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如虹》 第一卷 第一章 魔夜 江湖中谁没有听过逍遥侯五月的名字,那他一定是聋子。 若谁没有听过笑笑的名字,他就是傻子。 -- 逍遥侯五月的名气是因为他的剑,他的剑是天下所有练剑少年梦想中的境界,至今无人能抵挡他轻轻的一剑,在他剑下丧生的人并不多,最多不过十个,但他们都是曾经江湖榜上最前面的顶级高手。 更何况逍遥侯的出生极好,所到之处皆名马美女。三十二岁的年龄,天生的高贵气质,加上温文儒雅的风度,让他成了所有美女的梦中情人,更让他成了少年们的偶像。 -- 笑笑的名气是因为她的嫣然一笑,绝世的美貌,脱俗的风姿,让看到她的男人都为之呼吸停顿,不容怀疑的成为了武林的第一美人,没有人能拒绝她的嫣然一笑。 既然没有人能拒绝她的笑,肖奕自然也不能。 -- 肖奕站立如松,看着滚滚而去的江水,他在等一个人决斗。 他用的是枪,现在它就在他的手里,用枪者,勇者,一去不返。这是肖奕的性格,也是肖奕选择枪的原因。所以,他明知道这次是有死无生,亦断然约战萧月。 他们一个月前才刚刚成为朋友,五月的武功比他高,名声也比他大,但并不妨碍在一个月前肖奕和他成了朋友。 因为他们都很能喝酒。 -- 他第一次见到笑笑的时候是在三年前,当时他并不爱笑笑,武术才是他追求的人生目标,所以,当他看到笑笑时,并没有像所有少年一样马上爱上了笑笑。 但这位名满江湖的第一美女却偏偏爱上了他,谁都不能拒绝笑笑的嫣然一笑,当她眼里带着深情脸上带着让所有男人都沉醉的笑容对肖奕告白的时候,肖奕知道自己的心沦陷了,因为肖奕也是男人,从此她成了他的妻子,他的心里也多了一个人。 她让他成为了所有男人羡慕的对象。 这次决斗的原因却偏偏是因为笑笑。 -- 笑笑在看到肖奕带回家的朋友五月时,她对她当初的选择后悔了。 笑笑和五月虽然都是最出名的人,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当肖奕把五月介绍给笑笑时,她突然发现在五月稳重面前,肖奕不时的冲动是那么的幼稚,和五月的温文儒雅比起来,肖奕当初让她着迷的英雄气概是那么的粗俗不堪,更何况五月在美人面前的轻言软语是那么的醉人,而江山除了默默的爱她,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 总之,当笑笑变了心之后,肖奕就什么都不好了。 既然不好,笑笑就选择了离开,在一个夜里,她偎依在她丈夫朋友的怀里,离开了她和他丈夫的家。 -- 五月拥着笑笑,看到追上来的肖奕,对他笑笑,“你还是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把命送掉并不值得。” 肖奕看着他拥着笑笑的手,并不看笑笑一眼,他的手握得发白,“月圆之夜,满江亭。” 时间地点都有了,剩下的就是决斗。 -- 现在就是月圆的时候了,肖奕也站在了满江亭边。 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并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但人生很多的东西都无法避免,除非他是懦夫,肖奕绝对不是懦夫,所以他才会选择枪为武器。 如果要他在尊严和死亡面前选择,他选择的是死。 -- 五月的马车缓缓的驶来,他在能坐车的时候绝不会走路的。 “请。”面对着肖奕,五月亦从心里尊重他,一个有尊严的人,不论他的能力是否强大,都会受到任何人的尊重。 笑笑也来了,她就坐在五月的马车上,已经把头伸出来观看,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担心,但她眼里只有五月。 肖奕并没有看笑笑一眼,他看的是天上的明月,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明月了。 -- “请。” 枪如虹,一去不返。 ------------------------- 当肖奕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妖异的地方。 四周都是火,他就站在火焰中间,但却没有火的灼热,火焰的颜色也是惨蓝色的。 他缓缓的站起来,现在他的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在刺痛,但在能站起来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躺下的。火焰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逐渐也大了起来,一个声音从火焰里发了出来,“肖奕?” 肖奕忍住心里的惊骇,“肖奕。” “跪下。” 肖奕的身形站得更直了。 “你来到了魔界,就要受我魔王的管教。” 肖奕大声道,“就算是到了魔界,我也不跪,谁也不能让我跪下。” 所有的火焰都发出狂笑,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这个怪异的笑声。 “到了魔界,你就是魔王的奴隶,”笑的最响的就是刚刚那个声音,“还这么嘴硬。” “你是谁?” 一个人形逐渐在半空凝聚成形,如果说笑笑的嫣然一笑无人拒绝的话,那她的笑容连神仙都会心疼,在她的面前,任何美女都会黯然失色。笑笑的风姿是脱俗的,和她比起来,就像是一个粗俗的村姑了。 她脸上的带着圣洁的表情,话的语气却讽刺得很,“我是魔王的第一魔女,思思。你现在可以跪下了吗?”、 肖奕摇摇头。 “你既然见了我,为何还不跪?”刹那间,思思的神情变得诱人无比,肖奕的心里不自觉的极速跳动,但他还是摇摇头。 “难道我不美吗?你就是向我跪下又如何。”并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就光凭眉眼的转动和声音,已经让肖奕准备跪下了。 在思思的笑容里,肖奕的话缓缓的说出,”我见到美女只会拉她到床上躺下,绝不会跪下。” 思思的笑容凝固了,另一个声音传来,“想不到思思姐也有被男人拒绝的时候。” 另外一个人形在半空凝聚,艳若桃花,肤如凝脂,身上只有薄薄的轻纱,媚媚的眼波流动,“肖奕你真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她的美和思思比起来毫不逊色,如果说思思是仙女,那么,她就是魔女,无处不透露着媚,让人只想看看那层轻纱下面的内容,妙的是她身上的轻纱无风自动,人人似乎刚刚看清楚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肖奕看着眼前妖异的种种,“这到底是哪?” 艳女的小嘴微微撅起,“我叫楚楚,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吗?你真的不知道你死了,来到魔界了?” “魔界?”肖奕看着四周的火焰,“我只听说人死了之后会有地狱的说法,怎么会到魔界?” “没错,这就是魔界,”思思的眼波如丝,“若你想回到人界,就要和我们签订合约,听我魔王的命令。” “我还能回到人界?” “能。” “那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你的灵魂。” 肖奕的嘴角慢慢的往上勾,“本来我是不想答应的,但我还真的想看看你们怎么要我的灵魂。” “那你是答应了?” “对。” -- 所有的景象在肖奕话出口后,都消失不见了,变成他决战时的地方。 依然是明月,怒奔的江水中,一条小舟似乎不被流水控制一样,静静的定在一个地方。 船头,一袭白衣临风坐着,长长的青丝随着江风飘动。 轻叹声中,她用手慢慢的绾了一下发,“肖奕,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肖奕的眼慢慢的眯起了,在幽幽的月光下,脱俗的风姿,颠倒众生的脸不正是思思? “我们还会再见的。”思思嫣然一笑中,脚下的小舟终随江水逝去。 -- 看着远去的江水,肖奕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夜之间,他死过一次,到过魔界,又活了一次,回到了人间。 他没笑,笑的是他的朋友江小小,他就坐在肖奕的前面,当肖奕说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后,他就笑了,把手里的酒一口喝尽,“若是别人说的这些事,我统统都不信,但现在是你说的,我还是不太相信。” 他是肖奕很久的朋友了,笑的时候,眼睛绝对如弯月。 肖奕也不笑,他看着江小小的弯月一样的眼睛,“若是别人说不相信我的话,我早就揍死他了,可是现在是你说的,我只能是揍个半死了。” 江小小的眼睛就瞪圆了,“难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江小小也笑不出了,不论是谁,他的朋友要是真的遇到了这种事,他都笑不出了。 第二章 大漠 江小小看着肖奕认真的脸,慢慢地举起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后才发现已经没酒了,他也不倒酒了,而是皱着眉头道:“这么说,你还真的死了一次到了魔界,答应他们把自己的灵魂给魔王?” 肖奕伸手帮江小小倒上酒,“没错。” “然后就回到了人间,她们什么都没要求?” “不是没要求,而是还没要求,”肖奕的脸上带着笑容,“总有一天她们会提的。” 肖奕的笑容很爽朗,也很稳定,就像阳光一样把江小小的眉头给化开了,江小小现在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样?”他看着肖奕略带疑惑的眼,接着说:“我是指笑笑和五月。” 肖奕淡淡的笑一下,“肖奕已经死了,他死在和逍遥侯的决斗中,难道我还要厚着脸再去决斗一次?作为男人,为笑笑做的一切他都做了,所以他就死了。” “哦?”江小小看着眼前这个看不出悲伤的人:“你的意思是?” “肖奕已经死了,”肖奕走到窗边,“我还活着。” -- 大漠的风光是最迷人的,一望无际的黄沙,让所有站在大漠中间的人都产生一种渺小的感觉。 大漠也是最吃人的地方,若你没有水,或者迷路了,那么,你就做好永远留在大漠的打算。 -- 肖奕就被大漠的壮景震撼过,但他现在一点也不认为大漠的风光迷人了,而是觉得大漠大得实在有点离谱,离谱到让人不喜欢的地步。 因为他迷路了。 看着一路上越来越多的骨头,肖奕确定自己迷路了,但他还是不能往回走,他的水不能坚持到他退回上个集市。肖奕不由不替自己感到幸运,他并没有准备永远留在大漠,现在却既没有多少水了还迷路了,最幸运的是他看见天边滚滚的黄沙铺天盖地的往他这边移动。 在他为自己感到幸运的同时想起了江小小,江小小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好像从来就不会在一个地方常年呆着,除非他告诉别人在哪,否则别人是没办法找到他的。现在他在大漠,肖奕就是被江小小邀请来大漠的,说好在大漠的某个市集见面,但他却迷路了。 而且,帮江小小送信的人也是一个妙人,他就是丢下一句话给肖奕就不见了:“江小小让我告诉你,大漠出了一件奇事,叫你一定要去,他在喀里等你。” 肖奕本来想问问那人是什么奇事的,他却掉头就走了。 肖奕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到了到处都是黄沙的大漠。 当他静静的等待天边的黄沙到来的时候,发现那不是大漠上令人恐惧的风沙,而是一大队马蹄造成的滚滚黄沙。 让肖奕高兴的还不止这一点,而是这些马上都还坐着人。 -- 马队在肖奕面前停下,马上的人都很彪悍,大漠上的汉子又有谁不彪悍的? 肖奕知道大漠上的民族有着自己的语言,但他不会。正当肖奕在考虑怎么和他们交流的时候,为首的一个开口了,“请问,你是不是肖公子?” 他说的居然是标准的汉语,而且是正宗的京腔。 肖奕摸摸鼻子,笑了出来,“我是姓肖没错,但我不是什么肖公子,你看我这样子像公子吗?” 大汉没有看他像不像公子,而是躬身回答,“只要是我家世子的朋友,就是公子,我们就是他叫来迎接肖公子的。” “世子?” “对,就是我们王爷的儿子。”大汉将马头掉向,“肖公子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肖奕只能是跟着他们走,难道他还能说不去吗?就算是他们不是来迎接他的,他也会跟着他们走,因为他既没有水也迷路了。 -- 肖奕看着眼前弯月一样的眼睛,诧异的说,“你就是他们的世子?” 他说的你当然是指眼前笑吟吟的江小小,他的身形跟大漠里的汉子差得太远了,完全看不出是大漠的人。 江小小上下打量自己,“难道我不像吗?而且,除了我,你在大漠还有别的朋友吗?” “你不是说在喀里等我的吗?”肖奕将手里的葡萄酒一口饮尽。 “我是想啊,”江小小摇摇头,“可是从我接到你已经在上一个集市到现在,已经有十三天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迷路了,因为那里到这儿的路程最多需要八天。” -- 江小小等肖奕吃饱喝足后满意的伸个懒腰后就站了起来,“走,我带你去看一幅画。” 肖奕诧异的看着江小小,“你叫我千里迢迢的来,就是为了给我看一副画?” 江小小点点头,“是的。” “那你不干脆叫那个人带给我看看就行了。” “我不能。” 江小小的确不能,因为那是一副壁画,很大的一副,在一个地道的墙上。 肖奕已经站在壁画的前面了,脸上毫无血色。 画上的景色和人他都很熟悉,幽蓝色的火焰,竟似依然在燃烧一样。圣洁的仙子,绝世的风姿岂不是思思?那艳若桃花,妖媚入骨的不正是楚楚?只不过肖奕不在上面,她们的也是在向画上一个人的背影膜拜,两人眼里的崇敬都画得清清楚楚。 那个背影是谁?难道就是魔王? 第三章 魔画 江小小没有看壁画,在肖奕到来之前,他最起码看看了一百次这个壁画,而且,每次都是很认真的看的,现在,他看的是肖奕的眼睛。 “这是不是你两年前和我说过的魔界?” 肖奕点点头,他觉得嘴巴有点发苦,两年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连他都以为是一场梦境的时候,魔界却偏偏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开口,他发现他的声音沙哑无比,“你又怎么猜到这就是我说的魔界呢?” “不用猜。”江小小的手往旁边一指,点到画外的一个地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随着江小小的手稍微移动,肖奕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xx年九月十五,满江亭收肖奕,男,年二十三岁,使枪。执行者:思思 再往下一条,xx年九月十七,泰山收王战,男,年三十九岁,用刀。执行者:思思 “王战?”肖奕惊呼出来,“山东刀霸?” 肖奕惊讶的往下看,在墙上的这份名单上,江湖中有名的不少。 江小小盯着肖奕的脸:“没错,应该是他。” “这画是谁画的?”肖奕回头看着江小小,后者则摇摇头,“非但不知道是谁画的,而且,你又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不用肖奕回答,江小小已经自己说出来了:“这里是我们族的圣地,整个地道只有一个入口,就是我刚刚带你进来的那个,门外任何时候都有不下二十个人把守,能自由进来的只有我和我的父亲,而后就是我们的祭师了,但至今为止,守在门外的侍卫依然无人看到除了我们还有谁进来过。” 他的眼睛从肖奕的身上移到壁画上,“而且,要画这么大的一幅壁画,不是短时间能画好的,但它偏偏就在一夜之间出现了。我能肯定这一点的就是因为我天天都要到里面祭拜。” 肖奕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江小小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知道这幅是用什么原料画的吗?” 其实不用他说,肖奕也知道,因为他鼻子里隐隐约约闻到一丝腥味,血腥味。 “你现在闻到的气味已经很淡了,在我刚刚发现这幅壁画的时候它还没有干,血腥味更浓,”江小小的眼睛里带着恐惧,“据我们的祭师说,这画是用血画成的。” “可是,它是别的颜色,”肖奕用手摸摸已经干了的壁画,“血是红的。” “据我族的古书记载,有一种方法可以将人血变成他们需要的颜色,那是一种失传的巫术,”江小小的摇摇头,“但那个巫术已经失传很久了,它是随着一个民族消失的。” “我们还是走吧,上去再谈,”江小小看着满墙的壁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不舒服。” -- 回到开始吃饭的地方,江小小端起桌子上的葡萄酒一口饮尽,才长长地吐一口气。 肖奕却依然接着问,“你说的消失的民族是什么意思?” “在大漠,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会发生变化,一个民族的消失也许仅需要一点时间,也许是水源没有了,也许仅仅就是一场风暴。”江小小的眼里露出了哀伤,“这些,都不是你们中原的人能理解的。” 他用力再喝了一口酒之后,苦涩的接着说:“就像我们这里,虽然什么都建好了,不亚于中原的任何地方,但也许会在哪一天就突然消失了。沙漠里虽然有大量的黄金和宝石,但却买不了命。” 肖奕不得不承认江小小没有说大话,到了喀里后,他就发现喀里并不像他想像中是一个集市,而是一座城,一座在沙漠里的城市。 因为有充足的水源,这里的周围都是绿洲,房子也不像一般的集市,而是用石头砌成的,他们现在所处的房子里,从异域的葡萄酒到中原的食物,都应有尽有,甚至肖奕坐着的垫子就是从中原来的虎皮。 难道,这一切都会在一不小心中消失吗?可是看着江小小苦涩的样子,肖奕明白他并没有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 肖奕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了,毕竟,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还是把话转回到壁画的上面:“你既然说那个民族消失了,又为何出现这种巫术?” 江小小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经跟我提过这件事,上面也有你的名字,所以,我就叫你来了,我相信你同样会感兴趣的。” 肖奕沉吟良久之后,“说实话,这两年一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不是在这里看到这个壁画,连我都以为只是一个梦境了,所以。。。” “所以,你也不清楚。”江小小的眉头皱紧了,“看来,我还是得去中原一趟,去看看名单上的其他人。” 他看着肖奕的眼睛:“因为,它出现在我们族的圣地里,也许是上天给我们的旨意。” 肖奕能说不吗?不能,因为他也想去看看。 主要是这条路并不短,有朋友作伴同行总比自己一个人走来的开心。 何况,江小小是一个很有趣的朋友。 所以,肖奕在到达喀里的第二天又返身回中原。 身边多了一个朋友,怀里多了一份名单。 -- 回去的时候很顺利,因为旁边有江小小,不论谁都不可能在自己长大的地方迷路,所以,十几天后,他们已经走完了肖奕花了一个半月才走完的路程。 一出沙漠,就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很多的人都在沙漠的边缘城市做生意,收购一些人用生命换来的宝石和贩卖各种让沙漠人需要的物品。 这样的地方肯定会有酒楼,而且,肯定不少,最热闹的地方也是酒楼。 这个小城里什么地方的风味都有,只要你想吃,没有找不到的。 不论谁到了这里,都会大肆吃喝玩乐,绝对不会心疼钱,好像这样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宝贵,要不然,何苦去拿命去带宝石出来换钱。 现在,肖奕和江小小就在这个地方最好的酒楼里吃火锅,四川的麻辣火锅。 这是江小小要求的,每次他到这个小城都回来这里吃麻辣火锅,这里的味道简直比四川任何一家的都还要好,开酒楼的也是四川最有名的老字号的后人。 他把店搬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来这里的人都很大方,很有钱。 同样的一桌,他的价钱最起码是别的地方的十倍以上。 特别是像江小小这样的客人,是他最欢迎的,现在老板已经把手洗干净了,他要为江小小亲自下厨,但除了江小小,就算是老板新娶的最受宠的九姨太再撒娇,老板都不会自己下厨的。 江小小一向都不是小气的人,如果他吃得满意,很可能就会赏一颗宝石。 第四章 边城 江小小这次吃得很满意,所以当他把宝石丢到桌子上时,旁边的人眼睛都发直了,而老板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但老板脸上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因为江小小的手指在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又把那颗很多人贩卖过一辈子宝石的人都可能没见过的那颗宝石压住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我想,你应该明白这颗宝石的价值吧?” 老板的手慢慢的缩回去,“是的,我明白,如果把它拿到京城去买,他最起码可以换一个王府的府邸,要是把它献给皇上,它可以帮你换到一个四品的官衔。” “那么,你认为你一顿饭值得吗?” 老板的眼咪成一条缝,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公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江小小笑嘻嘻的说,他抬起手,那颗宝石随着众人的目光飞到大厅的梁柱上,整整齐齐的嵌在里面,不凸出梁柱一分,但绝对不会凹进去一点,看着闪闪发亮的宝石,老板的额头又开始发亮了。 “我希望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一件事情。”江小小笑眯眯的看着老板额头上的汗,“就是你把你在去年三月初九发生的事告诉我,它就是你的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板的身形已经扑过来了。 -- 现在店里只有三个人了,两个活人,一个死人。 萧奕看着江小小手里的剑上滴落的一滴血,忍不住摇摇头,“想不到你竟然是高手。” 江小小嘻嘻一笑,“杀死一个老板并不算什么高手吧。” “可是,”萧奕看着地上的老板,“如果这个老板是姓谭,又恰好是三十年前反叛出青城派的第一高手,又应该另当别论了。” 在萧奕怀里的纸条里,有这么一段记载: xx年三月初九,边城收谭浦,年五十一岁,使剑。执行者:楚楚 江小小看着自己手上已干干净净的剑,摇头道:“若非他使出最后那一同归于尽的剑,我是绝对不会杀死他的。” “你的剑很锋利。” “还不错。” 江小小手里的剑比一般的剑都短上七分,整个剑锋都是蓝色的,并不是上面有毒,而是打造剑本身的铁就是这种颜色。 拥有一把这样削铁如泥的剑本来就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但江小小却把它随随便便地递给了萧奕。 萧奕并没有接过这把剑,而是淡淡的看它一眼,“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的手,除了枪不会再碰别的武器。” 江小小笑笑中把剑收回,对萧奕的冷淡似乎完全没看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他不想看到或者听到什么的时候,那么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一百次和说一百声他都不会看到和听到。 剑是软剑,已经别回江小小的腰际,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老板,老板脸上的表情很轻松,甚至于还带着淡淡的嘲弄,不知道是因为他发现死亡是很容易的事,还是在嘲弄江小小,‘你可以杀死我,却永远逼不出我不想说的话。’ 江小小看着那略带嘲弄的脸,喃喃自语:“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他宁愿死也不肯说出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 边城的确是应有尽有的,在客栈的房里,萧奕泡了一个自己非常满意的热水澡,一边擦着身体一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江小小就坐在他的房里了,手上拿着一把匕首。 “就算是我比你受女孩子欢迎,”萧奕看着江小小手里的匕首,忍不住开玩笑,“你好像也不用带刀来把我咔嚓了吧。” 江小小随意的将手里的匕首掉个方向,“就算是咔嚓,也不是我帮你咔嚓,这匕首不是我送给你的,而是我刚刚在你的门上发现的。” “哦?”萧奕接过江小小手里的匕首慢慢研究,江小小的声音响起来了,“就算是你比我更吸引女孩子,但你能不能把裤子穿上先,”江小小的眼睛看都不看萧奕一眼,“毕竟,这里没有女孩子可以欣赏你的完美体型。” -- “你觉得这是谁送来的?”萧奕已经坐在桌子前,端起伙计刚刚送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两种人。”江小小笑嘻嘻的举起两个手指,“第一,就是魔界的人,第二,就是谭浦一样不愿意说的人。” 萧奕的眉毛已经皱起来了,“你这样回答岂不是废话?” 江小小慢慢的帮自己倒上热茶,一口饮尽,然后笑眯眯的说:“因为你问的也是废话。我要是知道,就不坐在这里喝茶了。” -- 萧奕看着眼前的江小小,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江小小做的事和说的话就是这样,明明你知道他没道理,但就是不能反驳,因为你找不到理由反驳,再仔细一想,他说的就是的确有道理了。 江小小已经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了,“除了谭浦,还有两个人也在这里。” 萧奕看着名单的打钩的名字,忍不住摇头道:“想不到这个小小的边城,大人物却是不少。” 上面两个人的名气在江湖的确不小,非但不小,在十年前只要提到他们的名字,小孩都不敢夜啼的。 -- xx年四月二十三,边城收厉大,年二十九岁,用掌,执行者:楚楚 xx年四月二十三,边城收厉二,年二十九岁,用掌,执行者:楚楚 第五章 惩凶 江小小指着纸上厉家兄弟的名字:“这双胞胎十年前就以凶狠毒辣无恶不作名满江湖,想不到才二十九岁。” 萧奕沉声道:“此兄弟自幼双亲皆亡,有叔叔婶婶养大,十三岁因为口角争吵将抚养他们长大的叔叔婶婶杀死,被村民追捕后进入深山,其中不知有什么奇遇,三年后竟练成一身武功,将昔日追捕他们的村民全部杀死,一时间便名满江湖。” “哦?”江小小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如此两个恶人,武林中竟无人杀之?” 萧奕看着厉家兄弟的名字,嘴角一勾,“这些年来,欲将他们杀死的人不计其数,但始终未能成功,反而在他们掌下丧生的倒是不少。” 江小小重重的叹口气,“不论这两个人说还是不说,我都会杀死他们。” -- 江小小的话音未落,窗外就传来了嬉笑声,“只怕公子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能力。” 江小小将窗户推开,月光随即进入房内,两个身着白色儒装的人在月光下摆了一个小几喝酒。 -- “如此明月美景,兄台口口声声说要杀人,岂不是太煞风景了?”其中一人举起酒杯向江小小示意,“看兄台的这个样子,也不像什么凶神恶煞之人啊。” 另一个则吃吃的笑出来,“他怎么会是凶神恶煞,在我们面前称这样的话,岂不是笑死人。” “那他不是凶神恶煞是什么?” “是傻子,一个自不量力的傻子。” 说完,两个长得差不多的人都笑了出来。 江小小也笑了,“两位姓厉?” “一般人都叫我厉大。”先开口的笑眯眯的说,指着坐在他对面喝酒的另一个,“据说,他是我的兄弟,所以就叫厉二。” 江小小嘻嘻一笑,“很好,我找的就是你们兄弟。” 他看因为他的笑容变色的两兄弟,“麻烦你们自己决定谁告诉我去年四月二十三遇到了什么,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那么,我可以考虑只废掉你们的武功,留下你们的狗命。” 厉大和厉二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们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只知道有人快要死了。” -- “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没有了。”厉二看着躺在旁边已经咽气的厉大,有些颤抖的回答。 杀人的人岂不是一向都比别人怕死的,所以,在厉大被江小小杀死的时候,厉二就什么都说了。 “真的没了?”江小小看着手里的短剑上的血慢慢滴落,在看看厉二,“他是你的哥哥,你不想为他报仇?” 厉二不答,但他的头却摇得很快,比他更快的是江小小的剑,”既然你不想帮他报仇,那就是你留在世上也没什么事要办了,还是下去陪他吧。” 厉二不可置信的盯着进入自己胸前的剑,“你不是说过只要我说出来,就不杀我的吗?” 江小小笑眯眯的说,“我说的是人话,对不是人的畜生不管用。”他慢慢的将剑从厉二的胸口抽出来,看着厉二倒下的身体喃喃自语,“把抚养自己长大的人都杀死的还能算是人吗?” -- 萧奕站在窗边看着江小小将手里的剑收回腰际,“看来,他们都和我一样,除了那一夜之外,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的。” 萧奕看着天上的月,“马上又是月圆了。” “是的。” -- 酒楼永远都是江湖人最爱去的地方,无数的消息都是在酒楼里传出来的。 萧奕和江小小就坐在酒楼里,听着别人说的消息。 “你们知道吗?前些天剑阁的阁主死在自己的房里。” “是阁主秦天?” “是的,而且他死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幅画。” “一幅画?” “据说是一幅魔界的画,上面有魔火和魔女,”那个人把手里的酒一口喝下去,“说实话,如果画上面的真的是魔女的话,我愿意去魔界呆着了。” 萧奕和江小小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那个人的话还在继续,“秦天身上还有一张纸条,写着什么xx年四月十一,剑阁收秦天。上面还有什么思思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意思。” 第六章 先天之道 灯下 江小小突然从名单中抬起头看着萧奕说道:“你发现了一件事情没有?” “什么事?” “按上面的名字来看,那个思思和楚楚她们还是分工合作的。” “哦?” “像你这样和剑阁的秦天,泰山的王战,都是思思收的,”江小小的手指一路往下点,“还有玄门的青云师太也是。” “没错。” 江小小的手继续点,“而谭浦和厉家兄弟都是楚楚收的,还有毒丐李君,大盗枭灵,都是楚楚名下的。” 听到江小小一一数来,萧奕也仔细的观看名单上的名字了。 “没错,名单上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有善有恶,但楚楚收的都是江湖中有恶名的人,而思思的则是都像我一样名声不错的人?” 江小小的眉因为萧奕的话挑高了,“名声错不错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脸皮是不错。” 萧奕淡淡一笑,“最起码我还不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 江小小点点头,“那倒是。” 其实萧奕岂止不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他的名声除了笑笑的那个污点之外,什么都还是不错的。 -- 他可以为了朋友的一个口信到天涯海角。 也曾经为了一个路边的哭声单枪匹马冲到人人谈之变色的云冈上,将上面的三十六匹狼全部杀死,只因为那些狼把那个老头的孙女抢上山了。那些狼不是真的狼,却比真正狼还要凶狠,是江湖上有名的强盗,萧奕下山的时候浑身都是伤,但在路边哭泣的老头却看到了自己丝毫无损的孙女。 他曾经千里迢迢地追杀过天山双雄,因为他们把一个书生的妻子给奸淫了,还把那个书生杀了,当他杀死天山双雄的时候,已经是离开家一年了。 这样的人会是恶贯满盈的人吗? 江小小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萧奕,话虽然说得难听,眼里却是明显的笑意,“但你却把你的灵魂给一个魔女了。” -------- 笑笑看着披衣而起的五月,吃惊的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五月穿衣服的动作没有停,淡淡一笑,“什么时候我连出门的时间都由你管了?” 笑笑脸上的笑容未变,“我只是怕这么晚了,侯爷出去不好玩而已,什么时候管了侯爷了?” 五月看着笑笑低垂的头,“你记住,我不喜欢管闲事的女人。” 笑笑低低的嗯了一声,等五月出门后她的嘴角一勾,从床下拿出一个包袱,往门外走去。 当她掩上门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五月似笑非笑的脸,“你准备去哪?” 笑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 还没等她说出来,五月的眼已经移到她手里的包袱上了:“你别告诉我你只是想出去吃宵夜。” 笑笑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没错,我是想回家了,我不愿意再呆在你这种人身边。” 五月走过去抬起笑笑的脸,“是吗?我这种人又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感觉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啦?”他的脸上出现笑笑明白的笑颜,“你和我一样都是只爱自己的人,别人怎么样都是假的。” 笑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沙哑的说,“你胡说。” “我胡说,”五月轻轻的在笑笑的耳边吹一口气,“那你为什么又离开萧奕了?” 笑笑随着五月的气息呻吟了一声,身体在五月手指动处软软的贴在他的身上,“可是,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五月看着怀里软软的笑笑,他的眼里也有笑笑,“我就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笑笑从五月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这个自己抛开丈夫跟着的男人,“你是为了我?” 随着五月的点头,笑笑长长的指甲已经到了他的脸上,“你还想骗我,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哦?”五月用手指轻轻的将脸上的血珠擦下来,盯着害怕后退的笑笑,“你知道了什么?” -- 笑笑走在路上,心里想着萧奕,她现在只想找到萧奕,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那么的爱着一个人,但是不是晚了?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江小小和萧奕就走在蜀道最难走的地方,剑门蜀道,都是开辟于悬崖绝壁。 江小小看着牵着马走在前面的萧奕,笑吟吟的说,“每次我走过这里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渺小。” 萧奕回头看着他,“哦,我怎么倒觉得大漠给我的这个感觉更强呢?” “那只是因为你迷路了。”江小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小心。。” -- 剑光在阳光的辉映之下显得无比辉煌,辉煌的下面岂不是死亡最好的时间? 整个剑气将萧奕的周边包围,毫无破绽。 江小小的呼吸都停止了,换成是他,他实在是毫无把握避过这一剑。 萧奕的枪在江小小的惊呼声中已经出手,他没有避,而是身后的丈二长枪不知何时已到手中,简简单单的一枪,没有任何花俏直接就划破剑影,使枪者,没有躲避的,只有攻。 所有的辉煌都不见了,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脸,他看着胸前没入的枪尖,眼里充满了不相信,他永远也想不到萧奕竟然可以在这种光芒下看到他的弱点,萧奕的枪就是在他气势最强的地方光芒最美的地方刺进去的。 最强的地方就是最弱的地方。 萧奕握住枪柄的手一震,将枪尖上挑着的人抖落悬崖,在江小小没看清的时候,丈二长枪已回到背上。 看着牵马欲行的萧奕,江小小忍不住开口,“想不到仅仅两年,你的枪法就精进了很多,以然有脱离后天修炼,隐隐有先天的气势了。” 萧奕看着江小小,淡淡一笑,“我也是仅仅窥看到门道而已,离先天之道还差远了。” 江小小不说话了,他知道萧奕说的是真的,萧奕一向就不是一个谦虚的人,他的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憧憬,“若你这样仅仅是门道,那先天之道大成又是如何?” 第七章 楚楚 再难走的道也有走完的时候,剑阁已在眼前,江小小站在山道中,歪着头看着站在身边的萧奕,“我还以为这两年你会消沉下去的,谁知道你却偏偏不退反进。” 萧奕淡然一笑,“有时候,物极必反就是这样的,笑笑的离去,反而使我在心灰意冷的时候专心于枪,既然极于心,武道就自然为天道。” 江小小将萧奕的话慢慢的重复一遍,他知道这番话对他的修武道而言是很重要的,“极于心?” 萧奕不答,手指着天上小小的鹰影,“天下万物间莫不有天道,那鹰的一扑一琢不都是天道。” 江小小看着站立如松的萧奕,嘴里喃喃自语,“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多费那一道手脚。” -- 萧奕没有听到江小小的说话,反而是看着剑阁,沉声道,“谁在阁上,何不现身一见。” 一声轻叹从剑阁中传出来,“奴家容颜丑陋,实在是不敢出来。”她的声音哀哀怨怨,落在萧奕的耳中却平添了一份较弱,竟让人有了遐想。 萧奕浅浅的笑了出来,“夫人又何必自谦,以夫人的声音,怎可能有不可见人的容颜。” “嘻嘻,”那个声音马上转化为娇笑,“讨厌,谁是夫人啊,我还没嫁人呢。” “哦?”萧奕的眉毛挑了一挑,“如此一来,我更想见见姑娘的仙姿了。” “公子的嘴真甜,”那个声音微微的又叹了一口气,“可是,奴家就怕有人不愿意见我。” “谁又会不愿意见到你?” “我。”回答萧奕的不是剑阁里的那个声音,而是站在萧奕旁边的江小小,他的脸色发白,看着剑阁的眼睛眨也不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软剑拔出来了,“但你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有何必躲躲藏藏的。” 他咬咬牙接着说,“反正,该来的总躲不掉。”看来,他是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 里面的声音也悠悠的说,“是啊,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 看着已经站在眼前的俏佳人,萧奕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是因为什么,而是那张是娇嗔的脸,媚媚的眼波,只不过和那夜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轻纱换成了一袭红装,虽少了那种让人引人入魔的销魂感觉,却多了一种艳丽无双真真实实的感觉。 “楚楚?” 楚楚媚媚的看了萧奕一眼,“萧公子的记忆真好,还记得奴家。”接着横了一眼江小小手里的软剑,“不像这个死没良心的,看到人家那么凶,亏人家对她朝思暮想的。” 楚楚口里虽然是骂江小小,语气却是媚得要命,让人感觉就是被她骂也是一种销魂。 江小小握着剑柄的手指已经发白了,嘴角往上一勾,“你对我朝思暮想?是想我怎么还没死吧。” 楚楚的眼里已经有泪光了,她一边往江小小身上靠去,一边哀怨的说,“小小你又何苦这样冤枉人,叫奴家情以何堪。” 她的身体刚刚挨到江小小的身上,右手腕却被一只手用力拉住了,顺着手往上看,萧奕笑吟吟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话音亦接着而来,“楚楚姑娘何必如此,小小既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贴上去。”说话的时候手里同时用劲,楚楚手腕感觉一震,手中藏着的一点寒星往外飞去,落在山石后发出“叮”的一声。 原来楚楚嘴里说的甜,手下却真的毫不含糊的杀人,她似乎对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是嗯的一声向萧奕怀里倒去,“原来萧公子喜欢奴家啊。”左手顺势又往萧奕的肩膀搭去。 萧奕看着楚楚搭过来的左手,自己的右手一翻,将她的左手握在掌力,看着楚楚渐渐发白的脸,笑眯眯的说,“对我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孩子矜持一点的,像你这样的美人恩更是让人难以消受。” 楚楚的额头已经有些发亮了,但脸上的甜笑不变,娇嗔道,“你还不放手,难道真的要逼死奴家吗?” 萧奕淡淡一笑,将手掌放开,看着楚楚走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吃掉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左手里的一根针挑出来后,才笑盈盈的看着萧奕,“你这个人真的不懂怜香惜玉。” -- 站在旁边的江小小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想不到楚楚你居然也会有这一天。”他看着笑眯眯的萧奕,“这个算不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楚楚撅着嘴,冷冷一笑,“难怪你敢那样做呢,原来是有靠山了。” 江小小点点头,“没错,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楚楚皱着眉,“我没有办法,自然有人对付你。” 狠狠的跺跺脚往山下走去,萧奕拉起江小小的手臂,往剑阁里一冲,也就是同时,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点点幽蓝色的微光。 江小小脸色一变,“收魂针?” “没错,”楚楚的娇笑声从远远的方向传来,“只可惜。。” “只可惜我不小心看见你的手的位置不对了。”萧奕的话里带着笑意,“要不然,现在我们就是死人了。” -- 地上的微蓝扩散了,或者应该说是旁边的草都变成微蓝色的了,在瞬间枯萎,那些针上的竟是剧毒。 “真的是收魂针?”萧奕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江小小点点头,“没错。” “它不是云南五毒教毒姑的镇教之宝吗?怎么会在楚楚的手上?” “三年前楚楚把毒姑收到魔界的时候,”江小小沉吟半响后终于开口,“它就落在了楚楚的手上了。” “哦?”萧奕看着有些期期艾艾的江小小,把下面的问话收了回去,“从楚楚对我们来看,魔界对我们肯定也是没有好意,楚楚仅仅是魔王的第二助手,就这么难对付了,不知道那个思思又是如何。” 江小小的眼睛看着那些地上的针发愣,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萧奕,“你为什么不问我?” 萧奕的眼里满是惊讶:“我要问你什么?” 江小小的牙齿又咬着下唇了,“问我为什么认识楚楚啊,为什么知道她怎么得到的收魂针啊,你为什么不问?” “你不说肯定是有你的难处,反正你是我的朋友,绝对不会害我,说不说都一样,我又何必一定要害你为难。”萧奕的脸上带着笑容,“难道我就那么像为难朋友的人?” 第八章 思思 江小小没办法说话了,有萧奕这样的朋友,他还能说什么? ----- 笑笑低着头坐在路边的小饭馆里吃饭,旁边的两个大汉的声音在饭馆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更是刺耳,“你说,像这样身材的女人,上了之后会不会销魂?” 他们谈的是笑笑,看的也是笑笑,“只可惜,她的脸用黑纱盖住了,看不到,就怕她的脸。。。只不过,那双眼睛倒是蛮勾魂的。” “脸有什么有什么关系,吹黑了灯。。。” 下面的话被两个吃吃的笑声代替,说不清暧昧尽在不言中。 ------ 笑笑低着头不做声,只是静静的吃着桌子上的食物,她就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吃着自己私人厨子做的点心一样,仿佛那两个人的声音根本就不存在。 旁边的桌子上坐着的一个少年却笑吟吟的听着,眼波流动,在笑笑和那两个人的中间移动。 两个人在笑笑的沉默中渐渐无趣起来,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希望笑笑会跳起来骂,那样,他们的兴趣会更高一些,可是,笑笑有的只是没听见。 “奶奶的,遇到一个聋子,真无趣。” “木头人一样。” 在其中一个人发出牢骚的时候,准备放弃逗弄笑笑的时候,那个少年却站起来了,他将手里的折扇一闭,笑吟吟的走到两位大汉的桌子前,拱拱手,“两位,在下有礼了。”两位大汉对望一眼:“你小子是什么东西,和我们有什么礼。” 少年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我小子是什么东西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们知不知道刚刚说的话是对谁说的。” “对谁说的有关系吗?”两位大汉又对望了一眼,“难不成是王母娘娘?” “那倒不至于,”少年把手里的折扇张开,珍惜的看着扇面上的画,笑眯眯的说,“只不过她是萧奕的妻子而已。” ----- 笑笑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两个大汉的额头已经开始发亮,“就是江湖的第一美人笑笑?逍遥侯的宠姬?” 笑笑在听到他们的话后,握住筷子的手指已经发白。 “江湖的第一美人倒是不错,至于逍遥侯的宠姬嘛,可能就不是了。”少年看着的不是笑笑的手指,而是笑笑脸上的黑纱,“你们不是一直想看看她的脸吗,为什么不去揭开她的面纱?” 两个大汉用手擦擦额头,“在下不敢。” “不敢?”少年的眼睛变成了一轮弯月,“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过有什么是天山双煞不敢的事情。” 他伸出手指,点到天山双煞中一个人的鼻子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就去把她的面纱摘下,要么就去死。” 能叫做煞的人脾气肯定不小,更不喜欢被人点着鼻子说话,他们之前是因为逍遥侯和萧奕的原因才说的不敢,可是,眼前这个点着双煞老大鼻子的却不是那两个人,所以,双煞就出手了,他们不是去揭开笑笑的面纱,而是对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出手了。 ------ 少年摇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轻笑一声,“你们有何苦自找苦吃呢,不过,我还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还是刚刚那两个选择。” 也就是没有选择。 ----- 笑笑手里的剑已经出鞘了,她的声音很沉,沉到自己都想象不出来的地步,“谁要是敢揭开我的面纱,我就杀了谁。” 天山双煞对看了一眼,还是向笑笑走了过去,毕竟,笑笑的嘴巴上说说,但那个少年却是真的会杀人的。 一般来说,美丽的女人武功就不高,也许这个说法不正确,但在笑笑身上却是正确的,她手里的剑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而脸上的面纱也在双煞老大的手里了。 双煞老大的手里拿着笑笑的面沙,看着蹲在墙角悲哭的笑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就是江湖第一美人?” 少年笑眯眯的点点头,“没错,她就是萧奕的妻子,逍遥侯不要的宠姬。” 老大将手里的黑纱一扔,仿佛上面有什么魔鬼一样,“那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侯爷不喜欢她了,”少年满意的看着捂着脸颤抖的笑笑,随意的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 少年看着地上的面纱,微微一笑,弯腰将面纱捡起来,慢慢地走到笑笑的前面,碰碰她的手臂,将面纱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 笑笑用最快的速度抓过面纱,绑在自己的脸上,才敢抬起头来,映入她眼前的是少年悲天怜人的眼神,她慌忙的低下头说声谢谢。 “谢谢?”少年的嘴角已经勾起了,“江湖第一美人的记心真差,难道你记不起我的声音了?” 笑笑猛地抬起她的头,“你是。。。” “我叫思思,”少年弯弯的眼看着笑笑,“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笑笑发狂的抓住少年的衣领,“是你,是你叫五月把我的脸毁了的。” “看来,你还是记起我了,”少年轻轻的将笑笑的手指掰开,将自己的衣领弹平,笑吟吟的看着笑笑。 “为什么?”笑笑绝望的看着眼前的笑颜,嘶吼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少年的手将自己的头发慢慢的拆散放下,“之前,我不喜欢五月迷恋着你,虽然他是利用你,但我也不喜欢。”她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笑笑的面纱,笑眯眯的站直身体,“现在吗,侯爷要我护送你安安全全的到萧奕的身边。” 她看着眼里冒出仇恨的笑笑,咯咯一笑,接着往下说,“我又没有那个耐烦心陪你慢慢的找萧奕,所以,就叫天山双煞摘了你的面纱,我相信,萧奕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马上赶来找你的。” 笑笑的眼里流露出来的痛苦越多,她仿佛就越开心,笑容更加甜,“你看看,我对你多好,帮你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和萧奕重逢。” 笑笑看着眼前笑的甜甜的绝代佳人,忍不住嘶哑的开口,“你这个恶魔。” “你说错了。”思思的眼角如丝,“我不是恶魔,我是魔女,叫思思。” 她的眼看着笑笑的眼,“你不要想寻死哦,我是不会让你在见到萧奕前死去的。真的很想看到,萧奕发现你的样子变成这样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 不用思思说,笑笑也不会寻死,她要看到萧奕,告诉萧奕她知道的一切,提醒萧奕小心,那时,她才会去死。 ----- 当萧奕得到消息,赶到笑笑身边的时候,笑笑只来得及说出是思思杀了她,就什么都没办法说了。 思思在得到萧奕离笑笑只有一里路的时候,就把一颗毒药灌到了笑笑的嘴里。 ----- 江小小看着再也不能笑了的笑笑,看着她脸上的伤,“不是思思杀死她的。” 萧奕愤怒了,他将江小小扔到了墙上,大吼道:“难道笑笑拿命告诉我的话会是假的?” 江小小从墙上滑落下来,在咳出一口血以后,定定的站在萧奕的面前,“笑笑说的不是真的,”他的脸上带着讽刺,“若杀死笑笑的人是思思的话,那么,我又是谁? 第九章 丑丑 还有什么事会比整个人在冬天时候泡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浴缸里更舒服的事。 五月对水温非常满意,他的水池也不错,水面上还飘着玫瑰花瓣,这一切都让五月觉得非常的满意,因为这一切都是奢华的生活,五月对自己的生活是很满意的。 一双手轻轻的拿起丝巾在五月赤裸的背上擦拭,五月闭着眼,“你回来了?” “嗯。” “萧奕见到笑笑了? “见到了。”思思的脸上出现甜笑,“不过他们也就来得及告别吧,那药丸发作的时间总是让我们满意的。” “哼,能告别也是不错的。”五月的眼睛一直未张开,“思思,你说啦?” 思思的手突然停下了,眼里露出浓浓的嫉恨:“侯爷,你为什么要我改名字叫思思?难道你还惦记着那个人吗?” 五月的眼睛突然张开,把思思从身后拉到水里,手指用劲掐着思思的脖子:“你忘了我不喜欢别人问我为什么了?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叫的。” 思思对她脖子上的手丝毫不在意,反而是嘤唔的一声,将自己的手臂缠上五月的肩膀声音:“侯爷,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怎么会不愿意,你忘了,人家是你的奴隶。” 五月满意的看着媚眼如丝的思思,手指慢慢的松开,淡淡的一笑。 “侯爷,你的手。。。” --------------------------------- “不过,我倒觉得他还是不要叫思思的比较好。”楚楚的声音慢慢的到泡在水里的两个人耳里,一袭红装斜斜的倚在水池旁边的躺椅上,一只手枕着自己头,思思看着楚楚起伏的身形,眼里露出了痛苦。 五月的笑容不变,在水里的手却停了下来,“为什么?” 楚楚将思思的痛苦在眼里,媚媚的笑笑,“因为他不配。” “哦?”思思眼里变成了恨意,“我怎么不配了?” “因为你虽然长了一张和思思差不多的脸,却是一个男人。”楚楚看着因为她的话渐渐发抖的思思,坐起身来,发出一阵娇笑,好不容易停下了,却有加上一句,”而且,是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娈童而已。” 这个千娇百媚的人竟是男的。 思思哀怨的看着五月,只可惜五月看的却是慢慢走进水池的楚楚。 楚楚将水淋淋的思思从水池里拎出来,手指轻轻的在思思的身上滑动,到胸口的时候手尖突然用力一撕,将思思的衣服从胸前撕破,露出思思平坦的胸,手指在思思的胸前滑动,凤眼斜斜的看看五月,冷笑道:“就你这样,还想叫思思?还是下辈子投胎做女再说吧。” 思思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脸也向下低着,牙齿用力咬着下唇,却连骂都不敢骂一句。 五月看着媚眼如丝的楚楚和她移动的手指,笑了出来,“若他不能叫思思,那你说,他叫什么好。” 楚楚对思思的痛苦的样子非常满意,她放开思思,坐到水池边,手指轻轻的抚过五月的胸膛,“我觉得他还是叫丑丑好了。又简单,又贴切。” “嗯,这名字是不错,你说了算。”五月的眼在水汽中慢慢迷朦,伸手欲将楚楚拉下水池。 楚楚咯咯一笑,身体却已经从五月的手里滑开,离开水池边了,“侯爷,奴家也不愿意离开的,”她的眼斜斜的撇了一眼还站在旁边发抖的丑丑,“可是,我一想到刚刚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呆在水里,就什么兴趣也没有了,还是下一次吧。” 丑丑长长的指甲已经抓向楚楚。 ---------------------------------- “记住,以后你就叫做丑丑了,我不希望你把思思的名字弄脏了。”楚楚拍拍丑丑的脸:“你要是再说自己叫思思,我保证你连这张像女人的脸都不存在了。” 五月看着楚楚婀娜多姿娇笑着离去的身影,狠狠的说,“骚货,总有一天。。” ----------------------------------- 江小小看着萧奕,她的手握成拳,仿佛这样才有勇气说出来一样:“因为,我就是思思。” 萧奕看着江小小,“她是女的。” “我也是女的。” ------------------------------ 灯下 萧奕看着坐在桌子对面低头不语的江小小,嘴里只觉得发苦。 他认识江小小已经七年了,在自己娶笑笑之前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当他娶了笑笑之后,江小小就来了一次,只呆了半天就告辞了,萧奕问过他为什么,江小小笑着说,“你都有妻子了,我还来,岂不是打扰你们。”说完嘻嘻一笑,“何况,我也要花时间找老婆的啊。” 一直到那个魔夜的第二天,江小小才是在他结婚后第二次找他。 若不是江小小笑得比男孩子还要爽朗,喝酒比男孩子还多还爽快,打架比男孩子还痛快,气度比男孩子还大度,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江小小是女孩子。不说那如凝脂的肌肤,小小的嘴,尖尖的手指,就是她笑起来的时间弯弯的眼,生气的时候撅着的嘴,被自己逗生气时似嗔非嗔的表情,无一不在说她是一个女孩子,可是,萧奕当时就偏偏没看出来。 想到以前,萧奕发现自己的心有些跳得快了。 他想起了以前和江小小的一个玩笑,“若你是女孩子,我一定会娶你。” 江小小虽然生气的噘起了嘴,立即又笑了,“好啊,可惜我不是。” 当萧奕想到这里的时候,江小小也想到这里了,她的嘴里也觉得发苦,而且,心里也觉得苦。 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萧奕,当时她正为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姑娘出头,武功也不算高,若不是萧奕出手,那么,她也是被欺负的人了,之后,他们一起去喝酒,一起打架就成了朋友。 她在中原之前,就和自己的父王说定,也在圣地的祭坛前发过誓言,十八岁前绝不让人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也不能找中原的男孩子,她的父亲不希望她找一个中原的男子。 可是,她认识了萧奕。 当她三年满十八岁,回到大漠,千求万求甚至于拿自己的命说服了自己的父王答应接受萧奕后,再回到中原找到萧奕,可是他的身边就在她回到大漠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多了一个妻子--笑笑。 看到笑笑后,江小小将自己准备说的话咽到自己的肚子里,而是重重的一锤打在萧奕的肚子上,笑嘻嘻的说,“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成的亲,也不通知我一声。”吃了一顿不知什么滋味的饭后,她就告辞了。 萧奕那句“如果你是女孩子我就娶你”的话,本来就是在开玩笑的时候说的,既然是玩笑,既然是不是玩笑都晚了,江小小就把它深深的藏到了心里,若不是她那时知道萧奕的事,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他了。 ----------------------------- 萧奕的声音打断江小小的心思:“你走吧。” 江小小抬头看着萧奕,眼睛在问为什么。 第十章 江中夜谈 “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保证你绝对会死在我的枪下。”萧奕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想再看到一个欺骗我人。” 江小小站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萧奕淡淡的笑笑,“难道你到现在还敢说你没有欺骗我吗?从那个魔夜开始,到现在你不一直都在骗我?”他虽然极力克制,但语气却越来越强,脸上的讽刺也越来越浓,“难道你能说你不是逍遥侯的人吗?” 江小小本来被他说得脸色发白,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盯着萧奕的眼睛道:“我不是五月的人。” 萧奕对江小小的这句话置之不理,回身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毫无生息的笑笑,“回去告诉你家侯爷,他对我的妻子笑笑所做的一切,萧奕定会一一讨回。” 江小小的下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发白,“我说过,我不是五月的人。” 看着默不作声的萧奕,江小小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难道你连一个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吗?” 萧奕摇摇头,“没这个必要了,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口里听到任何谎话了。” 他回头看着江小小,大声道:“我数到十,你要还不走,我就保证你永远也离不开这间屋子了。”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离不开一个地方,难道他会杀了江小小? 萧奕看着因为他的话愣住的江小小,淡淡的说,“你最好不要逼我杀了你。” 江小小看着冷冷的萧奕,欲言又止,跺跺脚,终转身离去。 --------------------------- 一直到江小小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萧奕才感觉到一阵心痛,竟比他看到笑笑在自己面前咽气的时候还要心痛。 萧奕找五月并不是因为笑笑曾经是他的妻子,换做任何一个人这样对一个女人,萧奕都会去找他的麻烦的,但江小小不同,哪里不同萧奕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不是一个对朋友太苛刻的人,却就是不能原谅江小小欺骗他。 --------------------------- 当萧奕在郊外将笑笑的尸体埋好的时候,他抬头就看到了楚楚。 依然是一袭红装,在夜里和白天的感觉却完全不同,白天的那种真实感到了这个寂静的夜竟变成了说不清的妖异。 缓缓走来的楚楚变得端庄大方,走进了到处观看了一下之后,她的眉毛高高的挑起,“咦?怎么不见小小了?” 萧奕看着楚楚,冷冷一笑,“我想,你应该去问你们的侯爷吧。” “那么说,”楚楚脸上的媚笑完全不见了:“小小是走了?” “你应该叫她思思吧。” 楚楚诧异的看着萧奕,“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萧奕淡然的说,“要不然,我怎么会叫我的朋友滚。” 楚楚听完萧奕说的这句话后,默默的沉默了一阵,抬起头嫣然一笑,“奴家的小舟就在附近的江边,不知道萧公子愿不愿陪楚楚泛舟一程。”她看着因为她的邀请而皱眉的萧奕,嘴角一勾,“只怕萧公子没这个胆量。” ----------------------------- 楚楚将系住小舟的绳子解开,任它随波逐流。 舟是小舟,但舟上的东西不少,楚楚将小几上的两个酒杯倒满,递一杯给萧奕,“萧公子请。” 看着萧奕接过酒杯一口饮尽后,楚楚嘻嘻一笑,“你就不怕我在这酒里下毒?” 萧奕不答反问,“难道楚楚姑娘邀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楚楚娇嗔的瞪了萧奕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性急?”她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站起来走到船尾坐下,将脚下的鞋袜脱下,把两只脚放进了江水中,任江水将红裙的裙摆打湿,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轻轻的叹口气,“要是思思知道我和你泛舟江上,心里肯定嫉妒得要命。” 萧奕本来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楚的举动,听到思思的名字后,心中一痛,站起来吵楚楚做个辑,“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不能陪楚楚姑娘游江了。” 楚楚低下头看着流动的江水,“我觉得萧公子最好还是陪我一程,听我诉诉苦,否则定会遗憾终身。” 萧奕怔了一下,终于还是回到船头坐下。 ----------------------------- “思思是我的姐姐,亲姐姐。”楚楚幽幽的声音在萧奕耳里不亚于滚滚雷声,她回头看着诧异的萧奕,盈盈一笑,“难道你没看出来我们长得很像吗?” 萧奕原来没看出,但现在却看得清清楚楚了。 楚楚的声音继续传来,“那一夜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为什么思思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求我们的父王接受你了,你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哦?”萧奕的眉毛又挑得高高的了,脸上也带尽了讽刺:“那么说,思思骗我是为我好了?” 楚楚的脸上也出现了讽刺,“没错。”她看都不看怒怒的萧奕,接着往下说,“若不是思思,那一夜我们的计划就是让你死,而思思却将你收人了魔界,让你活了下来。”她幽幽的叹口气,“说实话,中原有你这样的人,对我们的计划是没有好处的。” 萧奕脸上的讽刺不见了,他在等着楚楚往下说。 “我们的王国想必你已经去过了,”楚楚的脚重重的踢了一下江水,“我们大漠的人,每天都饥饿和干渴的威胁,但中原啦?有着数不清的良田和物质,可是你们的皇上你们的朝廷却依然要我们进贡宝石和黄金。”楚楚戚戚的一笑,“这也就算了,偏偏老天爷连我们唯一的绿洲都要夺去。” 说到这里,她的话停了下来,仿佛在平息着心里的怒气,“我们的王城,在近十年,水源越来越少,绿洲也慢慢的向王城缩小,再过几年,那里就会变成死城,而你们的皇上,在接到我们父王提出希望可以在大漠的边缘建一个王城的奏折后,竟将我父王的折子扔到地上,说我们的父王有谋反之心,若不是你们朝中大臣的劝阻,竟要发兵攻打我们,但是还是要我们加倍进贡。” 楚楚胸口因为气愤用力的起伏,“这就是我们大漠的命运,不论我们进贡了多少宝石和黄金,我们的人不求什么,却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萧奕听着楚楚的痛诉,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 “我的父王为了自己的臣民,为了大漠的民族,就决定占据中原。”楚楚在一阵沉默之后,再缓缓的说出,“但我们的力量和中原比起来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和思思就来到中原,将武林中愿意归顺我们可以买通的人都一一收买了,就是让他们加入魔界。” 她回头看着萧奕,“而你们中原的武林,可以说是我们最大的阻力,像一些自诩名门正派不愿意归顺的人,我们就千方百计的杀死。而你,就是我们必须杀死的对象,但我们又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那样,在杀死那个人的时候,就要去制造各种理由,所以,五月他才会带笑笑离开,因为,我们算到你一定会去拼命,若不是思思赶到这里收你入魔界,你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 萧奕已经站起来了,沉声问,“那五月。。” “五月早就被我们收买了,或者应该说是合作吧,至于怎么合作,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了,”楚楚将头看向江岸,“我想告诉你的是思思她知道这次我们必定会对你下手之后,就故意将你带在身边,好让我们没办法动手。” “而我在剑阁就是奉我们父王的命令,想将思思带回去。” “那她现在在哪?” 楚楚直接打断萧奕的话,“思思的作为让我的父王非常生气,已经将她逐出了族,我来这里就是想在父王正式下令前找到她,劝阻她,又怎么可能知道现在她在哪。” ---------------------------------------------------- 她看着江岸,盈盈一笑,“我的话说完了,人也累了,萧公子要是不生气的话,我可就下逐客令了。” 萧奕淡然一笑,向楚楚拱拱手:“既然楚楚姑娘累了,在下就告辞了。” 他跃到岸边,回身看着随着江水缓缓漂移的楚楚,“姑娘走好。” 楚楚亦站起身微微道了道福:“公子慢走,奴家就不送了。” 第十一章 佳人难觅 大漠 坐在躺椅上的老人衣服并不华丽,但站立在下面的萧奕依然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人的眼神如刀,不论他看着谁,都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现在他就是看着萧奕。 萧奕站立如松,“我只是想找到江小小。”他之所以恭恭敬敬的原因并不是老人的眼神,这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能让萧奕不敢喘气,而是老人的身份,他是激江小小的父亲。 老人挥挥手,他看着萧奕的眼中有着激赏,“你居然敢到这里来,你不知道我们准备杀死你吗?” 在听到老人的这句话后,萧奕淡淡的笑了一笑,“我自然知道,但我既然来了,就是说明我敢,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老人的眼里出现了惊讶,“难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敢,”萧奕的背挺的更直了,“但我必须要找到江小小。” “你还找她干什么?楚楚已经跟我说了,是你把她赶走的。” 萧奕的眼里露出一种痛苦,这种痛苦只有知道自己做错了的人才会有,“没错,所以我才要找到她。” “你以为我的女儿是你想赶她走就可以赶她走,”老人真的愤怒的了,他已经离开躺椅,手也抓到了萧奕的衣领上了,狠狠的说,“想找她回来她就会回来的人吗?” 萧奕的眼里露出惊讶,这个老人的身形居然很不错,他虽然是不想避开,但也明白,就是他想也没办法避开老人的这一抓,但他的话依然说出来,别说是抓着他的衣领,就是掐着他的脖子,萧奕想说话的时候还是会说的,“我就是想找到她。” “你找她干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她一句话,我错了。” 老人的手慢慢的松开,帮萧奕把衣领弹平,“她没有回来这里,因为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已经被驱逐出族了,”他坐回到躺椅上,“我们大漠没有她这样忘记自己民族的人。” --------------------------------------------- 看着萧奕告辞离去的背影,老人突然开口叫住他,“你最好不要再找她了,找到她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大漠的儿女都是很倔强的人,你就是找到她,她也不会回头的。” 萧奕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坐在躺椅上的老人,在黄昏的光线下,老人显得更苍老憔悴:“我找到她只是想跟她说那句话而已,因为我确实错了。” “你去找她吧,”老人的身体缩得更小了,“你找到她,帮我告诉她,她没看错人,她的父亲老了,虽然一直对她很严厉,但父亲有时候说的话是随口说说的,如果她想我,就回来吧,也可以带你一起回来。” 他虽然是一个王,也是一个父亲,又有哪一个父亲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会是真正的王? 特别是有江小小这样倔强的女儿,他又怎能不担心。 老人说完,重重的叹口气,将眼睛闭上,只是挥手示意萧奕离开。 -------------------------------------------- 萧奕在街头的时候,心就开始跳了起来,他已经看见他家的大门是打开的。 笑笑已经走了,他已经没有家人了,又会是谁在里面。 -------------------------------------------- 一袭白衣背对着门坐着,萧奕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魔夜江面小舟上的白衣,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笑脸:“小小。” 看着慢慢转过来的脸,萧奕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楚楚姑娘,怎么会是你?” 楚楚盈盈一笑:“从你进城开始,我就知道了,所以特意来这里等你啊。” “楚楚姑娘的消息真灵通,”萧奕的脸上带着的是淡淡的惆怅,“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小小的消息。” 楚楚惊讶的看着萧奕,“你还没找到她?” 萧奕点点头,“一年多了,依然毫无消息,我想,她可能是不愿意再见我的了。” “若是她躲着你,你想找到她自然是难上加难,”楚楚嫣然一笑,看着皱眉的萧奕,“不过,我来这里不是找她的,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后天是六月初六,历书上记者是良辰吉日。” 萧奕的心突然痛了一痛,六年前的六月初六,正是他迎娶笑笑的时候。 楚楚看着不语的萧奕,笑盈盈的说,“既然是良辰吉日,就会有人结婚。” 顿了一顿之后她悠悠的说出:“不过这次结婚的人曾经是你的朋友。所以他托我帮他带请帖给你。” -------------------------------------------- 楚楚已经走了,她带走了萧奕的一句话:“你叫他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萧奕看着桌子上的请帖,不错,他的确是一定会去参加这个朋友的婚宴的。 请帖上别的都不重要,重要是上面的新郎的名字--逍遥侯五月。 六月初六,逍遥侯府 逍遥侯的婚宴就在自己的府上,萧奕已经到了侯府所在的街头,枪在他的背上。 花轿从萧奕的身边过去,侯府前也响起了花炮的声音。 逍遥侯五月在众人的簇拥下笑吟吟的站在侯府门口准备踢轿门。 --------------------------------------------- 五月的手将轿子的帘子慢慢拉开,随着他的动作,紧接而来的是萧奕的枪。 萧奕并不打算像上次那样决斗,上次和现在的情况不同,萧奕并不准备把命送在这里,因为他还欠着一个人一句话。 不管怎么样,萧奕都不喜欢欠别人的。 枪已经刺进五月的胸膛了,新娘子在众人的惊呼声突然伸出手抓住萧奕的枪杆,随着她的身形移动,红绢从她的头顶滑落。 看着新娘子熟悉的脸,萧奕感觉嘴里发苦,手里用劲,将新娘子提起来飘然离去。 众人虽然用心阻拦,在萧奕的气势下,竟不敢追赶。 第十二章 错 城外 悬崖上 萧奕将手里的人放下,看着她哀怨的眼睛,再看看她身上的红装,哑声问:“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她就是江小小,虽然是新人的装束,虽然新娘子脸上的妆总是画的很浓吗,但她的眉眼之间有着萧奕熟悉的痕迹。 江小小抬起头,嫣然一笑,“因为我要你死。” 随着她的话,是一把短短的剑,她手里的剑直指向萧奕的心窝,萧奕暗叹一声,抓住她的手臂:“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 江小小冷冷的一笑,“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看着一言不发的萧奕,江小小跺跺脚,将手臂用力从萧奕的掌心里抽出来,退后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狠狠地扔向萧奕:“还给你,以后就一个不欠一个的了。” 看着萧奕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江小小的眼里竟然出现了浓浓的兴奋。 能亲手将负心的人杀死,岂不就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 --------------------------------- 一把剑将抛向萧奕的布包击落之后,刺向江小小的胸前。 萧奕在江小小的惊呼声中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些,他有怎么可能看着那把剑刺到江小小的胸口。 握剑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一双眼睛看着从胸口透出的枪头,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着萧奕握枪的手,感觉到枪在她身上的制造出来的痛,眼角一滴泪突然滑落,嘴角一勾,手里的剑往后一削。 “我错了。”这是堕入悬崖的人发出的声音,也是萧奕心里的声音。 ------------------------------------- 萧奕呆呆的看着剑把自己的枪杆削断,那双眼睛的主人带着他削断的枪头往悬崖下落去。 回身看去,江小小已经不见了,身着红装的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 地上被剑击落的布包发出幽兰的光芒,上面布满了毒针。 --------------------------------------------------- 萧奕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个回头的眼睛,里面有太多的怨恨了。 那是江小小的眼睛。 她一直都在萧奕的身边,当萧奕有危险的时候,她就出来了,萧奕当时是闭上眼的,没看到布包上的毒针,她却看到了,但萧奕却杀了她。 --------------------------------------------------- 那个新娘子不是江小小,他是丑丑,他现在就站在五月的身边。 五月躺在床上,他的胸前包着厚厚的纱布,看着推开门走进来站在他身边的丑丑:“怎么样了?” 丑丑低着头,“萧奕没死。” “没死?我们这次布局抓他,反而是我被他伤了。”五月的脸上出现了恨意:“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达到了先天的程度,这次若不杀了他,以后对我们是事情恐怕。。” 丑丑看着五月发怒的脸,连忙说:“萧奕虽然没死,但在短期内也不可能回复。” “哦?” 丑丑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兴奋:“因为思思死了。” 五月胸口的白纱渐渐变成了红色,但他的手依然在用力,他已经坐起来了,手上掐着的是丑丑的脖子,脸上带着笑意:“你杀了思思?” 丑丑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他只能是用力的摇摇头,可惜,他突然发现在五月的手指里,他连摇头的机会都没有。 “思思既然死了,你就可以死了。”五月的眼神如刀,手指渐渐用力,看着已经抽搐的丑丑,他的心亦一阵疼痛,“你杀死思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 楚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思思是被萧奕杀死的,” 踏进房门的她身上的红装比丑丑的还要艳,比五月胸前的血还要邪,脸上的表情却是正正经经的,正经到圣洁的程度,她冷冷的看着五月发白的手指:“你就是杀死丑丑,也不会帮思思报了仇。” “萧奕?”五月的手渐渐松开,看着楚楚的脸,耳里传来丑丑激烈的咳嗽声。 楚楚盈盈一笑:“但你不要指望能帮思思报仇。”她将五月迷茫的眼神看在眼里,手指在他的唇上一点,嘴巴一撅:“为什么你们都只是看到思思,难道我比不上她吗?” ---------------------------------------------------- 五月看着撅着嘴的楚楚,眼睛已经眯起:“你叫我布这个局,根本就不是为了杀死萧奕,你的目标是思思。” “没错。” “她不是你的亲姐姐吗?”五月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楚楚,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害怕。 “是啊,”楚楚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委屈,“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个世上,我最恨的就是我这个亲姐姐了。 楚楚的声音带着梦呓:“从小,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父王从来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他眼里仍然只有思思一个,哪怕我比思思更强。”楚楚的声音顿了一顿,“只因为思思的母亲是他爱的女人,而思思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而我的母亲,却是他在思思的母亲死了之后借酒消愁醉了以后随便抓到的一个女人,因为她的眼睛看上去很像思思那个短命的娘。”楚楚的眼里带着嫉恨,“在他的眼里,我的母亲只是一个替代品,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只有思思才是他的女儿。” “思思为了萧奕背叛了大漠,可是他却依然原谅了思思,依然想要思思回家继承他的王位,。”楚楚的手不自觉的摸到自己的脸上:“我劝他考虑大漠臣民,不要让思思回来的时候,他却还打了我一掌。” “这一掌让我明白,只有思思死了,才有我的地位,”楚楚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否则,不论我做得再好,都是假的。” 楚楚坐到五月的床头,手指慢慢的在他的脸上打圈:“你说,我恨不恨思思?我又怎么不巴望思思快点去死?” ---------------------------------------------------- 楚楚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恨意了,她又恢复了妖媚的样子:“就算是萧奕杀死了思思,谁都不可以动萧奕一根毫毛。” 她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月:“因为萧奕是我的,他马上就是我的丈夫了。” 五月的抽气声在她的身后响起,“丈夫?” “是的。”楚楚把身体从窗边转向五月的床,看着五月的眼睛,身体斜斜的倚着窗栏,嫣然一笑:“只要是思思想要的,我都要抢。” 她的头抬得高高的:“包括她想嫁想得要命的人。” 第十三章 前因 萧奕觉得自己要疯了,江小小的尸体竟不见了,他将悬崖翻了一个遍,但还是没有江小小的尸体。 萧奕的心里并没有存在幻想,江小小死定了,他一向都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特别是枪穿过敌手的身体后,他非常清楚自己那一枪会在那个人身上会照成什么后果,但他现在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枪法却恨到了极点。 “我错了。”江小小在落入悬崖时发出的轻叹声让萧奕狠狠的抓住了手里的枪杆。 ------------------------------- 楚楚缓缓的走下马车,看着路边的萧奕。 萧奕一个手里拎着一缸酒,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根黑乎乎的棍子,他的眼睛里只有酒。 ------------------------------- 楚楚跟在萧奕的身后回到他的家里,看着萧奕将酒打开,举起来狂喝,他手里的那根棍子依然在手。 “若是我姐姐看到你是这样的人,恐怕也会失望吧。”楚楚狠狠地打掉了萧奕手里的酒缸,但她想把萧奕手里那根棍子拿开的时候,它却在萧奕的手里纹丝不动,萧奕看着楚楚纤纤的手指,“你最好马上放开它,否则。。。” 楚楚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是眉毛一挑,“否则你又怎样?” 萧奕看着手里被楚楚抓住的木棍,“否则我就杀了你。” 楚楚盈盈一笑:“你的手还能杀人吗?”她的眼光流动,“你的手现在握的只是棍子而已,不是枪了。” ---------------------------------- 萧奕看着被他震倒在地上的楚楚,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枪,眼里带着痛苦:“它是枪,只是枪头被一个人带走了而已。” “带走它的是谁?”楚楚将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眼睑往下垂,脸上悲痛欲绝:“是我的姐姐吗?” 她看着萧奕的眼睛:“她都死了大半年了,你还忘不了她吗?” 萧奕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手里的枪杆,他又怎么能忘了那双眼睛,不论是睁开眼还是梦里,那一声轻叹又怎会忘记。 ---------------------------------- 楚楚举起左手的食指,“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萧奕的眼睛眯起了,那个戒指他曾经在一个老人的手上见过,但他还是摇摇头。 楚楚缓缓的收回手,看着上面的戒指:“这是我们大漠的王族的世子才能带的,连我父亲都忘记思思了,把王位传给我了,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有她?” “你最好把你的手指收回去,”萧奕心里一痛,连老人都忘记了他的女儿了?这份认知让萧奕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楚楚手指上的戒指让他看着更不舒服。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杀死思思的人不正是他? ---------------------------------- “难道你就忘不了她吗?”思思哀怨的声音响起:“难道我不美吗?” 楚楚的媚眼如丝,她看向萧奕的眼睛述说着情意,她甚至是很得意的笑了一笑,不管怎么样,现在思思死了,而在萧奕面前甜甜微笑的人是她,活着才是一切,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甜的人。 楚楚的笑容很甜,她也绝对是人间美人中的美人,若是谁在她这样情意绵绵的眼神下不动情的人简直就不是人,最起码不是男人。 --------------------------------- “萧奕,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楚楚的尖叫声在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 门外的萧奕顿住了身形,但他的头却没有像楚楚想象的回过来:“你应该很庆幸,你是小小的妹妹,而且是唯一的妹妹。” “你是什么意思?”楚楚看着萧奕的背影,声音依然尖悦。 “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杀死你,只是因为江小小,”萧奕的身体已经转过来了,楚楚在他的眼光里赫赫发抖,她那双怒怒的眼睛让萧奕胸口一痛,那是江小小的眼睛,上天让她们姐妹长了一双相似的眼睛。 萧奕已经杀死了这样的一双眼睛,有怎么可能在杀死另一双。 “你是故意布局让我杀死小小的。” 楚楚的眼睛变成了惧意,她听见自己哑声问:“你知道?” “是的,我已经想通了江小小的死就是你布的局。”萧奕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楚楚,心里一痛: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话“若不是你是小小的妹妹,你起码死了十次。” 楚楚看着萧奕的背影,嘴角慢慢的往上一勾:“你会后悔没杀我的。” 第二卷 第一章 凌云之争 六月初六 萧奕懒懒的伸一下腰,将刚刚被人用飞刀插在柱子上的信打开,看了一眼后走到庐外看着天上的明月:“我要离开一下了,你会寂寞吗?”他的眼里又出现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死了整整两年了,他也在这个悬崖下搭起了一座草庐陪伴她。 他这一辈子都不准备离开这个地方,有些错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但现在,他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因为他接到了手上的那封信。 (速来可以对饮,晚了就帮我收尸。) 下面没有署名,但萧奕知道是蓝新,蓝新的字他很熟悉,因为他是萧奕的另一个朋友从小到大的朋友。 ================================ 蓝新在江湖上的名气绝对不小,现在天下英雄榜中,他排在第十一,据说,他的功夫其实完全可以进入前十的,只是他一向不轻易和人交手,因为他没空,他是凌云帮的帮主。 凌云帮在江湖的地位也不低,非但不低,在蓝新从他的父亲手里接过掌权之后,更是一再提名,帮众更是已达到数万计,其中不乏众多高手,已超越原来的第一大帮罗城门,隐隐和叱吒一世的白道联盟不相上下,管理着这个大帮派,蓝新又怎么会有时间。 蓝新在英雄榜中能排名第十一是因为他把原来排在英雄榜第十一的血尊杀死了,因为血尊上门挑战了他。 蓝新不是一个开玩笑的人,所以他要是说帮他收尸,那么,就是他真的有麻烦了。 这样一个人又能有什么麻烦? 萧奕不想帮蓝新收尸。 想着蓝新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快马扬鞭赶在去凌云帮的路上。 ================================ 蓝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心里虽然乱如麻,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绝对的安然。 凌云帮这两年实力大减,很多老兄弟都莫名其妙的死亡,前些天他派出去处理襄阳城里事物的五个兄弟又在五天前被人在街上发现,和他们离开凌云帮不同的是,他们离开的时候是活生生的人,被发现的却是尸体。 这些死的,都是他忠心耿耿的兄弟。 这种事发生得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毕竟,凌云帮的威名不是小的,谁又会轻易的惹上他。 蓝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感觉到他的身边有一个危险,一个致命的危险。 所以,萧奕就收到了那封信。 ================================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走进房间,将手里端着的一个碗轻轻的放到桌上,反身把门掩上,手轻轻的搭在蓝新的肩上,蓝新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他的妻子烟飞,只有她的手才那么柔,果然不错,烟飞柔柔的声音跟着想起:“新,你怎么啦?” 蓝新将自己的手掌搭在肩上的小手上,回头看着烟飞的脸,那上面有着担心,蓝新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帮里现在有些小麻烦而已。” “很麻烦吗?”烟飞关切的看着蓝新脸上的憔悴。 蓝新的心里感到一阵暖意,慢慢的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嗯,那就好,”烟飞将手从蓝新的手里抽出来,转身将桌子上的碗拿起来放到他的手里:“来,这是我帮你熬的参汤,你啊,就是一天为帮里的事情操心,一心一意都扑在那上面,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蓝新的嘴角一勾:“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抱怨?” 烟飞的眼撇撇蓝新,嘴已经噘起:“当然啊,你一天到晚都扑在帮中的事务上,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 蓝新摇摇头:“我是说好像听见有人在抱怨我没空理她。” 烟飞的脸突然红了,手用力的朝蓝新的额头上点了一点:“你也知道啊。” 蓝新心里一动,将烟飞拉到自己怀里,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我现在不是有空了吗?” 烟飞手轻轻的在蓝新的脸上刮过,媚媚的看着蓝新:“你呀,快点把那个参汤喝了吧,这可是人家熬了一个下午的。” 看着蓝新将手里的参汤一饮而尽,她的眼里的笑容更媚了,手指在蓝新的胸口慢慢的画着圈:“新,帮里的麻烦真的是小麻烦吗?” “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蓝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在烟飞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忘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烟飞的嘴已经嘟起了,手抚上蓝新的后颈:“可是,我更急于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 烟飞已经离开蓝新的怀里,她斜斜地倚在床上,眼角如丝,笑盈盈的看着板凳上坐着的蓝新。 蓝新感到自己的后颈一凉,但他的心更凉,他脸上依然笑着:“烟飞,你别闹了,把那根针拔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烟飞咯咯一笑:“新,你确定我是在开玩笑吗?”她的眉毛微微皱起:“其实,就是我拔下那根针,你也动不了。” 蓝新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烟飞,心已经沉到谷底,耳里继续传来烟飞的笑声:“因为那碗参汤里的药才是最厉害的,而银针,只是我的预防而已。” ============================== “为什么?”蓝新对眼前这个娶了两年还不清楚的妻子问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烟飞坐起来看着蓝新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当然是为了凌云帮。” 她悠悠的说:“你死了,我就是帮主了。” “只怕没那么容易吧,”蓝新冷冷一笑,“凌云帮怎么会让你一个弱女子做帮主。” 烟飞对蓝新的冷笑毫不在意,反而是走到他的面前,手指在他的脸上滑动:“新,你怎么能这样看不起女人呢,若我是弱女子,你又怎么会到现在这个程度呢?” 她看着蓝新的眼睛:“这两年来,凌云帮中上层的人物不愿意让一个弱女子当帮主的人,都已经在下面等着你了,留下来的,就是愿意的。” 烟飞的手轻轻的拍一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看着他,蓝新眼里的火已经出来了,他是蓝新的兄弟之一,罗庆。 烟飞将蓝新的愤怒看在眼里,嫣然一笑:“你告诉蓝帮主,如果他死了,你愿不愿意奉我为帮主。” 罗庆讶然道:“为什么不愿意?你是蓝帮主的遗孀,蓝帮主为凌云帮辛苦一世,死了,谁敢不让嫂子你当帮主,我罗庆绝对和他拼命。” “畜生。”蓝新哑声骂道:“那些兄弟的死跟你也有关系吧。” “回禀帮主,”罗庆恭恭敬敬的抱抱拳,但他的眼里却有着嘲弄:“和我的确有关系,非但是我,还有王强,张辉,李平他们。” 蓝新不说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不说,烟飞却笑了:“既然这样,罗庆你何不送你们的蓝帮主一程。”她微微的皱着眉,轻轻的叹气道:“我这个人心肠太软,不忍心下手。” ============================== “你到底是谁?” 烟飞看着渐渐咽气的蓝新,悠悠的说:“我叫楚楚。” ============================== 等萧奕赶到的时候,是他接到信第四天的清晨,他看到的是蓝新的灵堂,还有他那个一身孝服在灵堂对来祭拜蓝新的亲朋好友回礼的遗孀。 他还是没赶上,哪怕他接到信在一刻钟内就往凌云帮赶来,到现在三天四夜没合眼了,已经累倒了八匹马,可是,他还是没赶上。 第二章 祭堂夺子 萧奕看清楚穿着孝服素衣的蓝夫人后,他的眼就眯起来了。 还未等他走进祭堂,里面突然出现一阵喧闹:“小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楚楚温柔的笑笑,手里却已经把在祭堂里准备往外冲的小男孩抓住,她的身形也不见得快,动作更是温柔无比,可是明明离她很远的小男孩却已经在她的手中,楚楚的手温柔的摸着小男孩的头顶,看着几个内堂追出的人,“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小少爷都看不好,难道不知道现在这里人来人往,要知道,帮主只留下这么一条血脉,万一出现什么散失,你们谁又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从里面跟出来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擦擦脸上的汗珠,不安的说:“夫人,小少爷是想来看看蓝帮主,毕竟,父子情深……” 楚楚低头看着男孩,再抬眼看看妇人,眼里有着冷意,口中却是淡然的打断妇人的话:“吴妈,小少爷年龄还小,不知道危险,你是他的奶妈,难道就不知道劝劝他吗?”看到妇人欲言又止,楚楚缓缓的吩咐:“罗庆,你把少爷送回房里。” 站在一边的罗庆答了一声“是。”走到小少爷的面前:“来,属下送小少爷回房。” “不,我要在这里陪我爹爹。”小少爷摇摇头,“你滚远点。” 罗庆看了楚楚一眼,说了一声:“小少爷,属下得罪了。”伸手向男孩抓去。 “放肆。”男孩子的口里放出喝斥,手里亦是跟着一动。 楚楚看着被击退几步的罗庆,面上的神情虽然不变,心里却也暗暗庆幸,就凭这男孩子小小的年龄,竟能将罗庆击退,看来,蓝新的功力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如果不是那碗人参汤,恐怕事情就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了,但越是这样,她心里也越开心,毕竟,能兵不仞血的把一个高手解决是一件很让人骄傲的事,再强的武力有时候也比不过她的娇弱。 楚楚轻轻的笑笑,手里却把小男孩扣住,对已经走回来的罗庆说:“你可以把他带走了。” 小男孩在楚楚的手里,只觉得全身一阵酸麻,所有的力气竟不知道去那里了,只能任由罗庆的手抓住自己往内堂走。 跟着小男孩出来的妇人抬脚亦准备跟进去,却被楚楚的话给拦着了:“吴妈,我看小少爷也大了,不需要奶妈了,你现在就去厨房里帮忙吧,明儿我自然会赏一些钱给你回家的。” 妇人站在原地,眼里含着哀求:“夫人,小少爷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求求你……” “吴妈。”楚楚的眼里也带着同情,但还是微微摇头道:“你也知道,小少爷长大了,而你,已经老糊涂了。”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不,我要吴妈。” 楚楚看着小男孩,对祭堂内的宾客微微的行礼:“先夫只有连城一个孩子,平日里自然是溺爱万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多多体谅。” 萧奕的声音在堂外响起,径自走进祭堂内,站在楚楚不远的身边:“小连城,看见叔叔还不来施礼,是不是想叔叔打你的屁股?” 男孩子虽然被罗庆拉着往里走,依然回身看看,“萧叔叔,连城想死你了。” “既然想我就过来吧。”萧奕笑笑,看着眼前不到三步远孝服素衣的楚楚,“想必蓝夫人定不会阻拦吧。” 楚楚看着近在身边的萧奕,暗自咬咬牙,笑着对连城说:“连儿过来,拜见萧叔叔。” 罗庆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又怎么会不放手。 蓝连城已经扑到了萧奕的怀里。 蓝连城是蓝新唯一的儿子,他的母亲在九年前因为难产而撒手人寰,为蓝新留下了一个儿子,而楚楚,则是刚刚进门不到两年。 昔日,萧奕常常来这里,他和萧奕自然熟悉,而萧奕每次来,都会指点他的武功,在他的心里,出了父亲就是萧奕是天下间的大英雄,在这种情况他看到萧奕之后,一旦罗庆放开了手,他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萧奕的身边。 萧奕低下身,抱起蓝连城,在他的脸上狠狠的啄了一口,却在他的耳边说:“记住,任何时候不要离开叔叔三步远。” 而后看着小连城笑笑,“还记得叔叔吗?” 小连城用力的点点头。 楚楚已经在萧奕的一丈之外了。 萧奕看着远远的楚楚,淡然一笑,“蓝夫人还记得在下吗?” 楚楚的眼睑微微向下一垂。“萧公子好久不见,未亡人带先夫叩谢。” 萧奕盯着楚楚的眼睛:“在下斗胆一问,我的大哥的死因是什么?” 楚楚低垂的头,眼里的一滴眼泪落下:“先夫因为日夜为凌云帮操劳,以至于身心不堪重负,劳累成疾,所以……” 萧奕冷冷一笑:“是吗?” 他的眼睛看看身边的蓝连城,终于将心情平定下来,为了蓝连城,现在唯有放过此事,遂笑着看向紧紧挨着他的小小身躯:“连城,愿意去叔叔那里玩一阵子吗?” 在楚楚含恨的眼光中,蓝连城重重的点了一点头。 罗庆的拳头已经到了萧奕的面前:“姓萧的,你不过是逍遥侯的手下败将,竟敢来凌云帮撒野。” 萧奕手臂一动,背上的丈二银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手,微微摇头:“你的主子都不敢对手,你又何必上来找死。” 罗庆对眼前颓废不堪的萧奕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听过萧奕和五月决斗的事,却忘了一点,他不是五月,而萧奕亦不是原来的萧奕。 所以,他只有死。 仅仅是一枪。 楚楚看着地上抽搐的罗庆,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 萧奕看着神色微变的楚楚,暗暗将胸口的一股闷气吐出,这一枪看似简单,事实上却是他全力的一击。 在这种大敌当前,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连城的情况下,他必须一击毙命,给敌人的心里造成震慑,才有脱身的机会。 萧奕的枪在众多强敌的虎视眈眈中,缓缓的插回身后,淡然一笑:“若夫人没有意见,萧奕就此告辞。” 楚楚低垂的头:“想不到萧公子竟是这样的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萧奕但笑不答,拉起蓝连城的小手,看着蠢蠢欲动的众人:“今日若谁敢阻拦萧奕一步,萧奕誓杀此人。”再看向皱眉的楚楚,浅笑低吟道::“就算是夫人,也休怪萧奕不顾旧人情分。” 萧奕拉着蓝连城走出二十步后,堂前传来一声惨叫,蓝连城的叫声也跟着在萧奕身边响起,“吴妈。” 随着一股劲风来,吴妈的身体已经分为两半朝他们掷了过来,萧奕将蓝连城向吴妈扑去的身体拉住,以最快的速度向右横移,吴妈的尸体落地,她的血溅到的地上,而草立即枯发黄,楚楚的笑脸也出现在祭堂门口:“萧公子觉得这个毒还可以吗?” 看着萧奕微变的脸色,楚楚向他盈盈一拜:“前面的路途坎坷,愿萧公子走好,先夫只留下连儿一个孩子,你千万别让我的连儿受伤。” 第三章 血战 萧奕低头看看身边的蓝连城,心里亦知道楚楚讲的是真的,看来,凌云帮已经落入楚楚的手里,若想带蓝连城安然离去恐怕是难上加难,按楚楚话里的意思,她定不会放蓝连城一条生路。 楚楚的声音依然传来:“若连儿在凌云帮,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保证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她的眼睛看着萧奕,“就算是别人想伤害他,我也不会答应。” 萧奕看着楚楚的盈盈笑脸,一时拿不定主意了,他知道楚楚话里的意思是什么,那就是:“只要蓝连城不脱离她的控制,就不会杀死他。” 萧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办法百分百保证蓝连城的性命。 他的脸上出现嘲弄:“哪怕他会被关一辈子?” 楚楚微微一笑:“但他毕竟可以活下去。” 蓝连城的小手紧紧的抓着萧奕的手,脸色虽然苍白,却依然朗声说:“是我自己愿意跟着萧叔叔的,生生死死都是我的事,都与萧叔叔无关。” 萧奕看着蓝连城坚韧的眼睛,心里不由不为蓝新庆幸,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当下亦拿定主意,朗声问蓝连城:“你可知道这一路的威险。” 蓝连城重重的点点头,虽不答话,却也看出他的决心。 萧奕长啸一声,心里的豪情顿时涌起:“既然如此,叔叔一定带你回家。” 他看着面色难看的楚楚,淡淡一笑:“萧奕告辞,不劳夫人远送了。” 这一路,就算是千难万难,他也会将蓝连城带走,他活,蓝连城就活,若要蓝连城死,就要先把他杀死。 萧奕将蓝连城背入背上,横枪看着逼近身边的十几个人,一声:“来吧。” 那十几个人虽然围着他,却无一人敢上前动手。 祭堂内突然跑出一个人,站到萧奕和那些人之间,转身看着楚楚问道:“不知道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楚转头看去,低声道:“不知道秦堂主有什么意见?” 说话的人是凌云帮十二堂之一的龙堂堂主秦避之,凌云帮以十二生肖设堂,分为十二堂。 秦避之就是中间的一位,也是蓝新的心腹之一。 他的声音如洪:“萧公子是蓝帮主的朋友,请夫人明示属下,为何不让小少爷跟萧公子离去。” 楚楚嫣然一笑:“连儿是先夫唯一的儿子,自然要留在凌云帮,倒是秦堂主现在是什么意思,妾身倒真的不明白。” 秦避之一时无语:“我……” 楚楚冷冷的声音传来:“动手,秦避之背叛本帮,一律格杀勿论。” 萧奕心里一凉,知道此战再无可避免,随即,心里豪情涌向心头,长啸一声:“小连城,看萧叔叔杀敌。” 小连城的脸色惨白,盯住楚楚的眼却毫无畏惧:“萧叔叔尽管动手,连城不怕。” 萧奕已经满身浴血,耳边传来小连城的呜咽声:“秦叔叔。”转头看去,秦避之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虽手里的大刀依然勇猛,但败落却是弹指之间的事了,败了,就只有死。萧奕心里不由一恨,手里的枪更是凌厉,讲近身的两个人挑飞,抢到秦避之的身边:“你先走。” 秦避之摇摇头,手下顺势将一人砍翻:“不,你带着小少爷先走,到龙堂去,自然有人会为小少爷出头。” 说话间,身上又挨了一掌一刀,秦避之手里的刀一翻,将用掌之人劈于刀下,看着依然在他身边血战的萧奕,大喝一声:“你还不带着连城走,想将蓝帮主唯一的血脉也送在这里吗?” 萧奕看着浴血奋战的秦避之,心头一热,朗声对小连城说:“连城,帮你父亲谢谢秦叔叔,记住,他是为你而亡为凌云帮而亡的。” 小连城的眼里已经含泪:“秦叔叔,我定会为你报仇的。” 萧奕亦是热血沸腾,大喝一声:“挡我者死。”手里的丈二红枪幻化出千重枪影,在他强力攻击之下,挡在身前的人纷纷往后退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道身影从楚楚的身边跃出,手里的剑直刺向萧奕身后的蓝连城,此人魏厉,是凌云帮三大高手之一,不知道何故竟背叛蓝新,一投到楚楚的身边,一向自恃武力,眼见萧奕准备逃去,他和萧奕见过数面,对萧奕的原来的武功底细也是有些了解,故此敢冒然出手。 萧奕看都不往后看一眼,手里的枪突然不见,却又从旁人都弄不清楚怎么能出现的角度刺向身后的魏厉。 魏厉也弄不清楚,下意识手里的剑往上一挡,发出叮的一声,虽然和萧奕的枪头撞在一起,但又如何能改变这一枪石破天惊的路线。 当他魂飞魄散的看清楚已到眉心的枪时,那已经是枪往回收的时候了。 萧奕这才回头,看着已经向地上倒去的魏厉眉心上那一点血渐渐扩散,淡然道:“就凭你这个凌云帮的叛徒,也能阻止我的去向,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萧奕将手里的枪横在肩上,眼睛缓缓的扫过散落在身边的人,眼神最后和柔柔地站在祭堂门前的楚楚相遇,喟然一笑,再缓步向前走去。 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这里除了楚楚,功夫最高的就是已经是死人的魏厉,而萧奕竟连头都不回的一招刺杀他于枪下,谁又会不要命的去送死? 这些叛徒本来不就是为了前程或者贪生怕死才背叛凌云帮的? 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楚楚是绝对不会动手的,她的命更值钱。 秦避之的惨叫在身后传来,萧奕回头看着楚楚,淡然道:“异日,萧某算账时,这一笔也会算在内的。” 楚楚巍然道:“如果萧公子能平安把连儿送到坤堂,楚楚自会在此恭迎大驾。” 萧奕淡然一笑,转身缓步离去。 其实,他的现在的苦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场血战,已经将他的精力差不多消耗完毕,为了一举击退挡在身前的人,那一枪更是用了全力,偏偏魏厉不怕死的出来阻挡,虽然将他刺杀于枪下,但自己的功力已经消耗无几,竟被魏厉临死前的那一剑的功力震伤到内附,若不是强行将伤势压下,只怕当场就被看出。 唯有缓步,才不至于一口血喷出,所幸的是,那些人都被他吓破了胆,以为他是示威而已,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现在若有人敢动手,哪怕只是一个粗通武功的人亦可将他拿下。 可是,又有谁敢? 等萧奕的人影不见之后,楚楚才长长的吐一口气,看着地上的魏厉,骇然道:“想不到短短两年,萧奕竟已达到先天境界了。” 所有人看着楚楚铁青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身边一个声音想起:“少主,那现在怎么办?”此人是楚楚从大漠带来的,所以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楚楚眼波流动,嘴角慢慢的向上勾起:“我已经得到消息,祭师和五月已经往我们这里赶来,已经在百里之内了,不出一个时辰就到,到时候就算是萧奕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难逃。”接着冷冷的一哼:“算萧奕命好,早来了一个时辰,若不然,又怎能生离此处。” 第四章 布局 先到的是五月,他先看着魏厉额头间的那一点红,脸上的神情虽然未变,但眼睛却已眯起:“看来,现在的萧奕确实已非吴下阿蒙,已经达到枪人合一的境界的。”眼睛再移到地上血肉模糊的秦避之的身上,看向楚楚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当时,萧奕离去的时候,秦避之是否已经死了?” 楚楚摇摇头,她心里也发现不对了,脸上已经露出了惊喜。“想不到楚楚姑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放过了搏杀萧奕最好的时机。”五月淡淡的语气充满着嘲弄。 五月的话让楚楚俏脸紧绷,却对他的话无可反驳,的确,当时萧奕若是还有一拼之力,却不会做看他们将秦避之杀死,那么,萧奕肯定是受伤了,他当时只是在装样子而已。 不过一瞬间,楚楚的脸上已经由怒转喜,柔声问旁边的那个她从大漠带来朴鹰:“有没有跟着萧奕行踪最新的回报?” 五月望向楚楚的眼里已经有着笑意,不论是谁,在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机会的时候都会懊恼,但楚楚在一瞬间就把自己心情调整好,去准备下一个机会了,能和这样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合作,不论是谁,都会感觉很愉快的。 朴鹰沉声回答:“有,萧奕现在正朝襄阳城走去,大概还有十里就到城门了。” “哦”楚楚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了,“他不是已经越过襄阳城了吗?” “是的。”朴鹰的眼里露出忿恨,“但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转回襄阳,看来,我们按他原来路线布下的伏兵都落空了。” “哦?一旦他们进入襄阳,就会很麻烦了。”五月的脸上出现诧异,“看来萧奕并非有勇无谋之人。” 楚楚闻言微微一笑:“襄阳城里是凌云帮牛堂的地盘,萧奕是想去那里了。”她的眼波流动:“我们立即赶去襄阳,我倒要看看这次萧奕能逃到哪里去。” 萧奕的确是受伤了,他在一离开楚楚他们视线的时候,就将淤积在胸口的那口淤血吐出来,身后的蓝连城感觉到他的身体震了一震,连忙往下挣扎了一下,“萧叔叔,放我下来吧。” 萧奕摇摇头,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尽快到达安全的地方,楚楚他们虽然是惧于自己的武功不敢追来,但不久定会看出破绽,知道自己受了伤。 以他现在的情况,没有十天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在这一段时间内,若来的是一般的人,他还能对付,若是像五月一样的高手,他和蓝连城只有死。他唯一能能是先强压下伤势找一个地方躲避,把伤养好后才有实力和他们一拼。但楚楚他们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时间。这个时间只能是自己去赚取。 本来他想趁着这个时候找一个地方比如说山洞这类的调息一下,但头顶天空上盘旋着的几只鹰影让他想起了江小小曾经和他提过的一件事,那就是大漠上的人为了辨别方向,都善于驯鹰,更有甚者,将这个驯鹰渐变到用来追踪和报信。 想到江小小,他心里又是一痛,为什么在江小小活着的时候,他就没有发现她在他的心里有那么重。 楚楚是江小小的妹妹,又是大漠王族的少主,怎么又可能不会这个跟踪的方式? 更何况,一般来说,一块天空不可能同时有几只鹰在盘旋。 转念之间,他转头向已经越过的襄阳城走去。 所以,当楚楚得到萧奕到达襄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只鹰带回来的消息了。 刚刚走到城门边,身边就多了几个小叫花子,围着着萧奕乞讨零钱,萧奕淡淡的一笑,从怀里抓了一把零钱出来,递给那些小乞丐,对背上的蓝连城小声吩咐一声:“抓紧一点。” 看是随意的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其实这个客栈是萧奕以前来襄阳时曾经住过的,对店里的环境也还熟悉,进入自己选择的房号,萧奕将蓝连城放下了,叫店小二送上酒菜之后,就将房门虚掩上,“小连城,过来吃东西。” 蓝连城看着桌上的食物摇摇头,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我吃不下。” 萧奕将桌上的酒拿起来就着口喝了一口,淡然的说:“不管你现在饿不饿,吃不吃得下,你都要吃,记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自己的体力。” 蓝连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萧奕看着默默吃饭的蓝连城,眼里渐渐露出了欣慰:“你还要记住一点,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看到蓝连城重重的点头之后,他才接着往下说:“万一,我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会给你制造一个机会逃走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绳子系着的木雕牌递给已经呆住的蓝连城,接着说:“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个去城隍庙找刘半仙,他自然会想办法带你走的。” 蓝连城看都不看他手里的东西,而是倔强的说:“不管怎么,我都跟着萧叔叔,是生是死都一样,连城虽然小,但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蓝连城不可置信地捂着萧奕一掌打过的脸,萧奕盯着蓝连城倔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记住,大丈夫生有其责死有其所,你这样非但不是英杰,反而是懦夫,你就算是陪着。我死,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你的秦叔叔白死了,我也白死了而已,你有你的责任,还有太多的事要你去做。”他尽量平静自己悲愤的心情,“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的父亲是自己操劳而死的吗?” 蓝连城的眼睛已经睁大了,他放下捂着脸的手,从萧奕的手里接过木雕牌,默默的向萧奕磕了三个头,萧奕并没有阻拦他的这个动作,他受之无愧,等蓝连城站起来之后,萧奕道:“要知道,有时候活下去比死还要难,你怕吗?” 蓝连城缓缓但坚定的摇摇头。 “好小子。”萧奕的手重重的拍拍蓝连城的背,“不愧是我兄弟蓝新的儿子。” “我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和你提这些事。”萧奕将自己的枪从背上取下来,轻轻的抚摸着枪杆,傲然的笑了一笑:“我萧某人此枪在手,就算是五月到此,想杀我也定要付出他意想不到的代价。” 蓝连城不说话,但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第五章 霸王枪 萧奕看着蓝连城笑笑:“现在是午时左右,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攻击都会到晚上才发动,你先睡一觉吧,叔叔也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调息。” 蓝连城担心的看着萧奕有些异样苍白的脸,却乖乖的躺倒床的内侧躺下。 萧奕看着朝里躺下的蓝连城小小的身躯,微微叹口气,将眼睛闭上,进入调息的状态。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萧奕睁开了眼睛,不由暗暗惋惜,刚刚在他调息的时候,竟发现自己伤势虽重,但体内的真气却不退反进源源不绝,比在血战之前更胜一筹,竟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将伤势恢复七成以上,若有充沛的时间,自己的功力定可猛进。 有时候,过重的压力往往会往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只可惜,该来的人已经来了,就在门外。 蓝连城已经从站到了萧奕身边。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萧奕淡然一笑:“门没栓,推门请进。” 门是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人却让蓝连城叫了出来:“江叔叔。” 原来,来的是凌云帮十二堂鼠堂的堂主江一枫,以手里一把铁扇闻名江湖,是凌云帮除了蓝新之外三大高手居首的人,在蓝新生前更是为凌云帮打江山创下不可磨灭的功劳,是以,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就稳稳坐上凌云帮第一堂鼠堂堂主之位。 这十二堂都不在凌云帮的总舵,所以,萧奕以前虽然多次到凌云帮,对此人多有耳闻,但他和江一枫却是第一次见面。 只见江一枫看去文质彬彬,一身儒装,手里的折扇一闭,向蓝连城抱拳行礼:“小少爷,属下接驾来迟,万望恕罪,但请小少爷到鼠堂歇息。”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人,按说应是鼠堂的手下,却是仰首挺胸,背着手看着房里的萧奕和蓝连城。 萧奕看到此处,脸上不由笑了一笑:“江堂主来得真是巧。” 江一枫抬眼看着萧奕,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亦带着笑容:“阁下想必是萧公子吧?江某久仰大名,只恨堂内事物缠身,一直未得一见。”他转头看着蓝连城:“还望萧公子跟小少爷一起到鼠堂歇息。” 萧奕轻轻的叹口气:“我倒是想去,但就怕这一去不能归。” 江一枫的眼已经眯起,眼神如刀:“在下不知道萧公子是如此爱说笑的人。” 萧奕淡淡的一笑:“恐怕不是笑话吧。” 江一枫身后的一人已经将手里的剑拔了出来:“大胆,这样对我们堂主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哦?”萧奕看着缓步进屋的那把剑,“不知道凌云帮怎么落到这种地步了,连毒箭王必这样的杀兄嗜嫂的败类也收下了。” 毒箭王波脸上顿时出现一阵恨意,八年前,萧奕听说他的恶迹,千里追杀,终逼他进入大漠,在迷路后奄奄一息之时,遇楚楚收为奴,这次听见萧奕伤重,自告奋勇的要求跟江一枫来此,不料,萧奕一见之下,就将他的往事说出,又怎么叫他不恨?顿时狠狠的骂道:“萧奕狗贼,今日我定将你和这个小狗碎尸万段。” 他看着王波那张含恨的脸,轻抚着枪杆巍然道:“就凭你这句话,萧某誓杀你为此战开战血祭。” 王波咬咬牙,手里的剑幻化为一道银光,向萧奕笼罩过去,他对自己的这一剑非常有信心,特别是现在萧奕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江一枫他们两个人。 在他的剑光起的时候,江一枫手里的折扇和他身后的另一把剑也发动了,萧奕长啸一声,手里的枪终于出手。 在萧奕出手的同时,江一枫和另一把剑都感到压力大增,均感到萧奕这全力一枪竟是对着自己而来,江一枫心念转电之间,仿佛听见蓝新曾经说过的话:“我的朋友萧奕那一枪无人可挡。” “连帮主你也不能吗?” “不能,就算是是我也要避其锋。” 江一枫对蓝新的功夫不太清楚,但很清楚自己不是蓝新的对手,连蓝新都要避其锋的一枪,他又怎么能不避? 在江一枫身后的那把剑感受到压力,看到江一枫的身形动作,又怎会不知这一枪的威力,所以,他也退了。 不退的只有王必,三个人中只有他没有感觉到那一枪的压力,在他的感觉中萧奕这一枪非但没威力,甚至可以说是软绵绵慢腾腾的,而这一些岂不都是因为萧奕受了重伤? 所以,他没退。 蓝连城站在萧奕身后,看着满天的银光恢复成王必手里的那一把剑,那把剑又叮的一声落到地上。 王必不可置信的看着枪头没入自己胸前三分正好刺入心脏的银枪,萧奕出手一向都如此,能杀敌就好,不会浪费没必要的精力。惊恐的说:“你没有受伤?” 萧奕淡然一笑,谓然道:“对你这种跳梁小丑,我受不受伤都一样。”话虽然如此,对自己的这一枪还是异常的满意,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和多年苦修参念只能窥看的先天真气渐渐开始流动,他已经跨过门槛真正的进入了先天之道。 但这只是开始,离真正的参悟还差太远,萧奕只恨自己现在却是有伤在身,更是强敌当前。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先天真气源源不绝在自己的心脉流动,原来的必死之心转为豪情,手臂一震,将枪尖上从王必的胸前抽出,王必已经毫无生命神采的身体在没有了支撑之后,往后倒去,发出一声闷响。 和蓝连城倾幕的眼神想对的是门外那两双惊疑不定后悔不已的眼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感觉到萧奕全力一击的那一枪,竟是虚晃一枪,萧奕的目的只是要格杀王必,但他们当时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若是他们当时集三人全力一拼,恐怕王必未必会死,他们并不是可惜王必的死,而是在这个情形之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些把握。 江一枫的眼睛看着萧奕,对他是否受伤已经拿不准了。 萧奕将江一枫的眼神看在眼里,手里的枪一指:“报上名来,萧某的枪从不杀无名之辈。” 他的眼睛越过江一枫,紧紧的盯着他身后的那一把剑。 第六章 五月 楚楚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江一枫,“他们都死了?” 江一枫没说话,只是看着地上那两个尸体。 楚楚没有看那两具尸体,她之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她看的还是江一枫:“萧奕把他们杀死了,为什么要留下你?”她的眼波流动:“难道他杀不了你?” “杀得了。”江一枫这句回答得干脆利索的话倒是让楚楚呆了一呆,好一会才问出下一句:“那为何他不杀死你?”楚楚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之后:“莫不成你开始只是假意投靠我们,其实是趁机帮他们?”说到后面,她的语气虽然不高,但里面的凌厉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 “是的。”江一枫的脸上神情偏偏是轻松无比,眼里也已经露出了老狐狸的笑意,“我的确是和萧奕约好了,以后有什么都互通消息,毕竟,蓝新是我的兄弟,我又怎么会让凌云帮的小少爷被人抓住。” “放手。”楚楚将冲上前的抓住江一枫的朴鹰喝住,盈盈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走到江一枫的面前,伸手帮他的衣服抚平:“你做得很好。”她的话锋一转,“他没受伤?” “没有。”江一枫摇摇头后又说了一句:“最起码我看不出来。” “哦?”一直在旁边皱着眉听着不做声,只是慢慢玩弄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的五月突然开口问:“萧奕是先杀谁的?” “毒箭王必。” “他用了几枪?” “一枪。” “那他杀李刚的时候又是几枪?” “也是一枪。” 江一枫和楚楚还等着五月往下问的时候,五月却闭上了眼。 楚楚又坐回桌前,端起来茶杯:“萧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想办法把蓝连城送到牛堂。” “哦。”楚楚的眉毛挑高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路线?” “没有。”江一枫摇摇头,“看来,他还是不太信任我,只是和我说了这些。” 楚楚点点头:“这也正常,若是你告诉我他的路线,倒假了。” 不等江一枫开口,楚楚盈盈一笑,她的眼睛里都是情意:“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 江一枫看着楚楚的盈盈笑脸,心里一荡:“不论如何,为了你就是送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五月闭上眼良久之后睁开眼:“枪来。” 枪已经有人送到五月手上,等五月手里的枪停下来的时候,江一枫的眼睛已经瞪圆了。 “萧奕杀王必用的是不是这一枪?”江一枫目瞪口呆地看着柱子上的枪洞,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当柱子上再多了一个洞的时候,江一枫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了然了:“侯爷当时也在旁边?” 五月摇摇头,将手里的枪抛给站在旁边的人,眼睛紧紧的盯着江一枫的眼睛:“你能确定萧奕用的是这两招?” 江一枫虽然不想回答这个对他质疑的问题,但依然还是点了点头。 五月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转头看着已经坐着喝茶的楚楚:“今夜的计划照旧。” 楚楚的眉高高的挑起,凤眼斜斜的看着五月:“萧奕既然没有受伤,还按计划行事,难道你怕我的人死不光吗?” 五月安然一笑,手抚上楚楚的肩,看的却是江一枫:“你觉得你能接下萧奕几枪?我说的不是躲避。” 江一枫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一枪都接不了。” “要是你接了一枪之后呢?” “也许就可以接第二枪了,甚至于第三枪了。” “哦?” “因为枪为兵器中的霸王,而萧奕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亦是跟他每一枪都是有去无回有关,从第一枪开始都是全力以赴,我既然能不躲避而接下他的第一枪,自然能接下第二枪甚至更多。”江一枫一边思索一边慢慢的说,似乎生怕说错一句话。 楚楚的嘴已经勾起:“那么,萧奕练得是霸王枪了?” “是的。” 听到江一枫的回答,楚楚站起来走到屋外吩咐:“开始行动。” 五月看着回身进屋的楚楚,低低的叹口气:“真想亲手将萧奕杀于剑下。” 楚楚嫣然一笑,坐到五月的对面,帮他的茶盏里倒上茶:“现在侯爷还不能和朝廷正式翻脸,能不出面还是不出面的好。” “都是那该死的朝廷律令,封侯都不能走出自己的封地。若不是因为襄阳不是我的封地,若不是为了大业,我早就去找他了。”五月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一口喝尽,手摸着自己胸膛的一处伤痕,不胜感慨的说:“特别是现在,我一想起两年前的那一枪,就忍不住手痒。” 楚楚帮五月再倒上茶,眼媚媚的看着他:“侯爷说的倒没错,一向以来,人最难求的就是对手,高处不胜寒。” 五月看着楚楚尖尖的手指,嘴角却慢慢的往上勾:“但现在我对他已经没有兴趣了。” “因为一个受了伤的对手已经不再是对手了?”楚楚似乎没有看到五月的眼神,转头对江一枫说:“你说是吗?” 江一枫惊讶的问:“难道萧奕真的受了伤?为什么我没看出来?” “因为萧奕的第二枪比第一枪来说,花俏太多。”楚楚走到李刚的尸体前面,指着他胸前的血洞,“这就是因为花俏多,所以他伤痕比王必的大。” “并不是萧奕不懂别的枪法,而是对于他这样练的是霸王枪的人来说,居然使花俏的枪法来说,就是因为他的内力不够了,所以要用枪法来迷惑敌人。” “所以,萧奕不是没有受伤,而是在掩饰自己的伤势。” 江一枫耳里听着楚楚的话,眼前出现了萧奕刺杀李刚的那耀眼的一枪,不由重重的点了点头。 -五月听着楚楚的话,不由感慨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楚楚姑娘只是计谋过人,想不到连武道都如此精通。” 楚楚回身对五月嫣然一笑:“侯爷过奖了,楚楚也是在侯爷的提醒之下才想到的,又怎么能及得上侯爷那有若亲眼所见的两枪。”说完,她转头对江一枫吩咐:“你好好的休息,万一计划出现什么意外,就该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江一枫的眼里出现诧异:“既然能肯定萧奕受伤了,今晚的计划又怎么可能出错?” 楚楚悠悠的声让五月和江一枫的心里都是一震:“对我而言,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两种结果是没错的,一个是最好的,一个就是最坏的,凡事,把所有的可能都准备好绝对是没害处的。” 江一枫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突然一片冰凉,没有别的,只是他突然明白楚楚让他们三个今天去杀萧奕只是让他们去送死而已。 他们只是为今天的计划做试验。 萧奕看着沉沉入睡的蓝连城微微一笑,耳边已经传来一阵阵夜行人带起的风声。 对于这一点他是已经预料到了的。 第七章 转折 萧奕看着蓝连城熟睡的脸,听着外面夜行人带起的风声,嘴角不由得往上微微一勾。 楚楚静静的站在客栈背着大街的小巷里,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萧奕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她在半刻之前在客栈的门口下了杀无赦的命令之后,就静静的站在了这里。 她不忍心看,却等在这里听萧奕临死前的惨呼声。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快速的跳了起来,说实话,她真的想看看萧奕的心,那心里是不是全都是思思的名字,是不是有楚楚的声音。 破门的声音已经响起。 楚楚的嘴定在一个向上勾的角度。 她突然发现她也会心痛。 原以为她只是想抢思思的东西,却不知道一个人但凡对一样事情或一个人投了全部的关心之后,她也会真正的动了心。 楚楚终于发现,萧奕在她的心中并不是一个东西那么简单了,她爱上了他。 可是,萧奕就要死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房里根本就没人,萧奕和蓝连城的身影都没有。 一声长哨从楚楚头顶的房里传来。 楚楚从小巷里的窗口跃进房间,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里也不知是是喜是忧,接过掌柜递过来的信签,那是肖奕留下的。 多谢款待,肖奕临行敬上她的眼紧盯着用力擦汗的掌柜:“你不是说他们没有离开的吗?” 掌柜的脸已经是惨白了,说的话也有些沙哑:“我……我的确没看到他们离开。” 回答他的是一把匕首,在他的胸口,一只手慢慢的收回沾满鲜血的匕首,出手的是凌云帮的护法之一黄天石,“连一个带着小孩的人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还活在这个世上干嘛?”说完这句话,他讨好的眼睛看着楚楚的脸:“帮主,您说是不?” 楚楚看都不看他的脸,而是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一群废物。” 黄天石的额头顿时冒出汗来,他才是负责盯梢萧奕这个组的头,对于楚楚的手段,他实在是心有余辜,让他放心的是楚楚的笑声:“想不到萧奕竟然也会使诈。”楚楚对黄天石悄悄抹汗的动作仿佛没有看见:“你不应该杀了掌柜的,要是萧奕是他盯得住的人,我现在又何必到这里来?” 无视黄天石松口气的样子,楚楚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依然微温茶壶帮自己倒了一杯茶:“黄护法能否告诉奴家,肖奕是什么时间离开这里的?” 黄天石的脑袋嗡的一下响了起来,耳边隐隐约约依然传来楚楚的笑语:“你盯不到肖奕倒不是什么大罪,本来你和他之间就差远了,但你不该把掌柜杀了帮自己脱罪的。”她盯着黄天石的眼睛已经很严厉了,“你说,我应该不应该把你杀了?” 黄天石身体虽然没有动,但眼睛已经往外看了。 门口,江一枫虽然背对着门站着,但又怎么能从他那里逃得了? 楚楚将黄天石反应看在眼里,抿嘴一笑:“难道你真的要我动手吗?” 黄天石看着楚楚端着茶杯尖尖的手指,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喝,向楚楚的方向扑去,那尖尖的十指让他看到了希望,这么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又怎么可能是杀人的好手? 他只知道楚楚的计谋和心机够厉害,但却从来没看过她出手。 ——楚楚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看来,你除了武功不高之外,眼神更是不太好。”她的眼睛已经移到黄天石身上:“武功高不高没什么关系,眼神不好就可是真正的不好了,那会要人命的。” 可惜,她的话黄天石已经听不见了,既然听不见,就不能回答,否则他绝对会大大的点头赞成。 因为躺在地上他就是为了这个送命的。 ——五月也赶来了,肖奕的失踪代表着这次计划的失败。 他就在街头转角的茶馆里。 ——拿起楚楚放在桌上的信签,看完之后随手一扔,五月嘿然道:“想不到以肖奕的为人居然会逃。” 楚楚的眉头因为他的话紧紧的皱起了:“若是让他带蓝连城逃出了襄阳,到了龙堂,必定对我们的事会造成阻碍。”她重重的叹口气:“我也想不到肖奕居然会离开。” 五月的眉头也皱紧了,他来来回回跺了几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看来,我不能再躲着不出面了,反正,都得到那一步。”他看着笑眯眯的楚楚,“反正,我和朝廷之间,总是要面对面的。” 楚楚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五月对楚楚问的这句话很满意,他发现一个再强悍的女孩子,都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有想依靠人的时候:“我们现在马上赶去襄阳府衙,和林知府谈谈。” ——楚楚看着襄阳知府衙门上高高挂着的灯笼,不知道是对身边的五月说还是自己喃喃自语:“一直以来都以为肖奕是勇往直前宁折不弯,想不到他亦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可是他又怎么能避开我们的耳目离开那个客栈?”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突然震了一震:“不对。” 站在她身边听着她说话的五月也是悔恨不已:“他刚刚还在那个客栈里。” 楚楚点点头:“肯定是的,要不然我们的人怎么会没看到他离开。”她用力跺跺脚:“我们先入为主的思想,认为肖奕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勇士,决不是一个躲躲藏藏的人,却没想过他根本就没离开,就躲在客栈里面。” 五月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从现在起,他真正的值得我用心去对待了,但是,不知道他还能活几天。” ——肖奕的确在客栈里面,而且,楚楚他们的声音和谈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就在原来那间房的隔壁。 又怎会听不清楚? 第八章 林知府和燕红 林知府拿着门房递过来的拜帖,手里有些颤抖:“逍遥侯?” “回大人,是的。”门房急忙回答。 “他怎么会到襄阳来?”林知府的脸上已经变色了,作为封侯擅自走出自己的领地,光明正大的送来拜帖,对接到帖子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你先下去把侯爷迎进大厅。”林知府挥手示意门房赶快去,能做到知府这个地位,他凭的不是拍马溜须,而是本事,治世之事,等门房离开之后,他对旁边站立着的二姨太高声吩咐:“快点,给本官更衣,迎接逍遥侯。” 当二姨太帮他把官服穿到袖子的时候,他低声说:“你立马叫林三和你拿着我的官印到城外等我,要是明天还不见我的消息,就直接上京。” 二姨太的手抖了一抖:“爷,怎么啦?” 林知府的老脸上出现了苦笑:“一向以来,都有留言说逍遥侯不甘心居于朝廷之下,现在他出现在襄阳……”下面的话他没说,但二姨太已经点头,“妾身明白了。” 林知府回手握住二姨太的手:“燕红,我……” 二姨太轻轻的把手抽出来,捂住林知府的嘴,柔柔的说:“老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你又何必说那些晦气话。” “嗯。”林知府点头看着这个他辜负了一生的女人,笑着说:“那你和林三后门出去,如果没事我就去接你回来。” “嗯。”二姨太深深的望着眼前爱了一生的这个男人,点点头:“爷,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接我回家。” 客厅中,五月背着手和俏生生站在旁边的楚楚说着,“林大人定是风雅之士。” 楚楚捂着嘴悄然一笑:“侯爷你又如何知道了?” “是的。”五月指着墙上挂着的字画,“那上面的墨竹没有落款,定是出自林知府之手笔。” 楚楚笑眯眯的点点头,“没错,妾身虽然是化外之人,亦知中原文人以竹为雅,以梅为清。” “嗯,由此可见,林大人定是清高之人。”五月微皱着眉,抬头看着墙上的墨竹。 “多谢侯爷的谬赞,下官不敢当。”身后林知府的声音传来,躬身做辑:“下官见过侯爷。” 五月点点头,手里暗暗运劲,将林知府的身体托住,不让他下拜,“本侯只是因为私事到达贵府,林知府又何必多礼。” 他越是这样客气,林知府心里越寒,不由站直身体。“侯爷请上坐。”转头吩咐下人:“上好茶。” 已坐定,好茶也上来了。 林知府看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头赞许的五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逍遥侯此次是路过还是游玩。” “好茶,这一定是武夷山的云雾茶。”五月闭着眼缓缓的说,随即猛地睁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定定的盯着林知府,开门见山的说道:“本侯这次来贵府并非路过也非游玩,是希望林大人能鼎力相助的,就不知道林大人愿不愿意。” “侯爷说笑了。”林知府连忙站起来,向北拱拱手:“若朝廷有什么指令,下官定然不辞,何来愿不愿意的说法。” “若我说的不是朝廷的旨意呢?”五月浅笑低吟的声音传到林知府的耳里:“本侯只是想让林大人帮我封锁襄阳,不让人进出而已,顺便帮我在襄阳城里抓捕此人。” 他浅浅的叹口气:“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但那家丁把我的长子拐跑,亦由不得本侯不扬家丑啊。”他斜斜的看一眼林知府:“本侯希望林大人能鼎力相助,让本侯抓住那个背主出逃的人。” 五月知道他说的林知府不会相信,林知府也知道五月在打幌子,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已,可是林知府的话却打破了这个默契:“在下的官印……”他咬咬牙,狠狠的说出:“前些天家母去世,下官一时糊涂,昨天竟把它拿去乡下进供了,下官以为这段时间,襄阳没有什么事的。”他擦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接着说:“要是侯爷要的话,下官明日一早回去把它拿来。” 五月深深的看着林知府,低吟浅笑道:“是吗?” “下官一时糊涂。”林知府的身体差不到躬到腰际,“望侯爷多多包涵才是。” 五月伸手将林知府的身体扶正,蔚然一笑:“林大人何必如此,本侯心急如焚,那家丁乃穷凶恶极之人,若等到明日再办,恐怕就晚了。” “可是,现在一时半会的也……” 五月浅笑着看着眼前诚惶诚恐的林知府,“本侯就是知道林大人没时间去拿,已经叫人代劳了。”随即向厅外大声吩咐,“呈上来给林大人。” 林知府的头立即抬起来了,震惊的看着从厅门外走进来的人。 进来的是江一枫,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子上,一个黄布包着一样东西。 江一枫朝林知府微微顿首,将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一层层慢慢将黄布大开,襄阳府的官印出现在盘子里。 林知府的眼睛从江一枫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他手上的盘子,他看的不是那官印,而是在官印旁边的人头,他的二姨太燕红的人头,她依然如生前一样,但眼里的娇俏却变成了惊恐和责怪。 “林大人。”五月的浅笑声传来:“这是你的官印吧。” 林知府猛地向五月扑去,“你这个狗强盗,为什么要杀了她。” 五月手臂轻轻一拂,将林知府的身体挥开,“怎么,林大人心痛了?” 他慢慢的弹平皱起的衣袖:“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若不是林大人执意不肯帮忙,她绝对不会死,说是我杀了她,还不如说是你林大人。” 林知府的脸上出现浓浓的恨意,“你想怎么样?” “我的要求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本侯只希望林大人能立即下一个收索全城的通缉令。”五月对林知府脸上的恨意视若无睹,脸上的笑意不变:“并下令在抓捕到此人之前封锁襄阳,禁止出入。” “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呢?”林知府深吸一口气之后,沉声问五月。 “做了,当然就没事了。”五月轻笑一下:“难道我还会杀了你?” 林知府点点头,看着盘子里燕红的头,“在这之前,我要把她接回来,望侯爷告诉下官,她的身体在哪?” 五月刚刚摇头,楚楚已经答应了:“好,我马上叫人把她的尸体带来。” 林知府摇摇头,“不,我要亲自去,我答应过她,会亲自去接她回家的。” 第九章 女人心 五月虽然对楚楚的突发善心有些不解,微微沉吟之后并没有阻拦,只是嘴角往上勾勾,在板凳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林知府捧着装着燕红人头的托盘跟在楚楚走出去,等他们都走出门后,悠闲的站起来观赏林知府的墨竹画。 林知府默默的跟在楚楚身后,穿过院落来到后门的街上,燕红就在那里。他将燕红的头跟身体安好,轻柔的帮她把头发抚平,“我说过来接你的,你看,我不就来了。” 站在一旁的楚楚眼波流动,盈盈笑道:“林大人怎么了?难不成还真的伤心了?不就是死了一小妾吗,等你帮我们办好这件事,妾身再帮你找一个,保证你看了之后立即都不记得她了。” 林知府抬起头看着笑颜如花的楚楚,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悲愤,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是淡到不能再淡:“是吗?” “是的。” 林知府摇摇头:“你找不到的,林某人就要和她一模一样的,你能找来吗?” “她已经死了,你会很快就忘记她的。”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忘了她。”看着楚楚微变的脸,林知府蔚然一笑:“我和燕红自幼相识,这份感情不是你们能理解的,因为这是人的感情,你们却是畜生。” “永远不会忘?”楚楚喃喃自语的重复着林知府的话,心里想着另一个人。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看着淡然的林知府嫣然一笑,手里击掌称赞:“好感人的感情,是啊,你的爱的确不错,可是你的爱不是把她害死了,她还不是死在你说的畜生手里。” 林知府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却立即消失不见,取代的是凛然,他虽然是文人,但在这个时候,气势上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个英豪,手里捧着托盘站直身体朗声道:“我林某虽然不是有德之人,但也是读圣贤书的堂堂朝廷命官,绝不会和乱臣贼子同流合污,虽然不是什么英杰。”他冷冷的看着巧兮笑兮的楚楚,将手里的托盘里的官印往地上一扔,“但也是堂堂中原顶天立地的汉子,怎可能和你们这些畜生为伍。” 说完,连人带手里的托盘向楚楚砸去。 楚楚身体往旁边一闪,手里顺势将林知府带到在地,一脚踏上他的背,“林大人又何必自取其辱,看大人的年龄也不过三十岁,后面的前程好着呢,难道就愿意一死了之?”望一眼滚落在地上的官印,嘴角往上微微一勾,“要是你答应立即娶小妾,我就饶你不死。” 林知府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楚楚脚下暗暗用劲,又趴了下去,只能用话说:“你杀了我吧。” “想死?”楚楚的脚下微微加劲:“有时候,死也是一种奢求,你不会死的,我倒要看看你林大人在我们手上能强硬几天。” “啪啪……”巷子里响起和楚楚刚刚发出的一样的击掌声。 “蓝夫人说的没错,林大人他的确不会死,但是,要是那只脚再不收回去,它的主人就不知道能活多久了。”肖奕的身影从巷子的暗处走出来,看着有些惊疑的楚楚,拱手做辑:“肖奕见过蓝夫人。” 楚楚的嘴角微微撅起,似嗔非嗔的看着肖奕背上的丈二红枪上的红缨:“你就不能叫我楚楚吗?” 肖奕淡淡的看她一眼:“叫蓝夫人和楚楚有什么区别吗?” 楚楚跺跺脚,含恨道:“你这个木头。” 肖奕不答,只是看着跺脚的楚楚,但他的眼里已经出现了笑意。 楚楚的脚自然是跺到了地上,林知府已经站起来了,他的脸上尽是沙泥,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楚楚扑去:“畜生,我和你拼了。” 一双稳稳的手拉住他的手臂,林知府顺着那双手往上看去,淡淡的却也坚定的一双眼睛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耳里也传来那人的声音:“林大人既然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又怎么能轻易的送掉自己的性命,却置朝廷的安慰不顾。” 林知府愣愣的看着肖奕:“你是谁?” 肖奕将抓着林知府的手松开,蔚然道:“我是谁在现在重要吗?”他瞥一眼在旁边不做声的楚楚:“你觉得还有什么人会比畜生更糟糕的。” 林知府沉吟一下,点点头:“没错。” 楚楚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牙齿恨得痒痒的,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变,幽幽的看了肖奕一眼:“肖公子这么说就不对了,叫妾身情以何堪,枉费楚楚对公子的一往情深。” 肖奕暗暗叹口气,说实话他真的对楚楚下不了手,并不是楚楚的原因,而是那大漠上白发苍苍的一个父亲的眼神记忆犹新,他已经杀了那个父亲的一个女儿了,又怎能再杀了这个,唯一剩下的这个。 “蓝夫人不必多说。”肖奕对紧紧的盯着楚楚的眼睛,“肖奕想将林知府带走,相信蓝夫人没有异议吧。” 楚楚没有异议,只是静静的看着肖奕背后的枪。 肖奕稍等片刻之后,淡然笑道:“看来,蓝夫人是没有异议了。”转头向旁边的林知府说:“走吧。” 林知府摇摇头:“我不走。” 他没有看诧异的肖奕和楚楚,而是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燕红:“我要把她好好的葬了,我不能让她死了连坟都没有。” 肖奕听了林知府的话,回答的是他的话,看着的却是楚楚,眼里光芒大盛:“走吧,我保证蓝夫人不是绝情之人,定会帮你好好安葬她的。” 林知府不可置信的看着肖奕,听着他接着往下说:“要是她真是如此绝情的人,也休怪我肖奕无情,誓取她性命为你的夫人赔命。” 肖奕紧盯着楚楚的眼睛,对林知府说道:“林大人相信我的保证吗?” 楚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是连一个不字都不说。 在这个情况下,林知府选择相信。 楚楚看着肖奕离去的背影,悠悠的道:“也好,最起码我的心是自己的了。” 五月听到楚楚进门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林知府被肖奕救走了?” 楚楚一震,“你知道?” 五月轻轻的叹气声传到楚楚的耳里,“我知道。” “那你……”楚楚看着五月的背影,有些迟疑的问,却被五月打断,“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阻拦他吧?”五月回身看着楚楚,“我是为了你。” “我?” “因为你对肖奕动了情。” “我……”楚楚咬着牙,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五月又低低的长叹一声:“我不出去就是为了让你对他死心。”他看着楚楚的眼睛里充满的怜意:“若你不对他死心,你的心就会乱,在这个时候,杀肖奕已经是小事了,而你才是重要的。” 他的声音渐渐转厉:“我宁愿放弃十次杀掉肖奕的机会,也不愿在杀掉他以后,你的心里永远有他。” 第十章 惺惺相惜 楚楚沉吟了半天,看着五月的眼:“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五月轻叹一口气:“你是一个聪明人,难道一定要我说透吗?” 楚楚不吭声,却点了点头。 五月低着头,在客厅中来来回回的跺了几次之后,终于停在楚楚的面前,“如果你心里还放不下他,那么我们的计划就暂时停止。” “哦?”楚楚嘴角往上一勾:“我们的计划和我心里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五月的嘴角也往上勾:“你应该知道,我们做的这些都是抄家灭族的事,如果你的心里还有他,就不能冷静的面对一些事,就算是肖奕他死了,你的心依然是一团乱麻。”他的脸上出现讥讽:“在这个时候一步错步步差,我不想也不愿意陪你涉这个险。” 楚楚张口欲言,却被五月打断:“其实你也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你也应该我今晚为什么会明明知道肖奕会来,却不阻拦你的原因。”他紧紧的盯着楚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你也知道他会来。” 在楚楚含怨的眼神里,五月依然悠悠的说出:“其实,以你的聪明,当时在客栈就应该知道肖奕没有离开,只是你自己放了他。”他对着愕然的楚楚笑笑:“就像刚刚,你一定也要求肖奕不要跟你做对,只是他不答应而已。” 楚楚脸上倔强的神情不见了,眼光看着窗外:“是的,我最后叫他不要走,将天下和他平分……”想到刚刚在街上的情况,她的眼神渐渐转厉:“可是,他连头都没回。” 五月的眼里不知道是笑意还是怒意:“你的心还在他身上?” 楚楚的眼里绝对的是笑意,看着五月的眼波流动,“你认为呢?” 在五月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楚楚嫣然一笑:“他无情我无义,我楚楚又岂死缠烂打之人。”面对着无话可说的五月,楚楚接着往下说:“既然我不能得到一样东西,那么,我宁愿毁了他。” 城北城隍庙肖奕耳里听着外面的消息,有些差异的说:“奇怪,怎么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有派人来。” 林知府的方脸上出现愤慨:“像他们这些乱臣贼子,难道还敢明目张胆不成?” 旁边斜斜靠在自己背篼上的刘半仙吃吃的笑道:“他们连你这个知府大人都敢踩在脚下,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你……”林知府看着长得瘦瘦弱弱,脸上一缕老鼠须的刘半仙,拍案而起,当然,案不是他知府衙门里的案,是城隍老儿破破烂烂的供台。“我林某一心效国,若不是为了朝廷,我绝不苟活。” “刘艺,你能不能不那么多话。”肖奕的语气虽然严厉,眼里却是淡淡笑意,不知道为何,刘半仙和林知府两个人就像前世的冤家,从见面开始,就没个好脸色。 林知府颓然的坐下,不知是对别人说还是宣泄自己心里的伤心:“燕红虽然名为二姨太,却和我两小无猜,只是我是儒家子弟,而她却是武馆的女儿,原和她有约,我金榜题名是就是我家向她家提亲之时。”他的手重重的擦着自己的脸,眼里浓浓的悲伤让刘半仙都不说话了:“可是,我金榜题名,家父誓死不让她进门,最后,在我发下毒誓没有燕红终身不娶的情况下,家父终同意燕红入我家的门,却只能是小妾,要不,他老人家宁死不愿,在两全都难的情况下,燕红答应作为二姨太嫁给我。” “我虽然至今没有娶正室,但……”林知府重重的一锤落到自己的头上:“但到她死,我还是没能给她一个应得的名分。” 刘半仙跳起来,对着自己的脸狠狠的就是一掌,接着对林知府深深的做个辑:“我这个小老头一向在市井中厮混,说话没轻没重糊里糊涂,望林大人不要计较才是。” 林知府连忙也站起来:“刘兄言重了,不就是一句话而已,何至于如此。” 刘半仙的脖子一梗:“不,错了就错了,对了就对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向林知府再深深的做辑:“我本以为林大人是和眼下朝廷中人一样,但现在才发现,林大人亦是有血有肉之人,是我这个小老头老糊涂了。” 肖奕拦下刚刚准备开口的林知府,浅笑道:“你就不要管他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知府低低的叹口气:“说实话,也难怪刘半仙有这样的看法,作为臣子我不应该说,可是,当今的朝廷……”顿了一顿,他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主子赢弱却又多疑,更加上四王爷和王阁老在堂上相互辗压,别的大臣个个只求自保,各自为政,以至于言不达上听,更兼有像逍遥侯这些趁机谋反之人,弄得怨恨四起,民不聊生。” 刘半仙拿出挂在腰间的烟斗,凑到案板上燃着的蜡烛上面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那这样的朝廷你还顾他做什么?” “林某顾的不是朝廷,是中原的百姓。”林知府慨然道:“林某读的是圣贤书,也知道民为贵,一旦真正的到了乱世,受苦的也只能是百姓而已。”他将心中的郁闷吐出:“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啊。” 刘半仙将手里的烟斗在案板上敲敲:“林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我这个小老头自愧不如。” “你们还是不要叫我大人了,在下姓林名柯。”林知府看着眼前这两个和他不一样的人,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知己的感觉。 林柯看着肖奕,“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肖奕淡淡的一笑:“现在就是等他们来了。”他的手轻轻的抚上蓝连城的头:“小连城,你怕不怕?” 蓝连城将头一偏,响亮的说:“我不怕。”随即皱皱眉,将胸口挺得直直的:“肖叔叔,你不要再叫我小连城了,连城已经长大了。” 肖奕赞许的拍拍蓝连城的肩,转头看着另外两个人:“如今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是我们避开了,后果就是追杀的人越来越多。”看见林柯的点头和听到刘半仙的冷哼之后,他接着往下说:“若来的是别人,肖奕还有一战之力,但若是五月……” 他的话还未说完,刘半仙就打断他了:“你不用去考虑五月,他是我的。” 在这一瞬间,刘半仙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来那个猥琐的小老头不见了,出现在蓝连城和林柯眼里的是一个怒火冲冠的雄狮,很可惜,这个感觉只是一瞬间,短到连林柯都觉得是一个幻觉而已。 肖奕的眼里出现了笑意:“你不觉得自己老了吗?” 刘半仙嘿嘿的笑了一下,并不答话,而是摸了一下蓝连城的头:“你说,哥哥老了吗?” 蓝连城嘻嘻一笑:“伯伯,你不老。” 院外的笑声响起:“是啊,都是当伯伯的了,当然不老。” 蓝连城的脸色开始变了,他的眼睛看向肖奕,肖奕安慰的摸摸他的头,浅浅的笑道:“五月兄,好久不见。” “是啊。”五月亦低吟浅笑的回答,“大概有两年了吧。” “不知道五月兄胸前的枪伤好了没有,小弟实在是牵挂于心。” 肖奕的这句话让楚楚暗叫不好,在这个时候,谁的心乱了,谁就输,看着五月难看的脸色,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肖公子什么时候也变成尖牙利嘴之人了。” 说完,手下一挥,城隍庙破烂开裂的院墙上出现无数手里拿着火把之人,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将四处都照亮。 楚楚看着紧闭着的庙门,盈盈笑语:“有客远来,难道肖公子都不出来迎接吗?” 肖奕巍然一笑:“若真的是客,肖某出去迎接又何妨,但……”他悠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肖某只怕来的是小人,开门迎客一说徒然坏了肖某的名声。” 五月的脸色更难看了,听到肖奕的声音,他就想到了那一天刺进他胸膛的那一枪和刺进思思胸膛的那一枪。 第十一章 仇人相见 五月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胸前,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不仅仅是枪伤,还有思思的死留给他的创伤。 他虽然从肖奕的手里将笑笑抢走了,但,思思却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一眼,偏偏他的心里却烙下了思思的身影,她的眼里只有肖奕。 那也是四年前他不惜亲自出手对付肖奕的原因,因为他要去看看这个人,占据在思思心里的人,从肖奕怀里抢走笑笑是当时临时的决定,这中间的动机只有他清楚,那是为了在思思面前证明肖奕根本就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思思在那个魔夜赶来救了肖奕,却把自己的命送在那悬崖上,到死也没看他一眼。 五月的嘴角慢慢的往上勾成一个完美的角度,手从胸膛的伤处滑过,落到腰际的剑柄上,轻吟处,剑已出鞘。 “本侯此剑名龙渊,已有五年未出鞘了。” 五月的手轻轻的抚过手里的剑身,他的心里已经可以感觉到这柄剑是那么的渴望饮血,只有仇人的血才能平复他的伤处。 肖奕的血。 肖奕摸摸蓝连城的头,后者则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短剑,抬头看着肖奕的笑脸。 “蓝连城,现在肖叔叔不能再背着你了,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一丈,那是叔叔手里的枪所能顾及的最远距离。”肖奕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绳子拽紧打结,他的背上是林柯,蓝连城的年龄虽然小,但比起林柯这个饱读诗书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来说,能跟上的机会还是大很多的,更何况,他的武功对付小脚色还是绰绰有余的。 蓝连城重重的点点头:“连城记住了。” 林柯在肖奕的身后挣扎了一下:“不如,你还是背着连城吧,我就算是死……” 肖奕往后摆摆手:“林兄,这个问题我们刚刚已经争论过了,现在没必要再说了。”他淡淡一笑:“我救的不光光是你林柯林知府,也不是为了什么朝廷,仅仅是为百姓救一个好官,一个以民为贵的父母官,只有你这样的官越来越多,百姓才能过得好。你说,我能不救你吗?” 林柯不说话了,他的眼里同样也没有惧意,但却有泪光在闪。 肖奕感觉到伏在自己背上林柯的平缓的心跳,心里暗暗赞许,微微一笑,将斜靠在案板上的枪拿了起来。 枪已在手,肖奕的眼里没有激动也没有惧意,在这个时候,谁不能保持冷静,谁就去死。 刘半仙长长的伸个懒腰,坐直斜靠在背篼上的身体,从腰间又掏出烟斗重重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将里面的烟丝清空,安好烟丝后凑到案上的灯前点燃,用力的吸了两口。 五月看着紧闭着的破烂庙门,转头对楚楚浅笑道:“想不到肖奕竟然也是一个躲避的人。” 楚楚的嘴已经微微的崛起,眼睛里却是眼波流动:“只是楚楚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破庙能挡住什么?” “也许里面有机关呢?”五月的笑指庙门:“可是我们把这个破庙整个拆了,不知道里面的机关还有没有用。” 他们的说话的声音绝对不大,但恰恰好能让庙里的人听到。 肖奕悠悠的声音传来:“五月兄有何必耽误时间,拆了不是就知道了。” 五月的确不会这么冒冒然的闯进庙里,他的心里也很冷静,在肖奕初窥先天之道的时候,他早就领悟中间的一些奥妙了,能达到这个级别的高手,在真正面对对手的时候,是不会心乱的。 他的方法就是拆庙。 拆庙的人绝对也不会是五月,那是粗人才做的事。 若非是值得出手的人,五月连杀人都不愿意自己动手的。 火光中,五月静静地看着手下那些将粗绳绑在破庙的四处梁柱上,他对他们选的地方很满意,等会,在十几个壮汉同时用力的情况下,破庙绝对会完完全全的拆碎。 庙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一地的碎片。 五月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让五月失望的是庙里的人依然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连一声惊呼都没有。 甚至还有一个瘦瘦弱弱的小老头还斜坐着地上,背上靠着一个背篼。 五月看着伏在肖奕背上的林柯,眼睛眯了一眯:“林大人,好久不见。” 还没等林柯回答,他已经浅笑出来:“想不到林大人不但会撒谎骗人,还不会审时度势,像大人你以为他们真的有能力护住你吗?”他嘴里啧啧有声:“本侯真的替你可惜,不过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答应向我效忠,本侯仍然愿意留你一命。” 林柯伏在肖奕的背上,身体动弹不得,嘴里朗朗说出:“若要林某向你们这些畜生效忠,那还是死了的比较好。”他眼里的气势绝不亚于随随便便都能捏死他的五月,悠悠的接着说:“像你这样身为中原的侯爷,却勾结外藩谋反,还敢要我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汉子效忠,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侯爷你丢得起这个人,林某丢不起。” 五月的眼睑往下低垂,看看自己手里的剑,终于看向肖奕,“此剑五年零八天都未饮过人血了,但愿肖兄的血能让他满足。” 肖奕淡淡一笑,“恐怕今日难以满足五月兄的心愿了。”“哦?”五月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肖奕:“肖兄此话怎讲?” “因为今夜有人从肖某手里抢了你这一笔生意。” “谁?”五月笑吟吟的看着蓝连城:“不会是他吧。” “是我。”小老头从地上站起来,慢慢的从背篼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层的打开,露出一把小小的刀,这把刀小到旁边拿着火把的壮汉都开始哄笑起来,老头儿斜斜的横了他们一眼,嘻嘻笑道:“就是我这个不入流的糟老头。” 五月不笑,他非但不笑,甚至于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弱刀刘?” 三十年前以人弱刀弱气势弱名满江湖的弱刀刘? 第十二章 弱刀刘艺 弱刀刘艺不论在当年还是现在都是一个妙人,妙到一般的武林人士都当他是疯子。 若不是三十年前的那一战,就是走在路上遇见他,只要是练过两天武功的人,任谁都会把他当做一个可以用一个手指也可以碾碎的小脚色,所以,黄天也是一样。 在没有遇到弱刀刘之前,黄天在武林的名声绝对不低,在洛阳城更是名人,有人说,他之所以没有进当时天下英雄榜只是因为他的名声太差了,但当时英雄榜排行第五的钱羽死于他的霸王刀之下是不会错的,当时有最起码几百人围观他和钱羽的这一战。 过了最起码二十年,一个曾经看见那一战的人说到黄天那石破天惊的一刀时候,依然能吓出一身冷汗,那一刀将钱羽从头到脚整整齐齐不偏不歧的分为两半之后,刀尖还陷入地面半尺有余。 说的人就是在他们打斗的旁边摆摊卖画的,他用力擦擦额头的汗,指着地面说:“你们知不知道,当时他们就是在这街上打的,你们看看,地面可都是青石板,当时,就是在旁边的捕快也吓得脚软,连抓字都不敢吐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听的人咋舌不已,所有的人都会用脚跺跺地上的青石板,甚至于有人会用手去感受那地面的硬度。 “可是,怎么光听你说,为什么没有看到他那一刀留下的痕迹呢?” 卖画的人就笑了:“因为,在一年后的那一天,来了一个人。” 按说,杀了人黄天应该逃走,但他绝对不担心官府敢抓他,捕快谁会不要命的敢来抓他,更何况洛阳李知府是他的拜把兄弟。 所以,他在这个城里依然住得很愉快。 在和钱羽那一战之后,黄天每天回家经过这里的时候,他都很愉快,特别是他看到自己那一刀在地面上留下的那道深深的痕迹的时候,他就会更愉快。 他对那一刀非常满意。 可是,那一天那道痕迹上面居然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身材瘦弱如猴的小子,他站在那里,把那道痕迹完完全全的挡住了。 黄天的脸色已经变了,自从他那一刀之后,所有的人别说站在上面了,就是走路都得绕着那里半米以外,深怕让他看见不高兴,毕竟,谁都不愿和钱羽一样。 所以,黄天的脸上由愉快变成了愤怒了。 他愤怒地走到那个离他肩膀都还有一段距离的小子前面的时候,那小子居然笑了,他笑嘻嘻向黄天做了一个辑:“小的一向听闻黄大侠的威名,特来拜见,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人物。” 在这样的笑脸之前,黄天天大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更何况不论他的武功多高,但叫他大侠的人实在是没有,他就决定原谅这小子的无知了,他刚刚想问问这个小子的名字,就听到那家伙自己说了:“在下刘艺,是天南派的,特来向黄大侠借一样东西,想必以黄大侠这样豪爽的英雄,定不会拒绝小的这个要求的。” 听到刘艺报出自己的门派之后,黄天脸上就出现了一丝丝的鄙夷表情,若不是刘艺的笑容可亲,就凭他是天南派这样的二流门派之人,居然敢站在不该站的地方,黄天绝对就是一个耳光过去了,但既然人家都说了他是豪杰,那么,他当然要有豪杰的样子:“说吧,你想借什么?是不是钱?” “不是钱。”刘艺的头摇得想泼浪鼓,慢慢的打开手里的布包,露出一把小小的刀:“小的想成名,所以,求黄大侠借你的人头一用。” 黄天当然不会借,这个要求就算是傻子都会拒绝,他拒绝的方式有些粗鲁,就是一拳。 路边的人虽然躲得远远的,但惊呼声还是响起来了,他们看的是那块有一道深痕的地面。 刘艺已经离开他刚刚遮住的那道痕迹的地方了,可是,地面上还是平的,和旁边所有的青石板一样,就像从来不曾被一把刀劈过一样,难道,就是这个瘦弱如猴的人刚刚在上面站了一下,就把它抹平了? 黄天也看到了。 所以,他脸上的愤怒不见了,到了应该冷静的时候,他绝不会愤怒的。 刘艺的脸上的笑容还在:“请拔你的刀,我在你连刀都没拔的情况下杀了你,人家会说我使诈的。” 霸王刀在黄天的手里更显威武,正所谓人也霸王刀也霸王,把黄天衬得更像天神一般,而拿着小小的一把小刀的刘艺,就更像一个可怜兮兮的小鬼了。 旁边围观的人心里帮刘艺捏一把冷汗的时候,也不由暗叹这一战毫无可看之处,结果根本就可想而知,哪有小鬼斗得过天神的。 就在黄天使出一年前那霸王一刀时,偏偏是他自己倒了下去,在他的胸膛,有一个小小的伤处。 刘艺的小刀虽小,但也有足够刺到心脏的长度,够了就行了。 黄天看着慢慢用布包将那把小小的刀包回去的刘艺,用最后的力气问:“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天南派的刘艺。”刘艺的脸上带着笑容,“信不信由你。” 黄天死了以后,脸上的表情还是不相信。 可是,刘艺就是天南派的刘艺,他不信也没办法。 黄天死了的那天夜里,李知府也被人刺杀,洛阳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家里为刘艺安上了长生牌,愿上天保佑刘艺长命百岁,因为黄天和李知府再不死,洛阳的老百姓就要死了。 在百姓欢呼庆幸的同时,这个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江湖,最吃惊的就是天南派的门人了,在他们的心中,刘艺就是一个只能配帮他们挑水劈材的废物,平时他们都是对他呼来唤去的,从来就没当他是小师弟。 天南派的掌门当时收他的时候,是看在他的父亲和天南派的交情下才勉强收下的,当时就下过断言,说他不是练武的人,先天的体质和身材让他注定是一个弱者。 可是,就是这个弱者帮洛阳城的百姓除去了连英雄榜上排名第五的钱羽都不能杀死的武林祸害。 当天南门的掌门人当着所有的弟子下了以后由刘艺继承他的掌门之位,并要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的命令之后,刘艺扑的一声就跪下了痛哭流涕了。 不过,他跪下不是为了感恩,痛哭流涕更不是激动,而是为了求他的掌门收会刚刚下的命令,因为他不想做掌门,更不想娶那个长的像夜叉脾气更是比夜叉还大,动不动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让他白天看见无数次星星的大师姐,他只愿意像原来一样做一个挑水劈材的杂役。 掌门人的女儿脾气既然不好,在听到他拒绝后就更不好了,在三天后他就只能卷起自己的包袱下山了。 没有了师门,他就回到襄阳了。 到了襄阳,就不是弱刀刘了,而是一个靠算卦为生的刘半仙,就算是小孩都可以取笑他,常常一群小孩跟在他的身后,嘲笑着他的身高他的瘦弱,偶尔会有恶作剧的孩子会把他绊倒,但他依然是笑嘻嘻的。 就算是八十岁的老人也能打他,有一次他走在路上,一个老人从小巷冲出来撞到了他摔在地上,他把老人扶起来,后者却卷起袖子举起颤颤抖抖的老拳把他打在地上。因为那个老人的儿子好赌,刚刚把他的养老钱偷去,他要去追他的儿子,却撞到了刘艺,等刘艺把他扶起来的时候,那个不肖子早就揣着他的养老钱不见了,于是他的一腔怒火全发在刘艺身上了。 刘艺等老头打完之后,满头是血的爬起来,还把老头送到家里,并悄悄的留下了一些钱,最起码比被那个不肖子拿去的要多一倍。 有人问,“就算你不还手,也可以运功抵抗的啊,那样又怎么会受伤。” 刘艺笑笑:“他那把老骨头,就让他打,又能把我怎么样,要是我运功,那反震之力伤了他就不好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襄阳城老弱妇孺都可以欺负的人,却也是黑道上人人惧怕的人。 曾经在江湖上以凶杀扬名的毒手杨展,他莫名其妙的死后,胸口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 曾经以虐杀无辜妇女为乐的鬼公子死在自己的家里,他的胸口岂不是也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 …… 这就是弱刀刘艺。 五月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刘艺,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了。 他竟然是肖奕的朋友。 可是,就是这样的刘艺,又怎么可能不是肖奕的朋友。 只要这个世上有这样的刘艺,有这样的肖奕,他们只要遇上了,就会是朋友。 “请。”五月手里拿着的龙渊剑似垂非垂,一派轻轻松松的样子。 刘艺看着五月的剑式,竟完全看不出他的剑路,虽然是敌手,心里也不由暗赞,脸上的嬉笑也不见了,手中的弱刀划个圆弧:“请。” 第十三章 生死与共 弱刀划出圆弧的同时,楚楚就往后退了,簇拥在她身后的十八个人向刘艺的方向扑去。在破庙倒塌之前,他们的武器就已经握在手里了,十八个人十八般武器,每个人手里的武器都不同,他们是五月手下的逍遥十八使。 自从当了逍遥十八使之后,他们就没有名字了,武器就是他们的名字,使刀的叫刀使,使棍的叫棍使,使戟的自然就叫戟使。 刘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他的眼里只有五月和五月手里那把似垂非垂的剑,五月依然保持着起手那个轻轻松松的姿势,别说手里的剑,就是连身上的衣角都没有动上半分。 可就是这样的五月,在刘艺的感觉中他手里的剑是活的,只要敌手一个小小的破绽,它就会变成一条毒蛇。 就算是现在最近的一把刀离他的头顶已经不过两尺了,但刘艺还是没有看它一眼,身体也一动不动。 被这把刀砍中了,也就是受伤而已,也许还不会死,但站着不动的五月手里的剑却是真正致命的,只要他动了,就会给五月造成一个空隙,五月的龙渊剑就能像毒蛇一样缠住他,直到咬进他的心脏。 所以,刘艺不会动也绝不能动。 -- 肖奕的枪已出手。 他攻的不是离刘艺最近的那把刀,而是紧跟在那把刀后面的剑。 剑使总是躲在在刀使的后面,用他的灵活帮刀使强攻时造成的空隙弥补好,他们配合了十几年了,死在他们配合下的人不上一千也不会下于五百,其中不乏比他们功夫高得多的高手 枪杆在肖奕运气之下,在空中以一个奇怪的不可思议的弯圆弧绕过挡在之间的刀使,直刺到紧跟在他身后的剑使的剑上。 -- 剑使完全没有想到肖奕的枪居然会以这个角度出现,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枪除了惊骇之外,他最自然的反应就是加大手里的力度,将肖奕的枪搪开。剑使的剑和肖奕的枪在他心里预期的时候撞击到了一起,却突然发现剑上并没有传来预期中撞击引起的震动,而是软绵绵的毫无着力之处。肖奕的枪只是轻轻的搭在他的剑上,这种虚空的感觉让剑使的心感难受到了极点。 那种虚空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剑使就发现轻搭在他剑上的枪传来了回拽的力度,带上他自己刚刚灌注在剑上的力道,剑以他自己都不能控制的速度向前刺去。 剑使骇然看向肖奕,才发现他根本就看不到肖奕的脸,在肖奕和他之间的是刀使的背。 -- 刀使当然明白刘艺不能动的原因,现在他的眼里已经有了笑意,他喜欢那种一刀两断的感觉,想到那即将到来的感觉,他的心跳加快了。 他的刀已到了离刘艺头顶不到半尺的斜上方,就在几乎感受到刀劈在刘艺头上后带来那种兴奋感的同时,一点刺痛从他的背心钻入,随着刺痛的深入,他手里的刀还是停顿在离刘艺头顶半尺远的地方,连一寸都不能再移动。 那种刺痛不但带走了他身上全部的力气,也带走了他的生命。 剑使眼睁睁的看着那杆往回收的枪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方向,变退为进向他的胸膛刺来,大骇之余,却无能为力。 他的剑还在刀使的身体里,只来得及抽出一半,已经来不及抵挡肖奕这要命的一枪了。 倒在地上的剑使耳里首先传来的是刀使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发出‘铛’的声音,紧接着的才是肖奕似悲怜似讥讽的声音:“你完全可以放开剑向后退的。” 听着肖奕的声音,剑使突然才发现,从交手开始到现在死亡,自己竟连肖奕的脸都没看过。 肖奕跨过剑使的尸体,单手握着枪杆,枪尖轻点于地,整个人和枪化作一道墙,挡在了剩下的十六使的前面。 -- 刘艺依然看着五月的剑,对肖奕和十六使打斗的方向看都没看一眼。 他开始不动的原因除了五月的剑之外,就是他不但知道自己还有朋友。还知道他的朋友既然在他的身边,就会帮他把头顶上的那把刀除掉,就算是除不掉,他的朋友也会拿自己身体帮他挡住。 五月依然是一派轻轻松松的样子,别说是死的是他的手下,就算是他的亲人,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着急。 他不急,刘艺却着急了。 他的脸上虽然和五月一样的轻松,心里却将所有的情况分析了一遍。 看着肖奕身后的蓝连城,刘艺在心里轻轻的叹口气,若是平时,在目前这个看不清五月剑式的时候,他绝不会轻易出手的,但现在他却不出手不行了。 现在,他们这里真正有战斗力的除了他之外就是只有肖奕了,是经不起任何伤亡的了。肖奕虽然不说,但刘艺又怎么会不知道肖奕只是强压下原来的伤势,否则,肖奕又岂能把五月让给他。 对方的人数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现在能肯定一点的就是他们不怕伤亡也不怕拖时间。以五月他们拖了那么久才来这里找他们来看,就是他们绝对还有后援,虽然不清楚是谁,但来的人绝对不会下于五月。 他决定出手了。 五月看着缓缓开始画圈的弱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 肖奕的枪将钩使的身体挑飞的同时,回手挡住攻向蓝连城的锏使,枪锏相交的同时,枪上传来的剧震让他胸前一闷,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他的原来强压下去伤势在强行攻杀后再次爆发,唯有借着将胸膛的淤血顺势将伤势再次压下。 锤使的流星锤已经在肖奕的身后,抓使的抓离他也不远。 肖奕咬咬牙,枪在流星锤上一点,借着锤上的力道再将胸口的淤血震出。随着淤血从嘴中喷出,肖奕感觉到被淤血压得紧紧的胸口一松,手里的枪在身前化作满天星芒。 -- 锏使虽然也被肖奕枪上带着的力道震伤跌出,却连一口气的时间都不缓,依然举起锏反身攻去。 在他的身边,已经躺下了十五具尸体,逍遥十八使连他在内,只剩下三个人了。 刚刚被肖奕挑死的钩使不但是他的搭档,也是他的弟弟,他从五岁的时候在父母双亡之后就带着到处流浪吃尽苦头的亲弟弟。 他宁愿死的是他,也不愿意看着他的弟弟死去。 可是,肖奕却杀死了他的弟弟。 现在,肖奕的枪在身前,背却是对着他。 -- 伏在肖奕背上的林柯眼角的余光看到锏使的身影,他手里的锏正对着肖奕的肩膀击去。 林柯心里大急,却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不会武功,也知道肖奕到了强弓末弩的地步了。 肖奕若为身后的锏分了心,那么,在他身前的流星锤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头击碎。 在锏使手里的锏落下来的时候,肖奕的肩膀上方半尺处突然多了一样东西--林柯的手臂。 林柯感觉到手臂上的剧痛传来,他的手臂在锏的重力击打下,臂骨已经碎了,林柯只觉得眼前一黑,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哼出声。 锏使的身后多了一把短剑,蓝连城的手把短剑稳稳的从锏使的身上抽离,他的脸色虽然苍白,说出的话却带着无比的坚定:“我活着,就不会让人当着我的面伤害我的亲人。” 枪造成的满天星芒消失,看着带着无数枪眼的锤使和抓使倒地,肖奕将手里的枪交于左手,枪尖朝上竖立于侧面地上。 这是他从未用过的拿枪姿势,若不是靠着丈二红枪的支撑,恐怕早已跌坐到地上。 -- 蓝连城的话是对楚楚说的,在肖奕收枪之时,一直站在角落面无表情观战的楚楚的嘴角就往上勾起了,人也慢慢地从原来站立的角落向他们走近。 她的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一种猫抓耗子的戏谑。她的手里多了一把软剑,和思思生前用的一模一样。 这软剑本来就有两把,是她们的父亲特意找来名匠帮她们姐妹打造的。 只是,思思的剑是拿来救肖奕的,而她手里的这一把,在今夜将饮到肖奕心头的血。 虽然她的心里同样也有肖奕。 第十四章 人生赌局 听到蓝连城发誓一样的声音,楚楚嫣然一笑,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的眼波流动,从肖奕的脸上流动到蓝连城苍白的脸上,最后落到蓝连城抓着短剑的小手上,“如果我定要杀死他呢?” -- 刘艺的心已经乱了。 他已经想到了五月他们的后援是谁,也听到了蓝连城的话。 既然心已乱,在五月诧异的眼神中,他出手了。 弱刀在他的手里慢慢的开始画圈,小小的弱刀慢慢的速度却将四周的空气带入一种巨大的旋流中。 就在这一瞬间,五月知道这一战自己胜的机会只有三成。 五月脸上的轻松不复存在,他手里的龙渊剑竟感应不到刘艺的弱点,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的。 不论是再强大的高手,他只要去攻击别人,那么不可避免的必定会给敌人带来攻击自己的空隙。 攻击别人的力量越大,给自己造成的空隙就会越大。 这是天理,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改变的。 就像杀人的人往往也会死在别人刀下一样的道理。 这种天理就算是最顶级的高手也不能改变。 只是高手会在对手攻击他的时候,不是将对手杀死了,就是提前将自己的空隙弥补好。 所以,两个高手相拼,往往致命的就是一个空隙。 可是在刘艺手里的弱刀化了无数个圈之后,五月还是没有看到他的破绽。 弱刀已经到了五月的身边。 五月的手往上划去,手里龙渊剑也发出一声清吟,到了最高点在半空中化作惊虹向弱刀带起的漩涡中击去。 既然找不到破绽,他只有赌了。 最强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弱的地方,五月的选择没错,空气中的回旋的气流已经不见了。 刘艺已败。 龙渊剑向他拿着弱刀的右手刺去。 刘艺必须往后退,否则他的右手骨骼就会被灌满五月内力的龙渊剑击碎。 五月就等着刘艺往回退,那样,他的龙渊剑就可以像毒蛇一样的缠住刘艺了,不死不休,直到进入刘艺的心脏。 映入五月眼睛的是刘艺的笑容,他的脸离五月不到一尺。 刘艺没有退,而是迎着五月的剑上去的,五月的剑穿过他的右臂,或者说他用他的右臂变成了笼子,将五月手里的那条毒蛇关在了里面。 虽然他右臂的骨头已经碎了,但还是一个笼子。 他的脸离五月的脸不远,原本在右手里的弱刀已经到了左手。 -- 五月的眼里出现了恐惧,胸前的刺痛让他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你是故意的?” “是的,当时不论你从哪一个地方攻,都能破我的弱刀。”刘艺点点头,他知道五月问的是什么,他是的确故意把破绽卖给五月的,之所以在五月的眼里他的攻势没有破绽,就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攻击。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五月勉强挣扎着问出心里的疑问,他死也要弄明白这个问题。 说实话,若真正的打斗,他杀死刘艺的把握只有三成,刘艺又是为了什么在有七成把握的时候还不惜付出整个右臂的代价。 毕竟,这个代价太大了,右臂就是练武之人的全部生命。 “不,”刘艺盯着五月疑惑的眼睛,手里的弱刀缓缓地从五月的胸前抽出:“我是在听到蓝连城的声音才决定的,我必须和你速战速决,因为我要赶快去救我的朋友。” 五月眼里的疑惑更重了,他听不懂,他永远都不会懂这种为朋友的之间的感情,在他的身边,只有属下和能利用的人。 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哪怕思思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他也绝不会为了她去死。 -- 蓝连城握住短剑的手指因为用力渐渐发白,也不吭声,人已经走到了肖奕的前面,挡在了楚楚和肖奕的中间。 楚楚眼里的戏谑更重了,眼角的余光撇一眼依然和五月对伺的刘艺,她笑眯眯的看着蓝连城:“我和你打个赌,行不行?” 不等蓝连城回答,楚楚的话已经自己接下去了:“我赌我绝对会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肖叔叔。” “不可能,”蓝连城胸膛挺得更直了;“你只有杀死我,才能杀死我身后的人。” 楚楚竖起食指在胸前摇摇,脸上的笑更甜了:“所以,我才和你打赌啊。” “连城,你让开。”伴着肖奕这声闷喝的是咳嗽,他强压下涌上喉咙的淤血,他也知道刘艺在这个时候不可能抽身出来,看着蓝连城挺的直直的背,大喝道:“你滚,我肖奕还不至于要你这个小孩保护。” 蓝连城的眼里已经有泪,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连城,你是不是连肖叔叔的话也不听了?”肖奕的声音虽然严厉,眼里流露的绝对是慈爱:“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了?” “肖叔叔,我不走。”蓝连城声音未落,身后的衣领却被人抓起来,整个人被那只手的力道送往半空。 肖奕眼前一黑,但他还是满意的看着蓝连城的身体被他的手送上半空,他对自己的这一掷非常有把握,知道蓝连城绝对会落在破庙的围墙外。 出了这个围墙,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楚楚眼里一冷,身体凌空跃起,向蓝连城的方向抓去,却在刚起身又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回到原地。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在她身势的上空有一杆丈二红枪。 只要肖奕不死,只要他的手里还有枪,就不会有人不把他手里的枪不放在眼里,能够置之不理。 哪怕他已经受了重伤。 所以楚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蓝连城的身体越过围墙,她只能是杀了肖奕再去追蓝连城。 -- 在蓝连城越到围墙上方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用左手将他接住,又走到了肖奕的身边。 楚楚的瞳孔放大了,四周火把照耀下,她已经看清楚那个人是刘艺。 现在,在她的眼里,刘艺笑眯眯的脸实在是比什么都恐怖。 刘艺笑着站在这里,那五月呢? 刘艺笑嘻嘻的把蓝连城放到地上,看着脸上笑容有些僵的楚楚,笑眯眯的说:“我和你打个赌,行不行?” 不等楚楚回答,他的话已经自己接下去了:“我赌你绝对在杀死他们之前,被我杀死。” 第十五章 银子 楚楚当然不会赌。 若赌的是别人的命,她绝对不会犹豫,可是,若赌注是她的话,哪怕就是一根小指头,没有必胜的把握,她也不会去赌的。 所以,她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变,但却也选择了沉默,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刘艺当然知道楚楚的回答是什么,他脸上笑眯眯的褶子更深了:“蓝夫人若是不愿意赌,是否可以请回了?” 他的话还未落音,肖奕就知道要遭。 刘艺从落地开始,他站立的角度来看,楚楚是看不到他低垂的右臂的,但在肖奕的这个角度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肖奕虽然不知道他刚刚和五月那一战的情况,但在这个时候又怎会不知道刘艺定是受了重伤,才会选择这样的角度和如此虚张声势,这一切都是为了掩饰他自己的伤势。 一个人如果急着要掩饰什么的时候,那就是那件事情已经到了对他非常不利的时候了。 只可惜刘艺并没有和楚楚真正的打过交道,否则,他绝对不会出言放她走的,刘艺和所有的江湖中人一样,低估了女人,特别是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楚楚。 他们看到的只有楚楚的柔,却忘了柔能克刚,往往高手却偏偏死在柔的手下,就是这个原因。 但肖奕在几次和楚楚交手之中,早就知道了楚楚的厉害,可能五月都不及楚楚那样让他头痛。 -- 在刘艺的话说完之后,伴着他的笑脸的是楚楚笑吟吟的声音:“我赌。” 刘艺的瞳孔开始有些收缩,现在,不是楚楚觉得他的笑脸恐怖了,而是他觉得楚楚笑眯眯的脸实在是比什么都恐怖了。 “我一向都不赌,但这次却是例外。”楚楚的手轻轻的绾过自己从耳边滑落的一缕头发,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刘艺的脸:“我非但赌了,还赌你也会死在一个无名之辈的手下,若要” 看着刘艺沉默的脸,楚楚看一眼墙边站立的大汉,娇声笑道:“我看,大名鼎鼎的刘艺,现在恐怕就是连一个莽汉都能杀死吧。”说完,手里向后一招,示意身后的大汉攻击、 她终究还是不会出手,就算是猜到了刘艺肯定受了重伤,但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也不会出手的。 看着大汉手里的刀,刘艺不由苦笑一声,楚楚说的没错,现在的确是连一个莽汉都能把他杀死。 -- 一道白影从院墙外飞进来,将大汉手里的刀击落的同时它也落到院里的地面上,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 它竟是一个小小的银元宝。 楚楚看着地上的白银,呀声道:“银子?” “是我。”院墙外的那颗大树上已经站起来一个人,跃进院内,黑衣黑裤黑鞋黑头巾,整个身体除了两只眼睛在外面,都严严实实的用黑布包着,连手指都不例外。 楚楚看着他,眉毛向上一挑,将左手的食指举起:“银子,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原来这个全身都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偏偏就是叫银子。 “我知道,是我们族的圣物,见者听命。” “你既然知道它是什么,为何还站着。”楚楚的眼神逐渐凌厉,“难不成?你想背叛王族不成?” 银子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到,但眼里的讽刺却是清清楚楚的:“二少主也许不知道,老主人已经把我逐出王族了。” 楚楚的脸色有些发白:“不可能,我爹在两年前就死了。” “是吗?”银子的眼渐渐眯起:“你不应该在拿到这个圣物的时候就急着离开的,最起码得检查一下老主人的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眼里的讽刺越来越浓:“不过,有谁又能在对自己的父亲下了这样的毒手之后,还能呆在那里。” “你胡说。”楚楚的脸越来越苍白,带着圣物戒子的手指也有些颤抖,只可惜银子还是接着往下说:“ “二少主也知道我没有胡说,”银子的眼里在说到二少主三个字的时候,出现了悲伤:“也许二少主也是想到圣坛那个地方不是别人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吧,所以才会那么大意。” 楚楚在听到他说出二少主三个字的时候,眼里同样也露出了悲伤:“二少主?你居然叫我二少主?”楚楚幽幽地叹口气:“别人都只知道我是王族的二少主,却从来没人知道我这个二少主的苦楚,唯有你,知道我心里的痛苦,从小到大,每次我受委屈的时候,都是你陪在我身边,从来都不叫我少主,而是叫楚楚。” 看着银子因为自己的话低垂的眼睑,楚楚苦苦的一笑:“因为你是祭师的第二个儿子,同样的也是你哥哥的替代品。这天底下谁都可以说我心狠手辣,唯独你不能,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她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他的手指扣紧举着过头顶:“我楚楚发誓,若是得到了天下,第一国师的位置就是留给银子的。”说完之后,她将手放下来,向银子的方向上前了两步,笑看这不作声的银子:“怎么样?” 银子在楚楚上前的时候退了两步,摇摇头:“你错了。” 他看的不是楚楚的那诧异的眼,而是她的左手,那只手上带着的圣物戒子上的宝石在火光中划出的光芒刺痛了银子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低叹一口气之后:“银子和二少主不是一样的人,银子还有良心,但二少主却没有了。” 停了半刻之后,他才把眼神和楚楚的相对:“更何况,老主人在临死前还叫我去照顾一个人,那才是银子的主人。” -- “谁?”楚楚问出这句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二少主应该能猜出来。” “是她?” “是她。” “那么,这次你来这里救他们,就是她的主意?” “是的,她说了,如果二少主不放手,她就出面了。” 楚楚看了肖奕一眼,不知道为何,她似乎有什么顾忌,而银子也是一样,他们就像是打哑谜,都只用她来代替,却绝口不提那人的名字。 “老祭师到现在未到,想必也是她的杰作吧。” “是的,他们今天也不会过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到。”银子抱拳向楚楚恭声道:“家父已经和她达成协议,绝不插手,二少主在此等候也是徒劳的,不如先回去吧。” -- 楚楚的动作很快。 很快的,整个破庙干干净净了,活着的人把死了的同伴都带走了。 四周的火把也不见了,除了地上的血迹和破碎不见了的破庙,这个晚上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