车辆向他驶来,距离还有大概二十公里,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逃!必须逃!” 内心警铃大作,既然已经暴露,那就没有必要隐藏了。滕瑞麒直起身子朝着小城的方向再次狂奔起来,希望借着居民让特情中心的人投鼠忌器,不敢继续使用炮火扫地这一招。 果不其然,看到他奔跑起来,本来已经拉升的直升机迅速回落,弹药不要钱一般洒下。 万幸电浆枪射程有限并没有配备,不然刚刚那一轮袭击人直接化开。 “嗒嗒嗒。” 伴随着子弹倾吐的响声,劝降的喊话再次响起,“不要再挣扎了,不论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找到你。现在,举手投降,之前答应你的条件依然作数...” 直升机的速度与滕瑞麒长距离奔袭的速度不相上下,不过因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终归还是直升机更占优一些,双方的距离在不停缩短。 与此同时,前方的装甲车队也围了上来。 “喝!” 一声怒吼,滕瑞麒匍匐在地,手脚并用,如一只灵活的狸猫在奔腾,速度快了不止一筹,比起实验室地下通道袭杀时也毫不逊色。 在生死危机面前,猎豹的基因开始占据上风,并顺利拥有了身体的掌控权。 这也导致滕瑞麒身上呈现出部分猎豹的特征,比如肤色与胡须等。 趁着包围圈尚未形成,他从车辆缝隙中疾驰而过,继续向着小城进发。 “执行b计划!” “b组收到!” “b组收到!”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滕瑞麒与小城中间的荒原地带陡然升起大火,并朝四处蔓延开来。 火焰中加了助燃剂,温度极高,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浪。 再回头望去,围绕着燃烧带,装甲车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捕捉网与电浆枪也准备就绪。 头顶上,直升机仍在盘旋,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数量越来越多。 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冲过燃烧带,继续向前方的小城前进。 只能盼着改造过的身体扛得住眼前的烈火,不然免不了一个死字。 相比于被特情中心带走进行记忆改造,滕瑞麒情愿被烧死,成功完成两次任务的他,已经有了承受失败的资本。 六十万与指挥艺术被收回会影响他的生活,但却无法造成严重的打击。 现在没了六十万,他也可以依靠小破站的视频收入活得很滋润,至于指挥艺术,更多是一种隐性的影响,是长远的投资,去除后更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既然如此,那就向前冲。 烈火,燃烧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自然界中无数种生物,却没有一种可以扛得住烈火焚身,这幅改造后的身躯肯定也不能。 尤其是铝热剂的添加,让这片火海的温度高达两千五百度。 短短的五十米距离,滕瑞麒感觉自己仿佛走了五十光年。 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 尤其是皮肤,大部分已经被烧成焦黑色。 看到踉踉跄跄从火海中冲出的滕瑞麒,特情中心的指挥官脸上挂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快,他逃出来了,快追!” 兴许是天公作美,风助火势,装甲车被升腾的烈火拦截了下来,只有直升机可以追得上。 侥幸逃脱的滕瑞麒顾不得去感叹大难不死,忍着疼继续向前。 这次他换了方向,向着南边一条河流跑去。 看对方敢于放火烧草原的作风就知道,所谓的人命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哪怕真的进了城面对平民也照样开枪不误,那样不但搭进去许多无辜的人,也让自己更难脱身。 唯有野外,科技匿身之处,他才有与他们搏斗的本钱。 越是大都市,滕瑞麒的砝码就越稀少。 所有人都料不到的是,这场大火席卷了整个比利特草原,千里赤地有些夸张,可三百里绝对有,也因此吸引了所有国家媒体的注意。 随着媒体报道的深入,这场大火中不寻常的点也一一曝光,比如枪战、铝热剂等等,都表明在大火背后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在有心人的调查下,世界上没有秘密。 世界各大国之间本就是互相渗透的关系,疑点初现,就有数不清的特殊战线人员在疯狂调查,短短一天,事情的真相就被放在了各国领导的书桌上。 这一切与现在的滕瑞麒关系不大,他要做的仍旧是逃窜,逃出追捕网。 第四十四章 云动 比利特草原东南角的布伦特河,是贯穿鹰国东南部地域的母亲河,它起源于北部安诺山脉,一路向南,浩浩汤汤直入世界最大洋。 此时,滕瑞麒就站在布伦特河河岸处。 月色下的他赤着身体,一丝不挂。 焦炭一样的皮肤与龟裂开的血肉,让他看起来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再见!” 迎着激射而来的枪林弹雨,滕瑞麒转过身子后退两步,招招手做了一个口形。 随后挂着微笑向后倒去,整个人沉入了布伦特河中,顺流而下。 始终跟进着追捕进度的指挥官气的使劲拍了下桌子,连忙朝下属安排道,“该死!快帮我联络法拉赫将军。” 很快,一通卫星电话就被拨了过去,忙音过后,另一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以及几位女郎的娇羞,“加尔萨,好久不见,你这位大忙人不忙着自己的实验联络我干嘛?” 加尔萨并没有心情套近乎,阴沉道,“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法拉赫感觉事情不妙,挥挥手赶走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女郎,“实验出了什么意外吗?” “一号实验体今天从实验室逃出来了。” “什么?!”法拉赫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心知现在联系自己肯定有事要做,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需要我做什么?” “封锁布伦特河入海口,实验体跳入河中向大洋去了。” 法拉赫气极反笑,“加尔萨,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封锁入海口,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现在正是泄洪的关键时刻,你让我封锁入海口?真要那么做,整个入海口附近的城市全部都会被淹掉,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加尔萨现在心情倒是平稳下来了,淡淡开口道,“被一号跑掉,我们的下场比掉脑袋好不到哪里去。你是认为我们背着政府做了那么多人体试验的事情泄露出去可以免得了一死,还是认为一号实验体不会对我们进行报复?” 另一端的法拉赫脸上阴晴不定,内心在做着抉择。 “十八个小时,最多十八个小时。我只是负责大坝警戒工作,并不能完全控制,短时间可以以安保问题封锁,但再久其他人肯定会生疑。” “好,现在立刻封锁,我会安排人顺着河道搜查。” 挂掉电话,加尔萨立刻对属下安排道,“所有人全部出动,沿着一号跳河的地方进行搜索,另外通知纽曼克集团进行协助。” 布伦特河底,滕瑞麒寻了一个幽暗的洞穴钻了进去,惊出一大群鱼虾。 实验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打造出一个完美的战争兵器,力量、速度、跳跃、抗击打以及恢复能力达标,只能说达到了战争兵器的要求,距离完美还有很大的差距。 完美,意味着可以在任何极限环境下进行作战。 水下,自然是必备的。 在对鱼类基因进行分析剪辑并加入麦克伦身体后,已经给予了他水下自由呼吸的能力。 虽然从外表上看去他是人形的,但内里与正常人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从肌肉、骨骼乃至五脏六腑,全部都是不同的,披着人皮的怪物,才是对他最好的形容词。 进入洞穴后滕瑞麒就昏昏睡去,一个下午长达五百公里的奔逃严重透支了身体潜能,而且期间还受了大量创伤,哪怕是怪物也难以抵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滕瑞麒就是在赌对方认为自己向上游山脉或者下游大洋游去,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借助水下呼吸的能力待在原地。 这是指挥艺术所带来的,逃跑也要讲究战术与战略,不能和无头苍蝇一般乱跑,要有计划有目的。 一切都和他猜测的一样,大量特情中心的人员带着特制捕捉网驾驶快艇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期间也有一些人下潜到河底试图寻找蛛丝马迹,不过都恰恰避开最开始的下落的地方,更没有人想着去翻一翻洞穴。 思维的惯性限制了他们的行为,他们没有想到滕瑞麒的胆子居然那么大。 就在他沉睡之时,比利特草原席卷苍穹的大火已经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这场离奇的大火,以及大火不及时扑灭会对鹰国乃至世界环境造成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时间悄然流逝,被挖掘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大火的成因却始终扑朔迷离,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 当然,这只是对外的,各个国家的高层对火灾成因与背后的事情已经了如指掌。 “加尔萨,我需要一个解释。” 鹰国时间,第二天凌晨时分,一宿未睡的加尔萨接到了特情中心大boss的电话。 “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马上就可以抓回来,请放心。” “希望如此,哼。” 特情中心大boss的心情并不美丽,滕瑞麒的逃脱以及加尔萨的无能直接导致他计划的破产。 最开始纽曼克的事件是特情中心接手的,他发现其中蕴含的巨大潜力后并没有上报军部,反而拉拢了几个关系密切的大佬自行组织,打算出了成果后创造一场声势浩大的改革,将改造者与未改造者分为两个阶层。 他,自然是新阶层的领导者,也是新世界的王者。 可现在直接宣告失败,错非还指望加尔萨抓住滕瑞麒,他现在都想直接杀了加尔萨。 虽然世界之王的梦破碎了,但只要运作的好,攫取一波利益还是没有问题的。 前提是顺利抓捕滕瑞麒,一旦行动失败被其他势力抢先,他之前的付出全部就会化作乌有。 在此期间,网络上还出现一段十秒左右的神秘视频,正是滕瑞麒在直升机轰炸下逃窜的,不过很快就被删除。 这个视频并不是给网民看的,而是给买家看的。 有心的人,自然会知道这是国际情报组织对于比利特草原事件放出来的部分信息。 一个诱饵。 地下世界暗流激荡,无数情报在疯狂传递,特情中心与纽曼克集团人体实验的事情在高层中很快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所有知情者无不对特情中心的胆量与手段感到惊骇,但更令他们震惊的是滕瑞麒所掌握的可怕实力。 可怕的体能,恐怖的抗击打力,极快的速度以及其他神秘未知的能力无一不引起各方的兴趣,这样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代表的不仅是一个超强的现成战力,更是一份成熟的先进技术。 此时,一号实验体之前的身份是什么瞬间成为了地下世界最令人着迷的问题,也是悬赏最高的答案,无数势力、组织为了巨额赏金开始追查起来。 十八小时后,加尔萨的搜查计划宣告失败,实验体不知所踪。 这一消息的传出更是刺激了各国政府的行动,纷纷派出精锐前往鹰国东南区域,企图先一步获得滕瑞麒的情报。 第四十五章 归家(二合一) 饿。 很饿。 疯狂的饥饿感迫使滕瑞麒从沉睡中醒来。 环顾四周,一片漆黑,仍处于幽深的洞穴之中,见状他心中长舒一口气,暗道,“看来是我赌赢了。” 胃部的灼烧感容不得他再细想下去,滕瑞麒从洞穴中游出来,随手抓住两条鱼就往嘴中塞去。 一连吃掉七八条四五斤重的大鱼,饥饿感才稍稍得到缓解,脱离了饿到近乎失去理智的状态。 一具怪物般的身体,肯定也会有怪物般的食量。 能量是守恒的,不会凭空增减,有多大的运动强大就需要补充多少能量。 站立在水底,滕瑞麒静静思考着这次的任务。 自己的优势在于恐怖的单兵作战实力,弱势在于单打独斗,缺乏信息渠道。 所以,想要破局,必须要寻找一个合作方,借助他们的力量与特情中心甚至整个鹰国政府抗衡。 同时,还要确保对方会守约,可以放心的托付希芙蕾亚,这是最最重要的一点。 毕竟希芙蕾亚才是任务的目标,其他一切都只是附带的。 合作,必须双方都能得利,而他用来交换的就是自己,或者说麦克伦的身体,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技术改造体。 与谁合作,同样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有着鬣狗与黑曼巴的记忆,这个世界滕瑞麒还是比较熟悉,对地下世界的规则更是了如指掌----利益至上! 所以,合作方绝对不能寻找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势力,他们不可能承担的起照顾希芙蕾亚的责任。 那数来数去,整个世界上符合滕瑞麒要求的势力只有一家,那就是大华,与鹰国对峙的超级强国,实力强横,而且出了名的言出必行,不需要担心对方毁约。 其他的势力,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问题,与鹰国走的太近,实力不足或者信用极差等。 滕瑞麒相信,与鹰国态势愈发焦灼的大华绝对无法抵抗基因改造体的诱惑。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回家找到希芙蕾亚,随后想办法联系大华一方并逃出鹰国势力范围。 再次捕捉了上百条鱼,将肚子填个半饱后,滕瑞麒开始沿着河流寻找起来,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出水口之类的地方。 虽然特情中心一时失利,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不论是直接上去还是潜入大洋,都会增加被发现的可能,唯有下水道这种难以监管的地方才是他的安全通道。 事情和滕瑞麒猜测的一样,加尔萨虽然宣告搜寻失败,但却始终没有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放弃就意味着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迎接他的将会是特情中心大boss的雷霆之怒。 在河岸两侧,加尔萨与纽曼克集团的人设置了无数暗哨,稍有异常就会立即上报。入海口处更是笼罩了一张紧急制作的超级巨网,水流与小型鱼虾可以安然通过,但体型稍大的则会立刻卡住。 而其他势力的人,也在用着自己的方法寻找着。 游了大概两公里,一个废弃的下水道口呈现在滕瑞麒面前,铁锈、杂物以及水藻遍布其上。 这是一个被封住的污水口,大概被弃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初步猜测应该是因为环保问题,那个时间点正是全球环保行动高发期。 一拳。 两拳。 三拳。 污水口的钢筋水泥直接被打碎,河水瞬间倒灌进去。 滕瑞麒跃入通道,忍着恶臭在黑暗中一步步摸索前进,时不时还会惊起几只肥硕的老鼠。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上方传来一道光亮,还可以听到车辆行驶声与人们的交谈声。 克制住上去的冲动,滕瑞麒在下水道又待到了天黑。 大白天光着屁股在街上跑,他还没那个勇气。最重要的是万一被人拍下来上传到社交媒体上,好不容易才摆脱的特情中心怕又要黏上来了。 太阳落山大概五六个小时后,夜深人静,滕瑞麒仔细听了听上方的动静,确定没人才从下水道爬出来。 上来后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向最近的小区狂奔而去。 运气不错,顺利找到一家暂时没有人居住的房子,洗漱一番借了一套衣服,滕瑞麒也从客厅悬挂的地图上大致清楚了自己现在的位置----特雷萨州,克伦威尔市。 得益于麦克伦货车司机的经历,整个特雷萨州没有他没到过的地方,对各种小径也熟悉的很。 没有多做逗留,滕瑞麒沿着一条少有人知的乡村小路向巴特雷尔市出发。 特情中心驻扎点内。 之前监控室内打牌的胖子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确定是价值五百万美元的加密货币?” “对,没错,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先给你预支百分之三十的消息费。” 对方肯定无比的话让胖子更加激动三分,他颤抖着报出了自己在暗网的账号。 三分钟后,胖子回拨给对方,“一号实验体是一年前我在红唇酒吧抓到的,他应该是一个货车司机,我亲眼看到他开了辆大货车。或许现在那辆车还在那里,你们可以去查查那辆车的相关信息。” 情报掮客没有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下一刻,无数条消息发往四面八方,一号实验体真正的身份揭开了一角。 就在各方势力疯狂调查的时候,经过五个小时的跋山涉水,天色蒙蒙亮时,滕瑞麒终于来到了巴特雷尔市边界,再有十几分钟就可以来到位于郊区的家中。 另一边的希芙蕾亚,早早就醒了过来。 她推了推熟睡中的尤琳,“姑姑,我爸爸回来了。” “唔...”尤琳呢喃两句,“嗯,回来了,回...” 希芙蕾亚穿起自己的小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向了厨房。 伴随一阵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尤琳终于醒来,大喊道,“希芙蕾亚,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给爸爸做饭呢,姑姑!”带着一丝困倦的稚嫩童声穿过了客厅。 尤琳慌忙起身,发现希芙蕾亚踩了一个小凳子站在灶台前,正手忙脚乱的煎蛋烤吐司,“太危险了,赶紧下来希芙蕾亚!” “不,我要亲手为爸爸做一顿饭。” 听到希芙蕾亚声音中的固执与坚定,尤琳哭笑不得,不知该为她这么懂事而开心还是为她思念入神而心痛。 收拾下心情,尤琳走过去抱起正在翻蛋的希芙蕾亚,柔声道,“你爸爸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今天来不了,等你大一些他会回来的,所以,这顿饭还是让姑姑来吧。” 希芙蕾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挣脱出来,将煎好的鸡蛋放在碟子里,扭身又热牛奶去了,“他肯定是今天回来,我知道的!” 尤琳看着忙碌的希芙蕾亚,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帮她找一个心理医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五点三十分,尤琳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暗道奇怪,这么早居然会有人来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哪位?”尤琳一边向大门走去一边问道。 “我。”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尤琳的声音中带上了颤音,她有些难以置信,生怕自己听错了。 “我,艾利克斯·麦克伦。” 尤琳快步上前,猛然打开大门,看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孔,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哥哥,呜呜呜。” 滕瑞麒抱住她,顺手关上了大门。 “没事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尤琳。” 这一声劝慰,让尤琳这一年经受的委屈与担忧全部爆发了出来,她疯狂拍打着滕瑞麒的胸膛,边哭边说,“你这一年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希芙蕾亚那么可爱,你怎么就能忍心丢下她不管呢?” 尤琳今年不过二十岁,本该在市里一所大学念大三,前提是一切正常的话。 去年暑假,她哥哥将希芙蕾亚托付给大二的她,独自一人出门送货,说三五天就可以回来。可等了十几天仍旧没有踪影,也没有任何消息。 慌了神的她只能报警,最后在一家酒吧发现了哥哥的货车,可是人却失踪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休学照顾起希芙蕾亚。最开始一段时间,两人依靠麦克伦走之前留下的存款还能过活,可眼看要坐吃山空,尤琳只能想办法挣钱,就这样,十九岁的她挑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最难的时候要一天做三份工。 滕瑞麒无法回答,他并不想让尤琳介入这场危机之中,于是抱得更紧了一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虽然他不是正牌麦克伦,但在任务内,他就是麦克伦,麦克伦就是他,而这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对于尤琳他也极为疼惜。 在厨房刚刚热好牛奶的希芙蕾亚听到了客厅的动静,欢呼着跑了过来,“爸爸!爸爸!” 滕瑞麒松开尤琳,抱起希芙蕾亚在空中转了一圈,逗得她呵呵直笑。 被放下后,她拉着滕瑞麒的手就往厨房走,“我就说爸爸今天回来了,可姑姑偏偏说不会,哼,坏姑姑居然想要骗希芙蕾亚。” 一旁的尤琳被这句话逗得破涕为笑,照顾她一年的姑姑在爸爸回来后就成了坏姑姑,好吧,人间真实。 来到厨房,希芙蕾亚献宝般地端起一个碟子,上面盛放着两个略有焦黑的荷包蛋以及一片还算可以的烤吐司,“爸爸,这是我给你做的!姑姑说你去外地打工了很辛苦,你快快吃吧。” 将碟子递给滕瑞麒后,希芙蕾亚又端起牛奶,用小大人的语气说道,“工作辛苦,要补充下营养的,这杯牛奶给你喝,爸爸。” 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这样乖巧的女儿,谁能不喜欢呢? 滕瑞麒不得不感叹下麦克伦的狗屎运,居然能获得一个如此懂事可爱的女儿。 不过,现在这是我的女儿了。 “好。”抚摸了下希芙蕾亚柔顺的长发,滕瑞麒快速吃了起来。 味道并不算很好,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世界上最为美味的食物了,哪怕有人用黯然销魂饭来换,他也不肯。 美味常有,但真心不常有。 吃完后,滕瑞麒抱着希芙蕾亚做到了沙发上,学着麦克伦的记忆一点点帮她编织着头发。 刚刚开始还颇为笨拙,后来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很快,一个漂亮的三股麻花辫就出现了。 希芙蕾亚兴奋地照着镜子,开心得咯咯直笑。 听着她的笑声,滕瑞麒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安稳,大概,这就是家所存在的意义。 或许,现实中也该成个家了? 陪希芙蕾亚玩闹了片刻,她已经打起了哈欠,又回到床上睡去。 此时,尤琳面带忧色地问道,“哥哥,你这一年到底做什么去了?” 滕瑞麒摇摇头,“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不要问了。” 见他不想说,尤琳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说起了希芙蕾亚的事情,“早在三天前,希芙蕾亚就说你要回来了。” 滕瑞麒这次彻底愣住了,思量片刻,沉声道,“这件事不要说给其他人,谁都不行。” 他隐约有一些预感,麦克伦实验的成功可能并不是一次偶然,而是某种必然,其他九百多个无辜牺牲的实验体在被抓的那一刻命运基本就注定了。 也就说,实验很可能有体质要求。 “你的手机让我用一下,尤琳。” #比利特草原烈火进一步扩大# 打开手机第一条新闻就是这个,里面对烈火发生的地点、时间与扩大趋势做了详尽的分析,而开始的时间点正是三天前,也就是他刚刚降临的那一天。 有了这条新闻作为定位,滕瑞麒对自己昏迷了几天心中大致也清楚了,感叹一番这具身体变态的恢复速度后,也不由为希芙蕾亚的预感感到惊异。 打定主意把希芙蕾亚的奇异埋在心底后,他用黑曼巴的账号登上了暗网,准备在这里查看一下有没有关于自己的情报,顺便尝试联络一下大华方面,试探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经过一通复杂的验证方式后,滕瑞麒顺利进入暗网。 第四十六章 试探与合作 暗网听上去很神秘,可真正进去才会发现其实与普通的论坛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一样丑到爆的风格。 只不过暗网上有许多普通网站上没有的内容,贩卖枪支弹药、杀人、走私、非法药物交易等等,应有尽有。 不过,真当暗网是法外之地的只能说没长脑子。 最最开始的暗网可能真是法外之地,并没有人介入与监管,可随着规模与影响力的扩大,暗网上已经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钓鱼贴。 随便点开一个卖枪的广告,大概率就是某个警局发出来的。 滕瑞麒一进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在荒野奔袭的照片,看样子应该是卫星图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全球第一个改造人,高价收相关信息”。 “基因改造人最新进展消息!加尔萨搜索失败,改造人成功逃脱!” “掮客联盟--改造人基本信息及改造前身份,三千万美金,谢绝议价。” 看到这条消息,滕瑞麒心中升起浓重的紧张感,他深知掮客联盟的作风,没有真材实料他们绝对不会取这种标题更不会大肆兜售。 必须要尽快带尤琳与希芙蕾亚离开,拖得越久问题越复杂,越难以离开。 大华联络人的方式在暗网上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经常看到他发帖打广告,只要相中的消息或者技术,随便开价,只要不过分通通可以成交。 黑曼巴的记忆中自然也有,他曾经还想过鹰国哪天待不下去想办法去大华。 大华-林振国,滕瑞麒找到他的地址,直接开始私聊。 黑曼巴:我有改造人的最新消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此时的大华应该属于傍晚,对方消息回复的很快。 大华-林振国:既然找到我们,那肯定知道我们的信用,你可以先把情报发来,如果有用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豪横,这就是大国的底气与作风。 黑曼巴:我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大华-林振国:稍等,我联系领导与你联系。 大洋彼岸,林振国慌忙回复一句后就往外跑去,“领导,有人向我们卖关于改造人位置的情报。” “快,带我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楼道响起。 大华-林振国:我是负责人,你的情报是打算卖我们独家还是都卖? 就在滕瑞麒等到焦躁的时候,对方终于回了消息。 黑曼巴:独家。 黑曼巴:他现在就在他家里,和他妹妹与女儿在一起。 大华一方再次没了音信,滕瑞麒知道对方可能是在想办法确认情报的价值与真实性,心态稍微放平了一些。 同时在心中默念起方孟林传授的安神咒来,“身静则生阳,心静则生慧...” 遇大事临危不乱方显英雄本色,越是着急越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一遍经咒念罢,滕瑞麒感觉神清气爽,同时仙鹤桩也有一定的突破,从初入门径踏进小有所成,对仙鹤的真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仙鹤桩,看似是桩功,其实更像冥想法诀,重意不重形。 此外,滕瑞麒还感觉体内狂躁的基因也平静了许多,如果说在实验室时基因崩溃在三个月之内,经过一天的奔逃后基因崩溃在两个月内,那么现在就又恢复到了三个月。 这是明显的精神强大反哺肉体,那这具肉体如此强大是否可以反哺精神呢? 大华-林振国:这条消息只值一千万美元,掮客联盟发布的新帖子已经挖出来了改造人的身份,艾利克斯·麦克伦,最迟鹰国时间十二点钟,各方势力肯定会抵达他家中。不过你这条消息为我们争取了三到五小时的领先,所以评估为一千万。 手机的振动声将滕瑞麒从思考中惊醒,看完大华发来的消息,他在心中暗道,“果然,麦克伦的身份已经被挖出来了。” 若非黑曼巴的账号上没有三千万美元,他也不用在大华这里套话,直接买下来那份情报就好。 黑曼巴:麦克伦想与你们合作,他认为只有你们可以帮助他逃脱鹰国军方的围捕。 ??? 此时林振国与他领导二人脑门上全部挂满了问号,怎么突然之间你就代表麦克伦与我们谈合作了,你黑曼巴难道不是纽曼克集团的人吗,特情中心的铁杆合作伙伴。 大华-林振国: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对方的质疑也在情理之中,滕瑞麒直接回道:一个小时后,麦克伦家西南方的公园,他会在那里和你们见面。 林振国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下,万一是真的岂不赚大了? 哪怕只是一个玩笑,也不能算白跑一趟,麦克伦的家迟早要去。 大华-林振国:一个小时后,不见不散。我们的人会穿黑色风衣,手持红玫瑰在公元入口等他。 滕瑞麒退出暗网,将手机还给了尤琳,面色郑重道,“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门。” 尤琳点点头,对她而言,哥哥的消失与出现都透着神秘的气息,不过无论如何,哥哥总不会害她,所以听他的肯定没错。 在滕瑞麒抵达之前,公园入口处已经站了个身穿黑色风衣手持红玫瑰的白人男子,对于突然接到的任务,他充满了好奇与激动,一是因为自己很可能接触到全世界唯一的改造人,另一个则是终于不用继续在鹰国伪装下去,可以准备回国了。 “你好,我是麦克伦。” 白人男子被吓了一跳,身为一个情报人员,警觉性是最为重要的,刚刚他虽然在想事情,可对周边的观察也没有放松。 但是,居然被人摸到了身边一米的范围都没有任何察觉,如果这是敌人,他已经死上一百次了。 白人男子定睛打量了滕瑞麒两眼,与之前看过的照片做了一个对比,确认无误后说道,“你好,我是尼克·伯伊,你也可以称呼我尹柯。” 出于谨慎,尹柯开口问道,“麦克伦先生,我需要您证实一下自己的身份。” 滕瑞麒伸手摸到旁边的石柱,轻轻发力,瞬间留下一道深深的手印。 这下,尹柯对滕瑞麒的身份再无质疑,从怀中掏出一个准备好的卫星电话递给他,说道,“这是大华的相关负责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告诉他。” 第四十七章 复仇之火 滕瑞麒接过卫星电话后,尹柯直接告辞离去。 身为情报人员,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尹柯接到的任务是等人,确认任务目标无误后让对方与国内进行联系。如今任务任务达成就没有必要继续逗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加暴露的风险。 挥手作别后,滕瑞麒又原路返回家中。 二楼房间内,他紧闭房门拨通了卫星电话上存储的唯一联系方式。 “你好。”对面传来声音。 “你好,我是麦克伦。” “我是大华对外事务处副处长车建军,不知道麦克伦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 车建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对于他这种不知经过多少风雨的人而言极为难得,由此可见对于滕瑞麒他们心中是有多么重视。 足以改变世界形势的技术,的确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忽略。 滕瑞麒也没有拿捏,直言道,“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愿闻其详。” “第一部分,你们派人把我女儿与妹妹安全带到大华,并负责保障她们在下半生在大华的生活优渥幸福。” 车建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从滕瑞麒逃离后第一时间就回到家的行为来看,他是一个极为重视家庭的人,对于家人的安危自然会极为重视,这是大华对外事务处早就分析好的。 虽然时间有限,但他们还是以最快速度组建了智囊团分析滕瑞麒可能会提出的要求,国家势力非同凡响,可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保障下半生的生活这个条件,对大华这种超级大国而言不值一提,养两个闲人一年能花多少钱? 确认大的方向没有分歧后,滕瑞麒继续与车建军商讨起“优渥幸福”的具体细节来,任务的要求是让希芙蕾亚过上优渥的生活,无忧无虑成长,为了顺利完成,不得不以小心置信度君子之腹。 他也相信大华方面肯定会把希芙蕾亚照顾的很好,但有些东西落实到具体条文上显然更加可靠。 “首先,我女儿与妹妹在大华每个月需要得到一笔固定的生活费用,这笔费用不得低于大华首都人均收入的百倍,同时需要为她们提供一套高档别墅。其次,在希芙蕾亚的教育方面,我希望她能接受最好的,并加入大华户籍。最后,为了避免鹰国的报复,希望可以持续对她们进行保护。” 这些条件都是小事,无非就是花钱,大华会缺这点钱? 不过车建军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而问道,“麦克伦先生可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谈判讲究的是你来我往,大家一起有商有量的才能让合作顺利进行。 “在你们接上我妹妹与女儿后,我会提供一份我的细胞组织供你们研究,这是第一部分的报酬。” 车建军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滕瑞麒的手笔超乎想象的大方,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旁边负责分析记录的谈判专家们也愣住了,付出与收获完全不等价的合作,他们都以为完成滕瑞麒全部要求后才能获得一份活体细胞用以研究。 略微缓了下,车建军问道,“第二部分需要我们配合什么?” “我要摧毁纽曼克集团并狠狠打击特情中心。” 这又是一个出乎对外事务处意料的答案。 根据麦克伦之前的人生经历他们得出他是一个颇为保守、顾家的老实男人,所以猜测他大概率会选择直接逃离鹰国,寻找一个其势力覆盖不到的地方安稳生活。 没想到他的报复心居然如此之强。 谈判本就会出现各种意外情况,车建军并没有慌张,仔细思量一番后,严肃道,“纽曼克作为世界顶尖军火集团,不仅在鹰国,在世界各地都有着强大的人脉,彻底摧毁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我想一份活体细胞并不值得我们如此做。此外,特情中心的难度更大。” “事成之后,我会前往大华,全力配合你们的研究。” 车建军的心乱了,鱼还是熊掌? 麦克伦身为唯一的殖装者、基因改造成功者,有着他的配合研究自然可以一日千里。 可是,覆灭纽曼克打击特情中心的确都极为困难,很可能需要付出大华在鹰国的绝大部分潜伏力量。 值得还是不值得? 而且,以他的权限也没有办法做出如此决定,必须要向上请示。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掩护逃离动用一两条暗线的问题了,而是国与国的暗锋,一不小心就会掀起一场热战,甚至会席卷全球。 没等车建军去请示,滕瑞麒开口道,“你们只需要负责提供情报以及在经济上对纽曼克集团进行打压就好,其他的事情由我来负责解决。” “如果事不可为,我会进行撤离,之前约定好的条件依然有效。” 听到这里,车建军立刻答道,“好,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必要时刻可以提供火力援助掩护你撤退。” 滕瑞麒一人就可以逃离特情中心的包围网,现在有了他们的协助更是不成问题,所以说,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亏,这也是车建军如此爽快的原因。 他之前怕就怕在滕瑞麒复仇心切不知进退与鹰国进行死磕,到时候让他们的投资鸡飞蛋打。 双方又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商讨了片刻,基本将合作内容敲定。 “麦克伦先生,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事情紧急,我的人已经出发了,还有五分钟就会抵达。”电话中传来车建军爽朗的笑声。 早在合作的第一部分敲定后,他就安排附近的人手前往滕瑞麒的家中了。 对于这个行动效率与安排,滕瑞麒也是极为满意,早点把希芙蕾亚与尤琳安顿好,他才能专心投入到复仇之中。 这一次,纽曼克与特情中心的作风真的是把他内心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比较冷漠的人,做任务也只是为了体验人生并让现实的自己过得更好,可为了一个实验牺牲上千条无辜生命的行为已经彻底触及了他的底线。 任何一个被社会主义价值观培养出的大夏人都不会对这种事无动于衷,也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尤其是有能力进行报复的前提下。 第四十八章 猛虎出闸 “起床了,待会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滕瑞麒坐在床边捏了捏希芙蕾亚的脸颊,将熟睡中的她唤醒。 “我想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嘛,爸爸。” 希芙蕾亚的大眼睛快速眨了眨,试图睁开但又很快合上,两只小手在空中抓了几下空气,故作清醒道。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滕瑞麒心中的怒火与杀意不由也消散了,只剩下浓浓的温馨。 五点起床对于一个还在长身体的九岁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一些,滕瑞麒索性将她抱在怀中,想睡就睡吧。 被抱起来的希芙蕾亚扭动了下小身子,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 “尤琳,我们该走了。” “去哪儿?” 正在收拾厨房的尤琳看到抱着希芙蕾亚的滕瑞麒有些发懵,刚刚回来怎么就要走。 “大华。” “你知道的,我失踪了一年,这一年时间遇到了很多事情,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滕瑞麒不敢告诉尤琳太多的东西。 只会让她担心,可却没有任何用处。 尤琳欲言又止,想要问一些什么。 滕瑞麒注视着尤琳的眼睛,柔声道,“相信我,尤琳,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和希芙蕾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们好。” “咚咚咚。” 没等尤琳回答,门就被敲响了。 “麦克伦先生,我是尹柯。” 滕瑞麒拉起尤琳的手向外走去,“没时间了,我们走。” 就这么,尤琳迷迷糊糊被带到了门口,“东西,东西还没收拾呢,楼上还有...” 话没说完,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之前想要说的话也忘了个干净。 十几位身着黑西装的大汉站在家门前,每个人腰间都是鼓鼓囊囊的,装了些什么东西不言自明。而稍远处还有五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尤琳虽然不认识什么牌子,但也看得出价格不菲。 尤其是透过半开的车窗可以看到每辆车里面都装了诸多重型火力,本来心里就不太安稳的尤琳看到这一幕吓坏了,靠在滕瑞麒身边疯狂打眼色给他,想抓紧逃离。 很正常的一种选择,普通人遇到这种明显是暴力团伙的人,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没有谁会想不开去招惹他们。 尹柯笑了笑,“麦克伦先生,预祝我们合作顺利完成。” 滕瑞麒将尤琳向前推了推,说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尤琳,希望你们可以照顾好她,安全抵达大华。” 尤琳此时仍处于懵比的状态中,迷迷糊糊向前走了几步,快走到尹柯身边才发现不对劲,扭头看向滕瑞麒。 “去吧,跟他们去大华,我稍微等几天和就过去与你们汇合,记得照顾好希芙蕾亚,有问题的话让他们帮你联系我。” 说着,滕瑞麒把希芙蕾亚也唤醒了,“我们一起去大华旅游好吗?” “好。”希芙蕾亚睁开困倦的双眼答道。 “你和姑姑先去,爸爸等两天找你们汇合,可以吗?” “好。”一个好字说了一半止住了,希芙蕾亚瞬间清醒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好!爸爸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滕瑞麒无奈地笑笑,“不是爸爸不想和你们一起去,只是爸爸有些事必须要做,所以,只能先让你们过去。” 不得不说,希芙蕾亚是一个极为乖巧懂事的孩子,她听到这话,没有吵也没有闹,反而乖乖地从滕瑞麒怀中下来。 她昂起头,眼中带着期冀,“那我们说定,爸爸一定要快点过来,三天?” 没等滕瑞麒回话,希芙蕾亚又伸出了两根小手指,“五天?” “不,十天吧,好不好,爸爸?” 这么可爱的女儿,谁能拒绝? “好!我们拉钩,爸爸十天后一定准时过去找你!” 尹柯看到这一幕,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不由想到自己,感慨道,“你们父女感情可真好。” 倘若他不曾出来担任间谍,那他现在是不是也可以与自己的女儿如此亲密? 滕瑞麒哈哈大笑,将希芙蕾亚带到他身前,“尹先生,我女儿就交给你们代为照顾了,无论如何,我希望她都能安全无恙。” 尹柯拉住希芙蕾亚的小手,郑重其事地敬了一个军礼,“职责所在,万死不辞。” “好,麻烦尹先生。”他转过头又对尤琳说,“你们去吧,不要再耽搁了。” 十几位正在戒备的士兵团团围住希芙蕾亚与尤琳,带她们上了中间的那辆车后向远方驶去。 快走到转角时,希芙蕾亚突然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大喊道,“爸爸,你一定要快点来找我们,下次我煎的鸡蛋肯定比今天的好吃。” 得女如此,父复何求? 目送车辆远去后,尹柯从手提包中掏出一根针管,“不介意我抽点血吧?” 滕瑞麒耸耸肩,“应该的,不过你这根针管可穿不透我的皮肤。” 说着,他用指甲狠狠在自己手背抓了一下,血液流出,“愣着干嘛,还不快来接。” 尹柯呆呆愣愣的应了几声,开始接起鲜血,没想到刚刚接满半管滕瑞麒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让你快点,非得磨磨唧唧,搞得我还得再来一次。” 这一次,总算接满了。 此时,尹柯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言表。 很多东西听起来就那样,可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我们才会知道到底有多么可怕。 尹柯正是如此,他虽然了解滕瑞麒的事迹,但对于他的强大却没有一个真切的概念,直至现在才彻底清楚。 单单这个恢复力就让他嫉妒得发疯。 倘若大华军士人人如此,那借我五千城管踏平天下的戏言怕是要成真了。 “好的,不知道麦克伦先生接下来需要我们在哪方面进行协助?”尹柯精神有些恍惚,已经开始幻想起来这项技术被大华掌控后的美好未来。 “帮我查一查从这里到比利特草原的路上特情中心一共有多少个据点,分别在什么地方。另外,有高能营养剂的话帮我准备一些,如果没有那就准备一吨食物。” 透过滕瑞麒的话,尹柯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一头脱离了牢笼与桎梏的猛虎可以造成多大的杀伤力,没有人可以预料。 不过,到底是一顿食物还是一吨食物? 第四十九章 千里奔袭 一个小时后,巴特雷尔市,特情中心驻地。 原本典雅优美的中世纪风格公寓楼已经成为一堆残砖碎瓦,仿佛被一头蛮荒巨兽践踏而过。 楼顶用来报时的纯铜钟表指针被人用暴力折断,阁楼特制的钢化玻璃中间有一个拳印,大门已经四分五裂。 而门前的梧桐树则要更凄惨一些,硬生生被连根拔起,之后更是被当成拆迁的武器,现在废墟之中还布满残枝落叶。 此外,废墟中央还汇聚了一滩血色湖泊以及七八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梦魇般的场景,足以让任何一个意志力没那么强的普通人感到崩溃。 这正是滕瑞麒的杰作。 他从尹柯那里拿到相关资料与几条高能营养剂后,就直奔自己最近的巴特雷尔市据点而来。 对于纽曼克集团,他并不打算从底层开始报复,毕竟其中绝大多数人只是打工的,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特情中心则不一样了,身为一个特殊机构,哪个成员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尽管他们可能与人体实验的事件关系不大,但特情中心,是一个整体,他们,是一支部队。 从滕瑞麒逃出来的那一刻,这场战争就打响了,战争之中,没有对错,没有无辜,只有死亡与胜利。 在解决掉巴特雷尔市的驻地后,他已经火速赶往了下一个地点,准备一路从这里杀回最初的实验室。 当滕瑞麒还在路上时,巴特雷尔市的事情已经开始发酵。 普通媒体因为警察的镇压,只是在早间新闻上草草带过,“我市克罗公寓发生坍塌事故,初步判断为建筑质量问题,目前已造成至少七人死亡,警方正在调查事故具体成因。” 而在暗网之上,又是一场惊涛骇浪。 【对于特情中心驻地遭袭一事,大家有什么看法或消息?(热!)】 掮客联盟-黑狐:我本人就驻扎在巴特雷尔市,所以有幸在战斗刚刚结束时就到达了现场。首先,我想说这件事绝对是麦克伦也就是一号实验体的杰作。你们看我发的图片,二人环抱的梧桐树被连根拔起。 而且,我必须说一下,这绝对不是机械造成的结果,证据就是梧桐树上的爪印。试想,你会怎么挥动梧桐树?用手吧,可我们的手并不足以握住他,所以,就需要在上面开一个小孔,这就是爪印的由来。 据此,我可以断言绝对是一号。而且现场还有许多证据,大家可以自己找一下,图片我放给你们。 能够进入暗网的都有几把刷子,不是顶尖的黑客就是颇有势力的地下角色,所以眼力都是不缺的,对于黑狐的判断他们也极为认可。 尤其是前往腾瑞麒家中寻找尤琳与希芙蕾亚的势力无功而返,表明二人均已离开后,更是进一步锁定了滕瑞麒。 黑车协会-鬣狗:我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谁带走了一号的家人。有可能是特情中心先行一步,然后导致了一号发狂反扑覆灭巴特雷尔市的基地,另一个可能则是有人帮助一号,帮他转移了家人,导致他无所顾忌,开始复仇之旅。 鬣狗的发言也激起了无数人的讨论,不过最终还是被确定为有人帮助一号,理由则是一些势力在滕瑞麒家中搜出来一双刚刚使用过的男性拖鞋。 而有着滕瑞麒的守护,暗网的人一致认为没有哪个势力可以悄无声息的带走他家人。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到底是谁在和一号合作呢,谁有机会独占这份技术呢? 所有势力都开始猜忌起来。 而最为疯狂的当数特情中心与鹰国军方,这一次,他们的脸面被滕瑞麒彻底丢在了地上并狠狠踩了几脚。 特情中心成立以来,就没有谁敢于如此挑衅他们。 不过他们现在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 特情中心的老大肖尔·伦纳德听到这份消息后,脸上阴晴不定,犹豫片刻还是拨了一通电话,“总司令,我想问一下我们的机甲技术研究的怎么样了?” 对面的语气并不好,带着几分冷嘲热讽,“原来是伦纳德上将,怎么,你们的基因实验不可以吗?” 特情中心作为军方的下属机构,居然私自开展人体试验不向军部报备,实验有了结果也不上交共享,居心何在?这也是总司令生气的原因,错非伦纳德势力太大,他非要好好收拾一番。 “总司令说笑了,实验还不够完善,目前只有一个实验体成功,而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希望司令您能帮一下我,不然特情中心的脸就要丢光了。” 同为军方,总司令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敲打道,“你把实验记录送来一份,稍候我会派四台机甲前往你那里。” 外界的风风雨雨和滕瑞麒关系都不大,现在的他只感觉体内热血奔涌,整个人宛如磕了兴奋剂一般,有着使不完的力量。 复仇与猎杀的快感让他体内的基因彻底活了过来,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人类,终究是暴力的,暴力因子始终潜藏在身体里。 五十公里外,菲特市。 一百三十公里外,湾流市。 一百七十公里外,特鲁尔市。 从早上杀到中午,三百五十里的距离,滕瑞麒一共摧毁了四个特情中心的据点,手刃四十余人。 离开特鲁尔市后,他随意在路边找了一个地方躺下,补充几份高能营养剂后打算略微休息一番。 不是身体扛不住了,而是精神上扛不住了。 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必须要修炼一下仙鹤桩缓解压力,不然滕瑞麒担心自己很可能会变成一个杀人狂魔,甚至于会把这份情绪带进现实中。 不得不说,拜师方孟林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暗网之上,时刻有人盯着滕瑞麒的行动,无数势力紧随他的步伐,希望能够制服或者收入麾下。 掮客联盟-黑狐:大家看一下一号的路线图,是不是像要前往比利特草原?我怀疑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复仇,要一路从家里杀到逃离出来的实验室。作为一个中立势力成员,我只想说一声强人!大家安安静静看戏吧,想招揽他的也歇一歇,除非你们想与鹰国军方撕破脸皮。 不过话说回来,谁接走了一号的家人?有胆子与鹰国对着干的势力,一共就那么几个,剩下的我不敢说了,大家自己脑补吧... 第五十章 战争容不下仁慈(修) 鹰国华州,某秘密武器实验室,几台蓝白涂装的机甲矗立于大厅之中。 一个穿白色大褂的老年眼镜男正在介绍机甲的详细参数,语气充满了自豪与骄傲,以及浓浓的自负,“这就是我们实验室的最新产品----星河1代,以微型核反应堆作为能源核心,以高容量电池作为备用能源,整体用秘金打造而成,可正面硬抗战斧导弹,具备强大的防护能力。” “巡航速度一马赫,极限速度最高可达一点二马赫。同时,我们为星河1代配装了电磁枪与电磁刀,当然,也可以搭配常规火力。感知系统方面搭配了红外雷达与emp探测器,确保适配各类型任务需求。” 他顿了顿,眼中的神气更浓几分,“星河1代最为强大的是体感系统,它可以完美反应驾驶者的每一个操作。也就是说,为它搭配上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星河1代就是世界上最强的杀戮兵器!” “好!” 啪啪的鼓掌声在大厅内回荡。 军部总司令走到老年眼镜男旁边,亲切地说,“辛苦纳吉博士了,下一季度我们会追加十亿美元的资金支持。” 纳吉博士之前的神气与自负不见了踪影,笑呵呵地说,“法兰奇司令客气了,让鹰国再次伟大,我们都在为这一个目标前进。” 该自傲时自傲,该平和时平和,纳吉深得其中三味,要钱嘛,不寒碜。 “让鹰国再次伟大!今天我过来主要是想帮星河1代进行一下实战测试,麻烦博士派四台机甲前往比利特草原。” 短暂沟通之后,四台机甲腾空而起,向比利特草原飞去。 现在,滕瑞麒已经来到了克伦威尔市,也就是他逃离追捕网时的第一个落脚地。 “喂,尹柯,我待会发一个地址给你,你派人去那里送一千美金。” 之前迫不得已偷了一套衣服,现在已经脱离窘境,那自然要补偿给对方。 处理好这件小事后,克伦威尔市也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虽然当地的特情中心分支已经知道滕瑞麒要来,可却无人逃跑。 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不能逃。 身为战士,可以死,但是不能跪下。 总有一些东西比死亡更加重要,比如家人,比如尊严,比如信仰。 勇气可嘉,不过结局却并不会改变,毕竟现实不是英雄片,就凭他们十几人,拿什么与状态全满的怪物对拼,手中的烧火棍吗? 暗网的直播小组则利用无人机开始了远程直播,将滕瑞麒的暴力与武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引起了无数惊呼与觊觎。 同时,随着他一路走来时掀起的巨大动静,普通大众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怎么可能连续七八个地方都有建筑物坍塌与人员伤亡,而且坍塌后的状态还那么相似。 解决掉克伦威尔市的据点后,滕瑞麒再次来到了比利特草原。 放眼望去,滔滔烈火向天际蔓延,看不到尽头,即便隔着四五百米,也可以感觉到层层热浪袭来,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 相比起滕瑞麒逃出那晚的小火墙,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沿着烈火边缘行走上三四百里,他才到尽头。 等到月上中天,终于再次看到营地的轮廓,此时滕瑞麒身后已经跟了七八台无人机,整个地下世界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这里,迫不及待想了解后续的发展。 究竟是一号以犁庭扫穴之势铲除特情中心的势力,还是送货上门被抓捕? “滚开!” 滕瑞麒抬起头冲天空中跟着的无人机吼道,之前让他们跟着是因为想向全世界宣扬武力,同时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如今面对一个早有戒备的特情中队,他可不敢托大,再让这些无人机跟着,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敌人视野中,简直就是送死。 有几台听到喊话后选择了快速离开,但还有几个仍旧待在这里,不为所动。 滕瑞麒也没和他们客气,捡起几块石子挨个打下来。 确定没有任何东西跟踪后,他围着围墙奔跑起来,想要寻找一个防守有空隙的地方攻入。 在营地里面,四台机甲已经抵达。 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跑了大概两三公里,滕瑞麒终于寻找到进攻的机会。 墙头负责守卫的人应该是有事上厕所去了,造成了一个短暂的防守空档。 “哈。” 滕瑞麒低喝一声,将速度爆发到最快,趁着夜色的掩映翻越围墙,成功潜入营地内部。 沿着墙角,他一点点向内部移动,尽量避免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因为直播的原因,围墙上站岗的士兵已经收到了滕瑞麒袭来的消息,个个神经高度紧张,生怕与他打个照面后当场去世。 “a区正常。” “b区正常。” “c区正常。” ... 没有任何异常,可这才是最大的异常,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处于高度戒备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特情中心的人开始焦躁起来。 相比起死亡,等待死亡的过程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 外界因为直播的中断,只能依靠营地的动静来判断,一个个也都好奇的不得了。 而滕瑞麒此时已经悄悄摸到了军火库附近,准备来一场大爆炸作为宣告自己来临的方式。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在四处巡逻戒备的原因,军火库反倒是无人守护,只是上了一把锁而已,被他轻轻松松就捏断了。 “禁烟禁火。” 军火库墙壁上赫然写着这句标语,极为醒目。 滕瑞麒哂笑一声,从旁边箱子里拿出几颗手雷,拔起引线就丢了出去,随后向外狂奔。 “呼叫支援!呼叫支援!军火库附近发现一号实验体!” 不加隐藏的动作引起了附近巡逻守卫的注意,立刻呼叫起队友。 可他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回应,一场大爆炸就席卷而来,将整个营地彻底夷平。 要知道,这里作为特情中心最为重要的据点之一,可是储备了大量的武器,反坦克导弹、空对空导弹、空对地导弹等等等等,初步估计起码有十吨tnt当量,已经足以彻底毁灭周围的一切了。 第五十一章 机甲vs殖装! 爆炸所产生的气浪裹挟着无数烟尘、弹片、石块等等向四周扩散,在比利特草原上空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骇人心魄。 远远望去,蘑菇云与远方的火海交相呼应,将本该生机勃勃的草原变成人间炼狱,消融了无数条生命。 滕瑞麒在前狂奔,气浪以不弱于他的速度紧随其后,将路上的一切吞噬殆尽。 房屋、树木、士兵,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就连最外围的围墙,也在冲击下大半坍塌掉。 不,不对,在另一侧还有四道蓝白相间的身影依旧屹立不动,爆炸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个怪物,四台机甲,成为了这场爆炸中唯一的幸存者。 而二百余人的特情中队,只有一地的残肢碎肉可以证明他们存在过。 惊天爆炸瞬间成为了各地的新闻头条,如此大的动静是没有办法隐瞒的,尤其是因为大火的原因比利特草原上本就驻扎了诸多媒体。 鹰国快讯:继大火之后,比利特草原再次迎来大爆炸。 大华新闻:惊天爆炸席卷比利特草原,百里外可感到大地颤动。 日不落皇家报:多灾多难的比利特草原,大火之后是大爆炸。 ... 短短十几分钟,整个世界都收到了爆炸的消息,比利特三个字瞬间成为各大社交媒体与新闻网站的热门搜索词汇。 暗网也并不例外,相比于外界,他们了解更多的消息,至今还有几台无人机盘旋于营地外围,一大波分析也接踵而至。 最快最迅速的仍旧是黑狐,毕竟他们属于专门的情报组织,吃饭的东西,必须要端好。 掮客联盟--黑狐:初步推测,这场事故是因为特情中心驻比利特草原营地军火库爆炸所导致的。我们曾收买过一位营地的士兵,据他透露,军火库储藏的武器足以撑得起一场中等烈度的战争。也就是说,仓库内各式导弹、炸药是极为充足的,这也就足够解释为什么威力如此巨大。 另外,我想没有人会认为这场爆炸的原因是因为特情中心的人操作失误所导致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有这么蠢的手下,我感觉肖尔·伦纳德要被气死。 提醒一下诸位,一号实验体并非我们固有印象中依靠蛮力的莽夫,而是一个善于运用自己智慧的强者,所以,请大家谨慎对待。 ~~ 滕瑞麒逃离爆炸范围后,静静看着燃烧中的营地,准备等火灭后前往地下实验室寻找一些实验资料与记录。 十吨tnt的威力对于一座高规格的地下实验室而言威力还是太小了,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影响,最多就是掩埋掉入口难以进入而已。 想要彻底覆灭纽曼克集团与严重打击特情中心,舆论的力量一定要重视起来,而调动舆论的关键就在实验室之中。 一座当代的集中营、科学怪人的冷血实验室,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后都会义愤填膺的。 舆论配合上大华的经济手段,足以让纽曼克集团破产,而特情中心,还需要一点别的手段。 滕瑞麒思考得入神时,废墟中飞出四台机甲,将他吓了一跳。 “一号,束手就擒,否则你会知道什么是绝望!”为首的机甲胸口有一个喷漆,上面写着“克罗诺斯”,十二泰坦巨神之一。 说话之际,四台机甲已经分散到四周将他围了起来,互为犄角,随时准备动手。 天空之上,几台无人机重新开始了运作,兴奋地寻找最佳拍摄角度,鹰国军方最新科技成果与殖装改造者的战争,这可是超级大新闻。 滕瑞麒没有说话,悄然摆好了格斗姿势,蓄势待发。 这四台机甲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死亡的压力,一着不慎就会毙命的那种。 “咻~” 左方的泰希斯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手持电磁刀向滕瑞麒斩来,直取头颅。 一点二马赫,将近四百米每秒的极限速度,快到让人无法反应。 与此同时,其他三台机甲也从其他三个方向开展了攻击,为泰希斯号打掩护,进一步封锁滕瑞麒的走位与闪躲空间,力求一击毙敌。 战场,可不讲仁义道德,也不流行单挑。 因为仙鹤桩的突破所带来的精神提升,间接促进了滕瑞麒对身体的掌控力,比起之前逃窜时最高时速已经提升了将近两成。 这一点二马赫的速度在他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你比敌人快时,哪怕只是快上一线,他们也很难对你造成有效的伤害。 而滕瑞麒比起这四台机甲快的何止是一线? 泰希斯号刚刚开始突进的时候,他就有了应对的方案,直接向后一跳便躲开了对方的联手袭击。 随后,他向前俯冲至克罗诺斯号身侧,一记势大力沉的右勾拳打在了面甲上。 不过效果并不是很理想,这一拳只是让克罗诺斯号的险些摔倒,既没有击杀也没有击溃,甚至只是造成了一点轻伤。 一击不成,转瞬即退。 滕瑞麒飞速后撤,避免陷入对方包夹之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利用缠斗的方式去折磨对方。 “嘭!” 其他三台机甲也并不是吃干饭的,纷纷掏出电磁枪进行射击,试图阻拦滕瑞麒后撤的速度。 暗网之内,所有的人都已经看傻了。 无与伦比的速度,堪称恐怖的抗击打能力与打击力,殖装与机甲所表现出来的威力让每一个人都眼热。 战场上。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开,再次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滕瑞麒轻轻活动着右手关节,别看他刚刚潇洒自如看似占了上风,可真实情况如何只有自己清楚。 对方如同穿了一层龟壳,硬的离谱。 他全力一拳下去,哪怕是钢板都要被洞穿,可克罗诺斯号毫发无伤,自己却被震得生疼。 唯快不破是真,可打不动对方,再快也没有屁用。 这一刻,滕瑞麒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他必须要想办法打破对方的防御,唯有如此,才有胜利的希望,不然迟早被对方磨死。 第五十二章 局势反转 “砰!” “砰!” “砰!” 双方再次交手数个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克罗诺斯号打不到滕瑞麒,而滕瑞麒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局面一时陷入僵持之中。 机甲小队队内语音中,许珀里翁号的驾驶员说,“根据智脑的测算,一号的速度相比最开始下降了百分之二,他的超高速度应该会消耗大量体力,无法长时间维持。” “继续试探,同时避免他逃窜。” 滕瑞麒也敏锐察觉到了自己速度的下降,高强度的冲击让他体内的基因再次躁动冲突起来,已经不能继续保持平和状态。 以这种烈度持续下去,最多一个小时,基因就会陷入不可逆的崩溃之中。 机甲小队并不想给滕瑞麒喘息调整的时间,很快便围攻上来。 他们想要以持续不断的战斗拖垮滕瑞麒,拖到他精疲力尽,再也发挥不出速度的优势为止。 钝刀子磨肉,光明正大的阳谋,哪怕你知道,可也完全没有办法应对。 新一轮的交锋中,滕瑞麒开始尝试去攻击机甲的关节、能源点等等,不过还是没有作用,反而气势倒是拉满,疯狂的攻击为他营造出一个人压着四台机甲打的假象。 通过直播观看的各方势力因为数据的不准确性以及滕瑞麒表现出的强势,纷纷断定殖装的威力远大于机甲,战斗的结果基本没有悬念了。 暗网上最少不了的东西自然就是线上赌场,数家赌场均开设了有关于这场战斗的盘口。此时,滕瑞麒的赔率已经被拉到了一点一,一个极为夸张的数字。 即便如此,仍旧引来了大量的人投资下注。 虽然赚的少,可是稳赚的钱为什么不拿? 没等他们高兴太久,战场的形式瞬间变换。本来气势如虹的滕瑞麒左臂挨了一记电磁刀,伤口深可见骨,附近的血肉直接被融化掉。 “现在一号的速度相比巅峰时期已经下降了大约百分之十,预计接下来还会继续下降。” 在对方熟练的配合围攻下,速度优势不再突出的滕瑞麒无可避免的受伤。 “嘶。”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不过脑海中模糊的思路却越发清晰起来。 没有后退,没有停手,滕瑞麒强行压榨身体潜力向前冲了过去,直奔泰希斯号。 “对方要拼命了,注意。”比巅峰时刻还要高出一线的速度迅速引起了警觉, 机甲变态般的防御力给予了泰希斯号驾驶员强大的自信,他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守,举起电磁刀准备与滕瑞麒硬碰硬。 我扛得住,你扛得住吗? 滕瑞麒可没有硬碰硬以伤换伤的想法,来到泰希斯号身边后,他迅速变换姿势,试图抢夺电磁刀。 左臂的伤口让他意识到了对方在武器上占据的巨大优势,既然如此,那不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我可能打不动你们,但不知道你们自己的武器能不能打得动? 其他三台机甲意识到了滕瑞麒的想法,暗道不妙,快速向前支援过去。 “喝!松手!” 只见滕瑞麒双脚踏在泰希斯号的背后,与其争夺着电磁刀的控制权。 “超负荷模式启动!”泰希斯号的驾驶员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一旦武器被夺,那现在的攻守形式瞬间就会反转。 身下的机甲传出一股巨力,将背后的滕瑞麒拉了一个趔趄,险些摔下来,不过他很快就稳住,重新开始了争夺。 此时,其他三台支援的机甲也已经到来。 “唰!” 三道刀光齐声斩下,带着摧金断玉的强大威力。 无法力敌。 对危险的敏锐感知给了滕瑞麒精准的判断,他果断后空翻落到地上,暂避锋芒,随后便再次冲上泰希斯号背部。 福至心灵间,他摆出一个猛虎桩的架势,将身上积攒的杀气与怒火尽情释放而出。 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之下,四台机甲都有了将近一秒的僵化。 机器感受不到压力,可驾驶员会,他们担任驾驶员之前不过是身体素质稍微好一些的士兵,或许手中沾过鲜血。 但与滕瑞麒这种杀人盈百的凶人来比,实在是太嫩了一些,尤其是在猛虎桩的加持下,这股气势更为狂暴。 趁着这个机会,他直接从泰希斯号手中夺走电磁刀,顺势斩下。 “噌!” 幽蓝色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妙的痕迹,泰希斯号的头颅随之落下。 场上局势再次反转! 滕瑞麒得势不饶人,挥起电磁刀就向许珀里翁号劈去。 这一刀可把许珀里翁号的驾驶员吓坏了,连忙向后退避,刀光擦着机身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将他吓得后怕不已。 “退!”机甲小队的队内语音中传来了纳吉博士的声音。 作为星河1代的第一战,纳吉还是极为关注的。 三台机甲向天空疾驰而去,没有丝毫迟疑。 “滴滴。” “滴滴。” 旁边被斩掉的机甲残躯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滕瑞麒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妙,连忙向旁边狂奔而去。 “嘭!” 跑出去不过两三秒,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就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威力丝毫不逊于军火库爆炸。 华州军事实验室内,纳吉博士正对着屏幕讲解,“机甲内部的核动力装置,必要时刻可以当做微型核弹来使用。这项设计一是为了应对当下这种情况,另一个是为了避免被其他国家破解。一旦机甲打开方式不对,那就会立即爆炸。” 暗网的无人机在爆炸中灰飞烟灭,而从大火处正在往这边赶来的各大媒体也噤若寒蝉,不敢再继续前进,生怕待会还会有大爆炸。 “尹柯,派一队精锐前往交战地点,我允许你们使用毁灭性武器,务必将麦克伦抓回来。”大华一方现在极为紧张,生怕自己的投资鸡飞蛋打。 滕瑞麒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了,全是血污与伤口。 虽然他逃离了爆炸的中心范围,可哪怕是微型核弹,其威力也并不容小觑。 爆炸产生的烟尘逐渐消散,之间离开的三台机甲重新返回,准备对奄奄一息的滕瑞麒发动最后一击。 第五十三章 虎鹤双形! 滕瑞麒挣扎着站起身,心道搞不好这次可能真的会死,不仅外有强敌,同时还身受重伤。 只是不知道大华靠不靠谱,如果他们答应的事情能够做到,那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过到如今还没系统提示传来,应该是还没有抵达大华。 “呼!” 轻吐一口浊气,滕瑞麒排空心中的杂念,准备迎敌。 三次任务的磨练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他的胜利之心,哪怕已经到了悬崖,可总也要跳一下才甘心失败。 三道蓝色流光划破夜空,带着无边的杀意俯冲向滕瑞麒。 躲,躲不过,身体的受创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再爆发出超出音速的速度。至于硬碰硬,只怕一个照面身体就会崩溃。 越是面临绝境,滕瑞麒反倒越是冷静,刺痛的危险感如汩汩清泉流过他的脑海,让他的思绪转动的更快几分。 仙鹤桩! 滕瑞麒伸出双手摆出仙鹤桩的造型,心中默念起《安神咒》的经文。 此刻,能够拯救他的唯有虎鹤双形,准确说,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虎鹤双形,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仙鹤,仙鹤,仙鹤... 为什么猛虎桩与仙鹤桩可以组成虎鹤双形? 滕瑞麒不由思考起来,他清楚,不解决这个问题不可能成功练成虎鹤双形。 方孟林教导的话在脑海中回荡起来,“猛虎桩为至阳,仙鹤桩为至阴,猛虎负责强体,仙鹤负责补神...” 阴阳是大道,至阳阴生,至阴阳生,阴阳之间的变化是世界运转的根本。 毫无疑问,虎鹤双形的关键就在这里了,以仙鹤之意驭猛虎之形,让阴阳相合,爆发出超强的威力。 可现在猛虎桩已经登堂入室,而仙鹤桩才小有所成,阴阳不平,仙鹤之意远弱于猛虎之形,根本就不可能达成。 万幸,仙鹤桩重心重意不重形,也就是说,领悟到了,自然而然就突破了,领悟不到,任你千般努力也是无用功。 滕瑞麒缓缓闭上眼睛,彻底放空心神试图让自己进入到仙鹤的意境之中。 一念三千界,思绪的速度远胜一切极速,虽说他思考了许多,可克罗诺斯号它们不过才拉近了一半距离而已。 盖羽族之宗长,仙人之骐骥,这是仙鹤; 步踏罡斗,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这也是仙鹤。 所以,到底什么是鹤? 刹那间,滕瑞麒睁开双眼,身上的暮气被一扫而空,虽然仍是鲜血淋漓,却丝毫不妨碍他的生机。 仙鹤,是轻灵飘逸,也是悠游自在。 如果说猛虎代表贪欲,在红尘俗世间攫取一切,那仙鹤就代表出世,看遍红尘却不挂于心。 也正是这种矛盾,才导致虎鹤双形如此难以领悟,威力如此强横。 同时,仙鹤桩顺利突破到登堂入室的境界也让滕瑞麒的精神有了一个飞速的提升,与天地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分。 精神力的增长是一个长远的影响,对现阶段的帮助却微乎其微,毕竟精神不能干涉现世之前再怎么强也只能作用于自身。 不过精神力的提升让滕瑞麒领悟了一个新的妙用,那就是潜力激发。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手法现在还过于粗糙,后遗症极大,使用过后基本上就与武道之路绝缘了。 也就是任务之中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使用,现实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的。 精神力如一双大手扫过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将暴躁的细胞安抚下来,同时深深刺激它们,用透支潜力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个爆发。 “一号实验体生命体征正在飞速抬升,如今已脱离危险状态,以这种趋势下去,预计十秒后将会完全恢复!” “开启超负荷模式,加快速度!” 三台机甲用透支使用寿命的方式拼命提速,想要将滕瑞麒扼杀在虚弱之中。 华州的实验室,成为了目前唯一可以观看现场战斗画面的地方,纳吉博士与一众观战人员看到滕瑞麒变态的回复速度,不由齐齐惊呼。 “克罗诺斯号,如果可以尽量活捉一号,实在不行也要把尸体带来。”纳吉博士下令道,他现在对基因改造技术充满了好奇,迫不及待想要研究一番。 战场之上,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滕瑞麒的眼睛也越来越亮,手中的电磁刀横置于胸前,颇有几分横刀立马的气势。 “当啷!” 电磁刀碰撞的声音响彻大地。 炼狱之中,一人三机甲展开了生死搏斗。 滕瑞麒充分发挥了仙鹤的缥缈,同时还将猛虎的狂暴融入其中,脚下的步伐飘忽不定,将三台机甲戏于股掌之间。 但对方也并不是吃素的,依靠超负荷带来的强大动力,双方竟打了个不相上下。 “嗤!” 变故陡生,滕瑞麒化守为攻,以刀作爪,跳在空中连斩三下,将许珀里翁号直接斩为两截。 这一招看似简单,用起来却难度极大,算是虎鹤双形的一个变种,需要将猛虎桩与仙鹤桩杂糅起来。 以猛虎桩的桩功为基础,利用强大的腰垮能力向前飞速连击,模拟猛虎挥爪,同时还要用仙鹤桩来驾驭,出招之前不能流露任何杀意与倾向,突出一个出其不意。 随着机甲的再次减员,滕瑞麒身上的压力骤然降低,以一敌二的难度可比以一敌三低了数倍不止。 同时,在斩掉许珀里翁号后他迅速向远方跑去,避免对方再来一手爆炸,那留给他唯一的结局就只有死了。 仅剩的两台机甲想要向前追击,却被纳吉博士制止,“不要追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了。搜集一下一号的细胞组织,连同另外两台机甲的残骸带回基地。” 克罗诺斯号的驾驶员虽然心有不甘,但身为士兵服从是天职,再怎么不满也只能退去。 滕瑞麒看他们腾空离去,也没有追击的想法,毕竟他不会飞。 而且,现在他的状态是透支潜力换回来的,说难听些就是回光返照,是无法坚持太久的,追击到一半自己又不行了,那岂不是开玩笑开大了。 以后还会再交锋的,不急于一时。 趁着眼下无人阻拦,还是抓紧时间进入实验室寻找自己想要的证据才是正理。 第五十四章 人体实验日志 “咳咳。” 滕瑞麒打开被掩埋住的实验室大门,扬起大片灰尘。 甬道内有些昏暗,只有几道应急灯光在闪烁,应该是两次大爆炸影响了供电系统所导致的。 走在其中,隐约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看来之前从这里杀出去时留下的痕迹特情中心并没有认真清理。 也是正常,他逃跑后整个特情中心都乱了套,全都忙着出去围追堵截,哪里有功夫来打扫卫生,能收运一下尸体已经不容易了。 一路疾行,暴力破开两道大门后,滕瑞麒重新回到了任务刚刚开始的地方。 实验室内没有了常明的无影灯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尤其是在知道这里还死过上千人之后,更是感觉有阵阵冷风吹过。 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对滕瑞麒来说,现在与当初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暗了点。 至于阴森恐怖,那是什么? 万幸,实验室内都有着备用电源,没有因为外部供电系统的毁坏导致实验设备与电脑失去运转,仍旧可以正常使用。 由于整个实验室只有马修斯与他导师二人执掌的原因,所有的电脑与实验设备均没有上锁,否则滕瑞麒只能向大华求助了,等他们派专业人士过来后才能解决。 不出所料,中央电脑内有着完整的实验记录,从第一次人体试验开始到最后都有,视频与文字记录一应俱全。 滕瑞麒从旁边的柜子中翻出几个大容量的硬盘将其一一拷贝下来,这些都是极为宝贵的资料。 一部分可以当做新闻使用,一部分可以给大华当做筹码。 在拷贝的时候,滕瑞麒也翻看起来眼前的实验记录,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愤怒,恨不得将地下的导师拖出来施展一遍十大酷刑。 “9月22日,第一次人体实验开始。” “注射麻醉剂阿曲库铵,全麻。” “打开实验体腹腔,在心脏处植入a类基因药剂观察反应。” 导师冷漠的声音从视频中传来,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头待宰的牛羊。 之后的一幕幕更是在不断挑战人类的底线,滕瑞麒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勉强看完,已经开始恨自己当初下手为什么那么果断,居然没给导师留下一命,太可惜了。 为了观察排异反应将动物基因植入了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体内,并没有注射任何麻药,就那么活生生地看着她哀嚎,最后因为排异浑身腐烂死去。 这只是其中一例比较可以入目的而已,其他的更是可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当场吐出来。 而在最后,还有一份马修斯整理出来的实验总结。 “10月22日,殖装实验开始一年零一个月,共开展人体试验一千五百六十二次,其中基因改造实验一千一百次,记忆改造实验四百六十二次,总计失败一千五百六十一次,成功一次。 基因改造实验死亡原因主要分为三种,一是排异,二是身体强度较弱,无法接受高强度基因融合,三是基因修改失误,致使崩溃。 记忆改造实验死亡原因主要在于正常人脑无法承受高强度共振的压力,最后导致脑浆炸裂而亡。根据实验报告可知,一号实验体大脑强度达标,可开展人体实验。” 每一句话,都向外渗着浓郁的血腥气。 将重要资料全部带走后,滕瑞麒站在实验室门口,一把大火将其付之一炬。 不该存在的东西就应该早点毁灭。 克伦威尔市,大华对外事务处联络点之一,滕瑞麒拿着两个大大的硬盘走进了这里。 “麦克伦先生,请您跟我来。”看到他进来,立刻就有一个人迎上带他向后方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有个人坐在主位上。赫然是尹柯,看来尹柯已经变成滕瑞麒的专属联络员了。 “欢迎麦克伦先生顺利归来!昨夜的战争可是将我们吓得够呛,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说一下最后是怎么胜利的呢?”尹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不止是他自己好奇,所有人都好奇无比,不知道滕瑞麒是怎么在身受重伤的情况还能战胜三台机甲的,而且如今看上去除了有些狼狈外竟然不像受过伤。 滕瑞麒没有隐瞒的想法,随口答道,“不过是修为上做出了一些突破导致精神力提升些许,最后强行透支了身体潜力而已。” 一句话说的尹柯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怎么特么的感觉有点玄学啊,而且还是中西玄学混杂的那种,修为、精神力、透支潜力?我总感觉你在和我开玩笑,可是我没有证据。 尹柯看滕瑞麒兴致不高也就没有再问,不过已经将这句话牢牢记载了心里,准备归国之后再探索一下背后的隐秘。 “麦克伦先生现在成功歼灭特情中心的一支重要力量,狠狠打击了他们的声望,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又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 滕瑞麒掏出硬盘,示意尹柯先看看。 半晌后,尹柯抽起了烟,精神也有些萎靡。 “唉。”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东西。 “麦克伦先生怎么看待这块硬盘,您是打算在媒体公开它吗?” 滕瑞麒点点头,斩钉截铁地答道,“对,所以还请你们帮我联系一下,将这件事情搞的越大越好,我要全球新闻的头条都是这个。” 尹柯点点头,“这本就是我们之前商讨好的,不成问题,不知道您是打算亲自出面还是将东西交给我们来。” 滕瑞麒思忖片刻,答道,“我亲自出面吧,这样说服力更大一些。” 顿了顿,他继续说,“不知道希芙蕾亚她们到了什么地方,你们这边有消息吗?” 尹柯拍了下脑门,“看我这脑子,刚刚就想说的,没想到看了个东西居然忘记了。您女儿和妹妹昨天中午通过我们的隐秘路线搭上了前往鹰国夏夷州的飞机,下午五点顺利抵达。在夏夷州机场,我们把她们二人安排上了访华的虎克财团董事长飞机上一同返回。” 听到这个答复,滕瑞麒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大华还是极为靠谱的,连这种大财阀都说动打掩护,可见背后还是运作了不少的。 “待会就开始新闻发布会吧,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所谓的文明灯塔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五十五章 惊天大新闻 鹰国时间七点,霞光初升。 一日之计在于晨,可这个早晨,无数人都没了吃早饭的心情,心里一团团的火在翻腾,想要焚烧一切。 #现代版集中营# #比利特实验室# #人体实验# 在昨晚,尹柯已经通过对外事务处将滕瑞麒提供的消息发给了世界主流媒体,同时还联系了多个大牌撰稿人一齐发声,导致了热度的瞬间爆发。 除此之外,事件本身的惊悚与恐怖也助推了热度的增长,许多人看到后自发在传播,在声讨,导致特情中心与鹰国政府哪怕想压都压不下去。 社交媒体上有关于这条新闻的讨论已经创下了历史新高,从来没有人可以想到,在今天,在自诩为世界灯塔的鹰国,居然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部分媒体甚至将这件事与集中营做了比较,认为它比集中营更加残忍更加可怖。 “愿天国没有悲伤!朋友将视频发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出的恐怖电影,心想有够吓人的,如果上映我一定要去电影院支持!可是,后来他告诉这是实验记录,是真实发生的,就在这个我们引以为傲的国度!” “我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难过、悲伤、恐惧以及震惊。” “一千余人,与你我一样活生生的人,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亡在了一间黑暗的实验室中。他们本也该拥有灿烂的人生,与你我一样的人生,可现在全没了。” “我一直在思考他们与集中营的区别在什么地方,良久后,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抓人不需要理由。任何落单的人都可能被他们盯上,成为他们的目标。在牺牲人员资料里,最小的只有十一岁,最大的有六十七岁!” “更加耸人听闻的是,这件事的主导者竟然不是什么反人类组织,而是特情中心与纽曼克集团,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请你们滚出我们的国度!” 这则文章成为了被点赞数与转发数最多的,人们心中的怒火已经彻底被点燃了,亟需一个发泄口,特情中心与纽曼克集团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鹰国政府官网上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出现百万人请愿,要求解散特情中心与纽曼克集团并逮捕其领导。 军部指挥处,总司令法兰奇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伦纳德,质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特情中心作为他手下重要力量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解散,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伦纳德身为特情中心的老大,引咎辞职吧。 伦纳德也是军部大佬之一,怎么可能甘心引颈就戮,“弃车保帅吧,将纽曼克集团扔出去,我这里再丢两个高层,之后再联系媒体扭转下舆论,尽力将我们塑造成被蒙蔽的形象。” 你想扔我保住特情中心,那我也可以扔手下保住我,不就是甩锅么,谁还不会? 另一边,滕瑞麒与尹柯正在吃早饭,与法兰奇相比,他们二人的心情就要好多了。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滕瑞麒喝了口豆浆问道。 “下午一点在克伦威尔市体育馆召开新闻会,我已经秘密联系了几家有合作的媒体,绝对不会泄密。另外,你让找的受害者家属也找到了,他们同意上台讲话。”尹柯回道。 滕瑞麒点点头,“一定要保密,被特情中心知道新闻会估计要泡汤,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三百亿美元的资金已经准备好,新闻二次发酵后我们会立刻开始行动,在股市对其进行狙击,同时还联系了纽曼克集团的几个大客户,他们会一起发难。”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大华首都,虎克财团的专机抵达机场,在众人目光围绕在虎克财团董事长身上时,有两个人在保镖的掩护下从旁边离去,这二人正是希芙蕾亚与尤琳。 “哇!这就是京城吗,真的好漂亮!” 希芙蕾亚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惊呼道,但很快就嘟起了嘴巴,“可惜,爸爸还要过几天才能过来找我们。” 尤琳眼中也有散不去的忧色,她拍拍希芙蕾亚的手背安抚道,“没事的,他一定会来的,这几天趁他不在你可要好好学煎蛋,到时候让他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嗯!” 希芙蕾亚重重点头,似乎已经看到了滕瑞麒夸奖她的样子。 时间悄然流逝,鹰国时间十二点五十,新闻会即将开始,应邀而来的媒体全部就位。 “麦克伦先生,您的女儿与妹妹已经成功抵达京城,我们的人正在安顿她们。”尹柯来到滕瑞麒身边小声说道。 滕瑞麒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各位,新闻会即将开始,请安静。” 第一项,是几个受害者的家属轮流发言,大概讲一下自己在家人失踪后心情是多么煎熬,寻找的过程又是多么艰苦,如今多么崩溃与难过。 如果说滕瑞麒提供的数据与视频是骨架,那这些受害者家属的经历就是血肉,让新闻更加真实,更加动人心魄。 甚至于,他们的经历比视频数据更加重要。 传媒最重要的就是引起人们的共情,而冰冷的数据在这方面无论如何也比不过鲜活的故事,只有动人心魄的故事才具有长久的传播力,数据只是辅助。 第一项流程结束,台下的一些女性已经忍不住开始抽噎起来,身为媒体人,共情力本就较常人丰富,女性尤甚。 几个负责撰稿的记者更是一边掉眼泪一边噼里啪啦写着东西,用文字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 不止是女性,很多男性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不过他们在强行克制。 幕后的滕瑞麒看到这一幕,心知成了,新闻会发布后必将为已经到顶的热度再添上一把火,达到人尽皆知的程度,甚至于可能让这桩事件记载到鹰国历史上,持续造成影响。 “全体起立,默哀致意。” 新闻会的主持人是对外事务处的人员之一,主持与控场能力极为老练,深知如何调动众人的情绪,在滕瑞麒讲话开始前安排了一出默哀祈福的行动。 在莫扎特《安魂曲》的音乐声中,场馆肃穆无声,所有人都在为这人类历史上罕见的惨剧之一哀悼。 而这一幕,也被旁边不停运转的相机一丝不差的记录下来,作为传播情绪、抨击纽曼克集团的重要资料之一。 第五十六章 纽曼克集团的覆灭 下午四点,新闻会正式结束,效果极佳。 除了受害者家属演讲以外,滕瑞麒还亲自上台做了解说,从一个亲历者与幸存者的角度出发控诉纽曼克集团与特情中心的罪恶,引起了台下的剧烈反响。 尤其当他讲到比利特森林大火的始末时,一众本就义愤填膺的记者心中愤恨更甚,笔下的措辞再次激烈三分。 当然,滕瑞麒通过实验所得到的超强能力也成为记者们关注的重点。 超过音速的极限速度,怪兽般强大的力量,这种超人的表现没有人可以忽略。 不过当他们得知滕瑞麒现在剩余寿命已经不足三个月时,再好奇再渴望也放了下来。 能够参加发布会的记者在鹰国乃至世界都属于收入不错的一群人,正儿八经的中产阶级,他们的生活质量本就极佳,人生还有大把精彩等着去体验,自然不会为了三个月的强大丢掉几十年的生命,不值得。 最终,在各个媒体有意无意的忽视与尹柯的运作下,滕瑞麒基因改造后的强大在网上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波,只是在某些小圈子引发了几次讨论。 下午五点,工作了一天的人即将下班,这个点同时也正是社交媒体与新闻软件用户群体最为活跃的时间段之一。 刷着手机的人们还未从上午震撼人心的新闻中缓过神来,突然就发现新的热点占据了头条,而且与实验室息息相关, 好奇心趋势他们点了进去,随后便是疯狂的转发与评论,不过十几分钟热度就一发不可收拾,引发了更大范围的传播与爆发,迅速成为社会焦点事件。 一部分社会组织,更是已经开始组织起游行,势必要干掉纽曼克集团与特情中心。 在网上,传播最广的一篇文章是《世界邮报》记者撰写的《一个家的破碎需要什么?》 虽然标题风格有些自媒体,不过稿子质量极高,催人泪下。 她以一个受害者家人寻人的经历为切入点,由小至大,慢慢扩展到这是一千多个家庭同时遭受的惨剧。 在文章后半段,还虚构了一段受害者在实验室接受实验前的心情,将他们受到的煎熬与折磨表现得入木三分,看到的人无不心有戚戚。 最后,更是对主旨进行了一波升华,综合古代的献祭、近代的战争惨剧进行对比总结,突出了纽曼克集团与特情中心的残酷无情,直接将他们打入反人类的范畴。 “怎么样,我们大华的记者还是有几分水准的吧?”尹柯玩笑道,经过两天的相处,滕瑞麒与尹柯关系也从合作者变成了还不错的朋友。 “相当可以,淋漓尽致、意犹未尽,没有这篇文章压轴,我们的舆论攻势效果可达不到这么理想的程度。”滕瑞麒赞叹道。 话锋一转,他向尹柯询问说,“对于游行组织的资助进行的如何?” “预计明天可以在鹰国各城市掀起百万人规模的大游行,其中主要的几个组织已经全部注入了资金,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大华的特殊国情让他们之前压根没有想到游行的事,网上舆论起来有人组织游行,尹柯与滕瑞麒才意识到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运用的好可以让他们的行动事半功倍。 “那就好,明天早上开始行动吧,另外,麻烦你们搜集一下特情中心主要首脑的活动路径。”滕瑞麒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练起武来。 勤修不缀,才是踏上武道巅峰的唯一方法。 其实生活也是这样,勤奋是我们在某一行业某一领域登峰造极的唯一方法,别无他选。 哪怕是天才也不能够例外,没有长久的学习与努力,再好的天分也会被荒废掉,生而知之者那是圣人才有的本事。 网上再次发酵的舆论打乱了肖尔·伦纳德的规划,他本打算明早以纽曼克集团的名义召开新闻会,让他们承担所有的压力,没想到新的舆论直接将二者捆绑在一起,一同打入反人类的阵营之中。 一步慢步步慢,眼下再想甩锅可没之前那么容易了。 另一边,法兰奇再次来到了机甲实验室中,“博士,冒昧来访,打扰了。” 纳吉博士放下手中的滕瑞麒细胞组织,笑道,“司令客气了,不知道您这边有什么事,我现在手头有点忙。” 如果换做平时,纳吉博士肯定会好好招待金主,但现在他全部注意力都被滕瑞麒谜一般的基因结构吸引住了,对于一个致力于打造人类最强兵器的狂人而言,那是最为致命的迷幻药。 法兰奇深知纳吉博士的性格,直接问道,“一号实验体的位置你清楚吗?” 纳吉博士边做实验边答道,“应该还在比利特草原附近,具体的没有监察到。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针对他的必要了,有特情中心提供的研究资料以及一号遗落的细胞组织,我有把握复刻出一个新的一号,甚至和机甲一样量化。” “好,辛苦博士了,我再追加一百亿美元的研究经费,要是不够你再找我。”法兰奇喜出望外,心中也放下了继续追捕滕瑞麒的想法。 从一个生意人做到军部司令,法兰奇的风格就是吃亏的事情不做,围捕滕瑞麒求的就是基因改造技术,如今既然已经到手,何必为了追捕他再白白损失几台机甲呢,得不偿失。 第二天清晨,滕瑞麒与尹柯在喝早茶,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疯狂传递而来。 “三百亿资金就绪。” “纽曼克集团三个合作商决定就质量问题向他们提出申诉,要求赔偿。” “各地大游行已经爆发,纽曼克多家当地分公司被愤怒人群砸烂,特情中心因据点隐秘幸免于难。” “纽曼克集团决定在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 “股市开盘,纽曼克集团股票断崖式下跌,现在已经跌了一半。” “资金入场,预计收盘时可将纽曼克集团彻底做空,公司破产。”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纽曼克集团的覆灭近在眼前。 第五十七章 斩首计划 肖尔·伦纳德的新闻发布会并没有延缓纽曼克集团的灭亡之路,甚至于还狠狠踹了一脚,让纽曼克集团距离深渊更近了一些。 发布会上他大讲特讲特情中心对纽曼克集团的董事长佐恩是多么的信任,对他们的技术前景是多么的看好,可没想到居然是半成品,甚至还进行人体实验。 佐恩心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肯定是难逃其咎,主动背锅或许还能避免一死,干脆全都认了下来,帮助特情中心上岸。 群众要的只是一个说法,而不是真相,他们关注这件事更多的目的是在发泄,所以,有了合理解释后特情中心也就被轻轻放过,不过名声是彻底臭了大街。 退一万步讲,哪怕不放过也没办法。 想要处理特情机构可没那么简单,他们可不在乎舆论,真刀真枪才是最好的方式。 晚上收官之时,纽曼克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到了收盘时的百分之一,彻底完蛋。 而佐恩,也从纽曼克大楼上一跃而下,了断了自己的一生,同时也宣告着纽曼克集团的覆灭。 看到这条新闻的滕瑞麒不胜唏嘘,他上次任务与佐恩还是密切的合作者,这次就成为了逼死他的凶手之一,人生的转折变化莫过于此了。 尹柯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心情极佳,“没想到投入三百亿狙击纽曼克集团最后居然还有得赚,哈哈。” 作为世界顶级军火公司,纽曼克集团掌握的专利与技术可不要太多,而且很多都是独家的,外界根本没有。 大华觊觎部分先进技术已经许久了,不过却没有很好的机会,一直得不到,如今借助纽曼克的溃败之势狠狠挖了一波人,顺带借了许多技术,可谓是赚大了。 滕瑞麒虽然不了解股市上的风云变幻,可他懂纽曼克集团的价值,“恭喜,既然有得赚那就帮我多照顾下希芙蕾亚,千万不要让她们受到委屈。现在应该已经安顿好了吧,我和她联系一下。” 片刻后,手机屏幕中出现了希芙蕾亚的可爱脸庞。 “爸爸,是爸爸!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们呀!我告诉你,这里的新房子可大可漂亮了,到处都是鲜花,而且还有许多玩具,我超级喜欢!” 希芙蕾亚看到滕瑞麒,话匣子就止不住了,将最近两天的事情一一念叨了一遍。 “再等两天吧,再等两天爸爸就过去了,你在那边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姑姑担心。” 希芙蕾亚的话有一股治愈人心的力量,和她通完电话整个人都平静许多,比《安神咒》效果还要好。 挂掉电话后,尹柯那边又送来了一份新的材料,“麦克伦先生,这是你要的行踪记录,其中包括了特情中心总长肖尔·伦纳德、次长礼萨·莫尔与马尼什·所罗门。” 滕瑞麒接过来认真地看了两遍,在心中将计划完善了一番,说道,“我需要三支特种小队协助行动,不知道你们这边方便提供与否。” 尹柯没有犹豫,果断答道,“没有问题,不过我希望麦克伦先生您把详细计划告诉我们一下,这样才好进行安排。” 鹰国不是大华,在异国他乡培养三支特种小队到底多么艰难尹柯很清楚,不过为了顺利完成与滕瑞麒的合作将他带回国内,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小队没了还可以继续培养,但是滕瑞麒要是没了,那可找不到下一个,国内对于基因改造的研究势必放缓甚至进入停滞阶段。 “没有什么计划,找到这三人在哪儿,我过去杀掉,就这么简单。至于三支小队,只需要负责接应我撤离就好,市区内我跑起来还是有些不太便利的,主要是目标过于显眼。” 简单粗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 总结起来就一个字,莽。 尹柯脑子一时有些宕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时候刺杀一位鹰国军部高官变得如此容易了?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别人困难可不代表滕瑞麒困难。 不夸张的说,麦克伦被改造的方向就是刺客,专门用来暗杀敌方政要。 而这也正是基因改造人最好的应用方向之一,神出鬼没的速度再加上变态级的环境适应能力,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暗杀者。 如果把他们放在正面战场上,可能一个大威力杀伤武器下去就全军覆没了,但放在敌后战场,那就是敌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尹柯有预感,正如有核国家与无核国家在世界上是两个地位一般,以后掌握基因改造技术的国家与没有掌握的国家也将会是两个地位。 我一言不合就可以派人过去帮你剪个头发,而且最气的是你还拦不住没办法拦,谁能不怕? 唯有殖装者反制殖装者,才能保护自己国家首脑的安全,这只是基因改造最浅显的战略意义之一。 要是再狠一点,发动自杀式袭击、投毒等等,有足够的后勤,殖装者一个人的就足以应对一个小型国家。 越是清楚殖装者的影响力,尹柯对于这份技术越发渴望,也越发想要将滕瑞麒带回国协助研发。 “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尹柯保证道。 滕瑞麒点点头,说道“今晚安排一下飞机,去华州,另外三支小队的人明天早上让他们去找我。” 纽曼克集团覆灭后,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寻找特情中心进行复仇了。 凌晨时分,华州机场。 一架私人飞机在夜色的掩映下悄然下落,全副武装的滕瑞麒从中走去,踏入一辆黑色轿车向夜色驶去。 血色帷幕即将拉开。 “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否则等军部的机甲支援过来,到时候我或许走得了但你们肯定走不掉。一小时内,务必完成斩首计划。你们要时刻关肖尔·伦纳德他们三人的行动轨迹,一旦三人距离不远,立刻通知我并做好掩护撤退工作。” 在尹柯安排的酒店之中,滕瑞麒正对派来协助自己的三支小队队长讲解着接下来的计划与注意事项。 刺杀,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行动开始,代号斩首。” “是,长官!” 第五十八章 即将结束的任务 三支小队兵分三路,分别调查起肖尔·伦纳德三人的行踪。 滕瑞麒的身份辨识度太高,早就上了鹰国政府的通缉名单,为避免被对方发现行踪他索性就一直待在了酒店之内。 和希芙蕾亚通通电话,顺便习武养神,倒也自得其乐,勉强过了几天悠闲日子,将任务开始以来的压力释放些许。 人都是健忘的,随着纽曼克集团的破产与佐恩的死亡,比利特草原实验室的热度也降了下去,渐渐无人关注,不过听说有几个导演打算根据这事拍一部电影出来。 伦纳德因为得到法兰奇的提醒,抓捕滕瑞麒的念头消散了大半,得不到太多好处的事情注定是没有人会去做的。 不过他吃了那么大的亏,总要来一个人出出气。 加尔萨,比利特基地负责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特情中心丢出来的弃子与替罪羊,如今正要面临军事法庭的审判,估计下半辈子就要终老在监狱之中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不知道哪天就被人弄死了。 伦纳德现在恨加尔萨恨得要死,好好一桩事情安排给他,本意是看好他帮他积累一些功绩,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差错,搞到最后鸡飞蛋打灰头土脸,结果还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天,伦纳德刚刚从特情中心开完会,布置了一下今后的工作思路,主要思想就两个字:低调。 特情中心的名声已经彻底玩完,任何一点小的失误都会导致舆论的再次爆发,行事作风上准备收敛一些,不再像之前一样张扬。 走出会议大楼后,他没有在外多做逗留,直接回了家,其他两位次长也跟在一起。 同为特情中心的掌权者,尤其在利益趋同的前提下,他们三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经常会小聚一下,并针对一些事情交换意见。 今天的聚会,就是针对比利特实验室事情后特情中心应该如何自处,不仅仅是对外,同时也包括在军部之内的地位。 以前他们是三大情报机构之一,听调不听宣,法兰奇名义上虽是总司令,对他们却没有丝毫掌控力。 如今特情中心既然威势不在,那与军部的相处方式就要改变一些,要适当服软,但如何服软,让渡出多少权力这又是一个需要仔细讨论的问题。 负责监视的小队成员第一时间发现了三人的聚会,立刻通知滕瑞麒。 “好,你们派人来接我一下,斩首行动开始。” 三十分钟后,伦纳德豪华别墅外,缓缓驶来两辆黑色防弹车。 别墅内,伦纳德三人欢声笑语,笑作一团,完全没有势力遭创后的担心与惊恐。 “总长,要我讲我们可不能那么轻易就低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法兰奇不亲自过来,我们仍旧保持原样就好。”礼萨·莫尔开口讲道。 “我认为莫尔说的很对,我们特情中心手上有那么多军部、政界高官的黑料,为什么非得听他们的调遣?真要惹火了,大家就一起鱼死网破吧。”马尼什·所罗门附和道。 伦纳德摇摇头,“时代变了,很不幸,我们没有跟上。机甲与殖装,这才是真正有威慑力的新力量,到底多强你们也很清楚。依我看,既然我们的计划失败,不妨先低头服输,以后还有机会。”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咣~” 二楼窗户口传来一声巨响,将伦纳德三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发现一个人正站在窗边,杀气腾腾。 “不,你们没有机会了,伦纳德。” “一号?!” 莫尔惊呼一声,他没想到滕瑞麒居然可以摸到这里,随后立刻向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你认为我既然能来到这里,你们的人可能还活着吗?” 按道理来讲,里面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在外巡逻的守卫不可能不进来探查一番,可直至现在都没有行动,看来真的是全被解决掉了。 伦纳德三人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权势、财富,你要什么?”马尼什·所罗门开口问道。 作为大佬级人物,他们内心虽然慌张,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反过来与滕瑞麒谈条件。 “借你们小命一用。”滕瑞麒一个跨步就来到马尼什·所罗门身旁,右手死死攥住他的脖子。 随着大手的一点点收紧,马尼什·所罗门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淡定,面部充血,身体如一条蛆虫一样在空中扭动起来,试图挣脱死亡的魔爪。 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马尼什·所罗门的死亡并没有对莫尔与伦纳德造成什么影响,二人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状态,甚至还有闲心去喝咖啡。 “麦克伦,你难道甘心一辈子生活在臭水沟里吗,甚至让你的女儿与妹妹也上不得台面?我保证,只要你加入特情中心,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保证你接任所罗门次长的位置。另外我提醒你一下,机甲正在路上。” 伦纳德这番话软中带硬,威逼利诱,准准捏住了麦克伦的命脉。 “劳烦费心,我已经把她们送到大华去了,等我杀了你们我也过去。”滕瑞麒露出一抹嘲弄,用对付麦克伦的方法对付他可不管用。 伦纳德与莫尔神色大变,起身就要向外逃去,他们只要能等到机甲降临,还有活路。 不过,他们的速度在滕瑞麒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短短一秒,两人就结伴去了地狱。 临走前,滕瑞麒还在伦纳德家中搜索了一遍,将电脑、硬盘、文件等全部带走了,这些东西都可以交给大华政府,为以后希芙蕾亚的生活额外增添一份保障。 逃离鹰国的路程也比较顺利,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情况。 这要归功于对外事务处的缜密安排,一切流程都天衣无缝。 此外,法兰奇与鹰国政府对滕瑞麒重视程度的下降也是一方面。当他们得知大华已经取得基因改造细胞,而且他们也成功掌握这项技术,滕瑞麒就显得无足轻重。 不过,根据滕瑞麒的猜测,基因改造可能没那么简单,起码现阶段很难再造就一个和他一样的超人。 希芙蕾亚的特殊足以证明这东西也是要看天赋的,或者说血统。 第五十九章 铺路 大华,京城一品居别墅区。 “爸爸,爸爸!” 希芙蕾亚站在门口,等待着爸爸的到来。 当她真的看到滕瑞麒的那一瞬间,眼睛闪闪发光,飞奔着扑到他怀中,紧紧环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喔~喔~” 滕瑞麒将她高高举起,在空中转了两圈,逗得希芙蕾亚咯咯直笑。 “你吃早饭了吗,爸爸?” “没有,专门等着吃希芙蕾亚的荷包蛋与烤吐司呢,想看看我的乖女儿厨艺有没有进步。” 听到这话,希芙蕾亚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为滕瑞麒能记住二人之间的约定而感到开心,“那你等等,我这就帮你去做。” 说完,她从怀中挣脱,如一只快乐的精灵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向厨房跑去。 “慢一点,不要跑太快。”滕瑞麒注视着她的背影,大声叮嘱道。 等希芙蕾亚进到屋子里,跟随在旁的尹柯轻咳一声,指着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样貌平凡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中年男人说道,“麦克伦先生,这位就是之前和你沟通过的车建军,也是我们对外事务处的副处长,接下来合作事项的执行你们两个交谈就好。” 车建军微微点头致意,“不知道麦克伦先生之前答应的合作还算数吗?” 在滕瑞麒交给他们一部分特情中心的机密文件后,车建军总感觉再馋滕瑞麒的身子有些不像那回事。 在这次合作中,他们付出的本就不算多,之前预支的加上情报,价值已经超出许多。 可是吧,有滕瑞麒的配合研究进度的确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种原因导致军人出身一向恩怨分明的车建军有些底气不足,总感觉做了亏心事。 对于对方的心理,滕瑞麒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分。 虽然因为大华与大夏比较相似的原因导致他对这个世界的大华有一定的好感,但再像大夏,大华也不是他的祖国,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为其贡献那么多。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滕瑞麒自然是有所求。 图的就是车建军现在的这一点愧疚心理,图的就是让大华高层都欠下他的人情。然后等他任务结束,麦克伦这具身体又死亡之后,这些高层可以看在人情的份上多多照顾一下希芙蕾亚与尤琳而已。 “算,怎么可能不算。虽然我不是大华人,但也懂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滕瑞麒干脆道。 车建军心中松了一口气,对滕瑞麒的观感愈发好起来,哈哈大笑,“怎么不是大华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华人,你们一家人的身份证与户口本我已经托人送来了。” “哈哈,好,为庆祝我重获新生,中午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滕瑞麒对车建军的处理极为满意,这种行为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大华已经彻底接纳他,从此大家就是自己人。 “还是我们请你吧,今天你刚回家,理应老哥为你接风洗尘。”车建军摆摆手道,“中午我再多请几个,以后你还要在京城混饭吃,多个朋友多条路。” 值得车建军邀请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起码也是一行一业的顶尖人物,其中绝大多数是接下来负责基因研究的专家学者或者主管官员,以及部分京城的实权部门领导。 饭桌好谈事,先把关系打好,以后他们需要滕瑞麒配合的时候也容易开口。 至于滕瑞麒,他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是求之不得,正愁怎么扩大人际圈,在有限的任务时间内尽量多帮希芙蕾亚攒一点人脉,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我也就不矫情了,我们中午再见,上午还得陪女儿,见谅见谅。” 车建军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你们父女一年多未见,头些日子匆匆一别就又到了今天,是该好好陪一陪,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中午我派车来接你。” 双方道别后,希芙蕾亚也做好了早饭,站在窗边喊道,“爸爸,吃早饭啦!” 两个略带一点糊边的荷包蛋,向外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香气,无比诱人。 滕瑞麒夹起一个塞进嘴巴里,“味道很棒,比起上次进步好多,看来以后爸爸有口福了,居然可以有一个厨艺这么好的女儿。” “那当然啦!以后每天希芙蕾亚都要做饭给爸爸吃。” 脸上傲娇的小表情惹得滕瑞麒一阵手痒,忍不住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 “怪不得起这么早,原来是你爸爸回来了!”刚刚起床的尤琳对希芙蕾亚打笑道,“姑姑的早餐呢?” 希芙蕾亚抽了抽小鼻子,哼道,“没有,你自己做去。” 随后,客厅内就充满了欢声笑语与追逐打闹声。 上午,滕瑞麒陪着希芙蕾亚在家中练琴练字,一起打电动,将过去一年丢失的陪伴补回来些许。 车建军的接风宴档次也的确够高,诺贝尔化学奖候选人、大华顶尖学者、警察厅负责人等等,确确实实帮助滕瑞麒积攒了一大波人脉。 这些人对滕瑞麒也都有所求,再加上车建军居中调节,饭局的氛围倒也和谐。 一顿饭结束,他已经把后续几天时间都给安排了出去,明天去诺贝尔化学奖候选人的实验室进行体质测试,顺便送一管血,后天去大华一家顶尖学府配合测试一部分先进武器实验,大后天利用超人的嗅觉帮助警察厅处理一桩积压许久的陈年旧案。 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就这么,一边陪希芙蕾亚,一边奔波于京城各方势力之间,滕瑞麒凭借着好说话与有求必应的性格成为京城圈子的名人,也成功收获了一大波人情。 虽然不确定有多少以后可以帮到希芙蕾亚,但广撒网总能捞上几条鱼。 一周、两周、三周、一个月... 时间一点点流逝,可任务还没有丝毫要完成的迹象,滕瑞麒不禁有些焦躁。 在这里的生活的确不错,可身体要扛不住了,最多再撑一个月麦克伦的身体就会彻底崩溃,哪怕他一直用仙鹤桩进行调节也无济于事。 一定是有些条件被忽略了,所以才导致任务没办法完成,滕瑞麒暗暗想道。 第六十章 一个父亲的责任 【任务目标:完成麦克伦遗愿】 【备注:作为一个父亲,麦克伦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希芙蕾亚健康平安的长大成人】 滕瑞麒对着系统琢磨了许久,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直至现在任务也没有完成。 有大华的保障,希芙蕾亚后半生都不需要为金钱去烦心,而有了自己现在积攒下来的人脉,她只要不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拿她怎么样。 在物质方面滕瑞麒自认已经到了极致,足以保障希芙蕾亚一生都能过的和公主一样。 不过想要当一个好父亲,单单做到这些可不够,他欠缺的还很多。 “喂,牛老哥,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些事想请教请教,晚上一起吃个饭?” 与其在家里枯坐着冥思苦想闭门造车,不如找过来人请教一下,他没当过爸爸,可有的是人当过。 因为科研项目进展极快,与鹰国那边相差无几,牛建军最近心情颇为不错,爽快道,“客气了,咱们这关系,你跟老哥客气什么,你找我我还能推辞不成?话说你这中文学的够快啊,无事不登三宝殿都学会了。” 滕瑞麒哈哈大笑,心道中文这东西我都会二十几年了,“既然是大华人了,那不会说中文可不像话。今晚主要是一些私事,想找牛老哥讨教讨教怎么教女儿,您这儿要是认识什么懂这方面的人,咱们一起叫上。” “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养女儿这块,你牛哥自问还是有些心得的,咱们晚上老地方。” 下午六点,刘家私房菜馆。 “老哥,我身体情况你也清楚,剩下多少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都说人生难免一死,要是只我自己,那死就死,没有关系。可我女儿,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总是担心她以后过得不好。”滕瑞麒对着牛建军大倒苦水。 牛建军呸呸朝地上啐了两口吐沫,“不吉利不吉利,好端端的说这话干嘛。你这身体是有点问题,可现在还不一定呢,我们要相信老高,他肯定有办法。” 老高是大华研究基因改造技术的带头人,首屈一指的大拿级人物,和滕瑞麒交情也不错,同时也负责他基因崩溃的问题。 “预则立,不预则废,多做一些准备总是没错的。”滕瑞麒相信老高的能力,可任务必须得完成。 他今年不过才二十二岁,等到希芙蕾亚长大成人还有九年,基本上等于他一半的人生了。 牛建军叹了口气,还以为他心有死志,“我先问问你,你说怎么做才算一个好父亲?” “帮她准备好所有,让她没有后顾之忧?”滕瑞麒试探道。 “错,大错特错!”牛建军摇摇头说道,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要是按照你的标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好父亲。难道非得是能帮孩子买房、安排一个好未来才能算好父亲?那些买不起房,对孩子未来帮不上忙的就不算好父亲?简直就是荒谬。” 滕瑞麒疯狂点头,无比赞同,就差拿一个笔记本写下来了,“是是是。” 牛建军继续道,“你要是想让孩子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那就一直宠着,随他怎么闹都行。但是,你要想让他成为一个正直的人,那就要教他做人,教他怎么面对社会,怎么直面现实,怎么直视内心真实的自己。” 似乎说的有些累,牛建军顿了顿喝口茶,继续道,“一个父亲的最大的责任是把孩子培养成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其次才是给他们提供帮助。” “受教了受教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弟我现在是茅塞顿开啊。”滕瑞麒谢道,牛建军的话真的是给他打开了新的思路。 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为希芙蕾亚准备各种物质上的东西,却忽略了对她的教育,不出意外这就是任务无法完成的主因。 牛建军神秘一笑,怪笑道,“老弟,你知道对孩子来说什么最重要吗?这东西说不好会影响他们一生的发展,尤其是心理健康。” 滕瑞麒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不过一听到对孩子重要,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根本无心思考,忙问道,“快别卖关子了,希芙蕾亚虽说是我女儿,可也是你侄女。” “家庭!一个完整的家庭!”牛建军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男人三十一枝花,你这一个人带女儿的确困难了点,又当爹又当妈。干脆这么着,我给你介绍几个大家闺秀,保管长得漂亮人品好,帮你分担分担压力,也给我侄女一个完整的家。” 牛建军有这个想法,一是因为与滕瑞麒关系的确不错,真心为他着想,另一个也是为了将他彻底栓死在大华。 近些日子以来,滕瑞麒在全国各地奔跑,尤其是禁毒扫黑方面,每次收到请求后毫无推辞,一个人单挑一伙恶势力,让警方减少了大量伤亡,也让大华高层看出他是真的想在大华安家,而不仅仅是当做一个避难之地。 再加上几个研究所,怎么研究都研究不出来与滕瑞麒战力相匹配的改造方案,更是突出了他的强悍与不可或缺。 滕瑞麒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况,不由苦笑道,“老哥,饶了我吧。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人就没了,还是别耽误别人了。等确定老高那边没问题,我一定去见见,行不行?” 牛建军砸吧砸吧嘴,略带不甘心地说道,“行吧,看来我得催催老高了。” 得到高人指点后,滕瑞麒对继续积攒人脉的想法淡了许多,开始专心陪伴希芙蕾亚,时不时通过一点小事教给她一些道理,努力尽到一个身为父亲的责任。 不知是希芙蕾亚天资过人本就比较懂事,还是滕瑞麒确实有成为一个好父亲的天分,短短半个月,任务完成的提示就响起了。 【殖装者任务已完成,可停留时间二十四小时,请问是否立刻回归】 正在给希芙蕾亚读故事书的滕瑞麒听到系统的声音有些恍惚,时时刻刻盼着完成任务,可真的完成了要走的时候,他却有些不舍。 两个月的悉心照料,早就让他在希芙蕾亚身上倾注了一份感情,似是父女,也似是兄妹,猛然要离去,终归会不适。 不过,分别是人生常态,于他而言尤甚,总要学着去适应的,不然以后任务多起来可怎么办。 人生最忌讳的莫过于入戏太深,不论对人对事皆是如此。 第六十一章 道别与回归 “爸爸,你怎么啦?” 已经快要睡着的希芙蕾亚第一时间发现了滕瑞麒的不对,疑惑道。 “没事,爸爸今天和你牛大爷一起处理了些事情,所以有些累。”他挤出一个微笑道。 希芙蕾亚从滕瑞麒手中拿走故事书,奶声奶气地说,“那我给爸爸讲故事吧,你那么累更要好好休息。” 说完后,她从床上下来,推着滕瑞麒就往他的房间走去。 就这么二人来到门口,希芙蕾亚冲上前打开房门,然后右手叉腰左手指着滕瑞麒的床,如一个小大人般说道,“睡觉!爸爸快点去睡觉。” 等滕瑞麒躺倒床上后,希芙蕾亚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床头边,捧着故事书念道,“从前,森林里住着一个善良而又可爱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做...” 听着耳边婉转的声音,滕瑞麒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欣慰有之,感伤亦有之。 欣慰于希芙蕾亚的懂事与成长,感伤于即将到来的离别。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分别之际有所不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理智告诉他必须要走,希芙蕾亚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与他真正的父亲在一起,共同享受即将开始的幸福生活,为之前人生的悲剧画上一个休止符。 一个故事讲完,希芙蕾亚蹑手蹑脚地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又学着滕瑞麒之前的做法帮他掖了掖被子,柔声道,“爸爸好好睡觉哦~” “好,你也早点休息,希芙蕾亚。”滕瑞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手将希芙蕾亚柔顺的亚麻色长发揉乱,“乖,快去吧,时间不早啦。” “嗯!”希芙蕾亚重重点了下小脑袋,“晚安,爸爸!” “晚安,希芙蕾亚!” “砰。” 房门被关上,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滕瑞麒躺在床上沉思片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现在就走。 别离并不需要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仪式,悄无声息往往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想要向系统确认几个问题。 “系统,希芙蕾亚是否可以顺利长大成人?” 【......】 “系统,基因崩溃抑制药剂可以研究的出来?希芙蕾亚的父亲应该不会死吧?” 【......】 毫无回应。 “得,居然忘了你只是一个没有智能的系统。” 滕瑞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 “所有的东西都帮她准备好了,任务也顺利完成,那抓紧走吧。” “系统,回归。” 【任务结算中,请稍候】 【任务结算完成,综合评价完美】 和之前一样,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闪动,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的画面有点多,越多,代表获得的成就越多。 丰厚的奖励冲淡了离别的愁绪,滕瑞麒忍不住笑开了花,辛辛苦苦做任务,为的不就是最后这么点辛苦费么。 随手点开第一幅图片,上面画着他炸掉军火库的场景,的确算高光时刻,毕竟一次性收割上百条人命。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级称号:屠夫】 【杀猪与杀人有区别吗?大概就是我杀人比杀猪利索?】 【效果:对人形生物的第一次攻击有百分之十几率造成致命伤害】 还不错,强大的攻击特效,适合一些需要拼杀的任务。 没等滕瑞麒翻开下一张图片,系统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检测到同类型称号,已自动合并,屠夫与辣手无情合并为人屠】 【黄金级称号:人屠】 【效果一:恐惧,试图挑战你的生灵将受到凶灵攻击,意志力判定未通过将会受到恐惧效果。 备注:为虎作伥】 【效果二:你必然对被你恐惧的单位造成致命伤害。 备注:恐惧与死亡】 算是意外之喜,大型杂兵清理器,对待真正的高手仍旧是鸡肋,不过黄金级称号的想过已经如此强大,等白金、钻石乃至传说级别的,效果难以想象。 滕瑞麒继续点开下一张,这一张是他召开新闻会时的场景,画面中的他意气风华,言辞之间充满蛊惑力,让人不自主的信服。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级称号:舆论焦点】 【效果:镜头总是会不自觉的对准你,真正的吸睛神技。 备注:你将会是媒体的宠儿,行走的流量制造机】 垃圾,毫无意外的垃圾,对于流量明星来说这是当之无愧的大杀器,可对一个只想游山玩水体验生活的佛系人士,这东西只会让生活变成一团乱麻。 最扯淡的是,他居然不是光环效果,没法关闭。 看来以后如非必要少出门为好,天天被人跟着拍非得烦死,这是打算把他逼成一个宅男啊。 最后还有一张画面,是他陪伴希芙蕾亚时的场景,画面中的两个人正在一座游乐场游玩,很是开心。 【白银级称号:慈父】 【一个合格的好父亲----来自希芙蕾亚的肯定】 【效果一:小幅度增加儿童初始好感度】 【效果二:训诫,当你训斥晚辈时,你将会造成一次心灵鞭打,有较大可能让对方幡然悔悟。注:本技能不可对没有做错事者使用,每日仅限使用一次】 挺有用的一个技能,尤其第二个效果训诫简直就是浪子回头的神器,有了它就再也不需要担心孩子走上歪路了,堪称每一个父母梦寐以求的技能。 日后若是遇到需要教训不孝子的任务,这个技能绝对可以派上大用场。 称号领取完毕,滕瑞麒轻车熟路的打开抽奖界面,打算看看自己这次能获得什么好东西,突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型系列任务欲望都市已完成,完成度百分之七十】 【摧毁纽曼克集团,完成度提升百分之十五,重创特情中心,完成度提升百分之五,总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本次任务抽奖将会增添特殊选项,同时提供三次删除选择】 三次删除选项,滕瑞麒精神振奋起来。 有三次删除机会,如果这还选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只能说是非酋转世,洗都没法洗,建议原地自杀直接投胎。 殖装技术、机甲... “老天保佑,随便来一个我都可以的。” 第六十二章 尘埃落定 与此同时,滕瑞麒心头也升起一股明悟。 原来,欲望都市世界的主线就是纽曼克集团,在最初的轨迹中,青蛇没能从特情中心逃走,芯片被老纽曼克的私生子约瑟夫拿到。虽然约瑟夫不是佐恩,但二人最后都是与特情中心进行合作,人体试验自然也是必备的。 麦克伦的人生没有任何变化,他仍旧不幸的被选为了实验品。 在经过记忆改造后,他成为约瑟夫一行人的王牌打手,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因基因崩溃去世。 成年后的希芙蕾亚凭借自己特殊的能力参与了一个隐秘势力的基因改造计划,成功为父报仇重创纽曼克集团,却也因此导致约瑟夫陷入癫狂,大肆传播不稳定的3型基因药剂,导致了真实版生化危机的出现。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言,人类虽然没有毁灭但也差不了太多,若非顺利从希芙蕾亚身上提取出反制药剂,人类已经没了。 滕瑞麒将纽曼克集团直接摧毁这一步导致了后续情节的消失,系列任务结束,不然,他可能还要继续经历两到三次欲望都市的任务。 略微了解一番后,他打开了抽奖界面,完美表现一次删除机会再加上系列任务结束奖励的三次,一共四次,六个选项变成两个选项,如果这还拿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只能说非酋在世。 基因改造,必拿下! 滕瑞麒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看向系统给出的六个选项,分别是预判、殖装基因、星河1代机甲、记忆改造设备、电磁枪与电磁刀。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 预知??? 滕瑞麒不禁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技能,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在任务中从未曾见过。 直觉告诉他这个技能并不简单,系统给出的任务选项一向是从高到低排列的,预知能给超越殖装基因与星河1代机甲,自然有不凡之处。 轻点一下微微闪光的预知标签,一行小字浮现在眼前。 【被动技能:d级预判】 【效果一:对于与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你将有微小的几率窥探到未来二十四小时的画面】 【效果二:你将会具备极其微弱的时间天赋,对命运、预言类技能有极其微弱的加成,技能等级越高加成越低】 【备注一:这是命运之力的垂青,独属于主角的待遇】 【备注二:此技能可升级。请记住,命运只钟情于时代主角】 略一琢磨,滕瑞麒明白过来不出意外这项技能出自希芙蕾亚身上,如此,她在任务中的一些特殊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 怪不得可以知道自己的到来,主角,不奇怪。 在心中默念两遍安神咒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什么基因药剂,什么机甲,全都给爷爬。 就那种有巨大缺陷的基因药剂,连有缺陷的基因药剂都干不过的机甲,白给都不要,谁稀罕那玩意啊? 什么,你说刚刚我想要? 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用了,建议去眼科。 滕瑞麒注意到,预知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点击预览下一级技能效果】。 心中如一千只猫爪子在挠,他飞快点了进去,想看看c级预判的强大之处。 【技能:c级预知】 【效果一:精神高度集中时,你将会得到你想要了解到的四十八小时内的未来信息,每生效一次冷却四十八小时】 【效果二:对于与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你将有一定的几率窥探到未来四十八小时的画面】 【效果三:你将会具备微弱的时间天赋,对命运、预言类技能有微弱的加成,技能等级越高加成越低】 ...... 底下的东西全部相似,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啧啧,没想到技能升级连名字改了,预知...预判...” 滕瑞麒不由在心中对比了下自己的c级文案,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系统技能的等级划分并不是按照稀有度来划分的,而是自身对技能的掌握程度。 毕竟哪怕是s级的文案最多也就是《讨武曌檄》的程度,与d级的预判比起来仍旧是一个垃圾。 如此想着,滕瑞麒在系统设置中翻找起来,随着以后技能的繁多,他需要一个指标来帮助自己衡量。 【第七十条三十二款:宿主可手动选择是否显示技能稀有度,默认不显示】 居然默认不显示,果然是沙雕系统。 手动打开后,整个属性界面焕然一新,每一个技能都被标注上了色彩。 黑铁、青铜、白银,可以显示的一共三个颜色。 文案、车技黑铁稀有度,拳法青铜稀有度,战术指挥白银稀有度。 无一例外,三个颜色均闪着炫光。 滕瑞麒看着这浓浓的垃圾页游风格,吐槽的话卡在嘴边不知从何讲起。 怪不得默认不显示,就这系统界面,这配色,绑定之初要是显示出来谁会接受啊,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系统。 动手删除后四个选项,滕瑞麒准备开始抽奖。 “呼!” “预判,预判,预判...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哈利路亚,阿门...” 直至诸天神佛都给求了一个遍,他才敢点下去,“一定要预判!” 看着转盘上的指针在两个选项之间来回旋转,滕瑞麒的心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指针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此时距离预判那一半还有不足一厘米的距离。 “过去,过去,过去啊。” 滕瑞麒心情激动,恨不得能上前拨动一下。 “啪嗒。” 在彻底停止之前,指针还是以不到一毫米的些微差距越过了殖装基因。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预判】 “哈哈哈哈。” 滕瑞麒放声大笑,非酋那么久,总算欧皇了一次。 想到这里,竟然有点悲哀,二分之一的概率抽中,这难道也算欧皇吗。 不管怎么说,总算抽到了,再次点开个人界面,滕瑞麒发现【预判】居然闪烁着五彩光芒。 黑铁、青铜、白银、黄金、钻石、五彩,和称号系统一样,技能稀有度也是如此划分的。 这下,连原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垃圾页游风格界面,此刻也变得可爱起来,炫光就是正义,有谁有不同意见? (建议直接跳到下一卷第四章,后面三章还未完成修改,见谅,我会加快速度。) 第一章 生活 十月二十二日晨,多云,微凉。 “呼~” 此时的滕瑞麒刚刚结束今天的武道修习,他有预感,自己与明劲之间只隔了一层窗户纸,轻轻一捅就可以顺利突破。 登堂入室的猛虎桩与仙鹤桩,双管齐下,肉身与精神齐头并进,明劲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 犹豫再三,他还是选择而稳一下。 从拜师当天开始算起,现在不过才习武一个月而已,虽然境界跟上了,可根基却过于薄弱,多在关口打磨打磨比较好。 有系统在手的他未来不可估量,任何奇遇都并非不可能,完全没必要争一时长短那么快突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没有压力,如果换成任务世界,那能突破立即就突破了,提升战力才是第一位。 “希芙蕾亚,把盘子帮我端来吧。”滕瑞麒收起姿势冲门外大喊道。 寂静无声。 愣了愣神,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脱离了任务世界。 将近两个月的任务已经让他彻底养成了习惯,比如早饭吃荷包蛋与吐司,拿东西的时候只用百分之一的力气。 这直接导致他早上刷牙时险些没挤出牙膏,滕瑞麒已经开始怀念起麦克伦怪物般的身体素质了,从强大到弱小的感觉实在过于煎熬。 如果无法体会,可以想一想自己之前生病时的经历,强壮到虚弱之间的落差足够令一个人抓狂。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滕瑞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解下围裙跑到客厅拿起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滕妈妈。 “妈,你和我爸已经过来了吗?” “刚刚从家里出发,你爸开车,我俩大概十一点左右到,你把详细地址发一下。”滕妈妈语气中带有一些忐忑,显然对于希芙蕾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女儿还是有些期待的。 给滕妈妈发了一个定位后,滕瑞麒又给自己师傅方孟林打了一个电话,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方孟林对他极好,还是有必要知会一声的。 方孟林沉吟片刻,“行,正好我和你爸妈碰个面。你这孩子做事也太草率了,冒冒然就自作主张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你这还没成家立业,怎么可能照顾得好。” 滕瑞麒讪笑两声没有答话,心道我都是系统承认的慈父了,论当父亲养孩子数遍全大夏也找不到几个比我优秀的。 长辈通知到位后,他又把房子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随后出门买了些菜。 做菜对于滕瑞麒而言是一种难得的乐趣,尤其是为家人朋友做饭,更是如此。 一道烤羊排作为硬菜,四到六个月的西北滩羊肋排,吃起来有一种淡淡的奶香味,丝毫不腥膻。 只需要简单的用葱姜淖一遍水,然后刷上一份自制的烧烤酱放入烤箱中,不多时,外酥里嫩肥美多汁的烤羊排就新鲜出炉了。 滕妈滕爸加上方孟林,还有滕瑞麒与希芙蕾亚,一共五人,他准备了十二斤羊排,主要是因为有两个习武之人在场,食量大的惊人。 想到食量,滕瑞麒不由又想到了麦克伦,一顿饭要吃上小一吨的食物。 恐怖如斯! 羊排在烤的时候,他还准备了蚝油生菜、虾仁鸡蛋、蒜香排骨与一道海带猪蹄汤,四菜一汤,极为完美。 等所有菜准备完毕,时间也来到了十一点半,一个上午基本结束。 “咚咚。” “瑞麒,你在家吗?” 滕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来了。”滕瑞麒赶忙跑去开门。 进到房间后,滕爸左右打量了几眼,说道,“不愧是我儿子,居然住得起这种房子了,一个月房租多少呢?” “很低,基本不要钱,这是我一个师兄的房子,算是免费给我住的。”滕瑞麒又把自己拜师的事情略微讲了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恰好传来方孟林的声音。 滕爸立刻迎了上去,“方师傅好,这段时间瑞麒给您添麻烦了。” 方孟林哈哈大笑,“添什么麻烦,滕老哥你要是还有瑞麒这么好的苗子,多给我添点麻烦,我来者不拒。” 滕爸听完也笑了起来,二人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不少。 众人闲谈一会儿,时间也就到了十二点钟。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希芙蕾亚来了。 “哥哥。”滕瑞麒刚刚打开门,就听到希芙蕾亚脆生生的声音,整个人如三伏天吃了一口冰淇淋一般爽快。 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滕妈就跑了过来,“哎呦,谁送你来的啊小姑娘。” 希芙蕾亚指了指旁边跟着的人,“牛大爷送我来的,我爸爸说他和滕哥哥是好朋友,以后就拜托他照顾我了。” 滕瑞麒这才注意到牛建军,瞬间大惊失色,浓浓的疑惑充斥在心头,之前接到希芙蕾亚的喜悦与开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希芙蕾亚的到来是因为自己抽奖的结果,那牛建军呢,他凭什么可以跨越时空的壁障来到大夏? 这背后所隐含的东西让滕瑞麒略微一想就感觉脊背发寒,他现在只希望牛建军只是希芙蕾亚的护送者,被系统额外带到这里,送完后就要返回大华。 “这位大哥进来一起吃个饭吧,大老远把希芙蕾亚送来了也辛苦了。”滕瑞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 方孟林察觉出了滕瑞麒的异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开口。 牛建军笑呵呵地摆摆手,“不了不了,把她交给你我任务也就完成了。她爸爸和我是至交,临死前要求把希芙蕾亚托付给你,希望你能照顾好她。我那边事情还有点多,就不耽搁了。有时间你带希芙蕾亚去看看我和她姑姑就行,好好照顾她。” 说完,不等滕瑞麒挽留,牛建军扭头就离去了,开一辆军用吉普车驶向远方。 等牛建军走远,方孟林朝滕瑞麒投来一个关心的目光,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杀气。”滕瑞麒张张嘴作了一个口型,个中关键他肯定不能讲的,只好骗一骗自己师傅。 也不能算骗,牛建军身上杀气的确十分浓郁,对外事务处的大佬,手上的人命肯定也不少。 滕瑞麒摇摇脑袋,暂且甩掉纷乱的想法,将注意力集中到父母与希芙蕾亚身上。 “来,小希,吃个羊排,这你哥哥专门给你烤的,可好吃了。” “恩恩,谢谢阿姨。” 果然,没有人能够抗拒希芙蕾亚的萌,尤其是滕妈妈这种四五十的中年妇女,一颗心都差点化掉。 第二章 羁绊 吃饱喝足,滕瑞麒父母也彻底接受多了希芙蕾亚这样一个女儿的事实,而且万分喜爱,看得腾瑞麒都有些嫉妒。 果然,女儿就是要比儿子讨喜。 又坐在一起稍微谈了片刻,方孟林就起身告辞,下午武馆还有学生,他不能久待。 “后天来武馆,让我检查检查你习武的进度,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 滕瑞麒满口答应,屈指一数也有十来天没有去过武馆了。 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是自学与坚持,平时没问题也没必要过去。 方孟林今天观察发现自己这位天资过人的宝贝徒弟似乎领悟到了虎鹤双形,步伐之间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充满威势,反而有一种圆融自如的感觉,很像虎鹤双形习成后的状态,所以这才招呼他过去一趟。 天色渐暗,滕妈滕爸也要离去,任凭滕瑞麒怎么挽留都不管用。 “家里店还得开呢,今天歇了一天你又不是没见多少人给你爸打电话。”滕妈挥挥手道。 随后,她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希芙蕾亚,忧道,“你真能照顾好?要我说还是让我和你爸带回家吧。” “还要上学呢,家里的学校和天北这边没法比,您也知道的。要不然你和我爸也别开店了,直接搬来天北吧,正好照顾我和希芙蕾亚。” 这一招以退为进可谓是打在了滕妈滕爸的软肋上,让他们离开过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来到天北,的确不太愿意,可放任希芙蕾亚跟着滕瑞麒,又不放心,进退两难。 犹豫了半天,二人还是决定回家,主要还是对滕瑞麒收入的不放心,虽说当一个阿婆主现在看上去不错,但终究没有一份正儿八经的事业让人来的放心,老一辈传统的观念了,难以更改。 他们回家开店,也算是旱涝保收,哪怕以后滕瑞麒的阿婆主当不下去,也可以有一口饭吃。 为人父母,爱之愈深,计之愈远。 “算了算了,每天给我打一通电话,你照顾好妹妹。”滕爸摆摆手,拉着滕妈走了。 将二人送走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滕瑞麒与希芙蕾亚两个,气氛陡然轻松了不少。 对于希芙蕾亚而言,滕爸滕妈只是名义上的父母,可实际上只是陌生人,真正的家人只有滕瑞麒,起码现在如此,初次见面就密不可分也不现实。 虽然现实中的滕瑞麒与希芙蕾亚这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在系统的帮助下,希芙蕾亚对麦克伦的感情,已经完美转移到了他身上。 希芙蕾亚静静靠在滕瑞麒怀中,满是放松。 滕瑞麒抚摸着她的头发,“牛大爷与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开车来的啊,他早上接到我,我们就开车开过来了。”希芙蕾亚有些不明所以。 “就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吗?” 希芙蕾亚侧头思忖片刻,“好像有诶,我们似乎撞到过一面空气墙,不过被阻一下就过去了,我还问了牛大爷,他说完全没感觉,难道是我记错了?” 滕瑞麒清楚,不出意外的话那面墙就是时空壁障,“牛大爷怎么回去的呢?” “开车回去的啊,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和他打个电话吧。” 说着,希芙蕾亚拿出滕瑞麒的手机,在他脸前刷了一下拨通了牛建军的号码,一阵嘟声过后,另一头传来道略带疲惫的声音。 “喂,哪位?” “牛大爷,是我,你回去了吗?” “回来了,你在那边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牛建军声音洪亮了许多。 寒暄客套一阵,滕瑞麒挂断了电话,可他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怎么跨时空电话都能打通呢,莫非10086这个业务拓展的这么广了? 想不明白就再打一遍,这一次,他亲自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确认后再拨...” 看来,问题不是出在牛建军身上,也不是出在时空壁障身上,而是希芙蕾亚。 恰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宿主与特殊奖品希芙蕾亚共处时间已超过八小时,且双方亲密度大于一百,羁绊开启,请自行查看】 垃圾系统。 暗骂一声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将思绪沉入脑海。 【羁绊:特殊奖品体系,双方亲密度达到极限值后开启】 【目前现存羁绊:一】 【滕瑞麒x希芙蕾亚】 【羁绊效果一:希芙蕾亚对家乡念念不忘,经过她允许的人可以拜访宿主原生世界,同时希芙蕾亚与宿主每个月可前往其家乡一次】 【羁绊效果二:宿主获得希芙蕾亚十分之一的天赋能力】 【特殊技能:危险预知已解锁,请查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查看完羁绊体系后,滕瑞麒不禁摇头苦笑。 亏得他担心这担心那,原来只是自己的系统太垃圾,信息推送都不及时,没有人工智能到底是不行,死废物。 不过,越是如此,滕瑞麒越是安心。 平时麻烦一些就麻烦一些了,起码可以确定这low比系统真的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属于别的什么。 放下心中烦恼的滕瑞麒再次点进了个人界面,想看看危险预知的效果。 【特殊技能:危险预知,无评级】 【效果:当致命危险来临时,你可以提前一个小时获得一次预警,每次发动后冷却一周时间】 【备注:宁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王?】 什么软饭王,明明是希芙蕾亚吃我的用我的好吧,垃圾系统,再次实锤。 颇为心虚的暗骂了几句,滕瑞麒将思绪从脑海中拉回。 不得不说,这技能,香啊,堪称神技。 虽然很多时候致命危险真的来临时你躲也躲不了,但有准备总比没准备要好上许多。 晚上,滕瑞麒带着希芙蕾亚在天北好好转了一转,吃火锅、赏夜景,顺便还给她买了几件新衣服,两个人的感情更加亲密几分。 “羁绊的第一个效果或许比第二个还要强悍,倒爷、军火商、科技大亨...有了这个技能,能做的事情不要太多,当一个人可以成为两个世界沟通的唯一桥梁,他得到的利益将会超乎想象...” 带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滕瑞麒逐渐沉入梦乡。 第三章 修身 希芙蕾亚到来的第二天,滕瑞麒又恢复到了任务世界最后一段时间的生活,早上五点起床习武两个小时,洗漱一番吃饭。 牛奶、吐司、荷包蛋,简单,却别有风味。 “待会我们去一趟天北一小,你看看自己想去哪个班级。”滕瑞麒边吃边说。 系统说把一切处理好,果然是把一切都处理好。 希芙蕾亚的入学问题、身份问题、户口问题等等,全部解决得妥妥当当,挑不出任何一点问题。 二人在学校折腾了一天,总算把各种程序全部跑了下来,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也新鲜出炉。 随后,又是吃吃喝喝。 不过,在外吃晚饭的时候,滕瑞麒总感觉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有人对着自己拍照,吓得他以为自己阿婆主的身份暴露了。 “也不对啊,我特么是做动画的,脸都没出过镜,就只有几个合作商知道我样子。莫非是看我长得太帅了...” 帅是帅,但也不是天上地下无对的那种,只是普通的帅。 因为习武与任务世界复杂的经历,最近这段时间的气质大变,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可再怎么,也不至于被人路上偷拍,尤其是他还没有去什么网红街。 思忖半天,滕瑞麒才在自己个人信息栏找到答案,完全是因为舆论焦点称号的负面作用。 “垃圾系统,毁我青春。” 暗骂一声后,他拉着希芙蕾亚落荒而逃,并下定决心以后没什么事情绝对不再去人多的地方,必须去也要全副武装。 被人当猴一般围观可不是一个好感觉。 跑回家后,他与希芙蕾亚被偷拍的视频就在颤音与慢手上刷了屏,一个高大帅气气质沧桑,一个乖巧可爱软萌萝莉,二人还是中西结合,走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反差感。 瞬间爆火全网。 纷纷扰扰,与待在家中的滕瑞麒没有丝毫关系,仍旧是过着自己的生活。 晚上,他将殖装者的任务经历通过系统剪辑制作出来上传到了小破站。 这一次,他只选择性剪辑了部分内容,从实验室逃脱,合作,反攻以及舆论攻势等,希芙蕾亚的镜头全都没有剪进去。 系统的动画采用的是写实风,这就导致制作出来后希芙蕾亚与动画内差别并不大,属于出门肯定会被认出来的情况,所以干脆全部舍弃。 与方孟林约定的时间到了,一大早滕瑞麒就来到了武馆。 “来了啊,瑞麒,让师傅考校考校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五天后我们就要出发参加北武林大会了,你能不能去就看今天效果了。” 方孟林颇为期待的看着滕瑞麒,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不多时,二人就打了起来。 刚刚交手,倒也还似模似样,你来我往,看上去十分精彩。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方孟林每一招都打在滕瑞麒必救之地,而滕瑞麒看似招架的无懈可击,但实际上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了。 他根本不是自己在招架,而是跟着方孟林的节奏在招架。 方孟林想要他出左拳,他就必须出左拳,想要他出右拳,他就必须出右拳。 整场比武的节奏完全落在方孟林手中,好像成人戏耍小孩一般。 滕瑞麒也从黑曼巴身上见识过真正顶尖的搏斗技术,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十分了解。 他心知,再不使用虎鹤双形,待会等自己力竭,那就没机会用了。 “哈。” 一声暴喝,如猛虎啸山林,又如仙鹤鸣九天,摧敌心神。 随后身体前扑,似黑虎扑食,又似仙鹤腾空,矫捷灵活,却又带着无穷的杀伤力。 这一拳直奔方孟林心口,如果真的打实,怕是要毙命当场,当然,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在方孟林面前,滕瑞麒的虎鹤双形实在稚嫩的很,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破解。 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他欣慰万分,习武一个月到这种层次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个? 只见方孟林轻飘飘一记推手,似慢实快,后发先至,一掌印在滕瑞麒脑门上,直接将他从空中打落。 “不错,你现在有已经有了虎鹤双形的魂了,就是架子还不够稳,平时要多琢磨琢磨。另外,身上的杀气太重,哪怕有仙鹤桩温养,可动手之时还是冲天而起。” “真是邪门儿,怎么好端端的身上这种重的杀气,比起一些我见过的老将军们也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滕瑞麒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我也不知道,莫非梦里杀人真能培养杀气?” 方孟林无语的摇摇头,心道没准还真可能,不然怎么解释。 “这段时间不要出门,武林大会也不参加了,你在家多看看道藏,修身养性,好好磨一磨身上的杀气,不然很可能走火入魔。还有,你现在需要照顾希芙蕾亚,杀气太足对她成长不好。” 对于方孟林的叮嘱滕瑞麒自无不可的道理,一场任务杀人过百,杀气不重都不可能,如今有师傅教导,再好不过了。 “我现在有突破明劲的感觉,不知道行不行呢,师傅?”他问道。 方孟林思忖片刻道,“能突破,但是尽量还是忍一忍。我习武时打磨了三年才突破明劲,这个环节很关键,是打基础的。你现在努力把基础打牢,等到确定再也打不下去,那就顺势突破。” “水满而溢,这才是最好的状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滕瑞麒除了早晚接送一次希芙蕾亚上下学,就是在家练字看书,偶尔与方孟林打个电话咨询一番不懂的地方。 两个月的时间,将他身上的杀气再次消磨殆尽,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锋芒内敛。 宝剑藏锋,才是威胁最大的时候。 十二月下旬,天北市地暖已经烧起来好久,昨夜下了场雪,银装素裹,煞是漂亮。 刚刚吃完早饭的滕瑞麒正坐在阳台赏雪景,耳边沉寂已久的系统声音响了起来。 【新任务:卦师搜索成功,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第四章 卦摊 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再次袭来,等滕瑞麒清醒过来,人已经从家中来到了一条喧嚷的大街上。 锣鼓喧天,嚣嚣震耳。 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穿一袭或青或灰的大褂,脑袋后面还挂着一根鼠尾辫。 偶尔有几个戴着眼镜的短发青年男子路过,他们或穿着学生装或穿着黑西装,不论何种,顾盼之间自有一种风采,如鹤立鸡群。 大街两侧,商贩林立。 耍杂技的、说相声的、唱大鼓的、拉洋片的,卖大力丸的、卖眼药的、卖狗皮膏药的,还有耍大枪的、碎大石的,林林总总,极为热闹。 【任务已开启:三个月内成为天北市名气最大的卦师】 【配套技能已下发,请宿主查收】 【卦师姚三才记忆已加载,请尽快查看】 滕瑞麒此时坐在一个卦摊后方,说是卦摊,实则就是一张破桌子与一块写着“铁口直断”的烂布。 街上虽然热闹,却没几个人正眼瞧他,最多出于好奇瞥上一眼就不再管。 天北市三不管市场,是江湖人齐聚的地方,各种玩意儿应有尽有,论起算卦,南边的问心阁,北边的素德楼,哪个不比这种路边摊子名气大。 就算口袋比较窘迫的,一看到滕瑞麒附近一个问卦的人都没,也不会再过来。 从众之心,人皆有之。 没人也好,乐得清净自在,正好趁机整理一番姚三才的记忆,对这次任务的背景多一些了解。 如此想着,滕瑞麒闭上了双眼。 【姓名:滕瑞麒】 【临时技能:a级卜卦、a级文学、b级江湖知识】 【卜卦:旦夕祸福,掐指之间。 姚三才自幼喜术数,熟读《易经》、《卜噬正宗》、《麻衣相》等等,自学成才,为卜卦一脉宗师级人物。一语断生,一语断死】 【文学:天下才有一石,我独占一斗。 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 【江湖知识: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行走江湖就要对江湖事了如指掌】 姚三才本是清末一大族公子,三岁识字,五岁吟诗,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神童。可惜,这人不喜功名只喜术数,一门心思扑在上面。 刚刚开始,姚老太爷也被气的不行,可后来怎么说也不管用,干脆听之任之,研究术数又不是抽大烟,总归是钻研学问,勉强还算可以。 而且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打死吧? 没有功名就没有功名吧,姚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那一个官老爷的身份。 可时运不济,清朝国运衰微,姚家也开始走下坡路,等姚三才二十二,姚家居然败了,姚老太爷也一命呜呼。 偌大个姚家,就剩下了姚三才一根独苗。 身无功名,又手无缚鸡之力,琢磨来琢磨去,他打算凭借自己这一身算卦的本事上街摆摊混一口饭吃,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可惜,在江湖上厮混了三两年,屁个钱没挣到,还亏了不少,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对江湖多了些了解,不再是个愣头青。 多亏姚三才之前研究术数也算认识了几个富家公子,在他落魄时接济了一把,不然早就饿死了。 细细看完姚三才的记忆,滕瑞麒对自己所在的世界多了许多了解,不出意外应该是大夏的平行时空,时间是清末,具体公元几几年记忆中没有,他也搞不清楚。 同时,对这次任务他也多了许多信心。 论起真水平,姚三才的卦术在天北市不说无双无对,也罕有敌手,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因为为人太轴,说话太直,一点也不懂得拐弯。 一般人算卦,肯定都得说上几句好话做个铺垫,然后说说接下来遇到的困难麻烦,夸大其词一番收点钱。 一来二去,名气慢慢就攒了下来。 当然,要是一点真本事都没有的,忽悠几人就换地方了。 可姚三才呢,上来就说坏事。 他算准了人下午会摔腿,直言不讳,明明是算卦,却弄得仿佛在咒人家,害的对方破口大骂,毫不领情。 结果,对方下午因为他的话心里留了神,居然没摔腿。 如此一来,名声更臭了三分。 不谋一地者,不足以谋一国,想要在天北市立稳脚跟,成为名气最大的卦师,那首先得在这三不管市场打出名号。 三不管,名副其实,正儿八经的三不管。 几年前清朝战败,把三不管南边作为租界赔给了法国,随后,东边又赔给了日本。 天北市,这会是天北府,法租界、日租界,都把三不管作为缓冲地带,也无人管辖,就听之任之发展了下去,最后成了一块江湖人聚集的地带,天北府最出名的玩耍地。 占住三不管市场,就等于占住了天北府的江湖,在底层平民眼中打开了名气。 之后,再想办法朝上层发展,成为天北府无可置疑的第一卦师。 第二次任务抽奖得到的指挥艺术给了滕瑞麒无比清晰的大局观与视野,脑子里瞬间就形成了一套可行的计划与思路。 当然,现在他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没有详尽的方略,只能说是大概的方向。 等滕瑞麒整理完毕所有的信息,西边太阳只剩下了半个,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悬于天空之上,瑰丽异常。 他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长吸一口气,随后将烂布纂成一把收进破桌子里就向住的地方走去,步伐之间自有一股气势,配上浆洗到发白的长衫颇有几分从容不迫大隐于市的感觉,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几个熟识他的江湖人更是不明所以。 并不是滕瑞麒想要装一波,而是在树立一个神相的人设,那就要做相应的事情,恰如现在的小鲜肉明星一般。 别管私底下多么靡乱,多么小人,在聚光灯下也都得表现得人模狗样,看上去要像回事,不然怎么能圈脑残粉的钱。 万事皆有例外,要是达到济公这种程度,所谓的人设与大师风范都是狗屁,我一言一行就是大师,你服不服,信不信? 滕瑞麒现在是想要成为神相,自己还并非神相,所以,一言一行还得规规矩矩,大家印象中的神相是什么样,他就得怎么表现。 等真正功成名就之时,再放肆浪荡别人也会给他找好理由。 别问,问就是特立独行,大师总要有几分脾气与性格,没有那还叫大师? 第五章 开端 姚三才租住的地方并不是民宅也不是什么酒店,而是江湖人专门住的“生意下处”。 江湖人个个走南闯北,坑蒙拐骗无一不精,理所当然,他们的规矩就要多一些,所以住的地方也要有些不一样的。 这生意下处里面与普通的酒店并无二致,二楼三楼客房,一楼摆了几张桌子吃饭。 唯一特殊之处就是掌柜的与伙计们都是江湖人,起码也懂得江湖的规矩,可以帮衬着客人做生意。 比如说有人是卖药的,那有客人上门找卖药的先生时,伙计得负责领着到卖药屋里,动作要快,话不能多。 这卖药的,多是大力丸与狗屁膏药,心黑点的,卖的都是“灵丹妙药”,基本与骗字挂钩,万一多嘴把好容易勾上的肥羊吓跑,那损失全算伙计的。 当然,要是狠宰了一笔,那这笔钱也该有伙计一份。 姚三才选在这里,一是与掌柜有点交情,价格便宜,二是想要与江湖人多点接触,免得一问三不知。 算卦三两年,开张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也压根用不到生意下处的伙计打配合。 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年,他对江湖上的东西的确懂了不少,尤其是各种规矩与黑话,b级的江湖知识正是来自于此。 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滕瑞麒才算见到自己住的生意下处。 门口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阴刻着“八方客栈”四个大字,笔走龙蛇,端是漂亮。 右侧挂着“仕宦行台”,左侧挂着“安寓客商”,这八个字正是生意下处的标识,凡是挂它的都是江湖人落脚地。 十二个字,一共一两二钱银子,换了一年的房租。 这字正是一年前姚三才写给八方客栈的。 进了客栈,滕瑞麒随意找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周边几个认识他的立刻调侃了起来,“哟,姚秀才今儿开张了没?” “你懂个屁,姚老哥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岂是我们能比的。” “就是就是,哪怕姚老哥不开张,单单凭着一手好字也吃喝不愁啊,哈哈哈。” 整座客栈内充斥了快活的氛围。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你们不懂...”滕瑞麒学着之前姚三才的样子应道。 不过,他刻意收敛了一下情绪,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高深莫测,倒也神神叨叨,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与姚三才的勉强解释不可同日而语。 他这番表现倒真的把几个江湖人唬到了,稍微愣愣神,随之而来的是哄堂大笑,大家只当滕瑞麒在故作玄虚,丝毫没放在心上。 印象的改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或者几个动作表情就可以达成的,那需要许多事情的配合与坚持不懈。 滕瑞麒也没放在心上,老神在在的点了一份酱牛肉,一碟花生与一壶花雕。 “姚爷,这个帐什么时候结一下?” 送菜来的伙计带着几分尴尬问道。 滕瑞麒面色沉了下来,愠怒道,“怎么,我人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掌柜的意思,要是他的意思,那我姚某人明天就给你结了。” 装,就硬装。 他现在内心慌得不行,可面上却稳如老狗,没钱能咋办,只能赊账咯。 谁让姚三才空有一身本事却不会用呢,落得现在自己身上分文也无,吃个饭还得用上三十六计,以退为进。 伙计讷讷不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呀,小刘,怎么回事啊,我与姚老弟的关系还在乎这么点饭钱,你这是在打姚老弟的脸还是在打我的脸?”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从后院走了进来,他正是八方客栈的掌柜安庆鸿。 安庆鸿冲四周抱一抱拳,“诸位吃好喝好,见笑了见笑了。” 旋即,他拉开凳子坐到滕瑞麒旁边,笑道,“伙计不懂事,全怪我,来,老哥自罚三杯。” 说着,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就给自己倒了三杯。 事到如今,滕瑞麒怎么可能还看不透安庆鸿有事求自己呢,也是难为他演了这么一出。 先是让伙计催账,点醒自己欠他的人情。 随后,又当众道歉点明二人的情意与关系。 一软一硬,不可谓不是人精。 如果是姚三才这种人际关系上的白痴,可能真的会感激涕零,认为安庆鸿对自己着实不错,是一个可交的好朋友。 滕瑞麒怎么说曾经要是打工人,类似的套路见的不要太多。 “安老哥客气了,也是怪老弟没本事,唉。”滕瑞麒陪了一杯酒诉苦道。 潜台词是办事可以,但要拿钱。 安庆鸿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谁说我老弟没本事的,老哥非得削了他不可。瞧瞧外头那十二个字,一个一钱银子,谁能?就这还是我占了老弟便宜,不然一字千金不在话下。” 人精就是人精,安庆鸿的意思是老哥我今天的确有事求你,不过和之前一样,我给钱,给的比上次更多。 滕瑞麒如今正愁一笔资金去置办行头,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多谢安老哥赏识,您这贵人多事,有什么用到老弟的地方直言就行,在你这记了大半年的帐,我还能拒绝?” 这是提情分,咱们之间有一份香火情,没必要太客气,算是把之前聊的有些绷紧的关系捋顺了。 大夏人就是如此,纯做生意感觉心里别扭,你要是说朋友间帮个忙那就舒畅起来了,而且钱方面也会大方上不少。 安庆鸿也不再卖关子,长叹一口气,说道,“事情说起来有些丢人,我慢慢给你讲讲,小刘,再上几道拿手菜来两壶好酒。” 二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完,事情具体怎么回事滕瑞麒也明白了。 原来,安庆鸿有两个侄子被关进了衙门,希望滕瑞麒能够上衙门和县太爷说说情捞出来一下。 别管姚三才现在多么落魄,之前是阔过的,而且学富五车,秀才功名也是有的,这就是和县太爷沟通的前提条件。 不然,你一江湖人凭什么和县太爷讲话? 凭你钱多吗? 安庆鸿两个侄子的事情还真不大,严格来说还是冤案,这也是他敢于让滕瑞麒当个中间人说说情的原因,如果真是大案,一个小小的秀才又管什么用。 第六章 县衙 “唉,见笑了。” “忒不成器,学了点东西四处卖弄,如今惹下祸端,居然还得麻烦老弟你舍下脸皮去求人,这这这,老哥惭愧啊。” 安庆鸿以手掩面,又是两杯苦酒入肚。 滕瑞麒面皮抽动几下,有些无语,“两位世侄年纪尚幼,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们捞出来,不然真要被关个几年,人就废了。” “对对对,宜早不宜迟,烦请贤弟明早和我一起走趟衙门。”安庆鸿大喜,抓着滕瑞麒衣袖道。 二人又客套几句,约定好明日衙门一开门就过去后各自散开。 姚三才住的是下房,面积本就不大,还被他摆满了各式书籍,将房间显得极为逼仄。 上至四书五经,下至江湖趣闻,百来本书肆意堆放,床上还放着五六本。 嗜书如命,说的就是姚三才了。 滕瑞麒受不了这幅凌乱的样子,将东西规整码齐后躺在床上,脑子里不由又冒出了安庆鸿在饭桌上讲的事情,越想越想笑。 安庆鸿的两个侄子,一个叫安祝北,一个叫安祝南,小北是大哥,今年十六,小南十五。 二人书读不进去,早早的就从乡下跑来天北随安庆鸿做事,平时也还算机灵,没出什么大的差错。 头几日有一个卖皮子的住店,安庆鸿琢磨马上入冬,就让俩侄子跟着卖皮子的朝北边跑一趟拿些皮货过来。 一路往返倒也无事,没想到临了在家门口翻了车。 前天晚上,兄弟二人拉着货在天北府长乐县住店,正好赶上天气不好要下雨,说了两句江湖黑话。 “锸了棚儿啦!” “对,要摆金。” 小北说了句天阴了,小南应了句要下雨,随后二人就寻了张布把皮货盖了起来。 无巧不成书,当天店里丢了东西,店小二听到二人在这说黑话,以为是贼人,当即就报了官。 小年轻初入江湖,有事没事就喜欢就说两句黑话摆弄一下,这种心态很容易理解。 正如学生时代很多男生学抽烟,真喜欢抽吗? 实则不然,只是感觉很酷,所以才去学。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右往衙门递笔钱的事儿,可安庆鸿身边都是江湖人,根本没资格与县太爷搭话,这才求上了姚三才,图的就是秀才身份。 滕瑞麒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或许,这是一个快速打出名号的机会......” 古往今来,拿官府刷声望才是真正的登天之阶。 一夜无话。 鸡鸣三声,晨光破晓。 等滕瑞麒洗漱完毕下去时,安庆鸿早已在楼下等着。 作为生意人,心中虽然着急,可他面上却安如泰山,拉着滕瑞麒衣袖向外行去,“走走走,天寒地冻,哥哥带你先喝碗羊汤暖暖身。” “我和你讲,这家羊汤可是老字号,他家汤底起码用了二十年,那味道,啧啧...” 安庆鸿不急,滕瑞麒自然不会急,正好他也没吃早饭,跟着就走,顺便品一品百年前天北市的羊汤味道如何。 喝过羊汤后,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二人寻思衙门也开门了,直奔而去。 天北府长乐县衙门口。 “你俩干嘛的?”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县太爷没见到,门房先来个下马威。 滕瑞麒给安庆鸿递了个颜色,拱手道,“学生姚三才,字麻衣,光绪二十六年天北府秀才,有事求见太爷,麻烦了。” 安庆鸿也很懂,从袖口拿出一块碎银递给门房。 门房掂量两下,态度好了许多,客气道,“二位稍等,我去禀报下太爷。”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门房虽然只是县令门前的,可也不容小觑。 片刻后,门房走了过来,“二位里面请,县太爷在大堂等你们呢。” 天北府作为富庶之地,底下的县衙自然也不会寒酸。 五步一景,十步一亭,县衙后院九曲十八弯,流水潺潺,秋菊斗艳。 别说寻常大户人家,哪怕天北府豪强也难有这种气派。 来到大堂内,滕瑞麒躬身行礼,安庆鸿跪在地上,“学生姚麻衣见过太爷。” “草民安庆鸿叩见太爷。” 长乐县太爷姓张,名端,年纪约莫在四十上下,头发半白,面容清癯,看上去极不好说话。 张太爷点点头,“起来吧,不知道今日寻我何事?” 安庆鸿将目光投向滕瑞麒,希望他能开口说一说,在县太爷面前求情辩解,至于他自己还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资格。 “学生听闻先生写得一手好字,有大家之风,所以斗胆写了一幅字向先生讨教讨教,还望不吝指证。”滕瑞麒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上前递给张端。 安庆鸿看似稳健,实则已经失了方寸。 换做平时,他绝对不会想着直接开口求情要放人,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先拉拉关系再说。 如今看到滕瑞麒的做法,心中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位木头似的姚老弟怎么突然开窍了,不过更多的还是欣喜,起码没有把事情搞砸。 张端接过宣纸,摊平,细细观赏起来。 “好!” “好字!” “我与令尊也有一段交情,先前姚兄在世时屡次听他提及家有麒麟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端面露喜色,对滕瑞麒的字爱不释手。 天北府文人圈子就这么大,大家不是举人就是进士,彼此相识也很正常。 而滕瑞麒一个小小秀才能够顺利见到张端,姚家之前的声名也占了不小的分数。 错非看在曾经有一段交情上,谁理会一个穷酸秀才? 安庆鸿不知里面的门道,以为秀才与县太爷都是文人,可以搭上话,也算误打误撞运气好吧。 滕瑞麒其实也懵懵懂懂,姚三才整一个书呆子,他对现在这个时代也不了解,一直当安庆鸿有把握这才跟着过来。 听到张端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不由大呼侥幸,看来出身名门的确不错。 “先生过誉了,家父,唉...不说也罢,没想到今天居然能遇到家父故人,麻衣见过世叔。”滕瑞麒打蛇随上棍,世叔就喊上了。 张端不以为忤,喜笑颜开道,“贤侄快坐,来人,上好茶。” 一手好字确实勾在张端的心尖尖上,让他也对滕瑞麒另眼相待,不然,一个好些年前喝过几次酒的故友孩子,不值得上好茶。 第七章 算卦 滕瑞麒有着a级文学傍身,又有b级的江湖知识补充,张端讲任何话题他都能接的上。 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国际局势、民生时事、江湖趣闻等等,二人是越聊越开心,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世侄今年何岁?” 张端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了滕瑞麒的年龄。 “痴活二十六载,惭愧惭愧。” “不知生辰几时?” 滕瑞麒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唉,身若浮萍,命如飘絮,不敢瞒世叔,小侄已有三五年没过过生辰,倒也记不太清。” “可曾婚配?” 一番畅谈,张端对滕瑞麒印象大好,甚至认为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心下生了将女儿配给他的想法。 来自现代的超强见识再加上不凡的文学素养,张端有这样的感觉并不奇怪。 滕瑞麒也看出了张端的念头,又叹了口气,悠悠道来,“未曾。小侄此生已许术数,窥探天机过多,怕是与姻缘一事无缘了。” 旁边的安庆鸿听到这话急了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被滕瑞麒一个眼神制止,只能憋回肚子里,在心中暗道,“亏我以为你开了窍,没想到还是一个憨子。县太爷有意帮你结个亲,你居然还端上了,两三年找你算卦的有十个人吗,还窥探天机过多。” 二人交情虽然不是很深,却也尚可,安庆鸿看到滕瑞麒亲手将大好机缘拱手推开,真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 张端好奇道,“麻衣,莫非你还会算卦?帮我也起一卦如何?” 正中下怀,滕瑞麒正愁怎么开口帮他算一卦呢。 只要这卦算准了,那借由长乐县县太爷之口将自己的名气打出去,虽然不能在上层社会打开局面,可三不管市场与其他地方基本就稳了。 在普通民众眼中,官府代表的就是权威。 “那世侄就斗胆一试。” 说完,他双目炯炯,直视张端。 张端颇感不适,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看穿,他感觉自己在滕瑞麒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不知世叔想算何事?” 张端定了定神,道,“你不妨算一算我想算何事?” “官职与子女。” 滕瑞麒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张端诧异的看了一眼,淡淡道,“不错,不过这算不得本事。” “世叔可是想问今年岁考是否可成?” 这一句话瞬间戳中张端心思,他饶有兴趣道,“继续讲。” 滕瑞麒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掐咒,上下翻腾。 片刻后,他拱手行了一礼,“恭喜大人,今年岁考必将得偿所愿。” “何愿?” 张端可不吃这一套,恭喜两句就说自己算得准,那这卦师当的未免也太过容易。 “这天北府的知府,我看当属世叔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滕瑞麒一句话让场上众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语。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敢如此算卦的人,居然直接告诉对方事情成还是不成,尤其是升官一事上。 其他卦师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直接不算了,绝不可能说的如此直接。 这一是因为他们算不准,不敢算,再有就是这事情有些犯忌讳。 你一个江湖人,凭什么敢说谁能升官? 莫非当自己是天子不成? 可滕瑞麒没有这些担心,他对自己的卦术有信心,再有就是在场的都是可信之人,也不担心外传。 至于等到事情成了之后再外传,那他求之不得。 “世侄何出此言?”张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言语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年富力强风华正茂,自然希望可以再仕途上更进一步。 “不可说。”滕瑞麒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神秘道。 卦术,虽然看似神秘,可实际上却有理可循,有理可依。 掌握过去掌握未来,卦术其实就是根据现在与过去对未来的一种判断。 好比此次,滕瑞麒知道十天后就是大清三年一次的岁考,会有京里的人下地方为地方官打分。 而通过与张端的对话,也清楚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那对于十天后的岁考自然在乎,这就是推断他为什么想要算官职的原因。 至于子女,纯粹是因为张端刚刚问了句婚配之事,显然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小姐打算许配给滕瑞麒。 随后,他又根据姚三才的记忆推断出长乐县这几年的变化,得出张端是一个认真做事的好官,而且处事圆滑有手腕,不是古板僵硬之人。 所以,得出他可以顺利通过岁考的结论。 而升任天北府知府一事,就依靠的是姚三才独门绝技了。 姚三才熟读《易经》、《梅花易数》等书后,从中总结出一门起卦咒的方法。 首先,脑中想着要卜算的问题,之后再掐咒,与冥冥中的存在构成一丝微弱的联系,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按道理来讲,这种答案一般都是句揭语,根本不可能是准确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算卦先生都喜欢打哑谜说的神神道道的原因。 其中有部分的确是故作玄虚以此骗钱,可也有部分是有真才实学的,可限于天机等没法直言,只能含含糊糊。 最为出名的,莫过于“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就在卜卦之时,滕瑞麒看到了一条长河,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透过长河望见前方的景象,正是张端走马上任天北府知府的画面。 这条河正是时间长河。 卦师本就是窥探未来,而他从希芙蕾雅那里共享到的时间天赋与其完美契合,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也让滕瑞麒对完成任务更多了几分信心。 张端见他不说,也没开口逼问,“成与不成,三天后自见分晓。若是不准,到时候我这当世叔的就越俎代庖,帮你说门亲了。至于研究术数当卦师一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你就老老实实考个功名,把这一身学问用来建设国家抵御外侮。” “全凭世叔做主。”滕瑞麒保证道。 随后,二人又闲聊半天,终于扯到了正事上面,“其实小侄这次来是有事求世叔。” “但说无妨。” 旁边等着的安庆鸿眼泪都要下来了,暗道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侄子们。 滕瑞麒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惹得张端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大事,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不是他俩做的。想当年我也交过一帮江湖朋友,那店家一来诉状我就知晓到底怎么回事。也正好,给他俩一个教训,免得继续胡言,不分场合乱说话。” 第八章 添衣 等张端公务繁忙起来,滕瑞麒与安庆鸿躬身告退,“世叔身系万民,小侄就不叨扰了。” 张端心中还想着他算卦的事情,“好,五日之后再来我这里,也让我看看你的卦准还是不准,要是不准我可放不过你。” 说完,他挥挥手从门外招来一人,“林捕快,你带我世侄去牢里带两个人出来。” 安祝南与安祝北两兄弟神色有些憔悴,在牢里肯定是吃了点苦头。 一见到安庆鸿到来,两兄弟涕泗横流,“叔,我俩真是冤枉啊。” “是啊,我俩真没偷东西啊,叔。” 之前心里惴惴不安的安庆鸿看到二人没事,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转瞬怒火就上来了,啪啪两声,一人脑袋瓜上来了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学了点东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让你们学黑话的目的是什么?”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吭声。 “哑巴了?!” 旁边的林捕快兴致勃勃的看着,当捕快的与江湖自然少不了交道,他也一眼就看出了两人是冤枉的,不过平白无故素昧平生也懒得管这破事,吃点教训挺好。 滕瑞麒挥挥手制止了安庆鸿,“孩子还小,学了点东西想要卖弄在所难免,算了吧。” 安庆鸿心头怒气本就去了不少,被这一劝有了台阶,旋即冷哼一声,不再动手。 “林捕快,劳烦开个门。” 对滕瑞麒的话林捕快是放在心上的,作为张端的心腹,大堂内的对话他可听的一清二楚,别管卦算的准还是不准,张端对滕瑞麒的看重可做不得假。 当即,也不说开门费的事,果断把两兄弟放了出来。 人家不说,你不能不给,安庆鸿当即一个红包递过去,二人推辞一阵,最后林捕快还是笑呵呵地收了起来。 “走吧,愣着干嘛。”滕瑞麒打头,带着两兄弟就往客栈赶去。 安庆鸿与林捕快客套完追了上来,凑到滕瑞麒身边递上一个小包,掂量一下,大概四五两重。 这本就是应得的,他也没客气,直接收了下来。 今天天北府太阳虽大,可风沙也不小,一阵冷风吹过,让滕瑞麒打了个寒战,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了一个大褂。 早上出门虽然也冷,但没风,太阳照着还算可以,现在北风一吹,瞬间就扛不住了。 之前身上没钱,想置换两件衣服也没办法,如今身上有了钱,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一念及此,滕瑞麒对身侧的安庆鸿说道,“安兄,我去添置两件衣服,你和小北小南先回去吧。” 安庆鸿没开口,两兄弟先急了,“姚叔,我俩跟你一起,帮你跑个腿拎拎东西。” 他们两个什么心思一猜就透,无非是怕安庆鸿回去后再收拾他们,跟着滕瑞麒可以先躲一躲。 “行,你俩跟着拎东西吧,你姚叔要是不满意,回去后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滕瑞麒初露峥嵘,正是投资的大好机会,安庆鸿也乐得两个傻侄子与他亲近亲近。 南边百丈大街,布匹衣物一条街,零零总总全是卖衣服布料的,这里不但有老式的大褂、皮草、棉衣,西式的风衣、裙子等等也都有。 离了安庆鸿,两兄弟立刻就活跃了起来,东张西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姚叔,我们去安丰估衣行吧,那里的东西便宜。” 所谓估衣行,与当铺差不多,不过只有衣服。 滕瑞麒此次添置衣服,可不仅仅是为了保暖,更重要的是置办行头。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他这一身洗到发白的大褂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本事的卦师所穿。 不可否认,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俗人,都会以貌取人,所以行头至关紧要。 如此一来,估衣行这地方自然就不合适了。 “去祥源布行。” 祥源布行是老牌子了,整个天北府稍微有点钱的,倘若没一件祥源的衣服,你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两兄弟自然穿不起祥源的衣服,不过兴趣却被提了上来,估衣行哪里有祥源好玩。 “哟,三位爷要做点什么?”门口的伙计看到来人立刻招呼道。 滕瑞麒进里面扫了几眼,相中一块玄色的绸子,“这块布帮我做两件大褂,要加棉的,另外,再帮我做一身道服。” 听到这话,伙计脸上笑意更浓,这可是大主顾,那玄色绸子是川蜀运来的,价值不菲,做两件大褂起码三两银子。而且道袍用料要是好一些,又得二两银子。 当即,后院里就出来一位量衣师傅。 “客官,一共五两五钱,明天上午来取,定金二两。” 小南小北两兄弟暗自咋舌,心道五两银子快够他们半年开销了,如今就换回来三件衣服。 滕瑞麒没有犹豫,从安庆鸿给的小包里拿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随后掌柜的给他开了张条子,作为明天取衣服的凭证。 他随手递给身后的小北,“拿着,明早帮你姚叔把衣服拿回来。” 临了,快走出布行时,滕瑞麒扭头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几天天干物燥,注意走水。” “好嘞,谢谢客官提醒。” 做生意的要笑迎八方客,面上肯定不会动怒,可在心里,掌柜的已经把滕瑞麒骂了个狗血淋头,好端端说注意走水,这不是在咒他家失火吗。 出了布行,小北好奇道,“姚叔,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滕瑞麒摇摇头,“他家要走水了,就这两天的事情。” 小南笑了起来,“姚叔,你别当卦师了,这么些年一共算了几卦,要我说,凭你的本事考个功名不是绰绰有余,干嘛非得在这上面死磕。” “行了,不说这事,叔带你们去吃午饭,在牢里这几天想必也累坏了,中午吃羊蝎子。” 在布行内,他就看出掌柜的面含黑气,明显要有一难,结合布行与天气,再用卦术推算,很轻易就得出了失火的结论。 当众说出来,不过是为了打响名气。 包括说给小北二人也是如此,他们兄弟出了名的大嘴巴藏不住事情,说给他们就等于天北府半个江湖的人都知晓了。 现在,只等祥源布行起火与岁考结束,滕瑞麒的名气将一飞冲天,在这天北府江湖必定占据一席之地。 第九章 雷火 就在滕瑞麒与小南小北两兄弟大快朵颐之时,八方客栈内正讨论着他。 安庆鸿独自一人返回客栈后,几个知道他出门做什么的江湖人立刻笑道,“人呢,安掌柜?” “我就说姓姚的不靠谱你还不信,非得认为他能在县太爷那里说上话。” “一个穷酸秀才,凭什么和县太爷搭上话。你还不如找哥儿几个,我们帮你疏通疏通关系,到时候小南小北也少受点罪。” 安庆鸿嗤笑一声,“搭不上话?我告诉你们,姚老弟和县太爷是世交,他一开口县太爷就把小北俩人放出来了,这个点估摸着正在外面吃饭呢。呸,一帮狗眼看人低的玩意,我和你们说,现在去抱大腿还来得及。” 几个江湖人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姚三才居然有如此关系,看他之前穷酸落魄的样子可怎么也不像认识什么大人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瞬间,一个二个的都在心里寻思起来,想着怎么才能与滕瑞麒搭上话沾沾光了。 捧高踩低,不外如是。 估摸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滕瑞麒吃饱喝足赶回了八方客栈。 此时那几个江湖人还没散场,三三两两坐着闲谈,一看到滕瑞麒,立刻就招呼起来。 “姚哥今儿还出摊吗,帮兄弟我算一卦?” “你一边排队去,要算也是先给我算。” 昨天晚上这帮人还对他冷嘲热讽,今天忽然就阿谀奉承起来,哪怕滕瑞麒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明就里。 想不明白又不重要的事那就不要去想,滕瑞麒没有理会围在自己面前的江湖人,“诸位且散了,我还有些事,这两天都不会出摊,算卦的事我们过几天再说。” 说完后,他自顾自上楼去了。 等他走后,原本脸上堆着笑的几人直接变了脸。 “装什么装,不过是认识县太爷而已。” “就是,再怎么认识,不还是和我们一样都是江湖人吗,而且住的还是下房。” “安掌柜,我听说那姓姚的还欠了你不少饭钱,抓紧要回来吧,以后要不要的回来还两说呢。” 对于江湖人的嘴脸安庆鸿清楚的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之前觉得姚三才字不错,有求于人开始称兄道弟,低价让他写了一副门匾,后来就冷淡了下来。 头几天侄子进去,病急乱投医看上了姚三才秀才的身份,又亲近起来。 上午见了县太爷后,更是对其言听计从,想死死抱住大腿。 “呵,与其担心姚老弟还不上账,我反倒更担心你们还不上账。牛老二,上个月的酒钱是不是该结一下了?还有你,马老三,前几天酱肉的钱还没给呢。” 众人讨了个无趣,打个哈哈作鸟兽散了,这心里却把滕瑞麒恨上了,要发达居然不让我们沾沾光,这怎么能成? 另一边,小南与小北两兄弟已经开始聊起滕瑞麒对祥源布行算的卦了。 “小南,你说姚叔真算得准还是装的啊,莫非这祥源布行过几天真得走水?”小北好奇道。 小南撇撇嘴,“你问我我问谁啊,走不走水过几天不就知道了。不过你别说,我看姚叔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也对,咱哥俩儿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不说别的,眼力还是顶尖的。谁是什么样的人,一眼就能看穿。”话刚刚说两句,又扯到他们自己身上了,开始吹嘘起来。 狗改不了吃屎,看来在衙门里面吃的教训还是不够,爱炫耀的毛病改不过来。 刚刚吃了瘪的江湖人凑到了两兄弟面前,问道,“姚秀才说祥源布行会走水是怎么个事儿,那祥源布行是百丈大街那家不?” 有人来问,正好搔到二人痒处,当即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 等二人讲完,旁边立马有人嘲讽道,“不知天高地厚,真当祥源布行和其他小店一样诈唬两句就能骗钱?那祥源布行在天北府开了一百来年,一场水没走过,他这次可算是撞到马蜂窝上了。” 幸灾乐祸的不止一个,“这话不对,万一姚秀才打算自己放把火呢,哈哈哈。” 事情的发展虽然和滕瑞麒预料的有些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甚至更好一些。 部分看不惯他装杯的与沾不到光的江湖人四处传播他算的卦,短短一天功夫就闹得整个三不管市场人尽皆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滕瑞麒对这一切都置之不理,除了下楼拿衣服与吃饭外其他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内,连摆摊都没去。 该做的事都做了,出去刷存在感反而降低逼格,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等大火蔓延之时就是他成名之日。 现在的嘲笑与谩骂有多狠,到时候就有多么震撼。 至于大火不会烧起来这种事滕瑞麒从没有放在心上过,百丈大街百十号商家,他都一一看过,为什么会独独针对祥源布行呢。 因为那场火避无可避。 三天后,子时。 滕瑞麒站在窗前遥望天空。 阴云密布,不见星辰。 久旱的天北府即将迎来一场秋雨,对于千盼万盼的农民来说这是一场天大的好消息。 百丈大街,祥源布行内。 “那姓姚的说我们布行这两天会走水,今天可是第三天,照样风平浪静。”守夜的伙计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 负责看店的掌柜瞪了他一眼,“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和你们讲,东家可是放话了,今天真要走水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哥几个都精神点,四处走走看看,免得有小人作祟。” “是。” 外面,倾盆大雨狂泻而下。 雨气笼罩大地,天北府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浮光掠影,如神龙经世。 随后,轰隆隆的雷声响彻苍穹,吹响了秋雨进攻的号角。 漫天大雨,彻底淹没天北府。 “这种天气,走个屁的水,来来来,哥儿几个来打牌啦。” 话音刚落,雷霆当空劈下,正中祥源布行仓库! 万幸伙计都在四处巡视,倒也没人员伤亡。 “走水啦!走水啦!” “快来人啊!走水啦!” 惊呼声、雨滴声、雷声在这个夜晚响了一夜,天明方才停下。 此时的滕瑞麒,竟生出一种掌控雷霆的错觉,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不过转念间,他就把这种念头丢出脑海,他最多是预测,而不是掌控,等什么时候手心一指就是一道掌心雷时再这么想还差不多。 第十章 反噬 远方,祥源布行的大火还在蔓延。 滕瑞麒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的精气神也瞬间萎靡下去,直接苍老了两三岁。 同时,巨大的无力感与疲惫感从身体深处涌现出来,迫使他瘫坐到地上。 猛喘了几口粗气,又喝了几杯温水,那种感觉才稍稍缓解一二,令他有余力去思考一些事情。 天机不可泄露原来并非空谈,三弊五缺也不是开开玩笑。 以凡人之躯窥探天机,并且直言不讳篡改命运,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呢。 如果是修道之人,凭借着强大的修为还能抵抗一二,肉体凡胎,只能用寿命来硬抗了。 滕瑞麒心中升起一层明悟,如果没有他出言干涉,那这场雷火会收掉祥源布行几个守夜伙计与掌柜的命。 如今因为他的提醒,导致他们在四处巡视,没有聚集到库房之中,侥幸逃过一命。而作为惩罚或者说代价,滕瑞麒直接被削去了三年寿命。 “还好只是三年寿命,看来这卜卦一事还需谨慎啊,怪不得那些大师讲话都模棱两可,原来是在刻意降低自己身上的因果,当然,也可能因为看不真切。” 滕瑞麒苦笑道,心中不由庆幸头几天卜卦的结果就说了一家,多说几个,现在就不是三年寿命的事情了,当场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现在他还不清楚寿命的减少只是针对肉身还是连带灵魂一起的,如果是一起,那这趟任务的损失就大了。 不管如何,以后算卦都要少算,更不可能如头两次一般张扬。 说话留三分,给老天留三分薄面,也给自己讨三分生机。 这也愈发让滕瑞麒坚定了只做精品的想法,他注定不可能算上许多卦,大范围干涉命运除非他不想活了。 卦师的确是难,你知道一些东西却还没法说,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换成小南小北两兄弟来做,恐怕不出三天就要一命呜呼,他们可藏不住事。 心神俱疲的滕瑞麒胡思乱想一阵躺回床上昏昏睡去了。 外界,大火一事还在发酵。 小南小北二人就住在滕瑞麒楼下,他们现在也注视着祥源布行的方向,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姚叔是不是说这两天祥源布行有大火?” “是吧。”小南的声音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对于他而言,今晚的事情有些过于魔幻了。 限于身份与见识,他认识的卦师只有那种学了点皮毛的江湖骗子,根本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预测出哪里可能要走水。 至于其他江湖人,有的仍在熟睡,有的和小南小北两兄弟一样,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中,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敢相信。 等他们清醒过来后,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抓紧去抱大腿,什么脸皮,什么面子,在一根又粗又壮的大腿面前不值一提。 可惜,现在这根大腿可不是他们想抱就能抱上的,今晚过后,潜龙升渊,初露峥嵘。 店里发生大火,祥源布行的东家根本睡不着,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情焦躁。 布行是他爷爷传下来的,一家几十口人全指着这个吃饭,倘若真一把火全没了,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东家,着了一个仓库,其他的没事。” 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气喘吁吁,一路狂奔过来的。 项东林松了口气,一个仓库的损失他还承担的起,“人呢,人没事吧?” 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要是烧死一两个人那损失也海了去,尤其这些伙计起码都跟了他十来年,真要死了他心里那关还有点难捱。 “没,前几天姚半仙来我们家做衣服,说这两天我们店里会起火,大家都四处巡视去了,没人在仓库,都没事。” 小厮的语气中充满后怕,同时带着敬仰与感激。 他今晚正是守夜的人之一。 “好,好,好!” 项东林连连拍手,赞道,“真是活神仙!” “明早收拾点东西,咱们一起拜见姚神仙去,没人家提醒,我们这次损失就大了,你们几个命都要没。我项家布行做了百来年,还没欠过这么大的人情。我听说有些人还在江湖上散播姚神仙妖言惑众的谣言,明天多喊些人挨个收拾。” 项东林冷哼一声,恶狠狠道,“姚神仙脾气好,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心胸狭窄,可容不下这种人。” 人情冷暖,不外如此。白天项东林对滕瑞麒还不屑一顾,也认为他是胡言乱语,想钱想疯了。 到夜里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现在就差立个牌子供起来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大雨过后,天北府更冷了几分,尤其是清晨,雾气弥漫,寒风彻骨。 “哈!”项东林哈口气,搓了搓手踏入八方客栈中。 “哟,项老板稀客啊。”正在柜台整理账簿的安庆鸿抬头道。 项东林挥挥手,四五个伙计搬进来一口大箱子,说道,“见过掌柜的,不知道姚神仙在哪儿住着,我这边有事求见。” 安庆鸿一头雾水,姚神仙? 我客栈居然还有神仙住着,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他干巴巴笑了几声,“项老板弄错了吧,我这可没什么神仙。” 安庆鸿心里涌现出几分悲凉与可怜,堂堂项老板居然得了失心疯,唉。 “姚三才!” 项东林忽略了安庆鸿古怪的目光,大喊道。 “啊!?” 安庆鸿愣了愣,“姚三才!?神仙!?” “对,在哪间房住着。”项东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乙字二号。”安庆鸿下意识答道。 项东林摆摆手,带着人就要上楼。 安庆鸿此时反应过来,连忙把他拦下,“别别别,姚老弟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休息。再等等再等等,按理来讲这个点他应该醒了要下楼吃饭。” 别管姚三才是不是神仙,对安庆鸿来说都是一根大腿,要好好对待。 而在话里面,他还卖了点小聪明,你项老板喊姚三才姚神仙,我喊他姚老弟,彼此关系亲疏一下就出来了。 项东林不以为忤,停下脚步在大堂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安安静静等着。 第十一章 养望 日上三竿,八方客栈大堂内已是人声鼎沸,饭香酒香充斥其中。 “蹬蹬蹬。” 一个青衣小厮从外面快步跑进来,凑到项东林边上悄声道,“东家,店里面得您去做主看看,有些布料没完全烧毁,我们是折价卖了还是直接丢掉?” 项东林饮了口茶,淡淡道,“让二爷去处理,别来烦我。” 这已经是第四个来找他的了,布行重建的事、歇业的事以及几个合作的商家,他都没有理会,就坐着等滕瑞麒下楼。 安庆鸿上午本也有事要去办,可后来了解到昨晚布行的大火后,脑子里只想着怎么继续把两人间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些。 尤其是他还知道滕瑞麒为县太爷张端算的卦,更是激动。 “如果县太爷真能成知府,我的老天爷啊!”安庆鸿在心中惊叹几声,开始畅想起未来。 另一边,张端也听闻了此事。 “大人,昨晚百丈大街起了场大火。”林捕快讲道。 “哦。”张端点点头,继续处理公文,心里却对林捕快有些埋怨,昨晚大雨,哪怕起火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难道没看到我公务繁忙吗,居然用这种小事打扰。 林捕快不依不饶,继续讲道,“姚公子三天前断言祥源布行必有一场大火,昨夜就真的来了。” 张端提了点兴趣,“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他去祥源布行做衣服,看到掌柜的煞气缠身,心有不忍,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把大火降临之事告诉了他们。没想到祥源布行的人不领情,反倒认为姚公子是骗子。昨晚瓢泼大雨,居然还真走了水,真是神了!” 林捕快啧啧称奇,一脸神往。 身为县太爷,张端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数不胜数,看事情习惯往阴谋诡计方面想,他思忖一阵,沉声道,“派几个人查查大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捕快摆摆手,“没必要查,大人。昨晚许多人都看到了,天降神雷引起的大火。” 这话一出门,张端再也绷不住了,眼神中充满惊骇,喃喃道,“真神人乎?” 风采绝伦、见识脱俗,嬉笑怒骂间自有一种风采,而且还可以前知,也怪不得张端有这种想法。 他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不由想起了滕瑞麒给他卜的卦,一时间心中充满期待,恨不得再次请教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成,“摆轿,去我世...” 说到一半,他又顿住了,“算了,日后再说吧。” 多年官场生涯,沉住气还是能沉住气的,现在过去显得过于急躁,等调令真的下来那一刻再去也不迟,也免得空欢喜一场。 约莫下午一两点,滕瑞麒才悠悠醒来。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轻轻活动了下肩膀。 酸,疼。 仿佛昨天被人暴打了一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疼。 勉强挣扎起身,步伐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在地。 从小到大,再到三次任务,从没有感觉如此虚弱过。 “卦师这行业真不好干。”摸摸闹起来的五脏庙,滕瑞麒洗漱一番下了楼。 大堂内,安庆鸿看到他下来,立刻迎了过去,“姚老弟,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休息好吗?” 滕瑞麒叹了口气,“别提了,全赖我这张破嘴,祸从口出诚不欺我啊。帮我来二斤牛肉,再温一壶酒来,先祭祭五脏庙。” 项东林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明显想到了什么,他对一个跟着来的伙计说道,“去,回家里把我那瓶五十年的桃李春拿来,快一点。” 说完后,他来到滕瑞麒的身边拱了拱手,“在下是祥源布行的项东林,多谢姚先生仗义出言,救了我一家老小。” “说什么糊涂话?这些日子我连客栈都没出,去哪里救你一家老小。” 其实他下楼时就注意到了项东林一行人,细皮嫩肉、衣着富贵,看上去就不是寻常的江湖人,再加上昨晚大火一事,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祥源布行的人谢恩来了。 所以滕瑞麒才会说“祸从口出”,就是为了点醒项东林,让他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 “不是先生您告诉我们昨晚会走水,现在祥源布行恐怕已经没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项东林腰弯的更低了一些,大有你再否认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滕瑞麒冷冷道,“本没想着救你们,插柳成荫而已,谁让我管不住这张破嘴。” “您有心无心是您的事,但事实就在那里,我项家可不能当作没发生过。”项东林直起身子,急道。 不过到底几分真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行行行,发生过,你们打算怎么办吧。”滕瑞麒假意不耐烦。 项东林此来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搭上关系,一位神算,谁敢等闲视之,尤其是这位神算还帮自己避过一劫。 “东林不敢以阿堵物污了先生的眼,特意为先生准备了一套北林山的小院,闲来无事您可以过去散散心。此外,还有一块布料送给先生,普天之下除了您没人配得上。” 说着,项东林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张房契一张地契放在桌子上,随后又抽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玄青色绸布,“这块布是家父从一位不知名隐士那里收来的,都说苏锦蜀绣为天下一绝,可在它面前差了不止一筹。” 滕瑞麒看了一眼,的确是一块上好的布料,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织就的,看上去充满韧性,最令人惊讶的是上面没有任何缝制的痕迹,浑然天成。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受之有愧,咳咳...”他将所有东西推到项东林面前,不为所动。 项东林有些急了,“这块料子冬暖夏凉,绝对是制衣的上好材料,而且寻常刀枪都无法砍进去。” 听到这里,滕瑞麒拒绝的态度更加坚定,“不必了,无心之举当不得如此厚赠,听闻刚刚项老板命伙计回家拿了一瓶好酒,我饮几杯酒足以。” 项东林见状,只好作罢,暗叹几句果然不愧是神仙般人物,这才是大师。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滕瑞麒装样子装出来的。 如何才能让名望最大程度飙升呢,除了传奇故事外就是品德高尚了,起码在古代是如此的。 传奇故事有了雷劈布行,品德高尚有了拒绝厚礼。 养望,已经成了一半,只等这大堂里的人四处散播一下,神相的人设基本算是立起来了,剩下的,就要看真本事。 第十二章 传名 “这桃李春是宫廷御医所酿,专门给皇上补身子用的,东林年轻时候机缘巧合得了一瓶,如今正好为先生补一补,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愧疚。”项东林为滕瑞麒斟了一杯酒。 酒液呈琥珀色,煞是好看。 迎着日头微微晃动,颜色又从琥珀变为金黄。 一杯入口,感觉不到丁点辛辣。 绵,柔。 稍等片刻,小腹处犹如升起一个火炉,源源不绝地散发着热量,向四肢百骸涌去。 “好!”滕瑞麒忍不住赞了一声。 不愧是宫廷御医亲手酿的酒,效果比起方孟林送的虎骨酒还要出色的多,仅是一杯,居然就让他亏空的身体稍微补过来些许,脸上也不复之前的苍白,有了血色。 项东林笑道,“先生喜欢就好,这酒不能多饮,一天一杯足以,剩下的就放在您这边吧。”说着,就把桃李春封了起来推到滕瑞麒手边。 一旁的安庆鸿闻着酒香,肚子里的馋虫几乎快要闹翻天了,可还是只能眼巴巴的看。 收对方的房子与钱那叫卦资,可只收一瓶酒,这就是游戏人间,滕瑞麒也没客气,当即收了下来。 项东林又闲扯几句,自认为打下了一个不错的开端后,带着人一起离去了。 “去三不管,和我一起找几个人。”门外,他对着伙计吩咐道。 一群人煞气腾腾,在三不管将毁谤滕瑞麒的几人挨个收拾了一通,错非安祝南安祝北两兄弟与滕瑞麒有些交情,今天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这一番大张旗鼓的行动助推了滕瑞麒名气的发酵,让整个故事更加生动可观,具有传奇色彩。 姚半仙游戏人间路过祥源布行,一眼看出其有大难,于心不忍,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告诉了他们。结果有小人作祟,四处散谣说姚半仙满口胡言,结果真的雷火天降,众人因为姚半仙的原因逃过一劫。 祥源布行的东家要报恩,拿了豪屋美婢前去,没成想姚半仙坚辞不受只收了一瓶酒。东家感觉心中有愧,又将散谣的小人挨个收拾了一通。 神仙、小人、雷火、报恩、还恩,一个故事中既包含了神话传说又有人们喜欢乐见的转折打脸,怎么可能不在民间风行。 尤其是这件事还是真的,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 短短一个下午,滕瑞麒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天北府,隐约还有继续向外传播的架势。 三不管市场,问心阁,二楼小茶馆。 “梅大师,姚半仙的事你听说了没?”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拿起紫砂茶壶,为自己添了杯茶。 “外面沸沸扬扬,想不听说都难。下午有人找我求卦,还特意问我这位姚半仙到底真是半仙还是骗子呢,哈哈。” 梅大师全名梅数九,问心阁阁主,也是天北府名气最大的几位卦师之一,精通风水与相面。 他对面的老者叫张素德,素德楼楼主,和梅数九同在三不管市场开店,一手龟甲卦出神入化,问前途问姻缘无一不成。 同行是冤家,外界都以为这两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没曾想他们私交甚笃,过去的一切竞争都是演出来的。 好比现代第一第二的公司打架,死的往往是第三第四,他俩互相竞争,死的都是小卦摊,双方反倒越来越红火,人气一天比一天旺。 张素德咂咂嘴,“说不好,说他有真本事吧,可做事像个愣头青一样,店里走水的事情直接明说,真就不怕遭了天谴嘛,我感觉多半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话音未落,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说的,“可是,你要说他是个骗子吧,也不像。哪有骗子面对北林山的豪宅可以无动于衷,那可是千两银子啊。” 梅数九思忖道,“你说,这位姚半仙是不是在学文人养望,我听说他之前可是一位秀才,因为无心功名才入了这行。” “有可能,但是,大家出来做事图钱不图名,他养望作甚?难道指望给达官贵人算卦吗,看不懂看不懂。”张素德又饮了口茶,说道,“不想了不想了,下棋下棋。场子这么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爱怎么怎么,不影响我们挣钱就好了。” 同样的情形在天北府各个地方同时上演,滕瑞麒古怪的作为引起了所有江湖人的好奇心。 一小部分人认为他可能真是游戏人间的大师,对钱财视若粪土,而大部分人还是认为他在下一盘大棋,有大图谋。 可不论如何,众人对滕瑞麒卦术的水平都没有什么质疑,雷火之事可做不得假。 “儿子,马上要秋试了,我们去求一卦吧。” 破落农家小院,一对父子在聊天。 “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果求卦就能中举,那我十年寒窗算什么?”儿子有些不耐烦,眼睛仍死死盯着手中的书本。 “求个心安,你这在家已经十天没出门了,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儿子放心书本,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那就走走看看吧,不过咱家还有钱求卦吗?问心阁和素德楼可都不便宜。” 见儿子答应下来,老父亲喜笑颜开,“不去他们那里,不去他们那里。城里有位姚半仙,他算得准,人家才是真大师,就和你讲的一样,视名利如粪土,祥源布行的东家送了娇妻美婢都不屑一顾。” “他能给我们算?”儿子狐疑道。 “试一试,不成就当换个心情。” 其实对求卦一事,老父亲压根没想着能成,只是找个理由让儿子出来走走。 东柳大街,四方斋后院。 “爹,帮我求一卦吧,姚半仙的卦可灵了。” 一个面色苍白看上去就肾虚的青年男子开口道,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体型肥胖中年男人。 “去!只要我儿子能成功中举,多少钱咱也求!我老钱家可就指望你了,当大官,光耀门楣!” 青年男子一脸傲气,“放心吧,肯定能成。你先给我点钱,今晚莲娘还在等我,你在家多准备点东西,明天去求求大师,儿子保准能中。” 第十三章 高人 距离项东林来访已经过了三天,滕瑞麒的名气日渐兴盛,大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架势。 这几日住在天北府的人出门打招呼,已经不再是“吃了没”,而是“你听过说姚半仙没”,谈论起姚半仙,一个个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随着众人的传播,滕瑞麒的故事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奇,再过个百来年,恐怕能与八仙比一比,也是仙家人物。 “还有四天...” 滕瑞麒站在八方客栈顶楼上,低头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却想着张端岁考一事。 从三不管市场里无人问津的江湖卦师变成天北府新贵,万人谈论,他用了一周的时间。可距离天北府第一卦师,一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成。 如果等到张端顺利接任知府,自然水到渠成,无人可以质疑。 但知府交接三个月可以完成吗,恐怕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且,他现在只是在平民阶层有了影响力,真正的豪绅,人家都不正眼瞧他。更不要说另一头的法租界与日租界了,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可,难上加难。 开局不错,但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至今还是存疑的。 正思索间,楼下一南一北走过来两对父子,其中一对身穿绮罗,腰佩美玉,另一对着破旧麻衣,面有菜色。 寻常人眼中,绮罗者自然是大富大贵,麻衣者自然是穷困潦倒。 可从滕瑞麒的视角来看,麻衣者才是真正的贵不可言,尤其年轻人,身上黄紫之气蒸腾,未来出将拜相不在话下。 至于绮罗者,黑气缠身,富贵转眼去。 楼下,安庆鸿坐在门口,懒懒洋洋。 “安掌柜,我们来找姚大师求一卦,劳烦您去说一声。” 安庆鸿抬眼看了看,“罗生财,怎么,帮你儿子问前程啊。” 罗生财正是富贵者,他嘿嘿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规矩我懂,如果大师肯下楼帮我们算一卦,我另有重谢。” 旁边,穿麻衣的儿子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爹,算了吧,不可能给我们算的,这散心也散了,我还要回去温习功课,回去吧。” “别急,文正,看看再说,哪怕不给我们算,见一见姚大师沾沾光也好啊。” 安庆鸿轻车熟路地把钱收入囊中,脸上堆满了笑,“行,那我上楼帮你请示请示。” 短短三天功夫,单单收孝敬的钱已经比他开客栈一年赚得还要多。 “蹬蹬蹬。” 安庆鸿转身上了楼,来到滕瑞麒门前。 “咣。” 他还没敲门,滕瑞麒就自己走了出来。 “这...底下有人找你求卦。”安庆鸿尴尬的放下敲门的手。 滕瑞麒没理会他,自顾自下了楼,心里已经把安庆鸿拉入了黑名单。 也怪不得他只是一个江湖客栈的掌柜,眼界太浅。 这几天仗着两人有一些交情,大肆敛财,险些把滕瑞麒名声搞臭,错非收的都是富人无人声张,之前的所有谋算差点都完蛋。 “姚大师,您来了。”罗生财看到滕瑞麒下楼,迈着步子就迎了过去。 今天的他穿的是一身祥源布行订制的长褂,青色布料,没有其他装饰物,身上的气质却毕露无遗,一眼难忘。 淡然从容,不紧不慢。 任何人看到他,脑子里都会出来这几个字。 “有事说事,我待会要出去一趟。”滕瑞麒冷道。 热脸贴了冷屁股,可罗生财毫不介意,生意人,和气生财,唾面自干都学不会就别做生意了。 “犬子今年要秋试,想请大师您帮忙算上一卦。”说完后,他伸手从下人那里接过一个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熠熠生辉,夺人眼球。 “家里做海货的,没别的值钱东西,希望大师看得上。” 滕瑞麒把珍珠拿出来,饶有兴趣的颠了几下,围观的人心脏都跟着跳了起来。 不得不说,真是一颗宝珠,哪怕滕瑞麒在现代见多了人造珍珠,可也没几个能与罗生财送的这颗相媲美的。 天然的,能到这种地步真可谓是造化。 他叹了口气,把珍珠还给罗生财,反手把盒子拿过来,“我这一卦抵不上这颗宝珠,拿你的檀木盒子就够了。” 正如网上流传的一句话,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想要获得最大的传播度,那就要反转就要猎奇,他收了珍珠算卦并不值得传颂,可他退了珍珠收了盒子,收椟还珠就值得了。 “依我看,贵公子还是别白费精力了。” 滕瑞麒现在对卦术也摸出来一点门道,泄露天机不是遭天谴的主因,改变既定命运才是。 罗生财的儿子本就不行,他点出来也是不行,最多一点小小反噬,不会像祥源布行一般夸张。 罗生财与他儿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随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二人的对话,“我呸,什么狗屁姚大师,我看就是个姚骗子,居然说我儿子白费精力,我看啊,他的牛皮迟早被人戳穿。” “爹,不用理他,招摇撞骗,居然说我不行,真是瞎了狗眼。” “可惜了我那檀木盒,还好没拿宝珠...” 滕瑞麒对此充耳不闻,没必要和两个注定倒霉的家伙一般见识,他走到之前身上充满黄紫之气的青年身边,上下扫视几眼,说道,“你不错,今年肯定能高中。” 青年虽然嘴上说着不信鬼神,可人的名树的影,滕瑞麒的名气与刚刚目睹的一切让他对滕瑞麒有了一种迷之信任,这大概就是权威的力量。 此时得到了肯定,他呆愣当场,过了许久才缓过神。 “爹,你听到了吗,大师说我能中,我能中...” “呜呜...”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仿佛真的已经高中一般。 等他们想要感谢滕瑞麒时,发现已经找不到人了,只好作罢。 青年却在心中默默发誓,“如果我真的能高中,到时候一定拿一颗明珠作为卦资。” 今天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陆陆续续发生了三五起,无一例外,都成为滕瑞麒名气的助燃剂。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滕瑞麒如今如日中天,自然就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十四章 斗卦 “梅兄,你问心阁的生意如何?” 张素德着一身道袍,满目愁容。 梅数九与他对望一眼,叹口气,“看上去人很多,可不挣钱,没有富商来,都是一些穷酸。这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唉,我那边也一样,今天就城东的刘员外过来了一趟,说是要为他爹算一卦,结果犹犹豫豫半天,最后还是走了,后来我听人提起才知道他个老梆子去找姚三才了。” 张素德恨得牙根痒痒,眼看到手的钱飞走了,谁能忍。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真是奇了怪了,那姚三才不算卦,可偏偏无数人去求他,最后还都求不到。罗生财的事听说了没,被他当面摆了一道,丢了大人,就这他们还趋之若鹜。” 梅数九实在没看明白这中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求不成卦也不来我这边,非得苦等,难道都有病不成? 也不怪梅数九与张素德蒙圈,饥饿营销这种跨时代的手段实在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 虽然滕瑞麒并没有刻意去做,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在事实上形成了饥饿营销。 假如他真的一卦也不算,那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也就不去了,可偏偏他偶尔兴趣来了还去算上一两卦,这就导致有心求卦的人心中都有一丝希望,盼着他能给自己算上一卦。 “别管姚三才使了什么妖法,他既然要断我们的财路,那就不能让他好过。”张素德眼冒凶光,恶狠狠道。 二人在江湖上厮混大半生,自然都不是善茬,手上少说也沾过几条人命。 梅数九身子前倾,沉声道,“你说怎么办吧,我们是直接把他一刀咔嚓了还是怎么?” “一刀咔嚓了太便宜他,现在整个天北府上上下下都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神算,正好,我们做个局踩着他上位,也把自己的名气往上推一推,让大家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神算。” “好!物尽其用,也算他幸运。”梅数九赞道。 “等你我名气上来,袁方正的风水点穴生意我们也不是不能碰碰。” ~~ 祥源布行雷火后的第七天,此时距离岁考还有三天时间。 滕瑞麒凭借偶尔算上两卦得到的钱财,已经从八方客栈搬了出来,在百丈大街上寻了一间独门独户的小院。 踏入院落,迎面是一株歪脖子枣树,上面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子,令人垂涎欲滴。 再旁边依次是藤椅、木桌与一小片菜田。 “闹中取静,大隐于市,这院子讲究,一进来就让我浑身舒坦,有时间帮我也布置下庭院?”项东林与滕瑞麒相对而坐,正在饮茶。 “小事情,还没感谢项老板帮我寻到这么好的院子呢,下次我拜访的时候帮你布置布置。居移气养移体并非虚言,天地是一大磁场,人体是一小磁场,大磁场时刻影响着我们的小磁场,这也就是风水之说的原理。”滕瑞麒淡淡道。 项东林有意结交,他也需要一个有势力的地头蛇帮他向外散播消息,双方一拍即合,关系突飞猛进。 “我是粗人,这些东西就全权交给姚先生了,到时候需要什么知会一声,我让下人去准备。”项东林哈哈大笑。 二人闲扯片刻,他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今天过来干嘛都差点忘记。不知道姚先生听说过问心阁与素德楼没有?” 都说同行是冤家,自己如今声名鹊起,怕是被恨上了。 诸多念头一闪即逝,滕瑞麒面色如常,点头道,“三不管市场名气最大生意最旺的两家卦馆,耳闻许久。” 项东林继续道,“问心阁的梅数九与素德楼的张素德在江湖上放话说要邀请姚先生你共商大事,他们发现了一个卦象奇特的人,想让你把把关。说事成之后以祖传的一本绝版卦书相赠,好像与葛洪有些关系。”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滕瑞麒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计较,问道,“项老板怎么看这事?” 项东林哂笑一声,“依我看,我们无需理会。梅数九与张素德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俩早年是混帮会的,手脚不干净。后来不知道跟谁学了点卦术,就出来跑单帮,也就新发家的暴发户不知道他们底细会去找他们。天北府但凡有些家底的,祖上阔过的,其实都看不起他们。” “我手下有伙计看过,这些日子他们馆子里门可罗雀,估计是因此把姚先生你恨上了,所以想办法摆你一道,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对于这些滕瑞麒也都清楚,他微微点头,“这件事项老板从哪里听说的呢?” “嗐,姚先生你是躲进小楼成一统,对外界的事情不怎么关注。现在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各个报纸都是这事,大家都等你回话呢。” 滕瑞麒眼前一亮,天北府第一卦师的任务可还在头顶压着呢,越是大众瞩目的事情他越要参与,如此好的机会可不容错过。 有人已经给他把舞台搭建好了,这还不去,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帮我向外传一下话,就说我应下了,还得烦请项老板帮我打听打听梅数九二人那边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 听到这话,项东林有些急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姚先生,您这么大的本事,何必和他们两个一般见识呢?明显是个套,没必要如了他们的意。” “项老板也清楚,我一生只求穷尽术数变化,葛洪相关的卦书,对我可能有很大的帮助,必须要去。” 梅数九二人也不是蠢人,他们对姚三才人设的喜好了如指掌,断定他必定会上钩。 这也方便了滕瑞麒,不然以他淡泊名利的作风,还真不好应下来。 “这,这,这...” “唉,既然姚先生非要去,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东林这就派人去探查下梅数九他们卖的是什么关子,又有什么歪招。” 项东林一摆衣袖,长叹口气。 外界,滕瑞麒答应梅数九邀约的事情瞬间传遍天北府,成为当下最热的热点,无数人翘首以待,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五章 反击 “嘿,老刘,你听说了没,三不管市场上出了件奇事,张素德和梅数九这俩见面就开呛的人居然扯一块儿去了。没成想俩人一起还搞不定,居然去请了姚半仙。”大街上,一个人神神秘秘地对街边卖烧饼的老刘说道。 烧饼刘撇撇嘴,“你这消息都是昨天的了,我告诉你,刚刚祥源布行项老板派人传话,姚半仙应了,明天下午问心阁大门口。” “你说梅数九俩人是真搞不定还是假搞不定,我怎么感觉这事儿这么稀罕呢?” “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卖什么关子呢,咱俩想破脑袋也没用,明天一起看看去得了。” “同去同去。” 在娱乐匮乏的年代,除了打孩子就是睡觉,一桩斗卦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晚上,滕瑞麒的小院。 “姚先生,事情的确有些古怪。我派人买通了梅数九手下的一个小徒弟,据他所说是来了个面相奇特的老头,满脸死气,却活蹦乱跳,他想算算他什么时候能死。听说两年前老头找过梅数九一次,梅数九说算不出来,也就不了了之。昨天,他跟张素德一起把老头从乡下请了过来。” 项东林顿了顿,断言道,“这就是个局,里面必定有诈,说不好那老头就是他俩请的托,特意落姚先生你面皮。” 滕瑞麒若有所思,满脸死气,却还能活蹦乱跳。 死气,只有一个人快死的时候才会出现,极为正常的一种情况。 可死气持续两年,人却还没死,这就很有意思了。 刹那间,他脑中闪过数个可能,不过没有见到人不了解具体原因难以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姚三才只是一个卦术大师,距离真正的半仙差了不知多少。 “我心中有数,劳烦项老板担心。这几日忙前忙后,没您帮衬姚某分身乏术,等这桩事情结了之后,我亲自下厨一起吃一顿,到时候你可别推辞。”滕瑞麒哈哈大笑,满不在乎道。 “姚老弟对我的恩德我都还不完,这点小事你还要跟哥哥我计较,我看你眼里就没我这个朋友。”项东林佯装不悦,心里却乐开了花,“不过,你亲自下厨我倒一定要来,哈哈。” 滕瑞麒的表现可谓是正中他下怀,他鞍前马后图个什么,不就是图能再得一卦消灾解难吗,如今得了应承,自然开心得不行。 第二天,午饭过后。 三不管市场,问心阁前。 正前方大街上临时搭了一个木台子,一米高,六米宽,两侧挂了一句诗: 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测风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 虽然简陋,但也像个样子。 “啧。”滕瑞麒站在台下瞥了几眼,“口气大得很,不知道梅数九他们本事是不是也这么大。” 项东林站在他身侧,讥笑道,“批阴阳断五行是不是真两说,但测风水,他们倒是也得敢,袁方正非得把他们扒皮抽筋不可。” 没等滕瑞麒追问袁方正的底细,梅数九与张素德已经上了台,喊道,“姚先生,还请台上一叙,让大家见识见识您的风采。” 一句话绵中带刺,看似恭敬,实则捧杀。 “噔噔噔。” 滕瑞麒暗中运劲,使出仙鹤桩向前一跃,仅仅三步就跨越了十米距离,直登高台,惹得底下惊呼一片。 梅数九与张素德不为所动,对他们而言,滕瑞麒现在闹得动静越大,那待会败下阵来他们二人获得的名气就越大。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双方心中都打的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为谁作嫁衣裳。 滕瑞麒摆了下衣袖,拱手道,“见过二位先生。” “姚先生客气了,不情之请没想到您能过来,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张素德哈哈大笑,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梅数九拱手还礼,“迫不得已,这才请先生过来,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数九都将葛洪后人所著的卦书赠与先生。宝剑赠英雄,这书放在我这等学艺不精的人手中也是浪费。” 一番话连消带打,将自己摆在一个弱势的地位上,看上去还真像一心求助的人。 旁边围观的群众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完全不像别有所图的样子。 滕瑞麒心如明镜,早就将对方看得通透,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笑呵呵道,“过誉了过誉了,我们互相交流。术数一道博大精深,我也只是在门口徘徊。今天过来一是想看看能难倒二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能帮则帮,二是想与同道交流一番,闭门造车终究不是件好事。” “好,姚先生高义。”张素德拍手道。 梅数九隐约感觉不对,怎么请你帮忙就成交流了? 没等他开口,滕瑞麒转身冲台下喊道,“今天,我决定与梅兄张兄一起免费为五人卜卦,不知何人愿意?” 滕瑞麒可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性子,既然你想要算计我,那就要做好接受反击的准备。 三人一起卜卦,算出来的东西多少一目了然,谁也无法作弊,正是打击梅数九二人最好的方式。 哪怕他俩出的难题滕瑞麒没有解决掉,可只要这一回二人输了,那他们在滕瑞麒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在百姓心中的声誉也永远不如他。 “好狠的算计。”梅数九低头咒骂一句,也转身面对台下,“既然姚先生高兴,我和张兄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不知道大家谁乐意上台让我们算上一卦?” 梅数九也是一步一步从江湖上闯出来的,胆气自然不缺。 既然被滕瑞麒架了起来,退无可退,不妨大大方方的,也能落下一个好名声。 “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姚半仙名气是大,不过也就这两天的事而已,我梅数九在三不管混了十几年,也不是吃素的。” 不理会梅数九心中所想,台下已经开始了欢呼。 梅数九与张素德随便一卦就要十两银子起步,滕瑞麒更是随缘算卦,一卦难求。 如今大好机会放在眼前,别管想不想算卦,有没有东西要算,大家谁也不想放过,一个个全都向台上涌去。 第十六章 何为卦 “不要挤,不要挤!我和梅先生、张先生一个人点两位,想要算卦的举手。”滕瑞麒大喊道。 唰啦啦,下方抬起一片手臂。 他又扭头对二人讲道,“不介意我多加一个吧?” 既然答应了交流,那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什么关系,梅数九与张素德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当即点头随手点了四位。 很快,六个幸运儿都来到了台上。 滕瑞麒、梅数九、张素德三人并排而坐,六位求卦的一字长蛇站在他们对面。 “我们一起问,问完后把自己算出来的写在纸上?”滕瑞麒向二人征询道。 “可以,我们没意见。” 打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长得不高,不到一米七,穿一身麻衣,裤子上全是补丁,一双老布鞋沾满泥垢。 头发已经半白,脸上沟沟壑壑,双手布满老茧,偶尔还有几个龟裂开的伤口。 典型封建时代穷苦老百姓的形象。 “俺叫任二柱,旁边福东县任家村的人。”任二柱摸摸脑袋,颇为拘谨。 梅数九先声夺人,微笑颌首,“任兄弟想算什么,财运、父母、子女还是姻缘?” 任二柱正要张口,滕瑞麒挥手制止了他,“不急着说,让我们三位算上一算,看看与你所求的是不是一样。” “行,那就算上一算,待会一起写到纸上。”张素德应道。 能在江湖屹立多年,手上肯定有几把刷子,这种算对方想求什么的事他们二人遇到的也不少,此时丝毫不慌。 说话间,三人各施手段,或闭目掐咒,或丢龟甲或丢铜板。 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三人同时停手,将各自的卜算结果写在了纸上。 梅数九坐在中央,左右看了两眼,“也别藏着掖着,一起亮吧。” 滕瑞麒将手中白纸翻过面来,上面赫然写着“姻缘”二字。 张素德与梅数九见状也翻了过来,一模一样,均是“姻缘”。 任二柱目瞪口呆,喃喃道,“神仙,神仙,真是神仙...” 台下的人群也掀起一阵喧哗,一般人有事没事的谁去算卦,哪怕算卦也很少遇到有真本事的卦师,如此,对眼前的事情可谓是惊诧不已。 “三位大师一定要帮俺算算啊,看看俺啥时候能娶到媳妇儿。”从震惊中醒过来神来的任二柱哀求道。 “今年年底。” 滕瑞麒没有卖关子,果断答道。 任二柱听完大喜,又将目光投向梅数九与张素德。 并非是他不信滕瑞麒,只是底层的生存智慧告诉他,有机会一定要把握住,物尽其用。 二人点点头,对滕瑞麒给出的答案表示认可。 任二柱欢天喜地的感谢一番后跑下台去,“俺今年要娶媳妇儿啦!俺终于要有媳妇儿啦!” 对他们三人来说,算一桩姻缘不足挂齿,双方谁都没想这一点可以难住彼此,关键在于下面的交流上。 等任二柱离去,梅数九说道,“在下抛砖引玉,先来说一下拙见,到时候还希望姚大师多多指教。” 他清清嗓子,从座位上起身,朗声道,“任二柱,福东县任家村人,今年三十五,父母俱存,打铁为生,此番来城里是为了卖镰刀。” 说完后,他看向滕瑞麒,眼中充满挑衅,“不知姚先生有何见解?” 在梅数九看来,自己这一问属于将军,他敢断言,任二柱的情况绝对如自己所言,分毫不差,而滕瑞麒如果说和自己一样,那直接就落入了下风。 如果说自己错了,那更是再好不过,直接当场让他丢个大人,身败名裂。 滕瑞麒也站起身来,面对台下大声道,“梅先生所言极是,不过,他漏了一点,那就是任二柱来天北府不只是为了卖镰刀,也是为了抓药。任兄弟,如果我所得对,你就喊一声。” 已经下了台站到边缘处的任二柱扯着嗓子喊道,“对!姚大师说得对,俺来城里除了卖东西还得给俺娘抓药。” 梅数九脸色一变,原本微笑的表情彻底僵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问道,“姚先生不愧被人称为半仙,梅某甘拜下风,不知您是如何算出来的,还请讲一讲。” “高!姚先生前段时间雷火一卦已经让我张素德惊若天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还请赐教。”张素德也帮腔道。 如何才能让自己显得比较厉害呢,那就是抬高对手的身份与地位。 假若一个人和泰森比拳输了,那大家也会认为他是一个很强拳手,可如果他和马宝国比拳输了,那毫无疑问就是个无可争辩的垃圾。 梅数九与张素德二人显然精通此道,既然输了,那就死命吹对手,也好显得自己并不差劲。 既然他们暂时俯首,滕瑞麒当然也不会和他们客气,他坐会椅子上,一幅老师教导学生的语气道,“你这一卦把天文地理算了进去,却少算了生老病死,自然会漏算。想真正判阴阳断生死,就得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算卦,其实就是根据已知的信息进行推算与演变,与解方程类似,已知求未知。至于掐咒、丢龟甲什么的,只是与冥冥中的天意沟通的一种方式,借此印证自己的判断。 说句人话,天意就是电脑程序,而掐咒等于输代码,你能得到什么样的东西取决于你输入了什么样的代码。 而想要输代码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锻炼,最后进入到一个天人合一的状态中,这才有了输代码的权限。 当然,‘代码’也有高下之分,姚三才本身掌握的知识与‘代码’就比梅数九二人高,再加上希芙蕾雅那里共享的天赋,更是把“代码”朝外挂的方向推进。 至于滕瑞麒所说的天文地理,其实也不难理解。 好比任二柱来自福东县任家村,福东县土地肥力不行年年歉收,所以经商的比较多。 而任家村附近有座铁矿,理所当然打铁就成了村子里大多数人吃饭的营生,任二柱的职业也就出来了。 这是地理。 现在是秋天,正是收割的时节,一个打铁的这个节点来城里,肯定是要卖东西,不可能纯粹为了逛街游玩。 那是少爷小姐们的行径,不是底层小民做的出来的。 这是天文。 生老病死则涉及到了任二柱的年纪与他父母的年纪,任二柱三十五,他爹娘少说也要五十往上。 古代不是现代,五六十已经属于老人,身体肯定不会太好,一到换季,药总是必不可少。 这一切只是推断,到底是不是就需要用到‘代码’和‘电脑程序’去验证了。 第十七章 图穷匕见 “受教了,姚大师不愧是姚大师。”梅数九虽然恨得牙根痒痒,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张素德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古人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不得不说,姚大师在算姻缘与家庭关系上的功力深不可测。” 滴水不漏。 滕瑞麒在心中默默为二人点了个赞,看似服软,却没有把自己的逼格降下去,而且还表达出他们与自己的实力其实没有差距的意思。 只说姻缘方面上自己稍胜一筹,却不提其他,这是为接下来的翻盘留下伏笔啊。 “二位客气了,不过是恰巧碰到我擅长的方面。”滕瑞麒客气回道。 擅长的方面吊打你们两个,那待会要是不擅长的也吊打了你们,看你们还如何诡辩。 张素德与梅数九呵呵笑了两声,开始为第二人算卦。 “利东南。你可以去尝试去魔都闯一闯,兴许能做出一番事业。” 梅数九掐算一番,为眼前的学生仔提供了答案。 “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你家中无事,可放心出门。” 张素德对第三位求卦的人解释道。 四位、五位... 很快,几人全部算完。 除了第一卦之外,其他几卦梅数九与张素德算的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哪怕略有瑕疵,可也无伤大雅,如果站出来纠错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滕瑞麒并没有开口。 不过反击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大半,台下众人均认为他的水平高出梅数九二人一线。 “受益匪浅,有机会我们同道之间还是要多多交流啊。”梅数九感叹道。 “此言极对,那今天闲谈就到这里,去做一些正事来?”张素德将目光投向滕瑞麒。 图穷匕见,真正的考验来了。 滕瑞麒点点头,“交流机会多得是,还是快快把你二人所言的面相奇特之人请上来吧,也让我看看到底能算还是不能算。我可惦记着二位答应我的书呢,哈哈。” 梅数九冲后台拍拍手,“今日合该它重放光明,不然明珠暗投天天放在我手里寝食难安啊。” 随后,后面走上来两个人,一个是十七八左右的小厮,手中捧着个托盘,上面摆着本书。 另一个应该就是梅数九请来刁难滕瑞麒的人,一头白发,皮肤松弛,死鱼眼,牙已经掉光了。 他佝偻着身子,背后隆起一个大大的包,时不时还干咳两声。 形象可怖,宛如地狱中走来的恶鬼。 “离他远点。” “大白天怎么还会有鬼?” “这东西是不是什么妖魔呢,听说见到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古代迷信本就是极寻常的事情,老头古怪的面容引得底下议论纷纷,几个胆子小的差点就要跑掉。 不祥之物,谁都不想看到。 滕瑞麒伸手接过小厮递来的书,随意翻动几下放入怀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头,上上下下来回扫视,想要将他看穿。 “黎叔,你为姚大师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今天能不能如愿解决你的事情全指望姚大师了。” 梅数九面无表情,指了指滕瑞麒对形如恶鬼的老头讲道。 黎叔张嘴吐出一口黄褐色的浓痰,嘶哑道,“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死,我活够了。” 声音极其刺耳,好像粉笔呲呲划过黑板的声音,又好像玻璃摩擦,令人不适。 “还有人活够了?” “活够了就去跳河,想死还不简单。” “真是古怪,别人都想要多活几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死的。”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 纷纷攘攘的议论声从底下传来,黎叔毫不在意,继续折磨着众人的耳朵,“死很简单,可是死之前我得办件事,得让我孙子好好活着。” “梅数九,希望这次事情真的可以解决,不然,你我都没好日过。” 梅数九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过很快就逝去,他拍着胸脯道,“这次肯定可以解决,哪怕我不行,姚大师也肯定没问题,对吧,姚大师?” 滕瑞麒起身走到黎叔身边,“有问题没问题得看黎叔肯讲多少。” 黎叔发出一阵夜鸦般的笑声,“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桩事,万贯家财我都舍得。” 梅数九与张素德对视一眼,贪心顿起。 二人之前就知道黎叔家里有钱,只不过实在解决不了他的难题,所以也没有下手去坑。 毕竟他们是在天北府扎根的,而不是居无定所的江湖人,做事还得顾及一下方方面面的影响,不能肆意而为。 前不久,他们从师门里寻到了黎叔一事解决办法,不由感慨人走运老天都帮,这次不仅可以把挡住他们财路的滕瑞麒踩死还可以收获一笔横财。 “从头讲讲,我看看和我猜的是否一样。” “我黎家也是天北府有名的望族,世代经商,广开善堂,碰上灾年也会施粥救济百姓。老头子可以摸着良心说,黎家老老少少都没做过一件亏心事。”黎叔愤恨道。 “黎家,三十年前那个黎家吗?” “咱天北府还能有两个黎家不成,老子小时候还吃过他们的粥呢,后来不知道咋回事突然间一家人就没了踪影,可是天北府一桩奇谈。” “是啊,我记得有人说他们撞邪了。” “你别说,现在黎老头这样子和撞邪也没区别啊。黎家一家子都不错的,好人没好报?” 许多人对黎家还是有些印象的,肯做善事的大家族终究是少数。 黎叔惨然一笑,“是啊,就是他么的撞邪了。贼老天有眼无珠啊,我黎家到底做什么错事了,居然如此对我们。” “三十年前,我黎家五十七口人都染上了一桩怪病。病发时浑身奇痒无比,恨不得直接把皮给挠下来。而且随着病情的加重,痒的部位会越来越向里,开始是皮肤痒,后来是肉痒,骨头痒,心痒,脑子痒...” 一股寒意从众人脚底板升腾而起,到底何等惨状他们已经有所猜测了。 “嘿嘿。”黎叔咧开嘴,冲天上吐了一口吐沫,“狗日的贼老天。和大家伙想的一样,我亲眼看着我大儿子一点点把自己挠成一具白骨。” 说着,一行浊泪从他眼角落下。 第十八章 风水定兴衰 “痒死了,痒死了!” “杀了我,给个痛快,快点杀了我!” “爹,一刀杀了我,一刀杀了我啊。” “我求求你了,爹,杀了儿子。” “对,对,对,就这样,把刀捅进我心脏。” “我恨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恨你!老东西!” 黎叔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众人,虽然畏惧却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老大就倒在我脚下,他临死前哭着求我杀了他,可我下不去手啊,真的下不去手。后来我就想,如果我下得去手,舍得把手中的刀送进老大的心里,他是不是就能少受一点罪,走的洒脱一些,没那么痛苦,来世也能找一个好人家投胎。” 黎叔脸上的表情从悲哀逐渐变为狰狞,狂笑道,“后来,我大儿媳妇儿、二儿子、二儿媳、三儿子、三儿媳,还有我大孙子、二孙子等等,只要求我,我就帮他们。” 一片哗然。 杀死亲生儿子还有孙子,这种事情无人敢想,简直就是在挑战大众的认知极限。 短暂的喧哗过后是无尽的沉默。 不杀了能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活生生痒死挠死自己吗。 “到最后,黎家就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始终不会得病的老头子,另一个是我最小的孙子。” 黎叔的语气无比平淡,就像在叙述旁人的故事一般。 可哀莫大于心死,浓厚到没有办法缓解的悲伤充斥天地之间。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足够令人伤心了,可偏偏还要亲手送走,不然就要看着他们忍受巨大的折磨。 活着,的确比死了更难。 此时,众人对黎叔为什么一心求死多了一分理解。 滕瑞麒叹了口气,问道,“这怪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有印象吗?” “三十年前,八月十七,中秋节的第二天。”梅数九替黎叔回答道。 黎叔点点头。 “那天有没有什么征兆,或者说遇到什么怪事?” 黎叔皱起眉头回忆片刻,“没有,我记得很清楚。八月十五晚上一起吃了团圆饭,八月十六一大早我三个儿子就领着儿媳妇回娘家去了,连带着几个孙子也在一起。两个女儿则带着家里人过来看我,天刚刚擦黑人就走了。” “晚上,三个儿子都回来了。十七一大早他们就给我请安,还说要带我去新开的相馆去照相。最后因为小孙子闹肚子没法去,就挪到了第二天。结果到了晚饭时候,老大就吵着痒,我们赶忙请来大夫,却没用。” 恐惧,黎叔的话中透着浓浓的恐惧,“不过短短七天,老大就把自己挠死了,过了一个月是他媳妇,之后是二儿子...” 绝对不是病,滕瑞麒在心中下了结论。 没有任何一种病是以如此诡异的形式展开的,更不可能隔上一个月才发作。 如果是传染病,那应该一家人谁都逃不掉,同时或者小部分人患病才是正常的。 可是,每过一段时间按照尊卑顺序传染给下一个人,这更像是一种恶毒的诅咒,或者说卦师手段。 批阴阳、断五行、测风水、勘六合,风水一道是卦师中最为神秘最为强悍也是最为阴狠的。 上可逆天改命定王朝兴衰,下可乾坤反转决家族成败。 不过,古往今来能够为一个王朝逆天改命的人还没听说过,恐怕只是后天的臆想与揣测罢了。 但决定一家一族的存亡还是有许多高人可以做到的,他们借助山川地势,略加移动形成独特的磁场影响天地,兴衰一念间。 这种人也极少,而且基本上都隐居于名山大川不问世事,出来走动的比较少一些。 不出意外的话,黎家应当是惹上了卦术大宗师,也就是s级卦术的人物。 滕瑞麒不禁感到压力山大,他现在不过a级卦术,而且主攻还是算人,对风水只是精通,难谈什么太高的造诣。 哪怕加上希芙蕾亚的逆天天赋对上s级的卦术大宗师也是堪忧,这种可改天时地利的人物,放在更古的时候,一个国师的名头绝对跑不掉。 事到临头,退缩可不是滕瑞麒的风格。 都说胸怀利器杀心自起,如今的他本钱雄厚,任务失败也无所畏惧,当然要闯一闯拼一拼,头三次任务已经帮他养成了所向无前的气势。 现在对方占据天时地利,他占据人和,胜负手尤未可知。 一念及此,滕瑞麒继续问道,“你大儿子之前去过什么地方知道吗?” 黎叔又苦思冥想一阵,“一直都在家中待着,就偶尔去店里跑跑,八月初九去了一趟南边的荒山祭祖,那天我腿摔了一下就没去。” 滕瑞麒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了,这件事绝对是涉及风水,定然有卦术宗师在背后捣鬼。 “事关重大,此事我们入内详谈吧。”滕瑞麒转身对台下众人说道,“诸位,今日暂且告一段落,之后事情到底如何我会请祥源布行的项老板告诉大家。密事相谈,还请见谅。” “什么嘛,弄一半没有了?”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说好的斗卦,虎头蛇尾的。” “走走走,散了散了。” 众人虽然不满,却也只得骂骂咧咧散去。 梅数九二人倒是有心将人群聚拢过来,他们还打算当众踩着滕瑞麒上位呢。 可眼下见他神色严肃不似作伪,心中有些发慌,一时间倒也不敢阻拦。 梅数九与张素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张素德忍不住了,小声道,“梅兄,我们得到的那个方法到底靠不靠谱,我看姚三才的表现怎么感觉不行啊。” “我心里也有点打突,这黎老头身上的事情似乎不小,咱俩怕是被忽悠了。” 身为卦师,对于自己的直觉都是无比信任的,张素德与梅数九敏锐地察觉出不对,也不再纠结打脸滕瑞麒的事情,忙令人收起台子往问心阁密室赶去。 项老板带着两个小厮跟在后面,也想凑凑热闹。 来到密室口,滕瑞麒肃声道,“项老板,事关重大,我劝你还是别进来了。” 第十九章 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项东林脸色一沉,不悦道,“难道我项某人是那种遇到事情就缩卵蛋的孬种,还是说在姚大师眼中我就是如此?” “黎家惨状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我也不会掺和,项兄家大业大,不为自己也该为项家上上下下思量一二。”滕瑞麒苦口婆心劝道。 虽然在任务世界中他做事一般都有所目的,但这次劝说项东林却是真心实意的。 给黎家下套的卦术宗师威能通神,在卦术一道上已经快达到巅峰。 与其为敌胜负两分,滕瑞麒自己都没有把握。 赢了当然很好,可输了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他无所畏惧,可项东林与他的关系并没有到生死之交的份上,没有必要参与。 项东林前进的脚步顿了顿,进退两难。 片刻后,他咬咬牙,发狠道,“姚大师对我恩重如山,既然你敢我又有何不敢,我相信你能赢。” 兵行险着,项东林在赌,他赌滕瑞麒可以赢,也能护项家安全。 生死豪赌,一般人可没有勇气。 “好,项兄高义!”滕瑞麒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密室之中。 对于项东林的想法他很清楚,既然想赌,那就入局。 密室不大,区区十平方而已。 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与六把椅子,四个角落分别放着一盏长明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张素德和梅数九坐在左侧,黎叔坐在右侧。 滕瑞麒进去后没有客气,径直落位到了主座上,项东林则坐到了他的对面,背靠着门。 “哼,你们二人胆子够大,就是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天可活。” 语不惊人死不休,滕瑞麒先声夺人,将二人吓得不轻。 张素德勉强定定神,“姚大师何出此言?” “你们今天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清楚吗。”滕瑞麒阴恻恻道,尸山血海闯出来的煞气也向外散发。 二人心惊胆战,身体紧绷高度戒备起来,生怕滕瑞麒动手。 “我这人脾气好,反正也没有吃亏,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可是,你们把黎叔介绍给我,你们猜设局的人会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滕瑞麒的气势已经收敛起来,可越是如此,越让二人害怕。 “黎家之事不就是因为风水吗,祖坟位置选的不好,所以需要改动一下...” 梅数九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底气越是不足。 当初鬼迷心窍没有发现其中的漏洞,现在自己讲出来,却怎么说怎么可笑。 祖坟位置不好,那黎家先前的昌盛兴旺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显而易见,有人给他们下套,被当成刀子使了。 梅数九与张素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恐惧。 想他们二人在江湖闯荡那么久,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当猴子耍,最过分的是还在他们擅长的领域。 黎叔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姚大师的意思是我黎家之事另有隐情,有人暗中使坏?” “没错,对方应该是一位卦术宗师,而且在风水一道上有极高的造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针对你们。”滕瑞麒解答道。 “好啊,好啊!” 恨,恨,恨! 如果可以,黎叔怕是要生啖其肉,将害他一家的人千刀万剐。 “只要姚大师能找出幕后之人,我黎家愿将百年财富送给大师。” 说着,黎叔拉开椅子就要下跪。 “事成之后再说也不迟,姚某当不得如此大礼。对方用卦术害人已经犯了忌讳,既然让我知道那肯定不能放过。” 卦术的起源是巫祝,饱含先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可术无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如果黎家无恶不作,那这位卦术宗师的手段称得上替天行道,可明明黎家积德行善,却遭此横祸,说他是邪魔外道丝毫不为过。 “对,这种事情既然让我辈碰上了,自然义不容辞,黎叔还请放心,我们应下了。”梅数九与张素德纷纷附和道。 他们二人是天北府的老油条,对于黎家的财富有多少可是门清,无论如何也要分上一杯羹。 滕瑞麒冷哼一声,“你们二人还是先讲清楚之前是如何打算的,又是如何上别人套的吧。” 梅数九讪讪笑了两声,“头几年黎叔其实来找过我,但我一直认为黎家是染了怪病。哪怕卜卦也一无所获,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就不了了之。” “我师傅是道光派的高人,前段时间我回山里,遇到一个拜访他的大师,聊到兴起就说起这事。他告诉我说黎叔这里应该是家中祖坟出了问题,不出所料必是动了地气,导致反噬子孙。” 滕瑞麒沉吟片刻,“动了地气不可能有如此凶险的局面,必然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哄骗你的人与黎家之事必然脱不开关系,他有没有教给你怎么做。” “有有有。”梅数九点头如啄米,“他说黎家祖坟现在肯定处于穷山恶水间,终日不见阳光,想要破局就得在南面想办法透一缕光来。” “风水之道,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再者说墓地又不是住宅,向光算什么说法,你俩这一身卦术也算不错,怎么会上这种恶当?” 听到滕瑞麒的质疑与嘲讽,梅数九也与张素德都有些尴尬,却无法还嘴。 技不如人能怎么办,尤其现在还得指望对方,乖乖俯首低头好了。 “风水一道极为险恶,那位幕后之人让你来一缕光很可能是把你当枪使,日后风水局有什么反噬,估计也会一一应验在你身上。” 梅数九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心道侥幸。 滕瑞麒没有理会他的想法,继续道,“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黎家在对方的布置下失了天时地利,却因广济善财得了人和,这才可以勉强支撑三十年。不然,三年时间怕就要家破人亡。” “想必黎家祖上安置祖坟之时肯定找过卦师,风水局也不会差。而幕后者可以将一个上好的风水局改为凶地,足可见其本事。但天地有定数,他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依我看,他让你过去的目的就是将凶地彻底变为绝杀之地,而你,就是献祭之人。” 第二十章 玉龙锁天北 梅数九脸色铁青,更是感到阵阵心悸。 “不报此仇,我梅数九誓不罢休!” 对于滕瑞麒的话他深信不疑,不仅仅是因为幕后之人的话语满是漏洞,更因为滕瑞麒的卦术得到了他的认同。 倘若项东林和他讲这话,直接就被扫地出门了。 张素德同样心惊胆战,他还打算和梅数九同去改换风水从黎叔那边发一笔横财,真去了横财还是横祸怕要两说。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项东林问道。 一番话听后,他心中其实已经颇为后悔之前莽撞的决定。 人之常情,看到危险都会想退缩。 俗话说论迹不论心,只要行动上不往后缩,那心里想想无人管得着。 此时的项东林正是如此,虽然有些怕,但却不打算缩,一个是面子上过不去,第二则是被滕瑞麒自信的言论吸引,认为有希望胜利。 黎叔、梅数九与张素德三人眼巴巴望过来,全等着滕瑞麒来定夺。 “咚。” “咚。” “咚。” 滕瑞麒双眸紧闭,食指轻击桌面,在寂静的密室内极为醒目。 沉思一阵后,他安排道,“我们兵分两路,黎叔、张大师与我一起去祖坟看风水,梅大师带项老板找你师傅,去查一下给你支招的神秘人身份,最好可以找到,那样我们直接雷霆手段斩草除根,免得和他斗法。” “不过,我猜测大概率是个假身份,甚至可能是易容过后的。” 黎叔率先应道,“好,赶早不赶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在得知自家是因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后,他早就等不及了,滕瑞麒的想法正合他心意。 张素德与梅数九也没有意见,他们二人现在只想找出背后算计他们的人,对滕瑞麒的恨意已经冰消瓦解了,或者说在黎叔可能提供的巨大财富面前暂时忘却。 项东林犹豫片刻道,“我跟你一起吧,姚老弟。” 他之所以掺和进这滩浑水,纯粹是滕瑞麒预测雷火把他惊到了,想要结交。可跟着梅数九做事,哪里赶得上跟滕瑞麒,起码二人之间关系的进展就不是一个档次。 “项兄,那边还真得非你不可。现在情况不明,幕后人什么身份我们也不清楚,所以得麻烦你寻几个经常走镖的好手,再带上几杆枪,事情不妙直接动手。”滕瑞麒对项东林的想法了如指掌,解释道。 听到这话,项东林也只好把其他想法放进肚子里,这件事除了他其他人还真不行。 梅数九与张素德不过是江湖卦师,三教九流认识的虽多,但靠谱的没几个。 黎叔三十年前在天北府是一呼百应,可现在就是一有钱的糟老头子,唯有他布行的生意如火如荼,又经常东奔西跑,与镖局关系颇佳。 滕瑞麒看了看项东林的神色又补充道,“此事就拜托项兄了,姚某身无长物,只有一身卦术拿的上台面,到时候帮项兄好好收拾一下庭院,免得天天眼馋我的。” 这算是给项东林吃了颗定心丸,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前提是尽心尽力。 “你那院子谁不眼馋,进去就令人舒服。那我就舔着脸答应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帮我收拾收拾院子。”项东林开玩笑道。 滕瑞麒又仔细安排叮嘱一番,分成两队各自离去。 出到问心阁门口,行人稀疏天色昏暗,远处飘来羊蝎子的香气,勾得众人肚子咕咕直叫。 张素德抽抽鼻子,对滕瑞麒道,“先吃点东西吧,下午聊事情都忘了时间,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我们明日再去?” “也是我考虑不周,明日再启程吧,这么晚过去也看不到什么。” 好好吃了一顿饭后,约定好第二天出发的时间,滕瑞麒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他披了一件厚外套坐在藤椅上,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大如玉盘,隐有玉兔捣药。 他的心情无比宁静,甚至有些亢奋,丝毫没有与强敌对上的畏惧与恐慌。 只要一想到自己可以与敌手通过卦术进行交锋,通过天文地理山川河流进行生死决斗,他体内的热血就无法遏制的疯狂奔涌。 静坐许久,直至月上中梢他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东边刚刚挂上一抹鱼肚白,门就被人敲响了。 “咚咚。” “姚大师,您醒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 门外,黎叔刮铁般的声音响起,将滕瑞麒本就不多的睡意彻底吹散。 “马上,稍等片刻。” 草草洗漱一番,三人骑马向南边山丘行去。 半个时辰后,日头初生。 黎叔指着前面一处山坳道,“前面就是我家祖坟所在了,还请姚大师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蹬蹬蹬。” 马蹄轻踏,滕瑞麒围着山坳转了两圈,越转心中越是惊骇。 “上山,带我去最高点,要能对天北府一览无余的。” 张素德与黎叔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照办。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太阳已经挂在了东南方向,将秋晨的凉意驱散些许。 滕瑞麒下马站在山巅之上,极目远眺,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可他眼中看不到丝毫喜色,只有浓浓的忧虑。 张素德看他面色沉重一眼不色,忍不住问道,“姚大师,不知道有什么发现?” “听说过天北府风水之事吗?” 张素德立刻接道,“这怎么能不知道,别说我们卦师,哪个天北府的老人不曾听说过。” 黎叔跟着说,“据说天北府建城之初请了全真派真人清净子设计,清净子作为道教高人,不仅道术高深,对卦术风水也有极深的研究。他花了三个月走遍天北府周边,选了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地方建城,说是玉龙锁。” “没错,玉龙锁是我们卦师一行的术语,这一把锁锁住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天北府,保证天北的风调雨顺气运不外流,另一个则是旁边的岛国,将他们死死锁在岛上,动弹不得。”张素德道。 滕瑞麒微微点头,“清净子学究天人,设下千古奇局左右天下大势,让我辈叹为观止。这玉龙锁如今却是变了啊,不再是玉龙,而是孽龙。你们仔细看现在龙爪朝什么方向。” 第二十一章 狼子野心 张素德与黎叔顺着滕瑞麒手指的地方望去,远方海岸交汇处,形似龙爪的岛礁本该朝无垠东海探去。 可是,如今龙爪附近已经布满了建筑物。 原本直指海洋的龙爪竟硬生生转了一个弯对准天北府城,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冲天的杀气与寒意。 “这,这,这...” 张素德双手颤抖,内心惊骇莫名,一句完整的话都表达不出来。 黎叔精神恍惚,他虽然不懂卦术也不懂风水,可作为老天北人,一种莫名的悲怆从心中升腾而起,他似乎看到山河破碎的惨景。 滕瑞麒轻咳一声将震惊的二人唤醒,继续道,“大明初期,清净子受永乐帝之托为天北府打造了玉龙锁之风水局,以东南岛礁为龙爪,天北府城为龙首,南、北、西三山为龙躯,成玉龙盘身的格局。龙背向陆,龙口朝东海,龙爪凌岛国,源源不绝的从海洋与岛国中汲取财富,同时确保自身财富不流失。” 他叹了口气,语气不由低沉了几分,“可是,如今龙口虽然仍旧向东海,但龙爪却危及自身,玉龙锁的局已经破掉了。” 这里虽是一个平行世界,天北府的命运与大夏的天北市也毫无牵连,可从眼下看,都逃不过战火洗礼的结局。 旁边岛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从风水格局上足以窥得一丝端倪。 “这和我家的事情有何关联?”黎叔忍不住插嘴道。 “南山是龙躯之一,你家的祖坟又恰巧在龙躯核心点,是风水局支柱之一,对方要坏了天北府的风水,怎么可能不对你家造成危害呢?这一次,不过是殃及池鱼而已。” “殃及池鱼...”黎叔愣愣神,旋即哈哈大笑,语气中充满悲凉,“好一个殃及池鱼,我黎家上下五十五口人命,三十年不人不鬼,不过是殃及池鱼而已。” 推金山倒玉柱,黎叔登时跪倒在滕瑞麒面前,哽咽道,“姚大师,我知道您卦术通神,请您救一救我那孙儿,只要他平安无事,我就知足了。” “此事容易,幕后黑手的主要精力并不在你家,稍候我帮你寻一处好风水迁个坟即可。不过,眼下孽龙锁才是天大的难题。”滕瑞麒愁眉不展,天北市的过去他无力改变,可天北府的未来他倒想试一试。 大势不可逆,但小势或许可改变一二,哪怕只是分毫,起码也证明他努力了。 “姚大师,对方莫非是岛国来人?”张素德问道。 “如果所料不差应该就是了。” 张素德犹豫一下,追问道,“天时地利人和,岛国哪怕派出卦术宗师逆天改命占据地利,就凭他们那弹丸之地也休想对我们如何吧。” 滕瑞麒嗤笑一声,“人定胜天,天时地利不过是辅助而已,这么多年的卦术你莫非还没学懂?黎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脚下的杀局,一般人家不出三个月就要全家死绝,黎叔苦撑三十年,唉。” 张素德有些不忿,“论起人和,也当是我们领先吧,万万人口,人才辈出。” “唉,满清已经腐朽不堪,人才再多又有何用,现在当务之急是再造我汉家江山拨乱反正。放眼世界,各国均蒸蒸日上,唯有我等,山河日下。那岛国虽然不起眼,如今却不可小觑。” 张素德还想争辩一二,滕瑞麒直接挥挥手打断他,“此事到底如何等项老板和梅数九那边查到后自有定论,眼下还是先帮黎叔迁祖坟吧。” 说完,他上马向山下行去。 另一边,项东林与梅数九也是天蒙蒙亮就出发,此时二人已经到了梅数九师傅隐居的地方。 “吁~” 梅数九停马,指着眼前的竹屋说道,“这就是我师傅的居所了,不过他老人家这个点应该在山中读书采药,大家稍微等等。” “好,兄弟们先吃点东西吧。”项东林开口道。 “是。” 七八个汉子齐声应道,从背后的包裹里拿出一些干粮吃了起来。 全程悄无声息,无人交头接耳,显示出良好的军事素养。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几位哪怕站着身姿都是挺拔的,没有丝毫弯腰驼背的迹象。 梅数九啧啧称奇,凑到项东林面前说道,“这些护卫当过兵吧,应该还是精锐。” “没错,军中退下来的好手,要不是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可没资格雇他们帮我做事。”项东林语气间颇为自豪,“梅先生是怎么和你师傅人认识的呢?” 梅数九有些尴尬的笑笑,“都三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还不懂事,和张素德一起天天在街上胡闹。有天无聊就来山上转转,恰好碰到师傅在采药,聊了聊后他认为我俩是学卦术的料子。也就收了我们当徒弟。” 对于张素德与梅数九认识的事情项东林没有丝毫奇怪,他经商多年这点要是看不穿也就没必要混了。 二人围着梅数九师傅的事情聊了许久,直至日头渐烈。 “令师尊怎么还没来?”项东林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忍不住问道。 梅数九也有些纳闷,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就回来了。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一行十余人就踏进了竹屋的范围内。 梅数九颇为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师傅住的地方呢,之前哪怕学艺也是在旁边。” 进了屋内,空空荡荡满是蛛网,书籍、古玩之类的一件不留,唯有几张带不走的桌椅留在了这边。 “我师傅呢?”梅数九有些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眼前的一切更是难以置信。 项东林冲背后站着的络腮胡大汉打了个眼色,大汉立刻带人在木屋中搜索起来。 “哐啷啷。” 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本就凌乱不堪的竹屋此时更乱了起来。 片刻后,整座木屋搜索完毕,大汉拿着两张写满文字的纸说道,“东家,什么都没有,只在废纸篓里找出两张练字的废纸,看上去像是岛国文字。另外,地下还有一个密室,弟兄们在里面发现了弹药的痕迹,其他的并没有。” 第二十二章 杀机 南山之上,黎家祖坟前。 滕瑞麒面色严肃,在坟头前来回踱步。 片刻后,自言自语道,“我总算是明白幕后之人为什么想要梅先生想办法投一道光来了。”他又转身对黎叔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你黎家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居然正正好将祖坟定在风水局阵眼上,分毫不差。这个坟现在是迁不走了,需要等些时日才可。” “依据玉龙锁的风水来看,南山恰好是逆鳞所在的位置,好巧不巧,你家恰在逆鳞。本来那幕后之人是要从这里入手直接将玉龙钉死,结果没料到你家气运庞大占据人望,居然为玉龙挡了一劫,拖延了对方的时间。” 听到这里,张素德恍然大悟,他说道,“光属金,金为利器,倘若直射逆鳞,不出半年,玉龙必毁,到时候孽龙将会席卷天北。我与梅兄倘若真的做了,天地反噬之下我俩后半生怕比死了还要难。” 张素德心中更是后怕,同时也升起对滕瑞麒的感激来。 “我那孙子怕是要撑不住了。”黎叔语气有些激动,对他而言,仅存的孙子是他一生唯一的希望了,只要能救他脱离苦海怎么样都可以。 可如果要把仅存的血脉牺牲掉,那管它生灵涂炭还是岛国入侵,他都不可能答应。 “待会带我去你见你孙子,我找人借一些文气布置一个风水局暂时压制些时日,等事情结束后再动手彻底解决。”滕瑞麒应道。 对于他的话黎叔还是比较信任的,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骑马返程,准备先解决黎叔的后顾之忧。 路上,张素德忍不住问道,“黎叔,你黎家祖上做什么的,怎么能积攒下如此庞大的气运与人望。” 黎叔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与骄傲,“永乐年间跟随三宝太监下过几次西洋,攒下了第一个家本。后来世代经商,出过几个名声不错的文官。等到了明末,也暗中资助过天地会。我黎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每年用在接济百姓上的银子起码就有万两。” 听到这话,滕瑞麒不由暗自咋舌,怪不得可以硬抗岛国算计三十年,如此人和,往后二三十年战乱之时,当一个天北王不成任何问题。 这相当于用一个王爷的气运硬拖时间啊,不知该说岛国八字比较背还是黎家八字比较背。 天北府城内,昨天虎头蛇尾的斗卦已经传开了。 前半截免费算卦让大家大呼过瘾,看的痛快,可后半截重头戏部分却戛然而止,直接没有了音讯。 这可比说话留一半还要过分的多,搁谁身上谁都得生气。 不出意外,天北府内老少爷们儿一片骂声。 骂名善名都是名,滕瑞麒三人倒是狠狠出了一波风头,有心求卦的基本上都在心中记住了他们。 黑红黑红,说的就是滕瑞麒现在的状态了。 事情也顺利的传到了幕后之人的耳中,天北府某处宅子内。 两个人盘膝对坐,一张茶几摆在中间,茶香四溢。 “袁君,请饮茶。” 其中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头,看样子起码六七十,他穿一身和服,正摆弄着茶具。 如果梅数九在这里,肯定可以认得出来,这位老头就是他一向敬重的师傅刘守新。 被称作袁君的中年男子双手捧过茶杯,弯腰道,“谢福山君,这里没有外人您还是称呼我北条方正吧。” 刘守新,不,福山守新呵呵笑道,“久违的称呼了,在天北待了这么久险些把自己的姓氏忘掉。” 北条方正跟着感慨几句,说道,“梅数九与张素德的事情可能要多一些变故了。” 福山守新一愣,“怎么回事?我可是亲自出场冒充的自己好友,当天还特意带了些迷香,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发现端倪。” “福山君的演技无可挑剔,只是你收的这两位徒弟最近招惹上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卦师,昨天还将黎家那个老头带到了对方面前,似乎被发现了问题。” 福山守新眼睑低垂,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暗组动手吧。清净子的玉龙锁困了我国数百年,如今大变在即,我国人心向背,中原却风雨飘摇,正是以人胜天的最佳时机,没时间再等了。” “嗨!”北条方正应道,“时不我待,必须快速发展我国才能攫取最大利益,我这就派人去动手。” 福山守新点点头,“去吧,记得关注一下南山黎家祖坟的情况,实在不行将黎家那个小东西也一并除去,略有瑕疵总比横生变故要好得多。被迫开国的屈辱我不想品尝第二次,此事拜托北条君了。” “嗨!” 县衙内,张端与林捕快也在聊斗卦的事情。 “大人,这里面肯定有事,不然不会好端端的停下来。”林捕快断言道。 张端颔首道,“国之将亡,妖孽横行。我这位世侄可不是省油的灯,能让他改主意的事情定然不小。我看大清也没多少年了,我们还是多攒攒家底吧,希望真能如他所言让我当上天北府的知府,届时...” 林捕快被吓了一跳,“大人慎言,慎言呐。” “内有妇人把持朝纲,外有列强相逼,大清,快完了啊。趁现在,能攒多少攒多少吧,真乱起来起码还能有活着的本钱。我看,这位世侄就是盛世妖孽乱世谋主,要好好结交,日后对我等帮助肯定不小。”张端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昨天斗卦虽然半途而废,可之前滕瑞麒所表现出的实力与近些日子的传闻已经将他彻底折服。 “那我派人去探望探望,问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捕快问道。 “笨!”张端恨铁不成钢道,“倘若真有大事,他肯定会求到我这里。如果是私事,你这么一问你说他是说还是不说,凭空为彼此间的关系增添间隙。” “大人高明,小人这辈子是拍马都赶不上您了。”林捕快拍马屁道。 张端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乐得呵呵笑。 大巧若拙,大智如愚,林捕快问的蠢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一次丑,换领导一次开心,亏还是赚? 第二十三章 定计 天色将暗,滕瑞麒一行与项东林一行都已经回到了天北府。 “姚大师,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没找到那神秘人的信息,梅先生的师傅也不见了踪影,就留下几张字帖。” 说着,项东林将从竹屋中搜到的东西递给了滕瑞麒。 “嗯。”滕瑞麒接过来端详片刻,“看来对方早就开始布局了。” “有幕后主使的消息了?”梅数九有些难以相信。 张素德将他拉到一旁,仔细说了说上午在南山见到的事情以及滕瑞麒的猜测,越听越是惊讶。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梅数九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形。 他一是气自己居然认贼作父,拜了个岛国人为师,二是气对方手段的狠辣与无情,丝毫不顾及师徒情谊,一出手就奔着要他死。 所有东西都串联起来后,一切都很明朗。 岛国人为了摆脱玉龙锁这数百年的枷锁,三十年前派了梅数九的师傅福山守新来天北府。 福山守新化名刘守新,设计黎家,强行改变风水局,没想到黎家占据人和,一时之间竟然失手。所以收了梅数九与张素德二人当徒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解决最后一点麻烦,同时转移反噬。 可以说,现在滕瑞麒他们已经与岛国打上对台戏了。 项东林是生意人,走南闯北见得多,他很清楚现如今岛国的强大,不禁忧虑道,“对方有一个国家撑腰,我们斗得过吗?” 黎叔眼神如孤狼,恶狠狠道,“斗得过斗不过都得斗,我黎家的仇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项老板若是怕了自可退去,你本就是无意间淌进这摊浑水,没必要搭上身家性命。” 项东林被黎叔一番话顶的面上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又恼又臊。 他是怕了,可大庭广众之下被说出来,谁能乐意? 黎叔人老成精,他这番话看似不过大脑不通人情世故,可却极为高明。 他现在手中能打的最大一张牌就是祖上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其次是滕瑞麒这位卦师大师,最后是自己送上门的项东林与挂件般的梅数九二人。 项东林想认怂跑路,他怎么可能乐意? 事关生死大仇,他可不管无辜不无辜,一切有帮助的力量他都要用上。 不得不说,黎叔已经快要疯魔了。 任谁手刃五十四位血缘亲人后都会如此,他算是控制的比较好的了。 滕瑞麒隐约看出一点黎叔的意思,他站到项东林身边圆场道,“撮尔小国,不足挂齿。华夏大地广阔无垠,单我们天北府就能压制他们数百年,哪怕他们如今兴盛起来又能如何?只要我们能推翻清朝恢复汉家江山,弹指可灭。” “所以,项兄无需担心。再者说,与我们对上的不过是岛国的几个卦师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你想得太多了。” 嘴上虽这么说,可滕瑞麒心中再清楚不过岛国对华夏的威胁有多大。 此一时彼一时,永乐大帝之时天北府可以把对方当做奶牛拼命取奶,可清末民初,轮到对方抓着天北府拼命取奶了,之后更是将得寸进尺直接侵略中原。 幸有教员力挽狂澜重塑中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想到未来生灵涂炭的惨状滕瑞麒就一阵揪心,“往事不可追,未来犹可改,哪怕只是给岛国造成一点小小的阻挠也算没白来这里走上一遭。” 听完他的话,不仅是项东林,梅数九与张素德也松了口气,面对一个国家的威胁谁能不怕? 弱国的悲哀莫过于此了,尤其是碰上做主的还是位“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人。 倘若是后世的大夏,别国的威胁算什么,只要不触犯大夏法律,那我倒要看看谁能欺负我的人? 东风速运可以送到,就是真理存在的地方,真以为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姚大师。”项东林问道。 没等他回答,黎叔就抢先说道,“先帮我孙儿续命。” 滕瑞麒点点头,“没错,黎叔的孙子关系到黎家的人和,对玉龙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不能出事。只要我们能够稳住,那到时候着急的就是他们。现在敌暗我明,等他们露出破绽再做下一步计量。” “项老板,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前些日子找过我算卦,我批言他今年秋试可以高中。” 项东林果断应下,“今晚我就能把他找来,有了您的话,现在他在整个天北府都有了不小名气,成了远近皆知的读书种子。” “好,那今晚你带他来黎叔住的地方。” 晚饭时分,黎家大宅。 门上挂着的“黎家”二字已经布满蛛网,许久没有人打扫过。 大门把手上也满是尘灰,底下门槛处更是杂草丛生,密密麻麻。 黎叔推开大门,“出事后下人几乎都跑光了,也没人打扫。” 宅院内,虽然杂乱却仍可看得出富贵气,清明上河图的粉彩大屏风、血珊瑚盆景、朱红雕花窗台、盘龙通天柱等等不一而足,管中窥豹,黎家的财富到底多少由此可知。 一进到后院,就传来一阵似兽吼,似哀嚎的古怪声音。 黎叔不以为意,仍旧向前走去,滕瑞麒三人紧随其后。 “哐当。” 黎叔推开一间卧房,古怪声音更加清晰。 细细看去,房间内悬吊着一个中年男子,整个人成大字型被吊在空中,脖颈处布满血痕。 “这就是我仅存的孙子了,黎维光。”黎叔苦笑一声,介绍道。 滕瑞麒来到黎维光身边,发现他在不停用下巴蹭着胸膛,时不时还用脸颊碰触肩膀,手指也时刻挠着自己的手心,已经血肉模糊。 “痒,痒,痒...” 黎维光低声呢喃着。 “不绑住已经没办法了,他会把自己挠死的,哪怕如此也不保险,等再严重些,他会直接咬自己舌头。”黎叔充满恨意与无奈。 滕瑞麒叹了口气,“我先简单布置一个风水局缓解下孽龙锁带来的压力,帮助他恢复神智,等项老板将人带来后,我借一些文气再另行打算。” 第二十四章 鲲鹏 “你们两人帮我准备些东西。” 滕瑞麒对梅数九与张素德吩咐道,“朱砂、泰山石以及一张鲲鹏展翅图,质量一定要高,鲲鹏展翅图最好用名家作品。” 二人立刻答应下来,因为福山守新藏了一手的缘故,他们只精通测算八字与相面,对风水一知半解,如今有学习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抓住。 “鲲鹏图别去买了,仓库里有一副前朝留下来的,待会我让管家去取一下。”黎叔开口道。 滕瑞麒自无不可,有更好的也没必要用差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梅数九二人就匆匆赶了回来,一人手捧朱砂,一人手捧泰山石,气喘吁吁。 “姚大师,您这是要布置什么?” 张素德眼巴巴问道,生怕滕瑞麒将他们二人赶出去,不让观看。 江湖人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忌讳的,非师非徒,凭什么让你学艺呢。 滕瑞麒对这倒是无所谓,他不是敝帚自珍之人,再者二人学会一点东西后作用也更大一些,而不是和现在一样单纯只能跑跑腿却什么都帮不上。 如今虽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之前想要算计的事情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怎么说也得让二人吃点苦头。 “鲲鹏阵。” “传说中鲲鹏以龙为食,日啖八百,正好克制孽龙锁带来的反噬效果。当然,真正的鲲鹏阵要以山川河流布阵,辅以日月星辰之变,是传说中的存在,我只是布置一个简化版,略有作用就好。”滕瑞麒解释道。 梅数九二人点头如捣蒜,竖起两只耳朵认真听讲。 不得不说,能在江湖上混出头,并且在天北府获得不俗的名气,他们还是有一定的本事的,起码这份好学之心就足以胜过不知多少浑浑噩噩之辈。 “姚大师,这是您要的鲲鹏展翅图。” 黎府仅剩的下人也是大管家黎福递来一副画卷。 黎福与黎叔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彼此之间亲如兄弟,也正是因此,黎福在黎家剧变之后才选择留下,没有和其他下人一般离开。 这三十年府内大小事情都是他来操手的,上至外面生意的脱手变现,下至买衣做饭。 没有他帮衬,黎叔一个从小养尊处优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活活饿死。 滕瑞麒展开画轴,一头鲲鹏从海面跃出,腾空而起,周边还有点点水花,将超凡脱俗的气势描绘的栩栩如生。 “这幅画可以吗?”黎叔忍不住问道。 “可以,完全没问题,只要能描摹出一丝鲲鹏精气神的都能用,这幅画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说完后,滕瑞麒对梅数九指使道,“把画挂在北面墙上,要正北,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诶,好的,姚大师。”梅数九喜滋滋接过画卷,一副捡了金子的样子。 “你去把泰山石摆门口,要与鲲鹏图正对着,也不能有偏差。”他又对张素德讲道。 就在二人仔细摆弄之时,滕瑞麒拿起朱砂、与毛笔在墙壁上描绘起来,“黎叔,麻烦你出去一下,小型的风水局最好不要有太多人,气机会乱掉。” 黎叔带着黎福忙不迭出去,生怕因为自己误了事情。 摆弄了足足有一刻钟,梅数九与张素德二人才把鲲鹏图与泰山石的位置摆对,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此时,滕瑞麒也画好了朱砂,整个屋子更加妖异起来。 原本只有黎维光已经足够邪门了,现在正门口摆了一块人头大的石头,正对面一张鲲鹏图,而墙壁上仿佛鬼画符一般的赤红符号,任谁看了心里都瘆得慌。 梅数九二人也不例外,他们看滕瑞麒停手,忍不住问道,“姚大师,我们这是做什么,鲲鹏阵布好了?” 滕瑞麒摇摇头,“差得远呢,不过刚刚弄好雏形而已。如果随便摆弄一下就可以,那风水之道未免也简单了。” “你们去庭院,将水渠挖通到门口。” “好。” 二人对视一眼找了把铁锹就过去了,万幸只有七八米,再远一些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们挖沟渠时滕瑞麒也没有闲着,他屋里屋外来回转悠,不停挪动着家具的位置,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地方就要动上三四次。 又大半个时辰,梅数九二人已经将沟渠挖到了门口,清水汩汩流来。 “哎呦,我的老腰啊。” 张素德一手扶着铁锹,一手摸着自己的腰,唉声叹气。 拜师福山守新后这还是他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做重体力活,整个人差点没累散架。 深秋的傍晚虽然凉意嗖嗖,但二人内衫已经湿了大半,额头上更是汗如雨下。 滕瑞麒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两个老梆子,可得好好收拾收拾。 他对黎叔讲道,“勉强成了,还算可以。” “成了?” “成了?” “成了?” 数道惊呼声响起,就是变动下家具位置,怎么就成了呢? “稍等,我把最后一个东西弄好。”说着,他将窗子打开,形成一个三十度左右的缝隙。 屋外的四人顿时就感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眼前的世界仿佛清晰了许多,可若要他们真说出个三四五六,也说不出来。 黎叔眼中充满惊喜,两行浊泪顺着脸颊就下来了,旁边的黎福搀扶他,不时还拍拍后背,避免他过于激动。 梅数九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姚大师能否为我们二人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打着偷师学艺的想法来帮忙,结果对方操作太高自己一点没看懂,你说尴尬不尴尬。 滕瑞麒没有刁难他们,毕竟还指望着培养两个顺手的炮灰,痛快道,“鲲鹏图南,九万里而一息。想要鲲鹏阵成形,风乃是必不可少的要素,这就是我开窗的原因。” “之前我说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可那也只是普通的情况,特殊事情特殊对待,对于鲲鹏阵来说,风才是上,水为下。风也有讲究,鲲鹏图南,所以必须要北风助阵。你们看我开的窗子,是不是北窗。” 二人顺着望去,旋即疯狂点头称是。 “另外,屋子里面与外面的布置,牵扯到了八卦与鲲鹏阵的东西,你们多看一看《葬经》,都是一些基础的风水知识。至于泰山石与鲲鹏图,这东西是待会要用的,等项东林将人带来再说,现在还是先看看黎叔的孙子如何吧。” 第二十五章 天行健 “咳咳。” “爷爷,我饿,身上疼。” 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黎叔更加激动,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大喊道,“诶,爷爷在,爷爷在。” 进到屋内,黎叔与黎福迅速帮黎维光将身上绑着的绳索解开,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到床上。 “大柳巷的桂花糕,你最喜欢吃的。” 黎叔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几块油纸包裹着的桂花糕,和声和气,丝毫没有之前讲话的凶厉与不近人情。 黎维光接过桂花糕小口小口向嘴中送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滕瑞麒几人就站在床边看着,让他们二人享受着片刻的天伦之乐。 好半晌,黎维光将几块桂花糕全部吃完又喝了一大杯蜂蜜水后打了个饱嗝,说道,“爷爷,我不是要死了吗?” 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比之前要好上许多,有了些中气。 黎叔将手指向滕瑞麒,“维光,这位是姚三才姚大师,正是他救了你,也救了我们黎家。” 说着,他一把将虚弱的黎维光拽起,“给恩公磕头。” 黎维光昂头看了看滕瑞麒,似乎对他的年龄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挣扎着就要起身磕头。 “黎维光谢恩公救我黎家脱离苦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黎家良好的教养显露无疑,哪怕身处无间地狱这黎维光照样也饱读诗书,更养成了不错的品格,令滕瑞麒对其刮目相看。 他快步上前扶住黎维光,免得他摔倒在地,“不必了,当不得你如此大礼。现在不过是暂时遏制住而已,到底能否根治还要两说。” 黎维光脸色一变,眼神中布满了恐惧,他扭头对黎叔讲道,“爷爷,要是没法根治你就给我个痛快吧,这种罪我不想遭第二次了。” 身体上的痛苦他可以忍受,可精神上的折磨与失去理智后的癫狂是黎维光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宁愿一死了之。 黎叔避开他的眼神看向了滕瑞麒,满是企求。 “待会等那位读书种子到了借他文气将鲲鹏阵完善一二,起码可以保证一年的时效。” “好,好,好。” 黎叔谢道,“我这孙儿三岁起就和我黎家一起困在了这大院之中,寸步不曾出。一年也够了,哪怕最后没法彻底解决,起码也可以让他出去走走看看,也不枉白来一遭。”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话间,房门外传来项东林的声音,“姚大师,人我给你带来了。” 黎福管家带着项东林和滕瑞麒之前卜过卦的麻衣青年来到,与上次见面相比,这位麻衣青年身上的气息更加浓郁三分。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品大员的气象,现在已经有了一丝留名青史的雏形。 滕瑞麒心中盘算一阵,已经得知了变化的原因,不由在心中感慨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麻衣青年得了他的卦,对自己对未来多了许多信心,进学考试更加有自信,进而让自己的未来更加辉煌。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不外如是。 哪怕一个原本注定不能高中的人有这份自信,一言一行充满从容,恐怕也有几分希望得中。 “林文正见过姚先生,谢先生赐卦之恩。” 林文正躬身道,语气谦卑,可却有一股读书人的风骨,令人不敢小觑。 滕瑞麒没有多做客套,冲他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我欲借你三分文气,不知可否?当然,我会给你一些其他物件作为补偿。” 黎叔紧张地看着林文正,生怕他不肯,有心用金钱去砸,可看林文正一身气势也不像富贵能淫的人,一时间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祈求。 林文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知先生用它来做什么?” 虽然他不是江湖人,对卦术也不懂,但文气是何物又有多么重要却十分清楚的,阅微草堂笔记他还是看过的。 滕瑞麒冲床上躺着的黎维光努努嘴,“救人。” 随即,他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黎家往事与岛国的狼子野心讲了一遍。 对于自己的卦术他还是有自信的,林文正绝非泄密的小人,更不可能去投奔岛国,所以也没有什么顾忌。 听滕瑞麒讲完,林文正冲黎叔鞠了一躬,“家父年轻时幸得黎家救济才能苟活,多年来家父一直念叨,还告诫小子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活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三分文气我还是舍得的,请姚先生自取。” 黎叔热泪盈眶,口中呢喃道,“善恶有报,善恶有报啊。”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林文正这时突然冲滕瑞麒问道,“如果将我这一身文气全部用掉,会怎样呢,能否对那孽龙锁造成几分威胁。”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他,哪怕滕瑞麒也不例外。 “林文正,你今生有望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宰执天下,这份文气有多重要我希望你能清楚。”滕瑞麒正色道。 林文正点点头,“还请姚先生告诉我能造成几分威胁。” 滕瑞麒沉吟片刻,说道,“以你的全部文气再加上黎家的残存人望作为阵眼,我有把握布置出半成品的鲲鹏阵,足以一举击垮遏制南山的孽龙锁,其他几处地方还要另行计较。” “胜算可提高几成?” “三成。” 林文正肃声道,“好,还请先生将文正文气拿去布阵。” “给我一个理由。”滕瑞麒问道。 “其实学生对岛国的狼子野心早有察觉,也预料到来日我国与其必有一战,只是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在暗处交锋起来。可惜大清已经病入膏肓不堪重用,否则也不必让先生以江湖之力与一国抗衡。” “虽然先生说我将来有机会宰执天下,可到底能否还是未知,与其赌一个未来不如用在当下挫败一番岛国的野心。再者说,不能当文官学生还可以当武将。乱世将临,握笔不如持枪。” 林文正极为洒脱,言语之间更是充斥着对华夏的一腔热血。 滕瑞麒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乱世出英杰,诚不欺我。 正是因为有如此多林文正般一心为国的人华夏才能屹立于世界之林,千年未绝。 好奇之下,他再次望向林文正,发现他头上又多出一股血色,浓郁到不可附加,天生将种,万中无一的帅才。 果然,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如果说读书的天赋是林文正的天时,地利是林文正的家庭背景,人和就是他的决心与信心。 原本的他具有天时与人和,有希望宰执天下,如今天时给了滕瑞麒,地利根本没有,只剩下人和后,未来居然还可以成为天下闻名的将帅。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第二十六章 符篆 “好!” 项东林几人此时对林文正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本以为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没想到却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热血男儿。 “既然如此,那你就将自己最常用的一个物件给我,再涂上一滴精血。你这下半生还有别的造化,我就不劝你了。”滕瑞麒冲林文正拱拱手以表敬意。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了家国天下放弃即将到手的五千万,尤其是林文正放弃的可比五千万要多上许多。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读书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林文正不卑不亢,极为淡定。 “对于卦术一道我是不甚相信的,子不言怪力乱神,如果一切都是注定,那我这十年寒窗也就没有意义了。不过,对于姚先生的人品我是信的,既然您说有那我就当它有。反正这文气放在我身上也没用,我也不靠它。如果真能打击宵小,那给就给了。” 说着,林文正从身上掏出一支快秃掉的毛笔,郑重地递给滕瑞麒,“这支笔是学生启蒙时家父送给我的,虽然质量一般,但也陪了我十几年,学生每一个字每一篇文章都是用它写的。” 滕瑞麒接过打量一番,笔杆是最常见的青竹,油光水滑,被磨得已经包浆了。 笔绳散乱,笔尖稀疏。 一支丢在大街上都无人去捡的旧笔。 可握着它却有种难言的安心感,不仅头脑清明,心里更是涌出一股催人奋进的力量。 黎叔向黎福打了个眼色,他飞快跑出,片刻后,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林秀才,身为读书人,没有一支趁手的笔怎么能行,这几支笔还请收下。”黎叔笑呵呵说道。 “这支是宋朝留下来的湖笔,这支是唐朝留下来的宣笔,这支是海外得来的象牙笔。” 黎福一一介绍道。 如果送钱,林文正肯定不会接受,但文房四宝在文人间却是会经常互送的礼品,他客套几声也就收了下来。 滕瑞麒取了一滴精血后,将其均匀涂抹在笔尖上,拿起笔向北面悬挂的鲲鹏图走去,“除了维光,其他人先出去下。” 等人全部退出,他着笔在鲲鹏图上写了一行字。 “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 一字一顿,极为吃力。 等全部写完后,整个人气喘吁吁使不上一分力气,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液浸透。 字并不好看,只是勉强看得清而已,一支秃笔也写不出很好看的字。 可是,这行字却有种莫名的魔力,看到它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头振翅翱翔的鲲鹏在万里天空之上翻动。 反观林文正赠送的秃笔,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秃笔,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灵气。 滕瑞麒写字的目的就是将林文正灌输在秃笔中的文气转移到鲲鹏图上,让其更具灵性,也能够承担起阵眼的重担。 不得不说,这是一项极为艰难的工作。 a级的卦师技能仅仅只能让他做到望气,可是想要对其进行干涉还差了一筹。 无奈之下,只能当一次氪命玩家。 五年寿命就这么没了,比起上次泄露祥源布行遭遇雷火的代价还要严重。 不过之前是天谴,这次是主动,所以现在只是有些虚弱与脱力。 等稍微平缓片刻,滕瑞麒直起身子对黎维光讲道,“你躺在床上不要动,放空心神,将所有思绪沉入脑海。” 黎维光闻言点点头,盘起双腿开始冥想起来。 长久的折磨,已经让他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精神,不然肉身上的痛苦足以将他彻底摧毁。 等确定黎维光入定后,滕瑞麒将林文正的秃笔随手放到一张桌子上后向门口行去。 外面站着的黎叔手心已经攥了一把汗,为能否顺利完成感到揪心。 梅数九与张素德则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文正与项东林倒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心情,二人一个商场老油条一个胸怀大志的真儒生,倒也正常。 “呼!” 滕瑞麒轻吐一口浊气,将手放在泰山石上。 只见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石头上涂画起来,图案与之前他在室内用朱砂所画的颇有几分相似。 等画的差不多时,他步踏罡斗,口中念念有词,“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符篆同样起源于巫觋(xi),严格来说卦术中的手势、龟甲等都是通过符篆演化而来的简化版。 两者都用来与上天沟通,不过一个是向上天确认信息真实,一个是借九天神煞之力。 哪个更加困难一些一目了然,和转移文气一样,这次滕瑞麒又花了五年寿命。 万幸除了天罚之外主动亏损阳寿都不涉及到灵魂,不然他还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去做,十年寿命可并不是闹着玩的。 “赦!” 滕瑞麒左手食指指天,右手食指在泰山石上疯狂滑动,将最后一笔画好。 瞬息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降临,可不过一两个呼吸就消散开,让人以为是错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中都充满了困惑。 “成了,成了。”黎叔惊喜道,作为黎家的一员,也是与孽龙锁接触最多的人,他身上仿佛下去一层枷锁。 话音刚落,天空之上风云变换,明月与繁星被不知何处来的阴云遮挡住。 滕瑞麒瘫倒在地上,如同溺水之人上岸,大口大口喘息。 “不负所托,这半成品的鲲鹏阵总算是成了。” 众人想说一些什么,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不过站得更直了一些,连梅数九与张素德这两个老油子也不例外。 短短半个时辰,滕瑞麒原本乌黑茂密的头发已经掺杂进几根白发,眼角也有了皱纹,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在场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梅数九与张素德虽然自认不是大无私奉献的人,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尊重滕瑞麒与林文正这类人。 做人,可以不去做一些善事,可必须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另一边,入定中的黎维光悠悠醒来,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如大梦初醒。 第二十七章 危险降临 “注意门口的泰山石,不要碰到,大家现在可以进来了。” 滕瑞麒休息够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黎叔在黎福的搀扶下急匆匆进屋去,想看一看自己孙子现在的状况如何。 “维光,你感觉还好吗?”黎叔抓住黎维光肩膀摇晃着,语气中充满担忧与迫切。 “唔...很好,仿佛泡了温泉一般。” 此时的黎维光眼底阴霾尽去,脸上也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反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如获新生。 黎叔将目光投向滕瑞麒,想从他这里获得一个确定的答案。 滕瑞麒点点头,“多亏有文正的文气相助,已经成功清除掉南山上孽龙锁的影响,你黎家以后也不会再有事了。不过,找个机会将祖坟迁一下吧,放在那边不是很安稳。” “好,好,好!” 黎叔热泪盈眶,激动道,“谢过姚大师,迁坟一事到时候还要麻烦您费心。” 旋即,他又冲黎福讲道,“将家产清理一下,分成两份,一份留给维光,一份交给姚大师。” 三十年不人不鬼的生涯度过后,对于金钱黎叔已经彻底看开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够用就可以了。 梅数九与张素德眼睛直冒光,恨不得替滕瑞麒应下来。 就连项东林也有些难以自持,黎家顶峰是多么兴旺他很清楚,这笔财富堪称天文数字。 反倒是滕瑞麒与林文正不为所动,钱财如粪土。 “钱我收下了,不过还是由黎叔你代为保管吧,等你百年后交给维光。日后我中原大地倘若遭逢劫难,就用这笔钱去资助义军,抗击敌寇。”滕瑞麒思忖片刻讲道。 天色已晚,黎维光又需要好好休息,略微谈了片刻后滕瑞麒就起身告辞,任黎叔千般挽留也不肯留下。 不是不想留,实在是黎家大院有点过于阴森,在这里睡一觉太瘆得慌。 走在回家的路上,梅数九与张素德不停向他请教着鲲鹏阵中的要点,期望学到一些东西。 “那块泰山石有什么作用呢?为什么要在上面画符篆?” “泰山为帝山,也是五岳之首,用它的石头主要是镇压邪气。符篆的刻画很高的功力,我现在只是勉强画出,距离运转如意还有很长路。所以需要泰山石帮忙,让邪气无法靠近,避免影响鲲鹏阵的效果。” “至于为什么画符篆,当然是为了接引九天神煞,召唤天地间的鲲鹏真意...” 另一边,某处宅院内。 福山守新手捧《易经》,看得无比入神,时不时还会拿出笔写写画画。 “福山君,南山有变。” 北条方正跌跌撞撞跑过来,焦急道。 “身为卦师,你的老师有没有教过你遇事不惊?” 福山守新面色不虞,沉声道。 北条方正顾不得风度与礼仪,“福山君,事急从权。孽龙锁对南山的钳制消失了,现在玉龙锁已经恢复部分威能,我们的谋算可能要落空了。” “什么!?” 什么遇事不惊福山守新也无暇顾及了,立刻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弟子负责观察南山风水的变化,半个时辰之前他禀报我说事有变故。然后我就匆忙赶去,发现孽龙锁被破掉了。”北条方正解释道。 福山守新静心思索一阵,开口道,“是不是姚三才一行人做的?” “估计是,除了他没听说天北府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今晚就行动,不要再拖了,直接杀了他。至于南山的风水,只要没有人捣乱,你我随时都可以改回来。” 北条方正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吞吞吐吐道,“这...那因果岂不是要转移你我身上?” “为了帝国的荣光,区区因果又算什么!哼!”福山守新一脸狂热。 “是!我这就命暗组动手。” 无人知晓北条方正是如何想的,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为祖国献身的勇气与魄力。 “咚——咚!咚!咚!”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巷子里打更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逐渐消散。 奔波劳累一整天的滕瑞麒已经陷入昏睡之中,鼾声阵阵。 外面,四五个蒙面黑衣人疾驰而来,杀气凛然。 “咣!” 滕瑞麒猛地挺直身子,睁开双眼。 四周无比寂静,只有隐约的犬吠声从远方传来。 他摸着胸口,感到一阵心悸。 【特殊技能危险预知发动】 【效果:当致命危险来临时,你可以提前一个小时获得一次预警,每次发动后冷却一周时间】 滕瑞麒瞬间清醒过来,有敌人来袭! 同时在心中也暗呼侥幸,如果不是希芙蕾亚羁绊所带来的特殊技能,这次任务恐怕就要在睡梦中结束了。 “任务不是现实,危险无处不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 滕瑞麒暗暗告诫自己,此次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迅速穿好衣服,从衣柜中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刀,随后佯装熟睡重新躺到床上,长刀则被他藏到被子里,随时可以抽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pia~” “pia~” “pia~” 四五道极为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滕瑞麒的精神高度集中起来,又一次搏杀时刻来了。 拜师方孟林是一个真正正确的决定,强化自身永远不会错。 如果他没有学过武,那面对这次的袭杀恐怕只有束手就擒一条路可以走。 毕竟姚三才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杀鸡都难,更不要说杀人。 “嘎吱~”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迎着月光,滕瑞麒清晰看到五个背着长刀的黑衣人鱼贯而入。 岛国人,他第一时间下了判断。 “看来对方已经发现我在捣鬼了。” 一步、两步、三步... 黑衣人距离床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锃!” 长刀出鞘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随之一同的还有点点寒芒。 为首的黑衣人一刀劈向滕瑞麒的脖颈,千钧一发。 可惜,这一刀并未建功,被轻易躲开。 闪避开后,滕瑞麒将被子掀起丢到黑衣人头上,凌空跃起,一记力劈华山斩下。 对方根本没有料到滕瑞麒早有准备,有心算无心之下,上来就吃了个闷亏,为首的黑衣人左肩鲜血汩汩。 不过很快就反映过来,五人聚拢一团向滕瑞麒袭去。 第二十八章 人屠 屋内狭小,黑衣人人多势众,五人联手之下滕瑞麒很快就被逼到角落,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这具身体素质太差,实力发挥不到五分之一,尤其白天还连续两次透支寿命已经不堪重负,再拖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一念及此,滕瑞麒勉强打起精神,手中运刀如飞,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 赢来片刻喘息空间后,他微微俯身,胸腔鼓动,骇人的杀机与猛虎桩锤炼出来的气势一齐迸发。 “吼!” 虎啸山林。 低沉的兽吼声在卧室内来回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哪怕五个黑衣人是暗组的精锐,经过最严格的军事训练,可当下还是陷入了恐惧之中。 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黄金级称号人屠技能触发】 【你将对被你恐惧的单位造成致命伤害】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滕瑞麒动如脱兔,将自身速度发挥到最快,刀光如弯月,在黑暗中形成一道璀璨的光芒。 转息之间,五个黑衣人喉咙处均闪过一道血线。 随后,鲜血向外渗出。 “嗬...” “嗬...” “嗬...” 破风箱拉动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随后就是扑通扑通的倒地声,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滕瑞麒没有反应,他仍旧沉浸于刚刚那一记刀法之中。 在对方被恐惧后,手中的刀就取代了他的意志,在莫名的力量牵引下拿下五杀。 如果让他自己来,那一刀绝对不会如此干脆利落,更不可能一式枭首五人。 技近乎道,秒至毫巅。 “大晚上不睡觉吼什么吼,想死啊!” 隔壁大妈充满怒气的喊声将滕瑞麒惊醒。 “呜~” “呜~” 各家各户的狗都不敢继续吠叫,转成了低沉的呜咽。 “看来人屠这个技能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啊。” 滕瑞麒不由想道。 如果狠狠心,闲着无事就去触发人屠,武道是不是可以突飞猛进? 要知道,今晚只是一次就让他对刀法有了更深的理解。 只要狠下心去杀人,一天踏入武道巅峰不是梦想。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滕瑞麒摇摇头轻笑道,杀敌他不会愧疚,可要是为了武道进步肆无忌惮的去屠杀,那他无论如何都过不去心中的坎。 将黑衣人的尸体随意堆放在墙角后,他合衣沉沉睡去。 福山守新与北条方正二人可睡不着,派出去的杀手迟迟没有消息,让他们坐立难安。 “难道暗组失手了?”北条方正忍不住问道。 福山守新摆摆手,“不可能,绝不可能。每一个暗组成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卦师不过是手到擒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以后这种话不要在外面说,容易招惹是非。” “饮茶,饮茶。” 你一杯我一杯,不多时一壶茶已经见底,东方也出现一抹鱼肚白。 福山守新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困顿。 他今年七十三岁,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能熬一晚实属不易。 “福山君,恐怕真的出现意外了。”北条方正揉揉眼睛,忧虑重重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先休息吧。” 福山守新背着手走向卧室,步履间有些蹒跚。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胜败,可谋划三十年功亏一篑的失落感任谁也无法接受。 而紧随起后的,将会是更加疯狂的反扑。 “哈!” 大日初生,月隐星退。 小院内,滕瑞麒练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上热气蒸腾。 “嘿!” 一拳一脚,均充满强大的力量感,身躯虽薄弱,可气势却摄人心魄,不敢小觑。 “呼~” 一遍打完,外面三三两两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 “烧饼!新鲜出炉的大烧饼!快来看看诶!” “馄饨!鲜肉馄饨!” 滕瑞麒正打算出门吃点东西,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一看,黎叔三人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姚大师还没吃早点吧,维光特意去玲珑斋给您买了一份。”黎叔满脸堆笑道。 来到庭院内,四人落座,黎维光迅速将七八个食盒摆在桌子上。 “不知道您爱吃什么,玲珑斋的招牌都点了一份。” 黎维光边摆边介绍,“水晶冻肉、叉烧包、烧麦、姜汁猪舌、小米粥、皮蛋粥、卷饼...玲珑斋新请了粤府的大师傅,您尝尝。” 色香味俱全,勾得滕瑞麒食指大动。 “有心了,我就不客气了。” 吃完后,黎叔又从背后拿出几个檀木小盒子,“千年人参、雪莲、百年灵芝,这都是祖上积攒下来的宝药,给大师补补身子。” 好东西,可惜就是不能带走。 武道讲究的就是吃和练,他现在自忖练这一方面已经算得上一流,可吃还差得远。如果这几株药可以带回现实,武道进境必将突飞猛进。 闲谈片刻,滕瑞麒开口说起正事,“麻烦黎叔安排些人手帮我收拾一下卧室,里面有些杂乱。” 黎家再怎么落魄,之前也是天北府数得着的豪门。 如今祸事消除,家中又有大把财富,寻一些可靠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黎叔去卧室看了一番,脸色阴沉,“好一个岛国,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居然先动手了。” “现在敌暗我明,主动权在他们手中。不过,我猜他们必然要在南山上做一些文章,可以派人去那里盯着点。另外,还得麻烦黎叔联系一下三教九流的人物,让他们注意下城中有哪些地方可疑,找一下岛国在天北的据点。”滕瑞麒一一安排道。 黎叔在心中暗赞一声滴水不漏,答道,“好。我黎家之前是做药材生意的,和城里各武行关系不错,江湖上的帮会也都有联系。我待会就去联系一番,顺便也把我黎家重归的消息遍告天北。” 旋即他冷哼一声,“之前趁我黎家遭难时落井下石的,现今也要好好算算账了。维光,你之前一直待在家中,书虽读得多,但经的事却少。这几天跟在我身边,看爷爷如何做事的。” 第二十九章 天北府知府 长乐县府衙,内宅大厅。 “恭喜怀民,多年媳妇熬成婆,总算得偿所愿了。” 张端张怀民心底乐开花了,可表面却还得谦逊一二,“还得谢过学仁兄美言,不是你帮忙我还不知要熬多久。” 学仁,全名卢正,字学仁,与张端是同年的进士,彼此之间关系颇佳。 张端考上后补了个外放的缺儿,而卢正一直留在了京内,陷入如今是都察院的御史,负责监察天下百官,官职虽低但权力却大得很。 这次天北府岁考一事就是他全权负责的,不然张端能力再高将长乐县治理的再好也很难顺利升职,只能说获得一个不错的评价。 朝中有人好办事,诚不欺我。 滕瑞麒之前算卦没有算到这一重,只是按照既定的信息去推算,发现有大概率升职,然后就借助特殊能力与卦术向上天问起了结果。 如果当时的他知道还有卢正这层关系,根本不会去验证,板上钉钉的事。 卢正也极为高兴,有一位准封疆大吏作为自己在外的关系,那朝中坐的也能更安稳一些,遇到什么事情也能寻到一个帮手。 “你我之间说这些客套话干嘛,难道我有事你还能袖手旁观不成?”卢正佯装不悦道。 张端乐得嘴都合不上,直笑道,“断不可能。” “我头几日回京,老佛爷对你可是很满意,说‘张端是个人才,在天北府面对那么复杂的局势还能让长乐县蒸蒸日上,不错。’当即就把升职的事情敲定下来,现在你也算是上面有人了,能给老佛爷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升职还不跟喝水一样轻松。说不得日后我还得指望张兄呢。” 卢正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我可是在老佛爷面前狠狠夸了你,要记得这份恩情。另外,做事靠谱一些,别让我在老佛爷面前丢了脸,不然咱俩都没好日子可以过。 朝廷内大小党派共立,彼此都有不同的诉求与目标。可不论哪个党派,都不可能放过一位实权知府。 张端何等人精,瞬间就懂了卢正的意思,他当即冲北方拱拱手道,“老佛爷对我有再生恩德,张某愿以死相报。” 嘴上说着报效老佛爷,可老佛爷长什么样他都不清楚,这句话就是说给卢正及其背后党派的。 卢正哈哈大笑,“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啊活的,不吉利。我看也快到饭点了,怀民不会打算让我饿肚子吧,早就听闻天北府美食众多,今天你可得破费破费。” 张端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脑子,吃饭吃饭,今天中午玲珑斋,保管让你个老饕大饱口福。对了,不介意我多喊一人吧?” “哦?”卢正有些好奇,公事应酬突然加一位,不是来头能力非凡就是关系不一般,“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哈哈,保证不会让学仁兄失望。”张端卖了个关子,随后冲林捕快安排道,“速速把我那世侄请来。” 小院内,黎叔正对黎维光讲着人情世故中应该注意的地方,颇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感觉。 心病一去,黎叔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可身上的死气却愈发沉重,而且没有了孽龙锁的阻隔,估计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作为黎家家主,承载着玉龙锁最多的气运,侥幸逃过孽龙锁的诅咒,可却要眼睁睁看着亲人接二连三去世,还要亲手送他们,现在能解脱不失为福音。 “咚!” “咚!” “维光,去开下门,应该是许馆主他们。”黎叔暂时停下教学。 打开门,身穿玄色皂服的林捕快站立门前,黎维光愣了愣,讷讷道,“您找哪位?” “姚先生,县令有事相商,中午请您去玲珑斋。”林捕快眼睛瞥到院内正看书的滕瑞麒,大喊道。 “好,容我换一身衣服,稍等片刻。”按时间推算岁考的结果也该出来了,滕瑞麒张端的邀请并不感到意外。 黎叔人老成精,瞬间就联想到之前的传闻,冲门口愣着的黎维光招招手,继续面授机宜起来。 “许馆主他们如果过来的话麻烦黎叔先招待一二,等我下午回来再详谈。如果我有事没回来,那就等明天亲自拜访吧。”滕瑞麒出门前安排道。 许馆主一行作为天北府武馆的代表人物,不论对本次任务还是他自身的武道都有着极大的作用,需要认真对待。 此时,玲珑斋二楼雅间秋月阁内各式菜样已经摆了上来。 “冰糖炖燕窝。” “燕窝红白鸭子南鲜热锅一品。” “酒炖肉炖豆腐一品。” “清蒸鸭子糊猪肉鹿尾攒盘一品。” 传菜的小厮没上一道就要喊上一次。 张端抚掌笑道,“御厨亲自掌勺,一般人可没福分。掌柜的听说您卢大人前来才肯下厨的,我来都没这面子。” 卢正本就是正经的老饕,看着琳琅满桌的菜口水直流,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人没来他已经忍不住要动筷子了。 “小侄见过世叔,恭喜世叔荣升。”滕瑞麒来到雅间门口,拱手作揖道。 张端起身扶起他,乐道,“快坐快坐,你再不来就要把我卢大人给馋死了。” 卢正轻咳一声,“给我在晚辈面前留点面子,还不快介绍介绍世侄。” 滕瑞麒冲他拱了拱手,躬身道,“学生姓姚名三才,字麻衣,江湖术士。” “麻衣,好字!暗惊凡骨升仙籍,忽讶麻衣谒相庭。”卢正赞道。 张端接过话,“世侄,这位是卢正卢世叔,与你父也有一番交情,如今在都察院做事。” 说罢,张端又为卢正介绍了一番滕瑞麒的家世。顿时,双方的关系就亲密缓和不少,可见一个好背景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不过,对于为什么邀请滕瑞麒前来卢正仍旧心存疑惑,这样的场合邀请一个小辈,又不是你亲儿子,哪怕是亲儿子,如此造势也有些不合常理。 张端看出了他的疑惑,神秘道,“要是我说十天前我就知道我可以接任天北府知府,不知学仁兄有何想法?” 第三十章 全城围剿 莫非张端这厮在朝中傍上了别的靠山? 卢正脑海中第一想法就是如此,不过转瞬被推翻。 如果有人帮张端运作天北府知府的位置,他不可能不知情。 朝廷里有资格有能耐做这种事的左右不过一掌之数,谁能瞒得了谁。 张端看出了卢正的迷惑,也不再卖关子,将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通。 “怀民莫不是在开玩笑?”卢正有些难以置信。 “正主就在这里,是不是开玩笑一试便知。” 滕瑞麒放下手中的筷子,“如果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何必当在江湖上当一个小卦师呢,连吃饭都上愁。” 说着,他冲张端抱拳道,“麻衣谢世叔抬举,才不配位,愧不敢当。” 卢正是京城的官儿,位置不高却可以直接上大天听。张端喊滕瑞麒来吃饭的目的就是给他打开一条路,一条向上爬的路。 可惜,他只是一个过客,对在大清做官没有丝毫兴趣,没有推一把加速它的灭亡已经算是心情不错了。 毕竟那么多猛人还等着上台开演呢,万一推翻后锤不成大清都来锤他那玩笑不是开大了。 社会主义好青年,红领巾得主滕瑞麒可不做这种凑上去挨揍的事情。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完成任务走人比较好。 “这这这...”张端一时间有些尴尬。 卢正打了个哈哈,“吃饭吃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贤侄年纪轻轻就能学会藏锋于鞘,了不得了不得。” 如果滕瑞麒直接认了下来,卢正反倒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套,可滕瑞麒一否认,他自己就在心中帮他补全了原因。 高人嘛,肯定都有几分脾气,尤其这么年轻的高人,恐怕是不想太出彩也不想被别人关注。 当然,张端的认可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因素。 一顿饭,就在略显沉闷的范围中结束。 “世叔,我下午还有些别的事情,等明日再登门拜访。今天来的匆忙,贺礼竟也未曾准备。”滕瑞麒起身就要告辞。 张端不以为意,对于有本事的人他一向大度的很,尤其是独一无二的本事,他玩笑道,“没事,明天来的时候带一只大雁就行了。” 古代结婚要三书六礼,第一礼纳采所用的就是雁,“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不到黄河不死心,这还打算收他当女婿啊。 滕瑞麒躬身向二人行礼,落荒而逃,片刻也不敢再留。 刚刚跑到楼下,就看到黎维光在玲珑斋门口候着。 “在这里杵着干嘛呢?” 黎维光闻声大喜,“姚大师,我爷爷说您估计快散场了,所以让我在这里等着。他还说要是您身边跟着人,就让我当做没看到,要是就您自己,就请您去楼上。他们刚刚上去没多久,现在还没开席。” 除去租界的餐厅外天北府最高档的馆子就是玲珑斋,其他的都要稍微差一个档次,只是一中午赶两场还是同一个馆子,也是有点离谱。 得,再上去吧。 滕瑞麒在心中暗道,跟着黎维光又上了楼,就在风月阁隔壁的隔壁。 万幸张端他们此时还没有出来,不然撞到后还不知要多么尴尬。 “爷爷,姚大师来了。”黎维光推门进来。 黎叔立刻起身,同时对在座的七八个人说道,“这位就是姚三才姚大师了,我们天北府最强的卦师,也是我黎家的救命恩人。” 都是江湖上混的,本就听闻过滕瑞麒的名声,如今又解决了黎家的事情,众武馆馆主可谓是相当客气。 “在下许家武馆许雄武,见过姚大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在下孟家武馆孟堂芳,久闻姚大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下码头帮的刘虎,见过大师。没想到大师还会刀法,昨晚一刀五人,端是厉害无比。” ... 一番介绍,彼此之间也混了个面熟。 与张端那边相比,这里就要热闹许多,大呼小叫,推杯交盏。 文人与江湖武人,彼此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不同于对待卢正的冷漠态度,滕瑞麒与这一桌人相处的倒是颇为融洽,并不是说他们好相处,而是想不想相处的问题。 卢正只是位在朝廷内说得上话可实际上却无人可用的御史,尤其是他还是混京城圈子的人,在天北毫无根基。 他对滕瑞麒的任务也要目标也好都没有丝毫帮助,也就懒得花费心神去结交。 而许雄武他们一个个都是地头蛇,人脉错综复杂,接下来需要用到的地方多得是,关系肯定要好好维护。 大夏是一个人情社会,不错的私交加上可观的利益才是最稳妥的做事方法。 酒过三巡,滕瑞麒开始说起正事,“今天姚某与黎叔请大家前来,其实有事相求。” “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谁要是说一个不字,那就是他娘的孬种。” “姚大师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什么事您开个口。” 看起来义薄云天,其实都是人精。 卦术大师的名头加上黎家万贯家财,足够他们为之卖命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希望大家伙帮我找找天北府哪里住着岛国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最近刚刚搬过来的。黎家一事与他们脱离不了干系,大家有多人派多少人,天北府大小角落都要摸个遍。”滕瑞麒起身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就拜托诸位了。” 臣不密则失君,君不密则失臣。 风水局事关重大,眼前这帮人可不是守密之人,没有必要讲给他们。 “我黎家生死大仇就指望大家伙了,事成之后,老头子必有重谢!”黎叔附和道。 “这是什么话,黎叔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报酬就不要提了,太打脸。” “就是,说这话太见外了。这件事我徐虎义不容辞,一定帮黎叔把罪魁祸首找出来。” 漂亮话说的一个比一个快,可真要没了重谢,肯定都会推脱。 滕瑞麒坐回椅子上,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转了一圈,“我敬大家一杯,希望我们能同心协力为黎叔报了血仇。” “好!” 众人齐声应道。 “上万江湖人出动,就不信翻不出来你的据点。”滕瑞麒在心中默默想道,“明天再找张端一趟,黑白两道一齐出动,全城围剿。” 第三十一章 攻心为上 一河之隔,天差地别。 西边的天北府多的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人,而东边的租界来往行人个个面色红润,头发打理得油光锃亮,精气神十足。 一条河,两个世界,肉眼可见的差距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租界大桥入口处,福山守新遥望远方,感慨道,“国之将兴,国之将兴。” 北条方正附和道,“是啊,人心向背,天下王之。我国现今蒸蒸日上,国民富强,而大清却山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早就内忧外患,依我看,我们想要拿下天北府不费吹灰之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不能小瞧了他们。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强大帝国的底蕴,争取一战扫平,直接进军中原。” 福山守新拍拍北条方正的肩膀,“北条君,我有预感,等这件事情处理好我也该见天照大神了,到时候天北府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负责。风水卦术不过是小道,改不了大势。可它也有它的作用,做不到雪中送炭却能锦上添花。两国之间必有一场国运之战,事关重大分毫必争,万万不能大意。” “是!” 北条方正打了个激灵,俯首恭敬道。 福山守新抖抖风衣,向租界信步行去,悠悠道,“北条君,如果说为国捐躯也只能增加一丝微不足道的胜算,你会怎么选。” 北条方正站在原地愣神,怎么选,他心中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国家效力是图个荣华富贵,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别说荣华富贵哪怕给他天皇坐也享受不到。 有些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其实已经是回答了。 “福田君,等我一下。” 北条方正回过神后快步赶上,二人对刚刚的插曲绝口不提。 租界,北辰剑馆。 “福山叔叔与北条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北辰一心放下手中木剑向福山守新行了一礼,问道。 他是北辰剑派的中坚力量,小有名气的剑道天才,占领租界后被派来天北府开剑馆,同时也在军方担任教官,鹰派的典型人物。 “我负责的事情出现了变故,需要一心你的帮助。”福山守新盘膝坐在道场上,正色道。 他与北辰一心的父亲关系很好,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多的客套。 “需要我怎么帮?” “南山的风水局失败,被人破解掉了。我现在需要先把龙爪礁的风水布置好,之后回头修整南山的。” 福山守新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番,“龙爪礁的建筑,你去催促一下相关的人,让他们半个月内按照之前的图纸修建好。三片山区需要你各派一支小队防备姚三才派人捣乱,另外我还需要两支小队进入天北府内,龙首是最为关键的地方。” 北辰一心眉头微皱,略有些不满,“龙爪礁的工程时间都是既定的,里面还有许多军事工程,不好协调。另外五支精锐小队足有一百人,都是中坚中的中坚,日后扩军还要担任中基层军官,万一出现损失责任谁来承担?况且,风水局起到的作用能不能弥补损失,谁能够确定?” 从小在西学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北辰一心对于卦术风水这些并不信任,如果不是因为福山守新是他的长辈,而且有政府高官的授权,他已经要赶人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乐意在这方面投入精力。 “两国交战,势为先。一心,你如果还是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那永远只能当剑道天才,却无法成为剑道大师,更不可能成为将军。要记住,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气势永远不能输。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个道理,什么时候才能更进一步。” 福山守新没有动怒,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不紧不慢道。 北辰一心陷入了沉思,无数思绪翻腾。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向福山守新行了一个大礼,“一心谢过叔叔教诲,君子当行大道,不可拘泥于术。您需要的我会尽快安排好,绝对不会耽误正事。另外,我听闻北条君动用了暗组处理姚三才,结果却被反杀。昨天下午他动用了全城力量搜索你二人的踪迹,我安排几位学生给你当守卫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尽快完成。”福山守新客气道。 北条方正听到全城搜索,忍不住问道,“北辰君可有地方帮助我们二人隐藏一番,万一真被姚三才找到,事情恐怕不好处理。” 一击五人,这种刀法谁能不畏惧,北条方正真的怕滕瑞麒会当一回专诸要离直接结果了他。 “就待在我剑馆即可,量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过来。”北辰一心自信道。 剑馆所在的地段本就是租界,江湖势力薄弱,他这里又是军方训练场地之一,自然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福山守新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就在岛国一行人紧锣密鼓筹备谋划之时,天北府内各方势力都动了起来,任何有疑点的人都要经过一番彻查。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必须要会说一口流利的天北话,而且要能讲清楚自己与邻里之间的关系,互相作证。 每一条巷子基本都有一两个混江湖的,哪怕不混,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人负责一条巷子,在金钱利益的驱动下,估计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把人摸清楚。 过去和现在不同,那时候人口流动不大,周围都是熟人,不像现在门对门都不见得能说上话。 熟人社会,意味着只要重点摸查陌生人就好了。 滕瑞麒没有跟着去搜查,这些有项东临与黎维光负责就好,他需要去找一下张端,尝试借助他的力量继续扩大搜查范围。 许馆主他们搜一搜平头百姓还好,世家大族的门他们都踏不进去,唯有官方才能办到。 “姚先生,老爷往府衙去了。”门房客气道。 滕瑞麒道了声谢,转身就朝府衙行去,同时心中颇有些兴奋。 张端前往知府衙门,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准备交接工作。如此一来,他之前卜卦的事情也可以找人去宣传宣传了。 今天,他滕瑞麒就要开始争一争天北府第一卦师的名头。 第三十二章 师爷 府衙位于天北府正中心,前后分别是南朱雀大街与北朱雀大街。 南朱雀大街开着各种洋行、水彩店、百货店等,遍数天下都是有名的商业街。北朱雀大街则住着大小官员,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府衙大院。 与长乐县的县衙相比,府衙要阔绰得多,单单大门就宽了将近一倍。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活灵活现,远比县衙蔫了吧唧的要精神,似真物而非死物。 府衙通体青墙灰瓦打造,唯有大门刷了红漆,上面还嵌着黄铜大钉,将整座府衙衬托得威严无比,望而生畏。 大门两侧有两扇小门,一东一西,东侧叫“人门”,西侧叫“绝门”,东门用来日常进出,西门用来押解犯人。 滕瑞麒走到东门,从口袋里掏出二两碎银递给门房,“劳烦向张端张大人禀报一声,就说姚三才在门外等候。” 门房本来伸出的手登时收回,懒洋洋的神态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小人这就禀报,姚大师稍等。” 人的名树的影,名头正盛的大卦师,谁敢收钱。 滕瑞麒哑然失笑,初来乍到之时,连求见一下县令都得给门房塞钱,如今要进知府衙门,居然连钱都不用给。 人生际遇之奇妙,莫过于此了。 “姚大师,张大人与知府在里面等您,邀您进去一叙。”门房小跑过来,弯身鞠躬道,随后在前带路将滕瑞麒引到里面。 大堂内放着一屏风,上绘山水朝阳图,山正、水清、日明,东西两侧分别是钱粮库与武备库。 走了足足五六分钟,才穿过大堂步入内宅。 远远的,滕瑞麒就听到里面张端爽朗的笑声。 “麻衣见过世叔。” 东侧小亭内,张端与原知府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盘象棋。 “将军。”落子后,他扭头打笑道,“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莫非麻衣有什么事要求我?” “还真让世叔猜对了,真有急事请世叔帮忙。”滕瑞麒上前给知府行了一礼,“学生拜见知府大人。” “在这里没有什么知府,喊我刘伯伯就行。” 刘知府示意滕瑞麒坐下来,随后死死盯着棋盘,就差抓耳挠腮了。 他坐到二人中间,没有出声,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棋局。 张端执红,刘知府执黑。 黑棋丢了一车一炮一马,半壁江山已无,又碰上双炮将,回天乏术。 好半晌,刘知府摊开双手,大袖一挥,将棋子扫落在地上,伸伸懒腰冲滕瑞麒说道,“你世叔在我面前可夸了你许多次,果真是一表人才。今天有什么事,大胆说出来,刘伯伯帮你做主。” 张端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好你个老贼,下不过就耍赖,我刚刚已经将军了,快快拿钱。” 刘知府充耳不闻,仍旧笑眯眯看着滕瑞麒,如果不是满地散落的棋子,恐怕还真以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算了,老无赖一个,钱就当给你养老了。” 张端有些无奈,将话题转移开来,“有什么事情呢,说来听一听。” 滕瑞麒一边整理棋盘,一边讲道,“不知道黎家之事世伯世叔可有耳闻?” “嗯,听说过。本是豪门大族,不知怎么就破落了下去,城里说什么的都有,也是一桩怪谈了。” “头几天,小侄帮黎家解决了这件事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黎家家主拜托我找出幕后凶手,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求助来了。” 刘知府来了兴趣,“哦?你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是父母官,但也不可能事事知晓,尤其是江湖上的事情,一般来说都很难传到官府耳朵里。 滕瑞麒隐去岛国的谋划将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只说有岛国人觊觎黎家财富用了风水手段,意图谋财害命。 “哼!在我朝居然有人如此大胆,胆敢使用邪术害人,还是良善之家。”刘知府听闻后怒不可遏。 张端脸色也颇为难看,“那幕后之人有什么特征你知道吗?” 滕瑞麒摇摇头,“对方极为小心,只知道是岛国人,年迈。问心阁的梅数九见过他,不过不敢确定是不是真实样貌。” “去刑房找管经承,让他带人去问心阁画像,真不真实都要查一查。”刘知府伸手招来一个亲信吩咐道。 “世伯世叔,小侄已经请江湖势力排查了,就是世家大族得劳烦您二位帮忙。” 张端摆摆手,“好说,我待会给你个手信,你交给林捕快,现在是林经承了,天北府兵房由他负责,你让他给你安排些人手。” 没等滕瑞麒致谢,张端话锋一转,“无权无职领兵马,这可说不通啊,你说呢,刘大人。” 刘知府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确如此,历来没有白身带兵马的说法,依我看,你赏他个一官半职不就好了。” “当个师爷吧,毕竟没有科举也没法安正职。” 二人三言两语就给他定了下来,拒绝都没法拒绝。 滕瑞麒苦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小侄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好,有世侄帮忙以后我这知府也能轻松许多。”张端喜笑颜开。 闲聊片刻,刘知府对滕瑞麒的态度也愈发好。 不言则罢,言则必中,这种年轻人没人会不喜欢。 他忍不住问道,“我听说麻衣你十天前就算准了怀民可以接任知府,可有此事?” “雕虫小技,没有那么神奇。”滕瑞麒谦让道。 “神奇不神奇你说了可不算,外面可到处都在传你的大名,依我看,天北第一卦师非你莫属。”刘知府夸赞道,“我有一至交,前些日子他父亲去世,之前选好的坟地出了些事故,如今要重选一块,怎么样,麻衣赔我走上一趟?” 张端也迫不及待道,“昨天卢兄可惦记着你呢,还让我想办法找你为他求上一卦。” 刘知府的至交必然不可能是平头百姓,起码也是书香世家,为他们算一次风水,名头就彻底在上层圈子打开了。 而卢正,当个添头吧。 人都是贱皮子,昨天对他爱答不理,居然还认为自己是大师。 滕瑞麒在心中计算着任务的进度,同时拱拱手对二人讲道,“世叔世伯的面子我可不能不给。” 第三十三章 封山 租界,北辰剑馆门外拐角处。 “诶,二狗,你看那个老头,像不像老大给我们看的画像里那人?” “什么老头,别烦我看姑娘。” 二狗揣着手蹲在街角,眼睛直勾勾盯着路过的大小姑娘们。 “啪嗒!” 二狗头上挨了一巴掌,“二十两银子的老头!” 瞬间,二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他朝剑馆门口望去,仔细辨别了几眼,兴奋道,“合该咱哥俩儿发财!我去找老大报信,你在这里守着,别让其他人过来。” “咣。” 门被粗暴地推开,码头帮的老大刘虎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姚大师,黎叔,我的人发现那岛国老头踪迹了。” “在哪儿!?” 黎叔猛地起身,将桌上的茶杯都撞倒在地。 “租界一家剑馆。”刘虎冲门外喊道,“二狗,你领大师他们过去。” 滕瑞麒摆摆手,“不必了,你派人盯死他,不要搞丢了。我去一趟府衙。租界那里都是岛国的人,我们贸然闯进去不好办。” “黎叔,稍安勿躁,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他就跑不掉。” 他有些怕黎叔被怒火冲昏头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租界去开打,那事情就麻烦了。如果说能打过,皆大欢喜。可万一没打过,真就白给了。 滕瑞麒可不想自己最大的臂助之一去送头,好钢该用在刀刃上。 黎叔喘了几口粗气压一下心中怒火,“我相信大师,你来负责最是稳妥,有什么需要的告诉黎某一声就好。” 确保黎叔不会冲动行事后,滕瑞麒跑去了府衙。 “哦?效率还蛮高吗,才两天时间就发现了那老贼的踪迹,是哪家在窝藏岛国人,我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张端现在已经正式接手部分知府的工作,官威也大了不少,换做之前,他可不敢说收拾天北府内豪门大族的话。 滕瑞麒摇摇头,“不是豪族。我和林捕快这两天把每一家都转遍了,甚至还收买了一些家仆,可都没收获,没有一家认识此人。刚刚码头帮的刘老大给我报信,说他有几个下属在租界遇到了。” “这...” 张端有些犯难,如果在天北府内,他凭借知府的名头谁都不怕,但知府可管不到租界。 弱国无外交,不只是说说玩而已。 “人在租界,恐怕拿不过来,只能等他来府城之后再说了。”张端叹了口气。 滕瑞麒也知道事情的难办,他琢磨片刻说道,“对方的目的是黎家,不如我们先派兵把南山封住逼他现身。” “会过来吗?”张端有狐疑道。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对方难道拎不清吗,如果真是利令智昏之辈,也不可能图谋三十年。 滕瑞麒并没有对张端讲过风水局的事情,他有这种疑惑也是正常的。 “左右不过试一试,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 张端作为大清的官员,身上代表的自然是大清的利益,怕就怕他认同慈禧的观念,那麻烦大了。 滕瑞麒可不敢赌他是不是一个宁予友邦,不予家奴的人。 “行,你拿我手令调一队兵马过去吧,后天卢正就要走了,明晚玲珑斋,一起为他送行吃个便饭,你再帮他算上一卦。”张端将一块令牌丢给滕瑞麒。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为卢正算卦就是此次的交换条件了。 张端想要向上爬,卢正这位朝廷里来的人,他必须要打好关系。 滕瑞麒接过令牌,拱手道,“一切都听世叔安排,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带人去南山了。” 从兵房那里借走二百人,让他们在林经承带领下去了南山。滕瑞麒则重新回了府城内,安排人准备围堵福山守新。 “什么!天北府派兵把南山围了起来?” 面对前来报信的岛国军人,福山守新颇为急躁,滕瑞麒直接动用官府的力量围山是他没料到的。 北辰一心淡淡说道,“他们不可能一直围着的,最多三五天就要撤回来。” “不是围几天的问题,我担心姚三才会趁机改动风水。”福山守新重新恢复冷静的态度,思忖道,“你这边继续加快龙爪礁的修建,我带人打探一下虚实。” “不可,对方可能就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北条方正立刻反驳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吸引了福山守新的注意力。 “北条君,我记得你在天北府内还有个袁方正的名号吧。我可能已经暴露了,但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你回去拜访一番姚三才,拖住他不要让他前往南山改风水。只要龙爪礁成了,那主动权就重新回到我们手中了。”福山守新眼前一亮,对北条方正讲道。 “正好王家请我去选一块坟地,我看能否借他们与姚三才搭上关系。” 北条方正答应的极为爽利,他其实已经有了从漩涡脱身的想法,福山守新的意见正中他下怀。 在天北府内他是万人追捧的第一卦师,可在这里却只能听别人安排,换谁谁心中也得有些想法。 倘若他与福山守新一般一心报国也罢,问题是他满门心思都在荣华富贵上。 晚上,城北王家宅院内。 刘知府坐在次座,笑呵呵地介绍道,“这位是姚三才姚大师,也是我世侄。” 王家现任家主有些胖,极为白净,他命人给滕瑞麒安排了一把椅子,热情道,“姚大师的名头王某人早有耳闻,选址一事就劳烦了。” “王员外客气了。” 略微客套几句,滕瑞麒坐下与众人闲谈起来。 聊了一会,一个小厮突然闯进来。 “没看到我在宴客吗,成何体统?”王员外脸色阴沉,极为难堪。 小厮快步来到他身边,低头耳语几句,王员外的怒气逐渐消散。 他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知道姚大师认不认识袁方正袁大师?” 对于这个名字滕瑞麒听过许多次,好奇道,“听说过,不知发生了何事?” “最初我们是打算请姚大师你来为家父选址的,但太难请,只好退而求其次请袁大师来,没想到他有事没法来。万幸峰回路转,刘大人帮我请来了您。可没想到,袁大师他突然说事情办好了,现在就在门外。” 第三十四章 策反 刘知府面露不虞,他费心思把滕瑞麒请来帮忙,没想到老友还请了别人,当即就要发火。 滕瑞麒连忙劝阻,“没事,我听闻袁大师名号也许久了,一直没机会认识一番。既然凑巧,也正好认识认识。” “诶,好好好。”王员外投来个感激的眼神,又令人加了一把椅子。 刘知府见滕瑞麒没意见,他自然也不好再讲什么,不过表情还是冷冷的。 “袁方正见过王员外。” 滕瑞麒上下打量几眼,发现他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不愧是天北府公认的第一卦师。 年龄在四五十左右,着一袭青色道袍,头发黑白交杂,脸因为保养好的原因,看不到一丝皱纹。 落座后,王员外挨个介绍了一番,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 “早知姚先生在此我就不过来,没想到恼了个这么大的笑话。我自罚三杯,见谅见谅。”袁方正一饮而尽,显得极为爽快。 他本就要与滕瑞麒打好关系,如今正主送上门来,自然喜不自禁。 “小事而已。袁先生在天北府内可是久负盛名,正好趁这个机会向你讨教讨教。” “讨教不敢当,共同学习。” 酒过三巡,天色已晚。 滕瑞麒与袁方正交流着卦术,一同走出了王家。 “就此别过,明日我再登门拜访姚先生,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同行颇为不易啊。”袁方正感慨道。 如果不是怕显得太着急,他恨不得今晚就和滕瑞麒彻夜长谈,形影不离,直接死死拖住。 “那就恭候大驾。” 袁方正刚要再谈一些什么,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姚先生,可算是找到你了。” “姚先生先忙,我走了,告辞。”说完,他向东行去,与跑过来的刘老大打了个照面。 刘老大带着二狗来到滕瑞麒身边,看着袁方正走远后才开口,“二狗,把事情给姚先生讲讲。” “诶,小的见过姚先生。” “我今天下午和兄弟在剑馆附近盯梢,发现大卦师袁方正从里面出来了,我寻思可能有问题就跑来想给姚先生说一声。” 二狗低头哈腰道。 宴席上袁方正的反常之处瞬间就解释通了,王员外邀请自己的事情他不知道的确正常,但自己抢了他的生意,他还如此热情,那就有些不对劲。 当然,最重要的是与传闻中的形象有些不符,一向高冷的大卦师就快变成舔狗了,吓得滕瑞麒还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刘老大,你立刻派人把袁方正抓来。”滕瑞麒果断安排道。 袁方正绝对与暗害黎家布置风水局的幕后主使脱离不了关系,他,很可能就是如今僵局的突破口。 “好嘞!我这就带人过去。”刘老大应了一声,“二狗,你带姚先生去帮里坐坐,好好招待,仔细你的皮。” 另一边,袁方正优哉游哉的向住的地方赶去,最终还哼着不知名的岛国小调。 本以为会费上许多波折,没想到直接就与滕瑞麒建立了关系,怎么能不开心。 “唔!” 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他的鼻口,一把尖刀戳在后腰上。 “袁先生,配合兄弟们走一趟,别乱动,不然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 袁方正想再挣扎,可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身上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人也昏迷过去。 等他在清醒过来时,已经置身于一间昏暗的密室内。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快放我出去!” “有人吗!?” “放我出去!” 喊了半晌,他听到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啪嗒。” 大门被推开,滕瑞麒与刘老大并肩走进来。 袁方正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转瞬就像看到救星般大喊,“姚兄,救我!” 滕瑞麒没理会他,自顾自寻了把椅子坐下,斟了一杯茶。 刘老大走到他面前,哐哐就是两巴掌,势大力沉,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给你刘大爷面前装个卵子,你那点破事我们都清楚。” “姚兄,救我!” 袁方正可怜巴巴望向滕瑞麒,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样。 “行了,别装了。交代交代黎家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吧,要是老实,我饶你一命,要是不老实。”滕瑞麒冷哼一声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姚兄,什么黎家我真的不清楚。” 他的眼神充满迷茫与不解,还有一丝对滕瑞麒的愤恨与哀求,将一个被陷害的无辜者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现在的小鲜肉见到非羞愧得无地自容,也不对,该无地自容的是袁方正。 演那么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信,哪像他们,随便演演多得是人洗地。 “不见棺材不落泪。”刘老大狞笑道。 “别打死了,也被打残了。”滕瑞麒叮嘱道。 可是,这番叮嘱落在袁方正耳中就成了恶魔的低语。 “啪!” “啪!” 浸了盐水的皮鞭在他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 疼、麻、痒。 换成常人,此时已经屈服低头了,可袁方正作为岛国的精锐,也是接受过一段时间军事训练的。 尤其是抗审讯训练,更是重中之重,不要说皮鞭,哪怕再狠十倍,他也可以扛得住。 “啊!姚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袁方正脸上鼻涕眼泪混做一团,口音也模糊不清,时不时还夹杂一声哀嚎。 滕瑞麒挥挥手制止了继续要继续抽下去的刘老大,“太粗暴了,温柔一些比较好,去拿一盆水来,给袁先生洗洗脸。” 刘老大脸上闪过一丝坏笑,麻利的端了一盆水。 “洗脸。” 刘老大立刻解下袁方正身上的绳索,按住他的头朝脸盆里浸去。 “一。” “二。” “三。” ... 旁边,滕瑞麒一声一声记着数,如死神的敲门声。 “停!” 刘老大一把将袁方正从水中拽起来,看他疯狂喘着粗气,不时还咳嗽两声。 “继续。” 袁方正挥舞着双手,想要阻止,可他一个文弱书生的力气怎么能跟刘老大这种人相比,不过一瞬间又被按了下去。 如此几次,袁方正终于大喊道,“说,我全说!” 百分之八十的受审人员都扛不住水刑,袁方正又不是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死士,能顶这么久服软已经足以证明他意志之坚强了。 而且,这百分之八十可不是指的普通人。 第三十五章 低语 “咳咳咳。” 剧烈咳嗽几声后,袁方正瘫坐在地上贪婪地呼吸。 “刘老大,你帮我准备点夜宵吧,有点饿了。”滕瑞麒讲道。 “行,那我就随便弄点了。” 刘老大也很懂,知道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果断出去了。 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等门被关上后,滕瑞麒蹲到袁方正面前,冷声道,“说吧。” “说什么?” 袁方正的声音有点沙哑。 “说说黎家的事和你的事。” 袁方正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不过想到水刑的可怕滋味,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我本名叫北条方正,岛国人。” “继续。” 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还在情理之中。 “三十四前年我随着师傅学习卦术,军队征兵去当了一年兵,之后被选中学了一年的汉语被派到了天北府,说是进行秘密任务。然后给了我一笔钱和一个联络方式,每年会有人主动联系我。” “你在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北条方正回答的极为痛快,都是几十年前的旧消息,讲出来也无所谓,“向上爬,扩大影响力,并绘制周围的地形图。” “黎家的事谁负责的,梅数九和张素德的老师是谁?” “福山守新,事情也是他一手策划与执行的。三十年前我刚刚立稳脚跟。他就找上了我,说有些事情需要我的配合。他军衔比我高,我也只是听命行事,我们俩花了大概半年的时间跑遍了天北府一起布置风水局。黎家只能说是误伤,福山守新的本意是逆转玉龙锁。” “他现在人在哪儿?” 北条方正有些犹豫,旧消息泄露出去就泄露出去了,反正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可是,将自己的人行踪泄露,那就是背叛。 滕瑞麒没有多说,猛然起身抓住北条方正的脑袋,对着面前的水盆再次按了下去。 “唔唔唔~” 北条方正疯狂拍打着地面,表示已经服软。 “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滕瑞麒厉声道,威胁味十足。 北条方正疯狂点头,眼中充满了惧怕,比面对刘老大还要恐慌。 杀人盈百所积攒的杀气与人屠的凶煞结合起来,导致滕瑞麒发怒时堪比魔神在世,北条方正的畏惧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北辰剑馆,和北辰一心在一起。” “北辰一心是什么人?” “租界内军队他是三把手与剑道教官,同时负责军事工程建设。” “福山守新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他打算将龙爪礁建设完成,完成孽龙锁最后一块拼图,随后带人重新布置南山的风水。” “龙爪礁预计多久可以完成?” “大概还有半个月吧。” 审讯,也是一门精深的学问,里面涉及到心理学、刑讯、谈判等等技巧。 滕瑞麒的问题由简单到复杂,由无关紧要的小事讲到正在进行的计划,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服从度。 人的行为具有一致性,一旦接受一件事,接下来也会继续做下去。 如果最开始就去问很重要很关键的问题,必然会激起北条方正激烈的对抗,很可能将他被击溃的意志重建起来,再也无法审讯成功。 如今一连串速问速答下来,北条方正在内心上已经基本接受了自己背叛的事实,虽然嘴巴上可能会否认,但行为上会配合。 “孽龙锁阵法核心你们布置在什么地方?” 风水阵必然要有核心,孽龙锁如此庞大的更不可能例外,它的核心一定是重要无比的。而想要彻底摧毁孽龙锁,也必须要摧毁核心。 这也就是福山守新为什么想逆转玉龙锁而不是摧毁,毁灭天北城,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南朱雀大街上有一个林家药材店,核心就是这家店后院的井。” 滕瑞麒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桩事,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核心会选在那里。 据说,明末清初时局动荡,清军肆虐,民不聊生,很多地方就催生出人肉坊,而林家药材店那时候就是一处人肉坊。 论起人间至恶,人肉坊这种地方绝对榜上有名,而福山守新选的这处,听说水井里还埋了不少惨死者的尸骨。 “我需要你帮我把福山守新诓骗出来。”滕瑞麒命令道,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不行。” 北条方正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他哀求道,“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难道你认为拒绝我的提议你就不会死吗?”滕瑞麒站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拒绝我,现在就会死。” 北条方正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 滕瑞麒没有再逼迫,反而给他倒了一杯水。 过犹不及,文武相济才是王道,逼得太紧很容易适得其反。 等北条方正自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的时候,自然会当好带路党。 “你能被派到天北府,想必在岛国身份地位也不高吧,如果很高,怎么可能来当卧底。而且,还得自己从头拼搏。” “想想看,凭什么呢?他们给过你什么呢,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拼出来的,背井离乡拼出来的!你师傅,教你卦术,将你抚养成人,现在应该已经去世了吧,可是,你有尽到养老送终的责任吗?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怪谁。” 滕瑞麒坐在旁边说道,一声一声如恶魔的低语。 “你在天北府待了这么久,扪心自问,你认为岛国要打过来还需要多少年,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你,注定要老死在这片土地上。” “一辈子,这一辈子甚至都没机会去你师傅坟前磕个头。” 卦师,三弊五缺是免不了的,所以一般都是独身,最多老了会收一个衣钵弟子为自己养老,北条方正的师傅正是如此。 一句句话直戳他内心,扎得鲜血淋漓。 北条方正不由想到了北辰一心,比他年纪小了将近一般,可是自己却得在他面前鞠躬哈腰,心中的不忿一点点扩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回不去就算了吧,在天北府好好活过剩下几十年,凭你的财富足够当个富家翁了,何必为了他们这帮无情无义之人把自己的命搭上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 北条方正陡然抬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事成之后你要保证我安全。” 第三十六章 引蛇出洞 “送北辰剑馆,福山君亲启。” “据姚三才所言,南山的兵士另有任务,今日下午撤走。另,明天会有新的一批前来接替。今晚行动与否,请定夺。” 滕瑞麒接过北条方正写好的密信,仔细端详。 来回看了三五遍,确认每一个字都是按照自己所言后,他笑道,“今夜让北条君受惊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是是是。” 北条方正唯唯诺诺道。 ~~ 第二日清晨,南朱雀大街。 北条方正与滕瑞麒并肩前行,有说有笑。 等走到林家药铺前,他突然开口道,“姚先生,我进去拿些跌打药,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着,二人就一同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厮知道北条方正的身份,看到后立刻奔后院喊掌柜的去了。 “袁大师,好久不见,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掌柜的步入大堂,招呼道。 北条方正点点头,苦笑道,“不怎么样,要是无灾无病也不会来你这里。快把你们家的招牌跌打药给我来两份。” “诶,好嘞。” 掌柜的递过来两个小包,“早晚各敷一次。” 北条方正伸手接下,同时将写好的密信送过去,“谢掌柜的,钱您收好了。” 说完,转身与滕瑞麒走出了药铺。 等二人离去,掌柜的立刻喊过门口的小厮,“快,把信送到剑馆去。” 中午时分,小院内。 滕瑞麒给一旁惴惴不安的北条方正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摔伤了就该好好补一补。上午表现得很好,等事情结束我会安排人把你送走的,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要担心。” “我,从不会亏待自己人。” “谢谢姚先生。” 北条方正已经彻底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人在屋檐下,就要低头。 “下午再帮我讲一讲福山守新所布置的孽龙锁具体细节,哪些地方有漏洞哪些地方比较容易击破,等这些顺利做好,我让知府帮你安排一个秀才身份,日后到了外地也不会被人欺负,怎么也能混上一口饭吃。” 物尽其用,不把最后一滴油水榨干滕瑞麒是不会放他走的。 “行,没问题。”北条方正也很明白,答应的十分爽利。 就在二人针对孽龙锁进行研究之时,送信的小厮也顺利到了北辰剑馆。 “福山君,您怎么看,信里面的内容可信吗?” 北辰一心有些担忧,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己方的存在,那肯定清楚南山的意义,怎么可能卖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福山守新没有回答,向小厮问道,“平野君,麻烦你讲一下北条君当时的状态。” “早上午饭过后,我在门口看到北条君与姚三才一同过来,他走路有些僵硬,每一步好像都在忍着痛。来到店里他告诉我们说是摔了一跤,然后拿了两份跌打药,借机把信给了渡部君。” 听完后,福山守新叹了口气,“看来北条君与姚三才的关系进展极快,任务完成的极为顺利。不过也难为他了,为了顺利传递信息居然还要装受伤。” “现在,你怎么看?” 北辰一心有些语塞,不过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认为这封信里面的内容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北条君叛变了?” 福山守新眼神锐利如刀。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北辰一心连忙解释道。 “我与北条君一样,在这里已经潜伏三十多年了,他的忠心没有谁比我更加清楚。”福山守新语气唏嘘。 没有谁比他更懂隐姓埋名三十年的可怕滋味,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无人倾诉,甚至连做梦都要担心说漏嘴。 如果没有无比坚定的决心与信仰去支撑,一般人绝对坚持不下去。 无间地狱,可不是开开玩笑。 “我知道北条君平日里看上去有些贪生怕死,可是,这不并代表他对帝国的忠诚需要质疑。” 他对帝国的忠诚也不需要质疑,这一番话既是对北辰一心之前质疑风水阵作用的回应也是对今日事情的回应。 北辰一心慌忙俯首道,“福山叔叔误会了,一心绝对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担心北条君的身份会不会被识破,这可能是姚三才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派人去府衙确认一番即可,不过我不认为有假。清朝已经彻底腐朽,守山也只是姚三才私人的命令,如今兵马另有他用也是很正常的。” 福山守新起身离开,“我去准备一下,如果没有意外,今夜子时我们前往南山,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 ~~ “姚先生,兵马我按照您的要求收回来了,明天出发缉盗。”林经承手持兵符讲道。 “麻烦了,要我说既然缉盗,不如去北边走走,或许能有些收获。”滕瑞麒从黎叔手中接过一沓银票递过去,“拿去犒劳犒劳兄弟们,这几天在山上吹风辛苦了。” 林经承客气两声美滋滋地收了下来,“那我就往北边溜达一圈,姚先生的话肯定有用。” 等他离开,刘老大一行人又齐齐上门来访。 黎维光站在门口,凡是进门的先送上一份大红包。 人到齐后,黎叔拄着拐杖敲了敲,沉声道,“今天喊大家来就一件事--杀人!” 原本略有喧哗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心知到了出力的时候。 “晚上城南黎家庄子,要身手好的信得过的。凡是到场的都可以领五十两银子,要是断胳膊断腿,再加五十两。如果人没了,再补他家里一百两。” 一片哗然,要知道衙门的捕快一年下来不过十两银子左右,这还是加上各种灰色收入在内。 五十两,多少混江湖的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众人心中很清楚,这笔钱是真正的卖命钱,是提着脑袋拿的。 不过也没有一个怕的,踏上这一行就应该有死的觉悟。 他们不怕死,只怕没钱。 滕瑞麒向下压了两下手掌,示意安静。 “事关重大,麻烦大家在这里稍作休息,等时间到了再回去喊人。” 等临出发前找人,可以最大程度杜绝走漏消息的风险。 毕竟江湖里面有没有岛国的人谁都说不准,不得不防。 今晚,又是一个杀戮夜。 第三十七章 临战 金乌西沉,月兔东升。 夜色笼罩大地,白日繁华尽去,静谧的氛围笼罩了整个天北府。 北辰剑馆。 北辰一心穿一身黑色武士服,背后绑着两把长刀,神色肃穆。 “收拾装备,亥时出发。” “是!” 在他面前站着百来位同样身穿黑色武士服的剑馆学生或者说士兵。 随后便是哗啦啦的整理声,虽然凌乱却也有序,并不嘈杂,仔细听起来还有些悦耳,良好的纪律显露无疑。 北辰一心满意的点点头,对旁边站着的福山守新说道,“有备无患,我多带了一些人。叔叔说得对,我也认为北条方正不可能背叛我们。但是,万事有备无患,多做一些准备总是不会错的,这个道理还是我小时候您教给我的。” 福山守新拍拍北辰一心肩头,感慨道,“那都是多久的事情了,难得你还没忘。再等等,等几年你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回不去了。”北辰一心摇头道,“我和您一样,剩下的日子都要交待在中原了,不可能回得去。战争想要爆发还要等二三十年,没有一代人的积累是没有办法发动全面战争的。” “为了帝国的荣耀,我愿意牺牲!” 狂热的情绪在剑馆内蔓延。 “为了帝国!” “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 众多学员举起手中刀剑放声大喊,眼中的带着疯狂。 福山守新看到这一幕心中无比激动,天时地利人和,人和在我,何愁攻不下来中原呢? 他奋斗一生所希冀看到的不过是眼前的场景,看到一个人人奋发为国奋斗的未来,如今已经实现,可以死而无憾了。 “好!好!好!” 激动地连道三个好字后,福山守新缓缓盘膝坐下,为晚上的风水布置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滕瑞麒那边的人也集合完毕,形形色色各式打扮的江湖人三两成群散落在黎家庄园内,或坐或蹲或靠墙,江湖气十足。 “这笔生意硬是做得,来了就给五十,伤了再给五十,死了还有一百,不愧是黎家,大气!” “老子来的路上就在想,不如死了得了。直接把这二百两银子给我儿子,让他也去读个书,运气好还能学学那些大少爷去国外留个学。啧啧,那他娘的真是光宗耀祖啊。” “你可拉倒吧!就你家那傻蛋还去国外读书,他拿了二百两银子立马得被人骗个干净。不过你别说,二百两啊,真就是买命。” 而各武馆馆主与帮会老大,正在大厅里坐着,静等滕瑞麒的指令。 与兴奋的小弟们不同,他们要紧张的多,气氛也略显沉重。 给的钱越多,危险也就越大,只看到收益看不到风险的人都是蠢蛋。 而能当上老大的,没有一个是蠢蛋。 “当啷。” 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 “咔嚓。” 厅内众人齐齐刀剑出鞘,对准了推门进来的人,一有不对就要动手。 黎维光带着林文正进门看到这架势,不禁干咽了几口吐沫,嘿嘿直笑,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坐在首位的滕瑞麒出声问道,也让大厅内尴尬的气氛消散于无形。 经过他这一出,大家也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围绕着黎维光开起了玩笑。 “要不是老子最后感觉不对,一飞刀就扎过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嗐,谁不是呢?你说黎叔这孙子怎么回事,进来不知道敲个门,吓得我还以为是敌袭呢。” “这算个啥,以前我年轻时候在黄河上跑船,那才叫一个离谱,有一天晚上是我守夜...” 黎维光与林文正一溜小跑来到滕瑞麒身边,狗腿般笑道,“今晚的行动加我一个呗,姚叔。” 滕瑞麒挑了下眉毛,呵斥道,“胡闹!你黎家就你一根独苗,晚上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和你爷也交代。” 随即又扭头对林文正问道,“你不在家温功课跟着他跑来做什么?” “不需要交代!” “我自己可以为自己负责。” 黎维光坚定道,与以往内向文雅的性格极为不同,也是个外柔内刚之人。 “我听黎兄讲今晚南山可能会有一场大战,想参加,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林文正倒是颇为光棍,想打仗,过来看看。 滕瑞麒刚要讲些什么将二人赶走,黎维光说道,“我知道姚叔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为黎家开枝散叶。可是,仇人就在眼前却让我视而不见,请恕维光难以从命。不说我家血仇,就凭岛国狼子野心心怀叵测,任何一个汉人看到都不能无动于衷。” 一番话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竟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等黎维光讲完,林文正接着道,“姚先生贵为卦术大师,名满天下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万贯家财、娇妻美人、权倾朝野这些都不在话下,您贵为千金之子,为什么非得凑这份热闹。而且,还要亲自担任指挥。” 滕瑞麒心中略有触动,语气缓和道,“我在这里是因为风水局的事情除了我没人能处理,而且我武艺不凡,足以自保。你们两个还是抓紧回去吧,如果死在这里那就太亏了,以后用到你们的地方还多。” “如果人人怕死,那谁来抗敌?”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死就是死了,哪里有亏不亏之说,再者说姚先生您说我日后另有机缘能成大将,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而且,哪个大将不是尸山血海闯出来的。” 滕瑞麒有些恍惚,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中华文明屹立不倒了。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无与伦比的民族向心力铸就了世界文明史的奇迹,也涌现出无数英雄豪杰。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劝你们了,自己选的路,到时候不要怕就好。”滕瑞麒告诫道,“刀剑无眼,上了战场,我也保不住你们。” “谢先生成全!” “谢先生成全!” 林文正与黎维光二人对视一眼,激动道。 滕瑞麒没有理会他们,起身对各路头领大喊道,“让兄弟们收拾下,准备出发!” 第三十八章 虎有伤人意,人有杀虎心 “南山拢共两条路,一东一西,道路狭窄易守难攻。据说之前南北朝时候有将军在这里打仗,一千人在一万人的围攻下足足守了两个月。只要看住这两条路,有人过来肯定逃不过我们的眼线。” 山脚下,一个背着长弓的中年男人对滕瑞麒讲道。 他是附近一位老猎人,十五岁开始就上山打猎,对南山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是黎叔专门找来帮忙的。 “好。”滕瑞麒点点头,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刘老大一行人吩咐道,“武馆的跟着许馆主去东边那条道,帮会的跟着我去西边。” 唰啦啦,人群迅速散成两波。 一波在许雄武的带领下向东边道路行去,另一波则跟着滕瑞麒向西而去。 “大家伙招子放亮些,待会来了人都听姚先生指挥。我丑话说在前,谁要是找事,那别怪我不客气。” 到达目的地后,刘老大阴恻恻的说道。 “放心,兄弟们肯定不会坏事。” 今晚能跟着过来的都是老油条,轻重缓急分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必担心出现拎不清自己该干嘛的憨货。 不过,该提醒还是得提醒。 滕瑞麒拍拍刘老大的肩膀,站到他身前鼓劲道,“兄弟们尽心做事就好,等事成之后,我做主一人再加三十两银子。另外,今晚不管对方来多少人,一个人头换一百两。” 钱的魔力无法想象,一听到有额外的赏钱,原本颇为懒散的老油条也站得笔直。 ...... 租界。 几艘小船停泊在江边。 “出发,目标南山。” 随着北辰一心一声令下,黑衣人迅速完成登船。 打首的船舱内,福山守新精神抖擞,映着烛光在看地图。 他指着一角说道,“这幅地图是北条方正之前绘制的天北府地形图,整个天北府大大小小的都在上面。这里,就是南山。而想要上去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东路一条西路。你认为我们该走哪条路?” “西路。” 没有丝毫犹豫,北辰一心直接答道。 “为什么?” 北辰一心拿过地图,端详道,“相比西路而言,东路更加陡峭也更加狭窄一些,如果遭遇伏击我们更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西路较为宽敞,周边也并没有断崖,可以先派遣斥候探查一番,如果真的有人也好提前做准备。” “不愧是正规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单凭借一张地图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福山守新赞叹道。 “此外,东边那条路距离村子比较近,有很多猎人布置陷阱打猎,我们没有本地人带路很容易中到陷阱。一心,你在这里要多走走看看,不能一直待在租界里,多交一些当地的朋友,多与当地人交流。” 北辰一心站直身子鞠了一躬,“谢谢叔叔教诲。” “日后免不了一战,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胜算。尤其是豪绅士族,能拉拢就拉拢,多多许诺一些好处,可以让我们事半功倍。” 福山守新表情唏嘘,这些东西都是他在天北府生活三十余年得出来的经验教训,如今讲出来也有“托孤”的想法。 重新修复一个被破坏的阵法可不是一件易事,哪怕凭借他的能力不死也要去掉大半条命,时间所剩无几。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将天北府大大小小的事情谈论了个遍。 上至豪族恩怨下至村落风俗,能记起来的福山守新全部讲了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船只停靠岸边。 “大人,我们到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南山。”船舱外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 “好,让大家下船列阵,等候我的命令。”北辰一心拿起放在脚边的武士刀,起身讲道。 距离南山两公里外的河边,百来号黑衣人集结完毕,十人一排依次排开。 “森玄以、江田恭一出列。” “啪嗒。” “啪嗒。” 两个人从列队中走出。 北辰一心走到他们面前,命令道,“探查敌情,看看有没有人埋伏。” “哈依!” “哈依!” 两个人行了个军礼,向夜色中奔去。 “其他人原地休息,等候命令。“ 两公里的距离奔跑起来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森玄以和江田恭一边跑边探查周围情况,花了十四五分钟就来到了山脚下。 森玄以从路边草丛捡出半块烧饼,捏了捏软硬程度,“这块饼是新鲜的,绝对不会超过六个小时。“ 说完后,两个人同时戒备起来,更加仔细小心几分。 在周围搜寻了片刻,江田恭一摸着地面讲道,“脚印是新鲜的,我在那边树根还发现有小便的痕迹,初步估计对方有不下百人,我们应该是被埋伏了。“ “他们分成了两波,一波向东一波向西,把情况摸清楚后在这里碰面。“森玄以补充道。 另外一边,许雄武带的队伍已经有些散漫,好些人都打起了哈欠。 “老狗,你说晚上会不会有人来啊,子时都快要过去了吧。“一个拿把朴刀的青年斜靠在树上,懒洋洋道。 “谁知道呢,你问我我为谁?不过没人来最好,遛个弯就有五十两银子,天底下哪找这么好的好事?“ “也对,昨天晚上我在平康坊玩了大半夜,有点困。我先眯一会儿,有情况你喊我。“ “玛德,去平康坊玩都不知道喊我,怎么昨天没被榨干呢。“ 被称作老狗的笑骂几声,啐了口吐沫。 “飕飕。“ 林子里传来两声异响。 百无聊赖的老狗当即抽出刀喊道,“谁?!“ 已经开始打盹的青年瞬间被惊醒,不满道,“你神经了啊,这深山老林的有点动静不是正常的,狼啊蛇啊黄大仙啊。“ 老狗缓缓将刀收回鞘中,打了个哈哈道,“太紧张了太紧张了,你继续睡,我撒泡尿去。“ 而就在刚刚传出异响的地方,森玄以也将手中的匕首重新插回去。 “还好对方比较蠢,不然就暴露了。“ 一念闪过,他沿着原路慢慢返回。 “你那边怎么样?“ 等他回到约定地方时,江田恭一已经到了有一会儿。 “确定有人埋伏,但人数不清楚,对方戒备很严,我不敢靠近,你呢?“ “我那边大概四十人,没什么章法,就是游兵散勇。“ “好,那我们回去向北辰大人禀报一声。“ 岸边。 北辰一心听完二人的消息后,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北条方正这个蠢货不是叛变了就是暴露了。“ “既然如此,待会随我强攻。正愁没有好机会杀掉那个姚三才,送上门别怪我。“ 猎人与猎物,都在狩猎对方,胜负难以知晓。 第三十九章 短兵相接 西路。 “姚先生,你等的人来了,看情况他们打算从西边进山,估摸有一百人。” 一个身形矮小骨瘦如柴的男子跳到滕瑞麒身边小声讲道,“我们应该被发现了。” “我刚刚在山上巡逻时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过怕打草惊蛇没敢动。” 滕瑞麒微微颌首,“做得不错,时闻,你帮我给许雄武传个话,让他带一批人过来。东边也留一些,免得被暗度陈仓。” 时闻以前是天北府的大盗,来无影去无踪,颇有几分鼓上蚤的风范,据说祖上还真能和时迁扯上点关系。 金盆洗手后跟了项东林,这次被派了过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十个精锐老兵。 “好。” 时闻应了一声,转身向林子里钻去,两三个纵身就不见了踪影。 “兄弟们,发财的时候到了。” 刘老大得到滕瑞麒的授意,举起手中的长刀喊道,“对面有百来号人,人头谁抢到算谁的!” “杀!”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困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等稍微安静些许,滕瑞麒安排了起来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刘老大,你带二十个兄弟去入口处的林子里蹲着,等我发信号就上来,我们前后包夹。” “剩下的人随我一起去山腰候敌,只要他们敢来,杀无赦!” 百来人的冷兵器作战不是大规模集团军对拼,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花里胡哨,更多依靠的还是个人勇武与小队之间的配合程度。 想要将百人的部队玩出花来,非得霍去病岳飞这等人物不可,滕瑞麒还差得远呢。 这次如果能给顺利包夹那是再好不过的,可没有成功,那也无妨,正面对拼也不怕。 “我俩呢?” 梅数九与张素德可怜巴巴的看着滕瑞麒。 他们二人虽然恨福山守新恨到骨子里了,但想要他们上战场却是不可能,最多胜利的时候出来混一下,今晚上山都是被硬拉来的。 “你俩啊,找个地方蹲好,别被人宰了就行。”滕瑞麒没好气道,虽然带他们的目的只是协助自己今晚对南山的风水阵进行修改,可看到眼前这幅怂包样,心中还是生气。 二人如蒙大赦,一溜烟向山顶跑去,“姚先生,我俩在山上等你凯旋。” 等所有人都动起来后,林文正面带忧色道,“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布置,要是不过来会怎么办?” 滕瑞麒冷笑一声,“不可能不过来的,这是阳谋,他们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他们不来,那我今晚就在南山上进行布局,然后派重兵把守,保证一只苍蝇也难以进来,让他们的谋划彻底落空。” “依我看,福山守新他们现在对我也是恨之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如此大好机会,对方可舍不得错过。” 林文正若有所思,歪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眼前一亮,惊喜道,“我们掌握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一个是南山的风水阵,一个是姚先生你的命。以此作引,对方想不来都难。原来,这就是阳谋!堂堂皇皇,却难以抵挡。” “孺子可教。” 滕瑞麒拍拍他肩膀夸了一句,随即一脚踹在了屁股上,“领十个人找个位置埋伏下去。我说一千句教一万句不如你亲身实践一次,权谋和打仗一个样,多试试就清楚了。” 林文正美滋滋的找了个十个老油条向山下赶去,只是不知道他会选在什么地方。 至于黎维光,滕瑞麒则带在了自己身边,他不过一文弱书生,没必要派出去送死,毕竟还指望他给众人发钱呢。 与此同时,北辰一心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山脚下,正准备上山。 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南山,在夜色的拢映下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想将他连皮带骨吞下去,渣子都不剩。 “逢林莫入,既然已经确定是一个阴谋了,我们还是先撤了吧。” 福山守新仍旧保持着一贯的理性或者说谨慎,正如之前北辰一心所言,孽龙锁的确重要,可与百余位士兵的命相比还是轻了一些。 可现如今北辰一心不乐意撤退了,“森玄以告诉我对方根本不是军人,而是江湖人。面对他们,我一个冲锋就能彻底剿灭,不足为虑。” “而且,错过这次机会再想等下次不知道还要多久,甚至于那时候对方已经将玉龙锁修复完毕。天北府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之前无人知晓时可以肆意而为,如今被盯上了,那可就寸步难行。” 道理福山守新比北辰一心更懂,只是担心损失过大,不过既然北辰一心有信心取得碾压式胜利,他也不再坚持。 “那我听你的,我们出发。” 北辰一心点点头,向后方举起一只手臂示意暂停行军步伐。 “森玄以、江田恭一,你们二人再去西路打探一番,看看对方有没有埋伏。” 不论什么时候,情报都是第一位。 有了情报,做什么都容易,没有情报或者情报落伍,很可能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这一点在商场体现的最为直观,个体散户永远玩不过大庄家,人家掌握的信息情报与你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韭菜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森玄以二人从旁边林子缓缓上山,对周围的一切观察的无比细致,每一步都极尽轻盈。 “老实等着,不要乱动,等姚先生信号一亮我们就冲上去。”刘老大刻意压低声音对跟他一起去蹲守入口的人讲道。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森玄以二人收入眼中。 “禀报大人,对方在上山入口处五十米山林中埋伏了二十人。” “做得不错。”北辰一心夸赞了一句,转过身对士兵讲道,“一二排出列,我要在一刻钟内收到对方被全歼的消息。” “是!” 低沉的应答声充满杀气。 二十名黑衣人身披长刀出鞘,向刘老大所在的位置冲去。 另一边,林文正带着十个老油条有说有笑的也赶往了刘老大所在的地方。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讲话的时候其他人听的都很认真,而且没有人插嘴,短短十几分钟,林文正已经得到了江湖老油条们的初步认同,领袖能力与亲和力出乎意料的强。 第四十章 溃败 “论起手上功夫大家都是个中好手,这也是我特意把兄弟们挑出来的原因。我们就在林子里转悠,哪里打起来我们就去哪里,到时候,一人分一个人头绝对不成问题。” 林文正面带微笑,语气中充满自信。 比武艺,他拍马都赶不上身边的江湖人,可比忽悠人,十个江湖人拍马也赶不上他。 滕瑞麒用人头画饼,他也跟着画。 如果说滕瑞麒的饼还在揉面发酵,那林文正的饼就摆在了碗上,动动手就能吃到嘴里。 怪不得都说读书人心脏,果不其然。 “待会大家听我命令行事,谁要是怂了怕了,那也别把我当兄弟。我们分人头,他看着我们分就行。”林文正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仿佛眼前真的站着一个临战脱逃的怂包。 “谁要是怂了,我罗柱第一个不答应。” “就是,林老大讲的对,兄弟们拧成一股绳才能赚大钱。” 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带着唾弃与渴望,对逃战者的唾弃与金钱的渴望。 只要不出大的差池变故,林文正基本算是掌握了手下的十个老油条,金钱开道,威力无穷。 林文正很清楚自己没有办法凭借资历与实力折服他们,那么,就只能画饼,用带他们赚大钱的方式收拢人心。 “杀!” 正在林文正一行人畅想赚了钱干嘛的时候,下方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响彻山林。 “扑棱棱!” 无数飞鸟被惊起,腾空而起,隐没夜色中。 林文正心道不妙,下方只有刘老大一支人马,如今这喊杀声必然来自于那里。 与众多不明所以的江湖人不同,他很清楚来的都是岛国的精锐士兵,可底下的喊杀声中明显汉语更多一些,而且十分凌乱没有章法。 反观对方,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高下立判。 心里虽然焦急,不过面上林文正却不动声色,他假装惊喜,喊道,“兄弟们,发财的时候到了!刘老大已经和对方打了起来,我们现在过去支援,到时候把他娘的人头全抢了。” “干他娘的!” “还墨迹什么,走啊!” 说着,十个人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眼睛充血向前冲去。 “停下!” 林文正一声暴喝制止了他们送死的步伐,“你们是特么的过去给别人送人头吗?冲冲冲,就这么直愣愣的冲过去吗?对方多少人,在什么位置,都清楚吗?” 本就因为刘老大局势不利颇为焦躁,又碰到一群眼睛发绿的蠢货,林文正气得五脏六腑如被火烧。 宠辱不惊,事事冷静果断还不是他现在可以达到的程度,毕竟没有经过磨练,只是一个初上战场的萌新。 有现在这般表现已经极为出色了,指望他和老狐狸一样,不太现实。 看着讷讷不语的十人,林文正冷哼一声,“别特么的冲!我们慢慢摸过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好吗?!” 被金钱冲昏的头脑略微清醒一二,江湖人的谨慎与小心重新占据了上风,众人小心翼翼向交战点行去。 山腰处,滕瑞麒站在一块巨石上向下,眼神微眯,向下方看去。 “姚先生,这么远能看到啥呢?要不我们带人冲下去吧,直接把他们一窝端了。”黎维光蹲坐在旁边,百无聊赖道。 “我看的不是人,是气场。”滕瑞麒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头也不回道。 任何事物都有属于自己的气场,而兵家杀伐,更是可以引发独特的气场。 在滕瑞麒眼中,北辰一心士兵所形成的气场就是一片狼群,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而刘老大等人所形成的气场则是一只只猛兽,看似凶猛,却被狼群逐个击破。 “那现在怎么样?”黎维光来了兴趣。 “大凶。不过隐有一线生机,只要刘老大能够坚守五分钟,援军一至,对方必败。”滕瑞麒胸有成竹道。 “必胜。” “不堪一击。” 福山守新站在山脚下遥望,对出声询问的北辰一心答道。 “对方就是一盘散沙,一触即溃。” 滕瑞麒与福山守新的判断一致,不过结果却截然不同,一个是必胜一个是必败。 这就是信息所导致的,滕瑞麒知道林文正肯定会支援过去,可福山守新不清楚。 一个卦术大师一个卦术宗师,虽然在寻常人眼中已经当得起神仙之称,可终究与真正的神仙相去甚远,根本不可能掐指一算就知天下事。 他们最多只能根据已知信息与天人感应进行推算。 林文正潜匿身影,气机不曾暴露,福山守新根本无从知晓。 西路入口不远处。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山林,到处是残肢断臂。 刘老大本来带了二十人,可现在剩下的只有九人,而且还人人带伤。 反观北辰一心的人,仅仅死了两人,剩下的也只有三五个轻伤,根本不影响作战。 “干他娘的,这桩生意亏大了啊。” 刘老大吐出一口血沫,举着手中的苗刀恶狠狠道。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老子反正不亏。反正混江湖开始俺就知道有这一天,只是可惜没法看着俺儿子娶媳妇儿了。” 一个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的大汉快意笑道,不过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 “干他娘的!” 刘老大仰天大吼,抡起苗刀就冲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劈砍而去。 “干他娘的!” 数道怒吼紧跟着响起,新一轮的厮杀重新打响。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有手中武士刀划破空气的声音。 与刘老大他们相比,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是最为正统的军队打法。 果不其然,一触即碎,不过一轮齐斩,刘老大的攻势顿时受挫。 万幸没有人死亡,不过轻伤在所难免。 悲壮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敌人的强大已经让他们彻底失去活命的信心与希望。 “砰。” 黑衣人齐齐向前踏一步,准备开启最后的进攻。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出数道嘶吼。 “杀!” “杀!” 随后,一道道人影从地上暴起,长刀如瀑,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冲入战场。 这正是林文正所带领的十人小队。 滕瑞麒嘴角微微上扬,“赢了,准备下一场。” 而山脚下的福山守新则大惊失色,“对方有埋伏,速速支援!” 第四十一章 这就是战场 林文正一马当先,手中苗刀挥舞,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癫狂与嗜血。 “喝!” 一声怒吼,手中的长刀从斜上方砍向一位黑衣人的脖颈。 “嗤!” 刀剑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 随后,漫天鲜血挥洒,如下了一场盛大的雨。 林文正的力气终究不足,并没有达到一刀枭首的地步,反而将自己的刀卡在了脖子中间拔不出来,进退两难。 致命的错误,生死搏杀,你的武器没法用了,那几乎与死划上了等号。 还好,他还带着十个手下。 见他陷入僵局,左右两人立马舍弃缠斗中的敌人过来掩护,避免被袭击。 一轮冲击,让北辰一心折损三人。 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有十七人,林文正与刘老大手中的人手加起来不过与之等同,丝毫大意不得。 黑衣人的反应极为迅速,在意识到后方来人后,他们迅速分出一半人转身应对林文正,而剩下的一半则继续进攻,试图将刘老大斩于马下。 “远山隆,你率队向前,我负责断后。”一个小队长样的人物用岛国语安排道。 从黑衣人与刘老大交战以来,这还是他们内部第一次下达指令。 “兄弟们,顶住!姚先生派人支援我们来了!” 濒临绝望的刘老大注意到林文正的到来,瞬间涌起无尽希望,重新握紧手中的大刀。 “杀!” 刘老大几人齐齐怒吼,再次向前攻去,试图减轻些林文正的压力。 唇亡齿寒,他们还是明白的。 此时如果有了保存实力怕死的念头不肯出全力,反而只让援军动手。 那最后仍旧免不了一死,毕竟处于包围圈的是他们,不是林文正。 到时候人家拍拍屁股跑了,他们就等着做肥料吧,连个收尸的都不一定能找到。 为了保证林文正的安全,他所带的小队刚刚稍稍后退了些许。 现如今整顿完毕,又看到刘老大他们开始搏命,也再次冲了上去。 林文正腿微微有些颤抖,此生第一次杀人的经验让他血脉有些贲张,当然,更多的还是紧张与高高在上的爽快感。 读书是为了出人头地高人一等,让自己掌握权力。 而手中的刀也是一种权力,直接剥夺生命的权力。 在体会到自己所掌握的强大权力,林文正有些迷失。 那种感觉过于迷人。 谁能拒绝权力呢? 一切都是权力,钱是权力,武力是权力,权力还是权力。 支配欲,天生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血脉中。 而所有支配欲中,剥夺生命是最为强悍的。 林文正眼中的嗜血更加浓厚,苗刀挥舞的也更加迅疾。 “喝!” “杀!” 齐刷刷地,十道刀光斩下。 “哈!” 黑衣人兴许感觉到了压力,也开始用吼声宣泄心中的压力,与林文正开启了缠斗模式。 “当!” “哐!” 刀剑劈砍声与怒骂声混杂在一起,引得远处无数猛兽疯狂嘶吼,整座南山乱做一团。 林文正的小队虽然都在听他的命令行事,可到底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江湖人,不过短短三五次交锋就有了各自为战的架势,不论怎么安排也不管用。 战场瞬息万变,需要指挥官很高的应变能力与指挥艺术。 可惜,林文正只是草草看过一些兵书,知道行兵打仗应该有章法,却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只会照本宣科。 眼前的动乱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济于事。 黑衣人的小队长也看出了林文正的窘境,嘴中吐出一连串的岛国语调整作战方式。 很快,敌人就从正面对拼变成了三两为战,同时彼此之间形成一个大的作战圈,可以互为援助。 “噌!” “噌!” 两个人被抓住破绽,当场毙命,连一声哀嚎都没有。 林文正目睹了一切,却没有任何办法。 一刻钟前,这两个人还在给他讲荤段子,聊他们在平康坊玩的多么开心,里面的姑娘有多水嫩,还说这次回去带他破个雏儿。 这就是战场,死亡无处不在,没有人可以例外。 “啊!” 林文正眼神充血,向前猛冲而去,“兄弟们,随我上!” 既然自己已经乱了章法,那就莽过去,将对方拉到和自己一个水平。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林文正现在就是这种想法。 见他带头冲锋,其他八人迅速围拢他两侧进行支援与保护。 从空中俯瞰,一个箭头以无可阻挡的势头撕破了黑衣人的防线,并对两侧展开了肆意杀戮。 抡起个人实力,江湖客比起北辰一心的军人来说还要更胜一筹,不过比起配合实在不是对手。 之前正面对拼相当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现在有人带头猛攻,其他人两侧援助,不但打断了对方的阵型,同时还能充分发挥己方个人实力的长处,获胜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刘老大用这一招也没用。 林文正是把手下折服了,可刘老大手下除了他的人还有别的帮派的人,心不齐。 “兄弟们,上啊!” 见林文正顺利攻入,刘老大等人也兴奋起来,拼杀的更加卖力。 前后夹击加上阵型散乱,很快,黑衣人的溃败就势不可当。 五分钟后,林文正躺倒在一片血污中哈哈大笑,宛如疯魔。 杀人或者被杀,战争就是如此。 想要赢,就要不择手段,就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找到对方的劣势。 “林老弟,这次多亏你了。”刘老大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走到林文正边上,认真道。 “应当做的。” 说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兄弟们,将敌人的耳朵全给我割下来!我们要发财了!” 瞬间,疲惫不堪的人群迅速行动起来,一个比一个动作快。 “死去的兄弟多分一份。” 无人反驳。 山腰上,滕瑞麒拍拍手,“下山,迎敌!” 双方已经明牌在打,继续潜藏没有任何意义。 同时,另一边的北辰一心也铁青着脸道,“全体准备,出发,上山!” 首战失利,对于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不过,这也让他收起了几分对江湖人的轻视,接下来必将更加认真。 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第四十二章 惨烈 快到西路入口时,滕瑞麒与林文正许雄武等人汇合在一起。 百来号人遍布山野,人头攒动,无边无沿。 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片南山,灵敏些的动物已经向远处逃亡了。 “就在这里等待吧。”滕瑞麒下令道。 山林之中阵型难以摆开,可以最大程度削弱对方的优势。 “哒哒。” 伴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北辰一心一行人出现在了滕瑞麒的视野中。 “姚君,久闻盛名。”北辰一心微微点头致意,惺惺作态道,“天公作美,居然让你我二人在此荒山野岭相遇,不如共饮几杯如何?”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知道我在这里居然还敢过来。”滕瑞麒没心情与他演戏,“既然如此,那就等死吧。” “哼。”北辰一心冷哼一声,挥挥手臂,手下的人如潮水般向前冲去。 滕瑞麒这边也不甘示弱,直接迎了上去。 喊杀声响彻天穹,山下的几个村落还以为闹鬼了,不少人从梦中惊醒后赶紧拜了拜灶王爷与门神。 “当啷。” “当啷。” 刀剑撞击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短短三五分钟,山林中已经出现一片片血色湖泊,周边的树木也被血液溅成血红色,偶尔还有飞射过去的血沫与残肢。 夜色朦胧,将一株株古树映衬的犹如神话中的妖树,邪异无比。 滕瑞麒与北辰一心一上一下,安稳不动,对战场上的一切视若无睹。 一个尸山血海闯出来的人屠,一个极端的鹰派,二人都是铁石心肠。 局势颇为胶着,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江湖人依靠武艺不凡,岛国人仰仗配合出众。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滕瑞麒一方逐渐有落入下风的趋势。 在战场之上,个人勇武终究敌不过战阵。 虽然都是三五结群战成一团,可岛国人分工良好,一人主攻,一人主防,一人侧翼骚扰。 而江湖人各自为政,自己防守自己的,自己攻打自己的。 即便偶尔有配合,也只是两个人之前认识,彼此有些默契罢了。 滕瑞麒眼神微眯,沉声道,“放箭!” 直接为他引路的老猎人从他身后踏出,带着两个与他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人。 “老大老二,你俩掩护我。” 说完后,老猎人挽起长弓,微微瞄准。 “咻~” 长箭跨过五十米的距离,正中一位想要杀人的岛国人眼睛。 “啊!” 这一箭疼得他哇哇直叫,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眼球,也顾不得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 原本要被他杀的人瞬间暴起,一刀攮入心脏,完成反杀。 连着三箭,救三人,杀三人。 局势反转,现在滕瑞麒成了略占优势的一方。 射箭不比开枪,三连射消耗了老猎人大量的精力,已经喘上了粗气。 “先修整下,待会再来。”滕瑞麒让老猎人与他儿子去后方休息,“项飞光,带人上!” “是!” 项飞光正是项东林的本家,也是十个老兵中领头的人。 另一边的北辰一心见场上局势不妙,立刻安排道,“开枪!” “咔吧。”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战场上极为醒目。 岛国人听到这个声音迅速舍弃与自己交手的敌人向两侧退去,而场上的江湖人还以为对方怕了,陷入了茫然之中。 不过,还是有人反应了过来,林文正拉住身边两个人就地一滚,惊道,“快躲开,对方有火器!” 义和团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肉身怎么可能与火药抗衡,听到的人立刻规避。 不过,即便如此一轮齐射下来也让滕瑞麒一方瞬间减员十人。 人员的伤亡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气势的折损。 枪械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生了畏惧之心,根本没有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战斗中。 场上局势再次逆转! “项飞光,看你的了!”滕瑞麒在心中暗道。 早在刚才,他已经命令他们暗中摸了过去,从后面绕过去发动袭击。 “杀!” 就在步枪手换子弹准备开第二枪时,两侧冲来十来位身披铠甲的的军士,正是项飞光所带的小队。 近身作战他们本就不是对手,再加上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短短一瞬就被屠杀殆尽。 站在不远处的北辰一心眼神充血,抽出背后的武士刀冲了过去,准备杀掉项飞光等人为自己的精锐报仇。 从最开始派出去的二十人小队全军覆没,到刚刚的僵持,再到步枪小队被杀。 零零总总,北辰一心已经损失了将近四十人。 这些人都是未来将会是岛国军队中的基层军官、中坚力量,此时不明不白死在一片荒山野林中,北辰一心恨得要发狂。 不单是针对滕瑞麒,他连福山守新都想砍死。 在他看来,什么样的风水阵也不可能比得过四十位军官起到的作用大。 北辰一心的损失很大,滕瑞麒这边更加惨烈。 现在场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半,只剩了五十人不到。 万幸现在是夜间而且是乱斗,并不是大兵团作战,不然百分之五十的伤亡率已经足以引起兵变了。 即便如此,剩下的人斗志也不高昂。 “今晚参战的人,额外奖赏一百两银子!如果战死,妻儿由黎家负责到底!” 黎维光按照滕瑞麒的指示喊道。 此言一出,士气肉眼可见的上涨一截,许多人悍不畏死的冲上去。 当然,许雄武与刘老大等人还是处于划水摸鱼的状态,这点东西可打不动他们。 不过滕瑞麒也没有在意,继续打下去,他们不想卖命也得卖命。 另一边,项飞光已经与暴怒中的北辰一心撞上了。 “一个人也敢来过来送死,兄弟们,这可是个大人头,杀了他大家都能发一笔!”项飞光兴奋道。 可惜,他话音刚落,两个老兵就被杀死。 干脆利落,一刀毙命。 两人均是喉咙被划破。 “我特么宰了你!”项飞光哀嚎一声,冲了过去。 这些都是他生死兄弟,一起扛枪打仗的,怎么能忍。 就在战场逐渐白热化时,在山顶上等待的梅数九与张素德遇到了摸过去的福山守新。 “师傅!?” 梅数九与张素德惊呼一声,旋即发现不对。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人屠,疯狂的杀戮 “乖徒儿,见到师父为何不行礼?”福山守新厉声道,仿佛真的在训斥不听话的学生。 梅数九与张素德脚下一软,差点跪下。 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戒得掉的。 旋即,二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对视一眼就向下方跑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论福山守新如何来到山顶的,反正他们也打不过,不如下去报信。 “去,把他俩给我抓回来。” 见到二人想跑,福山守新立刻向守卫下令。 早在上山之前,北辰一心就与他商量好了暗度陈仓这一计划。 双方交战,他一个身体瘦弱的老头肯定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成为对方的主攻点,很容易出现问题。 干脆就找了四个身手敏捷素质过硬的人来担任守卫,协助他先一步从悬崖峭壁处登山。 南山只有两条路不假,可其他地方也不是不能上,不过危险性太大,不是常人能走的。 一路上,四个守卫或背或抱或扶,花费许久才算把福山守新带到山上。 梅数九与张素德两个弱鸡怎么可能跑得过北辰一心手下的精锐,不过跑出一小段距离就被拎着脖子带了回去。 此时二人已经后悔为什么非得要上来,在山下反正也不用自己参战,跟着混一下岂不是美滋滋。 没成想在山顶吹了半天冷风,最后还被大仇人抓了个正着。 福山守新眯着眼打量了两眼被抓住的梅数九与张素德,冷声道,“正愁没有人来献祭呢,你们二人可谓是来的刚刚好。” “师傅,我是你徒弟啊,还得给你养老送终呢!” 听到献祭二字,梅数九脸色大变,疯狂大喊。 福山守新充耳不闻,在四个守卫的簇拥下向黎家祖坟的方向前进。 战场之上。 北辰一心不愧是北辰剑派的核心中坚,剑道天才的名头也实至名归。 项飞光等人的围攻虽然凌厉,却难以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他偶尔的反击总会造成或多或少的伤亡。 “杀杀杀!” 伴随着北辰一心的奋起,他手下的气势也一升再升,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实力。 冷兵器作战,单挑实力强悍的大将作用就在于此了。 输,则士气大受打击,赢,则士气爆棚。 “撤!” 项飞光大吼一声,率先向后方退去,希望逃离北辰一心的杀戮。 堪称骇人的剑法令他根本没有任何与之对抗的勇气,至于忠诚信仰什么的,对于他来说更是不存在。 当兵是为了钱,给项东林做事是为了钱,今晚同意过来也是为了钱,可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他只是清朝某位大佬手下的退伍大头兵,顶天就是武艺不错,可没有坚定如铁的意志力与信仰。 可惜,北辰一心岂能让他如愿。 连续几个碎步,随后刀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就此飞天而起。 远处的滕瑞麒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有些紧张,忍不住在心中比较着自己能否打得过。 “除非人屠发动,不然不是对手。姚三才的身体素质过于差劲,仅仅相当于一个偶有锻炼的大学生。如果换成本体,用虎鹤双形有一战之力,不过想要击杀,除非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然还是不太可能。” 默默比较一番后,滕瑞麒心中拿定主意,抽出黎叔特意为自己配备的宝刀翻身入了战场。 他要触发人屠,借助人屠之力击杀北辰一心。 滕瑞麒身上热血奔涌,难以自抑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起,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吼!” 虎鹤双形! 一声暴喝,距离滕瑞麒稍近一些的岛国人纷纷陷入被震慑,陷入失神之中。 【黄金级称号人屠技能触发】 【你将对被你恐惧的单位造成致命伤害】 令刘老大赞不绝口的刀光乍现于山林之上,如水银泻地又如飞瀑悬挂。 “歘。” 伴随着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三道血箭向天空激射。 三人,两秒,一刀。 快到令人难以置信。 妙到疑似刀神复生。 刘老大与许雄武等人都是识货的,他们手上功夫可能局限于本身的天赋与机缘并不算很高,但眼光却丝毫不差。 清末民初,正是国术大师涌现的时间段。 哪怕他们见过许多大师的手段,可滕瑞麒这一式还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设身处地,没有人认为自己可以接的下来。 魔神降世,唯有伏诛。 没有理会他人的反应,滕瑞麒强行运转起鹤步,身若飘絮,转眼间就来到了下一个交战处。 同样的手段,接连复制上三次,总攻斩杀九人。 这让战场人所有人都对滕瑞麒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不仅是敌人,也包括他带来的人。 面对一个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人,没有人可以淡然处之。 尤其是滕瑞麒杀人如杀鸡,冷血到冷漠。 在他大肆屠戮之时,北辰一心也完成了对项飞光的追杀。 项东林派来的十个老兵,无一幸存,一战全亡。 此时,双方残余的人手均剩下三十人左右,分别围绕在滕瑞麒与北辰一心身侧,准备开始最后一战。 “杀!” 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谁也没有多余的废话,齐齐怒吼一声就冲了过去。 北辰一心想要杀掉滕瑞麒为手下报仇,解决孽龙锁的隐患。滕瑞麒想要杀了他逆转孽龙锁,为以后的大时代奉献出自己的一点力量,力争让中原大地少受一点苦难。 双方,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不过,这已经是最大的原罪。 北辰一心的刀法在杀戮中磨砺的愈发莫测,有朝着大师发展的趋势。 与他照面的人,均感觉自己一招一式都被看穿,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三招。 挡、撩、劈。 北辰一心就用最为基础的刀法一路杀穿,无一合之敌。 甚至于,许雄武等几位武馆馆主联合起来袭击他,也被一一化解,甚至还被反杀了四人。 而滕瑞麒比起北辰一心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可怖。 虽然他现在的体能已经不足以支撑继续使用虎鹤双形震慑敌人,但之前杀戮时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导致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他一进场,就触发了小兵清除器【人屠】的恐怖效果。 刀光如匹练,杀人不留痕。 不多时,其他人都躲到了一旁,将战场交给他们二人。 将对将,兵对兵。 第四十四章 人祭 滕瑞麒与北辰一心对视一眼,不加丝毫掩饰的杀意从双方眼中透出。 “杀!” 滕瑞麒凭借人屠斩杀数十人,不仅刀法突飞猛进,积攒下来的气势更是令人心惊,胆子小的看到就要心生退意。 北辰一心依仗多年锤炼的剑术纵横战场,如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堪称杀戮机器。 滕瑞麒的优势在于人屠加成的刀法仍未消退,尚存一点灵韵,这足以让他发挥出远超常人理解的恐怖实力。 而北辰一心的优势在于日复一日辛苦练成的剑术以及强大的身体素质,彻底碾压滕瑞麒的身体素质。 双方的交手没有任何花里胡哨,你劈我挡,你退我打,你打我退。 可其中蕴藏的杀机却让人心惊胆战,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奔要害,一个疏忽就是生与死的相隔。 越打,滕瑞麒越是感觉难以招架。 刚刚开始之时,人屠余威尚在,他的刀法胜过北辰一心,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刀法已经被全面超越。 最为重要的是他开始乏力了,哪怕强行透支身体潜力也难以挽回,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迟钝,很多次眼睛捕捉到了北辰一心的动作却难以反应过来,导致身上添了多道伤口。 而这,又进一步导致了情况的恶化。 滕瑞麒知道,如果自己打不过,那本场任务几乎可以宣布失败了。 北辰一心这样一位剑术高手在夜晚山林中的震慑力是无穷的,绝对没有人可以对他造成威胁,连围攻都是一种奢望。 想到这里,滕瑞麒进攻的愈加凶猛,愈加疯狂。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就问你北辰一心敢不敢! 在滕瑞麒这般攻势下,北辰一心怂了,他开始防守,尽量避免互换。 在他看来敌人已经陷入穷途末路了,而斩杀这样一个人还要自己换伤是很不值得的。 人都是贪心的,能用最小代价做到的事情谁都不想多花一些。 但是,看上去越美好的事情越是潜藏着无尽的杀机。 林文正等人看到场内的情况,心知不妙,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滕瑞麒败亡是必然的,而那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制衡北辰一心,他们全都得死。 “兄弟们,随我上,一起杀了对方的老大。” 林文正大喊一声,带着人向场内冲锋。 战争可不是比武,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才是真正正确的方式。 岛国人也并不是看戏的,看到林文正这边想要带人进去干扰,立刻挡在了路上,双方再次战成一团。 交战之余,许雄武不时瞥向滕瑞麒,越看越是焦急。 此时,滕瑞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有了十多处,身体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程度。 北辰一心嗤笑一声,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不过,想要战胜我还是回去磨练百十年吧!” “切落!” 北辰剑派极为重要对实力要求极高的一招,也是威力最大的几招之一。 只见北辰一心双手持武士刀,将其举过头顶,循着惯性狠狠劈下。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看到了滕瑞麒在这一式下被劈成两半的美妙场景。 可惜,并未如他所愿。 滕瑞麒不闪不避,反而向前迎去。 不过,他手中的长刀也直刺北辰一心心口。 “他想同归于尽!” 北辰一心脑海中闪过一个答案,收回了即将劈下的切落进行回防,避免滕瑞麒奸计得逞。 怕了,他怕了,对于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怕了。 【黄金级称号人屠技能触发】 【你将对被你恐惧的单位造成致命伤害】 在北辰一心畏惧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死亡。 和之前许多次一样,滕瑞麒手中的刀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空气中留下几声声响,狠狠劈在了北辰一心的身上。 一击毙命,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至死,北辰一心都不明白为什么滕瑞麒能挥出如此可怕的刀,能有这般神鬼莫测的刀法。 而答案正是他的畏惧。 “贼首伏诛!” “贼首伏诛!” “贼首伏诛!” 滕瑞麒一方士气高涨,纷纷大喊道。 反观北辰一心的手下,个个神色慌张,就差落荒而逃了。 “杀!” 虽然只剩下二十余人,声势却极为骇人。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追赶了五六分钟,刘老大等人将北辰一心的残党统统捕杀殆尽,一个也没留下。 滕瑞麒没有跟着过去,他草草处理一番伤口坐在原地休息了起来,顺便查看一番个人信息。 【b级刀术】 【杀人是一种恶习,可我已经戒不掉了】 【备注:完全由杀戮练成的刀法,没有任何招式,快准狠是它唯一的致胜法诀】 还不错,b级已经称得上精湛,距离a级大师只有一步之遥。 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个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b级技能,而不是抽奖或者灵魂本能的继承。 当然,用自己外挂获得帮助那也算自己的努力。 此时,黎家祖坟前。 “老东西,我劝你放了我哥俩,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不然姚大师带人将你那些同伙杀掉后必然不会放过你。” 梅数九恶狠狠威胁道,可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早在之前,他与张素德已经哀求了许多次,可福山守新丝毫不理会。 别管摆出试师徒情谊还是其他,全都一个样。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威胁来尝试一下,万一福山守新欺软怕硬呢? 虽然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哼!” 福山守新冷哼一声,“现在一心应该已经将姚三才与他聚集起来的那些江湖人屠杀殆尽了,一帮乌合之众。” “至于你二人,也不要着急,我待会就送你们去地府团聚。” 梅数九与张素德齐齐打了个寒颤,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颤抖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之前我让你们来南山处理事情你们没办好,如今只好我亲自来办了。”福山守新阴冷道,“上次办,不过后半生穷困潦倒而已。这次我亲自办,恐怕需要借你们二人的小命一用了。” “我也不想,可耽误这么久,中间还被姚三才做了手脚。不用你们二人的人命祭祀,难以破除姚三才的手段啊。” “要怪,你们就怪姚三才吧,下去后找他麻烦即可。” 第四十五章 千钧一发 林文正拎着一串血淋淋的人耳来到正在调息的滕瑞麒面前,“姚先生,一个也没跑掉,全在这里了。” 滕瑞麒微微点头,对时闻吩咐道,“你去山上把梅数九两个人带下来,让他们找找看害了黎家的人在不在这里。” 时闻武力不行,可跑得快,一场大战下来也毫发无损,他应了一声,飞速奔去。 其余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满是活下来的侥幸与对即将到手的钱财的渴望。 现在活着的,手上起码也有一两个人头,再加上之前应承好的,一晚上就赚够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回去后不说大富大贵,安安稳稳当个富家翁过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而刘老大等几人也满面笑容,他们拿的钱可比手下多上许多,足够令他们满意了。 “来几个人挖个坑把尸体都埋了,不要丢在山里。”滕瑞麒状态略微调整好一些后,开始安排善后的事情,“维光你去盯着,让他们做事认真些。” 瘟疫与战争历来是双子星,形影不离,大战必然伴随大瘟。 如今虽然是深秋时节,天气比较寒冷,但对于瘟疫也不可不防。 要知道,山脚下还有几个村落的。 黎维光虽然经历的事情少,书读的却很多,对于这个道理十分明白,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在挖坑埋尸之时,的确十分认真负责,虽然稚嫩,却也井井有条。 滕瑞麒观察片刻,见他能做得来就不再管了,准备上山处理下黎家祖坟的事情。 刚刚向上走了一段路,他就看到匆匆忙忙奔来的时闻,“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什么事?” 时闻喘了口粗气,弯腰扶着膝盖道,“梅...梅数九两人没在山上。” “不好!”滕瑞麒暗道一声,心知出事了。 刚刚他看过一次尸体,里面全是二三十左右的年轻人,并没有从中发现符合福山守新年纪的。 他还有些好奇福山守新去了哪儿,或者干脆没有来。 现在联系上张素德二人的神秘失踪,一切都对上了。 福山守新并非没有来,而是暗度陈仓直接上了山,估计恰巧遇到梅数九与张素德两个人,然后给抓走了。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快步向黎家祖坟方向跑去,“时闻,你速速让其他人去黎家祖坟与我会和,事情有变。” 孽龙锁一事无论如何进展都不会影响他任务的完成,可如果让福山守新在眼皮子底下成功破解掉玉龙锁,他不甘心。 “呼呼呼!” 滕瑞麒喘着粗气跑了一刻钟,肺里如火烧一般,喉咙也仿佛被热铁反复烫烙,几乎要冒烟。 不过,总算看到了黎家祖坟。 远远地,借着昏暗的光可以看到前面站了七八个人,打首的还来回跳动,像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滕瑞麒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对方人还没走,一切都来得及,并不算晚。 站在原地深呼吸几下,平缓了下快要爆炸的肺部,他抽出沾满鲜血的长刀向前摸去。 “老东西,我告诉你,你完了,等死吧,姚大师肯定已经赢了!” “怪不得你个老东西没孩子,连自己徒弟都杀,你儿子也被你杀了吧?” “师兄,这个话不对,他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孩子,总不能当了老王吧。可是,就他那个毛毛虫样,当老王都没人稀罕。” 靠近一些,还没来得及动手张素德与梅数九二人连篇的脏话就给滕瑞麒造成了成吨的真实伤害。 大概福山守新听了一路也听的烦了,挥挥手讲道,“去把他们两个人嘴巴给我堵上。” “老东西,你不得好...”梅数九话还没骂完,就被守卫用一块破布塞住了嘴。 错非梅数九嘴巴被堵住后眼中浓浓的哀求,滕瑞麒或许还真信了他是一个大无畏的人。 “你用我师弟当人祭吧,我这个人火气太壮,不合适。”张素德瞬间吐出一段话,语速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人祭? 滕瑞麒心思流转,在脑海中搜寻中相关的信息,可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手段,极其邪门而且反噬极大。 与之对应的,威力非同凡响。 福山守新的人祭应该是为了破除鲲鹏阵,然后逆转玉龙锁。 一念及此,滕瑞麒如离弦之箭向福山守新杀去。 “绝对不能让他顺利献祭。” 张素德第一时间看到了滕瑞麒,脸上大喜,也顾不得躲避梅数九的踢打。 他的异常举动被守卫注意到,众人纷纷扭头。 “玛德,猪队友。” 滕瑞麒暗骂一声,速度不减,继续向前冲刺。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现在受伤颇重,拼的就是一口心气,一旦松懈,很难发动第二次袭杀。 而支援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到,到时候福山守新可能已经完成了想要做的事情,一切都晚了。 “扑哧!” 血液挥洒。 一个守卫扑到福山守新面前用身体替他挡住了必杀的一刀,令滕瑞麒更加恼恨张素德二人。 若非他们太蠢给了对方反应时间现在已经结束了。 “喝!” 滕瑞麒暴喝一声为自己打气,挥起长刀与剩余的三名守卫激斗在一起。 全盛状态下,他杀他们如杀鸡,可现在体力透支、遍体鳞伤而且虎鹤双形也因为精神不足无法使用。 趁着滕瑞麒被缠住,福山守新连滚带爬来到梅数九二人身边,想要快速完成祭祀。 “杀!” 滕瑞麒将手中的长刀掷出,正中福山守新右腿,将他狠狠击倒在地。 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着向前爬去,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孽龙锁。 “拖住他!不要管我!” 福山守新扭头对守卫命令道,“能完成这桩事,我死而无憾,哈哈哈哈。” 滕瑞麒大急,“潜力激发。” 曾经于纽曼克世界中战胜机甲的拼命绝学再次被他用出来,也代表着姚三才武道之路的断绝。 “杀!” 猛虎下山林。 滕瑞麒纵身一跃,如猛虎扑食,直接扭断了一个守卫的脖子。 随后抢过武士刀挥舞,将其余二人也斩杀掉。 “福山守新,北辰一心已经去见天照大神了,现在轮到你了。” 第四十六章 谁还不会用人祭 福山守新披头散发,满脸泥污,神情中充满恐惧。 他回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滕瑞麒,向前爬的速度更快上几分。 “啪嗒。” 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滕瑞麒已经追了上来,一脚踩在了他背上,令他动弹不得。 福山守新挣扎两下,可他的力气怎么能与滕瑞麒相比,最后认命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赢了。不过不是赢了岛国,而是赢了我。” 说完,福山守新闭目等死,原本他头顶还有几根黑发,如今已经全白,整个人行将就木,精气神全无。 “我赢了你就够了,至于岛国,我堂堂中华有的是人去赢,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滕瑞麒不屑道。 “拿什么赢?凭你们的太后还是那不争气的皇帝?呵呵。” 福山守新狂笑不止。 滕瑞麒将抢来的武士刀贴在他脖颈上,“凭我少年英才层出不穷。” 没等福山守新反驳,直接一刀切断了他的喉咙。 失败者的狺狺狂吠没必要去听,全部都是废话,尤其是对于了解后续全部发展的滕瑞麒来说。 我们终将翻过所有磨难,获得最终的胜利,正如历史上每一段屈辱历史一样。 看着渐渐没了声息的福山守新,滕瑞麒心中松了口气,虽然用武力与计谋有些胜之不武,可总归是赢了,即便有些惨烈。 但如果正面对拼卦术与风水,凭实力硬碰硬现在输赢还未尝可知,不过肯定是胜少败多,a级与s级的差距除非亲身体验不然很难想象。 哪怕滕瑞麒有希芙蕾亚的羁绊加成胜算也不大。 “这次任务评分恐怕不会高,甚至会比较低。”他暗暗想道。 任务身份既然是卦师,那行为方式就要向卦师靠拢,处理事情也要尽可能使用卦师的手段。 可他除了利用卦术建立人脉之外,平时用到的时候少之又少。 而与福山守新的斗争,前半程依仗的是卦术,后半程则更多的是靠a级指挥艺术提供的布局与战略能力和【人屠】称号所附带的超强特殊能力。 “评分与奖励差些就差些,关键是能顺利完成任务,不能本末倒置。” 任务完成才有奖励,为了追求高评分而导致任务失败,那才是拎不清主次,对于这一点滕瑞麒看的很清楚。 他习武的目的就是为了应付福山守新一类的事情,职业人物所携带的技能无法完美处理情况或者难度极大,那就要考虑用另外的方式去解决。 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思考清楚后,滕瑞麒解开梅数九二人的绳索,“宜早不宜迟,福山守新已经被我杀掉,岛国没有人主持孽龙锁,今晚把它彻底解决掉,你们两个去帮我绘制一张地形图出来。” “好。”二人应了一声,颤颤巍巍从地上起来,拿出纸笔向分头行去。 在他们画地形图的时候滕瑞麒也没有闲下来,他趁机写了搜查了一番福山守新的尸体,找到一本手册。 “明治三年,七月二十三日。” “我决定在天北府设置一座孽龙锁,以此反制玉龙锁。师傅,你没有完成的将由徒儿继续。” “明治三年,八月十四日。” “孽龙锁雏形已经定好。如此庞大的风水阵我力有未逮,强求一夕之间完成不现实,只能依靠时间去磨。” “明治三年,十月九日。” “孽龙锁太难了,哪怕用时间去磨,最后可能也需要人命献祭。我收了两个徒弟,决定用他们的命去完成孽龙锁。” “明治十年,一月一日。” “我们真的会与清朝开战吗?大人说的真的对吗?不论怎样,孽龙锁只要完成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明治二十七年,九月三日。” “开战了,真的开战了。必胜!我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除了零零散散的日记之外,里面还记载了他打造孽龙锁风水阵的全过程,连带近几日如何打破鲲鹏阵以及完善孽龙锁的想法与构思全部都有。 越看,滕瑞麒越是心惊。 不由庆幸自己并没有选择用卦术进行正面对决,不然必输无疑。 除了今天见到的人祭,福山守新还在城内的核心准备了一把凶兵,打算用其引爆菜人埋骨地的怨气,以此增强威力。 在其他几处地点,也都有类似的布置,招招狠辣致命,直奔滕瑞麒薄弱点而去,将一个卦术宗师的底蕴展现的淋漓尽致。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滕瑞麒合上日记本,嗤笑一声。 多亏了福山守新有记日记的习惯,不然如此繁多的布置还不知道要给滕瑞麒增加多少麻烦,单单眼下南山就够他喝上一壶。 “五黄正关杀...” 根据日记本记载,滕瑞麒围着南山转了两圈这才看出些许端倪。 不得不说,福山守新的实力的确不俗,他在孽龙锁中嵌套进一个五黄正关杀的风水杀局。 平时杀局与孽龙锁相安无事,甚至互为增益。 可一旦有人想要破解孽龙锁,那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五黄正关杀将瞬间启动,触发者霉运当头,血光之灾即刻降临。 上次担心打草惊蛇而没有动手,只是布置了一道鲲鹏阵进行压制,不然非得栽个大跟头。 滕瑞麒心中大呼侥幸,站在原地琢片刻,回过头去拎起了福山守新的残尸,“这年头,谁还不会用人祭啊。杀人者人恒杀之,你想要献祭别人如今正好被我献祭,也算因果循环了。” 之前福山守新人祭的目的是破除鲲鹏阵,如今滕瑞麒有样学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虽然死人比不上活人效果好,但福山守新身为宗师级人物,质量想必要比梅数九二人高出不少的,一来二去也算是抵消了。 说做就做,滕瑞麒拖着尸体找到一个好的方位,将头颅对准月亮,双脚指向下方的大河。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 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敕!” 等滕瑞麒咒语念完,一道月华投入福山守新口中,将他的尸体映衬的如真仙遗蜕。 片刻后,滕瑞麒点燃一根火柴丢到福山守新尸体上。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尸首付之一炬。 随之一同的,还有五黄正关杀。 第四十七章 天北府第一卦师! 随着五黄正关杀被破除,孽龙锁南山部分在滕瑞麒的努力下迎刃而解,没有一点波澜。 一个无人主持的死局,而且被洞悉所有关键,哪怕换成梅数九二人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等时闻带着林文正一行人赶来之时,滕瑞麒恰好结束。 “把这几具尸体也处理一下,下山。”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天北府城门紧闭,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众人收拾完毕干脆就在黎家庄园休息了下来。 躺在软塌上,滕瑞麒虽然已经疲累不堪,却并没有着急入睡。 “这几日去其他几处地方收一下尾,将孽龙锁彻底清除,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可惜这次任务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长一点,我或许可以借助现在的身份组建出一支可靠的力量迎接战争,而不是只能修改一下风水局。” “任务也要快点完成了。北条方正的假身份袁方正名气还是很大的,到时候让他配合一下演几出戏,将我第一卦师的身份坐实。” 第四次任务也到了快结束的时候,不知道下一个任务会是什么样的。 想着想着,滕瑞麒终于扛不住,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伸个懒腰,穿衣吃饭。 “姚先生好。” 推开门,两道脆生生的少女声将滕瑞麒吓了一跳。 黎家庄园荒置许久,久无人气,昨夜回来时也没有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两个娇滴滴的少女。 “姚先生大恩大德,黎家上上下下永不敢忘。” 看到跪在门前的黎叔,滕瑞麒一切都明白了过来,两个少女估计是他特意安排照顾自己起居的。 “没必要如此客气,以后我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的是。睡了一宿还没吃东西呢,先吃饭先吃饭。” 这一次滕瑞麒没有拦着黎叔,他帮黎家报了血仇,如此大礼也当得起。 “好好好。”黎叔从地上起来,“小荷小莲,你们二人快带姚先生去餐厅。” “维光,你去催一下后厨,让他们先上几道冷菜,剩下的菜速度快一些,不要耽误事。” 万恶的旧社会,滕瑞麒看着顺从的小荷小莲感慨万千。 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就出来当仆人,而且看样子只要自己一句话今晚就能来一个一龙双凤。 当然,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的他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在黎家庄园养了两天伤,略作调养,滕瑞麒带着小荷小莲一同返回了自己的小院里。 本不想收下的,但耐不住黎叔以伤势未愈,需要照顾为由硬塞过来。 再有就是二人糕点做的很不错,甚和滕瑞麒心意。 “姚先生,您回来了。” 刚刚返回小院,被项东林派人看守的北条方正就冲了过来。 如果说滕瑞麒成功杀死福山守新谁最高兴,肯定有他一份,古往今来叛徒都盼着前任主子不得好死。 唯有如此,才能凸显出他们的识时务与明事理。 如果说背叛后新跟的主子被上一个主子吊起来打,那背叛的意义在哪里,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蠢? 现代的香蕉人也是一样的,没有谁比他们更渴望大夏彻底衰落。 只有大夏一蹶不振,恢复成上上世纪初任人欺凌的样子,他们才能感觉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自己做的是对的。 “从今日起,袁先生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 滕瑞麒特意称呼他为袁而不是北条,就是告诉他北条方正这个身份已经无人知晓了,背叛的事也不会再有人追究。 袁方正脸上喜色更甚,一连串的马屁张嘴就来,“姚先生运筹帷幄,高瞻远瞩,袁某佩服。” 作为一个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卦师,嘴肯定要甜。 嘴不甜,没名气的时候怎么哄骗他人呢。 滕瑞麒轻踹他一脚,“行了,帮我演几场戏,到时候放你走。” 袁方正没有问什么戏,忙不迭就答应了下来。 福山守新已死,那他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一身卦术以及多年积攒下来的名气。论卦术,滕瑞麒甩他八条街,也只有名气能够被利用一二。 对于一个要远走高飞的人来说,天北府的名气没有丝毫用处。 接下来几日,滕瑞麒抽空拜访了张端与刘知府,也建言献策,尽到了一个师爷的责任。 同时,也借助知府的名头与黎家的财富,在天北府内大肆渲染他与袁方正之间的矛盾比拼,一时间满城风雨。 他们之间的比斗不仅在民众之间广为传播,上层社会乃至法租界岛国租界也都略有耳闻,沸沸扬扬。 两个人七天内比了三场,借机除去了孽龙锁的核心与其他两处地方。 三次比拼,袁方正连败三次。 第一次算坟地风水,袁方正假装一着不慎算错了一个方位输给滕瑞麒。 第二次推断吉凶,被无情碾压。 第三次帮人打地基,仍旧是棋差一招。 虽然是演戏,但剧情却跌宕起伏故事性十足,让滕瑞麒天北府第一卦师的身份名副其实,坐的稳稳当当。 【任务已完成】 【请问是否立即回归】 “不回归,等时间结束。” 临走之前,滕瑞麒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 首先是学习卦术,姚三才的卦术等任务结束就会被回收,而他重新学习提高的却永远都属于他,此次任务时间较长,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学习简直是暴殄天物。 其次是林文正,滕瑞麒决定趁机好好灌输一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避免他走上军阀的路,真正成为一个对国家有价值的青年。 从小接触四书五经,被灌输忠君思想,孩子没有长成书呆子明大义已经不错了。想要日后扛得住糖衣炮弹,还需要在思想上武装起来。 最后,则是小莲小荷的安排问题。 身为一个有情有义的好青年,拔掉无情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不对,根本就没有进去,何来拔出来。 一起相处一段时间也算有了感情,既然有能力,那能帮就帮,免得两个小姑娘在自己走后落到别人手中继续做奴婢。 第四十八章 后续与回归 任务最后一日。 小院。 滕瑞麒手捧卦书,看的入神,旁边小莲小荷一人拿着糕点,一人捏着肩膀。 俗人应抚掌,闲处诵黄庭。 个中滋味,惬意无比。 “回归。” 高朋满座,万人追捧,美人在怀,香茗三盏,闲书一卷。 名、权、财、色,一应俱全,而且不需要忙忙碌碌蝇营狗苟。 这样的生活过于舒适,滕瑞麒感觉自己的斗志都要被消磨掉,任务时间再长一点真的要醉死在这温柔乡了。 话音刚落,时间有了刹那静止,滕瑞麒的灵魂从姚三才身体中剥离出来,在系统的作用下穿过无尽时空重归现实。 等他彻底离去这方世界,姚三才的灵魂回归,时间线才恢复流动。 【任务结算中,请稍候】 【任务结算完成,综合评价良好】 一如往常,两个月时间的任务经历跑马灯般在滕瑞麒面前快速闪过。 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是,任务经历结束后跑马灯并没有中止,反而画面一闪跳到了任务中与滕瑞麒关系密切的几人身上。 首先是林文正,他在黎家的资助下去了岛国读书,学成归来组建起自己的势力,并积极参加各种政治活动,影响力极大。 而且在滕瑞麒的影响下对岛国抱有极大敌意,始终鼓吹岛国威胁论,抗战开始后也站在第一线,成为历史上有名的大帅之一。 黎维光的经历是滕瑞麒没有料到的,本以为他会做一个富家翁安稳度日,不曾想他看到林文正出国留学自己也跑去了欧洲学了物理专业,最后竟然闯出一番成绩。等新中国成立后毅然回国效命,也没有枉费滕瑞麒救他性命。 小荷小莲也让滕瑞麒颇为意外,二人终身未婚,拿着他留下的部分钱财与知识开设善堂,活人无数,还努力争取妇女权益,追求男女平等。 她们可不是田园女拳,而是真正的妇女权益运动者。 至于姚三才,在滕瑞麒离开半个月后就一命呜呼了,这中间他要占八成的锅。 当初南山夜战,他被人围攻受伤极重,而且最后还强行透支潜力,虽然当时好转起来,但也留下了隐患。 如果姚三才和滕瑞麒在的时候一样好好调养,活到五六十还是没问题的,可他不懂这些,整日沉迷卦书,不分昼夜,身体越来越糟糕。 尤其是经不住别人屡次劝说,最后因为算卦泄露天机,导致本就不多的寿命直接见底,回家后不过两天人就没了。 当然,他的经历在那方世界也成了一段传奇,各种小报自媒体频繁用他做话题,什么“林大帅竟然是因为他才成一代名帅”、“黎大师竟然是因为他才投身物理”、“妇女运动先驱因为他终身未婚”... 包括他在天北府为人算卦的轶事也被屡次传播,俨然成为了刘伯温与袁天罡一类的传奇人物。 全部看完,滕瑞麒砸吧了下嘴,“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名留史册万人敬仰,谁能给拒绝这种诱惑呢? 人要死两次,一次是肉身的死亡,一次是无人提起。 而人对永生的渴望是铭刻在基因最深处的,可现实中永生触不可及。 既然如此,那留名青史这种另类的永生方式就会被人们推崇。 感慨几声,滕瑞麒将注意力挪到本次任务中获得的成就与奖励上,有系统在,真正的永生对于他而言也并非是遥不可及的。 眼前画面连闪几下,最终定格在他在林家药铺处理孽龙锁核心上。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级称号:降龙】 【效果:龙力】 【身体强度提升百分之五十,炼体效力提升百分之二十】 【备注:斩杀风水之龙的证明。少年,从今天开始,你也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屠龙勇士了!斩杀龙属物种可升级本称号】 等了片刻,没有第二个画面跳出来,滕瑞麒心知只有【降龙】了,看来还是评价不高的缘故,不然应该还有一个。 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仅仅纠结片刻,他就将目光投向了抽奖上,看看能否抽出一些好东西。 【a级卦术、a级文学、冰蚕丝内衬、桃李春配方、夜明珠、药材一箱】 姚三才的卦术不说神鬼莫测,可威力也是无穷,当属最佳。 而冰蚕丝内衬是最差劲的,冬暖夏凉、水火不侵的属性看似很好,可没办法带到任务世界,而现实中这点功能又毫无乱用,总之鸡肋二字当之无愧。 剩下的夜明珠可以换钱,药材与桃李春可以温养身体,加快习武的进度。 至于a级文学,虽然也是鸡肋,但技多不压身,这种技能类的奖励永远不会嫌多。 “抽奖。” 说完后,他就将思绪从脑海中收回,不再关注、 抽到什么都无所谓,没有价值特别高的物品。 【恭喜宿主获得a级卦术】 正在温酒的滕瑞麒听到系统的提示声,手一抖差点将酒撒掉。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正是现在了。 【检测到宿主已掌握c级卦术,融合中】 c级卦术是他完成任务后自学而成的,借助姚三才的潜力与水平勉强入了门。 【融合成功,恭喜宿主获得a级卦术】 一个c级卦术的补充显然不足以突破到s级,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不过,提升还是极其明显的。 如果说抽奖结束奖励的a级卦术距离s级还有一座山需要翻越,那融合后的已经到了半山腰,隐约可以看到山顶在哪儿了。 对于前后差距,滕瑞麒感受的最为真切也最为清楚。 抽奖之前,他对屋子里的布局只是略感不适,认为有一点小小的瑕疵需要改进。 而抽奖结束,屋子里的风水已经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了,需要大改一番。 在融合后,这种不适感被进一步放大,催促他抓紧动手改造。 滕瑞麒放下手中的酒杯,动手挪动了下桌椅布局,同时把玄关处摆放的物品也略作了一番修改。 忙活了半个小时,室内空间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视觉上变得敞亮不少,给人一种宽阔感。其次,整体上令人感觉更加舒适,有一种放松感。 “缺乏生机啊...” 滕瑞麒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决定去买一些绿植装饰一二。 能住的更舒服些没必要委屈自己。 第一章 学以致用 天北市,城东。 鼓楼老巷花鸟市场。 “地势东高西低,聚风藏水,入口还有一株百年老榕树调和阴阳,妙啊...” 自从回归后,滕瑞麒走到哪里都要看上一遍风水,小区、写字楼、商场等等,已经养成职业习惯了。 风水卦术一道,光说不练假把式。 天地变化无穷无尽,指望背会书本上几个定理学会一点前人遗留就想成为宗师不过是痴人说梦。 想要进步,就要多练。 从家里到花鸟市场这一路上,的确所获匪浅,所学的东西一一得到了印证。 眼前的就是最好的例子。 鼓楼巷子花鸟市场,兴起于大夏立国之时,到现在不但没有没落,反而更加兴旺,俨然成了新的网红打卡地。 风水,在这当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进到巷子,里面的人群两极分化严重。 一半是提溜着鸟笼的老大爷,一半是打扮时髦的年轻人。 两者互不干扰,你拍你的照,我遛我的鸟,难得的和谐。 鼓楼巷子不但完美保留了老花鸟市场的原汁原味,而且还大胆改变,吸引了年轻人的目光,让两个时代的人都喜欢的起来。 “老哥哥,你看我新买的这只画眉怎么样,俊不俊?” 一个老大爷提着鸟笼向另一位老伙计炫耀道,嘴巴还发出“啾啾”的逗鸟声。 而这一幕被旁边拍网红小姐姐的摄像捕捉下来,成为鲜活的素材。 滕瑞麒饶有兴致的看着四周的一切,虽说在天北市待了快五年时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大学期间光顾着和室友打游戏,毕业后忙于工作。 再后来,虽然得到了系统却也没有放松,整天习武看书提高充实自己,根本无暇游玩。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对滕瑞麒来说周围的一切都是风景,对旁人来说,他也是一处风景。 时不时,就有相机对准他拍下一两张照片,偶尔还有大胆的小姑娘过来要上一个微信。 对于这些,滕瑞麒没有丝毫在意,心情好时还会配合着拍照的人摆上一两个姿势,要微信的也全都给了。 不是见色起意,只是她们都太凶了。 加微信只是为了看朋友圈而已,不要想歪了。 任务里面,美人在怀滕某人都能坐怀不乱,现在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不得不说,今天的他的确异常帅气。 因为习武的缘故身姿挺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日千里,再加上从姚三才身上汲取到的书卷气,两种气质混杂在一起,在这凛凛冬日如一个人形小火炉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且早上练完武直接出门了,身上穿的还是劲装,更引人瞩目。 走了片刻,滕瑞麒来到了一家名为四季花卉的店。 店门口摆着绿萝、仙人掌、芦荟等等,种类繁杂,看上去卖相都还不错。 看有客上门,店主立马热情招呼道,“帅哥,买点什么?” 小年轻的生意比老头子的好做得多,卖给老人一盆花,往往被来回刁难,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而且他们懂行,很难提价。 年轻人就不同了,任你开价少有人还价。 如果遇到三五结群的,翻一番他们都能买下来。 也不能说店主是奸商,花鸟市场这类地方都是如此,不懂行就要挨宰。 “随便看看。”滕瑞麒虽然是个门外汉,但上个任务与三教九流接触繁多,店主的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店主热情不减,帮着介绍道,“这是黄金绿萝,叶子和普通的不一样,它是金黄色的。我和您讲,这东西放在阳光下一照可漂亮了,也就是今天天气不好没太阳。我看兄弟顺眼,八十一盆,要是买的多我帮你送过去。” 这种绿萝一般都是批量购买,买的少价格翻一番是正常的事情,倒也不算特别坑。 店主见没回话,看了看滕瑞麒的穿着与他腰间的车钥匙,又热情了几分,“要是想买些名贵的,我这边还有些菊花,鬃禅拂尘、西湖柳月、瑶台玉凤等等也都有。” “要是想买些盆栽,亮晶小叶女贞如何?不是我老吴夸口,整个鼓楼花鸟市场没有一家的盆栽比我的好。” 听他这么一讲,滕瑞麒倒是来了点兴趣。 他本就打算在院子里放上一株大型的盆栽调和风水,增添生机。 “看看去。” “好嘞。”吴老板应了一声,“小王,你看下店,我带客人去下后院。” 花店里头一扇小门,推开后是一个大大的暖棚,各式鲜花争奇斗艳,不似冬天,而似盛夏。 滕瑞麒打量一番,禁不住赞道,“吴老板大气,这么大的暖棚投入不小吧。” “哈哈哈,不值几个钱。这边快到郊区了,地不值钱,而且这还是我兄弟家的,半赠半租一直给我用着呢。要真说值钱,里面的设备值钱。” 兴许是说到感兴趣的点上,吴老板滔滔不绝介绍起了他刚刚搭建暖棚时候的事情以及养花过程中的种种趣事。 看得出来,是一个真的爱花之人。 说着说着,二人就走到了盆栽面前。 吴老板指着一株球状小叶女贞的说道,“和老弟聊天开心,就当交个朋友,这株你要是喜欢那就一万二拿走。高两米二,冠盖一米五,主干零点二,不可多得的精品啊。要是以后出了任何问题,你来找我,免费治。” 主干略有倾斜与弯曲,不是竖直的,及至中段开始向外分出枝干。 分枝约有五六节,每一节都挂着一个大大的经过精心修剪的叶球。 滕瑞麒细细观赏片刻,颇有些爱不释手。 不过一万二的价格实在有些坑人,市场价肯定没这么高。 但这类东西没有一个确定的价,千金难买爷乐意,有人要是真的喜欢别说一万二,十万二也舍得。 滕瑞麒要是和吴老板谈市场,保准他会讲起他花了多少心血,有多少人喜欢。 “我和吴老哥聊得也算开心,在你这涨了不少见识。不得不说,您这地方精致,这么多植物,看到就心旷神怡。不过,有一个小问题,不知道您发现了没?” 换成常人如此说,吴老板当场就赶人了,可滕瑞麒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他心里陡然一紧,忙问道,“什么问题,老弟别卖关子啊。” “风水不行。” 第二章 无处不江湖 历来从事花鸟古玩生意的都比较传统,对于风水一道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吴老板也不例外,在花店摆设与暖棚建造上,他花了大力气,特意去港城请了风水大师来把关。 现在听到滕瑞麒质疑风水不好,不禁有些嗤之以鼻,一个小年轻妄谈风水,不自量力。 他打了个哈哈,敷衍道,“什么风水,都是老迷信,老弟怎么信这种东西,我们还是继续聊盆栽吧。” “老祖宗的东西,要是一点用没有也传不下来。依我看,吴老板建造之时应该专门请过人来看吧。” 滕瑞麒快步走到暖棚角落,用力跺了两脚,“病树前头万木春,我所料不差这地方应该是埋了颗老槐树吧。” 吴老板呵斥的话都到了嘴边,可转瞬又咽了下去,重新换上一副笑脸,“老弟好眼光,当时港城来的大师说这叫万木春风水局,取得就是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寓意。” “那位大师是不是还说槐树又称木鬼,用木鬼之木养万木保证万木兴盛,是不是还特意叮嘱你槐木上方不能种东西,必须要离它一米外才行?” “对对对,您说的对。”吴老板心头大惊,滕瑞麒所讲的与当初他请的人所言一字不差。 他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老弟,抽烟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下,详细聊聊?” 滕瑞麒摆摆手,“风水之道,最为忌讳的就是学艺不精。要是一窍不通就奔着招摇撞骗来的,那顶多不起作用,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可一知半解,稍微懂一点却不透彻的最害人。” “你要说他们做的不对吧,还真没法说。就比如你这万木春的风水,就该这么布置。但是...” 本来听着就有些不对味,一个“但是”更是让吴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但是,他们只会照本宣科,丝毫不懂变通。我之前听说东北那边有一家人寻了一个风水师点穴,点的还真不错,灵龟抱珠。可是这风水师只看到了灵龟抱珠,没注意到河底还藏了鱼跃龙门。结果这灵龟抱珠就成了灵龟献珠,一家的运势白白送给别人,落得个贫困不堪。” 滕瑞麒叹了口气,唏嘘道。 吴老板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问道,“难道我这万木春也是如此?” “放宽心,不止于此。十几年来你花店生意蒸蒸日上,没他那么严重,不过也漏了不少的财运,否则肯定可以更上层楼。”滕瑞麒拍拍他肩膀,宽慰道。 吴老板松了口气,“老弟可有办法?” “当年的风水师其实也没出大纰漏,只是忘了算鸟市的风水,现在只要略作改动让你这万木春嵌入到鸟市大风水即可,相当于锦上添花。” 吴老板等了片刻发现没有下文,心里也知晓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哥俩儿一见如故,这珠小叶女贞我做主送给兄弟了,别谈钱,谈钱就是看不起我。” 滕瑞麒推辞道,“我也是看吴老板顺眼今天才多嘴提上几句,你要是白送那我今天不成过来做生意了?不行不行,该多少就是多少。” 二人一个送一个拒,推让半天最后决定以四千块的价格成交。 这也让吴老板心中最后一点疑虑打消,认定腾瑞麒不可能是一个骗子。 “鸟市的风水东高西低,你只要从暖棚东边挖一条水沟就行了。”滕瑞麒交了钱拿到盆栽后也没卖关子,果断道。 吴老板喜笑颜开,“行,我听老弟的。你留个地址,我待会让人把盆栽送去。” 从花店离开后,滕瑞麒径直驱车回了家,一路上都在琢磨与吴老板的对话,越想越认为卦术妙用无穷。 这种妙用不单单体现在真正的风水相术上,其中所蕴藏的骗术也值得好好研究。 江湖上的卦师,一百个里面有一个人有真本事就算是烧高香了,其他的都属于骗,也就是“腥”。 任务中滕瑞麒因为起步高,直接搞了一个雷火的大新闻,根本用不到从底层开始一点点去骗去积攒声望人气。 可这并不代表“腥”毫无用处,相反,对于大多数没真本事的卦师来说这才是真正有用的本事。 但只会“腥”也只能混口饭吃,想要大富大贵不可能。 而有本事却只会“尖儿”不会“腥”连口饭都吃不上,原本的姚三才正是如此了。 唯有“腥加尖儿”,也就是又有本事又会骗才能赚大钱,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梅数九与张素德。 滕瑞麒在花店所展现的恰是“腥加尖儿”,把吴老板哄得团团转。 他一进到暖棚就看到了风水的痕迹,之后更是毫不犹豫的指出具体作用,这是“尖儿”。 中间哄骗吴老板风水用不好有什么危害纯属危言耸听,属于“腥儿”。 最后给出的方法也是“腥儿”,完全是胡编的,单纯保证不会有副作用,想要有好处那是做梦。 滕瑞麒之所以费尽心思玩上这一通把戏一是看不上吴老板把他当傻子般漫天要价,二也是存了验证所学的念头。 事实证明效果极佳,吴老板深信不疑。如果他心狠一些,舍得花精力多做几个局来一个连环套,当即就可以把吴老板骗的倾家荡产。 “这就叫学以致用,省了八千块,不错不错。” 回到家稍等片刻,吴老板亲自把盆栽送上门来,还千恩万谢想要请滕瑞麒帮他看看家里的风水。 滕瑞麒自然没工夫搭理他,三言两语打发掉后开始调整起家里的风水。 不过,吴老板的话倒是勾起滕瑞麒回家的念头了,春节将至,也是时候回家了,顺便也给父母调理下风水。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在此之前,还要先去一趟方孟林那里帮他也改一改风水。 作为师傅,方孟林是极为称职的,不但传授他武学,对他生活大小事也极为关心,真真把他当成了衣钵传人。 第三章 归家 方家武馆。 “来就来,带东西干啊?” 方孟林佯装不悦,不过眼角的笑意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这是徒儿孝敬师傅的。”滕瑞麒笑着答了句,将买的茅台与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搬进了武馆后院。 等东西放好,方孟林给滕瑞麒沏了一杯茶,“快一个月没过来呢,你那什么阿婆主的事业发展的如何了?” “还行还行,就是凑合吃口饭。” 不是方孟林提醒他都忘记自己还有个阿婆主的身份,第三次与第四次任务之间隔了小半年时间,他没有素材也没办法更新动漫。 看来得抓紧时间把新一集放出来了,滕瑞麒在心中暗道。 “现在什么都不好做,年轻人压力大啊。要是那阿婆主不挣钱了,你就过来帮我教教学生,或者去你几个师兄那里找份工作。”方孟林关切道。 “不用,我现在还是很挣钱的,不然也没法给师傅买酒喝,哈哈。” 二人寒暄几句,话题又回到了武道之上。 “我快要突破明劲了,师傅。” 方孟林一愣,随后大喜,“好好好,等你突破后我教你一式灵龟桩。” 第三次任务结束后,滕瑞麒就有要突破的预感,不过为了夯实基础强行压制,如今已经彻底压不住了,根基稳固的不能再稳固。 “谢师傅。” 陪着方孟林一起吃过晚饭后,滕瑞麒起身告辞。当然,期间也不忘帮他调整一下风水。 “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年后回来猛虎桩和仙鹤桩到不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第二天,天色微亮。 滕瑞麒拉着满满一车年货踏上了回家的路,其中有天北市的一些特产比如腊肠腊肉糕点,还有给老爸带的烟酒给老妈买的化妆品和衣服。 开了四五个小时,临近中午饭时候他才回到家。 “爸,妈,我回来了。” 此时的滕爸滕妈正在吃饭,听到儿子的声音连忙向外走来。 “呀,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吃饭了没,抓紧吃点东西。” 滕瑞麒一边从车上向下搬东西,一边说道,“没吃呢,我待会点个外卖就行,别管我了。” “老滕,儿子还没吃饭呢,你就在这杵着干瞪眼?还不快点把我早上买的排骨和鸡给儿子炖上,愣着干什么!”滕妈看着站在一旁的滕爸,火气不打一处来。 滕爸接过滕瑞麒递来的烟酒,苦笑道,“得,你一回来我家庭地位又向下降一层。” “也就是刚刚回来我妈新鲜,等再待几天你试试看,非得天天骂我。” 滕妈揪住滕瑞麒耳朵,“别说过两天,我现在就不新鲜了。还给你做菜,点外卖吧。” 滕爸看到这一幕乐了,试探道,“那我就不弄了?” “不弄你儿子吃什么啊!” 自讨没趣,滕爸拎着东西往厨房跑去了。 “爸,等等我,我和你一起。”滕瑞麒跟着就要过去。 滕妈一把拉住他,“让你爸弄就行了,你给我回来。老实交代,在那边有没有谈对象?” “没,我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忙对象的事也不能耽误啊,这是人生大事。既然没谈呢那晚上和妈出去见见你刘姨的女儿,她和你一般大,小时候你俩玩的可好了。大学毕业她直接回了家,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知根知底,模样也不错...” 滕瑞麒怕的就是这一幕,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大意了,没有闪。 “我晚上约了朋友,明天吧,明天行不行。” 今天先拖过去再说,至于明天,那就是明天的事了。 “明天啊,也行吧。那我们明天中午过去,晚上还得见你范叔他表婶家的女儿。” “我去给我爸帮忙,里面有我从天北市带来的一些特产,我怕他不会处理。” 再说下去,后天大后天的也得给安排好,先溜为敬,先溜为敬。 忙活大半个小时后,滕爸与滕瑞麒联手重新弄了一桌饭菜出来。 “吃饭了,妈!” 饭桌上,看着白发多了不少的滕爸滕妈,滕瑞麒心中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他们也都老了。 “妈,我最近和我师傅学了点风水,待会给家里布置一下。” 听到这话,滕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让人骗了吧,怎么还信这东西?” “怎么可能。”滕瑞麒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为滕妈防骗意识高庆贺好还是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悲伤比较好。 “教我习武的师傅,正儿八经的大师,以前和你们讲过的。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有用呢,是吧?” “随便你,弄完给我把家里打扫一遍,快过年了得来次大扫除,我和你爸待会还要去店里,没空打扫。” 好家伙,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从心头宝变成了工具人,过于真实,说好的等两天呢? “行,我知道了。” 在霸权面前反抗是没有意义的,滕瑞麒直接应了下来,有些事情,习惯了就好。 下午,正在布置风水局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新任务已搜寻到,请查收】 “任务怎么来的这么快,才刚刚结束不过一天时间而已。”滕瑞麒暗自纳闷。 【注意】 【本次任务为特殊任务,提前三个月告知,请做好充分准备】 【职业:锦衣卫】 【任务目标:匡扶社稷】 随后,一股信息流传入他的脑海,之前的疑惑也迎刃而解。 “怪不得会提前通知,这次任务附身对象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不论个人能力还是势力都不行,偏偏任务难度如此大。” 根据系统提示,附身对象只有一门刀法达到了b级的水平,其他的全部一般般,甚至比滕瑞麒还要差劲,基本相当于白板。 锦衣卫,匡扶社稷,滕瑞麒暗自琢磨一阵,对任务大概的时间和地点有了数。 不出意外,背景肯定是明朝,时间应该是天启到崇祯年间。 但只是大背景类似,具体的细节肯定诸多不同,毕竟历史上的明朝可没有武功的,而系统传来的信息中,新任务的世界中高手足以摧金断石,不能小觑。 第六章 先从舔狗开始(第三更) “你们两个回家歇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值夜。” 滕瑞麒将许显纯给他的碎银分出一半放在一张小桌上,对手下的狱卒喊道。 当领导,一定要学会给手下分润好处,不然没人鸟你。 “那我们先走了,林头儿。” “明儿早上还是李婆家的羊肉粉吗?” 两个狱卒笑嘻嘻的收起银子,没有多问就快速溜走了。 之前的林闻也独自一人值过夜,无一例外,第二天都会给他们分一笔小钱。 今夜,他们自当和以前一样。 在诏狱内,牢头私开监牢放人进来探监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从没有一个人会去点破。 因为大家都是这条利益链上的得利者。 牢头负责领人进监房承担最大的风险,一旦出了事他们就是第一个被丢出来顶锅的,最后的收益他们也是拿大头。 狱卒自动消失,不担任何风险,却也只拿一点钱。 而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分一小部分,胜在安稳。 等两个手下离开之后,滕瑞麒出去买了两块酱牛肉重新回到牢房内。 “杨先生,您吃点东西?” 他把牛肉撕下来一条凑到杨涟眼前,试探道。 杨涟抬抬头,双眸漠然看着滕瑞麒,嗤笑道,“怎么,见老夫不吃硬的开始来软的了?许显纯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他不是一向以心狠手辣闻名么。” “不不不,这完全出自卑职真心。头几年就听闻先生事迹,仰慕不已,实在不忍看您受苦。” 这话倒也是出自真心,不论东林党如何,不论杨涟做官能力如何,他的气节足以千秋不朽,值得滕瑞麒敬重。 不是每一个人面对种种令人发指的酷刑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始终坚持内心信仰的。 杨涟上下打量滕瑞麒几眼,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态度略有缓和,不再和之前一样难以沟通,“说说老夫有什么值得你敬仰的?” 考验来了,如果说不出一二三来,那杨涟这条线就彻底断开了。 万幸,之前研究的明史并非无用,根据林闻记忆,两个世界在大方向还是一致的。 “单单您弹劾魏阉就足以令卑职仰之不尽。此獠实是我大明之患,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他遭了秧,有他在一日,社稷一日不宁。卑职听闻当初移宫之时您厉声呵斥魏阉,将他骂的掩面而退。” 滕瑞麒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道,“可惜那时小的年纪尚幼,无法一睹大人卓越风姿。不曾想如今谋面却是在这般情景下。” “可恨,阉贼着实可恨!” c级的溜须拍马功力还是差一点,拍起马屁来居然不能达到无声无息的境界,差劲差劲。 滕瑞麒暗暗想道,随后将目光投到杨涟身上,等待着他的表现。 “没想到锦衣卫里面还有你这等人物。”杨涟略带赞赏道。 拍马屁的话他不知听了多少,滕瑞麒着实不够看,不过身处锦衣卫还能心向正义仇视阉党,难能可贵,这才是他态度缓和的主因。 至于是真是假,他这种经历宦海沉浮的人心里自有一杆秤。 成了。 滕瑞麒脸上出现一抹潮红,仿佛追星族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明星认可一般。 “杨大人,您吃点东西,早上被押进来后还滴水未进呢。” 杨涟看着激动的滕瑞麒,心中的防线一点点卸下。 不论他是许显纯的计谋还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眼前的牛肉总不会是假的,身体要紧,吃饱才有精力继续与魏阉斗下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杨涟张开嘴巴让滕瑞麒喂他吃下了整块酱牛肉。 至于牛肉中是不是有毒,杨涟根本没想过。 魏忠贤现在没胆量直接杀了他,而且也舍不得,还指望着他的证词扳倒东林党呢。 滕瑞麒心中乐开了花,虽然杨涟对他还有戒心,可已经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接下来就是不断地舔,将舔狗战术发扬光大。 拍马屁不如会舔,因为只有舔才能舔到心中。 “大人,您好好休息,我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 滕瑞麒将锁链给杨涟松了松,又搬了两张桌子摞起来摆到他身前,方便夜间困顿时脑袋有个地方放。 老舔狗了,心细如发。 看到他一连串的动作,杨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做完这一切后,滕瑞麒没有选择继续舔而是离开了牢房。 过犹不及,舔也要讲究节奏。 虽然是诏狱内,但他休息的地方还颇为不错。 起码床铺算得上干净,躺上去也是软的。 “此诀乃军中杀术之大成,所练之内力锋锐无匹,最擅杀伐。非锦衣卫擅习者,必斩之。凝心聚神,气走檀中,上玄关...” 滕瑞麒在脑海中默默回忆着锦衣诀,细细感悟其精妙之处。 按照要求将内力运转一周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强了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却也弥足珍贵。 一周天结束,滕瑞麒没有选择继续,而是总结着刚刚那一轮的得失。 “过焦阳穴的时候速度可以放快一分,在关元穴时应该适当放缓一些,为冲击中极穴做准备。” 总结完毕,他立马又运转了一周天。 与上周天相比,这次的速度大约提升了三分之一,效果也有将近五分之一的增幅。 事实证明,并非林闻这具身体是一个习武废材,只是他有些蠢,而且没有认真去学。 默默运转九周天后,下丹田升起一股胀痛感,滕瑞麒知道极限到了,再继续练下去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睁开眼睛,一缕阳光透过诏狱的天窗射进来。 修习一整晚,他非但没有感觉疲惫,反而神清气爽。 “这就是武功啊。” 感慨一声武功的神奇后,滕瑞麒连忙跑回牢房将杨涟身前的桌子挪开,并重新上紧锁链。 “白天您可能要受点罪,我得回去了。” 杨涟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片刻后,两个狱卒联袂而来。“林头儿,羊肉粉,给你多加了二两羊杂。” “好嘞,钱拿好了。” 滕瑞麒接过羊肉粉,又给两人递过去一笔钱。 这是昨夜有人探监杨涟该分给他俩的。 在诏狱嗦过粉,他直接回了家,也没有交待两个狱卒对杨涟格外照顾。 一是因为容易让别人误会,二是让杨涟感受下他与别人的差距,这样才能念着他的好。 不然所有人都对他不错,那他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第七章 多舔几个就是海王了(第四更) “娘,我回来了。” 按照林闻一贯的行为方式,滕瑞麒和他老娘打个招呼就回自己房间了。 林闻老娘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感觉今天儿子较往常多了些精气神。 附身这种事情过于神异,一般人不会朝这方面想。 略微休息两个小时,滕瑞麒将林闻老爹多年存下来的钱财与他当差以来收受的贿赂全部找了出来,准备斥重金买一些礼品给许显纯送去。 与杨涟打好关系并设法营救,除了平衡双方势力之外,也是谋求日后在朝廷上的话语权与盟友,更多的是长远收益。 但是,想要改变眼下牢头的尴尬处境,必须要与许显纯打好关系,四品指挥佥事,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从总旗升到百户,拥有一批属于自己的班底。 这,属于快速变现的短线收益。 一长一断,双线操作,快速发展。 去宣武门大街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尊玉狮子后,滕瑞麒来到了许府门前。 “烦请通报一声,锦衣卫总旗林闻有事求见许大人。” 门房看了眼他身上的飞鱼服与绣春刀,点点头通报去了。 如果是官员上门,他还是有胆量收受点好处的,但锦衣卫的人,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 谁知道来者与许显纯什么关系,万一是得力下属,那随便提一嘴就有他受的。 稍微等待片刻,门房跑了回来,“大人在客厅等你。” “卑职林闻见过许大人!” 滕瑞麒微微躬身,将玉狮子捧过头顶递给许显纯。 许显纯接过后瞟了一眼,颇有几分不满,不过转念想到滕瑞麒的职位也就释然了。 一个小小总旗,能够送来上百银两的玉狮子想必已经花了大半身家。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我,杨老头那里出情况了?”许显纯翘着二郎腿懒洋洋道。 “等等!我让你好好照顾他,你不会直接给我弄死了吧?!” 忽然想到什么,许显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滕瑞麒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 特么的,这孙子怕是摸到二流高手的边了吧。 在内心暗骂一声,滕瑞麒假装惊慌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许显纯拍拍滕瑞麒衣领,重新挂上笑脸,“那就好,那就好。” “家父是老锦衣卫,之前在塞外执行过任务,学了一手熬鹰的绝活,昨天我熬了一宿,那杨涟死活不开口,我特意过来请示请示大人,想听听您的高招。” 拍马屁的功力略有长进,已经达到无痕之境。 虽然是在夸对方,但表面上丝毫不提对方的长处,而在无声之处衬托出来对方的厉害。 我搞不定,所以特意来请教,无形之中境界就出来了。 滕瑞麒还特意挂上林闻老爹的名头,更是将马屁的威力推高一个台阶。 要知道,他老爹在锦衣卫内部还是小有声望的,而且一直有武艺精湛擅长刑讯的名头。 许显纯乐得呵呵直笑,“你爹只教给你熬鹰的方法,却没告诉你熬鹰最重要的是耐心。一天才到哪儿,先熬个四五天再说。” “我本来准备下午亲自去一趟的,看来省功夫了。你先熬着,过几天我再去,到时候要是问出点东西,记你首功。” “谢大人赏识,卑职定不负所托。” “行了,待会陪我去万花楼转转,带你开开眼。你放心,以后跟着我肯定吃不了亏。” 这句话正说到滕瑞麒心坎上,与许显纯这种人打好关系,除了能帮他做一点正事,更重要的是得陪他吃喝玩乐,把他伺候开心了。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不抓住天理难容。 万花楼,二楼,包厢。 许显纯怀中搂着两个**的女子不停把玩着,在他旁边还有三个人,都是锦衣卫的千户。 而滕瑞麒则与其他三五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张小桌上,一人身边陪着一个女子,不过姿色上比起许显纯那一桌明显差了一筹。 他一个小小总旗还没资格与指挥佥事、千户这级别的人同桌,能坐到一起混个面熟对以后的发展已经是莫大帮助。 不过,同桌的几位倒是好好结交了一番,他们都是锦衣卫各卫所的中坚力量,想要在锦衣卫内部混出一番成绩,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陪玩一下午,许显纯对滕瑞麒的态度也愈发好,已经快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一个会来事会说话,而且还略有能力能让自己省心不少的下属,没有人会不待见。 “你先回去吧,我待会要去九千岁那里一趟。杨涟事关重大,好好审问,到时候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 他下午在外面逍遥快活,杨涟可糟了大罪。 两个狱卒昨天也在旁边,将许显纯临走前的交待听得清清楚楚。 ‘好好照顾’,诏狱内好好照顾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往死里打。 一整天,两个人都试着花招折腾杨涟,不过还好因为滕瑞麒不在,两个人不敢下死手。 杨涟的骨头是出了名的硬,历史上没有丝毫特殊能力的他面对许显纯的种种狠招都能硬抗下来,如今有文气护体,两个狱卒的手段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 九千岁府。 府邸奢华无比,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应有尽有,全部出自大师手笔。 “孩儿显纯见过义父,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显纯见到上首的魏忠贤,连跪带爬进到屋子里,趴在地上高呼道。 相比起滕瑞麒文绉绉的马屁,许显纯就粗暴的多,而魏忠贤好的正是这一口。 头发花白,但面容没有丝毫皱纹的魏忠贤笑眯眯道,“快起来,快起来。” 单看外表,这就是一个保养不错的老人,根本无人把他往臭名昭着的魏阉身上联想。 人不可貌相。 “显纯啊,杨涟审问的如何了?” “孩儿惭愧,昨天问了一天没有撬开他的嘴。现在是诏狱那边一个叫林闻的总旗在替我审,是个人才。” 见魏忠贤如此关心杨涟,许显纯立刻吹了一手滕瑞麒。 一是表明他时刻在做这件事,二是表明他在认真做,特意选了个靠谱的人去审。 总而言之,义父的话我都放在心上。 魏忠贤满意的点点头,“没指望你一两天审出来,注意点不要弄死了,慢慢审,好好审。” 被杨涟堵门骂过的魏忠贤岂能不知杨涟的禀性,如果许显纯真能一两天就问出点东西,他倒要怀疑许显纯是不是叛投东林党了。 另一边,滕瑞麒在京城内四处转了转体验一番大明风景后向诏狱行去,准备继续去舔杨涟。 “舔两个是不是有点少了,不知道能不能找机会搭上皇后的路子,多舔几个,发展的更快。” 第九章 这是书生该有的威力? 紫禁城,坤宁宫。 “慈燃,慈燃...” “娘在这儿,别怕别怕,没人能害你。” “别怕,别怕!” 旁边伺候着的老嬷嬷听到张嫣的梦话,不由心疼万分。 猛然间,张嫣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两行清泪顺着俏丽的面容流下。 “我又梦到慈燃了,我梦到他被人用针扎,他小小的,身上插满银针,哭着喊着要我救他。” 王嬷嬷上前两步走到床沿,握住她的手,“没人能害殿下,没人能害殿下。他是大明嫡长子,到了下面自有太祖照应,任何奸臣都休想动他一根寒毛。” “对,有太祖他们在,没人能害他。”宝石般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可是,客氏这个贱人害我儿的仇必须要报。自从来到宫里,我谨小慎微与人为善,没想到,那客氏与魏忠贤这两个狗贼居然还要谋害我儿。” “也怪我太大意了,居然轻信了他派人按摩给我保胎的说法。” 张嫣咬牙切齿,恨意直冲云霄。 “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王嬷嬷轻声劝慰道。 可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太信。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类的说法到她的年纪早就看明白了,全是假的。 修路补桥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才是真正的现实。 魏忠贤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位高权重权倾朝野,而且深得皇帝信任,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哪怕张嫣贵为皇后,也无计可施。 “朱由校!你儿子被别人害死你还当他是心腹,哼!” 对于天启皇帝,张嫣心中也是充满怨恨的。错非她是皇后不可能离婚,同时不想遂了魏忠贤心意,非得和这个窝囊废般的男人撇个干干净净。 “王嬷嬷,你在外多注意下东林党的事情,如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我一定要杀了魏忠贤和客氏!” “是,娘娘。” ~~ “大人,这是杨涟的口供,何时收受贿赂,谁行贿的,上面写的一清二楚。” 诏狱内,滕瑞麒将一份由他手写杨涟画押的供词递给许显纯。 供词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完全杜撰。 一是为了麻痹魏忠贤,避免他不召开三司会审,其次是为了让滕瑞麒拿一份大功劳,最好在锦衣卫内部再向上爬一点。 许显纯随意翻了几下,哈哈大笑,“做得不错,这次我记你首功,义父到时候必有重赏。” 上面写了什么他不在意,魏忠贤也不在意。 他们要的只是杨涟伏法的态度,抓住这一点,他们就能大肆攀咬,铲除异己。 “卑职不过是做了些辅助工作,全赖许大人领导有方。”滕瑞麒谦虚道。 “不错,不错!你去和右千户所的李千户讲,就说我让你领两个百户的缺,二百人,让他给最精锐的。” “谢大人赏识!” 一个马屁就能多给一倍的人马,这生意硬是做得。 等许显纯离开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涟苦笑道,“此次老夫是把身后名也给搭上了,如果三司会审陛下没来,那我是叛徒的名号要彻底坐实了。” 滕瑞麒拱拱手,认真道,“此行,不成功便成仁。。” 回家乔装打扮一番,滕瑞麒小心翼翼地向东林书院赶去。 书院作为东林党核心地带之一,厂卫的探子数不胜数,一旦被认出必死无疑。 万事小心为上。 城郊,无名山丘上繁花开得正盛,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东林书院正坐落于此。 “咚咚。” 滕瑞麒轻敲两下大门。 片刻后,里面出来一个清秀的书童,“先生,您找谁?” “陈定芳院长。麻烦替我给院长带一句诗,就说故人来访,还请一见。” “山色无定姿,如烟复如黛。”小书童呢喃几遍,向里面禀报去了。 不多时,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人快步行来,看到滕瑞麒后打量几眼说道,“杨涟?” “晚辈见过陈院长,杨大人身陷囹圄,特派我来向您求助。” 说着,他将杨涟写的信拿了出来。 陈定芳细细看过一遍,脸上冷意尽去,“事情我知道了,你先进来歇息一阵,待会我安排人人带你去。” 书院不大,几间教室,一块空地,仅此而已。 空地上放着几张长凳,七八个学生正在辩论。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仁义大还是君王大?” “自然是仁义大。” “我不这么认为,忠君就是最大的仁义,仁义与君王同大。” 学生分成两派,你来我往,言辞如刀。 双方越争火气越大,说话间也隐隐带刺。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正合我意,既然不服那就打服你。” 滕瑞麒有些惊愕,他对儒生的印象仍旧停留在现实世界,没想到这里的儒生居然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使我心如刀剑挥。” 个头最高的学生先下手为强,诗词掷地有声,转瞬间文气化刀,向一个肤色苍白的学生劈砍过去。 “雪刀封隐孤剑鸣。” 眼看就要被砍到,肤色苍白的学生不慌不忙,口吟诗句,两把刀剑自左右出现,刀对刀,格挡对方攻势,长剑如虹,冲个头高的学生疾刺而去。 “千里不留行。” 个头高的反应也是灵敏,用文气给自己加速直接闪开。 他是闪开了,不过身后的土地却遭了秧,被长剑斩出条米长的沟壑。 这一下,滕瑞麒真的被吓到了。 虽然林闻记忆中有关于文气的记载,但威力还是超出他的认知。 怪不得可以与武者抗衡并分天下,没几把刷子还是不行的。 两人交战不过是电光火石间,没等其他人继续,陈定芳怒道,“胡闹!文气是护道所用,岂是让你们用于意气之争?论语罚抄十遍,抄不完中午不准吃饭!” “张云伯留下!” 旋即,一群人灰溜溜就跑掉了,只剩下张云伯,也就是之前个头高高的学生。 陈定芳冲还在发愣的滕瑞麒道,“他是皇后的远方亲戚,有办法带你进去。” 张云伯心里本有些忐忑,以为刚刚的私斗引起了院长对自己的不满,听到这话瞬间定了下来。 “不知所为何事?” 私闯皇宫可是大罪,不说清楚借他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 第十章 惊天密谋 “救人。” 滕瑞麒将杨涟之事简略讲了一通。 张云伯义愤填膺,“杀千刀的阉贼,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想办法联系姑姑送林大人入宫。” 他本就属于东林党,再加上正是热血的年纪,心中的怒火瞬间就涌了上来。 “宜早不宜迟,速去速回。”陈定芳对二人讲道。 回京路上,在滕瑞麒刻意引导话题下,张云伯与他越聊越投机,就差斩鸡头拜天地歃血为盟了。 “学生意气,或许能为我用。” 滕瑞麒心中暗道,东林书院的学生实力不俗,正义感极强,趁他们没有被东林党彻底带歪之前或许可以挖一波墙角作为自己的班底。 锦衣卫里面一帮老油子,肯定没有学生容易掌控,而且学生可塑性更强,对任务的帮助也更大。 如此一想,滕瑞麒对张云伯更加热情起来。 另一边,魏府。 “义父,义父,杨涟招了,杨涟招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老远许显纯就大声叫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功劳一般。 装模作样看书的魏忠贤老脸笑成了褶子,也大喊道,“显纯,快快把证词给我看看!” “诶,好好好。” 魏忠贤接过证词翻了几下,确认真的是杨涟画押确认之后就放到了一旁。 至于里面的内容,谁在乎呢,反正他也不识字。 “这次差事办的合咱家心意,说吧,想要赏你什么?” “为义父做事是孩儿该做的,义父开心就是对孩儿最大的赏赐。” 魏忠贤捏了个兰花指,戳着许显纯额头道,“这话说的真让咱家高兴,不过有功就要赏,不然以后谁还肯用心办事?” “这样吧,咱家赏你一本崆峒秘术,早点突破到一流,也多为咱家尽尽心。” 许显纯大喜过望,跪到地上磕头不止,“谢义父恩赏。” 就在二人“父子”情深之际,外面传来客氏的声音。 “义母找您有事,孩儿就先告退了。” “嗯。”魏忠贤微微点头,起身去外面迎接客氏。 客氏今年四十出头,年纪虽大,但保养极好,皮肤雪白细嫩,比十七八的少女也不遑多让,再加上长相艳丽作风浪荡,许显纯在门口遇到时都不可避免的感到小腹一阵燥热。 等客氏进到屋子里,魏忠贤挥手屏退左右,“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客氏娇媚一笑,如一条丰腴的美女蛇般缠到魏忠贤身上,“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哈哈哈,好。过几天我就向皇上建议纳妃,到时候送我那侄女进宫。我这边也有一个好消息,杨涟招了,过几日三司会审结束就是东林党的末日。” 客氏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狂喜,“朝堂之上再无敌手,天启做他的明皇帝,我们做隐皇帝。” 魏忠贤推开客氏,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不,不止做隐皇帝,我还要让我魏家血脉主宰大明。皇上没本事生孩子,那我就找人替他生。” “总不能看着偌大个大明没有人继位吧?” 客氏媚眼如丝,“大人,我快忍不了了。” 魏忠贤是自宫的,据说没有切干净,还留了半根。 ~~ 滕瑞麒与张云伯返京之后,张云伯立刻托人从秘密渠道递了一封信给张嫣。 张嫣父亲被魏忠贤贬到乡下不在京城,张家无人有资格入宫,因此一条传递消息的渠道必不可少,不然张家在外面遇到什么祸事她也没办法帮衬。 “娘娘,家里送来了一封信,您看看。” 王嬷嬷从下人手中接过递给张嫣。 “又是谁想要荫个一官半职?” 张嫣懒洋洋的喝着酸梅汤,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娇憨气,与平日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样子完全不同。 其实也正常,她现在的年纪也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少女。 天启元年入宫时十五岁,今年不过二十。 拿到信她先看了看落款,眉头微皱,“云伯的信?” 张云伯算是张家比较有出息的后代,他所求之事必然不小。 放下酸梅汤,张嫣将长信通读一遍,越读越是激动。 她何尝不知东林党垮台魏忠贤将会一家独大,可她身为皇后又没办法与东林党结盟。 而且,就东林党那帮老顽固也不见得会搭理她。 没想到,如今东林党的人居然主动来找她寻求帮助要求结盟对付阉党,这让张嫣如何能不开心呢? 虽然扳倒魏忠贤与客氏仍旧有些遥远,但总归看到了一线希望。 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张嫣对王嬷嬷吩咐道,“你速速安排人联系云伯,并想办法带一个人进宫见我。” 王嬷嬷作为张嫣的心腹,对她的命令没有丝毫置喙,立刻带人去安排。 傍晚时分,一辆挂着皇家招牌的马车驶入张家,稍微驻留几分钟又转身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好奇。 皇后与本家有些书信来往或者交换些物件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马车内坐着的小太监换了人。 张嫣派来的留在了张家,滕瑞麒则顶替小太监进了宫。 “王嬷嬷,您的车就不用查了。” 在车上坐了小半个时辰,滕瑞麒透过车窗缝隙看到侍卫在于王嬷嬷交涉。 皇后的车,谁敢乱查? 没有丝毫滞碍,马车长驱直入坤宁宫。 “锦衣卫右千户所百户林闻参见娘娘。” 张嫣上下看了几眼,暗道一声翩翩少年郎。 林闻这具身体与滕瑞麒本体样貌颇有几分相似,说是一体双生也不为过。 原本的他整日垂头丧气,看上去自然不帅气。 如今的滕瑞麒气宇轩昂,眉眼间充满自信,任谁见到都得夸一声俊少年,更不要说张嫣久居深宫根本没见过几个男人了。 “平身吧。” 滕瑞麒抬起头也打量起张嫣,心中不由出现一个字,媚。 不是风骚的媚,而是清纯的媚。 “怪不得天启这个糊涂蛋宁肯不顺客氏的心意也要死保她。” 张嫣何曾见过如此大胆的眼光,直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强压心中不适,保持着住皇后的威严,“不知林百户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出手相助?” 第十一章 在线等,很急,如何舔皇后? 滕瑞麒看到张嫣的神态也注意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他是现代人,骨子里并没有明朝的尊卑观念,遇见美女多观察几眼是很正常的举动。 但是,张嫣是正儿八经的古人,还是至尊至贵的皇后。 他将目光偏向周围的摆设上,“请娘娘劝陛下参加七日后的三司会审。” 能在皇宫内活下来的就没有一个蠢人,张嫣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滕瑞麒打的是何主意。 他想借助天启保证会审的公正,打破魏忠贤设置的权势牢笼。 对于张嫣而言,这件事有难度,但是费点劲可以完成,毫不犹豫便应承了下来。 只要能够打击魏忠贤,别说需要费点劲,哪怕刀山火海她也敢闯一闯。 “可以,我会想办法带陛下过去的。” “卑职代杨大人谢过娘娘,有您乃是我大明之福。” 双方略微交流一番便将事情定了下来,至于彼此需要付出什么谁都没有提。 扳倒魏忠贤之前,一切都是虚的。 “魏阉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本宫不过是顺应民心,当不得林百户如此夸赞。日后如果有事需要本宫帮忙,可以写信交给云伯,由他代呈给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作为一个男人经常出没皇宫,而且还是私自会见皇后,一旦被人抓住必死无疑。 若非双方首次合作需要表达彼此的诉求,滕瑞麒都不可能冒险进来。 “卑职遵旨,若是无事就先行告退了。” 张嫣捂嘴偷笑一声,有些无奈,“此时皇宫大门早已紧闭,你怎么出去?我现在倒是有点怀疑你是真锦衣卫还是假锦衣卫,居然连宵禁都不清楚。” 恭喜你猜对了,我还真是一个假锦衣卫。 心中默默吐槽一句,滕瑞麒不禁有些犯难,今晚要去哪里休息呢,难不成就在坤宁宫内站上一晚? 他是没问题,大不了练一晚锦衣诀而已,但张嫣要休息的,他站在宫内成为体统。 张嫣看着面色稚嫩或许比自己还要年轻一点的滕瑞麒面露难色,不禁有些好玩。自从进宫以来,滕瑞麒始终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不骄不躁不急不慢,前后反应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萌。 “你在我寝宫外那间屋子休息即可。” 鬼使神差下,张嫣推翻了之前让他去外殿守夜的决定,改为了寝宫外。 “是,卑职领命。” 滕瑞麒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如释重负,能有地方供他藏身不被禁卫抓去即可,在哪里无所谓。 “王嬷嬷,你去把今晚守夜的侍女换掉,让林百户在外面暂且休息一晚,明日出宫之事也要提前安排好。” 始终在旁边候着的王嬷嬷领命退去,悄无声息,犹如鬼魅。 滕瑞麒被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大殿内只有自己与张嫣二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人。 随即心中凛然,皇宫不愧是皇宫,高手层出不穷,随便一个宫女太监拉出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魏忠贤身为宫内最大的太监,他的武功层次也可从中一窥究竟,最低也是一流高手,不出意外应该是先天高手,化气为兵,神异程度堪与文气媲美,而且在威力上更胜一筹。 同级别下,要两个大儒才能匹敌一个武道先天。 不能把这里当成历史上的大明,武功才是根本。 滕瑞麒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权势与武功要齐头并进。 王嬷嬷走后,大殿内就真的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张嫣此时感觉脸色有些发烫,不知如何自处。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之外她还是第一次与异性男子独处一室,哪怕与天启敦伦之时也有宫女伺候着,并不曾独处。 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滋生出来。 滕瑞麒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最开始的唐突后他就醒悟过来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大明皇后,而非普通美女,万万不能孟浪。 但是,如何在不失礼的情况去舔大明皇后? 在线等,很急。 如果有手机能上网,他一定要发个帖子好好向网友咨询一番。 眼看一处超级大宝藏在自己眼前却没办法据为己有,滕瑞麒想到这里就郁闷的想死。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大概三五分钟,张嫣忍不住开口道,“林百户作为锦衣卫,怎么会为杨大人奔走?” “林某虽是锦衣卫,但也看不惯魏阉鱼肉百姓祸乱朝纲的行为,此獠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正上愁的滕瑞麒听到张嫣的话如闻,一连串抨击魏忠贤的词就冒了出来。 “我听人说魏忠贤年轻时候是一个赌棍,欠了赌债还不起居然把自己女儿卖了,这种人就是彻头彻尾的畜生。不对,虎毒尚且不食子,畜生都比他强。” 张嫣听的连连点头,她出身富贵,从小受的就是正统儒家教育,何曾听过如此粗鄙的脏话。 倘若是骂其他人,她肯定要赶人,可被骂的偏偏是魏忠贤,一个她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畜生。 没有什么方式比两个人同时声讨一个人更能拉近彼此关系,短短片刻,张嫣对滕瑞麒的观感又好上许多。 “一个人如果连儿子的仇也能当做没发生,他是不是也是畜生不如?” 虽然骂的兴起,但滕瑞麒可没上头,张嫣一开口他就清楚暗指的是谁。 那么,张嫣对天启的态度如何呢? 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万一弄错想要再舔那就彻底无望了。 不论如何,这一波都得猜准。 滕瑞麒脑中飞速闪过关于张嫣与天启的种种史料,希望从中分析出两者的关系。 史料许多,可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天启临死前张嫣说服他传位给崇祯,而不是听魏忠贤的找人冒充自己孩子。 一个女人,丈夫临死前还能想着对仇人反击,还能想着大明正统,而不是想办法试试能否为丈夫续命,彼此间的感情必然深厚不到哪里。 “比畜生不如更加畜生不如!”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张嫣想要击溃魏忠贤必然要与他或者说东林党合作,赌错了大不了只当合作伙伴。 张嫣眸中异彩连连,带着恨意道,“对,畜生!” 滕瑞麒在心中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成功抱上了张嫣这条大腿。 皇后的影响力,永远不能小觑,她比杨涟的价值更大。 单单枕头风,就足以。 魏忠贤凭什么把天启拿捏得死死的,除了自身本事还有客氏作为内应。 如今滕瑞麒成功收获张嫣,虽然比客氏略逊一筹,但也蔚为可观。 “娘娘,我曾经听过别人讲过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据说有个村子因为粮食有限,为节约粮食村民决定把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送到山上,让他们自生自灭。” “按理来讲,这些老人知道自己要被放弃应该抵触万分,可事实是他们全部都自愿前往,甚至许多人没有到六十岁只是感觉自己干不动农活了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如此做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后代多争取一分活下去的可能,让子孙能继续挣扎下去。” “父母爱子女,无穷尽也。” 听完滕瑞麒的故事,张嫣第一反应是匪夷所思,大明以孝治天下,如此不孝之事倘若真的发生不仅是县令连知府的乌纱帽都要小心。 可旋即就是愤怒,父母爱子女,无穷尽也。 但天启对待亲生子嗣却淡漠如斯,不要说舍弃生命让子女活下去,连复仇都不愿意。 张嫣心中又气又悲,一时间眼眶通红,几欲垂泪,“我那可怜的慈燃啊。” “若非陛下纵容魏阉宠幸客氏,太子殿下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滕瑞麒心一横,直接将炮火开到天启身上。 既然已经确定张嫣与天启之间完全没有半分情谊,此时不开团更待何时? 张嫣听完一呆,他没想到滕瑞麒居然有如此胆量,当着她的面抨击她丈夫。 “卑职妄议圣人,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 滕瑞麒说完后立刻道歉,不过紧接着就说道,“不过此话句句发自肺腑,还请娘娘明鉴。” 我知道自己不该说,但因为看不过眼所以还是说了。 总而言之,我是真的同情娘娘您,居然碰到一个有眼无珠的人当丈夫。 哪怕身边王嬷嬷,也从不敢在她面前直接表达对天启的不满,皇帝的威严充斥在大明每一个人的心中。 可偏偏滕瑞麒不当一回事,就差破口大骂了。 张嫣心中感动,态度更加亲近几分,“此处仅你我二人,出你口入我耳,断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何罪之有?” 成了,滕瑞麒暗道一声,张嫣这条线走通了。 就在他要趁热打铁继续加深关系时,大殿外传来王嬷嬷的声音,张嫣立刻收敛情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滕瑞麒也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娘娘,一切都安排好了。” 晚上,滕瑞麒就穿着一身太监服在张嫣寝宫外守了一夜。 今夜,张嫣睡得无比安稳,没做任何噩梦。 因为她知道有一个懂她与她同仇敌忾的人在门外值守。 很多时候,理解比其他一切都要重要的多,对于一个无人理解的人而言尤甚。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不该怨恨陛下时,有一个人冒出来站在你身边帮你破口大骂,那种感觉就仿佛世界倾倒却有人站在你身前帮你扶住一般,无比安心。 一夜无话。 天蒙蒙亮,滕瑞麒刚刚将锦衣诀运转完毕,王嬷嬷就带上他出了宫并送回张府。 与张云伯见了一面并聊了聊求助一事后,他便离开了。 许显纯那里该拿的好处都拿到了,短时间内再想晋升有些困难,没必要过去。 杨涟现今困在牢狱中等候会审,继续拉近关系也没有意义。 而张嫣不是说见就能见,哪怕想趁热打铁也没有机会。 在大街上闲逛片刻,滕瑞麒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转念间,腰间悬挂的牙牌引起了他的注意,“右千户所,先去见见自己的班底再说。” 第十三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天启接过羊羹一饮而尽,不满道,“不要在朕面前提那个奸臣。” “呸,亏朕之前认为他做得不错,还打算提拔他,他就是用这种行为来回报朕的信任?扫兴,真是扫兴。” 张嫣越听越是失望,堂堂皇帝,一点自己的判断都没有,听风便是雨,完全被臣子把控。 “陛下,妾身听说几日后三司要对杨涟进行会审,我们不妨过去听一听,也好知道杨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必要去,杨涟此人就是国之硕鼠,三司会审不过是确定他的罪行而已。” 天启满不在乎道。 “既然此人如此可恨,那陛下更要亲自看一看了。” 对付天启,张嫣已经摸索出来一套方法,那就是激起他的好奇心或者说玩心。你如果用对待普通皇帝的方式去陈述利害他理都不会理你,相反,你跟他讲这件事有什么好玩的或者多么有趣,那他肯定上钩。 “为什么?” 果不其然,天启已经咬钩了。 “陛下难道不想看看这样一个大佞臣原形毕露后如何在三司面前狼狈求饶胡乱攀咬吗?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种人唯有陛下亲自宣判方能彰显我大明国法森严不可侵犯。” 天启沉思片刻没有答话,他虽然爱玩但不是一个傻子,万历也不会钦点一个傻子当皇太孙。 可以骗他,但是不能用漏洞百出的谎话去骗他。 魏忠贤正是如此做的,要么说实话然后卖惨,借助天启念旧的心理达到自己的目的,要么直接编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欺骗。 “好,那我命人安排一下,六日之后三司会审你我同去。” 目的达成,张嫣展颜一笑,“妾身遵命,此等奸臣定要严审。” “来人,今晚朕与皇后同寝,速速安排。” 天启看到张嫣的笑,心头立刻升腾起一片欲火。 太艳,太媚,也太清纯。 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杂糅在一起让她美得仿佛仙女临凡,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 如果是之前,张嫣听到天启的要求虽然不会开心,但也不会很抗拒,毕竟她是皇后,他是皇帝,二人同寝天经地义。 但如今,却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安全需求仅次于生理需求,一个人在吃饱喝足后追求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安全。 而天启身为皇帝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好,对于他,张嫣没有一点安全感。 至于更高层次的社交与尊重,天启更是一个也不沾边。 不巧的是,滕瑞麒将这一切都占了,张嫣对他有特殊的感觉也理所当然。 在安全方面,滕瑞麒与她聊起如何对付魏忠贤时的那种自信与把握很难让人感觉不安。 而社交、尊重上,滕瑞麒更是第一个让她敞开心扉倾诉的,也是完全理解支持她的。 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人对你有好感,那必然是你某一方面满足了她的需求。 “这几日不太方便,恳请陛下见谅。”张嫣找了个借口拒绝道。 天启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转瞬即逝。 天葵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或早或晚都是很正常的,他遗憾了一下也就作罢。 “无妨,那朕今晚还是睡容妃那里吧。” “陛下注意身体,若是无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事情办完,张嫣也无心与天启在一起说话。 最开始入宫之时,二人还有些许夫妻之情,可随着她的孩子被客氏害死天启却无动于衷后,二人之间那点感情早就烟消云散。 在天启下令参加会审的第一时间魏忠贤就收到了消息,准确说是命令还没有传递到朝堂上就先来到了他手中。 “九千岁,陛下如果过来我怕到时候会横生波折。”李朝庆忧虑道。 贴身服侍天启的他听到消息后就找魏忠贤商量对策了。 魏忠贤不慌不忙,淡定道,“没事,陛下想来就让他来。杨涟已经被彻底打服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到会审时记得遮掩一二,不要让杨涟知道陛下在场,免得他生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被陛下知道我们是屈打成招终归不好,虽然不会伤筋动骨,但也是个麻烦事。” 李朝庆低头称是,“如果不是皇后多嘴也不会有这件事。九千岁,您说皇后是不是与东林党在私下有联系,希望借着会审翻盘吧?” 魏忠贤冷笑一声,“他们凭什么翻盘?至于皇后,哼,我迟早除掉她。” 另一边,在确定天启会参加会审的消息后,张嫣就立刻命王嬷嬷安排人出宫去张家送信,并让张云伯联系滕瑞麒。 “好,大事可期,麻烦云伯兄代我谢过皇后。” 事情的发展顺利得超乎意料,滕瑞麒喜不胜收。 本来昨天晚上就该动身前往天津卫处理船帮一事,但因为拿不准张嫣的进度硬是拖了一天。如今大事已定,可以放心出发在锦衣卫内增强话语权了。 临出发前,滕瑞麒还特意前往了诏狱一趟,名义上是与继任者交接工作,实际上却是向杨涟传递消息,告诉他事情已经办成。 是夜,城门前。 “锦衣卫办事,开门!” 滕瑞麒带着二百精锐,神色肃穆,向天津卫方向一路狂奔。 两地间隔本就不远,再加上一行人都是武者,不过两个时辰就快赶到了船帮驻地。 “吁!” 滕瑞麒勒住缰绳,转身讲道,“原地休息,天亮后进城!王林东、陈卫出列!” “哒哒哒。” 两个着轻甲的人来到他身边。 “你二人想办法进城去联系下天津卫的暗哨,让他们提供下船帮香主以上的人员名单与住址,明日一早,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是。” 说完,两个人就消失于黑夜之中,犹如鬼魅。 会审之事时刻牵动着滕瑞麒的神经,让他根本不可能抽出太多精力处理船帮的事情,只能快刀斩乱麻。 如果时间充裕,他倒是很乐意徐徐图之,将船帮打造成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势力。 很可惜,时间不允许。 世事难两全,想要依仗东林党的力量积累前期资本,而且还想掌控锦衣卫,那江湖上的一些东西必然要舍弃。 第十一章 锦衣卫办案,需要证据吗?(四千字大章,求订阅) 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天光大亮。 之前被滕瑞麒派出去的两人已经从天津城出来,并顺利带回了关于船帮的消息。 “林大人,船帮目前的话事人叫陆明远,一流高手,擅长翻浪功,适合长时间纠缠战,现住在宣化街第六户。” “副帮主有两位,其中一位叫陆明志,也是一流高手,与陆明远是兄弟关系,他擅长流云功,以速度与步法见长,与陆明志住在一块。” “第二位叫钟孟,他是二流高手,负责船帮内的具体事务,同时钱财也是他在管理,是陆明远极为重要的臂助,据说此次船帮闹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比较类似军师。” “香主有七位,属于船帮的中坚力量,每一个人手下都管着近万的船工,他们也都是二流高手。” 滕瑞麒听着二人的汇报,心中有一些讶异,一个船帮居然有两个一流高手,也怪不得有胆量掀起暴动。 默默在心中盘算一阵敌我实力之后,他下令道,“四位总旗,各带十人随我一同围杀陆明远和陆明志,其他人由各班小旗带领围剿香主与副帮主。” “等我命令,一同行动,切勿打草惊蛇。” “喏!” “出发!” “驾!” 马蹄飞扬,气势骇人。 飞鱼服鲜红似血,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形成一道长箭向天津城激射而去。 沿途路人看到后纷纷避开,唯恐惹祸上身,同时纷纷热议锦衣卫为何而来。 路过城门时,守卫见其仍不减速一路狂奔,本打算阻拦,最后却被同僚拦了下来。 “瞎了你的狗眼,锦衣卫的人居然也敢拦?想死也别带上我们啊。” 进城之后,二百人四处散开,在熟悉天津城的老锦衣卫带领下向目标扑去。 片刻后,陆府门外。 “敲门。” 滕瑞麒坐在马上,冲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位小旗安排道。 “咚咚咚。”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气势汹汹,像是过来讨债的。 也的确是讨债的,不要钱只要命。 里面的陆明志与陆明远两兄弟早就听到了动静,带着被人搅了清梦的恼怒向大门跑来。 “咣当!” 大门被人暴力拉开。 里面出来一个身高七尺,双手布满老茧的三十岁。 隔着一条街,滕瑞麒就可以嗅到对方身上的危险,一种足以将自己格杀的危险。 不过,大军压境,真正该慌的应该是对方。 “什么人?” 陆明远看到飞鱼服那一刻就明白了滕瑞麒的身份,但抱着侥幸心还是想确认一下。 “锦衣卫,林闻。” “不知林大人大驾,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锦衣卫在成祖领导下镇压江湖百年时间,谁见到他们心中都得忐忑一二。 虽然现在反抗大明与锦衣卫的风声在各大门派之间愈演愈烈,但真要让人面对面与锦衣卫硬刚,没几个人有这种胆量,哪怕少林华山这种大派也不例外。 人的名树的影,百年血腥杀戮积攒下来的威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祛除的。 “陆明远,你挑拨船工对抗朝廷,该当何罪?” 滕瑞麒没心情与他客套,直接呵斥道。 陆明远揣着明白装糊涂,“草民一向安分守己,从不曾做违纪乱法之事,挑拨船工对抗朝廷一事还请大人慎言。” 他自信做事小心,绝对不会被抓住任何把柄,所以见到滕瑞麒第一时间还有心情开口攀谈。 “哼!滑天下之大稽,船帮帮主陆明远居然说自己安分守己,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运河底下那么多被你沉下去的尸体怕是都要笑活过来。” 滕瑞麒举起右手,示意锦衣卫准备,“本官不想和你多费口舌,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阻止船帮闹事,随后和我去京城一趟,第二个则是帮我试试我手中这把绣春刀利否。” 陆明志一直站在陆明远身边,他按住想要动手的陆明远,说道,“请大人明察,船帮暴动一事与我兄弟二人绝无关联。至于阻止他们,不瞒大人您说,我和大哥根本没有这种本事,您就算杀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想要让船帮和运河恢复正常,那就坐下和我们兄弟好好谈谈,不然哪怕杀了也没有用,船帮该闹还是得闹。 这种威胁对于滕瑞麒一点用都没有,他早就把船帮上下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历朝历代,但凡有一丝活路,大夏百姓就没有一个起义的。船工生活虽然苦,但还过得下去,根本不可能主动闹事。 归根结底,还是部分野心家贪心不足,想借着船工攫取更大的利益。只要顺利处理掉他们,然后提高船工待遇,这场暴动瞬间就会消弭。 “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那就直接随我进京吧。”滕瑞麒眼神微眯,手掌向下压了一寸,场上气氛更加凝重,一触即发。 陆明志高喊道,“大人明察啊,我兄弟二人真是清白的。没有证据,话不要乱说。” 此时,陆府周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指指点点。 看热闹是人的共性,什么时候都变不了。 “大人,百姓们都可以证明,我兄弟二人向来与人为善,冬施粥夏送汤,而且还资助学子读书。船帮暴动一事真的与我们武馆啊。”陆明远也跟着喊道。 “是啊,陆家两兄弟还是不错的,会不会搞错了?” “锦衣卫什么作风大家伙都清楚,肯定是看上陆家钱财了。” “脑袋不要了,居然当着他们面讲这种话?” 议论声四起,绝大多数围观百姓都站在陆家兄弟一边。 滕瑞麒手仍旧举在空中,不过微微向回收了一分,他嘴角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哦?既然不是你们办的,那是谁办的不知道二位可有人选?身为船帮帮主,帮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二人要是不知情,那可有些说不过去。” “大人有所不知,名义上我虽然是船帮帮主,但实际上真正的权力却掌握在各个香主手中。我船帮虽然是帮派,但却与武当少林这些不同,更像一个船工为争取自己利益而成立的组织,请大人明察。” “此事,我兄弟二人真不知情。但凡知晓一二,绝不会任由他们如此胡闹,就算阻拦不了,也会第一时间报告朝廷。” 陆明远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俨然一个被手下蒙在鼓里的大明忠臣。 “那你和我讲讲船工此次闹事是为了争取什么?”滕瑞麒追问道。 “这...我听闻船工是因为朝廷收取漕运费不满,想要取消。” 陆明远思忖片刻,硬着头皮说道,“如果大人能给说服朝廷免收天津卫这一段的运河漕运费,那我兄弟二人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帮大人平定船工暴动一事。” 滕瑞麒不禁被他这无耻的表现弄得哑然失笑,漕运费向来只收船主的,与船工何干,不知道是真的不要脸还是看他面嫩觉得好骗。 “行了,本官没心情听你编故事了,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或者试试我这绣春刀。” 陆明远有些着急,暗中掀动船工暴动与正面对抗锦衣卫是两码事。 前者好好运作番还有一线生机,可与锦衣卫对抗死路一条,除非他能放下基业四处流窜。 “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 滕瑞麒大手挥下,“哼,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和绣春刀说吧。” 陆明志大吼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抓人?” “锦衣卫办案,需要证据吗?” 滕瑞麒啐了口吐沫,玩味道。 “咻~” 在他下令进攻时,一支哨箭冲天而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随后,天津卫各地接连响起八道哨箭,其他几个由小旗带领的队伍以这种方式回应。 四个总旗一马当先向陆家兄弟冲去,其余四十位锦衣卫掠阵呼应。 四位二流高手,六位三流高手,三十四个锦衣卫精锐形成一张天罗地网,欲要绞杀一切。 被围在中央的陆明远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兄弟二人步步相让,尔等却步步紧逼,现在更是想要杀死我们。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陆明志跟着附和道,“大哥,杀光这帮鹰犬我们一同往海外跑,任他锦衣卫权势滔天也拿不住你我兄弟。等时机成熟,少林武当都动手的时候,你我再回来一报今日之仇。” “杀!” 四位总旗也形成一个小的阵法,与外面更大的阵法完美契合,不过三五回合,陆家兄弟二人就被压制得处于下风。 大明世界虽然有武功也有文气,但层次不算很高,人数在争斗中还是起得到作用的。 不过面对先天高手有没有用,还要两说。 滕瑞麒在外围观战,没有下场也没有进行额外的指挥。 他对于自己的斤两很清楚,不过刚刚突破到三流,根本无法对战局起到决定性作用,冒然下场只会分散手下的注意力,令他们分心保护自己。 至于指挥,现代战争他还能说上一二,但武侠世界的争斗,实在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不好好学一学是摸不清的。 场上,有四位百经沙场的总旗就足够了。 又是十几个回合,锦衣卫一方越打气势越是高昂,反观陆家兄弟已经快陷入绝境,身上已经带伤。 周边围观的百姓中已经有人开始小声为他们加油,期待打败锦衣卫。 “陆老大,顶住啊。” “呵,锦衣卫果然还是老作风,哪里有良善去哪里欺压。” 这当中固然有一部分陆家兄弟对邻里颇为不错的原因,可锦衣卫的声名在民间到底如何可见一斑。 对此,滕瑞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锦衣卫嘛,不能让小儿止哭那就配不上这个名字。 对待犯人,没必要手软,更没必要温柔,怎么凶狠怎么来就对了。 突然,场上局势突变。 只见陆明远手中剑如怒涛,挥洒之间威力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而陆明志身形飘忽,如风中扶柳,四个总旗的攻势没有一点可以落到他身上。 转眼间,锦衣卫一方就已经伤了五位,看情况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滕瑞麒立刻喊道,“速战速决,对方用的是翻浪功,不可恋战。” 四位总旗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攻势愈加凶猛,已经完全舍弃了防御。 单单论攻击力,锦衣诀足以排进天下武学前十之列,而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持久。 此时,在众人舍命攻击下,锦衣诀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最大,陆家兄弟又被压了下去。 “变阵,天覆阵。” 趁他病,要他命。 锦衣卫上下对这一点认识很到位,眼见陆家兄弟又被压制下去,直接变阵准备格杀。 八门金锁阵,内含八个小阵,变化无穷,是锦衣卫通用阵法,也是压箱底的绝活。当初成祖压得少林武当一个屁都不敢放,除了依靠自身超凡脱俗的武学修为还有就是这八门金锁阵。 巅峰时期,锦衣卫八位先天高手布阵,以八击三十,一举将武林人的傲气与不羁彻底打碎,从此面对朝廷命令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其他想法。 可惜时过境迁,现在别说凑够八个先天,一个都没有。 陆家两兄弟眼见不妙,心中发狠,也使出了杀招。 “惊天骇浪!” “狂风怒云!” 风起浪卷,剑气如虹。 可惜,面对锦衣卫精锐还是差了些火候。 一方舍得搏命,一方不舍得搏命,高下立判。 “咔嚓。” “咔嚓。” 几声脆响,陆家兄弟浑身关节被卸掉,手筋脚筋也尽皆被挑断,动弹不得。 “狗官,你陷害好人,不得好死!” 滕瑞麒从不与阶下之囚一般见识,他挥挥手道,“将嘴巴给我堵起来。” 说完,他一马当先向码头行去,沿途围观群众避之如蛇蝎,纷纷让路,甚至无人敢于直视。 锦衣卫,要的就是这种气势与风采。 滕瑞麒心中暗暗思忖,单单凭借此时风姿,自己就是一个合格的锦衣卫,如果完成任务出去后起码也得是一个优秀评分。 行至半道,其他几路锦衣卫也纷纷聚拢过来。 一位帮主,两位副帮主,七位香主,一网打尽,无一失手。 接下来,就是去码头平息闹剧。 第十二章 一切都是为了我大明(四千字大章,求订阅!) 天津卫,运河码头。 近百艘大船停泊在水面上,密密麻麻,将河道堵得严严实实。 在码头上,船工三三两两扎堆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就是不去上工。 而在他们附近,一伙穿着略显富贵的人满面焦急,恨不得跪在地上求船工们去干活。 南货北卖,北货南卖,生意人做的就是这份买卖,如今货搁在天津卫进不了京,想卖都卖不出去。 如果是丝绸、布匹、瓷器等硬通货倒也罢了,拖就拖着。 问题是上面还有海货、粮食,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要是拖得久了,血本无归。 更不要说有些人身上还背着债务,就指望着跑这一趟回本呢。 等滕瑞麒到场的时候,船工与商人之间已经箭弩拔张,随时都能打起来。 陆明远做事倒也有分寸,背后势力大的或者自身商号实力过硬的,他都一一放行了,留下的全是一些小字号。 但聚沙成塔,这些人聚拢在一起也是一份不小的力量。 眼看新的冲突即将爆发,滕瑞麒带着锦衣卫快马奔袭。 “锦衣卫百户林闻在此,谁敢放肆!” “锦衣卫百户林闻在此,谁敢放肆!” “锦衣卫百户林闻在此,谁敢放肆!” 手下几个小旗骑着马围绕码头跑了一圈,边跑边喊。 不多时,整个码头恢复平静,两边的人虽然火气仍在,却不敢再动手。 锦衣卫的名号,谁能忽略? 滕瑞麒驱马向前来到码头中央,双方推举出来的领头人都在这里。 “为什么罢工闹事?” 他盯着皮肤黝黑的中年船工冷声问道,气势迫人。 “这...” 被逼问的中年船工虽然有些威望,但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尤其是锦衣卫的名头天然就给他一股莫大的压力。 “说!” 滕瑞麒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中年船工嘴巴嗫嚅几下,最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得罪锦衣卫什么后果他不清楚,但他很清楚背叛船帮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会死,而他的家人会永远在周边人的白眼中度过,比死更难。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没有什么比周围所有人都厌恶鄙夷更可怕的惩罚了。 “大人,是...” 领头的商人以为滕瑞麒是来帮他们撑腰的,迫不及待想表现一番。 滕瑞麒狠狠剜了他一眼,“我让你说话了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没有一个人能把这句话当做疑问。 “来人,将陆明远等人带过来!”滕瑞麒对外围的锦衣卫喊道。 “哗啦啦。” 伴随着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披头散发浑身伤痕的陆明远十人被押了过来。 滕瑞麒指着陆明远继续问船工,“告诉我,是不是他指示你们罢工的?” “啊?是...不,不,不。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船工一会看看面色冷峻的滕瑞麒,一会看看眼神中满是威胁的陆明远,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于他而言,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滕瑞麒笑笑,指了指陆明远,又对押着他的锦衣卫抹了下喉咙。 锦衣卫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从腰间抽出绣春刀,按住陆明远的头颅就是一抹,霎时间鲜血飞溅。 船帮帮主,运河的实际掌管者陆明远,就这么死了。 “大哥,大哥!狗贼你不得好死!我杀了你!” “啊!啊!啊!” “呜呜呜~” 陆明志刚刚哀嚎两句就被堵上了嘴巴,滕瑞麒根本没有正眼瞧过他。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是不是他主使的?” 船工点头如捣蒜,竹筒倒豆子般全交待了出来,“是,就是帮主让我们罢工闹事的。他告诉我们因为朝廷收漕运费,所以没钱给我们发工钱,要是朝廷免了漕运费,那我们每拉一船货就能多赚五个铜板。” 这就是锦衣卫办案的风格,证人怕被威胁不肯作证,那就先把幕后主使杀了,如此就能放心大胆说话了,简单明了。 滕瑞麒点点头,冲其他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十颗人头滚滚落地,双目圆睁,似乎在质问为什么不守信用,不是说好带去京城审问吗。 在场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如今首恶已除,余者既往不咎。”滕瑞麒坐在马背上运转内气喊道,整个码头全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今日,由我做主,船工每运一趟货多拿五文,任何人不准克扣。” 立威、施恩,一通操作下来船工已经被滕瑞麒彻底折服,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别说给他们加了五文钱,哪怕不加,他们也会乖乖上工。 至于商人,虽然略有微词,但看到眼前的人头就怂了。 反正可以开工,多掏点钱就多掏点钱,总比货物堵在这边进退两难好。 至此,船帮闹事一案终结,前后不过一天时间而已,神速无比。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来,别说一天,哪怕半个月能处理好已经算得上手段出众。 首先,来到码头安抚船工,然后想办法从船工中搜集陆明远等人指使闹事的证据,最后才是缉拿归案。 哪怕如此,想要让船工再老老实实开工也要重费一番周折。 而滕瑞麒直接逆向处理,先抓首恶,再找证据,甚至没有证据就先杀人。 至于会不会杀错,那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杀错了就杀错了,反正是个作恶多端的人,有什么关系。 若非为了写案宗,他连最后一步的求证都懒得做,直接一杀了之。 锦衣卫的风格,就是如此,其他人想学也学不来,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先斩后奏,皇家特许。 事情了结,滕瑞麒无心在此逗留,京城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留下两个总旗在码头收尾同时督促正常开工,开工才是最根本的目的,货运一定要畅通。 做完这一切他带着大部队直接踏上返程,当然,船帮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也不可能不搜刮一波的。 右千户所,校场内。 李铁虎哈哈大笑,喜不胜收,“林老弟,事情办得不错,九千岁都有所耳闻,还说你将我锦衣卫的威名打出来了。” 魏忠贤能给夸他当然不是因为真的认为他办得不错,而是因为船帮积攒下来的财富一小半都进了魏忠贤的口袋。 滕瑞麒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许府找许显纯,二话没说,直接拿出一堆金银财宝,折合现银四万两,刚刚好一半。 许显纯从中吞了一万两,剩下的三万两送给了魏忠贤,并好好吹了一波滕瑞麒。 如此,才有九千岁对一个叫林闻的百户颇为赏识的说法在四处流传。 都是银子换来的。 “大人谬赞了,愧不敢当,没有千户大人扶持我也做不到。这不,我特意从天津卫给带了些特产回来,给大人也分一分。” 见者有份,李铁虎身为直属上司分赃不带他可说不过去,而且天津之行手下折损了二十来个,还需要他来补充。 “啪啪!” 滕瑞麒拍拍手,立刻有有手下抬来两口大箱子。 打开一看,的确是“特产”,珍珠、宝玉、金砖,特的不能再特。 看起来珠光宝气,但实际价值却不算很高,大概也就三五千两银子。 李铁虎没有客气,直接收了下来。孝敬上司本就是锦衣卫内部的规矩之一,没什么好忌讳的。 “许大人下午在万花楼设宴,李大人若是无事不如一起过去?” 与许显纯套近乎的机会李铁牛怎么可能错过,当即就应了下来,随滕瑞麒一起过去。 与之前几次不同,这次滕瑞麒已经有资格与许显纯同坐一桌了,不再只能坐在角落。 “林大人最近声名鹊起啊,英雄出少年,诚不欺我。”一位叫不上名字的指挥佥事上来就是一顿夸赞。 因为前几位皇帝大肆荫庇,导致锦衣卫内部各种职位人员繁多,像刚刚说话的这位佥事,锦衣卫内起码有三五十位。 他们纯粹是混个空饷,没有任何实权。 不过能被荫庇的,家中都有些势力,也不能小觑。 “大人过誉了,卑下只是尽责而已,实在当不得如此夸赞。” 滕瑞麒客客气气,丝毫不见在天津卫时飞扬跋扈之姿。 虽然姿态不同,但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名声与地位。 在外杀伐,是展现能力,现在谦逊,是结交人脉。 许显纯对滕瑞麒的态度极为满意,没有因为九千岁的夸赞就飘上天,反而依旧客客气气,可以好好培养。 想到这里,他不由提点道,“江湖上你的名号已经传起来了,很多门派也把你挂在了必杀名单上,日后在外行走要多多注意。船帮的事虽然处理得漂亮,但陆明远也只是被推出来的,是江湖大派用来试探我大明底线的棋子。” “你用快刀,直接将这件事毁掉,没有遂他们的意,这次算是把你记恨上了。” 江湖门派与朝廷的争执已经要白热化了,滕瑞麒暗忖,估计要不了多久矛盾就会摆到明面上,而不再是互相试探。 “除了老母卑职别无所挂,就算身死又有何妨,一切都是为了我大明,为了九千岁。” 这段话说的大义凛然,无所畏惧,任谁听到都得赞一声忠臣。 “好!有为九千岁出力的心就是好事!”许显纯听懂了滕瑞麒表忠心的潜台词,“你放心,我倒要看看哪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你,到时候铁骑踏山门,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可惜前几日刚刚给你升了职,不然凭你这次的功劳足以捞个千户。等过些时日,我去找指挥使大人,一定帮你再升一级。” “卑职谢大人赏识,必当竭尽全力。” 阉党也很清楚想要捞钱的前提是基本盘稳固,也就是大明统治不被动摇,所以他们也大肆招揽人才,避免内忧外患爆发大家一起完蛋。 而滕瑞麒,凭借审问杨涟与天津船帮两件事成功进入阉党高层视线,被列为人才之一,日后的发展可谓一帆风顺。 可惜,他不可能真正成为阉党的,一切都是踏板。 唯有权倾朝野,任务目标才有可能完成,而这就注定不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是他的敌人。 这几日,滕瑞麒除了去千户所操练手下之外就是与许显纯一起吃喝玩乐。 不知不觉,第二天就是三司会审。 坤宁宫内,张嫣拿着一封张家寄来的密信看得入神。 上面写着滕瑞麒这些时日种种作为,对于他如何平息天津船帮之乱以及江湖上的反应记载的尤为详细,看得张嫣心驰神往。 “如此男儿才应该是我的夫君。” 在心底轻叹一声,她坐在椅子上默默出神。 随着对天启厌恶的加剧,她发现自己对滕瑞麒原本朦胧的好感与欣赏越发清晰,逐渐深入其中不可自拔。 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容易寻找一种东西当做自己的信仰与动力,毫无疑问,滕瑞麒对张嫣来说正是如此。 “娘娘,陛下来了。” 王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张嫣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得整理一番,似乎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般。 随后,她醒悟过来,将密信收好,大大方方出门迎接天启。 “妾身参见陛下。” “明日三司会审大伴已经帮朕安排好,到时候你我同去,一起看看杨涟那奸贼是如何狡辩。”天启讲起了此行的事宜。 张嫣因为刚刚的事情脸色有些微红,“陛下决定就好,妾身没有意见。不过后宫不得干政,妾身过去会不会影响不太好,我怕引起大臣非议。” 天启佯装不悦,“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我倒要看看谁敢非议,皇后的品性朕一清二楚,绝非那种分不清大是大非的人。而且你也可以给朕一点建议,免得到时候被那杨涟巧言哄骗。” 他心中其实也有愧疚,不过这种愧疚并没有压过对客氏与魏忠贤的依赖,所以才会纵容他们欺压张嫣。 “那妾身就陪陛下一同前往,也好好看看那奸臣。” 张嫣心中暗喜,能亲自前往那把握又大了一分。 第十四章 杀人灭口(求订阅!) “这...” 天启有些犹豫,哪怕他再蠢再笨也能看出里面有猫腻,杨涟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魏忠贤见状劝解道,“陛下,断案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我也想相信杨大人是被冤枉的,可这需要搜集证据慢慢来,今日继续下去也得不出一个结果。” 天启幼年时就不曾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对官府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能说一点也不知道,但知道的肯定不多。 见魏忠贤如此说他也感觉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摆驾回宫吧。不过,大伴你要好生盯着这桩案子,一定不能让杨涟被冤枉。” 张嫣有些焦急,“陛下,还请三思,迟则生变,有些事情能现在解决最好还是现在解决吧。” “娘娘,此事疑点颇多,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还是回去吧,陛下昨日没有休息好,已经有些乏了。”魏忠贤冷声道,言辞之间没有丝毫尊敬。 滕瑞麒站立原地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他相信杨涟还有后招,这场戏结束的不可能那么快。而且,崔景荣还没有发话呢,魏忠贤想结束就结束那是不可能的。 你阉党表演完就结束了,想得挺美,我东林党还没上场呢。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解铃还须系铃人,之前是谁状告杨大人,将他拉来现场对质就是了,如果证据确凿,那便将杨涟收监,如果证据不足,那便是诬告。想要证明清白,何必那么复杂。” 崔景荣在场上旁观了那么久,如今见天启露面也果断发难,“据臣所知,当初状告杨涟的乃是御史冯禄,他家就住在宣德门附近,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派人传他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依崔大人所言。”天启快速答道,根本没给魏忠贤反应拒绝的时间。 天启终究是皇帝,他想搞清楚一件事,没有人可以阻拦,起码明面上的确如此。 魏忠贤见木已成舟,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命人为陛下安排软塌,昨晚您没休息好,先小憩一下。” 一个人能成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运气也好,能力也罢。 而魏忠贤能成为九千岁,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除了审时度势外他拍马屁的能力也绝非小可,一举一动都深得天启欢心。 林闻身上自带的拍马屁能力与魏忠贤相比真的就是一个屁而已,拍马都赶不上。 天启龙颜大悦,“大伴有心了,那我先去休息下。大家也别在这里僵持了,先吃午饭。你们都是国之栋梁,要注意爱惜身体,我大明可离不开你们。” “吾皇万岁。” 众人齐齐高呼,感恩戴德。 “大伴,你命人速速去一趟御膳房,让他们为几位大人准备一份饭菜。” 说完后,他转身去了后面的小隔间。 等他离开后,场内的气氛再次恢复冷清,一副箭弩拔张的架势。 尤其是潘文与杨涟,二人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恨不得直接动手。 边缘角落里,许显纯突然冲滕瑞麒招了招手,带着疑惑,他悄悄靠了过去。 “林闻,有一件事,你敢不敢做?”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附耳过来。” “你带几个兄弟赶在差役去冯家前将冯禄给咔嚓了,事成之后,我保你一个千户。” 滕瑞麒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立刻应了下来,“卑下这就带人过去,必不负大人所望。” 许显纯将事情说给他听那一刻,就容不得他拒绝了,再不想去都得去。 这就是权力,就是权势。 走出去的时候,滕瑞麒特意绕过杨涟身边,以极为细微的声音告诉了他自己被安排的任务,“许,让我截杀冯。” 他不敢表现出太多异样,步伐微微停顿半个拍子就继续向前,不过速度比起之前要慢上些许。 杨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稍等片刻,滕瑞麒耳畔响起杨涟的声音,“阉党势大,哪怕冯禄能过来也可能被他们颠倒黑白。你在那边好好表现,认真完成任务,我另有其他办法解决此次事情,只是皇上的面子怕是挂不住了...” 滕瑞麒不禁转头望去,为杨涟的明目张胆感到心颤。 “不要回头,这是文气的妙用之一,传音入密,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原本转到一半的头被硬生生止住,变成了扭动脖子。 文气,文气。 滕瑞麒心中冒出一股火焰,无论如何也要学会文气,只要顺利学会文气与武功,这次任务哪怕失败也是可以接受的。 单单这两项的价值已经超越以往获得的大多数奖励,别说一换一,哪怕二换一他也心甘情愿。 得到杨涟无所谓的回答后,原本的纠结瞬间了却,滕瑞麒略微收拾一番心情带上两个得力的总旗就奔着冯家过去。 宣德门六门胡同,向里数第八户。 滕瑞麒站在门口打量几眼,确认是冯家无误后,趁胡同里没人的机会带着三个手下翻入院子里。 冯禄之前是东林党的人,挣的钱仅仅够养活自己,至于说养几个下人了,他根本没那个钱。近些时日虽然跟了魏忠贤,但刚刚进去没还没来得及捞钱。 等滕瑞麒摸到书房的时候,冯禄正伏在案上写信。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现在他马上就要发达,这不得抓紧写信把在老家受苦的妻子孩子接过来,顺便也在家里那帮穷亲戚面前炫耀下。 人都是复杂的,冯禄虽然不是一个好官也不是一个好的盟友,但他的确称得上是好父亲好丈夫。 之前刚刚做官时穷困潦倒,还得死撑场面,哪怕如此也没要家里寄钱过来,反而时常从牙缝里抠出来一点送到家里。 不过,这一切都和滕瑞麒关系不大。 每一个人都有善恶两面,他要做的只是杀人,而不是探究这个人值不值得杀。 该杀也好,不该杀也罢,都和他无关。 他不杀人就有人要杀他,没有办法,一个吃人的世界正是如此残酷。 冲两个手下打了个眼色,三人瞬间破门而入。 在写信的冯禄大惊失色,手中执笔,口中念念有词,“水转石不转。” 霎时间,一道波浪样的文气笼罩在他四周,严丝合缝,光晕流转看上去坚不可摧。 “你们是什么人,若是再进一步休怪我不客气。”如果说之前的表现还像一回事,但这句话一出口就暴露出色厉内荏的本质。 “杀你的人。” 滕瑞麒没有多说废话,握住绣春刀冲了上去,身边两个手下也紧随其后。 “一剑光寒十四州。” 冯禄唤出一把文气长剑,对着滕瑞麒面门戳去。 “砰!” 一声巨响,文气之剑与绣春刀碰触在一起,随后烟消云散,而滕瑞麒也被震退一步。 此时,另外两人已经杀到冯禄身边,趁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接连两刀,一刀劈破文气形成的防护层,另一刀直取心口。 冯禄至死都没搞明白到底是谁要杀自己。 “走。” 滕瑞麒上前探了下鼻息与心跳,确认死掉后直接离开了冯家。 他走后不久,刑部的差役也到了。 “喂,有人吗?” “冯大人,开下门!” “冯大人!” 连着敲了许久,里面毫无应答,询问左邻右舍,也都说冯禄待在家里没有外出。 此时,一股血腥味从屋内传来,领头的老差役直接破门而入,而等待他们的只有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老差役看了两眼伤口,脸色阴沉,“锦衣诀,是锦衣卫下的手。小虎,你们二人留在这里不要让人进来,我去禀报大人,此事,不是你我能掺和的了。” 堂堂御史,被人暗杀在家中,何等猖狂,何等狂妄,朝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借此之机,一班人必定要倒大霉,成为别人开刀的借口,只是不知到时候谁会成为那几个倒霉蛋,或者说直接演变成一桩牵扯巨大的要案,就和明初的胡惟庸等案一般。 无人知晓。 等滕瑞麒换好衣服重新来到许显纯身边时,差役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事情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没有留下任何手脚,我办事,您放心。” 许显纯微微点头,将注意力放到闯进来的差役身上。 “大人,崔大人!” “大事不好,我们,去晚一步,有人...有人将冯禄大人杀了!” 差役气喘吁吁,手掌按着胸腔说道。 “什么!?”崔景荣气得将惊堂木直接丢到了地上,引起一阵巨响。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朝廷命官就这么被人杀了,你们锦衣卫干什么吃的!?东厂干什么吃的!?还是说监守自盗,干脆就是你们动的手!?” “冯禄冯大人实力虽然一般,只有儒生的水平,但京城不允许江湖人士入内,到底谁能悄无声息杀了他!” 童生、儒生、儒士、宗师,这是文气的四个层次划分,分别对应江湖上的三流到先天。 正面对拼的话,儒生比二流高手要略强上一线,但也极其有限,滕瑞麒自身现在就是三流巅峰,再加上两个二流的总旗,杀他易如反掌。 许显纯也听到了崔景荣的质问,他阴阳怪气道,“怎么,听崔大人的意思事情就是我锦衣卫办得了呗?好端端的在这边坐着看戏,没想到一口黑锅就从天而降,也真是冤枉。再者说,我锦衣卫虽然负责监察天下镇压江湖,但崔大人您可是一直主张削减我们经费的。” “呵,好事想不到我们,找人背锅的时候就落到锦衣卫头上了?岂有此理!” 崔景荣除了刚听到消息时震惊了一下,后来基本都是伪装的,尤其是借机抨击锦衣卫没有尽职,不过是借机发挥罢了。 许显纯也听出了崔景荣的意思,也趁机表示我锦衣卫钱不够,有心无力,哪怕真是江湖人所为事情也不怪我,谁让你天天想着不给钱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玩聊斋。 “哼!偌大个北京城,有能力做这事的就你锦衣卫一家!” “我还说你刑部也能做到呢,莫非那么多差役是白养的,还是说你那六扇门纯粹就是吃干饭的?” “我主张将冯禄带来的,为什么要杀他?我看是你们心虚了才提前杀人灭口吧。” “放屁!谁知道你崔景荣是不是故布疑阵,怕冯禄过来真抖出来一点什么所以故意这么说,然后背地里来一刀子。” ...... 都是官场老油子,一个个官腔打得贼溜,声东击西借事发挥的本事也是一流。 “吵什么吵!陛下正在休息不知道吗!”魏忠贤移开屏风走了出来,呵斥道。 同时,天启的声音也从里面传来,“行了,朕无事,还是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居然让诸位爱卿如此喧哗?” “陛下,您喝一碗冰糖雪梨吧,刚刚妾身让人为您熬的。”张嫣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好,多谢皇后。” 天启从隔间走出来坐到主位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天启不由捏了捏眉心,实在不知该听谁的。 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他政治能力又不行,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陛下,不妨先派人验尸。”滕瑞麒站在角落插嘴道。 “对,先验尸!” “验尸!” 两边的人都赞同道,同时心中也对他这个锦衣卫百户留下一个小小的初印象。 “好好好,那就依爱卿所言,验尸!”天启忙不迭吩咐道,再任由这帮大臣争执下去他脑子都要裂开了。 稍坐片刻,仵作回来禀报道,“冯大人死于半个时辰前,被两柄绣春刀一前一后贯穿心脏而死。据我估计,那两位应该都是二流高手,同时根据冯大人心口残留的劲气可以判断正是锦衣诀。” 崔景荣迫不及待斥道,“铁证在此,许显纯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许显纯心头生出一阵无名邪火,这就是手尾干净吗? “大人,请听卑下一言。如果真是我锦衣卫所为,为什么要用绣春刀还特意使用锦衣诀呢,这岂不是掩耳盗铃吗?” 一时间,众人齐齐消声,静心思考,似乎真是这个道理。 许显纯心中的怒火也尽去,眉开眼笑地拍拍滕瑞麒肩膀,暗道这可真特娘是个人才。 滕瑞麒心思始终放在杨涟身上,如今他把一切破绽补上,冯禄之死除非细查,不然一时半刻肯定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但细查下去,必然会导致今日的事情不了了之,等于主动权又落到了魏忠贤手里,不知道杨涟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呢? 第十五章 臣有事要奏! “陛下,此等狡诈恶徒,不绳之以法我大明威严何在?请陛下给老奴三天时间,到时一定把杀害冯大人的凶手找出来。”魏忠贤果断出击。 许显纯等一众阉党人士也纷纷发言,“臣等附议!杀害朝廷命官,断不能轻饶。恳请陛下彻查到底!” 崔景荣面色不虞,虽然知道这是阉党拖延时间的诡计,但也想不出任何阻止的理由与办法。 大义在此,根本没有理由去阻止。 天启有些纠结,“此獠必然要彻查,但杨爱卿该...” 作为一个念旧并且重感情的人,杨涟为他所付出的他都记在心里,但又担心被蒙骗,同时魏忠贤的分量要更重一些,两人明显不和,他也不想逆了魏忠贤的意。 “但凭陛下做主。”杨涟答道。 魏忠贤也跟着出声,“苦主遇刺,杨大人是忠是奸也无法分晓。按理来说让他待在诏狱是最佳选择,但人言可畏,老奴怕杨大人再待下去我就成了天下头号大奸臣。依我看,不妨先让杨大人归家,命锦衣卫严加看管,一是保护杨大人安全,二是免得他逃窜。” “好,就依大伴所言。”天启连连拍手,颇为赞同,“两全其美。” 东林党众人对这个结局自然不满意,可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而且天启已经下了定论,总不能当面和皇上对着干吧。 能从诏狱出来已经算是一种胜利,其余的慢慢计量也不迟,妄想一步登天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既然这样,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滕瑞麒冷眼旁观,心道想结束怕是早了一些,现在该轮到杨涟的回合了 果不其然,一支沉默的杨涟突然开口疾呼,“陛下,臣有事要奏!请容臣一言!” 已经向外走去的天启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这位自己曾经无比倚重的大臣,“爱卿但说无妨。” 魏忠贤心中隐隐有些慌乱,对杨涟产生一种莫名的惧怕,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对自己产生很大的威胁。 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后悔为什么托大没有阻止天启参加三司会审了。 “陛下,魏忠贤动摇国本,臣,请诛!” 一语,石破天惊。 衙门瞬间静下来,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全都为杨涟的大胆与无畏所震惊。 之前的他的确弹劾过魏忠贤,但那只是写奏章,并不曾当着皇帝的面呵斥,而且上来就是动摇国本、请诛这么狠的话。 什么是国本? 家天下,唯有皇上才能被称之为国本。 动摇国本什么意思,不言自明。 天启的脸色由晴转阴,原本的和煦消失不见,他冷冰冰道,“杨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万事三思而后行,切勿自误。” 这话已经是极重了,基本上算是警告与威胁。 你他么的不要乱说话,不然小心老子剐了你。 魏忠贤连忙跪伏到天启面前,抱着他的大腿痛哭起来,“老奴...老奴冤枉啊。我日夜操劳,只想为陛下您分担些压力,怎么担得起动摇国本的重责,请陛下为老奴做主。” 天启伸手拍拍魏忠贤肩膀,目不转睛看着杨涟,如果没有一个切实可靠的回答,那杨涟今日必死,谁来都救不了他。 杨涟安稳如泰山,丝毫不慌,“陛下,臣记得年前皇后娘娘怀了龙子,也是嫡长子,名为朱慈燃。不出意外,他将会是太子殿下,但,最后生下来却是一胎死胎。据臣所知,此事正是魏忠贤暗中指示陷害,由陛下乳母客氏派人动手。” 如果天启五年年末有人评论最佳开团奖,那这个奖项肯定非杨涟莫属,除了他,没人敢拿。 一句话,直接将隐藏在后宫中的密事拎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讲,还将天启的面子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你乳母伙同你的大伴暗害了你儿子,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如果知道,那为什么不处理魏忠贤,如果不知道,那你这个皇帝当的也太窝囊了,后宫都快成别人的地盘了。 天启,此时被架在火上烤了。 滕瑞麒默默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杨涟,玩政治的不仅心脏,还够狠。 大庭广众之下将太子死胎之事捅出来,不论天启如何处理,他与魏忠贤之间的关系必然有一层裂缝,难以弥补。 对于一个完全依靠皇帝信任做事的太监而言,这是致命的打击。 同时,也借由此事牵引魏忠贤的注意力,令他没有办法全力打击杨涟以此获得脱身的机会。 好好学好好看,以后想要在大明踏上权力巅峰,这些都是必备的。 暗暗告诫自己一声,滕瑞麒将注意力移回到天启身上,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不曾想,天启没有开口,张嫣反倒是忍不住了,只见她跪在地上,声音略带抽泣。 “陛下,妾身请您彻查此事。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慈燃,他不应该就这么没了的。” 皇后亲自下场,天启哪怕想糊弄过去都不可能。 杨涟附和道,“陛下,事关国本,请诛魏阉。” 东林党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也跟着喊道,“请诛魏阉。” 魏忠贤被吓得不行,面色苍白,身如筛糠,趴到天启脚下高呼,“老奴冤枉啊,那是皇太子,是陛下您的血肉,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陛下,您对老奴恩重如山,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就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也不可能这么做。” “陛下,您难道还不信我吗?” 天启沉默了。 一直以来,他虽然对太子之死略有耳闻,但正是因为难以处理,所以才搁置下来,当做没有发生,反正每朝每代都得有一个死于胎腹的皇子,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就当和之前一样多好。 可偏偏现在杨涟捅出来了,不处理都不行。 如果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不是魏忠贤所为,他与张嫣最后一点夫妻情分也要消失殆尽,如果最后查出来的确是魏忠贤与客氏,扪心自问,下得去手吗? 客氏于他而言不仅是乳母半个母亲,更是最爱的女人。 而没了魏忠贤谁费尽心思给他琢磨好玩的帮他管理朝廷,事事自己动手处理岂不是要累死他。 天启沉默杨涟等人可不沉默,一声又一声“请诛魏阉”的呼喊响彻苍穹,连外面值守的衙役都忍不住东张西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可以让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被全员声讨。 “此事到底是不是大伴所为尚不清楚,待查明之后再行定论也不迟。”天启见实在逃不过去,只好弱弱解释道。 政治斗争可没没有占了便宜就跑的说法,唯有穷追猛打,杨涟得势不饶人,“陛下,请允许臣带头搜集证据。” 妙啊,滕瑞麒忍不住在暗呼道。 如果能顺利得到天启的授权对魏忠贤是否杀害皇太子一事调查,那等于他重新恢复了自由身,而且有了专门针对魏忠贤的尚方宝剑。 最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机会摆脱诏狱,夺回主动权。 魏忠贤恨得牙根痒痒,面上却也只能配合,“陛下,老奴没有意见。身正不怕影子斜,无论怎么查都可以。” 他根本不能拒绝,如果杨涟被困家中监视,那他也要如此。 二人同样都是被人举报,然后无法自证清白,可也没办法证实他们的确这么做了。 既然如此,那凭什么杨涟被关着你魏忠贤在外面呢? 要么一起,要么都别。 这才是杨涟的终极目的。 魏忠贤虽然看清楚了这一点,可只能乖乖入套。 他如果被关押,那底下因为他的权势依附上来的阉党之人立刻就烟消云散,什么五虎五彪,挨着个给他送葬。 被皇帝信任,怎么可能被关押呢? 国法家规,大不过一卷圣旨。 你被关押了,那就代表皇上不信任你。 这样的损失与误解,魏忠贤不敢也不能承担。 天启厌恶地瞥了一眼杨涟,“既然如此,那就由杨大人领人好好查一查。” 此时天启已经恨极了杨涟,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落得这么个两难的境地。我有说过想当一个明白人了吗,我只想当一个糊涂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可你偏偏捅破它。 “摆驾,回宫。” 天启脸色阴沉,轻轻踹了一脚地上的魏忠贤示意他跟上。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片山呼声中,张嫣也随着天启一起离去。 不过相比天启糟糕的心情,她就要美丽得多,不仅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心灵寄托滕瑞麒,而且还见到了魏忠贤吃瘪的场景。 如果一切顺利,成功杀掉这个老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多个好消息一起袭来,想不开心都不行。 如此想着,张嫣突然发现自己开心的事情似乎都与天启相反。 总而言之,皇上不开心那我就开心了。 等皇撵离开,滕瑞麒也随许显纯魏忠贤一同离去了,并没有来得及与杨涟说上一言半语。 不过,杨涟还是主动传音告诉他下次相会的时间与地点。 历来都是阉党在东林党内安插内奸与奸细,东林党何曾在阉党内部安插过内奸,而且还是前途一片光明的那种。 所以,杨涟虽然顺利出逃,但对滕瑞麒的重视却与日俱增,不仅是因为救命之恩,更是因为滕瑞麒可以帮助东林党,可以在阉党内当好内应。 与欢天喜地的东林党相比,阉党众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死了爹一般。 也和死了爹相差不大吧,毕竟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认了魏忠贤当义父的人,而且部分还是孙子辈,可不就是差点死了爹。 一行人来到魏府,气压仍旧有些低沉。 魏忠贤命人摆好筵席,坐在首位上笑呵呵道,“一时失利不过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东林党虎踞朝堂多年,齐、楚、浙三党都不是它的对手,我们没能一役毕其全功也实属正常。” “今晚召集大家前来,别无他意,论功行赏而已。” 滕瑞麒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历史留名的大奸臣,如果被下午的事情打击到一蹶不振,那他真是白混了。 “九千岁所言极是,卑职恍然大悟,比读了十本圣贤书还要有效。” “对对对,九千岁说得对。” “不愧是义父,对时局分析居然如此全面。” 转瞬间,铺天盖地的马屁再次袭来。 以利聚,以利散,跟随魏忠贤者都是逐利之人,他们之前的伪装不过是配合魏忠贤装装样子而已,要是当真那就是真傻子无疑。 领导不开心,你哈哈大笑,像什么话? 领导被批评,你乐不可支,像什么话? 一切,不过是揣摩魏忠贤心意而已。 “近些日子,锦衣卫百户林闻表现颇为出众,替我解决了许多麻烦,今日,就由他来担任锦衣卫右千户所千户。” “李铁虎,原右千户所千户,升任指挥佥事,负责镇压东南武林,打击白莲教。” 魏忠贤倒也够意思,说杀人后当千户,没想到兑现的如此之快,上午杀人,晚上升官。 滕瑞麒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模样,推辞道,“林闻愧不敢当,还请九千岁收回成命。我审讯杨涟之时被他用假口供糊弄过去,险些铸成大错,您没有责罚小人已经是格外开恩,千户我实在不敢当。” “怎么,你是认为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吗?” “不不不,卑职只是担心愧对九千岁提拔,把事情搞砸。” 魏忠贤见滕瑞麒的表现,暗暗点头,“我用人只看忠心不忠心,能力倒是其次。够忠心,什么职位我都能给你。若是不忠,能力再高我也不屑一用。” 这番话既是说给滕瑞麒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阉党之人听。 好好跟着我,保管你们吃饱喝足,瞧见没,眼前这个千户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如果有二心,那就等死吧。 阉党今日遭逢大挫,稳定军心为第一要务。 “卑职愿为九千岁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滕瑞麒在暗中松了口气,阉党这里蒙混过关了,发展也成功达到预期水平。千户,已经是一个不低的职位了,权力更是堪比一些三四品的大员,总算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接下来,就看杨涟能带来什么样的回报。 攀登权力之巅,逆转大明之事,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 第十六章 我带兵靠的是公平 “我来右千户所只办三件事!” “公平!” “公平!” “还是他妈的公平!” 今天是滕瑞麒接任右千户所的第一天,与李铁虎略作交接,他便喊上了所有的锦衣卫来校场进行集会。 “什么是他妈的公平?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谁也不敢抢。” “谁敢冒功,斩立决!” 滕瑞麒目光坚定,依次扫过人群。 “公平!” “公平!” “斩立决!” “斩立决!” 原本淡漠的人群逐渐沸腾起来,不停高呼。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制度,公平的力量都足以震慑人心。 它可以成就漂亮国,可以成就太平天国,可以成就无数个被殖民者侵略的国家。 当然,它的反噬也无比巨大,漂亮国因为不公平三天两头闹事,太平天国更是分崩离析淹没在历史的滚滚大潮中。 滕瑞麒接手右千户所的第一件事,就是确立自己的治军方略,既是表态也是收拢人心。 跟着我,有饭吃,有钱拿,肯做事就不怕被埋没。 锦衣卫看似风光,可也是兵,军队的各种腌臜事一样不少,冒功、瞒报、克扣军饷等等,没有丝毫不同。 可想而知,滕瑞麒的宣言究竟能带来多大的影响力。 但,如果他日后做不到,那现在的影响力有多大,将来的反噬就有多大。 “来人,把箱子抬上来,给我把兄弟们这两个月缺的饷银全部补齐。一家老小等着吃饭,没钱可不行。” 滕瑞麒拍拍手,下方两个之前跟着他的总旗现在的百户一人抬了口大箱子来到台子上。 “哗啦!” 箱子被用蛮力丢到地上,银子的响声清脆而又动人,底下眼巴巴望着的锦衣卫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两个月没发钱,只能靠着之前的家底硬撑,现在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谁能不心动。 “按照花名册排队上来领,谁要是乱了,鞭二十。” 滕瑞麒站在一侧,手持钢鞭督促道。 空口无凭,想要这帮焊卒全身心给自己卖命,实打实的好处必须让他们看见,万幸在船帮搜罗了一笔,不然今天连钱都给不起。 想到这里,滕瑞麒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李铁虎。 看起来浓眉大眼,没想到却是一个狗东西,也怪不得会跟着魏忠贤混。不仅吃空饷,而且还克扣了两个月的银钱,最后还得自己来背这个黑锅。 虽然也借机收获了一个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可看到这么多的银子流出去,滕瑞麒心疼啊。好不容易找机会搜刮来的钱东送送西送送,转瞬就剩下了三万两,今天再一发,又没了一半。 看着底下的锦衣卫眼中透露出的信任与崇敬,滕瑞麒勉力安慰自己,总算有收获,千金散尽还复来,钱只要没有打水漂就可以接受。 “开始操练!” “练的好,我有赏!练的差,我得罚!公平不是嘴上说说,要是不想被罚,那就给我动起来,操练起来!” 等银子发完,滕瑞麒高声吼道。 “喏!” 众人齐喝,山河撼动。 操练的事情由各百户一手负责,他没有参与。 不论什么事情,外行指导内行都是大忌讳,他相信这些百户肯定比他这个半吊子更懂如何练兵。 至于他网上看到的那些特种兵训练方法和黑曼巴记忆中的锻炼方法也没必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不夸张的说,锦衣卫里面最差劲的都可以和所谓的兵王打个五五开。 武侠世界与科幻世界的个人武力之间有着天然的鸿沟,难以弥补。 在滕瑞麒忙着练兵与收拢人心之际,外界已经快闹翻天了。 杨涟借着调查皇太子朱慈燃死因的由头与刑部尚书崔景荣配合大肆缉拿阉党人士,哪怕暂时拿你没办法,也要先关几天恶心恶心你。 而魏忠贤也没有闲着,他一边在皇帝面前哭诉,一边令人打着调查冯禄死因的借口对东林党开刀。 但这一招效果一般,双方在冯禄之死上各执一词,你抓我也抓,你说我干的我说你干的,反正都有嫌疑。 党争愈演愈烈,本该出来平缓斗争的天启又在皇宫内沉迷木匠活不出来,更是让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最夸张的时候一天就有三个三品大员被抓进牢里,而且都是彼此阵营的得力干将。 滕瑞麒对此也略有耳闻,除了感慨党争害人外别无他法,大明的灭亡,一半归于党争丝毫不过分。 不过这种情形正是他乐意见到的,斗的越厉害、局势越乱,越适合他的崛起。 三司会审过后半个月,滕瑞麒已经把整个右千户所牢牢把握在手中,不说手下可以为他肝脑涂地,但使之如臂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外面的争斗已经有了些许平息的迹象,没有最开始那种你死我活的架势。 东林党微微占据上风,但底子太差,无法对阉党造成有效伤害,而阉党没抓到大把柄,陷害无法持久,抓人的频率渐渐降低,同时之前抓的人也有部分成功从诏狱走出来。 正午时分,和风微醺,夏蝉鸣鸣,偌大个北京城除了几条老黄犬趴在巷子口吐舌头外寻不到几个人出来走动。 滕瑞麒略微化了一番妆掩饰,从后门悄然溜出,向着城南一家茶楼奔去。 “林闻见过杨大人。” 酒楼内,身穿麻衣头戴草帽的杨涟坐在一张长凳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农人。 “坐。” 杨涟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亲自沏了一杯茶放到滕瑞麒面前,“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诏狱内若非你舍身相助,我也不可能成功脱身,以茶代酒,杨某敬你一杯。日后但有差遣,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或者危害大明的,杨某必不会推脱。” 说完,杨涟起身双手将茶杯捧于胸前,随后深深一躬,将茶水一饮而尽。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滕瑞麒向后一跳,连连摆手,“杨先生,我救你纯粹是不忍心看大明损失一忠臣,最后被魏忠贤这样的奸臣把持朝纲。” “那更要敬你一杯。” 滕瑞麒与杨涟闲聊片刻,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之上。 “林闻,你日后有何打算,莫非要在锦衣卫内浑浑噩噩厮混一辈子不成?” “这...不瞒杨先生,我家世代锦衣卫,而且离开锦衣卫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在这里待着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不如你随我做事可好?” 滕瑞麒假装一愣,随即狂喜道,“好!我仰慕杨先生许久,能跟着您那可是太好了。” 对付魏忠贤要表忠心,要把自己当成一条忠犬,那对杨涟则是另一种方案,要把自己当成他的崇拜者,把自己当成一个为了大明崛起而仇视阉党仇视一切不公正的崇高理想主义者。 “不,不是跟着我,你要继续待在锦衣卫内。” “???” “为什么?” “阉党势大,我们缺乏内应,我思来想去唯有你适合,也唯有你能担得起这份责任。你在锦衣卫内,能发挥的作用比跟我身边大得多。” 杨涟的话和滕瑞麒所料不差,如果杨涟真的让他正式加入东林党,他还得拒绝,毕竟任务要求是以锦衣卫的身份而不是东林党。 再者言,东林党与阉党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去哪儿都没区别,何不在一个发展更快的地方呢。 “这...既然杨大人如此看,那我就待在阉党这边。”滕瑞麒假装思考片刻,咬牙道。 杨涟摸着胡子乐呵两声,“好,一切小心为上,不要暴露自己,有事情及时与我联系。” 滕瑞麒应了一声,将话题转到文气修炼之上,“杨大人,我想修炼文气,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 “文气修炼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短时间内很难看到成果,你如果想靠着他战力猛进怕是想错了。我三岁习文,五岁凝练文气,直至考上举人才略微掌握一点,敢于正面迎敌” “我想试试。”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好好讲讲。”杨涟无奈苦笑一声,不过他心中也知道文气的诱惑有多大,并没有什么惊讶。 “所谓文气,其实就是读书人在长久写作中凝聚出来的一种气,读的书越多理解越深刻,这份气越是强烈,等突破到童生阶段,儒气入体,就代表读书人有了初步的御敌手段。而儒生与其相差也不大,不过是气更强。” “再后面的境界等你到了再教你,我现在先帮你在体内种上一颗文气种子,有了它,你读书就能凝聚文气了。” 话音刚落,滕瑞麒就看到杨涟之间射出一个浅绿色的光点直扑自己胸腔。若非相信杨涟的为人,自身又没感觉到危险,滕瑞麒都要忍不住动手了。 片刻后,暖洋洋的感觉席卷全身,让他不由闭上了双眼。 等再睁开眼时,感觉世界已经大为不同,每一件事物都充斥着可爱的气息,仿佛有了生命。 此时,杨涟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不错,看来你与文气种子融合的还可以,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最近不要在京城里面晃悠,避免斗争影响到你。别看现在已经渐渐平息,可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出半年,我们和阉党间必有大战。” “我打算前往蜀地,不知杨先生有什么建议?”滕瑞麒打算把自己在阉党内的发展路线交由官场老狐狸参谋参谋。 “如今江湖纷乱,蜀地尤甚。我如果能够平息动乱为天下武林树立典型,功莫大焉,魏忠贤最差也要提拔我至锦衣卫指挥佥事,同时还可以逃离现在的争斗。” 杨涟沉思一二,微微点头道,“不错,是个好主意。离开这里既可以避免被魏忠贤当做棋子与我展开争斗,也不至于失了在锦衣卫内部晋升的途径,反而更容易建功立业。既然如此,那你早日动身,蜀地局势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说完后,杨涟遮了下草帽,向外行去。 等他离开后,滕瑞麒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决定去吃一碗粉再回千户所。 当然,他吃了一碗也只付了一碗的钱,这就是公平。 他自己在锦衣卫内宣扬公平,用公平带兵,那自己也必须要做到公平。 不然,谁还把公平当回事?指望死掉的六子吗? 问题是六子已经死了。 回转千户所后,滕瑞麒待在卧房内看着手中的信封不禁有些头疼。 字迹娟秀,隐约可嗅到一股清香,落款张嫣。 自从三司会审之后,张嫣就不停催促滕瑞麒去宫中见她,说是有事安排,想要他帮忙搜集魏忠贤杀害太子的证据。 可是,两三天就一封信催促,滕瑞麒再蠢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而且,信里面的语气完全不像皇后对臣子该用的,反倒像是朋友在倾诉心事,甚至还要更加亲密一些。 滕瑞麒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还想好好完成任务,不想死。 给天启戴一顶帽子这种事听起来是挺刺激的,但除了作死别无他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泄密就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滕瑞麒还有些舍不得将张嫣这条线断掉。 虽然现在张嫣对他的发展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历史上张嫣曾一锤定音帮助崇祯顺利继承皇位。 由此可见,她身上蕴藏的价值有多高。 一时半会虽帮不上忙,但等滕瑞麒爬的再高一些,张嫣的作用远比杨涟更重要。 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拖延去皇宫的时间一边给张嫣回信安抚。 “唉,美人恩重,却徒呼奈何。” 对于张嫣,他也有好感,这种秀外慧中独立自尊的女人哪个男人讨厌的起来呢? 但过客只是过客,所以只好狠狠心了。 一封信写就,滕瑞麒将其小心翼翼封好,准备找个机会交给张云浩,由他经秘线转交张嫣。 “大人,许大人来找您了。” 门外,侍卫敲敲门禀报道。 “好,我这就来。” 滕瑞麒整理一番仪表,边想边走。 如果所料不差,许显纯过来是要谈论去蜀地一事的。 第十八章 利益集团雏形 “九千岁,土司与武林纠缠不清,两者现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单独打击其中一方必然会引起另外一方的反弹。现在西南兵士大多被派往辽东,压制力不如往昔,所以,卑下认为需要先挑拨其关系,然后再挨个解决,不能让他们联起手来对抗朝廷。不然辽东、西南局势一起乱起来,恐怕不日就会大祸临头。” 这些东西昨日都讲给许显纯听过,现在只是复述一遍。 滕瑞麒昨夜思考良久,真正在想的是如何借此扩大自己的势力,如何从土司与各门派身上撕肉下来丰富自己。 直至如今,他也仅仅是有一个大概的思路而已,具体要如何操作还得等到了蜀地再说。 魏忠贤提起些精神头,“显纯啊,这些是你教的还是林闻自己想的呢?” 许显纯嘿嘿笑了两声,“都是他自己琢磨的,我什么本事义父您还不清楚吗。” “那还不错,年纪虽轻但起码有点见地。不过纸上谈兵谁都会,你先说说打算怎么处理青城派吧。” “青城掌门陆诩刚刚继承位置,本来掌门该是大长老陈青风的,但陆诩他爹去世前一意孤行,硬是传给了陆诩。我想试试过去后能否把陈青风策反,从内部瓦解掉青城派。” 魏忠贤眼皮又耷拉下来,“凑合着吧,咱家再给你提点提点,眼珠子放大点,不要光盯着唐门、青城与蜀山,西南武林门派多得是,大大小小上百家。” 腾瑞麒愣了下,不由思考起魏忠贤话中有什么深意。 许显纯听到后反倒是眉开眼笑,拉着他就躬身行礼,“谢义父恩准。” “谢九千岁赏识。” 滕瑞麒虽然有点发懵,但还是下意识跟着去谢恩。 “半年内解决西南之事,事成之后咱家有重赏。至于你按照我说的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重要,咱家只看结果。不过...” 魏忠贤话锋一转,阴森道,“你要是给咱家把西南搅乱了,成一锅浆糊了,到时候影响到辽东局势,你别怪咱家不客气。” “九千岁尽管放心,林闻若是失败,愿提头来见。” 要是此时滕瑞麒再反应不过来魏忠贤答应把差事交给他了,那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许显纯又拉着他千恩万谢一阵,魏忠贤兴许是腻了,派人送来十全丹让二人滚蛋了。 出了魏府,二人奔千户所而去。 “林闻,九千岁的叮嘱你要放在心上,好好思量思量,切勿不当回事。这次我可是以前途为你作保,你要是失败了,那我多半也得完蛋。”许显纯苦口婆心叮嘱道。 他向魏忠贤举荐滕瑞麒,如果最后事情完成的漂亮,那功劳自然有他一份,而且滕瑞麒日后会自动被划分为他的人。 可完成的不行呢,甚至出了大纰漏呢? 那许显纯也肯定要被罚,严重一点可能会被魏忠贤弃之不用。 二人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这就是所谓的利益共同体,也是最为可靠的盟友。 “我办事,大人放心。” 滕瑞麒颇为郑重地答道,可他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这边。许显纯在魏府前后的态度变化引起了他的好奇与思考。 进魏府之前,许显纯对他虽然亲切信任但尚有种高高在上的疏远感,可出了魏府,许显纯就变得随和许多,对他更是百般关怀。 利益。 从魏府出来后二人的利益结合更加紧密。 滕瑞麒敏锐察觉到了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同时对于魏忠贤所说的上百个大大小小门派到底是什么意思与如何构建自己的势力有了不同的认识。 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本。 那上百个门派之间的利益一致吗? 肯定不一致,怎么才能让他们的利益一致,让他们放下争端信服自己,或者说怎样才能用利益引诱他们,让彼此之间的矛盾扩大化,进而演变成一场波及整个西南的武林大战。 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远在京城对西南仅仅一知半解就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时只是定下来一个大致的思路,具体如何,还是需要到西南根据情报定方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滕瑞麒现在就有这种感觉,魏忠贤人品如何抛开不论,政治斗争的本领绝对是一流,一眼就能看出事情的本质矛盾。 果然,能够名留青史的人物,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与许显纯告别后,滕瑞麒来到了校场上。 “呼!” “哈!” “呼” “嘿!” 一群赤着上身的锦衣卫正在烈日下打着拳,一招一式均充斥着惊人的悍勇之气,胆子小一些的非得被吓到肝胆俱裂。 略微扫视两眼,没有一人偷懒,上至百户下至校尉,无一不在卖力练武。 在校场尽头有一块木板,上面用炭块写了几行大字。 七月初八。 优 方二虎 林柱 ... 劣 左冷 王十一 ... 木板上所记载的就是前一天练武用功与练武不用功的人员名单,名列优者,统一赏银一两,名列劣者,晚饭取消。 这个名单只针对最底层的士兵,但对更高一级的也有作用。 如果你所在的小旗有士兵获得了优,那你会拿到二两银子,总旗四两,百户十两。 钱虽然不多,但日积月累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优劣榜从滕瑞麒接手千户开始实施,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而已,最多的人已经拿了快三百两银子,这个人正是方二虎所在的部队的百户。 方二虎从第一天开始霸榜至今,每天为他提供十两银子,再加上其他偶尔上榜的属下,三百多两,这个数目不可谓不大。 榜单的效果出奇之好,从实行以来,很少见到有人偷懒,更不要说直接不参加训练了。 这中间,最重要的是公平,没有人能偷奸耍滑用小聪明上榜单才是根本原因。 滕瑞麒几乎每天都会来一两趟,对榜单上的人进行复核,一旦发现不够优秀,那整个百户都要吃挂落。 再加上他亲手组建的执法队监督,效果拔群。 无论多好的制度,都得去维护,不然只是废纸。 如果他不监督,任由手下胡乱报优秀,不仅训练起不到效果,士气也将备受打击。 有百户说我有个手下长得帅笑起来很纯真,眼睛里透着野性,所以是优秀。 你让其他士兵怎么想? 干他娘的,原来老子好好训练还不如人家会笑,原来千户大人也就这吊样,这种人也给评优秀,还给他发钱,那这算个屁公平啊,不干了,干个屁。 得益于良好的制度、严格的监督、公平公正的筛选与舍得花钱奖励,仅仅大半个月,滕瑞麒就在右千户所中树立了极高的威信。 一呼百应,毫不夸张。 “肃静!” 站在中央的高台上,滕瑞麒喊道。 瞬间,正在训练的众人齐齐收手,静静等待他的指示。 “本官刚刚得到九千岁命令,三日后由我们右千户所拔营前往蜀地,镇压西南武林。” 听到这个消息,底下一片哗然,兴奋的不行。 当兵的什么时候能发财,打仗。 “千户威武!” “千户威武!” “千户威武!” 在几个百户的带头下,众人齐齐高呼。 他们很清楚,能让九千岁交付这样一件差事,滕瑞麒肯定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肃静!” “这次前往西南,事关重大,凶多吉少,不胜即死。” “现在,谁怕了,告诉我,我允许你留守千户所。” 滕瑞麒审视下方,无一人退缩,眼睛中均透着狂热。 明朝灭亡的原因是复杂的,但无论如何这个原因也不能归结到士兵不肯作战没有血性上。 相反,明朝将士最不缺的正是血勇之气。 “好!从明日开始,训练暂停,大家从主簿那里领五两银子,给家里人买点东西道个别,三日后出发!” “千户仁慈!” “千户仁慈!” 此起彼伏的歌功颂德声再次响起。 滕瑞麒双手向下一压,沉声道,“继续训练!” 随即,他离开千户所回了家,打算将出征西南镇压武林之事告诉林闻的母亲,并告个别。 明朝以孝治天下,如果临行前不告诉林闻母亲一声,那就是大大的不孝,日后朝堂上也难有立足之地。 张居正算权倾朝野吧,最后因为没有守丧选了夺情被人疯狂戳脊梁骨,被批评为不孝,滕瑞麒可没有胆子做这种事。 “我儿出息了,你放心去吧,为娘身子还算健朗,无需担心,想当年你爹年轻时也是去的西南,回来后直接从小旗升到了百户。之前你爹还当你没本事,没想到你比他强,已经当上千户了,这一趟顺利回来怕是指挥使都能当一当。” 林母既然身在锦衣卫世家,对于滕瑞麒出征一事倒也没过多的担忧,反而有些高兴。 安顿好林母,滕瑞麒又头疼起张嫣来。 无论如何,临行前也要和她见上一面,不然去了西南小半年没有联络,这条线可能会断掉。 但他有预感,一旦去了皇宫很多事情会超出自己的掌控,为之后的发展带来许多不一样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无法预知,也很难判断。 思量再三,滕瑞麒还是决定去见上一面,逃避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加糟糕,不可能有任何益处。 用与上次相同的方式,他在王嬷嬷的掩护下再次来到了坤宁宫。 与之前的懵懂不同,随着武功的精进滕瑞麒对皇宫大内愈加忌惮,无数高手隐藏在深宫大院之内,每一个的气息都如渊如海,深不可测,起码也是一流顶尖。 甚至于,先天高手可能也有几位,但那等存在不是他可以窥测的。 坤宁宫与之前一模一样,一成不变布局,一成不变的沉闷。 唯一改变的,大概就是它的女主人了,从郁郁寡欢到思念成疾。 “锦衣卫千户林闻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凤体安康。” 滕瑞麒进去后,二话不说就躬身行礼,还特意挂上自己的官职与凤体安康,潜意思就是表明二人的身份,皇后与臣子。 张嫣挥挥手,斥退王嬷嬷,眼波流转,定定看着。 一汪秋水。 滕瑞麒抬头看到张嫣的眼睛,心中无端就冒出这四个字,一时间不由出了神。 此刻的张嫣与之前他见过的全然不同。 第一次见面时,张嫣带着独处深闺的幽怨,却又不乏青春少女的可爱俏皮,偶尔流露出的女儿气让人忍不住心动。 而第二次在大理寺时,张嫣陪着天启,身上自有一种贵为皇后的雍容华贵,令人不敢直视,生怕亵渎。 如今的她多了三分生机,似乎渐渐放下了朱慈燃的事情,但身上的幽怨却更加深重,几乎凝成实质,任谁看到都要心生怜惜。 “不知娘娘此次唤臣下来所为何事?” 滕瑞麒以莫大的定力稳住心神,狠着心问道。 张嫣眼神回转,带着一股小女儿的娇羞,轻启檀口一字一句如清泉流响,清冷中带着难言的喜悦。 “只是想找林先生陪我聊聊天罢了。” 不讲武德,年轻人不讲武德。 刚刚稳住的心神险些被攻破,吓得滕瑞麒赶紧默念安神咒,再这么下去非得破防不可。 “西南战乱将起,微臣不日将启程前往,若是无事还请娘娘放微臣前去备战。” 嗯? 张嫣一愣,隐含怒气问道,“可是那魏忠贤那阉人为难于你?” 滕瑞麒连连摆手,“是微臣自己要求要去的。” “你为什么非得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非是微臣想去,而是不得不去。朝中凶险,我又无人关照,不拼命做事不知何时就成了他人的踏脚石。”滕瑞麒摇了摇头,叹息道。 张嫣看着忍不住一阵心疼,脱口而出道,“我关照你,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你当踏脚石。” 不得不说,这句话杀伤力max,若不是念了安神咒,此时滕瑞麒已经破防了。 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对你说我罩你,只要男人不讨厌她那定是绝杀。 话一出口,张嫣也感觉到不对,皇后对臣子说这种话,是何居心? 她出身小门小户,因为选秀而当上皇后,又不是野心勃勃之人,现在不由慌了神,“咳咳,朝中之事本宫也不懂,今日来只是想请教一下林千户太子一案之事,不知有何看法?” 第十九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为书友家宝55王加更) 滕瑞麒松了口气,配合着迅速转移话题,“除非魏忠贤失势,不然娘娘永远无法为太子雪恨,单单陛下不肯处理他就是一个大问题。” 张嫣脸色有点不自然,三司会审回来后,她与天启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连最基本的请安都不曾有,二人近乎形同陌路。 “魏忠贤对陛下的意义不仅在于陪他那么多年是值得信任的人,同时也是陛下掌控朝堂的一个抓手。当然,这只是陛下的看法,现在的魏忠贤已经尾大不掉,不是陛下想处理就能处理的,他笼络了朝中一多半的大臣,形成了庞大的势力。” “难道我们拿那阉贼就没有任何办法吗?”张嫣恨道。 难,很难很难。 哪怕崇祯上台也用了足足三个月才整倒魏忠贤,中间还得假意信任麻痹他,可见难度之大。 滕瑞麒思忖片刻,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说出实情,“朝中有东林党与他抗衡,宫内又有娘娘您与他不对付,阉党内还有我这么个奸细,魏阉大势已去啊。” 张嫣听完捂着嘴轻笑道,“最后怕是还得看你个奸细的。” “我是为了大义才选择当奸细的,一时荣辱得失微臣并不放在心上。” 滕瑞麒连连叫屈,表情无辜。 “好好好,林大人深明大义,必定青史留芳。” “到时候青史上也会有娘娘浓墨重彩的一笔,联合锦衣卫林闻智斗魏阉。” 和滕瑞麒想的不一样,张嫣没有笑,反而流露出一抹哀伤。 “如果可以,我情愿不要这青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不想当这个皇后,只想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帮我娘做下刺绣,闲来无事也学文人读读书,偶尔看弟弟妹妹打打闹闹,这样就挺好。” “要能再遇到一位懂我的夫君,那更是再好不过了。可惜,往者不可及。” 滕瑞麒沉默无语,张嫣参加选秀是只有十五岁,一切都是他父亲安排的,之后就浑浑噩噩就进了宫,当了皇后,最后又没了孩子。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获得过一次支配自己命运的机会,一直被人推着走,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心软,微不可查叹了口气,说道,“娘娘,来者犹可追。来日方长,日后能否顺心如意谁也说不好,不过,掌握住权势才能遂了自己心意。” 情之一字,最难分说。 滕瑞麒也不清楚怎么仅仅三面,张嫣就能对自己动了情,看样子用情还不浅。 而他能做的暗示也就如此了,一个貌似尊贵但没有实权的皇后,一个小千户,二人都无权无势,哪怕情愫暗生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滕瑞麒已经决定放弃张嫣这条线了,潜力虽大却难以把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定时炸弹炸死自己,不要也罢。 “娘娘,若是无事臣下就先行告退了,再晚一些宫禁之后怕是出不去了,我让王嬷嬷送我。” 说完,他便退出了坤宁宫,让一直在外候着的王嬷嬷送自己出去了。 张嫣此时的想法却与滕瑞麒猜测的完全不同,在他看来回绝的话在张嫣这里却成了鼓励。 你我二人现在无权无势,所以担惊受怕不能在一起,那如果我掌握权势成为武则天一样的人物朝野上下谁还敢说三阻四? 如果滕瑞麒知道张嫣的想法,肯定得后悔死自己为什么要进宫一趟,典型的找罪受。 不仅没有打消张嫣危险的念头,反而把它变得更加危险了。 这叫什么事啊?! 乾清宫。 天启一改往日木匠形象,正襟危坐。 在他对面,杨涟捧着一叠奏折,正聚精会神的汇报。 “哈啊。”天启打了个哈欠,“杨大人,我最近身体欠佳,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我先休息一二。” 杨涟急了,“陛下,我已经查到魏忠贤谋害太子殿下的证据了,还请陛下下令抓到阉贼。” 天启敷衍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大伴多年来为朕鞠躬尽瘁,劳苦功劳,到底是谁害了太子不能如此草率就下论断,我命锦衣卫再细细调查一番吧。” 他哪怕再蠢,帝王的平衡之术也是略懂的。 真要除掉魏忠贤,那东林党一党独大,朝内就完全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了,到时候这大明姓朱还是姓东林还不好定论。 “好了,朕乏了,我有事日后再说。”天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耐烦地挥挥手,旋即命人将杨涟带了出去。 此时,杨涟才心灰意冷的发现,想要凭借太子案扳倒魏忠贤也是不可能的,最多对阉党造成些许伤害。 “上有昏君,下有佞臣,大明危矣。” 杨涟哀叹一声,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魏阉祸乱朝纲,哪怕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也在所不惜。 他本就不是很守规矩的人,为了达到既定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最后结果是正义的是好的即可。而天启的态度,更是让他绝了依靠常规手段铲除魏忠贤的心思。 党争,在大明摇摇欲坠的情况下有了升级的趋势,届时可能席卷的不仅是朝堂,地方也难以置身其外。 可以预见的是,当双方都开始了无底线的栽赃陷害后,无数官员都将不得安生,不要说老老实实做事,整日都得提心吊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坑了。 就在暴风雨来临之际,滕瑞麒离京期限已到。 京城外十里亭,许显纯带着几个锦衣卫同僚为他送行。 “林”字大旗高高耸立,在大风吹拂下猎猎作响。 “飒!” “飒!” 许显纯倒了一杯酒,“万事以小心为上。” “大人请放心。” 滕瑞麒一饮而尽,随后翻身上马,对围在身前的千余名锦衣卫喊道,“出发!” “驾!” 大军开拔,直指西南。 这次出征,魏忠贤还特意为他配备了十名一流高手,避免因为顶尖武力缺乏而失败。 至于十全丹,这两日滕瑞麒已经服下了,没有丝毫意外,顺利突破二流境界,不仅内力大增,体魄也有了极大的加强。 第二十章 我的名声有这么大? 从京城到蜀地,一路何止千里。 哪怕滕瑞麒与其麾下锦衣卫都是个中好手,这一路也走了足足七八天之久。 “大人,前面就是剑门关了。” 滕瑞麒闻声抬头望去,心底暗暗惊叹一声,不愧是剑门关。 断崖峭壁,直入云霄,恰如倚天神剑。 怪石嶙峋,猿猴啼渊,果真兵家险地。 “过了剑门关就入蜀了。”滕瑞麒勒住缰绳,“传令下去,全部戒备起来,万万不能大意。” 七八天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西南地界已经全部听闻他的消息了。 自前几日出京后,经汉中抵剑门,一路上他非但没有遮掩行踪,反而大大方方的招摇过市,每过一地必要与当地锦衣卫指挥使或阉党官员饮酒作乐,生怕他人不知道他要过去收拾西南武林。 泄露踪迹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提前放出去也好看一看西南各门派的反应,为接下来该如何做探探底。 经过剑门关,千余人继续向前,直奔成都府而去。 “师兄,你说这林闻来我们蜀地到底想干嘛,真如外面所传镇压西南武林?” 就在滕瑞麒刚刚路过的剑门关右侧悬崖上,有两个穿青色大氅的男子站立于树梢,开口那位背负一把天蓝色长剑,几于人高。 “管他要干嘛,和我们剑门派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不勾结豪绅,二不串连土司,每天就在这剑门关求武问道,天王老子过来也奈何我们不得。想当年成祖下令镇压武林,我们剑门派直接把秘籍一交,照样逍遥自在。” 另一个人背负玄色重剑,起码得有百八十斤。 这二人都是剑门派的弟子,听说滕瑞麒带人途径剑门关入蜀,所以特意前来看看热闹,盼着有人能不开眼拦上一拦。 “和我们的确没关系,哪怕改朝换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不过,林闻这么点人就想镇压西南,是不是异想天开?” “兵贵精不贵多,虽然就一千人,但都是精锐,而且起码有十个一流高手,二流将近百位。” 背负天蓝色长剑的有些不解,“西南武林先天高手就有五位,一流不说上百,三五十个还是拿得出来的,二流三流更是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能行?” 玄色重剑男子一时语塞,讷讷道,“你管他干嘛,今天轮到你下山打酒了,在这里胡言乱语半天莫非想诓骗我替你打酒?” “打就打,我何曾耍赖过,哪次不是你耍赖。” ... 和剑门派二人一样,整个西南武林除了少数人,绝大多数都没有把滕瑞麒放在心上,只当是朝廷不满西南局势,派人过来震慑一番,希望他们收敛一二。 蜀山,蜀山派议事大厅。 “掌门,我从官府那边打听了一下,林闻似乎是受了魏忠贤的命令来镇压我们的。” 蜀山掌门姓令名扶风,正值壮年,他敲了敲手中的蜀山剑,沉声道,“尽量不要与那林闻起冲突,对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还不清楚。锦衣卫的人最是狡诈,万事小心为上。” “掌门,没必要如此吧,他拢共才一千人,连我蜀山都不一定打得过,更不要说整个西南。依我看,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有长老对令扶风谨慎的态度不满,出口反驳道。 方圆百里,蜀山派比官府说话还要管用,已经不是土财主了而是土皇帝。 连带着蜀山派的长老弟子一个个鼻孔比眼睛都高,指望他们对朝廷有所敬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尤其是比较年轻一些的弟子,对之前锦衣卫在武林上掀起的血雨腥风只是有所耳闻,根本不知道具体有多么可怕,更是满不在乎。 令扶风年幼时锦衣卫风头正劲,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再加上一贯谨慎的作风,让他不得不有些担忧。 “小心无大错,最近都收敛一些,若是给门派惹来祸端,休怪我不轻饶。尤其是土司方面,务必谨慎行事,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令扶风一句话结束了争执,他身为掌门这点威望还是有的。 与之相比,青城派已经吵得沸反盈天。 “大长老,我敬你是长辈,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面子。”林诩怒发冲冠,右手按在腰间长剑上,颇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大长老须发尽白,老态龙钟,可步履之间没有丝毫颓态,反而和年轻人一般,无比灵活矫捷。 他向前跨了一步,双手拢在背后,“怎么,想要动手?我身为青城派大长老,一言一行考虑的都是我派的未来,休说你的面子,哪怕是你爹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我青城派的未来,那我也不能给他留面子。” 林诩瞥了一眼四周围观的弟子长老,感觉每一个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不由更加愤怒,对大长老也直呼其名,咬牙切齿道,“阎天磊,我才是青城派掌门,比起你,我对门派更加关心。” 大长老嗤笑一声,不屑道,“你所谓的更加关心就是将我青城剑法传给有一帮蛮夷?” “我那是为了大业考虑!” “大业,什么才是大业?我青城派兴盛不衰才是真正的大业,而不是你的野心!那奢崇明头生反骨,非我族类,不出一年必然反叛,你是想把我青城派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正是他要反叛我才肯扶持他,大明国运将近,危如累卵,我提前投资有什么不对?日后不论是谁取得天下,我青城派总归把持着一份力量。” 面对林诩的反诘,大长老怒极反笑,“我青城派延续千年,靠的就是从不过问国事,我看你不是想让我派发扬光大,而是恨不得毁了它。” 二人箭弩拔张,只需要一点火花就能当场引爆这焦灼的局势。 悄无声息间,围观的人群也自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年纪稍大,靠拢在大长老周围,另一部分年纪稍轻,靠拢在陆诩身边。 “好,好,好啊。” 大长老看到如此局势,气急败坏,“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尔等执意寻死,那我青城派今日就学一学那华山派,一分为二!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陆诩也不甘示弱,“一帮老顽固!愿意跟随我的我们去山腰行宫,且留这帮老东西死在山顶好了。” 青城派,今日,分崩离析。 尚未进入成都府的滕瑞麒收到这个消息后一脸古怪,“都和青城派一样听到我的威名就自动投降,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打道回京了?” 嘴上虽然调侃,但实际上他却丝毫不敢放弃警惕,越是如此,越是证明情况的危急。 青城派以陆诩为首的激进派已经有了不顾老一辈的实力,而且与朝廷的抗争之心无比强烈,几乎绝了讲和的可能性。 而青城派大长老这种上一个武林时代的遗老们,虽然讲究避世,但对朝廷也没有丝毫好感,最多不对抗,指望他们合作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独有偶,整个西南武林大大小小的门派均上演着与青城、蜀山一般的剧情。 年轻人掌握权势的,积极寻求出路找土司或者世家大族合作,对滕瑞麒的到来充满敌意,希望继续在自己的地盘当土皇帝。 而老一辈掌权的,则对滕瑞麒完全无感,不打算对抗,也不打算帮忙,冷眼旁观,等事情到他们身上后再动手。 可无论如何,这些武林门派对当地的统治力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朝廷的财政大权与统治,都是滕瑞麒必须要解决的敌人。 想要让别人交钱,把伸出来的爪子缩回去,可不是简简单单吃个饭喝个酒就能解决的。 严格来说,两派的分歧只在于要不要与土司合作与世家合谋,对朝廷派来的人主动出击,但对滕瑞麒的抗拒是一致的。 对此,滕瑞麒也看得很清楚,他需要思考的是,自己能从中获取什么样的利益,同时又能通过这大大小小上百门派中引而不发的潜在冲突做些什么。 如此想着,脑海中不由冒出了魏忠贤对他将他的话,“西南武林多得是,大大小小上百家。” 不得不说,论政治斗争,魏忠贤甩他十条街。 百家门派,中间的冲突肯定不止是门派内的,门派与门派之间的也可以好好调查调查,看看能否做做文章。 “大人,成都府到了,我派人向布政使司禀报一声吗?” 上千人入城,可并不是一件小事,而且滕瑞麒此行还是带着任务来的,少不得当地官府的助力。 “去吧,禀报一声,大家就不要入城了,在城外寻一块空地驻营。” “喏。” 滕瑞麒刚刚过来,唐门与成都府四大世家就收到了消息,此时的他们正围在一起商讨。 “唐门主,这林闻可是魏忠贤的铁杆狗腿,他来了怕是有我们好受的。”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时不同往日,朝中杨公与魏忠贤分庭抗礼,关外又有孙承宗孙大人只手擎天,对于阉党,我们何惧之有?” “话是这么说,但不好办啊,我听说那林闻做事心狠手辣,很有一套,你说我们要不要把税款先交上去一部分,免得他三天两头来找茬?” “哼,他先把眼下这关过去再说。” 第二十二章 李鬼 成都府,望月阁。 西南最大最为出名的酒楼,在这里,一掷千金并非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真实的描述。 “林大人莅临西南,可是九千岁有何指示?” 四川布政使司房良军坐于主位,着一袭青衫。 滕瑞麒拱手道,“没曾想房大人百忙之中居然亲自接见林某,叨扰了。此行前来,是受九千岁之托镇压西南武林,届时少不了房大人相助。” 千户的官职虽然不大,但权利不小,是位不高但权重的典型代表。 不过权力再大,与布政使司这种封疆大吏比起来仍旧差得远,不可同日而语。 房良军设宴款待滕瑞麒,招待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所代表的魏忠贤与阉党。 做官做到他这一步,除非进六部或者入阁主政不然进无可进。 当下阉党在朝廷争斗中仍旧占据主动,而且愈发势不可当。所以,房良军是借着滕瑞麒去示好魏忠贤,希望日后他入阁时能帮一把手。 “好说好说,庙小妖风大,西南虽然没有武当少林这种冠绝天下的超级大派,但零零散散的一流门派与二三流门派多如过江之鲫,每日烦不胜烦,不是这里出了问题就是那里在闹事。” “侠以武犯禁,韩非子诚不欺我啊。” 房良军在四川担任布政使司多年,深受武林门派与士族掣肘,对其深恶痛绝。 “不瞒林大人,我最近急的嘴巴上都冒了一圈火泡,去岁的税款已经整整拖了四个月,看样子还要继续拖下去。此事实在不是我不尽力,武林门派、土族、士绅齐齐阻挠,孤掌难鸣啊。到时候还请林大人在九千岁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滕瑞麒打了个哈哈,“房大人客气了,西南能有今日之安稳,您功不可没。税收之事,九千岁已经知晓,此事有人于中间作梗,林某正是为此而来。” 二人对彼此都有所求,气氛无比融洽,不过三言两语就称兄道弟起来。 酒至半酣,房良军叹了口气,“早知道还不如去陕西当布政使司呢,穷是穷,但起码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啊。不说豪族士绅,反正去哪都逃不开他们,而且江浙更胜一筹,我也没话讲。但土族,真真能让人头疼死。” 滕瑞麒附和道,“林某在京中对土族的难缠已经略有耳闻,房大人能将四川维护至此,足以见证您的治理水平。我听说那奢崇明鼓捣土族在闹事?” “正是如此。土族除了部分之外,大多不服王化,居住在深山老林等人烟隔绝之地。想要征服他们费时费力不说,收益还不大,索性也就听之任之。不曾想奢崇明居然把土族引出山,还教他们四处打家劫舍。好好的一个土司被他做成山大王,哼!” 房良军提到奢崇明时满是怒气,恨不得将他捉来千刀万剐。 滕瑞麒劝了几句,想起刚刚在城门抓住的那人,问道,“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莫氏?” “莫氏?可是土族莫氏?如果我没记错,他们与天台派与金刚宗走得很近,也是奢崇明手下一条好狗,三番五次阻挠官员进入土司府收税。” 滕瑞麒三言两语将城门发生的事情讲给房良军,令他开怀大笑,“抓得好!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若不是因为他们一直没露马脚,我早就抓起来了,如今林大人可算是一解我心头恨啊。不过,林大人近日可要小心一二,土族向来不服教化,我担心莫氏可能会对你动手。” “敢来就是自寻死路,我手下上千将士可都等着人头立功呢。不瞒房大人,此次林某前来主要目的还是收税,国事艰难,少了西南的税收可是大事,所以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房良军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叹口气道,“难啊。江湖门派想稳住自己的地盘当土皇帝,土族势大,想趁着朝廷衰微裂土自封,士绅地主一个个只顾自己,千方百计逃税,无君无父。不过,林大人来了倒是好事,起码武林之人不敢太猖狂。” “看来房大人已经有办法了啊,可否将来听听?”滕瑞麒见房良军意有所指,疑惑道。 房良军吃了两口菜,恨恨道,“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依仗林大人的武力而已。可恨都指挥使司带着大队兵马去了辽东,不然哪里容得下此等跳梁小丑在我面前猖狂。” 滕瑞麒点头称是,与房良军吃过饭后婉拒了他留在城中的邀请,奔赴城外驻营点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今日进入成都府发生的事情。 毫无疑问,不只是莫氏,连天台派、金刚宗都被人当刀子使了,特意过来自己这边送死。 如果对方聪明一点,知道自己携带的实力配置,根本不可能如此大大咧咧的暴露在自己面前。 找死也没这么找死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被人坑了,不清楚自己的实力,还以为是软柿子,所以大大咧咧就过来了。 想到这里,滕瑞麒忍不住一阵头大,谁能够指示得动天台派与金刚宗呢? 遍数西大,不过是三大派与奢崇明,不论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没曾想自己还没动手,对方已经先招呼过来了,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所以,接下来做事还是小心为妙,不能被人拿住了把柄。 至于房良军,滕瑞麒有些吃不准他到底可靠不可靠。 并不是说他可能会背叛,堂堂二品高官四川最高行政长官,如果他不打算在朝廷混了,那整个四川早就成他与士绅地主的囊中物。 这个可靠不可靠指的是能力或者说战略眼光,滕瑞麒什么都不怕,就怕遇到一个拖后腿的猪队友。 到时候辛辛苦苦设下的局,猪队友没等对方上钩就直接掀桌了,那还打什么。 “a级战术指挥用了那么久,是不是也该升级了呢?” 滕瑞麒喃喃自语道,历来抽奖,对他用处最大的莫过于从黑曼巴那里抽取到的战术指挥能力。 它直接提升了滕瑞麒的视野与格局,间接增强了他的布局能力与大局观。 如果没有这项能力,现在的他恐怕还迷糊着呢,连做什么都没有思路,更不要说与三大派四大世家以及土族同台弈棋。 “大人,营地附近有探子,不知道是谁的,怎么办?” 来到营地入口时,负责值守的百户凑过来悄声向滕瑞麒说道。 滕瑞麒眼睛微眯,或许这是一个找到幕后主使的好途径,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家居然如此猖狂,从入成都府就开始针对自己。 “抓起来,尽量抓活的,一个也不要放跑。” 片刻后,中军营帐内,刚刚的百户提着几具尸首跑过来,略带羞愧道,“口中有毒囊,我刚刚抓住就可以自尽了,都是死士。” “有点意思。” 滕瑞麒喃喃道,正常门派都不会培养死士这种东西,所以基本可以排除青城与蜀山两家,而剩下的奢崇明距离又有点远,而且看死士的长相像汉人多过土族。 成都府外,死士,毒囊,任谁看到这三个关键词,脑中都会出现一个名字,那就是唐门。 “哼,本打算晚些日子拿你们开刀,没想到居然找死。” 心神急转,确认清楚幕后者之后,滕瑞麒继续下令道,“命弟兄们巡逻时认真仔细一些,顺便额外加一岗,遇到不轨之徒我允许他们就地格杀,无需禀报。” “喏。” 成都府西南五十里,唐家堡,唐门就居于此地。 说是唐家堡,也真是唐家堡,整个唐门驻地就是一个巨型的堡垒,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唐门秘制的暗器,隔一段时间便会跟换一批换上最新的。 这么做一是为了避免堡垒内的暗器因为时间关系折旧磨损,另一个则是为了确保堡垒的最大战斗力。 毕竟技术也是在不断发展的,十年前看上去很高明的暗器放现在也不过是寻常。 午夜时分,按理来说应该是休息的时间,可唐家堡内依旧灯火通明,街道上更亮着无数支火把,将黑夜染成赤红。 “唏律律~” 中央练武场上,散落着百余匹骏马。 每一匹骏马边上,均站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子,腰间也挎着绣春刀。 乍一看去,与锦衣卫没有任何区别。 可如果仔细观察,必然可以发现衣服上细微的色差。 锦衣卫所穿飞鱼服乃是皇家特制,一切材料都是保密,而唐门自制的飞鱼服所用材料不过街头巷弄随处可见的。最为致命的是,他们没有腰牌。 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已经够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见过真正飞鱼服的,再加上因为黑夜下本就看得不真切,堪称天衣无缝。 “今夜行动禁止使用我唐门独家武术,违禁者,永久逐出家族。” 唐天泉居于鼓楼顶端,运足内力向下方吩咐道。 “是,谨遵门主之令!” “好,翻身,上马,目标天台派!”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整理声,由唐天泉带阵的人马直奔附近的天台派而去。 偶尔有走夜路的商人,看到他们均避之如虎。 “好大的杀气,这么晚了锦衣卫是要去哪里杀人?” 没有人替他们回答这个问题。 天台山距离成都府仅有二百里地,快马加鞭下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 此时,正值深夜,月上中天,整个天台山除了蝉鸣声响彻山林外没有任何动静。 月随不黑,风也不高,但也的确是个杀人的好夜晚。 自己抢劫杀人,完事之后有他人帮忙背黑锅,美滋滋,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夜晚。 天台宗实力本就一般,宗内除了陈松木与陈松木根本没有一流高手,全是二流,如今二人还被滕瑞麒压在牢房内。 群龙无首,再加上顶尖战力的缺失,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天台宗上下已经死伤殆尽,仅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苟延残喘。 “锦衣卫,锦衣卫...” 在供奉佛祖的案台下,一个小沙弥看着佛堂内师兄弟们的尸首以及遍地鲜血,吓得瑟瑟发抖,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只能在心中疯狂咆哮。 他年纪虽幼,却也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不会傻到冲出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师傅,长老,你们去哪儿了啊...” 小沙弥眼中噙着泪花,匍匐在地面上动也不敢动,可极度伤心下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 唐天泉提着沾满鲜血的伪造绣春刀站在佛堂中央,将目光放在案台一刹后又移开了,他哑着嗓子问道,“可还有活口?” “林大人放心,弟兄们做事万无一失,我们可是锦衣卫的精锐。” “嗯,放火,给我把天台寺烧了。” 小沙弥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几乎快哭出声来。 若非刚刚他师兄把他藏到这里后转身迎敌,用命换来他的苟活,此刻他已经冲出去与唐天泉同归于尽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锦衣卫要灭我们的门,师傅与长老在哪儿呢?佛祖,您说我该怎么做?” 小沙弥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不久,他感受到一股灼热,而外界的声音也几乎消息,他拿起案台上盖着的布,捂住口鼻就闷头向外冲去。 “我要报仇,我要让武林都知道这件事,都去唾骂这些奸人。” 小沙弥在心中立着志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片刻后,他终于冲出了佛堂,光洁的头顶满是碳灰,整个人如同碳堆里爬出来的一般。 “轰隆。” 他刚刚出来,佛堂便轰然倒塌,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 唐天泉站在高处看了两眼,确认小沙弥安然无事后,纵身上马原路返回唐家堡,“林千户,且让我看看你如何应对整个西南武林的讨伐...” “什么!” 莫家村,莫氏聚集地,莫氏族长听说天台宗覆灭的消息后忍不住惊呼道。 “谁,谁干的!?” “我莫氏上百子弟的命,必须有人来还!是谁?我必杀之!” 莫云平已经快要癫狂,上百精锐,上百年轻劳壮力,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莫氏有生力量一下减少了十分之一。 “这...族长,我听幸存下来的小沙弥将士锦衣卫做的,领头的是一个叫林千户的人。” 第二十三章 打击与团结 莫云平嘴角扯起一抹狞笑,阴森道,“好啊,好!” “他们锦衣卫抓走我儿子也就罢了,他主动挑事怨不得别人,我也没有任何意见。没想到居然还要赶尽杀绝,今天他们能夷平天台宗,明日是不是要踏碎金刚宗,后天还要不要直接打到我莫氏门前?” 一个皮肤已经起褶子的老妪站起来气愤道,“族长,此事绝不能罢休,血债要用血来偿!” 莫云平环视一圈屋子里坐着的众人,发现每一个眼中都冒出名为仇恨的火焰。 莫氏一族在官面上有奢崇明照顾,江湖上有天台宗与金刚宗庇护,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大族,足有近万人,俨然一个土霸王,多年来在附近予取予求,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说得对,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莫云平残忍笑道,“待会我会出发联络奢大人,让他帮我们要一个说法,如果官府不肯把锦衣卫林闻交出来,那我们就出兵大开杀戒。” 每一个莫氏族人眼中都充满了贪婪,因为奢崇明禁令以及担心官府打压的缘故,他们每半年才有一次去汉人地盘打秋风的机会,而且还不能做的太过火。 如果,如果官府不肯交人,那他们就能杀个痛快,也抢个痛快。 女人、黄金、珠宝、粮食... 想到这些,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锦衣卫营地。 “嘿!” “哈!” 滕瑞麒坐在中间运转锦衣诀,周遭是此起彼伏的操练声,生气勃勃。 “停!吃饭!” 巡逻队的队长大喊一声,营地瞬间安静下来,个个眼中冒出绿光,恨不得直接将饭塞进肚子里。 一人三个混杂着玉米面与白面的大馒头,一盆猪骨头与鸡骨头熬出的高汤,里面装满了白菜帮子与豆腐还有三块大肥肉。 在大明,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已经殊为不易,普通百姓与士兵别说杂面馒头与大肥肉,连骨头汤都够呛喝的到。物质的匮乏,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也导致滕瑞麒每次看到他们吃饭就颇为心痛,每一口都是钱呐。 他没有搞特殊,吃的与普通锦衣卫一模一样。 身为将领,与手下士兵同甘共苦肯定要做到的。 一时间,“吸溜吸溜”的喝汤声遍布营地角角落落。 就在滕瑞麒大口大口喝着熬出来的骨汤之际,一个小旗官匆匆忙忙跑到他身边,“大人,昨夜天台宗被人灭门了。” “嗯?” 滕瑞麒一楞,“灭就灭了呗,西南乱象已生,一两个门派被灭门算什么大事,哪怕安稳时候也偶尔有些小门小派被灭。” 不,不对! 话刚刚出口他猛然醒过神来,狼吞虎咽将半个馒头填进肚子里,惊道,“是昨天被我们抓了长老与门柱的那个天台宗!?” 小旗官苦涩地点点头,“就是那个天台宗。” “谁干的?” “不知道,不过据侥幸活下来的小沙弥所言,是我们锦衣卫干的。他说他看到一群穿飞鱼服的人,而且当时还有亲口承认了,他们最高长官姓林,被称作林千户。” 小旗官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底气越是不足,不时抬头望一眼滕瑞麒。 此时的滕瑞麒面色古怪,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不过看起来十分渗人,直接吓得小旗官低头不语,大气也不敢喘。 “好,好得很啊,现在居然都敢打着我们锦衣卫的名头来做事了,还他娘的把黑锅甩到我们身上,看来近些年绣春刀真的没在西南饮过血。” 对方已经接连出招,上来就是一式连击,先用莫天磊挑衅,意图掀起矛盾,见效果一般,直接假冒锦衣卫作乱扩大矛盾,顺便抹黑锦衣卫在西南的名声,为其与当地武林制造隔阂。 堪称天衣无缝,老阴谋家了,的确有一套。 前后计谋之连贯之狠辣,令滕瑞麒不得不赞上一声环环相扣。 要说缺点自然也有,那就是晚上灭门时不该穿飞鱼服过去,有些太明显。 如果穿上普通的夜行衣,再刻意制造出江湖仇杀的景象,仅在某个角落留下一块飞鱼服的布头或者带有锦衣卫标识的东西,效果就更好了。 毕竟人们都有好奇心,越是不知道凶手越要追查凶手,等千方百计得出‘正确’答案,自然会坚信不疑。 如此一来,锦衣卫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在西南武林将会寸步难行。 虽然之前的名声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但总归不至于彻底臭大街。 位高权重一些的,心机深沉之辈,均从当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们倒也没有先入为主直接抗拒锦衣卫,反而对幕后黑手提起了三分警惕。 谁也不敢保证幕后黑手会不会继续打着锦衣卫的旗号做些什么事情,有此大旗遮掩,不用白不用。 但在底层江湖人中,已经达到谈锦谈林色变的程度,人人谈起均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寝室皮食其肉。 将所有东西在脑中过了一遍,滕瑞麒心中有了大致的目标,不出意外,必然是唐门与四大世家的手笔。 只有他们能拿得出百余匹骏马,也只有他们有财力支撑百件飞鱼服的支出,再加上昨晚自杀的死士,一切证据都指向唐门。 滕瑞麒也没有彻查确认的必要,他来西南不是当青天大老爷的,而是要钱的。所以做事情不需要考虑证据,他认为可以那就是可以,他说有罪那就是有罪。 反正唐门早晚要对上,也不怕打错了。 正在他思考如何对唐门开刀之时,又有一个小旗官跑来,“大人,布政使司有事找您,让您去府上。” “走,估计是为了昨晚的命案才找我的。” 滕瑞麒系上披风,戴上官帽,直奔房府而去。 进到府内,房良军正坐着叹气。 看到滕瑞麒进来,他忧心忡忡道,“林大人,昨夜发生的事情你可清楚?” “天台宗被人灭门了。” 房良军目光炯炯,“都说是锦衣卫干的,幸存下来的小沙弥还说听到林大人的名字。” “房大人,此事...” 滕瑞麒话还没说完就没打断了,房良军道,“林大人,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天台宗,平时又不听官府号令,灭了也就灭了。只是,房某希望林大人下次再做这种事时手尾干净些,也尽量不要穿着官服过去。毕竟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办,要是搞的武林中人人自危,那我们接下来也不好办啊。” “这...大人批评的对。”滕瑞麒哭笑不得,“昨夜之事并非林某所为,我们被人诬陷了,我怀疑城门之事与此时同一一批人指使的,想要阻拦我们在西南收税整顿山河。” 房良军有些尴尬,他是真没想到这件事不是滕瑞麒做的。 按照一贯的印象,锦衣卫被人招惹了,晚上去抄家灭门那还不是基操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只是有些不满滕瑞麒做事不考虑后果和环境,如果是京城如此做自然没问题,但身处西南群狼环伺,如此做等于亲自把把柄交到敌人手中。 不过,房良军都这么想,其他江湖人士就更不要提了,要怪只能怪锦衣卫前辈们把名声经营的太好了,好的有点过分。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林大人做的就好。那是谁做的可有思绪?要不要把莫天磊几人拉过来审讯一番。” 滕瑞麒摆摆手,“不必审讯,已经有了大概的人选,但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哦?是谁?” “唐门与四大世家。” 房良军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那肯定就是他们了。” 看样子,房良军主政四川之时没少被唐门与四大世家刁难。 其实也正常,身为布政使司,但凡想做点事就要触犯他们的利益,除非打算当个泥塑摆设或者与其同流合污,否则冲突在所难免。 他又问道,“林大人可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略有一点思路,但具体如何还需要从长计议。” “但说无妨,我们共同完善完善,一人计长二人计短。你我的目的都是收税,都是为朝廷分忧为九千岁分忧,无需顾虑。” 滕瑞麒略一思量,将之前琢磨出来的计谋讲了出来,“早在来西南的路上,林某就在思量该如何分化西南武林,将土族与士绅的腿先给打折。” “大门派与小门派不同,他们更加类似于土皇帝,政令进不去,里面的百姓只知有掌门却不知有天启。而小门派更类似于帮会,是利益的结合体,一个武功不错的人建了一个门派,周边有心之人聚拢过去。这样的门派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凝聚力,但实力还算可以。” 房良军赞道,“怪不得九千岁会派林大人前来做这件事,单单此等见解就不是常人所有。” “大人谬赞了,九千岁身边能人异士无数,不过都在忙着辽东与东林党之事,也只能派我个无名小卒前来。” “小门派虽然鱼肉乡里,但也不过很过分,毕竟他们大多数人都来自周边,乡亲的白眼总要顾及一二。偶尔,他们还会担任打击土族守护乡里的重任,也不能算完全有害。但大门派则不同,他们的弟子多为土生土长的,又因为门派教育天生对普通百姓充满鄙夷,视之如猪狗。” 滕瑞麒顿了顿,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所以,大门派与我们的矛盾不可调解,但小门派可以争取。斗争的关键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我们要将西南武林分化开来,不能让他们形成合力,专注打击大门派。” 房良军细细琢磨一阵,不禁抚掌大笑,“妙,真的妙!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真是斗争的至理名言。林大人年纪轻轻就有这份见识,未来不可限量啊。” “林某可没这能耐,这是教员所言,千古至理。” 房良军歪头想了下,愣是没想到教员是谁,刚想发文,滕瑞麒又讲了起来,也只好把疑问埋在心底,不过却下定决心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与这位教员促膝长谈,如此大能不结识一番就是亏。 “大门派是我们打击的关键点,他们才有胆量不交税,而小门派并没有这种能力也没有这胆量。相反,我到来后最紧张的应该就是他们,毕竟大门派扛得住锦衣卫的打击他们可扛不住。不出所料,昨日之事后小门派已经慌了神了。” 滕瑞麒拿了一块糕点,细密柔软,入口如云朵,忍不住又吃了两块,“所以,我们得感谢唐门与四大世家,不是他们我们想要拉拢小门派还得费一番功夫呢。虽然现在名声臭了,但只要我们找到证据证明是唐家所为而非我等,那瞬间就会逆转。到时候再以利诱之,不愁拉拢不过来那些小派。” 说完后,他靠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喝茶吃糕点,静等房良军消化他的观点。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房良军起身说道,“就依林大人所言,我没有意见,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开口。” “倒还真有需要您这边配合的,麻烦派给我几个靠得住办案能力强的官差,我手下都是些粗人,杀人陷害水平是一流,办案还得看南镇抚司的。” “不过是小事而已,我这就让人将理问所的理文过来配合林大人,他本是小吏,因为办案神速被我提拔,绝对可靠。” 滕瑞麒躬身谢道,“既然如此,那林某谢过房大人。查案估计需要一两日,介时如果有麻烦上门还需要大人先行抗一下。” 房良军满不在乎道,“这些都是小事,本官身为四川承宣布政使,借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奈我何,除非想要满门抄斩。虽然精兵大多派往了辽东,但十三府十五州六直隶州一百一十县还是派得出人来的,忠心于我大明的更是数不胜数。” ~~ 另一边,永宁宣抚司。 莫云平正在朝奢崇明哭诉,“大人,还请您为我莫氏做主,上百好儿郎就这么不明不白被那林闻杀了。我儿被他抓了,但念及我土族大事,我没有找他计较,却不料他居然如此心黑,大人,一定要为我莫氏做主啊。” 奢崇明神色冷厉,“带几个好手,随我去成都府,其他人勿要冲动,现在还不是大规模冲突的时候。” 第二十四章 众怒难犯 成都府,华阳县。 县城东边有一处宅子,门口常年站着几个恶形恶状的大汉,百姓从边上路过都要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大了惹来一顿毒打。 时间久了,干脆全部绕路走另一条街,免得提心吊胆。 今天,出乎意料的,宅子门口没有一个人,甚至连大门都是紧闭。 换做以往,里面肯定是吆五喝六地喝酒赌牌。 院内,三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大石桌旁,唉声叹气,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忧愁。 “帮主,你说我们离成都府这么近,要不要跑路啊,我担心...” “是啊,帮主,万一那锦衣卫杀过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反正也攒了不少钱,要我说咱们兄弟直接从南边出海,随便找一小岛当个岛主多好啊。出了西南又是一条好汉,干嘛非得在这里受气。” 你一言我一语,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跑吧。 说完后,全部将目光聚集在了中央络腮胡男子身上。 “虎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虎哥陷入了纠结之中,跑还是不跑是个问题。 他今年三十四,在东阳县拼搏了十几年才创立下恶虎帮,勉强算是有了一点势力。 要是让他丢下这一切直接跑路,他有些接受不了。 可若是不跑,谁能保证下一个被锦衣卫找上门去的不是自己呢? 前几日天台宗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虎哥可是亲眼去山上看过的人。 命重要还是权势重要? 纠结片刻,虎哥有了答案,去你码的权势,命没了什么都没了,辛辛苦苦拼搏那么久,可不是为了被锦衣卫当猪杀的。 “兄弟们,我决定了,我们...” 跑路两个字还没出来,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虎哥刚要呵斥,可看到来人的样子后连忙将话又吞进肚子里,站起身来点头哈腰道,“云前辈,您老能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说着踹了一脚旁边杵着的小弟,“愣着干嘛呢,还不快去给云墨前辈准备茶水,要最好的。” 由不得虎哥不害怕,他顶多在东阳县豪横一下,而云墨豪横的可是整个西南,是真正的武林大佬,而且还是邪道巨擘的那种。 云墨做事一向随心,看你开心了称兄道弟,挥洒千金也不带眨眼的,可要是看你不顺眼,那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人。 问题是他还喜怒无常,上一秒还称兄道弟,下一秒就能把刀子搁到你脖子上,所以他也被人叫做云魔。 “不用了,本座有事找你。” “您老请说,但凡能做到的,小虎绝不推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陪我去一趟成都府,锦衣卫做事太过分,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 “这...”虎哥面露难色。 “嗯?”云魔周遭的氛围瞬间阴沉下来,犹如天公发怒,惶惶乎不可测。 虎哥暗暗叫苦,锦衣卫、云魔,哪一个都惹不起,可偏偏得选一个去站队,这不是为难人吗。 “前辈放心,小虎明天必然带人前往,绝对不会辜负前辈信任。” 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眼前,虎哥迅速做出了决定,心里却打算连夜就跑,绝对不在西南混了。 “桀桀桀...”云魔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笑声,左手如闪电,径直捏住虎哥的下巴,随后将一颗丹药弹进他的嘴巴里。 “放心,不是什么坏东西,我独家宝贝,三虫提神丹,有了它的帮助你的可以武功再上一层楼,哪怕一流日后也可以期待一下。” 虎哥勉强挤出一道微笑,“谢前辈恩赏。” 云魔没有骗人,这三虫提神丹的确可以增加功力,但却需要配合三花散毒丹的配合使用,单独使用就是世上最烈的剧毒之一。 这下不去也不行了,看样子只有明天去了成都云魔才会给解药,不然只能等死。 “不用客气,你安排下人手,明早出发,我还要去附近几家通知一下,累死本座了。” 说完后,云魔腾空而起,双脚于空中连点,越升越高,逐渐消失于天边。 “先天,这就是先天...”虎哥眼中充满了渴望。 无独有偶,诸多中小型门派均收到了云魔或者其他高手的拜访,严令明日务必前往成都府。 很多门派与恶虎帮的想法一样,锦衣卫心狠手辣,动辄灭门,那索性远逃海外算了,或者找个地方躲一躲,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但被幕后黑手一搅和,心态都出现了点不同的变化。 既然锦衣卫是万恶之源,是他们让西南乱了起来,让我等朝不保夕寝食难安,那除掉他们不就天下太平了? 如果说之前这个想法只是他们心底最深处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在得知整个西南武林都在针对锦衣卫,针对林闻,而且还有各种大佬出没后,原本只敢想想的念头瞬间就演变成了行动。 逾千人的队伍在汇集,聚拢,向成都府出发,一场席卷西南武林的风暴正在酝酿。 京城,坤宁宫。 张嫣头顶双凤翊龙冠,身穿金绣龙纹诸色真红大袖衣与红罗长裙,肩上披着霞帔,正襟危坐,凛然不可犯。 “听说魏忠贤派了个锦衣卫前去西南收税,屈指一算也有大半个月吧,不知事情进展的如何,可有什么成效?” 后宫不得干政,甚至连读书也只能读《女诫》。但这只是一个规定而已,事在人为,只要想那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自滕瑞麒离京后,张嫣就开始了对权力的追逐。 身为皇后,她的权力来源注定只能是天启,也只有天启开口,她才有机会掌权。 为此,她特意寻了个机会对天启嘘寒问暖,顺便将感觉自己无用没有办法为天启分忧的心思展露出来,再小小抱怨一番。 天启心软之下,便专门派了个小太监对她整理汇报朝野上下各种消息,不论是六部还是内阁,均能过目。 不过也只是能过目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建议权,但这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万事开头难,走好第一步,剩下的就容易上许多。 面对此事,不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首先,明朝皇后都出身平民家庭,为的就是防止外戚乱政的事情发生,所以大家天然对皇后的警戒心就不足。 其次,双方打的正不可开交,谁也没心情关注这种“小事”,仅仅看一下各种奏折与朝野内外的消息,又不是做决定,有什么好关心的。 就这样,张嫣顺利打开了一个权利的缺口。 “禀告娘娘,西南最近出了些乱子。” 神色肃穆不苟言笑的张嫣脸上闪过一抹动容与焦急,但转瞬就被掩饰了下去,她收敛心神不慌不忙问道,“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锦衣卫千户林闻带人前往成都府,于城门处与武林门派天台宗、金刚宗及土族莫氏发生冲突,擒获敌方三人。是夜,有不轨之徒假扮锦衣卫屠灭天台宗百余人,震惊西南,群情激愤,意图胁迫官府交出林闻。” 张嫣有些绷不住了,她挥挥手命小太监退下,“本宫知道了。” 斥退宫殿内所有人后,她卸下沉重的双凤翊龙冠,脸上重新恢复以往小女人的姿态,喃喃道,“诸天神佛,保佑林郎平安无事。” 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与距离的拉扯逐渐淡去,但有些却历久弥新,甚至愈发深刻。 于张嫣而言,滕瑞麒正是如此。 在儿子胎死腹中之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滕瑞麒适时所给予的帮助与理解,顺理成章充当了这个骨子里极为传统的小女人唯一支柱的重担。 西南之事连张嫣都清楚,魏忠贤与杨涟更不可能不知情,二者对待此事的态度也大同小异。 魏府,许显纯跪在魏忠贤面前,谨慎道,“义父,西南之事,恐怕会横生波折。” “嗯?” 许显纯小心翼翼将滕瑞麒犯了众怒的事情说了出来,言语间竭力撇清二人的关系。 魏忠贤哂笑一声,冲许显纯脑袋不轻不重打了一巴掌,“滑头,怪不得跟了我这么久也没什么大用,只能帮着审审人。” “现在不过才半个月,着什么急。记住,一时得失不能定一世成败,咱家年轻时候不过一浪迹赌坊的小混混,如今权倾天下,谁能说的准呢?林闻之事,再看看吧,咱家既然派他去那就对他有信心。咱家这对招子,还没打过眼呢。” “义父高明,要不是您赏识,我也没今天。” “哈哈哈,说你滑头真是没错。” “显纯也只在义父面前耍耍滑头,孩儿给您捏捏肩膀。” 魏忠贤眯上眼睛,静静享受着许显纯的伺候,一时间竟有种儿孙绕膝的感觉。 相比起魏忠贤,杨涟则是在朝堂上听闻的,而且来自东林党的弹劾。 “锦衣卫千户林闻,罪大恶极,其罪当诛。陛下令其镇压西南,如今西南之乱更甚...” 弹劾滕瑞麒的叫唐忠书,成都府人士,一问名字和籍贯就知道到底是哪里人。 至于唐忠书的弹劾,自然是屁用也无,自家老大都不支持,你还独自行动,这不是找死吗。 从这也可以窥见唐门对滕瑞麒的抵制程度,泼脏水,挑拨众怒,还在朝堂下黑手,堪称无死角打击。 如今两党之争倒是陷入一个平缓期,没有滕瑞麒离京时那么激烈。 但没有人认为双方握手言和了,只是在酝酿下一场更加恐怖的风暴而已。 ~~ 官道,一群群江湖人提刀挎剑向成都府赶去。 守门的将领吓得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冒,这么多的江湖人,如果在城里闹出点什么事情,他有十颗脑袋怕也不够掉。 “房大人,要不还是在外面吧,我担心万一出点岔子...”滕瑞麒与房良军近日也注意到了江湖人异常的动向,早有准备。 房良军大手一挥,道道文气从袖间涌出,“不必,就在城内即可,有我在,没有人敢闹事。” 滕瑞麒这才反应过来,房良军看似文弱,可抡实力却足以与先天高手抗衡,这个大明可不止有武功还有文气。 他自己虽然也在修炼文气,但进展极为缓慢,倒也忘了这码事,而惯性思维所形成的的文人羸弱的固定印象一时难以改变。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大人压阵。” “此事好说,不过证据搜集的怎么样了?” “不负所托,顺利搜集到了,此次唐门逃无可逃。”滕瑞麒冷哼一声,“他们猖狂也有几天了,不但泼脏水还在中间挑拨离间鼓弄人心,今天非得给他来一个狠的。” 房良军微微点头,“你做事我放心,不过,有暗线告诉我奢崇明带着土族高手也来成都府了,可有把握应付他?” “现在他不敢动手,最多口头威胁一下。只要辽东战事一日不起,他就得当一日缩头乌龟,再大的野心也都收着藏着。只要辽东分出一支万人精锐,轻轻松松就能将他收拾掉。而且,我听闻他最近正在土族内大肆传播青城派的青城剑法,看样子是要好好积攒力量的。” “嗯,既然如此,今日就看你了。” 多日相处下来,房良军对滕瑞麒的能力极为满意,遇事不骄不躁,谋而后动,不看相貌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浸淫官场五六十年的老狐狸。 城外,奢崇明所带的土族与唐天泉所带领的唐门弟子碰了个照面,此外还有青城派的新任掌门人陆诩。 至于蜀山,他们并没有派人来,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贵州与广西上,甚至偶尔还会越界进入藏地与藏传佛教抢抢地盘。 虽然名义上打着西南武林的旗号前威胁官府,但实际上过来的不过是蜀地武林的人而已,其他地方更多的是看个热闹。 唐门与土族一向不对付,唐门认为土族不过是一群蛮夷,不足挂齿,土族认为唐门不过是鸡鸣狗盗沐猴而冠的鼠辈,再加上青城与唐门又彼此看不过眼,双方见面虽然不至于掐个你死我活,但起码也会呛上几句。 “哼。” 仅仅冷哼一声,双方就别过头去各走各路。 显然,今日滕瑞麒之事才是主要矛盾。 不多时,近万江湖人拥挤在官府前的大街上,气氛凝重。 “杀人偿命,交出林闻!” “杀人偿命,交出林闻!” 随着有心人的鼓动,喧天的叫喊声响起。 第二十五章 拳头大才有说话的资格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房良军从布政使司内信步走出,扫视一眼冷声道。 话语之间夹杂的文气浩浩汤汤荡过人群,如春风化雨,将有心人挑拨起的紧张气氛洗涤一净。 云魔与唐天泉还有其他几个气势阴森的人站在一起,恨恨道,“儒家文气,果然够烦人。” “本打算鼓动这帮蠢货直接冲击官府的,没想到房良军那老贼反应居然如此之快。” 唐天泉忌惮道,“这几年他虽然没从我手上讨到便宜,但我也没从他手上讨过便宜。而且,房良军最擅长的并非文气争斗,而是借势运势的本事,小心为上。” 很少有人会直言己短,一般像这种说势均力敌的,不出意外都是略吃小亏,要是直接承认吃了大亏,那就是彻底打不过。 周遭几人心头一凛,多了几分提防。 他们基本不在成都府混,只知道房良军是四川的布政使,但他的手腕与实力却没有见过。 人群中由唐天泉安排的人见势不妙,开始跳出来带节奏。 “敢问房大人,我蜀地还有王法没有,还属不属于大明?” 房良军斩钉截铁道,“王法存于蜀地每一个人头顶。” 见房良军没有回避,问话之人脸上露出喜色,追问道,“房大人,那依照律法,杀人者应当何罪。” “杀人偿命,亘古未变。” 人群再次喧嚷起来,“那锦衣卫杀人呢?” “没有犯法,直接满门抄斩,这就是王法,有够搞笑的。” 房良军深吸一口气,声若洪钟,“安静!” 回音悠悠,久久未绝,显示出强大的修为。 “锦衣卫有没有杀人,有没有滥杀无辜,并不是凭尔等几张嘴就可以断定的,没有真凭实据小心本官先治尔等一个诬陷。” 房良军故意把对方往证据方面引导,避免事情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证据?天台宗的净月小和尚不知道算不算证据,天台宗惨遭灭门,宗门上下百口人死伤殆尽,只有他活了下来。他要是不算,那世界上就真的没有证据了。” “既然如此,那就将净月施主拉过来当面对质一番即可,我暂且充当一个见证人,不知道唐门主、奢宣抚可有兴趣也来做个见证?” 奢崇明颇为谦逊的笑笑,“既然大人邀请,那下官就不推辞了。” 唐天泉摇摇头道,“不必了,唐某不过一乡野散人,来这里也不过是听说有热闹可以看,就不上去丢人现眼了,父母官还请体谅一二。” 幕后主使亲自操刀,居然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来看热闹的。 好家伙。 “唰。” 人群中分开一条缝隙,亮出来一个颇为可爱的小沙弥。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他有些紧张,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可眼底的坚定却没有丝毫动摇。 “师兄,师叔,净月,今日就要为你们报仇雪恨。” “阿弥陀佛,还请佛祖原谅小僧犯戒,此间事毕,定当青灯古佛了结余生,永不犯嗔痴。” 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走过长街,净月小和尚来到了布政使司门前,对着房良军做了个佛礼,“天台宗弟子净月见过父母官,还请为小僧作主。” 房良军宦海沉浮一生,各种腌臜龌龊事见的数不胜数,别说天台宗被灭门,哪怕被碎尸也不能让他动容一二。 他不置可否,问道,“你何以认定当天覆灭天台宗的就是锦衣卫千户林闻?” “净月亲耳所闻,断不会有任何虚假。” “那天夜里我躲在供桌之下,所以才勉强逃过一劫。我见到那群人穿的就是锦衣卫的衣服,大红色的飞鱼服。” 净月伸手指向站在房良军身侧的滕瑞麒,惊道,“就是这衣服,和他身上穿的一模一样,腰间的刀也是一样。” 滕瑞麒向前两步,玩味一笑,道,“小和尚,你可知我是谁?” 净月老老实实作了一揖,茫然道,“不知。” “我。”滕瑞麒反手指指自己,“我就是你口中灭了天台宗的人。” 净月吓得蹬蹬蹬退了两步,随后跪倒在房良军面前,哭诉道,“大人,请为小僧做主。” 一直默不作声的奢崇明一把拉住净月,“蠢货,就你也是我土族之人!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你跪的大人和屠灭你宗门的人是一伙的。” 说完,他对房良军凛声道,“房大人,杀人偿命,这可是您亲口说的。奢某也不让大人难做,我们只诛首恶,只要您把林闻交出来,此事就此罢休,不然,不但我身后十万土族好男儿不答应,各位义愤而来的江湖侠士也不会答应。” 奢崇明虽然看出来了背后有双大手在操控一切,但莫氏的请求他不能不应。 他身为整个西南土族的实际掌控者,不单单享有权利,也要为他们出头,否则没有一个土族人会继续臣服他。 既然如此,对于幕后黑手所聚拢起来的江湖人,他用起来也没有丝毫压力,反而挥之如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都是他安排的呢。 有意无意,奢崇明将眼角的余光瞥向街道尽头的唐天泉一行人,二人的眼神在空中进行了一个交汇,瞬间,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被算计的事情以后再算,先联手解决被朝廷派来的滕瑞麒。 “交出林闻!” “交出林闻!” “交出林闻!” 气氛再次僵持起来,箭弩拔张。 不少的江湖人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兵器,当他们意识到此次很可能可以解决掉锦衣卫这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时,不约而同的用脚做出了选择。 虽然锦衣卫不一定会找自己麻烦,但谁不害怕他们找自己麻烦呢? “笑话!”滕瑞麒运起内力,同时使上猛虎桩里的一些技巧,声音竟然压过了近千人的声浪,令他不由小小惊讶一番。 技巧总是通用的,区别只在于力量体系的不同而已。 他可以用内力催动虎鹤双形,也可以用明劲催动太祖长拳,不过威力是大是小无可知晓。 或许,随着日后见识过的修炼体系的增多,可以开创一门完全适合自己的功法。 滕瑞麒将不切实际的念头赶出脑海,继续专注于眼下。 见喧哗声讨声平息,他收掉猛虎桩只用内力灌输喊道,“穿一套与我锦衣卫一样的衣服就是我锦衣卫灭的他满门,那我现在穿上奢大人的官服,再让手下打扮成土族,趁夜灭了你,你还是你的门派...” 滕瑞麒用手指向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人,吓得他们连连向后缩。 “难不成那就是土族做的,是奢大人做的?!” 顿了顿,滕瑞麒对净月小和尚说道,“你且好好想想,那天领头之人与我有何区别?” 他没有问是不是我,而是有什么区别,直接暗示不是他做的,刻意引导小和尚向另一个方向思考,免得陷入是他还是不是他的二极管思维中难以自拔。 暗示的小技巧还是林闻记忆中携带的,他之前看守牢房时偶尔也要担任审讯犯人的工作,这正是那时候摸索出来的。 “与他废什么话,要我说,今天官府要是不交人,我们就直接动手!难道我们上千人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唐天泉担心迟则生变,向人群中潜藏的人给出暗示,立刻就有几人跳出来叫嚷着冲击官府。 可喊了几遍没有一个人有动作,今日过来的哪个不是老江湖,这种指望别人先冲自己跟在后面的行为谁还没干过几次。 跟着嚷两句凑个人数可以,但想要动手,见不到实打实的利益或者迫不得已那是不可能的。 再者说,最大的苦主莫氏还没上呢,他们上去像什么话,莫非打着个替天行道的旗号就真把自己当成正义使者了,别闹啦。 眼见雷声大雨点小,唐天泉在心中暗骂一句老油条,随后给云魔使了个眼色。 云魔踩着满街人头向滕瑞麒疾驰而去,“本座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之辈,既然没人上,那就让本座来替天行道。” 什么世道,云老魔都能替天行道,不够笑掉大牙的。 不清楚局势的看个热闹,好奇云魔这种全凭喜好做事的江湖散人为什么会帮天台宗,而眼睛比较尖的或者消息比较灵通的,均知道云魔与唐门关系匪浅,对这件事背后的弯弯绕绕瞬间摸了个清楚。 “哼!邪道之徒,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房良军从袖中掏出一支缠着金线的玉杆毛笔,于空气中挥毫写下一个“禁”字。 “去!” 字如通神,在空中扭转几圈形成一道绳索向着云魔飞去。 “雕虫小技!” 面对房良军的攻击,云魔毫不在意,甚至故意戏耍起来。 他不闪不避,等待着“禁”字临身将要缠紧之时,猛地一个旱地拔葱升高几丈,让“禁”字锁了个空,下来后伸手捞起轻轻一扯,“禁”字化为一缕青烟消散。 这是其中蕴含的文气消散的迹象。 房良军不恼不怒,继续挥毫。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伴随着响彻天地的龙吼,一位白衣将军跃然而出,身骑白马凌空虚渡。 战马嘶鸣,长枪微挑。 “噌~” 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与一道飙射而出的血液,白衣将军的身影越来越淡,而云魔也向远方逃窜起来,彻底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再犯。 “多行不义必自毙,本座实力低微,无法为世间除魔,不过自有其他人。” 争斗虽短,但留下的影响却不可小觑。 奢崇明沉默不语,身上的野性与傲气也收敛一二,他很清楚,换成自己不会比云魔好到哪里去。 单挑绝对不是房良军的对手,必须要借助大军之力,形成军阵抗衡。 另一头,唐天泉与几人聊着。 “实力又进了一步啊,怪不得那么多修文之人都钻尖了脑袋也要向上爬,实力进步的确是快。”一个面上有刺青的中年男人说道。 唐天泉点点头,“武逆所言不错,想要当上封疆大吏或者主政六部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文气足以抗衡先天高手,而当上这种等级的官员,在民望加持下,文气会突飞猛进。只是没想到房良军这些年不声不响,居然领悟了先贤精神,而且已经可以将其融入到文气之中,不然也不可能段时间击溃云魔。” 武逆,西南顶尖先天高手,年轻时候不懂事杀了县里的小吏,导致被上了黥面之刑,脸上永久留下了一块刺青,所以极为厌恶朝廷。 “如果没看错,刚刚那道虚影应该是赵子龙。” “对,常山赵子龙。四川本是蜀地,他又是父母官,能够领悟出赵子龙的精神也很正常,我本以为会是诸葛亮。” “我继续上去还是就此作罢,之后再说?” “先缓一缓再说,你们几人正面一对一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实在不行我们一拥而上直接杀了林闻。” 武逆有些不爽,“要我说现在就直接冲过去得了。” “能不撕破脸皮还是不撕破脸皮,唐某不像诸位兄弟无牵无挂,我身后可还有一个唐门需要养活,不能像你们一样随心所欲。”唐天泉苦笑道。 房良军见无人叫嚣,收起毛笔喘了两口气,肃道,“再有人寻衅滋事,休怪本官不客气。来人,围住!” “咔嚓!” 随着一阵重甲移动声,一众江湖人发现街道两头全部被巡防堵上了,而且还架了两本神机大炮。 武林中人骚乱一阵,随后变成了乖宝宝,一句话也没讲。 滕瑞麒看着周遭的变故,不禁心生感慨,拳头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刚刚若不是房良军动手相助,自己只能出动手下的一流高手结阵迎敌,至于胜负,多半是惨胜。 “想到与我有什么不同了吗?” 净月小和尚有些畏惧,不过还是迎着头皮答道,“声音不同,你的声音要年轻些。” “而且,我发现你们两人穿的鞋子不同,腿的粗细也不同。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 小和尚急的快要哭出来,眼看找到大仇人,而且很多人帮自己,结果发现很可能找错仇人了。 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毕竟今年不过十岁左右而已。 滕瑞麒面向人群,朗声道,“灭门之事自然不是林某所为,至于是谁,我也已经找到了证据。” “他,就在此地!” (订阅好差,求个订阅) 第二十六章 师出无名,事故不成 兵出无名,事故不成。 任何时候,师出无名都是不可取的。 名看似不重要,实则却是重中之重。 这个名既是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正义性,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清君侧,无疑是历史上师出有名的最大例证。 古往今来为什么那么多的谋反者要打着这个名义呢,不过是希望激励军队暗示他们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对的,是对得起良心的,避免军心动摇。 眼下,这支因为被胁迫而聚集到一起的杂牌游行队受到了来自正义性的挑战,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 “不是锦衣卫干的,那到底是谁?” “我怎么感觉今天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好像有一双大手...” 脑子比较灵活的人从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倘若锦衣卫真的是被诬陷栽赃的,再联系之前有人上门“邀请”的事情,他们发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大局之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无边深海,两个庞然大物在角力,为一块巨大的蛋糕展开了殊死搏杀。而他们,就是附近被裹挟着的小鱼小虾,一不小心,满门抄斩,落得个和天台宗一模一样的结局。 从中窥得一二的人越想越是心惊,知晓这并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事情,干脆牢牢闭上嘴巴默不作声,随时准备跑路。 净月小沙弥可不会想这么多,也看不到那么深渊,仇恨与怒火已经占据了他的理智。 “施主,还请您告诉小僧,到底是什么人灭了我天台宗?”净月小沙弥扑通一声跪倒在滕瑞麒面前,哭喊道。 滕瑞麒拍拍手,“来人,将证据拿上来,其余人等人加强戒备,注意贼人狗急跳墙。” 奢崇明脸上露出一抹异色,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胆敢将他与土族一起算计进去,居然让他提前踏入了西南这座大舞台。 最开始莫氏告状之时他也以为是锦衣卫动的手,从动机、实力、利益等各方面判断似乎除了锦衣卫没有其他人选了。 天台宗做事虽然有些霸道,但因为信奉佛法的缘故甚少与其他人发生冲突,至于有灭门大恨的,一个也没有。 恰好,天台宗被灭门之时锦衣卫因为将天台宗宗主与长老抓了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似乎除了他们其他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直至后来,这件事在江湖上越传越广,甚至于不少江湖人前来助拳向官府讨回一个公道,更是让他坚信背后必有人推波助澜。 “我们要不要动手。”武逆看着唐天泉问道。 唐天泉摇摇头,“不必,不值得。就算能证实也无法对我们造成比较大的伤害,最多就是将今日的危机成功化解掉。届时大家重回起跑线,大不了再换别的手段而已。” 滕瑞麒接过一块焦黑色的布片,命人拿到高处,沉声道,“这块布便是本官命人从天台宗旧地搜索得来的,上面隐约可见飞鱼的花纹,那天贼人正是穿着这套衣服覆灭天台宗的。” 他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碎步,拿出火折子点燃,“诸位有所不知,我锦衣卫的衣服用的都是特殊材料,要不烧不起来,要不然就一发不可收拾,绝对不可能剩下残片。” 果不其然,在火折子下碎布变得通红,却没有烧起来的迹象。 众人好奇地等了片刻,碎布陡然间燃烧殆尽,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火球,最后只留下遍地残渣。 “刘大人,还请你为他们讲讲验尸的情况。”滕瑞麒喊出理问所的理文。 一个瘦弱的小老头从房良军背后走出来,他清清嗓子,说道,“在场诸位想必都认识小老儿,对我的本事也再清楚不过。” 仵作起家的刘嵩年轻时候专门负责验尸,在蜀地名声颇大,许多凶案都是靠他告破的。 “小老儿受房大人所托,前往天台宗查验真凶。虽然众多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但总归还是能看出一点东西的。众所周知,锦衣卫以绣春刀出名,一身武艺也大多集中在刀法上。可我发现,天台宗之人只有很少是被用刀杀死的,骨骼上也少见刀伤。相反,更多的是拳脚之伤。” 人群中几个拱火的人又叫嚣道,“林闻拿出来的勉强算是证据,但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至于刘仵作你说的就纯粹是瞎扯了。他们做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难道还得用自己的武学吗,那不是掩耳盗铃。” 滕瑞麒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几个锦衣卫换上便服混进人群,缓缓靠近到拱火之人身侧,只等一声令下就将他们拿下。 刘嵩倒是没有发火,他呵呵笑了一声,“所言不差,但是,超过四分之一的尸体上都有青紫色的,我想足以证明一点什么。有没有懂行的站出来讲一讲到底什么武功才会让骨骼变成青紫色?” 沉默许久,无人答话。 知道的不敢说,不知道的还在乱猜。 正当刘嵩打算继续说的时候,一直充当小透明的陆诩开口了,“除了唐门还能有谁,整个西南,除了他们玩毒就只有深山老林的苗族了。不过,苗族忙着祭祀苗神整天做梦举族升天,哪里有功夫做这种事情。而且,青紫色正是唐门《毒经》第二层所导致的特征。” 陆诩满是恶意地冲唐天泉一笑,“看来唐门主那天带领的都是小辈啊,实力不够高。估计还特意叮嘱过不要用唐门功法,但很可惜,激斗之下这些小辈哪里控制得住啊。啧啧,你说你直接带几个高手过去不就得了,灭完门后再留下锦衣卫所为,多省事。” 虽然对付林闻抗拒缴税是一种共识,但在这之余能恶心一下老对手,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唐天泉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陆诩不说刘嵩也会点破,毕竟他可是房良军的铁杆。 “可笑!” 唐天泉坐在马背上嗤笑道,“我唐门不屑于做这种事。正如我侄陆诩所言,倘若唐门做这种事,直接派几个高手就得了。而且,当初我们各门各派的武学锦衣卫手中可都有一份的。” 对陆诩小小回击一下后,唐天泉试图转移话题,将矛盾重新放到锦衣卫身上。 当初被迫交出镇派秘籍之事可是整个武林共同的屈辱,除了虎哥这种新兴的小帮派,其余但凡有点历史的都会感同身受。 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要说很愤怒那也不至于,唐天泉提起此事的目的更多的是提醒众人谁才是敌人,搞清楚自己的目的。 他们来此,可不是为了净月小沙弥与天台宗讨还公道来的,而是铲除锦衣卫千户林闻,还武林一个清静,避免继续提心吊胆。 滕瑞麒刚刚要开口讲些什么,跪在地上的净月小沙弥突然起身指着唐天泉很道,“是他,那天晚上的林千户就是他!” 这下算是实锤了,无数人将目光投到唐天泉身上,似是指似是质疑,饶是他也感觉有些心虚,千夫所指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请各位我我天台宗做主,讨回一个公道。”净月深深鞠了一躬,对众人说道。 无人应答。 他目光所及,原本口口声声说要帮他抓住滕瑞麒的江湖义士全部成了聋哑人,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一个个老神在在,眼观口,口观心。 “哼!”唐天泉冷哼一声,“不知好歹,本座是来问你讨还公道,没想到居然污蔑本座,真真是狼心狗肺。依我看,你天台宗罪有应得。” 说完,他袖间飞出一柄柳叶刀,直奔净月眉心。 我命休矣。 师兄,师叔,我来了。 净月看着疾驰而来的飞刀,心头充满安详以及遗憾。 安详于可以与家人团聚,遗憾于未能雪恨。 “当啷。” 千钧一发,滕瑞麒一刀击飞了柳叶刀救下净月一命,即便如此,净月眉心处也因为劲气的缘故留下一个伤口,血液汩汩而流。 一旁的房良军停下画到一半的字,松了口气。 文气的缺点就是发动较慢,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很容易落到下风,所以最怕唐门这种。不过,他身为朝廷大员,自然会有高手贴身保护,怎样也能争取施展文气的时间。 “好得很啊,说不过就要杀人,果然是唐门作风。”滕瑞麒出言讽刺道。 唐天泉不屑道,“本座行的端坐得直,问心无愧。但是,却也容不得小人放肆,在这里搬弄是非。本以为天台宗遗孤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是一心为宗门师兄弟考虑,没想到是受了他人指示意图污蔑本座。” “年纪尚幼就有这种心机,以后成年还了得?本座不过是为江湖除害而已。” 在场之人齐齐抽动了一下嘴角,为唐天泉的不要脸而感到震惊。 如果他们能有这么不要脸,什么事情做不成呢? 不少爱学习的人已经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准备好好学习一下唐天泉。 净月小沙弥低头朝滕瑞麒致谢,默然不语。 近些日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宗门被灭,各路好汉齐齐助力,本以为可以报仇雪恨,没成想仇人另有其人,之前的好汉却不敢出声,而且看着自己被杀却无动于衷,反倒是在被误解之人救了自己。 原来,力量才是真理。 净月似懂非懂的想到,心中也埋下了一颗渴求力量的种子,也为唐门的彻底覆灭埋下一颗种子。 只是,要等他生根发芽还要许久许久。 自此,世上再也没有天台宗小沙弥净月,只有朝廷鹰犬血僧净月。 滕瑞麒哑然失笑,“是与不是,本官相信大家心中都一清二楚。昨日,唐门主能假扮我锦衣卫灭了天台宗满门,明日,就能再假扮锦衣卫灭了你金刚宗满门,后日,就能灭了你恶虎帮满门。” “抄家灭门可是会上瘾的,没有人比我们锦衣卫更加清楚。唐门主,天台宗百年积攒下的财富多吗,还想不想再灭一家?我们且看看,下一个被他灭掉的是谁呢。” 听滕瑞麒这么一说,唐天泉不禁回想起从天台宗搬出的大笔金银,是真的多,起码也有十万两,再来一家似乎也不错。 场上江湖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摸不清楚到底该如何。 继续对付滕瑞麒吗? 名不正言不顺,根本不可能再针对下去。 那么掉头对付唐天泉吗? 但看看他以及身边的三位先天高手,似乎也打不过啊。 沉默许久的奢崇明起身说道,“我相信这件事不是唐门主所为,净月小和尚必是认错人了。天台宗被灭门那晚,我与唐门主正在一同喝酒。至于到底是谁,就需要林千户派人认真查一查了。” 奢崇明虽然恼恨自己被利用一事,但却分得清谁是真正的敌人,最后还是选择为唐天泉开脱,避免滕瑞麒以此为借口对唐门大肆打压影响他发育。 唐天泉啊唐天泉,你带着唐门与锦衣卫好好斗一斗,帮我多争取一点时间。 如此想着,奢崇明挥手对手下说道,“我们走!” 陆诩见状,带着人也走了。 唐天泉笑了两声,“奢大人,有空我们再聚,走!希望林大人早日找出凶手,还天台宗一个公道,哈哈哈哈!” 此时,场上只剩下了各怀心思的江湖人与房良军手下的军士。 滕瑞麒叹口气,“诸位,西南要乱了啊。我知道,或许大家都认为是因为我们锦衣卫的到来西南才乱了起来,可你们仔细想想,我们不来,它会不会乱?” 本打算走的众人听到这话止住了脚步,不由沉思起来,想知道滕瑞麒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的确,锦衣卫不来也会乱,只是时间会延后而已,现在相当于提前爆发。 青城与唐门的矛盾,土族的野心,官府的无力,还有一个不安分的蜀山,明眼人对当下的局势心知肚明。 “我想大家都有了答案,西南必乱!而我等来此,正是为了平息动乱,还西南武林一个安稳,还西南百姓一个安稳,也还大家一个安稳!所以,我希望大家在这个关头可以携手并进,共渡难关!” “我提议,我们共同成立西南武盟,谁同意,谁反对?” 第二十七章 我有一个梦想 西南武盟? 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不约而同,众人心中齐齐冒出相同的想法。 有口直心快的,已经问了出来。 “林大人,这西南武盟是个啥子东西嘛?” 滕瑞麒微微一笑,解释道,“武盟并不是啥子东西,它是我们大家共同形成的一个联盟。”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搞不灵清为什么锦衣卫要带头建立一个武林联盟,你一言我一语悄声议论了起来。 “那有啥子用,联盟多了去了。” “联盟个屁咧,我看就是想从我们身上饮血吃肉。” “联盟?听起来还可以,但到底怎么回事?” “小门小派生活不易啊,干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不能招惹的势力,要是真有一个联盟作为靠山,那倒也还不错。” “不错是不错,但锦衣卫领头的,你加入吗,我反正不加入。自个儿多自在啊,何必过去听别人使唤?” “就是,而且还是听特娘的朝廷鹰犬的使唤,俺们平时最鄙夷的就是这种人,结果现在要俺们当这种人,想屁吃咧。” 对于众人的议论声,滕瑞麒一一听在耳中,并不着恼。 有议论是好事,倘若众口一词的加入或者不加入那才是祸事。 不是证明锦衣卫在西南完全不得人心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等议论声稍弱,他清清嗓子,“咳咳,林某清楚大家的心中的忧虑与不安,但是,武盟与之前武林上存在过的联盟并不一样,甚至是两回事。” 滕瑞麒顿下来环视四周,等人群彻底安静下来继续道,“我有一说一,武盟的成立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在场各门派的安全,更多的是约束你们,进而维护整个西南的环境,保护全部西南百姓的利益,让他们能安心耕种安心经商,不再需要担心江湖人的骚扰与欺压。” 话音刚落,众人仿佛炸了锅一般,一个个大喊大叫吵着要走。 “要是正经联盟,老子琢磨好歹是锦衣卫领头,进去以后也没人敢随意欺负老子了,没想到居然是这吊样子,约束老子保护百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 “呵,tui~” “我们历来与百姓秋毫无犯,不知道有什么好约束的,哼!” “走走走,我们走,何必跟他在这里废话,我倒要看看,锦衣卫与官府是不是真那么豪横,敢当街把我们全留下来。” 滕瑞麒运转内力与猛虎桩,压过层层声浪,“肃静!” “有失必有得,除此之外,西南武盟也是为振兴西南武林,凡是加入武盟的门派,可依据贡献点大小兑换天下武学。记住,是任何一门!” “咕嘟。” 沸腾的人群陡然安静下来,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呼!” “呼!” “呼!” 急促的呼吸声在每一个人身上响起,仿佛有传染性一般。 没有谁比这些小门小派出身的武林人更懂得一门高端武学的珍贵之处,那不仅仅意味着自身战力的突飞猛进,意味着更多的金钱与更大的权势,更意味着自己门派的长久流传,成为一流大派甚至顶尖门派也不是不可能。 缺乏好的功法,实力不足,名声不足,门派声名不显,那来拜师的人就少。 基数一少,再想要寻找到优秀的弟子就成了不太契合实际的事情,至于扩张门派也几乎不可能。 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门派一步步走向下坡路,无限重复之前的过程。 除非撞大运般收到一个天命主角般的弟子,否则难以从这个噩梦般的恶性循环中脱身而出。 恰如虎哥的恶虎帮,他依靠一个路过散修传给他的三流功法《恶虎功》修炼到了二流高手的水平,这已经是他天资聪明加上运道不错的缘故。 可即便如此,想要再进一步也是千难万难,近乎于不可能。 二流,在江湖上属于烂大街的水平,略有几分实力,但不出众,唯有一流,才能独当一面,名震一府。 如果不是近几日的意外事故,虎哥对自己创立下的恶虎帮的未来一清二楚。 在县里收几个顺眼一点的小混混当做弟子,然后让他们继承恶虎帮,发扬光大。 但绝大概率是这些弟子的实力还不如自己,能稳住现在的基业已经殊为不易,更不要说发扬光大。 那一年,我还是一个小孩,师傅传授给我武学,教我做人。他告诉我,他的门派没了,因为收不到弟子,没有人肯去拜师。 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我能继承师傅的遗志创建门派,我一定要发扬光大,让它声名远播,和少林武当一样。 如今,获取更好功法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兴恶虎帮,承先师志,吾辈义不容辞。 虎哥迅速反应过来,饱含期待地问道,“敢问林大人,想要获得武学有什么条件吗?贡献点是什么?怎么才能加入武盟呢?” 滕瑞麒赏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孺子可教。 “首先,想要加入武盟很简单,只要门派人数大于五人就有资格。但是,所在门派中人绝对不能有过残害无辜者。一旦被我发现故意瞒报的,满门抄绝!” 决绝的态度让众人心底一寒,也明白武盟真不是闹着玩的,它是有备而来。 “其次,想要获得武学必须要贡献点,不同等级的武学秘籍有不同的贡献点要求。比如最基础的太祖长拳,只需要一点武盟贡献点即可,而三流功法《恶虎功》需要十点武盟贡献点,二流功法《梦神经》需要一百点贡献点,一流功法的《落霞心法》需要一千点贡献点,至于先天功法,只有特殊贡献者才会被授予。” 基础的秘籍需要的贡献点数在个位数,三流需要十位数,二流百位数,一流千位数,先天无价。 略一思考,众人就明白了滕瑞麒对贡献点与秘籍等级的标的,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如此完备的贡献点兑换体系,让不少人对尚在口头的武盟充满了向往,想要加入其中。 不过,更多的人仍在纠结贡献点的获取难度,到底努力多久才能兑换出来一本一流功法呢?做了什么样的特殊贡献能给兑换先天功法呢? 所有人,都在等着滕瑞麒的答案,期待他的答复。 “我知道,大家对贡献点是什么东西怎么获得仍旧心存疑惑,这个问题,将由我与房大人分别讲解。” 武盟的建立并非心血来潮,早在发现有人暗中驱使各门派前往成都府时二人就定下了计策,借力打力,唐天泉这么费力召集的江湖人可不能放着浪费,那多过意不去。 对于这个意见,房良军最开始是拒绝的,他一贯的思维就是官府与江湖势不两立,务必把这群目无王法违法乱纪的狂徒狠狠打压下去,直至再也不敢冒头。 可想到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的道理后,他决定答应,与滕瑞麒一起建立武盟,试试看能否顺利约束这些小门小派的人。 影响西南安定的是大势力,比如土族、青城、唐门与大世家等,但影响西南百姓生活幸福感的绝对是这些小门小派。 论人数,他们最多,论质量,他们良莠不齐,优秀的比大派弟子更加优秀,劣质的无恶不作,采花偷盗截杀黑吃黑,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本官主政四川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江湖人。”房良军不冷不淡暗讽一句,随后说起了正事,“贡献点的获取很简单,首先,第一点,门派所驻扎区域一年内没有百姓诉状所在门派,届时可自动获得一点贡献点,用以奖励你们维护治安之功。” 稍微给众人留了点消化的时间,房良军继续道,“而且,随着年限的增长,贡献点会越来越多。第二年没有百姓诉状奖励两点,第三年四点,第四年八点,以此类推。” 冷冷扫了一眼众人,房良军威胁道,“不要意图耍滑,本官与锦衣卫会派暗探密访,一经发现与事实不符,所有贡献点清零,追回发放的功法。” “已学者,废功!” 众人噤若寒蝉,连称不敢,同时将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小心思收了起来,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二点,各级衙门会不定期发放相关任务,依据难度给予不等的价值点。最低十点,最高无上限。” “第三点,各门派可派弟子进巡捕历练,帮助维护当地治安。依据弟子实力会给予一笔一次性贡献点,同时,根据在巡捕的表现,每个月会发放不等的贡献点。” 如果说第一点说出时成立武盟的目的还不太明显,但第二点第三点拿出来的时候,整个武盟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那就是用利益笼络小门小派,把他们当狗使。 很多人都看透了这一层,却没有拒绝,也没有再叫嚷。 一件事,如果有人不乐意做,绝对不是这件事太难无法去做,而是给的太少。 一万块可以找人帮你搬东西,但绝对无法让人去爬一百次泰山,相反,一百万就可以。 滕瑞麒与房良军成立的武盟给的太多了,武学秘籍这一点可谓是把在场诸多武林人士的命门掐的死死的。 失去这一次机会,他们根本找不到第二次,再也不会有哪个势力会和锦衣卫一样大方肯把秘籍分享出来。 要知道,奢崇明为了一本最最基础的青城剑法足足求了上一代青城掌门陆诩他爹五年,结果一无所获。 也就是陆诩上位,对权势的追逐大过对传承的重视才传给了奢崇明。 可,无论如何,陆诩也绝对不会把青城秘籍明码标价,钱够就给你拿走。 如果他这么做,非得被青城派上上下下的人拿唾沫淹死。 这已经不是出卖宗门利益了,而是数典忘宗。 等房良军讲完,滕瑞麒接过话茬道,“关于官府方面的房大人所讲的就是全部。接下来,我再聊聊和锦衣卫相关的贡献点获得方式以及其他的安排规划,希望有心加入武盟的同道耐心听一听。” 众人竖起了耳朵,想知道武盟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对他们是好是坏。 “我们锦衣卫与官府类似,也会不定期发放任务,但想要成为锦衣卫编外,最少也要二流高手。使用贡献点兑换的武学仅限门派内学习,严禁外传,一旦被我们发现恶意传播牟利,相关者立斩不赦。” 杀气腾腾,符合锦衣卫一贯的风格,大家虽然害怕,但也习惯了。 滕瑞麒话锋一转,语气从严厉转变为和煦,“我知道大家对我为什么想要成立武盟有各自的看法,你们或许认为我是想要染指西南武林的控制权,想要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想要西南安定,想要西南武林振兴,想要借此谋取朝廷的晋升之机等等等等......” 众人会心一笑,显然,这些都是他们脑子里所想的。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些都是我想要的。林某人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我为人坦荡,不屑于弄虚作假。” 话音刚落,低下响起一片叫好声。 江湖中人,虽然两眼看的仍旧是利益,但却更容易被赤忱之人打动,滕瑞麒的言行恰好符合。 当然,他是演出来的,他要是赤忱,就不会在杨涟与魏忠贤之间反复横跳左右逢源了。恰如民国任务一般,这只是刻意造出来的一个人设,迷惑敌人隐藏自己真实目的的面具。 滕瑞麒的声音更加激昂几分,“权势、力量,谁不想要呢?我们都想。但除此之外,我成立武盟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我们中小门派都能有自己的发展,有自己的光明未来!” “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天台宗的事情再也不要发生,我希望每一个心向武道至高的人都能不被功法束缚,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学习想要学习的一切,自由自在地研究想要研究的一切,不论是更高的攻击力,更快的速度,更坚韧的身躯还是其他,一切都可以!” “我希望武道前辈积攒几千年的财富,所有的技巧、心法、意境和见解,都成为为每一个江湖人准备的礼物,而不是某些人的私有物!” “这是我,一个心存武道至巅的小人物的愿望,也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搬家好累,尤其五楼没电梯,累瘫了) 第二十八章 西南新气象 激动。 狂热。 兴奋。 年纪较轻一些的江湖人,尤其是被门派长辈带过来的,感觉自己心头的热血已经忍不住要奔涌而出。 而老江湖们,心潮也有些澎湃,不过他们已经过了可以冲动的年纪,徒弟、妻子、儿女、父母...没有一个可以离开他们,根本不能由着性子去做选择。 单单从之前讲的条款来看,的确还算可以,但具体如何,无人可以预料。 来自现代社会的见识与几次任务的超凡经历,让滕瑞麒对人性有了极深的理解与认识,他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众人的顾虑在何处。 加入锦衣卫的武盟后会不会得到来自三大顶级门派的报复?锦衣卫说话是否算话,真的能给武功秘籍吗? “武盟不仅仅是大家学习武功秘籍的地方,它,也将会是西南所有中小门派的守护神。本官承诺,只要加入武盟,武盟就将无条件保护门派的安全,任何无端挑衅行为,都是被严厉禁止的,哪怕是三大派也不例外!” 滕瑞麒指了指站在附近的锦衣卫与房良军,“房大人、锦衣卫,乃至关宁铁骑,都会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天台宗这种事情,永远不必担心会落在你们身上,一旦有人无端欺压武盟门派,即便倾尽所有,也必要血债血偿,绝不姑息!” 这一刻,滕瑞麒不是一个人在忽悠,成功学大师、营销学大师、阿道夫等等与他同在。 人群沸腾了。 不需要再考虑武功秘籍了,只要能保护他们的安危,那就是最大的好处。 他们为什么硬着头皮来成都府逼迫衙门呢? 因为被云魔等人威胁,不来就要送命,只能来。 弱小者,从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们也不想和天台宗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一个小小的理由被人灭了满门,不明不白。 秘籍、安全,当滕瑞麒拿出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中小门派的低头已经成为必然。 所有人都清楚,现实肯定不会和讲的一样美好,但只要有十分之一,他们也认了,也乐意接受。 更何况,此时的他们已经陷入了狂热之中,根本无暇思考背后的东西。 好比热恋中的男女,对方的任何甜言蜜语都会当真,再不可能的海誓山盟内心也会认同,并且抱有期望,此时听到滕瑞麒讲话的江湖人就是这种状态。 他们已经被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砸晕了,心甘情愿去咬住鱼饵。 虎哥一咬牙一跺脚,喊道,“恶虎帮陈虎愿意加入西南武盟,恳请大人收留!” 人群安静下来,不少人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怎么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拔得头筹了呢。 滕瑞麒拿过纸笔,唰唰写下恶虎帮陈虎的名字,大笑道,“好!陈帮主肯信赖本官,那本官也不能毫无表示。来人,带陈帮主挑选一本二流武学!” 陈虎大喜过望,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成功吃到了第一口螃蟹。 “陈虎谢林大人恩赏!” 剩下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吵着要加入,生怕晚了就不收他们。 滕瑞麒来者不拒,只要想加入就可以加入。 半个时辰过后,约合八成的的门派选择了成为武盟的一员,经过登名造册统计,共有一百三十二个。 “西南...终于迈出第一步了吗...” 抚摸着手中的花名册,滕瑞麒在心中喃喃道。 借助锦衣卫与官府的力量,他终于成功打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只要好好经验,就没有人可以动摇他掌控者的地位,武盟也将慢慢成为为一个吞噬武林、吞噬西南甚至蚕食天下的庞然大物。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逐利的组织的力量,它的可怕难以想象。 登记结束,加入武盟的人留了下来,没有加入的则四散而去,滕瑞麒并没有派人阻拦。 刚刚说完要保护中小门派,结果扭头就对付,也太寒刚刚加入武盟之人的心了。 一个组织的宗旨与理念就是其生存的根基,它可以坏事做尽做绝,但绝对不能违背自己的宗旨。 等场上留下的都是自己人之后,滕瑞麒一撩长摆,侧身道,“诸位,我命人于锦衣卫大营安排了烤肉,还请不吝赏光。” “盟主客气了,我们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 “盟主相邀,怎敢拒绝?” 都是混江湖的,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滕瑞麒一边与众多门派门主客套着,一边悄声对手下命令道,“去,让兄弟们收网,将刚刚挑事拱火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不要活口。” “喏。” 一队人马顺着人流悄无声息地离去,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群山吞噬最后一抹光亮,暮色降临。 锦衣卫驻成都府临时大营,上百个火把将大营映衬的犹如白昼。 “喝,喝,喝!” “武盟成立,对我们来说是一大幸事,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酒至半酣,滕瑞麒脸色微红,他直起身子,拍拍手掌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今天,是我们武盟成立的第一天,也是足以载入西南史册乃至大明史册的一天!林某,祝诸君武运昌隆!” “干!” 说完,他昂头将一海碗白酒一饮而尽。 “武运昌隆!干!” 在场的一百三十二个门主感觉血液沸腾,有一种不喊出来不痛快的感觉。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类似于传销的手段,一番操作下来已经三荤五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凡是加入我武盟的,那以后便是家人兄弟!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有些话我还是要再强调一遍,加入我武盟之前有没有人曾滥杀无辜,或者门派中有人滥杀无辜的?” “主动站出来退出武盟,此事我既往不咎,今天我放你们一马,日后如何日后再说。但要是被我抓到,那就不是罚酒三杯可以解决的了。” 滕瑞麒将酒碗放到一旁,冷冽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翻脸了。 不过,有几个人面露异色,恐怕心中有鬼。 “我数三个数,如果承认,今晚我当做没看到。” “三。” ... “二。” ... “一。” ... 无人应答。 滕瑞麒挑了下眉毛,立刻就有一个锦衣卫百户凌空飞出将距离最近的一个神色慌张的人抓来。 “五鼠门,舒三书,性淫,喜强迫良家女子,而且都是先强后杀,据估计,手下至少也有二十条人命。” 听完滕瑞麒的话,被抓来的舒三书面如死灰,再无一丝血色,哀求道,“盟主,那是我年轻时候不懂事做下的,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滕瑞麒冷哼一声,不屑道,“我放过你,谁放过那些被你祸害的女子,谁放过那些女子的家人?我不是出家人,不信放下屠刀。既然他喜欢先强后杀,那就给他先阉后杀。” 舒三书被吓得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身旁的锦衣卫可不管那么多,拎着他就朝角落走去,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看着越来越远的舒三书,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起来吞吞吐吐道。 “林大人,我,我师侄喜欢虐杀百姓。” 滕瑞麒脸色重又挂起一抹笑意,“左道长,我这人很好说话,不是你动手那就没问题。这样吧,三天之内将你师侄人头带来,我做主给予你们三十贡献点,就当支持你们为我西南除一害了。” 想要折服他人,一味凶厉一味仁慈都是要不得的,按照规矩做事,赏罚有度才是最好的方式。 “好好好,谢林大人恩典,老道这就出发,明天早上准给您带来。”左道长狂喜道,眼底深处的贪婪更是抑制不住。 接下来,又有五人出来领罪,都与左老道一样,门派中有人残杀百姓。 同时,也有二人自己身犯重罪的,看到舒三书的下场想要逃跑,却被击毙当场。 等处理完这批人,滕瑞麒讲道,“我们武盟之中,绝对不能存在害群之马!一经发现,绝不姑息。此外,大家所在的地盘如果有这种穷凶极恶之徒,都可以抓住交过来,我会按照实力与为恶程度为大家发放积分。” 财路,一条新的财路。 “是!” 众人满口称是,之前的小小不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们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门派附近那些凶徒身上,“得抓紧回去,千万不能被别人抢先了。” “若是无事,那我也不留大家了,武盟相关事宜与任务,大家都可以去当地官府咨询。”滕瑞麒看出来众人想法,目的既已达成就便再挽留。 等众人散去,过了约莫半个月的功夫,西南风气为之一清。 鹰嘴山。 山如其名,从远处望去就仿佛一个弯弯的鹰嘴,陡峭异常。 半山腰有一处山寨,是西南著名的土匪窝,鹰嘴寨。 此时,鹰嘴寨前面围了起码有百来号江湖人,最次都是三流高手,二流一流也不少。 “鹰老大,束手就擒吧,待会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说话的正是之前的左老道。 他上次回转师门斩杀自己师侄后,又顺手杀了几个声名远播的采花贼,直接凑够了一百二十贡献点,然后兑换了自己门派功法中一直缺少的炼体部分,将其补全。 补全后的功法直逼一流,已经达到了二流巅峰的层次,比之前要强横上不止一筹。 再加上新补全的与他之前修炼的一体同源,没有任何障碍就轻松掌握了,也让他顺利突破到一流。 尝到甜头的左老道彻底疯狂起来,什么都不管了,一心一意捕杀穷凶极恶之辈,若非担心锦衣卫强大的情报能力,他都打算杀良冒功了。 等将方圆百里的恶徒都杀了一遍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只有七百多贡献点,距离一门最低级的一流功法还要差上不少。 当他打算扩大猎杀范围时,赫然发现已经被人一扫而空,毕竟尝到甜头的也不止他一人。 对于这种情况滕瑞麒早有预料,如果简简单单就能兑换出一门高等武学,那未免也太廉价了,又怎么可能一直让这些人安心被自己驱使呢? 先易后难,先给一点好处让他们知道未来的收益是真实可期的,之后再不断加大难度,让他们不舍得浪费掉沉没成本。 这一招还是滕瑞麒与国内各大手游开发商学的,各种套装、宝箱,小小充几块钱就能拿到其中一件,但想要全部凑齐,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偏偏只有一件还没什么用,必须要全部凑齐才有用。 这杀无可杀的情况下,左老道与诸多武盟同行一商量,干脆的把目光放到了一些声名浩大的土匪山寨或者邪道魔门上,决定直接端了老窝,按照出力大小平分贡献点。 而这一切,也都在滕瑞麒意料之中。 如果说之前散落西南各地的凶徒是支线任务,那山寨魔门这种就是主线任务或者副本,可以让人发一大笔。 根据他的推算,西南所有土匪窝与中小型魔道门派被推平后,大概五到十个门派可以凑齐贡献点兑换一门一流功法,三十到五十个门派可以兑换一门不错的二流功法,差一些兑换一流。 而这五到十个拿到一流功法的与三到五十个差一些的门派,以后就会是他手下最凶的恶犬。 唯有吃到肉与看到肉的才会拼命努力,那些差的很远的大概率会选择躺平,当然,也可能会有异军突起之辈。 对于这种,滕瑞麒来者不拒,越多越好。 “左老道,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要赶尽杀绝?若是我老鹰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我赔礼道歉。”鹰老大强忍着怒气低头道。 笑傲山林十几年,就没受过这种气。 “我们无仇无怨,但是,怀璧其罪。你打劫普通百姓与商人,我们打劫你。你打劫钱财,我们打劫你的人头,就这么简单一件事,你还看不明白吗?” 左老道冷酷的话语让鹰老大彻底绝望,可惜,绝望不一定会带来爆发,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一个月之后,西南境况为之一清,不说路不拾遗,可再也不需要担心出门被强人掳走了。 蜀山。 “掌门,最近山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许多人没给我们送钱来了。” 第二十九章 联盟 “嗯?” 正在舞剑的李星河闻声收剑入鞘,双眉紧蹙,问道,“怎么回事?” 前来报信的弟子一五一十将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说来,着重讲了下武盟近日所为。 “你是说我们扶持的那些山匪与魔门全部被锦衣卫联合小门派成立的武盟剿灭了,一个没留?” 李星河心头有一万匹神兽在奔腾,一时间不知该说一些什么好。 想要冲武盟动手,但蜀山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根本没理由,可是不动手,这么大的损失胸中郁气根本咽不下去。 稍微冷静一下,李星河问道,“最近门派资金情况如何,可有紧缺?山匪魔门被灭了,那些我们扶持起来的商号呢,有没有按时交钱?” “这个月钱还够用,但是下个月就不好说了。商号那边的钱倒是多收上来不少,其中一成的商号比上个月交的钱翻了一番还多一点。” 李星河愣了下,仔细琢磨一阵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之前蜀山在各地扶植山匪与魔门,放纵其劫掠商队、百姓,虽然对蜀山支持的网开一面,但终归也有一些小损失。 再加上因为治安问题商队风险大,别管用不用的到都需要雇佣镖师,里里外外的开支不算小数。 如今山匪魔门被剿灭,商号的成本降低,利润自然就上来了。 “与之前比少了多少?” “少了差不多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你派人去贵州,命安邦彦最近花钱省一点,不要大手大脚的。”李星河忍不住一阵头大,叮嘱道。 三万两银子,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土族养一支万人大军一年不过十五万两左右而已,一下子四个月的养兵钱没了,心都在滴血。 自从七年前接任蜀山掌门开始,李星河就将目光投到了贵州的土司身上,希望趁着明朝危局借助土司的力量成为割据一方的大军阀,而不仅仅只是一个门派的掌门人。 哪怕是江湖顶尖门派的掌门人。 毕竟做皇帝肯定要比当掌门舒服。 通过两年的不间断努力,他终于将蜀山高层统统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手下,之后就着手联系早就相中的土司安邦彦,借机掌控整个水西宣抚司土司势力。 今年是天启五年,算起来天启初登基之时,李星河就在贵州开始练兵了,随时准备谋反。 蜀山虽是大派,钱财无忧,可这点钱在打造军队面前就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为了扩军,李星河开始暗中支持山匪劫掠提供保护,并出钱资助了众多商号。 不曾想,眼看大军过段时间就要练成,只等时机成熟即可开战一举将贵州纳为己有,从江湖门派掌门摇身一变成为开国皇帝,没成想被锦衣卫横插一脚,粮草差点就要被断。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是断人当皇帝的路,李星河心中杀机暗起,已经在思考如何对武盟下手了。 武盟并不是关键,上百家小门派的联盟看起来声势浩大,却如同沙子堆砌起来的城堡,一触即碎,不足为虑。 相反,背后为武盟提供支持的锦衣卫才是真的难对付,想要收拾武盟就要收拾掉锦衣卫收拾掉滕瑞麒。 想明白这一点后,李星河一振衣袂,朗声道,“来人,召五大长老议事。” 看来锦衣卫初来西南没有针对他们是一个错误,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他暗暗想道。 ~~ 青城山,老君阁。 林幽树密,白鹤飞旋,一派仙家景象。 青城派大长老阎天磊与其他三位长老坐在凉亭上饮茶,一口接一口,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听说锦衣卫在外面搞了一个什么武盟,用贡献点就可以兑换天下武学,我们青城派的武学好像也可以兑换。” 其余三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微微点头,“百年前成祖威压天下,太师祖做主将青城心法以及青城剑法交了出去,以此换取传承不灭。” “难道就放任他们大肆传播我派秘法?” 阎天磊手掐剑诀,神情冷冽,“我们是交给锦衣卫,可没交给那些小门派,胆敢私学我青城绝学,死!” “我们出手还是让陆诩出手?” 阎天磊发出一声嗤笑,不屑道,“他?他不把青城派推下山就算是万幸了,指望他讨回公道,白日说梦。” 顿了顿,阎天磊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唏嘘道,“奢崇明头生反骨,岂是屈居人下之辈?陆诩此人眼高手低,居然妄想通过传授武学争取土族力量,暗中掌权,简直异想天开。如果他真有雄心壮志,就应该向蜀山的李星河学习一二,直接将其首领打趴,再大棒甜枣一起上,把控经济命脉,不听我的就饿死你们,到时候不服也得服。” “可惜老掌门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青城派千年基业,难道比不过他儿子的哀求吗,还是说他真的认为陆诩有带着青城派更上一个台阶的可能?” 听完阎天磊的话,凉亭内响起阵阵叹息。 “话说此次李星河似乎也被波及到了,他之前暗中扶植的势力被武盟除了个一干二净,一点没留,恐怕在贵州那边的布局都会受到影响。” “依我看,李星河现在应该比我们着急,过不了多久就该找上门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山腰就传来了一阵笑声,“李某不请自来,阎长老多多见谅。数年不见,诸位风采更胜一筹啊,哈哈哈。” 阎天磊四人起身,“李掌门亲临,青城山蓬荜生辉啊,我们四个老不死和你比可是差远了。” 李星河穿一身青色麻布衣戴一顶草帽,自有一股脱俗的气质,与旁边的老君阁相得益彰。 “请。” 落座后略微客套几句,五人聊起了武盟之事。 李星河语气不善,“我听闻这西南武盟乃是锦衣卫千户林闻带头成立的,此事可属实?” 阎天磊微微点头,“不错,正是此子所立。李掌门醉心于贵州之事,对蜀地不甚上心,不了解也是正常。一个多月前,他被魏忠贤派来西南,说是镇压武林。其实,就是为了收税。” “那就让他收,多大点事情,何必闹成这样。”李星河火气越来越大,就因为收税这单小事毁了他在江湖上布了那么多年的局,不单单山匪死了个干净,钱财也大大减少。 阎天磊苦笑一声,“哪里有那么容易,我人老了,什么雄心壮志早就散了干净,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延续青城派基业和在武道上更进一步,李掌门武道登峰造极,天下难逢敌手,又忙着谋国大事,我们可以对这些事情无动于衷。” “但是,那些小辈不行啊,朝廷收税就是从他们身上割肉。收益一下子少了三四成,谁能接受?不怕李掌门笑话,我现在和陆诩分家了,就是因为缴税与对抗锦衣卫。” 说到这里,其他三位长老你一嘴我一嘴将分家当天的前因后果补充了个完整,同时表达了自己对陆诩的鄙夷与不屑,“我们青城派迟早得毁在他手里。” 李星河时不时点头表达认同,等全部讲完后,他沉思片刻,劝慰道,“年轻人不懂事,吃点苦头兴许就可以了,青城派没你们几位长老撑台面可不行啊。” “此事不要再提了,随他去,有我们几个老骨头在,青城派亡不了,无非另起炉灶而已。”阎天磊顿了顿,谈起另外一个话题,“李掌门,贵州之事你把握有多大?” 李星河略有些犹豫,旋即一咬牙,说道,“一半一半吧,不好说。也就是阎长老你问,换做旁人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讲。” 青城派与蜀山派虽然同为剑道宗门,但彼此关系确颇为不错,两派弟子也经常交流,有一番兄友弟恭的感觉。 李星河之前来青城山交流时结识了阎天磊,二人相交莫逆,甚至于贵州土司之事最开始都是阎天磊帮李星河牵线搭桥的。 阎天磊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开口问道,“李掌门,你说我往西边发展下如何呢?” “那里是藏教的地盘,不好发展。但是,要是能压服大日寺,整个藏地唾手可得。” 阎天磊点点头,“是时候给宗门留一条退路了,我最近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李星河哑然失笑,“阎长老身为先天巅峰的高手,活到一百五六不成问题,有你看着,青城派稳如泰山啊,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不吉利。” “哈哈,那我就承李掌门吉言了。不知道你对武盟可以兑换各派功法一事怎么看?” “对于一些不上不下的门派来说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但对于你我而言,无伤大雅。当时成祖也担心我们真的有鱼死网破的心思,只拿了基础与进阶功法,核心没有动。但那些一流门派却倒了大霉,根底被搬了个空。”李星河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阎天磊摇摇头,“话虽如此,但你我门派的功法在外流传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李星河不以为意,但细细思量片刻,他开口问道,“阎长老所言极是,我们不妨将西南叫得上名号的大派串联起来,共同商议下如何对付锦衣卫与武盟。” 对于这些基础秘籍,他还真不在意。 与其他江湖人在意门派传承不同,他一心放在千秋霸业上,门户之见自然淡薄得很,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察觉到阎天磊对此事的看法后,他立刻认识到这就是打击武盟重新建立山匪系去敛财的最好借口。 本意是找青城派借钱渡过难关,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不错不错。 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番看事情要全面之后,李星河又道,“阎长老如何看?” “你我牵头,先拿那些学了青城与蜀山功法的门派进行开刀。” “杀鸡儆猴,不错。” “到时候武盟对你我出手便直接击溃,如果当了缩头乌龟,那无需我们动手武盟就土崩瓦解了。” “阎长老所言极是,那就按照这个方法去做,你我分头联络各门派。” “唐门呢?” “不必了,我们动手他们肯定也会跟着动手。要说收税谁损失最大,肯定非他们莫属,我们肯为他当一次出头鸟已经仁至义尽。如果真的开战,你我先行后撤,直接让唐门顶上。”李星河冷笑道。 唐门与世家大族搅和在一起,令他完全没有办法插手,导致二者极不对付。 整个西南,最有钱的就是世家大族,如果蜀山派能笼络几个大家族,那他怎么还需要跑幕后当山匪头子敛财,做这种掉品的事情。 “好,那就这么定了,陆诩那边随他去。” “阎长老,你们家事我不该掺和的,但我与那奢崇明交往颇密,他可不是好易于的,虽说让陆诩吃点苦头是好事,但你可得盯着点。” ~~ 重庆府,缙云山。 “掌门,明天就是一月一次的武盟例会了,听说林大人搞了许多的活动,运气好还能直接抽到一本一流功法。”一个小道童眼巴巴地望着缙云派掌门。 “哈哈哈,放心,明天带你去见识见识市面。最近一个月大家都很努力,已经够兑换青城心法下半册了,这可是二流功法啊,以后我缙云派也有镇派秘籍了。” 缙云掌门极为开心,加入武盟以后虽然辛苦,但收获也极大,而且盟主看他努力,还特意网开一面允许他先兑换半本去修炼。 最令他喜出望外的是,以往山下村子的人见到他都避之不及,可头几日居然主动凑上来给了他一挂腊肉。 被认可,价值得到承认的感觉,令他飘飘欲仙。 “哐当。” 院子里传来一道瓦片碎裂的声音。 “谁?休要藏头露尾。” 常年混迹江湖的警觉让缙云掌门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抽出长剑带着众弟子出门准备迎敌。 “我,青城派阎天磊。” “蜀山派李星河。” “沙船帮吴愧。” “天山派孟纤巧。” ... 看着这一位位声振武林的大人物,缙云掌门突然对鹰嘴寨寨主的心情有所体会。 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知各位前辈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偷学我青城功法,居然问我有何事,哼!”阎天磊一掌挥出,缙云派掌门当场毙命,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全杀掉。” 随着哭喊声、哀嚎声与冲天的火光,缙云派就此覆灭。 第三十章 狗还是英雄? 成都府,万家酒楼。 锣鼓嚣嚣,鞭炮阵阵,客人来往之间,皆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大堂内,张张桌子上均摆放着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散发出腾腾热气,勾得人拇指大动,食欲大开。 “诸位,今天是我们武盟成立后的第一个例会,多谢大家这个月对武盟的大力支持,林某敬你们一杯,干!” 滕瑞麒居于主位,为武盟第一次例会做开场白。 “敬盟主,干!” 底下也纷纷应和。 “这一个月,我相信大家对武盟究竟是什么都有了了解,也有了信心。正如我上次所言,我们武盟只是一个为西南中小门派提供保护,为西南百姓安居乐业奉献力量的组织。大家的所作所为我也略知一二,铲除剪径匪徒,匡扶正义,百姓们更是赞不绝口。” 滕瑞麒笑了笑,“当然,最满意的是房大人,他身为四川承宣布政使司,守护地方安宁本就是他的职责,如今超量完成,自然满意得紧。不过,以房大人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所以他特让我代为转达对各位的谢意,希望你们以后可以继续努力。” “谢房大人,谢林大人。” 山呼海啸一般,偌大的声浪险些掀翻屋顶。 滕瑞麒压压手,继续道,“为感谢诸位对西南百姓做出的贡献,房大人还特意命我奖赏给大家各五十贡献点,希望可以继续为蜀地为西南为我大明百姓的安稳做贡献。” “大人威武!” 真金白银面前,不威武也得威武,更何况房良军本就威武,文修宗师,一般先天在他面前都是送菜。 不得不说,武侠大明中的高官能力没有一个差的,单单宗师的要求就能卡死不少人,没实力没能力想要爬上高位,痴人说梦。 “不要客气,奔波一天也都饿了,大家开动吧。” 滕瑞麒开了个玩笑,带头坐下拿起了筷子,随后推杯换盏声就充斥了整间酒楼。 “今日不醉不归,这一杯我敬林大人,不是大人体谅我我辈,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学到二流功法,我干了,您随意。” “我也要敬大人一杯,谢大人为我西南安定付出的努力。” 一百多号人,挨个过来敬酒,滕瑞麒脸上保持着笑意,酒却没动过。 等敬完他,其余人这才扯起了闲篇。 “诶,这缙云派的人怎么没来呢,我听说他们可是攒了不少贡献点,今天可以直接把青城心法下册兑换走。” “谁知道呢,本来说好和我一起赶过来的,结果早上在重庆府东门等了他们快一个时辰,却不见踪影。狗娘养的,放老子鸽子,真不是东西,啐。” “别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怎么可能,缙云派那老鬼油滑油滑的,而且一向与人为善,从不结仇,谁能找他麻烦。” 关于缙云派的讨论逐渐从重庆府的桌子上扩散到四周,也传到了滕瑞麒的耳朵里。 “去缙云山调查一下,看看缙云派怎么回事。”他招招手,唤来一个身边待命的小旗官嘱咐道。 刚刚说完,一名锦衣卫校官就匆匆闯了进来。 “大人,缙云派被灭门了。” 什么? 滕瑞麒心中一惊,旋即冷静下来略作思考,出声问道,“青城派动的手?” “大人英明,动手的乃是青城派大长老阎天磊,与他同行的还有蜀山掌门李星河,沙船帮帮主吴愧,天山派掌门孟纤巧...” 听着这一串熟悉的名字滕瑞麒眼睛微眯,不出所料,还是选择了动手。 他在西南传武布道,最直接损害的就是各大派即阻挠税收的人的利益。实力一般的门派,可没资格圈地为王,代行皇权,最多干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而已。 谁最不想看到中小门派势力崛起?正是这些大派。 蛋糕一共这么大,谁乐意与别人分享呢,新出现一个巨头,是你把蛋糕让给他还是我把蛋糕让给他? 既然大家都不想,那只能把后进者直接打死。 这个问题在成立武盟之初滕瑞麒就意料到了,传播武学触犯大派核心利益,壮大小门派触犯大派未来收益,双方的冲突再所难免,避无可避。 只不过这个节奏比滕瑞麒预测的要快上些许而已,本以为起码也得两三个月。 说起来还要感谢唐门,如果不是他们帮忙聚拢起来这些中小门派,武盟的架子也没那么容易搭起来,说不定现在才吸纳十几个门派。 总而言之,好兄弟。 而这种发展,也正是滕瑞麒想看到的。 单单凭借带过来的一千锦衣卫精锐想要大门派服软交税,无异于异想天开。唯有联合小门派打造一个联盟,才有对抗的资格。 “诸位,安静一下,我有件事情想告诉大家。” 滕瑞麒整理了一下衣领,扶正官帽,神情肃穆,起身说道。 伴随阵阵椅子挪动与酒杯摆放的撞击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整个大堂便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扫视一圈,悲痛道,“我刚刚收到消息,缙云派,被...灭门了。” “全派三十余人,无一活口。缙云掌门李云孟拼死抵抗无果,被人震断筋脉而死。” 说完后,他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寂静,无边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他们从没有想过有锦衣卫与官府撑腰的武盟门派也有人敢于招惹,而且与当初的天台宗一模一样。 那么,这是谁干的? “杀人偿命,敢杀我武盟之人,必要他们血债血偿。” “报仇,报仇,报仇!” 群情激愤,恨不得把杀人灭门者千刀万剐。 他们与缙云派或许有些交情,但也只是一般般,根本达不到为人出头的地步。 不过,同为武盟中人,如果盟友被杀他们无动于衷,那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攻击武盟攻击他们。 唯有将武盟的威名树立起来,将武盟的声望打出来,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身处一个团体之内,所作所为就要为团体考虑,这也是另类的为自己考虑。 “青城派做的。” 滕瑞麒一语即毕,环视四周,想看看众人有何反应。 错愕、震惊、惶恐、愤怒、不甘、认命...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除了青城派,在场的还有蜀山、天山等一流大派。” 又一重磅消息,这次恐慌占据了绝大多数。 单单青城派,他们自信联合起来还能斗上一斗,但加上其他大派,唯有授首一条路可以走。 少数几个已经萌生退意,带上弟子就想走。 对他们来说,这些大派就是只能仰望绝对无法挑衅的庞然大物,没想到现在居然对他们动手了,谁敢抵抗,或者说怎么抵抗得了? 滕瑞麒重重哼了一声,不屑道,“难道你们打算一辈子活在大派阴影下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想当出头鸟,不论哪种意义上的出头鸟。 “就你们这样,还想将自己宗门发扬光大,还想要攀登武道巅峰?”滕瑞麒瞥了一眼,不屑道,“我告诉你们这群懦夫,你们,你们的弟子,弟子的弟子,也只能给青城派给蜀山派给唐门当上一辈子狗,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告诉我,你是选择当一辈子的狗还是英雄,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在滕瑞麒的目光注视下,众人感觉喉咙痒痒的,很想大吼而出,心头也有一股火焰在翻腾,想要从胸腔跳跃出去。 “英雄!” 滕瑞麒拍拍手,满意地点点头,忽悠道,“这些大派凭什么站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凭的难道是他们自己的能力吗?不!他们凭借的是祖上余荫,凭借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武功秘籍,与他们自己的关系根本不大。” “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获得了同样的机会,可他们居然想要剥夺,难道要甘心忍受吗?” “不能!不能!” “过去,我们只是他们脚下一只听话的狗,事事看其脸色。告诉我,这样的生活你们还想要继续下去吗?” “不想!” 滕瑞麒看着激动的众人,心道成了。 想要鼓动一群老油条去开战难之又难,不过一旦明白他们的诉求,一切又都很简单。 如果青城蜀山动手的时机放在武盟成立之初,那滕瑞麒只能任由他们解散武盟,另想办法去解决西南之事。 但是,在这些小门派尝到了甜头后,吃到了第一口肉之后,再想动手就有些不容易了。 潜意识之中,他们已经将那些没有到手的功法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当成了煮熟的马上就要到嘴的鸭子。 为什么网贷公司放贷时全都用万元日息低至几元呢? 只是为了降低人们的预期损失,用话术让它看起来很美好。 如果他们告诉你万元年息三千,而不是九元,还有多少人会去碰这百分之三十多年利率的贷款呢? 滕瑞麒的方法与网贷公司有异曲同工之妙,网贷是想尽办法降低人们的心理预期损失,他则是想尽办法提高。 武盟要是被青城派打掉了,你们再也没有顶尖秘籍可以获得了,先天秘籍、一流秘籍,全都没了,因此你们一辈子都会被大派踩在脚下。 在一个月的兑换浪潮中,这个道理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所有小门派的。 此外,他还用一系列的话术将一本优秀功法与未来成为一流高手甚至先天与豪车美人财富权势划上了等号。 如此一来,谁能不急眼,谁能不着急。 可实际上,成为高手哪里有那么简单,财侣法地,缺一不可,没有天赋没有好老师,有一本好功法又能如何,一辈子也只是烂泥。 有些人只是最基础的拳法,却能仗之横行天下。 “法”只是为成为高手提供了一点可能性而已,可是滕瑞麒却在这中间画上了等号。 他借助小门派对好功法的渴望建立武盟,用个例夸大功法的作用,最终让众人在心中形成好功法等于造就一个高手的概念。 至于之后的等式,高手等于什么,那就是约定俗成的了,不需要他再去努力。 “所以,我们应该去做一些什么!”滕瑞麒怒喝道。 “开战!” “开战!” 滕瑞麒振起双臂,兴奋道,“没错,开战!我们要用手中的刀剑捍卫我们的财富,捍卫我们的武功秘籍,捍卫师门的美好未来!任何想要从我们手中夺走的人,都要迎接我们最凌厉的反击!哪怕是死,也要崩掉他们一口牙!” “记住,这一次,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子孙万世而战!如果不想子子孙孙永远只能修炼最差的功法,那么,面对青城蜀山的挑衅,我们必须以血还击!” 下方,狂热的情绪已经被激发出来,众人心中仅存的理智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情绪的互相感染、蛋糕被染指的愤怒、美好生活的期许,让他们从一群老狗变成了英雄,或者说锋利的刀子,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撕碎一切。 “来人,传我命令!” 滕瑞麒挥手招来刚刚去而又返的小旗官,“缙云派,良善之门,锄强扶弱,爱护乡里,乃西南武林典范。然,昨夜缙云派遭灭门,惨绝人寰。此案人神共愤,世所不容,不彻查不足以慰缙云派上下在天之灵,不彻查不足以慰缙云山百姓之忧心,不彻查不足以慰吾皇之仁善。” “但有包庇罪犯者,视为同罪。如主动来投,只诛首恶,余者既往不咎。” “将此传令各州府,不得有误。” 小旗官拱了拱手,飞快向外奔去,“喏。” 这封命令与其说是声讨,不如说是宣战: 本官知道你们做的事情了,很好,我接了,咱们打一架吧。 滕瑞麒看了看尚留在大厅中的众人,安排道,“大家先回宗门将精锐弟子带来,其余人等暂且安置于附近村落,小心敌人狗急跳墙。等聚齐后,我们再行商议。” “谨遵盟主之令。” 外界,整个西南因为滕瑞麒一封讨贼令掀起了轩然大波,看热闹有之,震撼有之,混水摸鱼有之。 (ps:锦衣卫不应只以武力见长,身为特情机构,操控人心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我想塑造的锦衣卫。本段免费。) 第三十一章 大溃败 “你们怎么看呢?” 青城山,老君阁内,阎天磊放下弟子送来的声讨书,耻笑一声对其他几个门派的高层大佬问道。 沙船帮的吴愧猛灌了一口茶漱口,很是不屑,“嘴巴说说谁都会,有本事就真刀实枪做上一场。锦衣卫与官府要是能奈我们何,就不会整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更不会想着弄什么武盟。既然学了我们的功法,还想着抢我们的东西,那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 天山派的孟纤巧对吴愧的话很是赞同,点头道,“我天山派一向与世无争,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稳过日子,但也不会容忍他人肆意传播我派秘籍。既然他想开战,那就来吧,我们天山派虽然性子柔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准备动手?”李星河撇撇嘴,对孟纤巧的话很是鄙夷,什么叫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难道天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方圆三百里以内所有城镇村庄都得听她们的意思吗。 阎天磊放下手中的茶杯,凛声道,“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我待会就去通知一下苗帮等三个门派,确定个时间一起行动。” “偌大个武林,居然只有我们七家,青城、蜀山、沙船、天山、苗帮、峨眉、都江。”李星河有些感慨道。 吴愧撇撇嘴,“还有个不知道站在哪边的唐门,整个江湖上算得上大派的仅八家,可不就只有我们。” 阎天磊摆摆手,“多说无益,先让人回一封信给锦衣卫,大家从自己附近开始扫起吧,如果遇到学习我们七派秘籍的,直接灭门。” “我来帮你写。”李星河主动请缨道。 “缙云派未经许可私学青城秘法,此为一罪,偷师;苦主上门不思悔改却再三狡诈,此为二罪;动手偷袭妄想一逃了之,此为三罪,阴险。此等小人此等门派,人人得而诛之。青城、蜀山、沙船、天山、苗疆、峨眉、都江替天行道,铲除不良,善莫大焉。” “今,我等七派昭告天下,望江湖同道以此为鉴,切莫自误,步缙云派后尘,重蹈覆辙。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诸君当以此自警。” 阎天磊念完,李星河也恰好写完,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将话语中隐含的威胁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善。命弟子递交各派传阅,三天后动手。” ~~ “听说了吗,锦衣卫要带着武盟与青城、蜀山他们开战了。” 某个小酒馆,两个江湖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这事怎么可能没听说,现在外面都炸了锅了,到处都在传。不是,你说真能打起来吗,我感觉有点不太可能。” “害,打不起来才是不可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双方因为什么起的冲突。秘籍啊,武林秘籍啊!” 旁边一桌人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也忍不住插了句嘴,“要我说,锦衣卫明摆着就是想干上一场,不然怎么可能大肆传播人家门派的秘籍。试想,这事换谁身上谁能忍?要我是这些大派的掌门人,早就带人直接砍了那姓林的千户了。” “就你?你要是当上掌门,恐怕第一时间就是多找几个漂亮的女弟子,我还不知道你嘛,瞎吹什么,哈哈哈。” 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岔到哪里去了。 同样的讨论在西南大大小小的茶楼、酒馆、青楼轮番上演,一时间,整个武林的目光都被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吸引住了。 自从成祖之后,江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热闹过了,简直就是一滩死水,偶尔才会泛起一点小波澜。 大派忙着攫取利益,小派忙着东奔西跑混口饭,谁也没有功夫折腾。 别说这么大的阵仗,哪怕是豪侠传奇恩怨情仇也鲜少听闻。 如此大事,引起的不止是西南的动荡,大明上上下下的目光都放到了这里。 在武当、少林、华山这种超级大派看来,武盟与青城蜀山为首的大派联盟之间的斗争结果,可以看出朝廷现在的实力与态度,也可以让他们搞清楚下一步棋该怎么下。 是撕破脸皮直接建立起一个个国中之国还是继续卑躬屈膝当好老实孩子。 朝堂诸位大人也听闻了此事,支持有之,批评有之。 有人认为青城蜀山近些年过于得寸进尺,一点也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的确该敲打敲打。而有人则认为青城蜀山实力强悍,牵一发而动全身,全国上下一盘棋,辽东糜烂,西南不能再出事。 可是,无论怎样,也没有一个人说息事宁人或者让一步的。 在国外,大明或许可以低一下头,反正都是国家,算是平级。可是,在自己国内向怀有二心的势力低头,这叫什么事? 谁要是敢提这种不靠谱的意见,非得被骂死不可。 “义父,这事您怎么看?” 九千岁府,许显纯谄笑着问魏忠贤,相比起上次,他现在学乖了,不敢再随便断言。 魏忠贤眯起眼睛,在许显纯的伺候下喝了一口老参汤,道,“还不错,有点眉目了。大明正值多事之秋,无暇西顾。当初咱家看他是个聪明人,心说派过去试试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左右不过一千锦衣卫一个千户而已,没成想,还真做出点东西。” 许显纯一边帮魏忠贤捏着膝盖,一边继续问道,“义父,您好好讲讲,孩儿听不懂。” “啪。”魏忠贤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骂道,“蠢货,这都听不懂,活狗肚子里了吗?” 喘了口粗气,魏忠贤道,“一千锦衣卫够个屁啊,过去就是送菜。真正重要的是咱家给了他做事的权力,给了他搅乱西南的权力。用你猪脑袋好好想想,哪怕是张良军这种层次的对西南武林也饱含忌惮,他凭什么敢让他乱?” 估计是受不了许显纯的愚蠢,魏忠贤又重重拍了下,这一下拍的瓷实,许显纯差点没昏过去,他一个一流高手在魏忠贤这种老牌先天手下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何况根本不敢反抗。 “凭...凭,凭义父提点他的西南还有上百小门派。”许显纯忍着脑袋疼回答道,心底却把滕瑞麒恨上了。 “哼,还算有点脑子。虽然他这个做法和咱家想让他用的不一样,但内核都是一样的,能解决事情就好。接下来西南不需要关心了,不出意外林闻必胜。”魏忠贤闭上了眼睛,发出阵阵鼾声。 夜,坤宁宫。 宫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张嫣一手拄着脑袋,一手拿着毛笔在一册奏章上批划,秀眉不时皱起,令人倍感心疼。 “皇后,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天启坐在张嫣对面,两眼冒出火焰,猴急道。 张嫣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她打了个哈欠,疲惫道,“陛下,今夜您去容妃那里吧,我得将工部这些奏折替您答复完。” 顿了顿,她略有几分抱怨道,“妾身知道您对工程感兴趣,只是建议您拿几本过来看看,没想到您居然拿了大半,而且还要批改,最后这些活全落到妾身身上了。” 天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不死心,“你我夫妻已有许久未曾敦伦,这些奏折明日批复也可以的。” “陛下贵为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说了明早给臣子答复就要明早,岂能做出拖延这种事?”张嫣呵斥道,心中却为天启想要敦伦感到恶心,在她看来,天启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了,又岂能与他行人道。 天启见张嫣发火,也知道自己处理的不对,嘿嘿傻笑两声,一溜烟跑了,“皇后你先忙,我们来日再聚。” 等他走后,张嫣放下毛笔,拇指按压着太阳穴,悲苦不由从心中涌起。 “林郎,你可要平安归来。” 为了进一步参与朝政,她借着天启对木匠活感兴趣的原因撺掇他亲自参与工部事宜。表面上是为他好,可实际上木匠活与政务怎么可能一样,哪怕木匠活变成政务也不会有趣,更何况工部千头万绪,木匠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果不其然,天启只是略微翻看了两篇奏折就失去了兴趣,但因为从内阁拿过来的,又不得不批复,只好给了张嫣。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工部的人知道陛下亲审,也不乐意让内阁弄,执意递到宫里,甚至其他部也有零星的奏折上来。 可以说,张嫣已经初步掌握一定的权力。 近些时日,她除了学习理政,还要应付天启,可谓心神俱疲。今天又听到滕瑞麒与青城派开战的消息,更是心急如焚,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 “林郎,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不论如何她表现得如何像一个女强人,骨子里终究是小女人。 当外界都被西南牵动时,处于风暴之中各门派已经乱成了一团。 “快快快!” “衣被就不要拿了,等到了林大人那里这些东西都会有的。” “锅碗瓢盆你拿它做什么,这是逃荒呢吗?我早就说过了,将银票与地契拿上就好了,这是做什么?” 乐山派,乐山掌门刘清水站在大院中央看着手忙脚乱的弟子们气不打一处来。 动身早的此时已经与武盟大部队会和了,而他家大业大,单单动员弟子及其家属就废了不少劲,过去了三天时间才堪堪将人点齐准备出发。 “刘掌门,这么着急是打算去哪儿啊?” 二三十个身穿蜀山派道服的人从空中跃到乐山派大院内,打首的冷笑一声,对刘清水说道。 刘清水额头冒出一连串细微的汗珠,“没,没打算去哪儿。这不是天气转凉了么,打算带弟子去云南转转,那边暖和。” “你怎么不去琼州府呢,那边更暖和一些。” 刘清水病急乱投医,忙道,“对对对,我们去琼州府,去琼州。” “怕是去不了了。” “大人,武盟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啊,都是林闻那杀千刀的自作主张,非得拉着我们,我对蜀山可是仰慕得很,不敢有丁点不敬。” “仰慕得很?你所谓的仰慕就是偷学我蜀山功法么,的确够仰慕。行了,别装了,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你身上独属于蜀山心法的气机了。” 刘清水见状,抽出长剑,狰狞道,“我苦苦哀求,你们步步紧逼,何必呢?众弟子,动手!” “哼!不知死活!杀无赦!” 转眼间,蜀山派与乐山派的人已经战成一团。 “噌!” “噌!” “噌!” 刀剑交锋的声音充斥乐山,将以往祥和的地方变成了炼狱。 不多时,乐山派的人已经死伤殆尽,而蜀山派也死了四五位,七八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轻伤。 “蜀山,蜀山!” “你们灭我门派,杀我弟子,毁我传承,此仇不共戴天!我,刘清水,于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将你蜀山连根拔起,否则永堕无间!” 刘清水满脸血污,单手拄剑立在地上,恨恨道。 “你以为你还有明天吗?哼!” 当蜀山众人围攻上去时,发现刘清水速度大增,化为一道血光向远方疾驰。 领头的蜀山弟子挥手叫住众人,“不用追了,没想到刘清水手中居然还有崩血这种秘术,也真舍得用。哪怕这次他逃了,也不过只剩下半条命而已,一身实力十去七八,不足为虑。” 同一时刻,约有三分之一的武盟门派碰到了来自各大派的围剿,只有零星几人逃出,其余均化为尸体。 “好,好得很!” 滕瑞麒有些恼怒,大派比起小门派行动效率就是高。 他已经告诉他们速速收拾,只带精锐前来即可,其余人就地分散,没成想即便如此不少小门派仍旧拖拖拉拉,导致被青城蜀山打上门去,害得他刚刚正式开战就失去了一小半有生力量,损失巨大。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一个醒,接下来绝对不能让这些江湖门派私自行动,每一个门派都得进驻一位锦衣卫小旗官,代为监督指挥。 至于会不会被拒绝,那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第三十二章 无限风光在险峰 “什么!?” “锦衣卫要安插小旗官监督我们?” “不是监督,据他们所说是方便下令,协调战场。” “放屁,那和监督有什么区别?” 当滕瑞麒的命令传到各派时,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在抗拒。 如果任由小旗官进驻门派,那到底是他们说了算还是锦衣卫说了算,他们算是独立的门派还是锦衣卫的附属? 这两个问题是盘桓在诸掌门心头的阴影,挥之不去。 顺利带着门中精锐来到成都府的门派,现在统一被安排在锦衣卫驻地外围,五个人一张帐篷,密密麻麻围了一圈,约莫有五六百张。 恶虎帮帐篷外,方二虎正带着两个校官与陈虎在对峙,因为表现优秀,方二虎已经从校官被提拔成了旗官。 “方旗官,这里是我恶虎帮的地盘,若是无事还请不要随便进来。” 陈虎用词虽然客气,但语气与行为却没有丝毫客气。他带着几个弟子或者说手下隐隐形成包围圈,将方二虎三人所有退路通通堵死。 “咦!” 方二虎不以为意,惊诧一声,向身后的两个校官询问道,“这里什么时候成了恶虎帮的地盘,林大人下的令还是房大人下的令?” “没有吧,我怎么林大人说这一块都是我们锦衣卫的地盘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恶虎帮居然也有自己的地盘,怕不是想要裂土封王吧。” “哈哈哈哈。” 三人一唱一和,丝毫不把陈虎放在眼中。 在他们心中,自己才是滕瑞麒的铁杆心腹也是最忠心的属下,陈虎一个武林帮派投靠过来寻一条生路的狗东西有什么资格与他们说三道四。 再有,就是他们过来是滕瑞麒下的令,还真不信陈虎胆敢反抗。 陈虎面含怒火,一阵红一阵白,犹如在耍川剧变脸。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彻底变脸,他缓和下心头的憋屈与愤怒,低声道,“方旗官,这几处帐篷是林大人亲自划给我们用的,您这么擅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方二虎心知他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惹事,而是进驻恶虎帮,在即将开始的混战中保持清醒的指挥,跟上滕瑞麒的节奏。 他将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正色道,“陈帮主,你可别告诉我没收到林大人的新命令。” 陈虎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可也不见丝毫退步。 想让他让出恶虎帮的指挥权,不比杀了他简单多少。 “陈帮主,乐山、云海等宗派被灭门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方二虎错开话题。 “嗯。”陈虎点点头。 方二虎脸色一板,“既然你知道,那林大人为什么让我等前来你还不清楚吗?” 他没有给陈虎留回答的机会,语气愈发高昂,不停追问,每问一句便向前踏上一步,“难道你认为你比林大人高瞻远瞩?” “难道你认为林大人会贪图你一个小小恶虎帮?” “还是说你认为自己比林大人的指挥更好?” “说!” 面对这一连串又急又促的追问,深秋寒凉,陈虎额头竟然冒出阵阵冷汗。 他看着已经快贴到自己身上的方二虎,嘴巴嚅动几下,最后颓然地垂下了头颅,“陈虎不敢,请方旗官入帐一叙,大战之中还请多多照顾。” 与陈虎做出类似反应的虽然占了大多数,但也有不少是坦然受之的,比如左老道。 他们认得清局势搞得清重点,也不认为自己门派那几十只大猫小猫能入得了滕瑞麒的法眼,所以接受得很快。 陈虎之流的担忧也未必没有道理,如果滕瑞麒一心想要夺权,彻底将武盟从松散联盟变为一手掌控的大型帮派,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锦衣卫进驻。 不过,滕瑞麒还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并非他看不上小门派,聚沙成塔,滴水成海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只是西南终究不是京师,不是久留之地,一味掌权反而是留下隐患。 等所有小旗官进驻后,各门派的具体信息也一点不落的汇总了起来。 “六十八家门派,合计三千七百六十二人,其中一流高手十二人,二流高手九十七人,余下的三千六百五十三人都是三流。” 滕瑞麒手拿着名册,陷入了冥思。 七个门派,不对,加上唐门,八个。哪怕唐门现在没有宣战,最后参加也是必然的。 这八个门派每一个都拥有最少一位先天高手坐镇,加起来最少十个先天,多的话可能会到十三个。 而这,还没有算上他们的盟友,比如土司的奢崇明,他那边肯定会有一个先天,苗帮脱身于苗族,族中的先天高手肯定不止一位。 唐门,这也是一个棘手的角色,凭着世家关系,唐门交游广阔,与之联系的先天散修大概在三到四位。 如此一算,对方那边预计在二十位先天。 滕瑞麒揉揉眉心,感觉一阵头疼,二十位先天啊,人家的先天加起来都要比自己这边的一流高手数量还要多。 感慨一阵江湖顶级门派与小门派之间强大的马太效应之后,他开始整合起自己手中可用的力量,并为接下来的大战准备。 首先,一千锦衣卫,外加六十八家武盟门派。 其次,房良军那边应该可以调动一部分巡守,西南各地的书院也可以借调出来部分书生。 或许可能可以凑出来两三个先天层次的高手。 但,仍旧是杯水车薪。 想到这里,他拿起纸笔写了一封信唤来门口值守的禁卫,吩咐道,“快马加鞭,将信送到京城,务必亲手递交给九千岁,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同时,又写了另一封信,重新喊来一人,郑重道,“这封信交给杨涟杨大人,进京后乔装打扮,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我们千户所生死存亡系与你一身,勿要大意。” 两个送信之人,都是他的绝对心腹,值得信赖,将大事托付给他们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事情的进展比滕瑞麒预料得要快上许多,许多后手根本来不及布置,比如陆诩与阎天磊的矛盾他还没来得及挑拨,如今大战就已经开始了。 既然没有机会削弱敌人,只好加强自己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如此,也只好火中取栗,比一比谁的手段更高。 第三十三章 以虚打实,攻敌不备 翌日,校场。 滕瑞麒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朗声讲道,“青城、蜀山步步紧逼,欲要彻底断绝我等生路,告诉我,能忍否?” “不能!” “既然不能忍,那就战!” “我宣布,击杀青城蜀山诸派普通弟子一位奖励三十贡献点,击杀优秀弟子一位奖励贡献点一百,击杀长老奖励一千,击杀大长老或掌门直接奖励先天功法一部。” 崽卖爷田不心疼,滕瑞麒可不会管自己的锦衣卫前辈收集秘籍时花费了多大的力气,他只管折腾。 “大人威武!我等敢不效死力!” “大人威武!我等敢不效死力!” 历来,财帛动人心,大战之前必会犒赏三军。 果不其然,士气高涨,一扫昨日的忐忑与不安。 “大家原地待命,锦衣卫旗官、百户随我到中帐议事。” 关于具体如何开打,滕瑞麒心中已经有了腹稿,打算对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手下安排一番,由他们实施下去。 之所以不告诉各派掌门,一是担心他们当中有内应,二则是不信任他们的执行能力。 让他们去负责江湖谋杀或许能做好,但带兵打仗还是别指望了,哪怕小规模交战,也会一塌糊涂。 术业有专攻,并非说说而已。 等滕瑞麒带人进入大帐,旁边早就有所准备的书记官拿出一本手绘的地图,“大人,这是西南各派的地点与地形图。” 滕瑞麒将地图摊开放到中央大桌上,指着被灭掉的乐山派,说道,“昨天下午,乐山派被蜀山灭门,约有二十人,领头的是蜀山二代弟子,余下的均是三代弟子。你们说,他们这些人现在应该在哪里?” 众人低头皱眉,冥思起来。 良久,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在去蜀山的路上!” 滕瑞麒抬头看了眼,赞道,“方二虎说的对,他们现在肯定要回转宗门,青城与蜀山还没有达成正式的攻打方案,弟子全部去往青城也没有安置的地方,唯有回返一条路。” 他敲了敲地图上的蜀山,“蜀山与乐山距离颇近,不出意外此时已经全部上了山。但是,去往其他地方的蜀山弟子呢?”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截杀?” “对!我要你们各带一队人马去截杀这些弟子,不止是蜀山,青城、天山等等都要去,就堵在他们回山的必经之路上!” “喏!” 众人兴奋道,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你们都是我亲自培养起来的,此事关系重大,不要让我失望,去吧。记住,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不要泄露任何消息给你们带的门派。” “绝不负大人所托!” 略微修整一番,诸多队伍一一出发。 双方在巅峰武力上差距巨大,哪怕滕瑞麒绞尽脑汁也仍旧难以弥补,唯有先下手为强,将中低层武力的差距拉开,之后再用人命去填巅峰武力的差距。 在众多旗官带着人前去之时,滕瑞麒也没有闲着,他与诸位百户在成都府内高调亮相,并命人放话五日之后,于蜀山决一胜负,斩杀叛逆。 “好大的口气!真是不知死活!” 沙船帮帮主吴愧听闻滕瑞麒的消息后,气愤道。 李星河劝慰道,“吴帮主何必动怒,跳梁小丑,不足为虑,且让他再跳上几天。难道他还想指望手下那一帮虾兵蟹将来翻盘吗?” “不错,单单你我几位联手,便足以将他们杀翻,何必为他们动气。”阎天磊也出声安慰。 李星河岔开话题,“吴帮主,你们沙船帮掌着长江,西南大大小小的水道都有你们的人,我想运一批粮食与武器不知可否?” “哈哈哈,有什么不可以,李掌门亲开尊口,我还能拒绝不成?” “吴帮主大气,日后但有吩咐,开个口即可,李某义不容辞。” 青城山上,一派祥和。 而蜀山之下,却已然箭弩拔张。 “谁?出来!” 一队刚刚归来的蜀山弟子风尘仆仆,察觉到道路两旁的异动后出声喊道。 树后,冒出来三十来个人。 “锦衣卫小旗官,方二虎。” “锦衣卫小旗官,林壮。” “恶虎帮帮主,陈虎。” “三和派掌门,何润生。” 方二虎与林壮带人将蜀山弟子围起来,不留任何空隙。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只是一群丧家之犬。我刚刚还路过三和派,本以为可以大开杀戒,没想到贼去楼空,居然没有一个人。一群鼠辈,居然还敢来送死!” 蜀山一群剑修,讲究的就是宁折不弯,虽然他们只有二十人,而且个个带伤,但面对锦衣卫的包围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战意昂然,迫不及待想要战上一场。 好风采,方二虎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句,虽然立场不同,但蜀山弟子的风姿值得钦佩。 “动手!” 钦佩归钦佩,任务归任务,方二虎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人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已经从三流晋升到二流,实力进步极快,不然也不足以升到小旗官的位置。 “结阵!” 蜀山弟子暴喝道,旋即一道凌厉的杀阵就此摆开,欲要斩杀一切来犯之人。 双方纠缠在一起,方二虎、林壮、陈虎与何润生在杀阵中游刃有余,不时给蜀山造成一阵伤害,而两派弟子则不同,过去就是送菜,不过三五招就会落满伤口。 而有些不怕死的多待一会儿,直接人头落地。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二虎一行人的优势也越来越大。 这一队蜀山弟子只有一个二流高手带队,硬实力差距太大,哪怕配合再好战意再高昂,仍旧难以弥补。 毕竟他们所布的阵也只是普通,并非武当的七星阵少林的十八罗汉阵或者锦衣卫的八门金锁阵,不可能逆转局势。 随着一阵临死反扑斩杀四人后,蜀山一行被全灭。 而这,已经是方二虎带队伏击的第三个小队。 “快,将这里收拾干净,弄些尘土将血迹盖住,把尸体找个土坑埋了。”他迅速吩咐道,准备继续伏击下去,直至遇到惹不起的或者埋伏不到人。 (一更兽进化,二更兽!) 第三十四章 被提前的决战 “嘭!” 李星河从座位上起身,盛怒之下一掌将眼前的八仙桌打了个粉碎。 霎时间,鸡鸭鱼肉、残羹冷炙、香茗美酒腾空而起又四散而落,狼藉一片。 前来传信的青城派弟子大气也不敢喘,瑟缩在一旁生怕被注意到。 阎天磊与其他几人脸色也和李星河大致相同,眼中的怒火几要喷薄而出焚尽一切。 “好,好一个锦衣卫,好一个武盟!” “吾誓杀汝!” 孟纤巧粉面上全是煞气,她冷道,“我天山派弟子的仇必须要报,所有参与的人必须死!” 其余人等也一一附和。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阎天磊、吴愧以及苗帮的苗南怀并不算很愤怒,反倒有几分幸灾乐祸。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青城派弟子根本没有遭遇伏击,而沙船帮多走水路,有伏击也是极少,基本没损失。 至于苗帮,深处大山之内,与苗族相互依存,除了零星的突袭外,也未曾遭受太大的损失。 几派虽然因为利益结合到了一起,但最核心的还是本派的发展,如今看其他人吃瘪,自己毫发无损,心底怎么可能不高兴。 李星河冷静下来,平淡道,“此番是我等大意了,兵者诡道也,既然开战就要做好一切准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对方可以在路上伏击我等,那我们也可以伏击他们。” 顿了顿,他厉声道,“明日便是约好的蜀山之战,他们现在要不驻扎在蜀山脚下,要不还在路上,我们直接出发,趁他们准备不充分直接大杀一场,定要杀个血流成河。” 阎天磊赞同的点点头,“李掌门所言极是,宜早不宜迟,既然对方玩阴招,那也不要我们怪我们不要面子。” “好,那我们清点一番各自的弟子带上精锐就过去,将决战提前。” 众人意见一致,没过多犹豫,一行三百余人连夜直奔蜀山而去。 其中,青城约有八十人,基本都是二代弟子,三代弟子则跟随陆诩,并未参战。苗帮五十人左右,每一个都是苗族的中坚,极为擅长用毒与用蛊。沙船帮派了六十人,基本是各个河流的香主,余下的则是其他五派的人。 李星河走在路上越看心中越是不痛快,要不是因为被伏击,他蜀山弟子怎么会只剩下二十来人,少说也要一百余。 这份恨意对盟友发极不明智,他也只好藏在心中,将恨意化为杀意。 三百余人的队伍比之滕瑞麒三千人的队伍毫不逊色,行起来浩浩汤汤,气势非凡。 “嘘~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不要看。看一眼就短十年阳寿,多看几眼,小心直接身死,要是被他们注意到,瞬间就没命了。” “今天不是中元节,也并非三阴之日,怎么会有百鬼夜行呢,师傅?” “你问我我问谁啊,地府的事是我说了算的?” “哦~那咱们这个墓还挖不挖了?” “挖,挖个屁!万一墓主今天也出来呢,抓紧溜了!” 山林间,一队盗墓师徒看到行速极快飘忽不定,却又不言不语煞气冲天的李星河等人,吓得还以为遇到百鬼夜行,连墓也不敢挖了。 星斗垂于南天,明月高悬。 虽是深夜,但几可比拟白日。 滕瑞麒披着一件风衣与房良军站在大江之前,背后则是一片星火。 “侠以武犯禁,若非林大人巧施妙计以利诱之拉拢了众多江湖小派,我连挑战这些压在西南吸血吃肉的江湖豪门的心思都没有,能守住蜀地片刻安稳老夫自问已经无愧于心了。” 房良军抬头遥望漫天星空,悠悠叹道。 滕瑞麒注视着滔滔江海,略带忧心道,“此次胜负难料,孰胜孰败仍旧是未知数。” 房良军转了身,将目光放到身后点着火把的帐篷上,“哈哈哈,不求完胜,但求两败俱伤。此番主力在江湖小派,你我驱狼吞虎,无论结果如何都可以接受。不过,乱战之中林大人可要多多保护自己,只要能平安回京,凭借西南的功绩你未来一片坦途啊,老夫说不得还得你来关照。” 对于房良军来说,西南武林经此一役一蹶不振才是最好的,哪怕这些小派暂时屈服,但日后如何仍旧不好说,谁能断言其中不会再诞生一个庞然大物呢? 可对滕瑞麒而言,武盟可以有损失,但绝对不能损失惨重,最好折损三分之一到一半的精锐,让他们失了心气失了反抗自己的力量,这样才是最好。 二人各怀心思,一个继续凝视滔滔东流去的大江,一个眺望着人影憧憧的营地。 良久,滕瑞麒突然开口,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房良军讲,“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少造杀孽为好。” 房良军没有转身,低头肃声道,“佛陀有割肉喂鹰之慈悲,亦有金刚怒目之狠绝,除魔卫道当用霹雳手段。”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何为彼岸?” 滕瑞麒抬头北望京师,指道,“那里才是彼岸。” 二人沉默片刻,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依我看,这些江湖小派也并非十恶不赦。他们加入武盟后的举动也是有目共睹的,可称得上良善。既然如此,不妨给一个机会,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房良军心情愉悦,慈悲道。 滕瑞麒微微点头,“房大人所言极是,看造化吧。你我护得住一时却护不住一时,哪怕这一劫能过去,等我们去了京师,新一任布政使司容不下他们也没办法。人,靠自己才能活得久,活得好。” “哈哈哈,林大人所言极是。” 说完,二人又不再言语,心中却齐齐暗骂。 “老狐狸!” “小狐狸!” 房良军看出了滕瑞麒对武盟的掌控力,也看出了武盟此战若能存活所能产生的影响力,用保护武盟有生力量作为条件,要求换取一定掌控权。 滕瑞麒与他打了一番机锋,要求到了京师二人互帮互助,同意分润一部分权力给房良军,达成同盟。 “再和这种老狐狸打机锋我就是傻子,有什么话直说多好。”默默吐槽一句,滕瑞麒突然发现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 第三十五章 兵对兵,将对将 定睛望去,其疾如风,短短一两秒功夫就向前推进了一大截,根据其行进方向,赫然是营地。 房良军低声念道,“目!” 一只文气形成的独眼冲天而起,悬于来历不明的队伍上方。同时一面水镜浮现在滕瑞麒二人面前,将那边的画面清晰的传递过来。 “哼!” 不过一两秒功夫,文眼便被李星河一道剑气斩为两半,消散于空中。 房良军面色凝重,肃道,“刚刚击碎我文眼的乃是蜀山掌门李星河,看来他们已经知晓了我们截杀各派弟子的事情。” 滕瑞麒从腰间小包拿出一个烟花,点燃引线射到空中。 “咻~” 烟花炸裂,出现一个大大的“林”字。 另一边,营地值守的锦衣卫大喊道,“警戒!警戒!敌袭!敌袭!” 整个营地如烧开了的水,在各个百户与小旗官的组织下立刻行动起来。 “来的比我想象得要快,本以为明早他们才会袭营,看来这几天真的把他们打疼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滕瑞麒眼神微眯,有些高兴。 “上马!”房良军说道,“你我是营地的定海神针,速速回去主持大局,免得一溃而散。” “走!” 等二人回转营地之时,李星河所带领的联军人马也已迫近。 “以一敌十,有些难啊。”阎天磊粗略数了一番帐篷数目,说道。 吴愧不以为意,“一群乌合之众,连一个先天都没有,凭什么和我们斗。猪再多仍旧是猪,变不成狼的。待会我打头阵,你们随我冲锋即可。” 其余人等没有任何异议,带兵打仗对于一帮只会习武的粗人而言实在有些困难,让他们想一些好的计策或者谋略不比登天简单。 唯一懂这些东西的就是李星河,但他也只是略懂一二,只知优劣,却不知如何做。 而吴愧的做法,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在敌方没有与我方相对等的高端武力时,由一个人带头冲锋击溃敌阵,打击士气,永远不会错。 “那就这般做吧。” 众口一词,就此定下。 “林千户,久仰大名。” 李星河来到营地前,与滕瑞麒遥遥对望。 “李掌门声振西南,风姿更胜传闻。不过,深夜来访可不是江湖君子所为。”滕瑞麒挖苦道。 “林千户派人伏击我派弟子,也是小人不成?” “兵者诡道。” 吴愧在一旁听的火大,打断二人的对话,径直狂冲而来,“废什么话,要是有想说的等本座拧下你的脑袋再说也不迟。” 沙船帮,起于金沙江,盛于川江,门中功法均是根据长江天险变化创造出来的。 诡谲、变化莫测、喜怒无常,无可匹敌。 吴愧看似直奔,却始终有微小幅度的摆动,以此躲避远程弓箭的伤害,将长江的莫测展现地淋漓尽致。 看着他的冲锋,真就好似长江扑面而来,令人生不起躲避更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天灾之威,天下莫能驭之。 “来得好,就让老夫来会你一会!” 房良军从营帐中飞出,手持一杆巨大的玉杆狼毫毛笔,于空中奋笔疾书,“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在吴愧冲锋路上,一条长江向他奔去,二者分庭抗礼,难分轩轾。 “操浪!” 僵持片刻,吴愧眼中怒火愈盛,直接用出沙船帮在长江上讨饭吃的绝技。 瞬间,奔涌的文气长江安静下来,温顺的犹如小猫。 “哼!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与中天之上的皎月分庭抗礼,原本温顺的文气长江又涌动起来,却不复之前的狂躁。 一浪接一浪,一浪比一浪汹涌。 二人边打边走,且战且退,不多时便脱离了主战场,向平原深处打去。 文气与先天罡劲对拼,溢散的劲力打的大地遍是疮痍。 “还我徒弟命来!” 孟纤巧倩影微动,踏空而行,如凌波仙子临凡,但一举一动间均蕴藏着莫大的杀机,直奔滕瑞麒。 “休伤大人!” 魏忠贤派来保护滕瑞麒的高手中冲出八位,结成八门金锁阵抗衡孟纤巧。 八门金锁阵变化无穷,孟纤巧武艺非凡,又兼之使用天山雪蚕蚕丝制作的丝袖作为独门兵器,攻守兼备,至柔至刚,一时间,双方倒僵持了下来,难分胜负,谁也奈何不得谁。 如此,只好学张良军带着孟纤巧向外圈走去。 李星河似是赞赏,似是嘲讽,“手段倒是不少。” 苗帮苗南怀桀桀笑了两声,从队伍中走出来,“还是让我来吧。” 他佝偻着身子,将长满鸡皮的手伸到袖子里一阵摸索,口中念念有词,“小宝贝儿~小宝贝儿~不要和爷爷玩了,出来吧,出来吧~该你们发挥了。” 摸索半天没摸到,他有些着恼,猛地一甩袖子,“出来!” “哐当!” 蛇蝎虫蚁落了满地,嘶嘶作响,吓得李星河一行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苗帮的蛊虫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剧毒无比,他们可不想以身试法。 “嘿嘿,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不要怕,不要怕!” 苗南怀温柔地俯下身子,抚摸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千足蜈蚣笑道。 脸上的温柔没持续多久,他用手一指营地,嘶吼道,“宝贝!吃了他们,一个不留!今晚,我们加餐!” “嘶!” 群虫嘶鸣,如潮水般向营地扑去,看得人头皮发麻。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看到这一幕,恐怕要当场去世。 “火!” 滕瑞麒大声命令道,将有些慌乱的阵型稳住。 几个锦衣卫校官拎着油桶出来,将群虫来路破满火油。 等临近之时,一点火星从天而降,群虫根本没有掀起什么波浪,转瞬便成了焦炭。 平原地带,正面交战,蛊虫失去隐秘性与密林掩护,威胁性的确不大。 苗南怀表情狰狞,“宝贝!我的宝贝啊!” “死!你们都要死!” 说着,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葫芦,轻轻拔开塞子,“大宝贝儿~你们可要给我报仇啊。” “撤!” 李星河神情肃穆,命众人向后连退数步。 “嗡~” “嗡~” 铺天盖地的小虫飞出葫芦,如一团阴云扑向滕瑞麒。 (明天三更,今天就想加,但是不说一下就加不出来,哈哈) 第三十六章 田忌赛马 “金螟蛊!” 人群中的左老道惊发出一声惊呼,转身想逃。 不约而同,所有对金螟蛊有所了解的人均与左老道反应相同,下意识就要跑。 滕瑞麒脑海中浮现出锦衣卫《江湖秘闻》一书蛊虫卷的内容: “金螟蛊,西南苗帮五大秘传蛊虫之一,久未现世。其喜食人脑髓,嗜酒。六翅,三足,体有甲胄,呈暗金色,不惧水火,坚硬异常,先天之下不可摧。此獠为群居,攻击时遮天蔽日,所过处寸草不生,难以力抗。” 战场绞肉机,滕瑞麒在心中为金螟蛊下了一个定义,它对先天高手只能起到一个骚扰的作用,但先天之下,凭借坚硬的身躯与庞大的数量,无人能挡,也怪不得左老道等人如此畏惧。 “肃静!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本官还在这里,尔等意欲何为?” 滕瑞麒对人群大声呵斥道,同时命锦衣卫维持秩序,避免引起哗变。 “大家不要乱,林大人肯定有办法!” “区区苗帮,怎么可能会是锦衣卫的对手。” 逐渐冷静下来的众人开始自发恢复起原有的秩序,并不断为自己打气。 此战,不仅仅关系滕瑞麒,与他们的关系更大,他们不能跑也跑不掉。 “秦院长,还请出手相助。” 滕瑞麒扭头对身后喊道,此时金螟蛊所形成的的阴云距离他已经不足十米,腥臭味混杂着劣质酒糟味铺面而来,令人作呕。 “虽无汗马眠霜苦,曾受囊萤映雪劳。” 一道缥缈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古有孙康囊萤映雪,今有秦定囊螟灭苗,哈哈哈。” 话音未落,一个由文气织就的青色网兜陡然出现在金螟蛊前进的路上。 兜口敞开,将其一股脑收了进去,一只没留。 “我听闻金螟蛊肉质柔嫩多汁,腌制一番再用大火炸上一刻钟就是绝佳的下酒菜,没成想一下子送上门来这么多,够老头子吃大半年,苗帮主太客气了。” 秦定两三步来到网兜前,将文气捻成绳扎住口袋。 苗南怀气得脸色通红,哇哇直叫。 “多谢秦院长,您一出手就轻松下了一城,宝刀未老。”滕瑞麒连忙谢道。 此时,后方略有骚动的阵营也稳定了下来。 秦定抚着下巴的胡须,笑道,“老了老了,当了那么多年书院院长,与人争斗的本领还是生疏了啊。” 西南书院,大明顶尖学府之一,就连房良军也是西南书院出来的学生,秦定正是其院长。 苗南怀看二人聊天压根没把他放在心里,心中火气更盛,当即就要再动手。 阎天磊按住了他,“苗帮主,让我来吧,你的蛊虫碰到这等文修实在过于吃亏。” “好!” “秦院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今日就让本座讨教讨教你的高招。”阎天磊转身对秦定喊道。 “与阎长老数年没见,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你有什么长进。” 说完,二人默契地向远方打去,没有霸占战场中心。 都是老对手,打起来不知要多久呢,双方十分清楚这件事。 等二人远离后,李星河冷笑几声,“林千户,不知还有什么高招,一并用出来吧。” “比不得你们财大气粗底蕴深厚,本官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只能四处求援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求到多少人,今天不论谁来你都难逃一死,武盟也必被毁灭。”都江派江川武冷笑一声,与峨眉派掌门周冷云一齐冲来。 “胜负尚未分晓,大话倒是说的很快。” 滕瑞麒挥挥手,吩咐道,“结阵!” 瞬间,三千余的江湖人动了起来,在各个小旗官的指挥下站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 “坤位,三十人,速度!” “震位,十八人,快快快!” 虽然匆忙,但好歹把阵型完成了。 最内由江湖各派的一流高手组成,而两千余三流高手组成外围阵法,百余二流高手作为侧翼,随时准备支援。 “轰隆隆。” 一个八卦阵缓缓运转起来,有点僵硬,不过基本威力保持住了。 不能指望一群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江湖人做的太好,能够在指挥下弄成这样,已经大大出乎滕瑞麒的意料。 “众弟子,结阵!随江掌门与周掌门同往。”李星河看着眼前的八卦阵,不由感到一阵心悸,迅速安排道。 蜀山剑阵、青城须弥阵、峨眉厚德阵、沙船猎鲨阵... 七派弟子各自为战,纷纷结阵前行。 江川武、周冷云、李星河三人打头,七派弟子紧随其后,奔着八卦阵疾驰而去。 面对气势如虹的七派之人,滕瑞麒这边起了一阵骚乱,不过伴着些许血腥味的传播与人头落地的声音,不多时就安静了下来。 “督战队还是有必要存在的...”站在哨塔上遥望的滕瑞麒暗暗计较道。 “步步生莲。” 李星河一马当先,手中长剑挥舞,形成片片洁白的莲花,向四方爆射。 “啪!” 每一片花瓣,均带起一泊鲜血。 江川武也不甘落后,陌刀似残阳,划破黑夜,带来一抹猩红,“日落长河。” “好!” 滕瑞麒眼睛发亮,不禁为这一刀的风采叹服。 哪怕他激发出人屠特效,与江川武相比也不过平分秋色。 周冷云则招式诡异,形如鬼魅,每一次移动,便收割一条人命,周边人甚至都无法看清她的踪迹。 三人宛如虎入羊群,八卦阵还没有发挥成效,短短时间便被他们斩杀近百人,其中不乏一流高手。 而七派弟子尾随收割,凭借过硬的个人实力也杀了不少,不过也略有损失,但和斩获相比不值一提。 “离火!” 负责指挥的各百户开始变阵,准备反攻。 他们将一流高手转到七派弟子前方,用二流包围李星河三人,用人命去阻挡他们收割的脚步。 这一招田忌赛马发挥出了不小的成效,刚一变阵,七派弟子便死伤数十人。 二三十位一流高手,再加上阵法的加持,与顶尖先天高手相比也不遑多让,各自为战的七派弟子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 “万剑归宗!” 李星河看到这一幕,心头怒火大盛,长剑挥舞,无数道剑气向四周射出,威力无穷。 一剑,清屏。 他周遭十米已经空无一人。 第三十七章 后手 其余人等看到这一幕再也不敢上前,哪怕李星河脸色发白一副透支过度的模样。 “速战速决,不要给他们杀回来的机会。” 左老道凭借着之前带头围猎山匪魔门的经历,隐隐有成为各派掌门领头人的架势。 听他说完,本有迟疑的众多一流高手不再犹豫,各种搏命的招式一一使出,只求多杀一些七派之人。 战况愈烈。 在主战场之外,房良军与沙船帮帮主吴愧,西南书院秦定与青城大长老阎天磊,八名锦衣禁卫与天山派掌门孟纤巧,他们的战斗也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双方的真火都已经打出,招招致命,无所不用其极。 而金螟蛊被毁掉的苗南怀则始终环绕在主战场周围,时不时放出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给滕瑞麒增添了极大的麻烦。 处理起来费心费力,但是不处理杀伤力又极大。 最恶心的人是还需要时刻盯防,现在是黑夜,蛊虫又极为微小,一不注意可能就蔓延开了。 “滚!” 李星河暴喝道,之前那一招威力过于骇人,导致现在还没人敢靠近他方圆三十米内,但因为督战队,也没人敢于撤退,就死死围着。 李星河走到哪,他们围到哪,但就是不让他靠近位于后方的七派弟子处,将他气得脸色涨红。 “吁~” 一阵短促有力的哨声响起,哪怕是身处喧杂的战场也极为清晰。 始终关注战场变化的滕瑞麒清楚地看到哨声是从李星河那里发出来的,只是不知到底有何用。 他暗暗提高了警惕,也拿出一个短哨摩挲着,纠结到底要不要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所有人眼前都被蒙上了一抹血色,脑海中除了杀戮别无他念。 七派三百余弟子死伤近半,武盟三千人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其中二流高手因为去拦截三个先天的原因,几乎死伤殆尽,一流也因七派弟子的反攻折损大半。 夜空中皎洁的明月被不知哪里飘来的阴云遮蔽住,似乎不忍看到荒野上遍地的尸首与残肢断臂。 “唏律律~” 远方,传来阵阵战马嘶鸣声。 滕瑞麒看了一眼,不再犹豫,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嘟~” 空中,一只苍鹰鸣叫一声以做回应,旋即振翅消失不见。 杀红眼的李星河听到马鸣声后恢复几分清明,不过战意更加浓烈,一剑接一剑,剑剑夺命。 “林闻!你的死期到了!” 再次为自己清空一片空地后,李星河用剑指着滕瑞麒喊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李掌门,谁的死期到了还不知道呢,话可不要说得太满。想我林闻的死的人多了去了,你怕是要好好排一下队。” 不就是放狠话,谁还不会。 李星河不屑道,“无知小儿!且容你猖狂一二,稍等片刻我要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 苍鹰从战场离开,飞越两个山头后,缓缓落到一个年轻人肩膀。 “戾!” 年轻人抚摸着苍鹰的翅膀,“做得不错。” 随后,他转身进了一间小屋,对坐在里面休息的人讲道,“走吧,那边求援了。” “哟,这是肯与我们分润一二了?” “不分润又能如何,他倒是想独吞,可也得吞的下去啊。不出所料,武盟的掌控权他肯定已经与房良军分过一次了,此时再想到我们,恐怕事情难度有点大啊。” “管他是大是小,咱们过去看看再说,能办就办,不能办就走人,我们想走谁能留得住?” “这话说的在理,那就看看去吧。不过,林闻的命还是要保一保,临走前九千岁说的话可千万不能忘掉,不然没我们好果子吃。” “放心,谁的话我都能忘,九千岁的话与大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忘的。” “走,出发。” 两个人推门离开小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草帽蓑衣,就好像晨起除荒的老翁。 二人每一步跨出,起码也有数十米的距离,偏偏看上去却极为缓慢,如同正常人散步一般。 苍鹰在前,二人在后,飞速向战场前进。 另一边,李星河吹哨所叫来的人也见了分晓。 来者皆骑高头大马,身披重铠,手持长枪,哪怕是黑夜,也能隐约看出他们皮肤的黝黑,与寻常汉人不同。 “林闻,我大军已至,束手就擒我给你一个痛快。” 李星河喜出望外,兴奋道。 这支骑兵乃是他从贵州土族抽调精锐中的精锐所组成的,每一个都花费了极大的心血。 胯下骑乘的马,是北边草原上最优等的战马,重铠,是他买通边军私购而来,长枪,花费大代价请唐门打造的。 毫不客气的说,这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就是他赖以横扫四川府,推翻大明自立为王的最大依仗之一。 “就凭这些歪瓜裂枣,你难道是想给我加餐吗?”滕瑞麒心中极为重视,言语上却装作毫不在意,“我告诉你,哪怕再多上十倍,今天你们也是必死。” 李星河嗤笑一声,“我告诉你,地点选在蜀山附近,就是你最大的错误。如果在其他地方,我说不定还真能让你带着人给耗死,但在蜀山,我所有大军均在此,你拿什么和我斗?” “听我号令,冲锋!” 李星河高高跃起,手指向七派弟子被围攻的方向,命令土族骑兵团向那里冲锋,先行解救一批人出来。 “冲啊!” 五百训练有素的骑兵,连同身下战马一齐嘶吼,一齐冲锋的场面到底有多么壮观,滕瑞麒此时终于认识到了。 无论哪次任务,他都没有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 马蹄踩在略软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声,五百人的怒吼,在荒野上回荡,久久不息。 此时此刻,滕瑞麒心中只有一个场景可以与之媲美,那就是钱塘江大潮。 前排的骑兵宛如最前端的大潮,在后方的推动下滚滚向前,势不可当。 真正的情况也的确如此,最外围的两千余三流高手的防线根本没能阻挡片刻,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宛如热刀切黄油。 (我是垃圾,加更太难了,,,) 第三十八章 你拿什么和我斗? 恐惧、死亡、绝望,随着骑兵的冲锋四处蔓延。 冷兵器时代,骑兵,是真正的大杀器。 哪怕低武世界,也依旧如此。 超快的速度,强大的冲击力以及成建制的震慑力,足以荡平一切。 没有城墙的保护,没有密林的阻碍,没有精兵组成的拒马阵,无法抵挡。 “跑!” “跑!” “跑!” 所有人四散奔逃,宁肯面对督战队也不想再与骑兵正面交锋。 不,不是交锋,是送死。 哪怕让他们面对如神似魔的李星河也不愿意面对蜀山骑兵,前者,还有一丝存活的可能,毕竟只是一人,不能全杀掉。 但,后者完全是为战场而生的杀戮兵器,与他们作战根本没有幸存的道理。 处在包围中的李星河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林闻,你拿什么和我斗?你们武盟拿什么和我斗?” 五年苦练,接近二十万两的投入,这才训练出一支堪称王牌的精锐骑兵,如今这一战彻底证明了他们的价值,李星河怎能不开心。 滕瑞麒面色凝重,仰头望向天空,一只苍鹰盘旋其上,虽然遥远,但已经近了,他心中略松一口气,继续关注场上的战斗,没有回应李星河。 “不要乱,散开!散开!” “变阵,防守!” “乾位在前,坤位居中...” 在现场指挥的锦衣卫百户们都是老鸟,有些甚至是从萨尔浒之战成功活下来的,他们深知面对骑兵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乱,一定不能被他们冲垮自己的斗志,不然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在竭尽全力的呼喊下,慌了神的众人渐渐开始组织起像模像样的阵型,将全副精力放到了在大肆屠杀的骑兵身上。 解脱出来的李星河三人,迅速向左支右绌的七派弟子奔去,打算前后包夹对武盟的一流高手形成包夹,一举围歼。 可惜,他们的意图早已被洞察。 就在三人刚刚奔来之际,由左老道领头,武盟一流高手已经撤到了拒马阵后方,协助其他人一同抵御骑兵带来的巨大压力。 不过,这也导致李星河三人成功与七派弟子汇合,连同骑兵对武盟形成了包夹。 瞬间,攻守异位,围攻的武盟变成了被围攻的一方。 前后夹击下,压力陡增,死亡人数在疯狂扩大,战争烈度远超想象。 这其中死的绝大部分都是武盟之人,锦衣卫死伤并不严重。 一是因为他们大多在指挥的位置上,二是因为一些送死的位置都没有用他们上,这些才是滕瑞麒的真正亲信手下,如何取舍自不用多说。 哪里有让自家子弟兵送死,让盟友的人看热闹的事情。 而且,削弱武盟本就是应有之意。 一个团结的欣欣向荣的不断扩张的武盟符合所有加入武盟门派的利益,但是却与滕瑞麒、房良军以及所有想来分蛋糕的人利益不符。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有所求、强大却有办法制衡的家犬,而不是随时噬主的饿狼。 所以,适当的限制必须要有。 二流高手近乎断代就是如此,他们是各门派的中坚力量也是高层,在各派中话语权大且不好掌控。 与其留着这批定时炸弹,不如从头开始培养三流的小年轻,易于洗脑,可塑性还更强。 至于一流高手,基本属于顶尖战力,可以削弱一部分,比如威望大的几个人,却不能令其灭绝,不然武盟就成了一个笑话。 没有一流高手,也没有先天,只有一群青涩的雏鸟,这是武盟还是幼儿园? 武盟渐渐不支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林大人,京城一别,风采更胜往昔啊!” 由远及近,声音从微不可查到渐渐清晰,等最后一个字传来时,已如洪钟大鼓,震的人耳膜疼。 滕瑞麒掏掏耳朵,从哨塔上一跃而下,飘然落到来者身前,笑道,“哈哈哈,别来无恙,在孙大人面前谁敢谈风采二字,徒惹人笑。” “林大人说话我爱听,那我孙圆明也就不和你客气了。”顿了顿,他指了指交战中双方,“看来林大人遇到的麻烦可不小。” 滕瑞麒苦笑道,“麻烦若是小了,那也用不到孙大人从九千岁身边离开相助。唉,林某心中不舒服啊,万一九千岁遭遇歹人,这可怎么办。” 孙圆明与他弟弟孙圆光,都是少林寺的弟子,因为羡慕红尘富贵,从少林寺逃了出来。 后来几经辗转成为了魏忠贤的手下,一直贴身负责保护。 此次,滕瑞麒去信求助,他们二人主动请缨过来了,目的就是在武盟上分一杯羹。 孙圆明嘿嘿一笑,“九千岁功参造化,哪里用得到我们两个保护,无非是充个面子而已。真要有什么歹人想要对九千岁不利,才真是耗子找猫,不知死活。” “闲话少叙,情况危急,还请两位孙大人速速出手。” “分内之事,林大人稍等片刻。” 说完,孙圆明孙圆光二人就向战场冲去。 “慢,我有件事要告诉大人。”滕瑞麒拦下他们,悄声嘱咐了一句。 孙圆明点点头,将草帽拉低,冲孙圆光说道,“以后啊,面对这种人咱兄弟得小心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们卖了,而我们还帮人家数钱。” “那...我们还按他说的做不?” “笨!做啊,为什么不做!让你小心他,又没让你这次不听。” 早在孙圆明孙圆光到来之际,李星河已经注意到了,此时看二人冲来,他立即安排道,“周掌门、江掌门,你二人将他们拦下,这里交给我即可。只要撑一刻钟,我必然能把武盟全歼,将林闻狗贼的头颅摘下。” “好,那我们二人去了。” 嘴上答应的痛快,可二人心中还是有些打怵,孙圆明与孙圆光的功力从刚刚那一句话中便可分辨一二,绝对是先天中的顶尖存在,他们是不是对手能不能拦下谁也说不好。 “二位大人,若是无事还请尽早离去,今日事毕,来日必有厚报。”周冷云打了个揖,客气道。 孙圆明可不管你客气不客气,是美人还是骷髅,径直一棍便扫了上去。 “韦陀伏魔!” 第三十九章 不愧是九千岁的人 周冷云眉头微皱,抽出满是血污的长剑便于孙圆明缠斗在一起。 “不知死活,既然讨死那就满足你。” “话不要说的太满。” 少林以外功见长,孙圆明能从少林叛逃而出,人品不论,实力肯定是有的,他一身横练功夫已经快到金刚不坏的境界。 周冷云唯有全力出手才能让孙圆明躲避,试探性的攻击直接被无视,连表皮都破不开。 如此打了十几个回合,周冷云是越打越难受,越打心中越是憋屈。 峨眉功法以速度闻名,招式凌厉,但碰到这种皮糙肉厚的对手,完全没办法,束手无策。 二人又交手三五十个回合,一直处于攻势的周冷云被孙圆明找到机会,混铁棍如毒蛇吐信,打在她的小腹,将其挑飞数十丈。 “李掌门,他们实力太强,我不是对手。” 周冷云会李星河喊道,希望他那边能快一点解决,好腾出手一起对付孙圆明。 旁边,都江派江川武与孙圆光打的比较胶着。 他们都是大开大合的路数,硬实力又不相伯仲,一时间难分难解,谁也脱不开身,谁也不敢走神,生怕被对方抓住机会。 李星河环顾一圈,不由万分头疼,“周掌门,你再坚持一刻钟,只要一刻钟我定能彻底击溃。” 周冷云见李星河如此说,心中再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孙圆明瞥了她一眼,“周掌门,少林与峨眉关系颇佳,孙某虽为少林弃徒,却也谨记师尊教会,不会轻易对峨眉之人下死手。我已对你手下留情,不要自误。” “既是少林弟子,为何助纣为虐?” “呵,周掌门,难道我在你眼中就和少林那些不经世事的小沙弥一般好忽悠吗?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是纣,谁是武王?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你我皆是为利而来。” 周冷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为利而来不假,但峨眉弟子就在我身后,岂能任由你戕害?” 眼见谈不拢,二人再次交手起来。 此次,周冷云学聪明了,她不再想着给孙圆明造成多少伤害,采用围而不打的方法,用速度优势去骚扰,一击即退,绝不留恋。 孙圆明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 他发现,如果自己存心格挡,那周冷云的剑法就是轻飘飘的,根本不着力,如果不格挡,那周冷云的剑法必然凌厉异常,直奔要害。 “圆光,帮我拦一下这个疯婆娘!” 被扰的烦不胜烦的孙圆明看了眼前方败势已现的武盟,越发着急,再也顾不得受伤,闷头向前狂奔。 还是那句话,武盟可以有损失,但是不能被灭。 眼瞧着现在的损失已经超过之前的预期,并且还在不断扩大,孙圆明心里有些上火,每多死一人,他的损失就大上一分。 远处观战的滕瑞麒笑了,“到嘴的鸭子,谁想它飞走呢?” 房良军、孙家兄弟的加入,会让他对武盟的影响力减弱,但也会让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每一个吃到武盟这块蛋糕的人,每一个觊觎武盟的人,都是他天然的盟友。 会做蛋糕不算什么,会分蛋糕才是真的高明。 现在再重返京城,他手中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不仅仅是一个两党之间反复横跳的投机者。 一个武盟,一个六部尚书,两个先天大高手以及其背后的势力,这些资源,将会成为滕瑞麒在京城搅动风云的资本。 收回思绪,滕瑞麒对孙圆明喊道,“孙大人,你从右侧进攻,先杀七派弟子,最后与武盟合力击杀李星河。” “好!” 一头挥舞着千斤长棍的莽荒巨兽闯入了七派的阵型中,随后将其冲了个粉碎。 比起攻伐无双的李星河、速度鬼魅的周冷云,孙圆明是最为适合战场的。 金刚不坏之躯,足以让他无视杂兵的伤害,长棍庞大的攻击范围加上他强悍的力道,保证擦到即伤碰到即死。 不多时,一条血肉长路便被开辟出来,大大缓解了武盟的压力。 “大哥,我快撑不住了!”孙圆光大喊道。 周冷云追着孙圆明狠狠砍了几剑,见他跑到七派中间后,因为不好施展便转而对孙圆光动手,打算联合江川武先杀掉一个再说。 “再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孙圆明顿了顿,开始反向犁地。 见此,李星河放弃了与自己纠缠的众多武盟一流高手直奔孙圆明而来。 没想到,看他来了孙圆明居然直接逃跑,又进入了武盟的阵型内。 “杀我弟子,岂能放过你!” 李星河手中长剑因为承受了太多先天罡气闪着微光,“剑开天门。” 长剑如虹,人如流星。 可惜,这一剑空了。 不对,也不能算空了。 它只是没有击中想要击中的人而已。 李星河有些错愕,他没想到居然还能如此挡下自己的杀招。 这一剑直接锁定孙圆明气机,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誓在必杀。 没想到,孙圆明居然如此狠辣将身边的左老道拽来给自己挡剑。 他愣住,孙圆明可不会愣住。 “杀我武盟之人,受死!” 一棍当头砸下,等李星河醒悟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咚!” 这一棍没有任何花哨,重在势大力沉,直接砸到李星河头上,将他砸了个眼冒金星。 不过,长久以来的江湖斗争经验还是催促他迅速向后撤去。 孙圆明也没有去追,他抱着左老道的尸体干嚎道,“唉!我在京城都听过左道人的名声,说他一心为武盟,大公无私!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啊!我二人还未曾痛饮一番,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居然因为为我挡剑而去了!” “左老兄,你让我情何以堪啊,让我如何面对你的徒子徒孙,让我百年后如何面对你啊!” 情真意切,毫无作伪痕迹。 滕瑞麒不由点了一个赞,不愧是魏忠贤的人,果然靠谱,起码在陷害人这方面绝对靠谱,哪怕自己亲自上也不过伯仲之间。 “兄弟们,杀啊,为左老兄报仇!” 孙圆明将左老道的眼睛合住,又从他身上抹了点鲜血到自己脸上,带着恨意喊道。 第四十章 尾声 武盟中人犹如被激怒的恶狼,在孙圆明的带领下直奔李星河杀去,连后面的骑兵也不管了。 “受死!” 孙圆明的韦陀棍法耍的虎虎生风,威力无穷,不多时便冲到李星河面前。 面对这一棍,略微清醒些许的李星河勉强躲了过去。 不过,后面还有众多一流高手拼死的攻击,他躲得了一次,躲得了两次可躲不了十次百次。 逃。 必须逃。 李星河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再不逃可能会死,不是开玩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有蜀山,还有土族大军,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聚集到一起,李星河虚晃一招让人误以为他是在搏命,随后转身便跑。 “林闻,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在西南所作所为触犯了所有人的利益,必死无疑。不仅是我们七大派,唐门与世家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顶得住我们,可顶不住他们!” 临走之前,李星河还在给滕瑞麒下绊子,希望他能将注意力放在世家身上,给自己留出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 一边逃,李星河一边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武盟与锦衣卫的围攻唐门没有参加呢? 难道他们认为七大派的实力已经足以碾压还是说与锦衣卫达成了什么密谋? 带着心头的疑惑,他越跑越远,直奔水西土族而去。 如果滕瑞麒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他,不要做梦了,你心心念念的唐门已经不爱你了,他叛变了呀。 那天,滕瑞麒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魏忠贤,向他借来了孙家兄弟,另一封信给了杨涟,向他描述了自己所遭遇的局面,希望能够让唐门与世家不要与七派联手。 借着杨涟与东林党从中斡旋的机会,他用七派与部分小派手下的势力作为交换,成功换取了他们的袖手旁观以及缴纳去年的税收。 如此一来,只要能解决七大派,便能够顺利完成此次来西南的任务。 至于彻底解决西南武林与世家问题,滕瑞麒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除非他打算在大明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用大半辈子的时间去再造乾坤,将神鬼皇帝地主老财一起踩到地底永不翻身。 能暂时缓解已经不错了,他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回京后的规划也要抓紧,必须拼命向上爬,不顾一切的爬到高位。 “半年之内,要彻底掌控锦衣卫。” 暗暗下定决心后,滕瑞麒便不再关注残局,转而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起来,为接下来配合房良军收税与安顿武盟之事养精蓄锐。 另外一端,周冷云与江川武看看已经被自己打到重伤的孙圆光,再看看狂奔来的武盟众人,彼此对望一眼,也扭头开始撤退。 带头大哥都跑了,他们不跑难道在这边等死吗。 谁还不是一派掌门,谁还不是手握生杀大权,干嘛非得寻死。 孙圆明跑过来见弟弟还有气,连忙命人救治,随后便投入到收尾工作之中,联合武盟对剩余的骑兵与七大派弟子赶尽杀绝。 等这些结束,众人又迅速赶往外围的几大先天高手的战场。 一番折腾下来,天边也泛起一抹鱼肚白。 “啊~” 滕瑞麒从帐篷中走出来,迎着朝阳与漫山遍野的尸体伸了个懒腰。 神态疲乏的房良军从远处走来,没好气地说道,“休息的不错啊,林大人好雅兴,外面杀得血流成河,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滕瑞麒打了个哈哈,“林某实力低微,左右不了战局,但身份却至关重要,也不能胡乱跑,只能在后方给你们加油助威。” 房良军哭笑不得,事实还真是如此,论实力滕瑞麒不过勉强能与一流高手抗衡,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他如果真到了战场上,还得分人出来照看他。 而且,也必然会成为己方的破绽遭受对方的猛攻,一不小心就会白给。 可是,为什么能把自己帮不上忙去旁边偷懒说的如此光明正大,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好似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转念一想,还真是了不得的事情,没给对方机会,可不就是了不起的大功么。 “行行行,林大人说得对。”房良军摆摆手,“接下来如何处置武盟与世家,可有良策?” 滕瑞麒带着他向远处未被战场波及到的地方走去,“我已经命孙圆明清理了一批武盟中声望极高的一流高手,同时命锦衣卫坑杀了大部分二流高手,剩下的人不足为虑,只要我们看住,就绝对不会发生尾大不掉的情况。” 房良军点点头,对滕瑞麒的做法很是赞同。 身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如果让他来只会做的更绝。 “接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论功行赏,安排到各地,避免他们串通生事。同时,要派人在各派年轻弟子中间宣扬武盟,弱化门派,让他们把自己当成武盟的一员,而不是某门某派的一员。关于这一点,我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回去后再细细讨论。” “好。”房良军抚掌道,“如此一来,武盟我们就彻底握在手中了。哪怕你我从西南离开,只要掌握着武盟,也相当于握住了小半个西南,足以对我们进行反哺。” 滕瑞麒寻了块巨石坐下,“不错。昨夜七大派的掌门应该都没事吧?” “没有,除了受点伤并无大碍。唉,都是先天,想留住实在太难了。” “走了就好,我还担心他们走不掉呢?” “何出此言?”房良军心中隐约猜到与世家有关,但却缺乏一点灵光。 “我用此战败亡的武盟门派势力范围与七大派势力范围与世家、唐门进行交换,换他们不参与保持中立,同时将税交上来。如今七大派掌门未死,如果唐门想要接收他们的势力,那就有乐子看了。” “高,真的高。一石三鸟,不仅让唐门保持了中立,还解决了后续七大派的报复问题,更厉害的是还给我们武盟留下了发展的空间。林大人这一手直接将西南原本的世家、官府、门派三足鼎立的格局变成了官府超然其外,世家、门派与武盟三足鼎立,而且世家还要面临七大派与武盟共同的攻击。” 第四十一章 分蛋糕 房良军对滕瑞麒的计策赞不绝口,不过,他顿了顿,狐疑道,“林大人,不知你是怎么让唐门与世家相信我们可以成功给七大派造成巨大打击的,而且,他们居然会和你谈?” 猜忌,滕瑞麒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猜忌。 二者本就是利益联盟,现在发现盟友有侵害联盟利益以满足私利的可能性,不信任在所难免。 房良军相信如果有足够大的利益引诱,他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把武盟与锦衣卫卖个一干二净。 以己度人,他不相信滕瑞麒会拒绝。 “因为对他们而言,不论如何总不会亏的。而对我们来说,用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换取一份胜利的机会,更是血赚。” 滕瑞麒看出了房良军的猜疑,但他没有动怒,反而耐心解释道。 因为一点小事失去一位很大可能入主六部的大佬无疑脑子有点问题,为人处世是一门大学问。 现实不是小说,他也不是主角。 没有虎躯一震小弟纳头便拜的本事,也不可能让人永远信任他。 实际上,猜疑与试探才是合作的主旋律,毫无理由毫无保留的信任只存在于小说与电视剧之中。 “如果我们被七大派打败,那他们不参战就保持原样不变,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享胜利果实。如果我们打败七大派,他们可以获得一份更大的蛋糕----原本七大派的势力范围。无论怎么看,都不会亏本,这笔生意换成我,肯定要做。” “对我们来说,唐门与世家入场,我们必输无疑,除非能请来关宁铁骑或者锦衣卫高层出动。而他们不来,我们有胜利的可能。就如房大人刚才所言,七大派核心人物没死,再大的损失也上不到筋骨,只能让他们疼一阵而已。” 滕瑞麒看着房良军的眼睛,真诚道,“用我们无法换取的利益换取现有的收益,这就是我和他们谈判时讲的。不过,如何让他们同意我去谈的,房大人请恕林某难以告知。” 听完后,房良军有些尴尬,不由为自己的猜疑而羞愧,滕瑞麒所讲的一切都是他亲眼见证的,没有任何夸大与造假,事实如此,容不得置喙。 “哈哈,谁还能没有些许机密之事,房某失礼了,林大人见谅。” “不知者不罪,房大人这是在以圣人来要求自己啊,哈哈。” “哈哈哈,我要是敢说自己在按照圣人行为来做事,不说孔庙的人会不会打死我,我担心孔老夫子说不准都会从地下钻出来打我一顿。” 言笑间,刚刚些许的不快不消而散,彼此关系反而更上层楼。 随后,二人又聊了聊奢崇明与蜀山所支持的土族一事,以及之后该如何对待处理化解。 不知不觉,太阳已快行至正南。 “大人,都收拾好了。” 回到营帐后,一个锦衣卫跑来报告道。 “拔营,返城。” ~~ 大胜之后必有大宴,此次也不例外。 回转成都府第一件事,滕瑞麒便命人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并按照各派功绩为他们分发贡献点以及一些其他奖励。 比如闲散官职、土地,以及一些没有实质性但却很激励人心的奖状奖杯荣誉称号等。 什么西南第一爱民门派,西南最受百姓欢迎门派、西南江湖好人...乱七八糟,层出不穷。 现在的人还没有经历过各种荣誉的反复洗脑,所以还是极为吃香的。 尤其是一些贡献点较多,暂时无需兑换秘籍的门派而言,为了抢一个荣誉豪横到令人咋舌。 给势力范围内百姓发钱、给其他门派兑换秘籍、免费派弟子去弱派“支教”等等,各种花活,令人目不暇接。 “在颁发完这些奖项之后,我有几件事情要给大家讲一讲。” 滕瑞麒制止住底下热烈的掌声,继续道,“第一件事,再有最多半个月的时间,我便要启程返京,同时,房大人过了年也可能会离京。” 底下瞬间沸腾起来,滕瑞麒与房良军两大核心人物一走,武盟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没有武盟的撑腰,不说再也没有秘籍可以兑换,单单七大派与世家就能撕碎他们。 用水黏住的沙子是坚硬的城堡,没有水的沙子一碰就散,对于此他们都很清楚。 “大家稍安勿躁,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武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是心血的结晶,是无数同仁用鲜血拼搏保下来的。同时,它也是我的孩子,是我一手创立的,本官绝对不会任由它崩溃倒塌的。只要我还在一天,那武盟就要立一天。” 滕瑞麒清清嗓子,喝了一口花茶,“为了我走后武盟也能顺利健康的发展下去,我决定在各派之内入驻一位锦衣卫总旗或者百户,负责帮大家联系我,同时为你们讲解秘籍的修炼方法。” 叽叽喳喳的交谈声遍布人群,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想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是好是坏。 但讨论来讨论去,还是选择了接受。 一个很坏的结果,一个比较坏的结果,二选一。 难道还能接受很坏的结果而放弃比较坏的结果吗? 都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意气用事。 受人辖制好,还是被灭门好,彼此心中都有一杆称。 正如迅哥儿所说,中国人性情总喜欢调和,你说开窗不乐意,但是你先说拆屋顶再说开窗那他们就乐意开窗了。 其实任何地方的人都一样,两个糟糕的选项选一个不那么糟糕的而已。 但凡摆着一个可以不开窗也可以不拆屋顶的选项,大家肯定都会选那个。 不是喜欢调和,而是我们都是理智的人。 见没有反对的意见,滕瑞麒继续讲道,“第三件事,是一个好消息。孙圆明与孙圆光两位前辈大家都不陌生,他们答应我,将会花两个月的时间走遍武盟各派,为大家讲解武学,提升我西南整体武学实力。” 答应好的蛋糕也是到了该兑换的时候,一个半师的名头与身份足以让孙圆明二人在武盟内掌握不俗的影响力,完全抵得上他们的付出。 “好!盟主威武!孙师威武!” 有了秘籍,有了名师,何愁无法进步? 将武盟的事情处理好,那边,唐门的人开始催促了。 (求月票! 看在我今天在外出差,晚上领导请客吃宵夜都没去直接赶回宾馆码字的精神上,没有票鼓励鼓励合适吗?) 第四十二章 最后的落子 唐家堡,入口处。 唐天泉带着几位长老亲自站在门口迎接滕瑞麒,“唐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林大人勿怪。”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二者现在还有合作,滕瑞麒下马笑道,“不知者不罪,唐门主先前并不知情,有此举动也是正常的。再者说,如果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还不针对我,那才是不正常,我倒要怀疑唐门主到底是谁的人了,哈哈。” “林大人说得有道理,不过,赔礼还是要的。” 说着,唐天泉命人递上来一个托盘,“我唐门没什么拿得出来的,这五毒丹勉强算一个,林大人一定要收下。” 滕瑞麒没有多做客气,直接收了起来。 医毒不分家,唐门以暗器与下毒的本领闻名天下,理所当然,他们的丹药也极为出彩。 五毒丹正是其中之一,堪称疗伤圣药,只要还没死,就能保住命。 说笑一阵,二人来到唐天泉书房内。 “林大人,如今也过去小半个月了,不知道我们商议好的事情什么时候执行呢?” 滕瑞麒苦笑一声,“怪我,怪我。之前事情太多,我以为唐门主已经自行去接收了,没想到还在等着。” 唐天泉不置可否,面带微笑看着滕瑞麒。 “咳咳,这样吧,我这就命人将之前我武盟被七大派屠灭的门派找出来,然后给唐门主列一份名单,这些我都可以交给你。” 听到这话,唐天泉微微点头,态度温和些许。他答应不出手可不仅仅因为滕瑞麒是杨涟的暗子,更多还是因为背后的利益。 “林大人,我们约定好的可不止这些,七大派怎么划分呢?” 唐天泉将话题转移到协议中最大的一块蛋糕,也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上。 拿不到的东西,你问我怎么划分,把我当傻子还是把我挡刀子? 滕瑞麒在心中腹诽两句,故作惊喜道,“怎么划分?不是说都给你们吗?” 随即,他面上闪过一丝纠结,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林某人不要,我武盟也不拿。当初既然说好全归唐门,那就全是唐门的,武盟绝对不会心生觊觎,更不会占据分毫。唐门主请放心,我的话就是武盟的话,要是有人阳奉阴违,你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唐天泉有些头疼,油盐不进,装傻充愣,不愧是杨涟选中的暗子,有够难缠。 “林大人的话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谁能不信,谁敢不信?不过,我唐门也不是吃独食的人,怎么好意思自己独占呢?” 谁都不是傻子,滕瑞麒看得到与七大派抢占势力范围后续可能会出现的麻烦事,唐天泉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相比起基本盘不在西南没有心思经营的滕瑞麒,他有大把的时间去经营,去掌控,一代人不行就两代。 但,如果能拉一个炮灰帮自己趟趟雷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想着,唐天泉蛊惑道,“林大人,七大派的势力有多庞大实力有多强不用我多说了吧,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不上去狠狠撕下几块肉你甘心吗?以后要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你可别埋怨我唐天泉不够兄弟,没有让你上车一起发财啊。” “不会的,人各有命,这些东西合该属于唐门主。” 唐天泉被噎了一下,干巴巴道,“不反悔?” “不反悔。” 滕瑞麒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不过。”话锋一转,“我对与青城派合作的那个土族倒是很感兴趣,不知道唐门主有没有?” 没有急着答话,唐天泉默默盘算起奢崇明的实力以及背后所代表的利益。 “唐门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如今我们抓住青城落败的由头,将那土族也打进来,如此方才有理由对其动手,不然,可不好办。” 现在换到滕瑞麒蛊惑唐天泉了,“我知道,土族那边土地不够肥沃,种粮食太不合算。但是,他们那边铁矿多得是,据说还有金矿。” 金矿?唐天泉有些心动。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贸易。孙家、李家,以及其他几个世家,想要和土族做生意都多久了,结果怎么样呢,一个也没做成,全部被奢崇明拦下来了,甚至还放话任何土族都不能与汉族做生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 滕瑞麒语中的蛊惑性更强了一些,如引人走向堕落的恶魔,“如果我们能够完全掌握整个土族,掌握住几百万人的衣食住行,那是多大的财富?盐、衣服、粮食...” “更不要说还有劳力,现在蜀地有多缺劳力唐门主比我更清楚,更不要说江南和中原,几乎是望眼欲穿,就等着劳力下锅做事呢。” 唐天泉心动了,比起七大派只能种地与收税,他被滕瑞麒空中这个宏伟的蓝图吸引了。 七大派的地盘无法强行买卖人口,也没有办法垄断衣食住行。 滕瑞麒心中暗道,成了。 只要唐天泉与其背后的世家上钩,那奢崇明也没办法逃出这场乱战,大家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好发展。 我走后,我要西南成为一个角斗场。 等我再来时,我要西南成为人间天堂。 养寇自重,说的正是如此了。 滕瑞麒要的不仅仅是武盟的影响力,还想通过远程操盘让西南成为一份潜在的功绩。 回京后,他会不断搅乱西南,直至其成为朝廷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处理的一块心腹大患。而他,会再次出使西南,以一个更高的身份,执掌西南兴衰。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只要满足人的欲望,就能操纵他们的行为。 在这次任务中,滕瑞麒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以此为准则。 他满足杨涟拯救东林党的愿望,满足张嫣报复魏忠贤的愿望,满足许显纯立功表现的愿望,满足魏忠贤收税的愿望,满足房良军获取政绩的愿望,满足武盟各门派获取武学的愿望,满足唐门与世家获得更大更多利益的愿望... 第四十三章 返京 “好,我们联手拿下西南土族!” 唐天泉思忖良久,双眸发亮,抬头盯着滕瑞麒讲道。 滕瑞麒假装喜出望外,欣喜道,“恭喜唐门主,我相信你的选择肯定物超所值。” “哈哈,希望如林大人所言。不过,七派势力如何处置呢?” “这是唐门主的东西,林某不敢乱说,这只能由大人自己抉择了。” 还是那句话,到嘴的鸭子没人能看着它飞走,唐天泉必然不甘心放弃七派实力,哪怕拉拢不到武盟作为打手,他也会自己上场。 如此一来,唐门与世家将会陷入双线作战,一面联合武盟进攻土族,一面独战失去中层战力的七大派。 因为土族的加入,三足鼎立格局变成两两相对,但彼此关系却要复杂的多。 大功告成,滕瑞麒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配合房良军对西南进行收税,一边写奏疏呈给魏忠贤表明二人的功绩。 收税之事异常顺利,少了七大派与世家的阻挠,没有任何意外,整个过程只用了一个月便完成了,堪称神速。 至于奏疏,滕瑞麒并没有隐瞒与世家媾和妥协一事,反而如实陈述,不过在如何搭上线这一点作了隐瞒,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他不相信魏忠贤这个掌握着西厂的特务头子会不知道西南之行的详细经过,所以,隐瞒没有任何必要。 坦诚,才是最佳选择。 “林老弟,一路小心,来年我们京城再聚。” “风雪太大,再加上接近年关诸事繁杂,房大人不要再送了,到这里就可以。” “好,我再敬你一杯,西南之事多亏有你。” 表演一番依依惜别后,滕瑞麒率领锦衣卫踏上了返京之路。 房良军矗立风雪中遥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 不足半年的时间,他见证了武盟这个庞然大物的诞生,也见证了七大派的衰弱。 而这,一切出自一个千户之手,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之手。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他再次入京,京城,也不会太平。 当新的巨头崛起之际,必然伴随腥风血雨以及旧巨头的陨落。 “走吧,回府。” 房良军转身上了马车,也消失于茫茫大雪中。 ~~ “九千岁,九千岁!” “西南,稳了!” “税收上来了,我们有钱了!” 许显纯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九千岁府。 “咱家早就知道了,等你个鳖孙儿报信不知道猴年马月呢。”魏忠贤嘬了口茶,喝骂道。 许显纯不惧反喜,“义父骂得对,显纯反应太慢,居然还得由别人告诉您。” 打是亲骂是爱,魏忠贤如果不骂他,他反倒才会慌。 “行了。”魏忠贤放下茶杯,有些高兴,“这次事情办得的确还算漂亮,咱家也不是奖罚不分之人。正好,趁着这个由头给你升一级,在锦衣卫里话语权也大一点,免得咱家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要是那样咱家养你还有啥用。” “谢义父,谢义父。” 就地一滚,许显纯趴在地上千恩万谢,之前对滕瑞麒那点不快与怨恨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对他有用的人,永远不会被讨厌。 不过,什么时候要是没用了,那可是要算总账的。 “等林闻那小子回来了,你把他带到咱家面前,让咱家好好看看,这次得好好赏。” “诶,义父说得对,等他回来,我第一时间就把他叫过来,让他好好给义父您汇报汇报西南的事情。能得到义父您的赏识,真不知道这小子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许显纯颇有几分酸,“要是没别的事,那显纯这就走了,我立刻派人去城门守着去。” “去吧。” 另一边,杨涟正拿着奏折在看,赫然是滕瑞麒呈给天启或者说魏忠贤的。 他一边看,一边西南地图上比划,试图复盘滕瑞麒的整体思路与布局,想知道他的行事作风以及如何更好的掌握住。 “羽翼渐丰啊,西南真是风水宝地,这林闻去一趟回来就要乘风而起搅动风云了。” 杨涟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那个在诏狱之内挪桌子为自己垫下巴,只为能让自己睡个好觉的小小牢头。 “希望一切如初,只是我多想了吧。只是,权势迷人眼啊,古往今来,能在泼天富贵面前坚守本心的又有几人呢?” “如果真有二心,那也休怪本官忘恩负义辣手无情...” 伴随着长长的叹息,书房再也没有了光亮。 与之不同,坤宁宫仍旧灯火通明。 “好,林郎成功回来了。” 相同的奏折,张嫣手中也有一份。 相比魏忠贤与杨涟的千般心思,她最为单纯,只有滕瑞麒平安归来的喜悦与幸福。 没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了,这是张嫣经历那么多事情最大的感受。 什么王权富贵,什么皇位兵权,都比不过家人都在时的安稳与幸福。 可惜,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林郎此次立了如此大功绩,必然要为他谋划一个好的位置,如此,才能尽快攀升到高位。不过,也要注意不能让魏忠贤发现异样,看来,还得找一下天启,这件事还得由他出马,但如何开口呢...” 小半年的时间,张嫣对政治更加精通,也学会了谋划利益与权衡利弊,当然,心机也深沉了许多。 可在内心最深处,她仍旧保留着一份美好,独属于她早逝的儿子与那晚讲故事开解她的滕瑞麒。 不止这三处,滕瑞麒回京的消息刮遍了朝野上下,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兴趣不已。 有的人是单纯对这笔税款感兴趣,想要从中分润一笔。 有人则是对滕瑞麒感兴趣,想要知道他回京后能坐到什么位置,是不是能成为一个暗子或者引线,将日渐激烈的党争向前推一步或者直接引爆。 有的人则想要攀上高枝,毛遂自荐一番,看看能否从阉党当红炸子鸡这里获得步入阉党的机会,最好能在魏忠贤面前留一个印象。 人世种种,不一而足。 终于,腊月二十一,久雪初晴。 滕瑞麒带着人马,风尘仆仆,出现在了京城之前。 第四十四章 准备自立 “三日后,千户所集合。” 北京城,永定门外,滕瑞麒对手下吩咐道。 “谢大人。” 离京小半年,在外立了功劳,先安排回家是应有之意。 等手下四散离去,滕瑞麒带着几个侍卫也进了城。 刚刚来到城门口,便传来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林大人,林大人,这里,我是许大人的管家,您还记得我不?” “什么事?” 仅仅见过两三面,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记得住,不过京城内也没人敢冒充许显纯的人,更不会有人用许显纯来诓骗,对方的身份倒是无需质疑。 管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林大人,许大人说等您回来了请您去府里一趟,有事相商。”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过去的。” “这...”管家立着没走,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滕瑞麒皱皱眉头,“什么事?” 管家硬着头皮答道,“许大人说小的要是见到您,立刻把您请过去,一刻也不能耽误。” “我现在还有事,日后再说。” “这恐怕不行,许大人说了,进城第一时间就要过去。”渐渐地,管家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他又再次强调道,“必须要去!许大人说的,现在立刻马上!” “掌嘴!” 滕瑞麒淡漠地瞥了一眼管家,立刻就有两个侍卫过来按住他。 没等他叫喊,下巴就被卸了下来,随后便是啪啪的打脸声。 “区区一个下人,居然在我面前拿捏,拿着鸡毛当令箭。哼,一口一个许大人,许大人怎么可能会下这种命令!” 滕瑞麒坐在马上,挥起马鞭冲管家脸上甩了一鞭,“狗东西,败坏许大人名声,继续打。许大人是多么明白一个人,我从西南归来,他难道会不知道我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还得回家拜见老母吗?” “怎么可能让我舍下种种要事去立刻见他?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说完,滕瑞麒留下两个人在闹市中抽打管家,带着其他人打道回府拜见林母。 京城之中人多口杂,不管好事坏事传的都很快,尤其是林千户乘胜归来当街怒打许显纯管家这种劲爆的消息,更是短短半天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把那林闻说的话给我复述一遍。” 杨涟对前来送信的小厮说道。 “上午,刚刚进去永定门,许府管家拦下了林闻,说...” 等小厮一字不差的讲完,杨涟抚掌大笑,“这打的哪里是许管家的脸,打的是许显纯的脸啊。” 小厮面露不解,似乎不明白打许管家与许显纯有什么关系。 “这叫指桑骂槐。”小厮是杨涟老家之人,虽然没读过书但却聪明伶俐,再加上一直服侍他没出什么差错,杨涟心情颇佳之下给他解释了解释。 “林闻看似句句是骂许管家,可实际上句句都在戳许显纯的心窝子。刚刚回京,显然要先回家拜见父母,许显纯让他直接过去,这是要确立二人的关系啊,可林闻压根没搭理他,甚至破口大骂。意思也很明显,你许显纯算哪根葱。” “依我看呐,林闻之前在京里依仗着许显纯上位,如今出去一次羽翼渐丰,已经不再理会许显纯了,甚至还想占了他的位置。” 小厮恍然大悟,忙给杨涟又添了一杯新茶。 这种事情,没有读过书不懂什么叫指桑骂槐的小厮看不明白,但朝中上上下下哪有笨蛋,他们可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均想知道许显纯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是与阉党后起之秀彻底撕破脸皮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想办法把握住这股新力量。 林家。 “儿啊,多吃一点,西南那是什么破地方,居然把我儿子都饿瘦了,而且还黑了不少,哎哟,咱就不该去。” 林母夹了一大块肉放到滕瑞麒碗中,絮叨道。 别管你是胖了瘦了反正在妈眼里都是瘦了,别管在什么地方反正没有家里好。 天下当妈的都一个样,滕妈与林母虽然所处时代不同世界不同,但对孩子却雷同的令人惊奇。 吃过午,他与林母闲聊片刻,便回房歇息去了。 既然现在的身份是林闻,那林母的情绪必须要照顾到,不能不管不问,置之不理,所以,他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望林母。 与许管家说的,还真不全是谎话。 许管家被打得两颊红肿,说话漏风,许显纯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脸颊通红,不过他不是被打的而是被气的。 “啪!” 上好的元青花被摔成一地碎片,许显纯怒吼道,“好,好一个林闻,真是一头白眼狼!” “啪!” 又是一个唐三彩落地。 “他还是一个小小牢头的时候,靠着本官爬了上来,如今不过略立下一点小功劳,居然就开始居功自傲,不把本官放在心中。” “啊,我呸!这种人,用不得,我必须要去义父面前告他一状!” 吼了一通,许显纯将手边最后一件宋朝景德青白瓷杯摔了个粉碎后直奔魏府而去。 “娘,我有事要去见一下九千岁。” 滕瑞麒向林母说了一声,也出门奔魏府而去。 “哼!” 巧了,二人恰好在魏府门前相遇,许显纯可没给滕瑞麒好脸色,若非不一定打的过再加上这里是魏府,他肯定会动手。 “卑职见过许大人,本打算见过九千岁后再亲自去府上拜见大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您,也是巧了。” “是啊,巧了。林大人西南一行劳苦功劳,您先请。” 许显纯后退一步,想要让滕瑞麒走在前面。 “这...卑职何德何能,卑职不敢。” 见他如此谦卑,许显纯心中更是恶心,好家伙,在外面你不把我当回事,差点没把我管家直接打死,如今见了面在这里装好人,什么玩意。 现在,头几天因为滕瑞麒自己得到升职一事也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这么厉害,居然不想给我安心干活当狗,什么意思? 在许显纯心中,安心受他驱使的滕瑞麒才是一个好人,除此之外,都是白眼狼。 第四十五章 升官发财(新年快乐,祝福如题) 许显纯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敢不敢自己心中有数。” “进来吧,两个人在门外吵吵什么呢!” 府内,魏忠贤的声音遥遥传来,想要讲些什么的滕瑞麒干脆的闭上嘴巴,快步向内走去。 见状,许显纯也赶紧跟上。 “卑职(孩儿)见过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起来吧,都是自己人,没必要玩虚的。” 魏忠贤屏退两侧给他讲《三国演义》的说书人,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林闻你故意不给显纯面子,甚至打算自立?” 滕瑞麒连连叫屈,“冤枉啊,我真的没这意思。进城后卑职打算先回家看望一下老娘然后来拜见九千岁,正好将西南的事好好和您讲讲,结果许大人的管家就邀请我去许府,说不去不行,这是许大人的命令。” “我当时想啊,许大人怎么会下这么蠢的命令,肯定是那许管家自己瞎编的,如此欺主之仆,我肯定要替许大人教训教训。” 魏忠贤似笑非笑,“那也就是说,真的打算自立了?” “九千岁,我...” “行了,此时稍候再议,先聊聊你西南的事情吧。” 他打断了想要开口的滕瑞麒与许显纯,命令道。 “是,九千岁。卑职去了西南之后,就按照您给的指示,将目光放到了小门派上,本打算慢慢找机会一个个结盟谈过去,没想到唐门给机会,帮我聚拢到了一起,也就顺势成立了武盟,后来,七大派...” 魏忠贤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摇头晃头,就差叫声好赏两块碎银了。 等滕瑞麒讲完,他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不错,干得很好,有勇有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意气用事与唐门彻底闹掰,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临走前还埋下几颗钉子。咱家看好你,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全凭九千岁做主,能为九千岁做事,卑职就心满意足了。” “虚,真虚!嘴里没一句实话,我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给,你能乐意?” 许显纯喜笑颜开,差点笑出声,滕瑞麒面色不变,不惊不喜。 场面冷了一阵,魏忠贤哈哈大笑,“做得好,就要有赏!咱家要是赏罚不分,谁还肯尽心尽力做事?你上次做的事情咱家也记在心里呢,这样吧,两件事一起,你就接任显纯之前留下的指挥佥事吧。” “卑职谢大人赏赐。” 滕瑞麒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能一步踏入高层,还以为要继续消磨一段光阴,看来阉党最近的确缺人手,不然不会升那么快。 “行了,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滕瑞麒应了一声,从袖子中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悄然退去。 等他走后,魏忠贤敲打起了许显纯,“显纯啊,还记得当初你刚刚认咱家做义父的时候咱家说的话吗?” 许显纯面有不忿,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答道,“记得,一刻也不敢忘,义父当时告诫我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 “哼,既然知道还搞那么多有的没的。咱家和你讲过,林闻是个人才,在哪儿都有用,他既然一心跟着咱家混,那就让他往上爬。你本事多大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安安心心在咱家身边待着,做好该做的事情,咱家不会亏待你。” 魏忠贤有些不虞,“至于林闻这类人,自有咱家掌着。” “是是是,孩儿谨遵义父教诲。” 许显纯抖如筛糠,吓得不行。 对魏忠贤来说,许显纯很重要,是讨自己欢心的丑角,但如果耽误了正事,那一样不留情面。 谁能给他弄钱,谁能给他排除异己,谁能让他的位置安安稳稳,他比谁都清楚。 桌子上那一沓银票就是最好的证据,魏忠贤粗略打量一眼,起码十万两。 离开魏府,滕瑞麒去了千户所,准备安排一番千户的接任人选以及给手下的过年福利。 在离开西南之前,他已经发放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赏金,但想要让人死心塌地,钱一定要给足给够,逢年过节的礼品与钱财更是不能不能或缺。 一家公司过节会送一些小礼物,虽然不贵但却很有心意,另一家什么都没有,这两家公司员工的归属感便会有很大的差别。 “恭喜大人高升!” 现在千户所内仅有几个百户与主簿在,他们均是消息灵通之人,对滕瑞麒荣升锦衣卫度指挥佥事一事很快便知晓。 “此事离不开各位兄弟的帮助,没有你们,也没有林某今日。我进了指挥司之后,千户这个位置上得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守着,你们谁有信心?” 众人互相望了几眼,似乎没想到滕瑞麒会如此直白的讲出来,还以为会有一些其他的弯弯绕绕,毕竟这可是千户的位置,不是等闲。 “我带兵靠的是公平,做事也喜欢讲个公开公正。大家在西南同生共死,肝胆相照,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仅是能力更是人品。所以,在我看来你们谁都可以胜任这个千户,这也让我难以抉择。” 滕瑞麒顿了顿,扫视一圈继续道,“我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你们,你们认为大家谁可以就由谁来当。这次要是没当上,那也不要紧,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甚至于,再往上爬一步也不是没可能。” “咕咚~” 众人齐齐咽了一口吐沫,这个饼实在是太香甜了。 因为未来还有盼头,这次千户之争要平和的多,甚至还有些谦让。 最终,还是一个跟着滕瑞麒去过天津卫处理码头一事的老人成功当上了千户,理由则是他最为熟悉滕瑞麒的练兵方法,足以确保千户所正常运转,训练出来的都是忠心滕瑞麒之人。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大家好好做事,我会帮你们协调的。现在账面上还有多少钱?”滕瑞麒对主簿问道。 主簿很快应道,“还有二十三万两七千五百六十一两银子。” 这笔钱全是从西南搜刮而来,可谓是江湖各派的心血。 “好,过年去找人做一些新衣服,查清楚大家家里都有多少人,保证每个家人有一套。另外,羊肉一家五斤,再发十两银子。” 听到这话,主簿暗暗心惊,这样下去,右千户所完全就成了滕瑞麒的私兵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2021,我们来啦!) 第四十六章 再见张嫣 “魏忠贤手下又添一员猛将啊...” “啧,谁说不是呢,这一狼可比那五虎五彪狠多了。” “许显纯性情残暴喜怒无常,又擅长溜须拍马,深得魏忠贤欢心,不过前些日子被一狼打了脸,最后还不了了之。” “要我说,我大明又有罪受咯,五虎五彪还不够,再来一头更恶更狠的狼。” “好了,收声,小心隔墙有耳。” ... 这所谓的一狼指的自然是滕瑞麒,他因为做事狠毒狡诈善用计谋,再加上许显纯命人四处添油加醋,白眼狼的名号不胫而走。 走在路上,听着周围关于对自己的议论声,滕瑞麒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虽然做不到刀斧临之而色不变,但些许非议已经无伤大雅。 任务开始至今,大半年时间倏忽而过,他最大的成长就是心态,从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到手掌大权的锦衣卫大佬,做不到心如铁石可不行。 此时,距离他荣升锦衣卫指挥司都指挥佥事已经一月有余,这段时间除了着手归整手下各方势力收拢人心,便是忙于应酬。 指挥佥事,称得上位高权重,方方面面想要攀上关系或者进行利益交换的人数不胜数,小角色可以忽视,但一些紧要部门的大佬们却不得不见。 官场就是这样,想要混得好想要向上爬,就要把关系搞好。 朝廷不同于江湖,一人永远没有办法横扫千军,政治的艺术在于用有限的砝码争取最大的力量。 六部、三司、京城巡守司、漕运等等,伴随着利益置换与金钱开道,滕瑞麒现在可以放言自己在京城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上至三卿九公,下至三教九流,没有他搭不上话打不开关系的。 隐约间,一头巨兽悄然成型,正在水下蛰伏。 待浮出水面之际,必要掀起轩然大波。 “去,将都察院吴大人的东西交给他,再送上五千两银票。” 行至一处胡同口,滕瑞麒唤来保护自己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一份账本以及一沓银票,吩咐道。 随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皇宫行去。 今天天启召见,哪怕手头事情再多他也得赶过去。 皇帝的面子总归要给的,虽然只是一个木匠皇帝。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吴三光,四十六,这个年纪不靠家庭背景一步步做到这个位置上,颇有几分本事。 不过想要更进一步,背后没有势力支撑没有极为出众的才能,几乎不可能。 在官场厮混这些年,吴三光看得明明白白,也绝了更进一步的念头,此时正搂着新纳的第七房小妾喝花酒。 “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日子,给个皇帝也不换啊!” “来,美人,香一个,嘿嘿。” 性起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大人,锦衣卫林指挥派人给您送了些东西。” 因被搅了好事产生的火气瞬间消失,吴三光打了个激灵,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妾,喊道,“快,快送过来。” 等看完账本,吴三光额头冷汗直冒,坐在太师椅上直打哆嗦,吓得浑身发抖。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打开火折子将账本点燃,把银票默默揣进了怀中,“好手段,怪不得近些日子他林闻就能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一手持刀,一手拿钱,都不是傻子谁不知道怎么选。” 这账本,是他在都察院收受贿赂的汇总,详细到何人何时何地,堪称铁证,只要报上去,任他背景再雄厚,也难逃被扒一层皮的下场,更何况背后本就没什么大的背景。 而朝中类似吴三光这样身居要职屁股不干净,但却没背景的,已经被滕瑞麒一网打尽。 不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各有一部分。 另一边,滕瑞麒已经来到了皇宫。 这次他并不是悄悄摸摸,而是光明正大进去的,只不过从去往坤宁宫变成了去往了乾清宫。 暖阁内,天启与张嫣对面而坐,各自品茶,偶有言语,也仅就朝中之事聊上一聊,而且多是张嫣讲天启听。 “催一催,那林闻怎么还没到,朕待会还有处房子要造。” 天启有些不耐烦,冲服侍的小太监问道。 与张嫣独处,他感觉压力异常大,朝中大小事,皇后居然比皇帝还清楚,很多事情他完全不懂张嫣却讲的头头是道,这种事不论哪个男人都舒服不起来。 所以,天启已经竭力避免与张嫣见面,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见。 比如杨涟找他问政时,比如与帝师孙承宗通信时,比如魏忠贤找他商量事情时等等。 自从有一次他将张嫣对他讲的话复述给孙承宗受到表扬后,便食髓知味,不时去找张嫣套话以此在大臣面前装一装英明。 也正是因此,他对张嫣心中存上了一分疏远与畏惧。经常过去聊上两句时事得到自己想要的转身便走,丝毫不停留。 如今二人独处已经快小半个时辰,天启是越待越难受,越待越不耐烦。 “陛下,朝中党争愈烈,阉党势大,东林势弱。作为皇帝不能不管,党争对我们来说是好事,避免臣子沆瀣一气,不把你放在眼中,但也要避免一党独大,免得势大凌主。依妾身看,你应该打压一下阉党,扶持东林,让双方重新平衡回来。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帝师...” 听着张嫣的话,天启更想念自己那堆木头了,恨不得拂袖而去,心中也不由腹诽,怎么皇后年纪轻轻也和那些老学究一样,见面就是说教。 殊不知,这既是张嫣避免与他亲近的方法,也是影响朝政的方式。 正心烦之际,小太监跑回来报告道,“陛下,林指挥来了。” “快,宣进来。” 飞鱼服、黑色“山”字官帽、鹿皮靴,比起半年前成熟了许多,身上的气势也如渊似海,难以揣度,越来越像手握大权的重臣而非稚嫩的小旗官。 张嫣打量着滕瑞麒,眼波流转,似秋水一翦,脉脉传情。 “臣,林闻,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四十七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林大人请起,本宫听闻林大人在西南合连纵横,将大祸消弭于无形,更是成功为朝廷把税收了上来,大大缓解了辽东的压力,居功至伟啊。” 张嫣目不转睛,依旧遥望着滕瑞麒,似要诉说无尽情意。 天启与张嫣并肩而坐,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紧跟着开口道,“不错,朕对你在西南之事也有所耳闻,做的很好。” 滕瑞麒不骄不躁,恭敬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好,我大明缺的就是林大人这般忠心为国之人。魏大伴还是太谨慎了啊,居然只提拔你到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该再升一级的。这样吧,朕做主,给你...” 话没说完,张嫣打断了他,“陛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魏公公既然已经对林闻有所封赏,那就不要再升了,无缘无故,难以服众。如果您想升,不如留待下次。” 张嫣心中有些恼怒,在她看来,天启这种无脑行为完全是打算把滕瑞麒架在火上烤。 天启打了个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听皇后的。对了,你不是有事要交待林闻么,我看他事情不少,速速安排,正好朕也有事。” 滕瑞麒在下首听着,心中不由诧异,半年前张嫣还只是一个花瓶般的皇后,怎么半年没见已经可以呵斥天启,隐约间占据着二人间的主导。 更难以置信的是,今天居然是她召自己过来的,什么时候皇后都可以直接召见大臣了? 这些问题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张嫣与自己之间的关系。 从回京至今,滕瑞麒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过张嫣,甚至于东林书院与张家他都没有联系,就是担心被张嫣知晓自己的消息,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刚刚张嫣看他的眼神虽然深情,但滕瑞麒却从中嗅到了浓浓的危机,随时可能会被天启拖下去千刀万剐的危机。 “唉,张嫣啊张嫣,你可千万别坑我。”滕瑞麒在心中暗道,同时关注接下来的表现。 对于张嫣这半年的变化,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本宫听闻林大人办案乃是一把好手,各方面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不论是之前的天津卫一案还是近几日的几桩案子,一件比一件办得漂亮。” 张嫣停顿一下,凤目望向天启,“术业有专攻,比起查案,杨涟杨大人还是差了一筹,本宫建议太子案交由林大人负责。” “一事不劳二主,杨涟既然已经接手,理应由他负责到底。”天启断然拒绝,没有留下丝毫商量的余地。 “半年多时间都没有任何结果,杨大人凭什么负责到底?难道他十年查不出结果,我儿还要含恨十年吗?” “这...皇后,查案不是儿戏,不是换个人就能解决的。” “既然不换人解决不了,那不妨先换个人试一试!” 天启面露难色,他好不容易才把查出真相的杨涟压下去,如果再来一人,而且还是皇后主力提拔的,不知费多少力气才能压下去,甚至于压不压的下去都两说。 到时候皇后知晓真凶是魏忠贤,而且还有真凭实据,他该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后,天启猛地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张嫣叹了口气,“唉,既然陛下认为不行那就算了。妾身希望可以由林闻过来帮我做几门生意,充实下内帑,顺便也照顾下娘家人。” 滕瑞麒在边上看的瞠目结舌,他不明白,怎么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 明明半年前只是一个渴望着相夫教子的小女人,现在谈条件谋取权力的手段已然炉火纯青,令人叹为观止。 “好,没问题,朕还有事,先行一步,具体事情你和林闻商议。林大人,配合好娘娘,朕自有重赏。” 见张嫣不再纠缠太子案一事,天启安排一番后便落荒而逃。 等他离去,张嫣挥手斥退左右,“本宫与林大人有要事相商,尔等先行退下。” 随着众多太监宫女离开宫殿,张嫣身上的气势一变,从凛然不可犯的一国之母变成了小家碧玉般的邻家女孩。 “林大人,好久不见。”她吐了下香舌,俏皮地眨眨眼睛。 砰砰。 滕瑞麒感觉自己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平淡道,“娘娘风采更胜往昔。” 既然决定要断,还是断个彻底比较好。 刚刚张嫣建议由他接手太子案时,滕瑞麒险些被吓死。 他接手,是去查魏忠贤还是查杨涟,还是两边都不查,当一个泥塑佛像呢。 查杨涟,必然要送进去几个东林党的人,与杨涟的关系就此恶化。 查魏忠贤,那在阉党内积累的人脉以及魏忠贤的重视全部作废,搞不好指挥佥事的位置都保不住。 而作壁上观也并非一个好计划,手握权柄,身为阉党之人却不攻伐东林党,究竟是何居心? 万幸,张嫣并没有送他去死,只是当做谈条件的噱头。 “只是因为今日要见林大人,所以略微打扮一番而已。”话一出口,张嫣霞飞双颊,头颅也深深垂下,只敢用眼角余光偷看滕瑞麒。 而此时的滕瑞麒心中千头万绪,一向机敏的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论感情,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小白而已,而且如此复杂的局面,哪怕情场老手过来也得焦头烂额。 见他没有答话,张嫣有些委屈,“林郎可是生气了?我知道你如今身处阉党,要考虑魏忠贤的脸色,与我交往过密不好。但,你如今刚刚自立山头,正需要大笔金钱打开关系,哪怕你在西南搜刮过一些现在也快消耗殆尽了。” 张嫣语气急促,似乎想赶紧解释清楚自己的用意,“现在有了皇家的招牌就可以做做生意,也可以出海倒卖,届时手中有钱朝中上下也好打点,早日从阉党脱身。你也不用担心魏忠贤对你起疑心,我掩藏得很好,他一直以为我只醉心后宫。甚至于今日见你,都是天启提议魏忠贤同意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滕瑞麒看着面露焦急的张嫣,一时间痴了。 第四十八章 皇党 见滕瑞麒愣神没说话,张嫣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林大人勿要多想,你我目标一致,都是扳倒魏忠贤,既是为太子报仇也是为大明千秋万代计。我人微言轻,虽是皇后,却没有娘家撑腰,做事束手束脚,少不得林大人帮衬。你居于朝堂我居于内廷,一外一内,必有奇效。” 正在纠结的滕瑞麒松了一口气,心中却颇不是滋味,“林闻多谢娘娘厚恩,此恩无以为报,待到我权倾朝野之时,娘娘但有差遣,林闻无不从命。” 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若我是霍光,是吕不韦,是王莽,哪怕与皇后在一起何人胆敢放肆? 在心底哀叹一声,滕瑞麒看向张嫣的眼中多了几分柔情。 张嫣闻言脸上的忧愁尽去,惊喜道,“好,一言为定。” 她探出小指,带着独属于少女的狡黠,“拉钩。” “好好好。” 滕瑞麒也伸出小指勾住那一抹象牙白,温热、柔嫩,令人想握住细细把玩。 许久,红晕悄悄爬满张嫣脸颊,连玉颈也染上一抹粉红。 “嗯~” 直至张嫣忍不住嘤咛,滕瑞麒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放开了她的手。 “咳咳。” 沉默片刻,滕瑞麒出声打破了难言的暧昧氛围,“对于经商一事不知娘娘可有什么计划?” 见聊起正事,张嫣也不复之前的小女儿姿态,正襟危坐,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如今你我二人有天启口谕,相当于皇商,在各地均可畅通无阻。我虽然对商人了解不多,但也知晓中间需要打通的环节不少,各个衙门更是吃肉不吐骨头。我们有这层背景,做什么都方便。” “当然,做生意只是其次,用这份生意笼络人脉才是关键。” 滕瑞麒比了一个大拇指,有一份产业,让自己的手下同盟全部参与进来,这样大家面对事情的时候才能齐心协力,张嫣将事情看得很是透彻。 “娘娘说的对,不过,现在京城内能拉拢的我基本上都已经拉拢了。剩下的均是东林党与阉党中坚,我们过去只会自讨无趣。” 张嫣不禁有些疑惑,“林大人不是跟随杨涟杨大人的吗,为什么还要从东林党里面挖墙脚?” “既然想要权倾朝野做一些世所不容之事,那便不能与东林党同谋,他们多是一些食古不化的老学究。” 花言巧语是每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刚刚与张嫣挑破窗户纸,滕瑞麒便哄骗起来了,明明是早就打算自立一派,现在居然能说成为了张嫣才打算自立一派。 不过效果也是极好的,张嫣双眸水润,感动道,“辛苦林大人了。” 滕瑞麒有些心虚的笑笑,将自己刚刚思考的一个想法和盘托出,“娘娘,我刚刚在考虑我们是否能将名字命名为皇党,打的旗号便是匡扶社稷,打击阉党与东林党,帮助陛下总理乾纲,重振山河。” 调整一下坐姿,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他继续解释道,“我现在所笼络的人多半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可以做一些小事,但却无法做大事。我想从军中与贡院中选拔一些人才,用匡扶皇权的名义来笼络他们。” 张嫣眼前一亮,仔细考虑过滕瑞麒的想法后,她不解道,“如果真的成形,那你我不是在给天启做嫁衣吗?” “或许有一部分理想主义者到时候会听从天启的,但我相信绝大部分仍旧是听从你我的。到底是谁给的他们权势帮他们发的财,我想他们能够看得清楚。哪怕看不清楚,他们的家人也会帮他们看清楚。” “一切都听你的,我久居深宫,嘴上说说还可以,但实际操作,还需要林大人你来。总之,我们要借着皇商的名头去笼络一批人,让他们替你我造势,逐步蚕食阉党与东林党的力量。” “好,我先命人去西南将武盟之人抽调一部分组建个镖局,再去江浙一带网罗一批擅长水战之人。” 又与张嫣聊了些无关的琐事,滕瑞麒离开了皇宫,针对皇商与皇党一事布置了起来。 七日后。 林府。 高朋满座。 自滕瑞麒升官之后,林母便做主买了一处别院,据说是前朝某大官的府邸,豪奢无比,比之前的小院大上起码十倍,不然还装不下那么多人。 “诸位能在百忙中抽空前来,可见都是林某的挚友。客气话我也不多话,今日将大家聚在一起就一件事,便是皇商。” 滕瑞麒举起酒杯,向众人敬了一杯酒,继续道,“盐、铁、军粮、丝绸,其中的利润有多大不需要我多言吧?” 今日被邀请来的一半是中间人士,以中低层官员为主,他们手中的权势不大,却至关紧要,每一个人都负责某一块具体的地方,惹了他们往往比惹了大佬更加恶心人。 但凭借他们自己,想要发些小财容易,大富大贵就是痴人说梦了。 另外一部分则是阉党之人,虽没有和许显纯等在魏忠贤面前说得上话的,但是和上一批一样,也均是要害部门的关键人物,手中权势不小。 不论哪一方,在听说盐铁生意可以掺上一脚后,瞬间便沸腾了起来,眼眸中也充斥着绿光。 滕瑞麒轻咳两声,示意安静,“当然,这些都有人去做,我们想要抢下来难度极大。所以,林某向陛下讨了一份出海权,既当海商也当皇商。” “林大人,这海商,能赚钱吗?” 众人的第一担心并不是海商不符合一贯的规矩,而是能不能赚钱,他们可不是死守规矩的人,只在乎能有多少钱。 “能!不能赚钱我干嘛把大家叫起来,难道单纯寻个乐子吗?不仅能赚钱,而且能赚大钱。在场的有广州和福建出身的吗,那些偷着出海的赚了多少钱告诉大家一声。” 在座的没有傻子,略一交流便看出了海商中所蕴藏的机遇,纷纷开口要求入伙。 有人反对海商是因为海商一开他们的利益必将受损,比如漕运,但这里的人可不是漕运的,海商开不开与他们也无关,所以,大好的发财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做。 第四十九章 刀尖上起舞 海商一事进行的倒是颇为顺利,所有来的人基本上都选择了参与,也认缴了一部分银票。 不参与也没办法,所有应邀之人都有把柄在滕瑞麒手上,别说有利可图,哪怕明知亏本他们也得做。 第二天一大早,滕瑞麒什么都没做,直接便去了魏府找魏忠贤。 “九千岁,张嫣似乎有些不老实啊,最近找了个锦衣卫,还要与他联合办什么皇商,不知是何居心。” 客氏此时正与魏忠贤吃着早饭,边吃边告状。 “不管她什么居心,也逃不过咱家的五指山,你信不信,今天上午,她所找的人必然会来府上拜见咱家。” “大人,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到底。”客氏娇媚一笑,盛了一勺燕窝放进自己嘴里,含住片刻又吐出来喂给了魏忠贤。 旁人恶心无比,偏偏二人乐在其中,只能说臭味相投。 “九千岁,林闻林大人求见。” 魏忠贤闻声笑道,“瞧吧,正主来了。” “快,让他进来。” 片刻后,滕瑞麒快步走到大厅内,“卑职拜见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吃早饭了没,坐下一起吃点。”魏忠贤颇为和善,看起来心情不错。 滕瑞麒也没客套,寻了个空位便做了下来,恰好在客氏对面。 客氏上下打量几眼,越看越是春潮澎湃,忍不住扭动了几下身子。 相比起老态龙钟的魏忠贤与五虎五彪甚至其他小太监,滕瑞麒阳刚之气十足,而且英俊帅气,堪称师奶杀手,最得客氏这种年纪的欢心。 本来打算离席的客氏又做了下来,频频朝着滕瑞麒抛媚眼。 “老东西,恬不知耻。” 滕瑞麒暗骂一句,专心对付自己面前的粥,理都不理客氏。 与张嫣相比,客氏就是臭水沟里的水蛇,虽有几分姿色,却恶臭难闻,正常人谁会对这种货色感兴趣。 魏忠贤擦擦嘴,问道,“这么早过来找咱家,可是出了什么事,林闻?” 近些日子,因为地位的攀升,滕瑞麒与魏忠贤的关系搞的不错,也算他手下一员大将。 “回禀九千岁,是出了点事情。之前陛下召臣进宫奏对,没想到让臣帮助皇后经商,而且还是海商。皇命不可违,也只好寻了些人去做起来。不过,我找到大多是我们的人,剩下的也均有加入我们的想法。” 滕瑞麒诚惶诚恐,细细解释道。 魏忠贤听完哈哈大笑,颇为自得,“哈哈,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皇后那边召你还是咱家的意见。兴许是她烦陛下烦的太狠,陛下想要给她找点事情做,索性,就让她赚点钱,帮衬一下张家人,也少在陛下那里煽风点火,搅得咱家烦不胜烦。” 事情的真相应该是张嫣在天启面前说太子一事,想要换人查案,魏忠贤推荐了自己,希望糊弄过去张嫣。 没曾想,张嫣居然想经商,打了魏忠贤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不继续拉低他在天启心中的印象分一切都好。 经商又不是从政,哪怕做的再大,他一纸令下也就烟消云散了,而且主持者还是自己的手下,有什么可担心的。 滕瑞麒结合当天自己所见,将魏忠贤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心中暗笑,商人不足为虑,但官商的力量就极为可怕,更不要说资本这头怪兽,简直可以摧毁一切。 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很难抵抗资本的侵蚀。 虽然不屑,但面上滕瑞麒依旧恭敬,“九千岁高明,林闻不及。” “哈哈哈。”魏忠贤坦然受用,相比起许显纯接二连三的马屁,偶尔拍一次的滕瑞麒更令他喜欢,也感觉更真诚。 “等生意开张后,林闻将一半利润送到府里来,剩下的上下打点一番后再给皇后。” 魏忠贤摆摆手,“不必,你能不亏钱咱家就心满意足了。不过,皇后那边每个月都送去一点,免得她继续惹事。可恨,若不是陛下护着,咱家早就...哼!” 滕瑞麒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言不发。 “行了,无事便退下吧,这件事咱家不要钱,但也别指望咱家给你贴钱。皇后那里每个月都必须得送,哪怕自己贴钱也要送。” 等他离开后,客氏对着魏忠贤打探起了消息,计划着什么时候吃一回嫩草,言语之间也对滕瑞麒多有褒奖,让他在魏忠贤心中的印象更好几分。 不得不说,错有错着。 “林大人。” “林大人。” “林大人。” 新开的皇商会所内,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官员见到滕瑞麒均鞠躬行礼,态度恭敬的不行。 此时距离海商已经过去半年时间,又是一个酷暑,第一次出海的商队也成功归来。 茶叶、瓷器、丝绸,换来满船的金银。 得到了实惠,之前依附滕瑞麒的众多中层官员此时也诚心诚意的加入皇党,甘心被驱使。 快步来到一间密室内,滕瑞麒对正在算账的主簿问道,“怎么样,账目出来了吗?” “禀大人,此次共计收获七十八万两白银,六万两黄金,所有明细都在这里。另外,我做了一份假账,以方便九千岁审核。假账中我们获银七万八千两,获金一千两,分润出去五万三千两白银,七百两黄金,剩下的交给了皇后九成。” 滕瑞麒接过账册,挨个看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就这么来。将剩下的一成装起来,我待会带去九千岁那里。” 如今的他花钱如流水,私底下资助了不少书生读书,而且与辽东军的人也有联络,大笔钱财送去,希望掌控军方的力量。 同时,还仗着锦衣卫的身份自己招募了一批工匠研发火药,胆大包天。 而这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大量的钱财,自然不想白白送给魏忠贤,再者说,魏忠贤也不认为他能赚钱。 既然如此,做一做假账蒙混过去。 万一蒙混不过去,那只好揭竿而起了。 经过半年的积攒,滕瑞麒手上已经有了一支颇成规模的力量,进攻不足自保有余,大不了联合杨涟共同抗击魏忠贤。 不过,能苟一时是一时。 第五十章 走私贩子的狂想 “林闻愧对九千岁厚爱,履职以来无甚成绩,连做生意都险些折本,小小心意还请九千岁笑纳。” 滕瑞麒将伪造的账本连同一箱金银递给魏忠贤,自责道。 “行了,你有心就好,这点钱咱家还不在乎。最近半年皇后老实了许多,也没在陛下面前编排咱家,你做的不错。” 魏忠贤随手翻了几下账本便还给了滕瑞麒,不过金银却留了下来。 他斗大字不识,别说账本是专业人士造假的,哪怕是一本《三字经》他也看不明白。 “九千岁英明。” 滕瑞麒心中松了口气,小小拍个马屁便走人了。 随着手下势力的不断扩张地位的水涨船高,他现在要处理的事情极多,也极为庞杂,无数大事小事都得他拍板,连习武都有些落下。 不过仰仗着获取到的巨额财富,数不尽的丹药灌下去,哪怕是头猪也该突破到一流了。 “武道修为于我无益,哪怕再高也只能在本世界使用,无法带回现实。或许,我该将精力放在修炼精神上...” 滕瑞麒不仅回想起方孟林传授给自己的《安神咒》与仙鹤桩,与大明的武功相比它们虽然弱小,却独有特点,更多的追求内外统一,对精神的修炼有所增益。 早在纽曼克世界中,他与机甲大战时便尝到了精神突破的甜头,潜力激发直接帮助他逆转了战局,在之后的民国世界中也受益匪浅。 既然身体上取得的成就无法永远属于自己,不妨换一个思路,将注意力放到内在上。 世间如苦海肉身为筏,与寻常人相比,自己最大的优势是拥有无数筏子。 一念及此,滕瑞麒决定回去后将锦衣诀的修炼暂停,试试看能否在江湖中找到其他的精神修炼法门,其次文修与仙鹤桩齐头并进,力争在大明世界中把精神再升一个台阶。 回到林府刚刚坐下,家仆便禀报来了,“大人,南直隶徐家、浙江吴家与福建汪家那边来了几个人,说有事找您。” “让他们进来,再备几壶茶。” 南直隶、浙江、闽南... 这些地方的豪族按理来讲与他一个老本营在京城的锦衣卫大佬而言并无干系,突然拜访必有所求。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滕瑞麒默默在心中把最近的事情过了一遍,同时在记忆中寻找起关于这三地的材料。 等门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差不多也把事情理顺了,“海商一事没曾想漕帮还没上门找麻烦呢,一帮子干走私的老鼠居然先上门了,有点意思,呵呵。” 思索间,三个穿着富贵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学生徐仁才、吴志言、汪不器拜见林大人。” 滕瑞麒微微点头,“坐。不知几位前来见林某所为何事?” “学生等人前来京城游玩,听闻林大人的风采,心生仰慕,所以特地前来拜会。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林大人风姿比传闻更甚。” “的确如此,英武不凡,当真年轻有为。我们三人比之大人差了不知多少,惭愧惭愧。” “以后还要多多向林大人学习啊。” 滕瑞麒面不改色,摆摆手道,“行了,客套话稍后再说也不迟,先谈正事。如果谈的拢,你们继续客套,谈不拢,那我可要送客了。” 三人不愧是大族子弟,应变能力绝对不凡,微微一愣,吴志言便笑道,“林大人快人快语,与你打交道就是爽快。我三人前来正是为海商一事而来,有些东西要与大人协商。” “哦?”滕瑞麒略微抬了下眼皮,轻抿一口茶,大佬气派十足,“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这...” 无人答话。 人的名树的影,滕瑞麒这段日子在京城如日中天,他们三人自然也听说过他的事迹,深知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有些担心被迁怒。 “尽管说,本官从不会因言治罪,哪怕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我也不会找你们三人麻烦。” 有这句话打底,汪不器胆子大了几分,“我们听说林大人得了皇上口谕经营海运,而且第一次出航已经回来,所获颇丰。我们,不,南直隶、浙江、福建几家大族便打算与林大人合作一番,我们出钱出人,林大人将这皇商的牌子借我们一用。” 果不其然,一切和滕瑞麒猜测的一样。 要说滕瑞麒开海损失最大的是谁,反倒不是漕运。 漕运经营的均是大宗生意,以粮食为主,而瓷器、丝绸这些他们虽然也运,但量少而且不往海外运。 在规模不大的时候,滕瑞麒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 而南直隶、浙江与福建这些地方,当地人多有经营走私生意的,甚至于朝廷官员都有参与其中者。 如今滕瑞麒打着皇商特许经营的旗号,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海经商,对于他们的生意是一个多大的冲击? 财力的损失倒是其次,信誉的损失却尤为关键,涉及生死存亡。 一些长期合作的走私贩子,已经不打算继续与几大家合作,转而准备进京寻求皇商的路子。 选择违法且收取高额手续费的,还是选择背景深厚路子正的,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于是,几家便派了三人前来京城谈判,希望从他手中获得皇商的牌匾,有财一起发。 “那怎么分账呢?” 滕瑞麒目光如炬,看着三人。 南直隶达官贵人极多,徐仁才背后估计也有什么勋贵撑腰,他的胆子倒是比另外二人大上不少,“九一分账。” “什么?我九你们一,这使不得吧?” 滕瑞麒心中嗤笑一声异想天开,故意戏弄道。 徐仁才面色有些僵硬,“是我们九,林大人一。我们出原料、出人,您只需要出一个名号,给林大人一成已经不容易了。” “呵。” 滕瑞麒轻笑一声,端起茶杯,“送客。” 对方既然毫无诚意,那也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林大人,合则双赢,分则两伤,您可要考虑清楚了!”徐仁才语气不善,隐含威胁。 南直隶、浙江、福建三地中举的人在明代位列足足占据一半以上还要多,这些人多半占据朝中要职,而且与走私生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才是三人背后的胆量。 他们代表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家族,而是三地所有与走私生意相勾连的官员,这是一个不逊色于漕帮甚至略有胜出的庞大利益集团。 第五十一章 凭我是九千岁的人! 滕瑞麒不屑道,“就凭你们也来威胁我?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你们这帮老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我告诉你们,合则两利不假,分则你们伤。” “别怪我不给你们活路,三七分成,你们三我七,这是底线。如果能接受,你们的走私生意还能安稳做下去,若是不能,哼!” 徐仁才三人被气脸色铁青,若非知道打不过,而且场合不对,说不定就直接动手了。 “好,好,好!” “我希望林大人能记住今日的豪言,来日可莫要后悔!等到朝堂之上遍是敌人之时再来找我们可就晚了。” 汪不器有些不甘心,仍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三人从不认为这次任务能够失败,他们对自己背后站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头巨兽充满信心,深知整个大明能与之抗衡的不过两三人,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区区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 做不到六部大佬进不了内阁,在他们眼中都是区区。 之前在西南与滕瑞麒交好的吴良军便是浙江吴家的人,与吴志言同族。 阉党、东林党都有这三地的人,为数不少,而且越往上,三地的人越多,六部侍郎,三地之人足足占据三分之二。 “哈哈哈!朝堂之上遍地敌人,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滕瑞麒嘴上不屑,心中却极为重视,正是因为清楚对方的实力,他才张狂,“难道你们以为只有你们背后有人,我林闻便是孤家寡人吗?” “我告诉你们,海商的生意不止是我的,更是九千岁的!你们去京城里打听打听,任谁不知道我是九千岁的人!” 张狂是为了祸水东引,找一个能扛得住事情的人出来。 思来想去,也只有魏忠贤能扛得住,再者说,他本来就是魏忠贤的人。 三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滕瑞麒是跟着九千岁的,整个锦衣卫都是九千岁的,里面所有人都是。 但是,根据他们的打听,海商更像是皇上私自派遣下来的,仅为充实內帑,与魏忠贤武馆,所以才大着胆子过来。 关于张嫣在这其中的作用,滕瑞麒并没有在皇商内部讲过,只是讲了天启。 张嫣被他放在了皇党内,目前以底层官员与学子为主,打的口号是匡扶社稷,铲除魏阉。 所有人员都经过他亲自审核,任何人的加入都要他过目,对他们的宣传与教育也均是效忠皇后,而非天启。 所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皇商实际上是皇后的产业。 如今滕瑞麒搬出魏忠贤,不仅蒙上了一层虎皮,也顺利将矛盾转移,接下来就看魏忠贤与走私派斗法了,看看到底是谁更加厉害。 “九千岁!” 吴志言嘀咕一声,说道,“林大人,我叔叔与你关系不错,本以为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没想到竟是如此。既然你无法做主,那我们只好去找九千岁了。” 你拿魏忠贤压我们,那我们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魏忠贤的,如果是,那再另想他法,如果不是,你就等着吧。 三人的心思不约而同,均准备找魏忠贤求证一番再找长辈决断事情该怎么办。 “九千岁岂是你们想见便能见的?” “林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没等他们问清楚,一道璀璨的刀光划过,三个头颅永久的离开了身体,同时三道血柱也冲天而起,将大厅染得一片鲜红。 “你们要是见了九千岁,岂不就知道这不是他的东西了?呵!” 他不敢赌汪不器三人及其背后家族如何找魏忠贤求证,又是否会起冲突。 与其把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自己动手。 收刀入鞘,滕瑞麒从外唤过两个人来,“收拾干净。” 他转身去了密室,准备起上一卦。 在大明,这还是他第二次起卦。 世界不同,规则不同,这方世界对武道有加持,对卦术却有着限制,使用起来总感觉晦涩不明,若是换成一个卦术一般的人来,很可能什么都算不到。 而且,滕瑞麒隐隐有感觉,卦术用的太多很可能导致自己被此方世界的天道盯上,为任务带来不一样的变化,所以能不用就不用,能少用便少用。 但此次,不得不用。 他必须要算一下自己杀害吴志言三人后的影响,看看能否引起走私派与魏忠贤的冲突。 医者不自医,算卦也不会算自己。 这一卦,卜的并不是在他影响下二者会不会起冲突,而是取了一个巧,直接卜算魏忠贤与走私派冲突的剧烈与否。 如果没有起冲突,那这一卦直接白算,他就要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换一个方法去处理。 “坤雷,云起...” 滕瑞麒口中念念有词,将三个铜钱掷在地上。 “铛啷啷...” 伴随一阵清脆的响声,卜卦的结果也顺利得出。 “两上一下,凶。” 滕瑞麒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不错,如此看来双方的竞争不会小,很可能会对阉党造成巨大的打击,而走私派也无暇估计我了。” 卜卦的结果极其顺利,不仅可以顺利打消走私派对滕瑞麒的觊觎,更可以削弱魏忠贤的势力,进一步平衡朝中各派,为下一步皇党现世留下充足的空间。 “切勿自大。” 暗暗警告自己一阵,滕瑞麒将心思放在了如何对魏忠贤解释上,以及如何扩大双方矛盾上面。 虽然卦象显示冲突剧烈,但他如果操作不好,让双方的冲突没有产生,那再好的卦象都是白搭。 必须时刻谨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卦象始终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却无法当做最后的答案。 如果只是算卦就能得到最后的结局,那努力就毫无作用了。 相反,结局越好,越应该谨慎行事,免得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事情的发展超乎意料,最后坑了自己。 “三人是为谋取皇商称号而来,而魏忠贤之所以需要我来经营皇商是为了安抚张嫣,避免张嫣在天启那里惹是生非,为他带来麻烦。” “魏忠贤不知道皇商能带来多大的收益,走私派不知道皇商背后究竟是谁,必须用好信息差,才能握住一线生机。” 滕瑞麒点燃了一根檀香,密室中烟雾缭绕。 “或许,我可以这般去做...” 第五十二章 慎 坤宁宫。 “事情正是如此,海商这条路目前是你我发展势力的一大利器,绝对不能被魏忠贤或者其他人夺走,否则皇党发展势必受阻。时不我待,我们不能浪费片刻,不得已之下,我也只好冒险行事。” 滕瑞麒将来龙去脉一一讲给张嫣,让她做好应对接下来大变的准备。 张嫣面色凝重,她找出一本册子,认真翻看两遍,说道,“除了徐家,汪、吴二家的实力都不算大,仅在本地有一定的影响力。至于徐仁才,他应该是魏国公徐弘基的孙子,需要注意一二。” 今时不同往日,明初之时勋贵势大,不可一世。 但现在是明末,勋贵势力被文官集团数次打压,早就不复往日风采,但,也不能小觑。 顿了顿,张嫣继续道,“这三家哪怕全力针对你,我们也无需在意,在京城他们不够瞧。但海商一事涉及较广,恐怕整个南直隶都会出动,单凭你我肯定扛不住,拉魏忠贤背锅是最好的选择。” 近些日子,天启身体愈发差劲,张嫣也顺势接手了他的一部分权力,整个人气质更甚,渐渐有了几分女强人的味道。 不过,也只有在谈正事时是如此,一旦聊起私事,在滕瑞麒面前她又变成了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少女。 “我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让魏忠贤主动出击,心甘情愿成为我们手中的枪。” “你空口白牙去说,他肯定不会信,甚至会心生疑窦,认为你在骗他。我们要把这件事钉死,把三地走私派意图针对魏忠贤的事情做成事实。这样,我手书一封密信,就说递交汪家,拜托你与他们谈海商合作一事。” 滕瑞麒没有答话,来回踱步,心思急转。 《易经》乾卦九三云: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乾卦讲述的是人发展事业时的几个阶段,九三与滕瑞麒现在的状况无比巧合。 腾飞前的最后一个关键时期,要么一飞冲天,要么被打入无间地狱。 初入大明,他隐于幕后,潜龙在渊。凭借先知先觉与信息优势成功救下杨涟,也救下悬崖边的东林党,为自己的崛起打开一道缝隙。 经略西南,锋芒初现,是为见龙在田,积累起自己的势力,为接下来登上舞台做好了准备。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或跃在渊。 越是如此,行事越要谨慎,越要小心,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他在心中复盘起从皇商口谕到斩下三人头颅的全部过程,争取做到没有丝毫失误。 张嫣看着慎重的滕瑞麒,颇为心疼,她招招手命王嬷嬷去门口守着,随即拉住滕瑞麒的手,将他按在椅子上,轻轻揉着太阳穴。 感受着后脑勺触及到的惊人的柔软与两侧传来的微微凉意,滕瑞麒焦躁的心情也缓缓平复下来。 “遇大事须有静气,险些着相。” 默念一声,他扭扭脖子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开口道,“有你的密信还不够,这件事还需要东林党的配合。走私派一向与魏忠贤没有冲突,甚至于部分人都是阉党的一员。我们必须要要营造一个沿海走私派与东林党联手,准备拉拢你来针对他,唯有如此,方能功成。” “东林党会配合我们?”张嫣将手挪到肩膀上,帮滕瑞麒按着。 “会配合的,我待会亲自找杨涟去谈。对于东林党而言,此事也有极大的吸引力。只要能将东南沿海的力量全部网罗进东林党,不说可以压着魏忠贤打,起码可以将现在的劣势转变为均势。相信我,东林党比我们更加着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力量。” 张嫣轻轻点头,“那我现在就写一封信给你,用以取信魏忠贤。” “好。” 滕瑞麒起身伸个懒腰,接过信转身离开坤宁宫找杨涟去了。 杨府大门外。 “去,把这张纸递给那边的伯伯,这块糖就是你的。” 一个挂着鼻涕的小毛孩看了看眼前的纸条与糖块,又抬头瞅了眼帅气的大哥哥,只犹豫了一秒便接过两样东西跑开。 “蹬蹬蹬。” 杨涟有些好奇,因为不苟言笑的原因,附近的孩子都很怕他,怎么会有奔着他跑来的呢,而且手中还举着糖。 莫非,我杨某人“复得返自然”? “给。” 杨涟看着自己的手中的纸条以及拿着糖又欢天喜地跑开的小孩,勉强扯出的笑意僵在脸上,更加吓人。 “城东茶楼,林闻恭候杨大人大驾。” 摸了摸胡须,杨涟唤过老管家,“去帮我查查最近有谁拜访过林闻,要快。” 日头西沉,天色一点点黯淡下去。 及至天边只剩下最后一道光的时候,茶馆枯坐一下午的滕瑞麒终于等到了杨涟。 他将草帽略微向下压了压,沉声道,“杨大人,事关重大,非当面不足以聊清楚。” 杨涟此时一副老农打扮,也戴着一顶草帽,他坐下为自己倒了一碗沫子茶一饮而尽,“无妨。什么事说说看,是不是魏忠贤又使出了什么诡计针对我们?” 自从回京掌权以来,滕瑞麒便时常为东林党透露些关于魏忠贤的情报,对他们帮助颇大。 尤其几次关键情报,更是挽回了几位侍郎的政治生涯,为东林党保存了有生力量。 “非也。” 滕瑞麒将草帽又压低了几分,身子前倾,扫视一圈低声道,“林某此次为杨大人找到了一举击溃魏阉的办法。” 语不惊人死不休。 哪怕杨涟有所准备,此刻也被吓了一跳。 等稍稍缓过神,他玩笑道,“莫非你是打算让沿海走私派全部加入东林党?” “大人所言极对,林某正是如此打算的。”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杨涟把他调查个底朝天,滕瑞麒对此并无意外。 “哼!”杨涟将背部与椅子紧紧贴合在一起,幽幽道,“你好大的胆子!” 他语气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严厉,犹黑云压城,惊涛骇浪即刻便来。 “早上徐仁才、汪不器、吴志言三人进了你的府便再也没有出来!你那三个假人瞒得住一般人但怎么可能瞒得住我。林闻啊林闻,你真是胆大包天,草菅人命乱杀无辜,此刻居然还想要东林党来为你背黑锅。你可知该当何罪!” 第五十三章 赤忱 “大人此言可是冤枉林某了。” 滕瑞麒不慌不忙地将杯中的沫子茶吞入腹中,边嚼茶叶渣子边说,“您当时在狱中,东林党摇摇欲坠,我上下奔走,这才将它于悬崖边拉回来。待我从西南回来,更是屡次帮助东林党,险些被魏忠贤怀疑。我对东林党的感情绝不逊色于杨大人,一片赤诚。何出我要让东林党被黑锅的之言?” 杨涟表情略有松动,他没有开口,静静等待着下文。 “啪。” 滕瑞麒将张嫣写好的信件放到桌上,“杨大人请过目。” 杨涟不知滕瑞麒卖的什么官司,抱着疑问打开通读一遍,忍不住惊骇道,“这可是皇后亲笔?” 身为朝中大佬,又曾亲自督查太子一案,他对张嫣与魏忠贤的关系清清楚楚,同时更明白滕瑞麒与张嫣的亲密关系,对信件的真假没有疑虑,但仍旧忍不住发问。 不过,他一直以为滕瑞麒自他那次之后被张嫣赏识,成为了皇后的心腹而已,更多的却没有想过。 滕瑞麒把咀嚼到发苦的茶叶沫咽进腹中,轻声道“我亲眼目睹娘娘写的,写成之后便一直携带在身上。” 杨涟捏着信,双目毫无焦距呆呆盯着茶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滕瑞麒打断了他,“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没有下次。” “让我想想。” “只要我把这封信递给魏忠贤,再加上我杀了三家派来的子弟,双方不管是利益之争还是意气之争,必然会打到一起。届时,我们东林党收编沿海走私派,足以正面抗衡魏阉,甚至于占到上风。” 滕瑞麒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杨涟心动了,他犹豫道,“让我再想想。” “杨大人,此事我们不急着动手。大可以等魏忠贤与走私派有所反应后再应对也不迟。” 这句话成为压倒杨涟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对方真的打起来了,那东林党无论如何也要入场,如果没打起来,现在说什么的确也没用。 “好,你全力施为,如果双方交战我必定带领东林党声援。此番,辛苦你了,林闻。”杨涟拿起茶壶亲自为滕瑞麒倒了一杯。 “大人言重了,比起您林某所作不值一提,你我皆是为大明千秋万代,分内之事不值得夸赞。若是无事,那我现在便去魏府一趟,此事宜早不宜迟。” “一路小心。” “林闻谨记。” 说罢,他起身向外走去,帽檐低斜。 门外,北风呼啸,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杨涟望着滕瑞麒的身影走入雪夜最后消失于巷弄拐角,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忍不住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唉,如果大明多一些林闻这种赤忱之辈,何愁魏阉何愁女真。” “掌柜的,结账。” 出神片刻,杨涟也走出茶馆,回去路上,不时便回想起滕瑞麒对他诉说时的激情与热血。 最后,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何必如此偏激呢,你杀了三家子弟,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如果魏忠贤如你所料上钩了倒还好,如果没有,那你瞬间便会被碾死。明明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何必呢,何必呢...” 如果滕瑞麒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他,机会不多了,皇商这份生意已经被有心人盯上,皇党迟早也会被顺藤摸瓜摸出来。而且东林党越来越废物,再不努努力就等着魏忠贤一家独大吧,那真的没法玩了。 魏府。 “林大人,这个点九千岁已经歇息了,如果有事明天再来吧。” 小厮有些为难,讨好地讲道。 “出了事我担着,快去禀报。如果今晚因为你耽误了要事,小心你的脑袋。” “这...” 一咬牙,小厮还是跑去禀报了,滕瑞麒在魏忠贤这里的地位他很清楚,也是因此才有胆量。 片刻后,魏忠贤带着困意的声音传来,“进来吧,这么晚什么事呢。” “九千岁勿怪,事急从权,原谅林闻放肆。”他将之前递给杨涟的信又拿了出来递过去,“您请看。” “咱家看不懂,你读来听听。” “这封信是下官在南直隶徐家徐仁才身上搜出来的,同行的还有浙江吴家的吴志言与福建汪家的汪不器,他们以为我帮着皇后经营皇商便是皇后的人,所以想要收买下官,并拿出了这封信。” 听到这里,魏忠贤来了精神,“快读。” “阉党势大,祸乱朝纲。魏忠贤蒙蔽圣听,把控朝政,罪大恶极。汝等来信本宫已观之,所言极妙,魏阉不除大明必有后患。汝等心思赤忱,一心为国,本宫甚慰,大明有汝等,未来可期。此次,汝等于外,本宫于内,里应外合,必擒魏阉。” 滕瑞麒顿了顿,有些犹豫道,“据他们说,这封信是皇后亲笔。” 魏忠贤倒是没有发怒,他冲门外喊了一声,说道,“来人,将五虎五彪全部喊来。” 不多时,十人到齐,他们见魏忠贤面色凝重,倒也没有什么闲言碎语,一个个正襟危坐,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魏忠贤面无表情指着信件说道,“你们看看信是不是皇后亲笔所书?” 工部尚书崔呈秀第一个开口道,“是的,准没错。近些日子陛下很喜欢看工部奏折,每次看完都是交给娘娘批改,这个字迹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有了他的担保,魏忠贤再次将目光放到滕瑞麒身上,“林闻,将事情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今日早上,徐仁才三人来访,说是为海商一事。我没在意,便全请了过来,不曾想,他们以为我是皇后的人,拿着信件想要招揽我为他们效力共同对付九千岁。我暴怒之下杀了个干净,最后只留下这封信。” “林闻愧对九千岁,下手太狠了,应该留一个活口。” 魏忠贤摆摆手,“不怪你,这种人就该杀!你们也都别愣着了,说说看吧,这巴掌都打到我们脸上了,摆明要对着干,都打算怎么办呢?” 第五十四章 到底谁是内奸? “既然敢挑衅我们,那就要做好死的准备。”兵部尚书田吉语气阴狠,充满暴戾。 “沿海那些家伙眼中只有钱,不可能也没胆子主动针对九千岁,要我说,这背后必然有着东林党的影子。” “最近在朝堂中他们被打压下去后,恐怕便存了拉拢沿海走私派进行翻盘的想法。” 滕瑞麒听着众人的讨论,险些没有笑出声。 好家伙,我还没有把火往东林党身上引,你们就自动给它点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谋划这件事的人里面也有你们一份呢。 不过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也实属正常,朝中两党相争,完全没有第三者存在,一方出现问题肯定会把目光放到另一方上。 又讨论片刻,许显纯说道,“依我看,这件事就由林闻先动手抓几个走私派在京中的要害人物,暂时不要编织罪名,只说调查一二,也顺便看看各方的反应,好确定下一步怎么走。若是低头服软,那大家还有握手言和的可能。如果打算死磕,那我们奉陪到底。” 魏忠贤微微点头,“不错,这次显纯的建议很好。如果真如皇后密信所言,对方是囊括整个沿海走私派的,势力不小,甚至于我们中间都有他们的人。真要开战,这些人到底站在何方尚不确定。不过,在此之前先搞清楚杨涟有没有参与进来。” 东林党没有被覆灭,阉党也没有独揽政权,此时的魏忠贤自然不会有不顾一切的霸气与自信。 相反,他现在做事反倒比较谨慎,力争不给东林党任何翻盘的机会。 崔呈秀紧跟着附和道,“九千岁英明,谋定而后动。我工部有两个侍郎老家是南直隶的,与那边关系密切,而且都是中立派,正好看看东林党会不会掺和进来。” “嗯,可以。那就这么办。”魏忠贤微微点头,“林闻,明早天亮后你拿着驾帖将这二人全部抓来。” “喏。” “若是无事,你们也休息去吧。回去后记得吩咐手下将东林党与东南的人全部给我盯死,任何动作都要报过来,绝对不能马虎大意。” 离开魏府后,滕瑞麒没有在外逗留,直接便回到了家中。 现在,一切布置妥当,就看杨涟的配合程度了。 另一边。 一处别院内。 徐仁才三人的族中长辈坐立难安,心怀忐忑。 “怎么回事,不器他们早上出发,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回来,马上就要宵禁了啊。” “或许是被林闻留到了府上招待?” “哪怕是招待也总得派一个人回来说一声吧?莫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呸呸呸!老吴你这个乌鸦嘴,你们家吴良军与林闻关系极佳,二人在西南之时互帮互助,共同立下了一份大功,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测。” “对,老徐说得对。再者说,林闻也不像丧心病狂之人,怎么可能对他们三人不利。而且,我们给他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只用用他的牌子,他便可以获得我们利润的一成,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吧?要换成是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接收了。” 又稍等片刻,陪着徐仁才过来的徐家人有些坐不住了,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唉声叹气。 此时,门外一个小厮闯了进来。 “三位爷,大事...” 三人立刻将目光投到小厮身上,等他喘匀了气再说,“大事不好啦!咳,三位少爷,三位少爷...被林闻那厮杀了,尸体我都在外面看到啦。” “什么!?” “什么!?” 三人目瞪口呆,对于这个消息根本无法接受。 而刚刚还有些怀疑的徐家人现在却完全不相信,他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是魏国公的家人,谁敢大逆不道对我们下手,想要谋反不成?” “我告诉你,话可不能乱说!”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听谁说的?” 面对三人的逼问,小厮眼泪都快下来了,哽咽道,“大...大人...就是借小子十个胆子也不敢瞎编骗你们啊,这些都是下午时候我在那林府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 “早上,我跟着三位少爷一起去林府拜访。小人被少爷安排在门外守着马车,后来好长时间没人来,我看那林闻还出去了一趟,便寻思着中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我赶到林府后门的时候,发现几个人抬着三位少爷的尸首向外走。” 三人面色铁青,等着小厮继续说。 “小人当时吓坏了,动都不敢动,等到天黑下来,那林府后门的守院也都进了府里面,这才敢跑。” 听完小厮的话,三人心中除了悲恸,更多的还是不解。 “可怜仁才天资聪颖,甚至有望接任魏国公的位置,没曾想只是来了一趟京城居然就遇到这档子事!” “可恨!可恨!这林闻莫非是一个疯子不成,我们好心好意找他合作,居然直接痛下杀手!” “此事决不罢休,明日我们一同行动,将在京中的人全部聚集到一起,哪怕他林闻位高权重是九千岁的人,也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好,那明日我们便联系一下。我必要将林闻千刀万剐,让他偿我侄儿命来。” 就这样,带着满腔恨意与不解,三人各自离去,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 滕瑞麒带上自己在右千户所中培养出来的绝对心腹前往崔呈秀让逮捕的二人家中,要打一个措手不及,尽快将整件事情定性,避免走私派与魏忠贤通气,导致他暴露。 “开门!” “谁啊?这大早上的!” “锦衣卫!” “锦衣...卫?” ... “速速开门!” 毫无动静。 “砰!” 滕瑞麒带头破开大门,喊道,“将范侍郎带回诏狱,任何人胆敢阻拦一并带回。” “大人,快跑啊,锦衣卫来了!”门房仍在尽职地为主人报信。 随着一阵鸡飞狗跳与女子哭喊的嘈杂声,范府也慢慢安静下来,不过,它的主人再也回不来了。 “快,下一家!” 第五十五章 销声匿迹 当北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遍是吃早点的行人之时,滕瑞麒连抓工部两位侍郎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锦衣卫,啧啧,真是疯狗!刚刚消停几天,这又抓了两个大官,听说事情还不小。” “什么事情大事情小,锦衣卫抓人,有事情小的,哪怕没事进了他们那里事情也不会小。” “害,你管他事情大小,咱们老老实实吃东西就好了,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民间倒是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只有三三两两的街头闲谈,锦衣卫抓人嘛,真不稀罕,北京城哪个月还是没几个人被抓,那才叫稀罕事。 真正关注这件事情的,当属朝堂,绝大多数官员都被这一动作搞蒙了。 不论是东林党、中间派还是阉党的,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二人。 翰林院,几个待诏坐到位置上,便讨论起来了工部两位侍郎的事情。 “范侍郎二人怎么了,好好的锦衣卫为什么抓他们,难不成真是因为犯了什么法?” “这话说说就行,依我看,很可能是魏忠贤打算对中间派动手了。” “有可能,现在东林党势弱,九千岁可能打算清场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拜拜码头,看看能否上去九千岁的大船?” 翰林是清闲官职,虽然前景可观,但没有变现之前仍旧是弟弟,很多消息都不了解,政治敏感度也差了一筹,不太清楚工部两位侍郎背后的势力。 而工部内部,对这件事的议论可谓是沸沸扬扬。 “九千岁这是打算对走私派动手啊?” “不出所料正是如此,听说昨天他们的人拜访了林指挥,估计没有谈拢,最后反倒惹恼了九千岁。” “历来骑墙派都没有好下场,肯定要被清算一波。” “不过,万一把这些骑墙派逼到东林党那边怎么弄?而且这二人可不止是骑墙,他们背后的走私派怎么办,我们中间就有不少吧?” 这句话一出口,讨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神色各异,都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 杨府。 东林党大佬齐聚一堂。 杨涟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问道,“大家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是置身事外袖手旁观,还是声援走私派,联合他们共同对抗阉党。” “如今阉党势大,我们能抓住一份力量便要抓住一份力量,最好是能与走私派合作,共同对抗阉党,避免他们进一步在朝中扩大势力。” “潘兄所言极是,但,我们怎么知道走私派愿不愿意与我们联合呢,又或者他们不想与阉党撕破脸皮,现在还想着缓和事态。如果这样,那我们冒冒然上去岂不是坐蜡了?” 都是大佬,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无数,做决定时考虑的东西也很多。 按照他们的一贯作风,这件事多半会做壁上观,静等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如果真的打起来再入场也不迟。 现在刚刚开一个头,何必着急呢? 让子弹飞一会儿。 杨涟轻咳一声,“大家都讲完了,那且听我说一说。我认为,今天之事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表明立场,坚决挺走私派,共同打击阉党。” 其他人脸色一变,开始低头接耳讨论起来,都不太明白一向谨慎的杨涟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激进的决定。 “静一静。”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继续等下去了,趁着走私派与阉党有所矛盾的大好机会,我们要一举将走私派纳入进来,联合他们共同抗敌。当然,大家说的也有道理,比如走私派万一与阉党之间只是一个误会呢?” 杨涟高深莫测的笑笑,“我们加入后,就没有误会了。今天要强扭瓜,不管它甜不甜,只要解渴就行。” 彼此对望几眼,众人也统一了意见。 “那就听杨大人的,时不我待,管他是不是盟友,拉上战车不是也是。” “但还有一点需要注意,万一我们胜利了这走私派要求给他们开放几个口岸经商怎么办?难道真要开海禁的口子?” 杨涟冷哼一声,“胜利后那走私派还是走私派,我们还是我们。” 当大佬的,哪怕看起来再伟光正,目标再纯粹理想再高尚,心肠都是狠的。 这边将主要方针一定下来,无数奏章如雪花般飞入内阁,统一要求严惩滕瑞麒,尽快释放两位被冤枉的工部侍郎。 “好啊!果然有勾结!命林闻严刑拷打,务必将其串连的证据找到,另外,命人安排一下对吴良军的弹劾。” 魏忠贤看着满桌子为范侍郎二人喊冤的奏折,心中发寒,不禁升起一阵后怕,“若非林闻及时察觉,咱家说不得真要栽一个大跟头。” 滕瑞麒坐镇诏狱,看似在审核范侍郎,实则全部心思都放在外面,无数手下在外为他汇总最新的消息。 “大人,东林党那边对您发起了弹劾,说您滥用职权,陷害忠良。” “大人,九千岁命您速速拷问,给他拿一份证据。” “大人,三地的官员正在集会,在商讨对付您的事情。” ... 纷繁复杂的消息不停传来,每一条都是针对他的,可滕瑞麒却越来越开心。 杨涟没有掉链子,事情的进展出乎意外的顺利,一切都和自己判断的一模一样。 连续两天的算计,让滕瑞麒心力交瘁,精神极其萎靡,他喊来王二虎,吩咐道,“帮我审问一下,不要打死,不要打残,任何人来也不能把人交出去,九千岁也不行,我回去睡一觉,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大计划完成,剩下的事情与他关系已经不大,需要做的就是看戏然后暗中寻找空缺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接下来,他打算销声匿迹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免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他这里。 可是,想跑就跑,哪有那么简单。 南直隶、浙江、福建三地在京官员的集会此时还在进行之中,徐、吴、汪三家来到负责人作为代表以及这件事的苦主,正在与众多官员商讨着对策。 “事已至此,我们不想与阉党对上也不可能了。但在此之前,仁才他们的仇必须要报,林闻也必须要死。” 第五十六章 混乱 “泽鸿兄,仇必定要报。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当务之急并非是个人恩怨,而是我们的货怎么办,还发不发,还能不能发?如果现在不能,那什么时候才能发?” 徐泽鸿正是徐家派来的负责人名讳,他沉思一阵,回答道,“现在事情还没传到家中,货怎么办我不清楚,也做不了主。不过,大家请放心,无论如何,从我徐家走的货都会照发不误,哪怕真的发不出去,徐家也会如数赔给各位。” “汪家也一样,总之一句话,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不能流血流汗又流泪。” “吴家可以保证,只要信任我吴家,信任我浙东八大家的,不可能亏。” 汪、吴二家在京城的话事人也纷纷发言表态,坚决要挽留住三地的官员。钱没了可以再挣,信誉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好,有这句话打底我们大家心底的石头就放下来了。”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的货经由三家及其背后的势力走私些货物。 至于什么货物,买多少卖多少他们都不用操心,进货、储存、运输、售卖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由走私派的地方豪族承担下来。 而他们,只需要出一笔本钱,然后等着回款就好。 这种模式发展多年,双方之间有着极深程度的信任,不少官员全副身家都压在了走私上面,如果货物出不去,那他们真的上吊的心都有了。 一方面是钱与父老乡亲的爱戴,另一方面是升迁与父老乡亲的白眼,而且多半得丢掉大笔银子。 左右一番,三地中绝大多数官员都选择了留下来。 中立的决定顺势跟随大部队与魏忠贤对上,大不了带着钱回家当富家翁,原本阉党的,也决意脱离阉党,力争不让自己与家族之人受父老白眼。 唯有小部分人没有留下,他们多是阉党内颇受重视的一批人,对他们来说,死死抱住魏忠贤这棵大树升迁内阁都有可能,前途远大,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些许钱财将自己拖下水。 留下来的人讨论片刻,决意推举吴良军担任指挥,总领接下来怎么办。 吴良军站起身,目光威严,“凭我对魏忠贤的了解,他要么不动手,要么便是雷霆手段。接下来大家都要多加小心,不仅要避免被抓到把柄,更要避免别栽赃陷害。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锦衣卫抓紧诏狱,我会命家中各族联系联系武林豪门,派高手贴身保护。” “只要不被锦衣卫抓进去,那我们就有转圜的可能。一旦被抓进去,是对是错是黑是白就全由对方说了算了。” 吴良军曾在西南与滕瑞麒共事半载,对他对锦衣卫的行事作风了解的一清二楚,此时身不由已正面对上,自然要多加叮嘱。 “接下来,我布置两件事。第一是想办法营救范侍郎二人,不惜代价,第二是将兵部刘侍郎与万侍郎抓起来,这件事由刑部的人去办。” 第一条是稳定军心,证明大家是一个集体,无论谁落难都会竭力去帮,不需要担心为走私派卖死力最后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第二条则是还击,狠狠地还击,展露他们的獠牙。 这两条命令无可厚非,极其正常,众人也没有非议,点头称是后便回去准备。 等众人走完,吴良军走出庭院,抬头看看刺目的阳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仇敌与盟友关系的转变快到令人目不暇接,昨天他与滕瑞麒还如胶似蜜,是武盟的共同执掌者。 今天,已然变为不共戴天的仇寇。 不过,明天到底是盟友还是仇寇谁也无法断言。 政治正是如此,向来只有利益。 “吴叔叔,仁才、志言与不器的仇怎么办呢?”徐泽鸿有些不解恨道。 “放心,他跑不掉的。不过要动锦衣卫并非易事,必须要准备周密,一击必杀。” 吴良军眼睛微眯,透出一抹杀气与贪婪,随后大踏步向外走去,对于武盟的完整掌控权他已经眼馋太久了。 悄然间,一张铺天大网在暗处向滕瑞麒遮了过去。 杨府。 “他们动手了,剑指兵部侍郎。” 有人向杨涟禀报道。 “好。我们打好配合,只要他们动手就让大理寺也跟进去,同时弹劾也不要停,务必打造出一副我们同进退的架势。” “那我们就先下去安排了。” 三言两语间,走私派便稀里糊涂坐实了自己东林党的身份,成了试图拉拢皇后联合东林党密谋除魏的大无畏之人,堪称忠勇。 如果有的选,吴良军肯定不想要这样,他好不容易打进阉党核心层,距离入阁仅有一步之遥,结果要退出。 没办法,谁让他是吴家的人,被杀的人还是他亲侄子呢,想和稀泥都没办法。 另一边,魏忠贤确定二者联合后,便再次喊来了五虎五彪商讨接下来怎么动手。 至于滕瑞麒,因为被他安排审讯口供,倒没有参加。 虽然现在有没有口供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于无所谓有无。 “九千岁,据我所知,走私派的弱点在于海运。他们能够笼络那么多的官员,甚至于将我们的人也给撬走,得益于每一船货发出去便有一份钱分出去。而且,部分官员更是直接往里面投了钱。” 崔呈秀表情阴毒,“只要让他们的船发不出去,没法分钱,那这所谓的走私派必然土崩瓦解。至于乡族,钱都没了,谈什么乡族,不反目成仇已经算不错了。” 魏忠贤斗大字虽然不识,但政治斗争经验却异常丰富,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他微微点头,很是任何崔呈秀的想法,赞道,“不错,呈秀说的很多。来人,将咱家的玉枣拿一对过来。” 玉枣如其名,上好的整块和田玉雕刻而成的枣,不仅料子是最好的,没有任何杂质,技艺更是巧夺天工,枣子的每一个褶皱都清清楚楚,几可以假乱真。 魏忠贤自从得了两队之后,一直视若珍宝不让任何人碰,如今主动送给崔呈秀一对,足可见今天对他表现的满意。 崔呈秀把玩着玉枣,心情亢奋,继续说道,“要想片甲不出海,我们得从两个地方下手。” 第五十七章 我自巍然不动 “首先,地方巡查司大多在我们手中,一天一小查,三天一大查,死守港口。仅是这样,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尤其是山高皇帝远,地方巡查司会不会私通走私派甚至于加入其中谁也说不好。” 崔呈秀故意将玉枣在许显纯等其他五虎五彪面前亮了下,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九千岁找些擅长水战的兄弟去海上等着,只要他们敢出海,格杀勿论。而且,我们还可以直接与外面的海盗联系,让他们专门劫掠三地的出海的船只。” 魏忠贤更加高兴,拍了拍崔呈秀肩头,“很好,就这么去办。先断了他们的财路,让走私派分解掉再说其他。” “九千岁,关于如何对付东林党儿子有话要讲。”五彪之一的田尔耕不甘落后,也出言建议道。 “我之前买通了两个刑部的人,他们深得崔景荣信赖。我可以先动手抓住这两个人,然后借他们陷害崔景荣,先把刑部握在手中。届时我们一手掌握锦衣卫与西厂,一手掌握刑部,完全可以立在不败之地。” 锦衣卫、刑部,两个暴力机关如果真的全部握住,的确可以不败。 暴力机关全部被对方掌握,那还打个屁啊,直接缴械投降比较舒服一点。 不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写了一篇不下于《讨武曌檄》的雄文,然后被人家当废纸擦屁股,最后还被锦衣卫与刑部一起找上门,这谁顶得住啊。 没有枪杆子没有政权,这是千古不易的至理。 “都有准备那咱家就放心了。”魏忠贤靠在软垫上,“就按你们计划好的去做,出了事有咱家给你们兜着。” “谨遵义父命令。” 事情演变至今,朝堂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热闹不已。 你攻讦,我陷害。 你使诈,我用计。 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京城内,数不尽的缇骑纵马飞驰,手拿着情报急匆匆报告,不是这家大人被抓就是那家御史出了事。 也有无数江湖人连夜入京,为众多官员提供贴身保护,避免锦衣卫使用下三滥手段。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乱字。 不过,这京里面白日的倒是比以往热闹了几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些许。 来来往往的锦衣卫与大侠,将四处的小混混吓得不行,哪怕出街也不敢欺负左邻右舍,反而得夹起尾巴,生怕被哪方强人看不过眼一巴掌拍死。 此等情景,倒也颇为有趣。 滕瑞麒休息够了后,生怕麻烦找上门来,向魏忠贤汇报了一声以张嫣相召询问皇商为由跑进了皇宫,算是躲过了外面的纷纷扰扰。 炉火正旺。 坤宁宫内温暖如春。 不论是温度还是其他方面,皆是如此。 今天天启又在拆房子建房子玩,听说打算带人复刻一个小型的阿房宫出来,整个皇宫的大小太监宫女全部被带走了。 除了御膳房因为要做饭走不开,其他的一个没落下。 这倒是方便了滕瑞麒,平日里来皇宫还得忧心墙外有耳,做事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此时倒是放开了几分手脚。 他脱掉厚重的的大袍,将飞鱼服随手丢在张嫣的卧榻之上,穿了件汗衫便躺了上去。 压着满是草莓香气的枕头,昏昏沉间竟有几分睡意,露出些孩子神态,与往日运筹帷幄大权在掌的风云人物锦衣卫都指挥完全不同。 张嫣看他这幅模样,不由心疼道,“这几日累坏了吧,今日这边没什么人,你睡一下吧,我帮你揉揉脑袋。” 迷糊间,滕瑞麒的脑袋便被从枕头上移到了更软的地方,香气也更为浓郁,人也不由使劲吸了两口气,竟清醒几分。 “还好,事情进展的极为顺利,现在外面估计脑浆都快打出来了。” 张嫣捂嘴偷笑一声,“可不是嘛,林郎居于深宫,运筹千里,三方势力被你一人搅得不得安宁。我这边每日收到的奏折都快把屋子淹没了,不是东林党与走私派弹劾阉党的,就是阉党弹劾二者的,反正口水仗打个没完。” 滕瑞麒换个侧躺的姿势,说道,“我这两天去了一趟学堂看望我们未来的顶梁柱,倒没有过度关注,情况如何了?” “刑部尚书崔景荣,险些被田尔耕带去诏狱。二人还在京城里面打了一场,崔景荣不愧是文修宗师,竟然硬生生抗住了田尔耕以及手下锦衣卫的攻势,撑到了杨涟前来支援,最后经过一番辩论以证据不足成功脱身而去。” “必是一场旷世大战。可惜啊,田尔耕太着急了。如果他能沉住气多忍几天,让事态再发展一二,说不准可以一举拿下崔景荣断掉东林党一臂的。” 张嫣嗔笑一声,“你到底站哪边啊,崔景荣真要进去损失的还是你我。” “哈哈哈。”滕瑞麒讨饶道,“我这不是看田尔耕错失良机心里惋惜嘛,真要被他计谋得逞我现在也不能这么舒服的躺着啦,恐怕已经在去辽东的路上了。” “魏忠贤一人压着东林党与走私派在打,还隐隐占据上风。根据最近呈上来的奏折,走私派内部已经出现不和的苗头了,吴良军似乎压不住手下的人。”张嫣轻笑道。 “很正常,吴良军只是吴家,只能代表浙江,其他两地的人可不鸟他。而且啊,货发不出去,眼看下一期的利润遥遥无期,谁心中不慌呢。虽说现在还能靠之前的顶着,但不安定的种子已经埋下来了。”滕瑞麒虽然没在外面露面,但各种事情想要瞒过他还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啊,用不到你去辽东,杨涟已经派人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孙承宗请回来。如果请回来,那现在的局势可就要反转了。” “请过来就请过来,请不过来就请不过来,我们呐,巍然不动,先安生两天。再过几日,等他们斗到差不多的时候,也该到我们安插人手的时候了。” 滕瑞麒作为幕后始作俑者,对局势看得无比透彻,孙承宗哪怕回来,也只不过让攻守异位,不可能形成碾压性的局面。 既然如此,就不会对他的谋划产生影响。 第五十八章 改天换日的力量 燕山。 燕山书院。 滕瑞麒指着书院大门道,“自从去年书院落成后,你还没有来过吧,嫣儿。” 张嫣一身素衣,轻纱蒙面,像初涉人世的富家千金多过至尊至贵的皇后娘娘。 她环顾四周,深吸一口山中清爽之气,“没有,这还是我今年第一次出宫呢,上一次是三司会审杨涟之时。” 古代皇后嫔妃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皇帝的妻子,而是私产,除特殊情况外严禁私出皇宫。 这种情况在汉唐之时还好,越向后越是严格,地位也越来越低,很难获得人身自由,更不要掌握大权。 “以后会有机会常出来的,就和今日一样。”滕瑞麒轻笑一声道。 张嫣有些后怕,“还好没被发现,不然就完蛋了。” 她并非是通过正常手段出宫的,而是私藏在马车上偷溜出来,和之前滕瑞麒偷入皇宫一般。 “不会的,我已经摸清楚情况了,这几日天启都会留在那边监督他那阿房宫的建造,侍卫也经由我贿赂,不会查探的。” 滕瑞麒虽然想带张嫣出来看看他打造的皇党或者说皇后党,但绝不会冒险行事,尤其在这种无关紧要却异常危险的小事上,没有万全把握他是不会做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 张嫣摘下纱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满山冬雪似乎都融化掉。 等她重新戴上面巾,滕瑞麒这才缓过神来,“走吧,带你去书院走走看看,这些才是我们一手栽培的力量。” 推开书院大门,数个面庞黝黑的学子正在舞刀弄枪,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衣。 “他们不冷吗?”张嫣看到后不由向滕瑞麒问道。 “哈哈,你可别看他们年纪小就小看他们,我们燕山书院里面最差的学生现在也是三流高手,文修起码也是童生,寻常壮汉他们一个打十个丝毫不成问题。” “呀!”张嫣惊呼一声,“我们是不是培养了三百学生?他们是不是都是文武同修的呢。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我们差不多三百个二流高手哩。” 她默默将这支力量换算进锦衣卫之中,发现整个锦衣卫的二流高手加起来也不过比燕山书院多上一半而已,而这些只不过是滕瑞麒用一年时间培育出来的而已。 “怎么可能全部都是,部分而已,练武习文都要看天赋的啊。而且哪怕同修的学生实战经验也太差,不可能打得过正常二流好手的。” 话虽这如此讲,但滕瑞麒眼中的骄傲仍旧无法隐藏。 一年前,这三百个学生只不过是三百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和野狗抢食、和野猫争地盘,被店家追着赶,饥寒交迫,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运气好,今天捡到半个发馊的馒头,兴许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运气不好,颗粒无收,那晚上只能硬挨了,实在撑不住就得吃两口观音土,第二天醒不醒的过来完全看造化。 “停。” 滕瑞麒对正在练武的学生喊了一声,刹那间,所有人均将手中武器收了起来,敬仰地看着他,对堪称绝色的张嫣视而不见。 准确来说,根本就没有进入过他们的视线。 供他们吃穿用度,教他们识字习武,并且还时刻关心他们的滕瑞麒,在燕山书院内已经神化了。 他不再是凡人,而是这些学生心中存在于现世的神。 渊博的智慧,卓识的远见,慈悲的心灵... 在这里,他不是九千岁手下阴险狡诈计谋百出的大将白眼狼,而是令人尊崇仰慕的山长。 “这几日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滕瑞麒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将严师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 “没有,王二虎老师上午已经给我们解答过了。不过,我听说文科班的人一直在等着山长您过来,他们那边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 “嗯,好。你们继续练武,不要懈怠,我去看看。” “你去吧,我在这里问他们一些问题。”没等滕瑞麒开口,张嫣便快速说道,她实在好奇这些学生不过一年时间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好。” 等滕瑞麒的走入教室里,张嫣走到刚刚回答问题的学生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话的学生眼中闪过一丝戒备,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你是谁?” “我啊,我是你们山长的妻子,你说我是谁?”张嫣脸上的幸福几乎要洋溢而出。 “滕林义拜见师娘。” 滕林义又退了一步,深深鞠了一躬,“山长说我们不能跪。” 前后态度的差距令张嫣感到惊讶,也再一次验证了滕瑞麒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好奇更甚的她继续问道,“在你们心中,山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滕林义眼神飘忽,心神又回到了去年冬日。 大饥荒,村子里一粒粮食也没了,连树皮草根都被人啃得干干净净。 他爹娘带着他和妹妹逃荒,说要去京城找皇帝,到时候肯定有东西吃,而且让克扣赈灾粮的县令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走啊走啊,走了足足一个月,一路乞讨一路跪,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只剩下了三个人。 在路上,为了换一口吃的,他妹妹被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当童养媳。 他记得妹妹哭着喊着说要跟哥哥在一起,可以挨饿,可以把所有东西让给哥哥吃,最后,爹娘还是把妹妹卖掉了。 他们说这是为了妹妹好,起码能吃上饭不用跟着饿肚子了。 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滋味的。 如此想着,他没有吭声,甚至还有些羡慕,羡慕妹妹是个女人,而且生得漂亮,有人买过去当童养媳,他还要继续挨饿。 可后来,听跟在后面一起逃难的村里人说,他妹妹死了,就在他们离开那个村子的第四天。 因为偷偷吃了一口白面馒头被活活打死了。 不,不对,是冻死的。 他们将她打得遍体鳞伤,没有一块好肉,就那么绑在桩子上,说给她涨涨记性,然后就冻死了,冻死在了初冬的夜晚。 她,不过才十岁。 讲到这里,滕林义眼中也没有一滴泪水,甚至没有过多的触动。 他只是在想,自己怎么不是一个女人,怎么不生的漂亮些,那样,或许妹妹就能活下来。 张嫣却已经泪流满面,纱巾彻底被泪水濡湿了。 第五十九章 谋万世 滕林义又想起了京城,跪了一路,卖了妹妹,他们以为可以来到天堂,却不知这里是一个比地狱更加可怖的地方。 后来,他才知道,京城真的是天堂,不过不是他的天堂。 那天,三九天夜里,他和爹娘跪倒在城门外,希望守卫开个门让他们进去。 可最后也没有让他们进去,就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在寒夜一点点丧失体温。 等他醒来时,他爹趴在他身上,已经被冻僵了。 天亮了,进城。 据说遍地黄金,可他只看到了无数和自己一样的野狗,为一点残羹打个头破血流。 偶尔,会有几个闲到无聊的贵公子丢两个鸡腿到路上,看着他们撕咬,扑打。 他也不例外,甚至还是个中好手,总能讨到贵公子的欢心,被额外赏赐一个鸡翅膀。 这样的事情终归是少数,绝大多数时候还是挨饿。 至于他母亲,进城没两天就被人抓走了,据说是卖到了勾栏。 他哭着喊着也没用,就和他妹妹被卖掉时一样的无助。 滕林义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从天堂直射深渊,带着强烈的希望。 他说,“就在我快饿死的时候,山长在土地庙找到了我。他把我带回书院,帮我治病疗伤,教我武功教我识字,还教我道理。” “山长告诉我们,人是有很多面的,我们能够看到的往往只是其中一面,是他们想要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一面。师娘你要是问我山长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山长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 “他是这个世道唯一的光。” 张嫣有些擦掉眼泪,带着些许哭音哽咽道,“那山长教过你们什么道理呢?” “山长说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他还说这个目标机会不可能实现,但是我们可以先踏出第一步。” “山长说我们的要匡扶社稷,效忠皇后,因为皇后对他很好。” “山长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握紧枪杆子。” “山长说我们要把握住事物的主要矛盾,具体事物具体分析,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主要矛盾。” “山长说我们要成为屠龙的勇士,却不能变成恶龙,要时刻注意警醒,永远不能脱离群众。” “山长说...” 其他学生一一补充道。 此时,滕瑞麒的形象在张嫣心中更加圆满,更加丰富。 他不仅是她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仅是安慰她心灵的春雨,也不仅是可以帮助她完成报仇大业的救星。 更是一个立体的人,善良、凶狠、智谋、坚毅。 张嫣见过他卑微的时候,大理寺上,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也见过他阴狠的时候,波及无数人生计的乱斗他说做就做,没有任何犹豫。 此刻,见到他高尚无私的一面,张嫣本就汹涌的感情已经无法遏制,她现在只想抱住他。 一年的变化,让她从柔柔弱弱的花瓶变成了行动果决的女强人,所思即所行,快步向教室走去。 “火药与枪械的制作大家不要着急,你们是刚刚开始学,我也只是略通一二,没有亲身实践过。我们现在要做的并不是用人命去填去实验,而是缓一缓,慢慢来,要知道,你们每一个都是我花费无数心血培养起来的,我在你们身上寄托的希望是治乱世安天下,而不是死于一次实验失误。这样的事情,再让我发现第二次,你们也就不要做研究了!” 站在门口,听着滕瑞麒暴怒的话语,张嫣停下脚步,收敛一下情绪走了进去。 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再汹涌的情感也不能影响正事。 “好了,他们都还是孩子,偶尔有做错的地方批评一两句即可,没必要如此严厉。”张嫣与他并肩而立,指着一帮子穿着白大褂噤若寒蝉的学生劝慰道。 滕瑞麒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是,学生知错了。”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宋文浩包扎去!” “是,是,是!” 一群人拖着伤号跑掉了,头也不敢回。 张嫣忍俊不禁,“你的学生倒是挺怕你的。” 滕瑞麒翻了个白眼,“那不是怕,是敬。” “好好好,是敬。林山长在燕山书院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万人敬仰,哪怕皇天后土都比不上。” “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天后土我是不敢比拟的。” 说笑一阵,张嫣赞扬道,“你的这些学生的确都是人才,文武双全。尤其是经过磨难,对世事看得极为通透却不愤世嫉俗,十分难得。” “那自然,你不也看看这是谁调教出来的。”滕瑞麒自豪道,这三百学生,就是他来到这方世界的最大证明,而且必将永久流传下去。 或许千年万年后,世上除了孔圣人,还有林圣人。 “呸。”张嫣轻啐一声,面带忧色,“他们年纪太小了,最大的不过才十四岁,指望他们踏上朝堂成为你的臂助,不知还要多久呢,如今争斗愈烈,而且辽东我看也太平不了太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生变。我担心到时候大变在即,可他们却还排不上用场,那你的谋划可就全部落空了啊。” 滕瑞麒哈哈大笑,“不可能,在我将他们培养成才的时候,我的谋划就已经成了,而且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可以改变。” “在你看来,我用他们谋一时或许有些艰难,但是,他们是我用来谋万世的,谋一时过于大材小用了。我不求他们能在朝堂上帮助我什么,安安稳稳发展下去,将我传授给他们的传授给大明万民,那么,万世基业可成。” 滕瑞麒眼中闪着光,系统的任务要完成,但他不能仅仅为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 他来到这个世界,是见识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人生,而不是一个任务机器。 在不影响现实的情况下,任务永远没有随心所欲来的重要。 在这里,在武侠大明,他要用三百弟子开创万世基业,用马哲指导大明,打造一个新世界。 哪怕他在大明的时间内很难亲眼见证,可只要看到它在朝着他预设的方向行去,那便知足了。 ps:两条线全部点明了,舒服。一条任务,朝堂谋权,一条私心,立万世基。势力发展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加速加速! 第六十章 即将浮出水面的巨兽 下午,陪着张嫣参观学生上完课后,滕瑞麒将她送回了皇宫,独自回返至林府。 书房内。 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大人,这是一份朝中可能会空缺出来的人员名单。” 王二虎站在书桌前,恭敬递来一本册子。 努力、上进、忠心,除了脑袋有点木之外堪称完美,滕瑞麒也放心将身边一些琐碎事情都交由他来负责,堪称心腹中的心腹。 接过册子,借着昏黄的烛光翻看几下。 “明天下午,你去把我安插在刑部、工部、兵部的人聚集起来。” “喏。” 等王二虎离去,滕瑞麒冲门外喊道,“申喜,进来一下。” “大人。” “明天中午,把户部、礼部、吏部属于我们的人喊来。” “喏。” 对手下再信任也要有所提防,不能将所有事情交给一人,那不是信任而是谋害。 人心莫测。 一个手下,知道了解你的所有谋划,清楚你的一切势力,如何让他对你产生敬畏? 而你,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所有都了如指掌的手下,是继续信任还是猜忌? 永远不要去试探人心,不然得到的绝对是不堪入目的现实。 古往今来功高震主导致君臣相忌的例子数不胜数,但在他们在合作的最初,也必定是君臣相得无比信任的。 甚至于,在臣子取得足以裂土封王的功绩时,彼此之间的信任也不一定会减少。但猜疑的种子却种下了,有些事情你做不做并不重要,你有没有能力做很重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杯酒释兵权正是前车之鉴。 “唉。” 滕瑞麒叹了口气,这次任务开始前他还以为此行为万民请命为大明续命,所行所为皆是光明正义。 可从初入时的拍马屁、反复横跳到现在的挑拨离间,只有尔虞我诈。 政治,正是如此。 它不是正义的游戏,而是利益的游戏。 站到窗边,映着凄冷的月光,滕瑞麒再一次翻开王二虎呈给他的册子,一行行看起来。 “吏部文选司陈郎中被东林党检举贪污,不日将被刑部拿下,空。” “吏部文选司因陈郎中一案两位员外郎被牵连,三位主事被牵连,空。” “户部军储仓郎中被九千岁擒下,暂空。” ... 出了揭幕时用来献祭的四位侍郎,后来四品及以上的大员极少被波及,六部三司被撤职的多是五品、六品的官员,不算大不算小,但位置很关键,恰好在滕瑞麒可以运作的范畴内。 他之前拉拢的人,全是进入官场不久的小人物,这次如果能够成功,在朝中基本也站稳脚跟了,在很多大事上虽然没办法发言,但在实际执行上却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毕竟再大的事情,真正将它们落实的也不会是一二品大员,而是五六品的中层官僚。 王安石变法为什么失败,因为他只把握住了宋神宗,把握住了高层,却忽略了底层官员的心思,步子迈的太大,致使底下阳奉阴违,怎么可能不失败。 “等将朝中基层握住,差不多就可以做一些真正想做的事情了,而不是继续与两党争权夺利,蝇营狗苟。懂得权谋之术只能当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却不能当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权倾朝野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可惜...” 第二天。 正午时分,林记当铺后院阁楼上。 “刘庆武,你在礼部当了五年主事了吧?” “没错,难为林指挥百忙之中还记得。” “怎么会往,在礼部你都能一年贪上八千两,敛财有方啊,不去户部可惜了。” “这,这...下官一时糊涂,经过林指挥教诲已经幡然醒悟,您上次说过之后我没有收受过任何贿赂。” 随是寒冬腊月,刘庆武额头却已冒出细汗。 “我相信刘大人,如果你再犯那也不可能见到我,更不能收到我们上个月的分红,对吧。” 刘庆武如释重负,说道,“对对对,林指挥说得对,我是真的没有犯过,以后也绝对不会犯,这种祸乱国法的行为被我抓住一个报给林指挥一个,绝不姑息。”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保证的,这次喊你来是有一件好事交给你。你们礼部主客司员外郎有个缺儿,我打算帮你补上去。” “这...林指挥大恩刘庆武永世难忘,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好好做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若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以后我会告诉你的。行了,若是无事你先走吧,我还有其他人要见。” “是是是,我一定不辜负林指挥的期望,那下官就告退了。” 又搞定一个,先是敲打,后以利诱,这已经是第五个。 用之前犯罪的证据敲打,用皇商的分红诱惑威胁,最后用升官拉拢,整套流程被滕瑞麒耍的尤为明晰。 无他,唯手熟尔。 “申喜,去通知一下吏部的周元吉,让他准备过来下。” 忙碌一天,总算将空出来的位置人选安排的差不多,剩下的,便是想办法与人争抢这些空出来的位置。 不过,这些位置大部分都会落到他手里,滕瑞麒有信心。 他所喊来的人均是六部的骨干,按道理升迁也该轮到他们,再加上他从中活动,基本不可能失误,除非某些人贪心不足,要的价格太高。 而且,他所拉拢的人中阉党有之、东林党有之,他们如果想要上位,背后的政党多少也会搭一把手。 接下来几天,事情进展的颇为顺利。 六部空出来的职位成功被他吃下三分之二,手底下的力量彻底上了一个台阶。 但此时,争斗仍旧没有休止。 政治斗争不同于战争,想要一方彻底倒下往往需要数年的努力,指望短短几天打垮一个利益集团,无疑于痴人说梦。 等将位置占完后,滕瑞麒在家放松了小半个月,美其名曰两位户部侍郎死不开口,需要亲自审问。 小年,林母正在家中准备年货。 “咚。” “咚。” “咚。” 敲门声急促、有力,来者不善。 滕瑞麒心中警铃大作,放下手中的书册,将桌上几份秘册丢到炭盆中。万幸他从来不在家中放置重要文件,一向摆在一处隐秘的安全屋内,这还是从黑曼巴与鬣狗那里学到的好习惯。 第六十一章 决裂 “崔大人,许久不见,不知我犯了何事,居然劳烦刑部尚书亲自上门?” 打开大门,崔景荣带着十来号官差严阵以待。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两个案子需要林指挥配合调查一番而已。” “那就走吧。” 滕瑞麒整理了一下衣领与头顶的官帽,施施然走在前面,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 崔景荣亲自带阵,绝非他可以抵抗的,现在就盼着手下可以机灵些,能尽快找杨涟与九千岁,想办法把他捞出来。 “林指挥好气度,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大成就,请。” 刑部衙门。 崔景荣端坐大堂上,对早就到位的徐泽鸿等人讲道,“徐大人,林指挥就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你们聊一聊吧,若真如你所言,那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滕瑞麒听到“徐”字,顿时了然,这是走私派对自己对手了啊,没想到上来便如此果决,丝毫不给还手的机会,看样子是打算直接坐实罪名。 “崔大人明鉴。小侄月余前与二位好友去林府拜会林闻,却惨遭他杀害,此事有小厮亲眼见证,绝不可能为假。”徐泽鸿盯着滕瑞麒,颇有几分大仇得报的快意。 “哦?果真如此?林指挥有什么想说的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什么好说的。 滕瑞麒冷哼一声,“一个徐家小厮说我杀了他家公子,我能说什么,唯有可笑而已。我家小厮还说徐泽鸿杀了我的狗呢,麻烦崔大人也帮我判一下。” “大胆!”崔景荣怒喝道,滕瑞麒指着他的脸骂他是徐家的狗,换谁谁也忍不了,“冥顽不灵!既然不想说那就不必说了,压下去,择日宣判!” “你们既然已经沆瀣一气决定诬陷了,就不要做面子工程了。” “丧心病狂!还不快压进天牢!” 外面,因为滕瑞麒被抓一事他手下的各方势力已经快急疯了。 燕山书院因为与世隔绝专心学习,倒没闹出什么动静。 但商会、锦衣卫与他所扶持起来的中层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王二虎、申喜与几个千户坐在一起,商讨着事情。 “林大人对我等不薄,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大人救出来,哪怕劫天牢也要救出大人。”王二虎拍了拍桌子,坚决道。 “没有林大人我们今天仍旧是一群丘八,大家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谁都想救林大人。但是怎么救呢?真要去劫天牢,救出来大人大明也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 “大家联络一下之前与林大人交往密切的人,顺便想办法去求求九千岁,林大人是九千岁的人,他总不能不管吧。” “我看可以,那我们分头行动,如果都不行,那就他娘的豁出去劫一次天牢。总之,无论如何也要救林大人出来。”申喜作为贴身侍卫与林府大管家,地位比王二虎更高一截,他的话为此次定下了方向。 “好,我负责联系武盟,同时让孙圆光孙圆明兄弟在九千岁面前说一说,每年拿那么多东西不能不做事。” “我负责联络受过大人恩惠的官员,不想报恩那就鱼死网破。” 众人一一定下各自负责的方向,随后分头行动。 王二虎因为给杨涟送过密信,知道滕瑞麒有这层关系,他第一站便定在了杨府。 夜,杨府门前。 杨涟乘着马车回家,刚刚出来马车,他便将目光投到左手边的树梢上,喊道,“下来。” 文修宗师虽然肉体不强,但灵感却极为敏锐,一定程度上也杜绝了被行刺的可能。 王二虎纵身从树上下来,啪叽跪倒在地上。 “杨大人,我是林指挥的手下,以前给您送过密信。林指挥被崔景荣大人抓紧了刑部,小人恳请您出手帮一帮我们大人。” “嘭!” “嘭!” 王二虎以头抢地,额头遍布血迹。 杨涟面露不忍,叹了口气,“我相信崔大人不会乱抓人的,林指挥有罪没罪他自有定论。你也不用着急,若是无罪,不日便会放出来。若是有罪,你找我也没办法,国法在前,谁也不能改。” “杨大人,只有您能救林指挥了,我求求您,求求您。” 小牛犊般壮硕的王二虎务必卑微,用双膝向杨涟奔来。 “啪。” 一道柔风扫过,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立在原地。 杨涟起身向府内走去,冷漠道,“老夫说了,法律自有定论。” 王二虎眼含热泪,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他虽然不知道滕瑞麒之前与杨涟的关系如何,但再蠢也可以猜出滕瑞麒一定为杨涟做过许多事,没想到如今人还没走茶就要凉了。 “唉,林闻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想必你知道后也定会理解老夫的。” 杨涟边走边想,“用林闻你一命换来魏国公的全力支持与浙东势力的死心塌地,换来我们向阉党的反攻,设身处地,你也会同意的,不要怪老夫啊。” 利益,才是永恒的主旋律。 滕瑞麒被抓,是在杨涟默许下进行的。 崔景荣同为东林党大佬,对滕瑞麒的身份也有所猜测,不然也不会如此客气,连刑都没上,不过是心存愧疚而已。 但,这种愧疚,廉价到可怜。 另一边,魏府。 孙圆明孙圆光两兄弟正陪着魏忠贤在钓鱼。 “九千岁,我听闻林指挥被东林党的人抓走了,我们怎么办呢?”孙圆明大着胆子问道。 “看上林闻那点势力了?” “没有,没有。林指挥与我们哥俩儿关系不错,所以问一问。”孙圆光感觉不对,连忙辩解道。 “关系不错正好,那林闻的东西你哥俩便接手了吧。崔景荣死也要咬住林闻,咱家也没办法啊,只好用他换了六个侍郎的位置,他知道后肯定也开心,能为咱家效力。” “九千岁英明,林大人如果知道一定乐意。”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两党红人不过是一层纸而已,一戳就破。 对滕瑞麒的生死,杨涟与魏忠贤谁都不在意,他们更在乎能用他换来多少。 此时,张嫣也听说了他被抓的消息。 “什么!?” 第六十二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张嫣心乱如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救出林郎,无论如何也要将林郎救出来。 可任凭她如何想静下心思考办法,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滕瑞麒在天牢中被人用刑的凄惨场景。 越想越是心焦,越心焦越无法宁神。 “你先下去吧。”张嫣挥挥手将报信的小宫女斥退,独自一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转着圈子。 找准病因,对症下药,遇到问题要先找原因,之后再想办法。 足足转了一刻钟,张嫣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由回想起与滕瑞麒参观燕山书院时他所讲的话。 “林郎被抓,肯定是因为受到党争的牵连。但是,杨涟作为东林党魁首之一,林郎又是他的暗线,被刑部所抓的话杨涟不可能不知道,也应该会管。如今毫无动静,要么是杨涟出事了要么是杨涟对林郎被抓的事没有意见。” 张嫣快步来到书桌上,从最底下一层找出几本滕瑞麒交给她的名册。 “既然东林党背信弃义,魏忠贤也对林郎不管不顾,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隐藏下去。” 她翻开名册,挨个翻看。 这上面所记载的正是暗中被滕瑞麒拿捏住把柄笼络到的人,零零散散,已有百人之多,涵盖朝廷内外方方面面。 拿出一张上好的宣纸扯成细条,张嫣在背面写上人名与官职,在正面写上他们曾经所犯的事并折叠起来。 足足写了一个下午她才放下笔揉揉发酸的手腕,喊来几个心腹,“将这些纸条按名字交到该交的人手里,让他们上书为林指挥平反。” 等人离去,她思前想后,还是放心不下,“百人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没有林郎居中指挥调度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此事,必须要找天启,唯有他才能压制住杨涟与魏忠贤。” 乾清宫。 天启正手持凿子小心翼翼地雕刻着一个美轮美奂的木制宫殿,细细看去,正是乾清宫的模样。 上至屋顶的飞檐,下至地砖上的微小字号,每一处都与真的乾清宫丝毫不差,堪称完美复刻。 “耗时半个月,总算是成了,嘿嘿。” 看着手中的宫殿,怎么看怎么美,天启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自己手是多么巧。 “陛下,娘娘来了。” “快,请进来。等等!将乾清宫帮我收起来!” 小太监愣了愣,乾清宫这么大我怎么收,但很快便明白天启指的是什么,轻轻捧着向其他地方跑去。 “皇后,今天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天启拿了一支笔在书上写写画画,故作专心朝政的样子。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张嫣处理起朝政比他还要优秀的事实,只好找机会便装装样子表明自己其实也很不错。 “陛下,林闻林指挥被崔景荣抓进天牢了。”张嫣没有与他客套更没有戳破他,直入正题。 天启有些发懵,“林闻,谁是林闻?” “之前你让他帮我经商。” “哦哦,我相信崔大人会秉公断案的,皇后不要着急。”天启心中其实有些吃味的,张嫣如此着急的神态他还是第二次见。 第一次是因为胎死腹中的太子,如今却是为一个无足轻重的臣子。 张嫣若是没有准备,怎么可能会找天启,她轻声说道,“陛下,皇商上次出海的利润是二十万两,我已经命人放进內帑之中了。” 真金白银摆出来,着急不着急? 天启这次真的懵了,二十万两白银,这还只是一次出海的利润,这哪里是无足轻重的臣子啊,分明是财神爷,得供着。 他愤怒道,“谁敢抓我财..抓我钦命的皇商负责人!皇后稍安勿躁,我这就把大伴喊来,命他拟旨立刻释放林闻。”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二十个和乾清宫一样精美的木雕飞到自己面前却转瞬又要飞走。 “不,我还要给他升职,区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的职位太低了,升,必须升!” 张嫣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林指挥劳苦功高,为陛下內帑一事日夜操劳,没想到却被奸人陷害,此事一定要彻查。” “彻查,务必彻查,朕的乾...钱可就指望林指挥了。” 天启年间,国库都屡屡入不敷出见不到什么钱,更不要说皇帝的私房钱了,几乎是干净的。 打造乾清宫,他用的是西南运来的最好的檀香木,还请了十个手艺最好的木雕师傅协助自己,连续弄了两个月才雕好。 而单单檀香木就花费了他七千两银子,十个师傅连轴转还得供着吃喝,又是一笔大钱。 若不是魏忠贤支援,他连乾清宫都打不起。 无论天启多么昏庸,总归不是一个暴君,也做不出横征暴敛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穷困至此。 魏忠贤过来后,略微听天启讲了一遍,没有多言,立刻拟旨并盖上大印命人送给崔景荣,要求即刻释放滕瑞麒。 但是,他心中却把滕瑞麒恨死了,恨不得千刀万剐。 带着几千两银子在他面前哭穷的样子可还历历在目,亏得当时还以为是真心效忠,不曾想却把他当傻子来耍。 再加上在这里见到张嫣,之前走私派上门找滕瑞麒的原因魏忠贤也瞬间明晰过来,所谓的联合东林党与皇后对付他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真实原因定是他的收益被走私派眼馋,所以想办法挑拨起两党的争斗,借机让自己从事情中跳出去。 “没想到,我魏忠贤也有被人当刀子使当傻子耍的一天,哼!” 小丑竟是我自己。 魏忠贤心中怒火高涨,“这次皇上作保,且让你出来,咱们的账,慢慢算,非要好好炮制你个兔崽子。” 另一边,天牢。 崔景荣提着一篮酒菜独自一人来到关押着滕瑞麒的监牢里。 他放下酒菜,从牢头那边借来一副桌椅,伸手说道,“林指挥,请。” 滕瑞麒也没有客气,施施然坐下来,没有丝毫身为阶下囚的觉悟,一筷子接一筷子吃的开心。 “林指挥好心胸,临危不乱,是做大事的人。” “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出去,所以才能不担心。” 第六十三章 我说过我会出去的 崔景荣哂笑一声,“林指挥,做人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凭什么出去?魏忠贤已经放弃你了,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在指望杨涟杨大人来救你?我知道你是他安插在阉党的暗子,不然也不会给你如此好的待遇。” 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但是,你杀了不该杀的人,不要怪我们不保你。” 滕瑞麒夹起一块锅包肉丢进嘴中,边吃边道,“所以,崔大人此次来看望林某所为何事,告诉我不要怨恨杨大人与你,你们也是有苦衷的吗?” “唉。”崔景荣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告诉林指挥,我们都是在为一个目标奋斗,那就是打倒阉党挽救大明。所以,我希望林指挥能手书一封给皇后,将皇商的名号与人手交给我们,让我们继续你未完成的事业。” 滕瑞麒险些被气笑,一直以为自己在大明在官场厮混近两年时间脸皮已经被锤炼得极厚了,没曾想一山更比一山高。 “崔大人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 嗤笑一声,滕瑞麒放下筷子不再理会他。 “林指挥,莫要自误。”崔景荣威胁道,“我刑部天牢虽然比不上你们锦衣卫的诏狱,但论起刑罚我有自信不输锦衣卫。” “崔大人,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一直不是魏忠贤的对手吗?” 崔景荣不明所以。 “因为你们总是喜欢当婊子立牌坊,魏忠贤却大大方方去当。你老老实实和我讲图谋皇商的利润与图谋与皇后的关系不就好了,何必扯得那么伟光正,还挽救大明!” 滕瑞麒起身不屑道,“大明就因为你们这帮伪君子,所以才会坏掉。” 崔景荣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辱骂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上刑!” “圣旨到!崔大人接旨!” 两个牢头刚刚将滕瑞麒绑起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便响彻天牢。 崔景荣慌忙跪地,“臣,恭迎圣旨。” 小太监没给什么好脸色,念都没念便直接将圣旨递到他手上,“崔大人,陛下很生气,让你立刻放了林指挥。” 随后,他眼睛四处瞄了几下,注意到牢房内的滕瑞麒,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帮忙松绑,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林指挥,让您受苦了,陛下说了,一定要保证您完好无损。” 滕瑞麒将囚服理整齐,“多谢公公,此番辛苦了。” “不苦不苦,娘娘安排的事情咱家一定要尽心尽力办好。” 小太监是张嫣的心腹之一,对滕瑞麒在张嫣心中的地位极为清楚,一上来便竹筒倒豆子般将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个干干净净,也让滕瑞麒对现在的形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旁边的崔景荣如遭雷亟,捧着圣旨嘴唇颤抖,怎么也不敢相信陛下居然会为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专门下圣旨要求务必释放,而且用词极为严厉。 来到崔景荣边上,滕瑞麒淡淡道,“崔大人,怎么样,我说过我会出去的,您看,这不是出去了吗。”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他向外走去。 等快走出天牢时,他扭头又说道,“我忘了和你讲了崔大人,陛下之所以特意下圣旨,是因为皇商真的太赚钱了,上一次出海足足赚了二十万两银子,现在已经全部放到內帑了。” 顿了顿,滕瑞麒不解道,“你说,我为什么要把皇商交给你呢,交给陛下不是更好吗?” “说得对,交给陛下更好。”崔景荣如斗败的狮子,仍旧捧着圣旨跪在地上。 事实再一次向他证明,握不住皇帝,再怎么斗都没有用。 魏忠贤深得皇帝信任,所以可以吊着他们打,如今滕瑞麒也入了皇帝的眼,那他们就拿他毫无办法。 同时,他心中还充斥着自责与懊恼,如果没有同意魏国公与浙东的合作,那东林党是不是也能有直达天听的宠臣了? 对于崔景荣的所思所想,滕瑞麒没有精力理会,他必须尽快回去处理事情。 安抚锦衣卫、联络皇党同时还要跑一趟燕山书院,当然,最重要的张嫣也不能忘记。 此次,若非张嫣当机立断,直接花钱打通了天启的关节,想要出来绝非易事,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皇党说不准也得消耗殆尽。 回到林家后,在林母的主持下踏过火盆又用扫把扫了遍身子示意除去晦气后,滕瑞麒将锦衣卫众人召集来。 初一见面,王二虎便抱怨道,“大人,杨涟那老东西忒不当人,您当初帮他们那么多,如今您进去他却一个屁也不放。若不是打不过他,我当场便杀了他。” 申喜也紧跟着说道,“魏忠贤那里也一样,孙圆明两兄弟非但没有帮忙,反而说要收掉您的产业,狗东西。” “对,还有大理寺那边,给他送东西还不如喂狗,连门都不让我进。” “人情冷暖,莫过于此。”滕瑞麒双手下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不过,诸位兄弟在此关头对我依旧不离不弃四处奔走,已经足够了。” 历来,树倒猢狲散才是常理。 这些人没走一是因为忠心,二是因为利益,三则是训诫所起到的效果了。 【白银级称号:慈父】 【一个合格的好父亲----来自希芙蕾亚的肯定】 【效果一:小幅度增加儿童初始好感度】 【效果二:训诫,当你训斥晚辈时,你将会造成一次心灵鞭打,有较大可能让对方幡然悔悟。注:本技能不可对没有做错事者使用,每日仅限使用一次】 从接手锦衣卫以来,训诫便给到了极大的帮助。 晚辈,什么是晚辈,严格意义来说是比自己辈分低的亲人,但实际上,这个技能却可以对所有比自己地位低却听从自己差遣的人使用,这还是滕瑞麒偶然间发现的。 为此,他故意制造机会让手下去做一些无伤大雅的错事,比如私自贩卖军器,故意找人出大价钱向他们买情报。 之后,便挨个发动训诫,并大方表示不再犯便不计较。 效果极佳,凡是经过训诫的,无论怎么试探也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也是因此,忠心方面都没有问题。 第六十四章 火速晋升 “我虽然成功脱身,但接下来的情势只会更加险恶,大家要多加小心,切勿大意。” 张嫣通过天启压迫崔景荣放人,但也暴露了滕瑞麒在中层布置的皇党与皇商产生的庞大利润,势将引来东林党与阉党的窥伺与忌惮。 没有任何人可以容忍自己手下有如此多其他党派的人隐藏其中,更无法容忍一个新势力崛起与他们分蛋糕。 这次突发事件让本想再隐藏一两年时间借助崇祯上位使一到三品大员中也有自己人的滕瑞麒有些猝不及防,但世事如人意也不太可能,意外随时都有。 滕瑞麒继续吩咐道,“收缩势力,通知六部与三司的人暂且忍耐,以保住现在的位置为第一目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官。再帮我准备二十万两银票,我要进宫面圣。” “喏!” 众人纷纷应道,充满干劲,各自去联系与准备。滕瑞麒出狱他们便有了主心骨,虽然情况不乐观但不再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 乾清宫。 张嫣与天启并排而坐,等着滕瑞麒的到来。 “陛下,林指挥来了。”看门的小太监跑来汇报。 “快,宣进来。”天启有些急促。 随着一阵踩踏地板的声音传来,滕瑞麒也出现在宫殿中。 “微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天启转身又对侍奉喊道,“快给林爱卿搬一把椅子来。” “谢陛下恩典。” 等滕瑞麒落座,天启安慰道,“让爱卿受苦了,崔景荣身为刑部尚书,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抓人,险些害了朕的栋梁。” 滕瑞麒十分感动,“陛下言重了,不过是误会一场。崔大人也是按流程办事,并无过错。这件事臣的确有嫌疑,配合调查是应有之义。” 除非能一棒子打死敌人,不然就不要随便在他人面前搬弄是非,除了显得自己心眼小以外别无他用,反而会被看不起。 “好!”天启拍拍手赞叹道,“爱卿高风亮节,记恩不记仇,足以与古之贤才相媲美,果然不愧是国之栋梁。” “陛下过誉了,都是臣分内之事。” 天启对滕瑞麒是越发满意,知进退不骄不躁,话锋一转,聊起了正事,“我听皇后说皇商收获颇丰?” “回禀陛下,海外珍宝无数,只要能顺利往返,每一趟均可获利十倍以上。”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银票递给旁边站着的小太监,“请陛下过目,这是之前存下来的钱,本打算充当下次航行的本金。” 天启接过仔细数数,一、二、三...二十。 一万一两的银票,二十张。 虽然贵为皇帝,可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么多钱,苦啊。 “既是本金,为何交到朕手中?”天启不解道,若非已经有二十万两在內帑放着,他真的想直接把这二十万给抢了。 滕瑞麒苦涩一笑,“这海怕是出不成了,魏国公始终认为是臣杀了他孙子,而且放言只要敢出海,必定杀了臣祭旗。臣此次将银子物归原主,恳请陛下能放臣归家,也好做一个富家翁安稳度日。” 张嫣在旁一直没开口,此刻却忍不住想笑,这一招以退为进够魏国公喝上一壶了,最起码也要消停一年半载。 “他敢!”天启呵斥道,“卿是朕之肱骨,我看谁敢动你!要是你出事,我让他们徐家血偿!” 钱呐,钱呐,钱呐! 天启现在满脑子都是钱,他似乎看到无数个二十万两在冲自己飞过来,无数个精致木雕在向自己飞来,谁敢阻拦,那就是他的仇人。 “陛下仁慈,请允臣归隐。”滕瑞麒态度坚决,就一句话,我要走。 “爱卿可是担心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你放心,我这就命人写信申饬一番。” “这...” “爱卿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便是。” 张嫣见滕瑞麒不说话,帮腔道,“陛下,您上次说林指挥官职太低,要给升上一升。” 天启眼前一亮,“对,对,对。区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太过于屈才了,不如升到指挥同知?” “陛下,林指挥曾向本宫禀告过,他说随着发展,皇商在海外的利润会越来越高,现在的二十万不过是一点零头,明年起码会翻一番,后年不说八十万,六七十万总是有的。”张嫣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反而讲起了利润的事情。 天启立刻改口,“不妥不妥,指挥同知掣肘太多,不利于爱卿大施拳脚。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田尔耕这个指挥使不甚称职,在位多年也没什么成绩,依我看,不如换成爱卿好了。” 滕瑞麒故露难色,“这...陛下厚恩,微臣倘若再拒绝便是不识抬举。请陛下放心,明年海商的利润必有五十万两。” 如果真的能执掌锦衣卫,他便有了与魏忠贤、杨涟掰手腕的资本,其中蕴含的财富岂止五十万两,五百万都打不住。 “卿这算是军令状吗?”天启玩味道。 “明天若是达不到,臣愿提头来见。”滕瑞麒回答的极为果断,让天启龙颜大悦。 “哈哈哈,言重了。,爱卿尽力施为勿要让朕失望即可。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朕还另有要事处理。” 从海南买的梨花木到了,天启心里着急啊,迫不及待想见见他的小宝贝们。 “微臣告退。” 滕瑞麒躬身离去,临走前与张嫣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快走出宫之时,他恰好看到带人搬着梨花木进宫的魏忠贤。 “呵,林闻好手段啊。”魏忠贤语气不善。 滕瑞麒微微欠身,“见过九千岁,手段不手段的比您差远了,毕竟手下被抓见死不救的上司也很少见。”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在咱家面前豪横,都指挥佥事吗,哼!等出了宫门你就不是了。” 言下之意都指挥佥事的位置是我给你的,那想要拿掉也简单的很。 “九千岁说得对,的确不是都指挥佥事了,现在我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替陛下总管锦衣卫上下。不愧是九千岁,神机妙算,林某佩服,佩服!” 第六十五章 大丈夫当如是 都指挥使? 魏忠贤有些发懵,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旋即意识到滕瑞麒没有必要撒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英雄出少年,林指挥使不同凡响。” 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魏忠贤不再理会,大步向宫内走去,可身上的杀意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浓厚的危机感,远比东林党危险得多。 滕瑞麒成功上位锦衣卫都指挥使,不仅意味着锦衣卫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更意味着从此天启面前多了一个新宠,而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帝的看好是多么的重要,毕竟他就是如此上位的。 在封建时代,能力永远不如皇帝喜欢来的重要。 家天下,是真正的一人即国,皇帝个人的意志凌驾于一切法律、规则之上。 虽然天启整日游玩,朝中大权也下放给魏忠贤,但真正的权力仍旧在他手中。 无他,大义在。 君君臣臣的思想经过千年的传播早已经刻进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中,臣子胆子再大,也不敢造反。 哪怕魏忠贤胆子真的大到敢造反,他手下的五虎五彪当天就敢卖了他换取一份更大的荣华富贵。 说到底,他的权力源自于皇帝的信任,如今,这份信任受到了动摇,有了新人要与他一同分享,夺取他权力的根源,怎能不心惊怎能不畏惧。 若非这里是皇宫,若非他不能亲自动手,那滕瑞麒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滕瑞麒头戴一顶正三品官帽,身穿一袭大红麒麟服,脚踩一双云纹青鸾履,腰系一支和田玉带,凛然不可犯,气度非凡。 刚刚来到门口,立刻便有两个校官迎来。 “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 镇抚司衙门内忙碌着的人闻言也纷纷冲着门口行礼,“参见指挥使大人。” 时隔三天,天启的旨意终于正式颁发下来,滕瑞麒也新官上任,第一次以都指挥使的身份来镇抚司衙门。 看着所有人都向自己弯腰,哪怕以滕瑞麒的心境也不由有些起伏。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大明天启朝锦衣卫的最高长官,大明权势巅峰人物之一。 “免礼。” 滕瑞麒面色严肃,大踏步向内走去,凡是经过之处,无一人不躬身。 大丈夫当如是,手握权柄,五鼎而食。 步入议事厅内,他扫视一圈空缺的位子,对书记官吩咐道,“早上点卯谁没有来,将名单列一份给我。” “是,大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明显是打算烧一下镇抚司内的官老爷们,书记官可不想引火上身,答应的极为利索,事情办的也利索,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便把名单列了出来,毕竟总共也就十几个人。 滕瑞麒端坐于独属于都指挥使的位子上,翻阅起田尔耕留下的各种文献与材料。 此番他属于空降,田尔耕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各种工作交接一塌糊涂,若非滕瑞麒之前便是都指挥佥事,在镇抚司待过两天,恐怕会焦头烂额,摸不着头绪。 哪怕现在看着手中的各种材料,他也感觉有些棘手。 上至辽东军民动向,中至百官贪污与私生活,下至民间传言,零零碎碎,乱七八糟,哪些有价值哪些没价值都不甚明晰。 看了大半天,直至日头高上,滕瑞麒这才理顺一点思路,也暗暗为锦衣卫的情报网所惊诧,不愧是与大明朝共存亡的特务机构,只有你不想要的情报没有它没有的情报。 “嗯?他们还没来吗?”放下材料,滕瑞麒眉头微皱,看向坐立不安的书记官。 他的表情虽然不凶恶,但落在书记官眼里却如洪水猛兽。 书记官被吓得冷汗涔涔,疯狂擦着额头,颤抖道,“大人,这...下官也不知晓,我已经挨个通知过了,他们不来下官也没办法。” “行了,他们个个都是大爷,看来还得本官亲自去请。”滕瑞麒挥挥手,他还不至于将不满撒到一个书记官身上。 此时,大厅外传来一道声音,“哟,谁还得让林指挥使亲自请呢,面子居然这么大。” 进来的正是许显纯,锦衣卫都指挥同知。 “除了许同知还能有谁?”滕瑞麒没给他好脸色,厉声呵斥道,“你当我们锦衣卫是什么地方,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吗?好好看看太阳,现在是几点钟,规定几点钟点卯?!” 听到这话,许显纯极为不爽。 在他看来,你曾经还是跟着我混的,后来自立门户,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是,凭什么你能从小小的锦衣卫旗官一路跳到只指挥使,劳资却还是同知。 仗着有魏忠贤在后面撑腰,他心中笃定滕瑞麒不敢拿他怎么样,心中的嫉妒与不满自然要发泄出来,当即反唇相讥道,“好一个拿鸡毛当令箭,现在不是跟在本官屁股后面逛窑子的林旗官了,都指挥使啊,的确不一样,大人物,大人物!怪不得别人说你是白眼狼。” “拿下!” 滕瑞麒没有与他废话,直接命人擒下。 新官上任这把火本就打算找几个指挥层的人烧一下,顺便为自己人挪挪位置,不曾想,居然还有傻子主动送上门。 “你敢!” 许显纯气的跳脚,呵斥道,“我看你们谁敢拿我!这里是锦衣卫!是九千岁的地盘,居然还有人敢在这里擒拿他的干儿子,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周遭的锦衣卫有些迟疑,摸不准该怎么办才好。 一方面是威名赫赫的九千岁,一方面是新上任的据说深得陛下欢心的顶头上司。 “哼!玩忽职守、不敬上官,威胁同僚!” “我告诉你,今天你死定了!” 滕瑞麒从座位上凌空而起,如仙鹤巡天,没等许显纯反应过来便抓住了他的衣领,随后身上大穴也被点住,被一拥而上的锦衣卫缠成了麻花丢到地上。 “九千岁的干儿子吗?来人,去通知一下九千岁,他的干儿子许显纯在我镇抚司衙门大放厥词,让他亲自将人领回去。” 既然要烧火,那不如旺一点,直接用九千岁将自己的威名树立起来,反正双方已经撕破脸,不在乎这一点。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许显纯张狂大笑,似乎发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 这里是镇抚司 滕瑞麒闭上双眸,大马金刀坐于上位,静静等待魏忠贤的到来,没有理会如败犬般哀嚎的许显纯。 不过也没叫多久便被人堵上了嘴巴,免得因此惹新任都指挥使不快。 约莫一个时辰后,门房跑来禀报,“大人,东厂掌刑千户庄万君在外求见。” “请进来。” 滕瑞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淡淡道。 自从上次决定主修精神之法后,借助锦衣卫的力量倒也真的搜罗出来不少,但鱼龙混杂,有些过于邪异有些纯粹是胡乱编造的,最后筛选一番只有两本可用。 一本是目击之法,名为《神目》,名字虽然大气,但内容乏善可陈,主要讲的是如何通过眼神凝聚精神力,进而震慑敌人。 修炼起来简单,威力也不大,刚刚入手几天时间滕瑞麒便小有所成,刚刚眼中的精光便是证明。 相比起神目的攻击之法,第二本则是比较正统的修炼法门,《青山关》,通过法门在脑海中建立起一座万丈青山,然后不停攀登以此锤炼精神。 不甚高明,却有效果。 青山关、仙鹤桩、安神咒、文修三管齐下,让滕瑞麒的精神力近段时间有了暴增的趋势。 因为没有具体的层次划分,他对于自己的精神力达到什么水平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如果把他未曾锤炼精神前当做第一层,与机甲战斗中的突破当做第二层,那现在便是站在了第二层的顶点,只要顺利突破便可进入一片新的天地。 他有预感,届时精神将会干涉现世,哪怕只凭借精神他也足以碾压一流高手。 至于先天与宗师,没有交手过不好判断。 此时,东厂掌刑千户庄万君也走到了议事大厅前。 苗刀、软甲、皮靴,再加上壮硕的身材与刀疤脸,任何人看到他心中都会升出不可招惹的想法。 实在是太壮了,胳膊上能跑马,可能真不是开玩笑。 “林指挥使,许显纯大人乃是我东厂之人,厂公命我将他带回去。” 进来后,庄万君没有丝毫敬意,用好似命令道语气对滕瑞麒讲道。 “东厂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厂公大人下令调动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东厂除了厂公与几个大首领由太监担任以外,其余的千户、掌班等大部分都是由锦衣卫派人过去的,二者之间虽没有实际上的从属关系,但东厂一直都是压在锦衣卫头上的,毕竟他们被确立的目的之一就是监察锦衣卫。 但万事有例外,嘉靖朝的陆炳当指挥使时便完全不鸟东厂,谁让他是嘉靖的奶哥哥,信任有加呢。 由此可见,皇帝的信任到底有多么重要。 庄万君直接拿魏忠贤压滕瑞麒,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呵呵,我锦衣卫的人,什么时候厂公一纸令下便能随意调动了,连我这个都指挥使都不知情。” 滕瑞麒站起身,目击之术发动,“锦衣卫是我的地盘,你回去告诉魏忠贤,没有我的命令,以后锦衣卫不会再调一人给东厂。” 刹那间,庄万君眼前出现层层幻觉,他好像看到无数恶鬼向自己扑来撕咬自己的身躯,似乎又有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从地底滋生,欲要将自己拖入深渊。 “噔,噔。” 庄万君连退两步,惹来一片嗤笑。 大明以武道与文修为尊,精神修炼法只在千百年前盛行过一段时间,精神修炼前期没有丝毫战斗力,被淘汰是理所当然的。 而目击之法更是小众中的小众,所以也无人知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庄万君被滕瑞麒一席话吓到了。 【人屠可发动】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滕瑞麒只要想,便可直接斩杀被目击之术吓到的庄万君。 可以预见,随着精神力的增加,不论是目击之术还是虎鹤双形衍生的震慑之术,都将发挥极大的作用。 再加上人屠的必杀特效,足以保证滕瑞麒在任何世界前期均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 “你...”庄万君缓过神来,嘴唇嚅动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哼!还不快滚!” 庄万君没有停留,也没有理会许显纯哀求的目光,转身向外走去,“林大人,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执意与九千岁为敌,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没有理会挽尊一般的狠话,滕瑞麒将注意力放到角落里的许显纯身上,“许大人,看来你义父来不了啊。” “怎么,现在知道我锦衣卫的规矩了吗?” 许显纯疯狂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 在他看来滕瑞麒已经彻底疯了,居然敢与魏忠贤作对。面对这样一个疯子,暂时低头服软那叫识时务,不叫屈服。 “来人,拖出去鞭五十!” 他身为都指挥使,许显纯作为都指挥同知,想要杀了或者罢官需要天启的点头,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随后,校场上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 负责行刑的乃是滕瑞麒的亲信,可不会手下留情,完全是照着死里打的。 “孙圆明...” 坐在桌子上,滕瑞麒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全是魏忠贤心腹的名字。 等将他知道的全部写了一个遍后,他换了一支朱笔,在所有先天与宗师高手后面画圈。 “八人...” 比起手中权势,他与魏忠贤是天与地的差距,虽然没有可比性,但因为天启的存在魏忠贤想要打死他也很困难。 不过若是比起顶端武力,双方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一方八个甚至更多先天,一方只有两个,还是刚刚接手锦衣卫得到的,听不听令还是两码事。 只要魏忠贤想,完全可以掀桌子搞暗杀。 这并不是单纯的历史世界,而是武侠世界,滕瑞麒时刻把这一点记在心中,一颗也不敢忘。 坐了大半天,他写了一封密信,唤来王二虎道,“你亲自去,把信送给蜀山派李星河。此事事关重大,一定不能走漏任何消息。现在就出发,越快越好。” “喏。” 王二虎没有问信里面是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应了一声将信揣进怀里便向外跑去。 第六十七章 永恒的利益 是夜。 林府书房。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李星河,我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滕瑞麒放下手中翻到一半的《资治通鉴》,扭头向西南望去。 顶端武力匮乏,那就想办法培养,培养不过来那就挖人,总之要弥补。 西南,便是最好的选择。 七大派在武盟、唐门与世家的挤压下生存艰难,保有的地盘大幅度丢失。 李星河别说带着辛苦培养的土族裂土称王,连稳住土族都困难,没钱没粮谁跟他啊。 另一边,东厂诏狱内。 “九千岁,事情就是这样。那林闻态度极其嚣张,完全不把您放在眼中,依卑职看,这种白眼狼不如直接结果掉。事后要是陛下问起来,直接丢两个替罪羊出去即可。” 庄万君将下午所受的屈辱添油加醋般在魏忠贤面前说了一通,之后更是想要直接下狠手。 “此事要从长计议。” 魏忠贤盘着一队蟠龙珠,笑眯眯道,“如今他圣眷在身,冒然身死恐怕会惹得陛下大怒,缓一缓吧。我想办法帮陛下转移转移注意力,等他风头过了再动手也不迟。以为掌握锦衣卫便可与咱家掰手腕,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哼!” “九千岁神机妙算,卑职佩服。那就按您说的,先让他蹦跶蹦跶。” “秋后蚂蚱而已。我让寻摸的婴儿怎样了?” 庄万君表情谨慎,甚至有些畏惧,“回禀九千岁,差不多,已经找了十个孕妇,现在全部养在城外的庄子上,只等分娩便可抱来您这边。” 魏忠贤微微点头,“做得不错,再多找十个去,免得生下来全是女儿。这以后可是要给陛下当龙子的,马虎大意不得。” “是是是。” 庄万君点头如捣蒜,心神已经乱了。 每当他知道这些孩子要被送进宫里充当陛下的孩子,甚至有希望当上皇帝,他的心中便是抑制不住的恐慌。 他怕,他怕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脸包公揭穿他们的把戏,比狸猫换太子更猖狂更嚣张的把戏。 “行了,你下去吧。” “是。” 庄万君临走前将大门轻轻合上,魏忠贤遂被暗影淹没。 门快关上时,庄万君似乎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天启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早年纵情声色并吞服大量“仙丹”,如今报应来了。可魏忠贤的侄女不争气,始终怀不上,眼看着天启再有一两年就撑不住了,却还没有选出一个继承人。 魏忠贤心中怕,比庄万君更怕,他怕新上任的皇帝是自己无法掌控的,怕自己依托于天启的权势一朝之间灰飞烟灭。 所以,他必须要将下一任皇帝握在自己手中。 “砰!” 诏狱大门彻底关上,魏忠贤也溶于黑暗。 这两天,滕瑞麒因为怒打许显纯,驳斥东厂之人的事情,名声越传越大,在民间也有了一定的声望。 许多人将他视为继魏忠贤之后的下一个权臣,堪比洪水猛兽。 小儿止啼有些夸张,但人人喊打绝对有的。 自然发酵肯定达不到这种程度,东林党的推波助澜起了极大的作用。他们一是想恶心恶心滕瑞麒与魏忠贤,二是想激化两人的矛盾,抓紧打起来好让他们坐收渔利。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双方就好像消失一般,对外界的纷纷扰扰风风雨雨视而不见。 西南,蜀山派。 “来者何人!” 蜀山之上一片肃杀,弟子面容虽然稚嫩,却久经杀场磨练,比之滕瑞麒在的时候整体素质要高上一大截。 看来战争不仅可以助推科技的发展,还能助推门人弟子水平提升。 “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二虎!” “嚓!” 利剑出鞘! 山脚下的蜀山弟子立刻将剑拔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我有事求见李掌门,还请通报一声。” 无人理会。 王二虎卸下腰间绣春刀,双手举过头顶,“我此来是有要事相商,事关蜀山存亡,若是耽误了,尔等可吃罪得起?” 众弟子互相望了几眼,有些拿不准主意。 王二虎继续道,“我孤身一人前来便足以证明诚意,若是不信,大可将我手脚绑缚起来。” “不必,我蜀山这点气魄还是有的。”打首的一人站出来说道,他略一伸手,“王大人,掌门此时正在山上,请!” 行至山顶,李星河正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吐纳。 “锦衣卫的人?” 他看向王二虎,有些好奇,“我认识你,当初山脚下一战你也在。怎么,找我有事?” 身为一派掌门,又有雄心壮志,他并不曾喊打喊杀,一语气反倒颇为温和。 胜败乃兵家常事,双方只是利益之争,并不有血仇,这一点李星河还是看得清的。 “锦衣卫指挥佥事奉王二虎指挥使之命为李掌门送书信一封。”他将信件小心翼翼拿出,递给盘坐巨石上的李星河。 “哦?”李星河颇为诧异,“指挥佥事?我记得当初你不过是一个缇骑吧,看来是跟了一个好老大。” 接过信,他打开看了两遍,一言不发。 信的内容并不复杂,希望李星河联系西南各大派的先天高手入京听从滕瑞麒调遣三年。 而他给出的条件则是对他们开放锦衣卫武库,同时还会负责解决西南事情,武盟将与七大派联手讨伐世家。 而李星河心心念念的充当一国之君的梦想,滕瑞麒也给出了答案。 “久闻李掌门身负大志,欲为开国君主。林某不才,对于此事颇有研究,可助李掌门一臂之力。另,其他几位掌门有何条件,只要林某可以做到,必将竭尽全力。” 思忖良久,李星河开口道,“好,本座应下这份差事了。” 虽然说给锦衣卫当上三年狗不是很光彩,但在武库、开国以及重夺蜀山势力的庞大利益面前,这又能算什么大事? “你先回去交差,告诉林指挥,半个月内,本座必将带领其他几派先天高手入京支援他同时,让他将答应好的条件先准备一部分。” 王二虎喜道,“是。” 第六十八章 剑指东林 从王二虎前往西南再返回,一共花了三天时间,堪称神速,不过代价便是累死了四匹马。 三天三夜,除了略微眯过两个时辰外,其余时间都没有休息过。 等收到他从西南带回来的好消息后,滕瑞麒的心思便动了起来。 在顶端武力匮乏的情况下,他不敢太跳,不敢与东林党、阉党开战,但援军将至,也是时候让三方势力变成两方势力了。 在天启不倒台动不了魏忠贤的情况下,东林党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杨大人啊杨大人,为了大明万世基业,不得不牺牲东林党啊,我相信东林上下衮衮诸公定会体谅我的,正如我体谅你们一样。” 滕瑞麒拿着魏忠贤刊发的《东林点将录》,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朝中风平浪静,倒也没有什么什么大事发生。 天启得了一大笔钱财与上好木料,一门心思扑在木雕与造房子上,近乎不眠不休,不把身体当回事,反正就是打算让自己早点和阎王爷见个面。 阉党内因为魏忠贤天天琢磨如何演一出换太子的好戏,在缺乏主心骨的情况下并没有对东林党与走私派穷追猛打,只是维持之前的攻势。 而杨涟那边,虽没有成功陷害滕瑞麒,但因为阉党的压力还是与走私派媾和在一起,目前双方正忙着利益交换与抵抗阉党,也没有外出惹事的心思。 难得清静,可不论是谁都清楚,这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序曲而已。 杨府。 “景荣,来尝尝这茶如何。”杨涟给崔景荣倒了一杯茶,“这可是我老家人送我的,也就是你过来我才舍得拿出来一点。” “呼~” 端起茶杯轻吹一下,崔景荣抿了口回味道,“好茶!” “好在哪儿?”杨涟促狭道。 “这...” 崔景荣又喝了口,“好在家乡二字,能让家乡人炒茶并送过来,可见杨大人的乡望之重。” “哈哈哈。” 二人相视大笑,杨涟道,“不愧是景荣,能言善辩。不过我这茶还真的不错,给你喝却是牛嚼牡丹了。” 说笑一阵,崔景荣表情忧虑,“林闻此子有皇后作保,又深得皇上欢心,如今执掌锦衣卫大权在握,我担心他日后会成为下一个魏忠贤,甚至更加危险。” 犹豫片刻,他又讲道,“文孺兄,你说我们要不要低头服个软,想办法将林闻再争取过来,免得他走上歧路为祸一方。” 杨涟喟叹道,“晚了啊,在我们选择魏国公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现在去求和结盟,魏国公的杀孙之仇可怎么办,走私派又怎么能准许。如今我们刚刚开始合作,不要节外生枝。” 他低头饮茶,“世上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本以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谁也没料到一转身就成大鳄。不过也不用担心林闻会成为下一个魏忠贤,二者不是一路人。他虽然心机深沉些,但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同他相识于患难,自认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他是真心想要大明变得更好,只不过路子与我们不同而已。” “他想走什么路子?” “由下而上,彻彻底底地变革。” 崔景荣面露不屑,“他?哪怕张白圭权倾天下,为大明续命百年,可也是由上至下推行他的一条鞭法,依靠下面的愚民能有什么出息。想要改革,就要争取世家大族、江湖豪族的支持,唯有如此才能成功。” 杨涟不置可否,“或许吧。” 燕山书院、开海、武盟再加上众多的中低层官员,杨涟感觉滕瑞麒在下一盘大棋,可却摸不到脉络。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燕山之上多了一所书院之事根本瞒不过有心人,不过没人把它放在眼中罢了,一所书院,几百个穷苦孩子,能掀起什么波浪? “不提这个,魏国公一脉经营南京百年,根深蒂固,远非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可以比拟,既然没有办法挽回那就算了,有得必有失。”崔景荣揭过这个话题,“孙承宗大人不愿意回京吗?” 杨涟摇摇头,“他不愿意牵扯进党争之中,如此也好,起码辽东可以稳住,避免局势进一步糜烂下去。” 崔景荣跟着叹口气,心有不甘,“唉,如果帝师肯回来,魏忠贤与林闻何足道哉,比起陛下的信赖,谁能比得过帝师。” “还是继续谈正事,我听闻福建打算拿出从吏部挪一个位置给我们,希望京察的人放些水?” “对,吏部的位置还是比较关键的。依我看卖他们这个人情也无妨,毕竟历年京察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顶多这次两只眼睛全部闭上而已。” 杨涟闭目沉思片刻,“可以,只要别太过分都可以。吏部这个位置对我们很重要,必须要拿到,如此一来面对阉党的步步紧逼在人事上也算有还手之力。” “好,那我过去安排一下。” 与此同时,七个奇装异服之人也从西南方向入京。 或着苗服、或着道袍、或类渔夫或类采桑女,各不相同。 “听闻锦衣卫武库包括万象,比之少林藏经阁更富一筹,今日可要好好观摩一二,争取更上层楼。” “难啊,到了你我这种阶段,区区前人秘籍又能起多大作用,更多的还是靠悟,悟透了那就有了,悟不透怎么都是白搭。” “话是如此,但总归能作为一笔资粮。要是里面有《洗髓经》这种层次的绝学,说不得还真能突破。” “不要异想天开了,这种绝学皆是不传之秘,哪怕门派灭了也不能外传,锦衣卫怎么可能会有。就你们蜀山的万剑归宗、天山的冰封万里、青城的天遁剑哪个能让外人学去?基础的传出去也就罢了,这种传出去真的要让老祖宗唾弃的。” “看看总是没错的,武库只是一个添头,真正的重头戏还是西南武林的划分。锦衣卫都指挥使,好大的官,此番合作顺利,说不得我们还能获得一份发展机会。” 李星河出声制止了众人的讨论,按照信件的地址向镇抚司奔去。 援兵已至,大战在即。 第六十九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诸位掌门,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镇抚司衙门内,滕瑞麒向李星河等人说道。 天山派的孟纤巧冷哼一声,“没见到林大人之前一切安好,见到你之后一切不安。” 之前在滕瑞麒手中吃了大亏,如今虽因为利益合作到一起,但脾气总归会有一些。 “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林某在此向诸位致歉,形势所迫,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对于即将供自己驱使的人,滕瑞麒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度。 被呛两句又不是什么大事,接下来三年你们可是要给我卖命。 “武库已经准备好了,大家是现在过去还是先略作修整?” “都是先天,区区赶路哪里需要修整,现在就去吧。”阎天磊作为辈分最高的,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直接一锤定音。 滕瑞麒微微点头,唤来申喜对众人说道,“好,那我让申喜带你们过去。另外,住所也已准备好,等从武库出来后会有人联系你们。我手头还有些要事,就不奉陪了。” “慢。”李星河出声阻拦,“林大人,信件中你讲的话可还算数?” 微微一愣,滕瑞麒很快反应过来,“算,怎么可能不算!我已经为李掌门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你的抱负一定可以实现。” “好,我信你。” 两年时间从小旗官窜到锦衣卫指挥使,李星河不信也得信,反正他没这个水平。 等七人前往武库,滕瑞麒又喊来王二虎前往书房议事。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二虎掏出一份材料,“全在这里了,经过辽东、山西两地的锦衣卫配合,我已经摸清了晋商与努尔哈赤的交易通道。并且扮演劫匪抢了一小批货,全是上好的精铁,其他几批货因为怕暴露没有动手,但可以看出是粮食与盐。” “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死不足惜!” 滕瑞麒看着上面动辄以万计的交易额,怒火中烧,前线官兵奋力死战,后方商人给敌人当后勤补给,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看到此事都会愤怒。 “查到他们与东林党的关系了吗?” 王二虎有些迟疑,“这...卑职无能,查到山西大同知府身上就断掉了,再向上查不出来,只隐约发现牵扯到刑部的崔景荣与大理寺的右都御史。” 如此庞大的走私规模,刑部与大理寺是罩不住的,上上下下关节极多,必须要全部打通,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要面临暴露的风险。 不出意外的话,整个东林党内山西籍的人士都有参与,其他省份的或多或少也有几个牵涉其中。 “命山西与辽东的兄弟不要轻举妄动,只负责监视,一旦有被发现的可能立即撤退,切勿打草惊蛇。大同知府这边我会亲自处理,再向上就牵扯到京城方面,情况复杂,不是你能插手的了。” 滕瑞麒面色凝重,他欲借助晋商里通外敌之事一举摧毁东林党,除了掌握切实的证据之外,恰当之时还要伪造一二,如此才能一网打尽没有遗漏。 在后代历史上,史学家将滕瑞麒主导的晋商案与胡惟庸案、蓝玉案等案放在一起,并称为大明七大案,这些案子统一的特点是牵连极广,深刻影响了时局变化。 “杨涟有没有参与其中,有线索吗?”王二虎转身离去之时,滕瑞麒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 “好了,无事便退下吧。” 滕瑞麒眼神晦暗,坐在椅子上沉思。 谁都可以放过,杨涟也不能放过。此事与私人恩怨无关,仅仅因为他是东林党核心之一,不打倒他,东林党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不过,杨涟没有参加终归是好事,不论如何,他始终是想要大明变得更好的,哪怕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对于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滕瑞麒能做的就是给予应有的尊重。 尊重他的理想,也尊重他的实力。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山西,大同。 知府衙门后院。 知府佘昌群正发着火,大丫鬟小衙役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杜老三,我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居然给我搞丢了一批货!你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吗?!” 屋子里,隐约传来佘知府暴怒的吼声。 “啊!?” “哑巴了,说话啊!” “呼!呼!呼!” 佘昌群看着不吭声的小舅子,心头火气更盛,连喘几口粗气后拿起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便摔倒了他脸上,霎时间血液飞溅,留了一地。 面色凶悍,实力不俗的杜老三丝毫没有反抗,连血迹也不敢擦。他深知自己这位便宜姐夫的性格,不争辩还有活路,一旦争辩必死无疑。 他可不认为作为小妾的姐姐有那么大面子保住犯事的自己,所以,还得死撑。 “噼里啪啦。” 将一整套茶具全都砸在杜老三脸上后,佘昌群火气下去些许,说道,“讲讲吧,丢了什么货,到底怎么回事。” 杜老三听到这话,连忙将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丢了一车上好的精铁,其余东西都没事,粮食、盐都顺利送到了。” “这次是我大意了,姐夫。”杜老三先认错揽责任,多年经验告诉他越是如此惩罚越轻,“快出关的时候遇到一伙人,说迷了路想讨口吃的,手下弟兄看他们穿金戴银非富即贵,撺掇我抢了发笔小财。” “没想到,那伙人有备而来,靠近后杀了几个兄弟,抢了辆马车便跑掉了,因为担心剩下的货物我也没敢追,只能放任他们离去。” 佘昌群担心的不是货物,一车精铁才几个钱,他怎么可能放在眼中,他担心的是被有心人盯上,担心的是通敌的事情暴露出来。 “那伙人有什么特征吗,使用的武学你有印象没,中间有文修吗?” “像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横练功夫很强,招式大开大合,不出意外就是了。我后来特意派人打听过,这伙人据说一直在附近活动,隔三差五便会做上一票,因为不害人命也没什么规律,官府一直没理会。没有文修,我确定,都是习武之人。” 佘昌群微微松了一口气,真是劫匪那就不是大事。 第七十章 胆大妄为 “蠢货!”跪在地上的杜老三被佘昌群一脚踹翻到地上,“既然知道是谁了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不赶紧带人将那伙人抓住把货夺回来,难不成还等着他们将那批铁流到市场上?” “是是是,我这就去,姐夫!” 杜老三向后一滚,直接滚出房门,脸上的血也来不及擦便向外奔去。 院墙边上听笑话的一众下人赶忙拿着东西装作在忙碌,或是扫地或是洒水。 屋内,佘昌群拿出纸笔写了三封信,第一封寄给崔景荣,自己负责的事情出了岔子,总要向领导汇报一二。 第二封寄给大同总兵,命他与杜老三一起,务必将劫持货物的人找到。 第三封寄给大同府薛家,要求他们配合大同总兵与杜老三,协助调查货物被劫持一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砍头的买卖大意不得。 “朝中局势诡谲,可千万不要是有人盯上我这里...” 佘昌群琢磨一阵,带上几个随从出了衙门去大同府内各商号拜访,希望探探口风,看是否有人向他们出售精铁,以此找到一些线索。 不过注定是无功而返的,现在那车货早就到滕瑞麒手中成为证物了。 京城。 镇抚司衙门。 “武库一行,诸位可还满意?” 李星河七人在武库待了两天两夜出来后,不见丝毫疲惫,反而个个光彩焕发,远比之前要来的精神。 “多谢林大人,获益匪浅。” 阎天磊答道,心中也不由感慨不愧是镇压天下武林的锦衣卫,武库内富到流油,不禁有天下各派秘籍,就连许多失传多年的孤本在这里也能找到。 其他几人也一一点头,对武库极为满意。 滕瑞麒哈哈大笑,“好,若是有机会,我会为大家再次开放的。” 武库可不是白进的,没有贡献想都别想,大家都不是蠢人,很清楚“有机会”是什么意思。 七人略一欠身,既表达谢意此次前往武库的谢意,也为彼此接下来三年的地位定下一个基调。 随后李星河道,“林大人可不要让我们久等啊。” “怎么会,眼下便有一个机会。” “哦?” 滕瑞麒正色道,“不瞒几位掌门,我打算对东林党动手,想请你们保驾护航助我进刑部抓人,不知谁肯随我走一趟?” 对视一眼,孟纤巧推辞道,“小妹才疏学浅,这一趟已经足够我消化小半年。贪多嚼不烂,这一次就让给大家吧。” 苗帮、沙船帮与阎天磊也以相同的理由拒绝,最后就留下李星河、周冷云与吴愧前往。 点齐兵马,带上三个先天高手,滕瑞麒雄赳赳气昂昂向刑部衙门行去。 此刻,他感觉自己有点膨胀,上次来刑部是被人押着来到,这次来则是带着上百锦衣卫三个先天高手来拿人。 “敲门。” 刑部门前,滕瑞麒端坐一匹高头大马上,面色冷冽,对手下命令道。 里面,锦衣卫来袭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崔景荣耳中。 他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我刑部放肆。来人,和我去门口,但凡有闹事的,官职、背景一概不论,全部抓起来。” “哗啦。” 一众官员与衙役挎上腰刀气冲冲随崔景荣走到门口。 “啪!” 大门陡然打开,负责敲门的小旗官被吓了一跳。 崔景荣立在门前,冷冷扫了一眼不再理会,凭他的身份与这种小人物计较实在跌份。 “林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人堵在我刑部门前,莫非想要搅乱朝政不成?!” “呵。”滕瑞麒从怀中拿出一份驾帖,“崔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是光明正大来抓人的。怎么一个搅乱朝政的帽子就扣下来了呢?” 语气陡然一转,由漫不经心变为严厉,“要我说,真正祸乱朝纲的是你吧,崔大人!你拦在门前不让锦衣卫拿人,是不是怕出什么事情牵累到你!”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想要拿人也可以,拿出真凭实据,若是没有,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崔景荣脸色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证据便在我要缉拿的人身上,等拿到人自然便有了证据。” “胡搅蛮缠,简直荒唐,你恐怕是想要屈打成招。” “崔大人是执意阻拦我锦衣卫执行公务了吗?” “肆意妄为,何时与公务缠上关系了,哼!” 滕瑞麒侧身对李星河三人说道,“李掌门,麻烦为我等掠阵,对方如果有先天高手出动还请阻拦一二。” “分内之事,林大人尽管放心。” 得到想要的回答,滕瑞麒又看向崔景荣,“阻拦锦衣卫办案,罪大恶极!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烈烈!” 林字大旗于半空中猎猎作响,肃杀的气息充斥全场,外圈看热闹的百姓下意识向后退了几米,生怕被波及到。 “众将士,犯人胡中友藏匿于刑部衙门,拒不认捕。” “听我命令!杀!” 大旗挥舞,百余人齐齐向前推进。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胆大妄为...” 崔景荣气的发抖,但也丝毫不含糊,吩咐道,“拦住他们。” 同时对站在自己身侧的胡中友询问道,“你是怎么惹到这个疯子了,居然让他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非要拿下。” 胡中友也是一脸懵逼,“我冤枉啊,大人。前几日您派给我一桩案子,我就一直在调查那事,新纳的小妾都没来得及洞房,怎么可能惹到他。” 看着得力手下迷惑的样子,崔景荣也没多想,心道或许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滕瑞麒报复自己捉拿他以及报复东林党放弃他的借口。 此时,刑部官员衙役与锦衣卫也交手起来。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但双方都有克制,并没有下死手,最多断个胳膊断个腿,但凭借武者的身体素质与文修的神奇,这都不是个事儿。 稍稍过了片刻,局势明朗起来。 锦衣卫仗着有备而来与配合默契稳步推进,已经成功占领大门与围墙。 “哼!” 崔景荣冷哼一声,运起文气加入战场。 无论如何,刑部也不能输,他的人更不能在刑部被锦衣卫带走。 这不是犯没犯罪,而是面子问题,真要被带走了,他以后怎么带队伍。 第七十一章 大人,俺媳妇儿没了 “崔大人,你的对手是我们。” 李星河三人看到崔景荣动手,也迅速迎上去阻拦。 结果没有意外,以一敌三是不可能的事情,崔景荣吧不出任何意外的被拦住了,被气得直跳脚。 “胡大人,走一趟吧。因为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够有面子的了。” 随着锦衣卫将刑部之人围拢到一起,滕瑞麒直接骑马进入刑部衙门,对胡中友说道。 “好,难得能让林指挥使给我面子,那就走吧。”胡中友颇为硬气,“平生不做亏心事,哪怕诏狱又如何。” 说罢,他从人群中信步走到锦衣卫面前,坦然伸出双手任由被枷住。 “好,好,好!” 崔景荣气的直欲发狂,如果胡中友哭着喊着不肯被抓,他倒还没有那么丢人,可胡中友表现得越好,越凸显他这个领导的无能。 但,这股火气肯定怪不到胡中友身上,于是全部记给滕瑞麒。 “林闻,今天的事情我们没完!哪怕陛下护着你,我也定会向他要一个说法!” 没有理会他,滕瑞麒大手一挥,“回衙门。” 胡中友身为大同人,又是崔景荣的绝对心腹,贩卖物资给建奴一事他肯定知情,说不好是主使之一。 从他身上开始挖,是最容易扯出整个利益链的方式之一。 哪怕他真的不知情没有参与,也没有关系,起码落了崔景荣的脸面,算是一报当日之仇。 之后么,再换一个人抓便是了。 别人办案讲证据,他讲猜测。 我感觉你有,那就抓过来审一审,宁杀错不放过。 诏狱内。 胡中友被上了枷锁绑在铁柱子上,面色苍白。 “敢问我是犯了什么事,居然牢饭林指挥使动用如此大的阵仗?” 滕瑞麒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镜,一字一顿道,“私,通,外,敌。” “嘭!” 胡中友心脏剧烈跳动一声,瞳孔缩紧,但很快便恢复正常,他干笑一声,“林指挥使可真会开玩笑,哪怕咱们之间不对付,可想要陷害我胡某人也用点正常的罪名。私通外敌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牵连一家老小的。” 政治斗争,一般情况下不会牵扯到家人,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至于做出如此没品的事情。 而且,这种事情你做的了初一我便能做十五,只会让利益之争、道义之争变成不死不休的世仇。 滕瑞麒拍拍胡中友圆润的脸蛋,“胡大人,我有没有开玩笑你心中最清楚。我劝你老老实实交待了,这样受的罪还少一些。” 他拍拍手。“来人,将货给胡大人看看。” “当啷。” 一堆四四方方的精铁块铺满了监牢,铺到了胡中友脚下。 滕瑞麒拿起一块在他面前晃了晃,“胡大人,眼熟吗?” “不熟。” 胡中友仿佛被蛇咬了一般,飞快答道。 “真的不熟?” “真的不熟。” “这东西可是从大同拿过来的,不熟?” “不...熟...” 滕瑞麒笑了两声,转身出了监牢,“先饿两天,让胡大人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再说。” 审问不能操之过急,既然已经确定了胡中友肯定与卖国案有关联,那先想办法打破心理防线再说。 而此时崔景荣已经跑到了天启面前告状,他身为刑部尚书,大明权势顶尖人物,只差一步就可以入阁的大佬,想要见皇上还是极为简单的。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的,林闻此子胆大妄为目无纲纪。目前刑部许多事情还需要胡中友主持,离了他根本没法开展。还请陛下下旨让林闻放了胡大人,不要意气用事。” 天启正拿着凿子雕刻,满不在乎道,“行了,朕知道了,待会我便下旨令林闻放了胡中友,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朕。” “是,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他是走了,但旨意下不下就不知道了。 天启满脑子都是木雕,他讲的是什么怎么记得住。 如果是魏忠贤,那么便直接趁机会拿一份空白的圣旨让天启盖章,直接定下来。反正雕刻时的天启你说什么他答应什么,只要别继续烦他。 可怜崔大人气冲冲的来,兴高采烈的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大人,俺媳妇儿没了。” 滕瑞麒刚刚从诏狱走出来,便发现门口有一个跟随他去过天津处理船帮一事的锦衣卫跪在地上哭喊。 “起来说话,怎么回事?” “大人,您要给俺做主啊。” “陈牛,你是我的兵,我一定给你做主,你先起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陈牛听到这话,哭着从地上起来,一五一十把事情讲了一遍。 自从跟了滕瑞麒之后,他在锦衣卫内的地位水涨船高,一路从最低级的校官爬到旗官。虽然只是一层,但起码是个小领导。 陈牛本事不大,也没什么大抱负,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挺好。 凭借给滕瑞麒做事得到的赏赐他成功讨到一个漂亮老婆,两个人颇为恩爱,上个月也成功怀孕,结果昨天媳妇儿没了。 “俺昨天当值回到家,发现一个人在俺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就打算看看他要干嘛。恰好那时候俺媳妇儿要出门买菜,那家伙直接把俺媳妇儿掳走了。” 陈牛边哭边说,“俺上前追他,结果没交手两下便被打趴下了。” 说着,他撩起上衣,肋部一片青肿,里面还透着血色,显然伤到了内脏,受伤不轻。 “对方什么路数你清楚吗?” 陈牛回忆一阵,“有点像...有点像锦衣诀!” “对,就是锦衣诀,俺修炼这么些年绝对不可能认错。” 滕瑞麒面色郑重,“陈牛,话可不能乱说。” 陈牛急了,“大人,俺没乱说,真的没乱说。俺骗谁也不会骗你的,不是你俺怎么可能讨到那么漂亮的媳妇儿。” 锦衣卫,掳孕妇... 滕瑞麒隐约感觉这背后极有可能牵扯出一桩大事,绝不简单。 “来人,将昨天下午所有早退与轮休的锦衣卫名单报给我。” 听陈牛的话,掳走他媳妇儿的人绝对是盯梢有段时间了,不太像刚刚到,基本可以排除当值的锦衣卫,只能是提前走的与轮休的。 亦或者,曾经被派到东厂的人... 第七十二章 求子 “这里面有吗?” 京城内今日轮休与所有提前离开卫所的两千锦衣卫统统被滕瑞麒集中到校场上,让陈牛挨个辨认。 新官上任,安插自己人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滕瑞麒也不例外,如今各个千户所的千户与副千户总有一个是完全效忠他的,也让他对基层控制力极强。 “没有。” 陈牛摇摇头,濒临绝望,“大人...我...我...” “行了,别说了。你是我的手下,是锦衣卫的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我们的家人。” 滕瑞麒恶狠狠道,大明京师,锦衣卫的地盘之上,他手下的妻子居然被人掳走了。 不论背后有何蹊跷,有何原因,他都将成为百官的笑料。 堂堂锦衣卫,监察百官,镇压武林,拱卫京师,居然连自己人都护不住,说出去真的丢人。 “王二虎,去找几个擅长办案的过来。”他吩咐道,“陈牛,待会将你下午看到之人的相貌描述一遍。” 锦衣卫内,最不缺的便是神探,不论怎样,办案都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不多时,两个其貌不扬的百户走了过来。 “左千户所百户金世恒、丘贤福参见指挥使。” 滕瑞麒微微点头,将陈牛拉到他们面前,“根据他的描述画一个凶手的相貌。” 顶头上司召唤,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想到只是本职工作。 金世恒与丘贤福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指挥使请放心,一定画好。” “好,那你们画着。二虎,让弟兄们都散了吧,大晚上折腾一番也不容易,将名字记下来,这个月多发三钱银子补贴。” 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个听到这话原本心中的一点小不满瞬间消失不见,低声向后边的人传递着消息。 很快,两千人的队伍便全部收到风声,一齐喊道,“指挥使仁慈!吾等必效死力!” 三钱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多,但被尊重的感觉很重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上任后,除了忙着树威风安插亲信,滕瑞麒还在各千户所内大力推广他的练兵方法,一句话,有能力就上,没能力就下,绝不容许任何人走后门破坏规矩。 一时间,整个锦衣卫内部风气为之一清,颇有恢复到锦衣卫初成立时的架势。 当然,陈年积弊还有很多,但只能依靠时间慢慢清理,一时半会没有办法。 滕瑞麒的目标不是把锦衣卫打造成天下第一的谍报机构,而是打造成为一支可以与关宁铁骑与努尔哈赤精锐相抗衡甚至碾压的超强武力,以此作为自己的依仗。 “散场!” “喏!” 等这边人散完,金世恒与丘贤福也拿着画好的肖像找来了。 “大人,这便是我二人根据陈牛描述所画的。据他所说,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两幅肖像所差无几,只有一些面部线条勾勒上的不同,不过这是个人绘画习惯问题,不影响辨认。 画像中的人国字四方脸,络腮胡,一道自右向左倾斜的刀疤从眼睛直到嘴唇,下巴左侧有一颗黑痣,上面还长着一撮毛。 凶悍,亡命徒,这幅肖像带给人的印象便是如此。 越看,滕瑞麒越是感觉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此人,我似乎见过...” 冥思苦想一阵也没想起来,就隔着一张窗户纸却捅不破。 “辛苦金百户与丘百户,将肖像多画几幅,我多找些人看一看。”滕瑞麒收起肖像,决定多找一些人。 “陈牛,你不要着急,画像既然已经出来,那肯定可以找出来的。” “诶,俺听您的。” “现在时间太晚,明早我们再找人问问。” “诶,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滕瑞麒便带着陈牛来到了镇抚司衙门点卯。 虽然身为指挥使,但点卯他没有迟到过,只要来衙门,必然准时,以身作则才能服众。 “诸位,这边有一副画像,看看认不认识。” 陈牛闻言将金世恒与丘贤福连夜画好的十几副画分发给了衙门众人、 掳走陈牛妻子之人既然会锦衣诀,那必然与锦衣卫脱离不了干系,与其大动干戈四处张贴,将丑事外扬,不如尽量内部解决,而且这样很可能效率更快。 “这...很眼熟。” “我也感觉眼熟,好像见过。” “这不是庄万君庒千户吗?他之前是我们锦衣卫的千户,后来被九千岁相中带到了东厂内担任掌刑千户,前几天还来我们镇抚司打算带走许显纯,被指挥使吓跑了。”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感觉这么眼熟,原来是他,我说呢。” 犹如一道雷霆劈下,滕瑞麒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些历史上记载过的事情。 孕妇、东厂、魏忠贤、天启、太子... 一个个点串联成线,事情的真相也呼之欲出。 “不好,魏忠贤很可能打算让容妃假孕然后随便换一个孩子过去当太子。” 陈牛的妻子,恐怕恰好与容妃怀孕的时机巧合,所以被抓去了。 此事如果想要验证,其实也很简单,直接去宫中找张嫣让她帮忙打听即可。 虽然魏忠贤将盖子捂得极好,没有任何风声传出,但瞒得过宫外不可能瞒得过宫内的有心人。 “李掌门,不知你们几位谁擅长跟踪潜伏,我有一件要是需要你们帮忙。” 滕瑞麒心下有了入宫的念头,但陈牛之事也要有一个说法,不论如何,总要让他知晓自己媳妇儿现在的状态。 “周冷云掌门以速度见长,可以胜任。”李星河回答道。 “那就麻烦了。”滕瑞麒微微点头,对申喜吩咐道,“你带着陈牛去找金世恒二人,让他们画一幅他妻子的画像,然后交给周掌门,让他跟踪庄万君打探一下他妻子现在的位置。” 魏忠贤求的是腹中子,而不是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安全的。 将一切安排就绪,他打算去找张嫣商量一二,走到一半,又回头对王二虎命令道,“你去联系巡守司,让他们帮忙查查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孕妇失踪的案子,各自怀孕又是几个月。找些靠谱的人,不要走漏消息。” 第七十三章 春宵 坤宁宫。 “大忙人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望我?” 张嫣看到突然来访的滕瑞麒,脸上一喜,随即埋怨道。 滕瑞麒略有些尴尬,自从上次带着张嫣去了一趟燕山书院后,他还真的没怎么找她,各种俗事缠身,简直片刻也离不开他。 看到他的窘迫,张嫣莞尔一笑,也不再计较这些,对她来说,滕瑞麒能来就已经很好了,“听说你落了魏忠贤的面子还与东林党打的不可开交,更是直接进刑部抓人?” 坐到张嫣床榻上,滕瑞麒疲惫道,“夹缝中生存的时间不会太久,必须趁着现在圣眷正隆去做一些事情,不然以后会越来越难做。锦衣卫的权力虽然不小,独立性也高,但在朝廷大事上却没有发言权,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剑。” 习惯性地枕到张嫣大腿上后,继续说道,“我想要从皇党中提拔一批人上去,让他们坐到高位,能左右朝政。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能去争去抢,不然这么熬下去不知道要多久。熬到天启去世熬到圣眷不在,东林党与阉党不会放过我的。” 张嫣的按摩手法愈发熟练,十指如葱,在太阳穴轻轻揉捏,令人倍感舒适。 “他才二十几岁,日子还久着呢吧。而且,只要我们肯给钱,他肯定离不开你的。” “没有了,也就这两年。” 历史上,距离天启去世还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但世界不同,具体多久谁也说不好。 天天吃仙丹还磕春药,声色犬马,哪怕先天武者这么搞几年也得****,更何况天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普通人。 “你最近有注意过他的状态吗?” 张嫣皱眉凝思片刻,说道,“我和他见面不多,偶尔碰上也不怎么说话。不过我看他气色似乎好了许多,比上半年要好,浑身上下充满了精力?” “这是药吃多了,回光返照。” 滕瑞麒叹了口气,“据我所知,自从我送上银子后,他药磕的更多了,而且很少睡觉,白天搞木雕,晚上找宫女或者嫔妃。” 张嫣脸色微红,小声道,“我从没让他碰过。” 我又不是想和你说这个问题,滕瑞麒略微有些无语,不过心头还是很开心。 他轻轻拍拍张嫣的手,换了个话题,“我今日找你来实则是有要事相商,事关重大,必须要靠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亏我还天天盼着你来。”张嫣下手略微重了三分,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 “真的是要事。你派人查一查魏忠贤那个侄女,容妃有没有怀孕。” 听到这话,张嫣立刻意识到严重性,她喊来在外守着的王嬷嬷,“王嬷嬷,你派人去容妃与御医院那里查看下她有没有怀孕,隐秘一些,不要让人知道。” 王嬷嬷作为张嫣最信赖的人,对她与滕瑞麒的事情心知肚明,许多时候也是她帮忙把风与创造机会。 在她心里,张嫣已经是亲女儿一般的待遇,女儿能找到幸福找到可以依靠的人,她又有什么阻拦的理由呢? 至于天启,王嬷嬷早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更不要说效忠他。 等王嬷嬷离去,滕瑞麒一五一十将陈牛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想讲出来。 “就是这样,我现在怀疑容妃可能真怀孕或者假怀孕,到时候魏忠贤帮忙从外面抱一个儿子过来充当太子。” 张嫣慎重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处境就不太好了。” “正是如此,如果让魏忠贤把皇太子的名分确定下来,哪怕我与东林党再次合作也于事无补,根本不可能动摇他的地位。挟天子以令诸侯,魏忠贤这是打算挟皇太子以号令天下啊。” “必须得想一个办法,绝对不能让他计谋得逞。” “我会派人将被他掳走的孕妇全部解救出来,但就怕他最后临时找出一个孩子。偌大个北京城,怀孕的人太多了。我们千日防贼,也总有防不住的一天。” “那就让容妃流产。”张嫣心头发狠,任何想要剥夺她幸福的人她都不介意汇回报以最酷烈的手段。 滕瑞麒拍拍张嫣脑袋,苦笑道,“真怀孕假怀孕还不一定呢,哪怕是真的,流了后直接变假的。” 关心则乱,此时的她已经有些失了分寸,换做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如此不经大脑的话。 “哦。”委屈地嘟嘟嘴,张嫣眼珠一转,又说道,“我是皇后。” 皇后? 皇后怎么了? “我如果生下个儿子,那就是大明唯一的继承人,谁也不能动摇他的位置。” “不行。”滕瑞麒站起来,“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和我的孩子继承皇位不可以吗?” 啊?! 原来是咱们的孩子。 看着他脸上的尴尬,张嫣瞬间就反应过来他绝对想歪了,一股火气从心头涌出,捏住腰间软肉使劲一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滕瑞麒没说话,俯下身子抱住张嫣。 身为女人、皇后,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的。 暧昧的气氛充斥了整个寝宫。 片刻后,张嫣靠在滕瑞麒怀中,温声道,“林郎,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你可要为他打下一片大大的基业。” “好。” 此时,王嬷嬷也查探到了消息,轻轻推门进来,“娘娘,查到了,半个月前我那容妃说自己怀孕了。” 滕瑞麒与张嫣对视一眼,心知所料不错。 “好的,我知道了。今晚帮林闻安排一下,他待会出去后会再次进宫,走秘密通道。” 是夜。 滕瑞麒回返坤宁宫。 温香软玉,美人在怀。 他咬着张嫣耳垂轻道,“白天没做的事情,我们晚上继续。”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林郎的人了。” 霎时间,春风吹拂,千树万树梨花开。 春宵一夜,及至天边出现鱼肚白方才停歇。 在外面守夜的王嬷嬷揉揉惺忪的双眼,叹道,“娘娘好福气啊,林闻好体力。” 温存片刻,滕瑞麒又悄悄出了宫。 接下来几天,他每晚都会过来,争取早日怀上。 回到镇抚司衙门,周冷云正要汇报跟踪庄万君的结果,“指挥使身上好重的胭脂味。” 第七十四章 曼陀散 “情况如何?” 打了个哈哈将周冷云的疑惑绕过去,滕瑞麒转到正题上。 “庄万君在城外有一处宅子,被掳去的孕妇全部被安置在那里。我守了一夜,没发现有什么意外情况。全部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看情况图的不是孕妇,而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了,接下来还要麻烦周掌门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另外,搞清楚她们要生育的时间,这一点至关重要。”说着,他打了个哈欠。 “是。” “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论是练武需要的材料还是门派遇到的事情,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 想要马儿跑,一定要让马儿吃饱。 周冷云摇摇头,“暂时没有,如果有一定不会和指挥使客气。若是无事,我便继续去监视了。” “好,这件事务必不要外传。” 宫内、宫外,与滕瑞麒的猜想俱是一样,没有任何出入,魏忠贤的谋算已经明明白白摆在了面前。 “看来在针对东林党的时候还得时刻盯着宫里,不能被容妃与魏忠贤偷鸡了。” 思考片刻,滕瑞麒命人唤来陈牛,将他媳妇儿现在的状况告诉了他,“陈牛,你媳妇现在很安全,起码孩子生下来之前绝对不会有危险。这件事牵扯巨大,我希望你不要四处声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待过些日子,我会帮你把她救出来的。” 陈牛感恩戴德,“谢指挥使大人,只要能救出俺媳妇儿,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不需要做牛做马,老老实实当差即可。” 等陈牛离开,滕瑞麒决定小憩片刻,也顺便对这两天的事情做一个全面的复盘与总结。 “女人怀孕三个月左右才会开始显怀,一般六个月才可以明显看出来。也就是说,如果怀上之后,留给天启的时间最多只有六个多月。起居录也是一个大问题,要想办法修改掉,这件事需要缓缓图之,必须买通负责起居录的小太监。” “天启不能死,起码我和张嫣的孩子出生之前他不能死,甚至于还要想办法让他多活一段时间,不能给魏忠贤立太子的机会。万一我们生的是个女孩,他还得再活两年。” 九鼎重器,历来便是用鲜血铺就的。 用兄弟的血,用皇族的血,用百姓的血。 滕瑞麒想要自己的孩子篡夺皇位,就要用天启的血来铺就。 “曼陀散...” 曼陀散,一种失传已久的秘药。 滕瑞麒当初命人搜集精神修炼之法时偶然于一本隋朝花间派的古籍中看到的,这种药不是毒药却比毒药更加可怕。 或许,将它定性为毒.品更加合适。 任何服下它的人,都会整日沉浸于梦境之中,对外界任何事物都不会关心,哪怕天塌地陷他们也不在乎。 仅仅如此,也不过是普通的毒.品而已。 曼陀散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还能让服用者保持基本的生存本能,不会忘记吃饭,也不会丢失正常的生活习惯,不过是什么都思考不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打个比方,一个人吃下它之后,早上仍旧会正常起床吃饭,可应该学习和看书的时间,却只能拿着书本装样子,真是情况却是双目无焦距,脑子里充满幻想与梦境,全副身心都沉浸其中。 至于别人对他说的话做的事,也只能机械性的回应,不会有任何思考,更不会在意。 它甚至算不上毒.品,而是一种补药。 花间派的弟子精神修炼到一定境界时,便会主动服用曼陀散,让自己的心神投入到虚拟世界之中,让身体保持放空,仅用本能去生活。 低武世界根本无法达到辟谷,餐风饮露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精神修炼又不同于习武修文,有可能是黄粱一梦,也有可能是南柯一梦,谁都无法保证自己在里面修炼多久才能突破。 于是,曼陀散便被研究了出来,专门用于让人免受外界的干扰。 同时,它还有一种解药,或者说应急用药,由服用者交给自己最信赖的人保管,通常是师门长辈,用以在紧急时刻唤醒服用者,中止修炼,从梦境脱离出来。 东西没有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在修炼精神的人手中,曼陀散是无上密药,在滕瑞麒手中,它便是最佳毒.品。 等解决东林党与张嫣无法隐瞒怀孕一事之时,天启便会沉浸于梦境,直至最后时刻清醒一下确立太子即可。 至于天启主动脱离梦境,那是不可能的。 以滕瑞麒差一步可以干涉现实的精神力都不敢服用曼陀散,深怕不可脱离,更不用说天启。 渐渐,脑子越来越沉,床上也响起一阵鼾声。 崔府,书房。 崔景荣手中捧着《史记》,时不时勾勒两笔,偶尔也能听到他低声诵读。 “太史公真异人也。” 读至兴起之时,管家突然敲门进来了,“大人,大同那边佘昌群佘大人给您寄了一封信过来,说要您亲自过目,十万火急。” “拿来。” 看了一半,尚未全部看完,崔景荣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货丢了,一车精铁全丢了。 胡中友,被锦衣卫抓走了。 他怎么能不多想,怎么能不害怕。 这种事情如果被实锤,逃无可逃,别说杨涟,孙承宗过来也护不住他。 不,孙承宗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用剑亲自捅死他。 “不要慌,不要慌。” “可能只是凑巧,现在具体情况不明,无论如何也不能乱。一旦乱了,本来没有露马脚也会露出马脚。” 宦海沉浮多年,崔景荣的心态终究非常人能比,略一思索,他心中便有了决断。 “崔福,你帮我通知一下常来我府上的山西籍贯的人,下午务必赶来我这边。” 第一步,便是剪除羽翼,一些外围人员该弃则弃该丢便丢,此事关乎身家性命,绝对不能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不管锦衣卫真发现还是凑巧了,左右不过一批随处可以招揽到的武人与掮客,没了随时补充,真的因小失大暴露自己,那才是血亏。 第七十五章 灭口 没过多久,被通知到的十余人便统统来到了崔府之中。 其中绝大多数都在朝中各个要害部门任职,单单兵部的便占了七位。 想要出关,想要与建奴做生意,边军这一环节是必须要迈过去的,没有什么部门比兵部与他们的关系更密切。 而剩下的,有两人是晋商大商号在京城的代表,其余的官职则比较复杂。 总之,这些人便是卖国案的核心人物与大佬,而在他们背后,是制霸山西的晋商团体。 “大家看看这封信吧,大同佘昌群寄过来的。” 人到齐后,崔景荣将信递给下首的人,让他们挨个传阅。 等全部看完一遍后,他又讲道,“前天锦衣卫把胡中友抓走了,也没说犯什么案子,只说要配合调查。” 瞬间,场中气氛凝重起来。 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自我安慰道,“兴许只是巧合呢,崔大人。您之前针对林闻,他如今掌权肯定要报复回来,我感觉我们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是的,而且我们的生意全部都在山西与边关附近,他主要在京师,怎么可能会发现端倪。” 也有人比较谨慎小心,反驳道,“小心无大错,之前那么多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偏偏这趟出了问题,而且一出问题胡中友便被带走了,这中间没有猫腻谁信?” “我们做的什么买卖大家心中不会没数吧?干了这事,哪怕想要一个体面都不可能,全家老下哪个能活下来?” ...... “静一静,我说说我的看法。” 等争论的差不多,崔景荣发言道,“我们不能冒一点风险,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有无关联,我们都要把它当做有关联来看。让各位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让你们去办。” “崔大人尽管吩咐,关乎大家身家性命,无论什么只要能做我们一定去做。” “各自将手下知情者清理一番,嘴巴不牢靠的,刚刚入行的或者有可能会露出破绽的,全部送走。” “这...” 众人有些犹豫,最底层只负责听命行事,一无所知,清理不清理没关系。 真正需要清理的是他们的心腹,各自的中坚力量,难免有些舍不得。 “身家性命重要,要是手下的命重要,自己抉择吧。我提前声明,谁要是露馅了,别管我心狠,言至于此,好好考虑吧。” 说完后,崔景荣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起如何解决胡中友的事情,毕竟这才是最大的破绽,也是知情最多的人,上上下下的流程都有参与。 “崔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便告退了。” 言语间,血腥味极浓。 在自己的命与手下的命之间,没有人会犹豫,全都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哪怕只是一个可能。 “去吧,魏子元大人与葛鼎玉大人留一下,我另有事情需要与你们商议。” 魏子元,兵部右侍郎,葛鼎玉,兵部武选司郎中,二人也是东林党在兵部内职位最高的人。 等所有人走完后,崔景荣对一头雾水的二人讲道,“胡中友在锦衣卫诏狱,一旦他顶不住压力把这件事泄露出来,那我们布置再多也挡不住。” “所以,必须要处理了他。” 至于营救,崔景荣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做过。 昨天他还去找天启要圣旨,希望能把胡中友放出来呢,结果转瞬就被天启忘记了。 而想其他方法,也都不切实际。 锦衣卫直属皇帝管辖,其他机构对它根本没有丝毫的震慑力,起不到任何作用。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了。 对于为什么处理胡中友,魏子元与葛鼎玉都没有疑问,但是,他们担心弄巧成拙。 “崔大人,万一锦衣卫不知情呢。那我们灭了胡大人的口,岂不是会让他们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勾当,更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我们不能赌那万一,一旦赌错必死无疑,再者说现在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锦衣卫是下定决心与我们不死不休。” 崔景荣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由回想起滕瑞麒带着人马直冲刑部衙门的事情。 魏子元与葛鼎玉听到这话,在心中暗道,倘若不是你崔景荣为了争取走私派的支持非要抓林闻讨好他们,至于让锦衣卫与我们不死不休吗? 不过,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事情已经发生,抱怨没有任何意义。 “可以,那我从军中调几个好手过来,想办法潜入诏狱结果了胡中友。” “多重准备,试试看能否买通锦衣卫的人,往死里砸钱,砸多少都行,尽量动静小一点。” “行,那我们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晚吧,估计明晚人就能调过来,崔大人你试试看能否买通,我么一起行动。” “那就这么定了,回去后记得清理一下手下,此事万万不能大意。” 大同府。 杜老三又一次跪在佘昌群身前,“姐夫,我没找到那伙人,自从货被劫了以后,他们就好像失踪一般,边关附近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佘昌群怒吼道,“蠢货!想着发一笔小财,难道我给你们的东西还少吗?发一笔小财!?” 截货的人离奇失踪,放弃了经营多年的地盘,货物没有被出手,翻遍山西、陕西都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 一个货真价实的劫匪,拿到货的第一时间肯定是想着出手,铁又不是粮食,不能吃,他们留着也没用。 但,他们没有。 为此,佘昌群还特意联系几家豪族将山西境内负责洗货的蛇头全部抓起来挨个拷问,结果无一例外,没有。 当所有消息汇总到一起的时候,答案不言自明。 这次,真的可能会出事。 佘昌群现在心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恐惧,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晋商被盯上了,而有能力做这种事情的,除了朝廷不会有他选。 “啪!” 文气凝结出的长鞭打在杜老三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出现。 “滚!蠢货!” 终究,念及这是自己最爱小妾的弟弟,而且接下来还有用,佘昌群留了杜老三一命。 “是,是,是,我这就滚,姐夫,你别生气。” 杜老三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随后捂着脸向外滚。 第七十五章 夜壶 诏狱。 “这水晶肘子味道不错,胡大人要不要尝一尝?” “怎么,不喜欢?” “那这份呢,这可是顺德楼大厨的拿手好菜,八宝鸡,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才做出来。” 滕瑞麒命人搬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放到饿了两天滴水未进的胡中友面前,随后摆上各式美味珍馐,而他则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可惜这年头没有直播,不然凭滕瑞麒的颜值与吃东西时的感染力,吃播界一哥舍他其谁? “咕咚~” 胡中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林指挥使,你说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瞒着你。诏狱的刑罚我也略知一二,没把握扛过去,所以不会硬撑。” “不错,这佛跳墙的味道正宗,汤鲜味浓,大补。”滕瑞麒完全没理会,就埋头在吃。 胡中友见状,干脆闭上眼睛。 可惜,眼睛闭得住,鼻子可闭不住,阵阵异香扑鼻而来,引得他肚子一阵咕咕叫,唾液疯狂分泌。 滕瑞麒吃完饭后,命人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再每隔一个时辰摆一份新鲜的之后,他便出了诏狱。 锦衣卫财大气粗,一桌珍馐才几个钱。 既然饿两天不想说话,那就再饿一天,要是还不说,灌一口水继续饿,总有开口的一天。 除了坚硬如铁的信仰,没有东西可以扛得住饥饿的本能,人要是饿狠了,吃人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泄密了。 “去一下胡府,派几个兄弟将他家里人看住,日夜盯死。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别让他们跑了。”滕瑞麒低声对王二虎吩咐道。 随着胡中友在诏狱中出不去,难不保他的家人有跑路的想法或者崔景荣那边有利用他家人让他保密的可能。 目标败露是迟早的事,崔景荣一时反应不过来,不代表一直反应不过来,永远不要小看任何对手。 能在朝堂上立稳脚跟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再嘱咐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后,滕瑞麒去了皇商,准备查看下一次出海准备的如何,同时看看有哪些商行加入进来,打算成为自己人。 等皇商的事情结束,他还得跑书院一趟,身为院长与教务主任,有义务有责任抓牢思想建设,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这些可都是他改变世界的资本,什么都能出岔子,思想不能出岔子。 不然培养出来不是帮忙,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晚上,自然还是要入宫。 想到入宫,滕瑞麒又喊住向外走的王二虎,继续道,“二虎,你再帮我准备一批药材,你拿纸笔记一下。西域曼陀花、南疆无根花、万星果、傀儡草...数量越多越好。” “是,大人。” 忙碌之中,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在滕瑞麒与张嫣你侬我侬之际,京城数个角落上演了一出血腥大戏。 魏子元府上。 灯火通明,琴声萦绕,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生意上的事情多亏大家鼎力相助才能顺利完成,我敬大家一杯,日后还需要继续靠大家。”魏子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大人客气了,分内之事。” “跟着魏大人,咱爷们儿心里舒坦,这一杯我敬大人。” “敬大人!”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桌上唯一站着的便只剩下魏子元一人了。 “有...毒。” 最后一个倒下的,伸出手指着魏子元,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恨意,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唉,我也不想你们死啊,可你们不死我可能就要出事,当手下的,要有为大人献身的觉悟。”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魏子元拍拍手道,“雨荷、雨莲,将这里收拾干净。” 琴声戛然而止,酒席后面的白色纱帘内走出来两个姿容艳丽的女人,冲魏子元福了一礼,便熟稔地处理起尸体,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葛鼎玉府上,也在大宴宾客。 与魏子元不同的是,他没有下毒,而是安排了一队刀斧手,以摔杯为号。 “啪!” 上好骨瓷酒杯与青石地面碰触的清脆声响彻大厅,四十位刀斧手于屏风后杀出。 “保护葛大人!”宴席上一位手下朗声喊道。 话音未落,人头已落地,血气冲云霄。 次日清晨,暖阳初升,大同府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驾!” 城门刚开,一个军士便纵马入城,“兵部急令,快快滚开!” 沿途行人慌忙避让,即便如此,也有几人被撞到,虽无性命之危,但起码得躺上个把月。 一路来到佘府,军士出示手令后大步跑到府内,“佘大人,崔尚书命我速速转交给您。” 正在吃早饭的佘昌群慌忙迎去,接过回信看了起来。 “果然,果然...” 此时的他如坠冰窖,手脚冰凉。 “佘大人,崔尚书说让您快快处理一下手尾,同时薛家等几家也通知一声,将一切马脚都解决掉,绝对不能有任何纰漏。” 军士的话为佘昌群冰冷的内心灌入一股暖流,出事虽然可怕,但被放弃更可怕,既然让他收缩势力处理马脚,证明他没有被放弃,好好表现过去这一关该如何还是如何。 “管家,将这位带去客房好好休息一二。”佘昌群微微点头,对管家吩咐道。 随后,饭也顾不得吃,他穿上官服便匆匆跑到府衙内。 “快,将刀疤刘给我叫来。” 刀疤刘武艺高强,一流顶尖水平,是大同府巡守司的老大,也是佘昌群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不多时,刀疤刘来到,佘昌群将崔景荣的意见告诉他后,表情狰狞道,“将杜老三和他那一群手下全部处理掉,一个不留。你那边知道做什么的人也全部处理掉,一旦有问题咱俩什么下场你清楚的。” 小命要紧,别说最爱的小妾的弟弟,哪怕是最爱的小妾、正室夫人,也留不得。 “行,我这就派人处理掉。” 白手套的下场一向如此,有用的时候好吃好喝,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他们。 恰如夜壶,有用的时候拿过来,没用的时候一脚踢开。 第七十六章 清风拂面 “陈哥,饶我一命,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杜老三跪倒在地上,身上布满伤口,哀求道,“我家里有三千两银子,我老家门口槐树下还埋着一百两金子,放过我,这些都是你的。” 被他喊做陈哥的衙役有些犹豫,握着刀的手有些松。 “这里就剩下咱俩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放过我的。待会来上一把火,将尸体全部烧了,更不会有人知道。” “陈哥,五年前你儿子生病,是不是我借给你钱让你给他看病,现在也没让你还。” “三年前,三年前你老母过世,我请大师帮你看风水。” “这事儿,就咱俩知道。” 杜老三眼中闪烁着对生的渴望,盯着陈哥。 片刻后,陈哥一咬牙,噌噌两刀斩下。 杜老三惨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也没有继续求饶。 过了些许,他发现自己没死,只是脸上又多了两道血淋淋的伤口,皮肉外翻,哪怕长好了也绝对是毁容。 陈哥背过身向远方走去,“刘老大让我杀的杜老三我已经杀了,你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杀。” 不知道是财帛动人心还是旧情触动,让陈哥决定放了杜老三一马。 而这一马,不禁是放了杜老三,更是为滕瑞麒立下汗马功劳。 “嗬...” “哈哈哈哈!” 轻笑几声,随后仰天狂笑,杜老三恨道,“佘昌群,既然我活了,那你就等死吧。” 说完,他挣扎着起身,一路向京城方向赶去。 他虽然不知道谁在查佘昌群,但很清楚,一定不在山西,因为整个山西境内的数的上名字的大佬全部都在参与。 ...... “还没开口呢?” “没有。” 滕瑞麒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胡中友,说道,“给他灌两口水,继续饿着,明天再说。” 明天如果还不说,也不要怪他心狠。 拖得越久,越容易出问题。 深夜。 诏狱。 “有人要劫牢!” “快,发信号!” “杀!” 一群黑衣蒙面人径直闯入监牢,手持陌刀大开杀戒。 开合之间,充斥着百战老兵独有的血煞之气,摄人心魄。 “兄弟们,守住,援兵马上就到。” 从大明建立以来,敢于闯锦衣卫诏狱的事情寥寥无几,尤其近百年来,更是一例也没有。 谁都不认为有人胆子可以这么大,连锦衣卫都敢招惹。 所以,诏狱虽然森严,但守卫力量却并不充足,大多数只是普通的狱卒,并无精锐驻扎。 哪怕奋力抵抗,可又如何能杀得过这些百战老兵,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一面倒的屠杀。 崔景荣立于屋檐之上,侧耳倾听两条街外的喊杀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林闻啊林闻,任你狡猾如狐,恐怕也想不到我会直接下狠手杀掉自己的得力手下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舍方有得。 黑衣蒙面人不声不响,眼神冷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人命在他们眼中宛如草木。 不知不觉,整个诏狱已经被他们杀穿,来到了最后一层,也就是关押胡中友的这一层。 “哒哒。” 沉闷的脚步声在通道两侧回荡。 转瞬间,蒙面人便来到了胡中友的监牢前。 暴力破开牢门来到胡中友面前,领头的人说道,“大人说了,只要你能保密,那你家里人便会安然无恙,你儿子以后可以接手你的位置。” “胡大人,上路了。” 说完后,手中长刀举起,冲着虚弱的胡中友砍下。 此时,黑暗中一双眸子陡然睁开。 “歘。” 一道微风拂过,蒙面人全部人头落地。 “不错,这一式清风拂面总算被我补全了。剑势如春风,笑抚游人面。人不知风过,风却晓人心。” “武库之行,今日消化完毕,看来是时候再去一次了。” “不对,失策了,该待在第一层的,没想到最后一层隔音这么好,上面人都快被杀完了,居然没有声音传下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进一次武库,还有许多药材等着林闻去买呢,恐怕也没了。” 说话的人,正是李星河的。 自从来了后,这七位掌门便花钱不眨眼,以前在自己门派舍不得买的灵丹妙药统统安排,一律用最贵的效果最好的,摆明就是要吃狗大户。 谁让这是先天呢,认了,滕瑞麒也是有求必应,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 而对于劫狱这种事,他怎么能不有所安排呢。 虽然敢于劫锦衣卫的没有几个人,但对方卖国私通外敌都敢,更不要提劫狱这种小事了,洒洒水而已。 崔景荣在屋檐上站了半夜,始终不见有消息传来,心知失败了,自我安慰道,“所有证据都处理干净了,哪怕胡中友叛变也没用。没有证据,能奈我何?” 清晨,从宫内出来的滕瑞麒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连饭都没顾得吃,便匆匆赶往诏狱。 “胡大人,怎么样,崔尚书都放弃你了,还要为他死撑吗?” “嗬...” “嗬...嗬...” 胡中友张张嘴,喉咙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四天只喝了两口水,嗓子早就哑掉没法说话了。 滕瑞麒继续道,“昨天夜里,遇刺的可不止你一个,胡家也没逃过去,若不是我早有安排,你胡家现在已经付之一炬了。” 胡家之事,完全就是吓唬人。 不过,万一胡中友继续嘴硬,那说不得胡家真得出点事,他那两个儿子总要死一个。 不牵连家人的情况是单纯的利益之争,此时,显然已经超出了范围。 “要是肯说,你就眨眨眼。” 胡中友闻言,费劲地睁开眼睛,随后又闭上。 “给他喝口水,再喂点粥。” 熬了四天,他也真的熬不住了,再有就是崔景荣派人灭口真的寒了心,也没有必要继续坚持。 休息了大半个时辰,胡中友总算恢复了三分精神,他用仍旧嘶哑的声音说道,“林大人说的没错,那批货我认识,甚至于就是从我手中出去的,是与建奴交易用的。这件事,不止是我与崔景荣,也不止朝廷内的人,世家豪族武林门派都有参与,整个晋商全部是靠这个养活的。” 第七十七章 老狐狸的嗅觉 “林大人,你考虑清楚,真要动晋商动山西官员?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下场比我更惨。”胡中友低下头惨然笑道,宛如无尽长夜中的告死鸟。 “不要墨迹。” 对于他的忠告或者说警告,滕瑞麒并没有理会。不论晋商的力量有多强,背后的势力有多大,难道还能大的过魏忠贤大的过天启?这两者他尚且不惧,何况一群卖国的蟊贼。 站得层面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 从胡中友的层面来看,掌握山西的晋商足以掀起一场不小的动乱,但对真正的大佬来说,没有兵马的晋商不堪一击。 如果他们真的有左右朝政的力量,根本不必当阴沟里的老鼠,鬼鬼祟祟。 “林大人好胆色。”胡中友嗓音略微恢复正常些许,“山西尤其是大同靠近关外,与异族接壤,再加上穷,这卖国走私的生意也就出来了。” “粮、铁、盐,甚至于边关的防线图,都能卖。建奴那边用牛羊肉、毛皮或者金银交换。” 滕瑞麒微微点头,示意继续,这些消息都是他早就知晓的,并无值得关注的点。 “山西有三大世家,薛、李、王,他们负责进货与销赃,大同府那边负责组织人手向边关运货,朝中则以崔尚书为首,负责打通边关的渠道,顺利进去。” 从朝堂到官府再到地方势力,上中下三层共同织成一张严密的利益网,国之硕鼠从这中间滋长,疯狂啃噬大明最后一点根基。 于公于私,滕瑞麒都要打掉它。 辽东局势糜烂,孙承宗在勉力支撑,但再让这群硕鼠为敌人送粮送炮弹,能支撑多久仍旧是一个未知数。 滕瑞麒脸色阴沉,“胡中友,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尤其是各方交易路线。” “崔尚书是刑部尚书,手下不仅有一大批衙役,还有一批亡命徒,全是从天牢中私放出来的。其中为首叫严杀,在两广杀了六十一人,手段残忍。严杀被放出来后,便负责出了关后运到建奴地盘上的事情,前段时间他被替换回京,现在是他的副手也是亲弟弟,严戮在负责。” 胡中友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东西都倒的干干净净,一点没剩,“严杀现在就住在老槐树胡同,南边数第三家。” “兵部魏子元,他负责买通边关守将,具体买通的谁我不清楚,帮他做事的叫诨号黑五,住在沙街巷,东起第二户。” ... “薛家商号在京城的负责人...” “王家...” 审讯了一个时辰,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后,滕瑞麒打了个眼色,命人看好胡中友。 “申喜、王二虎。” “卑下在。” 滕瑞麒一挥大氅,肃声道,“点齐兵马,拿人。刚刚胡中友交待的人全部记下来了吧,一个不留,全部拿下。” “是!” “你们两个人安排下去,一个时辰内,我要在诏狱见到他们。” .... “让开!” 京城内,缇骑四出,上千号锦衣卫精锐在申喜与王二虎的调动下兵分数路,赶往一个个不同的地点抓人。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看到这一幕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锦衣卫的巅峰时期。 自从陆炳不再掌权,锦衣卫就再也没有在京城内如此大规模出动过。 “锦衣卫,开门!” “砰!” 根本不留开门的时间,喊一声表明身份,便直接破门而入,势如强盗悍匪。 “噼里啪啦。” 东西碎落的声音传来,整个院落变得一团糟。 可惜,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人。 无独有偶,其他地方也都一样,统统扑了个空,无功而返。 申喜与王二虎站在诏狱前,踌躇不前,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大人,我们没抓到人。” 十几号人,有一两个逃窜掉很正常,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滕瑞麒抬抬眼皮,“让谁跑了?命人写一份告示,通缉。” “这...” “一个也没抓到。” 二低着头,极度羞愧。 “一个也没?!” 滕瑞麒站起身,旋即又意识到什么,摆摆手道,“先下去吧,此事怨不得你们。” 十几人全部失踪,明显是崔景荣那边察觉到了他的谋划,提前做好了胡中友叛变的准备,将这些人处理掉了。 揉揉眉心,滕瑞麒感觉一阵头大,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难道就要在这里全部断掉吗。 第一次,他感觉到朝中老狐狸们灵敏的嗅觉与难缠程度。 不过是借着报复的理由抓了胡中友,对方居然就能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直接动手清理所有相关人士,绝不露出丝毫破绽。 谨慎、敏锐、心黑、手狠。 从幕后转到幕前,失去了隐于暗处的优势之后,这还是滕瑞麒第一次与老狐狸们正式捉对厮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是你魔高还是我道高,哼。” 既然无法从京城内打开局面,那不妨把目光放到大同与边关,他就不信,崔景荣能将所有破绽全部堵上,一个不留。 如果是针对某个人,那滕瑞麒大可以直接陷害,之后随便编造一些证据即可。但他想要打垮晋商整倒东林党,必须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陷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可以,但能陷害一百个两百个吗? 不切实际,而且一个个陷害过去得花费多少时间,猴年马月。 所以,必须掌握大势,以雷霆手段,一棍子打死,这也是滕瑞麒为什么非要找证据的原因。 大同府,怀仁县。 夕阳西沉,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饭菜香传遍大街小巷。 浑身血污的杜老三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步履蹒跚走到一家小饭店的门口,“老板,行行好,赏块馒头吃吧。” “滚滚滚。”店小二端着给客人上的菜,不耐烦地说道,“还馒头,老子都吃不上馒头,你吃个屁。” 杜老三这才反应过来,馒头,底层人有窝窝头吃就不错了,还馒头,他现在不再是大同府高高在上的杜老三三爷,而是一个隐姓埋名逃荒的乞丐。 第七十八章 山重水复 “还不滚?”店小二见杜老三呆在那里不动弹,举起拳头吓唬道。 越是底层的人越喜欢耍弄权力与威势,他们已经在底层,平时备受欺凌,一旦碰到地位比他们更低的人,便会变本加厉的运用手中仅有的一点力量,如同挥舞尚方宝剑。 恰如帮会中的小喽啰,在帮内见到人就鞠躬哈腰,一副狗腿样,可走到街上,往往人五人六,骄横的不行。 “虎落平阳被犬欺。” 杜老三心中升起一股悲凉,恨不得一掌打死眼前这个店小二,但他不敢,恨恨看一眼扭头离开了。 一旦动手,他走不出怀仁县,更不要提找佘昌群报仇的事情。 低着头向京城的方向走,直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分给他半个窝窝头,这才勉强止住了火烧一般的饥饿感。 七百里的路,走了两天。 一路上受尽白眼与鄙夷,餐风露宿茹毛饮血。 怀仁县的店小二早就被杜老三忘在脑后了,他现在唯一记得就是报仇。 跟在一个商队后面混进京城,杜老三窝在一个墙角晒太阳,如所有寻常的叫花子一般。 他虽然感觉是朝廷里想要整佘昌群,整晋商,但朝廷太大,找不对路子,很可能送货上门,主动找死。 所以,想要先打探一番消息,看看具体怎么回事。 也是他运气好,锦衣卫声势浩大满城抓人,最后却一个也没抓到,沦为整个北京城的笑柄,街头巷尾全部是谈论的。 “爷还以为锦衣卫又要豪横起来了,没想到虎头蛇尾,闹了个笑话。” “谁说不是呢,那天我在青楼,上千缇骑四出,吓得我提上裤子就跑了,结果就这。” “你们说那林闻是抓谁呢,全抓了个空?” “我听人说,好像抓的是崔尚书的人,严杀听说过,就住在隔壁胡同那人,我那天亲眼看见锦衣卫去他家了,东西全砸了,没找到人。” 听到这里,杜老三萎靡的神情顿时振奋起来,眼睛里冒出一道亮光。 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真正针对晋商的大佬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林闻。 崔尚书、严杀,这些人他熟的不能再熟了。 当初严杀在关外时,便是他带人将货交过去的,两个人还吃过几顿酒,杜老三记得清清楚楚,严杀告诉他,“不是崔尚书把我放出来,我早不知道被哪的野狗叼走了。” 他猛然起身,一把攥住刚刚说话人的衣领,有些癫狂道,“锦衣卫衙门在哪儿,告诉我,快!” 对方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指着南边道,“左数第二条街,中间最大的门。” 杜老三丢下他,转身就跑,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镇抚司衙门都不清楚。” ...... 崔府。 崔景荣正与魏子元等一伙人吃酒。 “此番多亏崔尚书神机妙算,不然我们可就悬了。” “我敬崔尚书一杯,为您临危不乱当机立决。” 崔景荣满面春风,成功让滕瑞麒谋划落空无功而返,他也是极为开心的。 尤其是看到锦衣卫满城搜人,却一个都没找到的样子,更是乐开了花,之前在刑部内亲信被抓走的不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而言之,畅快!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这口气总算过来了。 “这件事是大家的功劳,没有你们配合也达不到这般效果,我可不敢居功。” 一时间,席上充满快活的气息。 与之相对的,镇抚司衙门内气压颇为低沉,静悄悄的,别管有事没事,反正都装作有事,极为认真,生怕一不小心热闹了滕瑞麒。 就连门口值守的,也站得笔直。 “大家说说看,接下来怎么办。” 议事大厅内,滕瑞麒对一众亲信手下问道。 王二虎率先说道,“大人,我愿意去大同一趟,将抢来那批货出去,看看能不能钓上来一两条鱼。” 不失为一个办法,货一旦出现在市场上,大同那边必然会追查是谁放出来的。 只要对方动手,不再和缩头乌龟一般,那便有了突破口。 申喜也不甘落后,“大人,我在边关认识一些人,我可以试试看能否从守将那边找出些证据。他们想要出关,起码也是偏将以上的位置,左右就十几个人,给我三个月时间,肯定把那人囫囵个给您带过来。” 其他人也纷纷说出自己的想法,有的想派人去晋商那边卧底,有的想去关外,试试看能否从建奴那边找到线索。 方法都不错,可行性也极高,但无一例外,耗时太久,最起码也得三个月以上,甚至于两年三年也有可能。 滕瑞麒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他必须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打垮东林党。 所以,得想一个可以直接抓住核心层的办法,以此扯出一连串的人,从底层开始太慢太慢。 正沉思之际,门房突然跑来,“大人,外面有个叫花子要见您,他说他是大同府的人,有您想要的东西。” “带进来。” 大同府,这三个字瞬间吸引了滕瑞麒的注意,他有预感,这可能就是破局的关键。 杜老三进来后,跪倒地上行礼道,“草民杜老三拜见各位大人。” “起来说话。”滕瑞麒说道。 “是是是。” “说说吧,你是谁,干嘛的,要是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那戏耍锦衣卫的下场你不会想体验的。” “佘昌群是我姐夫,之前往关外运货都是我负责的。” “哦,你们关系这么密切,过来找本指挥干什么?”滕瑞麒不动声色,想看看杜老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人,我身上的伤,可都是拜他所赐。我丢了一批货,上面担心出事,他便要清理门户,派人杀我,若不是我命大,已经死了。” 杜老三语气平淡,可其中蕴含的仇恨却极其浓烈。 “你一个被放弃的人能带给我什么?” “所有的货运路线、关外接头人的联系方式、佘昌群的秘密金库以及他与晋商之间的联系,所有的证据,我都有。”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时滕瑞麒不知道该感谢崔景荣还是骂他了,这就是收尾不干净的下场啊。 第七十九章 千里奔袭 “王二虎。” 等杜老三讲完,滕瑞麒表情森然道,“带一队人马去大同,将佘昌群给我拿下,李星河掌门与阎天磊长老协助。” “喏!” “申喜,我待会手书一封,你带上我的信物一齐交给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他看到信后会知道怎么做的。” “喏!必不负大人所托。” 环视一圈,滕瑞麒继续道,“其余人等,带上杜老三随我出关。” 朝堂打不开局面,单单地方与边关两开花还是缺乏一点说服力,如果能将与崔景荣勾连的建奴抓住,卖国案将板上钉钉,再无一点翻盘的可能,东林党也要跟着完蛋。 此次去关外,滕瑞麒不打算从山海关走,这也是需要申喜单独跑一趟的原因。 如今战事焦灼,山海关外便是努尔哈赤的大军,他若只带着百十锦衣卫便敢莽过去,不亚于送死。 从京城向北出发到蒙古,再向东进入建奴腹地,这条路线耗时较长,但胜在安稳,不会遇到大规模的军队,而小规模或者零散的建奴,如果不开眼那滕瑞麒也不介意送他们升天。 晚饭过后,他带着五十精锐在夜色掩映下轻装出发,早在行动之前,王二虎与申喜已经带人出了城,一个奔大同,一个奔山海关。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大明朝堂中最顶尖的大佬,他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整个京师的目光,带兵出城自然不可能瞒得过有心人。 不过,滕瑞麒也没想过瞒住所有人,只要能暂时瞒住崔景荣即可。 魏府内。 “义父,刚刚巡守司的人传消息过来,说林闻带兵出城了,看目的似乎是关外。”许显纯低声说道,巴不得魏忠贤对滕瑞麒出手。 “这件事没有咱家的命令,谁也不准说出去。明天,你买点东西带去镇抚司衙门,就说向他赔礼道歉。” “义父!”许显纯愤懑道,“那林闻如此欺我,还要我上门道歉。显纯丢脸无所谓,可大家都知道我是您干儿子,我就怕到时候连带着义父面上也不好看。” 魏忠贤轻笑两声,“脸面算个什么东西,咱家啥时候在乎过那玩意?林闻现在盯上了崔景荣与东林党,打算报被抓的一箭之仇,有他为王前驱,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许显纯的脸,声音有些冷,“林闻的确有几把刷子,崔景荣与建奴勾结如此隐秘的事情都能让他抓到把柄,咱家居然不清楚。他要是真的能干掉东林党,那我们也要做好摘果子的准备,空下来的位置总得有人去填充。” 魏忠贤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拍的许显纯脸啪啪作响,声音更冷几分,“不过,为什么他掌权锦衣卫后就能抓住这么大的把柄,田尔耕与你掌权的时候却天天让咱家给你们擦屁股呢?” 许显纯本想讨好几句,拍拍马屁,但看到魏忠贤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当即跪倒在地上疯狂叩头,“义父,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我保证!” “记住了,再有下一次,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请义父放心,显纯一定把这个消息藏好。” 当魏忠贤已经谋算好如何从倒下的东林党身吃肉或者想办法对可能失败的滕瑞麒落井下石时,崔景荣正忙着重建一条路线,试图再次与建奴搭上关系。 蒙古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 “大家吃点东西休息下,再向东便是建奴的地盘了。”滕瑞麒下马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干粮塞嘴里。 五十二骑狂奔一天一夜,总算快要接近目的地,而杜老三此时只剩下了一口气吊着。 他本就受伤不轻,又忍饥挨饿走到京城,没怎么好好休息呢又被拽着急行,没死掉算体质好。 稍等片刻,滕瑞麒走到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的杜老三身旁,眯着眼问道,“位置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杜老三睁开眼睛连连点头,“三个月前,严杀与严戮交班的时候有一段空缺,那时候我便是直接与建奴交易,没有经过严家兄弟的手。林大人您放心,肯定不会误了事。” 他起身辨认一番方向,信誓旦旦道,“再向东边跑三百里,差不多就可以见到一个建奴的部落。而与我们交易的人就在那里。” “出发!” 等众人将干粮吃的差不多,他翻身上马,向着建奴部落疾驰。 已经没有时间再休息了,越快越好,一旦被崔景荣知道自己出京,必然会有做出应对,届时自己费尽心思的攻击能有多少奏效可不好说。 滕瑞麒不知道的,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魏忠贤已经帮他遮掩过去了。 “驾!” “驾! 大同府外,数十骑成人字形于官道上奔驰。 不多时,便直入大同府内,在无数人好奇的目光中直奔知府衙门。 “开门!锦衣卫!” 正与小妾调情的佘昌群不明所以,他以为按照崔景荣的安排布置妥当便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以高枕无忧。 “不知锦衣卫各位大人有什么事?”佘昌群披着衣服问道。 王二虎看了他两眼,大手一挥,“拿下!” “尔等未免欺人太甚,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缉拿一府父母官,谁给你们的胆子?!”佘昌群也并非善茬,身上文气喷涌,大有你敢抓我就动手弄死你你们的想法。 同时,他的管家也悄悄向外跑去,打算喊人来帮忙。 “陛下给的胆子!”王二虎不屑道,同时对身后的李星河拱拱手,“李掌门、阎长老,摆脱二位了。” “分内之事。” 不出任何意外,佘昌群直接被拿下,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搜!” 等佘昌群就范,王二虎带着手下开始翻箱倒柜,看见的有字的东西直接带走,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证据的物件。 搜查完毕,一行人骑上马便消失于茫茫夜色,没有多做逗留便返回京城。 在人家的地盘抓走了人家的老大,不走还留下来,这是得多想不开啊,占了便宜就跑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第八十章 大朝议(上) 山海关。 “麻烦通告赵总兵一声,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申喜有要事求见。”说着,申喜掏出自己的腰牌用以证明身份。 片刻后,赵率教从总兵府出来,他上下打量申喜几眼,问道,“锦衣卫大驾,有什么事吗?” “此事至关重要,还请赵总兵安排一处僻静的地方。”申喜颇为恭敬,一是有求于人,二是赵率教身上威势太盛。 山海关总兵,二品大员,单论官职比滕瑞麒还要高上一截,再加上他征战沙场的悍勇之气,谁见了都得矮上三分。 来到书房内,申喜掏出滕瑞麒写好的信件连同指挥使信物一同递过去,“赵总兵,林指挥使近来发现朝中有人串联山海关守将私通敌寇,向他们走私战略物资,包括盐铁粮以及军械等,甚至还有各卫所的防线图。” “砰!” 一声巨响传来,实木书桌被盛怒之下的赵率教一掌拍成碎屑,“畜生!禽兽!如若被我抓到是谁,定要将他送到锦衣卫的诏狱内折磨个三年五载不可!” 申喜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尴尬。 大佬啊,我就是锦衣卫的人啊,你骂人就骂人,干嘛顺带着还要讥讽一句我们。 赵率教看完信,怒气消散些许,“来人,带申大人去休息,再帮我召集将领,开会!” 在信中,滕瑞麒已经介绍了前因后果,以及具体的人选,接下来抓捕一事就要看赵率教自己的了。 锦衣卫动手,终究有些不方便,而且影响也不好。 边关可不同于京师,行伍与朝堂更是大不同。 “林大人,前面就是交货的地方。” 又疾驰一夜,行至天明,视线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子。 不过,仔细望去,这个村子完全是伪装,外面驻扎着上百建奴精兵,里面是碉堡类的建筑,完全就是一个小型堡垒。 再根据杜老三的描述,此处便是努尔哈赤专门囤积崔景荣走私货物的地方,在这里堆放一段时间再根据需要调配到建奴各个地方。 “大人,对方最少有五百人,而且占据地利,我们这些人恐怕很难攻下来。” 一个跟随来的缇骑看了两眼,面带忧色道。 “交给本座便是。”苗帮苗南怀怪笑两声,掏出他标志性的大葫芦并打开盖子,“我的小宝贝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地方,总算能让他们饱餐一顿了,嘿嘿。” 滕瑞麒微微点头,“拜托苗帮主了。” 苗南怀这个水货先天正面战斗力虽然弱到掉渣,但让他攻坚却再合适不过。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的蛊虫便是最大的杀器。 “宝贝,宝贝~” “去吧,去吧,去吧~” 随后,他打开葫芦口,一群虫子疯狂爬出,在他的指引下向前方的堡垒行去,在地上形成一片沙沙声。 此时时间尚早,其中还有许多人正处于酣睡之中,哪怕是值守的,也有些无精打采,时不时点头打瞌睡,根本无人注意到虫群已经来袭。 由外至内,从围墙一点点向内,整个碉堡很快便染上一层黑色,从远处望去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但如果离近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足以吓死一两个密恐患者。 很快,随着三两声突兀出现又迅速消失的哀嚎声,堡垒彻底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还好苗南怀的虫子缺陷很大,不然他一人便足以平推天下。惧火、繁殖力与普通虫子等同,行动力缓慢,无毒。” 滕瑞麒不禁暗暗想道,苗南怀适合偷袭敌军大基地,但却极度惧怕正面作战以及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交手。 “我给你留了一个大人物,没让宝贝吃了他,你看看有用没,没用就吃掉了。”苗南怀拍拍手,虫群分出一条通道,一个穿羊皮衣一身腥臊味的年轻男子被虫子推了出来。 杜老三大声喊道,“我听说他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叫什么爱新觉罗·代善,同时也是这里的老大。” 大鱼啊大鱼,这可是努尔哈赤的二儿子,清朝的****,所行不虚,而且有了他作证崔景荣想洗都没得洗。 “大家搜一搜有没有什么金银,捡贵的拿一些,我们回京。此次的收获自己保留好,就不用交给我了。”滕瑞麒将代善丢给手下,开心道。 “林大人威武!林大人威武!” 一般情况下,锦衣卫出任务所得全部要上交,最后会根据你上交的东西按钱财退还一部分,如今全让他们留下来,怎么能不高兴。 全部搜刮完毕,一把火将堡垒烧成灰后,滕瑞麒又带上一众人马不停蹄赶往京城。 “王二虎与申喜现在也应该都结束了,回京后必须立刻找天启,让他主持召开大朝议,直接将崔景荣的罪责钉死,不能留任何喘息的时间。一旦反应过来,很可能让他们来一个金蝉脱壳。” 说做便做,回去后匆匆与成功归来的王二虎与申喜见了一面,又安排好彼此带来的人犯,滕瑞麒便奔向皇宫。 乾清宫内。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您召开朝议,免得崔景荣与晋商狗急跳墙。” 天启搞木雕的手停了下来,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哪怕再爱木雕,祖宗基业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严肃道,“林闻,你可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欺君是为何罪,臣一清二楚。崔景荣卖国求财,伙同晋商出卖我大明利益,臣如果不将他们绳之以法寝食难安,还请陛下速速主持朝议。” 滕瑞麒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未起,等待天启的意见。 “好,明早开朝议!为免朝廷动荡,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公布。”天启犹豫再三,还是下定了决心开朝议。 他很清楚,朝议一开,又是一起震惊大明的大案要案,上万人甚至十万人就要死去。 但是,他祖宗传下来的基业,绝对不能被人坏掉,哪怕天启再优柔寡断再和善也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等滕瑞麒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京城内已经传遍了要开朝议的消息,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天启开大朝议,迷雾重重。 第八十一章 大朝议(下) “陛下有段日子没上朝了吧,怎么会突然想着要开一次大朝议呢,莫非有什么大事?” “不是很清楚,据宫里的小太监说是因为镇抚司林指挥去了一趟宫里,紧跟着就来了。而且陛下还特意封锁消息,不准传为什么要开大朝议,那些小太监都不敢说话,塞钱都不敢。” “林闻这几天带兵去了趟关外,莫非与建奴的事情有关?” “不好说,还是不要乱猜了,具体如何等明日上朝就清楚了。不过,这次恐怕又得有人倒霉。” “做好准备吧,一场硬仗。” 流言四起,真消息假消息混杂其中,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锣鼓四声,天上悬着几颗孤星,闪着微光。 滕瑞麒起身穿好官服,对着铜镜整理一番衣冠,出门奔皇宫而去。 路上,不时看到提着灯笼满脸倦色的官员,也有乘轿子与马车。 古代上朝时间是五更,换算成二十四时大概五点到七点,但一般五点之前大臣就得在宫门外等候,五更一过,宫门开启便要上朝。。 不过,五点上朝不代表你可以五点起床,正如八点上班上课,怎么说七点钟也该起来洗漱收拾了。 所以,古代上朝也是一件苦差事,凌晨三点起床,尤其明朝还得再穿越半个京城,没几个人禁得住天天这么搞,皇帝自己都不乐意。 除了朱元璋朱棣以及知道快完蛋奋发向上的崇祯,明朝没有能坚持天天上朝的皇帝。 锣鼓五声。 百官入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万岁!” 百人齐呼,声音在太和殿回荡许久,震耳欲聋。 “众爱卿平身!” 天启高居龙椅,声音洪亮,滕瑞麒偷偷抬头看上一眼,发现颇有几分真龙天子一国之主之风采,看来老朱家最基础的教育还是没问题的。 魏忠贤居于左首,站在天启身前,高高唱和道,“平身~” “谢陛下!” 哗啦啦,一群人起身站立,低头看着手中的笏板,目不斜视。 滕瑞麒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单单论品级也是正三品大员,因此站在队列的最前方,在他旁边,便是杨涟、崔景荣等一众熟人,基本上是陷入到了东林党的包围之中。 而他的皇党,连有入殿资格的都没几人,绝大多数在外面候着,并没有在皇帝面前发话的资格。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魏忠贤一甩拂尘,尖声道。 他也知道今日天启破天荒地开大朝议,肯定是有要事,不出意外刀锋直指崔景荣与东林党,但这句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知道归知道,规矩归规矩。 “微臣,有事启奏。” 滕瑞麒向左侧跨出一步,站在太和殿中央躬身喊道。 “讲。” 天启靠在龙椅上,刚刚的中气已经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以往无精打采的样子。 “陛下,锦衣卫除负责监察百官,同时也身肩探查敌情的重担。前几日,有锦衣卫于关外活动时发现有人向建奴售卖战略物资,盐铁粮及各种军械。” 一语激起千层浪,太和殿宛如炸了锅一般,百官低声议论起来,就连殿外也收到消息,沸沸扬扬不可收拾。 总体来说,言论还是比较激愤的,哪怕之前与滕瑞麒不对付的南直隶、浙江与福建官员也是如此。 毕竟不论彼此之间利益分歧有多大,还是有一个契合点的,那便是大明的长治久安。 大明好,他们才会好。 走私也好,鱼肉百姓也罢,没有了大明,他们便会从云端跌落深渊。 古往今来,异族攻陷中原后汉人是什么下场大家都心知肚明,‘两脚羊’、‘四等人’,比之牲畜好不了多少,到时候休说继续作威作福,不被人骑在脖子上已经算是万幸。 而且,老朱家的后代虽然不争气,但起码气节还是有的,哪怕是天启这种木匠皇帝,也从不曾对建奴服过软,更不曾说别打了,割地赔款得了。 在意识形态方面,明朝还是靠谱的,对异族的态度很坚决,单单从清朝建立百余年反清复明运动络绎不绝从未中止便可窥得一二。 所以,一时间声讨声占据了主流。 “这是卖国啊,卖国!” “不当人子!” 脾气暴躁一些的已经开始放狠话了,“别被老子知道是谁,不然非得把他卵蛋给打烂。” “哼,满门抄斩,只打烂卵蛋不是便宜他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滕瑞麒的话嗤之以鼻,这部分人有崔景荣的人,也有一部分看不惯锦衣卫的。 没办法,谁让锦衣卫自成立以来名声便不好呢,几乎要与污蔑构陷画上等号。 “锦衣卫说的话你们也信,他们什么作风你们不清楚吗?” “咱们拭目以待,看看他待会能说出一个什么,不外乎是崔尚书、杨大人或者江浙一带的官员。不过锦衣卫越来越没底线了,卖国的罪名都敢捏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奔着抄家灭族去的。” “自取灭亡而已,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宴宾客,且看他楼塌了。与杨大人交恶还与九千岁撕破脸皮,指望皇后护着他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长久不了。若是老实一点,还能多活一段,现在啊,是寻死!” 不论其他人有什么看法,滕瑞麒现在都是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真正的万众瞩目。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天启震怒道,虽然昨天滕瑞麒已经告诉了他到底是谁,但此刻的他仍旧极度愤怒。 谁遇到这种卖自己家的人,脾气都好不起来,天启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好脾气了。 魏忠贤跪在地上轻声劝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禀陛下,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体。” “林指挥,不要卖关子了,快些说出来。”魏忠贤不耐烦地甩了下拂尘,他迫不及待想看双方撕逼了。 滕瑞麒扭头向四周望去,每当他目光停顿,被他看到的人便如避蛇蝎,忙不迭转过身不想看他。 当看到崔景荣时,崔景荣非但没有闪避,反而与他径直对视,竟显得坦坦荡荡。 第八十二章 锦衣卫的证据 “林指挥缘何看着我?” 崔景荣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有些不解道。 “没什么,只是因为崔大人便是这一卖国团伙的领袖而已。” “呵,荒谬。”崔景荣驳斥道,“京城之人哪个不知道本官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怎么可能与卖国之案扯上关系?再者说,哪怕本官是主谋,但朝中之事已经让我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管这种破事。” 他踏出一步,对天启行礼道,“陛下,臣前不久不小心抓了林指挥使一次,本是误会一场,没曾想他一直怀恨于心,此刻更是丧心病狂,竟然陷害于我,还请陛下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没等滕瑞麒开口,他继续讲道,“微臣自万历年入朝以来,每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负皇恩。十年如一日,严于律己,谨于治学,宽于待人,仁于治民,臣自认问心无愧。” 说罢,他长跪在地,一言不发。 “老狐狸。”滕瑞麒暗骂一声,真是有够难缠的,从容应对,没有丝毫破绽可言。 反而抓住天启念旧优柔寡断的弱点,直接打感情牌。 面对这样一位尽心尽力的老臣子,你居然还怀疑他有二心,这是什么行为,还当不当人了? “看吧,我就说是栽赃陷害,什么卖国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说破天,无非就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商人出关做了两笔买卖,然后被他抓住把柄,以此为证据大肆牵连。他们锦衣卫也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 “老大人说得对,崔尚书执掌刑部以来,不说路不拾遗,可治安也变好了许多。而且,我听说崔尚书住的地方还是陛下赏赐的,根本没有自己买院子,仆人也寥寥无几。说他卖国,我是不信的。” 不止是官员,就连天启也有这样的心思。 虽然昨天滕瑞麒给他看了一些证据,但看到崔景荣的表现他不由动摇起来,那些证据是真是假,会不会是伪造的? 一念及此,天启语气温和许多,“崔大人年事已高,快搬张凳子过去。崔大人,理越辩越明,是与不是都要讲证据,我们不妨看看林指挥有什么证据。当然,朕是相信崔大人的,你是三朝老臣,必然不可能做这种事。但与其一直不明不白,干脆直接搞明白,免得日后有小人借机生事。” 天启虽然重感情但碰到大明存亡大事,他还是拎得清的,不过是从听信滕瑞麒一面之词变成希望听听双方的意见。 他又对滕瑞麒说道,“林指挥,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最后若是证明此事纯熟子虚乌有,那朕定要治你的罪。” “微臣不敢欺君。”滕瑞麒微微一拱手,“陛下,刑部侍郎胡中友是林大人的心腹,他不仅是卖国案的知情人,更亲自参与,大可以将他提过来,届时一问便知。” “进了锦衣卫诏狱的,有几个人可以抗住你们的严刑拷打?”崔景荣讥讽道,旋即又转身对天启说道,“陛下,还请您提审胡大人,救他一救。臣担心再待下去,胡大人便要被他们活活打死。” 锦衣卫的证据,的确就是笑话。 大多数情况下,锦衣卫的证据都是为罪名服务的,想要给你定什么罪,那便会出现什么样的证据。 这也是崔景荣不怕的原因,区区一个人的证词便想打倒一位尚书,打倒东林党大佬,的确有些异想天开。 更何况,胡中友所掌握的东西已经被他清理干净,所谓的证词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来人,提审胡中友!”魏忠贤得到天启的指示,冲殿外大喊道。 “提审胡中友!” “提审胡中友!” 侍卫一层层将消息传递下去,转瞬间便有两匹快马奔诏狱疾驰而去。 众人各怀心思呆坐片刻,胡中友也被带了过来。 “陛下,胡中友带到。” “臣,胡中友,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天启摆摆手,对滕瑞麒说道,“爱卿,人已带到,你问吧。” 滕瑞麒向前跨出两步,走到胡中友与崔景荣中间,“胡大人,如今陛下与百官皆在,崔景荣做了什么你可以大胆说出来,我们必然保你无恙,谁也不可能动你一根汗毛。” 胡中友看了看滕瑞麒,又看了看眼含冷光的崔景荣,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胡大人,尽管说。” 胡中友跪到地上,“陛下,臣不敢欺君。崔大人并不曾卖国,此事完全是林指挥诬陷。在狱中他以酷刑逼问,我只好伪造证词。还请陛下明察。” “胡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滕瑞麒面含微笑,语气平淡,可话中的威胁之意任谁都听的出来。 “请陛下明察,臣绝无一句虚言。”胡中友坚决道。 本来内心有些小慌的崔景荣笑了,他从椅子上坐起来,隐秘地看了滕瑞麒一眼,对天启道,“陛下,胡大人被屈打成招,这才不得已诬陷于我。如今前因后果均以明了,请陛下严惩此獠。” “请陛下严惩此獠!” 东林党的人一齐喊道,为崔景荣壮声势。 “请陛下严惩此獠!” “请陛下严惩此獠!” 魏忠贤向前一步,尖声道,“肃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这一举动是向着滕瑞麒的,他不相信能虎口夺食白眼狼只有如此手段,同时内心也盼着东林党能吃个大亏,好扩大自己的权势。 滕瑞麒被罚,他顶天也就是收回锦衣卫,而东林党完蛋,那能操作的就太多太多了。 “林闻,你还有什么话讲?”天启正襟危坐,颇为失望。 滕瑞麒看了看胡中友,收到一个隐秘的手势,随后大声道,“陛下,胡中友惧于崔尚书权势,担心家人安危,有此举动臣可以理解。但,臣确信无比,卖国案幕后主使正是崔尚书。为此,臣特意派人去往大同与山海关,将大同知府与山海关守将拿来,他们的话总不会有假。” 崔景荣陡然色变,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恨不得跑出去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八十三章 弃车保帅 “大可以将他们拉来当庭对峙,老臣问心无愧。” 崔景荣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霾,却仍旧自信。 胡中友被抓进诏狱又如何,出来后仍旧立刻改口,哪怕当着天启的面也一样,一口咬死是被屈打成招。 这条利益链,不仅仅囊括朝堂上的官老爷与地方的豪族,背后还站着成千上万个指望它吃饭的穷苦人,谁砸了他们的饭碗,他们就找谁拼命。 胡中友不敢,佘昌群不敢,他也不敢。 除非他们想尝试一下祖坟被家乡人刨开、妻儿老小被追着骂的感觉。 卖国案,纵然吃肉的是豪族与崔景荣等人,但喝汤的穷老西儿们才是最可怕的。 而这,正是崔景荣自信的根源所在,他可以打包票,每一个山西出来的官员,都不会背叛,也不可能背叛。 “臣请陛下提审大同知府佘昌群与山海关守将叶慎终。”滕瑞麒拱手对天启道。 “可。” 这二人早已被滕瑞麒安排道皇极门附近,不过三五分钟便被带了过来。 佘昌群面如土色,抖抖索索归到地上,口中高喊,“臣佘昌群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叶慎终身为边关将领终究表现比他好一些,虽然面色难看,但还能保持住最基本的礼节,“末将叶慎终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天启不冷不淡回了一句,对滕瑞麒与崔景荣讲道,“人带到了,有什么问题问问看吧,今日我们把事情搞明白。不管怎么回事,都要有一个答案。” “臣,遵旨。”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随即,滕瑞麒看向佘昌群,问道,“佘大人,事情败露了,讲一讲吧。” “事情,什么事情?”佘昌群打着马虎眼,“林指挥,我实在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不知道?你不知道本官为什么会派人抓你?”滕瑞麒语气凌冽,如彻骨寒风,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可以在言语中蕴含一缕精神力了。 虽然微弱,却有着进步的空间。 等精神力不断强大下去,并系统学习一番运用方法,以后一言即出,万人臣服也不是没有可能,所谓口含天宪也不过如此。 佘昌群被吓得瑟瑟缩缩,几乎忍不住要吐出真话,但最后还是抗住了,“锦衣卫想抓谁便抓谁,本官怎么知道。”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连续奔波两天未曾合眼,滕瑞麒回来后匆匆跑了一趟皇宫便休息去了,还没来得及审问,不过有杜老三与从佘昌群府上搜出来的账册,狡辩只是徒劳。 “陛下,请召王二虎与杜老三入宫。” “准。” 听到杜老三,佘昌群傻眼了,怎么可能,明明派人杀掉了,为什么还活着? 无人帮他解答疑惑,王二虎带着杜老三以及一堆账簿来到了大殿上。 滕瑞麒伸手拿过两本账簿,经由小太监递给天启,“陛下,这边是从佘大人府上搜查出来的卖国账本,何年何月何时何人,多少货,换来多少东西,如何分润,上面都有详细的记载。” 说完,他又指了指杜老三,“他是佘大人的小舅子,之前负责其中一段路程,是佘大人的心腹手下,对于这些事情一清二楚。” 此时的佘昌群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坚强不屈,他瘫坐到地上,两胯之间有一滩水渍,喃喃道,“完了,都完了,全完了...” 看到他这幅样子,天启放下账簿,知道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林闻,将账簿保管好,这上面的人一个不落,全部抓起来。” 大殿之中,不少人脸色如同死了妈般难看,他们都从佘昌群那里拿过钱,此时只能默默祈祷没有被记在账本上,不然... 崔景荣已经在心中骂起来了,蠢货,真是蠢货,不仅仅收尾收不干净留下一个杜老三,还把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直接被人一锅端。 想到这他便感觉一阵阵的心绞痛,凡是上了账本人都要完蛋,少说也得栽进去二三十位,这一次可谓是元气大伤。 “希望你能聪明一次...” 崔景荣老神在在,用眼角余光盯着佘昌群。 “老子杀了你!” 痴呆中的佘昌群召唤文气形成一把长剑,用力向杜老三甩了过去,打算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啪!” 魏忠贤手中的拂尘陡然伸长,将长剑打散,余威不减,又打在佘昌群额头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哼!殿前失仪,还妄想杀人灭口,该死的狗东西!” “陛下,铁证如山,崔尚书伙同佘昌群等人卖国求荣,臣,请诛!”滕瑞麒瞥了一眼如鹌鹑般站着的叶慎终,对天启说道。 “哈哈哈!”佘昌群仰天大笑,“去他吗的崔景荣,他也配和老子合作,大同,关外都是我的天下,凭什么要分他一杯羹!我呸!” 关键时刻,弃车保帅才是最佳的选择。 铁证之下,佘昌群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得伏法,而且一家老小都跑不掉。 但,如果他能一人抗下,为崔景荣及其他山西官员争取一线生机,起码能为他佘家留下一脉香火,而且足够保证绵延不绝大富大贵。 如何选择,其实已经很明了。 “陛下,老臣...老臣乞骸骨,愧为刑部尚书!”崔景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边磕头边向天启告罪道,“山西是老臣家乡,出现这种案子老臣居然毫无音信,上愧对陛下恩典,下愧父老所期。请陛下容老臣告老还乡,另择贤良之臣辅佐。” 魏忠贤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崔景荣,感慨颇多。他自己便是靠着天启的信任起家,深知天启耳根子软念旧情的性格,如今崔景荣与他比丝毫不逊色,这要是给他靠近天启的机会,说不准真的可以把自己拉下马。 天启陷入了两难,一方面是如山铁证,无数线索直指崔景荣,一方面是磕头乞骸骨共事多年的大臣,真的难以抉择。 “陛下,佘昌群一案事小,但叶慎终牵连巨大。山海关乃我大明军事要地,此时居然被人买通,如果被建奴买通,是不是就能长驱直入了?” 第八十四章 放长线钓大鱼 “陛下,末将冤枉啊!” 叶慎终跪在地上,连连喊冤,但天启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想法,“林闻,山海关什么情况,细细说一下。” “微臣遵旨。”滕瑞麒掏出一封赵率教的回信,“陛下,这是赵总兵的信件。近来建奴活动活动频繁,屡犯边境,但一一被打了回去。关于叶慎终之事,臣也在赵总兵协助下找到了证据。通过将叶慎终值守城门的时间与杜老三带人出关的时间相对应,基本可以断定正是他。” 滕瑞麒又拿出一本册子,“同时,赵总兵还在他的住所搜出大量金银,约合五万两左右,这笔钱我已经命人送到內帑。” “好,这次做的很好!”天启龙颜大悦,使劲夸赞了几句,给他送钱怎么能不开心,旋即脸色一变,怒道,“叶慎终,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政治历来是严肃的,不论古今,用词均十分严谨,每一个字都要细细斟酌,当然,懂皇这种奇葩千年难得一遇。 而从皇帝口中出来狡辩这种包涵强烈个人喜恶的词汇,基本表示这个臣子已经没救了,彻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等于被判了死刑。 叶慎终本想再争辩几句,看看能否还有救,但听到天启的话,也同佘昌群一般瘫软到地上,表情木然道,“末将,罪该万死,愧对圣恩。一时猪油蒙了心,等想抽身时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砰砰叩了几个响头,叶慎终感慨道,“手痒赌了几把,欠下大笔钱,最后只得找同乡的佘昌群借一笔,然后就稀里糊涂跟着他做起了这种事情。” “臣,万死难赎其罪。” 叶慎终站起来,打理起身上的官服,连背后一个小小的褶皱都没有放过。 后退两步,他郑重地向天启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随即,长跪于地,再也没有起来。 自我震断经脉,死的不能再死。 从他整理衣服那一刻,大殿中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已心存死志,但没有人理会。 天启巴不得他早点死,正好省上几顿牢饭,崔景荣生怕他改主意吐露点什么,死了拉倒,其他人的想法也大差不差,反正掏不出什么东西,死就死了。 既然想给自己一个体面,也没必要拦着。 而滕瑞麒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下。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有安排都已经布置好,接下来就看崔景荣肯不肯跳进来了。 “来人,抬下去。”天启摆摆手,厌恶道,“看来此案的主谋便是大同知府佘昌群了,没曾想一个小小知府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伙同地方豪族向建奴兜售粮铁。” 魏忠贤有些失望,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只吃一个大同知府以及几十号杂鱼就结束? 他侧了下身子,问道,“陛下,那看来是林指挥使冤枉崔大人了?” “也算不得冤枉吧。”天启犹豫道,“林指挥使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是判断错误而已。”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场报复,一场林闻针对崔景荣的报复。但因为还需要林闻去搞钱,所以打算含糊过去得了。 也怪不得天启会有如此想法,在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有人向他告黑状,说谁谁背叛了,而且证据充足。结果搞到最后找到的证据全部是假的,和那人扯不上一点关系,换谁也不会继续相信下去。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崔景荣暗道一句,跪下谢恩道,“陛下明察秋毫,老臣感激不尽,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做主。” 天启心存愧疚,当即答道,“爱卿请将。” “请陛下责罚林指挥使。”崔景荣正色道,“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当一心一意为大明为陛下尽忠,但林闻却滥用职权,构陷百官,致使朝政混乱,人人自危。请陛下正本清源,铲除佞臣。” “请陛下铲除佞臣!” “请陛下铲除佞臣!” “请陛下铲除佞臣!” 哗啦啦,大殿中的人跪下足有三分之一,全部是东林党的人。唯有杨涟直直站立,不声不响。 成了! 滕瑞麒在心中暗道,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崔景荣卖国的罪名定死,但怎么扩大打击范围,怎么最大程度攫取利益,却不是卖国罪能解决的。 唯有以朋党为名,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面对浩浩民意,天启为难了,就连魏忠贤也认为滕瑞麒莽撞了,“可惜啊,功亏一篑。小白眼狼心还是太急躁,如果能忍一忍,把一切都处理好,将佘昌群与叶慎终的罪名钉死,再一点点摸到崔景荣身上,此战就必胜了。” “陛下,臣尚有一事启奏。”滕瑞麒面色不改,“臣于关外抓获了努尔哈赤次子代善,而他正是负责与卖国案对接的。” 此言一出,崔景荣脸色大变,之前稳坐钓鱼台的心态崩了。 “带进来。”天启立刻喊道。 滕瑞麒一脚将遍体鳞伤的代善踢到在地上,说道,“坐在你面前的是我大明皇帝,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到时候兴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你就等着被折磨死吧。” “是是是。”代善眼中闪过一抹恐惧,点头如捣蒜,“你们大明有商人说要与我们做生意,可以给我们粮食与铁骑,还能给边境的防线图。他们说背后站着大官,是刑部的尚书,保证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给努尔哈赤送了亲笔信。” 滕瑞麒适时将信件递给小太监,代善继续说着,“那封信被我当做信物随身携带,就放在衣服里。我们每个月交易一次,他们负责把东西运到我们的地盘,其他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了。” 绝杀! 拉清单的时候到了! 整场大朝议的节奏全部在滕瑞麒的掌控之中,为的就是最后一记绝杀。 不审讯佘昌群与叶慎终,为的就是让他们将事情揽下来,不然有的是办法炮制。 在绝对残酷的刑罚面前,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扛得住的。 不出意外,他们揽下所有,将崔景荣摘了出去。这不但给了崔景荣反击的信心,也导致真相浮出水面后天气对崔景荣庞大势力的恐惧。 连死都要为你保密,那你崔景荣究竟想干什么?何德何能? 第八十五章 一网打尽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天启站起来将信件摔在地上,指着崔景荣喝骂道。 对臣子心怀叵测的担忧、被欺骗产生的愤怒以及超出自己掌控的不安,数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天启直感觉胸口有团火在燃烧,恨不得亲自劈死眼前的逆臣。 “臣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崔景荣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表情,极为平静,就像一个看透世事的老人。在明知回天乏术之际,他选择保留最后一丝体面,保留文人的最后一丝傲气。 要是知道有这样的徒子徒孙,孔老夫子估计会被气的直接掀开棺材板。明明是一无耻小人,却还要学文人风骨,真是侮辱文人与风骨二字。 看到他这幅模样,天启更气,“来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即便如此,他仍旧感觉胸口的火焰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愈烧愈旺。如果崔景荣哭着喊着求饶,证明他对死亡对失去现有的一切还是畏惧的,那所谓的打入天牢还有意义。 可是,崔景荣的无动于衷让天启的拳头宛如落到棉花上,轻飘飘的,险些憋出内伤。你拿一个别人不在乎的东西去伤害他,简直可笑。 这时候,他又注意到崔景荣身边的胡中友,胸口燃烧的火焰一下子找到了出口,“无耻小人!在诏狱内为躲避刑罚招供,上朝后趋炎附势临时反悔,推出午门,斩了!” 崔景荣作为六部尚书,无论怎么处理总要堂堂正正的来,流程还得走一遍,但面对胡中友这种小角色,皇帝的威严便显现出来了,说杀你便杀你!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胡中友慌忙跪倒在地上求饶,“崔景荣只是主使之一,杀了他还会有其他人在背地里行卖国之事。” 滕瑞麒故作惊讶道,“莫非此案背后还有其他人?” “对对对。”胡中友满口称是,连连点头。 “怪不得,我就感觉总有些地方很奇怪,搜来搜去找不到证据,原来崔景荣还有同伙。” 听到这话,心如死灰的崔景荣陡然反应过来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诅咒道,“林闻!你不得好死!胡中友,你是在与虎谋皮!” 明明有代善这样的杀器,却还装模作样,让佘昌群与叶慎终接连送头。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林闻要解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借由自己解决整个东林党。 胡中友,正是他递过来的利剑! 看似斩向锦衣卫,实则斩向东林党。 “掌嘴!拖下去!” 崔景荣的表现,让天启甚是开心,怪不得不在意生死荣辱与家人安危,原来还有同伙,朕险些便被骗到。 “呜呜呜~” 被捂住嘴巴的崔景荣目光看向杨涟,满是愧疚与哀求。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时也命也。” 杨涟轻轻摇头,双眸紧闭如庙里的泥菩萨。 在滕瑞麒针对崔景荣卖国之事时,他没有开口说话。 既不想帮助崔景荣针对滕瑞麒去为违背自己的良心,也不乐意帮助滕瑞麒针对崔景荣让东林党力量大损。 一念行差,结果落得个东林党危在旦夕的结果。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如今的天启尚在气头上,除了滕瑞麒谁都不信任,谁的话也不会听,他如果开口只会让矛盾激化,起不到任何作用。 魏忠贤仔细打量着滕瑞麒,面孔依旧稚嫩,不过刚刚步入青年。但正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完成了他想完成但功败垂成的事情。 “心思缜密,环环相扣,对人心的把握妙到毫巅,必是大敌!” 默默下了定义后,魏忠贤已经决定此间事了不论如何也要解决掉滕瑞麒,绝对不能再给他成长的空间。 “可怕的对手。” 聪明的人已经想明白了滕瑞麒的一系列伏笔与谋算,暗暗提高了警惕。 而比较愚笨些的,还震惊于这短短几分钟间场内局势的变化,从崔景荣脱罪到被钉死,再到胡中友反水,让人目不暇接。 不论有没有看透这中间的暗手,所有人都清楚,东林党大概是要完蛋了,最差也是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东林党的人面如死灰,一言不发,思考着怎么才能减少自己的损失。 阉党的人在考虑如何跟在滕瑞麒后面分一杯羹,也攫取一些好处。 而皇党之人隐约已经沸腾起来,东林党倒了,谁去接盘?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喧闹稍停,天启看向胡中友,肃声道,“说,这朝中还有谁是崔景荣的同伙!你尽管说,朕保你平安!” “是是是。”胡中友瑟瑟缩缩抬起头,伸出手对杨涟所在的地方指了一圈。 那一圈人全是东林党的核心人士,他们完蛋,东林党损失掉的不仅仅是上层权力,更是精神领袖。 此役,东林党被一网打尽。 “果然如此!”滕瑞麒适时开口道,“我早就对他们有所怀疑,但一直没有证据,也不好开口,看来没有猜错。” 天启看了看,有些犹豫,这些人要是进去,朝廷可就没了五分之一啊。 旋即,他态度坚决下来,再让他们折腾下去,大明都要完了,“来人,全部带下去,严加审问!” 崔景荣可以让人不畏死、不听皇命这种事,见识一次已经够可怕了。 “是!” 一队禁军冲进来,奔着杨涟等人而去。 滕瑞麒伸手拦了一下,“陛下,杨涟杨大人应该没有参与,我查案时并没有查过与他相关的。” “对,没有杨涟。”胡中友跪在地上附和道。 天启松了口气,他对杨涟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感激于他为自己继位做出的贡献,一方面厌恶于他没有大局观死缠烂打和个狗皮膏药一般。 但不论如何,天启对杨涟是有感情的,不知道时不会过问,但知道后绝对不忍看着他去死。 如今确定没有参加,不用纠结,天启还是很开心的。 等人全部被带走,胡中友跪在地上,冲天启哭诉道,“陛下,臣一时鬼迷心窍犯下滔天大罪,不奢求您饶我一命,只求您看在臣迷途知返的份上,放我家人一次。” 放过他的家人,便是胡中友彻底叛变与在朝堂演戏的条件。 这句话看似说给天启,实则是说给答应他的滕瑞麒。 滕瑞麒微微点头,示意没问题。随后,胡中友震断全身经脉,不治身亡。 第八十六章 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明 “抬下去吧,散朝。” 天启揉揉眉心,疲态十足。 这一上午的明争暗斗、唇枪舌剑,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尤其一下子处理那么多人,接下来的位置该怎么安排,他只要一想到就感觉头大如斗,恨不得现在直接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让自己沉浸在木雕的世界之中。 而且,代善如何处理,是杀还是留作筹码? 滕瑞麒的功劳如何安排,刚刚升到锦衣卫指挥使才半年时间,难道还要继续升吗?但是不升,这么大的功劳置之不理似乎也不合适。 朝中的为卖国充当保护伞的人打掉了,但山西糜烂的局势如何处理,当地豪族如何解决? 零零散散,无数问题摆在天启面前。 “林闻,明日来宫里一趟。”天启走到一半,对滕瑞麒喊道。 既然不想处理,不如找人帮自己处理。当皇帝为什么非得事事亲躬,那样要臣子有什么用。 “微臣领旨。”滕瑞麒微微躬身,继续向殿外走去。 一路上,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所有人都意识到,朝中又一位大佬崛起了,正儿八经的真大佬。 匆匆应付几句,滕瑞麒快步追上前面的杨涟。 “杨大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我之间似乎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坐在一起喝茶了。” 一场朝议下来,杨涟的白发似乎多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暮气沉沉,远没有之前锐气与精神。 “老地方吧。” 二人沉默不语,一步步向茶馆走去。 “二位大人喝点什么?” 茶馆内,茶博士看到身穿官服的滕瑞麒与杨涟,连忙迎上来。 “两大碗沫子茶。” “诶,好嘞,您先坐,待会就来。” 虽然搞不懂当官的为什么来这种小茶馆为什么要喝沫子茶,但茶博士没有多问,径直沏茶去了。 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很少有人能做到。茶博士每日迎来送往,各种闲杂事入耳,嘴巴不严一点,不控制下好奇心,说不好哪天就横尸街头了。 “客官,茶来了~” 没多久,茶博士拎来一个大茶壶与两个海碗,“您喝着。” 滕瑞麒拿起自己那杯,仰头灌下,一饮而尽。 杨涟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以同样的姿势将沫子茶喝完,随后二人一齐嚼着茶叶沫子。 “我从狱中脱身而出,咱们第一次见面便是这里。” “第二次第三次也是这里,我没想到,作为朝廷要员,杨大人居然喜欢打扮成老农,还喜欢喝这种呛人的沫子茶。” “不是我喜欢,是老百姓喜欢。他们没更好的东西,喝点沫子茶就很开心了。” “那杨大人认为,现在老百姓开心吗?” 杨涟苦笑一声,“怎么可能开心呢?天灾不断,人祸连绵,再等几年,怕是沫子茶都喝不上咯。” “大明,需要变革。” “林闻,在狱中我就看出你不是池中物。没有人胆子可以大到你这种程度,私闯皇宫找皇后说情,让皇后撺掇陛下参加三司会审。” 杨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盯着滕瑞麒的眼睛,“你的胆子,大到令人恐慌。”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的长了一颗熊心豹子胆?”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 “不是我胆子大,只是因为我无畏。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我所作所为,千古之后自有公论,功过对错任后人评说。” “好气魄。”杨涟又喝了一碗沫子茶,身子前探,迫问道,“所以,林指挥使究竟意欲何为!” “我...” 滕瑞麒话没说完,杨涟一抖茶碗,一条茶水长龙向门外疾驰而去,“滚!”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出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跳梁小丑,不足挂齿,林指挥使继续讲。” 他们二人光明正大的见面会晤,魏忠贤怎么可能放心,必然会派人跟随。 滕瑞麒点点头,“和以前一样,再造大明,重塑乾坤。” “再造大明!?”杨涟怒道,“你是在再造大明吗,我看你是想要将大明彻底推翻!” “不破不立,难道说杨大人认为崔景荣这种人有留着的必要吗,还是说动了他便会动摇国本,我大明国将不国!” 滕瑞麒不落下风,悍然回怼,“林某自问一心为公,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杨大人明示!” 沉默良久。 杨涟叹了口气,态度也软下来,“我怎么能不知道崔景荣背地里那些勾当,只是为了稳定当做没看到罢了。动了他事小,但动了他的影响却极大。” “他麾下东林党的空缺谁来补?” “山西那么多豪族你打算怎么办?” “边关参与的将士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谁来对抗魏忠贤,对抗阉党?” 滕瑞麒哂笑一声,“瞻前顾后,怪不得东林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东林党的空缺我皇党来补,魏忠贤我来对付!” “山西的豪族一网打尽,正好还大地一个干净,而边关参与者格杀勿论。” “你想的太简单了。”杨涟摇摇头。 “不,是你想的太难了,犹犹豫豫始终不敢向前踏出第一步!第一步都迈不出去,谈什么以后,谈什么未来。第一步迈出去后,再说其他。” 杨涟一时间心神失守,不由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他出狱以后竭尽心力维持平衡,保障阉党不能独揽朝纲做错了吗? “杨大人,我想告诉你,不论你认同还是不认同我的方法,我都会继续下去,用它带领大明走出一条新的道路,打造一个你不敢想的世界。”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读。”滕瑞麒看着发呆的杨涟,语气更加激昂,“到时候,权贵不敢欺压百姓,恶霸不敢当街露面,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杨大人,我今天随你来,只希望你能将东林党剩余的势力托付给我,我将带领他们一同打造一个崭新的未来,一个前所未有昌盛的大明。” 现在的皇党绝大部分人都有劣迹在身,可当一时之用,却难顶大梁。 而东林党中虽然有许多伪君子,但也不乏与杨涟一样心存理想之辈,他们或许有些迂腐顽固,但好好调教绝对能当大用。 而调教手下,恰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第八十七章 丰收时刻(上) 一时间,杨涟心中百般思绪。 答应还是不答应? 经过大朝议,东林党拿得出手上得来台面的只剩下他,但孤木难支,接下来朝堂风云变幻,凭借他又能护住几个东林党的后起之秀呢? 难道要放任这些人被阉党与滕瑞麒排挤朝吗? “我会带你和他们见一面,但他们如何选择我不会干涉。” 说完这番话,杨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想为东林党留下一缕火种,为这些后起之秀留下一线生机,不想让他们数十年的寒窗苦读与满腔抱负因为朝堂斗争彻底落空。 当然,滕瑞麒所描述的美好未来也是原因之一。 他虽然不认为这种未来会成为现实,可内心深处却仍旧抱有期冀,或许,万一,真的能实现呢? 滕瑞麒从椅子上站起来,执学生礼深深鞠了一躬,“林闻多谢杨先生,我必然不会负你所托。” 等这批人收入囊中,那他的计划再无任何人才方面的担忧。 近有污点官僚,中有东林党诸人,远有燕山书院的学生。 三年,十年,万年。 打垮东林党,让高层出现空缺,用手中的污点官僚顶上,扩大话语权。再慢慢用调教过的东林党人接班,最后交由亲手培养的学生。 完美的接班计划。 现在,距离彻底掌控朝政只剩下两步了,一是如何收服东林党新秀,二是如何解决掉魏忠贤。 第一步有杨涟相助,很快就可以完成,但第二步,难难难。 “赶早不赶晚,不如就定在今晚吧,在我府上,还请杨先生带人来一叙。”滕瑞麒没给杨涟商讨的机会,拱手告辞。 英雄出少年。 杨涟脑海中突然出现这句话,他不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古有甘罗十三为相,今有林闻弱冠革明。” “老了,老了...” 从茶馆离开,滕瑞麒去了镇抚司衙门,打算为朝议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大人。” “大人。” 衙门内,所有人见到他都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上午宫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锦衣卫都指挥使林闻大战崔景荣,一人摧毁东林党,煞是威风。 走到议事大厅,一众手下已经等他许久了。 “大人,所有人都已经被关到诏狱了,您要不要去见一面?”王二虎拿出上午被捕的名单,长长一串,少说三四十位。 “不必了。”滕瑞麒摆摆手,大朝议定的罪,没有可能翻身,他也不是喜欢痛打落水狗的人,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四品以上空缺的位置整理出来了吗,有什么适合我们争夺一番的?” 申喜站出来答道,“刑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右都御史,户部侍郎,兵部两个侍郎,工部一个侍郎...” 滕瑞麒一边听一边思考如何安排手下皇党的人,怎么才能扩大战果,将东林党留下的位置一扫而空。 性格、能力、易掌控程度,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不是糊涂蛋,能做些事,同时不至于因为升官而脱离掌控。 无关紧要的部门,可以放一些不易掌控能力低的人,成不了事也坏不了事,就让他们在朝中壮壮声势,聊胜无于。 能力不错但不易掌控的,可以放到有小权的清水衙门打磨打磨性子,彻底服软后在擢升。 而能力强又极易掌控的,可以放到核心位置上,比如刑部侍郎、户部侍郎等等。 至于一二品官员,大权在握,至关重要,必须选择把柄极大极易掌控的,绝对不能出事。如此要职一旦反水,所形成的的影响极其恶劣,稳定要放在第一位。 大致安排明白后,滕瑞麒又问起了山西的事情。 “与崔景荣串联卖国的大族有几家,商号有几家,都搞清楚了吗?” 王二虎迅速答道,“搞清楚了,山西三大家,汇源商号、八方商号、京晋商号、聚英商号,主要是这七家,剩下的还有些零散的,还在整理之中,预计明天可以整理出来。” “好,收拾兵马,明天中午你带队前往,全部拿下,抄家灭族,寸草不留。”滕瑞麒杀气腾腾,言语间充满血腥味。 “全...全拿下?” 王二虎愣了愣,下意识回了句。 等话说出口,他才发现不对,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大人,我意思是全部拿下会不会引起什么动荡,毕竟整个山西的声音超过八成都有他们的参与,一旦彻底清除,那山西就只剩下一块板了啊。” “我要的就是一块板!” 滕瑞麒一锤定音,“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如果山西到时候不干净,还有世家大族与武林豪门,我唯你是问!” “是!卑职领命。” 王二虎快速答道,没有任何犹豫。 一个大地主被清理干净的土地,可以用来做什么? 滕瑞麒已经馋的垂涎欲滴了,有了山西,他可以开工厂,可以在上面尝试各种燕山书院的发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练兵.... 好处太多了,多到他迫不及待。 早在半个月前,在滕瑞麒指导下燕山书院已经研发出了最原始版本的蒸汽机。有了它,再借助山西的煤炭资源,滕瑞麒有把握撕开工业时代的一角。 此外,在李星河等人的帮助与锦衣卫武库的支撑下,燕山书院还顺利研究出普适性的功法,没有任何副作用,不看天资,任何人都可以修炼。 届时,不止是工业时代,而是一个全民习武的工业时代。 魔法加蒸汽等于中世纪,那武功加蒸汽等于什么? 彼此之间究竟能碰撞出什么火花,会将大明推往何方,滕瑞麒已经不敢想象了。 他只能竭尽全力保证这个大时代可以顺利起步,不至于中途夭折。 “就用山西豪族的血来献祭吧。” 滕瑞麒暗暗想道,随后收回思绪,继续安排道,“申喜,你待会去一趟关外,把燕山书院打造出来的最新型铠甲给赵率教总兵与孙承宗大人各送十套。” “是,卑职这就去。” “速去速回,不要出差错。” 第八十八章 丰收时刻(下) 普通将士作战,兵甲的作用至关重要,你武器好,可以一刀劈开对方的甲胄,那胜率最少增加一倍。 你的铠甲好,对方死活都劈不开,那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输。 这个世界的大明虽然是武侠世界,但钢铁制造技术依旧与正经历史相差不大,偶有神兵现世那也是匠人花费数十年时间辛苦打造而成,难以普及,更不要说让普通士兵也一一配备。 滕瑞麒命申喜送过去的甲胄,正是在蒸汽机下打造出来的,比普通的要坚硬数倍,而且制造价格更加低廉,适合大规模普及。 有了它,不说完全收拢边关将士,但初步的好印象肯定可以留下来。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教员的教诲滕瑞麒时刻牢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 没有兵,没有将,打造新大明就是无稽之谈。 现在,他已经朝部队伸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触手,势必要掌控大明最精锐的士兵。 “你们几人,把崔景荣他们的家属看管起来,不要让他们逃窜掉。”滕瑞麒对手下几个新近提拔的千户吩咐道。 私通敌国是大罪,势必要满门抄斩,自然不能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不知不觉,等一切安排就绪,天已经暗下来。 滕瑞麒从镇抚司衙门出来,直接回了林府。 此时,杨涟已经带着他手下一帮学生先一步赶到了,被管家安排在膳厅。 “林某来晚了,还请诸位见谅,我先自罚三杯,哈哈。”滕瑞麒坐到主位上,连饮三杯。 低下众人低头吃菜,无人理会他。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无妨无妨,来的刚刚好。”杨涟笑了笑,略微缓和下氛围。 “多谢杨大人帮我将各位英才聚集起来,我敬你一杯,请!” “请!” “我也敬大家一杯,祝我大明盛世万年!” “呵。”席间传来一声冷笑,“有你这种人在,我大明倾覆就在旦夕间,何谈盛世万年?” 滕瑞麒没有生气,不怕有人反驳,就怕无人讲话。 有人说话,他还有机会说服他们,但无人说,那就彻底没戏。 “云伯!”杨涟微微动怒,呵斥道。 “无妨,我与云伯也是老相识,不妨听听他有什么意见。”滕瑞麒制止了杨涟,“今晚是私宴,我们的身份都是大明子民,不分上下高低,也没有官职,大家畅所欲言。” 刚刚说话的人正是张嫣的侄子张云伯,当初滕瑞麒进宫还是他帮忙联系的。 如今两年时间过去了,他也从书院学生正式踏入官场,成为东林党中首屈一指的后起之秀,前途光明。 自己有几分本事,再加上有张嫣的关系,前途怎么都不会差。 “你什么人你不清楚吗?阴险狡诈,反复无常,心胸狭窄。”张云伯也没有丝毫客气,就差指着滕瑞麒鼻子骂了。 “云伯可否举两个例子,让我看看我到底是多么阴险狡诈、反复无常、心胸狭窄的。” “你最开始跟随魏忠贤,但却暗地里沟通杨大人,最后更是反叛出阉党,反复无常可是说错了?” 滕瑞麒哑然失笑,都说东林党迂腐,完完全全是一帮子读书读傻的人,如此一看,果然没错。 哪怕曾经看起来还算伶俐的张云伯,骨子里仍旧愚不可及。 “那照你这么说,我帮着魏忠贤残害忠良难道就是对的吗?大仁小义都分不清楚,枉读圣贤书!” “那此事姑且不论,崔景荣崔尚书一事怎么说?” “够了!”杨涟看不下去了,阉党的针对让他忙得抽不开身,一直不曾关注过东林党的新人,今日一见,居然如此。 丢人现眼,杨涟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既然你问,那我就讲一讲。”滕瑞麒给杨涟倒了一杯酒,示意他稍安勿躁。 “崔景荣伙同山西豪族贩卖粮铁给建奴,致使边关将士屡屡受挫,死伤无数!我问你,他该杀不该杀!?” 声若洪钟,振聋发聩。 张云伯讷讷不言,被辩驳的哑口无言。 他读的圣贤书告诉他,滕瑞麒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应该支持的。 但东林党一贯的作风告诉他,有人欺负自己的人,针对党派,那就应该毫不犹豫干他丫的。 不懂活学活用、东林党腐朽思想,眼前这帮年轻人的最大毛病便在于此。 一旦被他们掌权,大明必然完蛋。 不过,年轻也是一种优势,他们虽然误入歧途,但走的不算深,心中热血犹存,还有挽救的可能。 “我今天喊你们来,是因为你们都是可造之材,可以帮助我让百姓安居乐业,解我大明困局。没曾想,居然是一帮书呆子,算了,吃完你们就走人吧。以后也不要在朝中当官了,免得祸害百姓,致使民不聊生。” 看人下菜碟,对年轻人激将法永远是最好用的。 张云伯与一众人如被激怒的狮子,“解黎民于倒悬,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 上钩了,滕瑞麒嘴角微微上翘,“怎么做,要面对什么,你们知道吗?要是嘴巴说说就能做成事情,那我大明早就成天上人间了。” 众人一时语塞,谁也说不出话,让他们纵论天下可以,但要他们拿出方案,那就是做梦。 “你说怎么做。” 死鸭子嘴硬,文人的通病,输人不能输阵。 滕瑞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下午讲给杨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疯狂画饼,听得张云伯等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去大干一场。 年轻啊年轻,杨涟摇摇头,感慨道。 他已经忘了自己下午第一次听到时是什么心情了,不比他们好多少。 理想主义者总是容易被鼓动,因为血未凉,但也最难成事,因为太理想。 王安石就是最好的例子,想得太好,却忽略实际。 等滕瑞麒讲得口干舌燥时,张云伯一票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从仇人变成了迷弟。 “第一步完成了,现在只剩下魏忠贤这个拦路虎了。明天入宫,第一关,争取拿个头彩,先在气势上压他一头。” 等将杨涟与张云伯送走,滕瑞麒在心中暗暗琢磨。 第八十九章 老狐狸的默契 次日,朝阳初升。 承天门前。 滕瑞麒自西骑马而来,魏忠贤自东坐轿而来,二人恰好碰到一起。 “林指挥,好手段啊。”魏忠贤掀开帘子没头没脑地说道,不知在指朝议还是与杨涟的商讨。 “比不得九千岁,我这点微末道行就不在您面前卖弄了。” 滕瑞麒不咸不淡回了句,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禁卫,向乾清宫走去。 魏忠贤也从轿子上下来,与滕瑞麒并肩而行。 “急流勇退方显大智慧。”魏忠贤突兀开口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并非英雄,而是愚夫。” 随着东林党的败亡,朝中只剩下他们两方势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可以预见,双方之间必有一战。 面对魏忠贤的良言相劝或者说威胁,滕瑞麒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九千岁这个年纪,在家里含饴弄孙才是正事,何必如此奔波呢。” 在太监面前讲子孙,没有比这更严重的嘲讽了。 “好。”魏忠贤目含杀气,“既然执意寻死那咱家便满足你。” 如果不是因为在皇宫,他都想直接动手。 自从天启登基以来,还没有人胆敢如此对他说话。 彻底谈崩后,二人谁也没再开口,一路走到乾清宫。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奴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斜靠在龙床上,神色委顿,“平身,赐座。” “谢陛下。” “谢陛下。” 魏忠贤坐在左侧,滕瑞麒坐在右侧,同时谢恩道。 “免了,咱们君臣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现在朝中局势如何呢,林闻?” 昨日一下抓进去几十位大员,天启再不关心朝政难免也有些不放心。 “一切正常,没有出岔子,请陛下放心。不过,空缺的位子还是得抓紧定下来为好,时间一久肯定要出问题。”林闻答道。 魏忠贤也紧跟着说,“空一天两天不是问题,但不能一直空着,不知道陛下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天启哪里有人选,除了内阁几个大臣与六部三司的主官之外,他谁都不认识。故作犹豫片刻,他说道,“这件事急不得,要好好考虑。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崔景荣这种人爬上高位。为官之道,首重德行。” 魏忠贤与滕瑞麒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大致明白天启的意思,德在才先,那接下来推荐人选时就要侧重这个人做过什么样的善事与百姓评价,而不能说政绩。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不顺着天启的想法来他们怎么推荐也不管用。 不理会二人的心思,天启从龙床上坐起来,在小太监的伺候下吞了一粒“仙丹”,边嚼边说,“崔景荣一伙人的事情要抓紧时间查实,命大理寺配合着点,该抄家抄家,该斩首斩首。” “喏,微臣领命。” 滕瑞麒应道,看来天启的确够恨崔景荣等人的。 “陛下,老奴这边有几个人一向表现不错,您过目一下,看看哪几个适合提拔上来。”魏忠贤拿出一张折子递过去。 天启看了看,“陈华元看起来还不错,刑部左侍郎不如...” “陛下,不可。”滕瑞麒立刻出声阻止,想要摘桃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陈华元此人表里不一,他曾任华亭县知县,当地百姓评价此人认钱不认人,谁给钱就为谁办事。临行前,还靠着与当地大家族的关系拿了一把万民伞,他一旦进了刑部,危害比之崔景荣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曾经的阉党高层与现在的锦衣卫大佬,整个阉党内核心成员的黑料就没有滕瑞麒不知道的,只要他想,魏忠贤就别想拿到任何一个位置。 “卿认为谁比较合适?” 天启听到陈华元的所作所为,当即就否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任何德行有瑕疵的人他现在都不想用。 “张云伯。” “可有过人之处?” “一心为国,赤胆忠心。” 天启听完后对魏忠贤道,“大伴怎么看?” 魏忠贤在脑中找出关于张云伯的信息,原本想要反驳的念头淡了下去,皇后的侄子也算是皇亲国戚,如果说他不可靠,那的确没有可靠之人了,“张云伯是皇后侄子,老奴没有意见。” “行,那刑部左侍郎就定他吧。右侍郎让方定起做如何?” 方定起,魏忠贤最新收干孙子,身上的黑料也数不胜数,但这次滕瑞麒没有反驳,反而主动开口道,“臣认为可以,方大人评价一向还可以。” 如果魏忠贤提议的人全部被否决,不说他,就连天启也会感觉不对劲。 所以,在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可以松口,但关键位置,要咬死底线,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刑部左侍郎比右侍郎要高,左侍郎不能放,右侍郎却可以让过去。 有左侍郎压着,右侍郎掀不起风浪,反而一不注意,很可能被彻底架空,成为个光杆司令。 接下来的几个位置上,滕瑞麒有的同意有的反对,不知不觉间,魏忠贤与他也达成了一定的默契,极度重要的官职不再去争,转而争取次要的。 阉党本就蛇鼠一窝,想要拿出三五个没有黑料的,简直比登天还难,而天启本次看重人品,天然处于劣势。 滕瑞麒的确可以让魏忠贤颗粒无收,但他也要担心魏忠贤的反制,让他也元气大伤最后便宜了他人。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一个吃肉一个喝汤。这是独属于老狐狸们的默契。 等所有的官职瓜分完毕,滕瑞麒拿到三十二个,基本都是正职,而魏忠贤拿到十九个,且大多被压一头。 总之,这次双方都比较满意,一个如愿以偿,一个凭白得了好处。 等出了皇宫,二人之间的默契就荡然无存。 “林都督,以后走路小心脚下。” 因为成功侦破一桩卖国大案,滕瑞麒成功进入五军都督府,升为中军左同知,在称呼上也可以被称为都督。 “不劳九千岁费心,陛下身体可大不如前。没了陛下,您老,呵呵,自求多福吧。” 第九十章 新世界领航者 魏忠贤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天启的身体问题一直是他最大的担忧。 没了天启,他的权力就没有根源,没有正统性,犹如空中楼阁一碰即到。 “哼。” 一甩大氅,魏忠贤坐上轿子离开了承天门,走了小半条街,他对轿夫说道,“去城外庄子上。” 天启马上就要不行了,那要接班的人他必须掌控在自己手中。 “陛下不行了,可陛下会有儿子的,林闻啊林闻,你想要指着陛下出事整倒咱家,异想天开。” 另一边,滕瑞麒离开皇宫后便命人召集起了此次升官的皇党中人,继续进行敲打,以免他们因为地位的提升而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权力的过度极为平稳,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澜。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新生的皇党已经成功取代东林党,成为与阉党对抗的主力。 上朝的人变了一批,但朝中的局势却依旧没变。 而崔景荣等人,也在这段时间内被一一处决,抄家灭族,无一幸存,不论什么时候,叛国都是弥天大罪。 “林大人,娘娘怀了。” 这天,王嬷嬷突然从宫里出来找到滕瑞麒,小心说道。 刹那间,千百种思绪一同翻涌,他人已经傻掉了。 我有孩子了?! 我要有孩子了!?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迷迷糊糊回答一句,滕瑞麒继续沉浸于迷惘之中。 激动、兴奋之余还有些平淡,毕竟这只是任务世界的孩子,并不是现实中的孩子,根本无法带走。 即便如此,一股使命感还是压在了滕瑞麒的身上。 都说为母则刚,可有了孩子才是一个男人真正走向成熟的标志。 轻狂、幻想、孩子气,从这一刻便发生了转移,转移到了血脉的继承者身上。 勉强冷静下来,滕瑞麒拿出一个小匣子,“王嬷嬷,一定要照顾好嫣儿。这里面是一根千年人参,你每隔两天拽一根须下来为她煲汤。暂时先隐瞒半个月,我现在有急事要去一趟山西,等我回来去宫里找她。” 山西豪族已经在王二虎与申喜的带领下消灭殆尽,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他打算将燕山书院迁移过去,同时建立一批工厂,迈出改变的第一步。 “你放心去吧,嫣儿她刚刚怀上,起码一个月后才会显怀。” 有了王嬷嬷的保证,滕瑞麒当天下午便奔去燕山书院,命学生带上各种东西立即出发。 “诶,那个是玻璃的,千万千万小心,别碰碎了。对对对,小心,小心,小心!就是这样,脚步轻一点慢一点...” “你手里拿的可是神机大炮的原料,他要是一不小心炸掉了,别说你了,咱们书院都得被夷为平地,千万不要抖得太厉害。我怎么越说你越抖啊,不会要炸吧?” “铁炉有点重,多找几匹马来拉。” ... 一声令下,书院学生没有任何犹豫,收拾起东西便跟随滕瑞麒一起出发,随同的还有大量锦衣卫,他们负责搬东西。 在书院学生心中,滕瑞麒就是神,他说往东,那就往东,绝对不会有错,他说活着是受苦,死了后人们可以到达一个新世界,那这帮学生会毫不犹豫的自杀。 走了足足两天,他们才从燕山搬到大同。 在大同府中心,有一个空的书院,据说是之前官学所在地,如今已经被滕瑞麒霸占下来当做燕山书院的新地址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大家从京城搬来山西吗?” “不知道。” 众多学生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难道就不会思考吗?我是怎么教你们的,遇到不知道的事情要多想多琢磨,学无止境,任何问题都要好好思考。” “是。” 虽然答应的很快,但滕瑞麒知道这是没有效果的。 这帮学生面对其他任何事情,都能抱着极为理性的态度去思考去辩论去寻求真相,但一旦牵扯到他,便会陷入盲目崇拜之中。 个人魅力太强,毫无办法。 “之所以带大家来山西,是因为这片土地便是我们大展拳脚的地方,改变世界的第一步也将从这里起航。” 滕瑞麒鼓劲道,“我脚下站立的这块土地,多年以后说不定会被人树上碑文,因为世界就是从这里被改变的,太多的传奇是从这里扬帆的,我相信你们将会是传奇的一员。” 和他猜得不错,很多年以后,他现在忽悠人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世界物质文化遗产----新世界领航者发表宣言之地。 “山西的豪门世家已经被清理一空,这片土地除了穷苦百姓再也没有其他,更没有可以阻拦你们实现抱负的人。” “无论是建立工厂发展失业,是游历山西传播武学,还是潜心研发更强大更伟大的整蒸汽技术,都随你们折腾。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让百姓受苦。” 一片哗然,所有学生全惊呆了。 长久来,他们都以为自己学的是屠龙技,在当下的大明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不论是造玻璃、造水泥、造火药、造蒸汽机甚至是研究武学,都不可能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因为很清楚魏忠贤与部分官员是什么尿性,你东西刚刚出现一个苗头,他们就会给你夺走,丝毫不留。 而且,一些关于社会的实验,他们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务必要把握住。 “山长万岁!” “山长万岁!” “山长万岁!” 学生们沸腾起来了。 滕瑞麒双手下压,“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不论你们做什么,都要给我一份方案,我审批通过后才可以进行下去。如果可行性很高,或者创意极佳,那我会给你们一部分钱财支持。但,如果完全没有研究的必要,甚至对大明对百姓有害,会绝对禁止开展。”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那你们有什么想法都抓紧去准备吧,明天一齐交过来。” 滕瑞麒也已经迫不及待了,没有人比他更想看看自己亲手培养的弟子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有什么奇妙的想法。 科学与武术,蒸汽与神功,不同体系的碰撞连他都无法猜测究竟有什么惊喜。 一切,只等明天。 第八十九章 老狐狸的默契 次日,朝阳初升。 承天门前。 滕瑞麒自西骑马而来,魏忠贤自东坐轿而来,二人恰好碰到一起。 “林指挥,好手段啊。”魏忠贤掀开帘子没头没脑地说道,不知在指朝议还是与杨涟的商讨。 “比不得九千岁,我这点微末道行就不在您面前卖弄了。” 滕瑞麒不咸不淡回了句,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禁卫,向乾清宫走去。 魏忠贤也从轿子上下来,与滕瑞麒并肩而行。 “急流勇退方显大智慧。”魏忠贤突兀开口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并非英雄,而是愚夫。” 随着东林党的败亡,朝中只剩下他们两方势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可以预见,双方之间必有一战。 面对魏忠贤的良言相劝或者说威胁,滕瑞麒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九千岁这个年纪,在家里含饴弄孙才是正事,何必如此奔波呢。” 在太监面前讲子孙,没有比这更严重的嘲讽了。 “好。”魏忠贤目含杀气,“既然执意寻死那咱家便满足你。” 如果不是因为在皇宫,他都想直接动手。 自从天启登基以来,还没有人胆敢如此对他说话。 彻底谈崩后,二人谁也没再开口,一路走到乾清宫。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奴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斜靠在龙床上,神色委顿,“平身,赐座。” “谢陛下。” “谢陛下。” 魏忠贤坐在左侧,滕瑞麒坐在右侧,同时谢恩道。 “免了,咱们君臣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现在朝中局势如何呢,林闻?” 昨日一下抓进去几十位大员,天启再不关心朝政难免也有些不放心。 “一切正常,没有出岔子,请陛下放心。不过,空缺的位子还是得抓紧定下来为好,时间一久肯定要出问题。”林闻答道。 魏忠贤也紧跟着说,“空一天两天不是问题,但不能一直空着,不知道陛下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天启哪里有人选,除了内阁几个大臣与六部三司的主官之外,他谁都不认识。故作犹豫片刻,他说道,“这件事急不得,要好好考虑。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崔景荣这种人爬上高位。为官之道,首重德行。” 魏忠贤与滕瑞麒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大致明白天启的意思,德在才先,那接下来推荐人选时就要侧重这个人做过什么样的善事与百姓评价,而不能说政绩。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不顺着天启的想法来他们怎么推荐也不管用。 不理会二人的心思,天启从龙床上坐起来,在小太监的伺候下吞了一粒“仙丹”,边嚼边说,“崔景荣一伙人的事情要抓紧时间查实,命大理寺配合着点,该抄家抄家,该斩首斩首。” “喏,微臣领命。” 滕瑞麒应道,看来天启的确够恨崔景荣等人的。 “陛下,老奴这边有几个人一向表现不错,您过目一下,看看哪几个适合提拔上来。”魏忠贤拿出一张折子递过去。 天启看了看,“陈华元看起来还不错,刑部左侍郎不如...” “陛下,不可。”滕瑞麒立刻出声阻止,想要摘桃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陈华元此人表里不一,他曾任华亭县知县,当地百姓评价此人认钱不认人,谁给钱就为谁办事。临行前,还靠着与当地大家族的关系拿了一把万民伞,他一旦进了刑部,危害比之崔景荣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曾经的阉党高层与现在的锦衣卫大佬,整个阉党内核心成员的黑料就没有滕瑞麒不知道的,只要他想,魏忠贤就别想拿到任何一个位置。 “卿认为谁比较合适?” 天启听到陈华元的所作所为,当即就否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任何德行有瑕疵的人他现在都不想用。 “张云伯。” “可有过人之处?” “一心为国,赤胆忠心。” 天启听完后对魏忠贤道,“大伴怎么看?” 魏忠贤在脑中找出关于张云伯的信息,原本想要反驳的念头淡了下去,皇后的侄子也算是皇亲国戚,如果说他不可靠,那的确没有可靠之人了,“张云伯是皇后侄子,老奴没有意见。” “行,那刑部左侍郎就定他吧。右侍郎让方定起做如何?” 方定起,魏忠贤最新收干孙子,身上的黑料也数不胜数,但这次滕瑞麒没有反驳,反而主动开口道,“臣认为可以,方大人评价一向还可以。” 如果魏忠贤提议的人全部被否决,不说他,就连天启也会感觉不对劲。 所以,在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可以松口,但关键位置,要咬死底线,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刑部左侍郎比右侍郎要高,左侍郎不能放,右侍郎却可以让过去。 有左侍郎压着,右侍郎掀不起风浪,反而一不注意,很可能被彻底架空,成为个光杆司令。 接下来的几个位置上,滕瑞麒有的同意有的反对,不知不觉间,魏忠贤与他也达成了一定的默契,极度重要的官职不再去争,转而争取次要的。 阉党本就蛇鼠一窝,想要拿出三五个没有黑料的,简直比登天还难,而天启本次看重人品,天然处于劣势。 滕瑞麒的确可以让魏忠贤颗粒无收,但他也要担心魏忠贤的反制,让他也元气大伤最后便宜了他人。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一个吃肉一个喝汤。这是独属于老狐狸们的默契。 等所有的官职瓜分完毕,滕瑞麒拿到三十二个,基本都是正职,而魏忠贤拿到十九个,且大多被压一头。 总之,这次双方都比较满意,一个如愿以偿,一个凭白得了好处。 等出了皇宫,二人之间的默契就荡然无存。 “林都督,以后走路小心脚下。” 因为成功侦破一桩卖国大案,滕瑞麒成功进入五军都督府,升为中军左同知,在称呼上也可以被称为都督。 “不劳九千岁费心,陛下身体可大不如前。没了陛下,您老,呵呵,自求多福吧。” 第九十章 新世界领航者 魏忠贤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天启的身体问题一直是他最大的担忧。 没了天启,他的权力就没有根源,没有正统性,犹如空中楼阁一碰即到。 “哼。” 一甩大氅,魏忠贤坐上轿子离开了承天门,走了小半条街,他对轿夫说道,“去城外庄子上。” 天启马上就要不行了,那要接班的人他必须掌控在自己手中。 “陛下不行了,可陛下会有儿子的,林闻啊林闻,你想要指着陛下出事整倒咱家,异想天开。” 另一边,滕瑞麒离开皇宫后便命人召集起了此次升官的皇党中人,继续进行敲打,以免他们因为地位的提升而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权力的过度极为平稳,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澜。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新生的皇党已经成功取代东林党,成为与阉党对抗的主力。 上朝的人变了一批,但朝中的局势却依旧没变。 而崔景荣等人,也在这段时间内被一一处决,抄家灭族,无一幸存,不论什么时候,叛国都是弥天大罪。 “林大人,娘娘怀了。” 这天,王嬷嬷突然从宫里出来找到滕瑞麒,小心说道。 刹那间,千百种思绪一同翻涌,他人已经傻掉了。 我有孩子了?! 我要有孩子了!?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迷迷糊糊回答一句,滕瑞麒继续沉浸于迷惘之中。 激动、兴奋之余还有些平淡,毕竟这只是任务世界的孩子,并不是现实中的孩子,根本无法带走。 即便如此,一股使命感还是压在了滕瑞麒的身上。 都说为母则刚,可有了孩子才是一个男人真正走向成熟的标志。 轻狂、幻想、孩子气,从这一刻便发生了转移,转移到了血脉的继承者身上。 勉强冷静下来,滕瑞麒拿出一个小匣子,“王嬷嬷,一定要照顾好嫣儿。这里面是一根千年人参,你每隔两天拽一根须下来为她煲汤。暂时先隐瞒半个月,我现在有急事要去一趟山西,等我回来去宫里找她。” 山西豪族已经在王二虎与申喜的带领下消灭殆尽,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他打算将燕山书院迁移过去,同时建立一批工厂,迈出改变的第一步。 “你放心去吧,嫣儿她刚刚怀上,起码一个月后才会显怀。” 有了王嬷嬷的保证,滕瑞麒当天下午便奔去燕山书院,命学生带上各种东西立即出发。 “诶,那个是玻璃的,千万千万小心,别碰碎了。对对对,小心,小心,小心!就是这样,脚步轻一点慢一点...” “你手里拿的可是神机大炮的原料,他要是一不小心炸掉了,别说你了,咱们书院都得被夷为平地,千万不要抖得太厉害。我怎么越说你越抖啊,不会要炸吧?” “铁炉有点重,多找几匹马来拉。” ... 一声令下,书院学生没有任何犹豫,收拾起东西便跟随滕瑞麒一起出发,随同的还有大量锦衣卫,他们负责搬东西。 在书院学生心中,滕瑞麒就是神,他说往东,那就往东,绝对不会有错,他说活着是受苦,死了后人们可以到达一个新世界,那这帮学生会毫不犹豫的自杀。 走了足足两天,他们才从燕山搬到大同。 在大同府中心,有一个空的书院,据说是之前官学所在地,如今已经被滕瑞麒霸占下来当做燕山书院的新地址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大家从京城搬来山西吗?” “不知道。” 众多学生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难道就不会思考吗?我是怎么教你们的,遇到不知道的事情要多想多琢磨,学无止境,任何问题都要好好思考。” “是。” 虽然答应的很快,但滕瑞麒知道这是没有效果的。 这帮学生面对其他任何事情,都能抱着极为理性的态度去思考去辩论去寻求真相,但一旦牵扯到他,便会陷入盲目崇拜之中。 个人魅力太强,毫无办法。 “之所以带大家来山西,是因为这片土地便是我们大展拳脚的地方,改变世界的第一步也将从这里起航。” 滕瑞麒鼓劲道,“我脚下站立的这块土地,多年以后说不定会被人树上碑文,因为世界就是从这里被改变的,太多的传奇是从这里扬帆的,我相信你们将会是传奇的一员。” 和他猜得不错,很多年以后,他现在忽悠人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世界物质文化遗产----新世界领航者发表宣言之地。 “山西的豪门世家已经被清理一空,这片土地除了穷苦百姓再也没有其他,更没有可以阻拦你们实现抱负的人。” “无论是建立工厂发展失业,是游历山西传播武学,还是潜心研发更强大更伟大的整蒸汽技术,都随你们折腾。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让百姓受苦。” 一片哗然,所有学生全惊呆了。 长久来,他们都以为自己学的是屠龙技,在当下的大明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不论是造玻璃、造水泥、造火药、造蒸汽机甚至是研究武学,都不可能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因为很清楚魏忠贤与部分官员是什么尿性,你东西刚刚出现一个苗头,他们就会给你夺走,丝毫不留。 而且,一些关于社会的实验,他们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务必要把握住。 “山长万岁!” “山长万岁!” “山长万岁!” 学生们沸腾起来了。 滕瑞麒双手下压,“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不论你们做什么,都要给我一份方案,我审批通过后才可以进行下去。如果可行性很高,或者创意极佳,那我会给你们一部分钱财支持。但,如果完全没有研究的必要,甚至对大明对百姓有害,会绝对禁止开展。”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那你们有什么想法都抓紧去准备吧,明天一齐交过来。” 滕瑞麒也已经迫不及待了,没有人比他更想看看自己亲手培养的弟子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有什么奇妙的想法。 科学与武术,蒸汽与神功,不同体系的碰撞连他都无法猜测究竟有什么惊喜。 一切,只等明天。 第九十一章 改变,就是好事(四千四百字大章) 坤宁宫。 张嫣坐在床边抚摸着一块色彩鲜艳明快的布料,神情中满是欣喜与开心。 “娘娘,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吧。” 王嬷嬷将一个陶瓷小碗放到旁边的茶几上,“这是林闻特意寻来的千年老参。” “诶,好,先放那边吧。”张嫣起身将布料展开转了一圈,“王嬷嬷,你看怎么样,用它给孩子做一身衣服可以吗?” “可以,可以。”王嬷嬷哭笑不得,才刚刚怀上,居然就开始准备孩子衣服。但是,她也由衷的感到高兴,“到时候我来做,参汤再不喝就要冷掉了。” 张嫣调皮一笑,“不,到时候王嬷嬷你教我,我要自己做。” “都听你的。” “除了做衣服,还得做一双虎头鞋,到时候记得提醒我一下,王嬷嬷。”张嫣放下布料,端起陶瓷碗,将参汤一饮而尽。 继续想王嬷嬷请教一番如何缝制小孩子衣物后,张嫣语气严肃,之前流露出的古灵精怪与母性消失不见,“文书房记录陛下起居的太监找到了吗?” 早在之前,她便与滕瑞麒商议过有了身孕之后的事情如何处理。 曼陀散可以保证天启开不了口,但,起居录仍旧是一个大的隐患。 从汉武帝时期开始,皇帝身边便有专门记录起居的官员,上到与大臣商讨国事,下到宠幸哪个妃子晚上吃了什么,事无巨细,一应俱全。 也正是因为这些史官的存在,我们的历史才有详细的文字记载,不至于和隔壁一样口口相传。 王嬷嬷立即答道,“找到了,负责陛下起居记录的是文公公。” “他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是否可以收买过来?” 王嬷嬷面露难色,“文书房其他人都很怕文公公,说他铁面无私,不通情理,连陛下想要看一下起居录他都不肯。” 做史当有风骨,自从有了史官以来,皇帝无不想要篡改一二,让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留在历史上,而非一地黑料。这当中,李二李世民是最为离谱的,光明正大要求修改,但也被如实记录,成为了一个大黑料。 文公公虽然是一个太监,但也是一个读过书有抱负有理想的太监,太史公正是他的偶像。 摧眉折腰事权贵,不可为,他这辈子只想记录历史。 张嫣微微蹙眉,直感棘手,“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会联系林郎调查一下文公公的,尽量来软的,实在不行再说其他。” “是,那我也在宫里面四处问问,看看能否再打探出一些什么东西。” 在张嫣为孩子一事苦心谋划之际,魏忠贤那边也没有闲着。 城外,庄子。 “庄万君,现在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孕妇呢?” 魏忠贤从马车上下来,在庄万君的迎接下踏进了庄园内。 “回禀九千岁,一共有十七个。”庄万君指了指周围,“每间屋子内都安置着一位。” “嗯,做的不错,状况如何,没出什么意外吧?” “九千岁放心,绝对不会出意外。我给每一个都配了一个老嬷嬷照顾,同时监视她们免得逃跑。而且,方圆十里都是我们的地盘,她们哪怕想跑也跑不出去。” 魏忠贤满意的点点头,“一定要好好照顾,尤其是有几分姿色的,严加看管。她们的孩子以后可能就是太子,长得丑了咱家可对不住陛下。” 老朱家的基因还算优秀,历代皇帝治国水平参差不齐,但样貌才情都是顶尖的。 天启够昏庸吧,可照样是不世出的木匠天才,给他一个优秀的环境,谁也说不准他能不能成为下一个鲁班或者沈括。 而正德皇帝也不遑多让,顽劣是顽劣,可他领兵打仗的本领也的确不错,有几分能力。 样貌这东西,朱重八的确丑了点,但这么多代美人基因改良下来,也绝对不差。 都想着把老朱家血脉给换掉,用其他人顶替皇位了,结果还想着不能丢了老朱家的颜值,魏忠贤勉强也称得上一声“忠心”,向他这样一心为主奴才可真是太少见了。 “怀孕差不多都有三个月了吧,回去后咱家会派两个靠谱的御医过来协助你,绝对不能出差错。” 庄万君躬身恭敬道,“是,九千岁放心,若是出了差错,万君提头来见。” “你做事,咱家放心。”魏忠贤拍拍庄万君肩膀,又在庄子里转了一圈,转身乘上马车入宫了。 他还要与自己的侄女容妃聊一聊,确保她那边没有问题,当然,也不能忘了与客氏叙叙旧,鱼水一番。 山西,大同府。 “山长,这就是所有的材料了,您看一看。”滕林义将一沓沾满墨迹的宣纸放到桌上。 滕瑞麒略微扫两眼,发现密密麻麻写的极满,字迹却有些潦草,上面还有许多勾画的痕迹。 “昨天都忙了一晚?” 滕林义摸摸脑袋,傻笑道,“也没有,就忙了半宿。” “今天刚刚安顿下来,再加上昨天没休息好,学习与研究先暂停一天,注意劳逸结合。林义,你带领大家去集市上买些东西,锅碗瓢盆什么的。” “是,山长,我这就喊上大家一起去。” 匆匆忙,滕林义跑出去召集上二百来号书院学生赶集去了。当然,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在一起,每个班由一个班长带队,分散开来去赶集。 即便如此,声势也浩浩汤汤,引人注目。 略微在集市逛上片刻,整个大同府都已经知道新搬来了一家燕山书院。 滕瑞麒翻开滕林义送过来的方案书,挨个看了起来。 “有几分新意,但过于天马行空,再晚些年或许可行,现在为时尚早。留还是不留?唉,留一下吧,让他们修改修改,先拿出一份切合实际的方案。不能过度打击信心。” “这一份倒还可以,板板正正,虽无新意,但极为适合目前的情况。原来是顾兴志这小子带人搞的,也对,符合他性格,开拓不足守成有余。” “不错,很好。这是一条新路子,能不能走通得看他们了,无非多花些钱支持,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阿堵物。” “要改。” “可以。” “必须改,做的这是什么?!” ...... 二百号学生,肯定不会一人一个方案,大多是十人左右的小团队共同进行,总共算下来二十七份方案。饶是如此,也让滕瑞麒花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他揉揉眉心,“还好最近不指望他们些什么,不然非得被坑死不可。理论与思维通过培养倒是颇为不错,而且走在了正路上,但想要真正派上用场,差远了,就留在山西被捶打捶打吧,不经烈火炼,哪能得真金。” 草草吃了份午饭,他便拿着一沓方案挨个找过去了,第一站,去的便是滕林义那里。 “山长,您来了。” 滕林义左手拿着半个馒头,右手夹着两根咸菜,吃得津津有味,“您吃了吗,我还有些馒头。” 滕瑞麒皱眉道,“练武之人,怎么能吃得这么差,难道李大嘴克扣你们伙食了?” “没有,没有!”滕林义连连摆手,“李伙夫对我们很不错,我只是上午去买东西时看到很多小乞丐,便把东西散给他们了。” 逃荒与挨饿的经历在滕林义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也让他对同样经历的人抱有强烈的同情心,这大概便是他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要提升农作物产量的原因。 滕瑞麒想道,随后他找了把凳子坐下,训斥道,“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是,如此做法只治标不治本。你今天帮了十个人免于饥馁,明天他们怎么办呢?” “所以,我想提高农作物产量,山长。” 滕林义说完,渴求地看着滕瑞麒,希望得到他的认可,屋内其他几个打算与他一起进行这个方案的,也充满希冀。 “我今天来就是谈此事的,你们详细说一说打算怎么做。还有,林义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人是铁饭是钢,尤其你是练武之人。再看到乞讨的人,直接报给学院,会有人给他们一口饭吃的。其他地方我们管不到,但在大同,在山西,绝对不会看着任何一人挨饿。” 滕瑞麒一番说的话掷地有声,众多弟子学生眼中充满崇拜。 滕林义兴奋地点点头,代表他的团队讲解起他们的方案思路,“山长,农作物的产量与肥料有关,肥力越是旺盛的土地,产出来的粮食便越多。” “当然,除了肥力还有耕作方面的因素,精耕细作与粗收粗放的产量天差地别。我们打算花费两年时间找出最佳的耕作方式,先解决简单的,再解决困难的,再把耕作方式普及大明,让大家不必因为错误的方式浪费产量。” 滕瑞麒微微颌首,表示认可。 前期规划还是比较靠谱的,知道先易后难运用对比法,还会控制变量,没有白教。但具体成效如何不好说,他们能否总结出靠谱的可推广的方式仍旧存疑。 “接下来,我们会边推广边研究,看看怎么制造出一批可以增加土地肥力的材料。最后,则是想办法从根本上改变农作物,让它更加耐寒耐旱,同时产量也更高。” 滕林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想法还是从山长向我们展示的嫁接上来到灵感。” “不错,我会给你们批几块地,大胆放手去做。”滕瑞麒表扬道,“不过我要告诫你一句,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很久才能出成绩。很可能,你这一辈子都要交待在黄土地里,考虑清楚。” “我们考虑清楚了,山长!” 滕林义与其他几人一同喊道,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便是农神滕林义在圣师、摄政王、大改革家、大政治家、大军事家扶持下投身农业的故事,大家有什么感受吗?” 后世一间教室中,老师指着ppt上的黑白照片,旁边还有一行字:面朝黄土一甲子,幸养人间亿万人。 ...... 从滕林义房间离开,滕瑞麒又转了四个项目,来到了一位叫沈陈的学生这里。 与书院内的风云人物滕林义不同,沈陈沉默寡言,最喜欢的便是摆弄各种各样的石头,而这个项目也是他一人要开展的,没有任何同伴。 “山...山长!” 沈陈正伏在桌上钻研着一块玉色石头,看到滕瑞麒的到来他立刻站起来,极为激动。 “坐,我过来想找你了解下项目的问题,这个武道晶石项目是什么意思?” 二十七份方案书,唯有沈陈的他一脸懵逼,有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被诓骗了。但亲自调教出来的学生他心中有数,绝对不可能欺骗他。 那么,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滕瑞麒的话,沈陈脸上的激动更甚,他将刚刚把玩的石头递给滕瑞麒,“山长,您向这里面灌入一丝真气试试。” 依着沈陈的话,滕瑞麒小心翼翼地向石头内输入些真气。 “咦!” 不可思议! 石头居然将真气吸收掉了,而且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原本锦衣诀修炼出来的带有强烈攻伐性质的真气被手中的石头转变成了无属性的,中正平和,浑然天成。 沈陈有些骄傲地解释道,“山长,这块石头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它可以承载真气,而且还可以通过特定的方法提取出来作为能量,它,肯定比蒸汽机的效果要好,而且应用前景更广。” “怎么提取出来?” 滕瑞麒虽然讶异,但并没有感觉多么难以置信,有武功有真气,哪有存储真气的石头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直至现在才被沈陈发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但,哪个武者会闲着没事玩石头,更闲的是还要往石头理灌输真气,纯熟闲得蛋疼。 “额...”沈陈支支吾吾半天,尴尬道,“我还没找到。” “不急不急。”滕瑞麒拍拍他肩头,安慰道,“慢慢来,新事物的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你还年轻,时间多得是,好好研究,到时候我派几个可能感兴趣的人来协助你。” “山长,你是答应了!?” “对,我答应了,这个项目可以开下去!” 滕瑞麒有预感,这个连真气都没有办法取出来的真气石,很可能会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它将会是改变世界的力量,足以与蒸汽机分庭抗礼甚至超越。 蒸汽机是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并非原生产物,而真气石大概率是本方世界的原产物,有着‘天命’加身。对于‘天命’,滕瑞麒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还抽奖取得了相关的技能,怎么可能不了解。 到时候,蒸汽机运用于民生,真气石运用于军事或者高尖技术领域,一处与现实不同的‘未来世界’将会拉开帷幕。 足足到明月高悬南天,他才把所有方案谈完,最后确定上马二十六个,有一个因为实在太夸张被否掉,人马被他安排进沈陈那里。 “改变,就是好事。我期待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后成功改变这个世界...”滕瑞麒站在窗子前,仰望着漫天星河,“再待十天,等他们顺利起步我也该返京了,顺便这段日子也罢把曼陀散制作一下。” 第九十二章 药与子 数日后,大同府外。 “学生,恭送山长,必不负山长所望。” 长亭处,滕林义带着二百余位学生齐齐行礼,向滕瑞麒道别。 “如今大的框架已经帮助你们搭建好,接下来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就要看你们自己了。前路漫漫,其修远兮,万万不可懈怠。若是遇到困难或者不懂的地方,随时写信于我。” “是,山长!” 滕瑞麒翻身上马,挥挥手带着一众手下向东奔去。 梅花香自苦寒来,就让他们在山西经受毒打吧。 “驾!” 与来时相比,返程要快上许多,不过三五个时辰便到了京城,毕竟没有东西要运,一路疾驰效率还是极快的。 返回后,顾不得处理别的事情,滕瑞麒直接去了坤宁宫找张嫣。 “山西的事情处理好了?” 见滕瑞麒到来,张嫣露出一抹喜色,开心万分。 滕瑞麒坐到张嫣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处理好了,山西武林比西南还要差一些,有李掌门他们相助直接便趟平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失去了武林援助与朝内的靠山,各个豪族不堪一击,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那就好。”张嫣松了口气,“你那帮子学生如何啦,你也放心将他们安置在山西,万一出点事情呢。” “山西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没有豪族与武林干扰,只有地方宗族势力存在,先锻炼锻炼,磨一磨心性。我和你讲,沈陈发现了一种石头,可以吸纳真气...滕林义打算在农作物上下功夫,我们出海得来的玉米与番薯可以给他送过去一些...顾林义想法很多,要好好敲打才能成器,他居然想...” 滕瑞麒兴高采烈地为张嫣讲了一番燕山书院学生们的成绩,这些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俱有荣焉。 张嫣看着滕瑞麒,目光柔和,不时点点头微笑。 “呀,他好像在踢我,看来也很喜欢听你讲这些事情。”张嫣摸摸小腹,开心道。 滕瑞麒撇撇嘴,“这才一个月,怎么可能会踢你呢,肯定是感觉错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去极为诚实,立刻便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张嫣小腹处,细细听了起来。 “好像真的在动,看来我孩子天赋异禀,不同寻常。” 张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那是我在呼吸!” “都一样都一样...”滕瑞麒嘿嘿笑了两声,问起《起居录》的事情,“查出来是谁在负责了吗,有什么办法?” “查出来了,文书房的文公公,但是他很难搞,可能需要你来处理。” “没事,太监最在意的便是后代,我先派人调查一下他入宫前的家人,看看能否从这方面入手。如果不行,就只好下狠手了。” 滕瑞麒摸摸张嫣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腿上,“曼陀散我已经制作好了,晚上做一碗鸡汤给天启送去吧。曼陀散还有一部分温养身体的效果,起码可以让他多活些时日。” “好,魏忠贤你多多注意,我看他最近要对你下手。” “放心吧,青城派的大长老与沙船帮的帮主时刻守在我身边,为的就是防止他狗急跳墙。” “如此就好,一切以安全为主。” 二人温存片刻,滕瑞麒出了宫,安排人去调查文公公,而张嫣则炖了一碗鸡汤,亲自送到了乾清宫。 “陛下日夜操劳,我给您炖了一碗鸡汤补补身子。” 天启放下手中的木料与锉刀,端起鸡汤一饮而尽,“有劳皇后,味道好极了。” 虽然二人感情早有间隙,已经貌合神离,但天启也没有防备的心理,根本不曾安排人试吃,而底下的人看到皇后送羹汤,更不会自讨没趣的凑上去。 假如真的去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毕竟这是补药而非毒药,天启会不会虚不受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刚入腹,张嫣便看到天启身子一震,瞳孔放大,随后又急剧缩小成正常状态,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少了一份灵性,多了些僵硬与死板。 而此时,天启的精神已经来到了曼陀散为他搭建的天国世界。 黄花梨、紫檀木、红木、铁木... 无数根切割完毕的木材四散摆着,有的更飘在空中,悬于云朵上。 此外,还有许多造型各异的树根,似飞鹰似瀑布似猛虎,每一个都浑然天成,只要稍加修饰便是最最完美的根雕。哪怕天启贵为皇帝,也没见过几个可以与其相媲美的。 “我的,都是我的...” 天启喃喃自语,手中也浮现出一套专业的木匠工具,周边还飘着钢锯与墨线。 他轻轻向后一用力,便腾空而起,来到一块双人合抱的木材上方。 “来人,帮我锯开。” 瞬间,两个黄巾力士浮现在空中,手持巨斧将木材按照天启的心意斩开。 “快,先打个样。” 这一次,出来的是一个形似鲁班的人,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便将木材修饰完成,只差最后几步一块完美的木雕便可现于人世。 “我来,我来。” 天启一招手,半完成的目标又飞到他手中。 打磨、抛光、修饰... 一系列步骤完成下来,一块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完美雕刻出现于手心。 “哈哈哈哈,美人,美酒!” 天旋地转,木材、力士、鲁班消失不见,他来到豹房之内,数个堪比九天仙女的美人轻纱裹体斜靠在他身上,无尽温柔。 酒池肉林,不过如此。 此刻的天启已经彻底忘记了朝政、忘记了大明,也忘记了容妃忘了魏忠贤忘了客氏,没有什么比这个世界更具吸引力。 对于他而言,这是喜是忧,谁也说不准。 梦耶?真耶? 如果有一个可以实现所有美梦的世界,你是否会抛弃现实的一切去往那里? 天启之前或许不知道答案,但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不论曼陀世界是真是假,都是他认定的唯一真实,他也只愿意将这里当做真实。 唯有堪破虚幻,才能获得精神力的升华,可惜,天启已经自愿沉沦。 张嫣轻声问道,“陛下,若是无事,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天启本能地摆摆手,与以往没什么两样。 第九十三章 夺嫡(上) (晚上应酬喝酒,回来极晚,先发上来,正在修改。给大家添麻烦,明早记得来刷新一下,感谢。) 数日后,大同府外。 “学生,恭送山长,必不负山长所望。” 长亭处,滕林义带着二百余位学生齐齐行礼,向滕瑞麒道别。 “如今大的框架已经帮助你们搭建好,接下来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就要看你们自己了。前路漫漫,其修远兮,万万不可懈怠。若是遇到困难或者不懂的地方,随时写信于我。” “是,山长!” 滕瑞麒翻身上马,挥挥手带着一众手下向东奔去。 梅花香自苦寒来,就让他们在山西经受毒打吧。 “驾!” 与来时相比,返程要快上许多,不过三五个时辰便到了京城,毕竟没有东西要运,一路疾驰效率还是极快的。 返回后,顾不得处理别的事情,滕瑞麒直接去了坤宁宫找张嫣。 “山西的事情处理好了?” 见滕瑞麒到来,张嫣露出一抹喜色,开心万分。 滕瑞麒坐到张嫣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处理好了,山西武林比西南还要差一些,有李掌门他们相助直接便趟平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失去了武林援助与朝内的靠山,各个豪族不堪一击,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那就好。”张嫣松了口气,“你那帮子学生如何啦,你也放心将他们安置在山西,万一出点事情呢。” “山西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没有豪族与武林干扰,只有地方宗族势力存在,先锻炼锻炼,磨一磨心性。我和你讲,沈陈发现了一种石头,可以吸纳真气...滕林义打算在农作物上下功夫,我们出海得来的玉米与番薯可以给他送过去一些...顾林义想法很多,要好好敲打才能成器,他居然想...” 滕瑞麒兴高采烈地为张嫣讲了一番燕山书院学生们的成绩,这些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俱有荣焉。 张嫣看着滕瑞麒,目光柔和,不时点点头微笑。 “呀,他好像在踢我,看来也很喜欢听你讲这些事情。”张嫣摸摸小腹,开心道。 滕瑞麒撇撇嘴,“这才一个月,怎么可能会踢你呢,肯定是感觉错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去极为诚实,立刻便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张嫣小腹处,细细听了起来。 “好像真的在动,看来我孩子天赋异禀,不同寻常。” 张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那是我在呼吸!” “都一样都一样...”滕瑞麒嘿嘿笑了两声,问起《起居录》的事情,“查出来是谁在负责了吗,有什么办法?” “查出来了,文书房的文公公,但是他很难搞,可能需要你来处理。” “没事,太监最在意的便是后代,我先派人调查一下他入宫前的家人,看看能否从这方面入手。如果不行,就只好下狠手了。” 滕瑞麒摸摸张嫣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腿上,“曼陀散我已经制作好了,晚上做一碗鸡汤给天启送去吧。曼陀散还有一部分温养身体的效果,起码可以让他多活些时日。” “好,魏忠贤你多多注意,我看他最近要对你下手。” “放心吧,青城派的大长老与沙船帮的帮主时刻守在我身边,为的就是防止他狗急跳墙。” “如此就好,一切以安全为主。” 二人温存片刻,滕瑞麒出了宫,安排人去调查文公公,而张嫣则炖了一碗鸡汤,亲自送到了乾清宫。 “陛下日夜操劳,我给您炖了一碗鸡汤补补身子。” 天启放下手中的木料与锉刀,端起鸡汤一饮而尽,“有劳皇后,味道好极了。” 虽然二人感情早有间隙,已经貌合神离,但天启也没有防备的心理,根本不曾安排人试吃,而底下的人看到皇后送羹汤,更不会自讨没趣的凑上去。 假如真的去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毕竟这是补药而非毒药,天启会不会虚不受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刚入腹,张嫣便看到天启身子一震,瞳孔放大,随后又急剧缩小成正常状态,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少了一份灵性,多了些僵硬与死板。 而此时,天启的精神已经来到了曼陀散为他搭建的天国世界。 黄花梨、紫檀木、红木、铁木... 无数根切割完毕的木材四散摆着,有的更飘在空中,悬于云朵上。 此外,还有许多造型各异的树根,似飞鹰似瀑布似猛虎,每一个都浑然天成,只要稍加修饰便是最最完美的根雕。哪怕天启贵为皇帝,也没见过几个可以与其相媲美的。 “我的,都是我的...” 天启喃喃自语,手中也浮现出一套专业的木匠工具,周边还飘着钢锯与墨线。 他轻轻向后一用力,便腾空而起,来到一块双人合抱的木材上方。 “来人,帮我锯开。” 瞬间,两个黄巾力士浮现在空中,手持巨斧将木材按照天启的心意斩开。 “快,先打个样。” 这一次,出来的是一个形似鲁班的人,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便将木材修饰完成,只差最后几步一块完美的木雕便可现于人世。 “我来,我来。” 天启一招手,半完成的目标又飞到他手中。 打磨、抛光、修饰... 一系列步骤完成下来,一块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完美雕刻出现于手心。 “哈哈哈哈,美人,美酒!” 天旋地转,木材、力士、鲁班消失不见,他来到豹房之内,数个堪比九天仙女的美人轻纱裹体斜靠在他身上,无尽温柔。 酒池肉林,不过如此。 此刻的天启已经彻底忘记了朝政、忘记了大明,也忘记了容妃忘了魏忠贤忘了客氏,没有什么比这个世界更具吸引力。 对于他而言,这是喜是忧,谁也说不准。 梦耶?真耶? 此刻的天启已经彻底忘记了朝政、忘记了大明,也忘记了容妃忘了魏忠贤忘了客氏,没有什么比这个世界更具吸引力。 对于他而言,这是喜是忧,谁也说不准。 梦耶?真耶? 此刻的天启已经彻底忘记了朝政、忘记了大明,也忘记了容妃忘了魏忠贤忘了客氏,没有什么比这个世界更具吸引力。 对于他而言,这是喜是忧,谁也说不准。 梦耶?真耶? 第九十三章 夺嫡(中) 光阴似水,转眼又入夏。 “三年了...” 滕瑞麒拿着一本《春秋》,喃喃道。 从任务开始到今日,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年时间,久远到他对现实的记忆都有一些模糊。 “后院似乎养了一盆盆栽,什么品种的?走之前我记得买了许多菜,是什么菜呢?” 摇摇头,将思归的情绪抛诸脑后,滕瑞麒放下《春秋》抽出一沓奏章,缓缓看了起来。 东林党残存有生力量并入皇党,朝中仅存两党,争端日烈,整个京城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要点点火星便可彻底引爆。 到时候,这座历史名城、大明都城将会成为两党之人的血腥战场,场面彻底走向失控。 还好,滕瑞麒与魏忠贤都在有意克制,竭力避免情况朝着最坏的情况滑坡。 斗争的前提是不能将蛋糕打没,不然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朝堂之外,各地虽然偶有小规模起义事件,但总归在可控范围之内,大明虽然千疮百孔,但外在还没有露馅,仍旧过得去。 而边关斗争也略有平息,没有大规模的冲突,但小规模袭扰层出不穷。 “半年,山西总算出了些许成果,不然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滕瑞麒将奏章重又丢到桌上,颇为感慨。 他离开山西后的头半个月内,滕林义等人的计划还算顺利,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背后站着的是锦衣卫大佬,站在大明权势巅峰的人物。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滕林义他们的骚操作,让这种震慑直接便失效了,层层问题爆发出来,让他们手忙脚乱,好几个项目不得不彻底中止,另找时间地点再开展。 纯研究性的还好,左右不过是冒进,哪怕有些危险,但也可以接受。 而那些需要落地实施的,险些让滕瑞麒亲自过去擦屁股。 比如打造蒸汽车与轨道时,与当地宗族大打出手,人命都闹出七八条。宗族禁止这种冒烟的东西经过自己村子,而项目组认为这东西可以给他们好处,根本不听宗族意见,执意认为他们愚昧透顶。 如此一来,冲突自然不可避免。 不能说他们错,也不能说他们对,但处理方式肯定有问题。 换成滕瑞麒去做,不会采取强硬手段与宗族势力对抗,而是用实打实的利益让他们跪下来求自己,不求着我,就把铁路修到别的村。 当然,成绩也是有的。 真气石里面的真气已经知道怎么取出来了,现在完全可以当做蒸汽车的点火装置;滕林义的增收香蜜也找到了正确方向,产生提升了足足百分之十。 而成绩最大的,非推广武学的那支团队莫属,他们花了半年时间走遍山西,真真正正让每一个人都学会了武学。而那些原本学不起武的人中,冒出了极多的天才,很多看似奇思妙想的念头,令李星河都大呼受益匪浅。 一个武道与另类科技并重的世界初露雏形。 势力在不断扩张,张嫣的肚子也在一日日变大,最开始还能瞒得住,但最近一个月随着独自的越来越大,已经不可能瞒得住,朝野上下都知道了皇后再次有孕的消息。 “大明有望,大明有望!老天开眼,一定要保佑娘娘生的是皇子。”已经致仕赋闲在家的杨涟仰天大笑,老泪纵横。 “生个女儿!生个女儿!保佑容妃生个儿子,一定要是儿子!”阉党的人则不停祈祷,希望容妃生个儿子,张嫣生个女儿,这样,他们的地位就更加稳固。 “娘娘有身孕了,再过几个月,我大明就能有继承人!大家卖把力,争取打个大胜仗,我小皇子贺喜!为我大明江山永固贺!” 在边关,这样的场景也层出不穷。 古人对后代的重视超乎想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并非是开开玩笑而已。 因为劳动力、风俗、生产力等等因素,男丁与继承人的地位超乎想象。 如今小皇子出生在即,无疑于为日暮西山的帝国注入了一阵强心剂。 不过,这针强心剂对于魏忠贤而言不啻于一记惊天霹雳,劈的半条命都没有了。 “混账!混账!混账东西!” 魏忠贤指着麾下的五虎五彪破口大骂,“皇后怀孕八个月了,马上就要生产!你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肚子太大实在瞒不住,难不成咱家要等她生出来才知道陛下多了一个太子吗!?” “义父息怒,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崔应元冷静道,“下毒、扎针,总有办法可以让流产的。” “哼!”魏忠贤冷哼一声,“若是如此简单咱家也不需要把你们交过来了!现在她根本不出坤宁宫,一日三餐都由林闻亲自负责,宁肯吃冷饭也不担任何风险。而且,天山派的掌门还守在那里,想要强袭都不容易。” 说到这里,魏忠贤不由对天启生出几分怨恨,这半年来,天启对他愈发冷淡,很多次会面都极其敷衍。 相反,对滕瑞麒反倒愈加亲近,不但又升了一次官,还允许他带人入宫,这种待遇前所未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忠贤已经失宠。 也是因此,今天的他才格外暴躁。 他不知道的是,天启早就成牵线木偶了,全神投入到梦境之中,现实中随便怎么安排,他都当做不知道,很多时候,都是由张嫣代为盖上玉玺的。 “义父,要我说,不如来一次狠的!”田尔耕一抹脖子,恶狠狠道。 自从滕瑞麒夺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他便彻底将其恨上了,恨不得能亲手了解他。 许显纯听出了田尔耕的意思,补充道,“想要进宫里强杀掉皇后,恐怕需要两个先天高手,而且要能豁出性命,不然就是过去白给。” 魏忠贤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田尔耕,“这件事你既然提出来了,那咱家就交给你,你能办好吗?” 不能。 田尔耕很想将心底这两字吐出来,可他根本没胆子,“九千岁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此时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多什么嘴,非得给自己揽个近乎送命的活。 第九十三章 夺嫡(下) “不错,你们好好和尔耕学一下。”魏忠贤点点头,吩咐道,“这件事等容妃生下孩子再说,不急于一时,慢慢找机会,务必一击必杀。” “是,谨遵义父旨意。” 五虎五彪齐声应道,极为顺从,可内心如何想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夜,皇宫。 “疼!好疼!救救我!” 容妃躺在床上,嘴中咬着一根布绳,大声呼喊着。 “没事,没事,贵人不要紧张,很快就可以生下来了。” 稳婆一边安抚着容妃,一边接生,神情极为平淡。 从年轻时候从事这一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五十年,她接的孩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怕想要有些情绪也很难。 魏忠贤带着一群高手守在宫外,焦急地走来走去,“儿子,一定要儿子!” 如果是女儿,还要额外再操作一步,承担多余的风险。 “啊~” “啊~” 片刻后,一声嘹亮的啼哭响彻宫宇。 魏忠贤带人破门而入,盯着稳婆急切道,“儿子还是女儿?” 稳婆脸上带着一抹晦气,“女儿。” 这么多年做下来,接生儿子总会多得一份赏钱,接生女儿则什么也落不到。 “该死!”魏忠贤低声咒骂一句,看也没看在床上大口喘息的容妃,对左右吩咐道,“看住这里,禁止任何人进出,一切等咱家回来再说。” 说完,他一挥衣袖,似飞鸟消失于夜空,向城外庄园奔去。 此时,庄子上。 “啊~” “啊~” “啊~” 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头大如斗,心情也是乱糟糟的。 除此之外,几间屋子里还听得到隐约喊疼声,显然还有人正在生育。 “啾啾~” 一声鸟叫在西南角响起,随后一个人影趁着夜色的掩护向城内疾驰。 黑影刚刚离开几个呼吸的功夫,魏忠贤便悄然而至。 “庄万君!” “九千岁!”听到魏忠贤的声音,庄万君立刻出来参见。 “快给咱家找一个孩子!我要立刻带入宫中!” “是!” 庄万君在内心哀叹一声,不出所料,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狸猫当太子,到底行不行得通?是一世富贵还是身败名裂全家陪葬,庄万君没有答案,同时,他也没得选择。 “大人,这个孩子父母我都见过,样貌都是上上。”庄万君递过去一个襁褓,里面包着个咯咯笑的婴儿,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点也不怕生。 魏忠贤打量几眼,满意地点点头,比起寻常婴儿皱皱巴巴的样子,这个格外秀气。 “将这座庄子烧了,人全部杀掉!” 说完,他用大氅裹住婴儿,再次腾空而起,不过与来时相比,速度要慢上不少。 庄万君看了眼忙碌的稳婆、或哭或笑的婴儿与充满母性光辉的女人,下令道,“杀!寸草不留!” “嗖!” 弓箭声四起。 不过,死的并不是被掳来的人,而是东厂。 “戒备!” 庄万君反应迅速,立刻组织起幸存者反抗。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先天高手带队的锦衣卫。 喧闹过后,遍地残尸。 周冷云厌恶地看了眼,“收拾干净,将这些人全部带到镇抚司衙门,路上小心对待。” “是!” 当知道生产期越来越近的时候,庄子的暗哨就从周冷云一人变成了锦衣卫的一个百户,全部是精锐中的精锐,为的正是此刻。 万幸魏忠贤来的时候因为着急没有仔细查看,不然这些人很可能全部要交待,先天巅峰不是开开玩笑的。 寻常先天在他眼中与一流高手没有区别,至于锦衣卫,除非阵型摆好装备齐全,否则就是送菜。 “九千岁,这么晚了,想去哪儿啊?” 城门外,滕瑞麒带着阎天磊、李星河等人站成一排,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 之前庄子外的鸟叫声便是向他求援的信号,也是拦截魏忠贤的信号。 “咱家去哪里,林都督似乎好管不到吧?” 魏忠贤将婴儿背到身后,严阵以待。 “这是自然,九千岁想去哪儿都可以,无需向本都督报备。但是,锦衣卫正在查一桩买卖人口的案子,我们怀疑九千岁背后的婴儿便是被人贩子劫掠的。” 滕瑞麒向前逼了一步,“还得多谢九千岁仗义出手,帮我们将孩子救下来。辛苦您把孩子交给我们吧,也好让他家人团聚。” “咱家要是不肯呢?” 魏忠贤眼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那本都督就不得不怀疑九千岁是否与人贩子有关系,请您去诏狱调查一番了。” “好胆色!这么多年还是你还是第一个说要对咱家动手的,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嘴上虽然说着大话,但魏忠贤已经萌生退意。 他虽是先天巅峰,但以一敌七也极为困难,更别提现在还有一个孩子。 “手底下见真章!” 李星河长剑出鞘,“本座这一式剑压星河,还请九千岁品鉴一二!” 剑如流星,漫天星光皆洒于其上。 面对这一剑,竟有一种面对浩浩银河的感觉。 浩瀚、无垠、敬畏。 “九千岁,这么晚了,想去哪儿啊?” 城门外,滕瑞麒带着阎天磊、李星河等人站成一排,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 之前庄子外的鸟叫声便是向他求援的信号,也是拦截魏忠贤的信号。 “咱家去哪里,林都督似乎好管不到吧?” 魏忠贤将婴儿背到身后,严阵以待。 “这是自然,九千岁想去哪儿都可以,无需向本都督报备。但是,锦衣卫正在查一桩买卖人口的案子,我们怀疑九千岁背后的婴儿便是被人贩子劫掠的。” 滕瑞麒向前逼了一步,“还得多谢九千岁仗义出手,帮我们将孩子救下来。辛苦您把孩子交给我们吧,也好让他家人团聚。” “咱家要是不肯呢?” 魏忠贤眼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那本都督就不得不怀疑九千岁是否与人贩子有关系,请您去诏狱调查一番了。” “好胆色!这么多年还是你还是第一个说要对咱家动手的,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嘴上虽然说着大话,但魏忠贤已经萌生退意。 第九十四章 弩! “呵,雕虫小技。” 拂尘突兀出现,敲在长剑剑脊上,连带着李星河也打了个趔趄,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邪魔外道,也敢犯纯阳之躯,自不量力。” 魏忠贤如笼了一层上好的白玉,煜然若神人,与月光交相辉映。 虽然他是一个太监,但修炼的却是至刚至阳的纯阳童子功。修炼此功后要禁绝女色,不能发射子弹,而一个太监,不想绝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变出一杆长枪吧?所以与他极为契合。 而他与客氏对食,也是残枪无弹,根本不影响修炼。 若是换成正常人,哪怕克制力再强,心志再坚决,可精满自溢这种事情根本无法人为掌控。 精神力隐蔽归隐蔽,可终归不是无解的。 魏忠贤的纯阳之躯表面充斥着旺盛的血气,足以大幅度削弱精神力的攻势,所以,一般的精神攻击对他根本无效。 “留住他!”滕瑞麒喊道。 魏忠贤击退李星河后,并没有趁势追击,反而看到缺口出现想先溜为敬。 争勇斗狠于大事无益,背后的孩子才是关键,抓紧入宫帮他把身份定下来,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到时候天下大权尽在手中,根本不需要在乎对方是谁。 休说七个先天,翻上十倍又能如何,单单边关将士就是能堆死他们。 “九千岁,与人贩子为伍的名头传出去也太难听了一些,还是留下来让本座助你澄清一二。” 青城剑法在阎天磊手中妙到毫巅,一招一式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无处寻觅。 在滕瑞麒近乎不限量的资粮供养下,不止是李星河,其他人也在进步。 阎天磊虽然没有开辟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法,但他在青城剑法的造诣的确已经大成,从奇、险、绝过度到了道的层面。 可惜,面对他的攻势魏忠贤理也不理,直接选择硬抗。 青城剑与玉色薄膜接触的那一刻,发出声金玉撞击的声音。阎天磊手中的青城剑劈出一个豁角,而魏忠贤却毫发无损。 “比起精纯,咱家的纯阳功不比武当山牛鼻子逊色,而论起防御,哪怕秃驴的金刚不坏也要甘拜下风,小小青城派哪里来到勇气过来袭击我。” 魏忠贤再次挥动拂尘,打在阎天磊的脸上,将他掀飞数丈远,“滚!” 借着反冲力,魏忠贤已经快脱离了包围圈。 “好武功!”沙船帮帮主吴愧俯身上前,向魏忠贤撞去。 面对他的撞击与阻拦,魏忠贤不闪不避,仍旧尝试突破包围圈,不过,他把婴儿抱在了胸前,避免受伤。 “砰!” 吴愧虽然以气力见长,一身武学也似大浪奔涌,但魏忠贤却如顽石,岿然不动,反倒是他被弹飞了回去。 “继续,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看着比之前略显黯淡的玉色,滕瑞麒命令道。 孟纤巧、苗南怀等人也没闲着,各自使出看家本领试图拦住魏忠贤。 可惜,效果不佳,没有一个奏效的。 眼看着要逃出包围圈,魏忠贤的纯阳之躯破了,玉色散落一地,如片片琉璃。 “不好。”魏忠贤面色一变,再也顾不得拿捏,对婴儿安危也顾不得许多,一手提婴儿,一手挥拂尘,向前狂冲而去。 此时他不由暗恨,为什么要让庄万君处理的那么快,留待明天再杀也可以。 这样子他还现在还能放弃手中的回去重新换一个换一条路线入宫,避免被截杀。 “想跑,痴人说梦!” 滕瑞麒向后退两步,露出背后巨大的弩机。 机座足有半间屋子大,通体用上好的精钢浇灌而成,顶上嵌着一根百制虎筋糅合而成的弩弦,箭杆足有成年壮汉手臂粗,箭头经最好的匠人淬火百天而成,在黑夜中闪烁着点点冷光,摄人心魄。 在底部,有一个红色的木质按钮,里面安装着一排真气石。 这才是猎鲸弩强大的根源,与一般弩弓相比,它有着更为强大的推动力,比火药与人力更强的推动力! 不折不扣的杀人凶器! 真正的战争利器! 猎鲸弩,书院学生研究出来专门针对先天高手的武器。 相比起火药的大范围伤害,对实力低微者的疯狂杀戮,猎鲨弩胜在单点爆发,只杀强者。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猎鲸,唯有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生物才值得这一弩。 “嗖----” 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 虽无千军万马相见,可也自有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气势。 背后传来的巨大呼啸声与身为先天武者对危险的敏锐感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魏忠贤生死危机来临了。 理智告诉他,丢下手中的婴儿,全力运转罡气足以避开这一箭。 否则,只能硬抗。 虽然一个婴儿最多不过十斤重,对于魏忠贤而言不值一提,但先天武者瞬时爆发足以接近音速,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面对如此高的速度,唯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 抛弃还是硬抗? 身后的弩箭越来越近,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哈!” 最终,魏忠贤还是选择了硬抗。如果选择闪避,这三更半夜根本无法找到第二个男婴,他的一切谋算都会落空。 相比起死亡危机,终究还是权势更为重要。 将刚刚被打散的纯阳之躯运转起来,全力压缩凝聚到背后,魏忠贤继续向前冲。 刚刚跨出一步,猎鲸弩来袭! “嗤----” 他赖以为傲的纯阳童子功在机械的强大威力下如破布一般瞬间被撕裂开来,整个右下腹部被弩箭贯穿,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在低武世界,机械的力量终究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 “噗!” 魏忠贤口吐鲜血,将手中的拂尘向后一丢,暂时阻拦住追赶的李星河等人,总算逃出了包围圈。 “穷寇莫追。”滕瑞麒喝住要继续追击阎天磊,“弩箭有我特制的秘药,魏忠贤的伤势没有半年绝对好不了。而且,他最后那一口鲜血,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用了禁忌法门,回去后也是元气大伤。” “继续追下去可能会狗急跳墙,先让他一城,两个月后我们一起来算总账,到时候一个半残的他必然逃无可逃。” 天边,夏雷阵阵,暴雨倾盆而下。 涤荡人间! 第九十五章 立子以贵不以长 “听说了吗,容妃昨夜生了个皇子。” “如此大事怎么可能没听说,现在京城上上下下已经传遍了。” “太子乃国本,以前因陛下没有子嗣而迟迟未决,如今容妃有后,也该定下来了。” “为时尚早,皇后也有孕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要生下来。如果也是个皇子怎么办,太子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话是如此,可陛下这半年来对朝政理都不理,不论谁去拜会都是敷衍了事,整日不知沉迷于何处,还是早早立下为好。” “荒唐!皇后之子尚未出生就急着立太子,容妃或者说九千岁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类似的对话在各个部门之间接连发生,阉党之人听闻容妃诞下一皇子的消息喜不自禁,吵着闹着要立太子。 而皇党之人则死活不肯,必须要等皇后生育之后再说。 一时间,各种声音层出不穷,士林中也因此而发生一场大论战。 不过,最后还是硬拖到了张嫣生育时,迟迟没有定论。 一是因为嫡长子继承制深入人心,魏忠贤即便仍旧把控着大半朝堂,可在这件事上天然理亏,很难占得上风。 二是天启不吭声,底下的人再闹腾也没用。 毕竟立太子可以说是国事,也可以说是家事,历来臣子都没有立场去干涉太多,只能适当建议。 一旦过多掺和,那就要好好考虑考虑脖子上吃饭的东西会不会被人搬个家。 从龙之功,岂是那么简单的? 魏忠贤身受重伤的消息也没能瞒得过五虎五彪以及一众亲信手下,表面上大家都去看望,可心中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 从魏府出来,许显纯与田尔耕便走边说。 “田哥,你说以后的事儿会成什么样呢?” 他们二人之前同在锦衣卫共事,关系匪浅,不止于是同党,也是私交颇深的好友。烂船尚有三两钉,虽是烂人,可朋友总也会有几个。 田尔耕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不好说,依哥哥看,还得提前准备。” 魏忠贤能成为阉党的领袖,依靠的是皇帝的信任与自身超强的实力。 现如今天启对他的漠视人人可见,信任不在,而且昨夜还身受重伤,自身实力也大打折扣。 对魏忠贤而言,他权力的基石便是这两点,如今基石动摇,底下的人有些小心思也很正常。 “万一皇后真生了个儿子,九千岁这以后...” “慎言,心中有数即可。” “事情未定之前,不要那么早下注,稳一手。” 从容妃生产到皇后临产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京城内人心思变,动荡不安。 一日一个消息,真真假假令人无法分辨。 初秋,魏府。 “尔耕,皇后今夜就要生了,你人手准备好了吗?” 魏忠贤面色苍白,语气中带着几分虚弱感,与之前的中气十足天差地别。 田尔耕拱手道,“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好,今晚我安排你入宫,不论如何,必杀之!” “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田尔耕握住腰间陌刀,“义父,尔耕这就准备去了。” 从魏府离开,田尔耕啐了口唾沫,“玛德,让老子去送死!你自己当初被林闻带人打的多惨忘了吗,你都不行,老子过去岂不是送死?” 走了两步,他折返方向,向镇抚司衙门行去,“你不仁我不义,咱们谁也别怪谁。” 本打算等过了今晚看看形势再决定要不要跳忠的田尔耕直接悍跳,毕竟再不跳就要被主公杀了。 “田大人可是稀客,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滕瑞麒看着田尔耕,心中颇为好奇,他们二人不说水火不容也不差到哪里,在这个关头贸然来访,必有要事。 田尔耕既然打算挪个窝,也就不会拿着捏着,当即恭敬道,“都督抬举卑职了,魏忠贤要求我今晚入宫行刺娘娘。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田某怎么能做,所以特向都督举报。” “田大人赤胆忠心,当浮一大白。”滕瑞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前因后果,对田尔耕的投诚也欣然接纳。 削弱敌人增强自己这种好事,不论来多少次他都不会嫌多。 “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田大人。” “都督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到的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今晚,继续带人袭击。” “什么?”田尔耕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滕瑞麒不信自己,想要斩草除根。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不想自己暴露身份,想佯攻一波,免得魏忠贤派其他人过来,节外生枝。 “都督放心,今晚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滕瑞麒赞许的点点头,“你按晚上按照魏忠贤的要求入宫即可,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配合你。声势搞大一点,别让他怀疑。另外,田大人可以帮忙联络联络魏忠贤手下是否还有打算弃暗投明之辈,自己上个岸也不要忘记当初的难兄难弟。” “有的有的,许显纯对都督这边向往已久,只是之前不开眼得罪过您,不知...” “小事而已,本都督岂是斤斤计较之人?你让他放宽心,到我手下只要认真办事,绝对一视同仁。” 秋夜如水。 坤宁宫。 “啊----” 张嫣极力忍耐,可还是忍不住喊起来。 滕瑞麒在宫外来回踱步,异常焦急。 等了不知多久,张嫣的惨叫声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与嘹亮的啼哭。 “是个皇子,是个皇子!” 稳婆小心翼翼地抱着滕瑞麒的儿子,生怕不小心磕碰到,邀功般大喊道。 “赏!” 滕瑞麒冲进屋里将与自己有三分相像与张嫣有七分相像的小子抱在怀中,血脉相连触动感令他微微颤抖。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动。 “快,给我看看。”张嫣声音极为虚弱。 滕瑞麒将儿子抱到她床边,“看,像不像我。” “像,像极了。”张嫣幸福道,“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 “让我想想...” 外面,喊杀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 但离近了看,就会发现火光其实是烧烤的火,喊杀声是在打桥牌。 这伙人正是王二虎与田尔耕。 魏忠贤站在宫外,看着里面的“乱象”,嘴角的笑意隐藏不住。 第九十六章 太子 翌日清晨。 魏忠贤与客氏相对而坐,等待田尔耕胜利凯旋的好消息。 可惜左等右等没等到田尔耕,却等到了宫里报喜的人。 数匹快马从玄武门出发,沿着大道四散开来。 “驾!” “昨夜,皇后诞下一子!” 敲锣打鼓,极尽喧闹,不多时,整个京城便人尽皆知。 “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听着外面喧嚷声,魏忠贤怒不可遏,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废物东西,果然不中用!不行,必须要入宫一趟。” 他起身向外走去,对客氏讲道,“你去宫里找容妃,我们一起去面圣,务必让陛下把那孩子扶成太子。”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天启,在他、容妃与客氏的联手之下,说不好真的会同意。 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一切都是徒劳。 坤宁宫外,上百锦衣卫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取个名字吧。”张嫣怀抱着熟睡中的儿子,幸福道。 滕瑞麒琢磨一阵,道,“林业,希望他能开创出万世不朽之业。” “业儿,你有名字了。”张嫣用额头轻轻碰了下林业的小脑袋,喜悦道。 小林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咯咯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母亲亲昵的动作还是因为自己有了名字。 滕瑞麒与张嫣一起逗弄小家伙一阵,等到他再次睡过去,这才谈起正事。 “等会我去拿玉玺写一封诏书,将业儿的身份确定下来。” “阉党势力遍布朝野,我担心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大规模反扑,导致朝政彻底乱掉。”张嫣忧心忡忡,她对于朝堂局势极为明晰,深知阉党势力之雄厚,有此担心也实属正常。 滕瑞麒笑着摇摇头,“此言差矣,这个消息放出去只会导致魏忠贤狗急跳墙疯狂反扑,但阉党却不会。” 张嫣有些费解,眼睛中充满疑惑,歪着头看向滕瑞麒。 “你把阉党与魏忠贤的关系看得太紧密了,他们是一个整体不假,但并非是不可分割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旦他们守不住太子的位置,那就意味着魏忠贤不再受到天启的重视,阉党岌岌可危。” 滕瑞麒摸了摸张嫣的脑袋,“有谁会甘心与阉党陪葬吗?没有人的,当船出了问题时,他们不会考虑齐心协力是否能将船修好,只会比谁是最后一个跳船的,谁是与这艘船一起陪葬的。这是人的劣根性,捧高踩低,无法改变。” 一个因利益而形成的党派,必然会因为利益而走向分崩离析,毋庸置疑。 这是典型的可以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历史上的崇祯也正是看出了阉党内在的软弱性,以雷霆手段拿下魏忠贤,然后展露出不大肆追究从犯的想法。果不其然,整个阉党上下无一人吭声,坐视魏忠贤被流放被杀。 其实,他们的力量联合起来有胆子殊死一搏,那恐慌的反倒是崇祯。 兵法有云,围三缺一,不留后路往往会导致对方背水一战,但有一条路走,别管是不是死路,都没有人会继续选择殊死搏斗。 看来崇祯兵法学的很好,就是治国理政的水平有点差劲。 “反正我不懂,都听你的。我们母子身家性命都交在你手中了。”张嫣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昨夜生完孩子睡了小半宿,因为惦记儿子早早便醒来,如今临近终于自然会犯困。 “睡吧,睡吧。”滕瑞麒将她平放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将外面候着的王嬷嬷喊来,“王嬷嬷,好好照顾嫣儿,我把二虎与阎长老留到你这边,有什么事情让他们解决。” “您放心,想要害娘娘与太子除非从老身尸体上迈过去。” 走出坤宁宫,滕瑞麒又对王二虎吩咐道,“如果遇到鬼鬼祟祟之辈,不用问,格杀勿论。不要管身份,出了任何事情我帮你担着。” “喏。” 一切安排就绪,他带着李星河等人向乾清宫方向走去,准备捏造圣旨。 “林闻!” 恰好,魏忠贤刚刚面见天启出来,看到滕瑞麒一行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在他与容妃、客氏的联合哭诉下,天启没有任何表示,仍旧是把玩着自己的木雕,时不时还会命小太监倒上两杯茶。 完完全全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彻彻底底的弃子。 半年前的天启,可不是这样的,见了他还会亲切的喊大伴,碰到什么好的木料或者完成了什么得意作品,第一时间便是与他分享。 天启前后态度的冷淡以及权力丢失的危机,让魏忠贤几欲发疯。 对于太监来说,没有什么比主子的信赖与权力更重要了。 “不要得意太久,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魏忠贤冷冷说了一句,带着疯狂抛媚眼的客氏与一言不发的容妃离开了乾清宫。 既然天启给不了他权力,也无心去立容妃的儿子的为太子,那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不要怪我。” 扭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乾清宫,魏忠贤快速离去。 滕瑞麒哂笑一声,“穷途末路。”随后没有任何通报,径直走入书房,拿起圣旨当着天启的面便开写。 “昭告天下!” ~~ “皇榜,要贴皇榜了!” 皇城根底下,围着一群无所事事的闲汉,远远地,他们便看到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李秀才,你给我们念念写的啥呗。” “我念了你们能听懂?” “知道我们听不懂你还不翻译翻译,讲讲啥意思?” “就是的,大不了中午请你吃个烧鸡。” “咳咳,早上不是都听说了嘛,皇后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朱业,陛下正是把他立为太子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从没有人想过,天启居然如此果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刚刚出生半天的小孩定为太子。 而随着信使向各地奔去,不出一周,太子之事将会传遍天下,形成既定事实。 对于民间与江湖而言,谁当太子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但对庙堂来说,天已经变了。 第九十七章 摧枯拉朽 “诸位,你们有什么看法?” 一间酒楼包厢内,田尔耕讲道。 在这个包厢里的,全是阉党内的核心人士,粗略统计一番,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在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皇后的儿子被立为太子,以后哪里有我们的容身之地,要我说,来票大的,直接干掉他们,扶容妃的孩子上位。” “你说的倒是简单,那林闻掌控着锦衣卫,而且还是大都督,有权节制天下兵马,他一声令下,神机营能直接将我们一窝端了。” “婆婆妈妈,等神机营过来我们早就成事了。你手中的巡守司是干嘛的,那么多人难道还能等到神机营到场?” “这种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为好,一不小心就是满族抄斩。” “要我说还是看看林闻想怎么办吧,他要是赶尽杀绝,我们就干他一票。他要是肯留条活路,我们割点肉就割点肉,左右是输了,就要认。” 田尔耕在旁听着,一言不发。 等众人意见差不多统一下来,他开口道,“我今天喊大家过来,就是想给你们解释一下林都督的想法。” ??? 在座的人心中充满了问号。 怎么回事,小老弟你手脚怎么如此利索,太子的消息刚刚出来,甚至还没一个时辰,你怎么就与林闻谈好价钱投降了呢? 田尔耕没有解答他们的疑惑,自顾自道,“林都督的意思是事情魏忠贤罪大恶极,论罪当诛。但被他蒙骗蛊惑的党羽并非罪不可赦,他们只是被蒙蔽而已,只要肯站出来检举魏忠贤,既往不咎。” “当然,以后想要升官发财基本不可能,但安稳致仕回乡当个乡老富绅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真!?” 刚刚说完,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如此优渥的条件,他们想都不敢想。 致仕,他们认为最好的可能便是直接被罢官。 天上从没有馅饼,再聪明地位再高的人,遇到迫切渴求的事物时,也总会有些不理智,比如八十年代末的气功潮,无数达官贵人被忽悠住。 如今,这群阉党核心、高层,也被林闻的大饼忽悠住了。 田尔耕点点头,“真的不能再真!” “恰好我也早看魏忠贤不顺眼了,干脆趁着这一次干他丫的。” 开口的是许显纯,也是田尔耕提前找好的托儿。 果然,他一带头说话,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表示绝对不会和魏忠贤走极端,坚决拥护林都督。 这个馅饼真的能落实下来吗?滕瑞麒会不会反悔? 已经没有人考虑那么多了,他们只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安全的抉择,背后是陷阱还是毒药都不重要。 另一边,魏府内,魏忠贤也领着一大帮人在开会。 “今晚,清君侧!” “林闻此獠篡改圣上旨意,实乃我大明之祸。还请诸位与咱家一同,诛杀此獠,还我大明安宁!” 魏忠贤发出了自己此生的最强音,不过底下的人有些不买账,三三两两,回应的较为敷衍。 清君侧,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太好听的说法叫逼宫,难听的是造反,而这三个词如何用就要看话语权最后会落在谁手中。 他们清君侧成功,皆大欢喜。 没有成功,那很可能是逼宫。 如果一不小心失败了,完蛋,等着全家一起死吧。 那么,跟着魏忠贤到底能不能清君侧成功呢,谁心中都没个底。 “大家一起喝杯茶吧,天也不早了,稍等片刻我们就出发。”魏忠贤笑眯眯道,不需要你们犹豫,我们来帮你们做决定。 众人面上一苦,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应道,“谨遵九千岁旨意。” 同时也不由羡慕起那些因事下午没有来魏府的同僚,早知如此,自己也不来了,何必上赶着来讨好魏忠贤表忠心,结果摊上如此危险的事情。 片刻后,远方亮起星星三两颗,街边挂起灯笼千万盏。 “这种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为好,一不小心就是满族抄斩。” “要我说还是看看林闻想怎么办吧,他要是赶尽杀绝,我们就干他一票。他要是肯留条活路,我们割点肉就割点肉,左右是输了,就要认。” 田尔耕在旁听着,一言不发。 等众人意见差不多统一下来,他开口道,“我今天喊大家过来,就是想给你们解释一下林都督的想法。” ??? 在座的人心中充满了问号。 怎么回事,小老弟你手脚怎么如此利索,太子的消息刚刚出来,甚至还没一个时辰,你怎么就与林闻谈好价钱投降了呢? 田尔耕没有解答他们的疑惑,自顾自道,“林都督的意思是事情魏忠贤罪大恶极,论罪当诛。但被他蒙骗蛊惑的党羽并非罪不可赦,他们只是被蒙蔽而已,只要肯站出来检举魏忠贤,既往不咎。” “当然,以后想要升官发财基本不可能,但安稳致仕回乡当个乡老富绅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真!?” 刚刚说完,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如此优渥的条件,他们想都不敢想。 致仕,他们认为最好的可能便是直接被罢官。 天上从没有馅饼,再聪明地位再高的人,遇到迫切渴求的事物时,也总会有些不理智,比如八十年代末的气功潮,无数达官贵人被忽悠住。 如今,这群阉党核心、高层,也被林闻的大饼忽悠住了。 田尔耕点点头,“真的不能再真!” “恰好我也早看魏忠贤不顺眼了,干脆趁着这一次干他丫的。” 开口的是许显纯,也是田尔耕提前找好的托儿。 果然,他一带头说话,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表示绝对不会和魏忠贤走极端,坚决拥护林都督。 这个馅饼真的能落实下来吗?滕瑞麒会不会反悔? 已经没有人考虑那么多了,他们只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安全的抉择,背后是陷阱还是毒药都不重要。 另一边,魏府内,魏忠贤也领着一大帮人在开会。 “今晚,清君侧!” “林闻此獠篡改圣上旨意,实乃我大明之祸。还请诸位与咱家一同,诛杀此獠,还我大明安宁!” 第九十八章 传说(上) “前面就是京城了!” 形似猛虎的钢铁巨兽腹部露出一个洞,扶梯从中伸出,七八个白人、黑人沿着扶梯走下来。 “如果我们国家也有剑虎号就好了,速度好快!”被簇拥在中央的金发碧眼女孩羡慕道,她穿一身古典的黑白配色公主裙,裙角还有圈蕾丝花边,再加上颈间硕大的珍珠项链。将她衬托的尤为高贵。 “尊贵的法兰西公主,苏菲殿下,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哪怕你们拥有剑虎号,也没有钱去建设高速马路供它疾驰。”一个穿黑色侠客劲装的青年白人男子将苏菲将旁边推了推,示意她不要挡路。 随后三两步走下扶梯,仰望着高大的城墙,将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到嘴边,大喊道,“大明,我来了!” 字正腔圆,正儿八经的凤阳官话,可见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 “嚷嚷什么,少在这挡着路,快滚,让开!” 一个锦衣卫小旗官推了推劲装白人男子,不耐烦道,“贵人出行,少碍事!” 苏菲带着随从走到他身边,捂嘴笑道,“大名鼎鼎的英格兰之鹰詹姆斯·弗莱明阁下居然被一名小吏赶走,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吗?” 弗莱明瞥了苏菲一眼,不屑道,“果然是胸大无脑,那可是飞鱼服。” “清云公主来了,清云公主来了!” 一匹头生麟角的雪白色骏马拉着辆马车从远方驶来,身边还有近百位飞鱼服相随。 苏菲睁大了眼睛,惊诧道,“那是谁?居然有如此大的阵仗,可以让那么多锦衣卫保护。” “大明难道还有第二个公主不成?除了摄政王林闻阁下的女儿,还能有谁!”弗莱明有些厌恶身边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了,小声嘀咕道,“怪不得法兰西留下来的只有经典笑话,派人来大明学习居然也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过来。” 恰在此时,马车上的帘子被风拂动,清云公主的容颜一闪即逝。 仙,空,绝。 惊鸿一瞥,留给路人的是无限遐思。 “好美!”苏菲喃喃道,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至于弗莱明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完全沉溺在男女通杀的绝美之中。 弗莱明拍拍她的肩膀,敌意倒是消除些许,“她生来便站在万人之巅,没有必要与其比较,不过是自讨苦吃。” 他指了指前面那匹麟角白马,呶呶嘴道,“那是燕山书院大佬的最新成果,《武与道》这期杂志封面便是它。汗血宝马、藏地羚羊最完美的基因被融合在一起,才诞生出来的。单单这匹马的造价,便超乎你的想象,足以让法兰西每一个村落城市通上高速铁路。” “大宗师武者与文修在借助器械的情况下已经足以干涉基因,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时代必将是生物武道的时代。到时候,人的潜力将会得到彻底的开发,肉体的力量足以翻山倒海。” 弗莱明充满向往,似乎他已经成为无敌于世的超级强者。 “这位小兄弟倒是好见解,知道生物武道才是未来大趋势,有前途。”一个拎着酒葫芦吊儿郎当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了弗莱明身侧,“以后你就是我生物学院的人了,好好学,为建设大明建设你家乡做贡献。” 样子虽然吊儿郎当,但话却还比较正规。 但是,如果环绕剑虎号走上一圈,便会发现大明武院前来接应留学生的学长全一个样,彻头彻尾的套话。 弗莱明大喜过望,连连拱手,“富来名见过师兄,您以后喊我小富就好。” “果然是化外之地,居然被申顺玉忽悠了,屁个生物武道,不过是一群骗子。小子,我告诉你,真正的未来必然是机械武道。人,是不可能打得过机械的。”旁边传来一阵嘲笑声。 “你特么放屁,去年比武老子打的不是你?有本事来单挑!” “那天只是我机甲坏了,不然能让你猖狂?我师兄后来怎么捶你的你忘了?” “呵,你师兄被我师兄打的多惨你没看见?” “我告诉你,未来一定是机械武道的!三十年前,摄政王斩杀魏忠贤,凭借的便是我们机械武道最初的设备猎鲸弩!” “摄政王现在还是生物武道最强之人呢!” 听着他们的吵架,苏菲一脸茫然,“摄政王是谁?” 弗莱明四处看了眼,将她往旁边拉了下,“你连摄政王都不知道?我真好奇你凭什么能来到大明,估计法兰西的青年才俊们都要恨死你。” 弗莱明摇摇头,狂热道,“摄政王是活着的传奇!” “不!他比传奇更加传奇!” 没等苏菲提问,他便自顾自介绍道,“摄政王崭露头角于三十三年前,他合连纵横打败了当时把控朝政的一代奸臣魏忠贤,成功将大明带到正轨。而且,他还创立了燕山书院,以超前的眼光培养出一批武道科学家与一批文修改革家。” 这一串话讲的和顺口溜一般熟练,作为一个忠实迷弟,弗莱明平时没少帮滕瑞麒扩大名。 “当然,最值得令人称道的还是他与皇后张嫣的爱情故事。” 听到爱情故事,本来兴致不大的苏菲立刻将耳朵竖起来仔细听,法兰西的浪漫已经融入到她的灵魂之中。 “摄政王微末之际,便倾心于皇后娘娘,但二人巨大的身份差距与现实风俗让事情变得不可能。可他没有放弃,决定当一个骑士,默默守护她,为此,不惜挑战当时权势最大的奸臣魏忠贤。万幸,在经历无数挫折失败后他成功了,毕竟他是摄政王。而当他成为大明不可或缺的灵魂与核心后,已故皇帝天启又成为横亘在摄政王面前的最大障碍。” “摄政王没有打扰皇后,也没有娶别人为妻,而是继续当着守护骑士,守护万业皇帝与张嫣阁下。后来,等天启皇帝去世,摄政王不顾世俗眼光,毅然追求张嫣阁下,在大明境内掀起轩然大波,因为在此之前还没有皇后再嫁的先例。” 苏菲忍不住问道,“那他成功没?” “当然。”弗莱明眉飞色舞,“他可是摄政王,行走于人间的神明,哪怕是太阳陨落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这么说,摄政王完全是因为皇后才选择帮助大明了?” “当然!可惜,摄政王为什么青睐的不是英格兰的姑娘们呢?” “好浪漫~” 苏菲夹紧双腿,已经快要湿了。 为一人,救一国,对抗万民,这个故事已经让她无法把持自己躁动的心。 故事嘛,总是胜利者书写的,很正常。 第九十九章 传说(下) “喂,走了,要去学校报道了,别磨磨唧唧的。”旁边负责迎接的学长吵累了,终于想起这边还有几个小萌新。 “好的,我来了,学长。”弗莱明抛下星星眼的苏菲,跟着拎酒壶的学长跑掉了,“苏菲,你要是想了解摄政王,不如去京城问一问,尤其一些老人,他们对摄政王可比我熟悉。” 迷迷糊糊间,苏菲被一个自称是精神学院的学长带走了。 “学长,我们要学什么呢?” “我们精神学院的前身是文修学院,但摄政王在研究后发现,文气实则是以一种取巧的方式在应用精神力,严格意义讲,文气应该被称作一种特殊的术,即请神。” 苏菲听的一头雾水,不过这不妨碍她全部记下来。 “文修通过读书、研究前人著作,从中汲取文气,然后通过特定的方式呼唤散落在各地的经文气息,进而打击敌人。所以,摄政王将二者整合,把文修归纳为请神术,弥补精神修炼中前期实力低微的问题,让我们顺利过渡到后期。” “怎样,听明白了吗?” “恩恩。”苏菲连连点头,“听明白了,摄政王冕下真是太伟大,和弗莱明说的一样,他是行走于人间的神,活着的传奇。” 带路的学长哭笑不得,“也对,这么理解也没错。” “学长,你可以多为我讲讲摄政王的故事吗?” 没有学长可以拒绝为漂亮学妹服务。 “咳咳,既然学妹感兴趣,那我就大概为你补充一下。” “恩恩,好。” “刚刚找你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叫弗莱明的已经为你讲了摄政王与他妻子张嫣的传奇爱情以及掌控大明前的故事,那我再给你讲讲摄政王执政后的故事吧。” “当时我们大明千疮百孔、内忧外患。摄政王亲自带兵前往辽东地区奇袭建奴,一举奠定在军中的声望,确保了牢牢把握枪杆子。在辽东与建奴鏖战三年后,摄政王将其一举歼灭,从此大明进入高速发展期,之前他在山西安排的种种科技开花结果。” 学长回头指了指背后的剑虎号,“比如剑虎号的外骨骼材料与动力驱动真气石,便是那个时期研究出来的,直至现在还在使用。” “在内外安定后,摄政王与滕林义先生一起研究如何改良农作物产量,保证更多的人不饿死。我想,你们法兰西种的粮食便是改良过的。” 苏菲侧头回想一阵,“好像是的,我听父王提起过。” 学长微微颔首,继续道,“粮食、材料、武道...每一个影响我们现代大明人生活的行业,都有摄政王与其弟子的身影,他也因此被尊为天下师。” “当然,这些不是最值得令人称道的。最令人们敬佩的便是摄政王宽广的胸怀与普世的思想,他率先摒除陈规陋习,要求打造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并命锦衣卫航行世界,将我大明思想传遍天下,让每一个人都过上好生活。” 听到锦衣卫航行世界,苏菲有些兴奋,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雕,“这件事我知道,我听说第一批锦衣卫到法兰西时我刚刚好出生,那些人说我和大明有缘,还送了我一块腰牌。也是因此,父王与国民才会派我来大明,不然我还没机会呢。” 学长接过来一看,“镇抚司衙门右千户所百户长李不二”,啧啧称奇道,“李大人现在都混到指挥司了,以后你可有了一个大靠山,有事没事多走动走动,保你这几年过得舒舒服服,没人欺负。” 说着说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座高大的牌匾前,上书“燕山书院精神学院”。 拉着苏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学长道,“这是摄政王亲笔所书,也代表着我们精神学院的地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一员了。” 苏菲感受到学长口气中的郑重,身前的骄傲不由挺直几分,“是!” “来,和我一起宣誓。”学长右手握拳顶在太阳穴上,“我自愿加入燕山学院精神学院,终生致力于探索更高的精神境界,为人类进化与进步做贡献。我将把一生奉献到保障人人平等的事业中,绝不辜负吾师林闻之教诲!” “我自愿加入...” 等苏菲宣誓完毕,学长将她领进去,“好了,接下来都有指引牌,我还有一个关于海豚精神波谱的研究要做,就不陪你了,等下次有机会再给你讲摄政王的事迹。” “学长,你住在哪里啊?” “五栋楼三...” 每一个学长,都不是好人,实锤。 坤宁宫。 滕瑞麒身上的威势愈发不可揣度,如渊似狱。 张嫣依在他身上,眉眼带笑,洋溢着幸福。 “当初你为什么非要和百官作对,执意将我们的事情摆到台面上呢?” 滕瑞麒抓住张嫣掺杂着白发的青丝,“只是不想委屈你。” 没有什么比这话更加动听。 张嫣轻啄滕瑞麒脸颊,喜不自禁。 温存片刻,张嫣忧虑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走了,不论我怎么挽留也没有用,就好像一阵风,抓住有飘走。” 滕瑞麒在内心轻叹一声,早在十年前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也该走了。 不过,因为任务完成度过于高,打破了任务的隐藏要求,直接下发完美级评分,同时给予一项降低评级滞留三十年的选择。 为了张嫣,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了滞留,决定等她去世再离开大明。 已经待了那么久,也不在乎这几年了。 “说了是梦而已,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任何事情都有预兆,那天二人聊完,第三个月张嫣便撒手离去。 年轻时候过度的伤心让她的身体落下了病根,哪怕后面再调养,也难以把最后一点根除掉。 而她既不学武也不修炼精神,身体羸弱,最后到了年限,无奈离去。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滕瑞麒攥着张嫣亲手为她绣的手帕,心中莫名伤感。 “既无眷恋,也该回去了。” “大明,再见!” 世人皆云,张嫣因病去世,摄政王思念成疾,旬月同赴黄泉。 第一百章 回归与抽奖 三十年如一梦,倏忽而逝。 酒店客房内,滕瑞麒坐在床头,拿起手机,锁屏上清晰“二零二一年二月二十八日”提醒他大明已经过去了。 算上其他几次任务与现实生活,大明生涯已经占据了他生命的大半光阴。 “我之前在这里干嘛来这?” 放下手机,滕瑞麒露出一抹苦笑,让他回忆起三十年前的自己在做什么,着实有点为难人。 【任务结算中,请稍候】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经综合评估,宿主保护机制启动】 【据使用说明第七款第三十二条规定,当宿主个人实力未达到超脱水平之前,任何十年以上的任务经历均需要延时呈现】 【记忆保护中...】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痛觉,随后他便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记忆保护完成】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的提示声将睡梦中的滕瑞麒吵醒。 “记忆保护机制,倒也还不错。”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浏览起脑海中的记忆。 这项机制是为了避免他在一项任务世界中经历时间过久,导致现实世界记忆模糊而准备的。 人的大脑是有自动清理机制的,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会逐渐变得模糊。 而系统的保护机制则是帮助他重温任务开始前一周发生的事情,以免“断片”的发生。 【任务结算完成,综合评价超越,因宿主采用降低评级换取滞留时间,综合评价降为完美】 一模一样的套路,任务世界的经历开始快速闪动,系统开始截取高光时刻形成称号。 不过,与之前相比,这次耗费的时间要久得多,足足耗费一个小时才闪动结束。 滕瑞麒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无限感慨。 三十余年的时间,从无名小卒到高居庙堂上,他花费了数之不尽的精力。 “张嫣...” 他在坤宁宫游说张嫣的场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滕瑞麒捕捉到,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也勉强算是陪她共度一生,没有遗憾了。” 最开始与张嫣在一起,不可否认,他有一部分借助她向上爬的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张嫣全身心的付出,利欲心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最纯粹的疼爱与怜惜。 画面在滕瑞麒溘然长逝后有一个停顿,随后继续向下,大明世界未来的发展如走马观灯,在他面前一一呈现。 五百层的木质宫殿、十层楼高的武道异兽、一拳崩碎小山的武者、凌空飞渡的武道机甲、神秘莫测的精神强者... 当然,最最不可缺少的还有摄政王的传说,在他离去后,每一个新出生的大明孩子,几乎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看来大明演变成一个武道与另类科技结合的中武世界了,而且潜力巨大,说不好可能会继续向上发展成一个高武甚至玄幻世界。” 以一人之力影响了一整个世界未来的发展方向,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滕瑞麒嘴角挂起一道微笑,极为开心。 正看得投入之时,画布陡然崩碎,化作星星点点,随后出现三幅静止的特写。 第一幅是他在西南建立武盟万众俯首的画面。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级称号:盟主】 【效果:神武】 【作为武林盟主,武功一定要最强!佩戴此称号,肉身修炼速度增幅百分百】 【备注:有了他,再蠢的蠢材也将会成为修炼天才】 还不错,虽然他现在打算主修精神力,但现实中的肉身也不能落下,能提升就是好事,总之肯定可以派得上用场。 第二幅画面是他在魏府下令斩杀魏忠贤。 【恭喜宿主获得白金级称号:摄政王】 【效果:王之号令】 【召唤一支十人锦衣卫小队为你作战一次,每个任务世界仅限一次,每次召唤仅可存在二十四小时】 【备注:作为大明的实际掌控者,怎么可能没有手下贴身护卫?请好好使用它,这是大明世界对你所作出卓越贡献的嘉奖】 【备注2:十人小队为你离开大明世界时手下最精锐的十人】 滕瑞麒陷入狂喜之中,他走的时候大明已经有了一丝升格的征兆,锦衣卫最强者更是已经达到大宗师巅峰,正面硬扛单兵火箭弹都没有问题。 有了这个技能,再也不需要担心遇到开局难度极大的任务。 唯一可惜的是,这十个人不能永久存在,只能在紧急关头使用。 第三幅是他与张嫣相互依偎的的画面。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级称号:情种】 【效果:深情】 【所有女性角色天然对您带有一定好感度,好感程度依据对方精神实力与宿主颜值、精神力决定】 【备注:作为大明世界的实际掌控者,你最令人称道的不是万古流芳的贡献,而是认定一人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你与张嫣的爱情激励了无数后辈,令人神往】 滕瑞麒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侧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脸,有些为难。 颜值影响部分好感度?精神力影响部分好感度? 不说现在精神力已经跨越到影响现实的水平,单单颜值起码也是一见钟情的水平,这又是打算不让出门了? 【经检测,宿主已拥有类似称号:舆论焦点】 【现将二者合并为黄金级称号:情圣】 【效果:大众情人】 【所有人好感度上升,上升幅度视宿主身份、颜值、精神力、事迹、对方精神力与双方关系而定】 这一波,算是负面buff消除,然后两者合二为一变成一个更强力的技能。 “倒也不错,加好感度总比成为焦点要好得多,而且好感高了很多事情都方便。” 三个称号,最好的是摄政王,情圣与盟主不分轩轾,总体来说都还不错,大丰收。 而接下来,便是看抽奖能不能抽出什么好东西了。 转盘出现! 【武库一座、青铜作战机甲、武道生物药剂一型、大宗师武道修为(林闻)、黄金一吨】 除了最后一个有些难处理外,每一个选项都极为有用,看来完美评分的确不一般,从不给废品。 “系统,开始抽奖!” 第一百零一章 前路小窥 (稍候再看吧,今天状态不在,吃完晚饭就写,居然只写出两千字。这一章还差一大半,大家明天看,抱歉) 【恭喜宿主获得大宗师级武道修为(林闻)】 没有很差的东西,也没有关注的必要,点了抽奖后稍等片刻,系统的提示音在滕瑞麒脑海中响起。 “现实中似乎没有继续习武的必要了...” 下一刻,撕裂般的痛感遍布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滚筒洗衣机中被来回甩动,拉长、缩小、挤压、拉长...数个步骤重复进行,以滕瑞麒足以影响现实的精神力几乎都扛不住,感觉一阵阵晕眩感。 “呕!” 终于忍耐不住强烈的不适,他跑到厕所扶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 一边晕一边吐一边疼,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好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无比舒适的感觉,整个世界都近在眼前的清晰。 不过,没清晰多久,滕瑞麒又吐了起来。 没办法,遍地汽车尾气的味道与污染,大宗师的修为何等灵敏,忘了收缩嗅觉的他直接遭到了一记暴击。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的提示声将睡梦中的滕瑞麒吵醒。 “记忆保护机制,倒也还不错。”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浏览起脑海中的记忆。 这项机制是为了避免他在一项任务世界中经历时间过久,导致现实世界记忆模糊而准备的。 人的大脑是有自动清理机制的,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会逐渐变得模糊。 而系统的保护机制则是帮助他重温任务开始前一周发生的事情,以免“断片”的发生。 【任务结算完成,综合评价超越,因宿主采用降低评级换取滞留时间,综合评价降为完美】 一模一样的套路,任务世界的经历开始快速闪动,系统开始截取高光时刻形成称号。 不过,与之前相比,这次耗费的时间要久得多,足足耗费一个小时才闪动结束。 滕瑞麒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无限感慨。 三十余年的时间,从无名小卒到高居庙堂上,他花费了数之不尽的精力。 “张嫣...” 他在坤宁宫游说张嫣的场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滕瑞麒捕捉到,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也勉强算是陪她共度一生,没有遗憾了。” 最开始与张嫣在一起,不可否认,他有一部分借助她向上爬的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张嫣全身心的付出,利欲心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最纯粹的疼爱与怜惜。 画面在滕瑞麒溘然长逝后有一个停顿,随后继续向下,大明世界未来的发展如走马观灯,在他面前一一呈现。 五百层的木质宫殿、十层楼高的武道异兽、一拳崩碎小山的武者、凌空飞渡的武道机甲、神秘莫测的精神强者... 当然,最最不可缺少的还有摄政王的传说,在他离去后,每一个新出生的大明孩子,几乎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看来大明演变成一个武道与另类科技结合的中武世界了,而且潜力巨大,说不好可能会继续向上发展成一个高武甚至玄幻世界。” 以一人之力影响了一整个世界未来的发展方向,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滕瑞麒嘴角挂起一道微笑,极为开心。 正看得投入之时,画布陡然崩碎,化作星星点点,随后出现三幅静止的特写。 第一幅是他在西南建立武盟万众俯首的画面。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级称号:盟主】 【效果:神武】 【作为武林盟主,武功一定要最强!佩戴此称号,肉身修炼速度增幅百分百】 【备注:有了他,再蠢的蠢材也将会成为修炼天才】 还不错,虽然他现在打算主修精神力,但现实中的肉身也不能落下,能提升就是好事,总之肯定可以派得上用场。 第二幅画面是他在魏府下令斩杀魏忠贤。 【恭喜宿主获得白金级称号:摄政王】 【效果:王之号令】 【召唤一支十人锦衣卫小队为你作战一次,每个任务世界仅限一次,每次召唤仅可存在二十四小时】 【备注:作为大明的实际掌控者,怎么可能没有手下贴身护卫?请好好使用它,这是大明世界对你所作出卓越贡献的嘉奖】 【备注2:十人小队为你离开大明世界时手下最精锐的十人】 滕瑞麒陷入狂喜之中,他走的时候大明已经有了一丝升格的征兆,锦衣卫最强者更是已经达到大宗师巅峰,正面硬扛单兵火箭弹都没有问题。 有了这个技能,再也不需要担心遇到开局难度极大的任务。 唯一可惜的是,这十个人不能永久存在,只能在紧急关头使用。 第三幅是他与张嫣相互依偎的的画面。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级称号:情种】 【效果:深情】 【所有女性角色天然对您带有一定好感度,好感程度依据对方精神实力与宿主颜值、精神力决定】 【备注:作为大明世界的实际掌控者,你最令人称道的不是万古流芳的贡献,而是认定一人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你与张嫣的爱情激励了无数后辈,令人神往】 滕瑞麒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侧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脸,有些为难。 颜值影响部分好感度?精神力影响部分好感度? 不说现在精神力已经跨越到影响现实的水平,单单颜值起码也是一见钟情的水平,这又是打算不让出门了? 【经检测,宿主已拥有类似称号:舆论焦点】 【现将二者合并为黄金级称号:情圣】 【效果:大众情人】 【所有人好感度上升,上升幅度视宿主身份、颜值、精神力、事迹、对方精神力与双方关系而定】 这一波,算是负面buff消除,然后两者合二为一变成一个更强力的技能。 “倒也不错,加好感度总比成为焦点要好得多,而且好感高了很多事情都方便。” 三个称号,最好的是摄政王,情圣与盟主不分轩轾,总体来说都还不错,大丰收。 而接下来,便是看抽奖能不能抽出什么好东西了。 聊聊下一卷的故事 相比于第一第二卷,大明要漫长许多。 头两卷字数相加二十五万字,大明一卷就二十五万字,对一个萌新而言,算是比较困难的挑战。经常写着写着就忘了前面用过哪些人,写过哪些名字。 总体而言,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首先,把一个完整的故事有条有理的讲了下来,没有大的bug与瑕疵。 哪怕现在回忆起来,我感觉逻辑也是清晰的。 当然,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最大的便是感情戏部分,差劲。 在我学会如何写感情戏之前,不会再有女主出现。 大明的故事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后面有许多的留白,这个世界在滕的影响下会发展成什么样,大家可以尽情想象一下。 当然,如果后续有机会,我们可以进去一千年后的未来大明去看一看,将赛博朋克、科技与封建武道皇朝结合起来。 不过,最近肯定不可能。 关于下一卷,我想写一个关于神明的故事。 当然,主角并不会成神,节奏没有那么快。 这个“神”更类似人类历史中被神化的神。 他将会以一个原始人的身份开展任务,在人类文明的初期留下一个关于勇士、首领、不屈者、先知、哲人的身份。 而当人类文明发展进步,这样一个角色会成为怎样的传说? 如果,他能够定时行走人间,信仰他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关于他的宗教会何去何从。 在这一卷,我想尽力为大家描绘一个特殊的有真正的“神”参与的宗教的兴衰,以及对人类发展的巨大影响。 这个故事耗费了许多心力,到时候希望大家喜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留言反馈给我,基本都有看。 最后,我想讲一下现实的问题。 快哭了,真鸡儿难写。 别人现实随便水,一水十几章毫无问题,我水一章都特么的难。 现实能干嘛呢? 让主角搞钱,也不缺钱啊。 让主角装逼,好好的看书打游戏旅游不香吗,干嘛去硬装。 ...... 今天把下一卷的故事详细理了一遍脉络,并把现实应该做点什么弄清楚了。 所以,请假一天。 第一章 自己挖的坑怎么都得补上 “儿子,你那什么视频怎么没有更新呢?” “啊?”听到滕妈的问话,滕瑞麒有些发懵。 在天北市待了一天并看望方孟林后,他便赶回到了家里。 “就是你做的那个动画片,在一个叫b...b什么的网站上更新的。”滕妈看了他两眼,有些疑惑。 “原来是这个啊,妈,我前段时间不是去外面旅游了,还没来得及更新呢。之前有制作过,现在就差收尾了,这几天回来正好处理处理。” 滕瑞麒不由庆幸自己为了打游戏特意带着电脑回家的,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圆谎。 三十余年的大明生涯,早让他把什么阿婆主什么视频忘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开车都有些手生。 也万幸是滕妈提醒,毕竟之前也与别的公司签过协议,不发可不行。 “我也不懂你那些东西,你自己处理就好了。”滕妈给滕瑞麒洗了个苹果,“不过,做事情要专心,既然你感觉这一行有前景,也的的确确做出了点东西,那就要坚持下去,千万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然,再好的天赋再好的开局也没用,迟早会走下坡路。” “恩恩,我记住了,妈。”滕瑞麒接过苹果啃了一口,连连点头,“要是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去忙了。” 滕妈年纪虽大,但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自从知道儿子做了这一行,便也给自己注册了一个账号,答题自然是靠百度。儿子的“滕滕滕”必不可少,第一个关注。 因为儿子原因经常刷视频的她很快便发现,与其他人相比,自己儿子的视频更新似乎太慢了一些。 当今社会无处不卷,不努力可不行,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网上冲浪两三个月,滕妈也学会了“内卷”这个词儿。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敲打。 “去吧去吧,好好工作。” 滕瑞麒如蒙大赦,抱起电脑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反锁。 “系统,打开动画制作界面。” 轻车熟路操作一番,将卦师与锦衣卫两个任务全部制作成动画之后,滕瑞麒躺倒在床上,“两个世界加起来二十七集,应该能支撑好久了吧。” “不过,今天是我妈催我画,以后万一别人催我呢。尤其是以前规模小没名气可以单打独斗,以后名气越来越大,成立动漫工作室也是势在必行。到时候,我不会画画不会分镜不会脚本,不会配乐不会配音,岂不是都露馅了?” 想到这里,滕瑞麒深深叹了一口气,本以为选择动漫制作来赚钱是最省事的方式,需要自己动手,随便发一下就有钱拿。 没想到,这却是最坑的选择。 既然家人知道你从事这一行,那你总不能永远躲着他们吧,不可能永远不在他们面前展现绘画技术吧。 所以,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无论如何都得补上。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哀叹一声,滕瑞麒上传了一集动画到b站,便在网上找起基础的美术教程来。 凭他只会画太阳、大树、房子与台阶的水平,也只能从最最基础的学起来,稍微难一点的就看不懂。 既然如此,那画笔、画布、画板以及数控板也得买起来,东西都没有,学个屁啊。 一心两用,滕瑞麒一边在电脑上随便找了个美术教程,一边打开京东挑选着数控板这些东西。 “这个价格最贵,就这个吧。” 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在不差钱的情况下,买最贵的肯定没错。 虽然它不一定是最好的,但肯定不会差。 “唔,怎么看起来这么简单呢?” 视频中的老师正画着一个动漫女孩的肖像,栩栩如生,弹幕上满是“脑子告诉我学会了,可手它另有想法”之类的发言。 “大家仔细看一下这个部分,你们在运笔的时候要...” “还有,头发这里我们要采用这种处理方法,而...” 东西刚刚下订单,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 手痒难耐的滕瑞麒找出小学时候算术用的2b铅笔,随便拿一个学生时代为了写日记却只写了一天的日记本,按照视频中老师教授的手法一点点画起来。 “沙--” “沙沙--” 铅笔笔锋与纸张接触的声音不停响起,频率频率极高。 “呼,画完了。” 五分钟后,滕瑞麒停下笔,将本子举起来,静静欣赏自己的杰作。 “还不错嘛。”他看了看自己画的,又看了看仍在教学的老师,“怎么我感觉比老师画的还好?” 不是感觉,而是真的要好上些许。 唯有部分地方因为画法与力道问题没有视频老师画的好,其他都有超出。 其实这也很正常,除了抽象派、写意派画家要求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与丰沛到溢出的强大情感,正常画家只需要观察仔细下笔准便可以完成一幅不错的画作。 而凭借滕瑞麒化真阶段的精神力与武道大宗师的修为,在观察与准确方面整个蓝星上无人出其右。 这就好像一个成年人去和小朋友们一起投沙包,难道还需要认认真真学上大半年不可? 只需要了解简单的规则便可大杀四方,脚踢幼儿园,拳打小学生。 中学就算了,现在的成年人身体素质不一定比得过经常锻炼的中学生,还是不要去找虐为好。 “我在武学方面可能是个假天才,但我在绘画上一定是个真天才。果然,小时候我的想法没错,我真的是一个不世出的艺术伟人,或许,下一个梵高、毕加索就是我。” 家庭是最好的良药,回家休息一天,大明摄政王经历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与无边心结便淡化许多,重新恢复到当代年轻人应该有的状态。 系统自动保护功能也有着极大的功劳,错非让他沉睡过去衔接上现实的记忆,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原本以为很麻烦的滕瑞麒有了积极的正向反馈,学习热情也高涨许多,整整一天时间便全部耗费在绘画上,技术也有了鲜明的提升。 现在出去给人画一张素描,然后说自己是知名动漫家滕滕滕也会有人信了。 不过,他的水平也仅仅局限于匠,斧凿痕迹太重,一板一眼毫无灵性,距离系统出品的还有很大差距,需要继续努力。 第二章 提桶跑路 初春,百花盛开。 滕瑞麒家楼下恰好是一个花园,遍是樱花,每逢这个季节樱花片片,比日漫中的场景还要美上三分。 “爸,你手揽在我妈腰上。” “对,就是这样,没错,姿势保持住,不要乱动。” “妈,你干嘛呢,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不是,我爸揽着你你却一脸嫌弃。” “都老夫老妻了,还揽什么腰,照我说我俩并肩站着就好了,你也容易画,快点画完快点回家,锅里还熬着大骨头汤呢,待会熬干了我看你中午吃什么。”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妈。你看啊,我这给你俩画一幅油画起码也得一个小时吧,咱硬生生站那么久?别说您累不累,儿子看着都心疼。让我爸揽着你,你也能向后靠一靠省点力气,这多舒服啊。您说对不对,妈。” 看着儿子那副狗腿样,滕妈满意地点点头,“还行,算你有点歪理。我提前告诉你啊,画快一点,不然中午你真就没得东西吃了。” “得嘞,我尽快。” “没事,儿子,没东西吃爸带你吃好的去,让你妈自己回去。” “想死啊你?” “爸,妈,你们别动,我这正构图呢。” 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滕瑞麒得画技才摆脱出工匠的感觉,有了几分灵性。 在这期间,他的基础功也突飞猛进,尤其是素描,敢说独步天下。 水墨画、油画这些则要逊色的多,只是上游水平,出去卖画有人要。 同时,随着新的剧集上传,热度不断飙升,滕瑞麒也决定出去正式建立一个工作室。 总是在家里待着影响不算很好,虽然他不在乎,但滕爸滕妈与人聊天总会落入下风。 当然,这是他对滕爸滕妈的说辞,有了钱谁在乎你天天在家里待着。 只是不这么说,滕爸滕妈不乐意儿子出去。 但再不出去,滕瑞麒就快疯掉了,也不知道中年妇女哪里来的渠道,两天相一次亲,同时个个质量还不错。 他怀疑再待俩月,家乡里优质单身同龄女性自己都得见一个遍。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逃相亲的法子多的是。 可实在架不住每一个相亲对象都想与他发展发展,情圣提升所有人好感度的效果实在是太强大了。 明天就要离家,加上最近天气好,初春时节,滕瑞麒便来着滕爸滕妈来公园散散步,也给他们卖弄下自己新学的绘画技术。 画了大概半个小时,一副油画新鲜出炉。 画中的滕爸低着微微侧头,将目光放在滕妈脸颊上,滕妈倚在滕爸肩膀上,眉眼带笑,再加上用大色块描绘的樱花林与人群,中年夫妇恩爱有加相敬如宾的气氛跃然纸上。 任谁看了,都要夸赞一句。 “小哥哥,能给我也画一幅吗,我给钱,多少你说。” 一个穿着打扮均是奢侈品的小姐姐等滕瑞麒收笔,忙不迭凑上去问道。 “快吃午饭了,我还得回家吃饭,等下次有机会吧。”婉言谢绝后,滕瑞麒开始整理画板。 滕妈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走过来按住滕瑞麒,“着什么啊,吃饭还得等一会呢,我都还没回家你吃什么。” 扭头,她又对小姐姐道,“什么钱不钱的,今天瑞麒出来就是画画的,画什么不是画,正好你也这么漂亮。” “谢谢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姐姐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悄悄看了眼无奈的滕瑞麒,拿出手机对滕妈道,“阿姨,我叫孟可岚,您喊我小岚就好。我加一下您微信吧。您儿子帮我画画,我请您吃饭,嘻嘻。” 好家伙,曲线救国,眼见滕瑞麒不好突破直接从滕妈下手。 狠角色,真是个狠角色。 滕瑞麒连呼不妙,如果之前相亲的小姐姐有这个叫孟可岚的那么机灵,别说以开工作室的名义向外跑,说破大天他也逃不掉。 跑,必须跑,不能等明天了,下午就得跑。 不然晚上这俩人吃完饭,自己就得被滕妈卖个一干二净。 滕爸给滕瑞麒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拿起刚刚画好的油画,“我去找人帮忙裱一下,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行,裱完立马回家,不要在外面打牌喝酒。”滕妈看看手机,“现在十点半,我只给你一个小时。” 滕爸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滕瑞麒正偷笑,滕妈与孟可岚聊完了,“瑞麒,快给小岚画一幅。”眼中饱含威胁,大有不画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意思。 “好的,好的。” 形式比人强,能怎么办。 滕妈与滕爸刚刚站的位置现在变成了滕妈与孟可岚,二人有说有笑,聊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还瞥滕瑞麒一眼。 “姐妹们,我在老家发现了一个超级帅的帅哥,不仅贼有亲和力,而且画画超级棒,不比一些成名画家差,听他妈妈讲他最近在画动漫,在网上很有名气。” “怎么,我们的孟大美女春心萌动了?” “不对,重点不应该是他妈妈吗?” “你这效率也太快了吧!单身二十二年,刚刚刚刚毕业回国就要结婚,不会吧不会吧。” 趁着滕妈接电话的空隙,孟可岚给小姐妹们发了个消息,还趁机偷拍了一张滕瑞麒的照片发群里。 “系统,我想问问怎么才可以删除称号?” 【...】 毫无回应。 垃圾系统,给爷死! “小哥哥,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幅。” “给我也画一幅吧,小哥哥。” “兄弟,帮个忙呗,给我妈妈画一幅,多少钱你开口。” “对对对,小兄弟画的真好,我一大老爷们都忍不住想让他给画一个了。” 见滕瑞麒肯给陌生人画画,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 画技固然占一部分原因,但情圣的因素更大。 但二者相辅相成,摒弃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有此效果,当然,把滕瑞麒变成一个大丑比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这...” “抱歉,诸位,实在不是我不乐意,而是有点急事必须得走。” 滕瑞麒把手机晃了晃,又对滕妈讲道,“妈,方云浩那边帮我联系好房子了,房东下午有时间,我得抓紧去天北签合同,中午就不在家吃饭,直接走了。” “啊?”滕妈有些狐疑,“行吧,那你先去吧。” 见状,人群也不再纠缠,一一散开,人家有急事,谁会不长眼的拦着,又不是傻逼。 孟可岚听到天北市,眼珠子转了一圈,与滕妈更亲热几分,直接商量起晚上去哪儿吃饭的事情。 第三章 无尽工作室 “咦,我怎么感觉你帅了不少呢,滕哥?” 方云浩围着滕瑞麒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又随手拍了拍他的盗版“鬣狗号”,怪笑道,“怪不得我感觉比我要帅,原来是有香车相衬,不过美人在哪儿呢?” “别闹。”对于活宝,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去理会,滕瑞麒耸耸肩,“你帮忙找的房子呢,咱俩先看看去。” “就在外滩附近,距离我叔叔的武馆不远。话说你练武练的如何了?”方云浩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到主驾驶上。 “还好,反正现在吊打你是不成问题的。” 别说吊打他,哪怕是方孟林现在也完全不是滕瑞麒的对手。 方家拳在现实中可能算是不错的,但放在大明,有一万种武学可以碾压它。没办法,世界差距,无解。 而明劲化劲这些,虽有可取之处,但基础太差,在武道大宗师面前不堪一击。 “切,你就吹吧,待会咱俩去我叔叔那里一样,看我怎么捶你。”方云浩嘴硬道,关于到底谁锤谁他还真有点发慌。 一路开着玩笑,没多久就到了外滩。 “呐,这就是了,你感觉怎么样。” 方云浩指了指面前的一栋三层小洋房,赭色的外墙上爬满藤蔓,透过外墙的金属镂刻栏杆隐约可以看见院子里的葡萄树。 滕瑞麒瞅了两眼,“闹呢吧,我开工作室不是自己住,这地方合适吗?” “谁有空和你闹。”方云浩翻翻白眼,“你开的是工作室,不是开公司,而且是做动漫不是搞技术。你想,弄一个正式办公楼好还是小洋楼好?” 似乎说的有道理啊,好歹现在也是一个搞艺术的。 没错,滕瑞麒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说自己是搞艺术的了。 “多少钱,太贵就算了。” “我帮你找的,怎么可能会贵,一年二十万,我小学铁哥们儿的。去年他全家都出国了,这栋楼也就空下来了,但是他以后可能还会回来,所以不打算卖。听我说你要租房办工作室,便主动拿出来了,也添添人气,免得他以后回来阴森森的和个鬼屋一样。” 滕瑞麒心里暖暖的,方云浩帮他找这套房必定是费了不小的心思,绝非如他所说的一般风轻云淡。 “行,那爸爸也不和你客套了,你那朋友现在在天北吗,晚上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感谢感谢。” “在的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四月十九日,农历三月初八,天气晴,宜搬家、开业、破土。 “滕哥,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这黄历上明明说今天不宜开业,可你偏偏选今天,还说是什么黄道吉日。咱们不信归不信,你也没必要瞎扯吧。” 方云浩帮忙布置着工位,而滕瑞麒则在门口挂牌子。 上面写着“无尽工作室”五个大字,龙飞凤舞,颇有古韵。 “你滕哥我是真大师,别把我和那些骗子混为一谈。我和你讲,你小子这两年也别瞎折腾找女朋友了,等二十八之后去找,绝对能找到真爱。” 滕瑞麒挂好牌子瞅了方云浩一眼,心中盘算一阵说道。 因为担心遭天谴的缘故,他平时极少算卦,但并不代表水平退步,相反,随着精神力的提升,卦术水平也日益精深。 算姻缘这种小事,单凭面相便能八九不离十。 再加上他极为了解方云浩的性格,绝不会错。 方云浩乐了,“既然你是大师,怎么还单着呢,前天晚上吃饭我让哥们儿帮你介绍介绍,你还不乐意,你也就是一嘴强王者。” 滕瑞麒低下头,脸色晦暗,方云浩的话让他又想起了张嫣,三十余年的感情生涯,可谓铭心刻骨。 “少哔哔,抓紧打扫,下午有人来面试呢。” “对了,你是在b站发的招聘信息吧,收了多少简历啦?” 停下手中的活打开手机,滕瑞麒找到自己整理好的名单,“收的蛮多,但作品让我满意的不多,也就十来个,估计一下午就能面完。还有一个我妈介绍来的,说是朋友的孩子,毕业没工作,想让我帮忙照顾下,想塞过来做财务。” 方云浩有些幸灾乐祸,“没想到你这工作室还没做起来呢,阿姨就塞人进来了。” “去去去,我妈既然能让人过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下午见见再说,不行就让他衮蛋,可以的话就留下来。财务嘛,自己人用着肯定更放心。” “下午你浩哥帮你把把关,明天我也该回公司上班了。” “就你?你是回去摸鱼吧。” “什么叫摸鱼啊,我这叫帮我爸视察工作。” 方云浩并没有与滕瑞麒合伙办工作室,朋友之间最好不要合作创业,一旦出点乱子很容易影响感情。 虽然滕瑞麒自信工作室肯定会蒸蒸日上,但这种事最好避免。 而方云浩也是一样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好朋友混出点样子,自己凑过去分一杯羹像什么样子,闹不好还要影响感情,现在这般互帮互助就挺好的。 忙活一上午,二人总算是把工位都摆放整齐,有了点办公的样子。 亏得他俩身强体壮,都是习武之人,不然两个人忙一栋楼的打扫摆放,非得累瘫痪不可。 就近吃了个便饭,约定好的面试时间也就到了。 “滕总你好,我叫石子建,川美15届的,毕业后开了两年的个人工作室,主要负责帮游戏公司画一下原画,偶尔也接一些外包的活儿,之后经营不善进了飞鱼漫画,这是我的作品。” 石子健略有些慌张的递过去自己的简历,心中暗暗纳闷,对方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怎么身上的气势这么浓,看上去比前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还要更加威严。 如果滕瑞麒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捧腹大笑,一个执掌过亿万人生死的权势巅峰人物与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 “我比你还小几岁,没必要喊我滕总,都喊老了。咱们是工作室,不是正规公司,也没那么多规矩,我喊你子健哥,你喊我瑞麒就好了。”多年的从政生涯让滕瑞麒对讲话节奏把控得极好,不多时便将石子健的根底摸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十几人,也如法炮制,很快便筛选出适合工作室的人才。 天色渐暗,最后一人便是滕妈介绍来的财务人员。 “张姐,麻烦帮我通知下你后面的面试者,谢谢。” 第四章 反抗者 “咚咚。” 听到玻璃门响起声。滕瑞麒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对门外喊道。 “请进。” “滕总你好,我叫孟可岚。” ??? 正在低头整理简历资料的滕瑞麒猛然抬头,面色古怪道,“原来是孟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孟可岚今天穿了一身ol服,将她曼妙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眨眨眼睛,“吴阿姨说帮我介绍一份工作,我就过来了,她说我可以应聘下秘书。” 滕妈姓吴,全名吴红芳,很有时代感的一个名字。 坐在旁边滥竽充数的假面试官方云浩悄悄戳了戳滕瑞麒,低声道,“阿姨这样的妈去哪儿找,能不能帮我问问。” 滕瑞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感觉头大如斗。 不是破系统给的称号有问题,就是眼前这个孟可岚有问题。 为什么其他人只是对自己态度友善些,而她却会追着不放。 莫非这个称号还有个别称叫“孟可岚专杀”不成?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妙,没有丝毫逻辑可讲。哪怕没有称号,孟可岚也很可能会缠上滕瑞麒。 “孟小姐,你带简历了吗?”滕瑞麒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赶走。 换成大明任务开始前,但凡碰到这样一位九十分以上还对自己主动的大美女,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但,现在的他心中仍被张嫣充满,根本不可能再接纳另一个人。 没办法,谁让他不是小说中见一个爱一个的主角呢。 三千大世界,诱惑如恒河之沙难以计数,美色只是最下乘的,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别说系统这样的机缘,哪怕直接让他位列仙班也保持不了多久,迟早会因为贪欲而万劫不复。 德不配位,必遭其殃。 “带了带了。”孟可岚上前两步坐到滕瑞麒对面,趴在桌子上用大眼睛盯着他看,丝毫不避讳,看得滕瑞麒头皮发麻。 方云浩在旁边则聊起了微信,不亦乐乎。 “兄弟们,出大事了!滕哥外面有人啦,现在姑娘都找上来了。” “我靠,真的假的?万年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也能开花?” “我赌一顿饭,那姑娘肯定不好看。” 方云浩眉毛一挑,噼里啪啦打字回道,“我截图了,抓紧时间来天北。最少九十五分,超模身材,天使面庞,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富婆。” “???” “???” “???” 滕瑞麒手机上也显现出沙雕们的聊天,他扫了一眼没有理会,对孟可岚道,“孟小姐,你的简历我看了,极其优秀。常春藤联盟,人力资源管理硕士,国际会计师专业资格证书,无论学历还是履历都极为精彩。” 孟可岚眉开眼笑,歪了歪头,似乎在说我如此优秀你还不抓紧录用? “不过,我认为孟小姐与我们工作室的理念不相符,很遗憾,期待下次与你的合作。” “??”孟可岚脑门出现一连串问号,“我工资要求很低的,八千就好了。而且人事、财务、行政、秘书我都可以做,相当于一份钱请四个人,血赚好吧。” “很遗憾,我认为不行。” 方云浩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有点怀疑自己好兄弟的性取向了,是不是应该抓紧跑路,免得菊花不保? 孟可岚没有答话,嘟起嘴打开手机微信,找到被置顶的吴阿姨聊天框。 听着微信通话的声音,滕瑞麒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姨,谢谢你帮忙介绍,瑞麒已经同意让我当他的秘书了,下个月等他给我发了工资我好好孝敬孝敬你。” “哦哦,好,那我把手机给瑞麒了,你和他讲。” 滕瑞麒呆若木鸡,滕妈讲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声音,直捣黄龙,一击必杀。 “我和你们讲,绝了,滕哥被治的死死的,还手之力都没有,笑死我了。等下次来请我吃饭时候,好好讲给你们听。” 方云浩笑得前仰后合,在微信群发着消息。 无法反抗,就好好享受。 滕瑞麒将手中一沓简历推到孟可岚面前,“孟秘书,上面通过面试的人我都标记好了,你通知一下,然后再起草一份正式的劳务合同,工资我已经和他们谈过,你按照天北市工资标准再聊聊,社保什么的记得也搞定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钥匙在桌子上。” 他拽起狂笑的方云浩就向外走,“笑个屁,撸串去。” 走到门口,他又扭头对孟可岚道,“对了,草拟一份公司的规章制度,今天周一,周三之前交给我。” “好的,肯定没问题。”孟可岚银牙暗咬,看得滕瑞麒身心舒畅。 等他走后,孟可岚拿出手机向小姐妹们汇报起自己的攻略进度。 “我已经顺利入职他工作室了,哈哈!” “凭你的学历五百强都可以,别说他这一家小公司了,加油,可岚!” “哼哼!等他拜倒在本姑娘石榴裙下的时候,一定要他好看。今天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一见钟情,非打死他。” “啧啧,一见钟情,还真符合你性格。” 不得不说,孟可岚进工作室的手段虽然不光彩,但滕瑞麒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水平。 有她在,他基本不需要为任何日常事务而烦心,每天写写画画就可以,偶尔为手下创作的新剧本提供下思路,顺便对技术方面指点指点。 时针转动,日子很快便进入到五月份。 五月一日,劳动节,无尽工作室也开始了休假,躺在床上的滕瑞麒也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声。 【新任务:反抗者搜索成功,请问是否开启】 “开启!” 【任务已开启,请宿主解决星之城幕后掌控者】 【西弗记忆加载中,请及时查收】 【临时技能加载中】 【加载完成,请及时查收】 习以为常天旋地转感过后,滕瑞麒从卧房来到了一座充满科技感的城市之中。 透过旁边的虚拟屏幕橱窗,他看到背后盘旋升空的磁悬浮汽车与井然有序的空中电轨。 当然,还有与他本人七分相似但相貌却西方化的西弗,也就是此次任务的躯体。 第五章 星城集团 超越现实世界起码百年以上的技术。 滕瑞麒环顾四周,得出一个结论。 来不及仔细观察,他向前走两步转进家饮料店,准备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整理下西弗的记忆与系统赠送的临时技能。 但这家店到底卖的是? 咖啡?茶?果汁?反正在现实从没有见过。 “西弗先生,欢迎光临第五大道星城曼果店。” 一入门,银白色的机器女仆便迎了上来,“请问您喝点什么?” “这个吧。” 看了眼机器女仆手中的菜单,滕瑞麒随手点了一个。 万幸语言已经成为这具身体的本能,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好的,已为您下单,请跟我来。” 在机器女仆的带领下,他来到一处空位上,静静整理记忆,并等待饮料。 【姓名:滕瑞麒(西弗)】 【技能】 【b级骇客:作为星城大学2120届人工智能专业优秀毕业生,你对光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理解,一般的家用光脑与低保密级军用政用光脑在你面前如脱光衣服的女郎毫不设防】 【备注:该技能为临时技能,仅限本次任务使用】 【请注意,本次任务世界对非科技力量有较大限制,请宿主小心行事】 滕瑞麒右手拄着脸颊,从大明锦衣卫任务开始,系统提供的技能质量越来越差,仅仅包含最为基础的东西。 林闻身上的锦衣诀与溜须拍马让他顺利最艰难的开局阶段,之后几乎没有作用。 而西弗的黑客技能,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如此。 “看来系统任务难度在逐步加大,附体人物目标也在改变。从职业顶尖人物到职业末端,之后,很可能会完全不给技能,让我自己尝试去深入体验探究这些职业。” 暗暗寻思一阵,他打开了脑海中属于西弗的记忆。 西弗·艾雷思,出生于公元2099年,二十一世纪的尾巴。 在贫富高度分化的星之城,很不幸,他是一个贫民的儿子,一生只配住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享受着政府免费配给的维生品,从童年到老死都会在虚拟游戏中消磨生命,麻痹人生。 如果对这样的生活腻味了,想要找点刺激,比如吸毒,又比如找一个真实的妞儿干上一炮,那就只好进入虚拟游戏私服充当npc,丰富游戏的真实性,让大人物玩的更尽兴。 用出卖尊严的方式赚上几十信用点,然后买其他人的尊严或者供自己堕落下去。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除此之外,别无希望。 当机械完全取代人力之时,留给底层的唯一物品便是**乐。 说句不客气的,他们连猪狗都不如。 起码,猪可以提供肉食,狗可以看家护院还能哄主子开心。 而住在地下的人呢? 劳力不需要,动脑不会,上升渠道近乎被堵死。 不过还好,地位的高低是通过对比产生的。 所以,哪怕最底层的人也不算完全无用。 而纯天然美女更是稀缺资源,永远不必担心一辈子待在地下,这也就导致贫民窟的男人越来越少,女人越来越多。 命运,永远是不可捉摸的,也是因此,世界才会妙不可言。 西弗的命运本是注定的----在地下荒废一生。 但一个来地下寻求刺激的公子哥发现他比较机灵,将他带到了地上世界。 经过一系列的努力,他成功考入星之城最好的大学星城大学,也有了一份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简单,是一个狠人。” 看完西弗的人生经历,滕瑞麒不得不感慨道,单单他从贫民窟跳出来的故事便足以拍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 “这么说,我现在是要赶去星城集团子公司星城安防技术科面试安全专员?” 轻轻敲击左手手腕佩戴的菩提珠,一道虚拟屏幕瞬时探出。 “西弗,上午好,很高兴为你服务。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三分,下午两点整你有一场面试,距离此地三十五公里,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按照你以往习惯,我推荐打开星城大学图书馆学习《浅析光脑编程三》。如有其他需求,请告诉我,我会为您安排。” “没有,谢谢。” 再次敲击,虚拟屏幕消失。 “西弗先生,您点的曼果树冻。” 机械女仆将一碗乳白色胶状物放到桌上,转身离去。 接收完西弗记忆的滕瑞麒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曼果,产自十光年外的苍鹰星,微甜,微酸,有着极为奇异的口感,是上层人士最为喜欢的饮品。 树冻,则产自与苍鹰星比邻的苍鹰二,上面有一种怪树,以矿物为食,却能产出极为滑嫩的果冻,q弹爽口。 曼果与树冻的组合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人爱不释手。 这种昂贵的上流饮品,是西弗不曾享受过的。 意犹未尽地享用完整份曼果树冻,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钟。 “西弗,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星城悬浮车,十二点五分载您去星城安防大厦,我们在那里进行午餐,之后直接参加面试。” 耳朵里放着的微型耳麦里传来光脑的声音。 滕瑞麒走出曼果店,光脑的声音再次响起,“已自动为您结账,本次消费一百八十信用点。” 随着高科技时代的来临,人们的生活将会愈发便利。 坐上前来迎接他的悬浮车,滕瑞麒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有预感,所谓的反抗者,要反抗的应该就是庞然大物般的星城集团。 军火、能源、网络、航天、交通、吃饭、娱乐、衣物...... 所有地方,都有星城集团的影子,它如阴影般横亘在星之城上空,掌控所有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恰如一句话所言,“在星之城,从生到死,没有一天可以绕过星城集团,除非你在贫民窟。” 面对即将到来的面试,滕瑞麒充满期待。 他有预感,通过这场面试,他将会得到更多关于星城集团的资料,要反抗什么,如何反抗,也将会有一个清晰的目标。 或者说,有一个大致的努力方向。 而在成为反抗之前,他要先好好了解这个时代,享受下科技带来的便利,最后再看看底下潜藏的黑暗。 第六章 面试与自由者联盟 “因西弗先生是参加星城集团面试,本次车辆使用费用为0。” 磁悬浮汽车稳稳停开星城安防大厦三百三十二楼停车坪上,车门敞开。 “西弗先生,请先就餐。” 初一下车,便有机器人伴随指引。 从进入曼果店开始,滕瑞麒便发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自己。 机器女仆脱口而出的“西弗先生”,证明自己的身份信息、面部信息已经成为星城数据的一部分。 吃曼果树冻时随身光脑的学习提醒,证明他的习惯已经被掌控,整个人在星城集团面前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而不经同意的自动支付,更是直接将金融权利锁死。 “不论是贫民窟、中产还是上层,无法掌控星城集团,便都是活生生的奴隶。区别只在于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奴隶身份。” 默默为星城集团下了定义以后,滕瑞麒心中提高了警惕,一举一动均按照原本西弗都习惯来进行。 他不敢赌身边的机器人能否发现他的改变,更不敢赌它们是否会将这种改变记录并储存。 午餐极尽奢华,从本土精心养殖的特级陀牛肉,到数光年外的神奇异兽,应有尽有,不限量供应。 等吃完午餐,已经临近面试的时间。 “西弗,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一间百平米大小的办公室内,滕瑞麒坐在中央的不知名动物表皮制成的沙发上,对面则是他的面试官,星城安防技术科副主管加诺·佩恩。 “当然,佩恩先生请随意。” “我看了你的简历,极为优异,成绩、实践、教授评分,无一例外,全部是a+。按道理来讲,你这样优秀的人才是不需要面试的,可以直接特招进来。” 佩恩话锋一转,“但是,你的出身让我无法下定决心。” “佩恩先生。”滕瑞麒小心斟酌着措辞,努力充当着西弗,“人生而平等,这曾是星之城成立时的宣言,它铭刻在我们每一个星之城人民的心中,如夜空中的群星,崇高而伟大。” 之前的西弗,便是这样一个喜欢掉书袋的人,当然,这只是表象。 从贫民窟爬上来的小子,手段不可能干净。 他,与滕瑞麒一样,都是上好的演员。 佩恩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对于政治正确的话语,哪怕再嗤之以鼻,公众场合也要把它奉为圭臬,恰如漂亮国的种族平等。 “我虽然出生于地下,但我相信我的才华并不比任何人要差劲,我渴望加入星城集团的目标也不会因为我的出身而被一票否决。” “西弗,你是一个聪明人。”佩恩将他特意准备的纸质简历推过来,“从始至终,我都这么认为,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的忧虑在何处。老实讲,我是很乐意有你有这样一位同事,你将会为我分担极多的苦恼。” 滕瑞麒试探道,“是因为自由者联盟吗?” “没错。这一个崛起于贫民窟的组织已经成为破坏星之城的恐怖组织,而我们集团许多曾出身于贫民窟的优秀员工比他们蛊惑,并作出令人扼腕叹息的事情。如果你想加入星城安防,必须要给我一个你不会被蛊惑的理由。” 自由者联盟,诞生于五年之前。 它的创始者是一个疯狂的生物学家,他提出将人与外星异兽结合的疯狂构思,即人的大脑异兽的躯壳,希望打造出完美的战争兵器。 这位生物学家原本也是星城集团的高层,但因为他出身于贫民窟,在集团内部屡屡被针对,所提出的项目更是被一直否决。 一气之下,他将所有积蓄换成设备,偷偷溜进了贫民窟之中,并从贫民窟吸纳人手建立了自由者联盟对抗星城集团,打的旗号便是反抗与自由。 “我从八岁便在地上生活,贫民窟的一切于我而言犹如烟云,我根本无法理解他们野蛮人的思维,也不懂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佩恩先生,我不希望您因为我的出身而否定我。我无法决定自己是否出生于贫民窟,但我能够决定我的思想、我的人生、我的价值观,能够决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是星城集团带领人类迈出了星河时代的第一步,也是星城集团开发出机甲带领人类战胜了异星上恐怖的异兽,为人类进化夺得了数不尽的资源。” 滕瑞麒目光炯炯,充满狂热,“现在的我们还很弱小,宇宙边际何在尚不清楚,我将与集团一同致力于更高峰,为人类开创一个崭新的未来。至于贫民窟,老实讲,我很同情,但这是迫不得已的,他们暂时的牺牲是为了人类后代的昌盛。” “啪啪啪。” 佩恩鼓起掌来,“西弗,你是一个有着崇高理想的年轻人,我现在相信你根本不可能加入自由者联盟这个老鼠窝了。人类的进步需要牺牲,这是一个伟大的见解。” 滕瑞麒腼腆一笑,“这只是有感而发。每当我看到五十年前世界各国与我们的战争,便忍不住又这样的感慨,如果不是他们目光短浅,困于内斗,甚至发动核战争,将星之城外的土地彻底污染掉,我们也不必暂时牺牲贫民窟。” “不错,一切的根源均在于各国的贪婪,是他们,毁灭了我们迈向星河时代的土壤,只能被迫牺牲大批人去创造未来。” 说着,他转身打开茶几旁边的小冰柜,拿出一个盛满冰块的盘子。 “来,西弗,尝一下。这是探索者二号从苍鹰一带来的水果鱼。再等三十年,我们便可以彻底将上面的异兽消灭,到时候,我们便有了一颗完美的殖民星,现在一切的情况都会缓解,你我一定会见到那一天。” 他将盘子推到滕瑞麒面前,并送来一副刀叉。 “谢谢佩恩先生,味道很棒,比我之前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棒。” “哈哈,当然,这可是传奇食客协会一致评选出的年度最佳食材,无需任何处理,只需切片即可,一片高达五千信用点。” 佩恩走到滕瑞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不要喊我佩恩先生,喊我加诺即可。恭喜,明天开始你将正式入职星城安防。” 第七章 耐心 作为比一般政府更加强大的超级寡头,星城集团的福利好到超乎想象,入职即在附近分发一套房产一辆磁悬浮汽车。 命运女神为生命中的每一样事物都标好了价格,如此优渥的福利背后需要付出的是所有。 “欢迎回家,主人。” 步入分给自己的房子内,智能管家的声音率先响起,随之一同的是有序亮起的暖黄色灯光与轻柔的乡村音乐。 “帮我准备一份晚餐,链接星城大学图书馆,播放《光脑编程浅析三》的课程。” b级的黑客技能可以帮助他暂时屏蔽掉身边所有智能设备的监控,但却无法长时间保持。 只要超过两个小时,位于星城大厦总部的超脑白泽号便会自动报警,安排机械警察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窗边超大的落地窗被合上,充满科幻色彩的夜景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块巨大的虚拟屏幕。 “西弗同学你好,我是马格尔教授,十分高兴能够为你授课。接下来,我将继续为你讲解第四章节的剩余部分,如何维护光脑的正常运行以及光脑程序问题通常会发生在何处。” 滕瑞麒点开自己的光脑,接入房间局域网络。 “一号,帮我拿一块机械键盘。” 西弗并不喜欢用虚拟键盘来学习光脑编程,恰好,滕瑞麒也不习惯用虚拟键盘。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伴随着马格尔教授的讲课声一同响起,一行行代码流淌在菩提光脑弹出的微型虚拟屏幕上。 “咔嚓--” 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音乐静止,做饭的一号机器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光脑也再无任何提示音。 “成功骇入。” 滕瑞麒亮出右手的石英手表,晚上七点二十一分,两个小时,意味着九点钟左右就要恢复原样。 星城集团的强大毋庸置疑,他们是星之城唯一的寡头也是真正的掌控者,不夸张的说推翻二十世纪初的漂亮国与推翻现在的星城难度是一样。 超乎想象。 正是因此,他必须搞清楚自己现在能用的力量有哪些,能够借助的势力又有那些。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自由者联盟可能是最强大的反抗组织,但绝不可能是唯一的反抗组织。 “呼~” 水杯在精神力的作用下缓缓飘动。 随后,茶壶、碗筷、鞋子等也一起浮在空中。 “差不多二十千克,十不存一。” 科技世界,对任何超自然力量都存在天然的压制,这对滕瑞麒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噩耗。 “尝试下能否习武。” 紧接着,他运转起经过多次修改的《锦衣诀》,不出所料,被压制的更加严重,连气感都找不到,更不要说修炼了。 “虽然精神力离体会被压制,但本身的质量并没有改变,对我的增幅还是固定的,思维敏捷、超强学习力都有保留。武道完全废掉,值得使用的唯有招式。” 将一切归纳完毕,滕瑞麒不由庆幸自己当初主修精神力的想法。如果主修武道,此次任务一点优势也没有了。 小心翼翼把东西归位,确保与原来分毫不差后,他打开智能被限制住的光脑。 随着键盘敲击声,一个简陋的网站出现在虚拟屏幕上。 二十一世纪初的风格,与当下流行背道而驰。 网站布局简洁明了,信息、黑市、任务以及最后的充值。 #自由者联盟招人,星城集团内工作的伙伴优先# #异兽共生实验完美成功,亟需战斗天赋者,自由者联盟邀你一起反抗暴政!# #天行者协会携手刺客联盟,打响反抗第一枪!# #共工会诚邀天下豪杰,共同再造新未来!# #星城最新天狼机甲实战视频!# 这是西弗偶尔得知的网站,但出于学业与前程,他并没有登录过一次。 滕瑞麒摸着下巴上青葱的胡须,喃喃道,“看来星城集团也并未完全掌控住所有人,底部也是暗潮汹涌,只是因为信息分发大权在他们手中,所以表面一片祥和。” 黑市与任务草草翻了两下,滕瑞麒没有过多关注,将精神力集中在信息板块,拼命搜集一切信息,试图从中找出自己应该走的路。 翻了一个多小时十几页信息后,他脑海中冒出一句话来,嘴上全是主义,心中全是生意。 暗网上的反抗组织也不例外,全打着打倒资本家反对压迫的旗号,可实际上他们压迫起来也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人口贩卖、器官交易等等,一个不落。 “魔幻的世界。” 将一切痕迹抹除后,滕瑞麒重新恢复光脑智能,并为消失的时间编造出一套完美的证据插入其中。 接下来一个月,他老老实实在技术部工作学习,并不断扩充自己的黑客知识,再也不曾进入暗网,将自己真的当成了西弗。 优秀的猎人,从不放弃,更不缺乏耐心。 机会,滕瑞麒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与自由者联盟搭上线的机会。 “西弗,亚托少爷所在的《剑客》游戏服务器似乎出了一点小纰漏,有一个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武器居然比他的还要强大,你负责清理一下异常数据。” “哦哦,好的,加诺,我这就去。” 滕瑞麒关掉教学视频,调出《剑客》游戏的后台,按照以往为这位高管的儿子擦屁股的经验习惯性操作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剑客》服务器总是出一些小问题,本来该爆给亚托的装备莫名其妙出现在其他人手中,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 操作到一半,虚拟屏幕忽然闪烁起来,流畅的代码也逐渐混乱,掺杂进各种乱七八糟的字符,难以辨认更无法运行。 左右忘了几眼,滕瑞麒发现不止是他的光脑,整间办公室所有智能设备都同样的状态,包括最顶上的摄像头,隐约可从玻璃镜片上看到乱码流。 万幸星城集团内全部是单人办公室,只是级别不同大小装修不同而已。 转身将办公室大门关紧,确保不会有人意外闯入后,他端坐到座位前。 “嗨喽,西弗,我是自由者联盟的b级成员,你可以叫我迪特。” 第八章 至高天计划 “我不认识你。” 略微沉思片刻,滕瑞麒用键盘敲下一行字。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凭什么?” “权力,我们能帮你爬得更高。” 看来对方对西弗这个前身了解也很多,起码知道西弗并不像表面表现的如此老实。 凭借自由者联盟的实力,调查出西弗在贫民窟的经历易如反掌,他们为什么能找上门来也就不难理解。 “不,告发你们我一样可以得到权力,而且没有任何危险。” 猎人除了耐心,更需要和狐狸一样狡猾,在意识到对方需要自己后,滕瑞麒立刻待价而沽,争取最大利益套取更多的情报。 “太慢了,你根本无法爬到足够的高度,足够抵达苍鹰一的高度。” 抵达苍鹰一的高度? 滕瑞麒敲击着桌面,有些不明所以,理智告诉他,这背后绝对蕴藏着一件他不知道的超级大事件。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十年后这颗将会毁灭。” 十年,星球毁灭? 对于迪特的话,滕瑞麒将信将疑。 “对于部分人而言,这是一个共识,告诉你也无所谓。” 当最后一个字母出现在屏幕上时,一份文件也随之传递过来----《关于移民计划的总体思路》。 东西很少,但信息量很足。 2000年,太阳黑子非常规运动,引起部分科学家警觉,意外发现太阳陷入未知状态,热量迸发出乎意料,按这种状态下去预计一百三十年后星球温度将会达到70摄氏度,变成不可居住星。 超级核战争的爆发也与此脱不开关系,正是因为各国都在加速发展航天事业导致资源紧缺,进而激发大战,而星之城侥幸存活,并成为唯一希望地。 “我们把它称作至高天计划,在这个计划中,仅有百人会被安置在苍鹰一,这颗宜居星上,而其余所有人都将前往苍鹰二,永生永世成为苍鹰一的玩物与奴隶。” “十年内,成为星城集团s级成员才可能前往苍鹰一。” “西弗,做出你的选择。” 滕瑞麒没有犹豫,立刻打字回应道,“我帮助你们。” 决不贪心,见好就收,猎人应有的基本修养。 “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十年后,苍鹰一绝对有你一席之地。不论是我们胜利还是星城集团胜利,都不例外。” “呵。”轻笑一声,滕瑞麒将《移民计划》从个人光脑中彻底删除。 “说说我如何帮助你们?” “天行者协会有一批芯片,是我们联盟的亟需品。我稍候会把他们潜藏的位置报给你,而你则需要将它交给星城集团安保部,由他们着手清理天行者协会。我们会在恰当的时候拿走芯片,各取所需,你获得功绩,我们获得物资。” “成交。” 星城安防技术部的主业肯定不是帮助大少爷们修补游戏漏洞确保他们在游戏中的至高地位,而是负责监控整个光脑系统的安全漏洞,同时在网上查看反对派的蛛丝马迹,为安保部提供信息。 而这,也正是迪特找上他的原因。 “合作愉快。” 顷刻间,办公室内一切智能物品恢复正常,光脑也重新链接入《剑客》的后台,同时异常数据已被清理干净。 “加诺,我想我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将亚托的事情处理好,滕瑞麒立刻来到加诺的大办公室。 “西弗,难道你才发现亚托少爷是一个双性恋吗?” “不,我发现了天行者协会的一处据点所在。” 加诺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喊道,“当真?” “当真。我在《剑客》中为亚托少爷处理数据时发现了一些异常,顺藤摸瓜发现是天行者协会的人,并成功找到一个秘密据点。” “福将,果然是一位福将。”加诺很是开心,“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刚刚入职一月时间便为我们技术部带来如此大的功劳。” “全是亚托少爷的功劳,他才是真正的福将。” “说得好,你今天的功绩我会告诉亚托少爷的。” 当着滕瑞麒的面,加诺拨通了安保部大佬的电话,“林锐部长,我的手下发现了一处天行者协会的秘密据点,需要你们出动清理。” “好,你将地址发给我。” 一个全身笼罩在银白色修身铠甲中的壮汉接通电话,答道。 地址发过去后,电话也没有被挂断,相反被转移到一架飞行机器人上,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进行录制。 加诺又拿出一份水果鱼摆到滕瑞麒面前,“集团规定,剿灭行动需所有有功者观看,避免有人通过特殊手段抢占功劳。” 画面中的林锐带领十个人,穿上铁青色的机甲向目标点奔去。 盾卫3型,以超强的防御力与恐怖的破坏力著称,截至目前人类最为完美的攻城机器。 天行者协会的机甲尤为擅长速度与灵活,恰好被盾卫克制。 林锐带领的小队表现出超绝的配合,从包夹到剿灭,除了零星的枪炮声,战斗中没有任何言语。 天行者机甲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一触即溃,一碰就散。 “做得不错,有了这份功劳想必你距离升到a级进入总部已经不太远了。”加诺赞赏道。 “不,还差许多,现在集团已经将贡献点提高了许多。” 林锐正带着手下对废墟进行整理,希望发掘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轰!” 地底冒出一头类似老鼠一般的怪物,足有一栋小楼高,粗略估计长度在三十米左右。 猝不及防下,它叼起一个灰色的箱子便向地下潜去。 “该死!拦住它!” 林锐驾驶盾卫3向前猛冲,试图将怪鼠击倒在地。 其他几架机甲也掏出光剑与盾牌配合林锐进行打击,避免被人抢走胜利果实。 “砰!” 全部落空! 怪鼠的速度超乎想象,转瞬间便消失在出来时的大洞之中,不见了影踪。 林锐之前的淡定荡然无存,“妈的,该死的老鼠!自由者联盟这帮怪胎、畜生,这下别说功绩,怕还要被扣上一些!” 加诺有些幸灾乐祸,“那是你行动失误,与技术部无关,我们的功绩该多少还是多少。” 说完,加诺扭头对滕瑞麒道,“这便是全程观看的目的,免得被人甩锅。” 第九章 逃 “迪特,我需要你派人来接应,近日我将脱离星城集团,正式加入自由者联盟。” “收到。三天后,我会派人去,另外,这是贫民窟地图,记下后立刻销毁。” 坐在加诺原本的办公室内,滕瑞麒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关掉了光脑。 此时,距离他与自由者联盟第一次合作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也凭借自由者联盟的配合与自身的实力迅速晋升到技术部副部长,成为星城安防的高层。 但距离星城集团的高层仍旧相去甚远,别说拿到核心机密推翻它,连前往苍鹰一的资格都没有。 “想要摧毁星城集团,必须先摧毁他们对智能光脑的垄断地位,从信息源上将其遏制住。”滕瑞麒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随意写着。 在这里待的越久,越能感受到光脑对星城集团到底多么重要。 从军事到民生,智能设备已经融入到生活的每个角落,而所有智能设备的真正操控者都是位于第二区的核心光脑。 借助量子级的算力的核心光脑去掌控数之不尽的智能设备,星城集团拥有了一张监控全城的超级网络。 星之城分为十五个区,一到三是中心区,四到十五为卫星区,将中心区包围起来。 而核心光脑所在的第二区,便是专门为其而服务的。 独立的供电系统、二十四小时专人把守的实验室、最严格的验证程序与最高级别权限要求,确保光脑万无一失,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绝对的防御,贫民窟恰是第二区最严重的漏洞。 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滕瑞麒也是升任技术部副部长观看第二区设计图后才发现的。 既然在星城集团内无法达成目的,那就来一桩大功绩让自己在自由者联盟立稳脚跟。 三日时间转眼即逝。 将身上所有智能设备丢在家中后,滕瑞麒带上两套衣服转身下了楼。 “警告!警告!” “请西弗先生带上便携式光脑再出门,没有光脑将严重影响您正常生活,请注意。” 电梯内,刺耳的铃声响起。 “聒噪。” 滕瑞麒将精神力形成一道尖刺,直接破坏掉电梯内的喇叭与监控摄像头。 “从不带光脑出门到报告中心报警,中间约有三分钟的时间差,足够电梯到达底层而不会被在中间停止,希望迪特的人可以准时抵达,不然这次任务多半要完蛋了。” 一分钟后,电梯触底。 “西弗先生,这里。” 一辆极为老式的汽车在漂亮的甩尾后停到滕瑞麒面前,一个带着牛仔帽的胡子男拉下玻璃道,“前面二十公里处有个地洞,钻地鼠会在那里等待,将你我顺利带入贫民窟。” “我来开车,闪开。” 滕瑞麒拽开车门,一把推开牛仔帽霸占了驾驶位。 牛仔帽一边惊诧于滕瑞麒巨大的手劲一边说道,“这可是一百年前的老式手动档汽车。” “你要相信一个近代史爱好者的实力。” 驾驶可是他的第一项技能,信心十足。 “坐稳了。” 轰鸣声响起,汽车如闪电般向前奔驰。 二十公里,对于一辆二十一世纪初最好的超跑而言不过三分半而已。 但,这三分半的时间对滕瑞麒而言却是生死时速。 他不能有任何失误,不能出丝毫差错,一旦出现纰漏必将万劫不复。 现在,距离警报还有一分半。 “嗡--” “嗡--” 在他两侧,有两辆车包夹而来。 “伙计,赛一场啊!” 在磁悬浮车称霸的当下,老式汽车已经成为古董,但并不妨碍有人喜欢发动机嘶吼的声音与手动操作的刺激感。 而此刻发起挑战的正是两位这样的闲人,他们最喜欢的便是与其他人用老式车竞速。 操控方向盘左右两个甩尾将两个公子哥的车打开,滕瑞麒加速向前。 “好久没见到如此疯狂的车手了,你要是赢了我,车上这个妞儿就是你的了!”他们将甩开的动作视为了接受挑战的信号。 刚刚跑出去一分钟,身后响起一阵警报声。 “西弗先生,请停下车接受检查。” 滕瑞麒不管不顾,猛踩油门向前狂冲,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停下完全是在找死。 连续喊了三十秒,空中的警报声开始急促起来。 “再不停车,我们将要采取强制手段。” 牛仔帽已经兴奋起来了,“没想到你的车开的比我还强,等到了地下我们好好较量一场。” “最后十秒。” “十。” “九。” ... “二。” “一。” “发射!” 现在,距离牛仔帽所说的洞口还有一分半。 旁边两辆车仍旧死死咬着,完全没有把空中的警报当成一回事,身为特权阶层,他们永远不必担心自己会成为光脑的攻击目标。 “轰!” 一道激光束打在滕瑞麒右侧,作为最后的警告。 恰好,右侧的车想要超上来,车头被打了个正着,整辆车瞬间化为焦炭。 左侧车子见势不妙,想要减速后撤,不再进行这场疯狂游戏。 不过,滕瑞麒可不会令其如愿。 他死死贴着左侧车子,想要用它吸引火力。 “该死!” 车子内传来一声咒骂,随即便是对空中警卫的驱逐,“滚!a311,我以a级安保权限命令你停止攻击!” 他们是真正的古董车爱好车,并没有在车上安装任何防护措施,死了也就真死了。 “命令冲突!请求中心指令!” “修改命令,全部击杀!” 光脑已经发现了滕瑞麒与自由者联盟的勾结,正式列为必杀目标,旁边公子哥的老子来了还差不多,他的权限还差一些。 听到空中再次升级的警报,滕瑞麒立刻踩下油门以车辆报废的代价向前冲锋。 伴随着身后亮起的烟花,他终于看到了钻地鼠挖开的巨洞。 没有任何减速,径直俯冲下去。 老鼠张开大嘴,将车子含住,转身向地洞深处跑去。 “轰隆!” 数道激光打在钻地鼠毛皮上,引起一阵焦糊味,却没能阻止下潜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几分。 大概下潜了两分钟时间,存在于记忆中的贫民窟在滕瑞麒面前展开。 第十章 共生 (这一章明早再看吧,我又卡文了,欲仙欲死,难受) “迪特,我需要你派人来接应,近日我将脱离星城集团,正式加入自由者联盟。” “收到。三天后,我会派人去,另外,这是贫民窟地图,记下后立刻销毁。” 坐在加诺原本的办公室内,滕瑞麒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关掉了光脑。 此时,距离他与自由者联盟第一次合作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也凭借自由者联盟的配合与自身的实力迅速晋升到技术部副部长,成为星城安防的高层。 但距离星城集团的高层仍旧相去甚远,别说拿到核心机密推翻它,连前往苍鹰一的资格都没有。 “想要摧毁星城集团,必须先摧毁他们对智能光脑的垄断地位,从信息源上将其遏制住。”滕瑞麒拿着一支笔,在白纸上随意写着。 在这里待的越久,越能感受到光脑对星城集团到底多么重要。 从军事到民生,智能设备已经融入到生活的每个角落,而所有智能设备的真正操控者都是位于第二区的核心光脑。 借助量子级的算力的核心光脑去掌控数之不尽的智能设备,星城集团拥有了一张监控全城的超级网络。 星之城分为十五个区,一到三是中心区,四到十五为卫星区,将中心区包围起来。 而核心光脑所在的第二区,便是专门为其而服务的。 独立的供电系统、二十四小时专人把守的实验室、最严格的验证程序与最高级别权限要求,确保光脑万无一失,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绝对的防御,贫民窟恰是第二区最严重的漏洞。 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滕瑞麒也是升任技术部副部长观看第二区设计图后才发现的。 既然在星城集团内无法达成目的,那就来一桩大功绩让自己在自由者联盟立稳脚跟。 三日时间转眼即逝。 将身上所有智能设备丢在家中后,滕瑞麒带上两套衣服转身下了楼。 “警告!警告!” “请西弗先生带上便携式光脑再出门,没有光脑将严重影响您正常生活,请注意。” 电梯内,刺耳的铃声响起。 “聒噪。” 滕瑞麒将精神力形成一道尖刺,直接破坏掉电梯内的喇叭与监控摄像头。 “从不带光脑出门到报告中心报警,中间约有三分钟的时间差,足够电梯到达底层而不会被在中间停止,希望迪特的人可以准时抵达,不然这次任务多半要完蛋了。” 一分钟后,电梯触底。 “西弗先生,这里。” 一辆极为老式的汽车在漂亮的甩尾后停到滕瑞麒面前,一个带着牛仔帽的胡子男拉下玻璃道,“前面二十公里处有个地洞,钻地鼠会在那里等待,将你我顺利带入贫民窟。” “我来开车,闪开。” 滕瑞麒拽开车门,一把推开牛仔帽霸占了驾驶位。 牛仔帽一边惊诧于滕瑞麒巨大的手劲一边说道,“这可是一百年前的老式手动档汽车。” “你要相信一个近代史爱好者的实力。” 驾驶可是他的第一项技能,信心十足。 “坐稳了。” 轰鸣声响起,汽车如闪电般向前奔驰。 二十公里,对于一辆二十一世纪初最好的超跑而言不过三分半而已。 但,这三分半的时间对滕瑞麒而言却是生死时速。 他不能有任何失误,不能出丝毫差错,一旦出现纰漏必将万劫不复。 现在,距离警报还有一分半。 “嗡--” “嗡--” 在他两侧,有两辆车包夹而来。 “伙计,赛一场啊!” 在磁悬浮车称霸的当下,老式汽车已经成为古董,但并不妨碍有人喜欢发动机嘶吼的声音与手动操作的刺激感。 而此刻发起挑战的正是两位这样的闲人,他们最喜欢的便是与其他人用老式车竞速。 操控方向盘左右两个甩尾将两个公子哥的车打开,滕瑞麒加速向前。 “好久没见到如此疯狂的车手了,你要是赢了我,车上这个妞儿就是你的了!”他们将甩开的动作视为了接受挑战的信号。 刚刚跑出去一分钟,身后响起一阵警报声。 “西弗先生,请停下车接受检查。” 滕瑞麒不管不顾,猛踩油门向前狂冲,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停下完全是在找死。 连续喊了三十秒,空中的警报声开始急促起来。 “再不停车,我们将要采取强制手段。” 牛仔帽已经兴奋起来了,“没想到你的车开的比我还强,等到了地下我们好好较量一场。” “最后十秒。” “十。” “九。” ... “二。” “一。” “发射!” 现在,距离牛仔帽所说的洞口还有一分半。 旁边两辆车仍旧死死咬着,完全没有把空中的警报当成一回事,身为特权阶层,他们永远不必担心自己会成为光脑的攻击目标。 “轰!” 一道激光束打在滕瑞麒右侧,作为最后的警告。 恰好,右侧的车想要超上来,车头被打了个正着,整辆车瞬间化为焦炭。 左侧车子见势不妙,想要减速后撤,不再进行这场疯狂游戏。 不过,滕瑞麒可不会令其如愿。 他死死贴着左侧车子,想要用它吸引火力。 “该死!” 车子内传来一声咒骂,随即便是对空中警卫的驱逐,“滚!a311,我以a级安保权限命令你停止攻击!” 他们是真正的古董车爱好车,并没有在车上安装任何防护措施,死了也就真死了。 “命令冲突!请求中心指令!” “修改命令,全部击杀!” 光脑已经发现了滕瑞麒与自由者联盟的勾结,正式列为必杀目标,旁边公子哥的老子来了还差不多,他的权限还差一些。 听到空中再次升级的警报,滕瑞麒立刻踩下油门以车辆报废的代价向前冲锋。 伴随着身后亮起的烟花,他终于看到了钻地鼠挖开的巨洞。 没有任何减速,径直俯冲下去。 老鼠张开大嘴,将车子含住,转身向地洞深处跑去。 “轰隆!” 数道激光打在钻地鼠毛皮上,引起一阵焦糊味,却没能阻止下潜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几分。 大概下潜了两分钟时间,存在于记忆中的贫民窟在滕瑞麒面前展开。 第十一章 与异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哪怕是隔着厚厚的防爆玻璃与合金牢笼,培养皿中的天变兽仍旧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威势,令人胆寒,忍不住想要后退离开。 这是狩猎者对猎物的天然压制,也是猎物的求生本能。 好比狗遇到老虎会驻足不前甚至直接吓尿,对危险足够敏锐才能保证在残酷生存中活下去。 与之前见过的钻地鼠、烈爪犬等不同,天变兽的体型要小上许多,身材修长,类人,后肢着地,肌肉极为粗壮,没有人会质疑它的爆发力。 前肢偏短,但可以进行一百八十度的反折。 天变兽的爪子也与人类相似,不过只有四指,手背则覆盖长长的绒毛。 迪特见滕瑞麒停下来观赏,帮忙解说道,“天变兽的利爪在正常状态下缩在毛发内,长度可达五十厘米,可以撕碎a级合金,当初星城集团初到苍鹰一的时候在它身上吃了大亏。” “在前肢与躯干中间,有一张薄薄的肉膜,可以帮助它在空中进行短暂的滑翔,具备一定空战能力,而这也正是他可以成为机甲猎杀者的奥秘所在。” 迪特指着天变兽的尾锤讲道,“尾巴长约七米,最末端有一团骨质结构,是天变兽最常用的攻击手段。” 堪称完美的猎杀者,唯有在自然环境下经过无数年的优胜劣汰才能诞生如此强悍的生物。 等参观完自由者联盟的异兽基地,滕瑞麒在迪特的带领下来到一间会议室。 “博士在里面等你。” 与想象中疯狂教授的形象不同,阿诺尔夫发型整洁,穿一身得体的西装,像政客多过研究人员。 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时至今日阿诺尔夫仍旧是自由者联盟的最大掌控者,一个只痴迷于技术的科学家可没办法坐稳老大的位置。 “西弗先生,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大大挫败了星城集团的阴谋,让人类文明得以窥见希望。接下来,希望我们可以携手并进,共度难关,为人类谋得一份火种。” 滕瑞麒坐到阿诺尔夫对面,“博士太客气了,我们的谋求是一直的,都是反抗压迫,让公平再临。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做到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快人快语,我希望西弗你可以帮助我们搭建属于自己的中央光脑,避免继续受限于星城集团。而在此之前,电子防火墙与安全网络也需要你的配合。以后,你就是联盟的首席网络技术官。”阿诺尔夫激情洋溢,“百年后,我相信我们的名字一定会铭刻在历史上,成为人类文明永恒的丰碑,我们对公平的追逐将会成为人类永远歌颂的史诗。” 这番话对西弗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与感染力,可谓是对症下药。 没有哪个理想主义者能忍受青史留名改变世界的诱惑,也没有哪个从小就饱受不公的贫民窟小孩不想让社会更公平。 不论是表现出的人格还是潜藏起来的深层人格,阿诺尔夫都把握的极为清晰。 但,滕瑞麒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博士,我听迪特说您有新的研究成果,可以让人与异兽永久共生,我认为我可以试一下。一个优秀的光脑工程师与一个顶尖战力相比,还是顶尖战力更加重要些。” 阿诺尔夫愣了愣,“这个笑话有点好笑。除了天变兽,其他所有异兽都有可以完美驾驭的人,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并没有关系。相反,光脑才是你真正大展拳脚的地方。尽管放心,我会为你提供最为优渥研发条件。” “我认为我可以试一试驾驭天变兽。” 阿诺尔夫与迪特傻住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干脆接错人了,眼前的根本不是与他们联系的西弗。 “反正没有太大的损失,不如试一试,我对自己的精神力自信。”滕瑞麒敲了敲桌子,信心满满道。 “西弗,实验是存在风险的。你的价值是为我们开辟出网络战场,掌握信息优势,而不是做无谓的牺牲。试验品数不胜数,根本不需要你来献身。”阿诺尔夫态度极为坚决。 滕瑞麒的到来关系他下一步计划的展开,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我认为可以尝试一下。” 滕瑞麒丝毫不让,坚持自己的看法。 现在是对方有求于他,而不是他有求于对方。 “这...” 阿诺尔夫心中极为恼火,若不是滕瑞麒还有用,恨不得直接丢进培养皿中喂给异兽吃。他犹豫片刻,“可以试一试,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我希望西弗你可以专心光脑事业。” “博士尽管放心,我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如果不合适,我会第一时间中止,将精力继续投入在光脑战场,为联盟与人类做贡献。” “既然如此,那我们直接出发吧,刚刚好下午有一场其他人的调试,可以换你来进行。” 地下实验室。 巨大的培养皿平放在地上,狰狞的天变兽浸泡在培养液中,周边是无数复杂的管道与仪器。 “滴--滴--滴--。” “调试完毕,实验随时可开始。” 阿诺尔夫命滕瑞麒躺在培养皿旁边的大床上,随后为他戴上一款与渔夫帽类似的仪器,“渔夫帽”另一头连着天变兽的头颅。 “一旦我认为实验不稳定,我将会随时中止,避免你受到伤害。” 阿诺尔夫与助手固定好滕瑞麒好,郑重道。 “可以,我听从博士的安排。” “博士,现在开始吗?”助手问道。 “准备!” “检查仪器线路!” “博士,一切正常。” “注射平稳药剂!” “注射完毕。” “检查异兽状态。” “镇定剂已注射,目前处于昏迷状态,预计五小时后醒来。” “好,实验准备。” “三。” “二。” “一。” “开始!” “噔--噔--噔--。” 阿诺尔夫按下开关,一道蓝色电流霎时出现,跳跃在滕瑞麒与天变兽之间,传递着庞大而又复杂的神秘信息。 随着电源的接通,滕瑞麒感觉自己与天变兽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神秘的联系。 隐约之间,他可以听到天变兽对自由的呼喊以及杀戮的欲望。 第十二章 会武术的异兽 “滴--滴--滴--。” 规律的铃声在实验室不停响起。 看着闪烁的绿灯,阿诺尔夫心中极为复杂,一方面他希望滕瑞麒可以成功,为联盟增加一员超级大将。 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成功。 滕瑞麒是自由者联盟极为需要的超级人才,他强大的光脑技术可以在异兽之间搭建起一座局域网络,避免星之城核心光脑的侵入,可以达到更好更高效的作战效果。 而且,他还想借助滕瑞麒的技术突破星城集团对信息的管制,从星之城中低层间吸纳人才,将星城集团的移民计划公之于众,增加起义成功概率。 阿诺尔夫有一种冲动,想不管不顾直接按下暂停键,但犹豫再三还是放手了。 万一成功了呢? 一员超越一切的顶尖战力比超级人才还重要上一些的。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滕瑞麒感觉自己与天变兽的精神联系起来了,彼此间的感觉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清晰传达。 好比八九十年代的黑白机一下变成了4k超大屏电视,难以言说的丝滑与舒畅。 “吼!” 随着彼此间精神的进一步交融,滕瑞麒已经忘掉了实验,他把自己当成了一头天变兽。 辽阔的草原、茂密的丛林以及无边的冰原,全部是他狩猎的地方,一切生物都只配当他的食物。 他,便是苍鹰一这颗星球当之无愧的王者。 出声、学习、成长、捕食、攻击、战斗、厮杀、浴血、胜利、养伤、复仇... 天变兽的一生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霸主的威严也在他身上凝聚。 在天变兽生涯的最后阶段,他遇到了想要挑战他霸主地位的其他同类,并与之展开了殊死搏斗。 “吼!” 实验室中,躺在床上的他与培养皿中的天变兽齐齐发出怒吼。 同时,绿灯快速闪烁,中间夹杂着零星的红灯,而警报声也变得急促起来,从“滴--滴--滴--”变为了“滴滴滴!” 阿诺尔夫表情纠结,这一次,他真的想要中止了。 “博士,好消息!”助手呼喊道,“我们很有可能要成功,那么多次实验,此次是进度最高的一次,二者已经开始深层次的精神共鸣。只要能顺利通过,那剩下便会水到渠成,没有任何难度。” “罢了,那就再等等。”阿诺尔夫叹了口气,收回了按在中止键上的手,“共鸣是危险性最高的阶段,一不小心便会死亡,希望他能挺过去吧。” 爪子、尾锤、尖牙... 滕瑞麒用上从天变兽身上学习到的所有手段,但都无济于事,仍旧慢慢落入下风。 他现在是一头年迈的天变兽,而对方是一头正值壮年的天变兽,二者斗争经验虽然有差距,但身体素质足以追平所有。 “不,不能这样下去!” 滕瑞麒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改变,不改变只有死路一条。” 精神世界中,年轻的天变兽趁他不备,利爪向前探出,将滕瑞麒的半张脸撕掉,露出密密麻麻带有倒钩的獠牙。 “不对,我不是天变兽!我是西弗!” “不,我不是西弗,我是滕瑞麒,这里只是我的一个任务世界。” 疼痛的刺激让他精神爆发,堪破幻境,找回真我。 不过,战斗仍在继续,如果不能打败眼前的年轻天变兽,他避免不了死路一条。 真的死,而不是任务失败。 他现在是以精神状态在战斗,系统的保护条例根本无法保护到。 “杀!” 天变兽喉咙中发出一道震破山河的怒吼,一改之前无意义的叫声。 “虎鹤双形!” 国术相比起大明武道,最大的优势就是招式。 在无法突破的情况下,先辈们将精力集中在招术的推演上,造就了术之极。 尤其是猛虎桩与仙鹤桩本就是模仿野兽的动作,如今在真正的异兽身上施展出来,强悍到无与伦比。 后肢发力,高高跃到空中。 随后肋下柔膜张开,调整好角度,以仙鹤探头的姿态向下俯冲,中间还有猛虎下山一往无前的气势。 酣畅淋漓! 许久未曾使用已经落伍的方家拳,如今藉由天变兽的身躯使用出来,畅通无阻的感觉让滕瑞麒大呼过瘾。 相比于天生就有限制的人身,天变兽这幅为了战斗与杀戮而生的躯体优秀何止百倍。 以往他使用这招,需要反复在空中调整角度,还需要将仙鹤与猛虎的精义融会贯通,如今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肉膜与尾锤帮助在空中随意调整方向,而本身已是异兽,只需要发挥出天变兽身为王者的气势即可。 “噗嗤!” 利爪入脑,将年轻的天变兽脑袋刺穿,带出大片脑浆与鲜血。 远处,无数奇异的动物在狂奔逃离。 “滴--滴--滴--” 实验内急促闪烁的绿灯渐渐平缓下来,警报声也恢复原样。 “成了,接下来只要转移精神,那就成功了!”助手兴奋大喊。 天变兽实验的成功,证明他们所有的思路都是正确的,之所以没人可以驾驭,完全是因为个人素质问题。 “好好好!” 阿诺尔夫此时也不再纠结光脑的问题,没有什么比一头全盛实力的天变兽更加可怕的了。 曾经亲自前往过苍鹰一的他亲眼目睹过在数十台机甲包围下闲庭信步,大开杀戒的天变兽,简直就是魔神。 “也不知道苍鹰一是如何诞生那么多神奇异兽的,按正常进化理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阿诺尔夫心情放松下来,喃喃自语道。 而此时的滕瑞麒心头升起一股明悟,向草原深处走去,那便是融合天变兽,而后退,则是回到自己的躯体。 没有犹豫,他直接大踏步向前走去。 开玩笑,费那么大的功夫难道是为了再回去吗? “这个精神世界与我为天启准备的药产生的效果类似,只不过我的没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而已。也怪不得自由者联盟没有一人可以成功,没有精神修炼法,依靠自然增长,何年何月才能有堪破现实与虚妄的能力。” 外界,绿灯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缓慢。 成功在即。 阿诺尔夫拿出一块带着芯片,说道,“将这颗遥控炸弹装进天变兽心脏处。” 第十三章 目标:第二区 “砰!” 培养皿被滕瑞麒一拳破开,绿色的培养液流了满地。 “恭喜你,西弗,你已经成功与天变兽完成了共生,从此以后,人类的躯壳于你再无用处。”阿诺尔夫站在实验台前,面露微笑。 滕瑞麒缓缓站起来,看了一眼西弗的身体,用充满野性的声音说道,“博士,帮我把身体冷冻保存起来,五年之后再解冻。” 他只是暂时使用西弗的身体进行任务,虽然现在中途更换躯壳,但西弗的灵魂仍然在系统手中,根本无法回归。 假如身体被毁掉,那就相当于西弗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杀的人人虽多,却绝对没有无辜之人。 在纽曼克世界,他只击杀过鹰国大兵,在民国世界,他只杀过倭人,在大明,他也只针对江湖人与政客。 这当中不能说没有良善之人,可将军难免阵上亡,既然选择了刀口舔血的身份,那就要坦然接受死亡。 但西弗不同,他是完全无辜的。 所以,滕瑞麒要为他保留一份生机。 “自然没问题。” 对阿诺尔夫而言,此类事情他见过太多了。 人类终究是恋旧的,之前接受共生的人也都如此,并没有选择彻底毁掉人类的身体,而是好好保存下来。 或许,这与太监保留自己的子孙根是一个道理? 等助手将身体处理完毕,阿诺尔夫问道,“西弗,你现在感觉如何,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滕瑞麒握了握拳头,弹出隐藏的利爪,“不,没有任何不适。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无与伦比。” 听到这话,阿诺尔夫悄悄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 毕竟天变兽的强大完全是独一档的,其他异兽的共生者无法发现,不代表滕瑞麒没有办法。 “那就好,那就好。欢迎加入自由者联盟,这颗星球上的最强者,天变兽西弗!”阿诺尔夫掏出一根话筒,高声狂笑道。 看着他有些癫狂的模样,滕瑞麒相信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疯狂科学家了。 “怎么样,要不要去训练场打上一场,试一试自己现在的水平?” “不,我想安静一下,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另外,麻烦帮我准备一份食物。” “好,没有问题。” 等阿诺尔夫离开,滕瑞麒不顾遍地黏糊糊的培养液,直接坐到实验室的地上。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及的,这些还是他带出来的。 “精神力相比原来提升了一半,原本二十千克的力量现在变成三十,如果回到现实,那就是三百。看来效果还真和我交给天启的药一样,都可以促进精神力突破。” 小心翼翼测试完精神力强度后,滕瑞麒将心神集中到心脏部位。 阿诺尔夫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住拥有精神力的他,要知道,精神力踏入超凡的第一个效果便是内视。 “如果换成其他人,哪怕知道也没办法,但我可不一样。” 滕瑞麒将精神力幻化为触手,极小心地接触到闪烁着微微红光的芯片炸弹。 “遥控式炸弹,不触发没有任何危险性。看来暂时没必要拆除,现在与自由者联盟尚处于蜜月期,先制造一层伪程序替换掉,不要被他察觉。” 阿诺尔夫如果知道共生后居然还有人可以使用光脑可以运用键盘,肯定要大骂一声真特么离谱。 小老弟,你在开挂你知道吗? 解决掉阿诺尔夫的暗手后,滕瑞麒好好熟悉了一番天变兽的身体,梦境会不代表现实会,两者之间是有差距的。 极为强大的感觉,甚至有种张开双手即可撕裂天空的错觉。 “比武道大宗师都要强大的多,单凭肉体力量已经可以轰开小型山脉了,似乎可以与被奥特曼打的小怪兽一较高下。” 至于奥特曼,算了算了,这群家伙和赛亚人一样,打不过会爆种。 等滕瑞麒熟悉完身体,吃饱喝足,阿诺尔夫将他带到了一间特制的超大号会议室或者说体育馆。在路上,二人也对光脑如何办交流了一番。 体育馆会议室内。 阿诺尔夫站在中央主席台上,周边围着迪特等几位自由者联盟的核心成员与高层。 而外圈,则是一头头异兽,个个正襟危坐,极为正经。 倘若有外人闯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怕是会认为滕瑞麒他们在考虑如何分食眼前这几个瘦小的人类。 “各位,容我为大家介绍一位新的伙伴。”阿诺尔夫拿着话筒,将手指向滕瑞麒,“天变兽西弗!他完美与天变兽完成了共生!” 一片哗然,在场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尝试过,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所以他们对其中的难度到底有多高心知肚明。 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 有滕瑞麒压阵,以后执行各种任务他们的成功几率与生存几率将会大上许多。 “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除了向你们宣布西弗的好消息以外,我还有一件事要通知!” 阿诺尔夫又指向滕瑞麒,“原本西弗是我请来为我们搭建核心光脑,避免继续受限于星城集团的。但他如今成为异兽,无法再执行原本的工作。可光脑是重中之重,经过我们二人商讨决定,毁灭第二区!” “既然我们没有,那不如大家一起没有,站到同一根起跑线上!” “是!” “吼!” 在场的异兽开始嘶吼起来,个顶个的声音大。 共生肯定不是单方面人类主导异兽,异兽对人类也有影响,不知不觉间,所有共生者的脾气都有些暴躁,处理事情也趋向于直线思维,难以进行复杂的思考。 “稍候,我将会命钻地鼠带领你们到星之城第二区。之后,西弗将会统筹安排作战计划,具体如何进行由他主导。” 阿诺尔夫环视一圈,郑重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五年,已经不多了!此战至关重要,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西弗是新人而出现不服从的现象。” “记住,团结一致,才能赢得胜利!” “是!” 滕瑞麒静静看着,感觉此刻的阿诺尔夫既不像疯狂科学家也不像政客,反倒像传销组织的头目。 第十四章 老仇人见面 星之城钢铁巨柱下。 滕瑞麒转身看看跟随着自己的四头异兽,暗影兽、剑指兽、云豹、蛮锤兽,随后手脚并用向上爬去。 其中,暗影兽拥有伪装能力,不仅身体可以根据周围环境变色,还可以降低体温,避免红外线的扫描。 为了完美发挥自身的特性,暗影兽进化的极为娇小,只有一米半大小。 剑指兽就是战士的代名词,超高的机动性与锋利的爪子,让它完全主宰战场。 云豹完全以速度见长,攻击极差,滕瑞麒之所以带上它是为了紧急情况,跑得快总是有优势的。 而蛮锤兽则是重装战士的代名词,身上披着重重的盔甲,可以轻松抵御各类火力,充当肉盾。 “啧,除了没有奶妈与ad,简直完美。” 滕瑞麒一边爬一边想。 没多久,一行五人或者说五兽爬到了顶端,剩下的工作则需要钻地鼠来进行,也只有他们擅长打洞。 “西弗,第二区戒备森严,外圈有激光网在,我们进不去的吧。”蛮锤巨大的身躯站在钢铁架子上,摇摇欲坠。 滕瑞麒摇摇头,“我曾经是星城安防的人员,对第二区的架构极为熟悉。正面强攻我们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但他们唯一的漏洞便是地底。在最开始建造的时候,星城集团根本不曾考虑过有人可以从地下入侵,完全没有防备。” 他深吸一口气,道,“所以,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旦此次失败,这个漏洞必然会被补上,我们再也没有可能毁灭光脑,会永远处于劣势之中。” 说话的功夫,钻地鼠已经快要打通了,“西弗,还有三米左右便要打通,再向上会引起警觉,你用力捅一下即可。” “好,你先回去吧。”滕瑞麒点点头,“你们四个,跟我一起上。” 沿着钻地鼠挖好的洞,他一点点爬上去,暗影兽等紧随其后。 “我数三声,随我一起冲上去。” “三!” “二!” “一!” “轰!” 滕瑞麒一拳打出,将三米厚的土层直接击飞,露出一个巨洞。 “上!” 外面,警报声四起。 “敌袭!” “敌袭!” “请求支援!” 数不清的机械警卫从四面八方向包围过来,而机甲以及重火力也迅速部署。 这里是星之城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守卫森严,响应极快,与滕瑞麒之前居所的大厦不可相提并论。 略微辨别一下周围的建筑物,将其与脑海中记下来地图做一个对比,明白自己现在所在位置后,滕瑞麒喊道,“我们在物料仓库。向前十公里,便是核心光脑所在的实验室。” 并非他不想直接挖到实验室,实在是实验室底部有从苍鹰一采集来的神秘矿物,极难摧毁,只有物料库附近的地面没有铺设,所以才称得上漏洞。 “咻--” “咻--” 围过来的机械警卫探出枪管,激光子弹向滕瑞麒飞射而去。 “pia~” “pia~” 子弹打在他的毛发上,出现一道道黑烟,可很快就消失不见,而滕瑞麒只感觉一阵刺痛,此外没有任何伤害。 天变兽的强大,可见一斑。 顶着枪火,他带头向前冲去,将脆弱的云豹与暗影兽护在身后,侧翼则由蛮捶兽与剑指兽掩护。 “砰!” 一拳一个,所有拦在路上的机械警卫均为打飞出去,但只是打残,极难消灭。 往往飞到地上支离破碎,可子弹却还能发射出来,不过准头大失,经常打到同伴身上。 滕瑞麒没有丝毫高兴,反而面色愈加凝重。 他现在面对的只是最最基础的机械警卫,高等级的并没有出现,而后面还有重武器与机甲,更难对付。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快快快!” “加快速度!” 跟随着他的步伐,所有异兽开始加速。 云豹与暗影猫直接抓在滕瑞麒背上,而剑指兽四肢着地,疯狂前奔,任何东西挡路都是一爪子挥去直接拍飞。 蛮锤兽迈开双腿,发出震耳欲聋的震颤声,向前狂奔,宛如地震。 “蛮锤,继续震!” 因为蛮捶兽所引起的巨大动静,机械警卫准头大失,根本无法瞄准。 “吼!” 蛮捶兽干脆停了下来,一脚一脚踩踏着地面,引得地面疯狂震动,巨大的力道压得最底部的钢铁架构都在吱吱作响,给人一种随时会断掉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它们在传递压力,距离断掉差远了。 向前跑了不过两公里,第二区的重火力准备就绪,开始发射起来。 “嗖--” “嗖--” 激光炮划过天空,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滕瑞麒连忙闪避,即便如此,也打的他生疼,右臂的覆盖的皮毛被烧了个干净,露出里面隐藏的利爪。 甚至皮肤也被烧坏,呈现焦炭色。 微微皱下眉头,滕瑞麒带着两个拖油瓶加速跑去,想要冲进实验室范围内,以此让光脑投鼠忌器,不敢再动用重武器轰炸。 不然如此轰炸下来,天变兽的身躯扛不住。 落在后面的蛮捶兽则不一样,它仍旧欢快的跺着地,就差配上一首舞曲。 激光炮打在它身上,瞬间被覆盖全身的麟甲吸收掉,只泛起点点涟漪,看得滕瑞麒连连咋舌。 不愧是苍鹰一上防御最强的异兽,果然不是吹的。 天变兽虽然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但除非实在找不到食物,不然不会招惹蛮捶兽,因为实在是太难杀了。 往往杀上一只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都要饿死了。 但,蛮捶兽也有天敌,那就是暗影猫,这种小巧的东西专攻眼睛、鼻腔等部位,蛮捶兽被克的死死的。 又接连挨了几道激光炮,滕瑞麒总算逃到了实验室三公里内,让光脑不敢再继续开炮。 与此同时,天空中划过几道流星,机甲降临。 与之前见过的盾卫不同,如今来到的机甲类型极为全面,好几辆滕瑞麒都叫不出名字。 不过根据外形判断,大致侧重分别是强攻、速度、攻坚与防守这几类。 “自由者联盟,胆子倒是很大!不过来了,就留下来吧。除了苍鹰一上,我还没有猎杀过天变兽呢,来的正好!” 滕瑞麒听出来了,这是林锐的名字,他第一次与自由者联盟坑的人。 第十五章 就不能推一下? 眼看强敌来袭,暗影兽与云豹从滕瑞麒背部下来,站子啊他两侧,准备共同迎敌。 剑指兽与蛮锤兽也迅速赶来,与林锐等人对峙。 “速战速决!” 滕瑞麒没有与林锐叙旧的想法,后肢发力一跃而起,向浮在空中的机甲攻去。 这里是第二区,整个星之城的核心地带,机甲数不胜数,一旦拖下去,可以赶到场的可就不止林锐一行人。 到时候别说他用天变兽躯壳,哪怕是哥斯拉,能不能活下去都得打一个问号。 “锃~” 林锐小队激光剑出鞘,准备贴身肉搏。 激光炮制作成本居高不下,而且难以缩小安置在机甲上,所以星之城现役主力机甲威力最大的反而是激光剑与电浆炸单。 激光枪对于一些实力不强的异兽可以,但面对高级异兽,除了激怒对方别无他用。 “杀!” 滕瑞麒右拳捣出,直奔林锐胸口。 林锐也极为果断,直接向后跳去,避免硬碰硬,随后,又利用自己武器较长的优势,挥剑斩来。 五人小队,滕瑞麒一人应付三人,剑指兽与蛮锤兽各应付一个,而云豹与暗影兽则趁着乱斗的机会从战场溜掉,向实验室悄悄摸去。 他们的目的是摧毁第二区,目的可不能忘。 “砰!” “砰!” “砰!” 滕瑞麒连连出击,将拳术与天变兽的厮杀本能结合起来,一时间打的林锐三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依靠光脑的强大计算能力勉强支撑,随时会撑不住。 “差不多可以做到一人面对一支星之城现役主力机甲小队,这还是在没有动用精神力的情况下,如果中途用精神力对机甲内部构造进行破坏,那以一敌十问题也不大,只需要防备重火力即可。” 继续交手二三十回合,滕瑞麒将自身实力水平与天变兽的潜力了解得更为清楚,看了眼已经匍匐前进到实验室入口处的云豹,决定速度赶过去,再拖真的会拖出事情。 “队长,我机甲失灵了!” “我的也是!” 越是精密的机械,面对内部零件的失控出现的问题越是严重,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对方惊诧之际,滕瑞麒直接连连挥爪,将机甲驾驶舱击碎,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驾驶员。 “走!” 此时,空中数十道流光飞来,附近区域的机甲也支援了过来。 向远处眺望,甚至可以看到飞船的踪迹,无数兵力正在集结。 云豹在门口处喊道,“西弗,我试过了,无法打开大门。” “我来!” 滕瑞麒后撤一步,蓄力,挥拳。 随后,一声巨响传来,实验室的合金大门缓缓升起。 “不愧是天变兽,就是强,我打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看来还是得让你来。” 看来与异兽融合后的确会变笨,那一拳只是做做样子,真正情况是他将精神力探入门口,直接打开了机械锁。 虽然门的开合都是由光脑控制的,但再厉害的光脑也需要借助机械的力量把门升起与降下,滕瑞麒找到内部机关关节处,用精神力推动即可。 “云豹、剑指兽,你们两个去左侧,我与暗影兽去右侧,找到中控室的位置,然后摧毁它,我们便可以撤离。至于蛮锤,你尽力守在入口不要让敌人进来,如果遇到危险,想办法逃,不要管我们。能拦多久,就拦多久。” 安排清楚,滕瑞麒带着暗影兽向右疾驰。 这里说是实验室,但却更类似一个仓库与厂房,专门用来存放核心光脑的服务器。 掌控整个星之城的超级光脑,服务器数量是极其可怕的。 而且,单单服务器数量够还不行,还需要专门的人工智能来调度使用,这也正是自由者联盟无法拥有自己核心光脑的重要原因。 四面八方,全是嗡嗡作响的机箱,走了将近一公里,滕瑞麒才看到一个操作室。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电子屏幕与不停闪烁的代码,正在进行高频率的运算与推演。 “轰!” 破开玻璃墙,滕瑞麒直接进去大肆破坏起来。 虽然凭借他的知识水平也搞不太灵清里面都是些什么,但肯定是关键机构,破坏就完事了。 与此同时,实验室入口处也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轰击声。 蛮锤兽用硕大的身子卡在门口,尾巴与头颅躲在墙壁后,向下一蹲,动也不动。 刀砍斧劈、枪击炮轰,都毫无用处,简直和厕所里的石头一模一样,又臭又硬。 “特么的,怎么会有蛮锤兽这么恶心的东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现在还堵在门口进不去!”气急败坏下,接连两剑砍过去,没有卵用。 “我们今天的目的又不是杀了他,而是进去阻止敌人破坏,既然他堵着门,那直接推开不就好了,非得攻打过去干嘛?” ???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似乎,好像很可行的样子啊。 闲着没事非得想把石头打碎,能不费事吗,可你遇到石头挡路,正常情况下的思维难道不应该是推开吗? “起!” 两台机甲上前,用力顶着蛮捶兽,能源全功率开启。 “嘿!” 没有被推开。 不过,蛮捶兽直接被拉出来了,毕竟推进去万一伤到光脑的服务器多不好。 蛮捶兽不太灵明的脑子有些发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快步向来时的入口跑去,准备逃命。 四五十台机甲没有理他,早已冲进实验室,准备阻止大肆破坏的滕瑞麒一行。 “在这里,快!” 有机甲率先发现了滕瑞麒,连忙在语音频道中呼喊。 话音刚落,他便看道利爪在自己眼前放大,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暗影兽,你去前面破坏,我在这里帮你拦住他们。” “好,你注意安全,西弗。” 暗影兽继续向前,向中控室前进。 滕瑞麒立在原地,面对一台台冲来的机甲,浑然不怕,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实验室地形设置有利,只留下了一条过道,旁边服务器,除非破坏否则无法越过。 也就是说,想要阻止暗影兽,还必须打败滕瑞麒。 第十六章 疑点 一个个前仆后继上来送死,却毫无畏惧。 连着杀了十几台机甲,滕瑞麒感觉爪子都有些酸疼,可对面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用爪子击破机甲外壳,也是要受到反作用力的。 越过堵满过道的机甲,滕瑞麒看到另一侧的剑指兽与云豹已经英勇就义,在机甲狂潮下被撕成了碎片。 现在,压力全部来到这边。 “中控室可千万千万不要在剑指兽那边,不然今天真是凉凉。” 一边应付着机甲,滕瑞麒一边在心中祈祷着。 第二区的资料都属于保密级,他之前也仅有资格查看一番外部结构,内部到底如何布置根本查不到,所以进来后也只能碰碰运气。 “找到了!” 暗影兽激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快,我要撑不住了。”滕瑞麒比他更加激动。 “轰隆!” “轰隆!” 暗影兽身子虽小,可怎么说也是苍鹰一数得上名号的异兽,一身实力绝对没问题,破坏起来速度也飞快,利爪挥过,一切东西都碎裂开来。 几个负责操作的机器人想要阻拦,也顺势被拍到地上,抠不出来。 暗影兽重新跑到滕瑞麒身边,喊道,“完成了!” “喝!” 滕瑞麒猛地发力,将与他交手的机甲猛然推开,引得一小阵骚乱,“撤!” 此时只有一条路的弊端便显现出来了,虽然易守难攻,可自己想跑也难跑啊。 唯一庆幸的是滕瑞麒不需要心疼旁边的服务器,他向旁边一用力,掀翻两派服务器后踩在上面想要迂回出去。 “拦住他!” 几台以速度见长的机甲紧随他的步伐,试图拦截。 而门口处,几台重型机甲学起了刚刚蛮捶兽的操作,直接堵在了门口。 滕瑞麒看的目瞪口呆,活学活用,有你们的。 “滚!” 随手拍飞两个紧跟着自己的速度机甲,滕瑞麒俯身前冲。 这一声怒吼融合了猛虎桩、佛门狮子吼、道门雷音与精神力秘法,是滕瑞麒在大明世界的成果之一。 虽然现在没有办法使用罡气,但原理是互通的,顶多大打折扣而已。 一吼之下,周遭的机甲全部出现不同程度的愣神,趁此机会,滕瑞麒推开门口守着的重装机甲开始逃窜。 可惜,这里的机甲驾驶员全部都是经历过最严格训练的人员,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完全无法出发【人屠】效果。 临走前,他将来时带着的脉冲手雷丢进了实验室内,试图摧毁服务器。 数之不尽的服务器看起不来不起眼,重要程度却丝毫不逊色于中控室内的核心光脑。 有相应的材料支撑,滕瑞麒都有把握在三个月内复刻出一台核心光脑出来,但服务器没了,造出来一台没有算力的光脑也只能当摆设。 而如此多的服务器,以星之城的生产能力没有一年时间也不可能生产的出来。 之前没有使用脉冲手雷也是为了让机甲投鼠忌器,避免肆无忌惮下被围攻致死。 一路走,一路杀。 星之城的机甲疯狂袭来,滕瑞麒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布满伤口,汩汩鲜血顺着庞大的身躯留下来,在地上汇成小河。 大概杀了十几台机甲,挨了三记激光炮吃了五颗脉电磁炸弹后,他终于拖着伤躯来到了洞口。 而暗影兽已经在这里等待良久,等他一过来,拖着他便向下跑去,寻找钻地鼠的接应。 暗影兽利用自身的伪装色,趁着滕瑞麒与机甲疯狂大战,自己悄悄溜了过来。 “走!” 一跃而下,滕瑞麒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稳。 刚刚与机甲交战时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示警,警告他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之前那么多个世界,都没有此次交战来的可怕。 有几台机甲试图冲下来,但看了看洞口的形状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地形不利,一个个过去很有可能是继续送菜。 回贫民窟的路上,滕瑞麒开始反思起此次摧毁光脑的得失。 总体而言,比他想象的要简单上许多。 本来已经做好与星之城最新研发出的战神机甲大战一场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对手只有现役机甲,综合看起来防护能力并不是很足。 防护能力不足? 滕瑞麒有些疲惫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如此重要的地方为什么会防护能力不足? 但实验室与光脑做不了假,他确定自己真的摧毁了核心光脑。 莫非,光脑对星之城的重要性已经降低,不再是至关重要的,而是有了替代品? 来到自由者联盟总部,滕瑞麒将自己的疑惑讲给了阿诺尔夫。 “现在除了局域网,光网已经无法登录了,没有服务器。我十分确信你已经将它摧毁了,至于之后对方有什么应对措施,那就不是我们可以预测的了。总之,我们应该把握住这一段空档期,快速发展我们的势力。” 阿诺尔夫精神振奋,不由开始畅想起未来。 “博士,我想问一下,当我们成功推翻星城集团后,应该如何分配人员呢,全部前往苍鹰一吗?” 苍鹰一与苍鹰二比邻,但环境天差地别。 苍鹰一极为适宜人类生存,重力、湿度、温度等都堪称完美,而苍鹰二重力比地球高上0.3g,对地球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而温度也常年保持在四十度左右。 虽然可以生存,但并不很适宜。 “当然是带领所有人一起前往了,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公平的社会,怎么可能容许任何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呢?” 从阿诺尔夫的话中,滕瑞麒听出了浓浓的敷衍。 苍鹰一虽然适宜生存,但它的体积只有苍鹰二的五分之一,根本容纳不下现在贫民窟与星之城所有居民。 而阿诺尔夫没有任何解决方案,只说一起前往。 被植入体内的炸弹、贫民窟醉生梦死毫无希望的生活,这些都是阿诺尔夫带领下自由者联盟的成绩。 滕瑞麒不得不怀疑阿诺尔夫是不是别有心思。 不,不能说是怀疑。 而是必然,他必然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推翻恶龙的不一定是勇士,很可能是另一个想要当恶龙的。 第十七章 随时准备上位 星之城,第一区。 星城大厦第九十九层,会议室内。 “昨天,自由者联盟突袭第二区,将核心光脑摧毁,致使部分智能机械失去服务,个人光脑无法链接。我已经紧急上线新的替代品,个人光脑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但需要超大内存的科研项目与机甲辅助战斗功能无法应用。” 星城集团首席科学家加内斯向梅塞洛斯汇报道。 “预计两周后新产品量子光脑可上线运行,完美替代核心光脑的作用。量子光脑占地极小,与正常个人光脑大小相仿,第二区警备人员可另作他用,派遣至苍鹰一参加清除工作。” 梅塞洛斯眼中闪过一道阴霾,摇头道,“此次受损颇大,为避免暴.动组织对星之城与人类拯救计划造成影响,第二区警备人员原地待命。另外,孟晨星司令,我需要你从苍鹰一派遣一支机甲大队,与第二区警备人员合作剿灭暴.动组织。” “是!保证完成任务!” 孟晨星起身敬了个军礼。 “诸位,人类拯救计划不容有失,这段时间光脑受损,加强戒备,防止城内有人生事。伊莉莎教授,生物洁净剂进度要加快,务必在三年内拿出,苍鹰一清除完成,立刻对其进行消毒,确保消灭所有有害病毒。” 如果只有异兽,那人类移民计划早就开始了,但除了异兽,苍鹰一、二还潜藏着一种对人类有害的病毒,想要活动只能待在防护服内,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这种病毒只存活于苍鹰一,一旦离开便会立刻死亡,导致研究只能在苍鹰一上开展,严重拖慢了进度,不然凭借星城集团的实力,早就占领苍鹰一了。 又安排几项事情后,梅塞洛斯挥挥手示意会议结束,随后光影闪烁,满屋子人消失了干净。 远在苍鹰一参与最后清理工作的孟晨星关掉全息投影仪,思考起派哪支队伍过去比较合适,伊莉莎则继续开展灭活实验。 ...... ...... 贫民窟,自由者联盟总部。 阿诺尔夫正主持召开庆功会,“做的很棒,西弗,光脑的清除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十分有利,人类会记住你的丰碑伟绩。” “这是我应该做的。” 滕瑞麒一边应付着阿诺尔夫惠而不费的屁话,一边想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发现阿诺尔夫也不过是打着反抗的幌子为自己谋利,从没有真正想着如何解决贫民窟的问题,更不曾想过带着这帮人一起前往苍鹰一。 对阿诺尔夫而言,最好的结果是他带领自由者联盟成功推翻星城集团,成为人类的领头人,然后放弃地球带领心腹手下去苍鹰一作威作福。 而不好也不坏的结果是他掀起一番不小的声势,引起星城集团的注意,最后被招安,自己与星城集团高层前往苍鹰一,成为新时代的人上人。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彻底失败,被星城集团清洗,直接身亡。 “宋江!” 这并不是一个曼德拉般的人物,而是宋江一样的,明面造反,实则想被招安。 “梁山上有想被招安当官的,也有一心一意与朝廷干到底的...” 滕瑞麒将自由者联盟里面的弯弯绕绕理清楚,对下一步计划也有了清晰的规划。 首先,与阿诺尔夫保持现状,起码在逼得星城集团不得不服软招安之前,彼此的目标是一致的。 而一旦招安书下来,就是滕瑞麒上位的时机。 到时候,他将取代阿诺尔夫带领自由者联盟,同时携手其他几个反抗组织,继续与星城集团抗争到底,修改人类拯救计划,将至高天变为人间。 “没有了光脑的掣肘,我打算派一批人前往星之城,寻找一处隐秘地点发展我组织成员,团结广大星之城市民的力量,将星城集团的阴谋揭露于世。等力量足够大的时候,我们就向他们发起总攻,一举拿下梅塞洛斯家族,为人类开辟一条光明的道路。” 此次成功摧毁光脑,为阿诺尔夫带来了巨大的信心,让他看到了成为人上人被招安甚至一跃成为统治者的希望,也不再局限于之前自由者联盟偷偷摸摸搞钱搞破坏的小行动,准备来次大的。 滕瑞麒赞同道,“我支持博士,留个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过去稳扎稳打的作风必须改变。” 身为行动的大功臣与自由者联盟内最强武力,他的意见还是属于比较重要的。 之前一同参加行动的暗影兽与蛮锤兽纷纷应和,响应起来,计划没有废多大劲便得到了全员通过。 “博士,此次行动我想参加。我之前是星城集团的一员,对星之城十分熟悉,而且有一部分熟人拉拢,可以更快更迅速的推进我们的计划。” 滕瑞麒主动请缨道,他现在要持续扩大自己在自由者联盟内的影响力,随时准备上位。 阿诺尔夫看了眼滕瑞麒的体型,有些犹豫,“这...” “不必担心,现在没有光脑,星之城的监管网络出现巨大漏洞,进去后我会立刻寻找地方隐藏,只负责背后策划,具体行动由其他人配合进行。” 见滕瑞麒如此有信心,阿诺尔夫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带领一支小队前往中心区。此外,还将有四个小队前往其他区域。我希望你们通力合作,在星之城内心脏钉下一颗钉子,为我们后续计划的实施提供助力。”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赶早不赶晚,谁也算不准星之城的光脑会多久恢复。 所以,在会议结束后的当晚,滕瑞麒便趁夜带上属于自己的五人小队再次前往了星之城。 牛仔帽、老默、瑞迪、奥恩、大球,五个人均是自由者联盟的老人,由滕瑞麒亲自挑选出来的。 他们在联盟内不属于核心层,但也没有被边缘化,个人能力优秀,最关键的是他们是真的想要反抗星之城,打造一个公平的世界。 这也是滕瑞麒选择他们的主要原因,对于一个打算背刺老大的人而言,没有一群可靠的班底可不行。 此次前往星之城,除了立功扩大影响力,寻找班底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第十八章 忽悠大师上线 “以后我就居住在公园,你们在附近租住一间房子,白天先熟悉一下星之城的生活,避免留下破绽暴露身份。明天晚上十二点,我们在这里集合,我告诉你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来到星之城后,滕瑞麒将牛仔帽五人安排好,转身潜入湖底。 以他十米高的体型,除了体育馆哪里都住不下去,无论如何也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还好,星之城绿化不错,公园有不少人工湖泊。 他选了最大的中央公园,准备作为自己的栖息地。 万幸天变兽可以长时间在水下闭气并依靠体表毛孔进行呼吸,完全没有窒息的忧虑,不然单单藏哪里这个问题就得让他挠破脑袋。 白天,中央公园有几个年轻人在闲逛。 “该死的自由者联盟,我最新爆出的守护者套装,因为他们没有了。” “《天剑》这游戏都凉透了,你还在里面充钱,如果真的想要守护者套装直接去二手账号交易区买一个就好,干嘛非得自己打。” “我只是想自己出一次,本来已经出了,结果就是因为自由者联盟将核心光脑毁掉,全都没了!据说过段时间新光脑的数据将回档三十秒,妈的。” ........ 安静躺在湖底的滕瑞麒听着外面的聊天声,心神不由一动,他有精神力相助,完全可以借助游戏去拉人,宣传,以自己为主力,牛仔帽等人为辅助,而不是为他们出谋划策。 毕竟论起忽悠人这种事,摄政王谁也不服。 说干就干,滕瑞麒用精神力打开一直携带着的光脑,下载了一个星之城最火爆的《机甲格斗》虚拟游戏。 “看来备用的确差一些,下载一款游戏居然要花费十分钟,之前可是十秒就完成的。” 瞅了眼0.8t/103.2t的进度条,滕瑞麒吐槽道。 也不想想,为什么下载慢心中没点逼数吗,还不是因为他。 好不容易下载好,用西弗的账号登录进游戏,滕瑞麒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拽入一个虚拟大厅内。 常人是采用脑机接口,用机器读取脑皮层以达到进入虚拟世界,而他则是直接用精神力强行进入。 因为担心破坏掉这个脆弱的人造虚拟世界,滕瑞麒轻轻摸了摸四周,没敢用力。 很真实,有一种实打实的触碰感。 “还不错,脑机技术做到这种水平已经很好了。” 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他还记得一清二楚,略微满足下好奇心,滕瑞麒来到大厅中央,有样学样的打开了匹配按钮,准备随即拉取一位幸运儿作为自己忽悠的对象。 “匹配成功。” “黄金三段西弗vs白金四段灰空” 瞬间,精神力转移,被带入到一块巨大的黑岗岩竞技场上,周边观赛席上游戏模拟出的观众正在沸腾欢呼。 “猎风者,这种老式机甲在黄金段也有人可以驾驭?你是过来送分的吗?”灰空上来便嘲讽道。 作为最最经典的机甲型号之一,猎风者以最难的操作程度、最高的伤害与最低的容错率著称,完美复刻现实,也导致在《机甲格斗》中大师以下分段几乎没有人使用猎风者。 滕瑞麒饶有兴趣地活动下躯体,这还是他第一次驾驶机甲。 “是不是打一场就知道了。” “黄金小菜鸡,受死吧!” 灰空嘴上喊得凶,但真的打起来他怎么可能是滕瑞麒的对手。 与其他竞技游戏一样,《机甲格斗》所考验的也是玩家的反应速度与对游戏的理解程度。 机甲操作,无非是那么点东西,更多的还是反应速度,在这一点上,滕瑞麒吊打一百个灰空。 不出意外,一招便落败。 不过,滕瑞麒没有着急结束战斗,他控制住灰空手脚问道,“你现实是做什么的?” “关你屁事,快点结束,我赶着上分呢。” 《机甲格斗》不但是最流行的游戏,也是星之城机甲士培养的官方软件,所以并没有投降选项,这也导致灰空不战死,就只能在竞技场待着,根本没法离开。 “不要着急吗,聊聊天,分什么时候不能上?要是陪我聊得开心,教教你如何驾驭猎风者也不是不可以。” 打蛇打三寸,滕瑞麒很快就抓住灰空的弱点,让忽悠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灰空咽了下口水,不由回想起那如大漠孤烟般惊艳的一刀,心中断定眼前的是个大佬,说不定还是真的机甲士,态度也好了许多,“也没做什么,就在家里闲着,没事就打打游戏。” “贫民窟还是星之城?” “当然是星之城,贫民窟的人怎么可能玩得起机甲,他们只能在私服给富家少爷打工。” “也对,看来你生活也没什么忧愁啊。” “能有什么忧愁,反正打打游戏,吃吃饭,实在无聊就去看看电影小说。” “所以,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灰空脑袋上冒出一连串问号,以后? 以后能干什么,和现在一样啊,这特么不开心么,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快乐似神仙啊。 “打游戏看电影啊。” 常人是采用脑机接口,用机器读取脑皮层以达到进入虚拟世界,而他则是直接用精神力强行进入。 因为担心破坏掉这个脆弱的人造虚拟世界,滕瑞麒轻轻摸了摸四周,没敢用力。 很真实,有一种实打实的触碰感。 “还不错,脑机技术做到这种水平已经很好了。” 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他还记得一清二楚,略微满足下好奇心,滕瑞麒来到大厅中央,有样学样的打开了匹配按钮,准备随即拉取一位幸运儿作为自己忽悠的对象。 “匹配成功。” “黄金三段西弗vs白金四段灰空” 瞬间,精神力转移,被带入到一块巨大的黑岗岩竞技场上,周边观赛席上游戏模拟出的观众正在沸腾欢呼。 “猎风者,这种老式机甲在黄金段也有人可以驾驭?你是过来送分的吗?”灰空上来便嘲讽道。 作为最最经典的机甲型号之一,猎风者以最难的操作程度、最高的伤害与最低的容错率著称,完美复刻现实,也导致在《机甲格斗》中大师以下分段几乎没有人使用猎风者。 第十九章 讲故事的人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的确,很多时候不甘心屁用没有。 有的人生下来就站在了终点,有的人却连站在起点的资格都没有,有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能成功,有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能失败。 哪一个失败者想要失败,哪一个不想做一番事业,哪一个又甘心呢? 灰空自顾自说着,“不瞒大佬你讲,有时候我的确也不甘心。凭什么我就要宅在家里,每天用游戏、漫画、小说来麻醉自己呢?凭什么我不能驾驶着机甲翱翔于天际,接受无数漂亮姑娘的敬仰呢?” “可是,不可能的啊,我根本没资格。或许在贫民窟的人眼中,我的生活已经算得上天堂了。出生就在星之城,而且有一套父母留下来的小房子,依靠社会福利永远不必担心会饿死,可以难吃又恶心的营养餐,可以吃得上合成肉,运气好碰到降价还能吃上一顿异兽肉。” “但,也就这样了。我如果想要做一些什么几乎不可能,最大的限制就是信用点。没有钱,我什么都学不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着等死。大佬应该是上层人士吧,几千信用点的机甲培训课在你眼中屁都不是,但在我这里,已经是三年的开销了。” “我不可能用三年的生活开销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至于和一些天赋异禀的人一样,从《机甲格斗》中学会真正的机甲驾驭方法,之后再考入军校成为一名光荣的机甲员,我感觉我是在做梦。天赋不同,就要认。” 灰空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普通人,家中无权无势无钱,自己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天赋,等死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有游戏与小说帮助我麻痹自己,还奢求什么?” 一个因为现实高度不公而选择躺平的年轻人。 滕瑞麒静静听完灰空的话,在心中为他下了一个定义,越是这样的人,被发展的可能性越大。 每一个被动躺平的年轻人,其实都是一个愤青,都希望做一点事情。 “我并不是什么大佬,家中也无权无势,更没钱。准确来说,我就是你口中羡慕你生活的人。” 直至现在,滕瑞麒都记得小学时候学校请来的成功学大师和他讲孝顺父母时是如何骗他眼泪的。 故事,他们都在讲故事,而且都说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而西弗的故事可都是真的,没有任何虚假,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滕瑞麒坐到灰空旁边,“你想的没错,就是贫民窟。” “八岁时候,我被一个富家大少爷看中,被选做下人陪他成长,也是那时候,我受到了基础教育。后来,在我十岁那年,我舍命救了大少爷,自己断了一条腿,不过也成功受到重视,得以接受进一步的培养。” “我那时候第一时间并没有想着救他,反而想要他死。凭什么他有的东西我没有,凭什么我们都是人,他却生下来就喊着金钥匙,我却生下来就要劳作,接受他的安排,给他当狗?我想不明白,越想越不明白。” “但在我读过书后我知道了答案,一切都源于社会的不公。而想要改变这种不公,就要取得足够的影响力。所以,我最后以一条腿为代价救了他,获得了上升的渠道。还好现在医术发达,我的腿后来长好了。” 滕瑞麒拍拍灰空的肩膀,“再后来,我就凭借自己的才智进了星城集团。头几天,我从里面逃出来,并加入了自由者联盟,为争取公平而战。不要说你做不了什么,也不要说不可能,只要你想,只要你去做,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我们不能因为社会不公就躺平,就放任这种不公平继续下去。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被这种不公割裂开,但是,难道我们要眼看着下一代人也依旧不公,看着下下代,人类的未来都在这种高度不公中度过吗?” 灰空抬起头,若有所思道,“那我该怎么做?” “加入我们!为公平而战!”滕瑞麒的声音中充满蛊惑。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的加入就是最好的做法,只要让人们都明白我们在为什么而战,我们在追求什么,将火种蔓延开来,那燎原之日就不远了。不要说你做不了什么,要想想你能做什么!” 听懂掌声。 此时的灰空已经被忽悠傻了,他感觉胸膛有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现在跑到大街上号召人们跟随滕瑞麒去争取公平,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大佬,我想和你一起做事。” 滕瑞麒故作迟疑道,“这...” “不是我不肯收下你,而是这条路太难了,我不想看到你哪天因为触犯了大财阀与大人物的利益被抛尸街头。” 灰空激动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果我按照现在的生活继续下去,那我真的比鸿毛还轻,毫无意义。但如果我因为和大佬您一起追求公平而死,这才是有意义的。” 成功收获小弟一枚,滕瑞麒站起来笑道,“既然你有这份决心,那我也不好拦着你。明天晚上十二点中央公园湖边,我在那里等你。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为公平而战,为人类而战,打倒财阀,推翻压在人类头上的大山。” “大佬放心,我一定过去找您。”灰空激动地点点头。 “怎么,如何操作猎风者还要不要学了?” “学会了又能如何,在游戏中升上一个段位吗?没有意义的。大佬,你杀了我吧,我现在要去学习,争取多一点知识,为我们多增加一点胜算。” 瞧瞧,什么叫觉悟,什么叫年轻人,什么叫为伟大事业牺牲的决心。 干掉灰空之后,滕瑞麒重新开始匹配下一把对局,继续在这里搜索着“希望的种子”,争取多忽悠几个灰空一样的热血青年,让反抗的思想在年轻人的中间发扬光大。 意识对物质世界具有能动的反作用,只要反抗思想传播出去,那胜利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五年十年无法胜利,但放在更高的维度来看,一定会胜利。 第二十章 伺机待发(新春快乐!) 夜,十二点。 中央公园。 灰空看着在湖边闲逛看湖景的二三十人,心头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地方白天都没什么人,顶天有三五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转转,怎么到了晚上会有这么多人? 而且都围着湖边转圈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仪式呢。 二三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想说点什么,却都没有开口。 不出意外,彼此间的心情都是一样。 好家伙,这鬼地方人也太多了! 他们全部是滕瑞麒努(hu)力(you)的成果,一共三十三人,加上牛仔帽他们,一共三十八个人。 “哗啦!” 一头庞然大物从湖底浮上来,掀起滔天波浪。 灰空蹬蹬向后退了两步,扭头就要跑。 大佬没等到,等到了小怪兽,这谁顶得住,不跑难道给人家塞牙缝去吗。 “大家好,我是西弗。” 滕瑞麒一开口,本来打算跑掉的人瞬间停下了脚步,惊疑地看着他。 “有关注新闻的吗?” 自从与滕瑞麒聊过天之后,灰空便没有再碰游戏,反而将精力放在了新闻与学习上。这段时间最火爆的新闻莫过于自由者联盟的天变兽摧毁核心光脑的消息,灰空自然也看到了。 他喊道,“大佬,是你摧毁的核心光脑吗?” “对。”滕瑞麒答道,“正是因为摧毁了光脑,我才有机会瞒天过海进入游戏中挑选出你们作为种子。” 如果说之前灰空还有些将信将疑,摸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但此刻看到滕瑞麒的真容,他已经没有丝毫怀疑。 开什么玩笑,凭借一己之力摧毁核心光脑的大佬会来忽悠自己吗,简直滑稽。 其他人听到灰空如此说,三三两两交谈一阵,对滕瑞麒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我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你们明确一下我们的目标,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做。”滕瑞麒将身子下潜,仅留一个脑袋在湖面上。 “首先必须明确,我们现在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不可能掀起任何风浪。所以,当务之急是扩大我们的影响力,不断提高地位。所以,我为大家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想办法进入星城集团,在里面发展我们的同伴,并想办法掌控一部分权力。” 灰空有些不解,问道,“大佬,我们的目的就是推翻星城集团,干嘛还要加入他们?” (在修改,稍安勿躁...今年我孤身在外,打电话打了太久。) 夜,十二点。 中央公园。 灰空看着在湖边闲逛看湖景的二三十人,心头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地方白天都没什么人,顶天有三五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转转,怎么到了晚上会有这么多人? 而且都围着湖边转圈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仪式呢。 二三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想说点什么,却都没有开口。 不出意外,彼此间的心情都是一样。 好家伙,这鬼地方人也太多了! 他们全部是滕瑞麒努(hu)力(you)的成果,一共三十三人,加上牛仔帽他们,一共三十八个人。 “哗啦!” 一头庞然大物从湖底浮上来,掀起滔天波浪。 灰空蹬蹬向后退了两步,扭头就要跑。 大佬没等到,等到了小怪兽,这谁顶得住,不跑难道给人家塞牙缝去吗。 “大家好,我是西弗。” 滕瑞麒一开口,本来打算跑掉的人瞬间停下了脚步,惊疑地看着他。 “有关注新闻的吗?” 自从与滕瑞麒聊过天之后,灰空便没有再碰游戏,反而将精力放在了新闻与学习上。这段时间最火爆的新闻莫过于自由者联盟的天变兽摧毁核心光脑的消息,灰空自然也看到了。 他喊道,“大佬,是你摧毁的核心光脑吗?” “对。”滕瑞麒答道,“正是因为摧毁了光脑,我才有机会瞒天过海进入游戏中挑选出你们作为种子。” 如果说之前灰空还有些将信将疑,摸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但此刻看到滕瑞麒的真容,他已经没有丝毫怀疑。 开什么玩笑,凭借一己之力摧毁核心光脑的大佬会来忽悠自己吗,简直滑稽。 其他人听到灰空如此说,三三两两交谈一阵,对滕瑞麒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我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你们明确一下我们的目标,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做。”滕瑞麒将身子下潜,仅留一个脑袋在湖面上。 “首先必须明确,我们现在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不可能掀起任何风浪。所以,当务之急是扩大我们的影响力,不断提高地位。一个人”夜,十二点。 中央公园。 灰空看着在湖边闲逛看湖景的二三十人,心头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地方白天都没什么人,顶天有三五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转转,怎么到了晚上会有这么多人? 而且都围着湖边转圈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仪式呢。 二三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想说点什么,却都没有开口。 不出意外,彼此间的心情都是一样。 好家伙,这鬼地方人也太多了! 他们全部是滕瑞麒努(hu)力(you)的成果,一共三十三人,加上牛仔帽他们,一共三十八个人。 “哗啦!” 一头庞然大物从湖底浮上来,掀起滔天波浪。 灰空蹬蹬向后退了两步,扭头就要跑。 大佬没等到,等到了小怪兽,这谁顶得住,不跑难道给人家塞牙缝去吗。 “大家好,我是西弗。” 滕瑞麒一开口,本来打算跑掉的人瞬间停下了脚步,惊疑地看着他。 “有关注新闻的吗?” 自从与滕瑞麒聊过天之后,灰空便没有再碰游戏,反而将精力放在了新闻与学习上。这段时间最火爆的新闻莫过于自由者联盟的天变兽摧毁核心光脑的消息,灰空自然也看到了。 他喊道,“大佬,是你摧毁的核心光脑吗?” “对。”滕瑞麒答道,“正是因为摧毁了光脑,我才有机会瞒天过海进入游戏中挑选出你们作为种子。” 第二十一章 最强机甲与最强异兽的对决(上) “没想到其他几个小队全军覆没,反倒我认为最没希望隐藏住的你居然可以坚持到最后,西弗,你是我们最优秀的战士,完成你的使命,将反抗的火种在星之城播撒开。” 牛仔帽拿着光脑站在湖边,方便阿诺尔夫与滕瑞麒沟通。 “这是我应该做的,博士。”滕瑞麒将脑袋露出湖边,“我们现在可用的力量有多少?” 阿诺尔夫思考了一下,“各类异兽的数量约在一千五百左右,而重火力比较匮乏。正面作战肯定不是星城集团的对手,但如果找准机会奇袭,我有信心将星城集团一举击溃。” 一千五百,实力已经极为强大了,不考虑远在苍鹰一苍鹰二的远征军与布置在星之城中的各种城防武器,自由者联盟有冲击城防军的实力。 “好,那我继续想办法扩大影响力,博士你继续培植异兽,争取多培养一些。” “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 了解清楚具体可用的力量后,接下来一段时间滕瑞麒陷入了难得的平静之中,每天想办法发展发展暗线,顺便给他们开开洗脑大会,然后就是用心凝练精神力。 不过,平静时刻总是短暂的,冲突才是任务世界的主题。 “第七远征军第六小队向您报道,梅塞洛斯阁下。” 星城大厦九十九层,刚刚从苍鹰一赶回来的第六小队直接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不必客气,麦克尔,你是一位优秀的战士。我听你们长官说你曾独自一人斩杀过天变兽,是吗?”梅塞洛斯问道。 麦克尔,第六小队队长,“是!不过那头天变兽年纪有些大,已经不在巅峰状态。如果是巅峰状态下的,我需要一支小队作为配合。” 梅塞洛斯笑道,“干得漂亮,麦克尔队长。自由者联盟利用邪恶技术培养了一头具有人类思维的天变兽,如今就潜藏在星之城内,我需要你带领人马将他揪出来,并铲除掉。” “是!一定完成任务!” 麦克尔声音极为坚定,对完成任务有着极大的信心。 离开梅塞洛斯办公室,麦克尔带着小队成员来到了会议室,并开始研究滕瑞麒潜在的藏身之所,务必抓到。 他打开3d全息地图,讲道,“各位,根据线人提供的可靠情报,暴.动组织的天变兽早在三个月前之前已经潜伏进星之城。不过这头天变兽的共生者有极高的权限,线人无权得知他的具体位置,只能依靠我们亲自排除。不知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队长,我认为他很可能藏在某座大厦的地下室内。据了解,天变兽身高十米,正常房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藏得住,也只有大厦地下室可以潜藏。” 麦克尔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说的不错,许多大厦为了设置研究机构,都建造了超大号地下室,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思路。既然如此,那布克你待会就去查一下这方面。” 他环顾四周,继续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么,如果你是天变兽,如何在钢铁丛林中隐藏自己的身形?” “队长,我认为最不可能的反倒是地下室。哪怕部分地下室附近没有监控,可大厦周围必然有监控,只要他过去已经会被我们发现。而且,许多大厦居住者极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过于危险。”一个黑人女队员反驳道。 “那你认为会在哪儿?” “我认为可能会在郊外农场,那边地广人稀,都是农作物,而且没有什么监控。” “你为什么不说他在公园呢,公园里面也几乎没监控,而且人更稀,地更广,根本没有人汇过去。地广人稀意味着没有隐藏物,只要有任何飞行器从上空飞过,那就表示他一定会被发现。” 眼看布克与黑人女要吵起来,麦克尔挥手制止他们,揉揉眉心道,“你们两个都查一查,一个主要查大厦地下室,一个查郊外与公园,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三天之内一定要找到他。” “yse,sir!” 二人互相瞪了一眼,应声答道。 身为军人,服从命令就是天职。 “如果没什么事情,那就这样吧。好不容易回到母星一趟,大家有什么亲朋好友该见一面就去见一面。这次任务完成重返苍鹰一继续任务,下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 “是!” 将所有队员派出去之后,麦克尔一个人坐在会议室中看着地图,不停思考着滕瑞麒可能在的藏身之处,同时回想曾经与天变**手的画面。 “没想到,来到母星上居然还有机会与这种完美生物战斗上一场。之前我还遗憾为什么它没有人类的智慧,看来这次可以好好满足下。” 想到兴奋处,麦克尔手舞足蹈,不小心将水杯打倒在地上,立刻就有机器人冲过来收拾。 “不,不对。地下室、郊外,全都不对!天变兽并不是单纯的陆地生物,而是两栖生物,在水下也可以安稳无忧。所以,还有比湖泊更好的藏身之所吗?” 他打开光脑就要将刚刚出去的队员们喊回来,手都落到拨号键上了,最后又收了回来,“算了,还是让他们先和家人团聚一下吧,任务并不着急,顺便我也回一趟家。” 这天,滕瑞麒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但想来想去,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而且之前奖励的技能【预判】也没有任何示警信息,至于卦术,在这个世界已经大伴被封印,根本无用。 正在他思考之时,湖泊外突然降临下来六架机甲。 “天变兽,出来吧,我们知道你在湖底,不要妄图逃跑,你逃不掉的。” 麦克尔驾驶着最新的武神号机甲悬在湖面上,放声道。 “原来是恶客临门,怪不得会有不好的预感。” 滕瑞麒从湖底潜上来,准备迎敌。 能藏三个多月才被发现已经是侥幸,此行的大部分目的已经完成,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作上一场重新回贫民窟去。 第二十二章 最强机甲与最强异兽的对决(下) 整个星之城内,所有湖泊都是人工湖泊,水量多少也均是由光脑控制的。 而他待在这里,必然会导致湖面的上升,哪怕中央湖泊方圆百米,上升的并不明显,可总归有影响。 也就是核心光脑有过更迭,不然他一进来就会被发觉。 看着缓缓从湖底走出来的滕瑞麒,麦克尔心头一阵悸动,前所未有的危险感覆盖他全身,比在苍鹰一独面天变兽时更加强大的危机感。 “久违的感觉。” 麦克尔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布克,你们退后,由我来会会他。” 与许多人成为机甲士的目的不同,他对权力财富并没有追逐,只是渴望生死一刻肾上腺素飙升的紧张与刺激感。 如果没有异兽可供他杀戮,他早就冲人类下手了。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人。 滕瑞麒没有理会他,只想速战速决,从包围圈脱身后速度赶下去,避免被包围。 “杀!” 武神号化成一道猩红色的光,踏浪而行,水花四溅。 “吼!” 在第二区毁灭光脑时,滕瑞麒曾利用天变兽的身躯使用出来过狮子吼一类的精神秘术,如今也想故技重施。 “超声波吗?”麦克尔歪头想道,“没想到由人类操控的天变兽居然可以利用超声波来攻击,真是没想到。不过,这对于武神号来说可差远了,为了防备人面蝠,武神号早就配置了防超声系统。” 除了蕴含在其中的精神力,滕瑞麒的吼声的确与超声波类似,本质都是利用声纹的振荡去攻击。 在声纹振荡被屏蔽之后,声音中所蕴藏的精神力没有了寄托,根本无法对麦克尔这种意志坚定的战士造成任何影响。 见状,滕瑞麒也没有气馁,本就是一次试探,既然不奏效那就继续贴身肉搏吧。 “哗啦——” 他从湖泊中一跃而起,掀起大片波浪,躲过麦克尔高速冲锋的一击。 随后,肉翼展开,向下方滑翔而去,趁对方攻击落空的片刻展开反击。 “锃!” 利爪探出,在空中形成一道清脆的声响。 “来得好!” 借助武神号自带的全息作战系统与光脑辅助,麦克尔瞬间注意到了滕瑞麒的动作。 没有任何犹豫,他陡然一个拉升,武神号向前滑行五米停住了脚步,直直立在湖面上。 就在利爪即将攻击到他背后的能量核心时,两条手臂从背部伸展开来,各持一把红色的激光大刀。 “吱——” 激光刀与利爪碰撞,产生巨大的噪音,宛如划过玻璃的声音,但要响亮上千百倍。 霎时间,无数条养在湖泊中的观赏鱼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彻底被震晕了。 一击失败,滕瑞麒立刻挥出左爪,准备再次补上一击。 麦克尔也不甘示弱,一直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他的风格。 他狞笑着转过身来,与滕瑞麒正面对峙。 一头十米高的青色异兽,一架十二米高的红色机甲,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我之前穿戴猎风者都可以猎杀天变兽,如今武神号在身,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知道你是人类,老老实实投降,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随我一同前往苍鹰一建功立业,来日也未尝不可身居高位。” 武神号身具四臂,手持四刀,威势凛凛。 正常人只有两只手臂,在机甲操作上,自然也以两只为好,太多的话操作起来需要与长久以来形成的本能对抗,反倒不好。 但麦克尔却能够将四臂使用得犹如双臂一般流畅,这也让滕瑞麒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刚刚那两下凌厉的反击,可做不得假。 “莫非你认为我能以异兽的形态光明正大走到台前,作为人类的高层之一受到万人敬仰吗?”滕瑞麒面色有些古怪,劝降好歹也认真点,换一套说辞。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仅仅因为肤色的不同人类就能杀个血流成河,永无和解的可能,如今他完全是另一种形态,比人类更完美的形态,怎么可能被接纳。 话一出口,麦克尔也愣住了,他只是习惯性劝降,真没想那么多。 “多说无益。” 麦克尔驾驶着武神号冲了过来。 滕瑞麒见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 没多久,二人便已交手上百回合。 瞅准机会,滕瑞麒运起精神力,找到武神号的核心,准备用老办法让它出故障,为自己创造机会。 没办法,机械的缺点正在于此,精密到不能有一点错误。 “不好!” 精神攻击并没有奏效。 精神力一探入到武神号机体内,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斥力,这股斥力似乎完全是针对精神力。 “居然能触发暗能量力场,看来是我小瞧了你啊。”麦克尔冷哼一声,抓住滕瑞麒愣神的空档,四刀齐斩。 滕瑞麒连连后退,不再试图用精神力干扰。 即便如此,他也吃了一刀,胸口处被破开一道长长的伤口,留着鲜血。 没想到星之城科技发展如此迅速,我初来之时暗能量不过才刚刚可以被探测使用,现在居然就有成品出现。 念头一闪即逝,滕瑞麒重新将精力放到眼前的对局上。 既然精神力不管用,那就用武道来对付好了,他倒要看看是光脑辅助下的武道更强还是招式进化到极致的国术更强。 “砰!” “砰!” “砰!” 麦克尔感觉压力陡增,不复之前的轻松与写意。 “帮我分析对方招式。” “系统并未收录,正在分析中,请稍后,麦克尔上校。” 看着被折断的左手臂,麦克尔一阵火大,忍不住质问光脑到道,“还要多久?” “预计二十四小时。” 此时,滕瑞麒又一拳袭来,这一次,他没有用国术,而是以爪作刀,使出了锦衣卫的绣春刀法。 爪如匹练,划过一道黑色的光芒,带着阵阵腥风。 “歘——” 这次轮到麦克尔遭难了,胸口被掀开的外壳被掀飞一块,露出里面的线路。 “该死!还要多久!” “检测到新招式,预计四十八小时!” 第二十三章 再返贫民窟 与所有新时代的机甲士一样,麦克尔虽然学过各种流派的格斗技,但并不精通。 有着光脑辅助的他们,也根本不需要精通。 不断提升对机甲的掌控力,直至将其变成自己手脚的延伸,达到人机合一的状态才是一个合格机甲士的首要事情。 所以,当面临光脑短时间内无法分析与破解的招式时,麦克尔瞬间抓瞎了,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能依靠本能去抵抗。 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呼叫支援!”眼看情况不妙,麦克尔丢掉了身为队长的尊严,开始请求队员们的支援。 作为驻扎苍鹰一的顶级作战小队,彼此间的默契毋庸置疑,布克他们虽然在心底暗笑麦克尔翻车,但行动却没有丝毫含糊,直接冲了过去。 滕瑞麒也注意到旁边的动向,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几分,力图快速解决麦克尔。 跌、打、粘、拿、冲...... 方家拳、少林长拳、太祖长拳、崆峒拳、金刚掌、扶柳手...... 国术与武道,各种招式齐齐使出,毫无突兀,宛如天成。 招招狠辣,招招莫测。 “警告,分析完毕时间无法判断!” 这些拳法在滕瑞麒手中早就没有了固定的招术,一招一式都信手拈来,而且充分适配天变兽身体特点。 没有招式,没有套路,如何分析? 除非光脑能在短时间内摸清楚滕瑞麒的出招习惯,不然不可能分析的出来东西。 “砰砰砰!” 拳头与甲胄碰撞,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击打声,宛如一曲恢弘的交响乐。 当然,这只是滕瑞麒一厢情愿的想法。 “玛德。”麦克尔已经忍不住对光脑爆起了粗口,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现在又来个无法估计,我看你是想存心搞死我。 气归气,但战斗还在继续,指望不上光脑那就只能靠自己勉力支撑,等待队友支援。 万幸武神号用的是最新型科技外壳,不然早就被轰烂了。 眼看其他五台掠阵的机甲即将抵达战场,滕瑞麒速度再次加快,对着武神号能量核心处连连击打。 “机体耐久剩余百分之十五,预计3秒后被击破。” 听到光脑的提示声,麦克尔驾驶机甲向后退去,连最后一丝牵制的想法也放弃了。“快,我要撑不住了!” “轰!” 滕瑞麒一振肉翼,紧随武神号向前,蓄势已久的拳头将能量核心外最后一层防御打破,露出里面精密的架构。 “弹出!弹出!弹出!” 麦克尔疯狂按着红色的紧急按钮,额头渗出点点汗珠,“该死!该死!该死!快啊!” “维生舱准备就绪,紧急救助系统启动,现在开始弹出!” 在滕瑞麒打向能量核心时,麦克尔也顺利弹出,以三倍音速被抛向远方。 “接好了!” 滕瑞麒化拳为爪,将能量核心从中武神号中拿出,又运用精神力略微修改里面的装置,将稳定的能量变得极为狂暴,随后向身后的布克等人丢去。 他没有继续冲击逃窜掉的麦克尔,也没有回头与剩下的五人作战,而是向外逃窜。 麦克尔虽然是一位顶级机甲士,但他这样的人星之城起码还能掏出二三十位,解决掉一个两个并没有大用,而想要解决整个机甲小队,可以但需要时间。 而在敌人的大本营,时间就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刚刚跑出两秒钟,身后便产生了一场惊天大爆炸,湖泊中的水几乎全部被炸到天上,掀起无边巨浪。 而原本翻着肚皮被震晕的观赏鱼,此刻已经死伤殆尽。 真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仅仅是鱼,中央公园附近的居民区也因为这场爆炸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不要追了,先找到队长再说。” 布克看了眼机甲内部的虚拟屏幕,对其他队员讲道。 能量核心的巨大爆炸力,让他的机甲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强行作战极有可能无法生还,而且,麦克尔情况不明,必须要去看一下。 黑人女有人不甘心,嘟囔道,“这次行动本来十拿九稳,结果队长非要与其单挑,最后反倒使我们损失惨重。” “队长在苍鹰一上怎么把你从撞山兽手中救下来的忘了吗?” 听到布克的质问,黑人女收敛神色,一言不发地向麦克尔被抛飞的地方飞去。 滕瑞麒一路横冲直撞,引起一连串的警报声以及数百机械警察的追捕。 尽量避开行人与车辆,沿着中央大道狂奔了三公里后,滕瑞麒转弯步入一块空地,猛然向下一踩,沿着中空的地面向贫民窟而去。 逃生线路早就有所准备,钻地鼠在他周围挖了五条通道,就是为今天这样的情况。 在他熟门熟路的回到自由者联盟总部后,立刻引起了阿诺尔夫的注意。 “西弗,任务失败了吗?” “并没有失败,截止现在已经发展了二三百位,而且还有扩大的趋势,他们在自发帮助我们宣传扩大。只是我被发现了而已,对方似乎是从苍鹰一赶来的精锐。” 阿诺尔夫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日后攻打星之城的时候,你可是我们的主力。” 在他看来,已经被安装炸弹的滕瑞麒将会是他最忠心的手下,日后无论是走招安路线还是有希望站在万人之上的位置,都是不可或缺的顶级助力。 滕瑞麒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假装感激道,“多谢博士关心,天变兽身躯强大,我没有事情的。不知道我们准备的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反攻?” “快了,最多再有三个月时间。我现在在与其他几个组织的人谈判,希望他们可以加入进来,共同反抗星之城,而不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个头破血流。当然,你也知道这并不简单,甚至极为困难,中间有许多的分歧无法解决。” 阿诺尔夫苦笑道,“比如他们派多少人合适,成功后利益如何分派,在新的时代他们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滕瑞麒嘴角挂上一抹笑意,现在连影子都看不到,居然就开始考虑分配利益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乌合之众。 “需要我动手吗,博士?” 第二十四章 被安排好的结局 “如果你能过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其中有几个组织可能还真的需要你的震慑,他们是由一群暴徒组成的,必须要给点颜色看看,不然只会得寸进尺。” 阿诺尔夫拿出几张纸,上面分别写着沙暴帮、黑手会等帮派名字。 “老实讲,我也并不想用这群烂人,但时至如今,每一份力量都弥足珍贵,我们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他们虽然烂,但实力也真的不错,当一下炮灰还是绰绰有余的。” 滕瑞麒将眼睛瞪大,这才勉强看清纸上写的什么。 十米的高度,看一张a4纸上小四号的字,这个视力,着实有点为难。 上面所记载的帮派,他都有印象,堪称如雷贯耳。 其中,沙暴帮专门做倒卖儿童妇女生意的。 他们会挑选贫民窟中长得好看的小孩与女人,然后买或者抢过来,再运到星之城一些特殊的会所之中。 而且,他们负责供货的那些会所都是一些变态才会过去的。 可想而知,被他们盯上的人会有多惨的下场。 而黑手会也不遑多让,他们不做倒卖人口的生意,主要从事游戏行业。 但如果把他们当做大型工作室就大错特错了,黑手会也是依靠贫民窟赚钱的,他们大量圈养人口,口号是“打造真实乐园”。 什么是真实? 真实就是让星之城的权贵下来参与猎杀活动,而猎物就是被圈养的人。 除了最最基础的大逃杀,他们会可以提供带剧本的大逃杀,一切都力求真实。 剧本中写到谁谁被虐待,那负责扮演这个角色的贫民窟之人也要受到真实的虐待,务求为权贵上演一出完美的真实歌剧。 看到这些名单,滕瑞麒心中的杀意已经无法遏制。 任何有良知的人,在有足够能力的情况下都不会放任他们继续猖狂下去。 之前忙碌于其他事情,如今恰好有一段空闲,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就对不起自己。 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和阿诺尔夫沟通沟通,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滕瑞麒感觉,阿诺尔夫很可能看中了这些帮会上不得台面,无法加入自由者联盟与其他组织的联军,因此想要收编为私人力量。 “是的,当一当炮灰还是绰绰有余,但是,我不认为他们这帮人渣会心甘情愿当炮灰。” 阿诺尔夫将写满名单的a4纸丢到地上,“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西弗。他们如果不乐意,那就直接杀掉好了,免得继续浪费粮食。” “好,容我修整一下,待会就出发。” “不着急,你刚刚回来先休息两天,顺便也和牛仔帽他们联系下,免得出什么乱子。” “没有关系,天变兽的身体强度超乎想象。牛仔帽那边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会继续与我策应的人保持沟通并提供支持。据他们说现在已经有几个人成为了预备役机甲士,只差一步就可以正式入伍。” 阿诺尔夫喜形于色,“好,到时候有他们在内部响应,我们成功的机会要大上许多。” 吃了几根高浓缩能量棒,并小眯片刻,滕瑞麒与阿诺尔夫踏上了寻找帮会的路,此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这,也更加证实了滕瑞麒之前的猜测,阿诺尔夫的确有一些小心思,打算将这些恶徒收归自己手下,培养一支只忠于他而不是忠于联盟的力量。 “沙暴,滚出来!” 滕瑞麒站在一座五层的碉堡前,大声吼道。 身形剽悍的沙暴从底下走出来,看了眼坐在车里的阿诺尔夫,不屑道,“我不管你们自由者联盟想干什么,都与我们没有关系。只要不妨碍我们赚钱,随你们便。至于加入你们,还是不要白日做梦,我感觉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天变兽惊人的嗅觉,让滕瑞麒从沙暴身上闻到一股淫靡的味道,混合着精子与体液。 不消多说,刚刚肯定是在里面玩弄被拐骗来的女人。 “我这次过来不是找你商量谈判的,而是通知。接下来,沙暴帮必须听从我们的命令,别无选择!”有滕瑞麒撑腰,阿诺尔夫态度极为强硬。 沙暴忍不住笑了起来,“给你面子称你一声博士,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一个从星之城逃难而来的疯子科学家,让我加入你们,你配吗?” 说着,碉堡背后有两架庞大的机甲腾空而起。 没用阿诺尔夫开口,滕瑞麒一展肉翼,砰砰两圈便将机甲打爆,同时将里面两个人渣捏碎。 星之城最新科技成果武神号加上最精锐的机甲士也打不过他,不要说眼前这两台落伍不知多少代的机甲,直接碾压。 “现在你认为我配了吗?” 阿诺尔夫掏出一把电磁手枪,指着沙暴脑袋问道。 沙暴身上的肥肉抖了两下,看了眼比上次还要矮许多的异兽,为什么这次的要强大那么多。 凭他的脑容量,当然不可能知道异兽之间的等级划分。 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输服软,“是我不配,是我不配。以后有什么事情,博士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做到。” 沙暴疯狂扇着自己耳光,啪啪作响。 “将你的人带上,开车跟着我,到时候我另有安排,不要想着耍花招,不然西弗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阿诺尔夫指了指刚刚捏碎两台机甲的滕瑞麒道。 “是是是,不敢不敢。” 随后,沙暴帮所有人都被塞到两辆大皮卡之中,跟随阿诺尔夫继续向黑手会赶去。 而其中被他们关押的女子儿童,被滕瑞麒妥善安置起来,他将沙暴帮所有信用点与物资全部留给了她们,并召唤自由者联盟的人过来照应。 至于沙暴帮的人,虽然阿诺尔夫与他们相谈甚欢极为看重,但在滕瑞麒这里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不过早死晚死而已。 接下来的黑手会等帮派,也都是如法炮制,杀人立威,集合带走。 辗转两天,跑遍大半个贫民窟,总算将所有帮派全部集中到一栋大楼中。 直至正式开战,他们都会待在这里,并被安排各项训练,继续提升各项武器操控能力,而会驾驶机甲的,也将会继续被训练。 他们的死法,已经被滕瑞麒安排好了。 侥幸在战场活下来的,欢迎成为他的食物打打牙祭,而死了,就权当为人类做贡献,弥补之前犯下的罪恶,死法好看一些。 第二十五章 向星之城进发! 又是三个月。 自由者联盟总部,广场前。 阿诺尔夫站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近一个世纪以来,人类科技在不断进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真理进发,宇宙的奥秘、物理的神奇,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距离我们如此之近。” “天上的繁星,触手可及。无数祖先曾仰望的星空,已经成为我们新的绿洲,为文明开拓出无限可能。苍鹰一、二是最先发现的殖民星,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浩瀚星海都将成为人类的猎场,人类必将在银河系创造出一个伟大的帝国。” 他高举双手,“进化的步伐,就在眼前。曾经半遮半掩的基因,已经对我们敞开了大门。基因编辑技术,不止大幅延长了人类寿命、创造出更快、更强的新人类,同时也揭开了灵魂的神秘面纱。人人成神的时代,也近在咫尺。” 话锋一转,阿诺尔夫语气更加激烈,“可是!这一切却只属于少数人,属于部分权贵阶层!看看我们四周,一片荒芜,宛如二十世纪末的场景,破败的道路、低矮的房屋、发臭的水沟以及时有时无的电力设施。” “人类,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分裂,人与人被人为分割成两个物种----一种是有钱人,一种是穷人。” “人类文明的成果被粉饰为特权阶层的努力,穷人被他们形容为蛀虫!兄弟姐妹们,告诉我,有人窃取我们奋斗的果实并鄙夷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阿诺尔夫拿起话筒,对准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有自由者联盟的成员,有天行者协会,也有骇客组织,等等,整个贫民窟喊得出名号的反抗组织全部在这里。 “杀!” “杀掉他们!” “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滕瑞麒站在广场边缘冷静的看着,不由为阿诺尔夫的演讲能力感到惊诧,简直不逊于一些知名的成功学大师。 “好!”阿诺尔夫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我们就要夺回一切,让所有窃贼都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现在,我宣布--” “向星之城进发!” 人群高呼响应道,“进发!” “进发!” “进发!” 滕瑞麒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紧跟在他身后是各种型号各种颜色的机甲以及样貌各异的异兽。 再之后,是由帮派人员组成的军队,手持各式军械,隐含杀气。 经过三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可以从他们行动中窥见行伍作风,但在细节上仍可以看出骨子里的土匪流氓习性依旧未改。 再之后,是自由者联盟与其他组织的正规军队,他们以信念为主,战力不容小觑。 而跟在最后的,则是阿诺尔夫与其他领导人物。 浩浩汤汤,难见边际。 来到钢铁巨柱下,军队与领导有序进入钻地鼠体内,由他们带领上去,机甲与异兽则各施本领向上。 不多时,近万人的部队就已经来到了预定好的登录地点。 星之城,第八区,星城大学城。 星城大学、星城机甲学院、星城文学院等等,充斥着高等院校。 “轰隆!” 伴随着声声巨响,大学城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机甲、异兽、军队,如潮水般从地洞涌出,向四周蔓延开来。 “星之城,我们来了,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散落在街角的机械警察,它们以最快的速度向光脑报警,并组织其他机械警察前来略作阻拦。 不过,这种程度的阻拦并没有任何意义。 一触即碎。 “该死!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第一时间收到贫民窟进攻消息的梅塞洛斯狠狠锤了下办公桌,怒不可遏。 根据线人的情报,应该是明天才会进攻,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这大大打乱了他的布局。 对于反抗者联军内部有星之城内线的消息,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为了避免内线造成失败,阿诺尔夫与滕瑞麒临时起意,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在简单动员过后立刻出发,这才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然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只会在步入大学城的第一时间就被包围,然后被各种武器打成筛子,绝对没有幸存的道理。 即便如此,大学城外围也部署了不少部队,随时可以冲进来作战。 “沙暴,带人冲锋!” 滕瑞麒向后退了两步,站到帮会侧方,对正在对商店打砸抢烧的沙暴命令道。 “西弗,有机甲与异兽大军,没必要让他们顶在前面,哪怕是炮灰,也不是这么用的,对吧。”阿诺尔夫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跑过来说情道。 如今沙暴等人已经被迫成为他的铁杆手下,自然要保护一二,避免全都死了。 滕瑞麒低下身子,用竖着的瞳孔看向沙暴,冷声道,“带着你的人,冲锋!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这一眼看得沙暴两股战战,再也没有对抗的勇气。 不是谁都可以直面一头随时可以吃掉自己的怪物还有抗争的想法。 那不是人,而是勇士或者疯子。 阿诺尔夫气急败坏道,“西弗,我知道你看他们不顺眼,但是战场并不是儿戏,我们要善用每一分力量,绝不能意气用事。我们将联军指挥的权力交给你,是信任你的能力,而不是让你公报私仇!” 滕瑞麒指了指外圈,“公报私仇?你太看不起我了,博士。我收到消息,对方的先头部队会以机械战警为主,同时辅以零星的机甲,而在此之后,则是大批机甲与精锐战士。我不认为这帮废物待会会有什么用处,恰好现在帮我们节省下力气,你说对吗?” 阿诺尔夫哑口无言,术业有专攻,在作战层面,他没有质疑的资格。 而且现在是大战场上,周围有无数人围观,他也没有办法强硬压制,以炸弹来威胁。 不过,他真要在无人情况下用炸弹威胁,怕会被滕瑞麒一口吞入腹中。 眼看没有办法,沙暴与一众帮派成员将抢来的贵重物品塞满口袋,由中间走到最前,向星之城进军。 第二十六章 血腥战场 机械战警匆忙构成的防线稀稀疏疏,但仍旧不可避免其火力的强大。 沙暴看着眼前的钢铁丛林,心中忍不住发寒,让几个帮众顶在了前方,而自己则缩在最后方。 滕瑞麒目睹这一切,却默不作声。 没有征兆,也没有任何警告。 在沙暴走入机械战警射程之内,无数枪火急射而出,铺天盖地。 “快快快,躲开!” 前面的帮众并不能给沙暴任何安全感,他一个翻滚来到墙壁后方,存了敷衍了事的想法。 被顶在前面的人进退不得,只好扣响扳机,与前方的钢铁之躯硬碰硬起来。 “电磁手雷!用电磁手雷!” 虽然恶贯满盈,但沙暴好歹也曾经是一位大帮派的话事人,一些基本的指挥能力还是在的。 面对机械,最好的针对方法就是切断他们的信号,没有比电磁手雷更适合的。 可惜,手雷还在空中,就被密密麻麻的子弹打炸,一点波浪也没有掀起。 此时,天际也出现一支支机甲小队。他们才是真正的挑战,也是这次进攻计划的第一道难关。 至于机械战警,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双方机甲、异**战之时过来骚扰,并找机会使用重武器攻击。 这也是滕瑞麒安排沙暴他们去对抗机械战警的原因,为的就是待会作战时没有额外的骚扰。 不过作战完全可以在正式交手之后,现在只是想让他们送死。 阿诺尔夫也看出了滕瑞麒的心思,喊来自己的心腹手下,“蛮锤,你过去帮沙暴他们清理一下战场,不要因为机械战警损伤过大。” “好的,我这就过去。”蛮锤闷声闷气说道,随后迈动四肢就要过去。 滕瑞麒一把将他拦下,指了指上方,“正面战场离不开你,对方已经来了。” 蛮锤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对方的机甲已经就位,类似鸭嘴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为难。 “没时间犹豫了,随我迎敌!” 滕瑞麒拽起蛮锤,向前迎去。 随着他的冲锋,其他组织的人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浩浩荡荡的大军跟着滕瑞麒一同冲锋。 同时,各个组织的职业军人也上前顶到沙暴屁股后方,一是让他们没有退路,无法溃逃,二也是准备在沙暴溃败后接手他们的任务。 今天参战的人数众多,滕瑞麒也没有表现出精神力的功效,只是用强大的身体与武技去对抗机甲,即便如此,他也犹虎入羊群,极为抢眼。 一拳一掌,威力无比。 动辄便是外壳掀飞,或者四肢被拽断,每次出手必有战果。 “西弗!西弗!西弗!” 在沙暴后方掠阵的军人全都看到了滕瑞麒的表现,不由齐声高呼,一时间风头无两。 战场,是最容易聚拢人心的时刻,崇拜强者的本能会让人们不由自主的信仰与拜服最强者。 只要这一战成功胜利,那滕瑞麒必定可以获得不俗的声望,振臂高呼之下,直接让自由者联盟易主也不是不可能。 古往今来,功名赫赫的大将屡屡受到猜忌与这点也脱不开关系。 战斗还在继续,滕瑞麒瞅准时机,一记手刀将一架机甲头颅斩掉并丢到自家阵型后方,以此作为对众人欢呼的回应。 “天行者一号,注意你的左侧,有三驾蜂刺号向你突袭过去了。闪避,向下!” “暴风t4,下方有机甲来袭,目测是天使号,向上加速,反手持刀,加速下坠!对,就是这样,漂亮,一击致命!” 独自战斗的同时,滕瑞麒还不忘对整体作战节奏的调节,时不时提醒队友哪里那里有敌人,并帮助他们进行闪避。 在他的帮助下,联盟盟军很快便取得了全面优势,打的星之城军团屡屡后撤。 “向前推进!” 打败星之城的先头部队并不算什么值得骄傲的成就,这不过是完成了一个最最基本的目标而已。 想要打进星城大厦,找到梅塞洛斯,不说过五关斩六将,可也相差不远。 第八区,到第一区,中间需要经过第六与第三区。而且,星之城其他地方的部队还在陆续赶来,一旦拖得时间久了,远在苍鹰一的精锐部队也很可能会派遣一部分回归。 好不容易解决掉大学城附近机械战警的沙暴看着仅剩三分之二的帮众,暗骂一声跟了上去,一同向前推进。 没办法,不去不行,后面跟着的人可不会有丝毫手软。 一路上,大军所过之处,所有人望风而逃,根本不做丝毫停留。 战争,伤害最大的历来不是军队,而是百姓。 不论是侵略战争还是反抗战争,都是如此。 对于侵略国而言,本国国民负担加重,父母妻女要忍受失去儿子、丈夫的痛苦,同时还要面对高额的税收。 对于被侵略国而言,一旦抵抗不住,就意味着百姓流离失所,生产生活被破坏,甚至于还会遭受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想到这里,滕瑞麒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沙暴等人,同时对跟在自己左右的两架天行者讲道,“去盯着下面的人一些,不要让他们对居民区过度破坏。我们过来是为公平而来的,并不是劫掠与抢劫。” 赞同的点点头,两架天行者飞到下方,盘旋在沙暴头顶,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谨防他们有不老实的行为。 “玛德。”低声嘟囔一句,将原本的一些小心思排出脑海,沙暴再度老实起来。 走了片刻,滕瑞麒停下脚步讲道,“兄弟们!前面就是第八区与第六区的交界处,星城集团肯定会在那里大规模屯兵,我们将会迎来一场硬仗!” “告诉我们,你们怕了吗?” “不怕!不怕!不怕!” 战前动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让人们团结一心,面对困难也更加又韧性,而不是轻言放弃。 三排机械战警,长达五公里,每隔五十米一座激光炮。 上方,数十台金色涂装的武神号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芒,震慑人心。 这,才是真正的第一关,也是需要斩掉的第一将。 第二十七章 绞肉机 滕瑞麒没有任何犹豫,后肢发力,快速向前奔去。 联盟的异兽与机甲也紧随其后,将机械战警形成的防线撞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与星之城刚刚部署好的机甲防线碰撞在一起。 “就是这头天变兽!” 其中一架崭新的武神号正是由麦克尔驾驶的,数月前的交手让他深知滕瑞麒的强大之处,并没有选择继续上来单挑,而是与其他三台武神号一起上来围攻。 不止是滕瑞麒,所有联盟的人全部遭到了攻击。 当双方碰触到一起之时,宛如给油锅泼上一瓢热水,瞬间沸腾起来。 震天的喊杀声,足以从第六区边缘传到第三区。 面对冲过来的四台武神号,滕瑞麒没有退缩,反而迎了过去。 作为联盟军队暂时的统帅与精神领袖,他就象征着军旗,绝对不能倒,反而要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不断刺激他人,爆发出最大的战斗力。 “砰砰砰!” 密集的击打声响起,滕瑞麒已经与四台武神号交上手了。 单独对抗一台,他可以游刃有余,对抗两台,也可以保持上风,但四台,仅仅能维持住不败,一不小心就要出事。 麦克尔四人配合极为默契,他们并不会同时出手,而是二人出手,二人找机会,一旦滕瑞麒开始招架格斗,另外二人便会伺机而动,为他带来两道伤口。 “不行,再这么下去必输无疑,必须要破局。” 感受着身上七八处正在流血的伤口,滕瑞麒思考起突围的方法。 在他勉力支撑的同时,战场上其他地方也在疯狂交火。 “谢了,伙计!” 一架天行者机甲看着被蛮捶兽挡住的激光炮,心有余悸道。 他的小身板可扛不住重火力的袭击,刚刚那一炮如果轰到他,哪怕不死人也基本废掉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每个角落,异兽与机甲之间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但却展现出惊人的默契,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这与滕瑞麒是分不开关系的,有一个肯身先士卒的大将率领,手下才能齐心协力,而不至于互相猜忌,时刻想着撤退。 如果说上面的战场只能算作惨烈,那下方军队与机械战警的战场就称得上绞肉机了。 每一声枪响,都要掀起一堆零件,或者一片血肉。 机械战警的银色残躯与人类的尸骸混杂在一起,让第六区边境成为人间炼狱。 “该死!” 沙暴躲在在瑟缩不前的帮众后面,心头充满惧怕。 再继续战斗下去,身边的帮众就要死伤殆尽,到时候无人挡枪,他也必死无疑。 此刻,他已经有了逃跑的心思。 向前是死,逃也是死,还不如逃掉呢,干嘛非得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小命呢。 抬头看了一眼被围攻的滕瑞麒,沙暴暗喜,你丫的被人压着打,现在总没有精力继续盯着我了吧。 想到这里,沙暴喊上身边几个信得过的手下,悄悄向边缘挪去,时刻准备脱离战场。 无独有偶,不止是他,其他一些帮派的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安排好手下顶在前面送死,并带上心腹就打算跑路。 可惜,他们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被滕瑞麒安排过来盯梢的两台机甲。 虽然上面的战场很惨烈,但这两台机甲可不会忘了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回去!” 沙暴脚边出现一把长剑,剑身距离他只要三厘米。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 没敢多说一句话,沙暴继续重新回到了战场之上。 他肯定,再向前一步,自己必死无疑。 反倒是在战场上,虽然困难,但只要缩在后方,总会有一线生机。 阿诺尔夫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拉拢的一群手下损失如此惨重,忍不住开口道,“我建议将沙暴等人换到第二梯队,他们减员已经将近一半,再继续下去我担心会引起哗变,转身将枪口对准我们。” 骇客组织的领袖摇摇头,“他们的定位就是炮灰,死再多都无所谓。而且,死在战场上也算是一桩幸事,就当他们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吧。” “是的,这群人渣死不足惜。博士,大家都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没有必要把善良用在这群人身上。” “对于作战指挥,我们都是门外汉,就不要外行指导内行了,一切都交给西弗即可。至于叛乱,我还真不担心,他们的作用本就是牵制机械战警,作用虽有,但不重要。真乱起来,我们各方的军队就足以剿灭,不费吹灰之力。” 你一言我一语,将阿诺尔夫怼到死角,不给他留任何一个可用的理由。 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阿诺尔夫说道,“言之有理,反正死不足惜。” 上方,滕瑞麒与四台武神号的交战还在继续。 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麦克尔可以斩杀的错觉。 “好机会!” 麦克尔精神一振,将本该后撤的动作变为攻击,持续施压。 “斩!” 在心底为自己呐喊一声,麦克尔嘴角浮现出一道微笑,仿佛已经看到滕瑞麒死在自己身前。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滕瑞麒并没有按照原本的步骤后退,反而一振肉翼,大步向前,硬生生用肩膀顶住他这一刀。 错愕之下,哪怕光脑在疯狂示警,可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巨爪逐渐放大,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有上一次对付武神号的经验,滕瑞麒已经摸到了其薄弱之处,不需要和之前一样用蛮力破拆,找到缝隙,一爪毙命。 收回利爪,一泼鲜血洒向天空,无人驾驶的武神号向地面坠去。 随后,滕瑞麒将目光放到其他三台身上。 合围阵势已破,三打一对他已经没有太多的限制。 接下来,不过是将麦克尔的结局在这三台上面重演而已。 并没有花费太久时间,略作纠缠,滕瑞麒便将这三台机甲挨个解决。 “情报搜集完成,天变兽攻击模式分析完毕。正在优化机甲作战方案,优化成功,天变兽针对计划已装载。” 在他解决掉武神号后,远在第一区的量子光脑内闪过一连串字符。 第二十八章 愈发艰难的战斗 随着滕瑞麒的解放,战场局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开始从胶着走向胜利。 一个没有约束的超强武力,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势。 “西弗!西弗!西弗!” 当最后一个机甲被滕瑞麒斩杀掉之后,人群中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此时此刻,他已经在这万人部队中竖立起了相当的威势。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整场战斗结束后,万人部队成为他的私兵也并不是不可能。 当然,前提是他有办法供养他们吃喝。 扫了眼场上的人数,滕瑞麒发现一场战斗下来机甲异兽总计折损百余,帮派炮灰仅剩三分之一,完好无损的只有在炮灰后面督战的军队,可谓损失惨重。 还好,剩下的都是精锐,还撑得住。 “继续,向前!” 没有停留,他带着人向第三区开拔。 原本在家中留守希望第六区守军可以击溃滕瑞麒的居民,看到这一幕全部望风而逃,将贵重物品随身携带好,开上磁悬浮飞车便向其他区域跑去。 “这场闹剧倒是挺大,不过,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还没有走到第三区边缘,在第六区中间,滕瑞麒一行人便被拦了下来。 此次,并没有机械战警跟随,只有百余台银灰色的机甲,充满美感。 为首的与其余相比,涂装的颜色更深一些,而且体型要略大。 滕瑞麒认出了对方,第三区的守备部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既然对方有勇气主动出击,那肯定有几把刷子。 “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你还不配。” 战争不是政治,不需要讲那么多废话,就一个,干! 话音未落,滕瑞麒便带着人冲了上去,与百余台银灰色机甲战成一团。 银灰色领头的机甲嗤笑道,“很有胆量,记住了,杀死你的人是费兰特。” 与之前见到过的机甲不同,费兰特他们手中拿的并不是刀剑,而是长枪。 滕瑞麒未曾及身,费兰特的长枪已经先至,恰好堵在必经之路上。 见状,他立刻转变攻势,开始与其缠斗起来。 可是,越交手越不对劲。 他的每一下攻击,都被费兰特完美格挡下来。 各种拳法、各种变招,全部无效。 就好像交手的并不是敌人,而是在与自己的镜像对战。 少林长拳,无效。 太祖长拳,无效。 方家拳,无效。 无效!无效!无效! 越打,滕瑞麒心中的惊骇越甚,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面对一个每一招每一式都看得破你的对手,这还怎么打? 就好像你在打英雄联盟玩打野,对方打野开了全图挂,你在哪儿一举一动对方都看得清楚,根本没法玩,只能被吊打。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落入了下风。 与星之城其他机甲的作战方式不同,第三区的并不强调个人实力,反而更强调配合。 他们充分利用光脑的协调能力,三五成群结成战队,对联盟军进行围杀。 如此一来,长枪的优势便被无限放大。 枪乃兵中之王,许多人练上一辈子都难有成就,但在战场上,枪依旧是威力最大的武器。 这就是战阵的威力,士兵根本不需要完美运用手中的长枪,只需要排成长阵,捅出,收枪,再度捅出即可。 第三区的守备部队将枪阵运用到了极致,他们将联盟军分割开,运用手长的优势逐个击破。 短时间内,联盟军便损伤惨重,再打下去唯有败亡。 滕瑞麒与费兰特镜像作战时,也注意到战场的情况,大喊道,“防守!防守!不要与其硬碰硬,想办法拖时间!” 联盟军属于进攻方,有着强大的进攻压力。 在被围住之后,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突围。越是如此,越是被枪阵克制。要知道,古代长枪阵可是对抗骑兵的利器,最是克制突袭。 收到滕瑞麒的命令后,众人立刻稳定下来,收缩阵型专心防守,不再考虑突围的事情。 见局势稳定住,伤亡没有进一步扩大,滕瑞麒将心思放到费兰特身上,思考如何才能结果他。 镜像,镜像,镜像... 滕瑞麒一边进攻一边想着,忽然间,福至心灵,他用了一招之前从没有用过的招式,从青城派学来的剑招。 天变兽的身躯根本不适合用剑招,所以他之前也从没想过。 “咚!” 费兰特被击退,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滕瑞麒瞬间明白过来,狗屁景象,只是光脑将他之前攻击的数据采集了下来,然后汇编成册并用来对付他。 找到症结所在,那剩下的事情就要简单多了。 什么招式没有用过,那就用什么招式。 以前主要用拳脚,那现在就用剑招用枪招用擒拿。 果不其然,面对滕瑞麒的突然变招,费兰特根本无力招架,被打的节节败退。 “我就说光脑这一套破办法根本没有用,一个真正武道大师的手段怎么可能被看穿。” 费兰特向后退两步,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右手关节动了下,枪尖朝下,大步走来,“真正的大师,永远不屑于使用别人的手段。” 费兰特一改之前被动还击的方式,开始主动起来。 与麦克尔之流不同,费兰特始终保持着独自掌控机甲的信念,根本不屑于让光脑来进行辅助,在他看来,再厉害的机器也不如人类本身强大,只是为人类提供便利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战斗要让光脑来掌控,而不是自己? 也是这种信念,让费兰特在枪法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堪称大师。 “来得好!” 面对费兰特的进攻,滕瑞麒不惊反喜,迅速与他交手到一起。 扎、刺、挞、抨、缠、圈、拦、拿... 一杆长枪在费兰特手中被舞出了花,所有的技巧融汇在一起,给滕瑞麒造成莫大的压力。 拳、掌、爪、肩、肘、膝、腿、足...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为致命的兵器,一招一式均带有巨大的破坏力,与费兰特的长枪分庭抗礼,难分伯仲。 “畅快!畅快!” 费兰特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要么是没有灵智的异兽,要么是被光脑驾驭的蠢货,根本无法为他带来如此丝滑的战斗体验。 双方愈战愈烈,酣畅淋漓。 第二十九章 继续向前 双方的战场不断偏移,从中心向边缘移动。 路上遇到的其他人,不是被滕瑞麒打爆就是被费兰特打死,二人的战斗也愈发激烈。 不过,随着交手时间的延长,费兰特逐渐有些难以支撑。 滕瑞麒的武技来自于现实世界的国术积累与大明世界三十年的学习,相比起费兰特来说他天生就具备优势。 二人之间就好像一个出生于武道世家,一个出生于贫民家庭,彼此间的见识与眼界就不在一个层次。 理所当然,双方的武技技巧有着极大的差距。 在察觉到自己陷入劣势的第一时间,费兰特立刻就想向其他人请求支援。但是,他内心的骄傲与对武道的渴望不允许他这么做。 作为第三区守备部队的最高长官,他始终在第三区贯彻自己对机甲与光脑的态度,那就是机甲始终是由人来掌控的,光脑只是辅助。 人凌驾于机器之上的心态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而这种骄傲也正是促使他不断攀登巅峰的源泉,掌握更强的技巧,攀登更高的巅峰。 求援的念头一闪即逝,随即被学习与超越的想法取而代之。 费兰特更加专注起来,手中长枪如毒蛇吐信,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能够在一个没有任何武学土壤的环境中自学成才,费兰特的天赋也是极高的。 又交手一阵,虽然局势依旧在变糟糕,但他的枪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提升。而且,其中有几分滕瑞麒的感觉,一招一式,都有强烈模仿的痕迹。 “到此为止了。” 费兰特的一举一动都被滕瑞麒收在眼中,在心底暗叹一番他的天赋之后,准备出杀招。 没有人比滕瑞麒更加了解自己,也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自己的风格,费兰特如果勉力支撑下去,或许还能多撑一会儿。 但当他用滕瑞麒的风格战斗之时,那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必败无疑。 打败一个不完全体的自己,费力吗? 滕瑞麒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他微微卖了一个破绽,故意引诱费兰特前来攻击。随后,利爪如刀,直接戳破机甲外壳,深入费兰特头颅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造就出来的并不是绝世强者,只是一个在一众大佬中坐在最底的慕容复。模仿的再好,也终究敌不过别人多年苦练。” 费兰特的身死,直接打破了场上的僵局。 第三区守备部队没有了指挥官,没有了精神支柱,同时也失去了一个顶尖战力。 联盟军不但解放出了自己的最强者,士气也大幅增加。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在解决掉费兰特之后,滕瑞麒高吼一声宣布自己的加入,随即大踏步向四周杀去,将被围困住的联盟军解救出来。 一队,两队,三队... 随着被解救出来的联盟军越来越多,第三区守备部队溃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恰如雪崩。 雪崩的最开始总是比较缓慢的,但它积攒的势能越大,速度越快能量越强。 不多时,第三区守备部队已经被清理干净,地面上也多了一堆银白色的机甲废料。 “继续向前!” 滕瑞麒浑身浴血,站在一栋高楼之上,大喊道。 在高楼外墙虚拟屏幕上,还闪烁着第三区守备部队的强大与机甲的先进之处,有种莫名的讽刺。 “向前!向前!” 此刻,滕瑞麒在联盟军中的地位无限抬升,堪称精神领袖。 跟在后面的各组织首脑看到这一幕,表情各异。 单纯为底层人谋福利,追求公平的都在为打了胜仗而兴奋。 而一些别有用心者,已经将忧虑写在了脸上。 阿诺尔夫,自然是别有用心者,看着滕瑞麒的号召力一步步扩大,他既是忧虑,又是高兴。 高兴于只要自己掌握了滕瑞麒,那这些号召力都将为自己所用,整个联盟军,也将会成为自己的私军。 不过,万一滕瑞麒抵死不配合,反而在他威胁之后将事情公之于众,他该何去何从,大家会信任他还是滕瑞麒? 阿诺尔夫无法判断。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配合着众人大喊几句口号之后,带着满腔情绪踏进了第三区。 第一区,星城大厦,董事长办公室中的梅塞罗夫的情绪绝对比他更加复杂。 “第三区!?” 看着镜头中惊慌逃窜的人群以及锐气十足的联盟军,梅塞罗夫忍不住一阵火大,对着星之城最高指挥官斐烈吼道。 “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他们已经抵达第一区的边缘了,马上就要到我的楼下,再晚一些,我的脑袋可能就会滚到地上。为了避免脑袋被割掉的痛苦,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去投降?” “斐烈,告诉我!” 屏幕另一头面容沧桑的斐烈工工整整敬了一个军礼,“请相信我,阁下,您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和我的士兵不会有任何问题,星之城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请相信我们,相信星城第一作战大队的实力,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哪怕星城集团的大部分力量都在苍鹰一,可老巢所在,武力布置其实并不算薄弱。而最强的一部分正是由星之城总司令、最高指挥官斐烈所亲自率领的星城第一作战大队。 其中的每一个队员,都是在苍鹰一经历过上百场实战的老兵,手下斩杀的异兽起码也有七八头。 在科技为王的时代,丰富的经验并不能决定什么,但最令人胆颤的是,他们驾驭机甲的能力同样不可小觑,一百人的大队中能开武神号的就有七人,再次一级的机甲更是多达三四十。 他们,正是斐烈的底气所在。 挂掉梅塞罗夫的电话后,斐烈大踏步走到整装待发的士兵前。 “老兵,告诉我,有没有信心!” “有!” “我相信你们,但董事长不相信。接下来,就让我们用行动告诉他,什么才是精锐,什么才是真正的杀手。费加特所谓的强大,不过是没有见过血的小学生,不堪一击。” “我们,坚不可摧!” “坚不可摧!” “出发!” 第三十章 百战老兵 “这最后一关看起来不好过啊。” 看着前方百余台一字排开的机甲,滕瑞麒喃喃道。 杂乱的涂色、散乱的站位以及毫无防备的动作,如果不识货的人很可能把他们当做一群散兵游勇,不足为虑。 可滕瑞麒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极其危险。 这是同类与同类之间的感应。 作为手底下有上百条人命的致命杀手,滕瑞麒很清楚,那种看上去一板一眼的,基本都是新兵。 唯有百战老兵,才不会在意外在的形象,他们是一群真正的务实主义者,也是真正的暴徒。 “西弗,是吗?”斐烈的身形通过虚拟投影被放到中间,“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是这个名字,听说你之前是星城安防下面的安全工程师,似乎还属于我的手下。” 他停顿了下,拿起一沓资料,“你是一个优秀的人才,不论是安全工程师、战士还是指挥者。考虑一下,重新加入星城集团,我保证,到时候会给你最高的待遇,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也都既往不咎。” “当然,你要是有什么其他的条件,也可以一并提出来,只要是合理的,都没有问题。” 作为星之城最高指挥官,斐烈的地位极高,属于仅次于梅塞罗夫下面的一群人,以他的能量,前面所讲的的确都可以实现。 联盟军中许多人听到这样的条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滕瑞麒。 同富贵,共患难,古往今来能够全部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能同富贵的,不能共患难,能共患难的,不能同富贵。 如今患难已过,富贵唾手可得,只要点点头,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人上人,滕瑞麒能抗拒这种诱惑吗? 扪心自问,没几个人可以。 在解决掉费兰特之后,滕瑞麒高吼一声宣布自己的加入,随即大踏步向四周杀去,将被围困住的联盟军解救出来。 一队,两队,三队... 随着被解救出来的联盟军越来越多,第三区守备部队溃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恰如雪崩。 雪崩的最开始总是比较缓慢的,但它积攒的势能越大,速度越快能量越强。 不多时,第三区守备部队已经被清理干净,地面上也多了一堆银白色的机甲废料。 “继续向前!” 滕瑞麒浑身浴血,站在一栋高楼之上,大喊道。 在高楼外墙虚拟屏幕上,还闪烁着第三区守备部队的强大与机甲的先进之处,有种莫名的讽刺。 “向前!向前!” 此刻,滕瑞麒在联盟军中的地位无限抬升,堪称精神领袖。 跟在后面的各组织首脑看到这一幕,表情各异。 单纯为底层人谋福利,追求公平的都在为打了胜仗而兴奋。 而一些别有用心者,已经将忧虑写在了脸上。 阿诺尔夫,自然是别有用心者,看着滕瑞麒的号召力一步步扩大,他既是忧虑,又是高兴。 高兴于只要自己掌握了滕瑞麒,那这些号召力都将为自己所用,整个联盟军,也将会成为自己的私军。 不过,万一滕瑞麒抵死不配合,反而在他威胁之后将事情公之于众,他该何去何从,大家会信任他还是滕瑞麒? 阿诺尔夫无法判断。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配合着众人大喊几句口号之后,带着满腔情绪踏进了第三区。 第一区,星城大厦,董事长办公室中的梅塞罗夫的情绪绝对比他更加复杂。 “第三区!?” 看着镜头中惊慌逃窜的人群以及锐气十足的联盟军,梅塞罗夫忍不住一阵火大,对着星之城最高指挥官斐烈吼道。 “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他们已经抵达第一区的边缘了,马上就要到我的楼下,再晚一些,我的脑袋可能就会滚到地上。为了避免脑袋被割掉的痛苦,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去投降?” “斐烈,告诉我!” 屏幕另一头面容沧桑的斐烈工工整整敬了一个军礼,“请相信我,阁下,您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和我的士兵不会有任何问题,星之城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请相信我们,相信星城第一作战大队的实力,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哪怕星城集团的大部分力量都在苍鹰一,可老巢所在,武力布置其实并不算薄弱。而最强的一部分正是由星之城总司令、最高指挥官斐烈所亲自率领的星城第一作战大队。 其中的每一个队员,都是在苍鹰一经历过上百场实战的老兵,手下斩杀的异兽起码也有七八头。 在科技为王的时代,丰富的经验并不能决定什么,但最令人胆颤的是,他们驾驭机甲的能力同样不可小觑,一百人的大队中能开武神号的就有七人,再次一级的机甲更是多达三四十。 他们,正是斐烈的底气所在。 挂掉梅塞罗夫的电话后,斐烈大踏步走到整装待发的士兵前。 “老兵,告诉我,有没有信心!” “有!” “我相信你们,但董事长不相信。接下来,就让我们用行动告诉他,什么才是精锐,什么才是真正的杀手。费加特所谓的强大,不过是没有见过血的小学生,不堪一击。” “我们,坚不可摧!” “坚不可摧!” “出发!” 双方的战场不断偏移,从中心向边缘移动。 路上遇到的其他人,不是被滕瑞麒打爆就是被费兰特打死,二人的战斗也愈发激烈。 不过,随着交手时间的延长,费兰特逐渐有些难以支撑。 滕瑞麒的武技来自于现实世界的国术积累与大明世界三十年的学习,相比起费兰特来说他天生就具备优势。 二人之间就好像一个出生于武道世家,一个出生于贫民家庭,彼此间的见识与眼界就不在一个层次。 在察觉到自己陷入劣势的第一时间,费兰特立刻就想向其他人请求支援。但是,他内心的骄傲与对武道的渴望不允许他这么做。 作为第三区守备部队的最高长官,他始终在第三区贯彻自己对机甲与光脑的态度,那就是机甲始终是由人来掌控的,光脑只是辅助。 第三十一章 信念之火 从空中望去,两道洪流正在逐渐接近,以一种无可阻挡的趋势。 片刻后,斐烈的部下与联盟军碰撞到一起,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声,只有无数沉闷的破空声。 刀剑、利爪在挥舞,杀戮席卷。 与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不同,斐烈手下的老兵们并没有摆出什么阵型,也没有呐喊助威,各自为战,默默向前,宛如机器人一般挥刀收刀。 可面对他们,联盟军节节败退,近乎完败。 围攻也好,单挑也罢,都不是对手,不论怎样对方都有应对的办法。 哪怕是数十人围攻一人,对方也能狠下心去换掉一个。 依靠强大的个人实力,滕瑞麒稳如磐石,岿然不动。周围再多敌人,他也能稳稳的应对。交手十分钟,他就斩杀掉了七八个。 但是,联盟军却被对方斩掉了七八十个。 注意到周边的情况,滕瑞麒不禁有些焦急,主动抽身后退,想去后方支援一下。 这群老兵虽然不喜欢围攻,但不代表他们缺乏基本的战斗素养,在滕瑞麒想要撤退的时候,数个人直接堵在了后方,将后路堵死,坚决不给支援的机会。 放任滕瑞麒在他们的中间搅风搅雨,不过是损伤大一些。但放任他与联盟军会和,那很可能会造成此次行动的失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失算了。” 面对对方的拦截,滕瑞麒在心底暗叹一声,继续杀起来。 他本以为对方会结成阵型,想去当冲阵之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只想着依靠个人勇武,丝毫没有一同迎敌的想法。反倒是害得自己身陷重围与队友脱轨,令本就不好打的战斗更加艰难几分。 也万幸斐烈与滕瑞麒的一番对话起到了鼓舞军心的作用,让联盟军信念爆棚,对自己所做之事无比坚定,否则遇到如此难缠的敌人很可能会溃逃。 “兄弟们,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我先行一步,剩下的看你们了!” 天行者协会的一个小队长机甲右臂已经断裂开来,胸前的护甲也仅存一块,其余的早已不翼而飞。 “开启超载模式!” 引擎传来不堪重负的轰鸣声,推着这个小队长向前猛冲。 他平举光剑,带着满足的笑意插进一个老兵胸膛,随后引擎烧毁,轰然倒塌,整个人被挤成一团肉浆。 极限一换一。 同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这里,也发生在战场上其他角落。 许多自觉生还无望的战士,往往在临死之际用以命换命的手段去和对方硬换,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苟活下来的想法。 哪怕他们的牺牲根本换不到对方的命,甚至只能带来一些小麻烦,可这已经足够,他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甘之如饴。 信念之火,在第一区的边缘迸发,耀眼夺目。 滕瑞麒很快就注意到了后方的情况,同时感觉精神力在疯狂跳动,忍不住要喷薄而出。 信念,信念,信念! 这一瞬间,他恍然大悟。 在影响现实之后,精神力进阶的下一步就是灌入信念,让它从“死物”变成“活物”,由无灵变为有灵。 唯有如此,精神修炼才配得上诸天万界主流修炼秘法的名头。 单纯的力量可以搬山,可以倒海,但可以移星吗? 难,极难。 可当为精神力灌入信念之后,就好像把铁胚锤炼成为了百炼钢,不仅仅可塑性更强,同时也更容易达到更高的境界。 “可惜,我现在的精神力积累还是太低了,哪怕知道了下一步的路怎么走,看到了门在哪里,但根本迈不过去。”滕瑞麒摇头叹息道。 他现在就仿佛一个七八岁的稚童站在喜马拉雅山下,眼前有一条修建好的通天大道,可奈何身体条件受限,一步也迈不出。 不过,也不能算完全没有收获。 哪怕再小的孩子见到喜马拉雅山,也会为它的高耸而惊叹。 如今,这点惊叹在滕瑞麒身上化为灵光。 “公平永存,我们同在!” 并不强大的精神力透过天变兽的吼声传向四面八方,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公平永存,我们同在!” 响应声震彻苍穹,久久未绝。 与此同时,场上局势反转,联盟军的人感觉自己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分,刚刚看起来还迅捷无比的动作,现在已经可以看得清并做出有效的应对。 信念越坚定的人,所受到的增幅越大,而最坚定者是骇客联盟的一个成员,他现在表现出的实力比滕瑞麒还要更强几分。 一个扩大版的潜能激发,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要心中信念不息,一直保持高昂状态,那这种增幅就会一直存在。 当然,如果脱离战斗,心态平静下来,那增幅会立刻消失。 而这个技能,正是刚刚滕瑞麒那一点灵光为他带来的。 他有预感,如果能顺利让精神力进入下一个阶段,那扩大版的潜能激发很可能会永远存在,而且可以通过加持信念的方式不断强化。 简而言之,他能依靠这个技能创造一个属于狂战士的军团或者属于虔信者的教派,只要与他信念相同,甚至于只要信仰他,那就会获得力量。 “精神力,似乎是成神之路。” 注意到这一点后,滕瑞麒暗暗想道。 在他思考之际,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向联盟军一方倾斜。 原本三五个一起上也打不过斐烈手下的联盟军,此时每一个都可以与他们进行单挑并且战而胜之。 人数的优势再加上质量上不落下风,斐烈引以为傲的老兵军团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没多久便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妖术,妖术...” 时刻观察着战场的斐烈看到这一幕压不住心中的惊骇,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占尽上风,怎么突然之间就局势逆转,彻底不同了呢? 除了妖术,似乎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但是,妖术还能对机甲起作用? 斐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自己败了这个事实。 第三十二章 生生不息 “董事长,我们,败了...” 快步来到最顶层办公室,斐烈艰难道。 梅塞罗夫面无表情,冷哼道,“我知道我们败了,并不需要你再来重复一遍。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斐烈道,“苍鹰一往返地球需要一周的时间,而战前评估我们的胜率达到百分之百,根本没有召唤驻扎在苍鹰一的部队。现在求援,也来不及了,一周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将星之城彻底收为己有。” 久居高位的经历让梅塞罗夫保持住了良好的风度,并没有对斐烈大动肝火。他知道,事已至此,哪怕再埋怨也于事无补。 “既然他们想要占领星之城,想要公平,那就给他们一个公平吧。”梅塞罗夫点燃了一根酷似雪茄的烟草,透过玻璃遥望着正在行进的联盟军。 斐烈惊道,“星之城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而且我们的家人都在这里...” 梅塞罗夫制止了斐烈,“可是,失败者的唯一下场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生生世世抬不起头。我生来就是贵族,死后也不绝不会任由一群贱民污蔑。失败,不会在我的字典里出现。” 他带着怒气,对量子光脑讲道,“启动毁灭程序。” “不,不行!”斐烈气氛道,“绝对不行!哪怕是失败,我们的功绩也无法抹杀,我还有孩子,还有妻子,绝对不能毁灭!” 梅塞罗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办公室内,只有光脑机械的应答声,“毁灭程序启动中,请确认。” “确...” 梅塞罗夫话音未落,斐烈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扼住他的咽喉,死命掐着。 “咳...咳...” 梅塞罗夫抠着斐烈的手,眼睛里充满不解。 “我现在知道什么是公平了,公平就是制衡,绝对不能依靠一个人的喜好行事。”斐烈带着几分怨气道,“在星之城的发展上,你独断专行我们没有意见,因为你是权威,但在生死大事上,你却仍旧要独断专行,对不起,我不想死,也不想我的家人死。” 他越说,手中的力气越大。 几息之后,梅塞罗夫就这样死去,死在了生前最信赖的统帅手中。 “毁灭程序启动中,请确认。” “最高权限人已死亡,权限转移中...” “斐烈将军现为最高权限人,请确认是否启动毁灭程序。” 光脑的机械声仍在响起。 “不,不启动。”斐烈穿着粗气回答道,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董事长,我们,败了...” 快步来到最顶层办公室,斐烈艰难道。 梅塞罗夫面无表情,冷哼道,“我知道我们败了,并不需要你再来重复一遍。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斐烈道,“苍鹰一往返地球需要一周的时间,而战前评估我们的胜率达到百分之百,根本没有召唤驻扎在苍鹰一的部队。现在求援,也来不及了,一周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将星之城彻底收为己有。” 久居高位的经历让梅塞罗夫保持住了良好的风度,并没有对斐烈大动肝火。他知道,事已至此,哪怕再埋怨也于事无补。 “既然他们想要占领星之城,想要公平,那就给他们一个公平吧。”梅塞罗夫点燃了一根酷似雪茄的烟草,透过玻璃遥望着正在行进的联盟军。 斐烈惊道,“星之城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而且我们的家人都在这里...” 梅塞罗夫制止了斐烈,“可是,失败者的唯一下场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生生世世抬不起头。我生来就是贵族,死后也不绝不会任由一群贱民污蔑。失败,不会在我的字典里出现。” 他带着怒气,对量子光脑讲道,“启动毁灭程序。” “不,不行!”斐烈气氛道,“绝对不行!哪怕是失败,我们的功绩也无法抹杀,我还有孩子,还有妻子,绝对不能毁灭!” 梅塞罗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办公室内,只有光脑机械的应答声,“毁灭程序启动中,请确认。” “确...” 梅塞罗夫话音未落,斐烈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扼住他的咽喉,死命掐着。 “咳...咳...” 梅塞罗夫抠着斐烈的手,眼睛里充满不解。 “我现在知道什么是公平了,公平就是制衡,绝对不能依靠一个人的喜好行事。”斐烈带着几分怨气道,“在星之城的发展上,你独断专行我们没有意见,因为你是权威,但在生死大事上,你却仍旧要独断专行,对不起,我不想死,也不想我的家人死。” 他越说,手中的力气越大。 几息之后,梅塞罗夫就这样死去,死在了生前最信赖的统帅手中。 “毁灭程序启动中,请确认。” “最高权限人已死亡,权限转移中...” “斐烈将军现为最高权限人,请确认是否启动毁灭程序。” 光脑的机械声仍在响起。 “不,不启动。”斐烈穿着粗气回答道,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董事长,我们,败了...” 快步来到最顶层办公室,斐烈艰难道。 梅塞罗夫面无表情,冷哼道,“我知道我们败了,并不需要你再来重复一遍。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斐烈道,“苍鹰一往返地球需要一周的时间,而战前评估我们的胜率达到百分之百,根本没有召唤驻扎在苍鹰一的部队。现在求援,也来不及了,一周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将星之城彻底收为己有。” 久居高位的经历让梅塞罗夫保持住了良好的风度,并没有对斐烈大动肝火。他知道,事已至此,哪怕再埋怨也于事无补。 “既然他们想要占领星之城,想要公平,那就给他们一个公平吧。”梅塞罗夫点燃了一根酷似雪茄的烟草,透过玻璃遥望着正在行进的联盟军。 斐烈惊道,“星之城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而且我们的家人都在这里...” 第三十三章 告一段落 【任务已完成,请问是否立即回归】 此时距离星之城战争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关于贫民窟的各种福利已然安排到位,而联盟军也被安插到了星之城各处的核心位置,连同灰空等人掌握了部分大权。 正在筹措如何建造更多艘飞船将所有人带上以及如何处理与驻扎苍鹰一士兵关系的滕瑞麒突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极为诧异。 “苍鹰一还有许多不安定的成分,而且现在刚刚掌权,尚未稳固下来,任务完成提示是不是有些快了?” 斥退站在脚底下负责帮自己整理文件的联络员,他陷入了沉思中。 反抗者... 反抗者...... 又仔细看了遍任务要求,一切都明朗起来,反抗才是唯一,后续的建设与会不会反复,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要做的,只有反抗,不论手段,不论成败。 “回归吧。” 处理好手头上一点事情,滕瑞麒选择了回归,并没有再多做停留。 对于这样一个畸形的未来,他的兴趣并不算很大,而且也没有什么朋友,更不值得留恋。 至于接下来联盟军何去何从,会不会被星城集团一口吞下,那都无所谓了。他已经将所有根基打造好,如果还无法掌控,那谁也没有办法。 眼前一暗,人已经从天变兽的躯体中回归到了现实。 【任务结算中,请稍候】 与此同时,星城世界,刚刚处理完政务的天变兽轰然倒塌,再也没有起来,引起了一片片惊呼。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强大无比的滕瑞麒怎么可能会倒下,他们甚至认为他可以一直活到天变兽理论寿命的尽头----一千年。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很多人都无法接受,不止是与他并肩作战过的联盟军,就连部分原本就生活在星之城的人也无法接受。 “我建议葬礼延后,先调查清楚西弗阁下的死因,决不能让宵小逍遥法外。” 不约而同,许多人同时向现存的领导层提出要求。 面对汹汹大势,没有谁敢拒绝,而且调动所有力量,充分配合。 但即便如此,调查依旧陷入困境,没有丝毫进展,谁都没有嫌疑,谁都有嫌疑。 而最终,通过尸体解剖才发现心脏处被植入了一个炸弹,瞬间,线索指向了阿诺尔夫。 哪怕这个炸弹早就被滕瑞麒破解掉,可找不到其他原因的人群将所有愤怒倾斜在阿诺尔夫身上。 真正的西弗,在滕瑞麒回归那一刻灵魂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不过,想要真正清醒过来还需要等待冷冻仓结束。 现实中的滕瑞麒略微扫了几眼他走后星城世界的一系列故事,将注意力放到了抽奖界面上面。 【任务结算完成,综合评价为良好】 不出意外,丢弃西弗的身躯自主更换为天变兽,本身就是降低评分的选择,能有良好已经出乎意料。 接下来,依旧是熟悉的称号环节。 滕瑞麒驾轻就熟的点开浮在眼前的画面,与之前相比有些少,这一次只有一副。 手指碰触到的瞬间,静止的画面炸裂开,星星光点在空中又重新形成一副动态的画面。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级称号:百战之师】 【效果:百战】 【你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早已用丰富的行军经验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才华。在你的带领下,所有下属忠诚程度大幅提升,叛逃几率大幅下降,并永久获得激昂效果,综合实力提升百分之二是】 【备注: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请小心行事】 看着自己带领联盟军一点点攻打进第一区的画面,滕瑞麒颇为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百战之师的称号,与其说是荣誉,不如说是警示他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少尸山血海,以及珍惜和平。 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是难以体会和平的宝贵的。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并不是开开玩笑而已。 没感伤多久,最令人期待的抽奖环节就开始了。 量子光脑、星际飞船、天变兽躯体、武神号机甲、天行者机甲。 五个选项,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毫无疑问,价值最高的是量子光脑,可其他几个也不差,尤其是机甲,不要太炫酷。反正不要是天变兽就好,只能滑翔没法飞,而且没有隐身机制,在现实根本拿不出去。” 微一沉吟,滕瑞麒随手点到了抽奖上,他不信自己运气能那么差,五分之一的概率也能抽到最不想要的。 指针飞旋,从一团光影逐渐变慢,挨个略过武神号机甲与天行者机甲,随后变得极慢,近乎停止。 “量子光脑还是星际飞船呢?” 滕瑞麒满怀期待地盯着指针。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声传来,尘埃落定。 【恭喜宿主获得量子光脑,已自动为您绑定最高权限,请谨慎使用】 刹那间,滕瑞麒手边出现了一台薄薄的光脑,与他在斐烈那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滕瑞麒阁下,星城集团第3代量子光脑娜美为您服务。” “正在链接光网...” “光网链接失败,尝试寻找其他网络...” “检测到互联网平台,正在链接中...” “链接成功。” “资料传输中,请稍候。” “资料传输完成,时间校准成功。” 没等滕瑞麒反应过来,光脑一通操作已经完成。 与此同时,各国政府的网络安全专家均感觉自家的隐秘服务器被人转了一圈,甚至已经将所有东西全部拷走,可查来查去,都没有任何证据,只好把这些当做自己的错觉。 “解释一下你的作用。” 在星城世界,光脑的作用极大,足以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而且还是科研工作必不可少的助手,但在现实世界,尤其是对自己有什么用,滕瑞麒还不甚明了。 光脑的机械音飞速响起,“阁下,只要您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发动一场席卷全球的核战争或者将所有银行的账户全部清空。” “不,不,不。”滕瑞麒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不用了,你就在我身边帮忙报个时吧,没事少溜达。” 作为和平爱好者,光脑有些太暴力了。 若非自己系统只是有些垃圾,还是值得信赖的,滕瑞麒都有种把娜美肢解的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三十四章 欢乐时光 (待会改,蹲坑中...) 【任务已完成,请问是否立即回归】 此时距离星之城战争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关于贫民窟的各种福利已然安排到位,而联盟军也被安插到了星之城各处的核心位置,连同灰空等人掌握了部分大权。 正在筹措如何建造更多艘飞船将所有人带上以及如何处理与驻扎苍鹰一士兵关系的滕瑞麒突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极为诧异。 “苍鹰一还有许多不安定的成分,而且现在刚刚掌权,尚未稳固下来,任务完成提示是不是有些快了?” 斥退站在脚底下负责帮自己整理文件的联络员,他陷入了沉思中。 反抗者... 反抗者...... 又仔细看了遍任务要求,一切都明朗起来,反抗才是唯一,后续的建设与会不会反复,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要做的,只有反抗,不论手段,不论成败。 “回归吧。” 处理好手头上一点事情,滕瑞麒选择了回归,并没有再多做停留。 对于这样一个畸形的未来,他的兴趣并不算很大,而且也没有什么朋友,更不值得留恋。 至于接下来联盟军何去何从,会不会被星城集团一口吞下,那都无所谓了。他已经将所有根基打造好,如果还无法掌控,那谁也没有办法。 眼前一暗,人已经从天变兽的躯体中回归到了现实。 【任务结算中,请稍候】 与此同时,星城世界,刚刚处理完政务的天变兽轰然倒塌,再也没有起来,引起了一片片惊呼。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强大无比的滕瑞麒怎么可能会倒下,他们甚至认为他可以一直活到天变兽理论寿命的尽头----一千年。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很多人都无法接受,不止是与他并肩作战过的联盟军,就连部分原本就生活在星之城的人也无法接受。 “我建议葬礼延后,先调查清楚西弗阁下的死因,决不能让宵小逍遥法外。” 不约而同,许多人同时向现存的领导层提出要求。 面对汹汹大势,没有谁敢拒绝,而且调动所有力量,充分配合。 但即便如此,调查依旧陷入困境,没有丝毫进展,谁都没有嫌疑,谁都有嫌疑。 而最终,通过尸体解剖才发现心脏处被植入了一个炸弹,瞬间,线索指向了阿诺尔夫。 哪怕这个炸弹早就被滕瑞麒破解掉,可找不到其他原因的人群将所有愤怒倾斜在阿诺尔夫身上。 真正的西弗,在滕瑞麒回归那一刻灵魂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不过,想要真正清醒过来还需要等待冷冻仓结束。 现实中的滕瑞麒略微扫了几眼他走后星城世界的一系列故事,将注意力放到了抽奖界面上面。 【任务结算完成,综合评价为良好】 不出意外,丢弃西弗的身躯自主更换为天变兽,本身就是降低评分的选择,能有良好已经出乎意料。 接下来,依旧是熟悉的称号环节。 滕瑞麒驾轻就熟的点开浮在眼前的画面,与之前相比有些少,这一次只有一副。 手指碰触到的瞬间,静止的画面炸裂开,星星光点在空中又重新形成一副动态的画面。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级称号:百战之师】 【效果:百战】 【你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早已用丰富的行军经验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才华。在你的带领下,所有下属忠诚程度大幅提升,叛逃几率大幅下降,并永久获得激昂效果,综合实力提升百分之二是】 【备注: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请小心行事】 看着自己带领联盟军一点点攻打进第一区的画面,滕瑞麒颇为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百战之师的称号,与其说是荣誉,不如说是警示他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少尸山血海,以及珍惜和平。 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是难以体会和平的宝贵的。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并不是开开玩笑而已。 没感伤多久,最令人期待的抽奖环节就开始了。 量子光脑、星际飞船、天变兽躯体、武神号机甲、天行者机甲。 五个选项,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毫无疑问,价值最高的是量子光脑,可其他几个也不差,尤其是机甲,不要太炫酷。反正不要是天变兽就好,只能滑翔没法飞,而且没有隐身机制,在现实根本拿不出去。” 微一沉吟,滕瑞麒随手点到了抽奖上,他不信自己运气能那么差,五分之一的概率也能抽到最不想要的。 指针飞旋,从一团光影逐渐变慢,挨个略过武神号机甲与天行者机甲,随后变得极慢,近乎停止。 “量子光脑还是星际飞船呢?” 滕瑞麒满怀期待地盯着指针。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声传来,尘埃落定。 【恭喜宿主获得量子光脑,已自动为您绑定最高权限,请谨慎使用】 刹那间,滕瑞麒手边出现了一台薄薄的光脑,与他在斐烈那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滕瑞麒阁下,星城集团第3代量子光脑娜美为您服务。” “正在链接光网...” “光网链接失败,尝试寻找其他网络...” “检测到互联网平台,正在链接中...” “链接成功。” “资料传输中,请稍候。” “资料传输完成,时间校准成功。” 没等滕瑞麒反应过来,光脑一通操作已经完成。 与此同时,各国政府的网络安全专家均感觉自家的隐秘服务器被人转了一圈,甚至已经将所有东西全部拷走,可查来查去,都没有任何证据,只好把这些当做自己的错觉。 “解释一下你的作用。” 在星城世界,光脑的作用极大,足以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而且还是科研工作必不可少的助手,但在现实世界,尤其是对自己有什么用,滕瑞麒还不甚明了。 光脑的机械音飞速响起,“阁下,只要您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发动一场席卷全球的核战争或者将所有银行的账户全部清空。” “不,不,不。”滕瑞麒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不用了,你就在我身边帮忙报个时吧,没事少溜达。” 第三十五章 一个秘书的责任 轻嗅了下停留在身前的淡淡幽香,滕瑞麒望着孟可岚的背影哑然失笑,旋即穿上她拿过来的拖鞋打起了游戏。 “真坑啊,居然要我一个人玩双人版。” 精神力化成无形大手,将孟可岚刚刚使用的手柄托起来,滕瑞麒自己与自己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看看时间,准备去做午饭,而此时的孟可岚依旧在楼上当鸵鸟。 “你中午想吃什么?”滕瑞麒敲敲客房的门问道。 “随便。” 孟可岚将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 “吃辣吗?” “吃,但不要太辣。” “行,那你先休息下吧,待会我喊你吃饭。记得看下机票能不能退,如果能退就退了,不要浪费。” “嗯,我知道了。” 听着滕瑞麒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渐不可闻,孟可岚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心情复杂的使劲锤了两下枕头后,她打开了闺蜜微信小群。 “我住到老板家里了,/酷/酷。” 消息刚一发出去,小群就如炸了锅一般,嘀嘀嘀响个不停,十几条消息刷屏般出现。 “挖槽,进展这么快吗?” “快快快,可岚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拿下你男神的,/偷看。”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想当你孩子的干妈。” “怎么拿下的?就凭我们可岚魔鬼身材天使脸庞,再加上她家的亿万家产,哪个男人抗得住。” “是的,应该问可岚男神是怎么坚持这么久才投降的。” 孟可岚看着闺蜜们的聊天,嘴角上翘,之前心中的忐忑、害羞、窃喜以及一点点惶恐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满心喜悦。 进展顺利,不是么? “还没有,只是他假期说要在家工作,我以照顾他的名义赖在这里了。” 发出去这条消息后,孟可岚不顾继续刷屏的消息,将手机静音丢到旁边,趴在枕头上傻笑起来,背后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楼下,滕瑞麒正在厨房忙碌。 “唰” “唰” “唰” 刀光如织,密不透风,只能看到一团银光在挥舞,却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十秒后,滕瑞麒放下菜刀,捏住剃好的桂鱼尾巴轻轻一抖,大大小小的鱼骨遇刺纷纷落到垃圾桶中。 “果然,我刀法又进步了。” 看着桂鱼身上大小均匀的棱形刀纹,滕瑞麒厚颜无耻的自夸道。 下一步,腌制与拍粉。 松鼠桂鱼这道菜,想要做的好看那刀工必须上佳,刀工越好,成品越漂亮。但好吃不好吃,关键要看腌制与拍粉,味道没有调好,再好的刀工也是白瞎。 这一点,滕瑞麒的水平毋庸置疑,每一粒盐都在精神力的操控下都充分浸润到鱼肉之中,淀粉挂的也不多不少不厚不薄,恰到好处。 下油锅,定型,最后摆盘浇汁。 “吱。” 糖醋汁浇在金黄的鱼肉上,冒出吱吱声,形似松鼠在叫。 “完美。” 做好松鼠桂鱼,滕瑞麒又做了一道干锅花菜、一锅老参鸡汤。 “咚咚。” “吃饭了。” 听到敲门声,孟可岚从床上惊醒,迷迷糊糊道,“我这就去。” 略作洗漱,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两菜一汤,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尝了两口后狐疑的上下打量滕瑞麒几眼,还特意盯着他的手看了看,“你不会是趁我睡觉开车去哪家餐厅打包回来的吧?” 色泽红润、造型完美的松鼠桂鱼,汤色清亮,泛着油光的老参鸡汤,火候完美清脆可口的干锅花菜,怎么看都不像是不通厨艺的人做出来的。 滕瑞麒哭笑不得,对着垃圾桶努努嘴,“今天中午你吃垃圾桶里的残渣就好了,这些我自己吃。” “不行。”孟可岚如护犊子的老母鸡,露出一对小虎牙恶狠狠道,“这些全是我的,哪怕你是我...我老板也不行。” “没人和你抢,快吃吧。” 孟可岚吃的极为开心,一边吃一边夸。 “也太好吃了吧!我之前和我爸爸去苏州一家私房菜馆吃过松鼠桂鱼,可跟你做的根本没法比!” “还有还有,鸡汤是怎么炖的啊,为什么颜色能这么漂亮?” ... 滕瑞麒看她大快朵颐,心中也极为高兴,对于厨师而言没有比食客的认同更重要的东西。 “要是我以后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菜就好了。” 喝掉最后一口鸡汤,孟可岚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滕瑞麒翻了个白眼,“别白日做梦了,快点把碗筷收拾了。” 孟可岚揉揉小肚子,讨好道,“太撑了,你替我去吧。中午你做饭刷锅,晚上我来,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感觉你不是我秘书,我才是你秘书,而且还是兼职厨师与仆人的那种。”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跑去刷碗了,对于孟可岚的做饭水平,还真想见识见识。 “嘿嘿。”傻笑一声,孟可岚道,“也就这一次嘛。以后我要好好履行秘书的职责,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照顾好老板的起居。” 没等滕瑞麒开口,她又大喊道,“既然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我回家找司机把我衣服之类的搬过来!” 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好家伙,送货上门,服务也太好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又是一个张嫣。 孟可岚倒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把自己东西都搬了进来,而且俨然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五一假期过完,压根就不自己开车了,直接坐滕瑞麒的车上下班,面对工作室其他人的眼光,更是美其名曰为老板服务,当一个合格的好秘书。 六月飞火。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滕瑞麒本就是心软的性子,面对孟可岚如此大胆的举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现在只能在表面维持老板与秘书的关系,在家里偶尔也会牵个手,抱一抱。 不过,秘书做这种事也很正常吧? 六月第一个周日,死机许久的系统再次响起。 【检测到特殊任务:拳打北海幼儿园,请问是否接受】 【请宿主注意,本次任务不属于常规任务,宿主拥有不接受的权利。此外,特殊任务中将会封印所有特殊能力,仅可使用任务目标能力】 【注意:特殊任务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三十五章 小屁孩 “接受。” 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接一个任务去看看。 【刘大胖天天欺负我,每次我和小美说话他就会推开我,而且还会抢我的玩具,真的太坏了。如果,我能打过他那就太好了,我一定狠狠打他屁股,打得他再也不敢抢我玩具,再也不敢欺负我。不对,我要整个幼儿园都没人敢欺负我】 一行字出现在滕瑞麒眼前,不出意外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不过,只是打小孩,也太简单了一点吧? 【任务确认中】 【任务确认成功,拳打北海幼儿园】 【灵魂替换中】 【灵魂替换成功】 【记忆灌输中】 【记忆灌输成功】 【任务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 滕瑞麒还没来得及吐槽这明显有问题的任务名称,下一秒,天旋地转,他的灵魂被硬生生从身体中抽出来,在一股神奇力量的保护下直奔远方而去,速度极快,周遭一切都成了流光飞退。 “小远,起床吃饭,不然待会上学要迟到啦。” 晕乎乎地睁开双眼,还没等从刚刚的极速中清醒过来,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穿格子衫的女人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我这就起床。” 滕瑞麒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奶萌奶萌的,充满了小孩子特有的可爱感。再举起手臂一看,一双老手变得嫩白嫩白,而且小了三圈。 “陆志远!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起床,待会真要迟到了!” 看着发呆的滕瑞麒,陆志远妈妈瞬间就火了,马上七点二十,居然还躺着不动,洗漱下再吃饭肯定会迟到。 他被吓了个机灵,依照身体本能二话不说就爬了起来,也顾不得陆妈妈就在旁边盯着看,拿起床脚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根据小陆志远的记忆,河东狮吼出来后再不快点听命,那肯定要被打屁股。 虽然在陌生成年女性面前穿衣服很羞耻,但这又不是自己的身体,而且,和被打屁股相比穿衣服算什么? 陆妈妈看滕瑞麒快速利落地穿好衣服,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抱起他,细细整理了下衣领与裤脚,又亲手给他穿上袜子和鞋子。 此时,滕瑞麒才注意到陆妈妈和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老气,仿佛是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再仔细打量下房间的装修风格,实木风,九十年代最流行的风格。 “果然,一个技能都用不成,而且我本身就掌握的文案、武道这些也被禁止,只记得起名字,怎么用却完全不清楚。”趁穿衣服的功夫,滕瑞麒悄悄实验了下能力。 “真帅!” 陆妈妈把他放到地上,满意地说道。 “快去刷牙洗脸,待会路上再吃饭吧,不然咱俩都得迟到。” 他乖乖应了一声,依照小陆志远原本的记忆完美演绎着现在的身份。 等洗漱结束,已经七点四十了,陆妈妈火急火燎地帮滕瑞麒收拾好书包,先给他灌了一杯牛奶,又塞了两根油条,拉着就往外跑。 陆妈妈一边骑着凤凰牌自行车,一边叮嘱,“小远,今天到了幼儿园不要再和小朋友打架了。如果今天能乖乖的,那妈妈晚上下班奖励你一根雪糕,好不好?” 滕瑞麒此时还在整理小陆志远的记忆,随口应道,“好。” 太小时候的记忆没有任何用,关键是幼儿园刚刚开学后到现在的这半个月,陆志远天天被一个叫刘大胖的小胖子欺负,也是因此才触发了任务。 老实讲,任务开始前,刚刚看到任务简介与名称的时候,滕瑞麒还是信心满满的,不过是打小孩,来多少打多少好吧。哪怕没有任何技能,可思维仍旧是一个成年人的思维。 这就好比六神装的劫秒不了一个一级没装备的女警,简直就离谱。 可等翻看完小陆志远的记忆后,滕瑞麒原本膨胀的自信心“嘭”地一下就炸了。 小陆志远今年五岁,一米高,体重不过六十斤左右,而刘大胖今年六岁,足有一米三快一米四,体重已经破百。 这波啊,这波是两极反转。 原来自己是一级没装备的女警,对方才是六神装的劫。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才能在体重相差一倍身高相差三十厘米的情况下打刘大胖屁股呢? 没等滕瑞麒想好对策,北海幼儿园就到了。 陆妈妈把滕瑞麒抱下自行车,对站在门口的幼儿园老师笑道,“刘老师,麻烦你费费心,他今天要是再皮你直接打就行,好好替我管管。” 刘老师年龄和陆妈妈年纪相仿,全名刘艳红,一双吊梢眼显得颇为凶狠。从记忆中得知,这个刘艳红对小陆志远并不好,动不动就批评。 刘艳红摆摆手,“志远妈妈说的这是什么话,打孩子永远是最差的教育方法。再说,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调皮是天性,多说说就好了。” 陆妈妈笑容满面,“对,刘老师说得对,麻烦你多烦心。”说完后,扭头又冲站在一边观察的陆志远说道,“小远,快点上课去。” 滕瑞麒背起小书包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蹬蹬蹬地就跑到了自己的教室,中(3)班。 刚刚进去,一个“雄壮”的身影就跑向了滕瑞麒,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的确够雄壮,就和一座小山一般,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孩子从小是喝双鹿长大的。 “陆志远,昨天我让你给我带的变形金刚呢?” 滕瑞麒瞥了一眼,淡淡说道,“没带。” 虽然一时半会想不到好的办法打刘大胖的屁股,但是也不能受欺负,要先让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的陆志远啦! 刘大胖听到这话气的不行,在北海幼儿园,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于这么和他说话,当即挥起拳头就要打他。 滕瑞麒向前踏了一步,直视刘大胖双眼,恶狠狠地说道,“你敢打我,我就打你!” 刘大胖被滕瑞麒吓了一跳,拳头举在半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滕瑞麒在心中暗暗发笑,亏得自己之前还为双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发愁。 再重量级,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小孩子,稍微吓一吓就不敢动手了。 “同学们,上课啦!陆志远,刘大胖,你俩干嘛呢,是不是又要打架?!”刘艳红进来教室,看到对峙着的两个,直接喊道。 滕瑞麒可不怕老师,直接举手喊道,“老师,是刘大胖要打我,不是打架。” 刘艳红听到这话,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你没招惹刘大胖他为什么打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居然还狡辩!” 滕瑞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没等他开口,刘艳红就继续说道,“别说了,这节课你站着听,再狡辩就出去站着!” 第三十六章 打人 此刻,滕瑞麒才明白任务中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我要整个幼儿园都没人敢欺负我”,这个“没人”肯定是包括刘老师在内的。 任务难度大幅增加,一个小朋友想要斗赢一位老师实在有些难。 就这么,在刘艳红的要求下滕瑞麒在座位旁站了一节课,刘大胖舒舒服服坐在小椅子上,偶尔看刘老师扭过头去,还会冲滕瑞麒做个鬼脸。 滕瑞麒视若无睹,和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置气的,反正待会也要收拾。 整整一节课的时间,三十分钟,他都在思考如何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首先,任务目标应该涉及三层,一个是刘大胖,这个最明显,最简单,打一顿就好。 第二个是小美,这个也不复杂,小小年纪,难道还想谈恋爱不成?简单说上几句话应该就可以达成目标。 第三个是幼儿园没人敢欺负自己,属于任务最难的部分,难点就是刘艳红,要想办法让她不敢欺负陆志远。这个目标想要达成唯有借力,凭借现在的身份是没办法的。 特殊任务,这么分析起来也不难嘛。 刘艳红上完课走后,又走进来一位比较年轻的老师,从记忆中得知,这位老师姓施,今年刚刚从中专毕业。 “小朋友们,下节课我们来做游戏好不好啊?” 施老师拍着手,冲小朋友们喊道。 “好!” 齐齐的奶音,听起来颇为悦耳。 施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有小朋友想要喝水或者上厕所的吗?” 刷拉拉,好几个小手迅速举了起来。 “老师,我要上厕所。” “我要喝水。” “我也要上厕所!” 施老师先把小水瓶给要喝水的小朋友拿过去,然后带着想上厕所的去了卫生间,“大家乖乖坐着哦~待会老师回来带你们做游戏,表现好的有小红花。” 施老师刚刚出去,刘大胖就来到第一排,坐在了小美的身边。 小美全名吴昕美,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而且穿衣打扮颇为时尚,俨然一个小公主,也怪不得刘大胖和小陆志远天天想要和她说话。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虽然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但是基本分辨美丑的能力还是具备的。 刘大胖一改在滕瑞麒面前的豪横,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小美,这是我麻麻早上给我的,送你吃。” 小美皱了下眉头,“我麻麻说没她的同意不能吃别人的东西,刘凯同学,你自己吃吧。” 滕瑞麒强忍着笑,走到了小美对面,“吴昕美同学,我给你表演个戏法好吗?” 说完,没等小美回话,他就从附近桌上拿了三块橡皮,一块小兔样式的,一块纯黑色的和一块纯白色的。 三块橡皮在滕瑞麒双手间来回翻转,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如同喷泉一般上升而又回落,又如瀑布飞泻。 这一手“瀑泻”还是滕瑞麒刚刚上大学时候学习的,本意是为了装比找个女朋友,可惜一直没用上,没想到今天居然要表演给小朋友看。 “还好系统禁止的都是已经形成技能的,生活经验以及一些小技巧并没有管。” 果不其然,小美的注意力瞬间就集中到了滕瑞麒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在一旁的刘大胖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冲他扑了过来。 不过,时刻关注着刘大胖的滕瑞麒怎么可能如他愿呢? 手中的三块橡皮“biubiubiu~”接连打在刘大胖脸上,怒火攻心的刘大胖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冲。 滕瑞麒一个闪身,让刘大胖扑空,随后来到他身后,趁其旧力用尽,新力未生时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刘大胖直接倒地,摔了个狗啃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此好的机会滕瑞麒怎么能够放过,压在倒地的刘大胖身上就疯狂打他屁股。 每次见快要控制不住刘大胖,滕瑞麒就会挠一下刘大胖的咯吱窝,让他使不上力气。 小孩子身体发育不成熟,绝大多数都极为怕痒,刘大胖自然也不例外。 小美此时已经被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两个人突然就打起来了,还如此凶狠,其他小朋友看到这情况,哇哇大哭起来。 瞬间,教室哭声震天。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老师们的注意,两个隔壁班的老师怕出事一溜小跑就冲了过来。 “刘大胖,你服不服?”滕瑞麒一边打着刘大胖屁股,一边问着话。 被压在身下的刘大胖眼睛红红的,死命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滕瑞麒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硬气,干脆也不继续打屁股,转而专心挠痒痒,“服不服?” 刘大胖在地上疯狂抖动身子想要躲开滕瑞麒的手,但无济于事。 “服,我服了。哇,呜呜!”刘大胖说完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滕瑞麒从他身上起来,站在一边,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还没等愧疚感发酵一下,两个老师冲了进来,看到情况后如临大敌,立刻把两人分开,隔在中间避免再打起来。 另一边,听到消息的刘艳红与施老师迅速赶了回来。 刘艳红看到哼唧在哭的刘大胖,再看看毫发无损的滕瑞麒,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陆志远,你要是不想上幼儿园就不要上了!天天在学校欺负小朋友,你妈妈就这么教导你的吗?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说!” 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原因,上来就要叫家长,把责任全部归到一个学生身上。这种老师,滕瑞麒以前只在网上见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 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滕瑞麒昂起头,眼睛盯着刘艳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欺,负,他!” 刘艳红如炸毛的猫,厉声道,“你没有欺负他?那刘大胖为什么在地上哭,难道是他自己摔的吗?” “是他先欺负的我!”滕瑞麒继续梗着头,眼神含泪,把一个受委屈的小孩子演的活灵活现。 施老师看到后,不由劝道,“刘老师,你先别发火,我们问问刘凯,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小远也不像撒谎的孩子,我们还是多问问好一些。” 刘艳红不屑地冷哼一声,斜睨着滕瑞麒,“他?已经撒谎成瘾了。小施,你还年轻,刚刚开始上班,所以有些事不太懂。我跟你说,有些小孩天生就是坏种,他们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两个隔壁班的老师听到这话也感觉有些过分,忍不住想要说几句,不过她们都没刘老师资格老,还没开口就被刘老师堵了回去。 “行了,别说了,打电话到陆志远妈妈单位,把他妈喊来,刘凯的家长也通知一下。” 第三十七章 我不是坏小孩 “喂,你好,是陆志远妈妈吗?” “嗯,我是,你是?” “我是幼儿园的刘艳红刘老师,陆妈妈,我们这边...” 滕瑞麒站在办公室门口,隐约听见里面的电话声。又站了将近半小时,他看到陆妈妈骑着自行车急匆匆过来,满头大汗。 来到办公室门前,陆妈妈瞥了一眼低头在门口罚站的儿子,也没有说话,直接进了里面。 “诶,刘老师,小远又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刘艳红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有的事情,你家小远可是乖得很,也就打打同学而已。” 陆妈妈陪着笑,“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绝对不会让他再做这种事,您放心。” “陆志远,你给我进来!” 滕瑞麒乖乖走进办公室,绞着手,一言不发。 陆妈妈越看越是火大,强压着怒气说道,“小远,给老师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在幼儿园打架,更不会欺负其他同学。” 刘艳红坐在椅子上,冷冷注视着滕瑞麒。 “我不!” 滕瑞麒声音无比坚定。 “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做错事要道歉,你凭什么不道歉?”陆妈妈火气再也压不住,直接吼道。 滕瑞麒抬起头,看着陆妈妈的眼睛,“妈妈,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坦诚、困惑、不解。 陆妈妈看到儿子眼神中的迷茫,一瞬间心就软了下来,打算回家后再好好说这件事。 “这...刘老师,我先把小远带回家吧,让他爸好好教育下,实在太不听话了。” 刘艳红面无表情,“那你先带回去吧。待会被他打的刘凯妈妈就要来了,我和她讲吧。” 陆妈妈尴尬地笑笑,说道,“刘老师,麻烦您替我给刘凯和他妈妈道个歉,好好解释一下,我先回家处理小远。” 说完,拉着滕瑞麒就出了办公室。 回家路上,陆妈妈问道,“小远,你老实和妈妈讲,到底有没有欺负同学。” “没有,我没有欺负他。” “那老师为什么说你打人呢?” 滕瑞麒带上了哭腔,“是他先要动手打我,所以我才还手打的他。而且,今天早上因为我没带变形金刚给他,他就要打我。” 陆妈妈立刻刹住了车,扭过身子看着滕瑞麒,严肃道,“小远,他之前还有没有欺负过你?” “有。”滕瑞麒抽抽鼻子,可怜巴巴。 陆妈妈心疼地抱住他,“儿子,我们去买雪糕。” 滕瑞麒点点头,在心中暗暗表扬了一番自己,演技在线! 到现在,他大概也摸清了这场任务的真正用意,并不是说真的让他拳打北海幼儿园,霸占小美,在这里称王称霸,而是打倒刘老师。 至于为什么要打倒刘老师,他心中隐约有也有一些猜测,如果说一切和他猜测的都一样,那这件事并不简单。 不论任务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打倒刘老师才是第一要务。 而他已经完成了伟大目标的第一步,成功攻略了小陆志远的妈妈。接下来,就是攻略小陆志远的爸爸,力争让他也对刘老师心存不满。 “范科,我儿子这边有点事,和你请个假。” “唉,一点小事,不让人省心,等我明天去了单位再和你说吧。” “行行行,那就先这样。” 陆妈妈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请假,她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儿子在幼儿园的事情彻底了解清楚。 如果儿子说的是真的,那一定要讨一个说法,不能让儿子又受欺负又被冤枉。 如果是假的,那可真的要好好教育一下了,竹笋炒肉就很不错。 陆妈妈打开电视机,把滕瑞麒抱到自己腿上,“儿子,那个刘凯为什么要欺负你呢?” 滕瑞麒按着小陆志远的记忆如实说道,“幼儿园开学第一天,重新分班。他看到我在玩赛车,直接就抢走了,不给他就要打我。我没办法,只能给了他,我跟刘老师说,刘老师说同学要互帮互助,让他玩一下没什么的。” “可是,他玩完也没有还给我。” 听完滕瑞麒的话,陆妈妈陡然心酸了起来,很难受。 她记得第一天晚上回家,儿子说把新买的赛车搞丢了,她还很生气地骂了他一顿,扬言以后不会再买新玩具。 不由得,陆妈妈又把滕瑞麒抱紧了一些。 后面儿子说一些什么,陆妈妈没听下去,直感觉锥心的疼。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幼儿园被老师误解,被同学欺负,被家长批评。 第一次,陆妈妈感觉自己无比的失败。 是不是如果儿子不反抗,就会一直被这么被欺负被误解下去呢?为什么平时忙于工作没有对他多一些了解呢?工作再重要能有儿子重要? 临近午饭,陆妈妈带着滕瑞麒找了一家平时舍不得去的餐厅好好吃了一顿,之后又去附近新开的乐园玩了一下午。 晚上,陆爸爸回到家中,发现本该放满热腾腾饭菜的桌子上空空当当,不禁愕然,“老婆,今晚没做饭吗?” 陆妈妈没好气地回了句,“还想着吃饭?先管好儿子的事再说吃饭!” 陆爸爸被这句话搞的一头雾水,以为是儿子惹陆妈妈生气,俩人闹矛盾了呢,当即就摆起一张脸,冲滕瑞麒说道,“小远,是不是又惹妈妈生气了?快给妈妈道歉。” 这句话说出口,算是彻底把陆妈妈惹毛了,指着大门对陆爸爸吼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这...”陆爸爸求助地看了一眼滕瑞麒,他是真的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句话就招来河东狮吼,从谈恋爱到结婚再到现在,将近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优雅知性的陆妈妈发这么大的火,如此歇斯底里。 滕瑞麒轻轻拉了拉陆妈妈衣袖,让愤怒的她收回理智。 “没事,小远乖。”陆妈妈拍拍滕瑞麒脑袋,换上了一副笑脸。 陆爸爸见暴雨转晴,凑上来问道,“老婆,到底怎么了?” 陆妈妈剜了他一眼,把今天发生的事和滕瑞麒讲的全部复述了一遍。 “爸爸妈妈,我不是坏孩子。我没有欺负刘凯,是他在欺负我。” 等陆妈妈讲完,一直沉默的滕瑞麒突然开口说道,倔强、不服气、认真,还有一丝委屈与释然。 这句话以小陆志远的记忆为情感基础,再配上滕瑞麒的演技,虽朴实无华,却锋利如刀,专伤心肠,一击直接斩杀陆爸爸。 陆爸爸颤抖着弯下身子,使劲抱住滕瑞麒,恨不得替他挡住所有风雨。 第三十八章 指鹿为马 第二天一早。 陆爸爸与陆妈妈两人都向单位请了假,准备一起前往幼儿园要一个说法。 滕瑞麒深知家长在这件事上天生处于弱势的一方,现在能够鼓动二人去找刘艳红谈话已经殊为不易,想要他们下决心彻底撕破脸,火候还差了些许。 只要刘艳红今天说几句好话,承认一下错误,保证以后平等对待滕瑞麒,陆爸爸与陆妈妈心中再多不满也会暂且忍下来。 孩子还在这边上学,和老师闹得太僵终归不好一件好事情,每一个家长碰到这种事第一想法都是这样。 非得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孩子被老师刻意针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认真读书的时候,陆志远爸妈才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而这,就需要刘艳红的配合了。 果不其然,滕瑞麒乖乖上了一节课后,刘艳红与陆志远爸妈的谈话已经结束,双方脸上都挂着笑,很是和谐。 “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周到,多多包涵。”刘艳红把陆志远爸妈送到幼儿园门口,客气地说道。 陆爸爸摆摆手,“刘老师太客气了,我们对孩子的关心也不足,以后还是要您多多费心的。” “应该的,应该的。” “儿子,我和你妈妈先回家了,晚上再来接你。”陆爸爸朝滕瑞麒说了声,转身离去。 滕瑞麒点点头,他发现旁边有好几个老师在对刘艳红与陆爸爸指指点点,隐约还能听见她们的交谈。 “刘艳红这是被人家家长找上门了?” “就她那副样子,被家长知道了怎么可能放过呢。我看,这对家长已经是好说话的,要是我非得闹起来不行。” “闹起来能咋样,刘艳红可是有编制的,还能因为这事开了她不行?” “嘿,你别说,真不一定。我之前可见过她收了家长的红包,不然她为什么对自己班上那个小胖子那么好,明摆着欺负人还装不知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怪不得。真不知道她怎么当上老师的。” 等陆爸陆妈走后,第二节课也要开始了,正是刘艳红的课。 “来,大家和我念,a、b、c...” “a——” “b——” ... 刘艳红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心里却把滕瑞麒和陆爸陆妈恨死了,居然找到幼儿园来让她在同事面前丢了个大脸。 尤其是刚刚回来时几个女老师看她的眼神,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陆志远,你给我站起来。” 滕瑞麒心知事情来了,接下来就看看她能做的多过分吧,越过分越好,这样才能让陆爸陆妈更加愤怒。 自己可不是小陆志远,遇到什么事情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忍着。 “老师,我怎么啦?” 滕瑞麒直接质问道,没有丝毫给刘艳红留面子,相比不站起来无声抗议,这种方式无疑更让人生气。 刘艳红勉强压住怒气,毕竟陆爸陆妈刚刚来过,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不过语气仍旧不好。 “刚刚大家都在认真跟读,你在干什么?” 滕瑞麒回道,“我也在跟着一起读。” 刘艳红走到滕瑞麒身边,指着他说道,“狗改不了吃屎!居然还撒谎,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在低头玩手指。” 滕瑞麒从来没想到,刘艳红居然可以无耻到这地步,指鹿为马都用上了。 在一旁看着的吴昕美举起了手,“老师,我看到了,陆志远在和我们一起读,没有玩手指。” 好样的,滕瑞麒在心中默默为小美同学喝了声彩。 “我也看到了,陆志远在我们一起读呢。” “我也一样,陆志远没有玩手指。” “陆志远刚刚在读书。” 小朋友们为陆志远作证的声音此起彼伏,让刘艳红更加难堪,同时也恨上了第一个开口的吴昕美。 “哼!既然如此那你把二十六个字母全背一遍。” 滕瑞麒暗暗发笑,区区二十六个字母,倒背都没问题。 “a、b、c、d、e...” 读着读着,滕瑞麒卡在中间,开始犹豫起来。这是他故意的,如果不这样做,刘艳红怎么再找借口向他发难呢? 果不其然,刘艳红吼道,“行了,别背了。二十六个字母,我都教多少遍了,你居然还背不下来!外面站着去。” 不得不说,刘艳红真够可以的,根据小陆志远的记忆,二十六个字母她也就之前读过一遍而已,学生学不会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滕瑞麒敢打赌,整个教室内,会背二十六个字母的小孩子可能有,但绝对和刘艳红没关系。 他没有继续争辩,老老实实站到了走廊上,趁刘艳红不注意,时不时还会去别的教室门口晃荡晃荡,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 不让其他老师都知道他又被刘艳红罚站了,那不是很亏吗? 等到刘艳红的课结束,滕瑞麒才重新回到教室。 吴昕美坐到滕瑞麒身边,义愤填膺地说道,“刘老师做的太过分了,她真坏。你明明在认真读,她却说你玩手指。而且,她都没有教过我们二十六个字母,却还要你全部背下来。” 刘大胖看到小美和滕瑞麒讲话,有些蠢蠢欲动,但想起昨天上午的惨剧,不禁失去了勇气,只好坐在自己位置上生闷气。 不得不说,吴昕美家教极好,善良、真诚,敢于说实话。 “谢谢小美,刘老师的确不是一个好老师,我感觉以后她还会找我麻烦。” 吴昕美举起小拳头,说道,“不要怕,她再敢欺负你我就告诉我妈妈。我和你说,我妈妈可厉害了!” 滕瑞麒陪着吴昕美聊了一会儿,说着些极为幼稚的话。同时也考虑着任务目标,现在打刘大胖、和小美说话都完成了,那么,只剩下打倒刘艳红了。 另一边,刘艳红回到办公室中,看到几个同事在围着聊天,不由就凑上去想要听听她们在讲什么。 “刘艳红,上节课又把他们班的陆志远罚站了。” “怎么可能?陆志远爸妈不是刚刚来过吗。” “怎么不可能了,我亲眼看到的,就在上课的时候,陆志远一个人嘟着嘴在走廊走来走去。” 突然,有人发现刘艳红走了过来,众人尴尬笑笑,一哄而散,留下脸色阴沉地快滴出水来的刘艳红。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越想越气,转身又朝教室走去。 第三十九章 我真是一个坏小孩吗? “砰——” 刘艳红猛然推开中(3)班的大门,正在玩闹的小朋友们被吓坏了,全部停下手头的动作,保持原来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陆志远!” “我上节课让你在门口罚站,你为什么乱走?” 滕瑞麒站起来想要说话,吴昕美扯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不要激怒正在气头上的刘艳红。 五六岁的孩子,对于情绪特别敏感,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处事方式。刘艳红的所作所为,会对他们的人生产生巨大的阴影,闹不好一辈子都抹不去。 尽管对于滕瑞麒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任务,可这里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刘艳红这种败类继续当老师的,哪怕任务目标与她无关。 滕瑞麒直视刘艳红,认真地说,“我尿急,所以去上厕所。” “撒谎!你难道连续上好几次厕所吗?”刘艳红自觉抓住了滕瑞麒撒谎的真凭实据,“他就是坏孩子,大家以后不要理陆志远,不然你们以后也会变得像他一样的坏。” 距离滕瑞麒近一些的同学,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了一些。 中班的小朋友普遍在五岁左右,而这个时期的孩子恰好处于他律道德阶段,他们会把权威当成真理,做事会根据后果来判断对错。 在这个班级里,刘艳红就是权威,哪怕她再不称职,她也是权威。当她为滕瑞麒下了“坏孩子”的定义,并且说和他玩也会变坏,小朋友自然会远离滕瑞麒。 不过,令滕瑞麒好奇的是,吴昕美居然没有丝毫动弹,依旧待在他身侧。 吴昕美跟着滕瑞麒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刘老师,滕瑞麒不是坏孩子,他橡皮玩的很好,不可能是坏孩子的,我就要和他玩。” 好嘛,本以为这孩子天生聪慧,原来是把自己当权威了,看来会耍杂技还是不错的,可以收获迷妹一枚。 滕瑞麒啼笑皆非,如果不是场面不合适,怕是要直接笑倒在地上。 刘艳红听到吴昕美的话,眼前一亮,“陆志远,你爸妈送你来幼儿园是让你好好学习的,而不是玩橡皮。你可真坏!” 小朋友们听到这话距离滕瑞麒更远了一些,尤其是刘大胖,直接跑到了另外一个角落。 吴昕美眼眶红红的,十分着急,“他不是坏孩子,他不是,他不是!” 刘艳红不屑地笑了下,“看来你跟他玩也一起变坏了。” 听到这里,滕瑞麒忍不住了,他被刘艳红嘲讽批评本来就在计划之内,可吴昕美是无辜的被牵连的。 “刘老师,我和小美都不是坏孩子。你可以把所有老师都喊来,让她们评判一下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坏孩子。” 刘艳红小小吃惊了一下,一个小孩子逻辑居然如此清晰,“不用了,她们和你接触少,判断不准确。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坏孩子,天生的坏种!” 滕瑞麒拉起小美向外面跑出,脸上挂着泪。 刘艳红看了一眼,没有继续理会,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反正门口有保安,两个小孩子出不去,在幼儿园内不可能有安全问题。而只要不出安全问题,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哪怕受到点惊吓,也就当给他们两个一点教训了,两个小屁孩,居然敢和自己顶嘴。 另一边,滕瑞麒和吴昕美哭着来到了施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两个孩子哭着过来,施老师被吓了一跳,连忙帮他们抹泪。 “小远,小美,怎么了?有什么事和老师说,老师给你们做主,不要哭。” “你可是男子汉诶,小远,给小美做个榜样,别哭了。” “还有你,小美,哭成个大花猫可就不好看了。呐,照照镜子,是不是变丑啦?” 吴昕美止住了哭声,滕瑞麒见状也停了下来,毕竟演戏也蛮累的,哭戏真的不好演。 滕瑞麒抽噎着说道,“老师,我...我想给我麻麻打电话。” “我也想。”吴昕美附和道。 施老师把两个抱起来,让他们坐在自己腿上,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 “刘老师说我是坏孩子,不让其他小朋友和我玩。而且,她还说小美和我玩也是坏孩子。” 施老师听完后呆了片刻,她没想到,刘艳红身为老师居然对一个孩子说这种话。 本来以为偏见和偏帮已经足够过分了,没想到现在更过分,直接否定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好,老师帮你们打电话。” 在单位里的陆妈妈感觉心神不宁,似乎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陆妈妈看了眼号码,儿子幼儿园的,之前的预感更加强烈,连忙接起电话。 “喂,陆志远妈妈吗?我是他的老师,这边出了点事情,希望您能过来一下。” “好,好,好,我现在立刻就过去。” 等陆妈妈火急火燎赶到时,吴昕美妈妈也来了。 二人看着泪痕还没干的两个孩子,又心疼又生气,“施老师,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施老师犹犹豫豫,想了想了还是没说,“孩子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们先带回家让他们平复下情绪。这件事我也不好插嘴,还是你们亲自问孩子吧。” 两位妈妈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大小也是知识分子,尤其吴昕美妈妈,穿着都是国外名牌。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暴发户一说,每一个富豪都是一点一点打拼起来的,不说知识多高,但起码的素养肯定不会缺乏。而且看吴昕美妈妈养尊处优的样子,也不像从底层做起的,那起码一个大学生跑不了的。 陆妈妈和吴妈妈交换了下联系方式就回了家,回去后,她看滕瑞麒不开心,也没有着急问,继续带他玩了一天。 这也正和滕瑞麒心意,等陆爸爸回来后一起说,这样子情绪更加容易引爆一些。当然,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一场戏演两次,这很关键。 晚上,陆爸爸回到家,看到儿子和老婆坐在沙发上,桌子上又空空荡荡的,心知不妙。 主角到齐了,滕瑞麒心道,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没有一丝丝铺垫,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他用怀疑的语气问道,“爸爸妈妈,我是不是真是一个坏孩子?刘老师说我是天生的坏种,说我把吴昕美也带坏了。” 说完后,滕瑞麒迷茫地看向陆爸陆妈,似乎在寻找一个答案。 第四十章 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陆爸听完滕瑞麒的复述后勃然大怒,恨不得可以直接打死刘艳红。 一个五岁的小孩,昨天还敢拍着胸脯在爸爸妈妈面前保证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坏孩子。 而今天,居然因为一个老师的话,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认为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坏孩子。 可想而知,这个老师做的到底有多么过分,到底对孩子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打击。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家长可以忍得了。 陆爸爸喘着粗气,勉强控制住情绪,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的过于粗暴。 “这样的人也配当老师?” 滕瑞麒心道稳了,明天事情肯定会被闹大。 陆妈妈也极为生气,说道,“明天我们带小远过去,去找园长,一起要一个说法,要不然开除那个刘老师,要不然我们就转学。” 滕瑞麒见陆爸陆妈讨论激烈,小声插了一句嘴,“爸爸妈妈,小美也被刘老师说是坏孩子。” 陆妈连忙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对,这是吴昕美她们家的联系方式。我们打电话一起沟通下,如果他们也对刘艳红有意见,那明天大家一起去再好不过了。” “让我讲让我讲,我想和小美说话。” 电话刚刚接通,滕瑞麒就吵着要说。 “喂,是小美吗?” “嗯,陆志远你还好吗?” 滕瑞麒十分认真地回道,“我很好,没事。小美,我可能是一个坏孩子,但是你绝对不是坏孩子,你肯定是一个好孩子。” “所以,你不用理会刘老师的话,她说的是错的,你是天下最好的好孩子。” 电话另一头,吴昕美父母也都在,听到滕瑞麒的话,他们心中感慨颇多。 自己被误解、被批评,还能想着安慰同学,如此懂事的一个孩子,居然被老师批评成坏孩子,还要鼓动所有同学一起疏远他,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凭什么当上老师的。 吴昕美妈妈忍不住开口说道,“小远,阿姨相信你,你不是个坏孩子,小美也不是,你们都是好孩子。” 滕瑞麒有些惊喜,可语气间又充满了小心与难以置信,把真实情况下陆志远的心态扮演的活灵活现。演戏最为重要的就是进入状态,找到角色定位,让角色带着自己去演。 在这方面,滕瑞麒接收了陆志远的记忆,对他无比了解,天生就有极大的优势,也是因此,这两天的附体才进行的如此完美。 “真的吗,阿姨?可刘老师说我是坏孩子。” 被认同的惊喜、对自己的不自信,从开心到沮丧,一连串的情绪变化让守在电话边的四位家长愈发愤怒,同时心中也对刘艳红判了死刑,她根本不配当老师。 陆爸爸给陆妈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抚下滕瑞麒。 “小远,已经快九点了,妈妈带你洗个澡我们睡觉吧,好好休息下,明天都会好的。相信妈妈,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好孩子。” 滕瑞麒没吭声,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过犹不及,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再继续表演下去就不够真实了。 躺在卧室里,滕瑞麒听到外面陆爸爸和吴昕美爸妈商讨的声音,双方意见达成一致,那就是不能再让刘艳红继续祸害孩子。 他也算是放下了心,任务总算是要完成。 尽管这个任务难度不大,比之前的还要简单些许,但却最令他上心。 早上,陆爸陆妈带着滕瑞麒在幼儿园门口与吴昕美爸妈碰了个面,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园长办公室行去。 “李园长,我们是中(3)班孩子的家长,今天带着孩子来有些事情想和你反应一下。” 李园长戴着眼镜,长相颇为儒雅,对陆爸的到来很是意外,“先坐,先坐。不知道几位家长有什么事情?如果是关于孩子的那我建议你们还是找老师方便些,我实际上并不负责具体事务。” 陆爸没有客套,直接道,“我想要园长开除一位叫刘艳红的老师。” 李园长愣了下,问道,“这...刘老师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代她给你们道歉,开除是不是过分了?” 陆爸当即把这两天的事情和孩子的反应全部讲了一遍,越说越气。 “陆爸爸,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刘老师是我们的正式员工,实在不能说开除就开除。这样吧,我把她找来我们大家一起谈谈怎么样?”李园长对刘艳红的所作所为虽然不满,但终归是他手下的员工,而且还是有正式编制的,维护总归要维护。 “园长叔叔,我听人说刘老师收红包!” 吴昕美爸爸听到这话,立刻开口道,“我和教育局副局长是同学,我和他联系一下。” 吴妈妈和陆妈妈拉起陆志远和吴昕美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大人的世界还是不要让小孩子参与其中吧。 他们只需要知道刘老师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被开除就好,背后的复杂斗争还是算了。 瞬间,时间静止,滕瑞麒的灵魂从陆志远身体中抽离出来。 【任务已完成】 与以往的询问不同,这个直接就结束了。 特殊任务,总要有特殊之处。 回到加厚,滕瑞麒没有着急查看奖励,而是打开了任务,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唉。”查看完后,他叹了口气,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如果没有任务正常发展下去,陆志远被同学欺负,找刘艳红告状,却反被批评。后来,他忍不住动手还击,却被刘艳红定义为坏孩子,还找来家长。 陆妈妈听信老师一面之词,狠狠批评了陆志远,导致他从此沉默寡言,成为心底的一根刺。 在幼儿园里,刘大胖仍旧每天欺负他,刘艳红视而不见,并号召同学对他冷暴力,排挤疏远他。 随着年龄渐长,陆志远非但没有摆脱这种影响,反而愈加深入,常常在深夜的时候哭泣,甚至认为自己可能真的是一个坏孩子,被同学欺负也只是因为自己太坏了。 等踏入社会,沉默寡言与不敢表达的性格继续影响着他的人生,与好工作失之交臂,不敢对爱的人表白,心烦时无人倾诉,最终导致他重度抑郁而自杀。 可以说,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小时候童年的不幸,而刘艳红就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滕瑞麒用完美的任务表现帮陆志远拔除了心底的刺,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挽回了一出悲剧。 第四十一章 好运 “系统,打开抽奖界面。” 滕瑞麒翻看一下,任务过程中并没有出现高光时刻,称号环节被直接跳过。 而对于即将到来的抽奖,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一个没有任何超凡武力的现代社会,能有什么好的奖励。 【特殊任务无抽奖环节,任务奖励直接发放】 【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抽奖也没有? 抱着疑惑,滕瑞麒点开了悬浮在眼前的奖励卡片。 【好运】 【效果: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你的运气将会得到大幅提升】 【备注:虽然它只是时效性buff,但效果却不容质疑,虽然不会心想事成,但买彩票必中还是没有问题的。请好好珍惜,它来自一个孩子的真心祝福】 看完解释,滕瑞麒微微一笑,脑海中不由出现了小陆志远双手合十冲他鞠躬致意的场面。同时,他对【好运】的效果也不由产生了疑问,买彩票必中,真有这么夸张吗? 哪怕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也达不到如此程度吧,当然,刘秀这种老天的亲儿子是例外的。 “百闻不如一见,反正今天是周末,出门买买彩票好了。” 滕瑞麒换了身衣服,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路过客厅时,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孟可岚注意到了他,“你要去哪儿?” “买彩票。” “带我一个,我也去。”她微微一愣,飞快说道。 虽然搞不明白滕瑞麒为什么想要买彩票,但这并不妨碍她想一起跟着过去。 在她的印象中,有钱人从不买彩票,而滕瑞麒毫无疑问是有钱人,还是个人能力极佳的有钱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文化水平越低的人群对彩票的购买欲望更高,越是贫困的地方彩票的销售量越高。 “行,那就一块去吧。” 买彩票,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起就一起。 而且带着孟可岚一起,正好还可以分辨一下【好运】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强大。 女人出门,总是要梳妆打扮的,所以等两个人开车到彩票店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 “老板,帮我拿一千块钱的刮刮乐。” 如果他自己来,那肯定只买一张随手刮下就好,但带上孟可岚那就必须多一点,两个人分开刮并计算,有了对比才能更好知道效果。 接过老板递过来刮刮乐,滕瑞麒将其分成两摞,一摞给孟可岚,一摞留给自己。 “我们两个一起刮,看看谁刮出来的奖励多。” 孟可岚将两摞交换了下位置,说道,“我要这一摞,我感觉这一摞的运气好。” 滕瑞麒正想试一下【好运】的效果,对她的建议自无不可,如果这样换过之后仍旧能刮出好东西,那【好运】是真的强。 “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惩罚。”孟可岚狡黠一笑,制止了正要动手去刮的滕瑞麒。 “你说吧,什么惩罚。” “唔...” 思考一阵,她偷笑道,“我输了,今晚我就请你吃饭,你输了,那今晚你就请我吃饭。” “可以,没问题。”滕瑞麒不假思索直接同意了,他举了举手中的刮刮乐,示意道,“那就开始了。” “好。” 说完,两个开始比赛刮奖。 在一旁看电视的店主被两个人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他开店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有小情侣把刮刮乐当比赛的。 上下打量下二人的穿着以及门外的豪车,忍不住腹诽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少爷大小姐来消遣。” ps.稍等我片刻 .... .... .... 滕瑞麒正想试一下【好运】的效果,对她的建议自无不可,如果这样换过之后仍旧能刮出好东西,那【好运】是真的强。 “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惩罚。”孟可岚狡黠一笑,制止了正要动手去刮的滕瑞麒。 “你说吧,什么惩罚。” “唔...” 思考一阵,她偷笑道,“我输了,今晚我就请你吃饭,你输了,那今晚你就请我吃饭。” “可以,没问题。”滕瑞麒不假思索直接同意了,他举了举手中的刮刮乐,示意道,“那就开始了。” “好。” 说完,两个开始比赛刮奖。 在一旁看电视的店主被两个人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他开店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有小情侣把刮刮乐当比赛的。 上下打量下二人的穿着以及门外的豪车,忍不住腹诽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少爷大小姐来消遣。” 滕瑞麒正想试一下【好运】的效果,对她的建议自无不可,如果这样换过之后仍旧能刮出好东西,那【好运】是真的强。 “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惩罚。”孟可岚狡黠一笑,制止了正要动手去刮的滕瑞麒。 “你说吧,什么惩罚。” “唔...” 思考一阵,她偷笑道,“我输了,今晚我就请你吃饭,你输了,那今晚你就请我吃饭。” “可以,没问题。”滕瑞麒不假思索直接同意了,他举了举手中的刮刮乐,示意道,“那就开始了。” “好。” 说完,两个开始比赛刮奖。 在一旁看电视的店主被两个人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他开店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有小情侣把刮刮乐当比赛的。 上下打量下二人的穿着以及门外的豪车,忍不住腹诽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少爷大小姐来消遣。” 滕瑞麒正想试一下【好运】的效果,对她的建议自无不可,如果这样换过之后仍旧能刮出好东西,那【好运】是真的强。 “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惩罚。”孟可岚狡黠一笑,制止了正要动手去刮的滕瑞麒。 “你说吧,什么惩罚。” “唔...” 思考一阵,她偷笑道,“我输了,今晚我就请你吃饭,你输了,那今晚你就请我吃饭。” “可以,没问题。”滕瑞麒不假思索直接同意了,他举了举手中的刮刮乐,示意道,“那就开始了。” “好。” 说完,两个开始比赛刮奖。 在一旁看电视的店主被两个人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他开店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有小情侣把刮刮乐当比赛的。 上下打量下二人的穿着以及门外的豪车,忍不住腹诽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少爷大小姐来消遣。” 第四十二章 晚餐 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号称人生两大难题,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两个问题纠结的掉头发,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如何选。 今晚,滕瑞麒可以不用再进行困难的抉择,直接跟着孟可岚走就好了。 只要不工作,那一天的时间过得就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的点。 “你打算请我吃什么?”滕瑞麒问道。 孟可岚神秘一笑,“到地方你就知道要吃什么了,我先去安排一下,待会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 说着,她站起来拿上包就要出门。 “我怎么感觉你不怀好意啊。”滕瑞麒嘀咕道,“愿赌服输,可别不认。” “放心,今晚肯定让你吃好喝好,而且还有惊喜。” 孟可岚拍着胸脯保证道。 惊喜? 怎么感觉更像是惊吓。 孟可岚出门后,滕瑞麒又在家看了一个小时电影,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过来吧,老街南口进来,里面走上三四十米,有一家没挂任何招牌的店,我在门口等你。” “好,我这就过去。” 抱着满腹疑惑,滕瑞麒开上车直奔老街而去。 二十分钟后,老街。 “这里,这里!” 与刚刚离开的时候不同,此时的孟可岚换上了一身红色的旗袍,颈间还挂了一串设计精美的钻石项链,与她白到发亮的皮肤相得益彰。 站在门口,滕瑞麒打量了几眼小店,的确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与周围一样,灰色木门,青砖白墙,石板台阶,单独拎出来有些民国时期的惊艳感,但整个老街都是这样的造型,那就毫无出彩了。 如果不是孟可岚告诉他,哪怕路过十次百次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居然藏着一家饭店。 “吴记私房菜,味道很好的,我爸爸之前带我来过几次,今天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预约上。”孟可岚自然地挽住滕瑞麒的手臂,带着他向里走去。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耳根处的有一抹隐藏很好的红晕。 “据吴老板所说,他们家传承的是明朝宫廷手艺,传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十一代了。年轻时候,吴老板在南边做大厨,有几家酒楼为了请他过去坐镇差点大打出手。后来有了女儿,吴老板为了专心照顾孩子,就辞职回了天北,开了这家私房菜馆。钱挣得少了,但却清闲许多。而且他一般不给陌生人做菜,你可得好好尝尝。” 滕瑞麒本打算将手臂抽出来,可看孟可岚如此专心的为他介绍菜品,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也就此作罢。 “这不是金童玉女吗。” 吴老板方脸大肚,笑起来极具亲和力。 听到他的打笑,孟可岚极力隐藏的羞红霎时间布满脸颊,她没有辩解,“菜做好了吗,吴叔。” 吴老板指了指小院里面的一间厢房,道,“难处理的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一些现做比较好吃,你俩先做,我这就给你们上菜。” “这家店的味道与你做的不相上下,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 二人落座,趁吴老板在后厨忙活,孟可岚悄声说道。 这一下算是勾起了滕瑞麒的好奇心,他的做菜水平全靠作弊,而吴老板可是货真价实一点点练出来的,那必须要好好体验,感受下真正大师的厨艺与他有什么不同。 “第一道菜,天仙配!” 稍坐片刻,吴老板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口中还报着菜名。 滕瑞麒会做的只是家常菜,天仙配到底是什么菜他还真闻所未闻。 “慢慢吃。” 菜摆上桌,吴老板又跑到后厨忙活。 香菇、蘑菇、黄瓜、胡萝卜、西红柿、西兰花... 看着眼前这盘炒素什锦,滕瑞麒无言以对,名字取得花里胡哨。 “天仙配哦~”孟可岚夹了点菜放到滕瑞麒碗中。 入口,嫩,滑,鲜。 各种蔬菜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再加上高汤的调和,堪称美味。 滕瑞麒比了个大拇指,“味道很好,比我的技术要高。” 他对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有逼数的,单论厨艺肯定比不上。 “嘻嘻。” 孟可岚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又夹了点菜放到滕瑞麒碗中。 “比翼双飞!” 吴老板又端着道菜出来。 ??? 滕瑞麒有些懵逼,这菜名为什么都如此古怪。 刚刚的天仙配他还以为是特殊叫法,背后有什么典故,但比翼双飞又是什么? 等菜摆到桌上,一看,好家伙,红烧鸡翅。 “鸡翅,你很喜欢吃的,多吃一点。” 哐哐两个鸡翅落到了滕瑞麒碗中。 这一次,已经是味同嚼蜡了。 他现在感觉坐立不安,总感觉有些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明明有【好运】,为什么感觉不太管用呢,莫非上午买刮刮乐把今天的运气用完了,现在开始走背字?”滕瑞麒边吃边想。 “鱼水之情!” 鲫鱼豆腐汤... “相思!” 红豆馅的糕点... 不对劲,很不对劲。 随着菜一道道上来,滕瑞麒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哪里有餐厅会把所有菜的名字都取得如此暧昧,如果说天仙配还像回事,后面的比翼双飞、鱼水之情就离谱得很。 等所有菜全部上完,滕瑞麒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迅速吃掉,抹了抹嘴巴道,“吃饱喝足我先走了,今晚约了方云浩一起出去玩,你自己回去吧。” “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讲。”孟可岚开口道。 “有什么话明天讲吧,他催我催得急。” 滕瑞麒已经猜到她要讲什么,扭头就要走。 孟可岚表情幽怨,“我这么讨你厌?” 滕瑞麒硬着头皮道,“我要是讨厌你怎么可能让你住我家里。” “既然不讨厌我,那咱俩就在一起吧。” 孟可岚说完后就闭上了眼,如同等待命运的宣判。 对于她的心思,滕瑞麒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已。 如今事情被挑明,他要是再逃避下去,那就是一个懦夫了。 无论如何,接受还是不接受,今天都要有一个答案。 要拒绝吗?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恰如刚刚所说的,他根本不讨厌孟可岚,甚至有些喜欢。 第四十三章 见家长 (下一章在路上,正在码字,明天早上看吧) 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号称人生两大难题,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两个问题纠结的掉头发,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如何选。 今晚,滕瑞麒可以不用再进行困难的抉择,直接跟着孟可岚走就好了。 只要不工作,那一天的时间过得就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的点。 “你打算请我吃什么?”滕瑞麒问道。 孟可岚神秘一笑,“到地方你就知道要吃什么了,我先去安排一下,待会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 说着,她站起来拿上包就要出门。 “我怎么感觉你不怀好意啊。”滕瑞麒嘀咕道,“愿赌服输,可别不认。” “放心,今晚肯定让你吃好喝好,而且还有惊喜。” 孟可岚拍着胸脯保证道。 惊喜? 怎么感觉更像是惊吓。 孟可岚出门后,滕瑞麒又在家看了一个小时电影,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过来吧,老街南口进来,里面走上三四十米,有一家没挂任何招牌的店,我在门口等你。” “好,我这就过去。” 抱着满腹疑惑,滕瑞麒开上车直奔老街而去。 二十分钟后,老街。 “这里,这里!” 与刚刚离开的时候不同,此时的孟可岚换上了一身红色的旗袍,颈间还挂了一串设计精美的钻石项链,与她白到发亮的皮肤相得益彰。 站在门口,滕瑞麒打量了几眼小店,的确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与周围一样,灰色木门,青砖白墙,石板台阶,单独拎出来有些民国时期的惊艳感,但整个老街都是这样的造型,那就毫无出彩了。 如果不是孟可岚告诉他,哪怕路过十次百次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居然藏着一家饭店。 “吴记私房菜,味道很好的,我爸爸之前带我来过几次,今天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预约上。”孟可岚自然地挽住滕瑞麒的手臂,带着他向里走去。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耳根处的有一抹隐藏很好的红晕。 “据吴老板所说,他们家传承的是明朝宫廷手艺,传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十一代了。年轻时候,吴老板在南边做大厨,有几家酒楼为了请他过去坐镇差点大打出手。后来有了女儿,吴老板为了专心照顾孩子,就辞职回了天北,开了这家私房菜馆。钱挣得少了,但却清闲许多。而且他一般不给陌生人做菜,你可得好好尝尝。” 滕瑞麒本打算将手臂抽出来,可看孟可岚如此专心的为他介绍菜品,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也就此作罢。 “这不是金童玉女吗。” 吴老板方脸大肚,笑起来极具亲和力。 听到他的打笑,孟可岚极力隐藏的羞红霎时间布满脸颊,她没有辩解,“菜做好了吗,吴叔。” 吴老板指了指小院里面的一间厢房,道,“难处理的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一些现做比较好吃,你俩先做,我这就给你们上菜。” “这家店的味道与你做的不相上下,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 二人落座,趁吴老板在后厨忙活,孟可岚悄声说道。 这一下算是勾起了滕瑞麒的好奇心,他的做菜水平全靠作弊,而吴老板可是货真价实一点点练出来的,那必须要好好体验,感受下真正大师的厨艺与他有什么不同。 “第一道菜,天仙配!” 稍坐片刻,吴老板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口中还报着菜名。 滕瑞麒会做的只是家常菜,天仙配到底是什么菜他还真闻所未闻。 “慢慢吃。” 菜摆上桌,吴老板又跑到后厨忙活。 香菇、蘑菇、黄瓜、胡萝卜、西红柿、西兰花... 看着眼前这盘炒素什锦,滕瑞麒无言以对,名字取得花里胡哨。 “天仙配哦~”孟可岚夹了点菜放到滕瑞麒碗中。 入口,嫩,滑,鲜。 各种蔬菜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再加上高汤的调和,堪称美味。 滕瑞麒比了个大拇指,“味道很好,比我的技术要高。” 他对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有逼数的,单论厨艺肯定比不上。 “嘻嘻。” 孟可岚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又夹了点菜放到滕瑞麒碗中。 “比翼双飞!” 吴老板又端着道菜出来。 ??? 滕瑞麒有些懵逼,这菜名为什么都如此古怪。 刚刚的天仙配他还以为是特殊叫法,背后有什么典故,但比翼双飞又是什么? 等菜摆到桌上,一看,好家伙,红烧鸡翅。 “鸡翅,你很喜欢吃的,多吃一点。” 哐哐两个鸡翅落到了滕瑞麒碗中。 这一次,已经是味同嚼蜡了。 他现在感觉坐立不安,总感觉有些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明明有【好运】,为什么感觉不太管用呢,莫非上午买刮刮乐把今天的运气用完了,现在开始走背字?”滕瑞麒边吃边想。 “鱼水之情!” 鲫鱼豆腐汤... “相思!” 红豆馅的糕点... 不对劲,很不对劲。 随着菜一道道上来,滕瑞麒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哪里有餐厅会把所有菜的名字都取得如此暧昧,如果说天仙配还像回事,后面的比翼双飞、鱼水之情就离谱得很。 等所有菜全部上完,滕瑞麒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迅速吃掉,抹了抹嘴巴道,“吃饱喝足我先走了,今晚约了方云浩一起出去玩,你自己回去吧。” “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讲。”孟可岚开口道。 “有什么话明天讲吧,他催我催得急。” 滕瑞麒已经猜到她要讲什么,扭头就要走。 孟可岚表情幽怨,“我这么讨你厌?” 滕瑞麒硬着头皮道,“我要是讨厌你怎么可能让你住我家里。” “既然不讨厌我,那咱俩就在一起吧。” 孟可岚说完后就闭上了眼,如同等待命运的宣判。 对于她的心思,滕瑞麒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已。 如今事情被挑明,他要是再逃避下去,那就是一个懦夫了。 无论如何,接受还是不接受,今天都要有一个答案。 要拒绝吗?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恰如刚刚所说的,他根本不讨厌孟可岚,甚至有些喜欢。 第四十四章 家事 金林湾,湖景别墅区。 孟可岚家正位于此,而且还是最大、风景最好的那栋。 作为天北市价格最高昂的别墅区,金林湾的设计独具一格,将湖景与林景融合的恰到好处。 三三两两的法国梧桐既充当隐形篱笆的作用,将每栋别墅都隔离开来,充分保护隐私,同时也是景色之一。 金林湾本就位于人烟稀少的远郊,再加上环绕其中的树木,将幽静二字贯彻得淋漓尽致。 而且,根据滕瑞麒的观察,这里还专门请过高人把关,风水不说极好,可也不差,长久住下去足以宁神养心。 来到孟家,孟爸爸与孟妈妈已经在客厅等待多时,一壶茶仅剩半壶不到。 “太客气了,怎么还带了礼品过来。”孟妈妈接过滕瑞麒递来的礼物,上下打量几眼,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第一印象很好。 而第一印象的形成无非是他人对你的描述、外貌与衣着打扮,在这些方面,滕瑞麒都具备绝佳的优势。 首先孟可岚肯定是死命夸他,天上仅有地上全无,为的就是让孟妈妈孟爸爸接纳他。 再加上他长得高大帅气,今天穿衣又是极为正式的西装,整个人显得成熟又理性,孟妈妈完全没道理上来就不喜欢他。 至于有些人明知道要与他人见面,可还顶着一个鸡窝头,眼角有眼屎,鼻毛都窜出鼻子,脚上还穿着拖鞋,这怎么可能让人喜欢起来,没有拂袖而去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我们不能要求别人与自己并不熟稔时就可以忽略我们邋遢的外表,看见丰富的内心世界,那不现实,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超能力会读心术。 所以,保持干净、整洁的状态去与他人会面,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对他人对自己都是一种尊重。 “快坐快坐。”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孟妈妈也是越看越满意,连忙招呼滕瑞麒坐下来,笑眯眯道,“喜欢喝什么,我去帮你拿。” “茶,咖啡,果汁,还是可乐雪碧,家里都有,不要客气。” 滕瑞麒颇为拘谨的与孟可岚并肩而坐,“不用客气,阿姨,我喝白水就好。” “白水好啊,最是养生,不错。” 说着,孟妈妈给孟爸爸打了个眼色,让他也说几句。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可老丈人对待女婿,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刚刚过来不给个下马威能行? 孟爸爸在孟妈妈的注视下,轻咳两声给滕瑞麒倒了一杯茶,手法精湛,一看就是行家。 见状,滕瑞麒小心接过茶杯行了个叩手礼。 所谓叩手礼,就是喝茶时的一种礼节。晚辈在接到长辈的茶时,要食指与中指并拢用第一个关节轻扣桌面,以表达谢意与敬意。 据说叩手礼是乾隆创造的,不过他可以用明朝三十年的生活经历证明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穿凿附会,就是乾隆与他的后代在为他贴金。 “哦~”孟爸爸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懂茶桌上的礼节,心中的抵触情绪有所消融。 轻抿一口,余香不绝,上好的大红袍。 “叔叔好手法,完全激发出了大红袍的香气,佩服。”滕瑞麒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我那里有几份好茶叶,可惜压根不懂泡茶,完全被糟蹋了。今天碰到行家,得跟您好好学学,不能让明珠暗投。” 爱茶之人,最讨厌的就是牛嚼牡丹,最喜欢的就是泡茶品茶的手艺被认可,滕瑞麒可谓是一下搔到了孟爸爸的痒处,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 “这泡茶的学问可深了,不说各名家私藏的手法,就单单《茶经》中讲的那些想要吃透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学起来可不容易。不过我听可岚讲你自己开了个工作室,专门做动漫动画这一块,时间应该还是比较多的,有机会我多教教你。”孟爸爸见滕瑞麒喝完一杯,又给他续上。 “没有,时间压根不够用,连陪可岚的时间都没有多少。这一行不好做啊,竞争实在是太大了,不仅要与国内的竞争,还要与国外的竞争。” 听到这里,孟爸爸饶有兴趣的问道,“我怎么听说你做的还可以,之前发的动漫在网上反响极佳,还赚了不少钱。” 滕瑞麒讪讪一笑,自谦道,“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运气好而已,轮真本事还差得远。” “别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必要谦虚。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大的本事,我记得那时候我刚刚从乡下回城市,整天瞎混,不知道做什么。” “不过,那段时间对我还是很有意义的,帮我认识了很多朋友,还...” 见二人聊得正欢,孟可岚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拉着孟妈妈说起了悄悄话。 “妈,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不错,但行还是不行,得你爸来拍板。” “你感觉行那就是行,我爸还不都听你的,嘻嘻。” “死丫头,小事你爸听我的,大事他主意比谁都正。你老实和妈讲,瑞麒他那工作室到底如何,别就是一玩票的吧。”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孟妈妈虽然现在对滕瑞麒感官不错,但真要让她发自内心的认同,单单长相与谈吐可不行,能力起码得过关,人品也要过硬。 这并不是势力,只是长远考虑。 自己的宝贝女儿要与别人组建家庭,那对方有没有能力养家有没有能力维持女儿的优渥生活,这都是必须考量的。 孟可岚也知晓孟妈妈的心思,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相片,“这是我俩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我画的,你说是不是玩票的。” 孟妈妈学历虽然不高,但多年贵太太当下来,文艺水平却不差,一眼就看出滕瑞麒的绘画水平。 “不错,足以与一些知名画家媲美了,有这份手艺在,怎么也不必担心我宝贝女儿饿到,这就行了。” 听到这话,孟可岚长舒一口气,知道孟妈妈这一关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接下来,就看滕瑞麒与孟爸爸聊得如何,能不能折服他。 第四十五章 新任务:人心如鬼蜮 (老规矩,我正在码字...明早看明早看)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对世事却了然于心,不错。” 聊到兴起处,孟爸爸拍手称赞,对滕瑞麒赞不绝口。 金林湾,湖景别墅区。 孟可岚家正位于此,而且还是最大、风景最好的那栋。 作为天北市价格最高昂的别墅区,金林湾的设计独具一格,将湖景与林景融合的恰到好处。 三三两两的法国梧桐既充当隐形篱笆的作用,将每栋别墅都隔离开来,充分保护隐私,同时也是景色之一。 金林湾本就位于人烟稀少的远郊,再加上环绕其中的树木,将幽静二字贯彻得淋漓尽致。 而且,根据滕瑞麒的观察,这里还专门请过高人把关,风水不说极好,可也不差,长久住下去足以宁神养心。 来到孟家,孟爸爸与孟妈妈已经在客厅等待多时,一壶茶仅剩半壶不到。 “太客气了,怎么还带了礼品过来。”孟妈妈接过滕瑞麒递来的礼物,上下打量几眼,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第一印象很好。 而第一印象的形成无非是他人对你的描述、外貌与衣着打扮,在这些方面,滕瑞麒都具备绝佳的优势。 首先孟可岚肯定是死命夸他,天上仅有地上全无,为的就是让孟妈妈孟爸爸接纳他。 再加上他长得高大帅气,今天穿衣又是极为正式的西装,整个人显得成熟又理性,孟妈妈完全没道理上来就不喜欢他。 至于有些人明知道要与他人见面,可还顶着一个鸡窝头,眼角有眼屎,鼻毛都窜出鼻子,脚上还穿着拖鞋,这怎么可能让人喜欢起来,没有拂袖而去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我们不能要求别人与自己并不熟稔时就可以忽略我们邋遢的外表,看见丰富的内心世界,那不现实,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超能力会读心术。 所以,保持干净、整洁的状态去与他人会面,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对他人对自己都是一种尊重。 “快坐快坐。”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孟妈妈也是越看越满意,连忙招呼滕瑞麒坐下来,笑眯眯道,“喜欢喝什么,我去帮你拿。” “茶,咖啡,果汁,还是可乐雪碧,家里都有,不要客气。” 滕瑞麒颇为拘谨的与孟可岚并肩而坐,“不用客气,阿姨,我喝白水就好。” “白水好啊,最是养生,不错。” 说着,孟妈妈给孟爸爸打了个眼色,让他也说几句。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可老丈人对待女婿,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刚刚过来不给个下马威能行? 孟爸爸在孟妈妈的注视下,轻咳两声给滕瑞麒倒了一杯茶,手法精湛,一看就是行家。 见状,滕瑞麒小心接过茶杯行了个叩手礼。 所谓叩手礼,就是喝茶时的一种礼节。晚辈在接到长辈的茶时,要食指与中指并拢用第一个关节轻扣桌面,以表达谢意与敬意。 据说叩手礼是乾隆创造的,不过他可以用明朝三十年的生活经历证明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穿凿附会,就是乾隆与他的后代在为他贴金。 “哦~”孟爸爸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懂茶桌上的礼节,心中的抵触情绪有所消融。 轻抿一口,余香不绝,上好的大红袍。 “叔叔好手法,完全激发出了大红袍的香气,佩服。”滕瑞麒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我那里有几份好茶叶,可惜压根不懂泡茶,完全被糟蹋了。今天碰到行家,得跟您好好学学,不能让明珠暗投。” 爱茶之人,最讨厌的就是牛嚼牡丹,最喜欢的就是泡茶品茶的手艺被认可,滕瑞麒可谓是一下搔到了孟爸爸的痒处,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 “这泡茶的学问可深了,不说各名家私藏的手法,就单单《茶经》中讲的那些想要吃透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学起来可不容易。不过我听可岚讲你自己开了个工作室,专门做动漫动画这一块,时间应该还是比较多的,有机会我多教教你。”孟爸爸见滕瑞麒喝完一杯,又给他续上。 “没有,时间压根不够用,连陪可岚的时间都没有多少。这一行不好做啊,竞争实在是太大了,不仅要与国内的竞争,还要与国外的竞争。” 听到这里,孟爸爸饶有兴趣的问道,“我怎么听说你做的还可以,之前发的动漫在网上反响极佳,还赚了不少钱。” 滕瑞麒讪讪一笑,自谦道,“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运气好而已,轮真本事还差得远。” “别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必要谦虚。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大的本事,我记得那时候我刚刚从乡下回城市,整天瞎混,不知道做什么。” “不过,那段时间对我还是很有意义的,帮我认识了很多朋友,还...” 见二人聊得正欢,孟可岚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拉着孟妈妈说起了悄悄话。 “妈,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不错,但行还是不行,得你爸来拍板。” “你感觉行那就是行,我爸还不都听你的,嘻嘻。” “死丫头,小事你爸听我的,大事他主意比谁都正。你老实和妈讲,瑞麒他那工作室到底如何,别就是一玩票的吧。”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孟妈妈虽然现在对滕瑞麒感官不错,但真要让她发自内心的认同,单单长相与谈吐可不行,能力起码得过关,人品也要过硬。 这并不是势力,只是长远考虑。 自己的宝贝女儿要与别人组建家庭,那对方有没有能力养家有没有能力维持女儿的优渥生活,这都是必须考量的。 孟可岚也知晓孟妈妈的心思,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相片,“这是我俩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我画的,你说是不是玩票的。” 孟妈妈学历虽然不高,但多年贵太太当下来,文艺水平却不差,一眼就看出滕瑞麒的绘画水平。 第二章 子不语 “你去客厅傻笑,我要准备工作了。” 将不情愿的孟可岚推出卧室,滕瑞麒反锁上门准备开始新任务。 “接受。” 【任务世界进入中,请稍候】 【进入成功】 【附身人物寻找中,请稍候】 【附身成功】 【临时技能加载中,请稍候】 【记忆加载中,请稍候】 一系列的提示声过后,改天换日。 深夜,旷野。 放眼望去不见任何灯火,只有寒鸦三两声。 脚边是枯掉的杂草,上面还带着些霜露。 时不时一阵冷风吹过,令人忍不住打哆嗦。 “啐。”朝地上吐口唾沫,滕瑞麒紧了紧身上的灰白色大褂,“怎么能这么冷。” 虽然时值深秋,这幅身体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新任务世界对精神力没有任何限制,按理讲有精神力护体不该如此冷。 不合常理之处必有妖邪。 滕瑞麒脑中闪过一句话。 他现在附体的书生名叫顾清河,今年二十有四,是上京赶考的学子。 寒窗十五载,连考三次乡试,这才获得赴京参加会试的资格,不算天才,也不算庸才,只是个小有天赋且努力的读书人。 之前的经历乏善可陈,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字,唯独从家中出发去京城的路上有些蹊跷。 顾清河是三川县之人,距离大魏都城八百里。 如今世道混乱,朝廷势弱,他不敢一人出发,便跟了个商队。 蹊跷之处正在昨日下午,他们走到一家客栈准备吃个饭歇息一晚,结果饭吃到一半领头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商队出发了,他因为当时上厕所不知情便一人留在了客栈中。 顾清河寻思休息一宿等天亮了再寻一个过路的商队同行,最好是遇到同是赴京赶考的学子。 未曾想,半夜睡的正香,耳边出现一阵狐狸叫,声声断人肠,极为凄婉。 等他醒来想要找那搅人清梦的狐狸时,狐狸叫变为女子婉转的声音,“顾公子,速速跳窗!有歹人!” “速速跳窗,迟则生变!” 若是在家中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情,顾清河肯定理都不理,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下午刚刚被莫名抛下,再加上客栈位于荒郊野外,他心中也有些瘆得慌,犹豫片刻便穿着单衣跳了下来,滚了一身泥。 等他透过窗纸回头看时,借着烛光看到数个手持钢刀的大汉,吓得夺命狂奔。 “狐狸叫,女子,狐狸精?匆忙逃跑的商队,半夜袭门的恶汉,黑店还是妖魔?” 滕瑞麒再次紧了紧身上的大褂,决定沿原路返回去查明真相。 如果有妖,自然再好不过,一斩了之。 如果没有妖,那也要拿回盘缠与衣物,总不能身无分无穿一件单衣一路乞讨赴京赶考。 这次任务目标比较自由,虽然导致他暂时没有思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可也没有限制,可以尽情体验。 【临时技能已加载完成,请查看】 系统的提示声姗姗来迟。 【姓名:顾清河】 【年龄:二十四】 【特殊技能:辩妖】 【效果:辨别天下妖物,对其习性了如指掌】 【备注:幼年时,顾清河曾从一位路过的老道手中得到一本奇书,号称记载着天下异物,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山精狐妖尽在其中,无所不包。他花了三年时间将书记在脑中,希冀斩妖除魔,奈何二十余年未曾见一妖,自此对老道嗤之以鼻】 【备注2:此技能为临时技能,任务结束自动回收】 辩妖、斩妖,相得益彰。 这次算系统有良心,帮他安排了个不错的技能,对任务大有裨益。 “老兄,你这是要去哪儿?” 忽然之间,身侧响起道粗浑的声音。 滕瑞麒停下脚步警惕望去,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中年矮胖男子站在不远处。 映着清冷的月光与点点星辉,可以看到他脸上因为风吹日晒形成的褶子,以及手上因为常年劳作磨出的老茧。 矮胖男子扶了扶头上的棉帽,憨笑道,“我看老兄细皮嫩肉的是个读书人,大晚上出现在荒郊野岭,还穿得这么薄,连行礼也没带,就知道你肯定遇到麻烦了,是不是碰见强人了?” 他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你叫我矮脚猴就行。姓侯又长得矮,大家也就这么叫了,见笑见效。” 恰如矮脚猴所言,大晚上孤身出现在荒郊野岭,必然有鬼。而且就刚刚他所表现出的敏锐观察力,也绝非寻常农人。 滕瑞麒艺高人胆大,倒是想看看矮脚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遇到了强人,正打算往县城里找朋友求助,不知道侯兄喊住我有什么事?” “相遇就是缘分,想和老兄你结个伴,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好能一块应对,我总感觉这地方有古怪。”矮脚猴指了指滕瑞麒来时的方向,“而且,去县城得往那边走,前边可是槐山,除非翻过去,不然可见不到人影。” “多谢。” 略一拱手,滕瑞麒顺水推舟道,“不知道侯兄做什么的,准备去哪儿,若是顺路当然可以结个伴,这里见到个活人也不容易。” “我和老兄比不得,不是什么正常行当,干的是摸金校尉,从死人手里讨口饭吃。”矮脚猴倒是没忌讳,“我也是听说附近地里埋着宝贝,所以约了兄弟们过来看看,没曾想被放了鸽子,到了后发现就我自己。” 话锋一转,矮脚猴道,“也是遇到老兄,不然我要入宝山却空手而归了。那地方的确有宝贝,但我一个人却拿不出来。这样,老兄你帮我把东西拿出来,见者有份,分你一半,保管下半生荣华富贵。” 绕了半天,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好,一言为定,那我就帮侯兄这个忙。”滕瑞麒装作见钱眼开的样子,“不过,侯兄有厚衣服没,先来一件,不然撑不到地方恐怕我就被冻死了。” “有的有的。” 矮脚猴从背后箩筐里拿出一件土黄色的厚棉袄,“干我们这行的,什么都得准备齐。” 土黄色的棉袄、灰白色的长大褂,一整套搭配下来不伦不类,显得滕瑞麒异常搞笑,不过的确没那么冷了。 实用第一,美观与否已经顾不上了。 第三章 乾麂子 “到了,就是这里。” 滕瑞麒跟着矮脚猴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大洞处,直径约莫三米上下。 他指着黑黝黝的洞口道,“底下就是宝贝所在之处,我之前下去过一趟,奈何宝贝太大,实在弄不上来,咱们兄弟一起下去,肯定能顺利拿到。” 感受着身边近乎骤降的温度,滕瑞麒断定这个洞就是寒冷的根源所在。 “行,那就下去趟,侯兄你可别诓我。” “放心,我诓你干嘛,又没什么好处。” 矮脚猴拍着胸脯保证道,信誓旦旦。 “怎么下去?”滕瑞麒问道,他还真好奇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一股子力气的矮脚猴怎么下去这深不见底的洞穴中。 “下洞可是我们摸金校尉的看家本事,老兄你就瞧好吧。” 说完后,矮脚猴从背后行囊中拿出一捆极为结实的麻绳,走两步用特殊手法将绳子捆到颗双人环抱的大树上,使劲拽了几下,确定绑结实后他又把绳子在腰间缠了几圈打了个结。 “有绳子,什么洞下不去,我帮你也绑上?” “行,来吧。” 二人全部绑好,矮脚猴递来一把匕首,“我先下,你后下,遇到什么问题直接把绳子割断,免得老兄你担心。” 这一下倒是让滕瑞麒另眼相看,有魄力,也够狠。 如果他存心对矮脚猴不利,那在下洞穴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客气,滕瑞麒接过匕首,又点燃两根火把,一人持一根准备下洞。 借着火光,他发现洞口处的泥土极为平整,仿佛经常有人上下一般,根本不像天然形成或者新挖的。 将疑问埋在心中,滕瑞麒跟着矮脚猴一点点下去。 洞深约在百米左右,差不多五分钟二人才下到底。 解开腰间的绳子,打着火把转了一圈,一道金光险些晃瞎滕瑞麒的眼睛。 金子,一大块金子! 堪比五六岁小孩大小的金块! 看颜色还不是金矿,而是实打实的狗头金! 以他的心境,这一瞬间都有些动摇。 虽然曾经有光脑掌控全球经济的诱惑,但一个是虚拟的数字,一个是实打实的黄金,不可相提并论。 不过,紧接着数不清的疑惑就冒上了心头。 自然能形成如此大块的黄金? 以矮脚猴的力道,独自想办法把金子拿上去也是可能的,为什么非要找自己分一杯羹? “老兄,看到了没,宝贝!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宝贝,货真价实,只要能弄出去,别说咱们两个人的下半辈子,孙子的孙子都不用愁钱花。”矮脚猴兴奋道。 他举起火把向前走去,“跟上我。” 走了十米来到黄金旁边,滕瑞麒才发现黄金附近站着一具尸体。 不,不对。 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应该是干尸。 “读书人真是好骗!”在他想要靠近些观察干尸之际,矮脚猴骤然暴起发难。 面对如一头狂暴的银背大猩猩般袭来的矮脚猴,他不闪不避。 矮脚猴嘴角扯出一丝狞笑,似乎已经看到了滕瑞麒死在自己手下的情景。 “咚--” 手中的匕首在距离滕瑞麒脖子十厘米的地方停住,如同撞到了一处无形的墙壁,发出巨大的响声,甚至于连匕尖都有些弯曲。 “你!你!你是修道者!?” 矮脚猴又惊又怒,转身就想逃。 可滕瑞麒怎么能如他所愿,强大的精神力压下来,直接将他固定到地面上动弹不得。 没有理会惊恐的矮脚猴,滕瑞麒继续观察着因为刚刚的打斗有所动作的干尸。 “嘶--” “吼--” 两声沉闷叫声后,原本面对黄金背对滕瑞麒的干尸转过身来。 泛着金色的脸庞,干瘪的脑袋,土色的身躯。 围着干尸身上若有若无的土腥味,滕瑞麒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乾麂(ji三声)子。 同时,一切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根据顾清河从奇书上学到的知识,他对乾麂子有着极为透彻的了解。 乾麂子,非人也,将死未死,乃僵尸,多由矿工而成。 矿工采矿之时,如果在地下遭到意外,又恰好处于土金之气充足的地方,肉身与魂灵便会被禁锢于此,同时受到土金之气的滋养,死不了,也活不成。 他们并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威力却不容小觑。 因为土金之气,浑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又具备僵尸通有的尸气,寻常之辈见到他们都得逃。 而乾麂子最为神异之处,则在于黄金伴生。 不过,想要从乾麂子手中取走黄金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据奇书所载,共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将乾麂子想办法带到地表,帮他们解脱土金之气的禁锢,让灵魂顺利进入六道轮回。 这种方法简单便捷,没有任何危险性,但所获得的黄金数量较少。因为黄金是乾麂子的伴生物,是土金之气汇聚所形成的,乾麂子离开后,黄金如果继续待在地底会逐渐化成土金之气。 而且还有一个古怪的问题,那就是乾麂子不离开洞穴,黄金不能挪动地方,这样多来几个人将黄金和乾麂子一起带上去的想法不可能实现。 第二种是用人命献祭。于洞**杀一人,取死人血浇灌于黄金上就可以完整带走。而随着黄金离去,乾麂子将被永久困于洞穴,不得超生。 “哐当。” 乾麂子猛然跪倒在滕瑞麒面前,似乎发现了他与矮脚猴的不同,祈祷他能将自己带出洞穴,不再经受这永世的折磨。 “稍安勿躁。” 精神力掠过乾麂子,让激动的它平静下来。 滕瑞麒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矮脚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乾麂子的?” 矮脚猴把滕瑞麒当做修道之人,深知修道之人的手段到底多么诡异,根本没有任何抗拒,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这里的乾麂子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造就的。我是一次和别人喝酒时听说的,他说自己便是参与者之一。我当时放在了心上,拼命灌酒套话,套出地址准备趁他们取黄金前先拿走。” “哦?人为造就的,是谁?” 第四章 谁是妖 “北边五六里的地方有一个客栈,就是他们店掌柜带着伙计做的。” 滕瑞麒重新翻开顾清河的记忆,略一盘算,将他逃窜出的客栈与矮脚猴所言的对上号。 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一个。 “大概七八年前,店掌柜因为巧合发现这里有乾麂子,心一狠杀了几个人献祭将黄金取走。从那之后,他就发现了新财路。” 矮脚猴继续道,可说出来的事情却令人头皮发麻。 “乾麂子形成需要在土金浓郁之地,而且死前有一口怨气不散。他便不再好好经营客栈,转成黑店,专门坑杀过路人。每隔一年便会找一个倒霉蛋丢到洞里,让他们在这里活活饿死,再被土金之气化为乾麂子生成黄金。” “之后么,嘿嘿。杀人献祭,再造一个乾麂子。” 好家伙,顾清河这小子怕是有毒。 如果不是他附体过来,哪怕是躲过沦为黑店献祭物的下场,可也逃不脱矮脚猴的手。绕来绕去,注定要被拖过来献祭。 “那被取走黄金的乾麂子他们怎么处理的?” 矮脚猴努努嘴,“我听说被他们挖洞埋在了边上。” 滕瑞麒打开他身上的小背篓,从里面掏出把铲子随便找了个方向挖去。 “当啷。” 金铁碰撞的声音传来。 不过挖了两铲子,洞壁中便显出一个乾麂子的影子。 “吼!” 与洞中央毫无攻击性的那个不同,这个充满攻击性,看到滕瑞麒的瞬间就想要扑上来。 不过,它还是差了点,瞬间便被制住,动弹不得。 这些失去轮回希望的乾麂子,已经有了向真正的僵进化的趋势。再给他们十几年时间,就会从洞中脱身为祸人间,杀人盈野。 精神力在洞中扫一圈,滕瑞麒默默念叨道,“五个,五条人命。再加上被献祭的,二三十条吧。真够狠的。” 看到愤怒的乾麂子被控制住,矮脚猴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眼前的书生如此厉害,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起用他献祭的心思。宁愿冒险去附近村子再抓一个人来,也不能主动走上黄泉路。 “哥,大哥,大爷,爷爷!”矮脚猴哀求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吧。我这刚刚起个歪念头还没实施就被您制止了,每造成什么大祸,绕我一次吧。我带您去找店掌柜,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哼。”精神力稍稍一挤压,矮脚猴脑袋如炸开的大西瓜,散了满地。 “不用你带路,我自己会去。” 对于矮脚猴说的刚刚起歪念头的鬼话,滕瑞麒若是信了才是真的见鬼。 乾麂子每次献祭最少也要三条人命,而他显然被当成最后一条。 “斩妖啊斩妖...” 眼前六个乾麂子,每一个都算妖,全部算进去任务进度霎时填满一半多。 不过,滕瑞麒也只能看看,不可能动手。 他们不仅没有害过人,还是被坑害的可怜人。把这些当妖来斩杀,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如果真的斩了,他与黑店老板有什么区别? 都是为一己贪欲置他人性命不顾,坏到极致,贪到极致。 “走吧,上路了,老兄。” 叹口气,滕瑞麒运用精神力将二人拖到地面上。 “啊啊啊。” 来到荒野之上,浑浑噩噩没有只剩下最简单本能的乾麂子激动大叫几声,为重见天日而庆贺。 旋即,跪倒在地上面对滕瑞麒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感谢脱离苦海之恩。 月光照耀下,乾麂子坚愈钢铁的身躯冰消瓦解,逐渐化成一缕尘埃,只有地上那堆破衣物证明他存在过。 在精神力视角下,滕瑞麒看到随着乾麂子身躯的瓦解,被禁锢其中的灵魂愈加轻盈。 等全部消解完毕,那灵魂一跃而出,又行了一个大礼,“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待某转世后,衔草结环必报之。” 随后,灵魂在一股莫名引力的作用下向远方飘去,最终通过一道凭空出现的裂缝消失无踪。 不出意外,应该是轮回了。 等灵魂彻底消失后,滕瑞麒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凭空增长了一截,约莫提升了五十千克上下的力道。 “天道酬善?是这片世界存在功德一说,还是那灵魂对我的报答?” 摇摇头将这个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的问题抛诸脑后,滕瑞麒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记忆中的客栈的走去。 “报仇不隔夜,今晚就好好算一算,正好也看看是谁出声对顾清河提醒。” 凭借精神力飞行还是稍有难度的,没有特殊情况他也没有使用,回去时依旧靠的是走路。 小半个时辰后,等滕瑞麒不再感觉冷之时,视野内也出现一座亮着灯的客栈。 “看来是脱离那片土金之地的影响了。” 此时,客栈里面有五个人正大快朵颐。 “刘哥,我敬你一杯。不是你指路,兄弟们现在还苦哈哈的给人家当护院呢,哪有机会荣华富贵。” “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不带你们发财带谁发财,难不成以前店里那帮扶不上墙的伙计?” “哈哈哈,就他们,不坏事就不错了。杀个人都犹犹豫豫不敢下手,还是当那不死不活的尸体适合他们。” “不提他们,坏心情。今天也是怪了,不说那商队莫名跑了,就连那小白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我们要动手的时候翻身溜了。我怎么感觉那么怪呢?” “走就走了,咱们这里是交通要地,不愁没人,明天白天再抓一个去就行了。” “也对,来,喝喝喝!” 滕瑞麒在窗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头无限感慨。 究竟谁才是妖,谁才是人? 妖尚且知道救其脱离苦海以黄金相报,人却为了黄金谋财害命,把同类制成不死不活的尸体,还引以为豪。 其实,哪里有什么妖哪里有什么人。 一心向善,妖既是人,一心向恶,人就是妖。 有的妖比人善,有的人比妖恶。 相比起斩妖,滕瑞麒更加喜欢斩恶。 而眼前,就是几个彻头彻尾的大恶人。 此时不斩,更待何时? 第五章 青丘狐 “砰!” 滕瑞麒踹门而入。 “谁!?” 坐在首位的刘掌柜一把抄起手边的钢刀,起身看向门口。 等他看清是谁后,紧张的心情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小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 “依我看啊,兄弟们也不用等明天了,现在搞定他,今晚我们就去。” “刘哥说得对,反正今晚没事,一鼓作气。” “真是找死。” 面对嘻嘻哈哈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刘掌柜,滕瑞麒并没有动怒,和一群将死之人置气实在不理智。 “锃!” 钢刀从手中飞出,刀口转向自己。 刘掌柜五人被这一幕吓傻了,“鬼!有鬼啊!” “那小子不是人,肯定是变成鬼回来索命了,快跑!” 唰唰几声,客栈中六个人变成了八条腿。 唯一三条腿站着的只有滕瑞麒,其他五个人都只剩下一条腿了。 “疼!疼死我了!” “我的腿啊,我的腿!” “我兄弟没了,我兄弟没了!” 冷哼一声,滕瑞麒说道,“再乱叫,不止是一条腿和二弟,脑袋也帮你们搬个家。”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哪怕再疼,五个人也不敢喊,咬牙硬撑着。 见他们老实下来,滕瑞麒用精神力抄起几块抹布将他们流血的地方堵住,施施然坐到桌边准备吃饭。 如果有人用献祭的方式把黄金夺走,那杀掉此人还是可以将乾麂子重新解救出来。 这也是他没有立刻杀掉刘掌柜他们的原因。 现在杀,不过是泄愤。待会带到土金之地杀,才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谁!?” 争当滕瑞麒祭五脏庙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 精神力探出,正打算动手,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要动手,是我。” 一头皮毛洁白的小狐狸趴在门口,被吓得瑟瑟发抖。 显然,她可以感受到精神力,更能感知刚刚精神力的强大。 在滕瑞麒的注视下,小狐狸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云髻雾鬟,面如桃花,一袭白衣。 “好一个狐媚儿。” 暗自咋舌一番小狐狸的容貌,滕瑞麒和声道,“原来是姑娘,先前多亏你提醒,不然顾某就要葬身奸人之手了。” 小狐狸缓缓走进客栈,小心道,“妾身辛五娘,见过顾公子。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早知道你身怀绝技,我就没必要开口了,徒增笑话。” 辛五娘颇为埋怨,有些怪罪滕瑞麒真人不露相。 可是,之前那是顾清河不是他,真的什么本事也没有。 滕瑞麒微微一笑绕开这个话题,难以解释不如不提。 “在下顾清河,见过辛五娘,不知你可是青丘之狐?” 根据辩妖的提示,这个世界中绝大多数狐狸精都来自青丘,只有少部分出身野外。 而根据辛五娘的打扮与实力,也只有青丘符合标准。 野外出身的想要修炼到可以化形的程度,不说是一方大妖王,可实力也不容小觑。而眼前的辛五娘,实力之弱超乎想象,仅仅比寻常女子强一些,明显是用秘法化形。 对了,应该比顾清河要强。 “顾公子好眼光,妾身正是来自青丘。” 青丘狐一般很少出现在人间,哪怕行走也都是实力不俗之辈,像辛五娘这样的几乎不可能被放出来。 “五娘此番出青丘可有什么要事?” 听到这个问题,辛五娘俏脸微红,不好意思道,“妾身贪玩,趁父母不备偷溜出来的。” 辛五娘久居首丘,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耐心听完,滕瑞麒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辛五娘从首丘溜出来不久便碰到了猎人的陷阱,绝望之际被一书生救了出来,于是便有了以身相许的念头。 身为狐狸精,实力或许不强,但却精通变化之术,骗不过强人,偏偏书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幻化出父母与一座小屋,假装偶遇书生,一番聊斋般的展开后便与书生订了婚约,约定书生取得功名后便结婚。 书生家贫,五娘因为在青丘学过字画,便代人写信与卖字贴补书生,供养他继续读书。 如此两年,书生学业精进,于去年赴京赶考,并约定不论考没考上,只要考完就立刻回家娶她。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年,中间虽有书信报平安,可也都是说考上后在排队等朝廷赐官,等有了官身再回乡娶她。 五娘等不下去,便决定前往京城,主动找书生去完婚。 “也只有你等狐族女子才能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近千里之路,寻常女子听到就吓坏了。” 滕瑞麒哈哈一笑,也不由被五娘为爱拼搏的劲头感动,“想必那书生看到你前去,必定不胜欢喜。” 辛五娘甜蜜一笑,“借公子吉言。” 她指了指地上几人,说道,“不知道公子打算怎么处置他们?我昨天路过听闻他们的计划,便吓跑了商队,没想到公子不在,没跟着一起走,只好晚上再献丑,没曾想是关公面前舞大刀。” 滕瑞麒冷哼一声,将这里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初他们用人命献祭夺取黄金,如今正好用自己的命去化解那五个乾麂子的怨气,助他们解脱地缚重返轮回,也算物尽其用。” 辛五娘哪怕身为狐妖,听到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依旧义愤填膺,“这等人一刀杀了真是太便宜他们了,非要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有些人,是真的不如妖,并非虚言。 也是来到这个世界,滕瑞麒才知道异史氏所言不虚。 “无需你我动手,那些被他们所害的乾麂子会亲自将他们碎尸万段的,也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化解他们心中怨气。” 听到滕瑞麒的话,刘掌柜五人吓得脸色惨白,恨不得一死了之。 就在想要开口求饶之际,下巴已经被卸了下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如此甚好,恶人自当有恶报。”辛五娘挥挥拳头恶狠狠道,别有风情。 “等我收拾一番行礼,若是无事我二人便将他们带过去。白日不妨结伴而行,恰好我也要去京城赶考。”滕瑞麒提议道。 “如此甚好,这一路不太平,妾身正担心遇到什么意外,有顾公子相伴再好不过。” 第六章 黎阳县 荒野。 滕瑞麒背着书篓与辛五娘并肩而行,左手牵一条铁链子,上面拴着刘掌柜几人。 一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身体与石头频繁碰撞,几人都布满血迹,鼻青脸肿,不停哀嚎。 若非下巴被卸掉了,非得破口大骂。 反正必死无疑,求饶也无用,骂两句起码过过嘴瘾。 “这地方好冷。” 辛五娘抱紧双臂,打了个寒颤。 滕瑞麒伸手一指,“再走一里地差不多就就到了,那地方土金之气滋生,是上好的养尸之所,寒气外泄周遭都受到影响。我书篓里还有几件厚衣服,五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拿一件披上御寒。” “妾身谢过顾公子。” 辛五娘作为狐妖,与寻常女子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对男女之防并不像真正的古代女子一般严防死守,反倒像现代女子,敢爱敢恨,不拘小节,区区穿衣御寒,不过小事一桩。 “无需客气,我到了京城还少不得向令夫请教,学学如何应考呢。”滕瑞麒玩笑道。 辛五娘俏脸微红,尚未完婚,再大大咧咧谈起这个话题也有些羞涩。当然,完婚后另当别论,到时候羞涩的就该是滕瑞麒了。 “顾公子放心,玉郎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闲谈几句,二人就来到了洞口旁。 “洞底幽深,五娘稍等片刻,我将这几个畜生送下去就上来。” 辛五娘俏皮一笑,“顾公子莫非忘了妾身是狐族一事,我们怎么会怕洞穴。一起下去即可,恰好也想看看他们的下场。恶有恶报,不外如是。” 对于辛五娘的请求,滕瑞麒自无不可,不过是多带一个人而已。 精神力探出,不多时就下到了洞底。 “吼!” 原本被滕瑞麒挖出来的乾麂子见到刘掌柜五人,瞬间就扑了过来,抓住其中一人开始撕咬,状极凶狠。 尿骚味、血腥味,在小小的洞穴中蔓延开来。 辛五娘不为所动,反倒看得颇为开心,不时还挥舞粉拳,似是为乾麂子加油助威,让滕瑞麒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妖,胆量绝非常人所及。 等他再次将其余四个乾麂子挖出来后,剩下四人也遭了难。 “嘶--吼--” “嗤--” “啊--” 怒吼声、撕咬声、惨嚎声,此起彼伏,场面极其血腥,宛如炼狱,美国所谓的血腥恐怖片见了这一幕也得甘拜下风。 差不多一刻钟后,等五人被啃噬的仅剩下带着些许血肉的骨架后,五个乾麂子齐齐跪在滕瑞麒与辛五娘面前。 “咚咚咚。” 三跪九叩大礼之后,他们脸上均挂上一抹解脱的微笑。 不过,这种微笑在干尸脸上呈现,怎么看怎么古怪。 “谢恩公主持公道,助我等脱离苦海,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之。” 说罢,五具干尸化为飞烟升腾而起,出了洞口。 精神一阵舒畅,又有所精进。 【斩妖,已完成1/10】 系统的提示声姗姗来迟,令滕瑞麒心头惊疑不定。 如果系统判定乾麂子算是妖,那他今晚一共超度了六头,应该是6/10才对,如果判定刘掌柜五人算是妖,那也该是5/10,可偏偏是1/10。 “莫非,系统的斩妖判定是按照事件来算的?” 思来想去,似乎也唯有这个解释比较靠谱,具体如何算的,继续斩下去就知道了。 事情了结,滕瑞麒托起辛五娘来到地面上,摇头感慨道,“唉,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说罢,他用精神力抄起洞口边上仅剩下人头大小的黄金,又将整个洞穴彻底掩埋,避免有人继续用这种方法谋财害命。 雄鸡一唱天下白。 东边山顶一轮大日缓缓升起,照亮半边天空,路上也渐渐有了三两行人。 “小二,上壶好茶!” 一队商人走到昨夜滕瑞麒入住的客栈,放声喊道。 “鬼啊!” 一进门,遍地断腿将他们吓了一跳,扭头就跑。 跑了没多远就看到地上有一道血色小路,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后来,此间倒是也多了许多传闻。 另一边,滕瑞麒与辛五娘已经走到了黎阳县城外。 二人边走边聊,倒也让滕瑞麒从辛五娘那边得知不少关于修行的知识。 此世修行以修道为主,除少部分江湖锤炼肉身,绝大多数都只修阴神。 阴神分五层,冥想、搬运、显形、凝意、炼假化真,再之上据说还有阳神。 “不过,现在凝意的高手已经极少,炼假化真百年未逢一见,阳神更是闻所未闻,是真是假妾身祖母也无从分辨,只是说可能会有。”辛五娘如是讲道。 青丘作为妖族中数得上的豪门,她水平虽有限,但见识却不低。 “哦?那依五娘之见,我在第几层?”滕瑞麒道。 辛五娘略一思考,“顾公子应在搬运境。” “冥想是第一层,阴神被局限体内,只可内视不得离体。搬运境阴神可离体,并具备无穷威能,不止可以捉拿敌人,更可运用天地之力。而显形则是阴神凝实,肉眼可观,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具备神通。” “不错,五娘好眼光。” 精神力与阴神修行当属一道,而他把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境界往阴神五境上一套,也的确是处于搬运境。 之后的显形,不出所料也是寻找信念支撑,由虚化实,掌握一定的规则之力,也就是神通。 但,唯一的不同在于这里的搬运境可以运用天地之力,而他现在却仅能搬东西,天地之力却毫无头绪。 不出所料,应该是运用特殊功法才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暗中琢磨一番,滕瑞麒在科举之外,也立下了寻找一门好功法的小目标,争取在这个世界中有所突破,掌握天地之力学会法术,同时让精神力,不,阴神更进一步,达到显形。 “入城费,一人一文。” 黎阳县城,城门处,守城将士拦下二人。 看了眼旁边的,滕瑞麒发现全都老老实实交入城费。 既是规矩,理当遵从,没有多言,他掏出两文钱放到将士手中,与辛五娘一同入城。 第七章 土地神 黎阳县景况颇为不错,街道虽不太干净,但也看得出打扫的痕迹,而且沿街也没有许多乞讨的人,一派安宁。 “看来这黎阳县令有几分本事,居然治理得井井有条。”滕瑞麒赞叹一句,向辛五娘问道,“不知五娘有何安排?” “但凭顾公子做主,我孑然一身,别无他事,只要能到京城即可。” “好,待会我们去马市上配两匹马买辆马车,寻间客栈休息一二,明日再买些干粮就出去去京城。” “如此甚好。” 一路上,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向二人,眼中充满探询与好奇。 辛五娘天姿国色,穿着靓丽,滕瑞麒书生意气,气宇轩昂,这样一对组合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在黎阳这个小县城里,更是如此。 路上行人一眼就能看出二人绝非本地人,不然如此出众的他们不可能不认识。 不过,好奇归好奇,倒是没有地痞流氓不开眼的上来打搅。 “看来这黎阳县治理的还真是不错,治安颇佳。” 走到马市时,辛五娘也忍不住称赞道。 她初离青丘之时,以人形行走,一天就要遇到三五波登徒子骚扰,后来不得已化身狐狸,这才逃脱,而在黎阳无人骚扰,印象大佳。 “道友,还请救我一救。” “道友,还请救我一救。” 正在挑马之时,滕瑞麒突然耳闻几声呼救。 循声望去,毫无人影,唯有一匹灰毛老驴。 听错了吗? 可凭借他的实力,想要听错也几乎不可能啊。 狐疑之际,声音再次响起。 “道友,我就在你眼前。那灰毛驴便是我了,还请道友施展援手,救小老儿一马,必有厚报。” 只见灰毛老驴嘴巴张了两下,发出嗯啊儿嗯啊儿的叫声。 滕瑞麒看了两眼,朝辛五娘问道,“你可听到什么怪声?” 正在看马的辛五娘有些茫然,“没有啊。” “道友,你身侧那小狐狸尚未化形,阴神未入搬运,只学了些变化之术,是听不到阴神传音的。” 灰毛老驴又叫了两声,同时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虽经历诸多世界,但驴子成精还找人求救这事,滕瑞麒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友有何事需要我帮助?” 他有样学样,以阴神传音道。 “道友有所不知,小老儿本为这黎阳县的土地神,任职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使这黎阳有所改观,百姓衣食无忧,老有所养,民风为之一清。” “谁曾想,旬月前不知哪里来了一个恶道人,小老儿好心留他住宿,结果他包藏祸心,趁我不备偷袭于我,将我积攒多年的香火掠夺一空,并将阴神塞入驴子体内。若非小老儿神职在身,恐怕已经命丧他手,即便如此也时日无多。” “他用秘法将我与驴子融为一体,只要驴子被杀,那我这阴神也随之灰灰。那恶道端是狠心肠,不但羞辱小老儿,还借用屠夫之手杀之,自己置身事外,不沾因果。” 灰毛老驴嗯啊儿叫了一声,眼角落下两行浊泪。 “啪!” 驴倌儿一鞭子抽在老驴背上,“晦气!晦气!晦气!” 身前本来打算买老驴的几个人摆摆手道,“陈老哥,你这个驴有几分灵性,我们就不买了,宰杀了不吉利。” “啪啪啪!” 驴倌儿听到这话,又打了几鞭子。 “老哥且慢,这驴我买了。”滕瑞麒向前迈步,制止住还要继续打下去的驴倌儿。 “这头老驴年老体衰,干不动体力活,你买回去既没法拉车也没法推磨,除了宰了吃肉没别的法子。”见滕瑞麒要买,一个人劝说道,“可这老驴通灵,宰杀他又于心何忍,况且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能如此狠心肠。” 驴倌儿有些不开心,嚷嚷道,“滚犊子!你们不买还不兴别人买?” 说完,陪着笑脸对滕瑞麒道,“别听他们瞎说,通个屁的灵,不过是头畜生。刚刚打的狠了点,所以才落泪。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驴肉养身补气。” “驴鞭,驴腰子,更是大补。公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肯定用不到这玩意,不过多吃点总没坏处。”驴倌儿挤眉弄眼,拼命推销。 滕瑞麒笑了下,对刚刚劝说他的人拱手道,“夫子云,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这老驴既然通灵,那与人何异?学生花钱买它,也并非是要吃肉,而是想要找个地方养上一养。在这里待着,它迟早要被卖出去。” 嗯啊儿,嗯啊儿。 驴叫声响起,与之前的凄惨相比,这次充满喜悦。 “好驴儿,果然有灵性。书生也是菩萨心肠,我看你也是不是黎阳县人,应当是赴京赶考的学子。这几日可来黎阳商行寻某,恰好某有一商队要入京,可带你一程。某家万盛运,书生可不要记错。” 之前劝阻滕瑞麒的那人对他的行为颇为赞赏,主动结交道。 “学生顾清河,三川县之人,多谢万先生。” 二人拱手告别后,滕瑞麒运转精神力悄悄从书篓金子上抠下一点,恰好够灰毛老驴的价格。 “公子慢走。” 驴倌儿鞠躬哈腰,大是感激。 牵着灰毛老驴,滕瑞麒与辛五娘一起又挑了两匹上好的骏马,准备回返客栈。 “顾道友大恩大德,小老儿铭感五内。” 路上,驴叫声又起,“还请道友救人就到底,将小老儿送到城东头的土地庙里,届时必有厚报,不让道友白忙活一场。” 牵着灰毛老驴,滕瑞麒与辛五娘一起又挑了两匹上好的骏马,准备回返客栈。 “顾道友大恩大德,小老儿铭感五内。” 路上,驴叫声又起,“还请道友救人就到底,将小老儿送到城东头的土地庙里,届时必有厚报,不让道友白忙活一场。” 牵着灰毛老驴,滕瑞麒与辛五娘一起又挑了两匹上好的骏马,准备回返客栈。 “顾道友大恩大德,小老儿铭感五内。” 路上,驴叫声又起,“还请道友救人就到底,将小老儿送到城东头的土地庙里,届时必有厚报,不让道友白忙活一场。” 第八章 “咚咚咚。” 土地庙前,锣鼓喧天。 “好!” 一头红色雄狮扑闪着眼睛摇头晃脑,在木桩上前后挪移,忽上忽下,引得围观群众一片叫好声。 “顾公子,我传你一门秘法,可以感应庙中是否有神。” 辛五娘站在滕瑞麒面前悄声说道,“神兮神兮,归去来兮,神兮神兮,听吾号令...这篇咒语要用阴神祷念才有效果。” 等她念完一遍,滕瑞麒以精神力在天地中重复两遍。 “神兮神兮,归去来兮,神兮神兮,听吾号令...” “神兮神兮,归去来兮,神兮神兮,听吾号令...” 声势浩大,天地间的神秘能量不停激荡回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去,百米左右俱是云升雾腾,蔚为壮观。 不过这种景象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唯有修道之人通过阴神去“看”才能看到。 辛五娘虽然阴神无法离体,但对能量还是有所感应的。 她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嘴巴微张,忍不住道,“顾公子好深厚的功力,显形指日可待。” “差得远了,显形可没有那么简单。” 滕瑞麒对自己很有逼数,不论是根据辛五娘所讲,还是自己的感悟,下一个境界都是一个大的分水岭,比普通人与修行者的差距还要大,绝非轻而易举就能达成。 他现在仅仅看到了门槛,看如何迈过去还一无所知。 不过,这一篇感应、召唤神灵的法门对他倒是有启发,对天地中游离的神秘能量有了些浅薄的理解,但如何运用还需要多学些法门,才能从中窥得一二奥妙,单单这一篇还是不够。 静待片刻,周遭喧闹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看来这土地庙内的确没有神明。”滕瑞麒摇摇头讲道。 “呀!”辛五娘小声惊呼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买下的驴子真就是土地神?” “大概率是,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可能。今天恰好赶上庙会,不妨问一问,也感受下黎阳县的风土人情。”滕瑞麒提议道。 辛五娘点点头,“好,那就先转转吧。” 她能从青丘偷偷跑出来,可见性子也是极其爱玩的。 二人走走逛逛,滕瑞麒买了些小吃,又给辛五娘买了个头簪。 “土地爷保佑我今年抱个大胖小子!” “土地爷保佑我儿学业有成,考个秀才!” “土地爷保佑我儿娶个好媳妇儿!” 行至土地庙门口,各种祈祷声不绝于耳,香火鼎盛。 辛五娘吃了口糖葫芦,讲道,“看来这黎阳县的土地爷还蛮灵的吗,居然有这么多人祭拜。”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土地爷两年前也不灵,但自从大老爷来了之后,甚是灵验。” 庙门口算卦的半瞎神神秘秘道,“据说啊,大老爷上任后特意来了趟庙里和土地爷谈了谈,咱们大老爷可是能通神,神通广大。” 黎阳县令还有这能耐,直接与神明对话? 别管土地神是大是小,可终归是神,与人天然就有差距。 空穴岂能来风,滕瑞麒暗暗计较一番,心道想要知晓那灰毛驴是土地神与否,少不得向黎阳县令请教一二。 一念及此,他与半瞎聊了起来,“你们大老爷当时与土地爷谈了什么,你可知道?” “嘿嘿。”半瞎怪笑两声,“大老爷与人聊天,岂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你要是想知道,不妨上门问问看去。” “大老爷日理万机,怎么能见我。” 滕瑞麒见半瞎另有所指,也顺着他的话向下说道。 “公子一句唤神咒方圆百米均清晰可闻,足可见修为之深厚,我们大老爷求贤若渴,怎会不见?若是不信,老瞎子陪你一程。” 半瞎话一出口,滕瑞麒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土地神没召到,结果召到了县老爷的幕僚。 “如此甚好,麻烦老先生。” “客气客气,喊我老瞎子就行。” 说罢,二人在半瞎的带领下向县衙走去。 “我看黎阳县民风淳朴,未有饥馁之患,县老爷治下有方啊。” 一边走,滕瑞麒一边对半瞎讲道,希望从他口中套点话来。 “那是自然,凭我们县老爷的能耐,别说治理一个小小黎阳县,哪怕是青木州甚至大魏都绰绰有余。” 半瞎满脸自豪,显然是发自内心的信服。 滕瑞麒略恭维几句,对这位县令更加好奇,也对半瞎做什么起了三分好奇,“不知道阁下在土地庙门口算卦为何?” “自然是充当土地爷是也。” 半瞎翻了翻白眼,瞬间整个瞳孔全部被眼白充斥。 滕瑞麒恍然大悟,“怪不得县老爷来了后土地爷有求必应,原来县老爷就是土地爷。高,实在是高!” 半瞎自豪一笑,不止是为自己还是为县老爷。 不多时,三人已经走到县衙。 “学生顾清河拜见县老爷。” “妾身辛五娘拜见县老爷。” 县老爷姓闻,一个不甚常见的姓氏,名三常。身材不高,相貌平平,山羊胡、绿豆小眼,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请坐,你我都是读书人无需客气。” 闻三常倒没有什么官老爷架子,颇为和蔼可亲。 等滕瑞麒落座后,他开口问道,“我刚刚听瞎子讲清河你修为颇深,可引动百米范围内天地异象,可是属实?” “雕虫小技,贻笑大方。” “如今时局动荡,不知道清河有何打算?不如在我这黎阳县当个县尉,替我管管乡兵,也顺便治理治理周遭的强盗恶匪、妖魔鬼怪?” 闻三常顿了顿,继续道,“清河放心,我黎阳县虽小,可绝不会让你吃亏的。俸禄什么尽管放心,按照最高来。住所也无需担忧,南边还有一处宅子直接送你。” 一言定下县尉归属,闻三常在黎阳县也是说一不二,真正实权在握的人物。 滕瑞麒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的诚意,不过还是坚定拒绝了。 “闻大人见谅,非是学生不愿,实在是老母还等着我金榜题名。如若未曾考上,必然来黎阳寻大人。” 科举、父母之命,两座大山压下来,闻三常再想留下滕瑞麒也无话可讲。 “也罢,那就依你。” “黎阳周遭的妖魔鬼怪难道没有神明去清理吗?我看黎阳土地庙香火颇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滕瑞麒将话题转到土地神一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