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袁尚传》 作品相关 书名:《三国袁尚传》 作者:暗黑狙击手 内容简介:一朝醒来,发现在这世家门阀把持的乱世,名士猛将并不是召之即来的,佳人也不是那么好泡的。最最头疼的是——对头是强大的,前途是渺茫的。不想被历史的车轮碾碎的话一切的一切还得靠自己。 看转世重生的袁三公子如何与众多枭雄、英雄、奸雄逐鹿于乱世,如何与众才子、猛男、俊杰追花逐艳。 不想成为他人的鱼肉唯有比别人更加心狠手辣,主角为权谋腹黑型。本文参考正史为主,演义为辅,间夹历代兵家战例、轶闻典故、华夏文化民俗。希望打造本还过得去的小说。 谋臣、猛将,文治武功。美女、才女、儿女情长。阴谋、阳谋,奇正相间。枭雄、奸雄,乱世争霸。 简明的东汉军制 东汉一代在继承西汉的军事体制基础上做出了不小的调整,特别是在中央禁军的编制和兵员的招募方式上。汉末三国时期战乱频繁各方势力的军制都有不同的变化,这里简单列举一些军队一般情况下的构成编制。 东汉军队为部曲为基本单位,每曲500人,二曲1000人为部,二五制。部上设营编制为5000人,二营为军。曲下设5屯,每屯100人,屯下设2队,队下什和伍。 汉代军职:伍长-什长-都伯-百人将-牙门将、骑督、部曲督等-别部司马(军司马)-都尉(骑都尉)-校尉 中郎将(五官、左、右、虎贲中郎将类同五校)-裨将军-偏将军-杂号将军 四征、四镇、前后左右将军-卫将军-骠骑、车骑将军-大将军 主角年龄问题 《三国志》《资治通鉴》等正史是没有袁尚年纪的。只在百度百科上查得:生卒约180—207我估计是从光荣的《三国志》里得来的。 史料中袁家父子的生年都不详,而跟袁绍相近的曹操是155年生的,所以袁绍估计也是155年左右出生。按东汉男子多15、16成亲习俗算,袁绍可能171年左右成亲。袁谭、袁熙可能在171到180年之间出生。 袁尚实际的年龄可能会比本书小一些,本书取的是175年出生,189年也就是本书开篇时14岁。这可能比真实年纪大两三岁,但也不会偏离太大,所以并没太大的阅读影响。 序 寒风 凛冽,山间鬓白,雪花随风飘洒飞舞。通往雍州泾阳的山道上行驶着一支商队。 自从两年前的战乱后就只有一些贩卖盐铁的商队行走于关中州郡之间了。这只商队洋洋洒洒百多人马,三十多辆马车,其中除了仆役马夫外还有三十多持有兵器的护卫,如果内行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百多人虽然经过掩饰但无一不是身手敏捷的精壮之士。 两边黄土山脉徒然紧收,地势一下变得狭窄险峻,出现在商队面前的是无尽的黄土与蓝天,北风冷冽犹如鬼哭狼嚎,述说着关中黄土地的苍凉悲壮。 一名格外魁梧雄壮的马夫转身对身后一俊美儒雅的少年说道:“公子,快到河水渡口了。” 望着险峻的山道少年感慨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漫步从头越!” 后面马车门打开了,里面坐着的是一名身穿青色夹袄的二十多岁青年,苍白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懒散的笑意,加上一身儒雅的气质使人觉得他潇洒非凡。 青年闻言深吸了口气赞道:“好一个雄关漫道!” 少年伸手指向远方道:“大好江山奈何在宵小手中惨遭蹂躏。” 青年笑着说道:“所以正是英雄当起时。” 俊雅少年纵马来到那青年身边道:“看苍茫大地主宰沉浮者必你我尔。” 青年被他豪气与雄壮景色感染,但片刻后就淡淡笑道:“正是公子那句,而今漫步从越。” 少年微笑不语,神思却不知飘飞到了何处…… 【第一卷汉末乱起】 第001章 洛阳 汉,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正月,洛阳。 曾经辉煌的大汉皇朝虽然已经行将迟暮,但帝国的中心洛阳却依然繁华依旧。 此时朱雀大街上一家名叫“江记老店”的酒肆二楼,临窗的位子坐着名十六七岁的英挺少年。少年虽不甚高大却异常精壮,一双长眼炯炯有神。他一边饮酒一边注视着川流不息的朱雀大街。 不一会店伙计揭开雅间竹做的帷幕,而后又有两人走进内室,前面一位是俊秀儒雅的十三四岁少年,后面是个格外高大魁梧,并且一脸凶悍的壮汉。 英挺少年看了一眼两人,笑道:“显甫,莫不是袁中军又罚你去跟那群老儒讲经去了,怎生如此之迟,快坐下。” 叫显甫的少年接过伙计搬来的蒲团,坐了下去,微笑道:“曹世叔难得放你出来一次呀,子脩兄说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瞧来着?” 原来这两少年都是京中世家子弟,前一人乃典军校尉曹操大公子曹昂曹子脩,后一人却是中军校尉袁绍三公子袁尚。 袁尚坐下后,吩咐伙计给他的随从要了一坛子酒和一大盘熟肉。 曹昂拉长脸看着袁尚身后站立的壮汉,埋怨道:“你这个典饭桶可真能吃的。” “难得子脩兄做东,子明你就只管放开肚皮。”袁尚呵呵笑道。 那名凶悍壮汉咧开一张大嘴,笑道:“俺听公子的。” 曹昂闻言内心叫苦同时,脸又拉长了两分。袁尚看着吃瘪的曹昂笑问:“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 曹昂想到出来的目的,这才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元让叔叔从西凉商贩那里买来一匹好马送给父亲,而父亲转送给了我。” “难道是曹典军遇到什么喜事么,不然怎会送你?”袁尚奇道。 曹昂撇撇嘴道:“哪有什么喜事啊,是考察课业时我有了长进而已,父亲他们正为那些阉党的事情烦着呢。”说罢端起青铜爵饮了一爵酒。 说到这袁尚吩咐端来酒肉的伙计退下去,他眺望着窗外远处栋栋楼阁,幽幽道:“这京城恐怕要变天了!”看着人来人往似熟悉似陌生的汉代街道,他的神思却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前世,那是前世吧,自己也是个无忧无虑的青年,虽然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但也曾有过梦想有过抱负。 那次重大事故发生时,原以为自己将结束着短暂的年华。不曾想一觉醒来,居然投 胎重生在这汉末,而且成了袁家的袁三公子。 从最初的惶恐不适,到新奇狂喜,自己来到这大汉已经十四个年头了。 虽然有个不错的起点和出身,但通过这些年的体会知道,在这个豪强士族把持的汉末,什么争霸天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各方盘根错节的关系,到现实的种种情况,都预示着在这场争霸游戏中,稍有不慎就将被历史的车轮碾碎。 从前以为只要有着超越历史的知识,一切还不混的风生水起。但在这个注重家世地位的时代,没有一个良好的出身和名望,别人什么名士猛将根本不会搭理你。就像刘备出身微末要假托什么皇族身份,但还是混到四五十岁才有那么点点起色。 吟诗作对,王八之气一放,策士名将美人纷纷拜倒那是不可能的。好在自己有了个“四世三公”、“门阀子弟”的身份,将来袁家也将会有一票出色的名将谋臣。 但问题又来了,袁绍虽然很喜欢这个三儿子,但是古代向来有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的常伦,这个“袁三公子”的身份也着实尴尬。 历史上的袁尚虽然继承了袁绍的爵位,但在和袁谭的内斗,还有曹操的夹击之下,最终还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自己会走上那断头之路么?不!让曹操刘备见鬼去吧,既然来到这汉末,那还有一点血性的男儿,哪怕要自己变得手黑心狠,玩尽权术阴谋也要做到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才不枉走来这一遭。 可悲的是自己前世学的不是高精尖的理科,不会什么兵器、机器制造。也不是特种兵,根本不会什么军事技能,更别说武艺超群,赛张飞挑吕布。 所幸自己前世学的是中文,在这个时代,士族儒生还是很吃得开的。类似一些历史文献、名篇大作,还是拜读过的。当然三国游戏更是玩了不少,虽然没有什么实际帮助,但是这些年来,通过自己的努力,历史还是向既定的轨迹偏离了一点点。 既然学的是文科,自己就是文人了,通过卖弄一些诗文辞赋得到了个神童才子的名号。而后捣鼓出了技术含量贼低的雕版印刷术,刊印出了《汉书》和《论语》让袁绍进献给了灵帝。结果自己被举荐为孝廉,还做了皇子伴读,在士人中算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回过神来看着曹昂,袁尚不禁有种畅快的得意感,因为自己身后这个魁梧凶悍的壮汉,那可是三国有名的大保镖——典韦。 别的什么武 将名士他招揽不到,可是说起来这个典韦倒是不难骗到手。当初让仆人到陈留己吾打听之下果然有个典韦,而且在当地还颇有名气,此人天生神力又受过名师指点,武艺自是不凡。 奈何典韦不通农务又身家拮据,又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平日里也给大户人家做过护卫,但他脾气耿直,时人又极其轻视这种下等阶级的人。结果他都做不长久。 在袁尚招钱财揽,加上赏识礼遇下,典韦也就跟他做了随从,平日里有酒有肉跟随袁尚遛狗走马,倒也觉的日子过的惬意。袁尚也给他起了个字:子明。 这边袁尚心里宽慰了些,有了这个三国三大保镖之一,今后身家性命才多了一份保障。 曹昂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看他呆呆出神了许久,以为他思量自己的话,逐劝道:“也不用担心,我看袁中军和父亲他们已经有了计较,恐怕不久就会有动作了吧,要是我等也能一齐讨伐奸佞那该多好!” 他曹昂也是个热血的世家子弟,又经父亲曹操行为的耳濡目染,自然会有这种想法。 袁尚闻言内心却冷笑不已:你曹家三代前还不是所谓“阉宦”。 自从作了着袁家三公子,他对曹家向来都是缺乏好感的,只是现在脸面还没有撕破,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而且此时曹操和袁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曹昂接着说道:“对了显甫,父亲又称赞你了,说你前些时候做的《观河》简练直接气势磅礴成就可比蔡大家的《翠鸟》呀。” 袁尚心里暗暗告了声罪,自己那首五言绝句是抄袭王之涣的《登鹳雀楼》。但是在这五言诗创始期的东汉,却是一篇佳作。 “曹伯父谬赞了,我哪敢与蔡大家相比。” 曹昂道:“我不喜诗文偏爱骑射,但父亲可是很少称赞一个后辈的,再说现在大汉谁人不知你袁才子的。” 接着他嘿嘿笑道:“最近有人修订了一本你袁大才子的诗集叫什么《花间集》的,我可是听说现在洛阳的深闺名媛可是人手一本呐。” 袁尚心里又微微汗颜,这是在他指示下让人做的,为的是提高在天下士人中的名望,为了能生存下去自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要击败曹操刘备等人,只能变得比他们更黑更加会玩弄权谋机关,和笼络人心。 两人对爵饮了一阵后,曹昂提议去城外溜他的新马。叫来酒肆老板记账后,两人来到江记老店楼下。曹昂的随从和典韦牵来各自的马匹 。 袁尚一看曹昂引以为傲的马,只见马匹通体艾叶青色,体格高大匀称,果然是匹不错的西凉好马。 他也是学过相马之术的,看得出这匹马虽好,却不是经过训练的战马。看来曹昂是想自己训出一匹好战马来了,毕竟这是一件值得这类世家子弟称耀的事。 在洛阳正月冷冽寒风吹拂下,几人牵着马从朱雀大街向洛阳城郊走去。 第002章 惊鸿 此时正当晌午,虽然寒风冷冽,但洛阳城里依旧熙熙攘攘,几人从朱雀大街向洛阳南面的小苑门走去。 汉代的洛阳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并且及其富有特色,据史料记载当时的洛阳城“东西七里,南北九里”城内以性质不同分为若干区。 其中繁华的工商去就有南市、马市、粟市和金市等。如果读过班固《两都赋》和张衡《二京赋》你就可以从中体会到东西两都的繁盛。 这朱雀大街铺的是青石路,平整宽阔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从衣食住行生活所需到奇珍异宝,笔墨书画无所不有。 因为行人众多摩肩接踵,几人也就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匹步行。 就在曹昂与袁尚说笑之际,迎面走来一个挑着一担子东西的青年人。徒然地那人脚步一踉跄身子倾斜就倒向了曹昂。 曹昂身手还算敏捷,就在即将和那人撞上的瞬间一个侧身让过那人。那青年人立马跌倒在了地上,箩筐里的几件杂碎之物也滚落到地上。 “小的不是,请大人勿怪,大人勿怪。”青年人站起身来,一边捡起地上的杂物,一面向曹昂赔罪道。 曹昂觉得无恙也没往心里去,牵着马匹就要走。就在那年青人重新挑起担子要走时他面前一黑,一尊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年青人一瞧那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挡在他面前的是个异常魁梧的壮汉。壮汉扫帚眉铜铃眼鼻,面色黝黑,一把胡子犹如钢针,当真长的丑陋凶悍。并且他腰间还配着把环首大刀,人往那一站,真似一尊怒目金刚。 挡住年青人的正是典韦,他怒喝道:“竖子,胆敢在你典爷爷面前干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把偷了曹公子的佩玉交出来!” 曹昂愣了一下后立马摸向腰际,果然自己佩戴的一块上好古玉不见了踪影。 有汉一代时人崇尚佩玉,玉器的佩带代表着人们的社会地位,士人也往往用玉来比喻人的德性。儒家就讲究“君子必佩玉”“无故,玉不去身”等。 到魏晋时,士族中的一些人更是相信玉有长生不老之功效,每当寻得上好古玉必定碾碎吞服。 曹昂系在腰带上的这枚玉环,乃是一枚成色上佳的古玉,这名毛贼倒也识货并且身手了得,只是不凑巧碰上典韦这个眼神一流的凶神。 这时周围也逐渐聚集起一圈围观的路人来。 袁尚闻言也不由得打量起 那年轻毛贼来,见他穿着件粗麻衣,二十来岁相貌一般,身子有些消瘦,眼睛却是有些黑溜有神。 年轻毛贼还想争辩什么,典韦也不和他多说,上前一步左手揪住他衣襟,右手握拳就朝他肚子挥去。 “啊!”,只一分力道的直拳,那年轻毛贼就吃痛抱着身子倒了下去。接着典韦在他那担子杂货翻了翻,就拿出了一枚环形古玉。 曹昂接过古玉怪叫道:“好呀,一个小毛贼竟敢犯到你曹大爷这来啦!”说罢揪起那年轻毛贼,“知道你曹大爷抓过多少毛贼进廷尉府衙么?” 毛贼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摆哀求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且容小的说明,这其中大有缘由。” 曹昂倒也想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逐将他一推,放开了手。 毛贼接着神色有些慌张地说:“小人是受人指使来偷大人东西的,那人就……在那!”他指向后面人群里。 就在众人看去时,毛贼身子蹲下两腿一蹬,竟然从曹昂那匹青叶马肚子下钻了过去。不等袁尚等人反映他左手夹杂着一块锋利的物件往马屁股上一拍。 青叶马吃痛,前蹄蹬起老高,众人怕被伤着各自退后了一步。接着青叶马受惊朝前方发狂奔跑起来。围观众人哪敢阻拦,都纷纷让开,有一个小贩稍稍迟了些结果被青叶马撞出七八尺开外。 曹昂顾不得其他,急忙跑着追上前去。 就在那毛贼想趁乱从人群溜走时,背后衣领被人一揪,身子瞬间向后倒去。痛彻心扉的一拳后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典韦再次放倒毛贼,叫曹昂的随从将他绑住。袁尚担心受惊的马匹领着典韦也追上前去。 再说那匹青叶马冲出人群后,打着“呼哧哧”的响鼻,发了狂似的在朱雀大街上狂奔。货摊被撞翻许多,人也被撞倒了好几个。但因为街上多了阻拦物件它倒跑得不是很快。 曹昂几个加速之后终于追上了青叶马,他窜上前去,从马的背后一把抓住了缰绳。青叶马四蹄不住刨地,拉着曹昂原地打转,几个来回后曹昂手一酸又被青叶马身子一撞,立时被甩出旁边去。 青叶马没了人牵制更加发狂起来,这一次是奔向回头的方向,它奔到了一家宝货店前。麻烦就在店外还站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女眷,其中就有位被名少女搀扶着的年过五旬的老妇人。 青叶马响鼻吓人,前蹄一刨地就蹬得老高,旁边站着的两个仆人吓得傻 了眼,不敢动弹,眼看马蹄就砸到那少女和老妇人身上…… 这时袁尚终于是赶上来了,看着马要伤人,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纵步跨上前,侧过身子一手拨开老妇人,另一只手带起那少女堪堪避过马蹄子。 青叶马后腿一蹬,作势又要撞上前去,但是典韦就跟在袁尚后面,他哪容这畜生伤人。蒲扇般的大手抓起缰绳和马的鬓毛怒喝一声死命地往下摁,青叶马吃痛“嗤溜溜”一阵嘶鸣四蹄乱腾,但再也动弹不得分毫,隔了会终于安静了下来,典韦这才松开手。 看到这一幕路旁众路人不住喝彩,真是好神力! 袁尚看青叶马恢复,这才打量起他救下的人来,对方是衣着华贵绸缎五十多的贵妇人,由于受到了惊吓神色有些慌乱苍白。 而那名少女却让袁尚觉得眼前一亮,她不过十二三岁的豆蔻芳龄,但脸色白里带粉,五官精致眉目如画。最让袁尚在意的是,他从少女身上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妩媚风情,袁尚心跳快了一拍,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他立即吸了口气回过神来双手作揖对那老妇人道:“夫人受惊了。” 贵妇人在少女的搀扶下微微点头,“老身还要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阁下是哪家的公子?” 袁尚答道:“举手之劳罢了,中军袁校尉乃家父,在下名尚草字显甫。” 曹昂也走上前来,袁尚介绍道:“这位是典军曹校尉大公子曹昂。”他逐将刚刚发生的始末简略说了给老妇人听。 曹昂也告罪道:“让夫人受惊小可之过也。” 那贵妇人和蔼道:“也怪不得你们。”她又对袁尚说:“说起来老身与公子倒是远亲呢,老身夫君是豫州刺史王子师,我与你母亲是同族姐妹,只是因为你姨夫那些事我们都不曾走访过。” 袁尚轻轻“呀”了声,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王允王子师的夫人,自己也曾听母亲也就是刘氏说及过,自己同族中有位族姐嫁与了王允,袁尚却从没有见过。 袁尚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娇脆的声音说道:“我也知道你,‘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你莫不是那个做有《花间集》的袁显甫?” 袁尚吃了一惊,倒不是那少女认得他,以他今日的少年才子,太子伴读的名声,被人认出并不算什么。 他惊奇的是看到那少女的秀丽妩媚容貌,再联系起那个不 见正史的传说——貂婵。这怎能不让他惊奇于眼前的少女,少女虽然还不出落得绝艳但是确实有倾城绝色的资本。 袁尚收起心神微笑道:“原来是姨娘,我亦听母亲提起过姨娘只是无缘相见颇为遗憾。”顿了顿问道:“这位小姐可是姨妈千金?” 王夫人微笑道:“说她是你表妹也不为过,她是老身夫妇的养女,名唤秀儿。” 叫秀儿的少女给袁尚见了个礼道:“公子见笑了。” 袁尚心思一转,还礼道:“秀儿表妹不必客气,姨娘此次出门可是为了姨夫的事情?” 原来王允年前因得罪张让等宦官一党,而两度被逮捕下狱,历经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联名向灵帝上书替王允求情,才赦免了他的死罪,但仍下狱定罪。 这个月又逢朝廷大赦,由于张让从中作梗,王允仍不在赦免之列。王夫人无奈与两个儿子各处奔走设法营救王允。 王夫人神情凄然的叹道:“方才去了杨司徒府上打探你姨夫的事情。” 袁尚安慰道:“姨妈不必担心,我听叔爷(袁隗)和父亲他们说,已经再次向陛下上书,姨夫可能就在这几日可以脱困。” “但愿如此,你姨夫他,哎。”王夫人神色依旧凄然。 袁尚看了看四周后说:“现在不太平,我们护送姨母回府吧。” 王夫人没有推辞点了点头道:“正好去见了你表兄。” 两个仆人让王夫人与秀儿上马车,袁尚曹昂等人牵过马寻见曹昂的随从,那随从早把毛贼给绑了结实。 曹昂心里那个火呀,上前狠狠抽了毛贼几个马鞭,打得他哀嚎不止。 袁尚心思一动,劝道:“子脩,等会送他去廷尉衙门,在大街上动私刑也不怕被曹世伯知道。?” 曹昂恨恨地瞪了眼毛贼逐叫随从牵着跟在马车后面。 王允的府宅是王家在京中的故宅,典型的汉代院落。 到了府邸前门王夫人下车领众人进前堂,车马自有仆人牵去马厩。毛贼由曹昂随从看管着,典韦这个凶神被留在了院落回廊里。 王夫人招呼着袁尚曹昂在前堂坐下,其时还不盛行煎茶待客的礼仪,王夫人吩咐仆人添加炭火端上果脯点心。 两人跪下正襟危坐,袁尚眼神的余光好奇地不住向秀儿那里瞄去,惊艳同时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发强烈。 曹昂也不客气,一边吃起案几上的豌豆胡麻糕,一边同袁尚跟王夫人闲话家常。 秀儿自是服侍在王夫人身侧听着三人谈话不曾有什么表示。 她原本是王允在豫州时买的婢女,后来王夫人看她出落得可人,自己又没有女儿,就认作了养女。她平时服侍王夫人,还有就是在府上学些歌舞诗文,虽然如此,但地位也只比那些仆从高了些罢了。所以她在天真烂漫同时,还是十分注意谨守自己的本分。 就在几人絮叨的时候,一名青年急匆匆走进前堂来,口里喊道:“母亲,父亲得赦免已经回到府外了!”青年一袭裘衣倒也文雅。 王夫人站起喜极而泣道:“可是真的?” 那青年是王允次子王定。王定拉着王夫人也哭了起来。 王夫人在秀儿搀扶下拍了拍王定肩膀指着袁尚道:“好了,快来见过你袁家的表弟袁显甫。” 王定这才注意到袁尚曹昂两人,拱手对袁尚道:“原来是袁家三公子,真是久闻大名。” 袁尚客气了一番又为他引荐曹昂,劝道:“我们还是快些将姨夫迎回来吧。” 王定点头称是。 众人忙碌了许久,终于将王允迎回来到前堂,接着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引荐。 在袁尚看来王允五十多岁年纪,一身有些破旧的深衣外罩着件刚披上的裘衣。相貌清奇虽久经牢狱,却不见颓色反而有种令人肃然的气质。 曾经鄙夷痛恨他使“美人计”的袁尚此时也不禁暗叹:铮铮风骨,不愧是个忠直老臣。 王允对袁尚感叹道:“我也是听闻过你的一些事情,没有负你袁家的名望呀,后生可畏吾衰矣!” 袁尚劝道:“姨夫不必伤感,当今虽奸佞当道,但还有姨夫和袁太尉杨司徒这样栋梁之臣,终有一日会还朝堂一个朗朗乾坤。” 曹昂在旁也如是应和。 王允点头道:“话虽如此,但通过这次变故可看出,奸佞一党在朝中的力量还很大啊,任重而道远呐!” “姨夫可有什么打算?” “张贼一日还在他就容不得老夫呀,老夫虽说不在乎这一条老命却也要保留有用之身,为今只好尽快离开洛阳去避难。”王允神色有些黯然地说。 袁尚略一思索问道:“姨夫可有什么去处,莫不是要回并州老家?” 王允皱了下眉道: “阉党爪牙众多回并州怕逃不过他们耳目,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先隐姓埋名去他处了。” 他看了看王夫人,歉意道:“只是苦了夫人。”王夫人和王定闻言不禁些凄楚,这就等于是逃亡了。 袁尚不失时机地说:“姨母娇贵之躯怎经受得住颠簸,不如同表兄暂住我家,一来和母亲有个伴,二来袁家还算有些分量,庇护姨母表兄是不成问题的,等除去阉党再同姨夫团聚。” 王允想了想道:“好是好,只怕麻烦袁中军。”“不,让母亲去袁中军家避难我要随侍父亲。”王定说道。 王允宽慰地点了点头,再经商权之下让袁尚先回家请示袁绍,接着王允一家就开始收拾行李细软。 第003章 布局 袁尚曹昂两人出了王家后,牵着那个毛贼来到南宫东侧旁边。东汉洛阳城南宫东侧是官署府衙集中地,司徒府、司空府、太尉府,也皆在南宫东南角。 袁尚对曹昂说道:“犯人就由我押解到廷尉衙门去吧,你赶紧去照料一下你的马匹,还有跟曹世叔说一下情况。” 曹昂担心青叶马和父亲的责难,不虞有他道了声谢就和他随从走了。 即将到大理衙门时,那毛贼哀求道:“公子且听我一言,我做着下贱勾当实在是有苦衷的。” 袁尚冷笑道:“难道有难处就可以无视国法,干些乱纪的勾当?” 毛贼拖着满是鞭痕的身子,当着大街跪下道:“请公子饶恕小人一次,小人愿意衔草结环以报答公子。” 袁尚闻言不禁有了兴趣,一个毛贼既然也知道衔草结环。要知道这个时代教育都集中在士族大夫阶层手里,平常人家是很少有读书的机会。 袁尚让典韦带着毛贼,跟着自己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毛贼拱了拱手道:“小人徐光本豫州人士,前些年闹黄乱方才跟着乡人一路逃难来到司隶,这些年一直漂泊无定,直到前年实在是难以维持生计了才来到洛阳混口饭吃,可小人实在无能又没有什手艺,无奈下结识了些城里的闲人,做起了这勾当。小的一人挨饿受冻不打紧,可是小人还有一老母和兄弟,您是识道理的贵人应当知道那个什么‘家贫亲老’,小的肯定不吃不了官俸禄但也不忍见老母受罪,求公子放小人一条生路。” 袁尚听他说得不伦不类,倒也条理清楚为人也机灵,如果真的是至孝之人,那不妨收为己用。逐问道:“你读过书?” “不曾,只是在老家时跟一个占卜的先生学过几天字。” 袁尚心里叹息了下,因为战乱和官吏的盘剥,不知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活的当真是猪狗不如,这些他是知道的。 他再问道:“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徐光咦了一声,想不到袁尚竟然提出如此要求,他马上跪下磕头道:“能给公子做牛做马是小人的福分,还不知道公子尊名?” 袁尚道:“我姓袁,你叫我三公子就可以了,你且立一个誓效忠于我,你做我奴仆的契约书改日再说。” “袁三公子?莫不是袁家才子!”徐光惊喜道,要知道虽说做了奴仆,但跟个有权势的主子他的日子也有了依靠。 袁家和袁 尚的大名他当然听过,像他这种人街井的小道消息最是灵通。袁尚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 徐光也不迟疑发了个效忠的誓言。袁尚让他明日来袁府后门等侯,自己就和典韦骑着马回袁府。 此时一月天黑得早,夕阳已西下,残阳映得洛阳城里一片血色红光,街上行人也渐渐稀少。 “家中仆人多的是公子为何收下那种手脚不干净之人?”典韦问道。 “子明,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有些事就得他那样的人做的来,天要变啦我们也要做些准备,你待会去‘翰墨书铺’一趟叫老柳查一查这个人。” 典韦摸摸头道:“不太懂,不过公子是大汉数得着有才识之人,做的事一定不会错,俺老典只管跟着公子吃肉喝酒打架就行了。” 袁尚微笑道:“你今天那两下还真行,回去叫账房温先生取一匹好布给你媳妇孩子做衣裳,再取一壶老酒给你吧。” “俺谢过公子啦!”典韦乐呵呵道。 回到袁府,袁尚让典韦去取布,他自己来到了前堂。 他正好赶上晚饭,也就是“飧”。其实秦汉时期人们一天只吃两顿饭。由于农业不发达,粮食有限,即使两顿饭也要视人而定。 第一顿饭称“朝食”或“饔”,第二顿称“飧”或“食”。当然像袁家这种家庭均是一日三餐了。 当晚难得袁隗、袁绍、袁熙皆在,长子袁谭此时在汝南老家打理家中事务。 袁隗现任太尉一职,六十多的年纪倒也慈眉善目,颇有长者之风。 袁绍也是相貌堂堂很有威严。至于袁熙,他比袁尚长一岁,由于不是长子,又不得袁绍特别宠爱和出众之处,所以自小到大在袁家都是处于一个尴尬地位。 他为人唯唯诺诺倒也是个老好人,不然历史上也不会不参与争权,和后来还接纳了袁尚。 袁尚对三人深深行了一个礼,在袁隗的招呼下才跪坐在席末。 袁隗笑道:“我们家的麒麟儿哪去了?” “叔爷取笑孩儿了,您老才是袁家至宝。”袁尚道。 袁隗捻须微笑,吩咐仆人取来饭菜。袁尚看着盛在釜中的麦饭心里不禁哀叹。 要知道前世吃的都是米饭,可是在汉代中原一带虽然有稻米,但还不推广。饭普遍以粟、麦、豆蒸煮成饭,而肉则是在“瓮”中煮,放叫“俎”的砧板上切,于是有了人为 刀俎我为鱼肉的典故。 好在袁家乃富庶之家,其他一些精美菜肴还是有的。因为这时是分餐制。仆人又陆续端上菜肴给众人。 在士族特别是袁家这种“四世三公”之家,对礼数最为看重。袁尚在和长辈用餐时也是少不了注意这注意那的,一顿饭吃得很是郁闷。 好在袁隗袁绍等长辈对他这个袁家的“麒麟儿”着实宠爱,在一些小事上倒也没有对他做什么要求。 饭后,袁尚才将白天在王允府邸发生的事禀告给袁隗袁绍。 袁绍点头道:“王子师是难得的忠贤之臣呀,明日我就叫你母亲领人去接王夫人过来。” 袁隗显然也是赞同这件事的,他打发袁熙走后,领着袁绍袁尚两人到了书房,吩咐亲信把守门外。 袁尚知道这位叔爷要同父亲商量机要了,像袁熙现在当然没有资格参与。 而自己是皇子伴读的身份。也算是袁家在皇宫中的耳目,向家里汇报宫里情况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再者自己才名彰显。长辈也越发看重他。 袁隗开门见山问他:“尚儿,近来宫内可有什变动?” 袁尚整理了下思路后道:“孩儿近来也是三天前进的宫里,陛下也有好一段时日没有来看过皇子们功课了,据说陛下身体微恙,可是……” “唉?到底怎么回事!”袁绍追问道。 袁尚看了一眼袁隗,犹豫道:“孩儿私下听说,陛下他,他的病情时好时坏,但发病时却是越发严重了。而且有不少传言说陛下想立皇子协为储君。” 袁隗袁绍对望了一眼,均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袁隗对袁绍说道:“你让大将军加紧准备了,一旦发生什么不测,那就是我们对阉党动手的最好时机。” 袁绍点头称是。 送袁隗出门后,袁尚别过袁绍来到母亲刘氏的宅院。 虽然史书上刘氏是个狠辣的毒妇,但在袁尚看来,这位出大家士族的母亲除了嫉妒心强了些,还是颇有大家风范的,毕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小姐。 刘氏闺名钰,是袁绍的续妻,今年不过三十,有一种华贵雍容之美。袁绍对这位夫人还是有几分忌惮或者说宠爱的。 刘钰对袁尚这个唯一的儿子很是溺爱。袁尚这些年做的一些事情,正是有了刘钰明里暗里的支持,才得以进行。 刘氏吩咐婢女添加炭火,然后 拉着袁尚的手坐下嘘寒问暖。 袁尚逐将王夫人的事情说与她听,刘钰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和那位族姐并不熟悉,但好歹有个伴还是不错的。 袁尚则想王夫人来避难肯定要带上貂蝉吧,那样自己也就有接近这位传说中绝世美人的机会了。 当袁尚说起汝南老家的一些事时,刘钰皱起秀眉道:“你那个大哥打小就对你不怀好意,你得防范着些。” 袁尚想在将来的争权中自己还是占有很大优势,但是如果像历史上那样,自己即使得到了继承人之位,结果因为内斗消耗还是被曹操乘虚而入。 那么自己一定要建立起自己的文武班底,这样才能在这个乱世保命立足。 可是现在自己毕竟年纪还小,无权无兵无势力要招揽人才谈何容易,只能凭着知道的一些历史,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也算为今后打基础吧。 刘钰抚摸着他的头道:“你那开销还够用么?回头让取五金与你。” 这个时候正是需求启动资金之时,袁尚当然是答应了。 第二天吃过“朝食”后,典韦已经在袁尚的宅院外等候了。 典韦同妻儿住的是袁家仆役住的宅院,虽然不算多好,却是单独一个院落,并非一般仆人可比。 他妻子也帮做一些缝补针线的活计,典满今年才十岁袁尚让他跟家里一个账房先生读书。 袁尚典韦两人牵来马匹刚出了门,就看到徐光蹲在对面一个角落。 看到袁尚出来他赶紧上前行礼,袁尚微微点了一下头让他跟在后面,然后三人来到洛阳金市旁的一家“翰墨书铺”。 其实这家书铺包括洛阳城里其他几家小商铺,都是袁尚名下的产业。前两年开始他就通过各种方法筹集来一笔资金,然后开了那么几家商铺。 帮忙打理的叫柳贵,五短身材三十多岁,本是个商人,因和张让侄儿起了冲突被弄得倾家荡产。 机缘巧合下袁尚给予了他一些接济,柳贵感恩逐认了袁尚为主,帮忙打理他名下的产业。 袁尚倒也不指望这些商铺能得到什么利润,只是作为他打在洛阳这些地方的一个情报点,将来扩大范围后可以收集一些情报。 伙计领着袁尚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典韦就在院落里看着徐光。 柳贵早就等候于此他行过礼后就对袁尚说了打听来关于徐光的情况。 徐光却实是来自豫州的流民,有一老母平日里帮人浣洗打杂,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弟弟逃难时脑袋伤着因此有些痴呆,一家人过的十分艰难。 徐光也做过一些杂役但由于难以维持一家生计最终做起了窃贼。 袁尚听完说道:“我看他倒也机灵又读过一些书,就让他去长安那边打理个商铺,顺便招揽一些走卒异人吧。” “公子若要打探一些消息像他那样的混混无赖倒也适合,他到那边后我会做些安排的。”柳贵点头道。 袁尚让柳贵出去做事,然后招来徐光典韦。 他对徐光说:“我了解了些你的事知道你母亲兄弟的事,你却是有难处,这次我给你个机会,你去长安帮我打理个商铺。” 徐光固然高兴,但又有些犹豫,“可是小人从来没有打理过商铺,不知能不能胜任。” “不会可以学,会有人指点你的,不过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你办。你去长安后明里是打理商铺,但暗中去接济招揽一些贩夫走卒、窃贼混混一类的人。” “啊!这是为何?”徐光惊讶道。 袁尚皱了下眉,目光有些冷然。典韦会意粗着嗓门喝道:“公子办事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只管去做,给你典爷做好来不然俺拧下你脑袋。” 徐光吓得一哆嗦,“小人遵命,小人遵命。” 袁尚接着说:“你招揽了那些人后就让他们去帮打探些消息,具体的事我会派人跟你说,你将来只和那人联络并只对我负责,可懂?” 徐光忙点头,“一定办好公子交代的事情。” “你母亲和弟弟就先留在洛阳,在这书铺帮做些事吧,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徐光闻言感激道:“是公子让我一家有了再生的机会,徐光只有这条命报答公子。” 袁尚点点头,这就是御下之法,讲的是恩威并施。 第004章 前奏 就在袁尚将徐光打发走后,伙计禀告说有个中年汉子在店里说要求见袁三公子。袁尚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一件事来,顿时欣喜若狂。 半年前是祖父袁逢忌辰,袁尚袁熙代袁绍袁隗回汝南老家祭拜,袁尚差人打听起荆北豫州一带的豪杰和名士,遗憾的是有些人不是现在的他能招揽的,大多也没有机会去拜访。 偶然的他得到一个消息,说南阳有个叫黄忠的箭术超凡在荆北一带颇有名气,现在荆州刘表处供职做一名小吏,恰好那时回南阳省亲。 袁尚找了个借口,带着典韦和两名仆从绕道南阳回洛阳,在南阳稍加打听就找到了黄忠住处,袁尚备好礼品就以去拜访黄忠。 黄忠这时三十多岁虽在这一带有些名气,但仕途一直不得意,在荆州做个百人将。随着两本诗集的流传袁尚的名声已经颇为流传,这也是有那个时代重文学家世的背景。 黄忠也是听过这位袁三公子的,想不到他竟然会拜访自己。 袁尚先是客套了一番,然后提出拜师学箭术的请求。 当时文人君子也是要学“六艺”的,这其中就包括了射箭,据说孔子精通六艺,对射礼也很擅长。所以袁尚想拜师学箭术倒是没有什么奇怪,只不过黄忠推辞说身有职务,不能长期指导袁尚箭术,只能在几天内教授他一些心得。 在袁尚旁敲侧击下,知道黄忠有一子黄叙自小患病身体孱弱。 袁尚不失时机对黄忠说:“我在宫中做皇子伴读,倒也认得两位太医,如若令公子实在寻医无方可来洛阳找我。”并且留下书铺的所处,让黄忠到书铺寻人。 那时最好的大夫莫过于宫中的御医了,但是太医除了专职为皇室服务外,就是替一些皇亲贵族看病,寻常百姓要找太医治病那是不可能的,黄忠闻言颇为意动,答应寻个时机去洛阳求医。 回想起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现在袁尚听到黄忠到来,他暗下决心不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将这个数得着的猛将留下,于是在书铺的后堂见到了黄忠还有小黄叙。 黄忠三十多岁留着一缕长须,身材匀称容貌普通,并不像典韦那么魁梧。但袁尚知道那看似平凡的外貌下潜藏着可怕的爆发力。 黄叙今年也是十四岁,因为患疾的缘故比较瘦小脸色也蜡黄。 袁尚安慰道:“黄先生不必担心,我下午就去找宫中吉太医,您现在跟我回家先吧,父亲肯定很高兴能结识您这样的英杰的 。” 黄忠拱手称谢道:“公子大恩黄某感激不尽。” 回到袁家后,袁尚将黄忠父子两人安排到了家中,跟典韦一家一个院落,并安排一个仆人伺候。 他想通过一番恩遇将黄忠先以家将的身份留下来。袁绍还是很爱才的,而且能礼贤下士,早年间他自称隐居,表面上不妄通宾客,其实在暗中结交党人和侠义之士,如张邈、何颙、许攸等人。 午后,袁尚带着典韦来到北宫,递上牌符等了些时候,得到传召方才进去宫中,而典韦就在宫外等候。 这时十四岁的刘辨,同九岁的刘协正在一名中年人的指导下练习击剑之技。旁边还站立着一名十三四岁的温婉秀美少女,却是灵帝独女万年公主刘妍。 中年人一袭白衫,长剑挥舞间身形潇洒飘然,犹如娇龙腾舞,一招一式都具有大家风范。 一套剑招演示完毕,袁尚上前给两位皇子还有万年公主行了个礼,然后又对中年人做了个揖,口称:“学生见过王先生。” 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原来这中年人就是广有侠名的剑师王越。他剑术超绝一心想在宦途上有所作为。但奈何出身不好一直不如意,虽然当上皇子剑术老师,名誉上似乎很尊崇,实际地位却不高,他乐于结交世家门阀但广大士族官宦是看不起他的。 当皇子伴读这两年里,袁尚和皇子刘辨、刘协、万年公主刘妍自然是很熟络了,他有时带些民间的玩意送给三人,闲暇时还讲些奇闻趣事。 两位皇子,特别是万年公主自小没有什么同龄玩伴,所以对袁尚也很是亲密。 袁尚也并不是跟随皇子什么课业都学,像经学之类,因为是袁隗授课,他就推辞掉了。但太尉的军略,还有王越的剑术课,他是每每必到的。 两年下来虽不能说成为什么高手,但还是颇得王越私下赞赏的。 因为两位皇子还有公主身份年龄的缘故,王越教授的都是些比较基本,和花俏的技击之术,袁尚经常私下地去向他讨教。 一个时辰后,王越授课完毕就回了他的武官。 两位皇子虽然在袁尚看来,他们将来也不过是被人玩弄的棋子,但这时表面上还是十分谦逊。 万年公主刘妍期待的道:“袁显甫,上次答应给我带来的泥偶呢?” 袁尚事忙哪还记得答应过了什么,刘妍嘟起嘴一脸的不高兴。 刘辨 笑道:“显甫莫要理她,跟我说说近来洛阳里都出了什么趣事。” “是极,是极,显甫你快与我们说说。”刘协很是向往外面的奇闻异事。 袁尚无奈讲了一些,诸如正月里长安大街上演“百戏”,如何人满为患,又有西域人参加的飞剑、绳技等表演,三人都听的入了迷。 袁尚从刘辨刘妍口中套出了些宫中的情况后,推托有事告别了三人去御医监找太医医治黄叙。 不想他刚走不远,万年公主刘妍就追了上来,“袁显甫,你去哪,难道不知宫中有些地方不能乱走动的么?” 袁尚道:“公主殿下,臣下只是去找太医有些事罢了。” 刘妍不以为然道:“那御医监有什么好玩的。” 袁尚只是说有位好友染病想找御医瞧瞧。 刘妍也没多问就带着他去御医监,她也没有必要亲自领袁尚去。 刘妍母亲是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妃子,而且死得早,她是灵帝唯一的女儿,虽然还算受宠,但自小生活在宫中,接触的除了灵帝父子就是太监宫女了。 在跟袁尚相处的这两年里,情窦初开的她自然是对袁尚暗生情愫,可是袁尚似乎没有察觉,对她也是恭敬应酬为主。 其实袁尚并非没有察觉,只是一来如果弄不好会被有心人利用,背上个引诱公主的罪名就不好办了。其二,不出意外,将来自己是要推翻这刘氏江山的,所以他不想和刘妍有过多的牵扯。 袁尚突然想到董卓进京后,如果真的发生史书上说的虐杀皇族,奸淫公主的事情的话,这眼前的如花少女命运将会十分悲惨。 想及此他不禁有些黯然。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到时的一些提醒了。 跟袁尚有些交情的是吉平,拉过吉平袁尚开门见山道:“吉太医,我有一位至交的公子自小患疾,现在越发严重了,您看……” 吉平抚了下胡须道:“明日不用我当值,你可带他到我家。” 因为袁家的显赫,还有袁尚皇子伴读的身份,将来位列三公是很有可能的,吉太医倒也乐于卖个人情给他,何况有公主殿下亲自陪同来此。 袁尚道谢后,装作没有注意刘妍幽怨的神情,径直出宫来。一路上看着这庄重雄伟的宫殿,他不禁感慨:不久后这里恐怕会变成一片残骸灰烬吧。 用过晚饭后,袁尚正式替袁绍引荐黄忠,说是南阳有名的神射手。 袁绍走下塌,牵着黄忠的手道:“黄先生只管住下,令公子的疾恙显甫说已经拜托吉太医了。” “如能医治好小犬的病,黄某唯有以死方能报答袁大人和三公子的大恩。”黄忠倒也感激,在这士家大族中,能折节下士的人可不多。 袁绍微笑着跟黄忠客套,这时候他手下有些能耐的,要数从河北来投奔的颜良文丑两员家将,他倒是乐于接纳一些侠士,只不过他对黄忠的评价并不是太高,只当做一般武夫罢了。 晚间,王夫人和貂蝉并两名婢女已经搬来袁家,由蔡氏安排在一个单独的院落,两人自然而然的拉起家常,说了些幼时家中旧事,袁尚少不得前来探望。 王夫人拉着袁尚的手说:“妹妹好福气呀,尚儿不仅人出落得俊秀,听说文章也做的顶好,还如此孝顺。” 刘钰倒是很乐于别人称赞他儿子,但还是谦逊了一番。 袁尚的心思却隐隐牵挂在貂蝉那里,看到貂蝉还是那番浅笑并无什么异样。心里暗叹,什么一见钟情、王八气一放美人投怀送抱是不现实的。 但是他也没有气馁,而是经常同刘钰来王夫人处走访,一来二去之下倒是熟络了不少。 第二天袁尚就带黄忠父子来到吉太医府上。在汉代中医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医学已经达到比较高的水平,出现了有名的神医如华佗和张仲景,特别是张仲景写成《伤寒杂病论》确立了“辨证论治”的中医理论体系。 吉平通过“四诊”法即望、闻、问、切了解了黄叙的病症。原来黄叙小时练武岔了气,又着了阴风,所以邪气侵入经络。 吉平对黄忠道:“令公子的病机就是邪气侵入经络,淤积不能散所致,恐非一时半会能治好。” 黄忠单膝跪下道:“还望吉大人救治小儿,在下一定竭尽一切报答大恩。” 吉太医道:“老夫瞧在袁公子面上也会尽力施救的,今后三个月你每隔两日就带这孩子来我府上,我给他施针灸灼,辅以导引之术,再用药汤,应当有七成把握医治好令公子的病。” 袁尚黄忠感谢再三,然后吉太医替黄叙做了第一次针灸治疗。 回到家中安顿好黄叙,黄忠答应完整地传授袁尚箭术,还有就是一些骑战功夫。 虽然王越剑法天下无双,但将来沙场上可都是以骑战为主,像王越马上对战的话,也只能算二流武将水准。 典韦 看到袁尚如此礼遇和推崇其貌不扬的黄忠,不免有了些想法,于是提出了切磋过招。 袁尚倒也乐于两人互相切磋以提高实力。在袁尚的怂恿下黄忠不得不应战。 黄忠使的一把长刀,典韦好用双戟和长刀,虽然袁尚为他在洛阳名匠处打造有一双大铁戟,但他此时为了跟黄忠较劲却选择了长刀。 两人客套一番后,各自摆开架势遥遥对恃,片刻之后习惯先发制人的典韦踏前两步,手腕一发力,用刀尖直刺黄忠胸前。此时他只用了六分力道试探。 黄忠长刀竖着一封就格开典韦刀尖。 典韦暗中点头,对手确实有两下。接着他再次抢攻,左右横劈招式皆是大开大合,力道凶猛犹如万丈波涛。 反观黄忠也是以力抗力,每一招都看似简单,却恰到好处地格挡开典韦的刀锋。时而抓住时机做出反击,在力量上,正当壮年的黄忠完全不输于以猛力著称的典韦。 两人都是估计庭院的大小,所以没有完全放开手脚,但上百回合下来两人都觉舒畅,所谓对手难得。 袁尚在一旁可谓旁观者清,看的出来两人看似势均力敌,但百招过后典韦就会给招数纯熟的黄忠压制下来,正当壮年的黄忠不愧是三国一流的猛将,这时恐怕也只有黄忠能跟猛男吕布抗衡吧。 就在两人比试时,因为打斗声院子里又来了两个壮汉,当黄忠典韦收招,那两人也不住叫好。 只见当中一人身高有八尺开,外脸色土黄头发胡须也微黄并卷曲,一看就知道有胡人血统。那人左眼旁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衬托得整人人凶悍无比,袁尚认得这就是那个文丑。 在文丑旁边的颜良两眼狭长,唇上留着两撇八字须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将才的气质。 颜良文丑也是无意间听到打斗声而来观望的,没想看到了这么一场一流武者间的比试。在袁尚的唆使下,两人跟典韦交手过,是知道他实力。但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竟然能全面压制住典韦,都感到他的实力超凡。 袁尚笑道:“颜世叔文世叔莫不是手痒也想切磋一番。” 文丑是个直肠子,他答道:“这个自然俺来跟他比划比划。” 黄忠却推辞道:“今日已经比试过一场,不方便再来。”他倒不是胆怯了,而是初到袁家,在没清楚情况下很多事情不宜贸然做。 “也是,俺也不会占你便宜,不过改天一定请指 教一番。”文丑倒是会错了意。 颜良是个有心思的人,他对袁尚施礼道:“公子什么时候招来如此高手了,还没有替我们引见一番。” 袁尚道:“这位南阳黄忠黄汉升,不仅刀法纯熟而且使得一手好箭术,是我新请来的箭术老师。” 黄忠拱手对两人施礼,两人也还礼,并且约定来日再战。 袁尚不失时机提出取来好酒几人一起痛饮一番。 典韦当然求之不得,颜良文丑也是豪爽的燕赵汉子自是赞同。 于是袁尚吩咐仆人去库房取来几坛高粱酒并要来一些肉食,几人就在典韦住处温酒畅饮起来。 袁尚倒也不多喝只是招呼四人,而四人也觉得三公子虽然公认文采和修养超凡,但对他们却没有什么架子,还颇有亲切之感,再加上出手大方他们对袁尚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第005章 情动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袁尚除了到宫里伴读就是跟黄忠学习箭术,特别是骑射。 历史上曹操父子也都是精于骑射,和使长朔的好手,这个时代,特别是像袁绍这种高级武将世家,对后辈的骑射武艺也是很重视的,所以袁尚此举也迎合了袁绍的心意。 这个时代上层世家贵族中流行“导引术”。像华佗的“五禽戏”还有后世马王堆出土的一些导引图。这导引术和后世的“气功”有些类似,除了肢体的锻炼外还有吐纳法等。 袁尚手中也有一套“导引术”,却是从左慈那里半抢半送得来的。说起左慈他并不是一些小说中描述的仙人或得道高人,在《三国志》中就有记载,左慈是汉末有名的方士,庐江人,精通炼丹和房中术。 三年前左慈来到京都洛阳,想进献丹药给灵帝,以期成为皇家御用炼丹师,不想进投无路。 袁尚偶然听人说起,找机会结识了左慈,用尽各种手段在他手中半骗半抢来了一套梦寐以求的,包括了方术家房中术的“导引术”。去其糟粕歪理后练习两年下来倒是身轻气爽,力道也增进不少其中好处不足一一道来。 这天晚饭后袁尚练习完一遍导引术,来到刘钰与王夫人处,拿出在宫里巧匠处特别定做的首饰送给了两人,王夫人欣喜收下,刘钰因为平时袁尚也孝敬有一些在宫中打赏的珍贵饰品,所以并不太在意但对袁尚越发疼爱了。 看到侍立在王夫人身后的貂蝉,袁尚又摸出了一根稍微逊色一点的发簪说道:“这里倒遗落枚银发簪,就送与秀儿表妹吧。” 貂蝉心里一动,却看着王夫人等她的指示。王夫人不虞有他,道:“既然是显甫送的权且收下吧。” 貂蝉这才上前拿过发簪施礼道谢。 袁尚向王夫人问道:“前几日听姨母说秀儿表妹精于歌舞,何不让她演示一番让侄儿开开眼见。” 刘钰也说:“闲来无事看看歌舞也不错。” 王夫人逐笑着对貂蝉说:“秀儿你就舞一段吧。” “可惜没有伴乐。”貂蝉歉意道。 刘钰微笑道:“家中有乐师我这就传唤来。” 东汉士族豪强蓄养奴仆艺妓是很常见的事情,像貂蝉原先被收养也等于是王家私人艺妓。 袁尚趁机说道:“何须招来乐师,孩儿乐礼习得尚且堪当入耳,用来给秀儿表妹伴乐还是可以的。” 古时 候“六艺”中包括了“乐礼”,古人“琴棋书画”之说也以“琴”为首,士大夫阶层有所谓“士无故不彻琴瑟”之说。那时不会弹琴的文人也要在书房挂上古琴以示其高雅。 但不像一些小说中所说,只要随便弹奏或演唱一首流行歌曲就能技惊四方满堂喝彩。那时的音乐也是有其一套完整制度规范的。 连“下里巴人”的“郑卫之声”也被儒家斥之为“乱世亡国之音”,可想当你演唱流行歌曲的后果,这已不是接受与否的问题了。 况且古人的声乐完全达到了一种很高的艺术境界,像后世美国宇航局发射的卫星旋转唱片中就有古曲《流水》以期与外星人交流。 在古琴上袁尚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虽达不到大师水准但平时弹奏还是可以的。 取来古琴和貂蝉交流一下,袁尚就弹奏起一曲讲述俞伯牙钟子期友情的《流水》,伴随清澈悦耳的古琴乐声,貂蝉体态婀娜地舞动起来,她跳的是折腰舞。 袁尚刘钰,包括在场的一些婢女仆人看到她轻盈柔美、翩然多姿的舞技,皆叹服不已,乐声与舞姿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但不如说是貂蝉的舞技完全传达出乐章中的精髓。 随着乐声达到高潮,貂蝉也舞出了最后绚丽的一段,最后一个音符滑出貂蝉也折腰定立。两人的眼光自然而然碰撞道了一起,顿时两人心中同时萌生说不出的异样与默契,但片刻两人同时收回了目光。 刘钰和王夫人摆手称妙,貂蝉告罪后说是回屋内换衣裳去了。袁尚听蔡氏王夫人聊起家常,待貂蝉出来时他似乎从貂蝉眼中闪现出一丝柔情,袁尚安奈不住心中阵阵涟漪却没有注意王夫人她们说些什么了。 在貂蝉送蔡氏和袁尚出庭院时趁着旁人不注意塞给袁尚一个香囊,而后脸色微红地低下头去。 袁尚辞别蔡氏迫不及待地回到住处大袋打开了香囊,只见里面有一小块帛布,上面写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是当年袁尚为了出名抄袭而来的诗句,但此刻对他来说却是那么欣喜。能得到绝代美人的青昧怎么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此时已入夜,黄昏当然是明日的黄昏了。 第二天午后,袁尚在皇宫陪读完毕后带着典韦,还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心腹仆人袁和走马洛阳。三人人来到了洛阳城东中东门附近一家不怎么起眼的武馆。 差仆人袁和通报后,大剑师王越带着他的青年弟子史阿亲自出门迎接袁尚。 袁尚行礼道:“怎敢烦先生大驾,弟子大罪。” 王越拉起袁尚的手道:“公子何须多礼,你我其实犹如忘年至交一般。” 原来王越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袁尚举荐进宫做皇子剑术老师的,虽然没有袁尚举荐他也同样可能进宫但这份礼遇是令他感动的。 并且袁家声名显赫,在他看来袁尚今后也必定回飞黄腾达,所以他也是尽心结好袁尚,就连一些独门运气发力法门和压箱底的绝技也倾囊相授。 进屋坐定后袁尚说道:“陛下染病,诸皇子皆去服侍授课也停止了,我特此告知先生。” “陛下无什大恙吧,那今后皇子的课业呢?”王越有些担心道。 “如再需给皇子授课我会告知先生的,还有一事我和先生交好才向您坦言。” “公子尽管讲来。” 袁尚想了想后说:“先生也知道党人跟十常侍还有大将军的明争暗斗吧,不瞒先生这洛阳恐怕不久后要变天了,我也可能会离开洛阳,但是请先生记住,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尚,尚定当达成先生多年抱负。” 王越愣了愣神,认真思量起袁尚的话来,他说道:“公子以国士待吾,吾定以国士报予公子,今后公子有什么事需要到王越,只要差个口信就是。” 袁尚心里道,就等你这句话了。随后两人再说了些其他事后,袁尚等人就离开了王越的武馆。 三人刚到朱雀大街,就遇上了出来遛马的曹昂。 曹昂老远就喊道:“显甫,可要跟我去城外赛一下马呀。” 袁尚微笑道:“我这驽马可比不过你的西凉好马。” 曹昂颇为自得道:“改天我们再去那西凉商贩那瞧瞧看还有什么货色,让袁中军也给你买一匹可好啊?” 袁尚道:“你不在家用功怎么出来瞎游逛。” 曹昂苦着脸说:“显甫你倒好,家里从不限制你出入,我那两岁的弟弟丕在家闹得要命,这不找个空挡就溜达出来了唉,咱不如去‘江记酒肆’坐上一着?” “你做东么?”曹昂看着袁尚身后的典韦道:“也该显甫你做东了?” “凭什么呀?” 曹昂下马来拉着袁尚到一边,有些暧昧地说道:“那日在王豫州家时,我怎么看着显甫你老瞧着那个什么秀儿表妹呀,听说王夫人等女眷已经住进你家了,我就说你咋如是关心人 家呢,嘿嘿。” 袁尚脸色有些发红,推开曹昂说:“要我做东也不必如此牵强附会,请你一次就是。”他知道这事会越说越黑,干脆就岔开。 曹昂笑着对典韦道:“你可要给我放开肚皮吃喝呀,知道没有?” 典韦摸了摸肚子道:“曹公子你不早说,俺方才在王先生家吃点心撑得慌。” 几人听话皆笑了起来。 到了酒肆自有伙计牵马去马槽,曹昂袁尚两人自然地要到楼上一贯去的雅间。 却不想经常侍候他们的店主,一脸为难地对两人说道:“两位公子见谅,楼上被位客爷包下了,要不两位公子到后堂去,今日的酒食算小人请二位公子的。” 袁尚倒没什么,可曹昂听到这话立即来火了,“是什么人,莫不是京中哪位大人?” 店主道:“看像两位外地的公子,可是瞧他举止倒似名门权贵。” 曹昂怪笑道:“我当哪位王公大人呢,原来是外地来的两小子。” 说罢就要强行上楼去。他与袁尚等一辈世家公子本来就在洛阳骄横惯了,如是洛阳其他世家子弟还好说但被外地来的人骑到头上,那传出去脸面就不好看了。 袁尚听说是外地的人也不阻挡曹昂,本来日子就有些无趣,偏偏这两人都是不甘寂寞的。 曹昂不顾店主苦劝走上楼去,袁尚等人也跟在后面。一到二楼走道就有两个身穿武士服的精悍男子挡住了曹昂。 “我等已经包下上面这位公子请回。”两个武士也不甚客气道。 曹昂怒笑道:“那你不知这有一间是你曹大爷定下的么?”说完径直上前。 一名武士伸手想拦住曹昂,不料反被曹昂揪住手腕往身后一甩。 另一名武士立马上前,侧身用肩撞向曹昂,曹昂只得已伸手扛住那一撞,两人正在角力时,先前被摔出的那名武士已经起身,双手拿住曹昂双肩,两人合力将曹昂按住,配合得很有默契显然不是一般的护卫。 随后赶来的袁尚看到曹昂吃了亏,立即吩咐典韦上前相助。 典韦并步上前,化掌为刀劈向一名武士。那武士倒也反映机敏,听得背后嘈杂声早留了心,听到脚步声侧身退向另一人身后,另一人也将曹昂推向典韦两人合力摆出防范的架势。 典韦接住曹昂,左手将他带到身后,右手抡拳向前打去,正好和一名武士趁机偷袭 过来的拳相对。 只听一声闷哼,那武士垂下了手,原来他不曾想道对方力道如此之大,一只手已经脱臼。 典韦再次上前,将受伤的那名武士踢开,废了他的战斗力。接着又是一招毫无花俏的直拳击飞另一名武士,前后不过三招而已。 这时雅间里走出两名约莫十多二十岁的青年,当中一人穿着一身精美的武士服,颇为英武。另一人穿的也是一身华美儒生长袍,文质彬彬脸色有病态的发白。 英武青年喝道:“你等什么人,为何无端生事,我乃皇甫家皇甫坚寿,这位是河东卫家卫宁卫仲道,不知两位何人?” 他看得出曹昂等人不像寻常百姓,故此自报家门。 袁尚料想不到会是这两人,皇甫坚寿他知道,是大名鼎鼎皇甫嵩的儿子。因为跟随父亲在外征战所以自己没有见过,算是个少年英杰。 而卫仲道那就更是知道啦,才女蔡琰的丈夫,是个短命鬼,白白害的一代才女守寡,还被卫家的人赶回娘家,最后沦落塞外。既然是这两个人那袁尚也不怕什么了。 曹昂挺起胸脯道:“曹家,曹子脩。” 袁尚自然也不会落人后,虽不硬气,反而像充满自信优越似的淡淡道:“袁家,袁显甫。” 卫仲道皇甫坚寿两人听到曹昂说时倒不怎么在意,但袁尚一报姓名时两人不禁微微动容,毕竟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他们自然听说过。 河东卫家此时已经没落为一般家族了,卫仲道向来清高气傲,看不得仗着权势欺压横行的世家子弟,他想了片刻后呵呵笑道:“感情在下久在河东,却不曾听说过天下还有两位这样的人物。” 他的口却是刁毒,毕竟文人大都有所谓的傲气,一句不和那就翻脸讥讽。 世家子弟最重脸面名声,不等曹昂出口袁尚就笑道:“那是那是,河东偏远之地的人怎会听说我等洛阳俊杰呐。” “就是,就是。”不顾卫仲道越发惨白的脸色,曹昂摆手笑道。 皇甫坚寿听两人家世后,本来还不想将事情闹大,正想和解不料卫仲道牛脾气起,和袁尚曹昂讥讽起来。 卫仲道挥手阻止了想劝说的皇甫坚寿,讥笑道:“经兄台这么提醒我倒像起来了,洛阳确实有个什么开国大臣相国曹参的后人曹家,不过据说在先帝一朝时却做了常侍。还有什么个四世三公,不过就不知是否都是靠些淫技靡诗来充当门面的虚名之士 。” 皇甫坚寿听言,心想这下是彻底撕开脸面了。 曹昂怒火中起抡拳就想打人,袁尚拉住他道:“子脩你可曾听说过大将军卫青么?” “那是自然!”曹昂没好气道。 袁尚叹道:“想当年大将军卫公深入胡地千里,斩首不计其数,赫赫军功无人能及,不想啊卫公如今的后人安能缚鸡否?” 曹昂哈哈大笑,“好一个安能缚鸡否!显甫改日我定要请你痛饮三次。” 卫仲道险些气背,脸上异样的潮红。 最后皇甫坚寿圆场道:“今日怕是一场误会,两位希望改日我们能冰释前嫌,先告辞了。”说罢领着愤愤不平的卫仲道走下楼去。 在楼道卫仲道突然回过身瞪着袁尚曹昂道:“次辱必终身不忘!” 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回身那刻袁尚眼中闪现的那一抹冷芒。 曹昂倒是高兴地叫店家端上最好的酒菜,干脆连典韦和袁尚的仆从袁和,还有自己的仆从也拉到一起畅饮起来。 日落时分,经再三推辞下曹昂才肯放袁尚回去。回到袁家后袁尚马上沐浴梳洗了一番,然后来到王夫人的庭院外,等到掌灯时分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从庭院里走了出来。 貂蝉并不停留而是一直走去,袁尚远远的跟在了后面,直到袁府一个偏僻废弃的院落貂蝉才停了下来。 说起来她也还没能领会自己为什么这样做,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五年前的战乱使她失去了家人,被王家收养时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认王允夫妇为养父母后这些年来她过的也是没有什么色彩的日子。 平日里除了跟王夫人习读一些诗书外就是学一些女工和乐舞,最期待的也就是偶尔能跟王夫人外出了。 当读到诸如《诗经》和《乐府》中那些描绘男女挚爱的时候,她也有过憧憬,就是能有位盖世的英杰或是蹁跹君子也那样和她山盟海誓。 不过她接触到的男子不过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位,直到朱雀大街上袁尚的施救,在她心里泛起道道涟漪。 当知道袁尚的身份时平日里读过他做的诗文,听过他事迹的貂蝉更是有种被宿命牵绊的感觉。到袁家之后,时常能看到他俊美温雅的身影,听到他吟诵的诗文,还有对刘夫人王夫人说的一些奇闻趣事,貂蝉心里更是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直到那天两人的乐 舞,她突然意识到他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牵绊了吧,于是神情恍惚地偷偷塞给他那个香囊。 月光下两人默默凝视着,都没有言语,也不需要任何言语。 第006章 密谋 汉中平六年三月,大将军府,前堂。 大将军何进跪坐于正上方榻上,下首左右分别列坐着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骑都尉鲍信、右校尉淳于琼、进符使王匡、黄门侍郎荀攸等一众文武。 大将军何进虽为武官,但却长得一派丰雍富贵相,他轻咳了下后,不无忧虑地问道:“陛下龙体日渐不适,而太子之位迟迟未决,并且宫里有传言陛下欲立皇子刘协,诸位看这如何是好?” 精瘦却双目有神的曹操道:“大将军不必担心,自古皆有嫡庶之分,皇子辩乃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在这上不论是司徒、太尉大人还是我等都是一致立场,陛下也不可能违逆祖制和我等大臣。现在要担心的却是,万一横生变故怎么处置十常侍的问题。” 看到众人点头赞许,何进无奈道:“当初设立西园八校尉的本意是拿住兵权,好对抗十常侍等人却不想蹇硕做了上军校尉,不仅其余七个校尉连本大将军也要受制于他,没有陛下诏令和蹇硕的允许,那些兵马都是不能擅自调动。” 黄门侍郎荀攸道:“其实这不是什么难题,只要新君即位,诸位就不用再听蹇硕之令调度兵马了,只是十常侍平时诸多刁难克扣粮饷兵甲,西园兵马比起边关外州郡兵马,却是有所不及了,如十常侍与外面州郡野心之辈勾结,怕是后果不可预料。” 袁绍道:“这个不会,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然,天下可不都是如诸君这样的忠君守节的君子,当初黄巾叛乱就有诸多迹象表明十常侍与逆贼有所勾结,诸位难道瞧不见王子师与皇甫嵩义真的例子么?”曹操说道,其实他是打心里瞧不起徒有虚名的何进与袁绍的。 “这可如何应对?”何进问道。 荀攸施施然道:“攸以为,可让诸位大人回本乡招募一些精干的亲兵,这样进可以匡扶社稷,退可以保全身家,且不用掣肘于他人。” 何进思量了会道:“有理,允诚、公节,你二人可回本乡招募兵卒。”鲍信王匡出列允诺。 袁绍在下面想道,等借何进之手除去十常侍那就该对付何进这个“外戚”了,自己也得多掌控一些精干的兵马才行,只是现在属于自己势力的也就是中军和淳于琼一部,看来得借机扩张实力才行。 长安北宫,一阴暗偏殿内席地跪坐十个人,正是当前权倾朝野的“十常侍”。 赵忠幽幽道:“据太医私下传来的消息来看,皇帝恐怕撑 不了多久啦,我等应当早做准备。” 众常侍一阵惊叹声响起,虽然诸宦官都知道,但经赵忠之口一说,都不免内心一阵慌乱,隐然升起一股不安之感。 张让尖着嗓门喝道:“慌什么,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就那屠夫和那帮党人。” 孙璋道:“现在的情况是万一皇帝驾崩,我们是扶持谁上位。” 郭胜接着道:“当然是选对我等有利的人了,咱家觉得皇子协年幼又无外援,比起皇子辩来好掌控。”剩下几个中常侍纷纷称许。 “胡闹!虽然皇子协好掌控,陛下也有意传位于他,但你们想想,且不说嫡庶之分,大将军和党人就会那么轻易让皇子辩上位么?到时候何进与党人彻底勾结在一起,手握重兵的他们来个‘清君侧’的兵谏,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呀!”张让气恼道。 众常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段珪问道:“那么扶植皇子辩,我等就能继续坐享先前的荣耀?大将军恐怕也容不得我等啊。” 张让阴沉着说道:“不会,大将军与党人未必是一条心,那些党人大臣对他这个‘皇亲外戚’也是多有龌龊的吧,如我等败亡,那些自命清高的党人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了,别忘了跟我等势同水火的是党人而不是大将军。” 赵忠赞道:“妙啊,我等扶植皇子辩即位,何进与何皇后定当心存感激,那些士族党人依附他也不过为了对付我等,我等正好借此时机跟何进交好,只要对他晓以厉害,相信他不会再为难我等。” 张让决定道:“如此我等便派一人去说服何进,至少要他在我等与党人间保持中立,我等可多用金帛结交何进的母亲舞阳君,与何苗让他们帮从中挑拨。” “可是咱这边也未必一心呐。”赵忠阴笑道。 “你说的是蹇硕?他倒是跟陛下一条心,也不想想咱要是倒台了,能有他好果子吃!”张让也有些不满道。 原来蹇硕虽为宦官一党,但还是十分忠于灵帝的,并且蹇硕虽然握有兵权,但对何进非常畏忌,曾和宦官们一起说服灵帝派遣何进西击边章、韩遂。 “看来咱要敲打敲打他啦,这拥立之功古来皆是飞黄腾达的基石呐。”赵忠说道。 洛阳北宫,汉灵帝刘宏躺在龙榻上。 这位幸运登上帝位,酷爱敛财玩乐并做出一些如裸游馆、流香渠、卖官店、宫中市等荒唐勾当的皇帝,现在也感到自己的虚弱无力,这些年 来的酒色生活,已经掏空了他本来就羸弱的身体。 灵帝挥了挥手,让一众太监宫女退下去,只留下他的心腹蹇硕。 从外表上看蹇硕根本与太监沾不上边,他壮健而有武略,又对刘宏特别的忠心,所以才当上了西园八校尉之首的上军校尉,以节制大将军何进还有袁绍等门阀士人。 蹇硕在龙榻边跪下身体,向灵帝靠了靠。 灵帝声音有些沙哑无力地说道:“朕跟卿直说了吧,自从王美人那件事之后,朕就有废掉何氏的决心了,奈何阿父与那些老臣皆是反对,朕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说着灵帝摆了摆手,阻止了想言语的蹇硕继续说道:“朕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协儿继承帝位,朕知道不论是大将军,还是老臣那里都不会答应的,现在值得信任的人也就只有爱卿了……” 蹇硕点头道:“臣定当达成陛下的心愿,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允许臣适当时诛杀大将军一党,若非如此恐怕难以达成此事。” 蹇硕与何皇后的矛盾很深,他也深知何皇后之兄何进兵权在握。在嫡长制的世袭制度下,刘辩是长子,是皇位的当然继承人,而现在要废嫡立庶,是有悖常理的。为此,蹇硕决定先下手为强,诛杀何进后再立刘协。 灵帝面色潮红,咳嗽了阵后从身上取下一份诏书说道:“朕授予你拥立皇子协,诛杀何进,废除何氏的诏书。”蹇硕颤抖着双手接过诏书,悲泣叩头不已。 袁尚自从一个月前与貂蝉表白心迹,两人就时常在月下私会,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日益亲密。 袁尚不是没有想过,央求母亲向王夫人提亲的事,只是用现在这个身份的思维来想,这确实不太现实。 貂蝉虽为王允养女,身份却并不高,袁家是不会允许他和这样的女子联姻的。袁绍宠爱袁尚是一回事,但在这些事情上是很有决断力的,起码也要求儿子与正统的世家小姐联姻。 至于貂蝉至多是做妾。而在王允那里看来,好像有个说法,是他尽心培养貂蝉,本是想用来进献给小皇帝以作晋身之资的,像何进那样一人受宠鸡犬飞升。 就在袁尚在花园里苦恼的时候,一个带有点戏谑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公子独自在花园里叹气莫不是思春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呐,不知是那家小姐能得到公子这般才俊的青昧啊。” 袁尚抬头看去,只见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个三十上下的文士。袁尚见过这就是那 个有贪财之名的许攸许子远。 袁尚收敛心神微笑道:“许世叔莫取笑侄儿,世叔不和父亲公干却来这里取笑我是为何?” 许攸也笑道:“本初兄让我叫你去书房议事。” 袁尚跟着许攸走向了书房,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做工精美的小金兽,双手捧给许攸道:“这是侄儿日前在金市买到的,据说是战国时的玩意儿,许世叔喜欢古玩,侄儿就特意留了下来。” 许攸眼尖,看得出这是个精巧贵重的古玩,假意推托三次后很是勉强地收了下来,对袁尚的神情越发和蔼了。 袁尚问道:“如果我当真钟情于一名并不是很有显赫家世的女子,不知道父亲会否答应。” 许攸道:“显甫你也知道本初兄最好荣耀门第,怎么可能让你娶一般女子。” 袁尚知道这是实话,而且许攸跟袁绍交情匪浅,是比较熟悉袁绍的人了,他从前也偶尔送过一些财货给许攸,表面上也对他很客气,毕竟将来许攸也是能决定袁绍决断的一位重要谋士,所以能拉拢的要尽力拉拢过来为我所用。 书房里袁尚看到了淳于琼、郭图、颜良、文丑还有几个袁绍的心腹门客。 袁尚拱手施礼后跪坐到了席末,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一般是没有他什么事的,只是袁绍有意栽培,还有就是可以向他了解一些宫中的事情。 果不其然,袁绍对他说道:“显甫,你来说说今日宫里的一些事吧。” 袁尚出列说道:“自从上月来陛下身体日渐消沉,按祖制来说本应当选立皇子辩为储君以防变故,但不少传言说陛下让蹇硕拥立皇子协,近日两位皇子的课业也停止了,陛下诏两位皇子榻前服侍,而十常侍等阉党特别是蹇硕的气焰也日渐嚣张起来,差不多完全控制住了皇宫。” 待袁尚说完,袁绍环视了众人一周后,说道:“我本欲借大将军之手除去十常侍这个大汉朝的毒瘤,不想大将军唯唯诺诺诸多忌惮,迟迟不肯下手,诸位看我们该怎么办?” 颜良文丑淳于琼等人是武夫,除了动刀兵外也不会想出什么办法了,能出主意的现在就郭图、许攸两人了。 郭图答道:“大将军所虑者不过是除去十常侍之后,我们士人坐大威胁他的地位而已,他与阉党也并非没有厉害冲突,如果皇子辩即位,那么新皇还年幼,今后的朝政是该听大将军的还是十常侍的?” 许攸接口道:“是也,所以吾等应当从 中挑拨激化他们的矛盾,我看大将军并非不想除去十常侍,只是瞻前顾后尔。” 袁绍听出了些苗头,问道:“两位莫非有了对策?快快说来。” 郭图许攸相视点头了一下,由郭图说道:“其实我们只要给大将军一个底气就足以,当新君即位时,袁公可跟大将军说,可以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对新君和太后进行兵谏,如此大将军不论于情于理都可以名正言顺讨伐阉党了。” 袁绍担心道:“好是好,可外地将军郡守如在京中横生事端,该如何是好?我们并不能掌控这些外地豪杰。” 许攸解释道:“外地豪杰进京可互相掣肘并不会一家坐大,到时候只要除去十常侍与何进,谁的声望有本初你之盛?加上袁家四世三公,门生遍布天下,到时只要本初你等高一呼,群雄必然归附也。” 袁绍闻言已,经完全进入了许攸描绘的美景中了,仿佛自己立马就能肃清朝野,降服群雄位极人臣,他不住地称是。 郭图趁热打铁道:“袁公到时除去蹇硕务必掌控好西园兵马以为资本。” 袁绍点头道:“到时我会让他们归附与我,不然就收编了他们的兵马。” 袁尚在下面听两人前面还分析的头头是道,后面却着实是个馊主意,汉末的大乱就源于此。两人的本意还不错,但是他们料不到董卓的野心、实力和手段。 可是他现在人微言轻,不可能拂逆袁绍的意思,自己能做的只是尽量在这次变乱中,为袁家和自己捞取资本,最好能在袁绍收编西园八校尉兵马时,自己能掌领一支。 这大汉真的要乱起来了! 第007章 乱起 四月的洛阳东郊一派春光秀丽,历史上有名的白马寺就坐落于此。 袁尚带着典韦站在白马石像前的人群里,听着寺中僧人讲述当年白马驮经的故事,这个典故他在前世就知道了,但经由寺里僧人的口中说出却带着一股沧桑感。 这天王夫人和刘钰提出要来白马寺烧香许愿,他自然是陪同前来了。 汉末时佛教虽有发展却还没有像后世那么盛行,信众也局限于一些显贵和繁华地区城中民众。这时候佛教还没有吃斋之说,拜佛也只是源于中国传统遇神拜神的心里罢了。 而且所谓“烧香”也是达官显贵的专利,因为这时候的香料基本来自西域,价格不是一般百姓承受得起的,只有权贵才能“焚香读书”“宴客斗香”。一直到唐朝岭南也出产香料后“烧香”才在民间普及。 袁尚听完僧人说解一转身四顾,不料看到了熟人,却是卫仲道和皇甫坚寿。 河东卫家这时沦为了一般庶族地主早没有了昔日的荣耀。 这一代卫家家主也就是卫仲道的父亲,跟皇甫嵩交情不浅,这次卫家差人来京中办事,卫仲道这个卫家才俊也一同跟随前来。 赋闲在家的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自然做起了向导。 上次在酒肆的事情发生后,卫仲道一直闷闷不乐,皇甫坚寿知道今天东郊马市有集会,于是带着卫仲道和另外四个军中护卫出来散心。 来洛阳东郊就一定会来这颇有名气的白马寺了。 事情也就坏在这上面,那边貂蝉奉刘氏和王夫人之命,跟随一名小沙弥出来捐献一些财物。 因为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卫仲道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正巧不巧将貂蝉撞到在地。 看到如此清澈纯美的少女,卫仲道皇甫坚寿都不觉呆了呆,随即卫仲道歉意地躬下身不自觉的想扶起貂蝉。 谁料这一切正被袁尚给瞧见了,他快步上前推开卫仲道的手,护在貂蝉身前。 卫仲道等人不想突然出现的会是袁尚,皆吃了一惊。 等袁尚扶起貂蝉后,卫仲道才反映过来喝问道:“袁显甫,你来这做什么!” 袁尚眸中闪过冷光,道:“我倒还没有责问你为何撞倒我妹妹。” 听说这美貌少女是袁尚妹妹,卫仲道和皇甫坚寿都有些吃惊,却见貂蝉没有辩解也就相信了。 皇甫坚寿正想解释些什么,那 四名护卫中最高大的一人问卫仲道,“卫少爷,打伤三弟可是这人?” 他叫孙旭,兄弟三人是本是皇甫嵩手下军士退役后跟了卫家做护卫,他也听说了打伤自家兄弟的是京中叫袁尚袁显甫一伙。 孙旭出身贫苦,最看不惯的就是骄横的权贵子弟仗势欺人,自然也将袁尚归入那一类去了。 看到卫仲道不置可否的表情,他越发肯定了,于是他对袁尚说道:“是否在洛阳就可以无故伤人,请公子给我个交待。” 他兄弟现在还躺在床榻上伤势很是严重,因为典韦是力量速度型武者,打起来下手再留情也是凶猛霸道。 袁尚将貂蝉拉到身后,淡淡道:“只怪他们在皇城帝都也不知道收敛,而且本事学不到家,若是换做其他权贵公子,他们恐怕命都没了。” 跟在袁尚身后的典韦站到他前面,护住袁尚有些嚣张道:“就是那天两个脓包么?是俺打的,有本事上来赐教。” 孙旭怒极,挥拳朝典韦脖子和腹部打来,典韦双拳招架住,将他稍微带出旁边一些避免殃及到袁尚。 等孙旭发到第三招时,左手叼住孙旭挥出的拳一发力,硬生生扔到旁边去,本就拥挤的地方顿时一阵混乱。 其余三名护卫想上前助阵,却被皇甫坚寿拦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壮汉的厉害,即使一起围攻也不是他对手。 袁尚也懒得现在跟他们生事,在卫仲道愤愤的眼神下,拉着貂蝉招呼典韦走开。 就在他们打斗间,洛阳城里的钟鼓声组成的警报响起,一般只有外敌入侵到京城,还有就是出了天大的危机才会有的事情。 一帮民众以为有外敌杀到洛阳城郊、或是其他一些灾祸来临,他们都纷纷亡命似得往洛阳奔去。 本来就拥挤的人流在刚刚的斗殴后,变得更加混乱了,三人到白马寺前寻了许久,却不见了王夫人刘钰和马车仆从。 找了会后确定了已经走散了的事实。因为是逛集市袁尚典韦也没有骑马,坐的是马车,不得已三人只好向洛阳城走去。 袁尚倒不抱怨,因为难得跟貂蝉独处,当然可以忽略掉典韦这个保镖。他也不想雇佣马车,打发典韦跑回城里牵马来,自己就在马市外等着。 貂蝉看着袁尚俏脸微红,“你不该为了我得罪那些人的。” 袁尚淡淡一笑,问道:“方才走得急没有问你可曾伤着?” “不碍事的,反倒连累你了。” “那人本来就与我有过节不用管他。”他心里却想那卫仲道虽然有些才学,也仪表儒雅,但喜怒皆显于色。 而且言语刁毒,又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怪不得死得早。自己倒是没有见过那同样在后世名满天下的悲剧性才女蔡琰。 在他出神时,貂蝉有些忧虑道:“近日妾身总是心神不安,似是有什事情要发生。” 袁尚暗道,女人的直觉却实是准,这个两个月内灵帝就要归天了吧,那时王允就会回来了。 不行,即使是做妾也要央求王夫人将貂蝉留下来。 貂蝉看他面有忧色,也不禁心思复杂起来。 袁尚没有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在旁边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 貂蝉也缓缓的偎依到他身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典韦终于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个惊天的消息:灵帝驾崩! 袁尚没有惊奇,这毕竟是预料中的事了,他抱着貂蝉骑上马,与典韦纵马缓步回洛阳。 原本明媚的天也不知不觉地蒙上道道阴晦,一道闪电直指天际,之后响雷轰鸣而来。 洛阳城中已经一片素裹,天色灰蒙,在这四月罕见地下起绵延不绝的阴雨,仿佛为即将到来的乱世鸣泣一般。 北宫大殿上,十四岁的皇子刘辨在一众身穿孝服的文武大臣簇拥下,坐上了那天下人梦寐以求的龙椅。 何皇后,也就是现在的何太后这位年且三十出头的美妇人,就坐在龙椅不远的帘幕后面。 看着儿子荣登帝位,她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在经过那么多年后宫生活的磨砺后,她也越发痴迷于这种权利的追求了。 大将军何进面色戚然,心里却是兴奋异常,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伺候在刘辨与何太后身后的众中常侍,也是各怀心思看着这一切。 蹇硕看着何进,不自觉想起贴身收藏的那道诏书,看向何进的眼神越发阴冷了。 袁尚回到袁府时,家中上下忙着做国丧的一些事物。将貂蝉送往王夫人处再解释一番后他匆匆回到自己庭院中。 差仆人袁和去书铺送一些对商铺活动的指示,然后对典韦道:“子明,将来这几个月洛阳怕是要处大乱子了,等会就让你媳妇孩子收拾细软,我再让人去库房取些钱帛给你,明天就安排他们回陈留去。” 典韦没有多说什么答应后就出了去。 袁尚再来到黄忠处,对他说道:“陛下驾崩了先生可知道?” “以听府上家将说了。”黄忠神情有些沉重道。 袁尚沉吟了会说道:“令公子病情也大有好转先生且带他回南阳,如我所料不差的话,近来父亲他们就要对阉党动手了,因为诸多掣肘情势实在难料,洛阳会有大变动,您还是护着黄叙回南阳。” 黄忠严肃道:“公子好意汉升明白,只是叙儿病情已无大碍,公子可差人送他去南阳,我虽是一介武夫,却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断然不该在这时候离开袁大人和公子。再者、为国除奸是每个大汉子民理应做的,如用得着黄某只管吩咐一声。” 袁尚称赞了他一番,心想终于将你拉上这条船了。 之后两天里袁绍都没有回家,颜良文丑等人也被他带去。 袁尚在这两天里,差人送走典韦黄忠家眷,也在家中差家将仆人去打探一些消息。 雨继续下着天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洛阳北宫现在四处蒙上一层素裹和阴晦。灵帝的灵柩就停放在一偏殿。 蹇硕身穿素白丧服,对表情有些阴沉的张让道:“由你们去传召何进袁绍一伙进宫,商议先帝丧事,我派心腹埋伏附近待机斩杀他,然后再领中军收编京中兵马。” “你有几分把握?” “只要你们能将何进诓骗进来,一定能成功。” 张让思量了会点头答应。 涉及机密,两人让旁的太监宫女都远离偏殿,却不料还是被在偏殿角落一少女听到了,她正是万年公主刘妍。 刘妍听到这惊天阴谋后,心里起伏不定没有惊动张让蹇硕,悄悄回到自己殿中。 趁着宫里忙乱,她带着心腹婢女绿翠来到宫门前,买通守门郎卫后让绿翠出了宫。 在袁府绿翠见到了袁尚,于是从贴身出取出一份帛书交给他,“公主殿下吩咐亲自交给公子。” 袁尚拿来一看,只见上面隶书字迹有些潦草,写道:蹇硕密谋诛杀大将军袁中军于宫中。 袁尚心里有些震惊,他知道历史的大方向但这些细节他怎么知道。 本以为过两三个月,外藩豪强进京,袁绍他们就领兵杀进宫中了事。谁料中间会有这么个变故,万一袁绍被骗进宫身死那就事大了。 他打赏了绿翠 一些东西,让她待自己向万年公主道谢。袁尚自己带着典韦直奔大将军府去。 大将军府里,何进与一众幕僚商议传召他们进宫商议灵帝丧事的事情。 他们担心被十常侍把持的皇宫不安全,但身为辅政大臣,不去处理灵帝丧事于情理上说不过去。 就在众人争相辩驳之时,一名小吏进来禀报说袁中军公子袁尚有要事求见。 不仅何进猜不着,连袁绍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在这个时候求见,还以为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何进马上传袁尚进到议事厅中。 袁尚向何进与诸人行了礼,直接说道:“有机密要呈上与大将军。”于是拿着帛书传了上去。 何进也见过这个很受袁绍宠爱的三儿子,好奇他有什么机密,而当他看到帛书后立马变色拍案怒道:“阉贼欺吾太甚!” 说罢他让小吏将帛书传给众人看。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他稳了稳情绪对袁尚道:“多亏了袁显甫的密报啊,但不知从何而来?” 袁尚早料到他会问,答道:“昔日在宫中伴随诸皇子读书时,认得的一名小宦,正好在停放先帝灵柩处听的阉贼密议。” 何进抚手道:“天不亡我也,却有贵人相助,袁本初果真有个麒麟儿呐。” 他接着问:“如今该如何是好?” 袁绍面有得色道:“何须担忧,只需差一人领兵将蹇硕拿下处决即可。” 何进点头,下令部将吴臣带着他号令进宫,连同黄门令一起捕杀蹇硕。 袁绍趁机进言道:“从前窦武准备诛杀内宠,而反受其害,原因是事机不密,言语漏泄。五营兵士都听命于宦官,窦武却信用他们,结果自取灭亡。如今将军居帝舅大位,兄弟并领强兵,军队将吏都是英俊名士,乐于为将军尽力效命。一切在将军掌握之中,这是苍天赐予的良机,将军应该一举为天下除掉祸害,以名垂后世!” 曹操等人也觉得该趁此机会一并除去十常侍,于是纷纷附言。 何进却有些犹豫道:“待诛杀蹇硕后我进宫与太后商议后再做决断。” 他这句话引来下面一众文武暗暗叹息,袁绍脸上没有表现什么,心里却坚定了要抓住机会扩张势力的想法。 何进知道也该给袁绍等人一些好处了,于是说:“我会跟陛下商议提拔诸位到黄门、尚书等要职上以辅助社稷。” 又对袁绍道:“本初,等会你就领人去收编了蹇硕的上军。”袁绍领命后带着袁尚出了去。 是日,上军校尉蹇硕与宦官联合谋划捕杀大将军何进,不料机密再一次泄漏,何进命黄门令将其逮捕并处死。 第二日朝议上,何进以辅政大臣身份,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何颙为北军中候、许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同时受到提拔的心腹有二十多人。 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互争权力,宦官们依靠董重做为党援。董太后每次想要干预国家政事,何太后都加以阻止。 董太后感到愤恨,骂道:“你现在气焰嚣张,是依仗你的哥哥何进!我如命令票骑将军董重砍下何进的人头,只是举手之劳!”何太后听到后,告诉给何进。 何进与三公共同上奏:“董太后派前中常侍夏恽等与州、郡官府相互勾结,搜刮财物,都存在她所住永乐宫。按照过去的贯例,藩国的王后不能留住在京城,请把她迁回本国。” 何太后批准了这一奏章。 辛巳,何进举兵包围了票骑将军府,逮捕董重,免除他的职务,董重自杀。 董太后又忧又怕,突然死去。从此以后,何进一家失去民心。 五月,袁绍再次进言诛除宦官,但是由于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与何进的弟弟何苗多次受到宦官贿赂,因此从中作梗,多方阻挠最后不了了之。 是月袁绍再次献策:“可以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对太后进行兵谏。” 何进应许,下令召四方兵马兵进驻洛阳。 第008章 兵祸 汉中平六年,灵帝驾崩,皇子刘协即位是为汉少帝。 大将军何进捕杀上军校尉蹇硕,传令四方豪强进京兵谏。 袁尚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现在他人单力孤根本不能来个“指点沉浮”。 期间他央刘夫人请求王夫人许配貂蝉为妾,但迟迟没有王夫人的回音。 灵帝驾崩的消息传到陈留一代,在那避祸的王允急忙赶赴洛阳吊丧。 此时,朝廷局势极度混乱,以何进为首的外戚势力大增,阉党张让失去了对中央政权的控制权,面临覆灭的危险。 大将军何进利用各地方官吏奔丧的机会,大肆结交和拉拢亲己势力。 王允一到洛阳,就被何进紧急召见,并说明意图。王允很感激何进对他的救命之恩,便满口答应,并担任从事从郎一职。 几天后王允亲自来袁家,向袁绍刘夫人道谢,并接王夫人和貂蝉回府。 袁尚看着临上马车前貂蝉幽怨的神情,心也不禁沉闷起来。 国丧期间禁止歌舞声乐和饮酒美食,虽然局势紧张却没有袁尚什么事,他闲来就和典韦走马洛阳城。 因为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这个生活多年的地方了,而且这里也将变成一片白地。 之后几日,貂蝉央求王府一名婢女给袁尚送信,两人又在王家后门隔间里私会了一次。 这天他又带着典韦在洛阳闲逛,虽然这时很多活动都取消了,街上也有些冷清,但他却十分享受这种闲暇时走马古城的感觉。 来到城东北“永和里”附近时恰好迎面有辆装货的马车行驶来,马车无蓬用麻绳子揽住好几大包货物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突然间车轮子一个打滑,一车货物眼看就要打翻砸到旁边行人处。 就在这时,一个牵着马的军士快步上前,双手发力硬生生将要倾倒的货车挡住。 袁尚看的清楚,那人身手端的了得,他吩咐典韦也上前帮忙。 结果合两人之力马上就将马车扶正,车主千恩万谢自是不提。 马车走后,袁尚大量起那名青年军士来,见他面貌朗俊,肤色微黑,身材也很是匀称健硕。 青年军士对袁尚典韦两人拱了拱手,就要离开,突然他想道了什么,停下向袁尚问道:“这位公子可知道西园驻军的营地该往何处走?” 袁尚好奇 道:“你不是本地军士么?怎么不知西园。” 那人道:“在下并州丁州牧属下,初来京城方才在大将军府却忘了问。” 袁尚心里微微一动,微笑道:“这西园驻地我倒是熟得很,在下袁尚袁显甫,家父司隶袁校尉。” “呀,原来是袁公子,在下失敬了。”青年军士惊讶道。 袁尚摆摆手说要领他去西园驻地。青年军士也不推辞,于是三人骑马向城西走去。 袁尚在马上问:“还不知道兄台大名呢?” “不敢,在下雁门马邑张辽张文远。” 这回轮到袁尚吃惊了,想不到竟然是五子良将之一的张辽。他脸色不动声色继续跟他聊着话。 来到西园驻地后,张辽递上牌令求见领军的司隶校尉袁绍。 待得到传令后,就和袁尚一同进了营地,袁尚时常来西园营的校场操习骑射,兵丁军士都认得他所以也没有阻拦。 现在袁绍是司隶校尉,兼领中军节制西园诸校尉兵马,在洛阳可算颇有兵权了。 虽然奇怪袁尚也在,但还是在西园驻的大堂上接见了张辽。 原来并州牧丁原响应何进号令,准备进京兵谏,所以派部将张辽带少数兵马先行来洛阳,向何进汇报情况,并归何进统领。 何进又遣张辽往河北募兵,当然募兵回京虽直接听令于大将军,但却是属于司隶一部辖下,所以有必要来办理一些文书。 袁尚在一旁就向袁绍说,方才张辽怎么的身手矫健勇力过人。 袁绍也是想扩张自己势力,对袁尚的暗示心领神会,言语中对张辽也是极力拉拢。 在袁绍再三挽留下,张辽留下跟袁绍父子用了餐饭食。 席间,袁尚不住叹息当今阉党为祸朝野,怎么骄横跋扈,还有那么些买卖官爵、打压诸如皇甫嵩、王允之类的忠贤等等。 身为一名边关军人,张辽也是听过皇甫嵩被排挤陷害的事的。 张辽有些忿忿道:“辽不明白,十常侍倒行逆施使得天下人神共愤,诸位大人只需提一旅精兵,即可清除君侧诛杀奸佞,为何迟迟不动手?” 袁绍也忿忿道:“吾何尝不想诛杀阉贼,只是大将军犹豫未决,大将军母亲舞阳君以及何苗与十常侍有诸多牵连,我等一心匡扶社稷,却有心无力呐。” 张辽不想这其中牵涉之广,听袁绍如此 说来也觉得他是忠心为国之士,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末了袁绍牵着张辽的手道:“此去河北多加谨慎,我这有封书信可交予冀州牧韩文节,如有需求尽管差人前来,当今正值国家危难之际,正需要汝等忠君贤才辅助社稷呐。” 袁绍本意拉拢张辽一番,以期再获得一些精锐兵员,所以表现得很是折节下士。 他倒不清楚张辽的才能,不想张辽给他这番表现很是触动。再三道谢后方才离开西园驻地。 张辽走后,袁绍拉起袁尚的手赞道:“尚儿这次做的好,现在正是我袁家再续名望、光大门楣之际,能多结交些英杰对我们是很有益处的。” “父亲说的是,孩儿平日里也听说过一些贤才,今后如有机会定当举荐与父亲。” “恩,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你不要随便走动,不然为父恐怕照料不来,我已差文丑带领精锐暗中守护住了家里,所以在家里还是很安全的,如果有什么风声,他会护送你们母子先行离开洛阳的。”袁绍说道。 “难道父亲近日想诛除十常侍?” “恩,你不可声扬,近来陆续会有外地兵马进驻洛阳,所以也是为了防止意外罢了。” 袁尚心里一动,觉得不可失去了时机,现在就要开始尝试着建立自己的声望和势力了,于是跪在袁绍面前说道:“孩儿有一事相求,望父亲应允。” 袁绍惊奇道:“是什么事需你如此。” “我想来父亲帐下任职,以助父亲一臂之力。” 袁绍笑道:“我当什么大事,难得你一片孝心,可是军中不是儿戏你还小了些,待你再长几岁定要你来军中历练。” “孩儿年已十四行了冠礼,而且弓马娴熟非一般军士能比,在宫中也随太傅习过兵法战阵,再者孩儿也并非去阵前冲杀,一些文书机密孩儿是能胜任的。” 袁绍拍掌道:“好,不愧是我袁本初的儿子呐,比你两个哥哥强多了,明日你就来西园驻地,做我辖下一个行军主簿,掌管文书机密,这就算入了军籍了。” “父亲也知道孩儿随从典韦和南阳黄忠颇有勇力,也让他们一并来效力吧。” 袁绍想了想后道:“让典韦领都伯的职位和俸禄,继续做你的护卫吧,这军中毕竟是凶险之地,黄汉升让他领百人将之职,统领一队中军亲卫吧。” 袁尚允诺后赶回了袁家。 刘 钰得知袁尚从军,又吵又闹十分不舍,在袁尚百般劝说下才放了行。 袁尚见到了黄忠,将事情跟他说了,有些歉意道:“一个百人将委屈了先生才能。” 黄忠倒不在意,“难得可以上为国家尽忠,下报公子救命之恩,再者那军职黄某可凭本事在沙场上取来。” 第二天三人就去中军报了号,成为了大汉正式编制的军吏。 袁尚随军主簿,其实就是军中文职,兼做主将参谋,官位不大却是主将亲信,这也是袁绍一贯用人特点:任人唯亲。 典韦倒没有什么意见,继续吃喝,而在军中打架的机会也多了起来自是不亦乐乎。 黄忠在中军两千多号人里,挑选了百来精锐作为袁绍一支心腹亲兵。 时间来到了八月,这时进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募兵回京,并州刺史丁原,虎贲中郎将袁术皆已驻军洛阳城郊。 前将军、鳌乡侯、并州牧董卓也领兵在赶往洛阳的路上。 四方豪杰汇聚洛阳,局势也变得危险起来。 看到外地豪强人马进驻洛阳城郊,何进入长乐宫,奏告何太后,请求杀死全体中常侍。 中常侍张让、段商议说:“大将军何进自称有病,不参加先帝的丧礼,不送葬到墓地去,如今突然入宫,这是什么意图?难道窦武事件竟要重演吗?” 他派人去窃听何进兄妹的谈话,获知全部谈话内容。于是率领自己的党羽数十人,手持武器,偷偷从侧门进去,埋伏在殿门下。 何进被杀这件事袁尚是知道的,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告诉袁绍让他早做准备。 在中军幕府里袁尚待屏退左右后对袁绍说道:“张让等人密谋诓大将军进宫,将其斩杀。” “竟有这事,你从何处得来消息,可靠与否?”袁绍有些震惊道。 “是上次那小宦冒死传来消息。”袁尚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说。 袁绍有些犹豫不决,传来了许攸郭图,将事情告诉了两人。 郭图有些会意道:“袁公是否想借张让之手,除去大将军然后一并诛杀阉党?” 袁绍点了点头说:“两位先生以为如何?” 许攸说道:“因董太后一事何氏已失大义人心,借机除去也好,只是这大将军的名号没有了我等怕难以降服外地领兵将领,早知就不怂恿大将军召集外地豪杰进京了。” 郭图反驳道:“如不召集外地兵马进京,大将军又怎么会向十常侍翻脸?” 事到临头袁绍也有些焦虑“先不说袁公路、鲍信、王匡等人,单是西园八校尉也未必皆受我命令,像孟德也是反对召集外地兵马进京的。” 许攸看了看袁绍,道:“大将军一身死本初就带领本部人马诛杀十常侍,淳于仲简、颜良部从旁协助,另外派心腹收编除了孟德外其余西园兵马,只要控制住皇宫和洛阳,城那些兵马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京师,想闹事也变得不可能。” 袁绍赞许道:“我看可行,就按次办。”当下召集心腹商议具体事项。 袁尚心想,计划看似可行,却忽略掉了那个魔王董卓的野心和实力。 他那些兵马可都是经过边塞征战的精锐啊,岂是京城这些缺乏实战的将领兵士可比的。 看来这次收编的西园兵马就是袁绍的资本了吧,自己要趁机掌握哪怕小小一支人马才行。 是日,张让假传太后的旨意召他。何进不顾部将劝阻执意入宫。 待他完全中了埋伏后,张让等人责问何进说:“天下大乱,也不单是我们宦官的罪过。先帝曾经跟太后生气,几乎废黜太后,我们流着泪进行解救,各人都献出家财千万作为礼物,使先帝缓和下来,只是要托身于你的门下罢了。如今你竟想把我们杀死灭族,不也太过分了吗!” 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出剑来,在喜德殿前杀死何进。 张让等写下诏书,任命前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 尚书看到诏书,觉得可疑,说:“请大将军何进出来共同商议。” 中黄门将何进的人头扔给尚书,说道:“何进谋反,已被处死了!” 何进部将听说何进被杀,领兵入宫,虎贲中郎将袁术攻打宫城,焚烧青琐门。 张让等人看到情形不妙,遂挟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万年公主刘妍等从复道仓皇外逃。 这时袁绍吩咐完毕,听到下属禀告大将军被诛杀的消息后,整顿兵马要杀向皇宫。 袁绍在亲兵帮助下穿着铠甲,袁尚跪在他面前请求道:“方才父亲因人手不足,而先放弃整编助军右校尉冯芳一部,孩儿请求率百人精锐前去收编。” 袁绍摇头道:“这岂是儿戏,你留守驻地。” “古人有甘罗拜相出使赵国,而今父亲也是少 年便担任机要,并兴起大志,孩儿自然要以父亲为榜样。” 袁绍最好名声,听到儿子称赞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高兴,却不愿袁尚犯险,“你有这番志气很好,只是现在局势未明实在端得凶险。” 袁尚争取道:“孩儿自问这些年弓马不曾懈怠,自保不成问题,况且有典韦黄忠这样的英勇之士相助。” 这时在旁边跟着的许攸有些会意“本初,令公子其志不小啊,并且显甫少就有才名是这辈人中的翘楚,孟德也早已令曹昂统领兵马啦,我看显甫之才胜于曹昂何止百倍。” 袁绍听到这话心里着实高兴,便应允了袁尚请求,让他带黄忠所部去收编助军右校尉冯芳兵马,因放不下心又多拨出了两百骑兵。 接着袁绍与叔父袁隗佯称奉诏杀奔皇宫,杀死宦官亲党许相、樊陵,然后列兵朱雀阙下,捕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宦官赵忠等人。 又命令关闭宫门,严禁出入,指挥士兵搜索宫中的宦官,不论老幼皆斩尽杀绝,死者有二千多人,有些不长胡须的人也被当成宦官杀掉了。 第009章 逆施 西园八校尉虽都驻扎在城西,但驻地却不连在一起。 袁尚内心激动,有些意气风发地领着两百骑兵,还有黄忠的一百精锐亲兵,来到助军右校尉营地。 他穿了一身精致的鱼鳞甲,挎弓带箭,腰间系着一把精钢剑。 黄忠也是披甲带刀,典韦穿着副鱼鳞铠,两柄大铁戟挂在马上。 袁尚并不害怕,而是充满了兴奋感,这是他登上权利高峰的第一步。 而且有典韦这个超级保镖。和黄忠这个超一流猛将在。他根本不担心安全问题。 远远地。袁尚不教驻军反映过来。就让骑兵冲进了助军右校尉营地。 几个骑兵抛出铆勾卡住寨门,加上旁边步卒协助将寨门彻底破坏。 助军右校尉部兵马,看着这些同一阵营的兵士冲杀进大营一下愣住,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立即反击。 助军右校尉冯芳听到营地外吵杂声一片,立即带着几个亲兵出来看究竟。 不看还好,一看气不打一处出,这有中军标识的兵马,竟然冲进自己营地,还和自己的人对恃起来。 他自然也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袁尚,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这无故闹事!” 袁尚放大声音说道:“奉大将军、司隶校尉令,代冯芳领助军右校尉一职,着冯芳升任中郎将,令到即往司隶中军幕府述职。” 说罢让一兵卒拿司隶校尉的手令给冯芳。 冯芳本就不是袁绍一党,而是何进心腹,他看了手令后冷笑道:“这恐怕是袁本初的意思吧,我看洛阳城中有火光起,必定发生了什大事,袁本初此举是要夺我兵权耶?” 袁尚喝问:“那冯大人是否奉令?” 冯芳根本无视掉这个少年,答道:“待我跟大将军确认后方才可以奉令。” 袁尚眼中杀机闪动,冷然道:“不听军令者杀无赦!” 冯芳身旁一名骑都尉提枪纵马上前笑道:“你这娃娃我知道,不是袁本初幺子么?快快回去这不是你待的地方。” 袁尚知道不杀人立威,是不能降服这些兵马的,于是冷冷道:“子明!” 典韦会意,握好大铁戟纵马冲向那骑都尉。 骑都尉提枪欲挑典韦下马,不想迎面来的一支铁戟不仅来势迅猛,力道更是沉重,枪戟一相磕他虎口就裂开,长枪已经拿不稳。 正想扒在马背上躲闪,但另一支铁戟带起的阴风已经割到他脖子,血注飞溅,一颗人头立即飞向旁去。 在众兵士的惊悚中,典韦用戟尖挑注起人头回到袁尚身旁。 袁尚对冯芳道:“大人三数之内不奉号令后果自负。” 说罢就数起一声来。 冯芳有些害怕,令亲兵护在他面前,有些心虚道:“你杀害朝廷命官想造反么?” 袁尚不理他带数到“三”时,在他身旁一道冷芒激射向前。 冯芳只见眼前毫无征兆地飞来阴风,接着利箭贯穿了他的喉咙,冯芳整个人倒飞下马去。 这边黄忠再从箭囊抽出箭支,准备再射。 他的弓名为“神臂弓”,铁做的弓胎,野牛筋为弦,一般武将根本拉不开。 袁尚趁机再次喝道:“不奉令者杀无赦!” 典韦也扯开大嗓门吼道:“不奉令者杀无赦!” 他这一吼可比袁尚管用多了,助军右校尉一众兵士互相观望了会立即单脚跪下口称“奉将军令”。 袁尚点了点头,让百人将以上军官进入营帐议事,其余兵士驻守营地。 袁尚先是简略讲述了一下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为国尽忠听从司隶校尉的将令,又许了些好处,打开库房赏了些钱帛。 接着就跟众军官商议起整编兵马的事情。 其实这个西园八校尉除了上军、中军是满编万人之外其余都是两三千人,兵器铠甲以前蹇硕虽有克扣但放眼整个大汉倒也算是精良。 兵士也都是健硕精壮的青年,而且兵士中有一半的骑兵,其他一些辎重等也是比较完善。但是西园兵马缺乏训练和实战的弱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袁尚让想另投他路的军官离去,结果剩下了一半的人。留下的也多是下级军官,那些走了的是冯芳亲信。 在得知助军右校尉所辖有三千人后,袁尚让黄忠带着新提拔上来的军官裁剪去残弱,同时挑出最精锐的两百多人,结果剩下了两千多人。 袁尚让黄忠担任骑都尉一职,总领营中诸事,先前黄忠统领的一百精锐,分出了一半作为下级军官补充进收编的兵马中。 新合并的精锐亲卫就有了三百,由典韦以部曲督身份统领。 这样除去亲卫加上原来的三百骑兵助军右校尉所属就有两千多人,其中一千骑兵,六百 步卒,四百辎重后勤。 黄昏,王允在大将军府处听说何进被杀的消息,立即要去联络一干老臣应付危局。 马车奔走在青石板路上,踏出极具轻快的声响。 王允他正在马车上思量,车夫突然一个急停,他不由的撞到车门边上去。 王允有些恼火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也有些慌,答说:“大人,前面突然跑来一名女子,给咱车撞倒了。” 王允随即下了车,和车夫一同查探。 果然地上躺着名已昏倒的少女,令王允吃惊的是少女穿着的是件华贵的宫装,这可不是一般宫女贵妇能穿着的。 他看四周无人,犹豫了会,赶忙和车夫将少女抱上马车带回了家中。 黄河边上,小平津。 河水犹如黄龙般奔腾怒吼,张让看着眼神惊恐的少帝刘辨,自己也有了末路的感觉。 刘协拉着少帝的衣袖担心道:“不知道皇姐是否无恙。” 步行那么久,少帝只觉得全身发软,而且神情恍惚,他也只能在心里期望逃脱的皇妹能平安无事。 段珪用他那尖锐的嗓音哀嚎道:“不想我等竟落魄如是。” 就在剩下几个中常侍和他们亲随悲恐痛哭,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和几个护卫赶了上来。 卢植、闵贡持剑斩杀了几名宦官,接着闵贡呵斥道:“你等大势已去还不快放开陛下。” 张让双眼无神,透露出深深的惶恐,他对卢植闵贡拱了拱手,又向少帝叩头道:“请陛下自己保重!” 接着拖着沉重的步伐,跳进了滚滚激流中,剩下几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卢植等人冷眼怒视下跟随张让跳进了黄河中。 闵贡、卢植对少帝行过大礼后,扶着他与陈留王刘协追着萤火虫的微光徒步向南走,想回到宫中。 走了几里地,得到百姓家一辆板车,大家一齐上车,到达洛舍歇息。 第二天找到马匹,少帝独自骑一匹,陈留王刘协和闵贡合骑一匹,从洛舍向南走,这时才逐渐有公卿赶来。 这天,身躯肥胖、神情桀骜的董卓终于率军到显阳苑,远远望见起火,知道发生变故,便统军急速前进。 天还没亮,来到城西,听说少帝在北边,就与大臣们一齐到北芒阪下奉迎少帝。 少帝见董卓突然率大 军前来,吓得哭泣。大臣们对董卓说:“皇帝下诏,要军队后撤。” 董卓毫无惧意地对答道:“你们这些人身为国家大臣,不能辅佐王室,致使皇帝在外流亡,为什么要军队后撤!”董卓上前参见少帝。 少帝经过两天变乱,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于是董卓又与陈留王刘协交谈问起事变经过,刘协一一回答,从始至终,毫无遗漏。 董卓十分高兴,觉得刘协贤能,而且又是由董太后养大的,他认为自己与董太后同族,于是心里有了废黜少帝,改立刘协为皇帝的念头。 洛阳上西门,众洛阳守军眼睁睁看着一队队的西凉铁骑奔腾涌进了洛阳城,直奔皇宫。 因为洛阳城里四处混乱,他们没有接到主帅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宫门外袁绍、袁术、淳于琼看着与他们对恃的西凉铁骑心里都有些有些惊慌。 他们哪经过这种阵势,也料不到董卓竟然在没有得到号令的情况下纵兵进城。 而他们的兵马不是在城里搜捕宦官一党,就是派出城去寻找少帝,在缺少兵力的情况下,他们眼睁睁看着西凉骑兵控制住了皇宫周围。 不久后董卓簇拥着少帝,和一干大臣回到了宫中。 少帝回到宫中后,大赦天下,改年号将光熹元年改为昭宁元年。接着少帝拜董卓为司空,丁原为执金吾。 当夜,西园驻地。 当着一众部属的面袁绍恼怒地拍案道:“不想董卓此人竟然敢纵兵进城,那吴匡竟然帮董卓董敏收降了大将军旧部,我等皆白忙活了一场。” 王匡这时也跟着进城,来到西园驻地,他劝道:“董卓统率强兵,将有不轨的打算。现在不早作打算,必然会被他控制。应该乘他刚到,兵马都很疲惫,发动袭击,可以生擒董卓!” 袁绍有些忧虑道:“那西凉兵马骁勇异常,以我们的兵力怕是很难办到,再说我等只是刚收编了部分西园兵马,军心也还不稳定。” 袁尚心想,这时凭袁绍这些兵马确实不足以对抗董卓,除非联合上袁术、丁原。 可这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而且袁绍一旦决定的事是不会听他人劝阻的。 王匡有些失望,再说了几句后就回他城外兵营了。 就在袁尚出营门时,打马跑来一名骑士,近了一看原来是张辽。 张辽到营门前下马, 跟袁尚见过礼后由他带进去见了袁绍。 张辽拿出令符文书说道:“张辽募兵完毕,共招募得兵士一千。” 袁绍称许了他几句,张辽有些犹豫得问道:“听闻大将军已经身死?” 袁尚点了点头告诉了他始末。 袁绍接着说:“当今局势危急难明,文远不如在西园任职以护佑社稷。” 张辽婉言谢绝说:“多谢袁司隶厚爱,既然大将军已经身死,辽理当回到丁大人那去。” 袁绍也没有太在意,客套了会后让袁尚送他出去。 营门前袁尚帮张辽牵着马匹缰绳,他张辽说道:“有件机密不知该否跟文远兄说。” 张辽拱手道:“公子尽管讲来。” “我等收到密报,近日董卓欲对丁刺史不利。” 张辽半信半疑道:“多谢公子,我会提醒丁刺史小心堤防的。” 袁尚接着说:“我于文远兄一见如故,恨不能相交结识,父亲也对张大哥很是看重,此去如发生什么变故只管来找父亲与我。” 张辽连忙称谢倒也没有太在意。 袁尚心想,自己已经提醒过了,如果丁原还是被杀那也不是他能力所及了,也希望丁原死后张辽能来投吧。 其实董卓的兵马并不像史书说的只有三千,那三千铁骑是他嫡系精锐而已。 加上何进部曲将领吴匡的投靠,他收降了何进何苗兵马后兵力达到了七万之多,这也是袁绍等不敢妄动的原因。 董卓自持手握重兵,开始流露出嚣张跋扈的本性来了。 他每日带铁骑进出洛阳城横行街市,百姓惶惶不安。出入宫庭,更是略无忌惮。像曹操、荀攸等大臣已经发觉了他的野心本性。 司空府。 肥胖臃肿的董卓一手端着酒爵,一手搂着名舞妓,他身后侍立着很有文士气质的女婿李儒还有部将李肃。 而下面跪着一高大骁魁,三十开外的汉子。 骁魁汉子眉外张,两眼凌厉异常,全身健硕的肌肉,即使隔着铠甲也能感觉到他的爆发力,他双手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此人正是有三国第一猛将之称的吕布。 吕布口称:“吾斩得丁原首级,献与司空大人以报答大人知遇之恩。” 董卓笑道:“好啊,将军可真是骁勇。” 吕布又说道:“布 对大人仰慕已久,今又一见如故愿拜大人为父。” 董卓对他这个请求倒有些意外。 李儒觉得这是拉拢吕布成为西凉军心腹的机会,于是趁机对董卓说:“恭喜岳父大人喜得如此英才螟子。” 董卓会意,李儒是要他拉拢吕布成为心腹,于是上前拉起吕布的手说:“能收奉先为义子是老夫的福气呐。” 吕布也趁机道:“愿为以布手中铁戟为义父大人披荆斩棘。” 李肃恭维道:“司空大人能得如此猛将英杰,何愁大事不成。”几人相视而笑。 王允府上,后堂。 榻上,王夫人和貂蝉搀扶下,半躺着名娇美少女。 王允就在下面拱手问道:“公主殿下身体可有好转?” 原来那天被王允马车撞到的,正是在张让等人挟持下逃出来的万年公主刘妍。 刘妍有些虚弱娇声说:“王大人,不知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王允有些犹豫闪烁,忧虑道:“公主可是要回宫?虽然陛下已经回了宫,但是现在洛阳驻扎各方十多万大军局势依然危急,新任司空董卓掌控了洛阳城和皇宫,我看此人纵兵进出皇宫对陛下太后也甚是无理,方才听闻并州丁刺史也被他害了。” 万年公主那日是想找袁绍府上的,不想走的匆忙,又对洛阳城陌生,所以被撞着了。 她早已厌弃宫里诸多拘束的生活,听到王允这样说就道:“除了陛下和协皇弟,本宫就没什么亲人了,既然局势动乱,本宫还是先不回皇宫去吧,请大人收留。” 王允连称不敢,让她尽管住下待局势平定再进宫。 其实他是不敢私藏公主的,但在这几日里他听到了宫里传来的一些消息,说董卓这厮仗着手握兵权夜闯皇宫奸淫了先帝遗妃。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没有看清局势前他也不想刘妍轻易回去。 第010章 潜逃 袁府书房,袁绍招来了一众文武亲信和好友,有曹操、袁术、许攸、郭图、淳于琼、颜良文丑等。 此外还有一名颇为英武的青年军士,他就是新来投奔的张辽。 那天与袁尚分别,张辽回到丁原驻地,向丁原禀报了募兵等一干事宜。 丁原对董卓的跋扈十分厌恶,但他想不出董卓会怎么对他下手,只是让并州军加强营寨的防备。 他没有想到最后自己死在最亲信之人手上。 吕布凭着武勇,镇压下了并州军的反抗,但还是有很多军士不愿跟随吕布而逃走。 吕布也不在意,带着自己亲兵两千多并州铁骑投靠了董卓。 得到袁尚提醒拉拢的张辽,经过一番思量后,带着新从河北募得的一千多兵马投靠了袁绍。 张辽出列,诉说了丁原被杀之事。 众人虽然已经知道,但当事人这么一提起,都是义愤填膺。 袁术有些幸灾乐祸道:“当初就不该召这厮进京,否者怎么有今日之事。” 袁绍恼怒地看着这个从小就跟自己不对付的弟弟,当初召董卓是他的主意,虽然证明此事是个极大的昏招,但他极好面子,打心里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曹操劝道:“为今我等首要商议如何应付眼前局势,吾典军一部现在才两千人马,即便加上本初、公路的兵马,对上董卓也是势单力孤,何况董卓所属西凉兵久经沙场磨砺,彪悍武勇非洛阳驻军能比。” 荀攸建言道:“攸以为诸位大人当率部离京,到关东各地招募兵马,再联合关东忠君忧国之豪杰,以发兵诛灭董卓一党。” “不错,我等不能安坐洛阳任人鱼肉,当召集天下豪杰讨伐董卓。”曹操说道。 剩下几人看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也是答应。 再商议一些离京的计划后,曹操袁术等人就离开了袁府。 袁绍看着剩下的心腹问道:“我等该寻何处安身起兵?” 这一下倒难倒了众人,似乎四处可去又无处可去。 郭图道:“本来汝南乃袁氏根基,是最好去处,但那已是袁公路等人地。” 袁尚趁机说道:“不如去河北。” “噢,公子如何会想去河北?”许攸有些惊讶道。 “子远,难道河北不行?”袁绍问道。 “非也, 公子和我等想到一处去了,三公子虽年纪轻轻却才学见识非凡,让三公子解释与袁公,为何去河北立身吧。”郭图摇头说。 袁绍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袁尚。 袁尚整理了下思路,说道:“其一,河北富庶人口稠密且民风彪悍,燕赵自古就是英雄兴霸业成功就之地。其二河北远离洛阳又有河水天堑阻隔,董卓即使有心也难以攻击我等。其三冀州牧韩文节乃我袁家门生,定然会照料我等,尚见识不及两位先生,不知说的可对?” 许攸笑道:“公子见解确实独到犀利。” 袁尚谦虚了一下后,担忧道:“只是我等离去起兵讨伐董卓,不知会否牵连到叔爷。” 袁绍想了想道:“我去跟叔叔商议此事。”于是让众人着手准备离京之事。 接下来两日,袁府已经悄悄收拾细软行李。 淳于琼、颜良等也开始整编兵卒,储备粮草辎重等物。 助军右校尉部,袁尚只是挂了个主帅名号,具体事项都交由黄忠打理。 他到了书铺最后交代了柳财一些指示。然后就差仆从袁和去王允府上悄悄联络貂蝉。 这天董卓召集众朝臣于皇宫一偏殿,待众朝臣跪坐下后董卓出来坐在了席首,身后侍立着李儒和威武健硕的吕布。 寒暄过后李儒向董卓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示意众人噤声,然后说道:“皇帝没有能力,不可以奉承宗庙,做统治天下的君主。如今,我想依照伊尹、霍光的前例,改立陈留王为皇帝,你们觉得怎样?” 众朝臣立时一阵杂乱的讨论声,悲愤者有冷眼旁观者也有。 董卓又高声说:“从前霍光定下废立的大计后,田延年手握剑柄,准备诛杀反对的人。现在有谁胆敢反对这项计划,都以军法从事!奉先你且执掌军法。” 吕布称诺后按着剑柄环视下面群臣,旁边又闪出了董卓的一队持刀亲卫。 公卿及以下官员都震惊惶恐,没有人再敢出言。 袁绍何时受过这等激气,何况还是他出主意引董卓进京的。 袁绍顿时一股血气涌上脑门,立即站起身说:“大汉统治天下约四百年,恩德深厚,万民拥戴。如今皇上年龄尚幼,没有什么过失传布天下。您想废嫡立庶,恐怕众人不会赞同您的提议!” 董卓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反抗,如果不妥善处置,辛苦建立的威信就白费了。 于是手按剑柄,呵叱袁绍道:“竖子,你胆敢这样放肆!天下大事,难道不由我决定!我要想这样做,谁敢不服从?你以为董卓的刀不锋利吗!” 袁绍勃然大怒,说道:“天下的英雄豪杰,难道只有你董公一个人!” 袁绍把佩刀横过来,向众人作了一个揖,径直而出。 吕布欲拔剑上前。却被李儒制止住。 李儒上前对气的不轻的董卓细声说:“现在局势还不稳定,袁家世代公卿不好处置,待等会我等再行商议。” 董卓对袁家的声望还是有所忌惮的,于是忿忿地转身离去。 坐在下面的枭雄曹操虽然觉得袁绍的做法不甚理智,却也难得的在心里称赞了下。 其实袁绍只是凭着一时血气,跟董卓翻了脸,刚转身他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越想越觉得后怕,他赶忙回到家中令一干人等立即动身离京。 正在翰墨书铺的袁尚,接到了袁和赶来禀报袁绍的命令。 他虽有准备却,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袁尚有些焦虑地问道:“上次交代你去王家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袁和说道:“已经买通了王家一个守门人和一个婢女只要公子说一声就能传给秀小姐。” 袁尚也不多说,让袁和带着他和典韦赶去王家。 在袁和交涉一番,又等了一个时辰后,袁尚终于等来了貂蝉。 貂蝉开了后门让他进了去,两人来到后堂一个角落里。 袁尚拉着貂蝉的手说道:“我跟父亲就要离京奔赴河北,你与我一同去吧。” 貂蝉被这消息惊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她也知道袁尚央求刘氏向王夫人讨要她的事情。 只是王夫人和王允那迟迟没有回音,而且王夫人也暗示过要将她进献给皇帝。眼下袁尚说要离去让她接受不来。 袁尚催促道:“秀儿你现在就跟我走吧,我先将你安顿好,将来再跟姨夫姨母解释。” 貂蝉轻轻咬住了红唇,这个是私奔呐!虽然读到《诗经》《乐府》时,她好一阵感叹羡慕那些痴男怨女。 但是想到王允夫妇的养育救命之恩,她又不忍心不告而别,这些日子里她都是备受煎熬地过的。 最终貂蝉推开了袁尚的手,说道:“如弃王大人大恩不顾教我今后如何为人?” 她抽泣着说:“只愿公子能 再回洛阳,跟王大人索要妾身,亦或来世再跟公子续未了情缘了。” 袁尚心如刀割又气又急,他知道这一去世事难料说不定就是永别,可是总不能强行掳掠她去吧,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这时他才真正燃气了那股野心,要将天下一切尽在掌握的野心。 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会回来接你的,两年之内。” 说完离去,他怕再看她一眼后心会被绞碎。 貂蝉含着泪说:“秀儿此生心中只有公子一人。” 袁尚身体颤了颤,却没有回身,迈出的步子更加沉稳坚定了。 袁绍令文丑带领中军,先行护送家小离去。 然后再到西园,联合所部兵马尽数撤离洛阳。最后由颜良带领原上军所部五千兵士殿后。 不到半日,一众兵马共计两万多人离开了洛阳,取道陈留黄河赶往河北。 袁尚在典韦统领的三百精锐骑兵护卫下,跟着袁绍在洛水指挥大军连夜抢渡。 当最后一批兵马渡过洛水,而董卓也没有派来追兵时,父子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袁绍下令焚毁了附近一切船只,又差人先行通报冀州牧韩馥。 司空府后院,董卓抽出环首刀,将一张塌劈成两半,对着跟进来的李儒、李肃、吕布吼道:“难道我不能杀了袁绍这个竖子吗!” 吕布拱手道:“义父一声令下,布即可斩杀袁绍首级献与义父。” 李儒劝道:“不可,废立大事,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斩杀袁绍势必激起事变。袁氏四代显贵,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得到袁家恩惠的人就更多了。如果激怒天下豪强,群雄都会乘势而起,那时关东恐怕就不是大人所能控制得了,所以不如赦免他,给他一个郡守,那么他庆幸免罪也就不会招惹事端了。” 董卓听后经过一番权衡,怒气稍解了些,于是传令任命袁绍为勃海太守,赐爵位为邟乡侯。 三天后,袁绍兵马来到了陈留附近驻扎。 曹操在行刺董卓不遂后,也从京城逃到了陈留。 可怜董卓吸取了袁绍带军出逃的教训,加强了控制洛阳附近一切兵马。 所以曹操只身带着儿子曹昂,还有夏侯兄弟出逃,而家小早已先一部安置妥当。 袁绍就在陈留城外长亭里宴请曹操等人。 曹操带着曹昂, 还有夏侯兄弟来赴宴,袁尚许攸郭图自然也陪同出席。 双方客套了番后分宾主坐下,袁尚看着曹操下首的夏侯兄弟,不禁感叹真两员大将。 这两人他以前见过但不熟悉,他知道这两人会是将来曹操的左膀右臂。 宴席方要开始,就有一小吏来禀告,说大儒蔡邕一家刚从吴郡回到陈留城外。 起初,蔡邕被流放到朔方郡,遇到大赦后,得以返回家乡。五原郡太守王智是中常侍王甫的弟弟,指控蔡邕诽谤朝廷,于是蔡邕流亡南方,前后达十二年。 董卓听说了蔡邕的名声,便征召他做自己的僚属。蔡邕自称有病,不肯接受征召。 董卓大怒,骂道:“我能把蔡邕全族杀得一个不剩!” 蔡邕感到恐惧,只得接受命令。 袁绍曹操等人敬重蔡邕这个大儒,和众人一同去迎接他。 袁尚心里也很是好奇,那后来名满天下的悲剧女性蔡琰长什么样子,几日来阴晦的心情这才有些好转。 胡子花白一副高士模样的蔡邕,由名少女搀扶着下了马车。 蔡邕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多谢诸位相迎,孟德、本初,当年你们还是两偷人家媳妇的纨绔少年子弟,呵呵,现在儿子都老大了吧,十二年啦!”蔡邕感慨道。 曹操呵呵一笑,袁绍因为当年丑事被提,闹得脸色微红。 曹操指着那名少女问道:“先生,这就是令千金吧,当年您离开洛阳时也还在襁褥之中啊。” 众人再感叹了一番后,蔡邕拉过蔡琰让她见过诸人。 蔡琰倒也落落大方施了礼,“小女子蔡琰见过诸位大人。” 曹操、袁绍也引荐儿子与蔡邕,当蔡邕父女听到“袁尚袁显甫”都是眼前一亮。 蔡邕说道:“这就是才明播及吴郡的袁显甫么?‘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折楼兰。’着实不错,老夫虽不是军旅中人,但也感到了那分豪迈,就是不知‘玉鞍’为何物?还有雕版印刷和那独特的字体,说是一代宗师也不为过呐,待会我要和你私下切磋讨教一番。” 袁尚连道不敢,关于那个玉鞍,汉代是中国骑兵发展的黄金期,虽然有了马鞍的雏形,但还没有马鞍这个说法,直到晋代才有马鞍的记载。 席间,众人先是回忆了一番京中旧 事。 袁尚也没在意,偶尔抬头却看到了端庄秀丽的蔡琰,见她举止间大方得体,而且有典雅的风韵。 果真才貌双全,如果说貂蝉是朵艳冠群芳妩媚艳丽的牡丹的话,那散发淡淡书卷气的蔡琰就是出水的芙蓉,想到貂蝉他又不禁有些黯然。 那边袁绍劝说蔡邕道:“董卓倒行逆施暴行累累,分明是没有臣心的豺狼,您要进京就是送入狼口啊,如果先生愿意可随我到河北定保先生周全。” 蔡邕摇摇头道:“起初我是有些畏惧董卓出言胁迫,而后一想,当真是他此番暴行,那陛下和汉室社稷岂不更是危险,我虽不能像你两领兵肃清奸佞,但也该回到新皇身边,以护陛下周全,为此邕万死不辞。” 袁绍曹操再劝了阵,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作罢,最后宴席弄得有些不欢而散。 随后在蔡邕的邀请下,袁尚跟着他们父女来到蔡邕在陈留的旧宅,跟他切磋文墨。 蔡邕旧宅多年未住,但陈留一些士族权贵敬重他才学人品,一直帮修护打理所以还可住宿。 蔡邕在仆人打扫完房间后,就拉着袁尚切磋交流。 蔡邕对他的新字体颇感兴趣,这时候通用的字体是隶书,也就是汉隶,相对于秦篆来说在实用性和艺术性来说,是大大的创新和提高。 但是汉隶也有其局限性,像这时候印刷术尚未普及,多数书籍和文书都要手抄,而隶书在于抄书方面却是不及后代的楷书的。 所以历史上在魏晋时期,出现了专门用来抄书的字体,也就是后世诸多楷书的鼻祖——小楷。 当然这书写的发展需要一个过程,历史上这一宗师级人物就是被尊为“楷书鼻祖”的钟繇。 但是袁尚却提前了一点时间,将它面世并且刻成雕版进行印刷。 要知道他上一世学的中文,不仅要搞些附庸风雅的诗词歌赋,这书法也是认真学过的。 在那时来说,他水平也不怎样,但在这时却是开创性的革新。 当下袁尚将楷书的一些运笔发力等笔法,说与蔡邕听并加以演示。 蔡琰就在旁磨墨,好奇地看着这个同龄的少年,能得父亲称赞学习的人可不多而且那么年轻,还有那些诗文也是十分精妙。 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如此想着一名男子,不由得脸色微红,而袁尚蔡邕正研习着书写没有看到。 三天后,袁绍 大军已经休整完毕,继续启程赶往河北,他接到了董卓关于封他为勃海太守,赐爵位为邟乡侯的诏书。 这样袁绍也可以名正言顺进驻冀州渤海了,毕竟是以皇帝名义发的诏书。 在三天里,袁尚被蔡邕留在旧宅,一起讨论完善新的楷体,并且交流了些诗文创作的心得。 袁尚只得把前世一些书本理论,搜肠刮肚般挤出来,经与蔡邕蔡琰研究后倒也完善推敲完整。 蔡邕倒觉得与他颇有忘年交的意味。在袁绍替儿子的请求下,蔡邕收了袁尚为记名弟子。 袁尚也从伤感中走出来,下决心杀回洛阳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与蔡邕蔡琰相处这三日里,袁尚领略到了才学雅士的风范,特别是蔡琰那雅致的风韵,不禁暗叹,如此佳人却有那么悲惨的命运。 想着手里掌握虽然为数不多,却是自己首支武装的兵马,他又有些豪气干云,既然来到这汉末乱世一着,不像自己仰慕的唐太宗那样与群雄逐鹿天下,指点江山,建立一番盖世功业那还是什么热血男儿。 曹操刘备董卓都尽管来吧,看谁的手段更黑谁的手段更狠。 他想仰天喊道:江山、美人舍我取谁!看着温婉的蔡琰他暗暗立誓:我一定会改变你的命运。 第011章 起兵 因为前程未卜,袁绍将家小差人托付与至交——兖州刘岱,但袁尚坚决要求随军前往河北。 到达渤海郡治所浮阳后袁绍带着郭图去了趟邺城拜访韩馥,顺便结识了当地一众士族名士。 在郭图同乡,兼旧识荀谌的帮助下,韩馥许诺供应袁绍军马的粮饷。 来到渤海后,袁绍吩咐众将领操练兵马,购买和打造兵器铠甲等军械。 韩馥害怕袁绍坐大,于是派来几个下属监视袁绍军举动。 袁绍虽有不满,但无奈寄人篱下只得当做没看见。 期间袁尚跟随袁绍在冀州一带走访一些名士豪杰,这时候袁家和袁绍的名气声望是很大的,诸多豪杰也纷纷归附,其中令袁尚在意的就有逢记和田丰田元皓。 田丰冀州巨鹿人,博览多识,权略多奇,曾在朝中任侍御史,因不满宦官专权,弃官归家。在袁绍卑辞厚币邀请下,出任了别驾。 袁尚知道他是难得的顶级谋士,对他也是极尽谦卑恭敬,但田丰却总是淡漠地客套。 公元一八九年的九月注定是多事之秋。 是月,董卓又在崇德前殿召集百官,威胁何太后下诏废黜少帝刘辩。 诏书说:“皇帝为先帝守丧期间,没有尽到作儿子的孝心,而且仪表缺乏君王应有的威严。如今,废他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皇帝。” 袁隗心思沉痛复杂地把少帝刘辩身上佩带的玺绶解下来,进奉给陈留王刘协。 然后扶弘农王刘辩下殿,向坐在北面的刘协称臣。何太后哽咽流涕,群臣都心中悲伤,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董卓又得寸进尺地提出:“何太后曾经逼迫婆母董太皇太后,使她忧虑而死,违背了儿媳孝敬婆母的礼制。” 于是,把何太后迁到永安宫。大赦天下,把年号昭宁改为永汉。不久,董卓用毒药害死何太后。 公卿及以下官员不穿丧服,在参加丧礼时,只穿白衣而已。董卓又把何苗的棺木掘出来,取出尸体,肢解后砍为节段,扔在道边。 还杀死何苗的母亲舞阳君,把尸体扔在御树篱墙的枳苑中。 接着任命太尉刘虞为大司马,封襄贲侯。 董卓自己担任太尉,兼前将军,并加赐代表皇帝权力的符节,以及作为仪仗的斧钺和虎贲卫士,进封为侯。 不久又自己担任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 趋,剑履上殿。 董卓性情残忍,一旦控制朝政大权,控制住司隶后和国库中的珍宝等全由他掌握,威震天下,欲望没有止境。他时常对门下的宾客说:“我的相貌,是尊贵无上的!” 侍御史扰龙宗晋见董卓汇报事情,没有解下佩剑,立刻就被打死。 当时,洛阳城内的皇亲国戚很多,宅第相望,家家都堆满了金银财宝。 董卓放纵部下的士兵冲入他们的内宅,强夺财物,奸淫掳略妇女不回避皇亲国威。致使人心惶恐,朝不保夕。 董卓暴行已经积怨到一个危险的边缘。 袁绍私下有密探进入洛阳,与王允等大臣有联系。 当得知董卓的这些举动又羞愤又恼火,因为有韩馥的监视又不能轻举妄动,着实让他窝火。 这天议事,袁尚趁机建议诈称京师三公发信给各州郡,陈述董卓的恶行,希望各地方举兵讨伐董卓。 田丰听到袁尚的计策,也不禁暗下称许,当下附议,于是袁绍依计行事。 袁尚又说:“袁家四世三公而父亲声望崇高,应当首倡义兵传发檄文,这样天下豪杰也会来归附,何愁大事不成。” 袁绍有些犹豫,问田丰许攸郭图等人:“诸位以为如何?” 许攸说道:“董卓暴行天下人所共愤,率先发难可名利双收。” 袁绍担忧道:“就是不知韩冀州那会如何反映。” 郭图不以为意地说:“到时候天下群雄响应已成大势,韩冀州也只能倾尽全力支持我等。” 袁绍一拍积案道:“就如此,起义兵,讨伐董贼!” 这个扬名的机会袁尚自是不会放过,苦思两日后终于写出了篇檄文,交由袁绍传抄天下。 邺城,州牧府中。韩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份檄文,请属下的从事们来商议,说道:“如今应当帮助袁绍呢,还是帮助董卓呢?” 治中从事刘子惠有些恼火地说:“如今起兵是为了国家,怎么谈到袁绍、董卓!” 韩面有惭愧之色。 刘子惠又劝说道:“兵者凶器也,不能抢先发动。现在应派人去看其他各州,有人发动,我们然后再响应。冀州的势力不比其他州弱,别人的功劳不会在冀州之上。” 韩认为有理,于是写信给袁绍对他起兵表示赞同。 汉初平元年一月。 接到袁绍传发的檄文后,各地豪强坐观着有起兵着也有。 却不像小说中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其中起兵打出讨伐董卓旗号的有:勃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 袁绍与王匡进兵河内,张杨亦率数千人投靠;张邈、刘岱、桥瑁、袁遗与鲍信屯兵酸枣,曹操则属于张邈军下; 袁术屯兵鲁阳,孙坚从长沙赶往与袁术会合;孔伷屯兵颍川; 韩馥则留在邺城,给与联军军粮。 等各诸侯向酸枣汇合后推举了袁绍为盟主,袁绍也自立为车骑将军。连同迟来的公孙瓒一起歃血为盟。一时间关东联军声势浩大。 这时在洛阳的相国府中,董卓正在召集文武心腹议事。 董卓赞许道:“还是李儒的主意好啊,提拔那些党人任高职,我们的人只在军中任中郎将、校尉。一来可以堵住他们的嘴二来大权还不是在我手上。”说完他狂笑不止。 众文武都口称:“主公英明”。 李肃也拍马道:“相国大人功盖万代四海归附。” 就在这时传令官禀报说:“相国大人,渤海太守袁绍起兵造反,传发檄文于天下,关东各州郡纷纷起兵。” 半响众人没有反映过来,或是不敢言语。 董卓突然掀翻积案吼道:“该死的袁绍就不给老夫安生,这次一定领兵诛灭他,立即召集兵马剿灭关东叛逆,诛灭其全族,看谁还反我!” 李儒皱眉不语,放走袁绍是有他的考虑的在那情况下也确实没错,但现在他虽然觉得出兵关东不如固守的好,但深知董卓脾性的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尚书郑泰出列说:“为政在于德,而不在于兵多。” 董卓恼怒道:“照你这么讲,军队就没有用吗?” 郑泰拱了拱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认为崤山以东不值得出动大军讨伐。您在西州崛起,年轻时就出任将帅,熟飞军事。而袁绍是个公卿子弟,生长在京城;张邈是东平郡的忠厚长者,坐在堂上,眼睛都不会东张西望;孔中会高谈阔论,褒贬是非;这些人全无军事才能,临阵交锋,决不是您的对手。何况他们的官职都是自己封的,未得朝廷任命,尊卑没有次序。如果倚仗兵多势强来对阵,这些人将各自保存实力, 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合力,共进共退。而且崤山以东地区太平的时间已很长,百姓不熟悉作战,函谷关以西地区新近受过羌人的攻击,连妇女都能弯弓作战。无下人的畏惧,没有像对并州、凉州的军队作为爪牙,作起战来,犹如驱赶老虎猛兽去捕捉狗羊,鼓起强风去扫除枯叶,谁能抵抗!无事征兵会惊动天下,使得怕服兵役的人聚集作乱。放弃德政,而动用军队,是损害自己的威望。” 董卓这才高兴称是。在众人商议下决定固守虎牢、汜水,防止关东联军从河内渡过黄河。 酸枣,联军军营。 袁尚在自己营帐里思索局势的变化,他知道讨伐董卓因为联军内部的各种矛盾,最后是无疾而终的,现在己方也却是没有一举诛灭董卓的力量。 其实西方有句话说的是,堡垒往往是被从内部攻破的,历史上的西凉军团不正是如此吗? 自己本想让袁绍在这期间多招揽一些英才的,不想曹操帐下已经有乐进、李典,曹氏兄弟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其中卫弘尽出家财资助曹操,现在他手下堪当大用的将领还真不少,只是还缺顶级的谋士。 反观袁绍一方,在袁尚看来,袁绍的嫡系中淳于琼不仅是个大酒鬼,其统兵能力一般,若论将才只能说是三流。 经过深入了解,他知道文丑是个胡汉混血,所以有这么个别扭的名字。 颜良是个小地主,也并不曾认真学过兵法韬略。 这两人与典韦等一流武将的武艺相差不远,带领兵马阵前冲锋确实很是适合,但论统兵作战却不能独当一面。 所以真正能算将才的,现在只有张辽和自己的嫡系黄忠,可惜这两人都不怎么被袁绍看重。 袁绍起兵,也想天下英杰来归附,所以征召了些名士,但袁绍用人亲疏首看的是出身门第,那些现在还不彰名的人才他是看不上的,所以现在张辽也仅仅是个部曲督。 袁尚在他征召名士时,也举荐了一些后世的英才,但一来他不知那些人的详细情况,二来那些人名声还不大,而且流动性也很大,能召来几个就不得而知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东联军是没有军事行动的,只是隔三岔五地议事和设酒宴。 袁尚觉得无趣,就跟典韦黄忠一起操练兵士,特别是典韦统领的那三百骑兵,选拔时候他不仅要体能强健也尽量选没有家累的,他要练成嫡系精锐,像后世的尖刀特战队。 于是让典韦黄忠不仅操练他们长短兵器和骑射,自己还找来猎户,传授些像后世军队野外生存的训练,一些伪装刺杀、护卫的训练也是少不了。 最后他将三百亲卫取名为“狼卫”。 在操练过程中,一个小兵因为经常在袁尚所部营外观望,引起了他的注意。 袁绍在冀州也征召了一些兵卒,但军服甲胃是和原来西园的军备是有所不同的,所以袁尚知道这是个冀州的新兵。 开始他还没怎么留意,但转念一想保不准是奸细,小心是不会错的,于是他叫典韦带来了那冀州新兵卒。 走近后那兵士拱手道:“不知大人找在下何事。” 袁尚看他语气不卑不亢,举止得体,相貌不甚英俊却带着一股锐气,让人产生好感,身体长的也很是匀称。 典韦在袁尚旁边戒备,轻声道:“是个使枪的好手。” 这样一来袁尚更是好奇了,问道:“你是哪一部的,姓什名什?” 那兵士继续不急不缓道:“小人赵云,淳于将军所属。” 袁尚呀的一声,他吃惊不小,难道真是那个赵云吗? 是有说他在袁绍手下做过小兵然后投靠了公孙瓒。他有些激动地确认道:“你是哪里人士?” “真定常山”。 袁尚心里抑制不住喜悦,面上却淡淡问道:“那你为何总是看我部操练?” 赵云是知道这里是袁绍三公子袁尚所部兵马,而且自从那篇檄文传发天下后,袁尚名声更大了。 他想不到袁三公子如此年青,而且操训兵马虽然有些不同寻常却是颇有章法。 赵云拱手答道:“看公子练兵颇有名家法度故好奇尔,望公子勿怪。” 袁尚又问道:“你可愿意来我部?” 赵云谨慎答道:“赵某淳于将军帐下一兵卒尔,进退皆由主帅定夺,不由小人愿不愿意。” 袁尚心道,还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过自己是不会放他走的,跟淳于琼要个人还不是件小事。 当下问:“我这护卫说你是使枪的好手不知对否?” “不敢,只是随家师学过些时日。”赵云依旧不卑不亢答道。 袁尚笑道:“我看只是徒有其表罢了,不然何会只做一小卒?” 这回赵云有些动气了,答道:“兵卒亦三军之基石也,况 且现今还未开战,大丈夫当凭手中长枪夺得功名。” 袁尚笑意不变,“如果你与我这护卫战得平手我即让车骑将军提挈你可好?” 赵云闻言微微意动,毕竟在这军中学有所用建功立业是每个军士的追求,能走条捷径让人赏识又有何不可。 他感觉到那个高大凶悍的护卫是个强手,但要说战平他还是有信心的,所以有些犹豫道:“可是军中严禁私斗。” 袁尚心想终于把你激将出来了,“这是军中练兵切磋指教何谓私斗?” 赵云拱手道:“那多有得罪了。” 袁尚又说:“你可有自带兵器?” “有一杆枪在营房中。” “那你去取来。” 随后袁尚吩咐众兵士腾出一大块空地来。 等赵云取来长枪典韦自然也取来了一双大铁戟,袁尚想看赵云的基本功如何就让他们步战。 两人没有说什么均摆开了架势,赵云手单手握住枪杆。枪尖遥指对手,人却气势收敛一动不动。 典韦看他沉着,心知对恃下去对自己没好处,他的风格就是速度加力道,习惯在动中抓对方破绽。 于是纵身上前,一支铁戟挥向长枪,另一支铁戟攻向赵云。 赵云也不惊慌,退后半步抖个枪花将两支铁戟格挡开来。 典韦早就料到这招,于是没等他收招,再次欺身而进铁戟砸向赵云枪杆。 赵云即刻双手持住枪杆,封住典韦的进攻,几招下来他就发觉,这个凶悍丑陋的壮汉力道比自己大,而且发力的方法也是有讲究。 显然也受过名师指点。 以力博力显然对自己不利,所以赵云不断退后和横移,挥出朵朵枪花封住典韦的攻势,趁机也做凌厉的反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战了百余回合,看的周围兵士无不叹服。 黄忠也来到袁尚身边,说道:“这年轻人的枪招好生了得,攻防之间自有法度,凌厉时如暴雨梨花,沉着时如泰山稳重,真是一员骁勇之将。” 袁尚问道:“两人强弱如何?” “不相上下,但假以时日等那年轻人枪法臻于完满必是超一流的武者。” 听到黄忠的评价,袁尚更加坚定了收服赵云的决心。 袁尚心思都放到交锋的两人身上,没有注意到营门外三道不 同寻常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们。 第012章 会盟 当典韦赵云两人拼斗之时袁尚所部营外有三人在立足观望。 当中一人年约三十双手修长面相宽厚,另一人身材高大脸色红如重枣髯长二尺手持柄月形长刀。 第三人豹头环眼脸色微黑持一杆长矛。 这三个正是刘关张三兄弟。 刘备现在正是踌躇满志,想建功立一番业的时候,叹道:“不想袁盟主帐下也有如此猛士,以往当真小看了天下英雄。” 关羽半眯着眼,手抚长髯道:“确实不错。” 但是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太多赞许的意味,反而一直带着股舍我其谁的傲气。 张飞有些不服气道:“我与二哥并不会差与那两人。” 刘备眼里闪过亮芒道:“那员小将着实了得,可惜看其衣着只是一小卒,当真委屈了勇士。” 张飞看着场中打得火起,有些心动道:“不若让我也上去比划比划。” “三弟不可鲁莽,这时军中不比自家刘备赶紧制止这个爱闹事的兄弟。 袁尚偶然间回头也看到了那三人,觉得三人不同寻常,再看兵器恍然想到了他们是谁。他不动声色地大声道:“且住手!” 场中两人听到袁尚下令,再对三招后都各自退后三步。等两人回到面前袁尚笑道:“赵兄果真了得。” 袁尚让人取来钱酒打赏给两人。 典韦称谢后收了下来,赵云却道:“所谓无功不受禄,公子还是先封存起,赵某这份待我立功后再打赏不迟。” 袁尚赞许说:“想不到你还真有贤士之风。”当下也不强求,勉励一番后许诺会举荐他。 当赵云走后袁尚立即让典韦提着他特意花钱买来的好酒到淳于琼处。 他不能等,害怕万一刘备跟赵云见了面,对上眼,那可就迟了。 袁尚先恭维了一番淳于琼,又将好酒送上,最后才说要他手下的一员兵卒。 淳于琼对于袁尚向他索要一名兵卒虽奇怪,但也没在意,喝了几爵后满口答应下来。 当夜,淳于琼就吩咐下属从事让赵云到袁尚营里报到,赵云没有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就来到袁尚处。 袁尚口才了得,言语绘声绘色,言谈间自然提到了京中旧事。 说当时阉党如何横行,听到这赵云不禁皱眉。 话锋一转,袁尚又说袁绍袁尚两父子 怎么收编西园军马,诛杀阉党,赵云眉头舒缓开来,听到高潮处也叫了声好。 接着袁尚又说了些董卓在京中的暴行,听得赵云双目圆登牙关紧咬。 这时袁尚再说袁绍是如何地挺身而,出横刀怒斥董卓。 赵云终于忍不住赞道:“袁车骑真英雄也!” 袁尚这么做实属无奈,为了留下赵云的心,他不得不为赵云树立一个忠君爱国的英雄袁绍形象。 最后他让赵云做了个别部司马,当了黄忠的副手。 赵云自是颇为感激,有点千里马遇到伯乐的感觉。 关东联军主帅大营,各领兵诸侯都汇聚一堂商议讨伐大计。 曹操看众人皆对董卓心存畏惧,不敢进一步发兵,他气愤之余有些懊恼自己的实力不足,但不管如何还是要试一试的。 于是他出列说道:“我等兴起义兵来诛除暴乱,大军已经集结,诸位还有什么迟疑!假如董卓倚仗陛下的权威,据守洛阳,向东进军,尽管他凶残无道,也会成为我们的大患。诸位如能听从我的计划,请袁车骑率领河内诸军进逼孟津,而驻扎酸枣的各位则据守成,占领敖仓,封锁辕、太谷,控制全部险要地区;请袁公路将军率领南阳军阴进驻丹水、析县,攻入武关,以威胁三辅地区。各部全都高筑营垒,坚守不战,多布置疑兵,显示出天下大军汇集的声势,然后名正言顺地讨征叛逆,可以很快平定局势。如今我们号称义兵,但一直迟疑不前,使天下人失望,我为大家感到羞耻。” 袁绍何尝不想攻进洛阳去,只是现在自己兵力有限,各方兵马又各具私心不肯尽全力,自己没有立足的根据地,万一兵败就一无所有了。 那时他在京中带出了三万多人,中途逃散了些又去掉些老弱就只剩下两万人了。 在渤海募兵得五千,所以他现在只有两万五千多兵马,所幸比起其他人来,虽然兵力不占优势,却也装备精良兵员优秀。 就在众人或羞愧或思量时,传令官万分紧急地进来说有京中急报。 传令官踹了口气后道:“禀袁车骑与诸位将军,京中传出来消息说,说袁太尉一家皆被董卓处斩。” 啊!众人都是一片惊呼,袁绍听完也是大叫一声随即晕倒。 他的亲卫和淳于琼等人赶忙上前扶住他,又传来军医进行救治。 半响袁绍转醒,他推开众人抽出佩刀斩断案几,怒道:“ 我与董贼势不两立!诸位听令,依孟德计策各自回去整顿兵马即日打进洛阳诛除东贼。” 曹操第一个站出来道:“尊盟主令。”有了第一个余下袁术孙坚等人也纷纷领命。 当晚,袁绍帐内。 袁绍召集来了一众心腹,文有田丰、逢记、郭图、许攸,武将有淳于琼、颜良、文丑,还包括了袁尚和他带来的黄忠,投靠不久的张辽也是袁尚建言袁绍让他参议的。 袁绍、袁尚都身着丧服,其余诸人也是身穿素白。 袁绍脸色惨白道:“我与董贼真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即刻杀进洛阳手刃此贼,但又一番思量后觉得进兵之事不能草率,还是要从长计议,务求得个稳妥的计策。” “董贼倒行逆施,而袁氏门生遍布天下,现在天下英杰都会思量为袁公复仇,正可谓人心士气可用。曹孟德的计策可谓是万全上策了,只是我军不该兵进河内而是坐镇中军,着王匡部从河内威胁洛阳即可。再让袁公路将军进军武关,我军就统领其余兵马进军荥阳、汜水、虎牢,袁公可令人多征召工匠打造攻城器械。”田丰说道。 袁绍心想,这攻打要塞关卡尽管让其他人去,自己做做样子就可,不仅保全自己力量还可以消耗他人兵力和西凉军,可谓一举三得。 当下心里平衡了些,见众人再没能提什么建议就散了议会。 出了营帐袁尚故意和张辽走在一起,到僻静处时他问道:“文远兄,你看这次进军虎牢我军胜算大否?” 张辽没有说话,而是将袁尚带到了营门前的空地上说:“此事我不敢声张,但因与公子交情匪浅又得公子举荐才敢对公子说实话,依辽看联军胜算不大,胜也将是惨胜。” “说说你的见解。” “虽然联军的策略十分正确,但忽视了两方兵士实力的较量,若说西凉军据险而守,就能大量杀伤联军生力,当两方疲惫之时,西凉铁骑再杀出的话那我军难以抵挡。” “难道西凉骑兵当真如此强悍?”袁尚又问道。 “是,辽在并州领兵时所部并州骑,已是强于关东骑军不少,同在边关与胡人交战的西凉铁骑实力只在并州骑军之上,况且西凉骑军现有飞将之称的吕布统领,此人极其擅长骑军作战,天下无出其右者。” “难道真的不行吗。”袁尚喃喃道。 他本想如果关东联军能攻破虎牢,他可以率骑兵奔袭洛阳,拦截住 会向长安逃走的文武百官,还有她。 “公子放心,我等也并非没有机会,所谓沙场瞬息万变,懂战机者尚且能反败为胜,张辽会倾尽全力为公子一家复仇。”张辽说道。 袁尚倒不是想复仇,因为他知道现在己方的实力完全不能诛灭西凉军,即使攻破洛阳董卓大可逃往长安,再占据函谷关阻挡关东联军。 他也隐隐料到袁隗一家的下场,奈何袁隗不听袁绍提醒执意要留在洛阳。 这时,候营门处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袁尚张辽闻声也过去查看。近了他们看到营门外聚集约莫有百多人。 张辽喝问驻守营门的兵丁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什长忙答道:“大人,他们说是得到车骑将军征召从豫州来投奔的,但现今入夜没有校尉以上大人的亲令是不能开营门的,所以小人让他们在营外等到明日天亮。” 袁尚内心有些期待,问道:“可说了姓名?” “似乎姓许。” 果然是,先前袁绍征召天下豪杰,在袁尚的干预下也加上了豫州许褚的名字,他记得“虎痴”许褚跟曹操祖籍是同乡所以并不难找。 当下他对那什长说:“你可知道我。” “小人见过,知道您是袁三公子。” “好,我所任也是校尉的职衔了,你且开门放他们进来。” 什长即可吩咐下属开了营门。 百多精壮有神的汉子并不杂乱而是很有秩序地进了营里。 袁尚看到当前一人格外高大雄壮,面貌粗犷犹如怒目金刚,暗想这就是许褚了吧。 于是他和张辽上前,“来者可是豫州许褚许仲康?” 许褚拱手用中气十足的声音答道:“正是,豫州许褚,应袁车骑征召,率本族两百壮丁前来投奔。” 袁尚说了些赞许感激的话,让张辽带许氏族兵去安顿,自己就带许褚去统帅营帐见袁绍。 袁绍看起来很是虚弱,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勉励了许褚一番。 他看许褚长的倒是威猛,于是让他领别部司马的职,但安置上却一时想不出去处。 转念想人是袁尚举荐的,也才两百多人,就让许褚跟袁尚所部。 袁尚脸上没有表现什么,心里却真的狂喜,不想才将赵云弄到麾下,现在又来了个许褚。 要知 道许褚所带族上壮丁可都是豪侠之士,各种本领自是不差。 现在袁尚已经打着主意让他们像狼卫一样成为精锐嫡系亲卫了。 现在三国三大保镖都在麾下,虽然许褚典韦没有太大的将才,但冲锋陷阵却是一流,而且自己的性命安全当真是提高了不少,哪怕遇上吕布也不悚了。 这边许褚对于在一个少年,哪怕是颇有名气的少年手下任职,有些不以为然,但初来乍到也只好随他去了。 回到自己营中,帮许氏壮丁安置好后,袁尚给他们送去了酒食。连夜招来黄忠、赵云、典韦、张辽为许褚设宴接风。 席上,因为袁尚戴孝,所以是不能饮酒的,黄忠赵云当然也不饮。 典韦肚里虽馋看到主人如此,只好作罢。 许褚也是颇懂礼数,让袁尚撤去了酒水,他赶了一天的路,本就饥肠辘辘,道了谢后,自顾自取来熟肉吞嚼起来。 典韦自也不甘示弱,两人颇有比赛吃食的味道,只是忙坏了切肉端肉的仆役杂兵。 而剩下的人也都只是看着两人狼吞虎咽,倒觉有趣。 吃得差不多了,许褚大呼一声痛快,再次谢过袁尚设宴款待,然后对着典韦道:“兀那汉子,看你饭量不小,不知长不长力气。” 原来他看到身材同样魁梧,也同样凶悍的典韦就有种同类的感觉,所以也不跟他分生。 典韦笑道:“你何不亲自试试。” 袁尚知道对这些身负武艺的高手,想要降服他就要打消他的傲气,一味礼遇是不行的,也要让他知道这里并不是只他一个高手。 当然这种事他干不来,只能让典韦代劳了。 “这里可禁不起比划,还是到外面吧。”袁尚道。 许褚不以为然道:“也不占多大地,我们看看谁力道大就行。” 于是众人都出来帐篷外,袁尚吩咐亲卫取来火把,在空地划了个圈让他们较量军中盛行的“角抵”。 “角抵”有些像后世的相扑,在汉代就有并不是日本人的发明,是军中士卒所喜欢的一项竞技活动。 两人活动开筋骨后,裸着上身跳进圈里,双手互相抓住对方胳臂,脚底发力灌及腰再到肩。 不一会两人怒喝声阵阵,极尽一身蛮力抵撞在一起。 这种纯粹以力相搏的角抵对赵云、张辽来说并不擅长,但看到两人的 勇猛也是叹服。 两刻钟下来两人互有胜负,一身泥汗,却也觉得痛快。 袁尚吩咐仆从去取钱帛来赏赐两人,两人称谢后收了下来。 这以后,许褚典韦两人倒更是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第二天,袁绍就传令给诸人让王匡、袁术各自领兵前去。中军一部也开始向荥阳进发。 其中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归属袁术,一同攻打武关,王匡也领兵奔河内以作牵制。 剩下的中军包括韩馥的部将统领的三万人、曹操五千人,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北平太守公孙瓒、上党太守张杨都有一万到三万不等,这样共计达到了二十五万人之众。 袁尚知道虽然联军人数众多,却缺乏统一的指挥协调,情形并不乐观。 他加强了自己部属的协同训练,又将许褚的两百许氏族兵命名为“虎卫” 看着烟尘滚滚,长龙蠕动,他还真有些期待,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虎牢关前的群雄战吕布。 第013章 讨伐 洛阳,相国府。 董卓召集来了李儒、李肃、吕布、华雄、郭汜、李催、张济、徐荣等一众文武心腹议事。 “不想关东逆贼人多势众,我等该如何应付?”董卓问道。 吕布出列,有些不以为然道:“义父何须担心,待布提一旅凉州铁骑,即可将关东鼠辈踏平碾碎。” 李儒有些无奈道:“温侯武勇自是不在话下但我西凉军占据司隶时日尚浅人心未定,收编的兵卒不能堪当大用,所恃者我等西凉嫡系,如跟关东逆贼消耗殆尽我等有何立足之地?” 董卓觉得这话说道他心坎里去了,他可不愿意拿自己的嫡系去消耗,逐问:“那有何退敌之策?” 李儒很是严肃地道:“退守长安。”啊!众人不想他说出这计策。 “未战就退这算什么计策。”华雄有些恼火道。 李儒继续道:“联军内部各怀鬼胎不肯齐心协力,这从他们驻守酸枣迟迟没有行动可以看出一二,再者我等退守长安,还有函谷关天堑可为依恃,但关东联军占据洛阳,内部必定心生龌龊不肯齐心再进与我军消耗,如此我军可不战而胜。” 董卓点头称许,毕竟形势所逼,他虽怨恨关东联军,但也觉得不是诛灭他们的时候。 李肃有些担忧道:“迁都的话,那些大臣恐怕反对,而且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完的事。” 董卓冷哼道:“他们想试董某的宝刀吗?” 李儒怕他真的对大开杀戒,劝道:“我等可说,高祖建都关中,共历十一世。光武帝建都洛阳,到今也是十一世。按照《石包谶》的说法,应该迁都长安,以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再于街市散布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皇帝迁回长安,方可无虞。” “如此甚好。”董卓拍手道。 李儒又说:“但我等还是要先战一战的,一来可挫败关东联军锐气,教他们不敢继续紧逼,二来为迁都争取时机。” “那你有何部署?”董卓问道。 “其一,着吕奉先将军领一旅铁骑,出虎牢奔袭阻扰关东联军的大营,使其不能做攻城准备,待迁都完毕再退回关内。再让徐荣将军领一部兵马在京城、洛水一带设伏,策应吕将军和伏击追击的关 东联军。其三,着华雄将军据守武关,不教袁术大军叩关。” 众人再商议了细节后各自散去。 虎牢关前。 联军在距关隘八里外,一片开阔地驻扎下来,纷纷扎起营帐埋下鹿角拒马等物。 另一边征召附近工匠收集材料,打造攻城器械。一时间联军军营一片忙乱。 就在袁绍翻看文书处理军务时,听到远远地一阵阵雷鸣般的声响传来,他的手也有些发颤,知道是有大量骑兵朝营地奔来。 不需吩咐号角声起,联军各兵卒将领就急忙披挂整齐,组织兵马布阵设防。 袁绍在颜良文丑的簇拥下,登上高台查看情形,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骑兵,正在攻打践踏联军最左边豫州刺史孔伷部的营地。 孔伷部措不及防,阵势还没有摆起来就被西凉铁骑冲进了营地。 西凉骑兵撕开一道口子后,迅速迂回切割,孔伷营地一片哀嚎混乱,被铁骑和自己人践踏而死的不可计数。 西凉骑兵如失去理性的野兽,红着眼用手中长矛和环首刀追杀孔伷部士兵,在他们眼里天地都一片血红。 孔伷惊慌中被亲随护卫着,从营垒后面逃到了陈留太守张邈的营垒里。 看着身后被西凉铁骑淹没的军营,孔伷哀呼连连。 袁绍等人料到西凉铁骑可能会出来踹营,但没有想到如此快和猛烈。 联军还没有修筑多大的工事防御,只能出营列阵对抗西凉铁骑。 在冷兵器时代,步卒对付骑兵也只能是利用地形,或以步卒军阵抗衡。 袁绍吩咐打出旗号,让联军出营列阵,不一会联军就都开出营地。 这时西凉铁骑也基本歼灭、击溃了孔伷部一万多人,他们也需要收拢队伍整顿阵型队列。 等双方列好阵势,联军呈半包围扇面对西凉铁骑。 这时关东联军才看清楚,西凉铁骑约莫有一万多到两万,而联军出营迎战的有半数,约十五万人,排成军阵就是黑压压一大片。 西凉铁骑一个个静不做声,只有马匹的响鼻和指挥的号角声。 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西凉骑兵却毫无惧意,反而战意倍增,不愧是边关厮杀出来的大汉精锐。 这边西凉军中纵出一骑,那人大声喝道:“关东鼠辈,吾乃五原吕奉先可有人敢与我一战否!” 联军这边,一众豪强远远看去,见那人骑着一匹犹如赤火般的神驹骏马,身着鱼鳞甲披着条大红披风,手持一杆大戟,往面上看眉毛外张眼神冷冽如野兽,整个人看起来凶悍无比,真个威风凛凛。 如果这边没有人敢迎战的话,那对军队的士气是很打击的,当下不少将领蠢蠢欲动想借机扬名。 曹操阵中,夏侯惇对曹操说道:“早听说过吕布骁勇我倒想去试试。” 曹操赶紧制止道:“且看看在说,不可妄动。”他怕折损了为数不多的大将。 袁绍阵中,护在袁绍身旁的文丑看不惯吕布的嚣张请求出战。 但是颜良却说:“贤弟不可,我等首要保护车骑将军安危。” 袁绍也怕两人有所闪失,毕竟吕布名声摆在那里,文丑这得作罢。 袁尚只带了所统领的一千骑兵出来,袁绍让他在中军大旗右边列阵,好照应他们,中军也是防御最强的地方了。 近来,袁尚向黄忠赵云等人学了不少骑战功夫,他骑在一匹白马上,身着鱼鳞甲,佩剑挎弓,俊美儒雅中也带三分英气。 在他左右两边是典韦许褚,还有身后狼卫虎卫。 典韦许褚两人也是披挂铠甲,一人持双大铁戟,一人握把长刀。 在袁尚身后跟着的还有白马的赵云,黄忠也在稍后一点指挥众骑兵。 虽然初次面临这样波澜壮阔的阵势,但有这么多顶级保镖在袁尚的心也定了不少,还思量这要否在这里将吕布解决掉。 毕竟四人合力肯定能打赢吕布,但吕布有赤菟宝马取他性命还是有点难度的,并且没有了吕布谁去诛杀董卓,于是他压下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但也有不开眼的人在,张杨部将穆顺提刀纵马上前喊道:“某穆顺是也,取你狗头。” 吕布骑在赤菟上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残酷,一拉缰绳赤菟跑上前去。 穆顺见眼前有一团红光烈火扑来,片刻冷冽的杀气已经牢牢锁定了他。 穆顺在吕布的气势压迫下,行动也仿佛迟缓了许多,他提刀砍向烈火,不想刚刚举刀赤菟已到面前。 戟身弹开穆顺的长刀,戟刀不停留挥向了穆顺,就那么一招动作后,众人只见一团血花扬起,然后穆顺倒飞出去跌倒地上一动不动。 那边西凉骑兵振臂高呼,声势逼人,关东联军这边则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想吕布厉害如斯。 公孙瓒也不恐惧,冲上前去边呼喊“北平太守公孙瓒前来讨教”边挥槊上前刺向吕布。 吕布也不提马加速,等公孙瓒的槊刺来时单手拿住戟身划一个大圈砍向后者。 公孙瓒不想对方后发先至,槊尖被对方大力弹开,双手也有些发麻,但他经验老道,赶紧贴在马侧边躲开了吕布的画戟。 刚稳住战马,吕布又杀了上来,公孙瓒奋力格挡画戟,但几下过后已是十分吃力,冷汗也冒出来了。 在公孙瓒阵中的刘备看到他危急,吩咐张飞道:“贤弟快去救下公孙大人。” 张飞早就摩拳擦掌,听到命令二话不说提矛纵马上高呼:“三姓家奴休要伤人!燕人张飞在此!” 吕布刚要刺死公孙瓒,不想被人打断,他恼火地与张飞拼在一起,公孙瓒也趁机逃回本部去。 一经交手,吕布发现眼前这个黑汉当真武力不俗,而且张飞招招猛力拼命。 吕布也要全力应付起来。三十招下来吕布虽压制住了战局,但在张飞搏命死拼下,一时半会还拿不下。 公孙瓒阵中,刘备看张飞十招后便落了下风不由的着急,他对关羽说道:“我等兄弟扬名立万就在今日,还有何可犹豫的?” 关羽会意纵马上前相助张飞。 吕布看又有一个红脸大汉挥刀砍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战意倍增。 由于马上拼砍的冲击力是大了,但准头就不如步战。 在张飞关羽夹击下,吕布每次来回凭着赤菟的神骏,不但没有落了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吕布又与张飞硬拼了十多下,两人的手都有些发麻,但是每当他占到上风时,关羽的偃月刀就奔袭而来每每攻其必救,这令他恼火异常。 关东联军众兵卒将领看到三人恶斗,不禁感叹他们特别是吕布的勇猛。 刘备看到兄弟两个渐渐战住了吕布,心想也该自己露一下脸来提高些名气啦,于是也高呼“刘备在此”上前助战。 刘备一加进战局,关羽就暗暗叫苦,吕布岂是儿戏之辈,他与张飞才渐渐配合得默契突然被打断,这下又要分心保护刘备。 而吕布心想,这样下去将会拖成个平局,自己何不斩取敌方中军统帅的首级。 于是吕布纵声狂笑道:“关东鼠辈,都一起上吧!” 说罢躲过张 飞的长矛,也不顾关羽的偃月刀,画戟直奔刘备而去,他看出刘备是最大破绽,关羽也一直保护此人,所以他要赌一次。 关羽的刀封住戟刀,不料吕布用戟身尾部横扫刘备,刘备措不及防下被打下了马。 吕布也不回首,而是直奔中军。 这边关羽赶紧下马救起了刘备,而张飞拍马追上去。 吕布早料到一般,画戟已经挂到马上,赤菟并不停歇,他转过身来弯弓连射了三箭。 张飞看到冷芒袭来,矮身避过第一箭,又用矛身格开使他胳臂发麻的第二箭,第三箭却直奔他坐下马匹。 战马中箭一阵嘶鸣掀翻了张飞。 片刻吕布就到中军前面,他再次张弓瞄准了袁绍箭如流星般射去。 颜良看吕布冲来早有准备,他一手持枪一手持盾护在袁绍面前。 因为距离远了些,射出的箭都被他格开,或者用盾挡住。 但赤菟何等神骏,片刻就迫近过来。 三十多名兵卒持长矛奉命上前阻隔吕布,不想吕布画戟挥舞兵卒长矛纷纷脱手,又几下收割了几个兵卒的性命。 文丑赶紧拍马上前,长刀猛砍吕布。 吕布不想纠缠,依靠赤菟的冲力继续前进。 颜良哪能让他如愿,他也挺枪上前,封住了吕布前进道路。 袁绍惊怕,连忙让一队队的长矛兵在面前摆出刺猬一样密集的阵型护住他。 吕布不想袁绍军中也有颜良文丑这样难缠的人物,虽然稍稍不及前面张飞关羽两个,但要杀掉的话还是要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自己还会受伤。 眼看刺杀不了袁绍他有点恼怒,难道要空手而归吗? 这时他眼中余光看到旁边阵列前,一匹白马上坐着名身着精美铠甲的俊美少年,料想此人虽然年少,但在中军,又身着这样甲胃,必是重要人物,刺杀袁绍未果斩杀此人怕是不难。 想罢,他脱离了和颜良文丑的战圈,直奔袁尚而来。 那边袁尚想不到正在跟“三英”拼斗的吕布突然间就把三人击破,而且杀向了袁绍,他刚想让许褚上去保护袁绍,没有料到吕布竟然会向自己这方向杀来。 袁尚也不多想,弯弓搭箭按照黄忠教的箭术精要射向了吕布,要知道他练了左慈的“导引术”后加上黄忠传授的发力法门,射出的这一箭还是颇有威胁力的。 吕布见利箭来的急,伏在马背上躲了开,但这样速度也缓了缓。 袁尚知道射出那一箭不会伤的了吕布,但目的已经达到了,许褚呼喝着举刀劈向吕布,与他对砍了三下。 吕布吃惊许褚力道不亚于先前张飞,也不多想,纵马穿过许褚身旁继续推进。 这次挡在他面前的,是个凶悍丑陋的黑大汉。 典韦两支铁戟挥舞得呜呜直响,完全封住吕布前进道路。 吕布也是憋气得很,不想踢到了块硬钢板。 袁绍见儿子危险,连吩咐文丑上前助战,吕布看又要被合围有些气恼地拨转赤菟回去本阵。 黄忠取出弓用眼神询问袁尚,后者摇了摇头,黄忠只得放下了神臂弓。 回本阵后,吕布率领西凉铁骑发起了试探性进攻,以图寻找联军的破绽。 袁绍赶忙让传令兵挥舞旌旗,指挥联军布阵抵挡铁骑。 西凉铁骑试图迂回到联军背后,但因为地形狭窄,联军又有营垒中的一半兵力虎视眈眈而不能进行大动作。 在取得了些战果后,吕布身旁一名方脸将领对他说道:“温侯,我等目的已经达成,再战下去就会消耗掉我军的兵力了。” 吕布抹了下脸上被溅到的血迹,淡淡道:“高顺,传令退兵。” 方脸将领马上让传令兵鸣起铜锣,西凉铁骑收拢了队伍后退回了虎牢关内。 当晚,联军大营。 张超、张扬等人极力称赞,联军在盟主袁绍指挥下出战告捷杀退了西凉铁骑。 虽然与事实有些偏差,但袁绍很是乐意地接受了。 曹操在下面边饮酒边冷笑不已,这也叫告捷? 袁绍问公孙瓒道:“白日力战吕布的是您身后的三位勇士吧,不知是何人?” 公孙瓒介绍道:“平原令刘备,与他两兄弟张飞、关羽。” 站在公孙瓒身后的三人赶紧出列和众人见礼。 公孙瓒又说了刘备的出身,和讨伐黄巾的功绩,袁绍对他说的皇室后裔不以为然,这个时候的刘氏后裔多去了,再说还不知道真假呢。 但他还是客套了番叫人搬来案几蒲团,让刘备跪坐席末。 曹操倒是对关羽这个红脸大汉颇有兴趣,也跟三人客气了一番。 接下来两军就对恃在了虎牢关,战 事迟迟没有进展。 另一边孙坚率军移驻梁县以东,初战被董卓部将徐荣打败,他又收集残部进驻阳人。 董卓派遣东郡太守胡轸统率步、骑兵五千人,攻打孙坚,调集吕布兵马相助。胡轸与吕布不和,孙坚出来迎战,大破胡轸、华雄。 情势危急,董卓召集公卿商议迁都,说:“高祖建都关中,共历十一世;光武帝建都洛阳,到现在也十一世。按照《石包谶》的说法,应该迁都长安,以上应天意,下顺民心。”百官都不敢作声。 司徒出列杨彪说:“迁都改制,是天下大事。殷代盘庚迁都毫邑,就引起殷民的怨恨。从前关中地区遭到王莽的破坏,所以光武帝改在洛阳建都,历时已久,百姓安乐。现在无缘无故地抛弃皇家宗庙与先帝的陵园,恐怕会惊动百姓,定将导致大乱。《石包谶》是一本专谈妖邪的书,怎么能相信使用!” 董卓冷冷盯着杨彪,“关中土地肥饶,所以泰国能吞并六国,统一天下。而且陇右地区出产木材,杜陵在武帝留下的烧制陶器的窑灶,全力经营,很快就能安顿好。跟百姓怎么值得商量,如果他们在前面反对,我以大军在后驱赶,可以让他们直赴沧海。” 杨彪力争道:“动天下是很容易的,但再安天下就很困难了,愿董公考虑!” 董卓立即变色喝问:“你要阻挠国家大计吗?” “这是国家大事,杨公所说的,恐怕是可以考虑的。”太尉黄琬出列说。 董卓不答话。司空荀爽看见董卓怒极,恐他要伤害杨彪等人,于是和缓地说:“难道相国是乐于这样做吗!崤山以东起兵,不是一天可以平定的,所以要先迁都,以对付他们。这正与秦朝和汉初的情况相同。” 听到这董卓怒气才稍平息。 黄琬退下后,又上书反对迁都。 董卓就以灾异为借口,上奏皇帝,免除黄琬、杨彪的职务。任命光禄勋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 接下来迁都的事情正式确定,献帝刘协西迁长安。 董卓逮捕洛阳城中富豪,加以罪恶之名处死,把他们的财物没收,死者不计其数。 西凉军驱赶剩下的数百万居民,都向长安迁徒。命步兵、骑兵在后逼迫,马踏人踩,互相拥挤,加上饥饿和抢掠,百姓不断死去,沿途堆满尸体。 董卓自己留驻在毕圭苑中,命部下纵火焚烧一切宫殿、官府及百姓住宅,二百里 内,房屋尽毁,不再有鸡犬。 又让吕布率兵挖掘历代皇帝陵寝和公卿及以下官员的墓地,搜罗珍宝。 第014章 离心 洛阳城郊。 在亲卫簇拥下,袁尚来到洛阳城郊,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城中火光黑烟,昔日熟悉的地方如今尽是白地,道路两旁也不断有百姓的尸体。 袁尚皱着眉,对于这种情况他能说什么,自古以来每当乱世最遭殃的都是百姓,这已见怪不怪了。 自己能做的就是在将来尽快平定这乱世,创造一个如后世大唐般的强大帝国,要臣服四方诛灭祸害中原的胡夷。 随行将士也无不愤慨,怨恨董卓和西凉兵的暴行。跟在袁尚身边的黄忠、张辽等人也十分悲愤。 “可怜这一干百姓,不知何时方能归还大汉一个安宁。”赵云在马上叹道。 袁尚幽幽地问道:“那你们说该如何平定这动乱之世?” “公子是才学之士比我等看的深远,但云以为现今当然是诛灭董卓迎回皇上。”赵云理所当然地说。 “从黄巾之乱起天下就有了祸根,你们都是从各个州郡而来,也知道有些地方横征暴敛,百姓过得并不比这里好,再者经过前翻交战你们认为联军有力量诛灭董卓吗?诸位也看到了沙场上各位郡守大人互相推托的事了。” 赵云有些不服气道:“但不是还有像孙坚大人和袁车骑、刘平原这样忠君为国的英雄吗,现在已经打到洛阳再进一步就是长安了。” 袁尚也怪不得他们会这样想,毕竟他们是武将而不是眼光高远的谋士。 张辽有些会意道:“公子所的是此次西凉军不战自退是有所图谋?” 赵云和张辽是袁尚极力拉拢培养的对象,他希望能将他们发展成“智将”,这样培养他们战略战术上的思维是很有必要的。 袁尚分析道:“前次大战孔刺史所部几乎全灭,前日曹孟德部因急进追击,中了董卓部将徐荣的埋伏,兵马也伤亡殆尽,联军主力看似并未受创,但时日一久,这二十多万人的军粮从何处来?韩冀州不可能长期供应军粮。其二,进驻洛阳我军将处于进退不得的境地,进则面对雄关函谷,我方补给困难且消耗兵士,退则先前的功业尽废。” “其余兵马确实不甚堪用,可孙太守与我部还是能一战的呀。”赵云还是有些不死心道。 袁尚幽幽看了一眼赵云道:“孙太守?到了洛阳你们就会知道诸位将军郡守的行动了,局势并不如大家想的简单,这乱世从现今才开始吧。”袁尚颇为感叹。 几人被他的情绪感染 ,各怀心事地向残破不全的洛阳而去。 入夜,洛阳城内。 孙坚带领着军士扫除宫殿瓦砾,又于太庙基上,草创殿屋三间,请众诸侯立列圣神位,宰太牢祭祀。 是夜星月交辉,孙坚看到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叹道:“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 难道自己就一直归属那小人袁术吗?不,当今天下大乱自己一定能打出一片基业的。 傍有军士禀告说:“于殿南捞起出妇人尸首,虽然日久其尸不烂,宫样装束,项下带一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程普将军请大人过去看。” 孙坚来到后跟程普等人见过礼后让军士点起火把,开启一看,原来乃一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用秦篆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孙坚连忙询问几个心腹。 程普有些激动的说:“此传国玺也。此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载而进之楚文王。解之,果得玉。秦二十六年,令良工琢为玺,李斯篆此八字于其上。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风浪大作,舟将覆,急投玉玺于湖而止。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明年,始皇崩。后来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后至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玺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光武得此宝于宜阳,传位至今。近闻十常侍作乱,劫少帝出北邙,回宫失此宝。今天授主公,必有登九五之分。此处不可久留,宜速回江东,别图大事。” 孙坚脸色变了又变,想及联军种种,神色决绝道:“汝言正合我意。明日便当托疾辞归。” 商议已定,密谕军士勿得泄漏。他们没有看到旁边一名兵士的头低了下去眼中露出贪婪喜悦的目光。 长安,翰墨书铺后院。 柳财带着一名二十出头体格健硕神情有些呆滞的青年见到了徐光。 呆滞青年扑向徐光怀里就痛哭道:“母亲,没有了,没了……” 徐光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徐厚,不敢相信地用眼神询问柳财。 后者叹息了声歉意道:“是在下辜负公子所托没有照看好令堂。” 徐光嘶哑着声音问道:“这到底怎么了?” 柳贵摇摇头道:“董卓逮捕洛阳城中富豪,加以罪恶之名处死,没收财物,驱赶剩下 的数百万百姓,迁徒长安,他还命西凉兵在后逼迫,马踏人踩,互相拥挤,一路上缺衣少食,百姓不断死去,沿途堆满尸体。” 顿了顿他又说道:“令堂因为不舍得一个首饰跟西凉兵抢夺,结果被害了。还好徐厚将那西凉兵杀了,我们逃过了一劫,也算为令堂报了仇。” 徐光红着眼嘶喊道:“不,我与董贼势不两立,公子他们不是到了关外了吗?什么时候能杀到长安来。” 柳贵趁机说道:“兵事难料啊,不过你真想复仇就替公子办好事,让他早日壮大以诛除董卓。” 洛阳城中,联军大营。 洛阳已是一片白地难得有可住人的建筑,联军统帅部就在扎起的大营中。 众郡守州牧也都聚坐一堂。 袁尚差人打听得知,孙坚在昨夜令本部收拾辎重行装就知道有好戏看了,今天他特意带来赵云、张辽、黄忠等人。 两列主席是没有他们的位置的,他们拜见过袁绍后就到了外围站立。 广陵太守张超对袁绍说:“袁三公子起笔讨董檄文才气逼人,又于少年之际统兵讨伐奸逆,真少年英雄也,有乃父之风,请盟主赐坐。” 余下几人也乘机恭维了袁绍父子一番,袁绍被拍得轻飘飘,于是让袁尚在外围坐下。 当袁尚拜谢众人坐下后,感到有道目光射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刘备,他身后站立着关羽张飞。 而袁尚背后站着的典韦许褚不比关张逊色。 刘备微微笑了笑,向他拱了拱手,袁尚也依此还了礼。 片刻后孙坚带着程普、黄盖、韩当还有他十六岁的儿子孙策进到大帐里。 袁尚颇感兴趣地看着意气风发英气逼人的少年孙策,这位就是后来的江东小霸王了吧,确实仪表不俗。 孙策看到同龄且名气颇大的袁尚时也留了心。 “坚抱小疾,欲归长沙,特来别公。”孙坚向众人施礼后对袁绍辞别道。 袁绍早料到他有此一说,笑道:“我知孙太守疾乃害传国玺耳。” 孙坚脸上变色道:“此言何来?” “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朝廷之宝,公既获得,当对众留于盟主处,候诛了董卓,复归朝廷。今匿之而去,意欲何为?”袁绍义正词严地说道。 “我处何有玉玺?” 袁绍步步紧逼说: “那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 众人见袁绍这样说当真信了个一半,孙坚死撑道:“吾本无之,何强相逼?” 袁绍冷笑道:“作速取出,免自生祸。” 孙坚心里惊恐却指天为誓道:“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 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信誓约的,于是众人都为他辩解说:“文台如此说誓,想必无之。” 袁绍身后的郭图唤出了那高密的军士问孙坚:“打捞之时,有此人否?” 孙坚恼羞成怒怒,拔所佩之剑,要斩那军士。袁绍也拔刀喝道:“你敢在本将军面前斩人么?” 袁绍背后颜良、文丑皆拔刀出鞘。孙坚背后孙策、程普、黄盖、韩当亦掣住环首刀,火拼一触即发。 众人一齐劝住。袁绍有些犹豫,如果杀了孙坚不说他的部众会不会倒转枪头攻打自己,这联军恐怕也会立即解散。 就在他犹豫不决间,孙坚随即带领程普等人上马,回到营中拔寨离洛阳而去。 赵云、张辽等人不禁有些失望,想不到被视为英雄的孙坚会是这种人。 第015章 谋夺 半夜,刘岱、乔瑁营中泛起火光,喊杀声一片。 袁绍差人查探后才知道,兖州太守刘岱向东郡太守乔瑁借粮。 乔瑁推辞不与,刘岱于是引军突入瑁营,杀死乔瑁,尽降其众。 袁绍气不打一处出,联军根本就不听他的调度,白天刚走了孙坚现在居然发生自己人火拼的事情来。 对此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以盟主的名号和刘岱开战吧?况且自己跟刘岱私交很好。 曹操营中,曹操冷眼看着远处的火光和喊杀声,他已经看透了这群联军,无奈自己实力有限不足成大事。 想着想着他不得不承认,汉室真的衰微了,天下群雄即将互相攻伐争霸。 “孟德,我等该何去何从?”夏侯渊问道。 曹操沉默了半响后道:“南方,募兵。” “可是孟德你想过没有,招募兵马后我等又该去何处安身。”曹氏同族兄弟曹洪问道。 曹操沉思了许久,一众将领也都低头思量不敢打扰他,“前些日在酸枣袁本初问过我,大事如果不顺,什么地方可以据守呢?”曹操瞄了一眼众位将领。 “看来袁车骑早就没有下决心与董卓决一死战,可怜我等拼死追击董卓,不知主公是如何回答”李典有些急切地问道。 曹操摇了摇头,“我并未回答,而是问袁本初有什么打算。”接着他又说道:“袁本初当时说,南据黄河,北守燕、代,兼有乌丸、鲜卑之众,然后南向争夺天下,这样也许可以成功吧!” 乐进恼怒道:“原来他早打算占据地盘壮大自己,心思根本没有放到讨伐董卓上来,不过是个以大义之名行私利之实的虚名之徒。” “乐将军且莫声张,不可让袁车骑听去了。”夏侯渊劝道。 曹操颇不以为意,“我想北方诸多豪强占据,但中原大地各方势力较为弱小,且又有黄巾余党作乱,我等正可图谋。” 几人商量定各自散去准备离去。 第二天,曹操辞别了袁绍这个盟主,袁绍心里不悦却也跟这个曹操这个发小客套了一番。 袁尚去送了曹操曹昂父子。 曹操对他说了些勉励的话。 曹昂拍着他肩膀说道:“显甫,相信我们还有一同讨伐奸佞的一日,到时我们并肩作战。” 看着曹操等人远去的背影,袁尚心想,再见之时 你我恐怕就是对立阵营了。 没有几日,众将军郡守都称治所有事,而各自分散,联军军营一片凄凉。 长安,司徒府。 王允虽然被拜为了三公之一的司徒一职荣耀无比,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自从董卓进驻洛阳后,多次赤裸裸地表现出对权力的贪婪欲望。 他废旧立新,毒杀太后,广植党羽,培养亲信,统收兵权,控制朝廷。 从董卓的种种暴行中,一众老臣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他已成为威胁汉室社稷的最大隐患。 可是,董卓手中掌握兵权,党羽众多,而且董卓本人凶残毒辣。 于是,王允毅然地担当起司徒这重任,他表面上顺从董卓,为的是使其放松对自己的戒备。 而董卓见王允不但具有才识,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于是便把王允当作自己的心腹亲信,对王允不生丝毫疑心,无论朝政大小,都托付给王允处理。 王允现在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诛灭董卓的时机。 王允边想着对策边来到了后堂,软榻上正坐着两名美貌妩媚的少女,正是万年公主刘妍和貂蝉。 貂蝉站起身向王允行礼,王允点头后又对刘妍拱了拱手道:“殿下,情形不容乐观呐,有消息说关东联军大部已解散了。” 刘妍神色有些凄楚:“难道天亡我大汉不成,袁本初将军处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但公主殿下放心,老臣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会保住汉室社稷,现在忠直的大臣已经联络了不少,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 王允又说了其他一些事后吩咐貂蝉好好照顾万年公主后就离开了。 刘妍幽幽叹道:“妹妹,你看他们会打过来诛除逆贼么?” “殿下放心天下还是有护国的豪杰的。”貂蝉闻言安慰道。 刘妍有些激动,“对,本宫也听说了,袁本初将军起兵伐董,还有他,还有他那讨伐奸佞的檄文都传到这边来了,终有一日他会领兵打过来的,因为他是天下少有的才智英勇之人。” “哪个他呀,袁将军?”貂蝉有些不解,但心思一转脸上立即有些变色。 刘妍拉过她的手道:“自然是有大汉才子之称的袁显甫。” 激动中的万年公主没有注意貂蝉的脸色,继续说了些当初与袁尚在宫中的事情。 最后貂蝉有些酸楚问道:“这么说袁公子是殿下的心上人了?” 万年公主面颊染上了粉色,却没有回答,毕竟是羞人的事情。 貂蝉怔怔出身,那句“我会回来接你的,两年之内”犹然在耳,她喃喃道:“你真的会回来么……” 袁军大营。这十几日里因见事不可成,袁绍军已经撤出了司隶,回到渤海附近驻扎。 袁绍这些天很是气恼,关东联军就那么瞬间瓦解了,谁也不买他这个盟主的账,最严重的是韩馥暗地里减少对他的军粮供应。 这时他招来了一众心腹,连同袁尚和新近来投奔的外甥高干。 将情况说给一众文武听后众人都感到危急严重。 逢纪建言道:“将军倡导大事,却要依靠别人供应粮草,如果不能占据一个州作为根据地,就不能保全自己。” 袁绍有些犹豫,“冀州兵强,而我部却粮饷又饥又乏,假如不能成功,就没有立足之处了,况且韩馥对我军有恩义无故讨伐不合情理。” 郭图劝说:“韩馥一个庸才尔,占据高位实乃尸位素餐,主公德高望重冀州豪杰归附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袁绍见最后的道德底线也放的下来了,急问:“那诸位可有稳妥的法子谋取冀州?” 田丰觉得这样做有违自己的原则,所以就没有谋划,其余如许攸等人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稳妥的方法,于是都沉默了下来。 袁尚觉得是个机会,如果表现得好才能让袁绍放权给自己,于是出列说:“父亲,孩儿倒有个兵不血刃的法子。”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惊奇,袁绍也是半信半疑道:“你且说说看。” 袁尚整理了会思路后说道:“其一,听闻韩馥部下大将麹义反叛,并击败其追兵先正无处可去,父亲可结交或收服麹义以为助力。其二,父亲可秘密联络公孙瓒,让其跟我军攻打平分冀州。其三,元才表兄(高干)在冀州有旧识,拥护父亲的荀谌荀友若也是韩馥亲信,届时韩馥必然惊慌恐惧可让两位去游说于他,为他分析祸福,韩馥迫于突然发生的危机,必然肯把冀州出让给您。” 袁绍听完觉得眼前一亮,十分心动。 田丰也是惊异于他的谋略,真可谓滴水不漏,而且奇正相间深合兵法之道,试问自己也不能想出更好的谋划来了。 他长于大势战略上的谋划,所用都是阳谋,自然想不出这种勾当来了 。 袁绍询问过众谋士后见都没有意见也就听从了袁尚的建议。吩咐众人着手做各项准备。 第016章 入主 汉初平二年,六月。 北平太守公孙瓒引步骑两万奔袭冀州,韩馥派部将领三万人出击,初战不利。 邺城,州牧府。 韩馥颇为客气地对前来拜访的荀谌见礼,毕竟荀家的名声摆在那里。“友若先生难得来我这呐,不知有何事?” 荀谌微微笑道:“解大人忧患尔。” “先生可解公孙瓒的进犯?”韩馥有些意动道。 荀谌一副担忧地道:“公孙瓒统率燕、代两地的军队乘胜南下,各郡纷纷响应,军锋锐不可当。袁绍又率军移动,意图不可估量,我着实为将军担心。” 韩馥心中恐慌,问道:“既然如此,该怎办是好?” 荀谌慢悠悠地说:“您自己判断一下,宽厚仁义,能为天下豪杰所归附,您比得上袁绍吗?” “比不上。” 荀谌又问:“那么,临危不乱,遇事果断,智勇过人,比得上袁绍吗?” “比不上。” 荀谌再问:“数世以来,广布恩德,使天下家家受惠,比得上袁绍吗?” 韩馥神色犹豫了下后说:“比不上。” 荀谌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袁本初是这一时代的人中豪杰,将军以三方面都不如他的条件,却又长期在他之上,他必然不会屈居将军之下。冀州是天下物产丰富的重要地区,其要是与公孙瓒合力夺取冀州,将军立刻就会陷入危亡的困境。” 经那么一分析韩馥顿时好像感到雷霆万钧,大事不妙,急道:“先生救我。” 荀谌这才严肃地说道:“袁本初是将军的旧交,又曾结盟共讨董卓,为今之计把冀州让给袁绍,他必然感谢您的厚德,而公孙瓒也无力与他来争。这样,将军便有让贤的美名,而自身则比泰山还要安稳。” 韩馥性情怯懦,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已经想让位了。 思量几日后韩馥发书信给袁绍并对不下说明退让之意。 韩馥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得到消息,赶忙劝阻。 耿武劝说:“冀州地区可以集结起百万大军,所存粮食够吃十年。袁绍只是一支孤单而缺乏给养的客军,仰仗我们的鼻息,好像怀抱中的婴儿,不能他奶吃,立刻就会饿死,为什么要把冀州交给他呢!” 韩馥几经思量打定主意,“我本来是袁家门生,才干也不如袁绍,自知能 力不足而让贤,是古人所称赞的行为,你们为什么偏要反对呢?” 耿武叹叹息道:“冀州休矣!”于是弃职而去者十余人,独耿武与关纯来到了偏厅中密谋。 袁绍接到了韩馥让位的书信后兴奋异常,立即与一众亲信商议接受的问题。 三日后,袁绍引两万兵马驻扎到了邺城附近。 韩馥手捧印信领着一众文武出城迎接袁绍。袁尚提醒说:“冀州新近归附必定还有反对之人,父亲宜加强防卫。” 袁绍于是招来颜良文丑和一干亲卫防范生变。袁尚自然带着典韦许褚跟在了后面进城。 袁绍见过韩馥后很是客套了一番,对冀州一众旧部也是极尽恭谨。就在袁绍与韩馥来到城门里的时候旁边杀出了十几个汉子。 韩馥吃惊地问道为首两人道:“耿武、关纯这是为何?” 耿武、关纯拔刀而出喊道:“诛杀袁绍!” 不等吩咐文丑就纵马上前,提着长刀杀向前,舞起了片片雪花般的刀影。 耿武、关纯的部从还没有近身就被砍倒了好几个。文丑盯住耿武,长刀直直向他捅去。 后者想格开刀尖不料文丑力大他手中的环首刀被磕飞,文丑狰狞一笑砍下了他的脑袋。就在交战中颜良也纵马上去刺死了关纯。 袁绍脸色阴沉,韩馥更是瑟瑟发抖。片刻过后袁绍又恢复了笑脸,并对众人大加安抚。 韩馥旧部如沮授等就对袁绍的风度很是折服。 是月,袁绍入冀州,以韩馥为奋威将军,以田丰、沮授、许攸、逢纪分掌州事,尽夺韩馥之权。馥懊害怕优虑,请求袁绍让他离去,袁绍同意,于是韩馥就去投奔陈留郡太守张邈。 这样冀州初步被袁绍掌控。袁绍军尽得冀州钱粮,收编兵马十万多。一些武将文官经过拉拢征召也纷纷投靠袁绍麾下。 这时袁绍手下文武齐备,谋臣就有沮授、田丰、荀谌、许攸、审配、逢纪、郭图、辛评等,武将有张邰、高览、韩猛、颜良、文丑、淳于琼、朱灵、鞠义、张辽等。一时间实力大涨。 一旦入主冀州,袁绍军就不得不应对来自公孙瓒的威胁了。 此时公孙瓒为奋武将军,封蓟侯,能将乌桓等东北游牧民族打得害怕不敢再来进犯的公孙瓒,实力自是不言而喻。 公孙瓒自己辛苦攻打韩馥,不想竟做了他人嫁衣,恼怒怨恨袁绍把他 当枪使之下,纠集了包括讨伐董卓时也没有出动的精锐骑军“白马义从”,并上其余精兵共三万多进驻河北界桥。 公孙瓒自己任命严纲为冀州州牧,田楷为青州州牧,单经为兖州州牧,并配置了郡首县令。 袁绍闻讯,紧急调兵五万多屯军广川县(今河北枣强县东北)。 一时间河北大地上硝烟弥漫起来。 陈留城郊,曹操军军营。 此时曹操在一干宗族豪强资助下,也重新招募了一支兵马。 收到从河北传来的消息后召集起夏侯惇、夏侯渊、乐进、李典,曹氏兄弟曹仁、曹洪等心腹还有至交好友鲍信商议起来。 曹操眯着细长的眼问道:“你们如何看待袁本初入主冀州和与公孙瓒交战的事?” 鲍信一向对曹操很是信服,他不以为然地说:“袁绍身为盟主,却利用职权,专谋私利,将自行生乱,成为第二个董卓。如果抑制他,我们没有力量,只会树敌。我们可暂且先去黄河以南发展势力,等待形势变化。” 曹操点点头,他十分同意鲍信的看法,只是现在自己虽然有不少领兵将领,但还缺能参谋决断的谋士,此次一定要招揽些才识之士。 正好黑山、于毒、白绕、眭固等下余万人进攻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御。 曹操趁机率军进入东郡,在濮阳进攻白绕,将白绕打败。 于是曹操自立为东郡太守,将郡府设在东武阳。乱世枭雄的曹操也算有了一块立足之地。 广川袁绍军营地。 虎牢关之战后,袁尚一直加紧跟黄忠赵云等人练习骑射击刺,得到这些一流武将的细心指导,他马上马下功夫进展神速。 袁绍收编了冀州军后在袁尚的请求下也给他补充了一批军马、兵员和甲胃武器,经过休整袁绍军的编制也趋于规范。 这时的军队为部曲为基本单位,每曲500人,二曲1000人为部,二五制。部上设营编制为5000人,二营为军。 袁尚所辖兵卒除去虎卫、狼卫共有三千五百多人算为一营。袁尚自己领校尉职衔,黄忠任骑都尉依旧总领操练,赵云、许褚、典韦三人都任军司马。 其中赵云协助黄忠做了副手,许褚、典韦除了统辖虎卫、狼卫外还各自兼领一曲五百人的步卒。黄忠、赵云各直接领一部千多人的骑兵。 袁尚让自己一营淘汰掉了长 矛,不论步骑全以长枪为主,他知道这时后虽然军中还是矛、枪兼用但淘汰矛是历史所趋。 另外黄忠所领的骑兵有一半配了宝贵的手弩也就是臂张弩,另外一半配强弓,近战都配环手刀。赵云的一部也都配弓,近战则是长戟和长枪。 步卒方面袁尚通过各方疏通也拿到了三百多张蹶张弩,要知道蹶张弩是这个时代威力最大的单兵远程武器。它射程200步以上而步长弓射程则只有100步左右。 步卒除了三百蹶张弩兵还有就是配备了半身铠的长戟兵和长枪兵了。 此外步卒也配了若干的盾牌。斥候是在骑兵里选派的,辎重营有五百多人,也配了环首刀和盾牌骡马等装备。 这样袁尚所部人数虽不多但算是难得的精锐了,所缺只是实战。 袁尚知道现在自己的优势是在军中,这样自己能更早更好的结交一些将领,还有树立军功威信,这是现在还在兖州的大哥袁谭二哥袁熙所不能及的。 但事情并不如计划中来的顺利,武将中他想拉拢的张邰、高览、韩猛、鞠义等人对他只是礼节性的客套,颜良文丑倒是因为出身微末和袁尚的礼遇而对他颇有好感。 文官那里就更加艰难了,沮授、田丰是袁绍阵营里最有才识的了,但两人耿直清高对谁都是那么一脸严肃样。 荀谌、许攸都是狐狸一般的人物特别是许攸,收了财物与他表面是很亲热,但有多少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郭图、辛评两人对他就更冷淡了,历史上袁尚的死党审配、逢纪现在也是一副不温不热的感觉。看来拉拢好人脉还任重道远呐。 自己现在也缺个能出谋划策的谋臣,毕竟自己只是知道一些大致的历史走向,学过一些兵法韬略,但真个比起一些才智之士来,还是有不少不足的。 况且今后随着自己的乱入,历史也会偏离既定的轨道自已的优势将不负存在。 但是有些事也是靠机缘的,偌大的一个大汉即使找着才士俊杰,人家也不一定搭理你,像不久前袁绍招揽的那个田畴,硬是不给这位车骑将军、冀州牧面子,弄得袁绍很是恼火。 袁尚知道机会即将来临,如果历史叙述没有错的话。 公孙瓒军营地。 公孙瓒亲热地拉着刘备的手说道:“能得贤弟相助当真胜过一万精兵呐。” 刘备知道这是他的客套话,也没往心里去,此时公孙 瓒势力强盛做为昔日的师兄弟。 刘备的直觉让他来这里,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些什么,最差也要讨得点兵士回去发展自己的势力。毕竟现在自己势单力孤,但他的壮志却怎么会安心屈居于区区一个县令。 刘备道:“伯珪兄兵力强盛,备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公孙瓒拉着他入座然后说:“带吾平定这河北一定让贤弟能衣锦还乡。” 刘备感激道:“只求上报国家下助伯珪兄一臂之力,何求名利耶。” 公孙瓒大笑不止,道:“有玄德在何愁何必不定袁绍不平。” 随后拨给了刘备一千多兵卒让他兄弟三人在军中听令。刘备欣喜地答应了,然后兄弟三人回了营帐。 张飞不满道:“只是一千小卒大哥何须如此高兴。” “贤弟,此处不比自家需慎言。”刘备怕他的话传除去,毕竟是个大嗓门。 “三弟说的没错,本想公孙将军凭着旧交能给我们一些兵马不想只有一千而已。”关羽不以为意道。 刘备有些愤恨又有些叹息道:“谁叫我等出身微末,没有成就一番功业前真是寸步难行啊,想那袁本初、袁公路不过一介虚名之士,只是仗着家世威望,但势比人强我等又能奈何,想成就功业重振汉室社稷只能在他人面前强作欢笑罢了。” “俺老张就是憋气!”张飞恼道。 刘备劝道:“凡事需忍耐,终会有我兄弟出头之日,两位贤弟切忌,一旦交战量力而为即可,积蓄实力要紧。” 关羽眯了眯眼道:“晓得。” 张飞也闷哼了一声。 第017章 界桥 夜,袁绍军大营。 公孙瓒已下了战书约定次日决战,在此战事一触即发之际袁绍招来一众随军文武,商议布置交战细节。 这次他带了田丰、沮授、审配、郭图四位谋士,武将则有张邰、高览、韩猛、颜良、文丑、鞠义、张辽等。 田丰分析道:“公孙瓒部多为骑军,故我军奔袭粮道奇袭敌后等策略无济于事,现只能以实力硬拼,好在我军粮秣充足又是在冀州本地作战,此我军之长。反观敌方,公孙瓒自恃武勇骄横异常必然轻视我军,我等正可示敌以弱,趁其大意急速地雷霆一击将其打败。” 沮授也同意道:“主公先前已下令督促各地坚壁自守,公孙瓒远来交战,时日一长粮草必定紧缺。幽州牧刘虞与他也素有间隙,必不会资助于他,如此我军即使在正面交战,不胜公孙瓒也将处于不败之地。” 袁绍听到这总算有了几分把握,又问:“公孙瓒骑军骁勇,且声名波及远近,听闻所部‘白马义从’更是连胡骑也望风而逃的精锐,不知该如何部署应对?” “鞠义将军久在凉州,晓习羌斗,兵皆骁锐,破骑军之道当问之。”审配道。 在众人的目光下鞠义出列拱手道:“我料公孙瓒当摆出步卒居中骑军两翼的阵势。我军阵势可摆得窄长,步卒居前骑军在后多做隐藏,如此可教公孙瓒以为我军人少,我军再诱使公孙瓒骑兵脱离步卒独自出战,而我军则在前方步卒阵中多设盾牌强弩,届时千弩齐发滞缓他们骑兵的冲击。” 看着不住点头的众人鞠义面有得色,继续道:“我再率本部‘先登营’绞杀公孙瓒骑军。我方埋伏的后军则迅速直插公孙瓒步卒,如此可将其击溃。” 沮授接着说“日前察看地形时,发现界桥南有片树林,正好将后续兵马埋伏。” 在冷兵器时代,弩是步卒克制骑兵的利器,麴义的布置也很是妥当,于是再商定些细节后袁绍就下令各部做大战前的准备。 界桥南二十里。 公孙瓒带着三万多精兵来到这里布阵,其中一万多骑兵分散布于两翼,另一半步卒结成方阵型居中。 这样三万人摆成的阵势,虽比不上当初多路诸侯十多万人军阵的声势,但也蔚为壮观。 刘备三兄弟所领的一千多人就是中间步卒方阵中的一部分。 张飞骑在马上窝火道:“待会一开战局两翼骑兵冲锋上去,俺们的步卒就跟在人家四条 腿后面跑吗?” 关羽眯着眼在观察对面袁绍军的布阵,半响他疑惑道:“大哥,袁绍新近入主冀州,而冀州是大州,兵多粮足此次怎会出如此之少的兵士。” 刘备三兄弟这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战事,行军征战的经验还是有限的。 刘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迟疑道:“恐是袁绍新近才得到冀州,韩馥旧部未必归心,故此次只敢用其嫡系尔,我等兄弟需多加小心,为兄有种不好的感觉。” 袁绍军步卒方阵前,韩猛指挥一众兵士皆持半人高的大盾占势稍高的地势。 后面则有高览指挥的两千蹶张弩兵,蹶张弩虽威力强大但装箭很慢,对骑兵的冲击一般只有两次到三次的射击机会,而且多用轮番射击的方式交替攻击。所以袁绍军也配备了两千强弓兵做补充。 在蹶张弩兵左右是用来抗拒骑兵的长矛兵,后面则是蹲在地上的麹义部八百‘先登营’。 袁绍由田丰随侍身旁,率领大部冀州骑兵和剩下的步卒在藏匿在后面树林准备出击。 剩下的步兵都由张辽、文丑统领,骑兵则由颜良、张邰统领。袁尚一营也被袁绍安排在了身旁。 这次袁尚也是披挂整齐,还带了杆长枪。身后典韦许褚和狼卫、虎卫也是全副武装,赵云黄忠两部在他左右两边,步卒靠后。 这虽不是袁尚等人的初战,但前次虎牢关他们并没有跟西凉军正式混战,现在则是真正见红的交锋。 一众将领军士兴奋之余都有些紧张。 袁尚当然也有这种情绪,但为了鼓舞士气他朗声道:“待会如计策成功我部当尽力冲杀,先击溃敌方步卒然后回师围歼公孙瓒部,以斩杀公孙瓒为首要目标,取其首级者立首功。” “诺!”众将都领命道。 公孙瓒阵中,长吏关靖担忧道:“大人,看袁绍兵力何以如此之少,而且阵型有些奇怪。” 公孙瓒不以为然道:“不论他是多是少,是阴谋还是诡计,能从我公孙瓒手中讨到好处的人还没有,待会我亲率白马义从为先锋,后面骑兵一起两侧掩杀,包抄到敌后。” 被公孙瓒任命为冀州刺史的严钢也附和道:“我等什么仗未曾打过,自不必担心袁绍军。” 沉闷的战鼓声响起,每人兵士的心好像都跟着战鼓在跳动,血气也涌到脑门。 两通战鼓后,公孙瓒部骑兵开始缓慢地跑动, 渐渐加速成一股洪流向袁绍军涌来,声响沉闷如雷鸣,行动迅猛若闪电。 袁绍军前面的步卒开始出现了不安和慌乱,“怕个毛,给我不要动,后退半步者后面监军杀无赦。”韩猛怒喝道。 很快骚动被高览、韩猛等将领压制了下去。跟一众冀州步卒呈对比的是鞠义的八百“先登营”兵士。 八百人一手持圆盾一手持斩马刀,身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眼中只有冷漠和嗜血。 片刻公孙瓒军的骑兵就奔驰到袁绍军两侧两百步远,公孙瓒在右侧带着一千多全是白马的精锐骑士准备突进。 在距袁绍军一百多步距离时,公孙瓒一声令下,幽州骑兵迅速张弓射箭,一时箭如雨下直扑袁绍军而来。 “立盾!”韩猛大吼道。 步卒得令纷纷树立起半人高的大盾护在头上,一轮箭雨后两百多袁绍军步卒倒了下来,受伤者滚地哀嚎着。 不待公孙瓒骑兵再射韩猛立即再吼:“撤盾!” 盾牌兵立即将盾压低让出道来,高览统领的弩兵举弩瞄准,一声令下后暴雨般的弩箭朝两边公孙瓒军射去。 看着黑压压的箭雨飞来公孙瓒一个激灵伏在马背上。 顿时公孙瓒骑兵的前面两列伤亡大片,后面上来的骑兵又踏在同袍身体上,一片血肉模糊。 待弩兵三轮射完后公孙瓒骑兵虽然还没有溃退,但猝不及防下伤亡了三千多。 更严重的是士气已经低落队形也混乱了起来,推进的力度更是滞缓了下来。 鞠义一声令下,伏地的八百先登营兵士分成两路出击,八百人左手持盾右手持斩马刀跳起来冲向公孙瓒骑兵。 先登营兵士用圆盾挡住骑兵的长戟环首刀等兵器,身子一矮,斩马刀专砍马脚,一时间公孙瓒骑兵乱作一团。 公孙瓒用槊刺死一名先登营兵卒后看向自己的白马义从。 虽然白马义从尽力厮杀,但先登营也异常的凶悍,他们熟练地配合着砍杀马脚和坠马的骑士。 激战了一阵袁绍后军已经攻了上来,公孙瓒的骑兵顿时跟袁绍军后面赶上的步卒绞杀在一起。 张邰、颜良的两部骑兵也不理会公孙瓒骑军,而是直接绕过去突击公孙瓒步卒。 在关靖、公孙续率领下长距离跑来的步卒本就有些力乏,看到突袭而来的敌方骑兵一时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军阵阻挡 。 关靖、公孙续眼睁睁看着张邰、颜良两部骑兵左右冲突迂回分割掉公孙瓒军步兵。 颜良一马当先直取敌方中军,冲散两队长戟兵后他迅速迫近,一枪刺死了严钢。 刘备在关羽张飞的簇拥下见局势不妙即刻纵马到关靖、公孙续那建言道:“敌军势猛,当尽快组织队列防御。” 关靖公孙续也知道该这样做但是队形已散重新整队哪是容易办到的事情。 关羽眯着眼道:“大哥,我去取那骑军将领首级来。”关靖称许道:“斩杀敌酋当可使地方混乱。” “务必小心。”刘备吩咐道。 关羽让张飞保护刘备自己纵马冲向袁绍军骑军。 公孙瓒看着自己宝贵的白马义从在混战中死伤过半,不由得心中滴血。 就在他恍惚间对方一名脸上带疤武将纵马上前吼道:“那厮是公孙瓒否!” 正是文丑,也不等公孙瓒答话长刀就劈上前去。几名白马义从持戟上前拦住文丑。 文丑一边大呼着公孙瓒在此一面挥刀收割那几个白马义从的性命。 当另外几名白马义从缠住文丑时公孙瓒也愤恨地握住长槊向文丑刺去。槊还没有迫近就见对方又杀出一员面貌俊朗的将领,正是张辽。 张辽不容公孙瓒多想就挥刀劈来,公孙瓒的长槊跟刀一碰就发觉对方力沉,再一个照面张辽纵马接近了公孙瓒,他知道近身不利公孙瓒长槊发挥。 公孙瓒用矛身格挡开刀尖时张辽的长刀顺势贴着槊身向公孙瓒的手斩去。 公孙瓒吓出一身冷汗,但他的马上功夫着实了得,一翻身贴住马侧堪堪躲过刀尖,正当他准备拉开距离时文丑冲突上来又是一刀劈向公孙瓒。 公孙瓒本就被骤然急转的局势搅得心神不宁,此刻他更加无心应战,堪堪躲过文丑的一刀但头盔也被削落,此时那还有战意,立即披头散发地纵马奔逃。 第018章 局定 张邰领着一众骑兵正想再次冲击打垮公孙瓒步卒时看到侧面远远地有一骑奔来。 张邰警惕地看着那单骑,近了看出是名红脸长髯的持月型长刀的汉子,正是关羽。 两名冀州骑兵纵马上去左右两面挥戟夹击关羽。 关羽胯下马匹速度不减直奔张邰,待两名冀州骑兵刺出长戟后,他身体微微后仰,偃月刀划出一片冷光。 两名冀州骑兵只觉脖子一凉,纷纷滚落地上,只留下无主战马继续前进。 张邰感到刀锋昂然冷冽的杀气,对方刀法真个精准利落,出招倒像刺客的杀招。 在几十骑张邰亲兵的围拢下关羽速度不减,毫无惧意地挥刀砍向张邰。 张邰的手不禁有些冒汗,他自问自己的枪招没有对方快。但他还是凭着过硬的功夫用枪挑开了大刀。 他要会会这个敌方大将,因为对方单骑来袭本来就是一种挑战。而且敢袭杀他这个主将怎么不令恼火。 “关羽,关云长。”关羽冷冷道。 “河间,张邰。” 互报姓名后,关羽又纵马上前一个大弧度的劈砍扫向了张邰。 张邰堪堪避过刀锋后伏在马背上,挺枪直刺关羽胸腹。 关羽顺势收招用刀柄封住了长枪,战马不停又一个斜劈斩向了张邰。 张邰也侧身躲开了这一刀,但已感觉到对方的实力,这一战必定十分凶险。 关羽不理他而是纵马掠过张邰劈砍张邰亲卫起来,几十骑冀州骑士挥舞长枪长戟合围关羽。 关羽纵马左冲右突没有一人是他一合之敌,片刻十余骑被他斩落。 张邰看得忿恨火起,这是对一名武人赤裸裸的挑衅。他红了眼似的挥枪刺向关羽,而这也正是关羽想要的结果。 关羽挡住枪招,几招后来个突然来个杀招反击,砍得张邰防不胜防。 十几个回合下来张邰渐渐不支,此时马已经有些乏力。除非是像赤菟等神驹能瞬间发力,想要撤逃也困难起来。 关羽一刀沉过一刀,间夹的杀招更是致命威胁。关羽手腕一抖割开张邰肩上一片铠,偃月刀去势不减直奔张邰头颈。 就在关羽想趁机夺取张邰性命时一道冷芒袭来,关羽所练刀法贵在突袭。 这时他精神高度集中,虽然及时发现冷箭也侧过身,但箭支还是透过铠甲穿进 了左手手臂里,所幸只是刺穿了皮肉没有大碍。 张邰趁机纵马脱离了战圈。 关羽冷冷地看着偷袭他的人,是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貌俊美尔雅英气勃勃,是恰好赶来的袁尚。 袁尚正为自己一箭射到关羽而兴奋时,他感到了关羽那犹如实质般冷冽的杀机。 袁尚平常跟黄忠等人对练骑射武艺,但他们哪发放过这种真正生死相搏取人性命的杀气。 袁尚有些气喘,但毕竟是经历过众多风雨的人,关羽又怎么样,不过被后世神话了的人物,武艺是不错但比起吕布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况且凭着他那傲慢的本性,今后交战只要设计妥当取他性命也不难。再想到自己身后的三员保镖他的底气更足了。 袁尚收起弓,拱拱手道:“来者可是关云长?” “正是某,袁公子想怎地?” “呵呵,不知你不在刘县令治下,来此欲意何为?” “我兄弟三人相助公孙瓒大人。”关羽眯着杀机冷冽的眼睛道。 袁尚哼了一声,“冀州牧韩文节因我父亲德高望重而将冀州想让,公孙瓒嫉妒眼热下无故攻伐我冀州,真可谓出师无名,你不是助纣为虐么?” 关羽激气但偏偏想不出言语相对,一张红脸好似烧着一般。 典韦怕他暴起伤人,于是持戟护在袁尚面前,许褚也持刀防备,赵云亦是警戒地看着关羽。 关羽知道三人厉害,料想不能从他们手中讨到便宜,于是拱了拱手后纵马跑回去。 “公子何不让我等砍杀了他。”典韦询问道。 袁尚摇摇头道:“刘玄德还有利用价值,不宜跟其结怨。” 张邰打马上前向袁尚拱手行礼道:“谢过三公子救命之恩。” 袁尚还礼客气了一番后说:“我等可继续击溃公孙瓒军残部。” 张邰点头称是,然后众人继续领军袭杀。 刘备看到关羽手上带血回来惊呼道:“贤弟伤势可重,何人伤你?” 张飞也怒吼着要替关羽报仇。就在关羽跟他们说话时,前方公孙瓒的骑兵终于在主帅逃亡后溃退。 后面袁绍军追杀得急,导致公孙瓒军骑兵践踏了不少己方步卒,一时间公孙瓒军兵败如山倒。刘备见事不可为带着关羽张飞也打马逃走。 公孙瓒组织起残军在 界桥边布了阵。鞠义的先登营也和一众步骑汇合,在袁绍的命令下全军都追击公孙瓒军,他只留下了三百多亲卫。 鞠义看着张邰、颜良、文丑、高览、韩猛、袁尚等人下令道:“主公令我统帅全军追击公孙瓒军,诸位认为当下该如何?” 诸将领都嚷着说要乘胜进击。鞠义点点头再令弩兵排开向公孙瓒残军激射。 公孙瓒收拢起来的残部本来就士气不高经过几轮弩箭齐射后更加无心迎战了。 但在公孙瓒率领亲兵督战下只得立起盾牌苦苦硬撑。 箭雨过后冀州骑兵在先登营配合下又再次出击,片刻就击溃了守军。 袁尚看着战术技能娴熟,配合默契,而且骁勇无匹的先登营,不由得羡慕眼热。 能打败白马义从的军队,真是不简单呢,不知道跟这时在吕布一方,高顺所练的陷阵营比起,来孰强孰弱。 袁绍命令部队追击公孙瓒后,自己缓缓而进,随身只带着强弩兵百人,持戟卫士两百。 在距离界桥十余里处,一名斥候来报说前方已经获胜,大军追击到公孙瓒军大营。 袁绍脸上露出笑容,他这一阵纵马疾驰也有些累了,于是下马卸鞍,稍事休息。 就在他心中高兴的时候,右翼缓缓围上了约两千多骑兵,斥候急忙吹起号角警示己方兵士。 随行的田丰眯起眼看了看两千多骑兵的衣甲旗帜,顿时心里凉了。 原来是公孙瓒逃散的骑兵。他发觉情势不妙立即让袁绍的亲卫就地防御。 另一边统领这逃散的公孙瓒军骑兵的副将对统军的骑都尉说:“我等战败必受军法,前方有袁绍军小股部队,不如歼灭掉好功过相抵。” 骑都尉十分赞许,命令两千骑兵包围住了袁绍。他们也不靠近而是轮番纵马骑射,一时间箭雨漫射向袁绍等人。 几个亲卫持顿结成一圈护住袁绍,田丰也拉着袁绍,要他退进一堵矮墙里,“敌军势强,我等暂且避一避,只要坚持住援军肯定回来救。” 袁绍窝火,想不到大胜之下敌方溃军也能欺负他,气恼下猛地将头盔掼在地上,吼道:“大丈夫宁可冲上前战死,躲在墙后,难道就能活命吗!” 说罢他指挥强弩手应战,溃军被杀伤了不少骑。 鞠义等人已经领兵先行追杀公孙瓒去,还在界桥边的袁尚,听到后面的隐隐的厮杀声,不 由得吃了一惊,以为公孙瓒军有伏兵,不然又从哪杀出来了。 转念一想,大呼糟糕,这时才想到袁绍还在后面,于是领着己部骑兵回撤。 袁绍那三百亲卫已经死伤一半,如果不是对方没有认出他,而死命冲击的话,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前面黄忠所部早就将臂张弩上好了箭,迫近后,他领队伍从侧边纵马而去向公孙瓒溃军激射。 溃军士气本就不高,这么一来本被激起的战意即刻消减。 典韦领一部持环首刀的骑兵,挥舞一双大铁戟呼喝着从中间杀进溃军里面。 那边黄忠一个迂回,和典韦互相配合着在敌军中穿插。 半响后溃军就被分割成几部,次时他们哪还有心抵抗,都只想逃命。但越是这样他们溃退地越快。 黄忠认出敌方统帅,提起神臂弓一箭射去取了骑都尉的性命。 典韦趁机怒喝,“降者不死!” 公孙瓒溃军看取胜无望纷纷下马归降。 袁尚带着许褚赵云,纵马来到袁绍面前,关切道:“父亲没事吧?” 袁绍脸色有些发白但是笑道:“一些小贼尔,何须担忧,只是我儿来得是时候。” “公子部众果是反映机灵作战英勇,看那些敌军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田丰也难得赞许说。 袁绍颇为欣喜道:“这一战我军算是胜了,冀州稳矣。” 第019章 才智 界桥大战后一个月,公孙瓒又派遣军队进攻袁绍军,到达龙凑,被鞠义等击败。于是公孙瓒退回幽州。 袁绍也开始治理冀州诸多政务,有了沮授、田丰等内政人才的协助冀州也迅速地安定下来,一切大小军政事物井井有条。 袁绍大肆封赏了上次大战中的众将领谋士,除了财帛还分了田产。 袁尚一营表现出众得到了袁绍的嘉许,在袁尚的周旋下,所部也追加配备了一些精良的铠甲兵器和军马。 蔡氏、袁谭、袁熙也被袁绍从兖州刘岱处接来了冀州。 刘钰看到儿子喜极而泣。袁谭却打小对这个弟弟缺乏好感,两人间表面客套可实际很疏远,袁熙则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老好人样。 袁尚不愿在家听母亲刘钰的唠叨,所以很多时候不在州牧府,而是到军营练兵,或带着许褚典韦逛邺城。 他也派出了些探子去关中联络柳贵、徐光,加上袁绍与诸大臣间的一些联系,他陆陆续续得到了一些长安的消息。 首先是半月前董卓派牛辅率军驻在陕县,而牛辅分别派遣校尉北地人李催、张掖人郭汜、武威人张济率领步、骑兵数万人袭击中牟,大败朱俊,并沿抢掠陈留、颖川两郡所属各县,所过之处,烧杀掳掠,人民几乎死尽。 他知道颖川可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诸如历史上有名的荀彧、荀攸、郭嘉等人都是颖川人,希望他们没有死于战火而是像历史上那样来冀州吧。 而令父亲袁绍高兴痛快的事情也有,那就是袁术派孙坚去攻击荆州刺史刘表。 刘表派部将黄祖在樊城和邓县一带迎战。孙坚打败了黄祖,围困襄阳。 刘表再派黄祖乘夜偷偷出城,前去调集各郡的授军,黄祖率军想要返回襄阳时,孙坚迎击,黄祖再次败退,逃入岘山。 孙坚乘胜连夜追赶,黄祖的部曲潜伏在竹林树丛之中,用暗箭将孙坚重伤。 孙坚委托儿子孙策总领大小军务,孙策在程普、黄盖等人的建议下率领孙坚的部队投靠袁术。 经孙坚同意,孙策用传国玉玺向袁术借兵以期平定江东。 邺城是这时少有的一个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大城,在整个大汉都是数得着的繁华之地,袁尚在这里也筹谋着将来的出路。 跟着袁绍身边恐怕不会有多大的作为,可能会像历史上那样任由曹操坐大。 他寻思着自己 建立起一个根据地,再训练出一支精锐军队,那样才能在未来的大战和夺位中占据优势,毕竟这个时代比的是实力。 在军营和城里游荡了两三天的袁尚走马邺城时,仆人袁和在街市上找到了他。 “府上,来了客人大人叫您回去。”袁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哪来的客人?” “颍川荀家,大人吩咐得急请公子赶紧回去。” 袁尚心中一动领着袁和还有许褚典韦回到州牧府。 在宽阔的州牧府前堂里集聚了不少人,袁尚稍稍扫视了一眼,看到在座的都是文人居多,有袁绍手下的一众谋士,还有当地一些世家门阀的族长。 当他走近来时众人的目光自然都看向了他,这点阵势他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但片刻后他从众多目光中,发觉到了一个特别吸引他注意的人。 那人也就二十七八,面貌清雅下颚留着一丛胡须,加上一身文士长袍当真十分潇洒。 那人这时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袁尚,对他微微一笑。 袁尚向众人告了罪。 许攸笑道:“三公子来迟,待会宴席上必要罚酒。” 袁绍坐在上首对他道:“这次众位族长、先生集聚在此,是为颖川来我冀州安居的荀家荀文若先生接风洗尘的,刚刚荀先生说到了你,于是就召你回来了。” 荀彧站了起来向他拱拱手道:“在下颖川荀彧字文若,久闻三公子大名叹服公子文采斐然奈何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真不俗。” “先生才是自小才华名望远近皆知。”袁尚说道。 荀彧笑了笑,他不是俗人自然不会客套。 一干人等笑谈些风月趣闻后,袁绍设宴款待了众人,席间自然少不了一些文士风雅。 袁尚也稍稍卖弄了一番。席罢袁尚对荀彧说改日去讨教。 原来荀彧少有才明,年前他就对乡里百姓说:“颖川地势平阔,四面受敌,应该尽早躲避。” 但乡里人多依恋故土,舍不得离去。只有荀彧率领他的家族前去投奔韩馥。辗转来到冀州时袁绍已经夺取了冀州。 好在袁绍也听说过荀彧的声名,加上是荀谌族人的缘故袁绍更是要拉拢荀家,于是用上宾之礼接待荀彧。 当晚,荀家暂住的院落内。 荀彧推开房门,看到一个二十出 头的青年正拿着一卷书,在昏黄的灯光下研读。 那青年有些清瘦,脸色苍白清秀嘴角带着一丝懒散的笑意。 看到荀彧回来青年问道:“见过袁本初多次了,以文若兄观察,此人如何?” 荀彧摇头道:“颇有威仪,只是言谈中尽是虚浮并好虚名,多疑无谋断,终究不是成大事的人。对了,我也叫你同去赴宴的你为何不去,奉孝?” 原来这个青年正是有“鬼才”之称的郭嘉。 郭嘉脸上泛起些笑意自嘲道:“人家设宴款待你这个世家公子,未必瞧上我这寒门微末之人,故不去受白眼尔。” 荀彧拿他没办法只得叹气。 郭嘉再次问道:“袁本初当真是不可辅助之人?” “虽只见过几次面,但观其以往事迹,诸如召集诸侯进京兵谏,屯兵关东停滞不前等等,再听其言观其行就看出一二,此人极好虚荣夸谈,看重声名而处事犹豫,好谋而无断。”荀彧肯定的说。 “这次夺取冀州这一手倒玩的极是漂亮。”郭嘉道。 荀彧摇了摇头说:“方才我也打听了,这次夺取冀州是袁车骑三子袁显甫的谋划。” “竟有此事,可是有才子之称的袁尚袁显甫?” 荀彧点头道:“却是此人,袁显甫可算少年英杰了,少时就才名远播,此次夺取冀州之谋划更是极尽韬略兵法之妙,听闻他还在对公孙瓒的作战中立有军功,但是可惜啊!” “文若兄为何叹息?” “叹其兼通文武韬略是为英杰,却奈何年少且在袁本初护翼下。”荀彧解释道。 郭嘉有些不赞同地说道:“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前不是有甘罗十二拜上卿么?” “当今朝廷分崩离析,皇帝陛下被人挟持,各地群雄并起而,割据一方不服朝廷号令,眼看就是动荡乱世,此时需有雄才大略之英雄者平定天下。但袁显甫只是袁车骑三子,而袁本初独爱于他,恐怕将来必有萧蔷之祸。袁本初又好虚名无才略且野心不小,故袁家终不能成大业。” 郭嘉问道:“那文若兄觉得何人才是明主?” 荀彧犹豫了下说道:“曹孟德!我与他有数面之缘却知其人精于文韬武略,且负匡扶社稷危难之心,其于洛阳行刺董卓是为英勇,招募义兵讨伐奸佞是为忠义,破黄巾是为才略,如此之人何不值得你我辅佐?” 郭嘉听他侃 侃而谈,显然对曹操关注已久,而在他得到的信息来判断,曹操确实算是个英雄,他也就点头默许了。 第二天,袁尚带着许褚典韦来到荀家暂时的住所。 报上名号后,出来一个管事歉意地对他说道:“袁公子来的不凑巧,我家少爷方才跟友若大人出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袁尚心想刘备还有三顾茅庐呢,做做礼贤下士的姿态也好,于是道:“那我等文若先生回来吧。” 管事有些犹豫,毕竟让州牧公子,还是一位大汉名流在大门外站立等候是件很失礼的事情,想了一下后说:“公子确实要等的话就请跟我去少爷书房里等吧。” 袁尚点了点头跟他进了去。 管事打开了书房请袁尚坐下,再端来了一些果脯点心招待,临走说道:“公子可随意取书来看,少爷一回来我就禀告。” 袁尚向他客气地道了谢。许褚有些无趣道:“啥那么大架子嘛让我们等。” 袁尚随手取下一卷书笑道:“大凡有些才智的人都会觉得自己非凡,文若先生其实已经很谦逊了,你还没见过京中那些大儒,那才叫眼高于顶。”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轻笑,“也未必才智之士皆眼高于顶,在下就在此列之外。” 接下来三人好奇地打量着走近书房的人,见他也不过二十出头,脸色苍白清秀嘴角带笑,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慵懒潇洒之意,正是郭嘉。 典韦看他自吹自夸就问道:“你凭什么说你是有才智的人。” “这位兄台说说看怎样才是有才智呢?”郭嘉笑问道。 这还真难倒典韦了,想了想他突然硬起脾气道:“俺当然知道啦,像俺家公子这样的是才智之士,这是天下人公认的,你哪来的小子就会自个胡吹。” 郭嘉看他憨厚于是逗他道:“噢,你家公子姓甚名谁呀,我倒听说过。” 袁尚不让典韦再说,怕他一急就不好办了,于是拱了拱手道:“在下袁尚袁显甫,兄台切莫跟我随从一般见识,您是文若先生什么人,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号。” 郭嘉心里触动了下,也拱手道:“颖川学子郭嘉,字奉孝,久闻公子大名,您的诗文在下可是经常诵读呐,但真是天下少有的才智之士。” 袁尚心里激动面色不变道:“听兄台言语也是不俗之人我等就不必屈居于客套礼节了,在下倒十分喜欢跟天下学子把酒畅谈。” “不想公子也是洒脱之人,只可惜文若兄不嗜美酒家中可没有储藏。”郭嘉叹息道。 “这有何难,仲康你跟令明去酒肆打些酒菜来,我们一起畅饮。”袁尚笑着吩咐。 典韦欣喜答应后就跟许褚离去。 郭嘉看着步伐矫健的两人道:“两位壮士倒有熊虎之风,上阵必是两员勇将。” “却是,他两人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必勇不可当,可比樊哙。” 郭嘉心想他两是樊哙那么你又是谁,高祖么? 郭嘉是洒脱之人倒也不跟袁尚分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谈了起来,先是讲了些风月又说了些诗词。 等许褚两人买来酒菜后郭嘉袁尚共一个案几对饮起来。 典韦许褚就将酒肉放到过道的上两人也推杯换盏起来。 饮了两尊酒后在袁尚的引导下他和郭嘉两人就海阔天空地畅谈起来,从三皇五帝到商周礼乐,从春秋争霸到战国纵横,从秦末动乱到霍骠骑北征匈奴。 袁尚的很多后世关于兴衰胜败、兵法谋略的言论都让郭嘉叹服,渐渐地又谈到了黄巾叛乱和当今的局势。 袁尚问道:“乱世已至不知奉孝兄有何抱负?” “哪有什高志抱负,能在乱世中苟活保全身家性命已无他求。” 袁尚若有深意地说:“俗语有言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要在乱世保全性命可不容易。” 郭嘉不答反问道:“那公子欲意何为?” “平天下难,定霸王业!”袁尚一字一顿道,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郭嘉稍稍动容,问道:“那公子又打算做和筹划?” 袁尚知道跟郭嘉这种人拐弯抹角是不行的,需推心置腹,就像历史上曹操跟郭嘉一样,于是顿了顿说:“占一州之地,静观天下之变。” “袁车骑已占据冀州那公子认为何处方是成王霸之地?” “除南方外。中原河北处处皆是可成王霸基业之地,想前秦发迹于关中,齐称霸于东方,魏楚亦曾风骚一时,高祖举兵在汉中。而光武以河北为基业,可见成霸业之地不在地利而在‘势’与‘人’。” 郭嘉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那公子的基业在何处?” “我欲效齐桓,想那齐地有鱼盐之利又有煤铁之便,民风彪悍土地富庶,可为基业。” “却是一 好去处,但现今公孙瓒、黄巾余党等各方势力搅浑于青州,这基业不是那么好拿下的。”郭嘉道。 袁尚话锋一转恳切道:“我知奉孝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业之志,还请扶助与我。” 这已经是明显的招揽了。 郭嘉不动声色道:“公子大才,奈何嘉一介书生恐难当大任,公子还是该去另寻高人志士。” 第020章 去留 就在袁尚想再次说服郭嘉时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好个郭奉孝,我老远就闻到酒味,定是你又来我书房饮酒了。” 袁尚叹息了一下,原来荀彧回来了。 荀彧向袁尚拱了拱手道:“让三公子久等是我这个主人的罪过。” “哪有,是我来烦扰先生了,正好跟郭兄饮酒畅谈。” “呵呵,奉孝可是小酒鬼,他时常来饮酒,可惜我却无好酒招待与他。” 郭嘉笑了笑,招呼荀彧坐下。 “三公子似乎跟奉孝很投机呐。”荀彧看着杯盘狼藉的案几道。 “郭兄为人洒脱很对我脾气。”袁尚看着郭嘉淡笑道。 郭嘉不理会袁尚的套近乎,“我与文若还没有听过公子怎么给袁车骑智取冀州的事呢,三公子是否可为详解一二。” 郭嘉眼中闪过不为人知的狡黠。 袁尚不知道他这个要求有什么深意,但他为了挽留郭嘉荀彧不得不极力在两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应对。 “其实不是我的什么计策,公孙瓒无故攻伐冀州可谓出师无名,韩文节因我父亲声名德行高,方让出冀州,尚不过居中分析一二并没有什么作为。” 荀彧微微颔首,他对袁尚的回答不置可否。郭嘉却看似无意地问道:“韩文节大人不知先何处?” 袁尚的心霎时转阴,袁绍在夺取冀州后大肆排挤韩馥的势力,还将沮授等人引为心腹,这时冀州已完全在袁绍的控制下。 虽然对韩馥表面上十分礼遇安抚,但是袁绍记恨他先前派人监视掣肘,所以对韩馥严加监控。韩馥感到害怕之下请袁绍让他到张邈处定居。 郭嘉这话正戳到袁绍父子的痛处,但他一点含蓄的自觉也没有,反而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袁尚。 “韩大人厌倦了仕途隐退去了张孟卓处。”袁尚淡淡道,这点容忍的修养他还是有的。 “如今董卓安坐关中而虎视关东,袁车骑似乎并没有进军长安的计划。”郭嘉继续为难道。 袁尚知道郭嘉不会无故刁难,他这么做可能就是带着试探考察的意味。 想明白这点,袁尚应对就自然起来,“董卓看似强盛实则内部暗藏波涛,只要谋划得当并不需出兵关中即可剪除董卓,两位且拭目以待。” 荀彧怕郭嘉话越说越让袁尚难堪,于是将话题引向了文赋经典上面去。 袁尚想招揽拉拢两人但都没有找到机会。再过一阵袁尚就辞别了两人。 送走袁尚后荀彧问郭嘉道:“你也见过袁才子了感觉如何?” “却是难得的人中英杰,有才识、善决断、敢作为 荀彧笑道:“奉孝对他的评价很高嘛。” “却是可惜了,如文若兄说的长幼排序上先天的不足,要成大业恐不容易。” 荀彧拍了拍郭嘉肩膀说道:“我已经嘱咐友若照料家中老小,过几日我们就去东郡投奔曹孟德。” “我不比文若你拖家带口,随时可走。” 荀彧想到了什么却有些犹豫地问:“郭家一族跟随郭图都迁来了冀州,你不去拜访一下吗?” “他们哪还记得我这个中落的旁支,但我却记得当年他们是怎么对我和母亲的。”郭嘉神色有些转冷。 荀彧显然知道郭嘉的事情他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几日里袁尚每日都去找郭嘉荀彧畅谈,但每当稍有招揽之意两人就客气地回绝,弄得袁尚也有些气馁。 此外他还陆续接到了从长安传来的一些消息,大都是董卓的暴行。 也有引起他注意的事,如董卓征召皇甫嵩为城门校尉,想寻找机会将他杀掉。 皇甫嵩应召将行,长史梁衍劝他起兵抗拒董卓,与袁绍呼应。 皇甫嵩不听,他一到长安主管官员便秉承董卓之意,上奏朝廷,将他交付审判,想把他杀掉。 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跟董卓有交情,从长安跑到洛阳,投奔董卓。 董卓正摆设酒宴,大会宾朋,皇甫坚寿抢步向前,与他辩理,且责以大义,叩头落泪。在座的宾客深受感动,纷纷替皇甫嵩求情。董卓这才离席而起,拉皇甫坚寿和自己同坐,并派人释放皇甫嵩,任命他为议郎。后又升任御史中丞。 另外蔡邕到洛阳后,被任命为司空祭酒。董卓对蔡邕十分敬重,以考绩优秀为理由举荐他,使他在三日内连续升迁三次,在三个不同的官署任职,最后被任命为侍中。最重要的一条是蔡邕和河东卫家联姻。 在长安柳贵经营的商铺的情报收集能力逐渐提高,但大都只能得到这些公开的消息,而别处的消息就更闭塞了,看来得扩张情报网了,只是这需要大量钱财,袁尚也只能缓步而为。 他心中也隐隐有了个大胆的计划,几天里向关中派去了一些 虎卫狼卫做前哨。 想道蔡琰那端庄秀丽的典雅的风韵,他叹息道:你的命运就是如此么? 河东卫家,袁尚在草纸上用隶书写了这几个字,另一边却写上了“昭姬”两字。 闭目沉思了半响后他突然睁开闪现冷芒的眼睛。 袁尚翻开了和柳贵联络用的暗码本,翻看了下后在纸上写了许些符号吩咐个狼卫送去长安。 有两日没去拜访那两位张良和萧何了吧,暂且再去尽一番力吧,毕竟顶级的谋士不是那么好招揽的,但是他们去投奔曹操是袁尚不能容忍的。 然而,当袁尚带着典韦许褚来到荀彧家的时候,管事却带着歉意道:“公子难道不知么,我家公子昨日已经去了兖州。” 袁尚大惊失色,“荀先生可是带着郭先生去的,可说确切去哪个地方?” 管事摇摇头,“公子跟郭先生一同去的,但没跟小人说具体情况,袁公子要知道请问友若大人。” 袁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望着南方天际的方向,“曹操真的那么值得你们辅佐么?”他喃喃道。 片刻后袁尚眼中冷芒闪现,“子明、仲康,马上召集狼卫虎卫,一人三骑追击荀文若。” 许褚典韦两人立即去召集人马,还征集了袁尚所部其他一些马匹。 袁尚带着狼卫虎卫沿着通往兖州方向的官道一路疾驰追赶荀彧郭嘉。 半天后在一处驿站终于打听到了他们的消息,在确定路线无误情况下,袁尚下令轮换坐骑人不歇息地连夜追赶。 夜风袭来袁尚感到了阵阵凉意,但他心里更是冰凉。 幸亏几年来练习武艺骑射跟导引术,这点折腾对他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 直到了清晨,众亲卫都人困马乏。 驿道上荀彧和郭嘉坐在马车边,郭嘉还是手捧一卷书朗声诵读。就要到下个长亭时两人听到了背后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片刻后他们看到袁尚带着上百骑赶上了他们。 两人显然想不到袁尚竟会追赶百里到这里,郭嘉的心里动了动,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荀彧。 袁尚看到两人的马车立即赶上,下马后拱手道:“两位兄长要远行也不知会小弟一声。” 荀彧带着歉意道:“见你事忙,又要兼领军中事物所以不好劳烦,显甫你的心意在下深为感动。” 袁尚问道:“那你们此去 何处?” “颍川遭受大劫现我两且回去看看乡中有无幸存的父老。”荀彧答说。 “现在中原四处兵祸战乱可不太平,先生还是不要亲自涉险,再说先生家小皆在冀州为何忍心离去?” 荀彧笑道:“君子不避凶险,何况袁车骑乃天下英杰君子定会照料我家小。”说完他拉了拉郭嘉示意他说些什么。 袁尚看荀彧走得坚决,他眼里掩饰不住地闪现过一丝冷芒。 他可不想这两人去投靠曹操而成为自己的大敌,与其将来自己身死不如现在就绝了后患。 瞬间他脸色恢复,笑道:“两位先生执意要去,尚也无奈,期望两位下次回来之时能辅助冀州成一番大业。” 荀彧拱手施礼,当他想拉郭嘉再次上马车时郭嘉却轻轻推开了荀彧的手,“我记得前几天三公子跟我打赌还欠我一坛好酒,现在郭某酒瘾发了想跟公子回去兑现赌约。” “奉孝你这时做何?”荀彧有些着急道。 郭嘉向他拱了拱手说:“文若先去一步,待嘉再唠叨三公子一段时日。” 袁尚闻言疑惑中带着几分欣喜。荀彧想拉过郭嘉跟他说些什么,但郭嘉只是淡定不动。 荀彧无奈,只好取下郭嘉的行李自己先行,临行还嘱咐了一番。 荀彧马车走远后,袁尚将郭嘉拉到驿道边的亭子里,让军士在附近人家买来了些水酒吃食。 袁尚笑道:“我与奉孝一见如故,这些日子结交后更是有知己至交的感觉,你一定要在冀州多住段时日,让我尽地主之谊。” 郭嘉苦笑道:“嘉能不从公子意愿呼?只是望公子答应嘉一请求。” “尽管说来就是。” 郭嘉紧盯着袁尚的眼睛说道:“请公子放过文若,不要伤他性命。” 袁尚吃了一惊,却笑道:“我跟文若交好怎会伤他,奉孝说笑了。” “公子休要诓骗,方才我从公子眼中看出了杀意,如我执意跟文若去兖州恐怕公子的刺客就会等待在路上了吧?”郭嘉认真地说。 袁尚哈哈一笑不再纠缠而是举起右手说道:“我起誓,只要奉孝能留下为袁家办事,我决不会伤害荀文若。” 郭嘉点了点头道:“嘉也愿意为公子尽一份绵力。” 袁尚知道他现在肯定在一定程度上自己的做法,但他已经决心,即使郭嘉不为自 己所用也不能让他投奔曹操。 第021章 漫道 冬去春来,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初平三年春(公元一九二年)。 关东这边袁术听闻袁绍入主冀州而派来使者求马匹,袁绍对这要求自然不加理会。袁术大怒之下终于跟袁绍撕破了脸,他派遣使者联络勾结上公孙瓒,袁绍则联合了刘表,四方势力双双都结成了联盟。 幽州牧刘虞的儿子刘和在宫廷担任侍中,献帝想要东归洛阳,便命刘和假装逃避董卓,秘密地经武关去见刘虞,要刘虞出兵去接献帝。刘和走到南阳时,袁术企图利用刘虞为外援,便扣住刘和,应许在刘虞兵到之后一起西行,命刘和给刘虞写信。 刘虞接到信后,便派数千名骑兵去见刘和。公孙瓒知道袁术素有称帝的野心,就劝阻刘虞,但是刘虞不听。公孙瓒害怕袁术知道此事后会怨恨自己,也派堂弟公孙越率领一千名骑兵去见袁术,并暗中挑唆袁术扣留刘和,吞并刘虞派去的队伍。从此刘虞与公孙瓒有了仇怨。刘和从袁术处逃走北上,又被猜忌的袁绍留住不放。 荀彧也终于投靠了曹操,曹操大为高兴,抓住他的手喜道:“这就是我的张良!”于是任命他为奋武司马。此外颍川人戏志才也应征召出任曹操的军师。 河北方面公孙瓒派田楷与刘备夺取青州,刘备被任命为平原国相。 关中这边董卓做了太师,地位在诸侯王之上。太史观察天象后声称,朝中大臣中将有人被杀死。董卓借机派人诬告卫尉张温与袁术秘密联络,于是将张温在闹市中笞打而死,以应天象,董卓完全掌控了关中,已经跟反对他的朝臣翻脸。 董卓又任命他的弟董旻为左将军,倒子董璜为中军校尉,都执掌兵权。他的宗族及亲戚都一改先前的低调而在朝中担任大官,就连董卓侍妾刚生下的儿子也都被封为侯爵,还把把侯爵用的金印和紫色绶带当作玩物。 董卓所乘坐的车辆和穿着的各种衣饰,都与皇帝的一样。他对尚书台、御史台、符节台发号施令,尚书以下的官员都要到他的太师府去汇报和请示。 又在长安郊外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堡坞,墙高七丈,厚也有七丈,里面存了足够吃三十年的粮食。他对亲信说:“大事告成,可以雄据天下;如果不成,守住这里也足以终老。” 就在天下豪杰各自勾心斗角发展势力时袁尚也做了些筹谋。但当务之急是增长威望抢夺地盘,还有就是解决长安的事情。但是急不来,还得一步步稳进。 郭嘉在袁尚派“虎卫”不分昼夜地监视下 在军中做了主簿,兼理一些军中日常事物,袁尚帮他购置了一套宅院赏赐了郭嘉一些钱帛。 这天是照例的议事,袁绍让长子袁谭也到开参议,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袁谭不久前正式跟辛家联姻,娶了辛评一个侄女。这些日子他和辛评郭图关系渐渐密切起来。 袁绍看着下面一众文武说道:“当今天下大乱,汉室衰微,贼臣作乱,朝廷西迁,我袁家世代受宠,我也决心竭尽全力兴复汉室,冀州正是成大业之地,我等下一步该如何行进?” 众人互相观望都因为各自的打算而不愿第一个建言。 沉默了一会田丰起身分析道:“主公近期所患不过有四,其一关中董卓,其二幽州公孙瓒,其三冀州南面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其四黑山贼张燕,其中又以公孙瓒对我冀州威胁最大,但董卓也不可小窥,他与主公既有家仇又有国恨,不报此仇将军不能立威于天下,所以我军面临两大劲敌。” 沮授思量清楚后出列道:“主公年少入朝就扬名海内。废立之际,能发扬忠义出走京城,使董卓惊恐。渡河北上,则渤海从命;拥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众。威声越过河朔,名望重于天下!如今主公如首先兴军东讨,可以定青州;还讨黑山,可以消灭张燕。然后回师北征平公孙瓒;震慑戎狄,降服匈奴。您就可拥有黄河以北的四州之地,因之收揽英雄之才,集合百万大军,迎皇上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阳。以此号令天下,诛讨未服,谁抵御得了?”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沮授可谓渐渐摸清了袁绍的脾性,知道他十分重声名和追捧,所以沮授提出的谋划也不得不带上奉承的味道。 果然,袁绍听完后高兴地笑道:“此吾之心愿也。然而,齐桓公如果没有管仲就不能成为霸主,勾践没有范蠡也不能保住越国。我想与诸卿同心戮力,共安社稷,不知诸卿有什么具体的妙策平定此四忧患?” “这要步步稳进,先剪除首要祸害,但这恐不是一日之功,当今宜积蓄我冀州实力,以防御为主。”田丰道。 袁绍有些不高兴了,刚刚为沮授描绘的一番宏伟蓝图而兴致盎然,踌躇满志,现在就被田丰泼冷水。 袁尚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胆的策划,于是出了列对袁绍说:“孩儿不才愿为父亲剪除两个忧患。” “你有什么谋划,可除去哪两忧患?”袁绍好奇问道,这个儿子向来都能给自己不小的惊喜。 袁尚充满信心地说:“如父亲用 孩儿之计担保三月之内让董卓身首异处,然后孩儿愿提以一旅精兵平定青州,好让父亲专心对付公孙瓒与张燕。” 袁绍急问:“是何计策可诛杀董卓?” “现在人多如说出即不灵验,待会孩儿请私下禀报。”袁尚故意卖关子道。 袁绍点点头,袁谭跟辛评对视一眼均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 州牧府书房里,袁绍急切地拉着袁尚的手问:“到底是何计策,我儿快快说来。”董卓进京一事是袁绍心里的疙瘩,如果能杀掉董卓那就真的除去了他心中的芥蒂了。 袁尚不答反问他说:“父亲可是一直跟朝中老臣有联络?” “是也,一众老臣也想诛除董卓可是一直无机下手。” “父亲您想,以我军目前实力和四面受敌的处境恐难以杀进关中,但要除去西凉军并不是非要出兵才行,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西凉军内派系林立勾心斗角如能诛除贼酋西凉军自当瓦解。” “是这道理,但董卓仇家众多,他日常防范严密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不然,孩儿请求秘密潜往长安联络老臣诛杀董卓。” “不行,太过凶险,胜算不大。”袁绍摇头道。 袁尚却知道不论他去与否董卓都将有很大可能被王允设计杀死,自己前去只是能做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在其中有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和平白领取刺杀董卓的功劳名声。 他耐心地分析说:“西凉军内不齐心,特别是西凉军嫡系跟董卓兼并的京师禁军间。只要让那些老臣出面收买些董卓亲随和领军将领待时机一到刺杀董卓于殿前易如反掌,孩儿计策如果失败也可查探一番关中情形好让父亲今后进兵关中司隶有所准备。” 袁绍有些心动,却没有答应,只吩咐他退下去。 夜间,袁尚召集来了一干心腹,扫视了一圈几人后说道:“我准备进关中查探敌情,联络老臣设计诛杀董卓。” 几人显然被他这个决定震惊久久没有回应。看几个武将没有做声袁尚自然用眼神询问郭嘉。 郭嘉摇头皱眉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凶险程度却很大。” 袁尚知道,郭嘉没有接触过现在长安方面的情报,所以他会觉得行动不可取。 于是袁尚给众人分析了一下从情报得来的长安和西凉军的情况,最后说道:“我先前已派有虎卫狼 卫先行占据了立足点,布置好退路,即使不成功还是有很大把握全身而退,但是也有很大的风险诸位去留自愿。” “俺自然和公子一同进退。”典韦粗声道。 许褚不出声却点了点头。 “难得公子如此大义英勇,云定当尽力协助。”赵云有些激动道。 黄忠也接着说:“董卓倒行逆施天下共怨,报国仇乃匹夫之则。” 在袁尚自信的神情和锐利目光紧盯下郭嘉苦笑着无奈道:“权且当去关中游历一番。” 当下众人商定了些细节。秘密潜去长安的人不能太多,只带三百狼卫两百虎卫,众军士分多批伪装盐贩沿黄河到雍州再渡黄河到长安。 其中留下一些人马在黄河沿岸和长安城郊外接应。武器则托由真正的商贩走私进去,落脚点在袁尚经营的商铺和预先购买的宅院里。 筹划了十天后袁尚就领着众人留书一封,私自出了邺城往雍州而去。袁绍看到袁尚的留书后着实有些气恼,召来田丰、沮授和荀谌商议,因为袁尚等人秘密出行路线不明,人是追不回来了,田丰等也只能让袁绍多派密探细作进京配合。 袁尚这队洋洋洒洒百多人马的商队穿过了太行山,出壶关过上党,到了河东安邑稍作休整后又一次渡黄河来到雍州泾阳,做些布置后来到泾渭汇流处。 虽然已是三月但关中还是冷风阵阵,看着一片片黄土高原和险峻的山道众人不禁感慨肃然。 袁尚骑在马上感受着黄土大地的苍凉悲壮,他忍不住挥起马鞭大声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漫步从头越!” 郭嘉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一个雄关漫道!” “大好江山奈何在宵小手中惨遭蹂躏。”袁尚又道。 郭嘉笑着说道:“所以正是英雄当起之时。” 袁尚纵马来到郭嘉身边拍拍他肩膀指着远处道:“看苍茫大地主宰沉浮者必你我尔。” 郭嘉被他豪气与雄壮景色感染但片刻后就淡淡笑道:“正是公子那句,而今漫步从头越。” 袁尚微笑不语,思绪却不知飘飞到了何处…… 袁尚没有发觉的是从河东一路紧挨着他们商队的另外两辆私家马车上一道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们。 第022章 暗流 还没有过黄河就有西凉军设的关卡哨站。关中物产虽丰盛但也有不出产的东西,这就需要商贩从关东、益州等地贩卖过来,其中又以从关东走私盐铁的利润最为厚利。 关东商人不时地走私盐铁给关中商贩,西凉军虽暴虐但除了征收重税外也没有太过为难这些商贩。 因为世道不太平,沿途不少盗贼大劫,所以商队一般结伴而行又配备些护卫,此时一些如环首刀和长剑等兵器也并不管制。 渡过黄河已经很接近长安了,就在一个关卡上袁尚等人遇到了麻烦,一个西凉军百人将不但抢走商队两大包盐还征收多一倍的关税。 商队中的领队是个跑过两次关中的许氏族兵许年,他正在跟西凉军百人将交涉,但对方蛮横异常非要多征收一倍关税不可。 许年塞给了他一根金条,“大人,我们跑这买卖也不止一两次了,以后也请多为照顾。” 百人将拿了金条冷笑蔑视地看着许年,“上头发话了,不多交关税逢想过去。” 百人将态度蛮横坚决却依然不肯放行。 袁尚在后面看到情形不妙就带着许褚上去查看。许褚哪受过这等气,钢牙紧咬拳头紧握,但也只能忍耐。 袁尚正想让许年上去多给他一半关税了解此事,但百人将突然脸色愈加蛮横道:“不识抬举的家伙,现在可不是征收你们多一倍关税了,要过去得交两金。” 许褚恼怒一双虎目圆瞪,百人将看到袁尚许褚两人,他有些挑衅道:“怎么,还敢跟你大爷凶,信不信把你们当关东细作抓取领赏。” 袁尚强忍住火气,他不想栽在这么个小小的关卡上,正想交了金子了事,这时旁边行驶来了两辆马车,前一辆装饰华丽后一辆却是装载一些杂物,随行的还有几个奴仆,正是从河东一路跟着袁尚等人商队的马车。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仆人走向前去对那百人将说道:“大人,我等回长安,还需要验收文书么?” 百人将看到那个老仆人立马换了个态度,献媚道:“您请您请,要不要派几个弟兄护送您回长安。” 那仆人不冷不热道:“不敢劳烦大人啊,不过这支商队的东家是我家大人的同族,你看。” 百人将脸色微变,赔笑道:“自然是放行了。”说罢挥手示意西凉兵卒散开让袁尚等人通过。 过了关卡袁尚看着行驶在前面的两辆马车和骑在马上的几个仆人打 扮的壮丁,对他们帮助自己有些疑惑。吩咐郭嘉照料商队他就带着许褚纵马赶上上前去。 袁尚拱了拱手对骑在一匹马上的老仆人道:“谢谢老丈的相助之恩。” 老仆人看了看袁尚然后点点头示意他上前去,待到两人骑马离后面队伍一定距离后老仆人压低声音对他道:“公子好生大胆,竟敢来关中之险恶之地。” 袁尚心中震惊,不知道老仆人怎么会认得他,这也是他的疏漏,本来想差不多到长安再做些修饰易容,虽然他换了一身袍服这两年来面容也变了些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认出他来的,但是他确定自己的印象里根本没有这个老仆人。 就在他疑惑对方怎么知道他时,老仆人压低声音又道:“我家大人是当朝蔡侍中,我奉大人之命去河东接小姐回家。” 袁尚闻言心中了然,想不到马车上会是蔡琰,对方也一下就把他认出来了他压抑住心中的思绪与老仆人打马走在前头,袁尚问道:“老人家是何时跟蔡大人的,先前我怎么没见过?” “呵呵,老夫跟大人流亡了十多年,算起来跟随大人前后也有二十年了吧,上次大人回洛阳我也绕道回乡省亲故无缘见公子尔。” “老师可好?” 老仆人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马车叹气道:“不好,在朝中经常要应对董太师,这次小姐这里又发生了此等不幸之事。” 他怕袁尚不明白小声说:“公子远在冀州可能不知,去年大人与河东卫家结亲,哪想小姐与卫家公子刚拜完堂在酒席期间卫家公子就咳血亡于溷中。” 袁尚听到这神色古怪,双手抓住缰绳沉默不语。 老仆人以为他吃惊,缓了会后继续有些不忿道:“卫家公子久病在身,但卫家人见他死的蹊跷就说小姐克夫,要遣送她回娘家。这不,大人差我去河东接小姐回长安。” 袁尚眼神闪烁,没有表示什么默默不语地打马前行。 渡过黄河已经天黑,由于还有大半日行程才到长安。当晚众人就入住了一间客店。 袁尚汲取了教训后稍稍易了些容,在一名许氏侠客帮助下将肤色用药草染黑了些又贴上些短胡子。 郭嘉取笑道:“这番公子可跟典子明这恶来有的比了。” 袁尚也不理他严肃道:“我们带两百人分批进城,其余兵士留在此地与河水对岸做接应。” 郭嘉也收起了笑容道:“我真不看好此次 行动,却不知公子为何信心满满。” 袁尚眼中隐隐有些伤感踌躇,不答反问道:“江山与美人,奉孝你二者取一,当如何?” 郭嘉虽觉得他问的有些唐突但想了想后却道:“在我面前没有此等抉择,但成霸业之英雄豪杰不当为女子而舍弃功业,远者有妲己、西施今朝有赵皇后引以为鉴。” 袁尚摇摇头又问:“难道成大业着皆心无所欲?” 郭嘉眯了眯眼想从袁尚的神情里看出什么,“此一人彼一人也,我说者豪杰英雄,但如我朝高祖,爱江山亦爱美人终不成就大业?”郭嘉笑道。 袁尚犹如醍醐灌顶闻言心中阴晦一扫而尽,是呀他何必做那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他要做这个乱世中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的枭雄奸雄,是他的东西绝不会让人,自己要积蓄力量凭自己的意愿决定天下芸芸众生的命运。 袁尚笑道:“奉孝一言解我心中大石。” “公子决定行霸道定天下?”郭嘉淡淡问道。 袁尚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奉孝才是我之子房也,可惜还欠缺萧何陈平两人。” 郭嘉心领神会淡笑不语。 就在两人言谈间院落边传来了阵悠扬清悦的古琴声,两人都来到走道外闭上眼仔细聆听。 此刻月升树梢鸿雁悲鸣远处旷野漆黑幽静,加上那琴音使两人沉浸在这景音之间久久不能回身。 曲散后半响郭嘉才叹道:“久闻蔡伯喈精通琴律,却不想蔡小姐境界也如此高雅,只是嘉觉得有一点说不出的异样感。” 袁尚幽幽道:“是琴声中隐约有楚楚哀怨而不合原曲的调吧?” 郭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傍边院落若有所思地不再言语。 第二天早上在整理车马的时候袁尚终于见到了一身素白却更显秀雅的蔡琰。 袁尚眼中隐藏这说不出的复杂,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拱了拱手道:“师妹别来无恙,昨日多谢师妹相助。” 蔡琰看了片刻认出袁尚后点了点头,她秀眉微颦有些担忧道:“公子不该涉险来此龙潭虎穴之地。” 袁尚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不得已尔,况且尚欲下报家仇上除国贼区区凶险何足道哉。” 蔡琰叹息道:“妾身只能将公子带到城内,一切请公子谨慎。” “多谢师妹,只是也请转言老师,董卓倒行逆施天下共怨,应当远之 ,否者其一旦失势将大祸殃身。” 蔡琰点了点头说:“妾身将转告家父。” 车马准备完毕后众人就向长安而去。 太师府内,董卓将肥胖的身躯压在软榻上,看着下属从关东收集来的情报书简董卓狂笑不止。 底下吕布李儒等被董卓邀请来赴宴的亲信不明所以都看着他。“太师为何发笑?”樊稠问道。 董卓放下书简带着得意神色道:“我笑年前关东所谓的多路诸侯现今何在?” “不过一众叛逆反贼尔,说什么诸侯豪强。”李肃献媚道。 董卓哼了一声,“乔瑁被刘岱斩杀兼并,曹操被我们打得狼狈逃窜,据得来的消息孙坚被刘表伏击重伤,韩馥的冀州被袁本初吞并而逃往张超处,公孙瓒与袁本初又火拼起来,其余人等皆碌碌无为。老夫笑这么群鼠辈窝里斗,如此我等安枕无忧矣。” “是也是也,如今还有何人敢对太师指手画脚,太师功绩远超霍光。”李傕笑道。 李儒眉头微皱,他可不认为现在能安枕无忧了,反而他觉得长安隐隐地会有大事发生,但他了解董卓为人不会去触他的霉头。 但是不长眼的人还是有的,“既然太师已经威服豪强平定动乱,现今应当消减兵卒让其归乡务农,提拔士人来朝中担任机要,如此太师便成了堪比霍光的辅政功臣,天下就再没有人不说太师的高义与德行,天子也会感激表彰,群臣也会顺服。”蔡邕想趁机让董卓施行仁政。 董卓闷哼了声,“老夫是想,但如今还有宵小暗地作祟,罢兵为时还早。” “那太师该约束一下兵士的军纪,百姓多有抱怨兵卒强抢犯纪。”蔡邕急道。 底下吕布李傕樊稠等人有冷笑有恼怒,“军资本就该取于民众,我等舍命维护社稷难道还要两手空空饿着肚皮打仗不成。”郭汜冷笑道。 “就是,就是!”一众将领都附和,毕竟掳掠是西凉军的一贯传统,不然他们这些将领的损失最大。 董卓也不以为意,挥挥手阻止了想再谏言的蔡邕,“伯喈你是文士不懂军中事务,养兵可不容易。” “如此不仅百姓,朝中忠直臣子也会不满太师的德行,西凉军终有衰败的一日。”蔡邕说完甩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堂。 一众将领都冷眼看着蔡邕的离去,董卓也不满蔡邕老是跟他提所谓仁政的谏言,要不是要凭仗他的名望早就一 刀杀了了事。 “蔡伯喈所言虽有偏颇但最近京中似乎暗流阵阵,他们那些自诩为忠义的老臣可能会有动作。”李儒提醒道。 董卓用力猛拍案几,“难道伍孚那些人的下场他们没有看到吗?敢动坏心思看老夫不灭他们九族!” “是否该将一些兵马调度回长安以备不测?”李肃建议道。 董卓冷哼着一摆手,“不必,京中兵力已经足够,樊稠、郭汜、李傕你们继续去屯驻练兵防范西边的马腾等势力,张济你去协助徐荣。” 几名将领纷纷跪拜领命。 第023章 连环 汉长安,洛城门。 许年将一干盐铁货物送到了联系好的买家商铺里。汉代规定:凡郡县出盐多者设盐官,主盐税;出铁多者,置铁官,主鼓铸;所在各地均设置官吏办理有关事项,主要职责是负责对盐铁、手工、水产等项进行管理和征税。 设官置署的原则是随事置吏,即根据需要设置机构。西汉重农抑商在晁错等人的建议下施行了盐铁专卖,买卖盐铁都是盐官的事情。 但是东汉一代的开国皇帝和皇亲权贵均是大地主商人,盐铁的专卖令自然被取消了。董卓因为囤积物资的需要也鼓励商贩收购关东等地走私的盐铁等货物。 袁尚等十多人进了洛城门附近的一处酒肆中。众人要了楼上一间临街的雅室,伙计很快端上酒肉。 许褚典韦两人自然大快朵颐起来,袁尚心里想的都是在长安的策划,吃了一点酒食后就来到临街的过道上。 看着巍巍长安古城和城中远处的宫殿楼宇他心里叹息,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也会变成像洛阳一样的白地残垣吧,街市上的这些人又有几个能苟全性命呢? 在他出神时城门处跑进两骑西凉兵卒,两个骑士打马穿过街市,前面一名西凉传令兵握着西凉军旗,后面一个敲起铜锣高呼:“前方战事告捷!” 赵云郭嘉等人闻声也出到过道来看观看。 不久城外开进了一队西凉兵,片刻街市上行人散尽甚至民宅里探头出来看的人也寥寥无几。 前面的西凉骑兵每匹马头上均悬挂两三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后面几十西凉兵则押解着几车装载财物和哭泣悲嚎妇人的车子。不时地几个西凉兵卒就会笑骂着用鞭子抽打车子,直打得被俘妇人簌簌发抖全身抽搐不敢发出声响。 赵云看到这幕不禁钢牙紧咬,一双拳头紧握用力砸在扶手上,但是他现在无能为力,他不能下去拯救她们。 典韦许褚也均用力握拳紧紧盯着楼下众西凉军士。 待西凉兵远去后赵云忍不住怒道:“久闻董卓暴虐,关中百姓受尽欺辱掳掠,不想这一幕如此悲惨,云纵然舍弃性命也定要取其头颅以慰众多冤魂。” 袁尚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拍着扶手道:“昔日董卓派军队到阳城,正好百姓在祭祀土地。西凉军就当场把男人全部斩杀,用他们的车子,装载俘虏的妇女,把人头系在车辕上,唱着叫着回到洛阳,宣称:‘攻击叛军,大获全胜!’董卓命令把人头烧掉,把妇女分 给士兵做奴婢或妾。” 三人对西凉军暴行虽然有所耳闻但再次听到袁尚的叙述都悲愤异常。 袁尚接着再淡淡道:“董卓的西凉军像这样杀平民领军功,掳掠他人妻女已不是一两日了,惨死在其手下的冤魂上至公卿下至布衣,尚自知才能有限无以成就大事,但还是要拼尽微薄之力诛杀董贼,平定破碎河山,驱逐胡夷,还大汉子民一个朗朗乾坤。要让宵小知道,明犯强汉虽远必诛!” 说罢他对众人深深一揖道:“望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先是看到西凉军暴行,后面听到袁尚的抱负和决心,赵云血气上涌只觉得自己十分地应该跟随他实现抱负,诛杀奸佞横扫宵小、叛党。 赵云抱拳跪下激动道:“云愿追随主公诛杀奸佞平定大汉。” 黄忠本来就受袁尚恩惠,一直以来也觉得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真心为国为民的英杰,而且袁尚在一系列的事件中表现得卓尔不凡也让黄忠认为袁尚是值得效忠的对象,于是他也跪下道:“黄忠愿凭此身助主公成其大事。” 典韦是最早跟随袁尚的一人,收受他众多恩惠早已对他信服,于是也跪下道:“主公但有号令俺决不皱眉。” 许褚因为跟典韦等人十分投机又受到这时众人气氛感染也跪下道:“仲康但凭主公差遣。” 袁尚赶紧扶起众人道:“尚何德何能,诸位不嫌弃我年幼无才而倾心辅佐是显甫的大幸,是天下的大幸。” 几人站起,但此时站立一旁的郭嘉就有点显得有些异类了,受不住众人锐利的目光郭嘉心里苦笑着拱手拜道:“愿竭尽嘉之才能辅佐公子。” 虽然还没有认主但袁尚得到郭嘉的承诺还是有些欣慰的。 郭嘉也不得不叹服袁尚这一手,先是拉拢这一众猛将而多施恩惠,然后表现地同甘共苦一同身赴险地,再趁时机控诉西凉兵暴行激起他们愤慨,最后以大义的名号让他们认了主,在这环境下还设计让他不得不表示忠心。但就是这样在郭嘉看来也还真有些认同了袁尚的枭雄潜质。 深夜,司徒府,前堂。 司徒王允、黄门侍郎荀攸、尚书郑秦、侍中种辑、士孙瑞、杨彪、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一众汉室忠臣齐聚一堂。 王允遣让心腹仆人把守四周后对众人拱了拱手,他面有悲色道:“在座各位均乃我大汉忠直栋梁老夫也就不多说其他了,前些 时日我等已经联系好,诸位世代食汉室俸禄受汉室大恩,而今正值逆贼当道,社稷危亡之际,各位可曾想出拯救陛下拯救汉室之计策?” 下面一干人都面有凄色,董卓越来越展露出其豺狼本性,不止先前欺压皇帝,奸淫宫中女子,诛杀大臣等恶行,近来董卓开始不避讳地大肆提拔自己亲族当任朝中显要,任命他的弟董为左将军,倒子董璜为中军校尉,都执掌兵权。 他的宗族及亲戚都在朝中担任大官,就连董卓侍妾刚生下的儿子也都被封为侯爵,把侯爵用的金印和紫色绶带当作玩物。董卓所乘坐的车辆和穿着的各种衣饰,都与皇帝的一样。他对尚书台、御史台、符节台发号施令,尚书以下的官员都要到他的太师府去汇报和请示。 董卓又在地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堡坞,墙高七丈,厚也有七丈,里面存了足够吃三十年的粮食。他对自己说:大事告成,可以雄据天下;如果不成,守住这里也足以终老。董卓不再对汉室老臣谦让,显然他已经控制了关中的一切。 但是一众老臣无兵无权又能做什么。 黄门侍郎荀攸看了看已经泣不成声的一干老臣后出列朗声道:“诸位大人切莫绝望,董卓骄横残忍,但没有真正的亲信,虽然手握强兵,其实不过一孤立的独夫民贼,只要一勇猛决死之士就可将其刺死!” 城门校尉崔烈问道:“先不说伍浮失败身死的先例,照荀大人所说即便行刺董卓成功,然董卓一死我等如何应付一干西凉兵将?” 在众人或期盼或惊讶的目光中荀攸慢慢分析道:“先前攸已说过,董卓看似骄横其实不过一孤立独夫民贼,只要其一身死西凉兵将人人自危怕灾祸降临,适时只要一道诏书赦令就可降尽其众。” 士孙瑞点头补充道:“只要笼络说降一员董卓部下领军大将共同举事我等把握更大。” 尚书郑秦建言道:“我倒有个适合人选,中郎将吕布乃董卓随从侍卫,董卓对其十分宠信,认为义子,然董卓刚愎,曾经为件小事,拔出手戟掷向吕布。吕布勇猛矫健,避开手戟,又和言悦色向董卓道歉,董卓才息怒作罢。吕布私下多向我与王司徒抱怨。收其为心腹实乃上佳人选。” 王允思量许久终于出言道:“老夫向来亲近拉拢吕布,说服他的事老夫一力承担。” 这时一众大臣才转悲为喜,仿佛振兴汉室即日可成。王允让他们私密地从府中暗道出了去。 其实王允已经隐隐有了谋划只 差付诸施行了,他来到了万年公主和貂蝉住的院落。 这一年多来万年公主跟貂蝉朝夕相处,虽然互相保留了一些心底的隐秘,但两人感情增进了不少,万年公主也将貂蝉视为闺中姐妹。 王允让其他婢女都退了下去,“殿下的气色憔悴了,想必是为了陛下跟社稷的事吧,老臣无能啊,竟让陛下和殿下蒙难。”王允红着眼哽咽道。 刘妍赶紧扶起跪下的王允,“大人不必自责,要不是大人收留哀家还不知要沦落何处,社稷江山还要靠诸位大人辅佐皇弟诛除董贼。” 王允用衣袖擦了擦泪,“黄天不负汉室,关于肃清逆贼臣等已经有些计较。” 万年公主喜极而泣,“如此全仰仗大人了。” 王允再安慰几句就告退下去,临行前叫上了貂蝉。 貂蝉默默地跟着王允到了书房。 看着出落得娇美绝色,面色隐约带有愁思而更加惹人怜爱的貂蝉王允面色一紧,他有些为难地说道:“照料公主殿下实在让你受累了。” 貂蝉躬身施礼道:“大人何来此话,蝉蒙大人大恩照万死不辞何况是照料公主殿下。” 貂蝉看出王允近来满腹心,事常带愁容如今欲言又止乃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轻启朱唇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事要说,但讲无妨。” 王允双手拍击叹声道:“不想汉室社稷全在你手中左右。” 说罢他撩起长袍前襟向貂蝉伏地跪下,貂蝉大惊失色慌忙也跪下道:“大人有事只管说来,妾身说过愿万死也不能报大人恩义。” 王允跪着悲声说道:“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你不能救也。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 王允悄悄观察着貂蝉的表情,“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乃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你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以期谍间他父子反目,令吕布杀董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靠秀儿你之力也。” 貂蝉闻言惊呆半响,娇躯如遭雷击,思绪也纷乱复杂。她还记得袁尚那句誓言,但两年了,关东联军已经失败,他还能再来关中么? 这边义父的恩义自己无以为报,况且董卓暴行她早有耳闻,她虽是女子却是女中的豪杰,能为江山社稷与义父做事是她报恩的最好行动,但一转念又想到那俊美儒雅的面容时她心如刀割。 自己真的要舍弃他么?她自问做不到,但义父的请求和汉室江山天下百姓又怎么办。他还记得自己么,不知再次相逢会是何时,董卓又是袁家大仇能除去董卓也算是为他复仇吧。 这恐怕是今生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想及此她轻轻张了张樱唇后又闭上,痛苦地溢出泪珠。 王允依然是伏地颤声悲泣,看到这两鬓花白的老人这番模样貂蝉狠狠地抓紧了衣摆,决绝地道:“义父可尽快安排,秀儿知道如何去做了。” 想到以后自己的残柳之身再也无颜面对他了,说完这话后她的心痛得像是寸寸断碎般。 王允扶貂蝉站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欣喜中夹杂着几分歉意。 第024章 乱前 蔡府,书房。 蔡邕一面在竹简上奋笔疾书一面听着蔡琰叙述嫁到卫家后的经历,半响后他停下笔拉着蔡琰的细嫩纤手充满爱怜道:“琰儿受苦了!” 蔡琰一腔委屈和哀伤即刻随泪珠涌出,试想一名年轻女子在下嫁拜堂后丈夫即身亡,这对她来说打击就难以想象。卫家人自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看,一直像防贼一样盯着她。 要不是顾及蔡邕的声名指不定卫家会做出什么私下泄愤的事情来。而即使这样对她的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好在蔡琰自小感染了一些父亲豁达的胸怀,而这时的社会风气也比较开化,幽会私情和寡妇再嫁的事情着实不少。 许久待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蔡邕才道:“袁显甫不该来长安冒险的啊。” 蔡琰有些不解地问道:“父亲不是也一贯悲愤董太师所作所为,不知为何又对其百般迎合?” 蔡邕面有悲色,叹道:“老夫迎合董太师还不是为了汉室社稷,如能保住汉室皇亲血脉老夫就是被后人谩骂也不打紧。” 蔡琰有些担忧道:“袁公子确实有些鲁莽了,父亲当差人找到袁公子劝其离去。” “就让高平(老仆人)带人去吧,你说他见过袁显甫。”蔡邕点点头道。 蔡琰不再做声看着窗外幽幽明月不自觉地感伤的叹了一口气。 翰墨书铺,暗室。 柳贵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翻看账簿的袁尚还有他身后的郭嘉,虽然袁尚事先让他做种种准备时他猜想到袁尚会派人来长安干一些大事,但他想不到袁三公子竟会亲自来到长安。 待袁尚查看完账簿和柳贵搜集来的一些情报后,柳贵才慢慢说道:“这些日子来还多亏了徐光那小子,这些密报和长安的一些筹划很多都是他办的。”顿了顿后他接着说道:“自从徐光的母亲被西凉军杀了后他就一心为公子办事,想让公子为其报仇,公子眼光也确实独到,在那些事上他却是个好手。” 袁尚点了点头,“继续查看董卓等人的日常行踪,那些退路后备也做最后的完善,部分人手准备撤出长安。” 郭嘉想不到袁尚在早前就在长安打下了这些暗哨据点,这样的筹谋不止一日两日了吧,究竟他还有多少后招与谋划令郭嘉很期待。 “撤离长安?难道近日长安会有大变故!”柳贵惊讶道。 袁尚嗯了一声就不做回答,这时暗室门响动,其貌不扬的徐光走 了进来,他的容貌并没有变化只是神色多了些稳健坚毅。 徐光不声不响地跪倒在袁尚面前,哽咽道:“请公子诛除董贼与西凉军,徐光愿做公子马前卒!” “我这次来长安就是为了设计诛除董卓的,你要亲自跟西凉军见刀枪可能也杀不了几人,只要办好我交代的事情董卓我自会斩杀他。”袁尚扶起了他说道。 徐光眼圈泛红,“公子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就待公子行事了。” 袁尚又嘉奖了两人几句后向两人仔细询问了长安里诸多大小事的一些细节始末。 末了徐光道:“公子,在下有一小弟徐厚您是知道的,他虽然驽钝但也跟一位高人武师学过一些技击之术且天生大力。但在小人这里他也就是个坐等吃饭的闲人,不如让他跟随公子以作护卫。” 袁尚有些犹豫,徐光的弟弟他没有见过,但有些痴傻他是知道的,而让一个智力存在缺陷的人在他身边做护卫他可不放心。 柳贵似乎猜到袁尚的想法于是解释道:“公子,徐厚为人只是略显憨厚,而并不痴愚,且其确实神力,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在到长安的途中也全仰仗徐厚我等才能平安到达。” 袁尚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身边有了许褚典韦这两个超级保镖已经觉得足够,“等会带上他,但是徐光你要知道跟在我身边就是要上沙场险地,性命可是不由得自己的。” 徐光叹息道:“小人如何不知,但一来公子对我家有大恩,不是公子恩义我全家恐怕早已饿死。再者徐厚木讷愚钝只知道听我命令,而留在我身边只能浑浑噩噩终其一生,但在公子身边就会尽其所能。” 其实在汉代有徐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这时候的人和社会的风气是开拓进取的,像霍去病、张骞等人正是凭着这种不畏性命安危的进取精神才成就了一番事业。而且时人也以攀附权贵而封侯拜将为荣,这就不难理解徐光会让弟弟冒着性命危险而跟随袁尚了。 徐光将几人带到了院落外,这时在块大石上坐着个身材胖墩而又不失魁梧的青年,青年一手拿着个虫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把玩。 “徐厚,你过来。”徐光唤道。 目光有些呆滞的徐厚闻声赶紧来到徐光身边,“大、大哥。” 徐光指了指袁尚道:“这就是先前跟你说的三公子,今后你就跟在三公子身边做事。” 徐厚看了看袁尚又看了看徐光,“我舍不得大哥。 ” 徐光有些动怒。“先前跟你怎么说的,跟着三公子好为娘亲报仇。” 徐厚听到“娘亲跟报仇”时原本呆滞的眼中也闪过一道凶狠的厉色。他跪倒在袁尚面前,“大哥让俺听公子的。” 袁尚赶忙让他起来,心想许褚虽然有虎痴之名但他那是性格沉稳做事严谨,而这个徐厚才真个称得上痴,就是不知道武艺怎么样。 长安,尚书郑泰府中。 荀攸还有郑泰、侍中种辑正在商量着行刺董卓后的一些策划。 “我看王司徒这次信心满满肯定是有了什么完全的计策,我等要密切留意朝中事务,一旦成功立即配合王司徒控制住机要。”种辑说道。 “就是不知王司徒到底使得是什么计策,我还是不太放心,董卓护卫得那么严密,他又怎么收买得董卓的义子吕布呢?”郑泰担心道。 荀攸沉默不语,他隐约猜出王允的计谋,也不外乎用钱帛财货跟美色收买吕布,再诱之以利晓之以理。荀攸担心的是万一成功杀掉董卓后长安的局势,虽然他先前说得轻巧,但如果没有一个果断睿智且忠心汉室的人执掌朝政的话那社稷依然堪忧。 就在这时院落外传来阵阵马蹄声跟兵卒叫骂的声音,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大人,不好了,外面很多兵丁包围了我们。” “不好,一定是谋划刺杀董卓的事泄露,我们快些逃走。”荀攸立即反应过来。 郑泰也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带着两人跑到了后门,好在西凉兵没有包抄后面,荀攸三人骑上马各自分散逃命。 太师府。 董卓愤怒地将一张密报扯烂,怒吼道:“那些个自命清高的竖子总想用些个卑鄙伎俩谋害老夫,不杀尽他们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太师何须动怒,只需派一军士就可将这些人搜捕进监牢,但值得忧虑的是除了他们中还有哪些人是在暗中算计而没有浮出水面的,背地里的暗箭防不胜防呐。”李儒劝道。 董卓哼了一声道:“管他什么人,发现一个杀一个。” 李儒道:“先收监入狱,待供出他们同党再杀不迟。” 董卓眼里杀机暴涨,“不知道派去的人抓住了几个。” 就在街市上,荀攸着急地纵马飞驰,他现在要寻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投奔以躲避西凉兵的搜捕。就在他想好去处时后面几个西凉骑兵已经追上了他,“前面的 人不要跑了,不然格杀勿论!” 荀攸不加理会矮着身打马飞奔,西凉骑兵动怒,加速上前抛出了套绳。荀攸只觉得脖子身子一紧就被扯下马来,在地上滚了滚后他觉得全身说不出的痛,骨头似乎全散架了一般。 几个西凉兵也不客气,不顾荀攸的伤势将他狼狈地五花大绑。 荀攸心里叹息,他并不怕死,但是他认为死也要死得其所,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严守秘密好让王允等人抓紧时间行刺董卓。想通这点他就再没有别的想法而是一副淡然无谓的表情。 廷尉衙门里,一名狱卒看着淡定的荀攸心里十分不爽快,来到这里的不管平民布衣还是将相公卿要么惶恐失色要么嘶喊哀嚎,像荀攸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但这样也更激起他的暴虐性。 “大人,看来您还不知道这廷尉府衙的诸般刑罚吧,不说您这么个文人雅士,便是八尺壮汉也熬不过五套刑罚的。”狱卒冷笑道。 荀攸依然淡定地坐于地上,狱卒继续逼问道:“你就招了还有哪些同伙吧,董太师如果心情好指不定放你一条生路,你没有看到跟太师作对的下场么?抽筋剥皮还是轻的了。” 过了许久荀攸还是没有动静,狱卒恼怒拿起鞭子就要抽打。 “且慢动手!”一个桀骜中带着骄横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 狱卒看了看来人的服饰立即跪下磕头,“小人不知太师驾临,罪过罪过。” 董卓不理会狱卒而是径直走到荀攸面前,“荀公达,老夫向来倚重你们荀家的名望还有你的才干,还将黄门等机要职位托付给你,不想你竟然勾结郑泰图谋行刺老夫。” 荀攸淡笑着道:“太师恐有误解,攸并非他们一党,郑泰等人拉拢攸说有机密相商,然听到他们说是意图行刺太师时攸就果断反对,并说朝廷没有太师则将动乱。” 董卓冷冷盯着他,“老夫能相信你么?” “诚不诚心在荀攸,信与不信在太师。”荀攸淡淡道。 董卓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但半响后他直得放弃。临行前吩咐狱卒道:“不准对荀先生动刑,好生照看。” 是日,黄门侍郎荀攸、尚书郑泰、侍中种辑因为密谋诛除董卓被揭发而消息泄露,荀攸被捕入狱,郑泰逃走,投奔袁术。 第025章 情殇 荀攸被捕的事情王允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然而荀攸在狱中沉着镇定,言谈和饮食都与平时一样,董卓感到奇异也就没有对他进行迫害。但是王允觉得刺杀董卓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了。 就在王允为刺杀董卓细节苦思之时一个家仆来到王允身边恭声道:“大人,有三个人说是从山东那边来的,想面见大人。” 王允有些疑惑地问道:“联络的线人不是半月前才去往关东么,怎会如此快回来。” “是三个陌生人,但暗号都对的上,他们说是大人旧识。” 王允有些警惕但还是接见了关东的使者。 一进到书房的王允的目光就被站立在书房中的三人吸引住了,他看到一个俊美儒雅的青年公子还有他身后的两个铁塔般的壮汉。 王允看向那青年公子愣了许久,这时那青年公子施礼道:“阔别两年,姑父别来无恙否?” 王允呆了一会后认出了青年正是袁家三子袁尚。他有些惊讶随即悲伤道:“你怎么到长安这险地来啦,哎……可怜你姨母半年前病故西去了。” 袁尚没有想到王允一开口就是说的这个消息,他心里暗暗叹息,随后有挑选地跟王允叙述了离开洛阳后一直到冀州的事情。 听完袁尚的叙述王允沉吟道:“难得显甫你有这诛除暴虐的勇决,可是当今朝野局势不容乐观呐,我等还需寻一助力。” 袁尚怕他使出美人计,于是赶紧道:“我这次带来一些敢死之士,只要寻找时机将其诓骗出来一定可将董卓斩杀于街市。” “如此甚好,正缺行刺董卓的敢死之士。”王允喜道。 但是就在接见袁尚这段时间里王允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开始他有些慌神但经过交谈后王允神色里似乎多了一分难以察觉的狡狯。 王允随后又问了袁尚落脚点,袁尚有些犹豫道:“还没寻着隐秘之处,住在东市旁的客肆。” “显甫你住进我这来吧,这样方便联络而且董卓现在对老夫还是很信任的,不会有危险。”王允道关切道。 袁尚赶紧推辞了一番,王允再三挽留下他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住了下来。但是王允还是限制了袁尚在府内的走动,说是为了隐蔽和避免一些麻烦。 在袁尚出现时王允是有些惊讶的,但随着交谈和回想他渐渐理清了一些思路,觉得袁尚并不只是为了刺杀董卓这么简单,毕竟两年前袁尚索要貂蝉的事情他 是知道的,但原本貂蝉是他准备进献给皇帝的,现在为了施行美人计他自然不会轻易送人。 司徒府后堂,王允招来了貂蝉。他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袁显甫来到了长安,现正在府上,他们意图行刺董卓。” 貂蝉如遭雷击,有听到袁尚到来的喜悦和酸楚,但听到他要行刺董卓时立即粉脸煞白娇躯不可抑止地颤抖。 紧盯着貂蝉一双秋水眸子的王允眼神深邃,半响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本想以你之力除去董卓匡扶汉室社稷,但如今,如今你与袁显甫走吧。” 貂蝉美眸圆睁有些慌乱和惊讶地看着王允。 王允强笑道:“我怎会不知,两年前你在袁家避难后袁家又差人来讨要你,分明是对你有情意,袁家四世三公倒是个很好的归宿,只是当时老夫不想你在那世家大族做妾房受委屈,故未曾答应。” 貂蝉噙着泪珠摇头道:“妾身蒙大人与夫人救命方才有今日,我知大人夫人待我如己出,夫人先去后大人便是妾身唯一亲人,秀儿纵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大人恩情之万一,此事关乎社稷危亡,妾身怎敢因儿女私情而背大义于不顾,如不施行大人计策行刺董卓难于登天,且让我去离间董卓父子。” 王允也流着泪抚摸着貂蝉的秀发不住道:“委屈你了,委屈你了……” 想及袁尚就在不远但与她的距离却如隔天涯,貂蝉当真满腹委屈和心酸,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闺房里。 万年公主恰巧来到了貂蝉的闺房,她惊讶地发现神情憔悴噙着泪珠的貂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貂蝉看着眼中模糊的刘妍即刻想起了袁尚,满腔言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取出丝帕擦拭泪痕。 刘妍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干着急。貂蝉则默默心想,眼前这位公主身份高贵,并且钟情于他,这才是他的良配吧?自己此去倒好,可以成全他们的好事。 万年公主刘妍虽然有些调皮浪漫但毕竟是在深宫里出来的,自然看出貂蝉有事情瞒着她,但是她也不好追问只是在安慰貂蝉时暗暗留了心。 王允对家中奴仆说刘妍是他并州老家的侄女,加上王允对她很是照顾,所以她在王家地位很高,打听一些蛛丝马迹当然不难。 次日,王允便将令工匠用家藏明珠数颗嵌造好的一顶金冠,派人密送吕布。 吕布虽是好武成痴但毕竟也有人类对珍宝的渴 求欲望,看到珠光宝气的金冠他喜不自胜,下午就亲自来到王允府宅致谢。 王允亲自到大门迎接了吕布,拉着他的手亲热地在榻上坐下。闲谈了会后王允吩咐摆上筵席与吕布交杯换盏起来。 因为出身卑微,不仅朝中老臣不给他眼色看,连西凉军中董卓的旧部也因为各种原因排斥他。难得王允一直以来与他交好,这让吕布对他多了分亲切和感激。 王允在席上自然是极力称赞吕布,说什么方今天下无别的英雄,惟有将军耳。 吕布听着受用,原本锐利桀骜的眼中也出现了几分喜色。王允又召来府中歌舞伎助兴。酒至半酣王允对一个侍女吩咐了声,那侍女答应着进到里间。 一身艳丽袿衣的貂蝉正呆呆的出神,平时只能羡慕观看的华贵袿衣此时穿在身上只有无限的冰冷。 看到那侍女来了后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心里默默念道:此刻起我就将你忘却了吧! 想着她挤出个淡淡的笑容后施施然来到了正堂里面对王允和吕布施礼拜了拜。 看着艳丽妩媚如牡丹又带着点点凄楚憔悴而惹人怜爱的貂蝉,吕布脑袋仿佛炸开了般,心神竟然瞬间失守,三十年来的人生有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眼中只有佳人的身影,久久没有回味过来。 王允在旁边观察到神魂颠倒的吕布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待吕布回过神后王允淡淡说道:“此小女貂蝉也。蒙将军错爱,不异至亲,故令其与将军相见。小女向来仰慕将军英勇,今次方得亲见将军。” 吕布一边听着王允的说辞一面用那桀骜中带着几分火热的富含强烈侵略性的目光紧紧盯着貂蝉,他在心里已经决定不计代价一定要得到她。 貂蝉感到吕布的那锐利火热的目光,心里一阵阵恶心和反胃,但她面上却要强作笑容。 王允又吩咐貂蝉走上前来提吕布斟酒。 貂蝉心里酸楚,用一双玉手捧来勺子在酒尊里取酒给两人斟上。 王允对貂蝉笑道:“我家既要依靠吕将军,你且敬温厚几爵酒。” 貂蝉闻言轻轻举起青铜爵用衣袖遮住爵饮了一口。 吕布痴痴的看着她,酒也不觉得从爵中漏了出来。 王允指着貂蝉对吕布说道:“将军已有家室,但我欲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还肯纳否?” 吕布不敢相信地看着王允,半响后迅速半跪在他面前道:“ 若得如此,布当效犬马之报!” 王允呵呵笑道:“早晚选一良辰,送至府中。” 吕布喜不自胜,紧紧盯着貂蝉。貂蝉面上微微带笑,悄然将脸别过一边。这个动作当真妩媚异常,吕布再次看得痴了。 宴毕,貂蝉跑到闺房里,将脸浸到盛满水的盘里,待到抬起脸来时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她眼角的泪痕夹杂在水痕中,看着佳人镜中自己的身影,她抽泣道:“我为什么还忘不了你……” 王允府宅后院一间厢房里,一名王允府上仆人将一根金条收进怀里,恭声对袁尚道:“小人每天中午黄昏都会偷偷来着一趟,公子但有差遣尽管吩咐。” 袁尚面色有些不好,他挥挥手让那仆人回去。原来这个仆人就是柳贵徐光买通的王家内应,他联系到袁尚后将王家的一些情况包括今天宴请吕布的事情告诉了袁尚。 就在内应走后不久袁尚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一般的除了王允特定的两个送饭的仆人不会有人到这里来,而现在又不是用饭时间所以袁尚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他打了个眼色让许褚去开门。 许褚开了门后进来的却是个袁尚意想不到的人,正是万年公主刘妍。两人四目相对表情都很复杂,有感慨有意外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最终刘妍开口打破了沉默,“两年了吧,你还好吗?” 袁尚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刘妍就阻止了他。刘妍有些凄然又有些感慨地说道:“还是哀家来告诉你这两年来的事吧。” 于是她就将十常侍挟持少帝那天到这是的事述说了一遍。听完袁尚也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么个金枝玉叶也受尽了苦难,幸得王允相救。 “那殿下这么知道我在这。”袁尚疑惑道。 刘妍淡淡笑了笑道:“只要有心这事不难。”突然间万年公主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神情间有种少有的华贵威严,她盯着袁尚的眼睛问道:“有件事需要向你确认,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不等袁尚说什么她就问:“你与秀儿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对袁尚来说确实突然和难以回答,面对万年公主灼灼逼人的目光他眼神有些闪烁。 半响刘妍叹道:“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那么她现在做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袁尚轻轻点了点头,却不做回答。万年公主笑容中带着苦涩道:“今晚我带 你与她见面。” 袁尚有些惊讶,但是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谢道:“多谢殿下成全。” 万年公主心里充满泛酸,幽幽地说道:“跟我就那么分生么?” 袁尚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宜多做什么,也就默默不语。 入夜,王家侧院。 貂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默默无语,她毫无睡意愣愣地出神。突然敲门声起,待到她打开房门时看到了万年公主,刚想行礼就被刘妍阻止住了。 万年公主拉着貂蝉的手说道:“今晚带个人来见你。” 说完侧过身看向门外,在貂蝉惊讶、欢喜悲痛神情交杂的时候袁尚走了进来。 万年公主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就出了貂蝉闺房并关上了房门。 貂蝉看着袁尚只是美眸中湿润,而袁尚也是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两年不见貂蝉外貌变化了不少,更加倾城绝色更加楚楚动人,这令袁尚也一阵阵恍惚。 就这样两人四目相接相持了一刻多时间。 终于,袁尚先打破了沉默,他一手抚摸着貂蝉艳丽的脸颊一手搽试着她的泪痕轻轻地说道:“跟我走吧,刺杀董卓的事我来做。” 貂蝉心里十分想说一万个答应,但却强忍着泪水,摇摇头道:“我不能对不起义父,没有我义父诛除董卓的大计也将作废。” “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的,董卓我会去除掉他。” “你就有十分的把握刺杀董卓么?就算那样,董卓死后长安谁来统领大局呢?义父这个计划十分周全,不但能除去董卓还能掌控朝政,让大权从新归属皇帝陛下。” 袁尚叹息道:“你可知道你将来会如何?” 貂蝉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下嫁吕布也是个很好的归宿呀,天下第一勇将,多少名媛仰慕吕温侯这个英雄。” 袁尚仿佛被刺痛一般,心仪女子在自己面前夸赞另一男子时总是令人怒火中起的。虽然袁尚知道她这样是为了不让自己犯险但总归不舒服。 貂蝉别过脸去淡淡道:“公子还是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两缘分已尽,有些事是不可强求的。” 袁尚着急,还想劝说些什么,但貂蝉并不给他机会,“公子自认为比起武勇无敌的吕奉先来如何呢?妾身先前并没有接触过多少男子,认为公子就是时间英雄,但不想吕奉先方才是真英雄,他一人便阻挡了关东几十万大军,如此男 儿难道不值得托付终身么?” 说着貂蝉用恢复平静的目光与袁尚对视,淡淡道:“公子若要将妾身强行掳走得到的将只会是一具尸首而已。” 袁尚又怒又气,恨自己的无力,许久后他深深地看了貂蝉一眼,然后转身出了门去,他不理会万年公主的呼声跟她说了句话后带着典韦许褚从后门离开了王家。 这边万年公主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换来的是这个结果,她有些失望又同时又有些庆幸地回到了貂蝉的闺房。 当她进到里面时看到了正用丝帕试擦嘴角血迹的貂蝉。 看到这一幕万年公主的心也仿佛被感染了一般,顿时有股揪心的痛楚。 第026章 刺虎 走出厢房的袁尚淡淡的对万年公主说道:“近日又将有大变故,如果董卓身死殿下一定要尽快回到皇帝陛下身边去。” 说完他不再理会刘妍而是带着守在院落外的典韦许褚不顾王家仆人的阻拦径直从后门来到街市上。 此时入夜城中已经宵禁,四处无人只有犬吠虫鸣和天上点点繁星。许褚典韦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虽然奇怪袁尚的举动但也只是默默护卫在他身后。 袁尚心中仿佛被压了块巨石沉闷得心痛,他深深吸了口有些清冷的凉气就抬头仰望那夜空。 既然来到这并不属于自己的时代,既然手上有着这么些力量,那为什么不能干出一些背离历史的事情来?以前自己都是小心奕奕地并不敢触动违逆这历史的走向,但是自己能甘心连环计这么发生么。 先前太过依赖知道的一点所谓历史走向了,殊不知有了自己这个变数乱世终会来个天翻地覆,那么自己只有凭着这些年学到的东西,凭着自己的实力在这大风暴中搏击了。 什么董卓吕布,什么王允郭汜,什么曹操刘备,就让他们统统来吧,在这大舞台上较量一番。 袁尚想到了先前郭嘉说的那些话,有些神经质地冷笑道:“你们就都来吧。吕布你可知世间并不只是你一个英雄,再说你是否英雄还未尝可知。” 他心中豪气和杀机涌起,一会后带着典韦许褚回到了柳贵帮安排的一个落脚点。 灯光闪烁的房间里袁尚一众心腹都汇集在这。黄忠赵云跪坐着看向袁尚,许褚典韦挺直地侍立在他身后,徐光小心奕奕地在下首站立,而郭嘉悠然地坐着一副超然的表情。 原本闭目思索的袁尚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道:“在王大人那里得到消息,明日董卓即会到他那里赴宴,待到天黑他回太师府时就是我们下手的机会。” 黄忠点头道:“就等他外出了,但不知其护卫随从有多少,还有归程的路线。” 袁尚转身看向了徐光,后者会意恭声道:“据小人长期的观察,董贼在城里出行一般只带两百到三百的亲兵,至于从司徒府到太师府大都会走北宫那边的街道,麻烦的是有飞将之称的吕布时常护卫在他身边,此人勇猛异常不好对付。” 几个武将听到这都有些肃然,吕布的武勇他们是见过的,多了这个变数刺杀董卓的胜算就少了几分。 袁尚知道几人的想法,于是自信地微笑道:“这并不需担心,明 日吕布保准不会跟随在董卓身边,我等要对付的是董卓的亲兵。” 众人看他这么自信满满也就相信了,这时郭嘉微笑道:“既然公子连这都知道必然已有了谋划,何不说出来?”他觉得袁尚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但手中的情报有限他猜不出来。 袁尚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摊开了一幅描绘在帛长上的安城地图指给众人看,说道:“我们的兵器马匹已经到了落脚点,徐光他们通过先前收买一些西凉军武官弄来了一批西凉军服铠甲还有仿造了出城的令牌。” 顿了顿后袁尚神色有些凄然道:“其实你们知道为什么董卓明日会去司徒府么?” 几人当然不知,互相对视一眼都不做声。 袁尚又道:“说起来真巧,两年前在洛阳王夫人将养女刁秀儿许与我,那时因为董卓进京我与父亲他们匆匆离开京城,不想日前董贼不知哪里听来消息说刁秀儿美貌,硬是向王大人索要……”说到这他就停住了,终归不能和几人如实说来。 但是众人都通过自己的猜想明白了个大概,赵云拳头紧握,怒道:“早闻董卓强人妻女,不想竟然欺辱到主公,古语言主辱则臣死,不能刺杀董贼夺回主母云唯有一死。” 黄忠许褚等人也都义愤填膺,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古人看来是天大的死仇了,袁尚跟董卓既有灭门之仇又有夺妻之恨。 袁尚赶紧拉着赵云的手,激动道:“刺杀董卓不成还有下次,但诸位皆我肱骨不容有失。” 过了会袁尚紧看着郭嘉,问道:“奉孝可又周全的谋划否?” 郭嘉苦笑,起身说道:“也无他,埋伏高楼,弓弩齐发。” 朝会完毕,宫门前,王允拦住了董卓的车驾。 董卓有些奇怪地问道:“子师何事?” “太师忘了,前日里我说要上府上宴请太师。” 董卓用一双肥胖的手拍着脑袋,笑道:“看我这记性,倒忘了。”王允恭声道:“能得太师光临敝府上蓬荜生辉。” 董卓对诸事都迎合他的王允是比较信任的,于是立即带着三百亲卫和王允赶往司徒府。 王家早得到王允的吩咐,里里外外都经过一番装饰。王允领着董卓到了会客的前堂,接着拿来了些家中收藏的一些奇珍异宝给董卓把玩。董卓这两年来珍宝见的不少,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待到黄昏王允又让仆人上了筵席 ,董卓也只是吃了些菜肴,他把玩着酒爵对王允说道:“宴席无歌舞不足以助兴。” 王允心说就等你这句话了,于是让仆人去传歌舞伎。趁着这空闲王允对董卓拱了拱手道:“自从太师执掌朝政,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 董卓肥脸上挤出了嚣张欣喜的神色,但还是谦逊了几句。 王允接着说道:“允自幼研习天文,夜观乾象,汉家气数已尽。太师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尧,禹之继舜,正合天心人意。” 这句话正说道了董卓心坎上,他喜不自胜但还是违心地说道:“安敢望此!” “太师此言差矣,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岂过分乎!” 说到这董卓再也不遮拦他的野心,笑道:“若果天命归我,司徒当为元勋。” 王允赶忙拜谢,看着帷幕后已经来了歌舞伎于是对董卓说道:“教坊之乐,不足供奉;偶有家伎,敢使承应。” 董卓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里不太在意,毕竟美人舞姬他见过很多,皇宫中的宫女也任由他蹂躏。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震撼万分,当艳冠群芳绝色倾城的貂蝉出现后董卓的眼中立即没有了四周一切,王允和乐师的声音,其他舞姬的伴舞。 董卓那双有些浑浊和暴虐的眼此时完全变成了赤裸裸的火热,他恨不得即刻冲上去搂住那绝色的佳人。 貂蝉强忍住那又来的恶心感,她跳得从没有这般用力,仿佛要将心中那思恋全部挥发出去好让她忘却掉一切。 但是她越是忘却越是深深地将那身影铭刻在了心间。一曲舞毕两行泪痕悄悄地出现在她那倾城的脸颊上。好在王允董卓各怀心事都没有注意。 在貂蝉进入了帘内董卓才幡然醒悟,他问道:“此女何人?” “府中歌伎貂蝉也。” 董卓称赏不已,色急道:“何不请出来一同宴饮?” 王允点了点头让貂蝉出来到案几边上,貂蝉替董卓王允从酒尊中取酒斟满了爵,然后俏脸微低一番模样让人怜爱心动。 董卓哪还记得饮酒,盯着貂蝉问道:“不知青春几何?” “妾身年方二八。”貂蝉始终像是羞涩般不敢正视董卓。 董卓一口饮尽爵中酒,用肥手抹了把胡须,淫笑道:“想来天上仙女不过如此。” 王允趁机道:“允欲将此女献给 太师,未审肯容纳否?” 董卓已经打定决心要占有这绝色佳人了,看到王允如此识大体心里高兴,呵呵地淫笑道:“如此见惠,何以报德?” “此女得侍太师,其福不浅。”王允献媚道,他心里却想只要你收下貂蝉那么你死期也就不远了。 接下来董卓一颗心全扑到貂蝉身上哪还想到其他,过了会就迫不及待地要带貂蝉回太师府。王允即刻命人备毡车,要将貂蝉送到相府,董卓也起身告辞。 王允起身将董卓送出了大门外,看着离去的车马他心里阴晴不定,计策成功了一半但接下来才是关键,突然想到不告而别的袁尚等人,他心里阴影一闪而过,仿佛有了什么不详的预感。 因为兴奋过度而喝多了的董卓在亲兵的搀扶下坐进了他那辆华丽的马车里。想着前面毡车上的佳人他心里邪火暴起,恨不能立即搂在怀里蹂躏,他不住的打着酒嗝。 三百亲卫都是精锐西凉铁骑,他们小心地将董卓的马车护卫起来然后向太师府行军。 在北宫南面稍微有些狭窄的永和大街上,十多名全身黑衣的武士悄悄地潜伏在左右两边民宅的二楼。他们小心奕奕地靠在二楼朝大街的走道上,黑夜将他们和走道融为了一体。黑衣武士半蹲下身子,每人双手握着一具漆黑的蹶张弩。 董卓亲卫的领军是个三十多岁的牙门将李开,他十多岁就跟随董卓,战场没有少上,是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将。因为有一次救了董卓性命就被提拔为他的亲卫队首领。 跟董卓结怨的人不可计数所以董卓的亲卫队首领并不好做,李开长期以来都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就在董卓一行人到了广里大街中段时,前方传来以一阵阵吵杂声,李开神色一紧握紧了挎在马上的长刀,一众西凉护卫看到头领做出警备的动作于是迅速地做好了警戒,马车这时也停了下来。 李开看到不远处跑来了一名身穿黑色深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踉踉跄跄不一下就跌倒在地上,她惶恐地看回头,发现七八名西凉军士怪笑着追上前。女子手脚并用还想爬行,但是赶来的一名西凉兵揪住了她的头发和衣襟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李开看着这一切见怪不怪,西凉军没有少干这种事。但是今天竟敢冲撞到董太师车驾那就不行了。那几名西凉军士好像突然发现前面一大队车驾兵马似的都有些吃惊,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办。 李开立即吩咐一名骑士过去要将他们先 赶走再做商量。董卓迷糊中发觉有动静于是招个亲兵来询问。 “不知是那个将军手下的人在哄抢个妇人。”那亲兵回答道。 董卓因为刚刚得了貂蝉这个绝代的佳人心情大好,笑道:“这帮崽子也不看看时候。”顿了顿后淫笑着吩咐道:“老夫也去看看那妇人怎样,值得他们抢夺。” 于是董卓下了马车在一众西凉兵士围绕下向那几个抢妇人的军士走去。 看到董卓刚走几步李开就有种危机的预感,这是他长期来的本能反映。“太师且慢!” 就在这一声呼喊间那名衣衫不整的妇人突然抬起头来,这哪是妇人分明是一个男人的脸。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具精巧的手弩,粹毒的利箭射向董卓。 “唉啊!”董卓醉酒反应慢了半拍,利箭射中了他的大腿根。 突然李开发现一边的楼道上仿佛有一道寒光闪现,“有刺客!”他立即喊道。 就在这一刻两边射出了十多道寒光,董卓被那么一喊顿时醒了过来,他毕竟长期身经战场这点反映还是有的,他那肥胖的身躯顿时向马车那缩回去,而且西凉护卫也了得,瞬间就将董卓护在中间。 几声惨叫,首当其冲的西凉护卫被弩箭连同铠甲一齐贯穿而过。董卓也不是那么幸运,他闷哼了一声痛感传遍全身,原来大腿上中了一箭。 就在这时先前那几个假冒的西凉兵抽出环首刀迅速围攻向那辆毡车附近的西凉卫士。 徒然地两边街巷又跑出十多腰挎环首刀手持蹶张弩的武士,持弩武士扣动扳机十多支利箭射向了西凉护卫。 一个照面就有十个西凉护卫中箭,虽然着蹶张弩威力大但拉弦装箭速度慢但给西凉护卫的威慑还是很大的,至少他们不敢上前厮杀只是结阵防守。 李开并不慌张,比这凶险的危局他也经历过,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自乱阵脚待会城里驻军就会赶来。 但事与愿违,接着又有三十几骑从街巷纵马奔出,为首的是个持枪的俊雅青年,后面两个身材魁梧如怒目金刚的铁塔般壮汉。 第027章 绝杀 三十几骑当中那人正是袁尚,他腰挎钢剑手中握一杆长枪,典韦许褚则紧跟身后。 这一年多来在黄忠赵云等人的指导下他的马术和枪术突飞猛进,加上练了导引术和发力法门,这时的袁尚已经有了二流武将的水准,欠缺的是真刀真枪的磨炼。 袁尚待到接敌时长枪迅速刺出,与对面一名西凉军骑兵长矛互相交错后他手再一抖,枪尖扎进了对手喉咙里,热血涌出尸首落地。 典韦许褚与其他虎卫狼卫的打扮无异,他们一左一右紧跟着袁尚,大铁戟和长刀收割着在他们面前出现的西凉兵士。 胖墩健硕的徐厚也骑在一匹战马上紧跟袁尚,而令袁尚想不到的是先前选择兵器时他使的竟是长柄大斧。徐厚的招数不多,就劈、砍、剁、抹、砸几招,但他有把笨力气大斧挥舞起来显得粗犷、豪壮。 片刻后围在毡车四周的西凉兵就被斩杀殆尽。 李开看到对方人不多心也安定了不少,但下一刻在他们侧边的街巷突然一名白马骑士纵马向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白马骑士一手持长枪一手持护盾径直取向李开,但这三百人毕竟是精锐,他们不消吩咐就弯弓搭箭朝白马骑士漫射。 那名白马骑士正是赵云,他将身子伏在马背上护盾挡住了箭支,几个呼吸间他就来到西凉军前面。赵云左手发力将护盾扔向对方,长枪格挡住了最后几只箭,再一个瞬间长枪划出一个大圈将前面西凉军的长矛荡开,他手腕连连抖动用枪尖扎向对方喉咙手腕等部位,西凉兵虽多却无法阻挡他的冲击。 李开可以感受到对方那冷冽的杀气和凌厉的攻势,但他不能让对方突破,一旦阵型混乱暗地里的刺客就有机可乘了。他不敢多想跟着几名西凉军骑士用长刀砍向赵云。 赵云侧身避过长矛又将两名西凉兵扎下马,接着长枪与长刀相碰,李开发力想用长刀黏住对手长枪好让其他人趁机将对手击杀。 赵云那会让他如愿,长枪往旁边一引巧妙地卸去长刀的力道,手臂再次发力枪尖刺向李开。 李开赶忙用刀柄想封住大枪不料赵云抢招迅猛凌厉压着刀柄枪尖已经扎进李开左肩上。李开被打得发狠,强忍住痛楚左手抓住长枪右手挥刀砍向赵云。 赵云哪会跟他死拼,单手握住枪柄末端弹开刀锋,接着双手发力枪尖脱离李开的掌控划向了他的脖子。李开觉得喉咙一凉跟着已经喘不上气,脑袋昏沉地坠下马去。 袁尚待将毡车附近西凉兵击退后迫不及待地下马拉开毡车帷幕,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带着泪痕楚楚可怜的绝色佳人。 貂蝉从上到毡车就神情有些麻木,尽管外面厮杀声起但她只是紧紧攥着双手,她没有惊恐也没有慌乱,美眸深处是一片死寂。 待再次看到袁尚时她终于忍不住手脚轻微的颤抖,眼眸中也噙着泪。 袁尚并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道:“跟我走。” 貂蝉还是摇了摇头,她不能背叛王允。 袁尚抓住她冰冷的左手将她搂入怀中,“不管如何我再不会放开,两年前我的承诺今天定然实现。” 接着袁尚用一种温柔但坚决的语气说道:“董卓必死无疑,这算我为你偿还王大人的恩情。” 貂蝉樱唇微动但没有说什么,她想如果就这样静静地在他怀里哪怕死去也好。这一刻两年前的点点滴滴都在心里涌现,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瞬间崩溃,毕竟她也还是一名女子。 袁尚抱着她骑上那匹战马,而董卓一直在众西凉护卫簇拥下躲在马车边,他看到前方一个骑士将貂蝉抱走不禁又气又急。 袁尚抱着貂蝉骑在马上,他遥遥地对董卓喊道:“董贼,我乃袁家袁显甫,为报国恨家仇而来,今日即你死期,美人我收下了。” 董卓听着急气攻心,怒吼着要西凉护卫将人夺下来。但是众西凉兵都在阻击赵云和保护董卓哪还有能力前去抢人。 董卓忍住伤痛抽出腰间七星宝刀就要翻身上马领西凉兵杀去抢人,一众西凉护卫哪敢违逆喜怒无常的董太师,只好紧密的护着他。 西凉兵之密切防备两边楼道上那几个持弩武士却,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在后方的一栋民宅楼顶一名手持铁胎大弓的中年汉子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凝神锁定着董卓。 就在董卓上马的瞬间他的双手徒然发力,冷芒激射而出堪堪穿过两名西凉兵中间的空隙顷刻就射到董卓面前。 听得利箭破空之声董卓瞬间警觉,他知道这个时候唯有翻到马的另一边就能阻挡猎杀者的视野,所以他用肩膀硬扛一箭速度不变要翻上马去。 虽然身躯已经变得肥胖但董卓的身手倒十分了得,一个利落的马上动作就贴到另一面的马腹上去,但就在他要将头颅藏下马身时又一道冷芒竟穿透马背直插董卓咽喉。 下一刻董卓眼前一阵模糊,天地仿佛旋转起来一般,他那肥胖的身躯 跌落到地上。一代豪强,有杀人魔王之称的董卓终于殒命。 袁尚等人看到董卓倒地立即按照先前的计划由赵云殿后迅速撤出了战局。那边的西凉兵看到头领战死董卓身亡,一时慌张混乱起来,竟然不去追击刺客。 出了广里街后袁尚等人换上西凉军的铠甲战袍,然后纵马朝着长安横门跑去。袁尚也拿来了一件西凉军战袍给貂蝉披上,两人坐上一骑。 黄忠则带着另外一队黑衣狼卫在另一处落脚点换装后赶向南边的安门。 没多久一队三百多人的骑兵赶到广里大街,为首一人手持方天画戟,眉毛外张一双如鹰似虎般的桀骜似野兽的眼睛,正是飞将吕布。 原来吕布那天回去后脑袋就全是貂蝉的身影,今天他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的亲兵就要去司徒府带走貂蝉。远远地吕布就发现了广里大街方向有火光和喊杀声,所以他来探查个究竟。 吕布下马推开了一众西凉护卫一直来到董卓尸首前面,他不敢相信地愣了好久,半响后他揪住一名西凉护卫喝问道:“太师怎么遇刺的。刺客呢?” 那名西凉兵不敢隐瞒将从王允府宅出来后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给他听。 待吕布听到董卓从王允家带来了一名绝色女子时立刻想到了貂蝉。这件事的始末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他不耐烦地扔下那名西凉兵领着自己百多铁骑和西凉一众护卫追击刺客。吕布让兵士发出信号召集城中守军拉网似的向袁尚等人消失的方向追查。 长安北面横门处,扮作西凉兵牙门将的虎卫许和正拿着假令牌跟守城兵卒交涉,就在这时十几骑吕布亲兵拍马赶到,远远地那些亲兵就大喊:“不准放行。” 待到近时吕布的亲兵打量起袁尚一行人来,那些亲兵越看他们越可疑,表明身份后盘问起为首的许和。 袁尚不想追兵会如这么快赶到,眼看事情要败露出城已不可能,只好执行另一套方案了。他向典韦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纵马上前一双大铁戟砍向那几名吕布亲兵。袁尚则带着赵云许褚徐厚和一众虎卫跑向城里的秘密落脚点。 典韦一双大铁戟迅速地割开了几个西凉兵的脑袋,但当他杀了几名西凉兵后,其余的守城兵已经用号角发出了警报并将他围住,附近的西凉兵都向这个方向汇集过来。 赵云一马当先地开路,许褚则阻杀后门赶来的西凉兵,但是随着警报的发出越来越多的西凉兵尾追在他们后面。 这种情况下袁尚等人当然不能直接回落脚点,他们只能尽量绕着街市甩开追兵。长安街道星罗密布,加上天黑袁尚等人不熟悉地形,到了长安南面安门大街附近时袁尚身旁只剩下了几名虎卫和紧跟他的徐厚。 就在袁尚思量着要怎么去落脚点时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十多西凉铁骑尾追而来,为首的将官正是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 吕布在得到警报后就一直带人追击,路上他遇到了拦路阻截的虎卫,但他觉得这些都是断后的人,于是他留下部分亲兵和西凉护卫围捕后就径直地追杀刺客的首脑。 安门大街附近地势宽广,袁尚貂蝉就这样暴露在吕布面前。袁尚心里暗叹运气不佳,竟然是吕布亲自追杀来,赵云等人都走散接下来必定凶险万分。 虽然形势危急但是袁尚也有了定计,他将貂蝉抱到旁边一匹马上,“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待在这不动。”袁尚轻声对貂蝉说道。 貂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到西凉兵追来,情形危急她只好点点头。袁尚吩咐徐厚和几名虎卫保护好貂蝉后纵马来到吕布十余步开外。 吕布打量了袁尚一会后用铁戟指着他恍然道:“你不是袁绍军中的那小将?莫非你就是自称行刺董太师的袁绍三子?” 袁尚握紧了长枪面上却淡淡道:“虎牢关一别温侯风采依旧。” 吕布冷哼一声,杀气已经锁定袁尚,“可有遗言?” 袁尚笑问:“温侯就不问我为什么要刺杀董卓?” 吕布神情不变冷冷道:“不问,一年前的虎牢关你就是我捕杀的猎物,现在正好送上门来,我的猎物还没有能逃脱掉的。” 袁尚不想吕布如此执意杀他,但自己现在唯一的胜算就是拖延住吕布等许褚等人赶来。他握紧了长枪,引导着身体的气机流动全身,准备这一决定性命的一战。 貂蝉看到袁尚要与吕布对战不禁着急,吕布天下第一猛将的名号她当然知道,她不想袁尚受到半点伤害,于是向吕布喊道:“吕将军且住手。” 正准备夺取袁尚性命的吕布愣了愣神,看了会后认出了貂蝉。“王小姐为何在此?不要惊慌我来救你。”他认为貂蝉是被袁尚等人掳掠来的。 貂蝉摇了摇头道:“吕将军且听妾身一言,董卓倒行逆施天下共怨,而将军一代英雄不该跟随他,如今董卓被袁公子除去,将军应该跟王司徒一同主持长安的政务,效忠于皇帝陛下。” 吕布皱了皱眉,随后收起画戟,“好,我依你,不杀他。” “多谢将军大义。” 吕布摆了摆手道:“小姐且过来,我带你走。” 貂蝉有些为难道:“将军有所不知,妾身两年前即与袁公子私定了终身,那日王司徒所为,妾身实在有苦处。” 吕布当真如被雷击,听到她这么说即刻暴怒起来,他不想貂蝉会如此。片刻后吕布杀机暴涨,用画戟指着袁尚道:“就这小子么?下一刻他就会变成一具尸首。” 貂蝉不想自己一番话给袁尚引来杀身之祸,她赶紧下了马,急道:“将军不要。” 她看了看袁尚后毅然地说道:“只要将军放过袁公子妾身即跟将军回去,不然妾身唯有一死。” 吕布再次收起了画戟,他对袁尚冷哼道:“你走吧。” 袁尚不想自已一番计划换回的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的性命还要靠貂蝉来拯救,这实在是十分窝囊,他不理会貂蝉的眼色对吕布冷笑道:“谁死还不一定。” 说完他就纵马上前,对吕布这样的一流武将如果失去了先机就只能被动挨打,他现在主动出击为的就是争取时间。 吕布并不怎么将袁尚放在眼里,他呼喝亲卫上去抢下貂蝉,但徐厚一柄大斧舞动吕布亲兵逼近不得。 吕布铁戟扫出就轻易地格开个枪尖,袁尚也不气馁,仿佛预料到一般即刻反向用枪杆扫向吕布头颅,这一次气劲运到极处,端的是迅猛,这正是赵云传授的一绝招。 本来吕布是可以应付这一招的但他实在轻敌,他避过头去虽然没有受伤但头上带的武冠却被扫掉了,接下来枪戟相碰两人各自分开。 吕布为自己的轻敌恼怒异常,正准备下一轮进攻。袁尚那也占不到多大便宜。下一个回合里袁尚只能全力地抵抗吕布的进攻,道道冷气割得他皮肤生疼。 十几回合后袁尚就发觉自己完全被吕布控制住了出招节奏,虽然他使用黄忠赵云等人传授的保命绝招抵挡吕布一时不至于落败,甚至换匹像赤菟那样的神驹他还能逃脱,但这时他只能每招用尽全力地苦苦抵挡着吕布的攻势。 吕布自觉得完全控制住了袁尚的气机和招数,擒下他也不是难事,因为貂蝉一番话引起了吕布对袁尚的嫉恨。他打算将袁尚生擒下来以奚落对手,让貂蝉看看谁才是真正可以托付的男人。 下一招吕布全身气劲和心神都调整 好,赤菟从袁尚那马匹身边擦过,他单用右手持方天画戟。戟身沉重的力道荡开了长枪,他左手探过去抓住了袁尚枪身前部用力往回带。 可以说吕布招式跟力道都把握的登峰造极,从枪戟相磕到枪身弹开的方向和他的出手都是极为精准。 袁尚顿时感觉长枪被拖扯出去,虽然还没有脱手但他下意识地感到不妙。 果然,寒风刮过方天画戟的月支朝他面门砍来。 第028章 千钧 练习多年的导引术终于有了效果,生死关头袁尚觉得时间变得缓慢起来,他心里一片空明。 袁尚侧头堪堪避过画戟,下一刻他松开了长枪。吕布这一戟本来就没有用尽全力,加上袁尚出人意料地放弃习武之人视为生命的兵刃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结果重心不稳之下他的身体和画戟都错愕地顿了顿。 袁尚要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借助马匹的惯性左手握住戟杆弃马借力扑向了吕布,同时袁尚右手迅速地抽出腰间精钢剑向前刺去。 吕布虽然握着一枪一戟但都枪尖戟刀都伤不着袁尚,但他终究不负三国第一猛男之称,在这必杀的一击下他侧身侧脸躲过剑刃,血光溅射,他脸上还是被刺出一道深可见肉的伤痕,虽不致命却触目惊心。 袁尚一击不成但身体的力道还是将吕布撞下赤菟,两人在地上滚了会后各自相隔站了起来。 袁尚手中只剩下精钢剑,对深得王越剑术真传的他来说近身步战是强项,但他要面对的是吕布暴风骤雨般的报复。就连附近的一干人都隐隐察觉到这个杀神身上涌现的狂暴杀意。 袁尚全身气机收紧准备迎接吕布的疯狂进攻。吕布扔掉长枪,踏前一步画戟自上向袁尚劈来。袁尚知道一旦跟铁戟硬磕自己的剑就会脱手,所以他不挡不退反而矮身窜到吕布面前与他近战。 吕布经验何等丰富,他后退一步又将袁尚圈在了画戟的攻击范围内,这一次他用戟尖直刺袁尚身体。袁尚侧身躲过戟尖脚步左右移动,几次堪堪避过戟尖后他又欺身近到吕布面前,用的正是王越教的步法。 就在袁尚长剑刺向吕布要害时,飞将终于发狠,他一手握住戟杆尾部横向阻挡袁尚身形,另一只手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就在袁尚剑尖碰着吕布右胸铠甲时,对方的钢刀也劈向了他脖子。袁尚当然不肯用一条命换吕布的重伤,他身子一矮长剑划过吕布铠甲带出道伤痕,而他自己则猛地后退。吕布哪会让他轻易后撤,铁戟月枝画了个半圈将袁尚左手割出道血痕。 吕布大怒,他想不到自己轻敌之下竟然连连受挫,虽然受的都是轻伤但像关羽张飞都不能弄得他如此狼狈。其实吕布主要是急火攻心使他乱了方寸,加上袁尚不合常规的进攻他就吃了亏。想明白这点他并不急着攻击袁尚而是闭目凝神。 袁尚暗道不好,吕布下一番攻击必定才是他真正水准。 吕布猛地睁开那野兽一般的狂暴嗜血的眼睛,紧盯着站在他十步开外的对手,就 在他准备进攻时一道绝美的身影在徐厚的护卫下跑到袁尚身后。 吕布不做声,他终于将袁尚当做个对手看待。 貂蝉抓住袁尚衣袖,单薄却绝美的身姿毫无畏惧地面对杀神般的吕布。 如果自己的性命要女人来换取的话那就太窝囊了,袁尚反手将貂蝉拉到身边,看着她秋水一般纯澈眸子淡淡道“你那样做即使我能活命但今后恐怕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貂蝉看出了他的坚决,那是一种男人本性的坚决,她不再向吕布求情而是神情地看了袁尚一眼后偎依在他肩膀上,“能遇到公子是秀儿今生最大的幸事,秀儿再也不要离开公子。” 袁尚不理会吕布一手将貂蝉搂住另一手持剑戒备,吕布怒火从新烧起,他恨不得一戟将袁尚撕碎。 戟杆挥动,戟刀直奔袁尚貂蝉两人。“呛!”的金属撞击声后画戟却被徐厚的大斧弹开。 徐厚闷哼一身紧盯吕布,而吕布气恼接二连三被人打断进攻,铁戟狠命地向徐厚招呼。 徐厚力大但招数笨也少了临场对敌经验,几下过后就被刺中手臂。吕布再一戟横向砍击,徐厚用斧柄格挡后被震倒出五六尺外。 吕布不再理会徐厚杀机再次锁定袁尚,但正因为杀机专注他忽略了四周传来了阵阵嘈杂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袁尚抬头淡淡地对吕布说道:“杀死我你也不能夺走她,况且你可知道这世间武勇的人并不止你一个。” 吕布提起画戟喝道:“放开她!” 袁尚冷哼一声,脸色露出嘲讽的笑意。待到画戟挥动时破空之声响起,利箭直奔吕布头颅,吕布听到风声不对赶紧闪身,利箭从他耳边穿过嗡鸣声震得他耳朵发麻。 吕布这时才注意起后面的打斗声来,原来黄忠他们也还没有出城,在长安南面的他们发觉不停有号角声在吹起就知道袁尚他们遇到麻烦了。 于是黄忠带领一众狼卫追寻到了这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黄忠在马上匆忙间射出了那一箭。一众狼卫也跟吕布亲兵交战在一起。 侧边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白马骑士迅速地接近了吕布,白马骑士的长枪刺出直奔吕布面门。 吕布两个移步侧身躲开长枪,他怨毒地瞪了袁尚一眼然后快步向赤菟跑去。 白马骑士正是赵云,他将马圈住护在袁尚面前,“主公莫慌,子明仲康他们就在后门。” 袁尚点点头,给了貂蝉一个放心的眼神。 吕布上了赤菟马后持一双大铁戟的典韦就杀到他面前,他也不多说一对铁戟就往吕布身上招呼。 吕布格挡几招后认出这就是在虎牢关袁绍军中的丑陋汉子。典韦力大招沉都是全力狠劈,吕布也气恼挥动画戟跟他拼起力来。 袁尚牵来马跟貂蝉合乘一骑,就在他想让赵云去助战时持长刀的许褚也纵马赶来。 看到黄忠正在砍杀合围上来的西凉兵,而赵云在护卫袁尚,许褚明白情势危急,纵马上前与典韦合战吕布。 许褚典韦平日里交好经常切磋武艺,所以两人配合起来十分默契。 吕布哪想会来那么多高手,纵使他武艺精湛但对付起联手的许褚典韦也有些吃力。 而这边袁尚在想要不要让赵云也上去趁机取了吕布性命,想法虽好但袁尚不想吕布临死的反扑伤到他的大将,毕竟为了吕布这种人不值。 就在袁尚犹豫间又一队西凉兵赶到附近,为首的是个相貌严谨眼神稳重的中年汉子,他就是吕布手下大将高顺。 高顺听到警报后就立即召集手下在城里巡查,当他看到吕布被两个壮汉围功而吕布亲兵差不多被黄忠斩杀殆尽时立即让部属上前助战。 袁尚知道不可恋战,于是对赵云说道:“子龙你去冲击新来的西凉兵,掩护我们撤退 赵云应了一声后纵马杀向高顺部。 袁尚纵马来到黄忠那吩咐道:“机不可失,黄将军去狙杀吕布掩护我们撤退。” 黄忠会意取出神臂弓添了一支羽箭,就在典韦砍了一戟露出吕布身形时冷芒激射向吕布。 忙着跟许褚对砍的吕布发觉危机但尽管他奋力回避,还是被羽箭贯穿了左肩。 这时的吕布面部沾满污血,整个人面目狰狞,黄忠换回长刀纵马一刀直劈吕布。 吕布刚挡开长刀黄忠反手又横劈吕布胸间,吕布匆忙下用戟身格挡住。但经过一番激战左肩又受伤的他力道下降得厉害,这一下被震得双手发麻。 在生死关头吕布也激发出了全部实力,他挥戟荡开典韦许褚进攻后纵马从侧边逃去高顺那里。 黄忠还想放箭射杀但赤菟马快片刻就驮着吕布进入高顺队伍里去。 三人知道是不可为,招呼着赵云跟上袁尚。 甩开追击后因为目标大容易暴露袁尚让一众狼 卫虎卫去城东落脚点,自己带着黄忠等人赶到城西去。 就在一条十字交叉的小巷拐角处,开路的许褚跟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相撞。对方那辆马车顿时人仰马翻,车主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马车车夫愤怒地喝道:“你们何人,竟敢冲撞蔡大人的车驾!” 袁尚等人急着赶路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许褚心急怕车夫碍事就想一刀劈了,这时那车主惊讶道:“这不是袁显甫么?”原来那车主正是赴宴回家的蔡邕。 袁尚也认出了蔡邕,但他现在只想尽快逃到落脚点于是抱了抱手后道:“事情紧急容学生他日在做解释。” 蔡邕挡住袁尚马头道:“我知道你来长安做什,看你等匆忙狼狈莫不是去办了那事?” 典韦看这老头撞破了他们行踪杀机涌现,幸好袁尚阻止了他。 “不瞒老师,董卓已被我们杀死。”袁尚说道。 蔡邕有些欣慰又有些叹息道:“你们闯大祸了,还不快随我躲避追兵。” 袁尚有些犹豫,倒不是怀疑蔡邕人品,他虽然被认为董卓一党但袁尚是知道他的风骨和气节的。 蔡邕顿了顿足道:“还等什么,量来西凉兵也不敢搜查我府上,再说我那里有藏身的地方。” 袁尚看他这么坚持也就点点头让众人帮把马车弄好然后跟着蔡邕回到家中。 蔡邕让众人随他从后门进了去,吩咐车夫处理掉外面一些印记然后带着袁尚等人来到一个隐蔽的院落。蔡邕取来灯火又让众人跟他从院落的假山里进了一处地下密室。 密室久无人住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但是一应生活用品都十分齐全。这密室还十分地完整,储物室、厅堂、居室、排风口一应俱全。 在袁尚等人惊讶的目光下蔡邕解释道:“这处府宅本是一皇亲的,董太师赐予我,老夫也是偶然间看到府宅图纸才知道有这么处密室,这里还有暗道通到外面一处荒废祠堂。” 袁尚欲言又止,蔡邕看出了些端倪淡淡道:“显甫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袁尚突然想到了蔡琰那清丽忧伤的面容,他看着蔡邕拱了拱手严肃地问道:“学生想问老师,您侍奉董卓的原意。” 蔡邕皱了皱眉有些不快道:“你想呢,是为了攀附权贵?” 袁尚并不退让道:“学生认为老师是为了掣肘董卓保全汉室血脉。”停顿了会后又道:“但是老师是 否感激董卓的知遇提携?” 蔡邕叹了一口气道:“董卓虽然残暴但老夫确实感激他的礼遇,他残杀一些大臣百姓是不对,但董太师也提拔了很多党人,老夫向来恩怨分明。” 黄忠赵云也是敬重蔡邕这位大儒的品德学识,他的回答虽不能让众人满意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反感。 袁尚暗暗叹息,蔡邕为人就是太有原则了,殊不知他不站到讨伐董卓的一方去就会被视为董卓一党。 “老师的苦心学生明白,但董卓身死王司徒等人即将掌控大权,他们仇恨董卓肯定会打击董卓旧党,老师不能跟董卓划清界线的话将引来杀身之祸。” 蔡邕沉默了会点头道:“显甫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袁尚松了一口气,给蔡邕引荐了众人。 第029章 陨落 吕布府中。 军医正颤颤栗栗地给神情冰冷狰狞的吕布包扎伤口,现在的吕布就像一头受伤的雄狮,时刻择人而噬。 王允听到董卓身死的消息后匆匆赶到吕布府上,看着不怒自威的吕布他的心里也一阵不安,但王允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温侯的伤势不打紧吧。” 吕布看到王允自然想到貂蝉,他冷冷道:“托你的福还没有死。” “温侯哪的话。” 吕布一把抓住王允衣襟怒道:“貂蝉是怎么回事?她怎会出现在董太师车驾里。” 王允叹了一口气道:“温侯有所不知,今日早朝后太师对老夫说‘我有一事要到你家’允不虞有他特意备宴款待,哪知太师在饮酒时说‘我早闻你有一女名唤貂蝉,有天香国色特来索取’。” 王允小心地观察着神色愤怒的吕布接着道:“老夫当然说早前已许给温侯,哪想太师当场翻脸抽出佩刀架在老夫项上逼问道‘你敢试我刀利不利呼?’老夫无奈直得眼睁睁看着太师抢去貂蝉,却不想后来发生了这些事。” 吕布心思并不复杂,王允向来待他很好加上董卓霸占他人妻女不在少数,他听到王允这么说也就相信了八分。 吕布愤怒地将案几拍碎吓得军医跪地磕头。 王允趁机叹气道:“不想太师作如此禽兽之行。” 吕布道:“奈何我于他是父子之情,且如今身死也就作罢。” 吕布又想起貂蝉跟袁尚一事于是向王允说了。 王允摇头道:“允也不知袁尚怎么会出现在长安,貂蝉许配给袁显甫一事绝对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王允心思复杂,“愿你们好自为之吧。”他在心里默默道。 吕布猛地拍了拍手,“他们应当还未出城,只要搜查不难找出。” 吕布还想说点什么但王允抢着说道:“如今太师身死,将军可想过自身前程?” 看着摇头的吕布王允接着引诱道:“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以将军之才诚非一般人可限制。将军若扶汉室,乃忠臣也,必然青史传名流芳百世;将军若助董卓一党,乃反臣也,载之史笔遗臭万年。” 吕布一双桀骜的眼睛转了又转,最后拱手道:“愿与司徒一齐扶住皇帝陛下,请司徒教我怎么做。” 王允跪下称谢道:“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将军请带本部兵马 收编长安城内一众兵士,然后搜捕董卓一众奸党。” 吕布点头又跟王允商量了一些细节,他心想在搜捕董卓旧党时顺便能找出袁尚等人。 王允辞别吕布去到宫中向惊慌失措的刘协讨要诏书,然后命心腹士孙瑞、秦谊、陈卫等十余人协助吕布收编城中驻军。 吕布随即凭着武力和献帝的诏书,对城中守军说:“皇帝下诏,只讨董卓,其他人一概不问。” 一众兵士听后都立正不动,高呼万岁。一夜间吕布就收编了长安附近共五万多兵马,墙头草般的都尉李肃得到消息后也投靠了吕布。 王允立即让吕布带兵搜捕董卓亲属。 董卓的弟弟董、董璜以及董氏家族老幼,都被吕布王允的部下用刀砍死,或用箭射死。董卓的尸体被拖到市中示众。此时天气渐热,董卓一向身体肥胖,油脂流到地上,看守尸体的官吏便作了一个大灯捻,放在董卓的肚脐上点燃,从晚上烧到天亮,就这样一连烧了几天。 在街市上角落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冷冷看着被燃烧起来董卓的尸体,落魄中年恨声喃喃道:“必杀王允给家小报仇!” 受过董卓迫害的袁氏家族的门生们,把已被斩碎的董卓尸体收拢起来,焚烧成灰,所撤在大路上。百姓大街道上唱歌跳舞,以示庆祝。长安城中的士人、妇女卖掉珠宝首饰及衣服,用来买酒买肉,互相庆贺,街市拥挤得水泄不通。 吕布又在坞堡中搜出黄金二三万斤,白银八九万斤,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更是堆积如山。 第三天的早朝上,还略显稚嫩的献帝任命王允主持尚书事务,又任命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礼仪等待遇均与三公相等,与王允一起主持朝政。 王允趁机将万年公主带到宫中与刘协相见,经历了诸多变乱的姐弟两人感慨之余都抱头悲泣起来。 外面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但在蔡邕府上的袁尚等人却感受不到那又一次的动乱。徐厚那夜跟吕布一战受了轻微的内外伤,好在狼卫中有军医秘密前来给他还有手臂受创的袁尚治疗。 这两日里袁尚等人联系上了柳贵和一众狼卫虎卫,那晚的激战有十多狼卫虎卫阵亡,不少人受了伤,好在先前准备充足他们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和藏匿。 就在袁尚等人在商量这场变故和怎么出城时密室门外响起了暗号声。 令袁尚想不到的是进来的是秀雅如兰却面有悲容的蔡琰,袁 尚赶紧让蔡琰做了下来。 蔡琰眼眸布满血丝她悲切道:“请袁公子想想办法营救父亲。” 袁尚等人吃惊之余问起事情缘由。 原来董卓死后蔡邕赶去参加朝议,对于王允大肆搜捕滥杀董卓一党而牵连众多无辜妇孺的做法他颇有微词。 王允没有对他下手忍耐着他的发难,但是在王允私下召集一众老臣议事时有人提及将董卓尸首放街市上示众被长安百姓点灯。 蔡邕忍不住出言说虽然董卓罪行累累但人已身死不该如此侮辱,接着他又说不该牵连捕杀那么多人。 王允恨董卓入骨他勃然大怒,斥责道:“董卓是国家的大贼,几乎灭亡了大汉王室的统治。你是汉朝的大臣应当同仇敌忾,而你怀念他的私人恩惠,反为他悲痛,这岂不是与他共同为逆吗!” 蔡邕知道自己在大义上理亏也就没有争辩,王允恼火当场逮捕了蔡邕送交廷尉。 听蔡琰哭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完后袁尚忍不住叹息,自己已经多次提醒了蔡邕,不想这事情他可以改变但他忽略了蔡邕的性格,他的性格不是袁尚能轻易改变的。 蔡琰看看跟在袁尚身边的貂蝉,又看了看黄忠等人,她恳求道:“昭姬已经央求父亲一众至交好友前去向王司徒求情,但王司徒向来刚烈恐怕难以改变他的决意,袁家在朝中诸多门生故吏妾身请公子也设法营救父亲。”说着蔡琰向袁尚等人施了个大礼。 袁尚心里又气又恼,他想不到蔡邕还是被打成董卓一党。这也不是他的过失,须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凭那么几句话怎么改变得了蔡邕的深入骨髓的本性。 袁尚心想自己肯定不能去见王允了,又跟吕布结怨,现在自身难保怎么救蔡邕。 但他赶紧扶起了蔡琰,接触到她冰凉细腻的玉手袁尚心里不禁微微动容,看着神情哀伤犹如春雨海棠的蔡琰他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师妹你且起来,我即刻设法营救老师。” 蔡琰用衣袖擦了擦泪痕,感激地施礼答谢。当她抬头时恰巧与貂蝉的目光碰到一起,貂蝉善意的对她点了点头,蔡琰也点头回礼但心里不知为什么泛起了一阵酸楚感。 因为郭嘉和一部分虎卫已经先一步离开长安在黄河沿岸接应,所以袁尚只能自己思量对策。他想了许久最终觉得只有用武力将蔡邕从廷尉衙门解救出来这一办法最实际,于是他对众人说了出来。 蔡琰担心道:“那样父 亲在朝里岂不是没有了立足之地而成了真正的逆党?” “师妹想来你也听说过王司徒的刚烈,他决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现在他正掌握大权没有谁能掣肘于他,救出老师后我们就回河北,父亲等人会为老师正名的。” 蔡琰虽然觉得强行劫狱不好,但万一其他办法不行也只能行此下策了,于是约定先看看蔡邕一众好友能不能说服王允再做决定。 司徒府前堂。 现在的王允大权在握可谓炙手可热势绝伦,太尉马日磾和一众老臣来到这里为蔡邕求情。 马日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对王允说:“蔡伯喈是旷世奇才,对大汉朝的史事典章了解很多,应当让他完成史书,这将是一代大典。而且他所犯的罪是微不足道的,杀了他岂不使天下士人失望!” 王允冷笑着说:“从前武帝不杀司马迁,结果使得他所作的谤书《史记》流传后世。如今国运中衰乱军兵马就在郊外,不能让奸佞之臣在幼主身边撰写史书,这既无益于皇帝的圣德,还会使我们这些人受到讥讽。” 马日磾等人还想辩说,王允冷冷道:“太尉忘记自己食用哪家俸禄了,董卓当权时是如何暴虐,为董卓说情的人自然是助纣为虐,而为蔡伯喈求情的又是如何呢?” 马日磾等人无奈只好辞别王允。 司徒府拐角边停着一辆马车,马日磾出了司徒府后来到马车边。车帘打开里面坐着的却是梨花带雨般的蔡琰。 马日磾摇了摇头表示劝说失败。看着悲伤而流泪的蔡琰他叹息道:“王允的后代大概要灭绝!善人是国家的楷模,史著是国家的经典。毁灭楷模废除经典,国家如何能够长久?” 蔡琰忍住悲痛施礼向马日磾道谢,马日磾摆了摆手后就叹气着走开。 马日磾等人一离开王允就阴沉着召来了心腹秦谊。 他早前与蔡邕也有私交但是现在他觉得蔡邕在大是大非上确实背离了正道大义。 王允越想越不对,于是拿出一个陶瓷瓶子交给秦谊,说道:“你去廷尉衙门一趟,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秦谊不想王允真的如此心狠,但他不敢违逆于王允,于是拱手领命。 回到家中后蔡琰将劝说王允失败一事告诉了袁尚等人,袁尚早就料到结果,他对赵云吩咐道:“子龙你悄悄地带着蔡小姐和秀儿去翰墨书铺那里联络柳贵,他那也有藏身的暗室密道。” 接着袁尚对貂蝉和蔡琰道:“你们跟子龙去我们的一个落脚点,我们将老师救下后即去与你们汇合。” 蔡琰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貂蝉虽然担心他却没有反对。 其实袁尚不用亲自去营救蔡邕,但他怕其他人劝说不动死板的蔡邕于是觉定亲自前往。而且廷尉衙门不比其他地方,守卫是些衙役只要行动迅速不会有多大危险。 入夜,袁尚与黄忠、许褚典韦还有从落脚点赶来的几名虎卫藏在廷尉大牢外面街道的阴暗处。 一个身形纤瘦的黑衣人从大牢的围墙爬了出来,他是许氏族兵中的许易,他自小上树爬梁都是能手,练得一身漂亮的轻身功夫。 许易轻声禀告道:“里面没有暗哨,有三十多衙役。”说着拿出了一张绘有简易地形图的纸张给袁尚等人看。 商定规划后黄忠带着几名虎卫借助绳索等工具攀上廷尉衙门的围墙,爬到了屋顶。 黄忠从背后取出神臂弓添箭瞄准了下面巡逻的衙役。几名虎卫轻轻地来到地上,他们取出特别打造的匕首轻步上前割开了几个执勤守卫的咽喉,将尸首拖进阴暗处自己换上了衙役的衣服。 接着他们一直这样将大门附近的守卫衙役全部放倒。大门打开后袁尚许褚等人也进来里面,众人再依次效仿地向先前探明关押蔡邕的牢房前进。 昏暗的牢房里衣衫褴褛的蔡邕毅然保持着不卑不亢的铮铮风骨。 蔡邕拱手对前来探监的秦谊说道:“虽然我身处这样一个不忠的地位,但对古今的君臣大义,耳中常听口中常说,怎么会背叛国家而袒护董卓呢!我情愿在脸上刺字砍去脚,请你去告诉王司徒请他准许我继续写完《汉史》。” 秦谊摇头叹息,“蔡大人难道你还不明白么,王司徒是不会允许你的要求的。” 说罢他让随从食篮里端出了几样菜肴还有一小坛酒。 “王司徒让我送蔡先生一程。” 蔡邕有些遗憾道:“罢了罢了,我命微不足道却不想没有完成多年的心愿。” “蔡大人您还有什么话让我转告给家人么?”秦谊有些愧疚地问道。 “请转告小女,让她继承我的志向,还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她。”说完蔡邕就拿起了装酒的陶罐。 当到大牢里间时袁尚等人终于惊动了衙役,但是一众衙役哪是许褚等人的对手,他与典韦两人如两杀神,片 刻就杀到关押蔡邕的监牢里。 秦谊吃惊地指着袁尚等人喝问:“你们何人竟敢劫狱!” 许褚哪跟他理论一刀将他劈倒。 看着袁尚等人蔡邕苦笑道:“显甫你不该为老夫犯险的。” “老师哪里的话,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老师去做。” “晚了,你们晚了一步。”蔡邕晃了晃手中的陶罐说道。言语里带着无尽的凄凉。 第030章 祸乱 长安城西一处偏僻民宅院落里。 貂蝉看着脸上布满忧思的蔡琰在埋怨她让袁尚涉险的同时也不禁同情她的遭遇。 “姐姐回屋去吧,显甫他们一定会将蔡大人救回来的。”貂蝉善意地说道。 蔡琰回首淡淡地看了貂蝉一眼,然后只是摇了摇头,“我的心里一直,很痛。” 貂蝉也经历过那种深深的愁苦,知道劝不动也就默默地跟她站在庭院里。 赵云一丝不苟地持枪守在了院落门边上,时刻留意外面的动静。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院落外传来,赵云犹如猎豹般警觉地戒备着,等到暗号声响起他才示意貂蝉蔡琰两人后退然后自己打开了门。 当袁尚等人背着蔡邕进到院落里时蔡琰一声娇呼即刻跑上前去探查蔡邕的情况。 袁尚连忙让那名虎卫将蔡邕背到后面房间里。 袁尚拉开了有些失神的蔡琰让虎卫中那名军医给蔡邕诊治。 半响后那名虎卫郎中摇头道:“蔡大人已经被毒液侵入五脏六腑,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袁尚蔡琰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如坠冰窖。 蔡琰悲泣着拉着脸色青黑昏迷不醒的蔡邕的衣袖,“父亲,你不是说过要完成修史的心愿么,怎么能就此轻生。” 袁尚看着凄然悲泣的蔡琰不禁感慨同情她命运的悲苦,如果没有自己她在不久的将来恐怕要经历更加残酷悲惨的命运吧。 袁尚再次用眼神询问那虎卫郎中。 郎中叹了一口气道:“属下能让蔡大人清醒一段时间,但之后……” 袁尚当然明白之后会怎,样在他的示意下军医取来金针,将金针在烛火上炙烤了会后除去蔡邕上衣,将金针扎进了他的几个穴道。 接着虎卫郎中取来两个小竹筒,将一些艾草放入竹筒里点燃后吸附在拔出金针的穴位上,这就是古代中医的“针刺艾灸”。 又过了会军医拔下竹筒,吸出了两小筒青黑色的毒血。 在众人急切期待的目光中蔡邕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他咳嗽了几声后终于看清了袁尚蔡琰等人。 蔡琰关切地握住他的手哽咽道:“父亲不要离开昭姬。” 蔡邕慈爱地抚摸着蔡琰的柔顺秀发,有些虚弱地说道:“孩子,是父亲的不是,可苦了你。我不怪王子师,在大是大非上当真容不得半点马虎。” 蔡琰挤出一个笑容道:“会好的,有袁公子在,我们一定会找到最好的郎中救治父亲的,您还有多年的夙愿没有完成。” 蔡邕摆了摆手,“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修史和传授诗文书艺的重任只能交给你了。” 说着蔡邕加重了语气严肃地对蔡琰道:“答应我!” 蔡琰红着眼点了点头,接着蔡邕用手指了指袁尚。 后者会意半跪在了蔡邕床前。 蔡邕有些欣慰又有些期盼道:“你我名为师徒实为忘年之交,你在我没有学到什么,反倒是给了我不少诗文书艺上的指示启发。” 蔡邕咳嗽了阵后指着袁尚道:“要用你的才华匡扶汉室社稷!” 袁尚根本就不会像蔡邕希望那样愚忠地去保所谓的刘氏皇族,但他又不忍违心地对这个将死的老人撒谎。 “老师放心,显甫一定会救大汉子民于水火,让汉人重现武帝时的辉煌。”袁尚含糊地说道。 蔡邕已经有些恍惚,他也听不清楚袁尚说了些什么。 最后蔡邕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一手拉住蔡琰,一手拉住袁尚。 蔡邕紧盯着袁尚道:“替我照顾好琰儿。” 袁尚看了看蔡琰后俯身到蔡邕耳边郑重道:“显甫一定会照顾好昭姬,扶助她完成老师的心愿。” 蔡邕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解脱似得怜爱地看着蔡琰,渐渐地他的眼中失去了光泽。 司徒府,议事厅。 这几日来虽然一众大小军政事务让王允疲惫不堪,但那种大权在握,施展抱负的兴奋却让他显得神采飞扬。只是最近发生的袁尚和蔡邕一事令他隐隐的不悦。 吕布近来脾气十分暴躁,在搜寻不到袁尚貂蝉等人后他将怒火发泄到了董卓家眷旧党身上,为此亲手杀了不少人。 而让吕布恼火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发觉掌控大权后的王允变得陌生起来,对他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和颜悦色,而是恢复了本性的刚烈和高傲。 吕布这时忍不住抱怨道:“司徒为何不允许我杀死董卓的一众部曲?” 王允神色间恢复了以往士大夫式的高傲,他现在并不高看出身卑微身为武人的吕布。 而且王允也十分恼恨以前吕布跟随董卓所做的那些事情,特别是发掘汉家皇陵的事,“这些人没有罪,不能处死。” “那为何不将 董卓搜罗的财物赏赐给朝中大臣及统兵将领,好安稳军心?”吕布又急切地问道。 王允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董卓的财物均取自皇宫府库和历代先帝陵寝,这本是大汉皇室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分给他人。” 王允的亲信宋翼问道:“现在怎么处理董卓的西凉部曲,先前我等安抚时说让陛下下诏赦免了他们,如今当真要赦免吗?” 王允有些迟疑,想了会说道:“部曲只是遵从主人的命令,本无罪可言。如今要把他们作为恶逆之人予以赦免,恐怕反会招致他们的猜疑,并不是令他们安心的办法。” 他另一个亲信王宏不以为意道:“司徒大人不如将西凉军全部遣散,反正杀死董卓后也就没了必要跟关东豪强对抗,长安只留下我等的亲信即可,不然天晓得哪日西凉兵又反了起来。” 王允思量了许久重重的点了头。 这时下属禀告说凉州人胡文才、杨整修求见。 王允吕布等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吕布沉声道:“这两人在西凉人中颇有威望,可能是西凉军李傕樊稠等残部的说客。” 王允想了想还是决定接见他们,看看两人有什么说辞。 胡文才、杨整修小心地观察王允的表情,但王允一副高傲轻蔑的神情一动不动坐在上首仿佛根本没有见到两人。 胡文才、杨整修强忍住怒气谦卑地对王允吕布等人行礼,并说了他们代表西凉军请求归降的意图。 胡文才恭声道:“只要一道诏书赦令驻扎在关西一带的西凉军就立即归顺司徒大人。” 王允冷哼了一声,他恼怒已经是丧家之犬似的西凉军一众小军阀跟他讨价还价。 于是王允冷冷道:“一年之内,不能发布两次赦免令。这些潼关东面的鼠辈,想要干什么?你们去把他们叫来和老夫亲自说。” 胡文才、杨整修忍住怒火与王允推诿,心里却怨恨王允的狂妄。 陕县,西凉军牛辅大营。 此时的中军营帐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尸首,还有站在尸首旁的几个人。 身形高大的郭汜踢开了一具无头尸恼怒道:“王允吕布是怎么回事,我等不是已经请求赦免归降了吗,如今可好牛辅这死的不明不白的。” 神情阴冷的李催哼了一声道:“蔡邕只因受过董卓的信任和厚待就被牵连处死,现在既没有赦免 我们,又要解散我们的兵卒,这到底是何用意。” “那我等又能怎么样,和吕布拼命?就我们打得过么,况且现在军心浮动士卒根本无心作战。”郭汜有些气馁道。 想到那狂暴桀骜如野兽一般的吕布,李傕也不禁一阵害怕,他试探道:“要不咱们遣散士卒带着贵重财物逃回凉州享我们的清福去?” 郭汜也有些意动道:“我看可行,老子也不想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旁边一个神情憔悴的中年文士赶紧劝道:“如果今天解散军队,明天我们就会成为任凭宰杀的鱼肉了。” 郭汜冷眼看着中年文士,“李儒,我知道你想借我们的兵卒替你家小报仇,但我等岂是任你使唤的刀子。” 原来李儒在吕布搜捕董卓家眷时侥幸逃脱,在看到家小惨死后他投奔了同为董卓女婿的牛辅,以期待说服牛辅起兵给家小报仇。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天牛辅也被部下叛变杀死。 李儒被郭汜这么一说想起惨死的家小气急得不知说什么。 这时营帐中一个神情有些清冷的中年文士冷冷道:“如果放弃军队,孤身逃命,只需一个亭长就能把你们捉起来,到时候我等皆是王允的鱼肉,刚刚李将军不是也说了蔡邕的例子。” 郭汜李催心里一颤,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中年文士是西凉军中少有的才智之士曾不止一次提点过他们。 李傕赶紧拱手道:“还要请教文和先生救命之法。” 神情清冷的中年文士还了一礼道,“只是救大家西凉人的命而已,现今军中谣言四起,我等可对军士晓以利害,让大家齐心合力,再联合樊稠、徐荣、杨奉等董太师旧部一路收编西凉军残部兵马,进而攻打长安,去为董太师报仇。” 说到这他松了一口气,带着诱惑的语气道:“如果事情成功,可以拥戴皇帝以号令天下,如若不成,再逃走也不迟。” 郭汜李催相视点了点头,于是召来一众下属一同盟誓。 黄河,华阴渡口。 汉代黄河并不像现代那样成为水患严重的危河,在两汉时期河水是重要的水运内河,中原的粮食和工艺品也大都经过一些段落的黄河水道运送往洛阳长安。 两汉皇帝都十分重视黄河的治理,像汉武帝时期刘彻本人就亲自指挥过黄河的整治,还让一众大臣背负石块围堵堤坝。 一处小渡口边上,郭 嘉看着身后紧跟着的几名虎卫不禁对他们哀声叹道:“诸位寸步不离地跟着在下难道不嫌累么。” 一名许氏族兵中的小头目许俊拱手道:“先生当我等不存在就行,公子特地吩咐保护先生的周全,许俊不敢有半点马虎。” 郭嘉晒然道:“公子叫你等贴身护卫我,恐怕原话不是如此的吧。” 许俊有些尴尬道:“公子却是吩咐我等不得离开先生十步。” 郭嘉看着这几个精壮的汉子不由的苦笑起来。 一会后一名虎卫禀告说袁尚等人已经来到河水边上,郭嘉、许俊闻讯也赶去袁尚处。 才分别几日但袁尚给郭嘉的印象却有了很大改变。郭嘉发觉他的气质沉稳了不少,虽然还是那副俊美尔雅的外表但隐隐的有了上位者的气度。 在与郭嘉等人汇合后袁尚让载着貂蝉蔡琰的马车停靠在河边临时搭建的一间茅屋边上,貂蝉扶着神情憔悴的蔡琰进去休息。 郭嘉好奇地看了看蔡琰貂蝉,又有些暧昧地瞄了一眼袁尚。 袁尚让许褚黄忠等人着手准备渡河事宜,然后领着郭嘉来到河边,他将分别后的一些事都告诉了郭嘉。 郭嘉沉思了许久后有些担忧道:“依公子说来西凉军残部怕是不会束手待擒等王允遣散然后逐个清理,那样一来只要西凉军中有些威望的将领登高一呼,西凉军残部必定都会依附,王司徒的情势让人担忧呐。” “不是可能,西凉军将领为了活命一定会重新召集残部进攻长安,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急着逃离长安的原因。” 郭嘉叹息道:“王司徒颇有果敢才干,可惜为人太过刚直骄纵,终难成大事啊,关中是要被战火烧尽了,可怜关中百姓,刚脱离董卓屠刀又面临西凉军铁蹄。” 顿了顿他看着神情不变的袁尚淡淡道:“难道公子不想做些事么?” “我们能做什么,相助王允吕布么?”袁尚反问道。 “不出一月天下恐怕都将知道袁三公子行刺董卓的勇迹了,公子的大业也要开始了吧。”郭嘉道。 袁尚看着郭嘉恳切道:“我希望奉孝能真心辅佐于我。” “嘉对公子的考核算是通过了,今后嘉的身家性命恐怕都要压在公子身上了。”郭嘉对袁尚行了一礼后施施然道。 经过这件事先前的芥蒂算是放下了,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午后,渡船上 。蔡琰眸子通红,她在貂蝉的搀扶下来到船首。袁尚此时正在出神地眺望着滔滔河水与两边壮丽的关中大地。 一身素白的蔡琰对袁尚施礼道:“多谢公子帮妾身料理父亲的后事了。” “师妹不需见外,匆匆入殓下葬委屈了老师,他日我一定再将老师迁葬他处。” “公子好意妾身感激不尽,父亲不会在意这些事的,如能完成父亲的心愿就是对他在天之灵最好的宽慰。” “是了,那师妹你打算今后怎么办?”袁尚问道。 蔡琰凄然地摇了摇头并不作答,她没了唯一的亲人这天下虽大却不知去何处。 貂蝉会意她拉过蔡琰的手道:“姐姐不如跟我们去河北,那里是难得的安稳之地,又有显甫的照料姐姐正好完成蔡大人的遗愿。” 蔡琰很想答应,但是看到绝美艳丽的貂蝉她鬼使神差似得摇头道:“妾身想先会陈留老家,再差人去长安取来父亲的书稿等物,今后就在老宅修订那些历籍。” 袁尚想到历史上那个在战乱中漂泊的蔡文姬,他即刻反对道:“不行,关中不久又会有大战了,陈留一带地处中原也是动乱之地,此处险地留不得。” “如今天下还有哪处没有战乱的净土?”蔡琰越发的坚决了。 袁尚不想让历史的悲剧重演,他有些霸道的说:“老师吩咐过我照顾你的,所以我要把你带回冀州,在那里我会尽力协助你完成老师遗愿的。” 蔡琰眼圈一红,回首长安方向,两行清泪不禁流过脸颊。 袁尚也看着长安的方向,他默默地下决心,终有一日他会再回到这里。 【第二卷群雄并起】 第031章 根基 汉初平三年(公元192)注定是个动荡频繁的年份。 四月,一代豪强,有杀人魔王之称的太师董卓被袁家三子袁显甫刺杀于长安街市上,消息传出天下哗然,袁三公子名声一时间传遍大汉各州郡。 司徒王允笼络中郎将、都亭侯吕布等人掌控了朝政。然而王允拒绝特赦董卓的西凉兵旧部。 五月,西凉军残部十万人马在郭汜、李傕、樊稠、杨奉、徐荣、李儒等人率领下进攻长安。八天后吕布属下的蜀郡士兵叛变,引李傕军入城。 司徒府前,王允在一众护卫簇拥中骑上马准备赶往皇宫。喊杀声起,一群群西凉兵将司徒府附近围得水泄不通,一些西凉兵还高喊着“活捉王允赏百金!” 看着不住倒下的护卫王允又气又急又怒,由远到近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铁骑杀进了西凉兵的重围,为首一骑犹如烈火迅如闪电,马上中年将军身形健硕高大,棱角分明的脸上眉毛外张,一双桀骜的眼睛如野兽般嗜血,正是飞将吕布。 吕布一马当先画戟不断收割着西凉兵的性命,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宋宪高顺等心腹。吕布的亲卫铁骑纵马突击两个来回之后便将西凉兵冲击得逃溃。 吕布下马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后对王允道:“司徒,西凉兵多长安驻军又多有叛变,我们抵挡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先退出长安去关东再做计较。” 王允摇了摇头,“悔不该初时不听将军的劝告,但既然酿出如此祸端允怎能独自弃陛下而逃走。” “司徒,保全性命要紧,将来还可以夺回皇帝!”,吕布有些不耐烦王允的迂腐。 王允翻身上了马,“如果得到社稷之灵保佑使国家平安,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如果此愿不能实现,那么我这条老命也不该活在世上了。” 王允骑在马上恳切地看着吕布,“如今皇帝年龄幼小,只能倚仗着我,遇到危险而自己逃命,我不忍心这样做。请勉励关东的各位将领,常将皇帝和国家大局放在心上。” 吕布见他坚决拱了拱手后把董卓的头颅挂在马鞍率领数百名骑兵,逃出关中,途经武关到南阳投奔袁术。 郭汜、李傕、樊稠等人占据长安后纵兵大肆抢掠烧杀,太常种拂战死,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赵骑校尉王颀等人都被诛杀,全城官吏和百姓被杀者达一万余人,尸体散乱地堆满街道。 司徒王允扶着献帝刘协、万年公主刘妍逃 上宣平门,以躲避乱兵。 刘协虽然害怕得全身战栗,但毕竟在两年间经历了不少风浪,他强作镇定地喝问城墙下的郭汜李傕等人道:“你们放纵士兵,想要做什么?” 郭汜樊稠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小皇帝。 贾诩快步走到郭汜樊稠等人中间,“诸位将军,我等如果对皇帝不敬就为逆贼,那样势必受到天下人的发难,如果我等拥护皇帝则是社稷的功臣,青史留名自不必说。” 郭汜等人都点头赞许,李儒恨声道:“但是一定要他们交出王允老贼给董太师跟一众家小报仇!” “是也,王允老贼太过可恶竟然想要我等性命!他不死我等如何安生?”李傕也附和道。 贾诩跟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后都带着兵卒在城下伏地叩头行跪拜礼。 贾诩朗声道:“董太师忠于陛下,却无故被王允勾结袁家人杀害,王允不思为董太师报仇而谋划削夺我等兵权,这是何故?我等并不敢作叛逆之事,待到此事了结之后,我们情愿上廷尉去领受罪责,只盼陛下能给我等一个交代。” 接着郭汜李傕樊稠李蒙等人联名上表,要求司徒王允出面交代。 看完郭汜等人传上来的表,刘协有些无奈地递给了王允。 王允看到表上要求处置司徒王允的字时又气又怒,但半响后他对刘协拱了拱手苦笑道:“西凉叛军所要者吾项上人头也。” 突然间他带着决绝的神情跪下向刘协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郭汜等西凉人狼子,其野心凶残恐怕不下于董卓,老夫不死他们哪能安心,请陛下珍重,待寻得时机再行诛除奸佞重掌朝政。”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走下了城梯。 “王大人留步!”万年公主赶忙追上两步,毕竟幸亏给王允收留她才幸免于难,她不忍见这位忠直的老臣去送死。 王允脚步停了下来但并没有回身,“殿下也请珍重,如有可能也公主殿下请竭尽所能帮助陛下匡扶刘氏社稷。” 看着步伐苍凉却沉稳的王允,万年公主心里一酸忍不住流出泪来。 是月,汉献帝刘协任命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等人都为中郎将,任命贾诩为尚书。郭汜李傕下令逮捕司隶校尉黄琬,将他与司徒王允一同处死。 袁尚等人从黄河水道顺流而下,途径河内再到陈留停留了一些时日。期间蔡家老仆人高平 带人从长安运出来了一些蔡邕遗物,处理完蔡邕身后事后袁尚就带着蔡琰还有老仆人高平北上冀州。 待到袁尚等人回到冀州已经是五月下旬,袁绍得到袁尚归来的消息亲自带着夫人刘钰还有袁谭袁熙在州牧府前等候。 回到邺城后袁尚先让赵云护送着蔡琰貂蝉去他名下商铺所购置的一套宅院安顿,他则带着黄忠等人回州牧府。 袁绍看到成熟精壮了不少的袁尚后稍稍宽心,但又立即板起了脸。 袁尚知道虽然没有得到袁绍的首,但他肯定十分高兴自己刺杀了董卓一事。 而袁绍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不过做做样子,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来到府外等他。 “显甫见过父亲母亲,两位兄长。此次显甫幸不辱命诛杀了董卓,替我袁家报了大仇,也完成了父亲的托付。”袁尚抢先向袁绍刘钰跪下行礼。 袁绍冷哼一声,心道自己可没有批准刺杀董卓的建议,虽然成功了但是他这些日子来没少担心和被刘夫人数落。 刘夫人不理会袁绍径直上前拉起袁尚抱入怀里,“你可让我们担心害怕到了现在。” 接着刘钰皱了皱眉对袁绍道:“儿子不也是为了报袁家的深仇而去犯险的么,现在天下何人不知袁显甫,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以儿子为荣才是,何必板着脸。” “念你是为抱家仇一片孝心,暂且不追究擅自调动兵马的过失。”袁绍说完就转身进了大门。 袁谭冷冷地看了袁尚一眼,远远地拱了拱手后也走开。袁熙倒是跟袁尚寒暄了几句。 袁尚自然少不了有选择地跟袁绍汇报此行经过,虽然袁绍表面上没有喜悦但还是在晚间宴请了随袁尚一同刺杀董卓的赵云黄忠等人,同时赴宴的还有一干袁绍心腹文武。 郭嘉推托有事并不赴宴,赵云黄忠等人被安排在袁绍左边挨着袁尚席位下。 袁绍起身举起了酒爵来到黄忠等人案几前,“此次袁家能报了血海深仇还有赖诸位勇士。” 赵云、黄忠、许褚典韦等人连忙起身谦逊了一番,袁绍手下一众文武也起身跟着共饮了一爵酒。 待袁绍回到席位后许攸笑着说道:“三公子当真有勇有谋,敢在龙潭虎穴一般的长安取董贼性命并且能全身而退,这会天下人都会知道袁州牧这位三公子大名了。” “不敢,全赖诸位军士的武勇,显甫只是居中策划而已。”袁尚谦逊道。 “哈哈,三侄儿小小年纪就干出这等惊天地泣鬼神之壮举,实在不输于我跟主公当年呐。”淳于琼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眯着眼笑道。 接着郭图逢纪等人也顺着袁绍的心思大肆称赞了袁绍父子一番,都极尽奉承,说什么大患除去今后一定能快速地平定河北重新扶持社稷立不世之功。 袁绍觉得脸上有光,也笑呵呵地与众人交杯换盏。 田丰越听越不是滋味,他皱了皱眉打断了众人的话,“主公不该为眼前一点小胜而懈怠,如今董卓虽然身死但西凉军还在,西边的威胁还未完全解除,再者如今我们北面有公孙瓒、张燕环视,南有公孙瓒所置青州田楷威胁,还不到举尊庆贺的时候。” 袁绍听到田丰这样说心中一阵不高兴,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对田丰拱了拱手道:“多亏元皓先生提点,绍差点忘乎所以。” “元皓先生想必已经有了法子应对公孙瓒等人了吧。”郭图早就看不惯田丰的作为,逐阴阳怪气说道。 “先生但有谋略尽管说来。”袁绍也很关心对付公孙瓒的事。 田丰与好友沮授对视了一眼后分析道:“现今我军为了防备公孙瓒已在冀州幽州交界部署重兵,为了剿灭黄巾余孽张燕又分出了一部主力,现今能调动的兵力实在有限。” 逢继审配、荀谌等人听着田丰的分析自己也默默思考策略,郭图则冷笑道:“您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只是要元皓兄拿出个具体谋划来。” 田丰没有理会郭图的嘲讽继续道:“丰以为当分解敌方势力,逐个击破。首先对张燕所部黄巾余党一面剿杀一面招降。公孙瓒长于战事不善民政,故对公孙瓒则集中力量以防守为主消耗拖垮其实力,适时给其致命一击。至于田楷不过是公孙瓒一枚棋子,虽然看似与公孙瓒南北夹击我军,但其实力最弱只需派遣一有治理州郡之才的俊杰领一偏军即可平定青州。” 许攸郭图等人见他分析得着实全面一时找不到反对理由只好不做声。 袁绍听完后思路也清晰了不少,逐问道:“何人可当此重任?诸位都是冀州肱骨不能分身,想寻有州郡之才的俊杰实在不易。” 沮授趁机出列道:“主公不需苦恼,此事我与元皓商量过,眼前就有一个合适人选。” “何人?”袁绍好奇道。 袁尚闻言也心思一动,青州可是他谋划要占据立足的地盘。 “ 新近来投奔主公的臧洪,臧子源” 众人恍然,臧洪曾被举孝廉,与刘繇、王朗等人齐名,张超反董就是他说服的。而袁绍看来也有些意动。 袁尚心里着急,他抬头向对面席位看去,恰好许攸也看过这边来。 许攸看着向他打眼色的袁尚心思一转,半响后他笑道:“不然,臧子源并不适合此重任,主公且听我将来。” 田丰沮授恼怒他的搅合,郭图等人则等着看好戏,袁绍也想听许攸的看法,所以众人都看向了他。 许攸顿了顿后道:“臧子源虽然有些名望却没有真正领兵征战过,能不能战胜田楷还是未知,此是其一;其二,其先前侍奉张超新近才来归附,底细未明不适合委以重任,万一横生事变青州则不属于袁公也。” “这第三嘛……”许攸故意拖长了语气,“听说臧子源近日频繁地走访某个重臣。” 郭图趁机附和道:“许子远讲的是,图也认为臧子源确实不适合此重任。” 袁绍听两个心腹都这么说不禁有些为难,其实他对于一些有声望的俊杰是又拉拢又有顾忌提防的。 “两位,在下跟臧子源并无私交,只是看他颇有贤名且具才干,方才推荐给主公,除了他难道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吗?”田丰看到许攸郭图两人故意抬杠不禁动怒。 “确实有更适合的人选。”许攸淡淡道。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颇为好奇,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能代替臧洪平定青州。 许攸站起身笑道:“此人说起来当真是有得数的俊杰,其在董贼进京之际辅佐主公收编西园兵马,界桥一战身先士卒救主公于乱军之中,最后更是在虎穴一般的西凉军中取逆贼董卓性命。” 说着他指向了袁尚,“袁三公子少有才名不逊于臧洪,更精通武略颇有战功,且又是主公最亲近之人,试问怎么比不上臧子源。” 袁尚趁机半跪下抱拳道:“能为父亲解忧显甫定当全力以赴。” “三公子虽说名声才干不下臧洪但奈何太过于年轻。”田丰劝阻道。 “不然,古来就有甘罗拜相,我朝霍骠骑出征匈奴才年纪几何,不是也建立了不世之功么?”郭图成心是想反对田丰。 袁绍这时有些犹豫,显然他难以抉择,毕竟袁尚真的太过年轻怕他难以独当一面,而且又不舍得他离开自己身边。 于是袁绍摆了摆手说要仔细斟酌 后再决定,一场庆功宴就此不欢而散。 第032章 神女 这些天袁尚很烦闷,青州是他长远规划里关键一环。但田丰、沮授却力挺臧洪为青州刺史。 虽然由于许攸郭图的阻挠袁绍没有下决心,但让袁绍同意他独领青州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另外让袁尚头痛的是关于安置蔡琰和貂蝉的事情。回到邺城的当晚他就向袁绍禀报了蔡邕父女的事情。 听到蔡邕身死,袁绍显得并不太关心这事。蔡邕名望是很大,但自从做了董卓的属官后袁绍就对蔡邕有些反感。 出于自己好贤礼士的声名需要袁绍他还是让袁尚安顿好蔡琰,并赐给了一些财帛。 至于貂蝉,袁尚并不打算带回家中,毕竟没名没份的,而且让她陪伴蔡琰也好。将来等袁绍给他许了亲后才纳进家中。 私养情妇这在整个汉代都十分普遍,像刘邦的庶子刘肥就是他与“外妇”曹氏生的。所以对于袁尚的安排貂蝉也没有抱怨。 作为一个穿越者袁尚也想过坐拥江山美人,但那必须以实力为后盾。 其实秦汉时代婚姻关系构成的先决条件是等级性,具体表现在经济地位相近才能“相与为婚姻”。其次是社会地位与政治地位相近,如汉制规定:与公主结婚者必须是列侯。 秦汉时婚姻由家长及当事人本人决定,子女的婚姻由家长决定这是通例,但当事人也并非毫无发言权,如信阳长公主改嫁大将军卫青,光武帝姐湖阳公主公开提出要嫁给宋弘,近的有钱塘吴氏就是不顾家人反对自作主张嫁给孙坚。 中国古制所谓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而《后汉书·循吏传》载,时人普遍遵守的界限男为二十,女为十五。 所以袁尚可以向袁绍和刘夫人提出迎娶中意的女子,但前提是地位对等的世家大族女子。 自从知道王允被杀的消息后貂蝉也是满脸愁容,这样她和蔡琰倒是颇有同病相怜的味道,两人互相安慰中也变得亲近许多。 蔡琰貂蝉现在被安顿在袁尚商铺名下购置的一套宅院中,并配了一些奴仆婢女,袁尚还安排了一队狼卫暗中守卫。 对于蔡琰整理蔡邕的文书典籍的事袁尚也是极尽财力支持的,他也隔三岔五地以协助修订的理由看望貂蝉蔡琰。 柳贵在刺杀董卓前已经转移了一些资产出来,事发后他迅速逃离了长安,袁尚让他在邺城建立新的据点,毕竟以后一段时间里河北冀州是他关注的重点。 徐光因 为这次表现突出袁尚让他转移到中原兖州一带独当一面,但苦于根基资产有限现在还没有什么成效。 袁尚看貂蝉蔡琰闷闷不乐于是提议这天逛邺城街市。本来蔡琰是推辞的,但经不过袁尚和貂蝉再三邀请。 经过汉末一波波动乱洛阳长安等大都市纷纷毁于战火之中,邺城、成都等地已成为这时大汉最繁华的城市。 在东汉一朝因为开国皇帝刘秀即大地主商人出身,所以并不像西汉一样采取重农抑商的政策,盐铁专卖也被取消。 像邺城这样的大都市商品经济还是很繁荣的,但这些商业资产大都掌控在大地主商人手上,像河北甄家,徐州糜家。 怕街市人多杂乱的缘故,袁尚也带上了许褚典韦和几名虎卫。 袁尚因为时常走马邺城,所以对逛街市没有什么感觉。但貂蝉蔡琰并不是经常外出,以前大都是藏在深闺。 两女则颇有兴致地游览邺城街市,袁尚见目的达到沉闷的心情也就舒缓了不少。 在下马车进入店铺中时,貂蝉蔡琰两人绝色的容貌自然引来不少目光,好在许褚典韦这两尊凶神侍立在旁边开路和阻隔所以避免了不少麻烦。 到城东时袁尚蔡琰一众人走进了一间装饰考究规模颇大的布帛店。 东汉时纺织业不论是原料产地还是纺织工艺都有长足发展。这时候一般民众衣着多用麻帛,富人贵族则多用丝绸。 不论哪个时代女人对衣着容貌都是十分在意的,貂蝉和蔡琰这样的才女也不例外,两人随便挑看着锦缎罗绮。 汉代布帛有时可做流通的货币,一些赏赐也多用布帛,富家豪门都囤积有不少的布匹,所以对于大户人家出身的两女来说一般绸缎自然不上眼。 店主是个四十出头面相宽和的中年,他混迹市井多年眼光毒辣自然看得出袁尚一伙必定是大家豪族子弟。 “公子小姐,鄙店新进有不少临淄锦、襄浥锦,还有从蜀地来的蜀锦,都是上好货色诸位不妨看看。”店主上前殷勤道。 立即有伙计从库房取出了一些上佳的锦缎,店主自然不敢怠慢所取尽是店里最好的存货。 貂蝉蔡琰看了会相中了一匹绮色蜀锦。 店主一看脸色变了变,心里暗骂伙计,因为那匹蜀锦是有卖主预定的,这个新来的伙计忙乱中竟然拿了出来。 “公子小姐,这匹蜀锦乃是残存的尾货, 您想要的话不久新货就会到。”店主小心地陪着不是,“还请稍等一些时日,到时在下差人送到府上。” 貂蝉蔡琰觉得有些失望却没有说什么。 但袁尚自小被骄纵惯了,看着两女自是不愿她们扫兴,“我看这一匹无缺无瑕倒也不打紧,就要它了。” “这个,实不相瞒是有卖家预定了的……”店主在心里骂了那伙计百遍。 “你先前说是尾货这时又说有买主莫不是欺我!” “既然客人喜欢就只管拿去。”一个娇润的声音传来。 就在店主为难的时候后堂走出来位约莫十三的豆蔻少女。 在袁尚看来那少女没有貂蝉的绝艳,也没有蔡琰的秀雅,但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大家闺秀般的华贵优雅,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小姐,这可是留给老夫人的寿礼。”店主有些惶恐和尴尬地低声对那少女说道。 少女不理会店主,她对袁尚蔡琰和貂蝉淡淡一笑,“几位只管买去,店里其他绸缎罗绮也尽是各地精品,如有看中的请取一匹,算是店里感谢公子小姐的惠顾。” 袁尚听少女一说,好像她才是店里的东家一般。 貂蝉蔡琰反倒是不好意思再要那匹蜀锦。 袁尚对少女处事的言谈举止暗暗赞许,少女年纪不大,但人情世故和处事都十分老练睿智,显然家教学识不一般。 “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还没请教小姐何人?”袁尚也不客气。 “这店铺是中山无极甄家的产业,家父上蔡令甄逸,小女子家中排行第八。”少女从容不迫道。 蔡琰貂蝉倒没有什么,但袁尚却一激灵,甄洛?甄宓?洛神? 他不敢肯定,但少女话语间婉言地报上家门,显然不会说出闺名。 蔡琰道了谢后让人一名仆从拿走蜀锦。 在临出门时袁尚顿了顿,他回身对少女淡淡笑道:“在下袁显甫,多谢小姐好意。” 那少女愣了愣神,半响才醒悟,喃喃道:“难道是声名远播的袁三公子?” 和顺酒肆是邺城最为知名的酒肆,路过时袁尚看到了酒肆楼下站着两个佩刀的精壮汉子。 在貂蝉蔡琰疑惑的目光中他淡淡笑道:“今日有人做东了。” 原来他认出那两人是派给郭嘉的护卫,这样郭嘉肯定在酒肆里。 两名护卫也认出了袁尚,行礼后带着袁尚一众人进到酒肆二楼找到了正在饮酒的郭嘉。 “难得公子和蔡小姐王小姐三位贵客。”郭嘉看到袁尚等人后呵呵笑道。 “记得前日才发了俸禄,奉孝你看该不该做东呀?”袁尚也玩笑道。 郭嘉起身让袁尚和蔡琰貂蝉坐下,这个时候男女同席是很寻常的事情。接着他又让典韦许褚开了另外一席。 “做东那没问题,只是我那微薄的俸禄用完后可要到公子那蹭饭了。” 袁尚笑了笑让跑堂的伙计上酒菜。 蔡琰貂蝉两人对于菜肴都是浅尝即止,郭嘉也因为有女眷在,所以收敛了平日啷当不羁的模样。 “奉孝这些天可过的悠闲。”袁尚道。 “公子重担压身和佳人在侧,当然没有嘉来的悠闲。” 袁尚摇了摇头,“奉孝可没有帮我解决苦恼。” 郭嘉继续打着哑谜道:“在嘉看来公子能波澜不惊地达成心愿。”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袁尚想起了三天前他找郭嘉商量对策的情形。 那日里郭嘉只是笑笑,“公子恐怕早有定计了吧。” 袁尚不满他这样一副高深的样子,但也知道与郭嘉磨合还需要时间,“我至今还是有些困惑,不知从何下手。” “从三方下手,其一臧洪,其二大公子,其三袁州牧。”郭嘉分析道。 袁尚有些会意但还是让郭嘉说出具体策略。 郭嘉叹了一口气说道:“臧子源其实真是一俊杰,但也会因名望而为州牧大人忌惮,公子可加深袁州牧对他的猜忌。” 说着郭嘉紧盯袁尚道:“而大公子猜忌三公子之心不小,能让三公子远离冀州他恐怕求之不得。” 袁尚会意地点点头让郭嘉继续。 “州牧大人嘛,呵呵,让刘夫人出面最好不过了,只是夫人未必舍得公子离开。”郭嘉有些黠促道。 得到提示的袁尚即刻让心腹仆人袁和私下贿赂了许攸一些财帛。 许攸心领神会,在袁绍身边不断造了些诸如臧洪与田丰私交甚密,臧洪胸怀大志野心不小的流言。 刘氏那里袁尚先是说了袁谭的威胁,然后再说自己平定青州,能掌控一支强力外援的好处。 刘钰虽然不舍,但为了儿子前程还 是在袁绍枕边吹了不少风。 和顺酒肆二楼。 袁尚想到这两日里自己办的这些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如果不行自己要再独领青州,恐怕就是几年后袁绍平定整个北方的时候了,他等不起。 看郭嘉镇定淡然的模样,袁尚似乎受到感染也安心不少。 就在这时二楼对角处的席位上传来了阵嘈杂声,不时还夹杂有陶盆器皿落地摔碎的声响。 袁尚远远看到了那边几个身穿纨绔的青年在吵闹生事,他也没太在意,但后来店伙计和掌柜都招架不住几个青年。 但随后他看到三楼过道走下一个二十来岁,穿着华丽的青年。 但让袁尚在意的不是华服青年,而是三楼走道上站着在布店遇到的甄家少女。 华服青年在四个武士打扮汉子簇拥下出面调解,但显然效果不佳。 袁尚心思急转,他猜想这酒肆也是甄家产业,感到巧合俗套同时也感叹甄家资产的庞大。 蔡琰顺着袁尚目光也看到甄家少女,“三公子你去帮帮那位妹妹他们吧。”蔡琰担心道。 袁尚点了点头带着典韦过去,郭嘉不是个闲得住的主,也跟了过去。 三楼过道上的甄宓气恼地看着那几个生事的纨绔青年。 原来几个青年是冀州豪门子弟,闲来无趣就经常在邺城里闹事,这天他们来到和顺酒肆玩笑说要作弄店家一番,于是他们在菜肴上做了些手脚刁难店家。 本来他们想闹事一番就走人,不想来了个少年东家来调解。 几人酒气上涌一时放肆起来,言语中也多有侮辱,最好几人动起手来。 在没有弄清几人底细前华服青年怕得罪了豪强,于是四名护卫只一味用身体保护华服青年不敢反击。 几名纨绔青年见状更加放肆,就在局势要失控时,一名骁魁的壮汉打斜旁穿进去。 骁魁壮汉二话不说几拳就将几个纨绔放倒,正是典韦。 甄宓没想到袁尚会出现,她快步走到二楼。 “多谢三公子解围。” 袁尚摆了摆手,转向几个纨绔问道:“你们哪家子弟竟敢在甄家的酒肆闹事。” 几个纨绔显然不知道着酒肆是甄家的产业,但他们被痛打火气上来。 其中一名高瘦的青年冷笑道:“还没问你是哪个,竟敢打我们辛家的 人,我族叔可是袁车骑麾下大名鼎鼎的辛仲治。” 袁尚皱了皱眉,冀州邺城中的辛家就是辛评的宗族了,那个辛评和辛毗确有才干,但辛家和袁谭走得很近,现在算是他的对头。 “袁尚,袁显甫。”袁尚无视他的威胁,淡淡道。 几人听了皆吃一惊,袁尚的名声现在大得很,他们自然知道敢作敢为的袁三公子。 “他们为何生事?”袁尚向华服青年问道。 华服青年向袁尚拱手施礼后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袁尚向几个纨绔冷冷道:“你们几个陷害良民触犯了大汉律法,当送府衙处置。” 说罢让两名虎卫押送他们去府衙,虽不指望真正给他们治罪,但也要打击一下辛家的嚣张气焰。 第033章 班底 两名虎卫押送几个辛家子弟走后,甄宓落落大方地对袁尚施了个礼,“不想又见到三公子,还要多谢公子解围。” 袁尚淡淡一笑,“举手之劳,况且邺城在州牧大人治下律法严明,自然不能容那些桀骜的纨绔干些乱纪的事来。” 甄宓来到华服青年身边,“这位是我兄长甄尧。” 接着她跟甄尧介绍了袁尚。 甄尧再次向袁尚等人见礼答谢,“多亏三公子相助。” “听闻中山无极巨富甄家有三子五女,不知小姐在家中排第几呀?”郭嘉倒没有什么顾虑地问。 “小女子在家中最末,前面还有三位兄长四位姐姐。” “哈哈,三公子帮了小姐一个大忙难道小姐不该做东请我们么?”郭嘉玩笑道。 甄宓也淡淡笑了笑,“区区一顿酒饭无以为报,还请两位常来光顾小店。” “我与三公子日后会多多光顾和顺酒肆的,只是我等俸禄微薄怕来不了几次呐。”郭嘉得寸进尺道。 甄宓脸上还是带着华贵恬静的笑容,“能请来名满天下的三公子,和您这位风度非凡的先生,是和顺酒肆的荣幸,只要两位能多带一些英杰俊才来光顾,本店记账时只算两位公子五折。” “一言为定,甄小姐可不许反悔。”郭嘉高兴道。 甄尧淡笑着旁观小妹与郭嘉两人你来我往,也不言语。 袁尚不知道郭嘉为什么贪图这点小利,但知道他向来放荡不羁,也没往心里去。接着甄宓、甄尧与两人客套了会就推辞有事走了。 袁尚送蔡琰貂蝉回到住处后才领典韦许褚回州牧府,郭嘉这时也跟着他。 袁尚正要跟他商权一些机密,于是他们来到邺城东的城墙上,典韦许褚和几名虎卫一前一后地护卫着两人。 “州牧大人那有消息传出来了吗?”郭嘉问道。 “还没有,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只能等待了。” 郭嘉叹息着说道:“田元皓其实乃一大才也,奈何性情耿直刚强不善变通。” “我也是迫不得已,想要得到父亲首肯派去青州,只能委屈田先生了。” “公子觉得甄家五小姐怎么样?”郭嘉突然问道。 袁尚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 “大家闺秀,玲珑剔透。”袁尚说出了自己对甄宓 的印象。 突然袁尚想到郭嘉还未婚娶,有些紧张问道:“奉孝此问何意?” “公子想哪去了,嘉在颍川老家已有婚约。”郭嘉笑着看了看袁尚,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接着他试探地问道:“公子打算如何对待蔡小姐和王小姐?” 袁尚神情闪烁,“待去青州立足后我会带上秀儿,师妹她一心想完成老师的遗愿,我也会尽力协助于她。”袁尚始终不做正面回答。 “这就好,公子须知您也到了订婚约的年纪,以州牧大人对公子的宠爱,必定会替公子找一良配。”郭嘉笑道。 袁尚正为此事苦恼,所以闷闷不做声。 郭嘉接着暧昧道:“公子对那甄小姐印象不错,可愿娶她?” 袁尚对传说中的甄姬虽然慕名,但看到豆蔻年华的甄宓,也不免觉得过于禽兽,甄家是很有能量,但终究不好意思开口。 “甄家在河北的势力不可小窥,其财力丰厚影响不可估量,如能跟甄家结亲,对公子的大业来说是一大助力。” 郭嘉看了看神色不变的袁尚,继续怂恿道:“冀州市井有个说法,前些年甄家请了名相士刘良为甄家几个子女看相,刘良看到甄家五小姐的时候大惊失色,指着尚是幼儿的她道‘这个小姑娘日后贵不可言。’” “我知道了,奉孝你还是说说去青州的准备吧,该领多少兵马带哪些人去。”袁尚领会郭嘉的意思,于是把话题引向了他处。 “青州不仅有公孙瓒所置的刺史田楷,还有近来猖獗的黄巾余党、颇得民心的北海相孔融,可谓错综复杂。”郭嘉地上粗略地画着青州草图。 “所以兵不可少带,但一定要袁冀州拨给精兵,青州虽然多丘陵山地但也多要骑兵。至于随军军吏,除了公子嫡系,可多向州牧大人要一些贤才。” 袁尚点了点头,武将除了几个嫡系外,他打算要来张辽张郃两人。张辽还好说,跟袁尚有交情而且现在也不太受重用。 但张郃稍稍有点困难,他在冀州军中颇有声望,让他归心也要费一番功夫。 至于随军文官方面,只能在冀州挑选一些下级文吏。他发觉自己真的缺少了文官。郭嘉是顶级的军师参谋但他偏重军务,可惜先前的荀彧一心投奔曹操。 只有在掌控青州后,才能凭着刺史的名号征召一些人才,袁尚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辛家书 房。 辛评脸色难看地推开门进到书房里面去,今天他得到府衙通告,说几个辛家子弟犯事,被袁三公子抓道府衙,让他去领人。 这时书房里除了辛评族弟辛毗,还有袁家大公子袁谭。袁谭因为娶了辛家一名女子,而与辛家结成了联盟。 辛评对袁谭拱了拱手,“大公子所来可是为了三公子的事?” “袁尚自从刺杀了董卓后,不仅声名大增,父亲对他更加骄纵了,他这次似乎想出使青州,我在想该如何设计阻挠。”袁谭道神情阴冷道。 辛毗想了想后摇头,“我看不必,大公子你想,如果三公子远离了州牧大人还会那么受宠吗?从前是因为大公子一直在汝南打理老家事务,而三公子一直在州牧大人身边,如此大人当然更亲近三公子了。” “我怎没有想到这点,如此岂不是该促成袁尚去青州了?”袁谭恍然道。 辛评点了点头,“是这样,青州有田楷和大量黄巾余孽,三公子怕也应付不来,那时丢丑的是他自己。” 袁谭眼中放出狠毒的冷芒,他想袁尚死在青州那才是最好的。 袁绍这些天也很苦恼,在确定派遣一支偏师进攻青州后,主帅的人选却成了问题。 本来他很看好声名家世都不错的臧洪,但许攸郭图等谋士提出的不同意见让他不得不在做权衡。 对于三儿子袁尚他是十分满意的,袁尚容貌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俊美儒雅又不失威仪,这让看重外貌的袁绍十分喜欢。 打小来这个儿子才华惊艳,每每能做出一些惊人之举,在别人赞美奉承之余,他这个父亲也大觉脸上有光。 袁绍也隐隐地想,掌控河北后,让三个儿子各自治理一州。但是让自己钟爱的三儿子去平定动乱险峻的青州,他还是有很大的顾虑。 让他吃惊的是,一向比自己还溺爱儿子的刘夫人,这次也极力怂恿袁绍委派三儿子去青州。袁绍迟疑之下召来了一众谋士做最后的决定。 荀谌这个狡猾的狐狸只是眯着眼,抚摸着短须闭目养神,他在揣摩袁绍的心思。 田丰沮授两人据理力争,再次建议委派臧洪去青州。 收受了袁尚不少好处的许攸,还有跟田丰沮授不对眼的郭图自然站在他们对立面搅和。 正在双方争执不清的时候,袁绍用眼光询问余下的一些谋士。 辛评觉得 时机已到,于是出列说道:“属下也觉得三公子虽年轻,但不论是才华声望,还是可信度,更适合委派去青州。” 袁绍心里的天平偏了偏,又看向其他谋士。 荀谌不置可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逢纪审配对袁尚的印象不错,他们看袁尚似乎很在意这个位置,而且袁绍也有意让他去青州,于是两人也说赞同许攸的提议。 “分派子弟执掌州郡会导致我方势力的分散,这正是消弱己方实力,给将来埋下祸根之举。”田丰向来耿直,他说话间毫不避让。 “元皓先生太过危言耸听了,诸位先生都赞同这件事,我看可行,先生不必再说。”袁绍有些不悦道。 田丰哼了一声就沉默不语,接着袁绍让传令官召来了袁尚。 袁尚来到议事堂,看到向自己微微点头的许攸就知道事情成了,他向众文官和袁绍施礼后恭敬地抚手站立。 “显甫,这次各位先生都推荐你去平定青州,解除我军南方的威胁,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敢领命?” “定不负父亲和诸位先生的期望。”袁尚半跪下领命道。 “好,好,不过这具体兵员等安排却要细细商议。”袁绍拍手道。 辛评存心要给袁尚下绊,于是抢先道:“公孙瓒所置青州刺史田楷等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黄巾余党更是不堪一击,我军北面战事吃紧恐怕抽调不了兵力,可另行招募兵卒。” 袁尚听着暗骂辛评,许攸可谓拿人手短,他不得不再次为袁尚争取,“仲治此言差矣,公孙瓒兵力鼎盛,田楷所部实力不俗,这从与我军多次交战的经历就可看出。至于黄巾余孽,虽然战力不强但人多势众,不多派精锐干练的兵马恐怕剿灭不来。” 辛评显然算计得不是时候,袁绍是十分在意这个儿子的,怎么可能让他带新招募的人马去犯险。 “显甫,想必你也有了平定青州的对策,该怎么做,要多少兵马你且说说看。” 袁尚点点头,先前他也与郭嘉商量过这个问题,“尚认为,平定青州宜速不宜慢,兵法有云‘兵贵速而不在久’。” 袁尚观察着众人的神色,“战事一旦拖久即使我军取胜,那也将消耗掉大量的实力,原本还算富庶的青州城镇恐怕也要凋零,所以尚认为当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 “那如何攻占青州诸郡呢?”沮授问道。 他虽然 不赞同委派袁尚去青州,但君主一旦决定,他就要尽力地完善这个计划,这是他的原则。 “我军当先占据一立足之根本,然后先易后难逐个击破各方势力。故当迅速平定黄巾余党,这个人多却实力最弱的一方,招降吸取黄巾余党的精锐,让其余人等回归田地。然后击败或招降新到青州北海郡的孔融,最后集中力量剿灭田楷。” 沮授田丰等人点了点头,这个平青州的策略大体可行,各方势力都算计在内,虽然反对委派袁尚去青州,但他们不得不再次承认这个三公子的才干确实不俗。 袁尚看袁绍赞许就继续道:“如此定策,除了必要的物资外至少要两万步骑才能完成任务。” 众人不好说话只等袁绍的决定。 袁绍沉思了许久,点头道:“除了你部兵马再给你两万精兵。” 袁尚拱手称诺,“兵士是有了,但还缺几员将领和文官,协助领兵和处理政务。”袁尚伺机提出了要求。 “你可有人选?” “张郃、张辽两位通晓战事,可当大任。”袁尚说出这话后,心里有些紧张地看着袁绍。 袁绍想了想,张辽他当即准了,但张郃却是他颇为看重的将领,但想及儿子的安危,很快也答应了袁尚的请求。 文官方面袁尚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袁绍身边的人很难要来。 田丰、沮授虽然有才却为袁绍倚重,执掌冀州的军政大事。 审配、逢纪他看不上眼,再者也想拉拢两人,在袁绍身边为内应。 辛评、许攸更不想要了,郭图、荀谌这两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则不可能跟他外出征伐。 “文官方面父亲只要派些小吏,协助打理政务就可以了。”最后袁尚有些无奈道。 郭图心思一动,出列道:“主公三思,三公子虽然通晓军政事务,但还是需要一位资历高才干强的文官去辅助,不然如何处理得一州大小政务。” 袁绍也觉得该给袁尚个助手,“公则你可有人选?” “田元皓老成持重,熟悉政务且敢于直言,他是辅助三公子平定青州的最佳人选。”郭图道。 说完郭图、辛评两人都在心里暗笑,在他们看来能把田丰踢出袁绍身边,就少了个竞争的对头,经过这次的事情,袁尚对田丰肯定厌恶排斥,这样两人不和必定有诸多牵制,平定青州也不会顺利。 袁绍当 然当然不知道郭图打的什么主意,他还道郭图好心帮助袁尚。 虽然很看重田丰的名气才干,但袁绍也暗地里讨厌他的脾气,权衡利弊下袁绍还是下了决心,“元皓先生你可原意辅助显甫平定青州?” 袁尚没有想到郭图竟然会将田丰抛给他,虽然猜出了他的算计,但只要田丰跟去青州,假以时日袁尚还是有把握同化他的。 再者袁尚认为田丰这个人公私分明,即使反对他,但在大事上还是会尽心尽力。 田丰心思复杂,他想不到郭图趁机将他外放给袁尚,并且袁绍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 田丰转念想,袁尚虽然才识过人毕竟年轻,有自己在监控提点的话才不会出乱子,这也是对君主的尽心尽职,“丰愿意辅助三公子去平定青州。” 袁绍笑了笑,“有先生这样的大才辅助,青州一定指日可下,待到那时先生可是功臣。” 袁尚也对田丰拱手行礼,“还请先生指点提拔了。” 田丰则面无表情地还了礼。 第034章 联姻 一旦商定好出兵青州的计划,各项准备也提上议程,兵马和粮饷物资也开始调度起来。 当晚,刘氏让厨子备了丰盛的菜肴,让袁绍袁尚父子来吃饭。 袁绍自从当了州牧后,不时地要应酬和公干,所以在家同妻儿用餐的次数少了很多。 难得父子两人还有妻子刘钰相聚,这让袁绍有种家的温馨感。 他关切地询问了袁尚日常起居等大小事项,席间袁尚也讲了些奇闻趣事让袁绍和刘夫人开心了一番。 饭后袁尚趁机提出,让袁绍多给他骑兵的事情,袁绍禁不住妻子在旁边的怂恿,答应拨给他四千骑兵。加上袁尚本部两千骑总共六千骑兵,这在北方诸多势力中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 刘夫人眼眶通红,“孩子那么小就让他独自领军征战。” “唉,你又来了,先前夫人你不是也说,该让显甫锻炼捶打的么?”看着刘夫人哭泣,袁绍无奈道。 袁尚赶紧坐到刘夫人身边,握住她的手,“母亲不必担心,相信显甫很快就会平定青州的,那时显甫还要帮助父亲一统河北。” 袁绍抚摸着短须颔首微笑,他觉得还是这个儿子知心,能替他分担重任。 “对了显甫,差些忘了跟你说及一件大事。”袁绍突然面有喜色道,“你与显奕也该到订立婚约,以备婚娶的年纪了,我与你母亲为你相中了一门亲事。” 袁尚被袁绍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得呆了半响,虽然早就被迫接受汉代这种婚俗,还经过了郭嘉提点,但他对这种政治式的豪门联姻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抵触感。 袁绍见儿子半响不语,以为他兴奋欢喜,“呵呵,说来亲家你也知道,是审配审正南长女,过两日就安排人去提亲。” 刘夫人也爱怜地拉着袁尚的手,虽然有些不舍,但儿子毕竟长大了,成家立业也是做母亲所关切的。 “不,孩儿不想要这门亲事。”袁尚清醒后条件反射般道。 他不知道历史上的袁尚是不是跟审配家联姻,但现在他可不觉得审配是上佳的盟友。 在袁绍刘夫人诧异的目光下,袁尚只得唯唯诺诺地道:“其实孩儿已有意中人。” “哪家小姐?你先前怎么不曾提及。”刘夫人关切地问道。 看着袁绍刘氏逼问的眼神,又想到郭嘉的一番言语,袁尚终于下决心道:“是……中山无极甄家五小姐。” “唉!”袁绍有些惊讶,甄家的名声他当然听说过,并且甄家也是他要拉拢的巨富门阀。 关于甄家五小姐的传言,袁绍最近也有所听闻,正是这样他打算让二儿子袁熙跟甄家联姻,而袁尚则跟同样在冀州很有影响力的审家联姻。 给袁熙袁尚定亲的事刘夫人也是知道的,她想不到儿子竟然中意给袁熙结亲的人选,“既然显甫喜欢甄家小姐,就给他去甄家提亲吧。”刘夫人一向都是十分宠溺袁尚的。 袁绍皱了皱眉,甄家审家都是他要拉拢的对象,前者财力惊人,后者在冀州士人中影响大。 袁绍闷声沉思了许久,他经不过刘夫人执拗,想到既然儿子喜欢也就依了。 “显甫你准备一下,明日我即叫人去甄家提亲,如果顺利几天后就定亲纳吉。”袁绍显然想在袁尚出征前将亲事定下来。 最后袁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他即感到兴奋又感到恐惧迷茫,毕竟是人生大事。 五天后,中山甄家庄园。 送走冀州牧、车骑将军袁绍派遣来提亲的媒人后,甄夫人着实苦恼忧虑。 自从丈夫过世,诺大个甄家就全在她的掌控下运转,这些年来甄家的财富和势力的增长,她可谓功不可没。 甄夫人向来眼光精准处事果断,但这一次她实在难以决定女儿的亲事。 甄夫人立即召来了三个儿子,甄豫、甄俨、甄尧。 三个儿子对甄夫人是十分恭敬信服的,甄夫人将袁绍派人来提亲的事情告诉三个儿子,然后询问他们的意见。 “我们家虽说是冀州大族,但同我们一样,甚至门第高于甄家的世家大族还有不少,袁州牧为何会选中我们家小妹。”甄俨疑惑道。 甄豫皱了皱眉道:“恐怕是小妹小时候那次看相的缘故,你们不记得了吗,刘良先生说过小妹日后贵不可言,这事早已传遍冀州市井,现今袁州牧声望势力一时天下无二,其志不在小,找我们家联姻除了甄家的势力,为的就是这个了吧。” 甄夫人点头赞同,“那你们说说看,该不该跟袁家结亲。” “母亲,现在不是我们该不该跟袁家结亲,而是我们根本不能拒绝袁家。”甄俨无奈道。 “那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宓儿的终身大事说什么也不能儿戏。”甄夫人坚决道。 跟袁尚有一面之缘的甄尧,对同龄 的袁尚评价还是不错的,“袁三公子才名远播,讨伐奸相董卓,只身进长安刺董卓于万军之中,他可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我去问你们小妹的意思。”甄夫人思量半响后道。 黄昏,和顺酒肆。 袁尚将和顺酒肆整个三楼包了下来,他在这里宴请将要随他一同出征的一众将官,这也算是让一众部属提前撮合增进感情。 张辽、张郃已经得到了袁绍让他们跟随袁尚出征的传令。 张辽觉得正是建立功业的时机,并且他跟袁尚也算熟识,所以欣然赴宴。 张郃向来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本来他不甘屈居于袁尚,这个年轻地位也不甚显赫的州牧公子。 但袁尚救过他性命,确实是个人中俊杰,所以也就接下了袁绍的调度令。 令袁尚不高兴的是在邀请田丰时,田丰淡漠而义正言辞地推辞了袁尚的邀请。 好在田丰这个人还是公私分明的,他做事兢兢业业。 在袁绍决定让田丰辅佐袁尚平定青州后,他就立即将手上政务处理交接,然后认真地负责起出征青州的物资、人员调度事宜。 袁尚亲热地到楼下迎接了张辽、张郃两人,令袁尚好奇的是张郃还带来了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军士。 “这两位是冀州吕家的吕旷和吕翔两位公子,他们新近参军,但向来景仰三公子的事迹,听我说三公子要出征青州特来投奔。”张郃引荐道。 袁尚对这两人印象不深,隐隐记得历史上这两兄弟后来投靠了曹操,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驾驭得好两人还是能堪当一些作用的,于是他赶紧跟吕旷和吕翔见过礼。 待到郭嘉、黄忠、赵云和许褚典韦等人都到齐后,筵席正式开始。 看着手下一众英才,袁尚本来还有些忧虑的心开朗很多,如能得到这些人的倾心辅佐,他就有在这场争霸逐鹿中抗争一众豪强诸侯的资本。 两天后,袁绍调拨给袁尚的兵马也大都到位。其中四千冀州骑兵中的两千骑编为一营由张辽任骑都尉统辖。 在新收编的一万六千步卒中,袁尚让黄忠等人挑出一千精壮,补充进了自己的戍卫亲兵里去。这样许褚典韦两人除了统领虎卫狼卫,还各自统领了一千戍卫步卒。 原先黄忠赵云各自统领的一千骑,则合并成两千近卫骑兵归赵云统辖。 剩下黄忠、张郃各自 统领一营兵马。 一营兵马包括一千冀州骑兵和五千步卒。从武器配备上来说张郃一营步卒偏重于攻坚,而黄忠一营偏重于弓弩。 最后剩下相对逊色的五千多步卒则都被编成了五个千人的辎重后勤部,归吕旷吕翔统领。 出征前的最后这段时间里,黄忠张辽等人都加紧练兵,以加紧适应磨合。 在忙碌了几天后,袁尚不得不奉袁绍的命令,去中山甄家定亲纳吉。袁尚这时才切身地感到了古代婚俗的繁缛。 秦汉时期,婚姻程序必须依“六礼”而行。 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普通百姓当然不会全然执行这些繁琐的礼仪,但世家大族却很看重“六礼”。 他带着典韦许褚和一众狼卫虎卫,跟着袁绍派遣主持这件事的许攸到了中山。 袁尚想到那天委婉告诉貂蝉自己要和甄家联姻后,她虽故作平淡却掩饰不住那丝幽怨神情。 袁尚自问不是什么纯情男,自从来到这封建社会的乱世后,不自觉地有了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想法,或者说随着权力的掌握开始有了欲望。 仿佛只有在滔天的权势中,才能体现他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存在。想到这,有时候他不禁暗自嘲讽自己,这时候讲什么恋爱平等。 甄家庄园。 在袁尚看来甄夫人虽然已不年轻,但她那雍容华贵中带着的威仪干练的气质,确实让人折服,使人不敢将她与一般贵妇看待。 “甄夫人有礼了,许攸承袁冀州委托,带三公子前来定亲纳吉。”许攸笑道。 随后许攸让随行仆从搬上玉璧、骏马、布帛等聘金。 百来号仆人还忙碌着搬上玄、纁、羊、酒、米等三十多种定亲纳吉中象征吉祥的礼物。 甄夫人同三个儿子也打量着袁尚,甄夫人看来,袁尚样貌俊美儒雅,又不失威仪的。她心中暗自点头,确实是人中俊杰。 袁尚手捧着一对大雁,他脸上神色淡定潇洒,但心里却尴尬非常。 “许大人跟三公子远来寒舍,令妾身和甄家倍感荣幸。” “夫人有礼了,从今日起袁甄两家就是姻亲,自不必拘泥于客套虚礼才是。”许攸道。 接着甄夫人让三个儿媳妇领来了甄宓。 甄宓虽然年芳十三,因为家庭的环境跟熏陶,显得 比一般人家女子更来得成熟懂事。 她自小便显得与众不同,不仅娇艳美丽,还聪明剔透,相士刘良为她看相后家人就当她为非同常人。 她十岁的时候就懂得,让家人用粮食拿来赈济亲族邻里,广施恩惠。之后甄夫人和三个兄长都不当她年幼,一些家族事务也让她参与。 但是这次的定亲对甄宓来说十分突然,虽然心智早熟这时候也有不少女子十三岁便嫁人,而她却毫无准备。 袁尚袁三公子,这个名字她不陌生,不久前他们还有过邂逅,但对他的印象除了俊美尔雅气度不凡外,她对袁尚还是很陌生。 对于一个豆蔻少女来说,她有害怕,有困惑,也有羞涩,为此她已经失眠了两日。 “三公子,还不快献上玉璧,鸿雁。”许攸看着尴尬对视的袁尚甄宓两人提醒道。 袁尚“嗯”了一声,将一对大雁送到甄宓面前。 甄宓羞红了脸,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甄夫人笑了笑,让长子甄豫将大雁收下放在大堂边上。 “请岳母大人,甄小姐收下龙凤呈祥玉。”接着袁尚将一对龙凤玉璧递上。 甄夫人含笑点点头,代甄宓收下,举行礼仪后将龙形玉璧退还给袁尚,还送了一些女方准备的礼物。 一套纳吉的仪式举行下来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甄宓就在嫂嫂的陪伴下回到闺房。 之后便是甄家设宴款待袁尚这位未来的姑爷,宴上由甄豫、甄俨、甄尧三人作陪。 甄豫首先举爵敬了袁尚许攸两人,两人也举爵敬酒还礼。 几杯酒下肚几人也渐渐放开了话语。 “久闻甄家乃河北巨富,今日来贵庄园一见,果然是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呐。”许攸笑道,他看着装饰考究富丽的甄家也不禁眼热。 “许大人见笑了,甄家虽然薄有财货,但怎么比得上袁家四世三公的尊贵。”甄俨谦逊道。 袁尚则在想怎么从甄家捞来好处,他的基业才刚刚起步,如果能得到甄家的扶持那将事半功倍。 甄豫让人取来数目不少的锦缎财货,“这是答谢许先生做两家媒人的礼物。” 许攸眼睛眯成一条线,“能当两家中人是许攸的福分,如此见惠如何报答啊。” “礼物薄贱不成敬意。” 许攸推辞了几回后也就收下,答谢媒人 也是礼仪中的一环,许攸心里暗道甄家就是富足,这谢礼可价值不菲。 袁尚一直想跟甄家达成一些协议,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三天后袁尚许攸两人辞别甄夫人回了邺城。 第035章 定策 兖州,东郡。 曹操近来可谓春风得意,年初青州黄巾余党攻打兖州。 兖州刺史刘岱不顾鲍信劝阻,引军迎击黄巾军,结果兵败身亡。 新归附曹操的陈宫,和鲍信说服兖州一众官吏,迎曹操为兖州牧。 在这段时间里又有一些文官武将来归附于曹操。 这样曹操手下武将有曹操同族的曹仁、曹洪、曹纯、曹休、曹昂、夏侯惇、夏侯渊,外姓将领有于禁、乐进、李典、吕虔、李通等。 文官有荀彧、戏志才、程昱、陈宫、毛玠。 现在的曹操可谓文有谋臣,武有勇将,而且曹操军训练多时,兵力强盛。 议事堂里,曹操属下一众文武汇集一堂。 曹操观望了一圈底下文武后,发现少了一人,“文若为何不来。” “文若说去替主公迎接一个大才。”程昱说道。 “何人能劳文若亲自前往?”曹操好奇道,他是知道荀彧识人之才的,能得到荀彧推崇的人,必定不是凡品。 曹操跟众人唠叨几句后,就有传令官禀告说荀彧前来求见。 片刻后曹操看到荀彧带着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来到堂上。 曹操一看那文士就认出来正是荀彧的侄儿,荀攸荀公达,以前在洛阳他们是认识的。 曹操赶紧站起身快步上前拉住荀攸的手,“我当文若等的是谁,原来是公达先生” 曹操让人给荀攸搬上蒲团后微笑道:“公达先生远道而来,今晚我一定要设宴为你洗尘。” “曹公客气了,不想洛阳一别三年,今日才能再见曹公。”荀攸摆摆手道。 荀彧在一旁笑道:“我日前差人送书信与公达,让他来辅佐主公,公达精于谋划可为主公的军师。” 曹操眼神炽热期待地看着荀攸,他早就十分赏识荀攸的才能。 “攸愿倾尽所学辅佐曹公平定纷乱,还大汉一个安宁。” 曹操抚须大笑,“能得公达先生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可惜奉孝不能来归附主公。”荀彧叹息道。 曹操也听荀彧说过,他的同乡好友郭嘉,是如何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比高祖的张良,但是可惜留在了冀州做个小文吏。 荀彧也多次建议曹操向现在关系还不错的袁绍讨人。 荀彧也多次通过在冀州的家人联络郭嘉,他打听到郭嘉在袁绍三公子袁尚军中做了一名文吏,但不论哪种方法都联系不上郭嘉。 其实这是袁尚故意为之,他怕荀彧等人会劝郭嘉归附曹操,所以一开始就让狼卫监控郭嘉周围一切。并且年初郭嘉被袁尚带去了关中,荀彧更是得不到他的消息了。 “我有公达先生即可,至于文若说的郭先生只要有缘,一定会有前来归附的一日。”曹操宽慰道。 众人又寒暄几句后,提及正事。 鲍信有些担忧道:“孟德,黄巾余孽还在兖州徘徊,我等该尽早设法除去这一祸害才是。” “正是,黄巾余孽祸害青兖两州久已,前任刘刺史就因此身亡,不知诸位有何对策?”曹操问道。 吕虔思索了会建议道:“黄巾余孽战力不强但人多势众,没有一定兵力恐怕难以歼灭,为今最佳的办法是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其无机可乘其自然会退去。” 曹操看了看一众文武,武将那边不少人点头赞同的,而程昱陈宫等人却是不见表态。 接着曹操用眼神询问几个谋臣,荀彧淡笑道:“吕将军的对策当然可以击退黄巾余党,但各位可曾想到,黄巾贼不仅是祸害,同时还是可居的奇货。” “黄巾余孽剿杀不尽,烧杀掠夺犹如蝗虫过境,文若先生怎么说是奇货可居。”夏侯渊问道。 荀彧淡笑着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曹操。 曹操闭目思量了半响后对荀彧点了点头,表示领悟了他的意思。 程昱看一众将领不太明白,于是解释道:“诸位将军是在军略上考虑剿灭黄巾军,但黄巾党在谋反前也不过山野村民,如能收降不但可补充我军的兵员,还可为主公治下添加不少人口户籍。” “黄巾余党战力不强,但人多势众,而我军人少,如何迫降?”曹洪问道。 荀彧看向了荀攸,示意他能提些谋划以立功。 “公达有对策,但说无妨。”曹操也鼓励道。 荀攸思量了会,然后给曹操和众人行了个礼,“黄巾军不过一群草寇,战时如蝗虫汇聚,掳掠州郡攻打城池,一旦失利就惶恐远遁,所以只要设下奇兵挫其锐气,当其逃亡时长途追击,待到黄巾部众到困乏的绝境,自然会归降。” 曹操听着不住点头,众人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后曹操就下令让诸将领布置围剿青州黄巾军的事宜。 邺城郊外,袁绍带着一众官吏出城为袁尚等人送行。两万多人的兵马已经分批开出了邺城,袁尚等人并亲卫殿后。 出征前袁绍大肆加封了袁尚等人的官职。 袁尚领中郎将职衔。张郃、黄忠两人领校尉职衔。张辽、赵云则为骑都尉。许褚、典韦则为别部司马。吕旷吕翔两兄弟做了部曲督。 田丰自然领了治中从事、别驾从事这个两个要职。郭嘉经袁尚极力推荐,领了簿曹从事、兵曹从事两个职务。 袁绍拍了拍袁尚的肩膀,“显甫,大事多请教元皓先生,沙场上不要亲身犯险。” “孩儿知道了,父亲放心,青州不久就会在父亲的治下。” 袁绍宽慰地点了点,突然他又有些伤感道:“你母亲,她舍不得你呐,哭了一晚,我怕她闹事也就不让她来送你,到青州后多来书信好让你母亲宽心。” 袁尚重重的点了头,这个母亲对他可真的没的说,自小就对他宠爱骄纵,正是刘夫人不计对错的支持,他才有今天的根基。 袁绍又对随行的田丰、张郃等人拱手行礼,“显甫就托付给诸位了,望尽力辅佐于他。” 田丰等人也赶紧回礼。 这时侍从端上了美酒,送行的官吏和袁尚等人都捧上了一爵饯别酒。 袁尚拿着酒爵跪下给袁绍施个大礼,然后一口饮尽,接着他毅然转身上马。 其他人也一口饮尽,对袁绍施了礼后纷纷上马,跟随袁尚前行。 出了城郊十余里后的官道上停了一辆马车,旁边还有几名护卫的骑士。 袁尚一眼认出了几名骑士是他留下来保护貂蝉蔡琰的虎卫,这样马车上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许年来到袁尚面前,“两位小姐一再恳请前来为公子送行。” 袁尚点了点头,让田丰等人先行,自己带着许褚典韦还有一众虎卫随后赶上去。 许年许褚等人知趣散开到远处放哨。 袁尚来到了马车前,车夫正是蔡家老仆人高平。 高平对袁尚点了点头后也走开了,袁尚揭开了车帘看到艳丽绝美的貂蝉,和娴静秀丽的蔡琰。 貂蝉眼眸微红,半响才幽幽道:“你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在青州立足后,我就会派人把你们带来青州安顿。”说着他也深深看了一眼蔡琰。 蔡琰被他那么一看脸色微红,却没有表示什么。 袁尚怕再多瞧几眼自己就会舍不得,他拉住貂蝉的手,深深地抱住她的娇躯,感受着她身上的柔软和温情。 貂蝉羞于蔡琰在旁但她也只是俏脸羞红却没有反抗。 一会后袁尚跳下马车招呼许褚等人继续前进。 貂蝉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樱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 蔡琰心中没有来由地一阵酸楚,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嫉妒的感觉。 几天行军后,袁尚军就来到清河国东边的,黄河边上驻军。 袁尚并不急于进军,而是征集建造渡船,还有广布斥候,收集打探青州的情报。 在兖州立足后的徐光,也陆陆续续传来了一些曹操军方面的消息。但大都对袁尚来说是坏消息,比如荀攸、程昱等人归附曹操。 袁尚知道,历史上曹操在这段时间内会有大动作,那就是收编青州流窜过去的黄巾军。 这些黄巾军就是曹操发家的基础,也是曹操步兵的主力。将曹操定位为首要威胁的袁尚,当然希望能杜绝这一事情的发生。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跟下属商议今后具体的走向。 说起来这是袁尚第一次,以统帅的身份召集下属议事,激动之余又感到了责任的重大。 田丰、郭嘉、张郃、黄忠、张辽、赵云、吕氏兄弟等人也悉数到场分左右坐下。 “出征前我们就定好了平青州的计划,但沙场瞬息万变,有些事还需要我们随机而动,诸位看如今的情况该如何下手?”袁尚首先出言询问。 郭嘉现在是袁尚军师的身份,他淡笑着观察着众人的表现。 田丰则是盯着挂在旁边的行军图思索对策。 “正如公子先前说的,当先取一立足点,这样我军进可攻退可守。”张辽道。 张郃点头表示赞同,“我军可攻击的地方很多,但不知从何处下手为好?” 田丰指着行军图道:“现今北海国在孔融管辖,东莱郡县官吏各自为政,济南国、乐安郡、齐国在田楷控制下,黄巾余党于济南国和兖州之间流窜。” 介绍完毕后田丰接着说道:“按先前策略当先取济南、平原两地,而后再做他谋。” 袁尚提醒道:“诸位可知,青州原本富庶,但经过多年黄巾暴乱,民众多有逃亡,现今多有无主 之地,一些地方人口萧条。我等如何治理这些地方,也要一并规划到行军策划上来。” “公子真想收降黄巾军补充青州人丁?”田丰问道。 “他们不过是受人挑唆的苦难流民罢了,只要安置妥当既是良民。” “公子大义,百姓之福也。云也见过一些黄巾流寇,其拖家带口,实乃善良百姓。”赵云颇有感触道。 “据收到的消息来看,新近入主兖州的曹操军,近期会有大的行动,鉴于青州黄巾就在兖州境内,我怀疑曹操会对他们动手。”袁尚道。 “黄巾贼百万之众,想收降恐怕不是易事,别说曹孟德,就是我等也难以收降啊。”吕翔道。 田丰摇头道:“别看青州黄巾有百万之众,其实多为黄巾贼兵卒的家眷亲属,以丰推算,真正为兵卒者不过二三十万。” “三十万人,那也够呛啊。”吕旷倒吸一口气。 “不然,在下讨伐过黄巾贼,略知其一二,黄巾贼兵卒虽多,却良莠不齐,多有老弱充数,其军备不整,操习不勤。”对黄巾军,张郃不以为意。 张郃颇有心得道:“其如蝗虫,遇到城镇一拥而上,城破必掳掠殆尽。如有失利,则如山崩,顷刻溃逃。”。 经张郃那么一说,众人也就安下心来。 “我军想收降黄巾贼,但黄巾贼现今在兖州境内,曹孟德想必也视其为肥肉,我军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将黄巾贼收降。”袁尚道。 “我军立足未稳定谈何收降黄巾贼?再者,百万黄巾贼的粮食跟安置耗费,从何而来?为今要尽快取得青州济南,方能做计较。”田丰说道。 袁尚定定地看着郭嘉,希望能发挥他的才智。 郭嘉会意,指着行军图道:“其实我与公子已经商议过了,引诱田楷主力出来,予以击破,再以此劝降济南、平原两城。” “郭从事,你且说说该如何引诱田楷主力出来。”田丰问道。 郭嘉点点头,“由黄忠、张郃两位先率部攻打济南、平原,两位不必全力攻城,只要虚张声势让守军搬来田楷援军。” “田楷军并不比我军少,且战力不俗,我军分兵犯了大忌,怎么与其交战?”黄忠问道。 郭嘉笑了笑,“济南平原两地守军不多,张俊义、黄汉升两位只需将声势做足,其必不敢轻易出城迎击,然后留下部分兵卒防范,其余大部兵马则跟公子的中军 迎击田楷。” “那我军还是不能保证全胜田楷援军呐。”张郃道。 “公子是想伏击田楷援军?”田丰问道。 “想击溃数目与我军相当的田楷军,必定要用计,乃设伏兵之计。”袁尚答道。 “兵法云:以正和,以奇胜。我军可再设一支奇兵。”袁尚接着道。 郭嘉点点头,“遣一支骑军为奇兵突袭敌后。” 众人默不作声,都在思量行动的可行性,田丰则暗暗留意郭嘉,他想不到袁尚手下有这么一个不俗的谋士。 袁尚自然想到了这时为平原相的刘备,“平原相刘备的两个结拜兄弟,关羽张飞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讨伐董卓之战大家也见识了一二,如此围攻平原的重任黄校尉了。” 黄忠抱拳称诺,“必不负主公所望。” “时间不多,希望张俊义、黄汉升两位立即率兵围攻济南、平原两地。”袁尚下令道。 “诺!”张郃、黄忠即刻出列领命。 第036章 黄巾 “接下来是设置奇兵了,公子可有人选?”郭嘉问道。 袁尚看了看张辽、张郃、赵云三人,“子龙有勇有谋,可当此重任。” 赵云赶紧出列领命,“云定当倾力而为!” 郭嘉指着行军图给赵云看,“待我军围困平原,济南两地,田楷会调度兵马粮秣于临淄出发,子龙你就带本部两千骑,由济南与兖州泰山郡的交界奔袭至田楷的老巢齐国。” “到齐国后该怎样攻击田楷军?” “沿着田楷军援军的行军路线,尾随包抄,沿途焚烧其囤积兵粮的据点。” 郭嘉再嘱咐了几句后袁尚就让赵云下去准备。 其余诸将都领命下去准备,田丰也去分配物资统筹辎重,营帐里剩下了袁尚和郭嘉。 “文若现在曹孟德那呢。”袁尚冷不防道。 郭嘉淡淡笑了笑,“文若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不仅是文若,荀公达也归附了曹孟德的话,公子当真要头痛咯。” “在沙场上与文若敌对确实难为了你,但我想知道,是否可跟奉孝你推心置腹。”袁尚紧紧盯着郭嘉道。 郭嘉知道袁尚逼他表态,虽然先前有些抵触袁尚威胁他留下,但经过这么多事情后,郭嘉已经不知不觉融入了袁尚这个小集团。 他对袁尚的印象还是很可观的,在他看来袁尚果断决绝甚至有些狠辣的潜质,但同时也有着坦率的一面。这样的枭雄确实值得辅佐。 郭嘉叹了口气后对袁尚跪了下来,“郭嘉愿倾尽所学辅佐主公。” 袁尚喜极,赶紧扶起郭嘉。 平原县府衙。 刘备手持一封书信默默念着,半响也无言语。 “大哥,田楷大人的书信上怎么说。”张飞不耐烦地问道。 刘备看看张飞,又看看手抚长髯的关羽,“嗯,田青州说袁绍派遣三子袁尚,领军驻扎河水北岸清河华卢一带,恐会进犯青州济南国与平原郡。” “我平原县连同乡勇只有兵卒千余、该如何应对袁尚军”,一副文士打扮的简雍不无担忧道。 “袁尚军多少人马,还有田青州可说我等要怎么做?”关羽问道。 刘备皱了皱眉,“据信上说袁尚军万余至三万之间,田青州让我们加固城防,伺机袭击袁尚军。” “一千多人防守平原县城还成问题,如何有能 力去袭击袁尚那小儿。”张飞不满道。 “袁显甫近来声名正盛,其才名远播实乃一时俊杰,恐不是好对付的,雍认为当联合孔北海与田青州一同出兵抗衡之。”简雍建议道。 “嗯,宪和你去齐国临淄一趟,跟田州牧协商如何对抗袁尚军,再建言田青州联结孔北海。”刘备表情有些沉闷,他不想自己刚刚有了块地盘就来了个大敌。 “三弟,你去征发城里百姓和兵士加强城防,二弟你加紧兵卒守城的训练。”刘备吩咐道。 关羽张飞二话不说拱手领命而去。 济南城,田楷任命的济南郡尉黄运,站在城墙上观望着城外的几千张郃军。 虽然先前青州田楷军,跟冀州军互有小规模的交战,但往往都是田楷军进行的牵制性进攻。他想不到冀州军会突然大举进攻济南城,仓促下城外的百姓物资也来不及清理。 济南城里有两千多守军,兵虽然不多,但对于守方来说,却可以凭借城墙防守个把月了。那时援军也应该来,或敌军也会撤退了。黄运一开始就打算固守待援。 张郃军结营三面呈扇形围住济南城,按照袁尚郭嘉的策略张郃广置旌旗,擂鼓震天以威慑济南守军。 果不其然,济南守军不敢轻易出击。 夜间张郃军燃起众多火把,弓弩兵和骑兵出营列阵,配合着新造的几辆投石车向城里射击。 黄运听着城外阵阵战鼓,不由得心里狂跳,他躲在几个兵卒树起的大盾后面指挥守军设防。 不时的一两枚石头,打在城墙上发出嗡鸣声,城上的兵士也明显感到了抖动。 突然几团火球被抛到城墙上。 几名守军被烧着,哭嚎滚地。虽然旁边兵卒立即取来沙土灭火,但那几名守军皮肉焦黑均奄奄一息。 张郃军弓弩兵也间隔着向城上漫射,虽然张郃军攻击的效果不大,但守军看着城下燃起的片片火光,听着沉闷的鼓声,都惶恐害怕起来。 对于黑夜中数目不明的张郃军,黄运和一众守军是深怀畏惧的。 清晨,张郃引军退回营寨里。而济南守军则身心疲倦,人人惶恐不安。 城墙上一名副将担忧道:“大人,你看敌军昨晚似乎只是佯攻,但无奈我军兵少无法出击。” 黄运摇头道:“不只是佯攻那么简单,如此几次佯攻后,敌军可趁我们疏忽而攻上来。” “那我等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不行,一定要让州牧大人,速速派来援军。”副将道。 黄运点点头,“我即刻派人请州牧大人派援军来。” 齐国临淄州牧府。 田楷烦恼地拍着额头,他在考虑着简雍带来的建议。 不是他不想联合孔融。先前孔融得到北海郡豪强和百姓的拥戴,而成了北海太守。 当田楷来到青州占据齐国、济南国、乐安郡三地后,自然想控制北海郡,而打通到东莱郡的通道,这样才能真正占领整个青州。 但孔融并不买他,这个公孙瓒任命的青州牧的账,几次招揽都被孔融婉言谢绝。 公孙瓒派给田楷有两万多精兵,田楷在三地又征集了一批兵卒,他的兵力达到了四万多。 但苦于要分兵防守济南、齐国、乐安三地,特别是对付北面的袁绍,所以没有多余的机动兵力,来侵占北海和东莱。 田楷恼怒孔融先前的不买账,这时要他低声下气去结盟,这着实让他难堪。 简雍看田楷脸色犹豫,知道他为难,“大人,在下愿意前去北海,说服孔北海共同对抗袁尚军。” 田楷被揭到难堪,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孔文举素来与我军不和,他不会为我军得罪袁绍。” 简雍还要说什么,但田楷立即阻止了他,“可笑袁本初竟然派来个毛头小儿,某只需集中所部兵马,一击即可将他打回河北。” 简雍暗地叹息,“恐怕袁尚会先进攻平原,请大人派遣援军相助刘平原固守。” “不必,现在袁尚分兵攻打济南平原两地,某正好集中兵马逐个击破,那时平原的威胁迎刃而解,你回去告诉刘平原,固守城池伺机偷袭冀州军。”田楷很自负道。 简雍无奈只好拱手告退。 兖州,寿张县城郊。 黄巾军大营内,聚集着青州黄巾军一众大小头领。 为首一个黑脸短须,只有一边耳朵的中年,就是这群黄巾余部的渠帅管亥。 管亥坐在一堆杂物上,一手捧着陶碗盛的酒,一手抓着一大块烤肉,猛地往嘴里塞。 底下一众大小首领,也是一边放浪地狂笑,一边饮酒吃肉。 “管帅,那曹孟德名声虽大,却是个不中用的草包啊,初次交战就被俺们打得退回老远了。”一个叫何群的头目笑道。 “大头领何不让我等乘胜追击一直打到曹操老巢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问道。 “你们懂个屁,当年老子跟地公将军杀官放粮时,你们不知道在哪嗑屁。”管亥喝了一碗酒后,抹抹嘴继续道:“知道当年地公将军,人公将军怎么死的么?就是中了曹操,皇甫嵩等鸟人的奸计,他们最会玩这一手了。” 何群撇撇嘴道:“但是曹操确实被我们打败了啊,管帅太过怯战。” 管亥闻言甩手将陶碗摔碎,“兔崽子想死么,老子哪怕过官军了。” 何群看到他发怒,顿时害怕起来,“大头领莫怪,俺只是想杀尽那些官军而已。” 周仓饮了一口酒,“管帅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是跟天公将军一起,起事的大将,说这些他一个老粗哪会懂。” 管亥哼了哼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黄巾兵卒,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大帐里,“大,大事不好了,曹操军又杀回来了,袭击了我们后军的一部家眷营。” 一众黄巾头领那容得新败的曹操又来嚣张,都纷纷吆喝着要灭了曹操。 管亥踢翻了案几,“曹操小儿来找死。” 曹操苦恼地看着兵士,押解着的一群群黄巾军的家眷。他没有料到这青州黄巾,不是像几年前的那群乌合之众,那么好啃的。 在接到寿张县被青州黄巾围困的急报后,他就带领一万多兵马和诸将领迎击。 曹操对黄巾军的概念。还停留在当前那群衣衫褴褛的民夫游民上。 但是青州黄巾军,经过这么些年的四处流窜,苦苦挣扎后,战斗力增长不少,加上青州黄巾兵士颇为彪悍,和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曹操军初战即遭到了挫折。 在随军的荀攸、戏志才和程昱建议下,曹操佯装败退,在要地设伏。 但没想到青州黄巾却不追击,最后曹操又采取了荀攸程昱的建议,隐蔽地潜行到黄巾军背后突袭。 曹操不想竟误打误撞,袭击了一部黄巾军的家眷。 黄巾军外出掠夺也拖家带口,家眷也编成部曲,统一管理。 曹操本想突袭黄巾军的主力大营,但却碰到了一部家眷营地,曹操军一万人,几乎兵不血刃地俘虏了七八万的黄巾流民,但是这些人只是百多万黄巾流民中的一部分。 在没有击溃黄巾军主力的情况下,这几万流民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的鸡肋。 曹操命令收缴了一些财货物资后,就准备撤退。 就在曹操苦恼时,鲍信神色惶恐地纵马,来到曹操等人身边,“孟德,不好了,黄巾贼主力从四周为了上来。” 诸将没有做声,而是齐齐看着曹操。 曹操沉思了半响用眼神询问荀攸程昱两人。 “我军当先撤退再做图谋”程昱道。 荀攸点点头补充道:“南面是我军退回寿张县城的路,但恐黄巾贼重兵从那里围上来,所以我军应当从还没有完全合围的北方突围。” 曹操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曹纯、曹休、曹昂你们三人率领所有骑兵为前锋向北突击。于禁、乐进两位领所部为左军,吕虔、和允诚(鲍信)两位领所部为右军,元让、妙才领所部殿后,李通、李典两位随我居中策应。” 众人纷纷允诺。 青州黄巾军中,编成兵卒的有三十多万人,战力最强的是管亥亲自统领的三万多。 虽然他们衣衫褴褛,连完整的铠甲兵器都没有,但贵在人多,在宽阔处,十多万人的集体冲锋,能把像曹操军那样一万人的队伍淹没,而面对十多万敌军,即使伸出脖子给你砍,曹操军也会将手砍累,将刀砍卷刃。 曹操对付黄巾军还是颇有心得的,他知道跟黄巾军正面交锋,除非有一定的兵力,不然很难取胜。 而且迫降就更难了。所以只能设伏出奇,不能力取。 这时曹操军骑兵还不是很多,只有两千余骑。 曹纯通晓骑战,所以骑兵由他跟曹仁、曹洪三人统领,作为曹操的嫡系。 曹纯让所有骑兵换上了环首刀和长戟,号角发出后,两千骑如尖刀一般,撕开了刚刚合围起来的北面黄巾军。 位于北面的黄巾军纷纷张弓,向曹纯部骑兵漫射。 但是黄巾军兵卒缺乏训练,弓箭手也很少,更别说弩兵。 一会,曹纯部骑兵就冲到了黄巾军面前。 有黄巾兵卒持长戟,结成小队想阻挡骑兵冲锋。 但这哪管用,瞬间就被冲垮撕开。 相对于前军来说,夏侯兄弟的后军压力最大,好在他们带领的是曹操步兵中的精锐,虽然身处重围,却还能互相配合地且战且退,几次反击下,后面的黄巾军都不敢太接近追击。 然而右军的吕虔、和鲍信就没有那么好 运了,管亥周仓带着几百骑从右面追上来。 他们一窝蜂地攻击右面的鲍信等人,不一会被缠住的右军反而成了后军,眼看就要被分割掉。 曹操看着右军危机,忙让李典去接应。 而管亥跟官军有血海深仇,他杀红了眼,一心想斩杀敌方大将。他们分不清哪是曹操军中军,看到有一部落下了,就蜂拥围上去。 周仓一马当先,他劈开了一名名挡在面前的曹操军兵卒。 吕虔赶紧提枪来取他。周仓发力跟吕虔对砍了几刀。 吕虔并不擅长于武艺,加上身处重围,不想恋战,几回合后他策马错过周仓,指挥兵卒抵挡。 周仓紧追不舍,但被持长矛的步卒挡住了。 待到他砍完那几名兵士后,周仓懊恼之余看到了另一员将领鲍信,他赶紧杀了上去。 鲍信苦苦地在亲兵保护下撤退,但是他们离曹操中军,越来越远。鲍信感到手臂发酸,但不容他多想一名满脸络腮胡的黄巾军骑将,劈砍上来。 周仓挥刀弹开鲍信亲兵的兵刃,接着长刀直取鲍信。 鲍信所持环首刀比起长刀来,力道上不占优势,对砍一刀后环首刀即被磕飞出去。 周仓狞笑着再次劈向鲍信。 第037章 变数 周仓的长刀迎着鲍信脖子砍去,生死关头,李典终于冲杀进来,他的长枪直取周仓,以解救鲍信。 周仓看到又被人阻挡自然怒从心起,一把长刀猛地朝李典身上招呼。 但李典不是鲍信,他一杆枪稳稳地招架住周仓的进攻。 就在鲍信庆幸得救时,一个策马接近的黑脸短须黄巾军将领,手持长刀斜地里砍杀向鲍信。 鲍信侧身想躲过刀锋,但他已经被锁定在了长刀的攻击距离内,而且也没有兵器可用。下意识地,鲍信伸出了右手想挡。 下一刻,断臂飞起,鲍信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管亥刀起,想彻底了结跌落地上的鲍信。 但左军的乐进也赶到,他一杆铁枪迅猛地刺向想矮身砍杀的管亥。 管亥感到阴风袭来,赶紧挥刀格开铁枪。两人都十分刚健勇烈,铁枪长刀硬碰硬地磕了十多招。 趁着这时机,曹操军兵卒已将重伤昏迷的鲍信救走。 李典、乐进两人自然不会在敌军阵中死撑,抵挡一阵后,在亲兵的掩护下杀出了黄巾军重围。 周仓气恼,取出强弓,一箭射伤了撤离的李典。 曹操军虽撤逃,但并不混乱,急行军半个时辰后终于摆脱黄巾军的追击。 随军郎中给鲍信简单地包扎治疗。 鲍信脸色苍白地躺在一个简易担架上,他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此刻还在昏迷休克之中。 曹操让军医好生照料好鲍信,然后又拍着李典的肩膀,“曼成伤势可要紧?” “烦主公记挂,区区小伤而已,李典还能再战!” 曹操再看向神情有些颓然的诸将,“一点小败而已,诸位何必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是我等无能,让鲍济北受创。”乐进道。 “哈哈!”曹操放声大笑,“某下次定要讨回这笔账来,当年讨伐黄巾时,比这凶险的情形还遇到过,区区青州黄巾还能折腾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一众文武见曹操如此豁达,受到感染也都心神安定下来。 “主公所言极是,黄巾贼人多势众,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大家要有苦战久战的准备。”程昱说道。 曹操问道:“当下该作何计较?” 戏志才答道:“先回寿张县城休整兵马,从东郡、济北等地调集兵卒、粮秣后再 战。” 曹操点头,让诸人分头行动。 青州,于陵县郊外的丘陵上。 袁尚的中军跟随张郃部渡过黄河,待张郃部围困济南城时,袁尚带着两千戍卫步卒还有张辽一营骑兵,加上吕旷吕翔那五千人继续前行,到了济南国东面的于陵。 袁尚带着郭嘉、田丰,在狼卫,虎卫的护卫下查看地形。 从济南城一路过来所见皆是丘陵和平原,他们都没有选到可以设伏的地形。 “不想竟没有可伏击的险地,看来计划要改变了。”郭嘉无奈道。 “正面交锋我军有把握击败田楷主力吗?”袁尚问道。 田丰摇摇头,“我们还未真正领教过田楷军的战力,这很难说。再者,即便击败田楷援军,也只是击溃战,他还可以退守乐安、齐国。我军先前全歼的计划也不能达成。” 袁尚按着剑柄眺望远方,“我们先前想得太过简单了,想一劳永逸地解决田楷,现在看来即便击溃田楷军,我们也没有那么多兵力分守乐安、济南、齐国这三个地方,更不要说北海、东莱了。” “那可以一步步来,先击溃田楷援军,而后占据济南国,待设法收编了青州黄巾,再图谋其他四郡。”郭嘉道。 “那元皓先生、奉孝,你们可有完胜地击溃田楷援军的计策?” 田丰想着对策,没有说话。 郭嘉也闭眼思索了许久,“先以优势兵力占据田楷驰援济南必经过的,于陵、土鼓两地,然后加固防御,让于陵成为一根田楷军不得不拔出的刺。” “郭从事,你是想固守于陵拖累田楷军?”田丰问道。 “是,我军布重兵把守于陵,田楷军如果绕过于陵,我守军就可出击威胁其后军辎重粮道。” “小小一个于陵县城,可以抵挡田楷军多久?”袁尚问道。 “不必多久,只需几日,那时田楷军士气衰竭,而平原、济南的黄忠、张郃两军也可放弃两地赶来会战。” “元皓先生,您看可行否?”袁尚道。 田丰点点头,“如此比起直接决战,我军胜算添加不少,只是固守于陵,阻截田楷军的任务相当险峻,需征调张俊义前来来。” 济南城下,张郃正在为战事而发火。 本来他想在试探性进攻后来一次突袭,希望能占领济南城。但守军也防守得顽强,使张 郃军占不到什么便宜。 守将似乎也看出了他只围不攻的策略,在一次的夜里佯攻中,城里竟然杀出一支奇兵,打得张郃措手不及,要不是傍边有骑兵队做策应,攻城的步卒当真会损失严重。 现在张郃接到袁尚让他带兵奔赴于陵,跟中军汇合的命令。 一名副将担忧道:“大人,如我军分兵,济南守军会不会趁机突袭?” 张郃将袁尚的传令收起,“济南守军不过两千,即使有心也无力,我们当晚只是没有提防才吃了小亏。现在引出田楷主力的目的已达到,济南城的驻军可不必理会。” 张郃对济南城守将很有芥蒂,想讨回面子,但他知道战场上不是意气用事的地方。 张郃对副将吩咐道:“守军已经识破我们佯攻的策略,你带两千兵士留下牵制他们,疑兵之计已不管用,你可在城东扎营防范他们突击尾随我军。” 待一切布置完毕后张郃带着一千骑兵、三千步卒奔赴于陵。 济南城上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着忙碌拔营,又重新在城东驻扎的张郃军,他若有所思。 在青年身后是五十上下的济南县尉黄运。 “大人,我看冀州军重新在城东扎营,其必定分兵而去。”青年肯定道。 县尉黄运微微点头,“如此敌军不会攻打济南了?” “不然,如果冀州军击败田青州的援军,济南平原便成了孤城,到时不攻自破。” “那可如何是好?”县尉黄运不是会拿主意的人。 他原是本地豪强,田楷占据青州三郡,他就被任命为济南县尉负责济南军务。 这次冀州军来势汹汹地攻打济南,黄运立即被吓得想投降,但遭到田楷派来的监军反对,关键时刻,一个叫易荣青年书佐出来说服他固守待援。 黄运本是胆怯之人,他立即让易荣协助统领济北防务。 在张郃的佯攻中,易荣看出了一些苗头,于是他组织了一支乡勇潜出城来个逆袭,虽然战果不大但对张郃军的士气打击不小。 易荣道:“在下所料没错,这一营冀州军一定是去阻击田州牧的援军了,大人可整备城中精兵,绕道尾追突袭冀州敌军。” 黄运赶紧摇头,“城中兵力本来就少,城外还驻扎有冀州军,如果他们趁机攻城如何是好?” “可召集城中百姓相助守城,突袭离去的冀 州军也不过一天时间,某愿意带人前去。” 黄运还是摇头,“还是固守待援的好,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冀州军的诡计呢?” 易荣再三劝说不下黄运,只能无奈地叹气。 平原城。 黄忠军用几架简易投石车轮番向守军投掷石块和燃烧物。 黄忠也指挥着弓弩手不时地向城墙上的守军射击。 张飞一手持盾,一手持长矛,“都给你张爷爷打起精神来,给冀州军射中只怪命不好。” “三弟,怎可如此言语!”巡防到城墙上的刘备道。 张飞搔搔头看着刘备,还有刘备身后的关羽,“这不是提醒大伙小心嘛。” 刘备清了清嗓子给守城兵卒打气,“大伙不必担心,冀州军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再过几日田青州的援军就会赶到……” 刘备话没说完城下传来刺耳的破空之声,一支手臂粗的弩箭射向刘备。 张飞眼快,长矛挥出想格开弩箭。但这支床弩射出的弩箭力道何其大,张飞被震得虎口出血。 弩箭被他这么一碰,稍稍偏离了方向,关羽也将刘备拉开。 声哀嚎声起,刘备身后两名兵卒被弩箭贯穿。 刘备吓出一身冷汗,张飞则一门防备一门叫骂。 城下冀州军兵卒则发出阵阵呼喝声。 黄忠摇摇头让几个兵卒重新给床弩上弩箭。 “大人好射艺,差点就射死敌方主将了。”一名副将道。 “差点也就是没有射中,刘玄德身边那两人当真了得。” “袁将军查人送来传令,让大人回援于陵,您看。” 黄忠看了看平原城,思量者对策,半响后下令道:“留下两千兵士继续监视平原城守军,其余兵马拔营。” 田楷怕济南平原两个门户被攻破,所以他很迅速地调度起乐安郡、齐国两地的兵马,最终他调到了一万步卒,还有全部嫡系的五千幽州骑兵,赶赴济南国救援。 刚出了临淄他就接到三批从济南来的求救文书,上面将济南的形势形容得万分险恶,田楷虽着急,但还是让军队井然有序地行军。 还没有出齐国的地界,田楷军先锋就遇到了袁尚军小股骑兵在破坏道路桥梁道路。得知情况的田楷下令加快了行军。 于陵是个小县城,他的城墙是土坯夯筑的 ,守军不到五百。 在袁尚田丰等人指挥下,中军步卒在弓弩的配合中用紧急赶作的云梯进行了攻城战。 迫于压力不到半日县尉就献城投降了。 在袁尚郭嘉的授意下冀州军开始紧急迁移城中百姓,好腾出空间让更多兵卒驻扎。 城中百姓在冀州军胁迫下,拖家带口地跟着袁尚军,撤退到济南东,于陵西的土鼓一带。 博阳、平昌的小道上一队千人的骑兵正在急行军。一众骑士一人双马轮番乘骑,虽行军艰苦但这些兵士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疾驰赶路。 在队伍中间一员将领白马长枪,外罩的战袍也是素白,他面貌虽不英俊却坚毅中带着一股锐气,使人心生好感,正是统领袁尚戍卫骑兵的赵云。 一名斥候从前方来到赵云身旁,“大人,前面就是广县,布有一些哨卡和兵士。” “不用管,一直穿插过去。”赵云下令道。 过了会他问道:“我们每人还有多少口粮?” 一名百人将想了想后答道:“回禀大人,因为前面迷路耗费了一天时间,现在每人只有五顿口粮了。” “下令,每人留下一顿口粮,其余各自分配。今晚不歇息趁夜突过临淄去。”赵云语气中带着坚毅。 副将不敢违逆立即传下令去。 当天,田楷兵马驻扎在了新沓附近,他本人也跟后续的辎重粮秣队住进新沓城里。第二天田楷领军继续朝历城方向进军,但新沓成了田楷军暂时的粮秣辎重集散地,留下了三千兵卒守护新沓城。 刚出新沓不远,田楷就接到于陵沦陷的消息,吃惊之余他恼怒异常,因为一路上冀州军骑兵小股部队不时地阻击田楷军,虽然没有什么损伤,但行军速度被滞缓了不少。 田楷手下校尉钟开建议道:“大人,冀州军一路万般阻挠我军的行进,显然济南平原的战事到了危机时刻,不如我们舍弃步卒带骑兵先行援救。” “不行,人少恐中了冀州军的诡计,还是步步稳进的好,我已派出传令兵让济南县尉黄运再坚持一些时日。”田楷还是有些谨慎的。 “那我军是夺于陵城,还是绕道先援救济南再回师?”校尉钟开问道。 田楷在马上沉思了良久,“还是那句话,步步稳进,先集中兵力拿下于陵,不然被切断退路也没有办法驰援济南。” 第038章 偷袭 济北,发干县。 发干县与冀州接壤,是兖州通往冀州的要道之一。 此刻发干已经不是曹操这个兖州牧的地盘。 就在几天前,徐州牧陶谦应盟友公孙瓒之邀发兵万人,从徐州彭城出发,穿过兖州济阴郡,一直行军至济北发干。 发干县措手不及之下没有进行什么抵抗就投降了徐州军。 徐州军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发干,并且再次屯兵,以跟公孙瓒南北夹击冀州袁绍。 陶谦的亲信,这两营徐州军的统领曹宏,此刻得意地带着一队兵卒巡视发干城防,还有徐州军屯驻的营地。 被派做副将的曹豹看不惯曹宏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在埋怨陶谦亲信这等小人。 曹宏看到曹豹正在指挥兵卒安营驻扎,于是上前笑眯眯道:“曹豹将军,我军旗开得胜,军士们士气还高吧。” 曹豹拱了拱手,“都是大人指挥得当,小小发干算什么。” “对,对,整顿好兵马后让我徐州勇士杀得袁绍片甲不回。”曹宏笑道。 曹豹虽然瞧不起他,但军务上还是不能儿戏的,“大人,陶州牧可曾来指令?” 曹宏摆摆手,“不曾,主公在我等出征前就让我总领一切军务,联络公孙瓒的使者已经派出,一有回音即刻夹击袁绍。” 曹豹听他说得形式一片大好,心里却不以为意,你在曹操地盘上夹击袁绍,人家也给你来个合围夹击呢。 张寿县衙。 曹操看完下属送上的紧急军报后是又惊又怒,他占据兖州不久,除了济北、东郡、任城国几个地,其他地方对他还没有完全归心。而曹操军一时也没有能力控制这些地方,这也是曹操急切想要扩军的原因。 戏志才、荀攸、夏侯兄弟、于禁等一众文武也被曹操召集起来。 正在众人讨论如何驱逐徐州军时,程昱带来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文士。 曹操见到两人赶紧起身相迎,“可是魏郡审正南?” 程昱抬手给审配引荐道:“审先生,这是我家主公曹兖州。” 审配也拱手施礼:“特奉袁车骑之命来跟曹兖州商议破公孙瓒一事,有书信一封。” 曹操恭谨地结果袁绍的书信,看了半响,“本初兄让我攻击平原的田楷军?” 审配点点头“ 我也是到达兖州后才听说,徐州陶谦也应公孙瓒之邀屯兵到了济北发干,如此我们两军正好趁他们两家没有协调好之前,抢先进攻。” 曹操显得面有难色,戏志才会意叹道:“可是我军跟黄巾贼交战新败,军心不稳,士卒困顿,将领负伤,如何跟陶谦交战?” “陶谦屯军济北发干,这将曹兖州视为何物?如不尽早驱逐,难保他们不会打到东郡等地。”审配不顾他的诉苦道。 曹操笑了笑,跟审配客套几句,让他下去休息安顿。 审配一走曹操脸色就阴冷下来,“陶谦、袁公路两人欺我太甚!” 底下一群将领也叫骂着要驱逐陶谦的徐州军。 “本想跟袁本初要些好处的,不能白帮他打陶谦田楷。”戏志才道。 曹操摇摇头,“我跟袁本初相识多年,其人可不大方,如此跟他讨价还价不如买他个人情,爽快答应。如此,事后他才会领情。” 荀攸也赞同地点点头,“是如此,再者陶谦就屯军在我军地盘,对我方来说,击破陶谦军更为迫切” 曹操哼了一声,跟众人协商了具体对策后,传令诸将做准备。 平原郡辖地不少,但刘备这个平原相控制的地方不多,除了平原县,像高唐、厌次、乐陵、般县等地都是田楷委派地方豪强管治。 黄巾军在青州流窜多年,豪强门阀不是被杀戮,就是迁移到他处。田楷治理青州的策略,就是扶持硕果仅存的一些豪强。 但是青州的这些仅存的士族也并不信服公孙瓒,更别说田楷了。袁绍在北方的士族门阀中声望很高,被视为士族的代言人。 这个时候的士族门阀力量是很大的,不仅控制一地的经济,动辄可发动一两千的私兵。像李典、吕虔等人就是带着千余私兵归附曹操的。孙策也正是靠江东士族的资助才发家的。 青州平原郡其他地方就因为这个原因,还有兵少力薄,所以对于冀州军跟田楷军的交战持观望态度。 刘备回到住处后犹自后怕不已,他定了定神后抓住关羽张飞的手,“多亏了两位贤弟相救。” “大哥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张飞粗声道。 关羽手抚长髯,“冀州军似乎撤离了一部分,恐是去阻截田青州去了,我等正好趁机突袭。” “对啊大哥。让俺领一军打他娘个措手不及。”张飞兴奋道。 刘备看着两人,他来回走了许久,“愚兄也认为冀州军分兵去阻截田州牧了,但平原兵少,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平原危矣。” “不妨,兵不在多而在精,某带那五百‘白耳兵’去,趁其半渡河水时突袭,大哥三弟留下守城。”关羽颇为自信道。 “为何是俺守城,不行,俺也要去。”张飞不满道。 “三弟须知,守城责任重大,不容半点疏忽。”关羽喝声道。 刘备想了又想,终于用力执住关羽的手,“贤弟小心,万万不可大意,突击不利即刻退回平原。” 张飞眼睛瞪圆将脸别到一边,“哥哥好偏心,只让二哥前去。” 刘备无奈,叱喝了他一阵,又好言安抚才使张飞不再抱怨。 袁尚的中军迅速地迫降了土鼓这个小县城,作为据点。 张郃军五千多步卒也迅速地进驻于陵,并且开始加固城防。一千骑兵则留在土鼓由袁尚节制。 袁尚跟田丰郭嘉在许褚典韦,还有徐厚的簇拥下进了土鼓城。 在于陵强行迁移的百姓有五千多人,袁尚示意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土鼓城里,但土鼓也是小城,所以一时间小县城里一片混乱。 几个狼卫给袁尚带来个身穿丝锦的雍胖中年。 中年一看到袁尚等人就拱手施礼,“您就是袁公子了吧,在下韦辉,本地乡绅,特代表土鼓百姓欢迎公子光复本地呐。” 袁尚心里冷笑,又是一个势力的家伙,青州本来不是他们袁家的,谈何光复。 “不必客气,还有劳烦你帮安置这于陵的百姓。” 韦辉眼珠转了转,“同是济南同乡当然要尽力接济了,但土鼓城地方不大,如何安置得下这几千人。” 田丰出言道:“所以要你去跟城里百姓说明白,让其腾出地方给暂住几日,一家收容一户就可以了。” 韦辉万分不乐意,但迫于袁尚军占据了土鼓,人家有兵有权,他下去发动土鼓城居民收纳。 在进城的小队伍中,袁尚他们看到的于陵百姓,都神情冷漠地盯着他们。其中有个衣衫褴褛,驼着背,头几乎只能看地上,还挑着两个箩筐的老人。 袁尚的心被触动了下,类似的情形不止一个,他也是有感情的人,看到那些衣不遮体,或拖家带口哭哭啼啼被押解来的百姓,他也有内疚。 袁尚也只是叹息,他让一个 狼卫上去帮驼背老人安置。 “公子,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且让我带人去加紧安置他们,不然像昨晚那样,这些百姓只能露宿了。”田丰说完后马上离开。 “奉孝,你说我们这做法跟董卓有何差别?”袁尚神情看似淡然地问道。 郭嘉也叹了一口气,“在这乱世人命值何钱?一般人卖去做奴婢还不如一匹马贵。” “那是我太妇人之仁了?” “公子如果行儒家的仁政,那就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迁移他们来土鼓了。” 袁尚自嘲地笑了笑,“那就伪善了。” “恰恰相反,这才是我欣赏公子的地方,处事冷静果断,有时又不失率性。像这次,怜悯归怜悯,但下起决心毫不犹豫。此方是真性情。” 袁尚被他那么一说心里好受了些,“也是,比起董卓来,我们不知仁慈多少倍了,他们恨我也罢,将来我会还大汉一个安宁和辉煌。” 于陵土墙上,张郃指挥着兵士加紧叠起石块土块,长梯形大盾也竖立起来,掩护几辆宝贵的床弩。 几辆简易的投石车也搭好,摆在城墙后面。 城中百姓家中物资能用的,小如门板,也都给征用过来。 等吕旷将最后一批箭支、粮食等物资运到后,不怎么牢靠的城门就被张郃下令从里面封死起来。 张郃记住了路过土鼓时,袁尚说的话,“不计一切守住于陵五日。” 于陵城小,张郃就让多余的兵士驻扎进城中人家里,也让他们在街道上挖开壕沟,筑起简易工事。 田楷军大队开到于陵附近,大军还没有安营驻扎,就有五千步卒被气恼的田楷调集攻打历城。 在田楷看来于陵城小,易攻难守,肯定经不起几番进攻。 他没有料到冀州军会部属重兵防守这里。 田楷军两千弓箭兵一字排开,缓缓地靠近了城墙,三千步卒带着临时制造的几辆简易云梯跟在了后面。 田楷军弓箭兵跨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逼近了城墙,终于进到了城上弩箭的攻击范围。 “大人,弩箭射不?”一名牙门将向张郃问道。 张郃摇了摇头,“让大伙躲好在盾下,待敌方步卒靠近再射。” 很快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到了守城的张郃军头上。 好在事先有了准备,他们 不但有大盾,还拆来了门板等物覆上生牛皮。 除了中箭者的哀嚎声,就只有箭支钉到盾和门板上的“嗒嗒声”。 张郃一向治军严谨,这支军队虽然经过的大战不多,但士卒的战力还是一流的。 一阵阵箭雨过后仿佛万籁俱静,片刻后才传来底下田楷军弓箭兵和步卒的跑动的脚步声。 “撤盾!”张郃一声高呼。 云梯已经架到了不是很高的城墙上。 “全部,射!”张郃再次高呼。 弓弩兵不需再吩咐就搭上羽箭,向下面田楷军步卒平射起来,两轮后田楷军步卒趴到一大片,剩下的都竖起盾牌,或是伏地躲藏。 城上的兵士立也同时将石块檑木向下砸去。 因为准备不充分,田楷军缺乏强力的攻城器械,弓箭兵又迅速被城上压制住,无奈下田楷下令退兵扎营,城墙下面留下了一地尸体。 田楷军大营。 看着底下一个个互相推托的属下,田楷怒不可解。 他恼怒的是,同样是个小小的于陵,冀州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克下来,而他两次攻城都失利。 “大人,不如分兵留一部兵马防范于陵城的冀州军,余下主力驰援济南城。”一名别部司马建议道。 另一名都尉立即反对,“不行,我军粮秣辎重皆囤积在沿途,源源不断地运上来,如果与围成的冀州军相持不下,而于陵的冀州军又切断我军粮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这个意思,现在我军兵卒并不多,不宜分兵,以防被逐个击破。”田楷道。 田楷握拳厉声下令,“明日起,全军步卒分三部轮番攻城,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拿下于陵,我亲自领兵在后督战。” 下面一些将官虽然不愿强攻,但不得不领命称诺。 入夜,齐国清沓。 城门尉郑义正带着一队兵士巡视城防,此时天气转凉,因为还没有到发放冬衣的时候,所以夜里巡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郑义巡视一周后回到城墙上的瞭望台,兵卒生起火后,郑义跟几个兵卒就烤起火来。 因为地处后方,守军也就懈怠了许多,城墙上的兵卒也三三两两燃起柴火取暖打盹。 暗处,一条带着铁钩爪的绳子被抛到城墙上,随着悉嗦声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爬上城头。 黑衣汉子将身上另外几条绳子绑紧后抛了下去,不一会又有几人爬上城头。 因为清沓是小城,城墙不高,所以攀爬起来不怎么费力,一会后,二十多黑衣汉子都爬上城墙来,他们猫着腰小心奕奕地隐藏在了城门附近的暗处。 瞭望台里,郑义跟几个兵卒侃了起来。 “大人,你说冀州人是怎么样的啊,听说他们在冀州打败了公孙瓒大人,这次我们对上冀州兵是不是很危险啊?”一名兵卒问道。 郑义不过一百人将,现在被委派驻守清沓做了城门尉,他是公孙瓒军中的老兵了,但上次界桥之战他没有参加。 “娘个球,冀州兵比起咱幽州男儿来差远了,上次在冀州开战时老子不在,不然定要斩几个冀州军大官来领取军功,这不正好,让咱们有了砍冀州兵的机会,可惜被派到这守门。”郑义吹嘘道。 几名兵卒半信半疑,但主官这么说他们也就安心了不少。 就在郑义向几人吹嘘战绩时一个兵卒跑了进来,“大人,外面有几十骑从临淄赶来,说是传急报的。” “妈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半夜的,也不知道不能开城门的吗。”郑义虽口上骂,但还是要去看个究竟的,耽搁了军情是要被斩头的。 在城门处郑义看到了城门下的几十骑,那几十骑也打着火把,从铠甲战袍上看确实是自己人,并且还是从后方来的,这让他安心不少。 “明天赶早再开城门,你们将就一晚。”郑义喊道。 “你小子哪个!知道不知道我们有紧急军情,要征调城里的辎重,耽搁了州牧大人砍你的脑袋就好,别把我扯上去。”底下一名骑士喊道。 郑义也来火了,“你不知道吗,除非有加急军令不然晚上不能开城门的,你先把军令文书送上来检验。” 说罢他让兵卒吊下一个篮子,底下一个骑士放了本文书进去。郑义接过了文书,让兵卒取来火把照亮。 就在他凑近想看时,一支羽箭毫无征兆地洞穿了郑义的咽喉。 第039章 交战 城门尉郑义让兵卒吊下一个篮子,底下一个骑士放了本文书进去。 郑义接过了文书,让兵卒取来火把照亮,就在他凑近想看时一支羽箭毫无征兆地洞穿了郑义的咽喉。 其余兵卒惊惧了半响才反映过来,他们赶紧发出了警报,但这时十几个黑衣汉子已经杀到城门处。 为首的一个黑衣汉子手持一杆大铁枪,新沓守军兵卒围了上来,但都没能近的了铁枪攻击范围。能将守军兵卒逼得后退的,自然是持铁枪的赵云了。 赵云为确保拿下城门,亲自带军中身手最好的十几人,攀上城头进攻城门。 赵云脚步迅速移动向城门后,铁枪挑动刺出就取一人性命,大枪横扫又格开一众兵卒的兵刃。 就在赵云抵挡住守军围攻时,剩下的几个黑衣汉子已经打开了城门放下吊桥。 城外几十骑立即纵马冲击进城里来,接着城外突然地,又涌现了几百上千骑兵冲杀进城里。 城里还在睡梦中的守军纷纷从马蹄声,厮杀声中惊醒。 他们不知道进来了多少敌军,在仓惶恐惧下,新沓守军根本来不及组织起反冲击的力量。 城里街道并不开阔,对骑兵的展开很不利。 赵云等千多骑兵分几队列,从不同方向纵马穿过城中街道。见到守军就一阵冲杀。 当赵云带领兵士冲击到城中心的府衙时,城中守将还在醉酒昏睡中就被俘虏。 在冀州兵刀锋的逼迫下,守将带赵云等人来到了囤积物资的仓库,赵云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让兵士执行焚烧田楷军粮秣物资的命令。 城里就有不少易燃物,不久新沓城内就火光冲天。火势蔓延还殃及了一些民房。 待到辎重粮秣烧的差不多时,赵云军千多骑,已经再次冲击着纵马出了城。而残余守军则要忙着灭火,也不能追击。 汉代,黄河将平原郡一分为二,平原城就在河西。 关羽趁着夜色,带着五百刘备等人起事时就跟随的精兵浅出城外。 这些精兵取名“白耳兵”,大都是在涿郡就跟随刘备的老兵,中途刘备也补充了一些精锐。 白耳兵人虽不多但都是彪悍的燕赵汉子,每个人皆身手了得,武艺不俗,这也是关羽敢带五百人袭击三四千人的原因之一。 黄忠军拔营后的第二天。 平原东面不 远的黄河渡口上,黄忠军正在用征集来的舟船抢渡。 黄忠骑在战马上看着先运过对岸的物资,还有近一半的兵卒。 副将也策马来到黄忠身边,“大人,我们太过小心了,平原守军没有尾随二来嘛。” 军中主薄也着急道:“袁将军他们差人送来了两次传令,让我军尽快赶去汇合。” 黄忠嗯了一声,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让两百骑亲卫加强防范。 关羽带五百多白耳兵潜伏在黄忠军渡河处上方,他手抚长髯,眯着眼观察远处渡河的冀州军。 “二将军,是不是让他们再过去一些人再上?”一个白耳兵头目问道,毕竟对方比起他们人太多了。 “不必,待会某直取那大将,你等结成小队突杀过去,先围杀敌将的中军。” 关羽骑上战马,挥挥手让白耳兵跟上。 待到靠近了渡河点,关羽策马加速直取黄忠。 白耳兵也齐声呼喝,他们人手一杆长枪,快步接近黄忠的位置。 黄忠斥候立即发现了关羽等人,号角声纷纷响起。 关羽挥刀劈开几个黄忠军骑兵后就来到黄忠不远处。 黄忠冷眼紧盯这个红脸汉子,战马催动,长刀也劈向关羽。 两把长刀相磕发出震耳的撞击声,两人也各自分开。 关羽双手微微发麻,眯眼注视黄忠。 黄忠倒是不慌不忙,“来者可是刘玄德的兄弟关羽?”他听袁尚强调过多次,说刘备身边这两个兄弟的武勇。 关羽握着偃月刀抱拳道:“不错,正是某家。” 黄忠笑了笑,“难得你们会出城袭击我军,但恐怕要让刘玄德失望了。” 就在白耳兵攻杀近时,黄忠军兵卒井然有序地退开了一段距离,旁边高地后迅速跑出了两三百的持弩步卒,臂张弩在前,蹶张弩在后。 几百支弩箭瞬间射向白耳兵。 白耳兵前面的人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倒地。后面的人则赶紧伏地躲开箭支。 关羽想不到黄忠军还埋伏有弩兵,他神情一冷策马再战黄忠。 黄忠也挥刀跟关羽再劈砍了十余回合,将关羽稳稳地压制住。 黄忠军步卒跟两百黄忠亲卫骑兵这时也组织起来,结队向白耳兵杀去。 白耳兵不愧是燕地豪侠,一个 个长枪相互配合着抵挡几乎两千黄忠军的步卒和骑兵。 关羽见偷袭不成心里着急,与黄忠一个回合交错开后,策马奔向白耳兵。 黄忠哪容他轻易离去,神臂弓取出,弓弦立刻拉满如弯月。 “嗖”的一声响起直取关羽而去。 关羽虽退,但时刻留意背后,这一箭堪堪从他身边飞过。 不容关羽多想,第二支箭射到,关羽闷哼一声,羽箭从透过铠甲,背后扎进了他右胸。 关羽不敢停留,吆喝白耳兵且战且退。 黄忠要赶着奔赴于陵,所以也没有追击。 袁尚的两千戍卫步卒跟张辽两千骑兵,在土鼓驻扎进行了休整。 前方不断有斥候传来于陵的战报,田楷围攻小小的土城于陵已经三天,而黄忠军还没有赶来汇合。 袁尚眺望着于陵方向的天际,有些担心道:“不知张俊义能不能拖住田楷军。” “主公宽心,以张将军之能,守住几日是不成问题的,如今要担忧的是奇兵能否奏效,胜败在此一举呀。”郭嘉道。 袁尚也是很担心赵云的,虽然他后世的声名很盛,毕竟是初次单独领兵。 “据田先生说,兵粮也不多了,仅够五日之用。”袁尚现在才体会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意义。 渡过黄河后他们只接收过一次从冀州运来的粮秣。 从冀州运粮来青州济南,首先要渡过黄河,沿途也要经过平原等地,好在平原济南被围,其他地方守军力量不强,也持观望态度,这才使得粮道畅通。 但从冀州运送粮秣来还是耗费巨大,他已经派吕旷去催粮,但恐怕要跟田楷军会战后第二批粮秣才到。 “现在公子就为粮草发愁,要收降黄巾军增加兵员的话,不知道会加了多少张吃饭的嘴呢。”郭嘉道。 袁尚心里一沉,这粮秣问题还真迫在眉睫。 “报!黄校尉带兵赶来汇合。”斥候快马来报。 袁尚郭嘉闻言相视点头,决战即将展开。 张郃军在第二天就将羽箭消耗殆尽,接下来的两天,就是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田楷军不止一次地攻上了不高的土墙,而张郃组织起一支千人的重甲戟兵,将田楷军赶下了土城。 因为地势空旷,夜间于陵外的田楷军,也能隐隐约约看到新沓方向的 红光,不一会田楷军中各种谣言就都传开了。 田楷赶紧带着亲兵巡视安抚各营,他亲手斩了几个兵卒后,就再没有人敢乱说,但是一众兵将的疑心更重了。 清早,一夜未休的田楷红着眼,注视几个下属,“你们看新沓那可能出了事,我们该怎么办?” “分两千骑兵回新沓查看究竟。”一个校尉道。 田楷点点头,就在他想下令时,传令兵送来了后方的加急文书。田楷立即打开来看,半响后田楷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一众下属看他表情古怪就询问,田楷沉默了半天后将文书传给众人看。 “敌,夜袭城,粮烧尽。”那个校尉读了出来。 啊!其余将领都惊呼出声来。 “冀州军从哪来的,我们可没有放过一个冀州兵过去,新沓那是后方啊。” “各条小道也派了斥候,他们过去我们肯定知道的啊。”众人纷纷议论。 就在田楷烦恼时,传令兵又进到营帐内,“大人,我军后方出现千余冀州骑兵。” “报,于陵西面方向,冀州军布阵朝我军围上来了。”又一名传令兵禀告道。 田楷恼火地看着众人,“组织本部兵马迎击啊,还等什么!” 于陵城上,张郃让兵士集合,挖开封死的城门,准备配合攻击田楷军。 他本人也登上新搭建的高台,指挥城外军队的行动。 随着一面旌旗摇动,赵云领的戍卫骑兵,首先向刚刚集结起来的田楷军,后军发起试探攻击。 田楷一面让步卒结阵防御,一面派出骑兵迎击。 一会后张辽的两千骑兵也从侧面来,策应赵云部戍卫骑兵。 田楷军强攻了于陵五天之久,本就疲乏,加上新沓方向的火光,还有谣言,军心涣散开来,上至将官,下至兵卒皆无心应战。 张辽指挥着所部两千冀州骑兵,张弓搭箭呈纵队,向田楷骑军漫射。 田楷军骑兵不愧是以幽州精骑,其战力不可小窥。 不消吩咐,他们就一边纵马撤离对方攻击范围,一边准备反击。 通过于陵城上一目了然的指挥,袁尚军占据了很大的主动。 张郃一面观察双方的阵势,一面让兵士打起各种旌旗,指挥己方军队进退攻防。 张辽、赵云的骑兵,跟田楷幽 州骑兵许久相持不下。 另一面,袁尚、郭嘉、田丰跟黄忠,也指挥步卒列好阵型,与田楷军主力一万六千余人对恃起来。 在田丰示意下,黄忠的三千步卒为前军,吕旷率领的两千步卒居后军,袁尚两千的戍卫步卒为中军,黄忠、张郃的两千余骑居两边策应。 郭嘉建议,袁尚军步卒摆出了进攻的锥形阵。 张郃也拍副将率领两千步卒出城布阵,这样他们与袁尚中军遥相呼应地夹击田楷军。 田楷军人数虽然略多于袁尚军,但他们士气低落,田楷只好结方形阵防守。 战鼓响起了一通,黄忠军前面的弓弩兵纷纷齐步前进。 进到射程后各自弯弓添箭。 再一通鼓声后,羽箭飞出漫射向田楷军。 “威武!”袁尚军一众兵卒整齐喊道。 田楷军立即竖起盾牌,箭雨过后他们没有多少损失,但士气则低落了一分。 “小儿欺我太甚,弓箭手还击!”田楷在军阵后面怒喝道。 田楷军弓箭手立即上前,但他们阵型稍稍混乱,使得弓箭手的集结多费了点时间。 而正是这点时间,袁尚军弓箭兵第二轮箭雨落下。 田楷军弓箭手纷纷放弃射击而是逃到盾牌手的保护下,稍稍慢的即刻被射成刺猬。 “威武!”袁尚军士气越发高涨起来。 袁尚跟郭嘉对视一眼点点头后立即下令进攻。 战鼓又响了两通,除了弓弩手继续压制性射击外,其余步卒呈锥形向前移动。 左右两千骑兵也开配合着始进击。 田楷军弓箭手,在敌方箭雨压制下,始终组织不起反击。 而当袁尚军到达一定距离后,他们只能组织一两次平射,袁尚军前排兵卒立盾抵挡,但也有不少兵士中箭。 田楷军弓箭手都向后撤退,留下位置给近距格斗的枪戟兵。 待近到田楷军百步时,锥形阵中间的一个五百人方阵的步卒,突然停了下来,他们用脚蹬开弩弦,然后给手中蹶张弩添箭,凌厉的弩箭分三波射向了田楷军中间一部。 蹶张弩的威力下,连一些木制盾牌也被射穿。 弩箭不断,待弩兵停止射击,前军就用手中长戟挑开那部分田楷军的盾。 骑兵也切开一道口子,然后继续 左冲右突,田楷军本来还算齐备的阵势渐渐地混乱开来。 张郃部也适时地,对田楷军右翼发起了进攻,这样田楷军更加混乱骚动起来。 田楷想将骑兵召回来救援,但张辽可是深谙骑战之道,在他的指挥下田楷军骑兵,和张辽赵云两部骑兵一直追尾撕咬。 见局势不妙,一个田楷军副将急道:“大人,我们还是在骑兵的掩护下撤退到新沓再做打算吧。” 田楷的脸色阴沉,他不想承认这不明不白的失败,但再战下去他确实讨不了好。 就在田楷犹豫不定时,右军被突破开来,黄忠带着几百骑兵冲杀到了田楷中军外围。 原来田楷嫡系精兵,都被左侧袁尚派出的典韦戍卫吸引过去,右侧的防备自然相对地松懈。 虽然田楷军已有败迹,但还没到溃败的地步,黄忠略一思索就纵马靠近田楷中军。 他一边躲过袭来的箭支一边取出了神臂弓。 田楷看到敌方一员将领冲进,赶忙让长矛手阻截。 但黄忠不再上前,战马奔跑下一个起落间,神臂弓射出了威力十足的一箭。 田楷待感到危机时已经躲不及,好在这一箭距离远了些,又有铠甲的保护,他只伤了左腹。 几个副将看他受伤,立即抢上前去,指挥附近的兵卒撤离。 田楷军本就无心应战,撤退的金钟信号一下,立即溃不成军。 黄忠、典韦紧跟着追杀田楷。 田楷军骑兵并没有受损,他们与田楷中军汇合后,开始撤退。 虽然张辽、赵云部骑兵紧紧尾追,但双方都没有硬拼消耗的意思。 田楷军的步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被袁尚军一面倒地追杀,加上张辽赵云部的阻截,一个时辰后战事就结束。 田楷军除了五千骑兵全身而退外,步卒阵亡三千多,剩下四千多人被俘。 袁尚军虽然全胜但也伤亡了一千五百多人马,加上张郃守军近千人的损失。 于陵城外遍地的残肢头颅。 袁尚虽经历过几次生死大战,但也一阵犯恶心。 郭嘉才识过人,但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情景,比起袁尚他更加不堪的脸色煞白。 “奉孝可是觉得难受?”袁尚挤出个笑容问道。 郭嘉毕竟非常人,他很快就恢复过 来,“早有预料,但不想战场如此惨烈,人命当真如蝼蚁啊。” “可当今世道不都是这样残酷的么,我军失利那么躺在这的就会是你我了。”袁尚幽幽道。 “在嘉看来,公子行霸道平天下没有错,在这乱世也正该行王霸之道,可笑我还等残留有妇人之仁。”郭嘉自嘲道。 袁尚望着似血的残阳,心思复杂。 第040章 借兵 邺城,州牧府。 袁绍正在偏堂观赏着家中歌舞伎的乐舞。 袁绍眯着眼,搂过一名姬妾,“碧彤,两日不见好像你越发漂亮了。” 叫碧彤的姬妾美眸闪现出幽怨的神色,“大人记错了,您有七日没有宠幸碧彤了。” 袁绍呵呵笑了笑,“政务累身嘛,这不,一有闲空就来找你了。” “哼哼”姬妾碧彤撒娇地撇撇嘴,“是被大夫人看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袁绍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有这事!” 就在袁绍难堪时仆人禀告说沮授、逢纪、许攸等人求见。 袁绍赶紧挥挥手让歌舞伎和姬妾退下去。 逢纪满脸喜色地进到偏堂,“主公,大捷啊,大捷!” “噢,可是显甫那里的捷报?” 逢纪点点头,“五日前三公子在青州济南国的于陵,大败田楷军主力。” “初战告捷啊,三公子当真英勇。”许攸笑道。 袁绍也是抚须而笑,“小胜而已,小胜而已。” 沮授趁机道:“趁着三公子此次大捷,在清河的韩猛、高览两军可立即联合曹操军夹击屯兵发干的徐州军,还有配合三公子击破高唐、平原。” 逢纪也赞同道:“如此我冀州南面的威胁可就解了大半,可全力对付公孙瓒。” 袁绍让几人拟定出详细计划后,就传令下去。 青州。 袁尚派出兵士。带着收缴的田楷军旌旗铠甲,济南、平原两地招降,张郃、黄忠两部也重新将两地围了起来。 一天后济南守军在县尉带领下开城投降,袁尚带领自己嫡系部队进驻了济南城,并表彰了县尉黄运,并让他去安抚济南国各县。 对于这件事,黄运还是十分乐意去干的。 在袁尚军护卫下,他到济南各地劝降,还去联络了硕果仅存的济南国士族豪强。 战后军队的休整,地方的治理都是十分累人的,好在有田丰在主持大局,协调调度。 袁尚在与郭嘉、田丰商议后,让张郃率本部两千步卒、一千骑兵驻扎济南附近。剩下三千步卒分守于陵,梁邹,邹平这三个和田楷军接壤的县城。 张辽部骑则派去协助黄忠围困平原,高唐。 整编降兵的事情袁尚也托付给了田丰、张郃 。 接下来五日,袁尚也过的并不轻松,他带着一众狼卫虎卫,在黄运的引荐下,去济南各地安抚民众,笼络豪强。 就在袁尚身心疲倦地回到济南时,来了两位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济南城,府衙。 审配带着一名脸色微黑,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 袁尚和郭嘉抢先出到府衙门外迎接两人。 袁尚行了个弟子礼,“正南先生有礼了,不知这位先生是?” 审配也拱手笑道:“公子有礼,这位是曹兖州的从事,陈宫陈公台。” 袁尚微微惊讶,这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小子也听闻过东郡公台先生的大名。” 陈宫摆摆手,“兖州一小吏尔,哪有公子声名之盛。” 接着袁尚引两人进到府衙厅堂里。 各人坐定后审配首先面带微笑道:“恭喜三公子于陵大捷啊。” “全赖将士效力。” 审配看了看四周,“怎么不见田元皓?” “济南新定,大小政务依赖元皓先生,他此刻恐怕正在公干,稍后请来于正南先生见面。”袁尚道。 审配笑着点头,“我来还有一捷报。” 袁尚郭嘉对视一眼,都猜出了是什么事。 “昨日,我冀州军与曹兖州合击驻扎在兖州发干的徐州军,大胜啊,打得徐州军落荒而逃。”审配满脸红光。 袁尚料到此事,但也高兴,于是拍手称了一声好。 陈宫也出言道:“三公子放心,现今大军压境,平原高唐也指日可下。” 陈宫刚说完就有传令兵送来军报。 郭嘉接过念了出来:“刘备弃平原亡乐安,我占平原高唐。” 几人闻讯互相庆贺了一番。 陈宫适时站了起来向袁尚拱手行礼,“其实,此次跟随正南先生前来,是我家主公有事求助于三公子。” “先生请坐,不知曹世伯让您来所为何事。” 陈宫淡笑道:“这次来是曹兖州欲请公子相助,共击黄巾。” 袁尚跟郭嘉对视了一眼,郭嘉在仔细观察陈宫的表情。 “尚也愿诛除黄巾余党,奈何济南新定,军士疲乏,况且还有田楷在旁窥视,恐怕没有多余的兵马相助曹世伯剿灭黄巾了。” “公子不设想一番,青州黄巾老巢就在青州,只是游走于兖州之间掠夺,不除去对青州也是一大害,现正可联合曹公一起剿灭之。” 顿了顿陈宫抬高声音道:“且久闻公子智勇双全品行高义,难道不为青州百姓的安慰设想吗?” “非是我家主公不愿协助曹兖州剿灭黄巾,只是我军新近才攻下济南国,又要安置一干百姓跟降卒,这济南原本储粮就不多,从冀州运粮来费时费力不是长久之计。”郭嘉帮衬道。 “我军缺粮故想相助曹兖州也力不从心。”袁尚也叹息道。 陈宫看向了审配,意思是提醒两家的盟友关系,还有刚刚才配合击败两家共同的敌人。 “这个,出兵相助剿灭黄巾三公子当然义无反顾,但粮秣缺乏也是实时,着实难办啊!”审配为难道。 陈宫心想,这不是开条件么。 “兖州久经战乱也没有多少存粮,但公子放心,只要公子派遣援军,不论多少人马,所耗费的粮秣皆由我们提供。” “我们可是听说曹兖州治下兵精粮足呐,想让曹兖州借来四万石粱米,以接济济南平原的流民百姓。”郭嘉似笑非笑道。 陈宫想了想后道:“可借三万石粟米,兖州其实也困难得很。” “我等只是借粮,又不是不还,待青州安定后,自然会还与曹世伯,陈先生也忒小气了吧。”袁尚神色有些不悦。 陈宫咬咬牙,“那公子说要多少?” “四万石梁米,十万石粟米,十万石黍米,借期两年。” 陈宫气得不轻,这二十多万石粮食够两万多士兵吃半年了,他可做不了主,“这个在下要请示过曹兖州。” “请转告曹世伯,冀州要应对公孙瓒的威胁,故不能提供多少粮秣给我们,所以才要向曹世伯借粮,但我可立字为据,两年后定当如数奉还。”袁尚道。 陈宫再推脱,说要回去请示曹操。 第二天袁尚将陈宫、审配送出济南城。 陈宫向两人拱手施礼,“劳烦远送了。” 袁尚看似无意地问道:“听说是公台先生跟鲍允诚,说服兖州一众官吏迎曹世伯入兖州的?” “曹兖州乃当世英雄,像袁车骑一样,入主兖州乃众望所归。” 袁尚知道,这时的陈宫对曹操是抱有很大好感的,“如有一日先生发现所托非人,又该如何?” 陈宫皱了皱眉,“公子哪的话,曹兖州当世之豪杰也,且跟袁家交情匪浅,公子请慎言。” “先生莫怪,我家主公的意思是说久仰您的才名,如果在兖州不如意,那么青州始终会为先生留有一席之地。”郭嘉道。 他虽然不知道袁尚玩什么名目地挑拨陈宫和曹操的关系,但他对袁尚想拉拢陈宫的想法心领神会。 陈宫没有再说什么,施礼拜谢后赶回了兖州。 袁尚郭嘉在狼卫的簇拥下骑马回城里。 “公子想招揽陈宫么?但未免操之过急了。”郭嘉问道。 袁尚摇摇头,“我觉得陈公台跟曹操不是一类人,将来设计曹操恐怕还要从他入手。” “公子一向有识人之能,嘉也自愧弗如,让嘉拭目以待,看主公说的可准,但主公向曹操借粮这一手可当真漂亮。” “奉孝你看曹操会不会借?”袁尚不怎么确定曹操的决定。 “为什么不借,依我们先前猜测,曹操极可能想收降青州黄巾,以充实兖州,但他兵少,又初战不利。”郭嘉慢慢分析。 郭嘉接着淡笑道:“故能得公子相助,才能增加击败青州黄巾的胜算,在兖州确有余粮的前提下,两万兵卒半年口粮,与收降百万人丁相比,孰轻孰重当下立断。” “可惜了,这青州黄巾我也志在必得。”袁尚道。 “公子想怎么谋划?” “派遣一部兵马协助曹操击溃黄巾军,设法将其逼回青州,然后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降他们。”袁尚说出了大概的思路。 “那样就跟曹操撕开脸面咯。”郭嘉笑道。 “我想不会,毕竟曹操跟我袁家是暂时的盟友,即使怨恨我们也不会立即翻脸,况且那时我有一计使曹操不得不更加仰仗我军。”袁尚道。 “曹操军中有荀文若、荀公达这样的大才,恐怕不会让我们轻易地收编黄巾余党呐。”郭嘉想到了阔别许久的荀彧。 “曹操有荀文若但我也有郭奉孝。”袁尚笑道。 郭嘉叹息着苦笑,“看来我只好随军去一趟兖州了。” 寿张县南,曹操军大营。 曹操听完陈宫的汇报后,就沉默不语,他思量着事情的利弊得失。 “他娘的,袁尚这小儿欺人太甚,竟然趁火打劫,索取我们的粮食。”夏侯惇恼火道。 陈宫小心地看着曹操的神色,“他说是借,两年后就还。” “跟送还不一个样。”夏侯惇怒道。 程昱摇摇头,“袁家跟袁显甫都是惜名望之人,为了这些军粮违背信誉倒也不会。” 曹操看向了荀彧荀攸等谋士,希望他们能帮分析利弊和可行性。 荀彧道:“袁显甫跟其父袁本初可不一样,他既礼节下士,珍惜名望,又着重实利,他不趁机索取好处反倒可疑。” “那么说是可以向他们借兵了?”曹操问道。 荀攸道:“兖州库存还算丰足,能以借出这些粮食,换取冀州军的协助倒也可取,只是借出的兵士该归我们指挥,而不能让他们擅自行动。” 曹操再问了其余下属,见众人都没什么建议也就答应了袁尚的要求。 三天后曹操跟袁尚正式达成协议,以借出总共二十四万石粮食为条件,换取袁尚军三千骑兵的援助。 经过协商后,曹操立即征集船只,从东郡由黄河水路,运送粮食到济南。 而袁尚的援军,正好沿济南到东平段水路河岸,护送运粮船,然后赶赴寿张与曹操军汇合。 经过袁尚、田丰、郭嘉等人商议,最后由张辽部两千骑,加上赵云部一千戍卫骑驰援曹操,而郭嘉以袁尚军的代表和监军身份,随军统筹。 临行前袁尚亲自送三人,对于郭嘉随军出征袁尚是有些担心的,所以让典韦带上两百狼卫保护他的安全。 “子明、子龙,你们两人一定要保护好军师的安全。”袁尚吩咐道。 典韦咧了咧嘴粗声道:“主公放心,俺在军师就在。” “云知道,一定护卫军师的周全。”赵云抱拳道。 袁尚再看向了张辽,“文远,对你就不必多吩咐了,一切小心,见机行事。” 张辽也抱拳行礼,“公子宽心,辽但有疑问即询问军师。” 最后袁尚看向了淡笑的郭嘉,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这就是君臣间的默契。 郭嘉也没有说什么,拱了拱手后进了马车里。 青州黄巾大营里。 周仓一手捧着个陶碗一手拿着酒坛,“大头领,上次不能斩了曹操军中的那个大将当真是可惜。” 管亥哼了哼,“曹操当真厉害,这么点人竟然从我们的包围中跑了。” “大头领,探子打听来消息,曹操从东郡调集大批粮食运往青州的方向,我们为什么不去截了。”何群问道。 “你们懂个毛,先不说人家是用船只运送,你们怎么下河去抢。”管亥顿了顿后继续说道:“谁又知道那船上的真的是粮食?” 周仓会意道:“大头领的意思是曹操使的诡计,让我们前去截取然后伏击我们?” 管亥点点头,“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但是俺们没有多少天余粮了,再不打下个城池夺取粮食就要饿肚子啦。”何群诉苦道。 管亥何尝不知道,但兖州的郡县都加强了防备,他们只能打劫一些在城外的地主豪强,但那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看来只有拿下一两个县城才行。 第041章 合兵 青州乐安官道上,一支千余人的军队正在行军。 为首的一骑是个中年,他留着八字胡,面貌宽厚,双手修长,正是撤离平原的刘备。 扛着杆长矛,一双豹子般眼睛圆睁的张飞策马跟着他后面。 队伍中,一辆独轮车触到块石头翻到一旁。 刘备见状立即下马跟那推车兵卒一齐,将散落地上的物资重新装车。 张飞看刘备这样做自然也动手帮忙,但他嘴上却叫骂道:“兀那小子,也不长眼,累及我大哥帮你整车。” 那兵卒知道这个“三将军”脾气暴躁,连忙唯唯诺诺地告罪。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然后摆摆手示意那兵卒宽心,“休要听他胡言,下次小心就是了。” 兵卒感激地点点头,“刘平原才是体恤我们百姓的好官,能跟随大人,小的死了也值。” “哪里的话,为官者当仁善当先,听你口气是青州本地人?” 兵卒点点头,“小的林生,平原人,大人治理平原后被征召做了兵。” 说到这,那个兵卒突然神情激动起来,“可恨那冀州兵强占了平原去,平原的父老要受苦了。” 刘备也不住叹气:“本想造福平原一方百姓,奈何备势单力孤。” “大哥何须说此丧气的话,终有一日我们会打回平原去。”一个沉厚的声音说道。 刘备一听就知道是关羽来了,“二弟你伤势要紧,在马车中静养即可,不要走动。” 关羽抚须哈哈大笑,“区区小伤,何足道哉。” “哼,莫要让俺见着黄忠匹夫,不然定一矛捅了他!”张飞握紧拳头怒道。 关羽神色泠然,问道:“大哥,我等真的去投奔田青州?” “到临淄投奔田青州,之后在做计较。” “为何不回幽州投奔公孙大人?”张飞问道。 刘备神情复杂,不是他不想回幽州,而是公孙瓒这个师兄对他不冷不热的,在强势诸侯盘踞的幽州实在没有什么前景,而动荡不安的中原才有他的立足之地。 虽然占据了济南国,大小政务军务也有田丰、张郃负责,但是很多事,袁尚不得不亲自视察,一来为了安心,二来为了增加个人的声望。 收编降卒的事情是袁尚所挂心的,济南的两千守军,还有原来济南各县的兵卒都被选出精壮,补 充进了张郃的一营中去,总共收编得了三千人。 但要分兵把守于陵、邹平、梁邹三个要地,所以张郃军并没有增多。 黄忠一营也大致如此,主要分兵把守平原、厌次、西平昌三地,其余兵马也撤到济南附近驻扎。 袁尚带着许褚、徐厚,还有两百虎卫来到了张郃营中。 张郃正在编练士卒,听说袁尚到来,赶紧去面见。 “我来看看兵士们休整得怎样了,你照常。”袁尚示意张郃不必拘礼。 张郃则领着袁尚来到营地的校场,“公子请看,这七百多持戟军士是我新练的重甲戟兵。” 袁尚看到校场中间几百个持戟兵卒,在号令下练习击刺动作。而那些兵卒个个都身材匀称魁梧,身手利落矫健,比之袁尚的戍卫步卒,在配合跟身手上更胜一筹。 “可是于陵守卫战时,将田楷军多次击退的勇士?”袁尚问道。 “正是,先前某就在军中选出几百勇烈敢死之士,教其一套简洁而实用的戟法,让其身披重甲为攻坚之用。” “当真是勇士,可要强加练习,作为一支精锐。”袁尚道。 “如此要靠公子相助了,请公子多发粮饷与铠甲兵刃,好将其编成千人的强军。”张郃趁机索要物资。 袁尚笑了笑,“此时我军粮饷吃紧,哪有闲余的东西给你。” 张郃还想争取,但袁尚抢先道:“所要的兵刃铠甲可优先配给你的这支强兵,粮饷只能按普通的编制配给,到稍稍充裕时会补给你的。” 张郃也是知道此时袁尚军的困难的,“如此,多谢公子了,某想将其编练成千人的重甲戟兵,还劳烦公子为其取个名字。” 袁尚想到了历史上冀州军中的那支精锐步卒,于是脱口而出道:“大戟士!” 五天后,张寿县曹操军大营。 曹操亲自到营门外迎接到来的郭嘉张辽。 曹操很好奇地打量着郭嘉,因为荀彧不止一次地提到了他。 在曹操看来,仅凭外貌,郭嘉还真有俊杰雅士的神韵,在欣赏同时也一阵叹息。而郭嘉身后的张辽、赵云也是神采不凡的俊杰。 郭嘉也将曹操,跟他一众文武粗略地观察一遍。 荀彧推崇的曹操言语动作间,确实有英雄之姿。 其余文士如程昱、毛玠、陈宫是一时俊杰,夏侯兄 弟、曹氏兄弟和李典、李通、乐进、于禁、吕虔等人也都是良将之才。 郭嘉看得暗暗心惊,所谓观其外知其内,虽然夸张,但也可以从一个人的举止神情中看出一二,他想不到曹操麾下聚集了这么多英杰才俊。 荀彧微笑着走上前拉起郭嘉的手,“奉孝,一年不见无恙否?” “不比文若你在曹兖州帐下担当重任,可谓仕途得意。”郭嘉淡笑道。 荀彧闻言一阵笑骂,但他隐隐觉得,虽然两人言语间依旧亲热,但心中不自觉地有了间隙。 荀彧拉住郭嘉到了曹操面前,“主公,这就是我与你提及的同乡好友郭奉孝。” 曹操抱拳行礼,“文若多次说,颍川郭嘉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一见果真犹如神仙中人般潇洒风流。” “曹兖州谬赞了,嘉不过一介文弱书生,蒙袁三公子不弃,征召为主薄书佐,哪及得上曹兖州麾下的诸多才俊。”郭嘉依然淡笑道。 曹操听他话中提带上官面言辞,知道现在不是拉交情的时候,于是给郭嘉赵云张辽引荐了麾下一众文武。 稍后曹操为郭嘉等人设宴接风。 席间,赵云的严谨、张辽的坚毅、郭嘉的潇洒,典韦的凶悍,都给曹操下属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宴席上,双方都尽力避免大小军务,吃喝谈笑间气氛也还热闹。 宴毕,荀彧亲送郭嘉回张辽军营寨。 他一直苦于没有时机,跟郭嘉私自交谈。 待安顿好,闲杂人也退去后,荀彧就跟郭嘉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起来。 许久荀彧才神情严肃道:“奉孝,你说,为什么要归附袁尚。” 郭嘉叹息了一声,“文若兄,你说曹孟德是明主,但为什么我不能认为袁显甫才是英杰?” “这是缘由么?” “你不也是很赞赏三公子的么?我辅佐于他,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荀彧当真觉得,他们之间的间隙明显加深了,“先前我们说好共同辅助一个明主,以安定天下的,可是奉孝你……”荀彧神情不悦道。 “文若兄,有些时候你就是太执着了,虽然我们的志向都是安定乱世,但我们的方式可以不一样。”郭嘉有些歉意道。 “奉孝你!”荀彧着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以来都把郭嘉当做志向相同的知己,但仿佛今天,他才知道 郭嘉的心思。 “文若,我们并非不能共同完成初时的志向呀,三公子一直都推崇你的才干。”郭嘉心里不忍,但不得不这么说,以便断绝了荀彧的招揽。 “奉孝你……”荀彧气的说不出话,他挥挥衣袖走出了郭嘉的营帐。 “对不住了,文若,现在我们是各为其主。”郭嘉神情漠然道。 第二天,曹操大营里。 曹操召集来包括郭嘉等人在内的文武将领。 曹操先是看了看,锐气逼人的赵云,接着将目光移向坚毅俊朗的张辽,最后他用复杂的神情看向淡笑颔首的郭嘉。 曹操知道荀彧招揽他的失利,毕竟没有跟郭嘉深交,不知道他的才能,加上对方是盟友的麾下重臣,所以曹操只好将这个心思放下。 “郭先生,不知可有剿灭黄巾余孽的妙计?” “曹公少时就已经以剿灭黄巾立功,可谓深谙剿贼战法,曹公帐下戏志才、荀公达、程仲德等人,皆才智之士,嘉哪敢乱言,待曹公吩咐尔。” 曹操点点头,“那诸位都有什么建言?” “据斥候探听来的消息,黄巾贼已经向鲁郡的南平阳、邹县移动,我猜他们粮食已经不多了,故进犯靠近徐州的鲁郡,这样即便不能掳掠足够的粮秣,也能伺机流窜到富庶的徐州寇略。”程昱分析道。 曹操麾下众人都有些着急,他们的原意就是收降青州黄巾,让黄巾军逃窜到徐州的话,这一战也没了意义。 “这黄巾贼人数众多,即便我们将其击溃,也阻挡不住百余万的黄巾贼冲向徐州等地。”吕虔担心道。 陈宫等人欲言又止,他们不能在郭嘉等人面前直白地说出收降黄巾军的计划。 “曹公且听嘉一言。”郭嘉出列说道。 曹操荀彧荀攸等人都看着郭嘉,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自曹公起兵以来,所做如剿灭反贼、讨伐奸佞,皆是为国为民的大义之举,我家主公发兵相助,也是因为曹公剿灭黄巾保境安民的高义。”郭嘉一改悠然的神情,高声道。 缓了口气后,郭嘉接着说:“如若任由黄巾贼逃窜往徐州青州,那两州会惨遭其祸,虽然所在州郡不同,但同是大汉子民,我等不该坐视不理。而且我家主公出兵的目的就是剿灭黄巾贼,阻止其逃窜他处。” 荀彧等谋士人听着,不住思量他的这番话,不论是从大义出 发,还是他们要收降青州黄巾的实际需要,这股掳掠州郡的黄巾贼都要彻底剪除不可。 “郭先生说的倒是高义,以我等兖州两三万兵马,对上百余万黄巾,即便他们都是牛羊也阻挡不了。”夏侯惇不以为意道。 曹操呵斥了夏侯惇一声,“先生莫怪,元让就是这耿直的脾气,如有妙计先生但讲无妨。” 郭嘉挥挥手,“夏侯将军对事不对人,嘉怎会在意,说到这对付黄巾贼的策略,曹公也知道不过设伏出奇溃尔。” 曹操点点头,“诸君有何具体建言,皆可说来。” 荀彧荀攸对视一眼后,由荀攸说道:“黄巾贼携带有百余万家小妇孺,其行军速度必然不快,我军可绕道急行军至鲁郡周围设伏;再分出一些兵士,征召当地豪杰百姓,多在兖州徐州交界处大张旗鼓地布防,这样只要先前伏击成功,以黄巾贼流寇的行径,必然不敢再强行越过兖州、徐州交界,而是逃亡他处。届时我军和三公子的骑军,再对黄巾贼冲击追杀,相信多次交战后,就能全歼这股叛逆。” 接下来一众文武补充了具体的谋划,末了曹操下令道:“李典、李通,你们各带领一千兵士赶往邹县、阳平两地协助当地固守县城。吕虔你速回本乡任城郡,征集当地豪杰招募乡勇以为援助。” 李典、李通、吕虔三人领命而去。 曹操接着下令道:“曹休、曹昂你们带一千人,并上吕虔招募的乡勇,在鲁郡南通往徐州的要道据险而守,且多做旌旗战鼓,将声势做足了。” 曹操又看向余下几人,“夏侯惇、夏侯渊、于禁、乐进四位带本部兵马跟随我做中军,赶往鲁郡择地设伏。” 几人纷纷领命下去整备兵马。 曹操最后看向郭嘉等人,“配合击溃黄巾贼,还有后面的追击,就仰仗三位带来的骑军跟曹洪、曹纯部骑兵了。” “必定密切配合曹公军令。”郭嘉拱手领命道。 曹操再嘱咐一众文士,“戏志才、荀公达、程仲德随我中军,文若、陈公台、毛玠三位统筹防守东郡等地。” 郭嘉淡笑着,眼中闪过不为人知的意味。 第042章 伏击 郭嘉张辽等人离开大帐后,曹操神色就冷了下来。 夏侯兄弟等将领也都下去动员兵卒,准备大战。 戏志才看到曹操脸色不好,于是问道:“主公可是觉得此战变数很大?” “是,我军新近才跟黄巾贼、徐州陶谦,两度交战,士卒多有疲惫,如果伏击奇袭不成,与黄巾贼再战更将是旷日持久啊。” “不知袁尚的冀州军是否可靠?”程昱突然问道。 众人闻言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仲德此言何意?”荀彧问道。 程昱笑了笑,“也无它意,只是觉得袁尚年纪虽小,却是个不怕事的主,成就恐在其父之上,将来如何还他这个人情?” “现在两家结盟,我等才刚帮袁绍打破公孙瓒、袁公路的合围,他们出兵帮我等剿灭黄巾贼也应当,出这主意的人不是审配吗?”毛玠道。 “这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诸位可曾记得主公说过的一件事?”戏志才问道。 众人自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戏志才接着道:“诸侯伐董时,袁本初曾得到一块玉印,还特意举臂向主公示意。” “袁绍拒不承认当今的皇帝陛下,还仗着所谓四世三公的名号,大肆招揽豪杰,其一旦得势,就是第二个董卓,其野心不得不防。”荀攸接着戏志才的意思分析道。 曹操没有表态,但自从关东联军解散,他就看透了袁绍这个所谓的盟主。只是现在曹操刚刚立足兖州,还得跟袁绍互相利用。 鲁郡泗水南,一段官道旁的高地上。 经过三天的急行军,曹操军兵卒遍地狼藉地躺着,他们体力消耗得厉害,已经使不出力气。 任由几个都伯,和百人将用马鞭抽打,一众兵卒也翻不起身来。 夏侯渊皱着眉道:“距斥候查探的谷地还有半日行程,如此状况待黄巾贼中伏,也打不起来啊。” “这有什么办法,孟德下令不顾一切地行军,只盼黄巾贼迟来一些,让我们休整一番。”夏侯惇急道。 在另一营的乐进于禁两人,也策马来到了夏侯兄弟旁边。 乐进下马向夏侯兄弟拱拱手道:“两位将军,据派出的斥候查探,黄巾贼先锋离这里已经不到十里,而我军兵士的状况……” 夏侯渊双手紧握,“不行啊,得让兵士恢复过来才能开战,以这 种状况毫无胜算。” “主公跟冀州军骑兵到哪里了?”于禁问道。 “孟德的中军跟冀州军,还在后面十多里。”夏侯渊道。 夏侯惇将刀尖狠狠地插进地上,“这仗还怎么打!” “诸位莫及,应当向主公求援,派出骑兵稍稍滞缓黄巾贼,待我们修整好,进入前面的谷地,再将其引来。”于禁建议道。 几人相互看了看头点头赞同。 张辽赵云的三千骑兵,和由曹纯统领的曹操军两千骑兵,也正在护卫曹操中军行军。 曹操、曹纯等人也在仔细观看着不远处的冀州骑兵。 “果然是河北的骑兵,跟北地那些精骑也有的比。”曹操不无羡慕道。 曹纯却不以为然,“他们贵在粮多财足,又接近北地,购买马匹便利而已,如若也给我那么多马匹钱粮,定然能为主公训练出一支威震天下的精骑来。” 曹操也无奈,将一匹马贩卖到中原,那成本可以翻两三倍,而且也还多买的是驽马。 地处中原的兖州、徐州终究以一州之财力,不能大规模地组建骑兵。 “兵在精而不在多,我只能给你那么多人马,子和你只能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了。”曹操道。 “主公,现在我军与袁绍军交好,是否可托其关系从北地购买一批马匹?”程昱建议道。 荀攸立即摇头,“冀州并不能大规模产马,其马匹多从并州幽州或鲜卑乌桓等地购来,现在冀州军跟公孙瓒交战,购买马匹的渠道已经断绝。” 曹操摇摇头,“现今我等只能组建精锐的步卒,以弥补骑兵上的不足,所以此战意义重大。” 另一面,郭嘉叫来了张辽赵云两人。 因为是临时驻地所以并没有安营,典韦让一众狼卫守住四面,而他也始终贴身保护着郭嘉。 “就要开战了不知军师有何布置?”张辽问道。 郭嘉摊开了绘制在帛布上的行军图,“前面黄巾贼打不下邹县等城池,而向薛县、雍县两地寇略而来,已经很明显地要流窜到徐州去,待到曹操军伏击成功,也不能一举将人数众多的黄巾贼击溃,所以必定是还有多次的交战。” 张辽领会道:“军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追击黄巾贼时,往青州方向赶。” 郭嘉赞许地点点头,“具体是往济北赶,只要其一到济北,再 设法逼到平原、济南。那时主公的伏兵就会将,原本惊慌失措的黄巾贼迫降。” 郭嘉紧盯着两人道:“两位将军要注意,我军要的不仅是黄巾贼的兵卒,他们百余万的家眷也是我们必要的目标,到时候不管你们是用什么办法,也不能让曹操军追击上他们,必要时候……主公交代不惜跟曹操军翻脸。” 张辽赵云领命同时暗暗吃惊,他们想不到袁尚对青州黄巾的重视程度超过了和曹操军维持的关系。 这时曹操带着一众文武走了过来。 曹操面色带着忧虑,“郭先生,据妙才他们打探来的消息,黄巾贼前锋距离伏击地不远了,但他们还没有赶到那里,兵卒也困乏根本不能作战。” “曹公是想让我们派兵去滞缓黄巾贼?”郭嘉问道。 “不知先生所部可愿领命?” “呵呵,此事不难,只是我军出击后怎么引诱他们进伏击地?” “为了使黄巾贼不起疑心,只能派出小股兵士,所以想到奉孝你们这些精锐的冀州骑。”荀攸道。 “只是不知击溃黄巾贼后,该怎么彻底将其剿灭?”郭嘉再次问道。 “文若等人也正在招募乡勇,我军伏击取胜后,当与你冀州骑军合围黄巾贼,将其赶向东平国。文若他们会在那设伏等待。”曹操道。 郭嘉表示赞同,让赵云率领一千戍卫骑,以游击的方式阻击黄巾军先锋。 周仓骑在一匹大黑马上,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兵卒,他小小地自豪了一番。 这次他主动请缨,带十万人做开路先锋,虽然是松松散散的一群乌合之众,但作为独自领的一路兵马,还是让他很是高兴。 这一路来,他们因为怕被别的黄巾军抢夺好处,而远远甩开主力中军和家眷营。 管亥交代他们不需硬攻城池,只需开道,所以对县城稍稍做试探性进攻后,他们就继续急进。 这一群十万之众的黄巾军,当真像蝗虫一般,不管豪强地主,还是一般富庶的百姓,他们一概不放过,稍有抵抗就格杀勿论。 就在周仓感到无聊疲倦的时候,远处奔过来几百骑。 黄巾军兵卒立即警惕起来,他们松松散散地集成方阵,防备官军骑兵的进攻。 第043章 击溃 就在周仓感到疲倦的时候,远处奔过来几百骑,黄巾军兵卒立即警惕起来。 他们松松散散地集成方阵,防备官军骑兵的进攻。 当他们看清,来的只有几百骑时戒备下降了不少。 对于浩浩荡荡近十万的黄巾军来说,几百人实在微不足道。 那约五百戍卫骑分成数个纵队,接近黄巾军。 周仓带着几百人策马上前,待几百骑靠近后,周仓笑道:“你们是不是曹操的手下,这么点人来送死吗?放心,你爷爷周仓我会让你们光着屁股回去见曹操的。” 为首的赵云也不动怒,他仔细地观察着黄巾军兵卒,和那员络腮胡的将领。 半响后他将铁枪指向周仓,“可敢一战!” 周仓拍马上前笑骂:“小子,敢在你周爷爷面前撒野么。” 赵云没等他说完,一夹马肚策马飞奔向周仓。 在冷冽的寒芒中,枪尖直取周仓喉咙。 周仓吃惊赵云进攻节奏的迅驰,他不敢丝毫懈怠地防备着。 下一刻周仓狼狈地躲过枪尖,一身冷汗已经冒出。 赵云不等他反应,密集的枪招点向周仓的要害。 周仓使劲挥动长刀,格开赵云的铁枪,但十多招后他的手已割出了道道血丝。 周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一流武将面前那种无力感。 但是他的血性也被激起,周仓呼喝着,想以命搏命的方式与赵云周旋。 赵云每每都能精准地荡开他的长刀,从而再次趁机攻向他要害。 再两招,周仓的左手臂上的皮甲被挑开,顿时血流如注。 更致命的是赵云的枪尖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果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如你再寇略州郡,下次定当取你性命。”赵云冷冷道。 随后他放开了周仓,带着五百骑兵向泗水方向疾驰。 周仓羞怒交加,“全部,有马的给我上马,其余人就地不动。” 周仓让军医匆匆包扎了伤口,然后带着拼凑起来的一千多骑,追击赵云。 黄巾兵卒的骑术那有正规骑兵精练,追击很长一段距离后,反而被射杀了百多人。 渐渐地,周仓感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前面赵云率领的五百骑已经停下,他们调转了 马头。 双方战马奔跑了许久,脚力都消耗到了极限。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从周仓等人左侧高地后,又杀出了约莫五百多骑兵。 赵云将长枪一抬,接着这两股戍卫骑将周仓的队伍,进行了迂回分割。 周仓感到不妙,立即呼喝着撤退。 赵云则指挥众骑兵让开道路给他们通过。而自己带着戍卫骑紧咬在周仓后面。 周仓等人顾战马的体力,疯狂地策马奔跑。 到了黄巾军阵中,周仓这千骑也收不住势头,将行军队伍冲击地显得混乱起来。 戍卫骑哪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握住长戟,不住地进行劈刺。专门黄巾军弱处攻击。 黄巾军几次合围也都未能将这千余骑困住,反而使黄巾军行军阵型滞缓混乱。 千余戍卫骑分五小队,轮番出击,一击即退。就这样支撑了近两个时辰。 然而就这小小的混乱,使得周仓所部不得不推迟了半日。 鲁郡,鲁县南。 泗谷是鲁县附近一处险要,这个谷地像个瓶罐,两面窄,中间开阔。 黄巾军到达这段官道,就停滞不前了,周仓让兵卒在附近抓了个向导询问。 “可有第二条路去泰山郡南城?”周仓问道。 “没有,这条是必经之路,除非大人你绕道邹县,再从徐州过南城。”被抓来的个当地中年,战战栗栗道。 “怕个球,咱十多万号弟兄,即使有埋伏,也给他掀翻了这里每寸地皮。”一个小头领喊道。 其他黄巾军头目也一起呼喊,周仓虽然觉得应该探查一下情况,但不愿在下属面前表现得胆怯了,于是道:“派两千弟兄先过去,然后两千人一组轮着过去。” 高地上,夏侯兄弟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有几千多人的黄巾军通过他们的伏击范围。无奈对方人少,他们现在出击效果不大。 “妙才你看什么时候下手。”夏侯惇问道。 “不好办呐,早知先前该设计,引诱他们一窝蜂地进来,我看最好等他们过到一半人时出击,然后按原计划,封住进口出口两处险要,将他们分成三段,我料最后面的是辎重,这样我等击溃他们前后两部,其将不战自溃。”夏侯渊握地很到位。 “一会打起后燃上狼烟,让孟德他们追击后面的黄巾贼,这样岂不更好? ”夏侯惇道。 “好,我等仔细估摸了,看黄巾贼中军什么时候进来。” 因为伤势不重,周仓让随军郎中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就带人进了泗谷。 刚进去不远,他就发觉不对劲,这里地势险要,还真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两边山地可派人去查看过?”周仓对一个头目问道。 那小头目也不知道,只得摇头,“前面已经进去了有四万多弟兄,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话没有说完,两边山地上突然冒出一个个兖州军的弓箭手。 战鼓响起,顷刻间箭雨就向周仓等人招呼过来。 周仓反应极快,跳下马去,抢了一个步卒的盾挡住羽箭。 那小头目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下就被射成刺猬,微微呻吟几声后就咽了气。 接着地面微微颤抖,两面山地不断滚下数大石跟檑木。 周仓一个激灵,呼喝众黄巾兵卒一面以盾做掩护,一面向前面开阔地跑去。 就在这时,进口也都被巨石塞满。 兖州军又从两面投下柴木、桔梗、硫磺、油脂等易燃物堵塞出口。 几个火把投下后,大火燃起,将没有进谷的黄巾军后军,跟中军彻底切割开。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泗谷出口处,有两万的黄巾兵卒被隔在外面。 待到羽箭跟石块都投掷得差不多了,两面的伏兵就做着冲锋的准备。 于禁、乐进两个都批好铠甲,“听着,那些黄巾贼不过乌合之众,我们注意结阵合击,必定能将他们迅速击败。” 说罢,让鼓手敲响三通战鼓,连同夏侯兄弟所部,六千多兖州军步卒,凭着斜坡,向下面的黄巾军发起冲击。 夏侯惇急不可耐地挥刀冲锋在前,他一柄长刀熟练地挥舞着,切割每个挡在面前的黄巾兵卒。 后面兵士受到鼓舞,也都士气高昂。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兖州兵齐声呼喝着,声势弥漫了整个谷地。 周仓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该死的官军就会玩这些诡伎俩。” 他马上让兵卒吹起号角,召集进到谷地来的黄巾军向他靠拢。 夏侯渊在高处观察着下面的战况,看到黄巾军各部缓缓地靠拢时,他立即知道不妙,进来的黄巾军少说也有六 万人,如果集中在一起,那么己方六千多兵士肯定吃不下。 让军士挥舞旌旗打出信号后,夏侯渊放心不下,自己也带着几百亲卫杀下去阻截黄巾军。 周仓一边指挥黄巾军结阵防御,一边让人试图打通进口。 现在黄巾军遭受伏击,但向谷地中间开阔处集合后,情势并不很危急。 这里是个伏击的地方,但也有不足,就是谷地中间态宽阔,人多而且训练有素的话,完全可以集结人马跟伏兵对恃。 但黄巾军不同,他们都是临时拿起兵器的农夫流民,并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 虽然黄巾军损失不大,但士气已经跌落到低谷,不足以支撑他们再战了。 事情出乎意料,正因为夏侯惇、乐进等人疯狂地追杀,黄巾军为了活命,反而更加迅猛地向进口处逃奔,这样反而使黄巾军合拢在一起。 出现这种情况,夏侯兄弟只能一面进攻,一面让兵卒喊降。 黄巾军因为惶恐,反而拥挤践踏了己方不少人。 周仓杀红了眼,他紧握住长刀,“你们在两旁立起盾掩护,其余人给我去搬石头,撬开一条路来。” 一众黄巾虽然惶恐,但为了活命,还是按周仓的吩咐去搬开石头。 经过前后半个时辰的厮杀,火早已熄灭,石头虽然还烫手,但黄巾兵卒使用兵器等工具,还是慢慢搬开了。 为此,黄巾军也付出了不小代价,两面山地上不断地有石头跟羽箭射下。 分一刻都有人倒下,而下一刻,其余的人给一众小头领逼着,踏上同伴的尸体继续顶上前去。 还没有进到谷中的两万多黄巾军,也在外面配合着搬运石块。 原本计划攻击这一部分黄巾军的郭嘉曹操等人,这时遇到了麻烦。 他们收到谷地里面的狼烟信号,准备发起攻击,但斥候回报说发现另一支黄巾军正从泗水方向赶来。 曹操吃惊之余,只得让三千冀州骑兵,跟曹纯曹仁的两千骑出击滞缓。 好让谷地里面的夏侯渊等人歼灭那些黄巾贼。 看到黄巾贼龟缩成一团,乐进也着急起来,他骑上战马,带着百余私兵,狠命地向黄巾军发起冲击。 夏侯惇自然不甘落后,也亲自持刀带兵发起冲击,他们想击垮黄巾军的心里和士气。 夏侯惇、乐进两人也确 实有勇烈之名,他们的武艺在一流武将之下却在一般二流武将之上,寻常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士气低落的黄巾军对他们来说像羊群一样任由他们蹂躏。 周仓远远地看到两人心,里感到恼火,如果给他们这么攻杀下去,黄巾军士气必定崩溃。 周仓随手牵来一匹马径直杀向了乐进。 乐进正杀得起劲,突然感到迎面杀气本来。 抬头看到面目狰狞的周仓,乐进并不害怕,长枪抖动刺向了周仓。 周仓头脑已经全被怒意、杀气溢满,长刀大开大合地劈向乐进。 乐进也是武勇之人,他咬牙狠命地与周仓硬碰硬地交锋,两个战了个势均力敌。 夏侯惇估摸周仓是黄巾贼中的重要头目,只要将其斩获,就事半功倍了。于是他纵马上前,呼喊道“乐将军且让开!” 乐进会意,打马跟周仓交错过去。 夏侯惇迅速补上,蓄力已久的沉猛一刀狠狠地劈向周仓。 周仓因为夏侯惇的出现略略分神,此时想躲开已来不及,只好硬接夏侯惇一刀。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后,周仓血气上涌喉头发痒、但他还是忍住了不使血吐出。 乐进纵马绕回来,长枪直取周仓胸前。 周仓用刀柄想格开,但他力道跟不上,反被长枪压着,在胸前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顿时流出。周仓不敢硬撑,迅速打马跑向中军。 夏侯惇、乐进哪肯放弃,紧跟着追杀上来。 黄巾兵卒赶紧赶紧抢上前,用长矛格开两人。 夏侯惇无奈,退回两丈距离后取出弓射杀了几名黄巾军长矛手,但终归取不了周仓性命。 捡回一条性命的周仓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马上。 几个黄巾军兵卒赶紧上前护住。 这时通通清理完,黄巾军拥挤着逃向外面,自然少不了互相践踏的事情。 另一支黄巾军也不少于十万之众,张辽、赵云并上曹纯的两千骑,在蝗虫般密集的黄巾军面前微不足道。 虽然滞缓了这一部分黄巾许久,但最终还是让两股黄巾军汇合了。 他们虽然可以从容地组织几次进攻,但根本不能击溃或伤着黄巾军的筋骨。 周仓部有两万人出了泗谷,里面厮杀起来后,他们害怕,没有 驰援,而是绕道逃向了南武阳。 在遭受伏击中,周仓部又阵亡了万余,后来还有两万没有来得及撤出,而被兖州军俘虏。 周仓部残兵,出谷后,跟管亥带的黄巾汇合。 管亥恼怒周仓的大意,但看他重伤,也就暂时不予追究。 冀州军营地里,赵云正押着两个头邦黄巾的中年汉子,再到郭嘉面前。 “不负军师所托,俘虏来了两个黄巾贼头目。”赵云抱拳道。 郭嘉点头微笑。“好,如能破黄巾,子龙当记一大功。” 第044章 夜袭 冀州军营地主帐。 战前郭嘉特别吩咐赵云俘虏敌方的将领。 赵云身后几个戍卫兵押解着,两名被五花大绑的黄巾军头领,来到郭嘉面前。 戍卫兵按住两个黄巾头领肩膀,再往他们脚关节一踢,“跪下!” “呸!”面貌粗犷的黄巾军头领狠狠地瞪着郭嘉。 郭嘉身后的典韦怒极,就要上前打人。 “子明且慢,待会再动手不迟。”郭嘉阻止了典韦。 郭嘉眯眼观察着两个黄巾头领,面貌粗犷的那个汉子,自从进到营帐就满脸怒容,显然是个性子刚烈的人。 另一个也是三十多的年纪,高高瘦瘦,脸色惨白,虽然极力掩饰但微微抖动的小腿还是出卖了他。 郭嘉微笑着问道:“两位壮士尊姓大名呐?” 粗犷的汉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高瘦那个头领咽了一口唾沫,“济南人,覃……远” 郭嘉心里了然,淡笑道:“我看两位也是人中俊杰,向我军投诚,如何?” 粗犷汉子又冷哼一声,依然怒视郭嘉。 高瘦汉子则唯唯诺诺,欲言又止。 郭嘉脸色一冷,“既然执迷不悟,来人,拖下辕门斩了!” 立即,押解的戍卫兵,将两人拉起往外拖。 “且慢,大人且听我说……”黄巾军将领覃远终于喊出声来。 “拖回来!”典韦喝道。 郭嘉示意兵士将覃远松绑,然后到旁边兵器架上拿一把环首刀,丢到他面前。 典韦会意,手按到腰间刀柄戒备,“既然投诚,那得拿出点诚意来。” 覃远怯弱地看向粗犷汉子,手伸到一半就停住。 典韦拳头握紧挥了一下。 几个戍卫兵一齐抽出腰间环首刀,指向覃远。 覃远惊慌地拿起地上的刀,颤抖地对着粗犷汉子。 血光飞溅! 终于,覃远闭上眼,刀尖直捅同伴的心脏。 郭嘉挥手让兵卒将覃远带到另一个营帐。 覃远胸口起伏不定,脸色愈加惨白。 郭嘉让兵卒端上麦粥还有蒸饼。 覃远看到食物,咽了一口唾沫后,狼吞虎咽起来。 “在黄巾军中 一日可吃几顿?”郭嘉突然问道。 “两顿……”覃远一面往嘴里塞蒸饼,一面含糊道。 待到覃远吃完,郭嘉脸色收紧,“你既然投靠了我冀州军,那么这里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大人且讲来,小人也不想做贼寇,能立功赎罪必定效力。” “只要办好,封官赏赐不在话下。” 兖州军营地里。 为了庆祝初战告捷,曹操请一众文武宴饮。 夏侯惇显然不满意战果,“要不是另一路黄巾贼突然杀出,早就全灭了那十万黄巾贼。” “元让你不需惋惜,这只是初战,稍后还会和黄巾贼交锋的。”曹操宽慰道。 接着曹操又勉励了众人一番。 郭嘉仔细观察着曹操等人神色,许久后他笑道:“曹公似乎有了新的破敌筹谋。” “郭先生怎么知道的。”曹操惊讶道。 “见曹公饮酒间做思索状,眉宇间又松弛,故此,猜您一定想到了什么对付黄巾贼的计策。” “那先生可猜得到是什么计策?”曹操好奇地问道。 “嘉猜,曹公想劫营夜袭。” 曹操全身一紧,他仔细端详了郭嘉一阵。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曹操笑道:“郭先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正有劫营的心思。” “黄巾贼新败,防范必定严密,夜袭恐怕不会成功。”夏侯渊道。 曹操看向了荀攸、程昱、戏志才三人,“公达、仲德、戏先生,你们认为如何?” 荀攸想了会后道:“可行,不管黄巾贼是否有防备,只要我军夜袭,且虚张声势,新败的黄巾贼必定胆寒溃败。” “我军只是歼灭了三万余黄巾,比起他们几十万众来微不足道,但也定将影响其士气,采用夜袭,黄巾贼很可能会溃败。”戏志才也赞许道。 曹操见几人都是那么说,于是下了决心,“时不我待,今夜即调集兵马夜袭黄巾贼大营。” “等等,是不是太仓促了,白日才一场大战,兵卒已经疲乏。”于禁道,他的性格一贯是保守稳健。 “不然,黄巾贼也是疲乏困顿,相比之下我军兵士的身子,比黄巾贼好很多,一定会占优势。”曹操道。 “诸位将军回去多鼓舞兵卒,许以重赏,如此兵士还能不效命吗?”,戏志 才道。 众人看曹操坚决,也就同意了这个计划。 兖州,鲁郡邹县北。 青州黄巾军的营地连绵十多里,篝火燃起,在远处看来颇为壮观。 周仓挣扎着要在坐起,管亥按住周仓的肩膀示意他躺下。 周仓两眼通红,“管帅,都怪我……一干兄弟的性命,就这么没了。” 管亥又怒又气,“不要给我像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那么多兄弟的性命记在你和曹操的账上,你他娘的给我养好伤,多杀几个官军报仇!” 周仓嘴角抽动,他明白管亥维护他,不追究他的失利。 但是近三万兄弟或阵亡或被俘,还有万多人行踪不明,这笔血债鞭笞着周仓的心里。 何群闷头灌着酒,气恼道:“大头领,怎么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你就说一声吧!” 管亥感到实在头痛,如果不能打击官军报仇,他在黄巾军中的威信必然下降。 但现在当务之急却是寇略州郡,掳掠粮食。要去攻击曹操军主力,那真是吃力不讨好。 黄巾军营地边。 几个守夜的黄巾兵卒聚在一堆篝火旁。 “幸好当初分派人马时,没有跟周头领,不然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另一个兵卒闷声道:“俺兄弟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俺听说,咱家里已经都是吃麦菜熬的粥了,而且还一天一顿。”一个年轻的兵卒道。 “东子你想死啦,要是给管头领知道你私下传这种事,非宰了你不可。”几人中一个小头目呵斥道。 叫东子的年青兵卒害怕,赶紧闭嘴不语。 “吴哥,你说咱啥时候能跟媳妇见一次啊,俺怪想俺家那婆娘的。”一个中年兵卒道。 小头目跟余下几人神色也跟着沉闷下来,“咱可能要去徐州了,那里富庶肯定能抢到粮食,到那里休整就可以跟家里相聚了。” 中年兵卒嗯了一声,“那时咱弄上一盆稻饭,再搞个肉羹给家里老娘和崽子尝尝。”他想着想着,他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突然地,破空之声响起。 中年兵卒还沉醉在温馨中,但一支利箭贯穿了他的喉咙。 小头目警觉,他抄起身边的长戟,摆出防范的姿势,“东子驴蛋抄家伙!” 不仅他们这里,远近 的营地,也渐渐响起呼喝喊杀的声音。 又几支箭射过,他们只剩下了三个人,而七八个兖州兵从暗处窜了出来。 兖州兵没有言语,用手中长短兵器配合着围向三人。 “东子,快跑到后面大营那去!”叫吴哥的小头目,一边挥舞长戟一边喊道。 叫东子的青年黄巾兵卒握紧了手中长枪,紧贴着小头目,“一起跑去。” 不容他们多说,兖州兵的长戟格开他们的兵器,另外两个兖州兵挥舞环首刀砍向他们。 小头目发起狠,松开戟用身体撞向两个兖州兵,“东子快跑,给俺照料好家里。” 东子知道吴哥是给他争取时间,“二叔啊!”他含着泪,边呼喊边跑向后面营地,随后他只听到了身后一阵惨叫声传来。 像这样的战斗,在黄巾军南面的营地里四处发生着。 夏侯兄弟、于禁、乐进等将领,各自率部突袭黄巾军南面营地,这里是黄巾军主力,一旦将其击溃则黄巾军必败。 兖州军一面攻杀突袭,一面四处放火,营帐在硫磺油脂的辅助下瞬间燃烧,熊熊大火使黄巾军混乱不堪。 管亥听到喊杀声后,披上铠甲带兵迎敌。 一出到帐外就有一队放火的兖州兵,管亥二话不说斩杀上去。 但是越来越多的兖州兵围了上来。 糟糕的是,黄巾军兵卒一开始就没有战意,火烧起后在各自的小头目带领下,纷纷向北面营地撤退靠拢。 这时张辽赵云率领的冀州军骑兵,跟曹纯曹仁的两千骑兵,适时地穿插在黄巾军南北两个营地之间,切断黄巾军的队伍。 管亥见事不可为,让其余黄巾军向北面营地收拢,他则带着千余嫡系断后。 接二连三地被曹操军伏击突袭,使得管亥恼怒光火,他怒吼着挥刀砍杀出现在面前的官军。 其余黄巾兵士受主将鼓舞,也卖力地对兖州军反突袭。 一时间,兖州军被管亥的千余嫡系挡住。 李通看管亥勇猛于是偷偷靠上前去,近了之后取出弓对着管亥就是一箭。 管亥警觉,避开羽箭后径直杀向了李通。 李通收弓取枪迎击,但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落了下风,管亥力大而且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加上那不要命的打法,让李通迅速落败。 管亥哪肯放过 斩杀敌将的机会,拍马一直追杀李通。 就在管亥以为要得手时,冀州骑兵队里杀出一员白马小将,正是赵云。 管亥并没有太过注意赵云,但下一刻,迅驰的长枪即刺穿他的肩上甲片,要不是管亥及时避开,此刻身子就会被捅穿。 管亥惊醒,发觉身处敌军中间,他不敢再战,迅速纵马逃向北营。赵云紧跟着追杀,但黄巾军兵卒人多,挡住了他的去路,终究给管亥捡回一条命。 是夜,兖州军奔袭青州黄巾大营,斩首五千多黄巾兵卒。 第045章 溃逃 济南府衙里,袁尚仔细地看着郭嘉差人送来的密报。 看完他将密报传给了田丰、黄忠、张郃等人。 “这么看来,再又几次突袭,曹孟德就可彻底击溃黄巾贼,我们也要做些准备。”袁尚道。 “军师跟张文远他们,不知能否将黄巾贼逼到济南来?否则我等做的一切岂不白费。”吕旷道。 “兖州北面有洛水,黄巾贼不太会渡水北上,所以会向东过泰山,张辽郭嘉他们要做的,就是将黄巾贼由东逼向北来。”田丰不容置疑道。 “我军要在青州祝阿,济南历城,囤积兵马做准备,必要时出击济北收降黄。”对于收降黄巾军,袁尚十分坚决。 “除了济南的于陵、梁邹等地留下必要的守军,我军现在能调集的兵马有骑军两千,步卒一万。”张郃道。 相对几十万黄巾军,跟百万的黄巾家眷,这点人马还是太少了。 袁尚看向了田丰,“收降的田楷军能不能用?” “不能堪当大用,并上济南平原各地归降的兵卒,我军收降了八千多兵卒,但大都战力底下,田楷的援军则还未能归我所用。” “那我军粮秣怎么样,能够百万人吃多久?”袁尚问道。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不知道历史上,曹操是怎么解决收编黄巾军后,短时间内口粮的问题。 田丰眉头紧皱,“济南的存粮本就不多,以冀州的钱粮供给情况看,即使袁车骑同意多发粮秣,也只能多发一倍而已,能征集来的粮秣只够百万人两月。” “到来年春耕秋收还有那么久,这可如何是好?”吕翔问道。 “粮秣的事情我来设法解决,现在大家说说,该怎么收降青州黄巾。”袁尚道,他不想纵容这个让曹操发迹的机会。 田丰上前摊开了行军图,“黄巾贼不会逃窜往冀州,故洛水一面不必布兵。黄忠将军可带步卒越境至济北,截断黄巾退路。待到黄巾攻城不下,三公子与张郃将军带骑军,一举奔袭黄巾中军,或斩或降其首脑。” 袁尚点头赞许,“但还有一条,我与修书一封给父亲,吕旷吕翔两位,再往冀州押运一批粮秣,来做应急之用。” 汉初平三年十月,兖州牧曹操围剿青州黄巾于鲁郡,历经十战接连告捷。 沿途,黄巾军又不断被荀彧、吕虔等人,发动起来的豪强私兵袭击。 黄 巾军溃败至兖州济北郡南的蛇丘。 管亥狠狠地劈掉一个兖州兵的头颅,腥热的血液立即喷洒了他一脸。 管亥左手将脸一抹,继续提刀砍杀涌上来的兖州兵。 “退!”伴随钟声响起,两千多兖州兵步卒井然有序地撤退下来。 “进!”旌旗挥动间,几百弓箭手迅速抢上前去占住阵位。 “上盾牌!”,管亥一看不好,即刻呼喊道。 黄巾军慌乱中,六角大盾、小型铁盾纷纷立起,甚至出现了蜂拥后退,和抢夺盾牌的现象。 一声令下,兖州弓箭兵羽箭漫射向黄巾军方阵,几次齐射后,黄巾军这边哀嚎声一片,兵卒拥挤地向后退去。 “哪个敢逃!”管亥怒喝一声,纵马上去砍杀了两个逃兵。 管亥嫡系兵卒也排成一圈围,在后面阻止黄巾军兵卒的溃逃。 “呜!”兖州军齐声呼喊。 夏侯渊骑在马上跟于禁对视了一眼,于禁挥了挥手,“喊降!” “降不降!降不降!”兖州兵在战鼓声中,有节奏地呼喊。 黄巾军这边人数虽多,但都惶恐地挤在一起,要不是后面有督战队他们早已逃跑了。 “降个屁!拿盾的上来,长矛队给老子出来,兖州崽子们的骑兵要上来了。”管亥喊道。 果然,喊降过后,兖州军两翼的骑兵开始缓缓跑动,这样的战法,对于几天内交战过十数次的双方来说,已经不陌生。 战鼓响了两通,兖州兵弓箭手又齐射了三次。 而两边骑兵加速迫近了黄巾军方阵。 左面千余骑中的张辽收起长刀,取出弓搭上箭,“射!” 不需吩咐,其余冀州骑兵也取出弓箭向黄巾军漫射。 两次漫射后,他们也不继续冲击,而是从黄巾军方阵前掠过。 黄巾军中也有弓箭,但稀稀落落射的羽箭,对冀州骑兵来说构不成威胁。 另一边,曹纯、曹仁率领的千余骑也在黄巾军方阵前打转。 曹纯分出几个小队,试探方阵的防守弱处,一旦发现,号角声吹起,大队骑兵立即撕咬上去。 一直到黄昏,兖州军这边才响起鸣金声,双方才各自罢兵,留下了遍地的尸骸断肢。 管亥捧起陶罐,猛地灌了几口劣质水酒,然后狠狠地将罐 摔碎。“狗日的曹操军,老子起兵来还没有这么窝囊过。” 帐下几个头目也不住叫骂抱怨,“管帅,这还怎么打啊!咱过不去徐州,又打不下兖州的城池。” “是啊,难道在这兖州地面瞎转吗?曹操军太厉害啦,兖州呆不下去。” 何群心头火气,狠狠地拍着案几,“喊什么喊,反了不是,都给老子听大头领的话!” 这一声当真管用,吵杂声顿时消失。 管亥抓紧了拳头,注视下面一众黄巾军头领,“当初大伙推举我为渠帅,将一家老小的性命托付,这是对管亥的信任,天公将军起事失败后,这些年大伙跟着我管亥,虽没有享福,但你们说说有没有像在家中种地那样经常饿肚子?”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 管亥狠狠地看着他们,“我知道有些人因为这次攻打兖州不顺利,为了保命就想投降曹操,是与不是!” 几个头领哑口无言,这个心思他们中的很多人不是没有想过。 “你们忘记了当年天公将军起事那会,投降了的兄弟遭怎样的下场吗?”管亥一句一顿说道:“我二弟就是那时降了,被官军杀死,割去脑袋去领功,其他几万兄弟的尸骨,被皇甫嵩曹操那伙人做成‘京观’。” 管亥眼中仇恨怨毒的神情不加掩饰。 “现在不一样啊,曹操的劝降书上说过往不究。”一个头领低声道。 何群闻言抽出刀喝道:“你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那头领害怕,不住叩头道歉。 何群哼了一声,“都给我听大头领的,他自有分寸。” “管帅,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出来,兄弟听从便是。” 管亥起身走到了营帐中央,“大家都怎么想的,且说来听听。”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头领站起说道:“兖州是呆不下去了,我听说在老家青州,田楷跟冀州军在交战,他们双方必然不想招惹我们,那时我等可攻打实力相对弱的北海,只要攻下富庶的北海郡,到明年开春的口粮就都解决了。” 管亥点点头,又摆摆手,“但是,曹操军逼我们这么急,该怎么退回青州啊。” “不然,经过这几天的交战可以看出,曹操军并不想跟咱硬拼消耗,这样只要且战且退,必定能退回青州。”高瘦头目道。 “可是曹操军在泰山郡防范严 密,我等怎么通过?”何群问道。“我又没有说过从泰山过北海!从这几日曹操军的布置来看他们,必定防范我等越过泰山去北海,但我等可过济北到济南再去北海。”高瘦头目道。 “怎么且战且退法子?”管亥感兴趣道。 “派十万人护卫家眷先行离去,余下三十万人可分五万人一部,这样六部人马,轮番在通往济南的道上阻截兖州军,即使一部不敌,可立即后撤休整再战,而第二部又在阻截。” 高瘦头目越说越兴奋,“如此,我军可一边休整一边阻截,那时家眷也就先行过去青州了。” “可是俺们粮食不多了,听说家里那边有人杀耕牛来吃。”何群道。 管亥咬了咬牙,“传下令去,不准吃耕牛,违令者斩!” 管亥也很无奈,尽管他们是流寇,但百余万家眷男女大都是农民,一旦驻扎一地之后,他们还是从事一些农耕来解决粮食问题,所以这耕牛很宝贵。 管亥看着高瘦头目,“覃远,你不但在冀州兵的围困下杀出,还能出这主意,当真是深藏不露啊,如能渡过危险,记你首功。” 高瘦头领眨眨眼,“不敢,家眷是兄弟们记挂的地方,保护家眷撤退乃首要大事,我请求带兵去开路。” 管亥想了想,“何群,你带着十万弟兄护着家眷先行退向济南,覃远你为副将。剩下的三十万兄弟分六部分,大家且战且退地掩护家眷。”管亥命令道。 底下众人虽然惶恐不安,但毕竟有了管亥这个主心骨,主意也出了,于是都按吩咐去准备。 第046章 分道(上) 第二天,管亥带领挑选出来的部分精锐黄巾军,对追击的曹操军发起了逆袭。 三十多万黄巾军兵士,分六个五万人队,沿途不停地阻截曹操军的追杀。 曹操军虽然每战都是小捷,但三十多万黄巾军毕竟势大,不是一口能吃下的。 每每一波黄巾军被击溃,另一波黄巾军就又出现在兖州军面前。 一波黄巾军退败后可以休整,但兖州军接连作战,士卒多有疲困。 黄巾军方面,情势也不容乐观,相对三十多万人的基数来说,几番交战下来,他们没有损失多大,但士气跌落得厉害,军心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兖州军大营。 曹操眉头紧锁,荀攸、戏志才、程昱,跟一众将领也是一副苦恼困顿的神情。 “再这样下去,黄巾贼就要逃出兖州地界了!”夏侯惇急道。 “元让将军莫急,集诸位的才思,必然能想出阻止黄巾贼逃窜。”戏志才劝道。 “看现在这个情形,黄巾贼是想逃回青州呀,那样显甫岂不是首当其冲了?”曹昂担心道。 张辽、赵云两人默不作声,郭嘉问道:“那诸位可有法子能截住黄巾贼?” 戏志才跟荀攸,程昱交流了下眼神后道:“黄巾军流窜至青州,必然会对新占据济南、平原的冀州军构成威胁,要阻截他们也不难,张辽、赵云两位可带本部骑兵,先行突破黄巾贼的防线,攻击前面黄巾贼的众多家眷,这样黄巾贼流窜的速度必然减缓。” 程昱接着道:“只要滞缓青州黄巾家眷的行程,黄巾贼主力必然还要停下来,抵挡我军的进攻。以双方的态势来看,再有几战黄巾贼的士气就将分崩离析,我军就可不战而胜。” 郭嘉眉头皱起,“我们只有三千多骑,黄巾贼家眷并兵卒有百万之众。” “不必交战,只需想尽法子滞缓即可,我差曹纯带我部骑兵,也去阻截黄巾军家眷部,先生还可差人向显甫求援,务必阻止黄巾贼进犯青州。”曹操好心道。 “曹公放心,不管是为了青州,还是为了兖州的安定,嘉和张辽将军必定滞缓黄巾贼的行程。”郭嘉信誓旦旦道。 “好!有劳先生和两位将军了。”曹操拱手称谢。 郭嘉三人也回礼。 曹操军大营前。 曹操神情不舍地握住了郭嘉的手,“先生留在中军 统筹即可,不必亲身上前线犯险。” 郭嘉面带微笑,“多谢曹公好意,只是前方战事干系重大,嘉不得不亲自督战本部骑军。” 随行的程昱不住的向曹操打眼色。 曹操嗯了一声,神色间带着犹豫。 程昱对郭嘉拱了拱手道:“张将军深通战事,奉孝先生大可不必担心,先生何不跟中军,好等文若来与先生叙旧呐。” “现今曹袁两方如同一家,往来青州兖州道途通畅,待平了黄巾跟青州诸郡,嘉与三公子再与诸位把酒叙旧,岂不快哉。”说罢郭嘉在典韦跟两百狼卫的护卫下,骑马离去。 待他走远程昱对曹操顿足道:“主公为何犹豫,文若、公达不也是说过,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下郭嘉么?” “现在袁家是我等盟友,怎好私自扣下袁尚的人。” 一旁的荀攸立场尴尬,始终不做言语。 程昱叹息道:“能得戏志才、荀文若、荀公达三位举荐的人岂是寻常。” 曹操看着远去的郭嘉,眼神阴晴不定。 两天后。 通往济北的官道上,曹纯曹仁带着一队亲兵,赶上了领军的张辽。 “张将军,为何行军如此缓慢!”曹纯强按住火气问道。 张辽淡淡地看了眼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郭军师染上寒疾,正在前面马车上。” 曹仁心里暗骂郭嘉碍事,这时还病了,但还是好言道:“可留下一些人带郭先生寻良医,余下人马继续追击黄巾贼。” 张辽皱了皱眉,“这怎么成,我们刚刚突破黄巾多层阻截,此地正处两方黄巾贼中间,一个不慎即会被围困,留下郭军师实在危险万分,出了事我无法向三公子交代。” “那将军就这么坐失战机!”曹纯急道。 “郎中给郭军师诊治过了,待到他有所好转,我军就全速赶上,而且黄巾贼家眷尽是老弱妇孺,量他们也走不快。” 曹仁气极,“如此,我领本部兵马先行追击,只是耽搁了战机,让黄巾贼窜入青州,谁负这个干系,将军保重!” 说罢曹纯喝令自己两千骑,越过张辽部急速向济北进发,待到曹纯曹仁部骑兵都走过,郭嘉从一辆马车钻了出来。 张辽来到马车旁,拱手道:“军师,已按你的吩咐应对曹纯曹仁了。” 郭嘉淡笑道:“曹纯虽是 个难得的将才,但毕竟年轻,火气大了点,曹仁却是个大将。” “亏得军师想出这种推托的说法。”护卫在一旁的典韦道。 “我等的做法是否太过明显,他们气消之后必定会有所察觉。”赵云道。 “那就管不了,经这一战,即使主公跟曹操面上和睦,内里也必定心生龌龊,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想法。”郭嘉伸了伸腰继续道:“我现在可是染疾的人呐,子明叫你差人在附近村落寻的酒食呢?” 典韦哼了哼,“咱走过的一段路哪有啥村子人家,前面再寻。” 郭嘉笑笑又钻进了马车里。 刚走不远曹仁,就觉得张辽等人在借故推托,但他想出袁尚郭嘉的谋划,只好一边派出斥候禀告曹操,一面率千余骑兵赶去追击。 在十万黄巾军兵卒,跟百余万的黄巾家眷面前,曹纯这千多兵马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组织防守济北城的正是接替鲍信的荀彧。 经过苦战,带着家眷的那十万黄巾军,还是攻破不了济北城,只能在沿途村落取得一些补给。 曹仁曹纯知道不能硬拼,所以他带领千余骑白日里进驻济北城休整,夜间偷袭黄巾军驻地。 虽然这一部分黄巾军对曹纯军的袭击不胜其烦,但曹纯曹仁部毕竟人少,效果不明显。 两天之内,曹纯曹仁眼睁睁地看着十万黄巾并上家眷,带着耕牛农具涌向青州济南国方向。 曹操前锋于禁、乐进部,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成功在济北肥城设防,阻截住管亥那二十多万人。 两天时间里,管亥率领的二十万黄巾军迫于肥城的防线,向泰山郡方向流窜。这样黄巾分成了两部、从两条路线逃往青州。 一天后,曹仁军才跟追杀上来的曹操军步卒汇合。 追杀黄巾家眷,的兖州军步卒先锋正是夏侯渊和李通。 夏侯渊一见到曹纯立即面带厉色地喝问,“子和,你们是怎么搞的,黄巾贼一众家眷呢,他们在哪扎营?” 曹纯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别提了,都流窜到青州济南去了。” “你们干什么去了,冀州军呢?怎么会让黄巾贼家眷逃到青州。”夏侯渊脸色不善。 “冀州军真不是东西,在行军路上,推托说那个郭嘉染病,而放缓了行军速度,最后我差斥候打探,得知他们根本没有按原先的路线行军,而 是沿着泰安,泰山一线追赶那黄巾贼主力去了。”曹仁气恼道。 “不好,袁家小子是想自己吞下青州黄巾贼的人马!”夏侯渊恍然道。 曹仁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他们可能筹谋已久,可惜我们还当他们帮兖州围剿黄巾贼。” “现今怎办?妙才他们分兵,去追击那黄巾中军去了。”李通问道。 “我已差人将情况禀报给主公,在此期间我军是追是等?”曹纯问道。 “李通文达汇合后面的元让,沿着泰安、泰山追击黄巾主力,我跟子孝、子和追击黄巾贼的家眷,务必将他们拖住。”夏侯渊冷然道。 李通吃惊于夏侯渊的大胆,“不妥,未经通报,轻易越境恐怕会引起是非啊。” 曹纯也是有些犹豫,“主公的回信一天内会到。” “等不及了,现在就要追击黄巾贼家眷部众。”夏侯渊最后决断道。 最后几人商定夏侯渊率四千步卒,曹仁、曹纯率千余骑兵越境过青州追击。 李通带两千兖州兵卒汇合后面曹操夏侯惇等人追击黄巾军中军主力。 通往济北的官道上,曹操看完曹纯差人送来的急报后,放声大笑,“不想我竟然被两个后生糊弄了!” 荀攸、程昱、于禁等人不明所以,但都觉得有变故。曹操将急报传给了程昱让他念出。 程昱摊开了帛书念了起来,“冀州军推托缓进,改道泰安,黄巾贼家眷逃窜济南,曹纯禀上。” “啊!”几人都想不到冀州军中途变卦,而使黄巾军涌入了青州。 荀攸不住摇头,“冀州军恐怕早有图谋,我等钻进人家的算计里了。” “谁能想到才占据济南、平原两郡之地,且强敌环视的袁尚会有这等胃口”程昱也气恼道。 “袁本初生的好儿子呐,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等。”曹操脸色看不出喜怒。 荀攸拱手施礼道:“主公恕罪,都是荀攸无用看不出冀州军图谋。” “不关公达你们的事,是我没有听从你等谏言,留下郭嘉。” “那现今我等是否继续追击?”于禁问道。 “追,怎么不追?我倒要看看袁显甫有没有这个胃口,吞下百万的黄巾。”曹操挥动马鞭纵马前行。 戏志才赶上曹操,“我等去济北追击黄巾家眷?” 曹操 脸色难看,“元让、李典、李通、乐进四位带六千兵卒往泰山追击黄巾主力。” 泰山郡北,嬴县。 四千黄巾军精锐,占据着有利的地形,在山地两边构筑了一些简易的工事,阻截兖州军。 管亥亲自带着四千多嫡系精锐殿后,阻挡兖州军的猛烈进攻。 双方这处山地隘口发生了惨烈的交战。 泰山郡多山地,绕道势必多费两日时间,夏侯惇的性格自然是选择强攻这处隘口。 四千黄巾军在管亥的指挥下,凭着地形跟堆积起来的一些石块,顺利地杀伤了不少兖州兵。 但随着石块的减少,和黄巾军弓弩的缺乏,他们很快跟兖州军短兵相接展开了肉搏战。 青州黄巾虽然缺乏兵器铠甲,但青州民风彪悍,民间多有佩刀习武风气。黄巾军中,管亥的嫡系也都是敢死勇决之人,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交战,黄巾军并没有吃亏。 夏侯惇、于禁等人冷眼警惕地看着距他们一里外的冀州骑兵。 双方经过交涉,虽然没有刀兵相向,但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另一面,郭嘉带着张辽、赵云也在注视着夏侯惇这边的战况。 赵云神色间有些尴尬,“军师,我等真的坐视兖州军跟黄巾厮杀么?” 郭嘉让兵卒给他取来张胡椅,“攻坚非骑军擅长,我等有心也无力呐,还是坐看兖州军给我等开道吧。” 张辽嗯了一声,问道:“那兖州军追到青州地界,我等该如何?” “自然是赶出青州了,那是俺们的地盘。”典韦理所当然道。 “是也,虽然感激兖州军除贼,但还是要将他们请出青州。”郭嘉笑道。 夏侯惇见久攻不下这个隘口,于是跟乐进两人亲自披甲持刀,带着亲兵上去厮杀。 管亥看两人武勇,不停杀伤己方兵士,于是不顾部下劝阻也带着一些兵卒持刀上前反攻。 夏侯惇很快看到了管亥,虽然不知道他着就是黄巾军总渠帅,但瞧他像个人物,于是跟他一对一厮杀起来。 管亥也是颇有勇力,虽然不像夏侯惇那样,正规地练过武艺,但经过近十年实战厮杀,一柄长刀挥舞起来倒也虎虎生风。 五十回合后管亥觉得渐渐不敌,于是在其他黄巾军兵卒的掩护下退回高地。 夏侯惇则悻悻地回到己方大队。 “元让,看来战事不顺呐,按现在这种情形,恐怕攻下这个隘口也要两日,还不如先前绕道。”李通道。 “待我歇息一阵再带人突袭他们,这次一定要攻下。”夏侯惇让亲兵给他卸下铠甲。 “不知子和他们怎样了。”李通担忧道。 黄巾军阵地。 管亥接过兵卒递上的陶碗后,狠狠地灌了几碗水,“曹操军中那厮将领还真厉害,幸亏是我,换做他人也就没命了。” 一名副将趁机道:“管帅,我等阻挡兖州军也有一日了,是不是该退了?” 管亥将陶碗扔给了一个兵卒,“不行,保不准曹操军那些崽子尾追我们到青州,再拖他一日。” 一众人虽然不想留下,但看他坚决,也只得传下令去防备兖州军的再次突袭。 第047章 分道(下) 夏侯渊,曹仁曹纯的兵卒通过急行军,到了济南祝阿,终于看到殿后的黄巾军。 “全军,列阵!”夏侯渊看准后立即喊道。 待到夏侯渊军整备好队形,曹仁曹纯的骑兵也准备好突击。 此时,西边远远开来大片灰黑色战袍的冀州军。 夏侯渊立刻下令全军戒备。 大队的冀州兵仿佛对黄巾军视而不见,径直向兖州军围上来。 待到近了,曹纯、夏侯渊看到对方约莫有五千多兵卒。 冀州军看到他们后,也迅速展开了戒备的阵型。 半响后,冀州军中为首的一员将领,带着百余骑,朝曹纯夏侯渊这边疾驰而来。 近后夏侯渊、曹仁、曹纯看到对方将领是个容貌寻常,留有短须的中年汉子,中年将领身后还背有一把特制的大弓。 因为在关东联军军营里见过,所以夏侯渊认出对方是袁尚麾下的黄忠。 黄忠在马上抱了抱拳,“三位为何侵犯我青州济南的属地。” “追击黄巾贼至此,还请见谅。”夏侯渊道。 “黄巾贼流窜至我青州境,内自有我军予以剿灭,三位还请领军归还兖州。” “将军此言差矣,我曹家跟袁家是为盟友,自然该协助剿灭流窜到青州的黄巾贼,以免他们为害青州郡县。”曹仁毫不退让道。 “还请你们回去让曹州牧来信,支会我家主公,准许你们进青州境内协助剿灭黄巾,否则没有我家主公的传令,末将也不敢私自放你们过境。”黄忠也针锋相对道。 夏侯渊试图再跟黄忠交涉,但黄忠都婉言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曹纯气恼,“我等苦苦追击黄巾至此,难道要空手回去!” “全军准备!”曹纯喝令道。 千余兖州军骑士立刻抽出兵器做冲锋的准备。 夏侯渊吃了一惊,他不想曹纯竟然想跟冀州军翻脸。 其实曹纯也只是想摆出进攻的姿态,试探冀州军的反应。 黄忠哼了一声,将长刀提高。 后面冀州军得到指示,也纷纷做出进攻的姿态。 曹纯伸手微微做个手势,身后一员百人将突然纵马出列,长戟直取黄忠。 黄忠冷眼看着纵马上来的兖州军百人将,待到近了,对方长戟挥出,招式不能改 变之时,他才竖起刀柄格开戟尖。 下一刻长刀顺着戟身一直划向百人将手臂。 两马错过,黄忠手腕抖动,长刀向上直砍百人将头颅。 瞬间,一颗首级飞起,战马带着无头尸体跑出老远。 “威武!”冀州军齐声呼喝。 兖州军这边兵卒震惊于黄忠的武勇,夏侯渊则被他激起怒气。 战马跑动,夏侯渊也挥刀砍向黄忠。 黄忠也不催动战马,待到夏侯渊奔袭到面前,长刀后发先至,径直向夏侯渊胸前送出。 黄忠刀快,夏侯渊只得收住劈砍的动作,用刀柄格开黄忠的刀尖。黄忠反手横劈,震得夏侯渊双手发麻。 黄忠再呼喝一声,长刀直取夏侯渊头颅。 夏侯渊惊得一身冷汗,他想不到黄忠武艺如此精湛,在力道的把握上分毫不差。 夏侯渊被迫全面回防,支撑了十余回合。 曹纯看夏侯渊吃亏,于是悄悄催动战马迫近黄忠,近了后战马突然发力,曹纯挺枪向黄忠刺去。 黄忠当然斜眼看到了曹纯,他荡开夏侯渊的刀,然后迅速抡刀磕住曹纯枪尖,将长枪压下。 两马交错,黄忠发力顺着曹纯方向将长刀送向他胸前。 曹纯赶紧将枪收回,护住胸前。 刀锋枪身相碰,曹纯被震得气血翻腾。 夏侯渊赶挥刀紧砍向黄忠,以解救曹纯。 虽然夏侯渊、曹纯武艺骑战有相当水准,但跟黄忠还是有一定距离。 黄忠毫不畏惧两人的联手,反而越战越放开了手脚。 再几招黄忠大喝一声磕飞了曹纯的枪,再逼退了夏侯渊的救援。 黄忠将刀锋架到了曹纯脖子边上,“尔等还是速速离去的好,莫伤了曹袁两家的和气。” 曹纯拳头紧握,毫不胆怯地跟黄忠对视,“是我技不如人,要杀便杀!” 夏侯渊看讨不到好处,也顾忌跟冀州军反目,“黄将军且住手,我等先行退兵,待你我两家主公协商后在做计较。” 黄忠哼了一声收回长刀,“恕不远送!” 曹纯恨恨地看了黄忠一眼,策马回到本部,与夏侯渊带领兖州军退回济北城。 清晨,泰山嬴县。 当夏侯惇、乐进带兵发起攻击时才发现,黄巾 军在夜里已经逃了个干净。 李通、李典、乐进、夏侯惇等将领赶紧带兵追击。 冀州军不再休整,三千骑兵列队直接从兖州军旁边穿插过,直追黄巾军而去。 曹操得到曹纯传来的军报后,就下令向济北急行军,一天时间他们就赶到了济北城下。 令曹操吃惊的是出来迎接他的曹仁、曹纯、夏侯渊三人。 夏侯渊铠甲不整,战袍也都有割破的裂痕,最重要的是三人脸上颓然跟羞愤的神色。 “子孝、子和、妙才,这是怎么回事?”曹操抓住曹仁的手问道。 夏侯渊抱了抱拳,“属下无用啊,追击黄巾贼至祝阿,被冀州军阻拦。” 接着夏侯渊将事情始末讲给曹操等人听。 “可恨,袁尚小子难道真想独自吞下百万黄巾贼不成?甚至还跟我军翻脸!”曹操有些恼怒又有些疑惑道。 “种种迹象都表明,袁尚确实要吞下这青州黄巾。”程昱道。 “他们哪来的粮食提供给百万黄巾贼过冬,难道袁本初会供给袁尚那么一笔粮秣?”曹操问道。 荀攸摇摇头:“袁绍拨不拨粮食我等不知道,但袁尚想吞下百万黄巾就会有他的安排,我等现今要决断的是,该不该跟冀州军翻脸而进入青州收降黄巾贼。” 曹操一时也难以决断,于是询问一众文武。 “冀州军的态度很坚决么?”程昱向曹仁问道。 “是的,他们已经在祝阿一带布防,不是吓唬我等。” 曹操问道:“能否从别的地方越过青州追上黄巾贼?” 于禁是泰山钜平人,他熟知这一带的地形,“济北这边能通往青州的地方,恐怕都被冀州军布防了,在泰山郡东,倒是有不少地方可以通往青州各郡,但绕道泰山恐怕要十来日。” “现今黄巾贼正如惊弓之鸟,十来日足够冀州军打垮收降他们了。”曹洪忿忿道。 “我军在兖州这么多次交战中,收降了多少黄巾?”曹操突然问道。 程昱想了想后道:“我军跟黄巾贼主力交战十余次,共收降了约五万黄巾壮丁。” 是否该为了百万人丁而跟冀州军交恶?曹操难以决断,这时的曹操还是遵从袁绍这个名义上的盟主。 百万人丁是个不小的诱惑,但为此跟冀州军交战的话,显然对立足未稳的曹操军 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 “陶谦、袁术在旁窥探,现今跟冀州军交恶,恐怕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程昱说道。 荀攸看着踌躇的曹操道:“如果执意进入青州,我军则要下背水一战的决心。” 曹洪将马鞭一甩,“我等豁上性命剿杀黄巾贼到现今,难道就这么便宜冀州军了么!” 曹操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看众人,又看了看北面的青州方向。 张辽的两千骑兵越过了兖州军,很快地跟黄巾军主力的后军交锋上。 张辽、郭嘉率领骑军赶在青州,兖州交界开阔处的覃山穿插过黄巾军队伍。 打覃山过后到青州土鼓都是山地,是阻击的好地方。 管亥带着一身血污骑在马上,他看着一众带伤的兄弟,心里着实愧疚。 “大头领,接下来该去何处?” “何群带我们的家眷到哪了?”管亥反问道。 “三天前传来的消息,说他们攻打济南的祝阿、历城不下后,收拢人马朝济南国方向去了。”副将答道。 “前面那好几千的冀州骑兵奔向了济南,恐怕是在那布防,阻击我等进入济南了。”管亥不无担忧道。 “管他什么,直接杀过济南城去得了。”副将道; “你们发觉没有,兖州军停止了追击。”管亥疑惑道。 “这有何奇怪的,兖州军要进入青州,难免跟本地守军发生冲突,没有得到青州方面的首肯哪会追过来。” “不对,在兖州时跟我等交战的就有冀州骑军,这说明兖州军跟冀州军是勾结一起的。”管亥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也觉得事有蹊跷。 “管他什么兖州军冀州军,俺们快到济南国,跟何帅他们汇合吧,再一起杀过北海去。”另一个小头目道。 管亥想不出头绪,也只能让队伍赶去济南城。 第048章 内讧 泰山郡,覃山。 官道边的高地上,赵云率领的五百多戍卫骑列队戒备,时刻准备对官道下面的兖州军发起冲击。 在斥候发现冀州军骑兵踪迹后,夏侯惇、李典等人赶紧收拢兵卒,防备占据高地的戍卫骑。 夏侯惇握紧刀柄,紧盯高地上几百戍卫骑,进退之间举棋不定。 乐进披挂好铠甲,显得不耐烦,“元让,还等什么,长矛手在前,其余兵卒一拥而上,难道奈何不了这几百骑。” 夏侯惇左手抓紧缰绳,正想发令,高地上奔下一名白马骑士。 白马骑士二十多年纪,方脸上浓眉大眼,虽然不甚英俊,但锐气逼人,正是赵云。 李通、李典、乐进、夏侯惇四人来到队伍前面,跟赵云对恃。 赵云披一件鱼鳞甲,外罩一身素白战袍,一杆铁枪横在胸前,“几位将军请止步,前面就是我青州地界。” “青州是你家的?我等为何去不得!”乐进怒道,他性子刚烈说话很直。 赵云面色不变,“曹公领兖州,我家三公子领青州,这是两家互相约定的,说青州为我家主公属地不为过。” “别以为我等不知道袁显甫想独吞青州黄巾,哼!”夏侯惇冷声道。 “是与不是自有两家主公决断,夏侯将军如若一意孤行,那云只有予以驱逐了。” 夏侯惇大怒,“你等背信弃义,放纵黄巾贼,还有何可说的!” “我家主公答应出兵相助曹公剿灭黄巾,可没说不能在我青州围剿。”赵云脸上微红,这话是郭嘉交代的。 乐进怒喝一声,想上前战赵云。 “文谦且慢!”李通赶紧喝住乐进。 李通压低声音对三人道:“冀州军算计已久,想必早有准备,我等不知主公是否同意跟冀州军翻脸,故不可轻言交战。” “文达所言极是,看此为高地于方有利,别看冀州军只有几百骑,难保没有诈。”李典仔细观察了阵后道。 李通再劝道:“元让,等一日,待到主公传令来再说。” 赵云一脸淡定,高地上的几百骑兵也列队整齐,毫无杂乱声音。 乐进几人相视对望,一时拿不定主意。 夏侯惇勇烈,但不是鲁莽的人,权衡利弊后,兖州军终究没有再前进。 济南国城墙上。 袁尚跟田丰、张郃观望远处连绵十余里的营帐。 这百万之众当真声势浩荡,也难怪曹操口吃不下这些青州黄巾军。 种种迹象表明,黄巾军已是强弩之末,但这么多的人,袁尚等还是第一次看到,担心也在所难免。 “黄忠将军所部去防备曹操军,张辽、赵云、郭奉孝所部,现在应当尾追着二十余万黄巾贼主力。”田丰再指向城下黄巾军营地,“我军剩下的两千辎重营,跟收降的济南兵也被委派驻守各地,能调动的只有公子的两千步卒,张俊义所部五千步卒,一千骑兵了。”田丰不无担忧道。 “黄巾贼实在太多,攻击其家眷营只会造成拖累,起不了多大用处,必须战胜其主力才能收降。”张郃说道。 “张将军可有把握战胜城下约莫十万的黄巾壮丁?”袁尚淡淡问道。 “出城攻坚恐怕胜不了也败不了,要迫降还得用计。”张郃答道。 袁尚递给田丰一块帛书,“这是昨日奉孝传来的密信。” 密信所用是代码,田丰当然看不懂那些毫无意义的字句。 袁尚解释道:“黄巾中想投诚的人不少,已经有人归顺我军,他今晚就会引我军收降其他部众。” 田丰嗯了一声,“我军坚壁清野,黄巾贼粮秣不多,其不能久战,即便此计不成,也可趁其流窜,尾追突袭。” “是这个理,另外二十多万的黄巾主力,恐怕正朝济南城赶来、如何处置才妥当?”袁尚问道。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您是想收降了黄巾贼家眷,然后其余二十万黄巾主力不战自降吧?”田丰用手抚着长须道。 “如此就看郭先生跟张文远他们,能否拖住那部分黄巾贼了。”张郃道。 袁尚也没有底,亲身经历战事才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除了本身的军力,偶然的因素不少,能抓住战机,往往是制胜关键。 “黄巾贼势众,然我军兵精,又有诸位将帅之才,陷阵之士,尚相信必定功成。”袁尚朗声道。 作为主帅,只有显得自信才能让部属安心决战。 夜里,在袁尚田丰的谋划下,张郃领着千余骑兵趁着夜色出城夜袭。 黄巾军早有防备,但黄巾家眷有百万,营帐范围极其大,分配到各营防守的兵卒就不多了。 袁尚就吃准了这一点,加上骑兵的机动性,攻击中军外的 黄巾军营地,还是很有把握的。 张郃部骑兵带上硫磺油脂等引火物,一夜间奔袭了十余个黄巾军家眷的营地。 他们攻破黄巾军的防御后,也不多做停留,而是放火焚烧营帐。 待到何群组织起一支黄巾军壮丁,追击张郃部骑兵时,他们已经在济南城上步卒弓弩的掩护下回到城里。 三夜下来,虽然没有多少杀伤,但通过焚烧使黄巾军人心惶惶。 济南城下,黄巾军营地。 火光昏黄闪烁的营帐里,几个黄巾军将领正在密谋。 当几个黄巾头目进到营帐内,十几个黄巾兵卒立即持刀贴着营帐埋伏起来。 高高瘦瘦的覃远将门帘放下,然后亲手给五个黄巾将领倒上糙米酒。 “大伙看看,这济南打不打得下?”覃远问道。 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将领灌了一口酒,咂咂嘴道:“何帅不在俺才敢说真话,要打下济南,难哪!” “可不,粮食没有弄到,还平白死了那么多弟兄。”另一个头目不满道。 覃远显得满脸愧色,“早知道就不该让管帅分兵来济南了。” “姥姥的,当初你怎么就出这个馊主意!” 黝黑中年摆摆手,“怨不得老覃,你们几个的心思俺能不知道,不就是投靠曹操嘛。” 覃远也为难道:“我如何不知大伙不想再过,有一顿没一顿,脑袋别在裤裆里的日子,可是不想想,管帅跟官军那深仇,能让大伙降了官军么?” “是这样,但现在说还有啥用?” 覃远朝黝黑中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了点头。 覃远突然压低声音道:“现在还真有个机会,你们知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从冀州兵追杀中逃回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地摇头。 覃远说道:“我那天跟冀州军骑兵对杀,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我一人,那会出来个冀州的大官,他敬重我的勇猛,就解了围让我回来。” 覃远观察着几人神色,有信的,有半信半疑的。 覃远继续说道:“那大官说,敬重我等是豪杰,家里也本为良民,不过被奸贼贪官逼压才起事,故劝我们降了冀州军。” 几人震惊,互相对望。 黝黑中年嗯了一声,“俺看可行,那冀州军头头是袁本初 ,可比曹操有名多了,能给咱的好处也多。” 覃远手握紧陶碗,时刻准备摔碎,“那大官许诺,咱都能成了官军中的头领,家里还可以分到地。” “干啊,等啥!”黝黑中年神情激愤道。 半响,另一个黄巾将领也一拍案几,“干了!” 有了第一第二个,其余的人很快都赞同了。 覃远跟那中年皆吁出一口气。 午夜。 济南的城墙上放下了几十道绳梯,几百个衣黑的军士顺着绳子爬下了城。 另一面,对着黄巾军中军大营的南面城门里,也聚集了千多骑兵。 许褚披着一件漆黑了的铠甲,他带着两百虎卫先行摸到了黄巾军东面营地。 一名虎卫上前几步,小心地点起火把,然后挥臂摇了摇。 不一会,黄巾军营寨里也燃起了三个火把。 接着营门打开。 由于缺衣少食,伤亡加多,从兖州一路逃亡到济南,不少黄巾军的将领跟兵卒,都感到了前途的渺茫。 守夜的黄巾军时刻保持着警惕,否则下一刻他们就有可能死在前来偷袭的冀州兵箭下。 一处篝火旁,几个黄巾军小头目巡营后正在烤火。 “唉,你们谁识字,看看这上面写啥?”一个头目拿出了小块帛布。 几人都摇头,“哪来的?” “白日里那些冀州兵射过来的,有不少,给管帅知道后全收了上去,俺留下了这块。” 几人在好奇心驱使下,找来个识字的五十多岁的黄巾军老兵。 老兵其实也识字不多,但凑在篝火旁还是念出了个大概,“汝等,管亥,已归降冀州军,降者免死,得宅……地。”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劝降书啊,管帅降冀州人了?” “不是说他们跟过来汇合吗,难道真的被冀州人给降了?” 几人议论纷纷,毫不察觉危险的到来。 “哪个王八蛋散布谣言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几人一看吓得禁声,来的正是何群。 何群眼中布满血丝,为了防备冀州兵夜里不定时的袭击,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 但让他分外恼怒的是,冀州军散布过来的这些扰乱军心的降书。 何群抢过帛 书扔进火堆里去,“妈的,这些都是冀州崽子诓骗我们来的,你们还当真了。” 何群越说火气越大,“砍了,全砍了!” 他不顾几人的求饶,全都斩首示众。 跟在何群身后的覃远趁机道:“何帅,我有一个破敌良策。” 何群向来看不起这个办事唯唯诺诺的覃远,但通过突围跟献策这两件事,使何群对他还是有所改观。 “何帅,此处人多嘴杂,到中军营帐里细谈。” 何群点点头,让他跟着到了中军营帐。 在覃远的建议下,何群还将十几个说的上话的头目都召集到中军营帐里。 何群没有注意到的是,覃远那几个随从变了人。 待到十几个黄巾将领都叫齐后,何群就让覃远说破敌的计策。 “覃帅,啥事不能天明再说,俺现在还被冀州人搅得犯困。” 何群猛地一拍案几,“吵啥子吵,给老子仔细听!” 底下将领平素里有不服何群的,但也都没敢做声。 覃远清了清嗓音,“我等缺乏粮食,这些日子大伙也都吃两顿稀的,家眷那里也有揭不开锅的,而不论兖州还是青州的城池咱根本攻不下。” 何群脸色难看,怒道:“哪个叫你讲这个的!想扰乱军心么?” 覃远心里狂跳,但还是强作镇定道:“为今,要活命,要保全家小,只能投靠兵多粮足的冀州军,他们必定不会亏咱!” 何群抽出佩刀,径直走向覃远。 覃远两腿发软,他赶紧后退几步,待到何群来到覃远身边,覃远的随从中闪出个膀大腰圆,骁魁异常的壮汉,正是潜入的许褚。 许褚手持特制的环首钢刀,稳稳架住何群的刀锋。 营帐中何群亲卫顿时醒悟,纷纷抽出环首刀来。 第049章 收降(上) 许褚手持特制的环首钢刀,稳稳架住何群的刀锋。 营帐中何群亲卫顿时醒悟,纷纷抽出环首刀来。 许褚暴喝一声,左手闪电般擒住何群持刀的右手。 何群感到骨头好像寸寸碎裂般生疼。 下一刻腥热的血喷洒四周,许褚左手拿住何群的人头,“擅动者,杀无赦!” 众人被他这一声怒喝惊得不敢反应。 突然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头目持刀劈向许褚。 许褚奋力跟对方劈砍,只一击,那人的刀就被磕飞,人也踉跄着倒地。 许褚正要了结他,但看到了那人神色渗出的血迹,显然受伤在先。 许褚哼了声,让个虎卫上来将他绑住。 覃远咬咬牙大声道:“何群已死,周仓,你还要跟随他陪葬吗?大伙不为自己想,也为家小想想,是饿死,还是降了冀州军。” 一众将领互相观望,显得举棋不定。 营外喊杀声也响起,两百多虎卫摸上来,砍杀着附近何群的亲兵。 远处也燃起点点火光,是张郃率骑兵焚烧黄巾营帐,配合覃远的招降。 在许褚怒目下,营帐里的十几个何群亲卫纷纷扔下了兵器,宣称听从覃远的号令。 一个虎卫也将何群人头拿出去威吓何群的亲兵。 不一会,中军就被许褚和一众虎卫控制住。 十几个黄巾将领迫于威胁,在几个人带领下,纷纷表示原意归降冀州军。 并不是所以黄巾军都归降,当归降冀州军的命令传下去后,立即有几个将领带部逃走。 袁尚在城墙上,焦急地看着黄巾军营地的火光,田丰也神情紧张地站立一旁。 待到斥候禀报说黄巾归降,袁尚呆了半响,然后心里亢奋异常。 “元皓先生,这主持收降的事宜还要劳烦您,眼下还有另一部黄巾主力。” 田丰点点头,“三公子放心,诸多事宜我们也已经商定好,收降另一部黄巾才是要紧。” 袁尚面带微笑,“其家眷在我手,收降黄巾事半功倍,方才似乎有部分黄巾逃窜东去,如能遇到黄巾主力,正好涣散其军心。” 收编百万的黄巾确实是件繁琐的事,在袁尚田丰授意下,近十万黄巾军放下兵器,但都还就地驻扎。 百万的家眷 也调拨了些营帐,让其就地驻扎。 济南国东,土鼓。 经过多番阻截,郭嘉、张辽带着一千五百多骑兵终于退到济南的土鼓。 在兖州到土鼓这段路程里,就有约五百的骑兵阵亡,但他们成功滞缓了黄巾主力的行军速度。 一旦进驻土鼓,张辽忙着整顿兵士,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郭嘉就带着典韦和狼卫巡查土鼓的城防。 让郭嘉想不到的是,土鼓的县尉居然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郭从事可是要巡查城防?”正在城墙上布防的县尉问道。 “是也,听说你是张俊义将军举荐的?”郭嘉好奇地问道。 县尉拱手道:“在下济南人,姓易,名荣,字俊运。承张将军不计我带兵袭击的前嫌,举荐我为土鼓的县尉。” “所谓外举不避仇,况且大家现今同为袁青州臣子,哪还有仇恨一说。”郭嘉道。 易荣赶紧称是。 郭嘉在易荣的带领下,彻底地视察了土鼓的防务。 末了,郭嘉赞许地不住点头,“俊运真乃干练之才,这么短短时日,不仅加固了城墙,还将士卒也训练地井然有序。” “土鼓城小,然其为济南门户,上面兵少,派千余兵卒,所以只能从城防跟兵卒的训练下手。” 郭嘉拿出了袁尚新传来的军报,“我军在济南城下收降了黄巾百万家眷,然其安置成了问题,不是一时半日能处理好的,所以不能让尾追而来的黄巾到济南。” 易荣会意,“就是说,土鼓就是跟黄巾决战的战场了?” “黄巾贼离这里只有半日的路程了,我等要将其拖在土鼓,再等待济南的援军。”郭嘉说到这,也感到了疲倦,这些日子来的随军征战,着实辛苦。 土鼓城下,黄巾军驻地。 管亥感到了深深的挫折,还有无力感。 从济南逃来的黄巾在土鼓附近跟管亥这部黄巾主力汇合,同样的,家眷被俘的消息也传遍军中。 尽管管亥控制住了从济南溃败来的黄巾兵卒,但这样更加深了兵卒的怀疑。 在土鼓的冀州军也不断地射来招降书,要不是管亥带亲兵的强力镇压,这一部黄巾军就会立时崩溃。 由于手中大将不多,袁尚在紧急收编安顿了黄巾后,亲自跟张郃带兵到土鼓跟黄巾军主力 决战。 百万黄巾新降,袁尚留下了三千的兵卒给田丰守济南。这样张郃所率领的就只有两千的步卒、一千骑兵。加上袁尚的两千戍卫步卒也显得人少力单。 但袁尚不得不加紧跟黄巾军的决战,因为虽然曹操没有动作,但还窥视一旁。深知心理战作用的袁尚,还带上了几百黄巾降卒来喊降。 在离土鼓三里多,张郃就建议在此处高地驻扎,以跟土鼓遥相呼应。 二十多万的黄巾兵卒遍布土鼓周围,在张郃、许褚亲自率兵阻截下,袁尚军才能建好营寨。 袁尚、张郃就带着许褚和一众虎卫站到营寨土墙观望敌情。 在袁尚身后还有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黄巾降卒。 “黄东,你带人换上黄巾的服饰,立即去联络有意愿投诚的将领,事成之后赏你百金。”袁尚看着叫黄东的黄巾降卒道。 黄东听到百金封赏,呼吸也加快了几分,“大人放心,必定能拉到一半的弟兄来投诚。” 待到黄东下去后,袁尚来到张郃面前,“俊义将军,我已差人送信进城给郭奉孝,张文远他们,约定三日后决战,此间营寨的防守就有劳了。” 张郃抱拳施礼,“公子宽心,两千‘大戟士’已练成,任凭他黄巾有百万之众,也无法越雷池半步。” 袁尚笑着拍了拍张郃肩膀,“我有张俊义,区区黄巾何足惧哉!” 三天的时间不长,但黄巾军对土鼓和袁尚军营地的攻击日日不断。 土鼓县尉易荣为了让张辽军休整,亲自率两千守军日夜不停地守城。在他讲述黄巾破城则屠城的威吓下,城中也组织了五百的壮丁协助守城。 袁尚这边,两千的重甲步卒轮番上阵,抵挡了黄巾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好在黄巾军无心恋战,攻势不甚强烈,这三天时间里,袁尚军伤亡也不大。 第三天清晨,郭嘉亲自登上了土鼓城墙。 他身后跟着几十名狼卫,典韦则带剩下的两百多狼卫,跟随张辽的骑兵一起出击。 看着眼里布满血丝,身材矮小,脸色憔悴的县尉易荣,郭嘉心里不禁感慨,“俊运真乃勇杰之士,张俊义举荐了个贤才。” 易荣笑了笑就累倒下去。 张辽所部的一千五百多骑列队到了城外,千多骑行动间井然有序,毫无嘈杂之声。 典韦和两百狼 卫跟在张辽身边,做最后的突击队。 另一边,袁尚军也出了营寨布阵。 在张郃调度下,两千大戟士摆出鱼丽阵,一千骑在阵后做机动。袁尚跟许褚的虎卫,还有张郃就居阵中指挥。 管亥在帐中和衣而睡,听到警报他立即惊醒,披上铠甲后,赶紧召集人马在中军大帐外集合,他一直在防备冀州军的袭击。 二十多万的黄巾军,除了五万留守营地,约十五万的兵卒按管亥的命令,对着袁尚军阵布下方形大阵,遥遥对恃。 管亥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冀州崽子们终于肯出那乌龟壳,堂堂正正地对干了么!” “管帅不要大意啊,保不准冀州军还有啥诡计。”一个副将提醒道。 管亥这些日子实在觉得窝囊,恨不能灭了冀州军,“让左军的曾计,右军的李光他们进攻,咱中军防范冀州骑兵,然后给他们狠狠地一击!” 兵卒摇动旌旗,黄巾军左军右军一齐缓缓向袁尚军移动。 但左军走出管亥中军一段距离后,不再前进,而是向左移动。右军看到左军怪异的行动,前进速度迅速滞缓下来。 管亥大怒,“曾计他们搞什么!想死么。” 冀州军阵中,袁尚张郃都看到了黄巾军左军的行动,证明这一部分黄巾已经归降。 “是不是跟张文远他们配合攻击黄巾中军?”袁尚问道。 张郃点头赞许,“我军一面防范黄巾右军,一面牵制住黄巾中军,张文远就可伺机击破他们中军。” 两千大戟士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前进,虽然人不多,但那种厚重的压迫感,令黄巾军本就涣散的军心更加胆寒。 管亥亲自持刀策马带着中军冲锋,右军也缓缓地围上了袁尚军。 “喝!”随着整齐的口号声,前面一排的大戟士纷纷挥出长戟。 黄巾军前面的长矛兵也挺矛击刺。 血花四处飞溅,兵士们可以清楚地感到同伴发出的哀嚎声,还有涌出的血液。 前排的兵士倒下,后面的人赶紧接上,他们反复地使出格挡,挑刺那几个动作,直到对手倒下,或者自己倒下。 袁尚在军中听着那哀嚎声,厮杀声,闻着那血腥还有扬起的尘土味。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战场厮杀,但这样面对面的惨烈对劈,让他不适之余,那股隐藏的暴虐本性也被激发出来。 袁尚军大戟士占据铠甲兵器上的优势,士气上更是不能比,一阵厮杀后,黄巾军节节后退,而变成大戟士进攻。 张辽带着那千多骑一直游离在黄巾军外围,他们靠近后就弯弓漫射。看到黄巾军中军的停滞跟后退,张辽明白战机已到。 千余骑呈纵队直插黄巾中军。 张郃看到远处有骑兵突击,赶紧让左后方的一千骑也配合突袭黄巾中军。 张辽脸色毅然,持戟带着部下不断劈开挡在前面的黄巾军步卒。 典韦也一马当先,一双大铁戟挥舞地虎虎生风。 越接近黄巾中军,抵抗就越激烈,这里都是管亥亲卫,战力最强。 典韦眼尖,看到了中军大旗下的管亥,他径直攻杀过去。 典韦何等勇猛,又有战马的冲击,这些兵卒如何抵挡得住。 靠近管亥,十几个黄巾兵卒持矛一齐捅向典韦。 典韦左手一戟格开几柄矛头,接着右面又有几杆长矛刺到。 典韦伸手上前,用胳臂夹住了长矛,跟几个长矛兵较起力。 其余黄巾兵卒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余下的长矛又刺向典韦。 骑在马上突进的典韦成为黄巾军长矛手明显的目标,典韦能护住自己,但护不住战马。 间不容发之间,典韦跳下战马,挥戟逼开长矛。 管亥又惊又怒,他恼怒典韦单骑突进不将他放在眼里,又惊于典韦的武勇。 典韦踏步靠近管亥,但是一排亲兵将管亥护在了中间。 典韦呼喝一声,逼退周围兵卒后将双戟插地,接着他取来腰间别着的十把手戟。 在雷霆般的怒吼声中,四把手戟接连飞出,排在管亥前面的几个兵卒应声而倒。 看到典韦勇猛如厮,其余兵卒无不胆寒地后退。 剩下六把手戟再次掷出。 管亥看到迎面飞来团凌厉的黑影,周围不少兵卒阻挡,战马已来不及催动,他只能挥刀格开手戟。 “铛”的一声,手戟弹开,管亥虎口出血,长刀也震脱手。 这段时间,后面的张辽跟狼卫也冲杀上来接应典韦。 “劈了那厮!”典韦拿铁戟呼喝道。 张辽当然不会迟疑,策马径直取向管亥。 管亥惊怕,哪顾得其他,纵马向左面 逃去。 主帅逃亡,其余兵卒哪还有心厮杀,一时间黄巾军兵败如山倒。除了管亥带的两万亲兵逃走外,其余约十三万黄巾兵卒皆投降。 营寨中的黄巾兵卒看形势不妙,在归降的黄巾头领劝说下也都降了冀州军。 汉初平三年九月,冀州袁尚军于青州济南、于陵与青州黄巾会战,冀州袁尚军大胜,收降二十余万黄巾兵卒,近百万黄巾军家眷。 第050章 收降(下) 济南城下,袁尚体会到了那种大权在握,主宰生死的感觉。 在许褚、典韦还有一众虎卫狼卫簇拥下,袁尚、郭嘉、田丰来到城门正式接受青州黄巾军的投降。 四千多冀州骑兵,两千大戟士分列排开。旌旗分明、兵甲整齐间,阵列威严冷冽,冀州军军威给一众黄巾将领极大的威慑。 覃远、黄东两人走在了归降队伍的前面,他们领一众黄巾将领跪下。 “喝!”冀州兵卒长戟敲击地面,齐声呼喊。 袁尚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扶起覃远、黄东两人,“诸位!诸位都是青州的豪杰,前者有阉贼逆臣作乱朝纲,导致良民百姓流离失所,误入黄巾歧途。” 袁尚看着默默跪着,甚至肩头颤抖的黄巾将领,明白威压已经有成效。 接着袁尚抬高声音道:“我才干不足,却领青州,全赖众多英杰归附。诸位弃暗归明,都拜司马,各自赏赐财帛田地。覃远、黄东两位立功最大,拜骑都尉,赏赐白金。” 一众黄巾将领听到赏赐封官这才安心,纷纷表示要效忠袁尚。 ※※※ 曹操军终究没有越过青州地界,黄忠,赵云两人也都引军回到了济南。 收编百万黄巾的任务繁重而紧迫,袁尚立即召集一众下属在济南府衙议会,除了一干嫡系,还有土鼓县尉易荣、黄巾头目覃远、黄东。 待到众人都坐定,袁尚离开席位到了大堂中间,“此次平定黄巾皆赖诸位之功,尚代家父感激诸位。”说罢他深深一揖。 众人赶紧推说谦逊一番。 田丰看袁尚不居胜自喜,也难得地点头,“公子也确实有居中统筹之功,但强敌还未灭,现今要做的是收编这百万黄巾。” 袁尚有自己的计算,但还是问道:“诸位都各抒己见,说说该如何处置,元皓先生也说说我军的状况。” 田丰对袁尚军的大小事务是了如指掌的,他立即说道:“按覃远供给的情况看,青州黄巾共有三十多万主力,我军收降了有二十五万,其余被曹孟德俘获,或者在连番交战中流散。” 田丰又取来了一份书佐笔录,“收降的黄巾家眷,男女老幼共百万多五千。诸位还要警醒,经过此次出兵,曹操军对我等有了很深的芥蒂,现在我军处在田楷、陶谦的环视之下。” 郭嘉思索着,待到田丰说完,问道:“我军粮秣还有多少?” 田丰脸上立即挂上苦色,“袁车骑计划分四次,供给我军兵士一年粮食。经公子催粮,袁车骑多发了一季粮秣。平原、济南久经战乱,田地多有荒芜,存粮食不多。如此粮秣只够我军兵士和黄巾降卒用两月。” 袁尚早就考虑到了粮食的紧缺,所以才有前面趁机向曹操借粮出兵的事。不过这一笔军粮不能用到黄巾家眷身上,没有粮食军心不稳,必会生乱。 看着众人忧虑的神情,袁尚强作镇定笑道:“诸位不必担忧,粮秣我有法子解决。” “公子有何法子?”田丰好奇地问道。 “向父亲陈明收降黄巾的重要,多催冀州发粮。其次,河北甄家多有钱帛余粮,为我姻亲,可向其借粮。再次,冀州多大族豪杰,可以父亲的名义向其多借粮秣。” 田丰一边听,一边计算可行性,虽然不能确定能否支撑到来年秋收,但总算不是揭锅见底。 张郃适时说道:“二十万黄巾数目不小,要养这么多兵卒恐非我等能力所及,故择其精锐编练成军,其余归还田地。” “是也,如此可积蓄民力,假以时日青州人口也将殷实起来。”田丰赞同道。 “不!”袁尚立即反对道,“青州民风彪悍,聚众就可为兵,当此乱世,正该收拢约束。” 田丰皱眉,“公子三思,莫说济南平原两郡,即便青州一州也养不起二十万兵卒。” 袁尚知道田丰会错意,以为他穷兵黩武,“黄巾久来习惯部曲编制,可依旧编其为部曲管治,再效仿我朝边地‘屯田’,组织其忙时务农,闲时练兵。” 郭嘉拍手笑道:“公子是想效仿齐桓公寓兵于民。如此,不但得百万良民,还得藏于民中的数十万兵卒,何乐不为?” 袁尚再详细说如何编黄巾为“军户”,如何施行屯田。乱世兵权最大,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觉得可行。 田丰也不禁对他的才思敬服。 最后经众人商议,黄巾家眷编得十五万多户,都施行部曲编制,分成五千户一部,各设大小头领管治。等分到田地后,可实施‘民屯’。 在二十多万黄巾兵卒中选取五万精锐,称为“青州兵”,加上其一家编为‘军户’,可少交税赋。这五万兵卒施行‘军屯’,闲时时间训练,忙时务农,是常备军。 另外十五万黄巾兵卒也变成部曲,施行‘军屯’但务农时间多,训练时间少,是为 预备军,补充征战中损失的各部兵卒。 五万青州兵的训练由张郃负责,另外十五万人交给田丰安置,升任为骑都尉的易荣、覃远、黄东三人协助。 在本次会战中各部损失的兵卒,也都从黄巾精锐中加入补充。 随着黄巾家眷的收编,袁尚感到了文武官的缺乏,郭嘉整一个参谋军师的样子,只是出出主意,这些政务都是田丰在主持,他能力虽强,但这么多大小政务压下来使得田丰面容憔悴。 说到青州的人才,袁尚通过回忆,还有此时的打听,知道还是有几个不错的大才,但不在平原、济南地。 ※※※ 冀州邺城,州牧府。 袁绍笑眯眯地将捷报传给一众文武,“元皓、显甫他们连战连捷啊,看来青州指日可定。” “此乃主公上应天时,下应人心,豪杰英雄纷纷归附,青州当然指日可定。”许攸拍手笑道。 “是极,主公声威浩荡,海内何人能及?”郭图也奉承道。 袁绍眯着眼,手抚胡须,“那显甫所说供粮一事如何?” 袁谭闻言脸色转冷,他跟郭图、辛评、辛毗三人使了个眼神。 郭图会意,说道:“三公子大捷实在振奋人心,但要那百万之众的黄巾为何?那些人都是反贼,全部杀了也不为过,如此轻易饶过,实在是助长反贼的气焰啊,三公子虽然英勇,但毕竟滥于仁慈。” “我军跟公孙瓒交战,需要养十余万的兵卒,冀州富庶,但也不能额外供给百万人的口粮了,否则前方将士吃什么。”辛评也诉苦道。 “此言不妥,元皓与三公子必定思量再三,才收降黄巾。青州之民多有流亡,现今田地荒芜,人口凋零。只要主公分出一年的口粮,则青州平添百万人丁,不出三年必然恢复往日的殷实富庶,还能返供我军粮秣。”沮授据理力争道,不论是为了朋友,还是为了袁绍的霸业。 袁绍也为难,要供给百万人口粮,这数目实在巨大,但如沮授所说,这回报也丰厚。 许攸不自觉地摸向衣袖里,袁尚差人送来的书信。 经过半响思考,许攸说道:“公则他们说的不错,这百万人的口粮实在数额巨大,然公与所说也有理,能平添百万人丁,主公的势力就愈加壮大。现攸有一两全之策。” 众人都好奇他能想出什么办法,袁绍也迫切想知道,“且说来听听!” 许攸笑了笑,“无他,冀州富庶,民间也殷实,可以主公的名义,向冀州大家豪杰借粮,待青州恢复粮产后,再行归还。” “善,如此主公不费钱粮,就可平增百万人丁,数万兵卒。”沮授难得的赞同许攸。 郭图眼珠转了转,“不妥,以主公名义借粮,让不知情之人以为我军困顿缺粮,实在有损主公声望。” “如今公孙瓒、田楷、陶谦等宵小在旁窥视,能增添我军实力,迅速剿灭这些反叛才是首要,何须在乎他人看法。况且,主公众望所归,天下豪杰知道主公困顿,也只会倾力相助,有谁会讥讽嘲笑!”许攸反驳道。 袁谭向来看不起许攸说做所为。而拿人手短,许攸拿了袁尚和甄家那么多财帛,帮袁尚做了那么多事,早被袁谭认为是袁尚一党,只能力挺袁尚。 袁绍心中天平还是向着袁尚的,他又征询荀谌、逢纪等人意见。 逢纪拱手道:“为了我冀州大业,我原借出十万石粟米。” 审配听逢纪这么说,自然不会落后。“我审家也借出十五万石粟米” 逢纪冷冷看了审配一眼,他们两人向来有小过节。 荀谌揣摩着袁绍心思,适时道:“我荀家仰仗主公大恩,为主公大业,捐出十万石粟米。” 袁绍闻言高兴非常,“友若高义啊,真乃德高无私之人。” 其余众人看袁绍表态,自然知道他已经决定。 ※※※ 甄家大院。 甄夫人在长子甄豫陪同下,接见了自称袁尚下属的柳贵。 柳贵拱手施礼,然后递上袁尚的书信,“夫人、大公子有礼了,这是我家公子的亲笔信函。” 甄豫接过书信给甄夫人看了。 甄夫人仔细大量着柳贵,“还不知道先生大名。” “在下洛阳人柳贵。” “噢,看先生的打扮是商贾吧,三公子手下还有像先生这样的人。”甄夫人好奇道。 “在下本就是洛阳商贾,蒙受三公子大恩,为公子打理一些产业。” 甄夫人点点头,对那个女婿更加好奇了,“请回复三公子,只要袁州牧发出借粮政令,我甄家自然不会比他人少。” 柳贵点头带笑,“这个自然,那以三公子名义借的那些钱粮?” 袁尚除了让甄家响应借粮 的号令外,还以自己名义向甄家借大笔的钱粮。 袁尚要私下借的钱粮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使得甄夫人难以决断,“数目过大,要三公子以青州长官的名义借,并且要分四次供给。” 柳贵搓了搓手,笑道:“这个没问题,那三公子说,跟甄家所属商铺的合作?” 甄夫人立时变得神情严肃起来,袁尚提出借甄家下属各地商铺,为自己提供情报和据点。一旦答应,甄家所属各地商铺就有被袁尚渗透的危险,这也宣告甄家跟袁尚彻底绑在一起。 柳贵也知道甄夫人难以决定,于是说道:“两家还要商议钱粮的详情,在下难免在府上打扰几日,夫人可慢慢思量。” 第051章 再战(上) 时间到了初平三年的九月下旬。 经过半个月的整编,二十万青州黄巾军初步收编完毕。十五万家眷也编成户籍。田丰从冀州选来的一批下级官吏,也被分派到了平原、济南两郡。 然而平原、济南只是两郡之地,虽然无主荒地不少,但也容纳不下十五万户的人丁。经过田丰竭尽全力地安置,还剩下了九万户没有分配到田地,还驻扎在济南附近的营寨中。 此时入秋,青州一地只能抢种冬麦。在田丰的统筹下,被安置的军户很快就从事播种冬麦,兴修水利,修葺住宅,修整官道等事宜。 那十五万的青州预备兵也没有闲着,都派出去协助播种,修路,修水利。 五万的常备青州兵则在张郃统帅下,参加了首次的训练。 这二十万人闲着也是消耗粮食,袁尚正在筹谋着充分利用的,新一轮行动。于是他召集起来一众下属。 田丰双眼浮肿,神色憔悴,“公子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袁尚对于田丰的务实勤恳还是很感叹的,“元皓先生千万保重身体,诸多政务还要您主持。” 袁尚从打探来的情报知道,像国渊、邴原、管宁等名士现在正在青州北海等地。济南到北海的道途不畅,征召令也传不过去,只有拿下北海等地才能进行征辟招揽。 “嗯,这些天来诸位整编黄巾初见成效,粮秣供应,播种冬麦等事宜也井然有序,然收编的黄巾兵卒还多有空闲。尚想,趁未入冬之前对盘踞齐国的田楷发动一次攻袭。” “等等!”田丰闻言立即站起,“我军新近接连大战,黄巾收编不久,人心未必归附,诸多安置问题悬而未决,此时对田楷发动攻势实在不是时候!” 袁尚顿时感觉被泼了一盆凉水,“先生先且听尚的缘由,平原、济南安置不下百万的人丁,那播种,修葺之事只是军户做即可,众多的青州兵卒也是消耗粮秣,不如在实战中练兵。” “供给百万人粮秣已是我军极限,如何能再供给军伍攻袭齐国的粮秣。”田丰据理力争。 袁尚心情不悦,他有自己的考虑,齐国等地是青州的储粮地。能拿下,或者掳掠一番,不仅能缓解粮食问题,还能消弱对方。 “齐国等正在秋收,而兵法有云:重地则掠。如此可不需粮秣的供给。”袁尚道。 “先不说粮秣供给,单说青州兵新收编,其可能一战?”田丰还是反对袁 尚的冒进。 郭嘉明白袁尚的意思,“元皓先生所虑没错,但主公所言甚是,让青州兵徒然消耗粮食实在浪费,我军不必取得多大战果,只需干扰田楷秋收,消耗其实力就是成功。” 袁尚跟郭嘉对视一眼,感到了彼此的默契,“再者,父亲跟曹孟德新败屯军发干的陶谦,而田楷现在只能龟缩齐国、乐安两地,整个态势对我军十分有利。至于青州兵能不能战,还要问俊义将军。” 张郃倒是显得颇有自信,“十五万的预备兵卒还未能用,但五万的常备青州兵现能做到令行禁止,其本身也是经过征战的老兵,绝不会输于田楷军。” 经张郃这么一说,袁尚更加坚定了,“如此,我军尽快抢在田楷秋收完毕之前出兵。” 田丰再劝了袁尚,但他态度坚决,只得作罢。 郭嘉仔细算计了会,“此次可出五万青州兵,由张俊义,黄汉升各统辖一半,并上原先两营各三千步卒。张文远的四千骑、主公的戍卫当然也一齐出征。如此,我军有了压倒性的数目优势,可供选择的战法就多了。” 商定完毕,袁尚等人就开始调兵至于陵一线驻扎。留下新升任骑都尉的易荣协助田丰守城,还有处理一干政务。 ※※※ 上次与冀州军的交战中,田楷丢掉了平原、济南两郡,现在田楷军龟缩在了齐国。 听到袁绍、曹操大败屯军发干的陶谦军,袁尚收编百万黄巾的消息后,田楷大为震惊。青州一地的局势瞬间逆转,袁尚军仿佛突然间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客居田楷处的刘备也在为形势所担忧,他带着关张两兄弟找到了田楷。 “冀州军收降百万黄巾,声势浩荡,非我等一家之力可应对,田青州何不联结孔北海、陶徐州。”刘备建言道。 田楷也苦恼,“我已差人去跟陶徐州商议,共抗冀州军之事。然其新败,跟我多有推诿,态度十分暧昧。” “孔北海忠杰高义之士,何不跟其联盟?” 田楷听到这事就恼火,孔融一直不理会袁绍,公孙瓒两家的争斗,只安守一方。他对田楷派的使者也不冷不热。“孔文举游离我军与冀州军之间,至今还未表态。” “报!”一个传令兵高声呼喝着,进到大堂。 “讲来。” “发现黄巾残余,出没于乐安国,胡校尉来了求援急报。” 刘 备、田楷不住哀叹,前面虎未退,后面狼又来。 ※※※ 经过五日的调度,袁尚军大都屯驻到了于陵,这里成了进攻田楷的前进据点。 其实张郃之言有所夸大,五万青州兵虽然初步训练完毕,但还是缺乏兵器铠甲,正真能堪当主力的步卒,还是张郃两千“大戟士”,还有黄忠营里的弓弩兵。 中军帐里,袁尚在做最后的动员跟筹谋。 吕旷、吕翔兄弟一直都忙着来回冀州、青州两地押运粮秣,新收编的兵卒多而堪当大用的将官少,袁尚再次感到手下人才的缺乏。 袁尚郭嘉私底下多次商议过,出兵齐国的细节,所以心里有了个大概。这次行动在他谋划里,不仅仅是掠夺,而是彻底将田楷驱逐。 袁尚一脸轻松淡笑,“这次出征我军占据绝对优势,田楷不过冢中枯骨,我等还要在临淄过腊日节。” 郭嘉挥了挥袁尚特意给他准备的羽扇,“诸位,我军优势明显,但粮秣后继不足,随军只带了五日口粮,故取得粮秣、攻下临淄,是制胜关键。” “军师,夺取粮秣不难。可如何攻下临淄,如跟田楷军在临淄城相持不下,我军后继不足,则必败无疑。”张郃对能否攻下临淄存在很大疑虑。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黄巾余孽管亥正在寇略乐安,田楷要分兵驰援,我军四处出击,夺取齐国的粮秣,田楷岂能坐视不理?只要其一出临淄,就将其歼灭。如不出,等我军合围,就是囊中之物也。”郭嘉分析道。 袁尚还特意爆出了个内幕,“临淄豪杰多有仰慕我父亲袁车骑者,可为内应。” 半响,看到诸将不再有异议,袁尚下令道:“张文远,你率所部四千骑奔袭齐国般阳、昌国,夺取可征收的一切粮秣。” “诺!” “张俊义,你率所部奔袭齐国北的西安,威胁临淄。” “诺!” 袁尚再看向黄忠赵云等人,“其余人等率部为中军,跟我直取临淄。” 诸将领命后纷纷归去准备。 ※※※ 齐国南昌国县。 五十多岁,样貌清瘦的县丞梁荣一面擦汗,一面指挥民夫兵士搬运新收割的黍、豆、胡麻等作物。 黑瘦的“力田”赶紧给他送上瓜果凉水。 在汉代,作为推广农耕技术,监督农业生产的 “力田”权力不大,但地位不低,如果有政绩,很快会升任为县丞一级的官吏。 “大人,这已经收割装车近半,您不用亲自下地督促,在下能办好。”力田献媚道。 “你不知,田青州下令,如果收少,轻则罢官,重则斩首。” “敌袭啊!敌袭!”地上传来震动,一时间号角大作,收割的队伍骚动混乱起来。 梁荣跑上前扯住一个兵卒,“怎么回事!为何惊慌。” “冀州,冀州骑兵啊,好多!” 下一刻,一队队黑甲骑兵纷涌而至。 羽箭纷飞,昌国县兵龟缩到了马车、独轮车后。一众兵卒大都没有披甲,兵器也不在手。待到冀州骑兵冲近,那些兵卒都没能组织起抵抗。 梁荣手脚颤抖地爬到马车边上。一支羽箭从他耳边飞过,吓得他直打哆嗦。 梁荣刚想钻进马车,突然他觉得整个人被提起。天旋地转,他被摔了个满眼金星。 几个骑士策马围了上来,“哈哈!这厮溜得贼滑,不过也没张将军身手快。” 半响躺在地上的梁荣哀嚎着睁开眼睛,看到了几个冀州骑兵,还有一个面貌俊朗的将官。 第052章 再战(下) 初平三年十月,冀州袁尚军攻略青州齐国,主帅袁尚纵兵出击昌国、般阳、西安等地,掠夺了大笔正在收割的粮麦。 袁尚的中军有黄忠统帅的两万五的青州兵、三千的弓弩射声兵,本部两千戍卫骑兵、两千戍卫步卒。 田楷军除了驰援乐安的两千骑兵,在临淄的守军就有两万多的步卒,三千骑兵。 由于张郃、张辽两部未到,袁尚军与田楷军相当,所以袁尚郭嘉一临近临淄就一面派兵戒备,一面结好营寨。 临淄的城墙上,刘备三兄弟跟着田楷观察底下的袁尚军。 “田大人,冀州军并不比我等多,可趁其新到领兵突击他们。”关羽朗声道,自从平原丢失后,他对冀州军满怀芥蒂。 田楷“嗯”了声,显然有些意动,“难不保冀州军趁机攻进城来,还是坚守为好。” “大人何须怕那冀州鸟人,俺只需两千骑就可使得他们扎不下营寨。”张飞大着嗓门粗声道。 田楷对鲁莽直白的张飞没有什么好感,“冀州军才刚收降了黄巾,其粮秣必定不足,我军只需坚守几日,其必不战自退,何须冒险出击!” 田楷刚说完,一个浑身带血的斥候被带上了城墙。 “大人,我西安被冀州军袭击,城外的诸多粮食全被抢了……” 田楷怒气冲天地揪住那斥候,“为何没有提早发现冀州军!” 斥候本就疲惫不堪,被他这么一抓晕了过去。田楷放下斥候,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既然离临淄不远的西安被袭击掠夺了粮秣,那其他地方也同样面临危险。 刘备扶住了有些站立不稳的田楷,“冀州军想必正分兵各地掠我粮秣,我军当先击破眼前这一支兵马。” 田楷摆摆手,“冀州军中不乏能人,岂能轻易袭击成功,还是坚守为好,冀州军抢粮正说明他们缺粮啊。” 张飞受不了田楷这瞻前顾后,龟缩窝守的样子,“冀州兵有何可怕,既然不战,俺去睡觉去。”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任凭刘备怎么叫唤。 ※※※ 青州军大营,袁尚迎来了个客人。 姜威四十出头,宽大的蜀锦包裹着他雍胖的身躯,他一双圆眼正打量着袁尚还有郭嘉。“公子大名在下仰慕久已,今日能一睹尊容当真有幸呐,哈哈。” 青州士族在这几年战乱中多有迁移,只有少数的家族坚持留 在青州的一些城镇中。 姜家就是齐国临淄仅存的士族代表。袁家、袁绍的声望在这时的北方是很有召唤力的,前段时间袁尚就派人联系上了青州的仅存的一些门阀士族。姜家就是表示原意归附的家族之一。 袁尚也细细观察着姜威,“先生不必多礼,能得姜家等青州豪杰支持,实在是袁家的大幸。” 姜威脸上变得肃然,“想那公孙瓒与田楷不过卑贱莽夫,其纵兵为害青州,百姓多有怨言,只是苦于势单力孤,如今公子领义兵前来,当真救我青州士民与水火悬壶之中呐。” 袁尚招呼姜威坐下,跟他客套一番后,问道:“先生所说引我军进城一事如何?” “公子放心,北门尉乃我族中侄儿,其下属兵士多为几大家族兵,只要公子一声吩咐,定能开门引大军进城。” “如此感激先生了。”袁尚拱手称谢,“城破之后定不忘给姜家的许诺。” 姜威脸上笑开花,“哈哈,公子也客气了,城一破,几家族兵将为大军开路。” 袁尚和颜悦色地请他下去歇息,然后用眼神询问郭嘉。 “趋利避害之徒而已。”郭嘉有些不屑道,“其看我军兵盛,袁车骑声望威震河北,为谋取更大的好处,方投靠公子。应当不会有诈。” “御人之道,存乎一心。只要让其摆在适当位置,就可人尽其用。” 郭嘉点头赞许,“只是公子应当鉴别像姜威、覃远那等小人,不可委以重用。” “奉孝的意思我明白。”袁尚接着问道:“那奉孝看此次攻城我军胜算几何?” “派张文远等掠夺齐国粮秣只是应急之策,依嘉估计军粮最多只能用半月,成败看攻能否袭城,但也要做持续攻坚的准备。”郭嘉接着淡笑道:“只要张文远他们能尽快筹粮归来合并一处,我军胜算当有七成。” 袁尚也这么想,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历史上曹操为何征战中老是催粮了。只有两三天军粮的那种惶恐感,实在不好受。 ※※※ 三天后,就在袁尚军要断粮时,张辽终于押运来一批粮秣。攻略西安的张郃也在抢掠一番后,来到临淄城下汇合。 三四天里,田楷军只加固了防守,并没有偷袭。然而五万多人消耗的粮食实在惊人,袁尚在张郃张辽部休整了一天后,就准备对临淄发动攻击。 大帐中,袁尚、郭嘉,还有张郃 、黄忠、张辽、赵云诸将从早晨商议到了晌午。从兵力的分配,到进城后的行动,还有战后的追击,都要多番讨论。 袁尚站起来,取来调兵的令牌,“许仲康带两百虎卫军、一千戍卫步卒先行突击进城,控制北面城门。” 袁尚再将令牌递给张郃、赵云,“张俊义带所部紧随进城,赵子龙所部再与许褚直捣田楷府宅,务必将其擒杀。” “黄汉升所部青州兵西南两门做足声势,如我军打开了城门,则攻进城去。东门伏下弓弩手,如田楷军出城则射杀之。” 郭嘉适时补充道:“诸位将军需知,穷寇莫追,首要目标擒杀田楷,其次将田楷军赶出临淄,能俘虏最好,不然击溃即可,留了东门让其离去。张文远所部骑兵随主公做后备。” 在袁尚炯炯的目光下,诸将都领命而去。 ※※※ 夜半,临淄城北门城楼。 三十出头的城门尉姜锦,神情紧张地观望城下那无尽的黑夜。这临淄城算是个高大的坚城。虽然经久未修,但三丈高的城墙足以让攻城一方付出重大代价。 姜锦身后一个姜家族兵也关切地问道:“大人,冀州兵咋还没来,兄弟们心里都没底啊。” 姜锦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吵啥子吵,快差人去看看巡城兵到哪了。” “有火光啊!”那族兵突然惊叫道。 姜锦狠狠拍了一掌他脑袋,“想死呐,吩咐下去,开城门。” 许褚所带两百虎卫军皆身披精致黑色铁制鱼鳞甲,前面的人手持盾牌警惕地摸到北门下,后面的人则将用布裹了蹄子的战马牵着。 一会后,城门里传来阵阵杂乱的声响,伴随“嘎吱,嘎吱”的声响,城门的缝隙越来越大。许褚看向身后牵马的军士,让他们准备冲击。 深夜中,“咣当”的吊桥落地声格外刺耳。城门附近的近千兵卒不需吩咐即蜂拥进城。 姜锦站在城门边上,看着行动利落敏捷的袁尚军兵卒,不禁钦佩他们的身手。 许褚一进城门就看到了姜锦,“你就是接头人?可带我速速去田楷老巢。”许褚看临淄城守军还没有发现他们,而且城门交给一千戍卫步卒把守足够,于是想占了首功。 “将军,是否等多些兵马进来再一齐去?” “不!”许褚牵过战马,“后面青州军立即上来,那时声响大,必然惊醒田楷。 现在去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许褚不再理会姜锦,强令让他带路。 ※※※ 因为袁尚军围城,田楷这几日又是苦恼又是烦闷,夜里失眠之下,他召来歌舞伎。一番尽兴之后,田楷正搂着小妾酣睡,浑然未觉危机的到来。 兵器交击声,士卒喊杀声响起,田楷睡眼惺忪地摸了摸小妾娇嫩的身躯。 “大人,大事不好啊!城破了……”几个亲兵顾不得其他,跑进了田楷卧房。 田楷迷糊间听到“城破”一词,顿时打个激灵,他推开小妾迅速穿起衣服。 田楷府宅已经冲进一批虎卫,田楷不知道城里局势,还以为袁尚军控制了整个临淄城。惊慌中带着几个亲兵,准备从后门逃去亲卫兵驻地。 “贼子哪里走!”许褚尾追着田楷出来,他持长刀迫近田楷。 田楷魂飞魄散,连跑带爬地狂奔。许褚哪肯放过,一柄长刀左右劈砍,两面田楷亲兵招架不住,纷纷中招挂伤。 “田青州莫慌,刘备来也!”正当田楷绝望时,住宅离此处不远的刘备、张飞两人带着十几个兵士赶到。 张飞性子急,二话不说策马挥矛刺向许褚。 许褚刚才徒步杀进田楷府宅里,没有战马自然不能和张飞硬拼。于是他侧身急退,避开张飞的冲击。 “都尉上马!”后面一个围上的虎卫见许褚被动,赶紧牵自己的战马给他。 一众虎卫也皆武艺精湛的侠士,他们配合之下,让张飞和刘备的亲兵也一时讨不了好。许褚快步跃上马背,策马持刀狠狠地劈向张飞。 刘备看着惊慌失措的田楷,再看到北门阵阵呼喊厮杀声,知道大事不妙,“大人,快去营地召集兵马啊。” 田楷终于回神,拉住刘备的手,“玄德就我一命也,快随我去召集兵马,灭了冀州兵。” 在刘备呼喊中,张飞只得弃了许褚,护着刘备田楷两人朝城中兵士驻地逃去。 许褚劈掉挡路的几个刘备亲兵,他懊恼错失良机,立即让虎卫收束人马,去追田楷。当他们到路口时,迎面本来一队骑兵。为首一小将正是白马白袍的赵云。 “仲康,可曾寻着田楷?”赵云看许褚神色匆匆,料到事情有变。 “哎呀,是我大意没能杀了田楷,让他逃到前面去了。” 赵云也没多说,带戍卫骑跟许褚去 追田楷。 ※※※ 张郃带兵在北门外待命,等赵云的戍卫骑也冲进城去后,他带着大戟士,还有两万的青州兵迅速进了城。下一步,他分兵攻向了东门,南门。 城里地势并不开阔,但也正有利于攻防力极强,机动性差的大戟士。在张郃的指挥下,大戟士兵卒结成小队,步步推进到了城门。 田楷守军猝不及防,大都惊慌失措。他们松松散散地射出了羽箭,但那些弓箭对重甲的大戟士来说威胁不大。一个个小阵的大戟士相互配合着前进攻杀,就像虎入羊群一般。 田楷军兵卒的矛戟刺向了大戟士,但对方那厚重的铠甲将他们的兵刃弹开,对方或许也感到疼痛,但他们换来的是大戟士锋利尖锐的戟尖。 两刻钟后,张郃所率领的大戟士在青州兵的配合下,占据了南、东两个城门,还封锁了城门附近的街道,阻止田楷军向三个城门反击。 田楷带着刘备、张飞到了城中亲兵营驻地,奉刘备命令去调集本部兵马的关羽也赶来汇合。 黑夜中,城中守军只闻厮杀声,只见远近冀州军的火把,城们被攻破,对守城一方士气打击巨大。并且城中两万多守军,有一半是青州本地强行征召的壮丁,他们在姜锦等人喊降下,纷纷放下兵器。 南门西门被控制后,城外黄忠部青州兵也迅速涌进城里,他们逐步向城中心推进,与还在抵抗的守军展开巷战。 张郃跟在一队大戟士后面,调度兵士向田楷军城中驻地推进。 大戟士披的是铁制札甲,这种铠甲制作相对简单,用大长条甲片编成。二十几斤的铁甲,使得大戟士每一步都发出沉重闷响。大戟士兵卒一齐刺出长戟,统一而单调。 守军兵卒被后面田楷亲兵持刀督战,都惊慌地挤在一起。大戟士兵卒一直挥舞长戟到手臂发麻发酸,血光喊杀刺激着这些兵卒,直到将领下令,下一批大戟士顶上他们方才退下。 跟在田楷刘备身边的关羽看田楷军节节败退,不禁眉头紧皱,“大哥,田大人,观冀州军后那员将领乃大将,且让某取了他。” 田楷自然是想扭转败局,“云长武勇,胜败关键就托付与你了。” 刘备不想关羽冒险,但田楷已经答应他不好反对,“二弟务必小心,勿身陷敌阵。” 张飞也早被激起战意,“怕个鸟,俺为二哥掠阵,百万军中咱俩尚且能进退自如,取个敌将有何 难!” 关羽颔首答应,跨上战马直取大戟士后面的张郃。张飞也策马紧跟关羽急速奔袭。 第053章 攻破 关羽神情冷然,他的气机紧锁一队大戟士后面的张合。 几个大戟士看到纵马上前的关羽,熟练地配合着挥出长戟,刺向关羽还有他胯下的战马。 关羽一拉缰绳,战马偏了偏。偃月刀劈出,将那几个大戟士的长戟震落。 张飞适时补上来,一杆长矛挑开另外几个大戟士的长戟。战马飞驰,将重装步卒撞翻踢到。 “嗤嗒!”一声,一个大戟士被张飞的战马踏到,虽然有甲胃的保护,但两三百斤的重量压下来,那兵士被铁甲片生生扎进身体,腥热的血液顿时从他口鼻身体涌出。 关羽纵马一个弧形前进,劈开旁边几个大戟士,就迫近了张合。 张合认出了关羽,知道他的身手。但张合岂是任人宰割的弱角色,他一个翻身上了战马,呼喝着挺枪架住偃月刀。 关羽知道不能久战,于是将长刀的速度提到极致,劈、砍、挑、压,诸多招数全然用上。 张合提枪不住格挡,一双手被震得发麻,但他不得不继续奋力抵挡关羽神出鬼没的杀招。 张飞被一众大戟士拖住,他的长矛每一次沉猛地刺出,必要透过铠甲贯穿一名大戟士兵卒身体。但下一刻,旁边的大戟士赶紧补上位置,长戟接着刺向张飞。 ※※※ 街道狭窄,赵云跟虎卫骑着马,给田楷军兵卒阻截,推进速度并不快。而在步卒密集的时候,骑兵一旦停下冲击,往往会成为长矛兵长戟兵绝佳的目标。 赵云、许褚,还有一众虎卫凭着精湛的骑术在前开路。遇到阻挡,他们就圈住战马,然后拉开一段距离,继续冲击。 守军毕竟不是大戟士那样的精锐重装步卒,加上姜家等族兵的喊降,他们的抵抗越来越微弱。最后不是投降,就是溃退。 继续推进的赵云许褚很快看到了岌岌可危的张合,还有守军簇拥中的田楷刘备。 许褚不需吩咐即带着虎卫直取田楷,赵云则驰援张合。 马蹄声起,赵云冷冽高速的一枪狠狠地扎向关羽胸前。 关羽用刀柄格挡开枪尖,反手一刀劈向赵云。张合趁此摆脱了关羽的攻击,得以调整。 赵云也挑开了刀锋,枪尖泛起点点寒芒刺向关羽周身要害。张合不放过这个机会,长枪送出,架住偃月刀。 关羽毕竟反应过人,他一夹马腹,身子后仰,引开张合的长枪,再与赵 云的枪尖贴面而过。 关羽马不停歇,绕半圈后即会本阵中。 那边许褚也劈倒一个个田楷军步卒,就要靠近到田楷时,被适时回防的张飞挡住。两人你来我往地较气劲来。 刘备一看情势不妙赶紧急道:“田大人,咱们快集中突破冀州军的一点,不然被围住则必败无疑。” 田楷犹豫不定,城已破,是一面步步苦战,一面收拢兵马,还是突击出城,他难以决定。 关羽一后退,张合、赵云立即率部追杀上去。这么一来,田楷军士气顿时瓦解,哪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戍卫骑和大戟士。 轮不到田楷决定,守军已经节节败退,田楷只好带着刘备等人和收拢起来的四千多兵马,向没有冀州军的东面撤退。 刘备三兄弟也跟着田楷旁边,指挥兵卒拖住冀州军的追击。 到东城门时,此地还有田楷军近千的兵士。他们不了解城中状况,不敢驰援,也不敢逃跑。 田楷立即让兵士开城门。一众兵卒也多有逃跑的心思,于是都帮助打开了城门。 刘备三兄弟和简雍赶上来,看田楷这么一副丧家犬模样,气愤之余都蔑视于他。 但现在他们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刘备赶紧劝住田楷,“大人,冀州军唯独没有攻东门,恐怕外面有埋伏啊。” 田楷看看喊杀声嘈杂的其余三门,咬咬牙道:“攻城之法,围三阙一,冀州军是想让我等安心逃命吧。” 田楷这么做也实属无奈,他硬着头皮带残余的四千兵卒出城。刘备看也无其他选择,只好带他那嫡系亲兵跟着田楷后面。 田楷这四千残军里面,有近三千的骑兵,在他看来,即使有伏击也能迅速逃离。 ※※※ 此时接近黎明,阵阵寒风吹袭。 伏在草丛里的冀州弓弩手皆手脚发麻,牙关不住颤抖。 将官无奈,只得让兵卒帮同伴互相搓手搓脚,尽量不出声响地活动开四肢。 远远地,城东门打开。一个接着一个的火把亮起,马蹄声嘈杂声也渐渐接近。 埋伏在起端的冀州军弓弩手,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敌军脸庞。但他们不能动,他们唯一的心思是等待攻击的号令。 黄忠也摸到己方弓弩手中央,他估量着敌军的队伍人数,跟行动速度。待到田楷军骑兵大部到伏击范围后,黄忠也取下 神臂弓。 田楷派一些骑兵开路,又让刘备等人断后,而他则在队伍中间,在兵卒簇拥下策马快速向东逃去。 黄忠眼神何等锐利,远远就看到身披精致甲胃的田楷。羽箭搭上,神臂弓拉满弦,气机紧锁田楷头颅。这一次,在伏击的状态下,他有十分把握能射杀地方大将。 田楷纵马快走,他神情颓靡,眼皮直跳。徒然地,他好像感觉到什么似得,看向不远处的草丛里。 “嗖!”的一声弓弦拨动,羽箭激射向田楷。 “嗤!”“噗通!”,箭支直插田楷眉心,他整个人跌下马去。 沉闷的战鼓声惊醒了黑夜,冀州军弓弩手扣动扳机,弩箭如瓢泼般洒向了田楷军骑兵队。 这么近的距离下,田楷军骑兵的皮甲,甚至铁甲也不能提供防护。随着每一支弩箭的射出,田楷军骑兵无不应声而倒。 出城的这四千残兵,加上刘备那一千亲兵瞬间乱作一团。冀州弓弩兵不住后退,装箭,上前,射击。每个弓弩手一直持续了五次才停歇。 刘备跟关张两兄弟带着亲兵殿后,发现前面田楷兵马中伏,刘备惊惧同时也庆幸没有跟田楷一起。 “大哥,败势已定,且让他们厮杀,咱另投他处吧!”张飞劝道。 “翼德!休要说此话,田大人于我们有接纳之恩,此刻生死未明,我们兄弟怎可弃之而去。”刘备抽出双股铁剑,策马吆喝着兵卒跟他去救援。 关羽二话不说,紧跟刘备。张飞气恼,也只得跟着他们。 “田楷死矣!田楷死矣!”冀州军中发出阵阵叫喊声。 刘备大吃一惊,听闻田楷身死,他进退间举棋不定。 “大哥为何犹豫,田大人身死,然其兵马多有溃逃,我等正好追上去收为己用,再寻他处投奔。”关羽劝道。 刘备立即下令收束兵马,趁着冀州军跟田楷军混战,快速朝东面逃亡而去。 田楷军见主帅身亡哪还有心应战,步卒不经什么抵抗就大都降了。骑兵被杀伤了近一半,剩下一千骑兵毫不体恤马力地逃亡。 留守大营的袁尚跟郭嘉登上垒砌的土墙上,典韦和抡斧的徐厚就守卫他们身后。 袁尚一直担心姜家的归降有诈,一直到城中厮杀声起,田楷军溃逃出城,他才吁出一口气,“如此,我军可安坐青州矣!”袁尚高兴道。 郭嘉 紧裹住一件裘衣,“田楷算是完了,我等挖掉公孙瓒布在青州的棋子。但还有北海、东莱两郡未归附,不能大意,陶谦曹操还在一旁窥视。” “奉孝你说,今年底能不能彻底收了两地?” 郭嘉摇头,“虽然我军连战连捷,但公子不可过于冒进。东莱郡没有大势力盘踞,只需姜家等去游说即可。然孔文举自领北海来,颇得民心具有贤名,其在士人中地位更是不可计量。如贸然侵犯,恐公子在士人中的声望……” 袁尚也知道孔融这个名士的影响力大,但他想到历史上的一件事,虽然局势已经被他搞乱,但通过一些手段依然可以达到目的。 郭嘉看袁尚沉默不语,但眉目中却隐隐有得色,“公子可是有了计策?” 袁尚伸手指向北面,“黄巾!” ※※※ 刘备也正是趁着冀州军收降时的混乱,经过急行军,终于追上停下休整不知所措的一千骑。关张两人武勇,刘备在这些兵士面前也颇有威信,可以说是公孙瓒派来青州的,次于田楷的长官。 经刘备一番陈说,这一千幽州骑就都投靠了他。 “大哥,虽然我等平添千余幽州骑,但地盘没了,该去何处安身呐?”张飞急道。没有供养,他们这两千多号人的口粮都成问题。 简雍也走上前来,“主公,现今我等有两个选择,其一回幽州相助公孙将军,其二到兖州徐州豫州等地伺机起事。” “依俺看杀回涿县得了,公孙将军也正与袁绍交战。”张飞粗声道。 刘备知道,幽州冀州盘踞着袁绍、公孙瓒等豪强,实在容不得他们,只能选择一人归附。但中原大地久经战乱,各大小势力盘根错节,正是他用武之地。 “陶徐州素有声名,乐于接纳豪杰英雄,我等正可去投奔,然后徐徐图谋复兴汉室的大业。”刘备道。 只要是刘备的决定,关羽、张飞素来都是遵从的,兄弟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要共同闯荡那宏图大业。 第054章 大儒 汉,初平三年十月,冀州袁尚军出击青州齐国。是役,袁尚军攻破齐国临淄,公孙瓒所置青州刺史田楷中伏,被袁尚军大将黄忠射杀。 袁尚军四万多青州兵涌进临淄,经过一夜混战,城中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田楷军要么被俘投降,要么被肃清。到天明时,袁尚军完全控制住了临淄城。 临淄是青州最繁华的城池,是春秋战国时期齐国国都。汉代,临淄虽然比不上长安、洛阳、成都等大城,但有鱼盐之利、商业发达、且是纺织中心的临淄,在这城镇凋零的汉末,算得上繁华殷富。 攻占临淄的第二天午后,姜威、姜锦还有一干仅存的士族乡绅都来到临淄南门迎接袁尚。 袁尚骑在战马上,身后跟着许褚典韦,还有郭嘉、徐厚。其他将领都被分派去处置战后整顿事宜。 在袁尚示意下,虎卫狼卫,还有戍卫骑兵皆骑马进城。一众骑士铠甲鲜明,兵刃齐备。给那些士族豪强很大的威慑力。 “恭迎袁少将军统领我临淄。”姜威首先出列拱手施礼道。 袁尚跟郭嘉等人下了战马,跟一众士族乡绅见礼。 袁尚来到姜威前面,拱手还礼,“诸位皆是青州豪杰,往后还要诸位协助治理好青州,造福一方百姓。” 随后在这些士族乡绅的带领下,袁尚等人向临淄中心的刺史府衙走去。 刚经历大战,临淄街市上冷冷清清,袁尚还看到了来不及清理的血迹。偶尔有敞开的民宅门户,居民百姓惊惧冀州兵军威同时,对他们都是投以冷漠的目光。 “姜先生,可速速带人安抚城中百姓,让其尽快恢复买卖和日常起居。”袁尚知道那些百姓的担忧和顾虑。 “少将军大恩大义,在下替临淄百姓谢过了,他们只是害怕田楷那些暴虐兵勇,而少将军所部皆为仁义之师,他们只是不知道而已。”姜威笑道。 袁尚“嗯”了一声,继续策马前行。虽然知道他这是奉承话,但袁尚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郭嘉看着惊惧冷漠的百姓,还有一脸媚笑的姜威,他心里存有疑虑,但只是摇摇头。 突然地,队伍前面走来了三个人。几个狼卫警觉,立即加速上前,用长枪拦住来人。 “前面可是袁家袁显甫?”一个苍劲高朗的声音传来。 袁尚望去,看到四个人挡住道路。最前面的是个一身粗麻布文士服,花白长髯,六十上下的 老儒生。老儒生后紧跟着两个相貌非凡的青年。 袁尚想不到会有人挡道。一众乡绅脸色变了变,姜威眼珠转了转,“哎呀,少将军,来的是郑康成,郑大师。” 袁尚跟郭嘉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惊讶跟疑惑。这郑康成在大汉可是大名鼎鼎,不仅士人官吏还是乡野村夫,都无不景仰这位大儒。 袁尚心里更是加快了跳动,郑玄、蔡邕两人都是当世大儒,蔡邕陨落后,郑玄在士人中的地位一时无二。而在袁尚看来,郑玄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之蔡邕更加重要。 像蔡邕教出了顾雍这个贤才,但郑玄教出的牛人可不止一个,崔琰、国渊、孙乾等人都是汉末三国响当当的人物。 袁尚郭嘉赶紧下马,让狼卫让开了道路。 “可是郑康成,郑大师?”袁尚拱手施礼道。 一副高人雅士模样的郑玄拱手微微行礼,“闻三公子进城,特来相迎。” 袁尚跟郭嘉都惊讶非常,郑玄可是真正的高洁大儒,连皇帝的征召都可以不加理会,这会怎么会在临淄城,又怎么会屈尊来迎接袁尚。 “学生仰慕郑大师久已,恨不能登门受教。今难得先生到临淄,学生要好生请教。”袁尚恭谨道。 郑玄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淡淡道:“公子何故来青州?” 袁尚郭嘉顿时卡住,这怎么说,侵占州郡,还是解救青州? 袁尚思维一转,谨慎道:“公孙瓒攻袭冀州等地,多行不义,其为一己之利,私自所置青兖冀等州牧,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尚奉家父车骑将军之令讨伐不臣,故率军解青州百姓于水火。” 郑玄轻轻哼了声,语气不善,冷笑道:“救百姓于水火?那抢掠百姓又为何?” 袁尚语塞,抢掠粮食一事在兵家看来实在不算什么,但在郑玄这个儒生看来却是暴行。但仔细一想,掠夺的粮秣也不全然是百姓的吧?自己不取田楷不是照样征收。 “嗯……这个,先生所指何事?”袁尚只得跟他含混。 郑玄气极,厉声道:“公子攻下临淄,驱赶了田楷也就罢了,那青州百姓都为公子治下之民,然公子纵兵抢掠临淄城百姓财货,与董卓那豺狼何异!” 啊!袁尚郭嘉都吃了一惊,两人面面相觑,这个纵兵抢掠从何说来。 “真有兵士抢掠之事发生?”袁尚不确定地问道。但心里却隐隐猜到一些。青州兵是黄 巾贼寇出身,虽然经过训练,但一身匪气不是一时半会改得了的。 果然,郑玄愤怒地说道:“昨夜跟今早,公子手下兵卒抢掠了西市一众商铺跟民宅。!” 有些事袁尚不好说,郭嘉赶紧出来打圆场,“先生不知,我家公子一直忙于处理战后一干军政事务,现今才进的城,根本不知有兵卒抢掠百姓的事。” “袁公子可能不知,但冀州军治军如此吗?”郑玄依旧不依不饶。 袁尚心道,还真给你说对了。袁绍的军队向来不太强调不许兵卒抢掠扰民。除了训练跟战时严守号令,其余发生的一些抢掠都不算违背军法。 这其实也是有时代背景的,这时除了招募的精壮军士能得到一些财货,其余兵员大都是强行征召而来,那些兵士平时是得不到钱粮分发的,只有征战时抢掠敌方民众获得财物,或是靠军功得到封赏。不然就是战死也得不到半点抚恤。 一些将领为了激励士气,就纵容兵士抢掠,甚至许诺屠城烧杀,以缓解兵卒征战时的压抑情绪。这时期的西凉军就是如此。 袁绍军虽然没有西凉军那么暴虐,但抢夺财货的事并不少见。袁尚领军来,让一众将领适当约束军纪,也很少出现这种事情。但黄巾军归附不久,本性难改。 郭嘉思路急转,“先生可能知道,我家主公新近收降了青州黄巾,剿灭了这个为害州郡的毒瘤,然其归降的黄巾兵卒抢掠恶习一时难改,这怨不得我家公子。” 郑玄知道,袁尚确实为青州的安定做了件好事,但他是非分明,容不得半点丑恶。 跟在郑玄身后,一个三叔出头,方脸上留着短须的文士站出来给郑玄解围,“我家老师也没有别的意思,只盼公子能约束军士,给临淄百姓一个交代。” 袁尚看他气质非凡,拱手问道:“先生何人?” “在下乐安国渊,国子尼。” 这个人袁尚知道,是历史上魏国有名的能臣,曹魏大规模屯田就是他主持的。“原来是子尼先生,诸位且跟我去刺史府中等候,尚必定立即查处主事人。” 郑玄看目的达到,嗯了一声,领着弟子跟袁尚去了刺史府。 ※※※ 临淄,青州刺史府中。 袁尚郭嘉小心奕奕地招呼郑玄,还有他的弟子。 经过国渊引荐,跟随郑玄的另外两人,另一个二十出头的白净青年,是郑玄的弟 子孙乾。国渊还说出了郑玄在临淄的原因。 原来,青州黄巾被剿灭一事在青州兖州徐州一带迅速流传,在徐州避难的郑玄于是带着弟子孙乾赶回青州北海。 国渊原本想跟好友管宁、邴原等人避难辽东,这件事他差人送信给了老师郑玄。郑玄回到青州,自然想去看看国渊这个弟子,国渊得到消息,特意从乐安赶到临淄相迎。 正好,他们遇到了袁尚军攻城。还看到青州兵抢掠市集百姓的事情,于是郑玄带两个弟子要找统兵的主帅袁尚,希望他能收束兵卒。 抢掠一事很快查清楚,张郃亲自带着青州兵骑都尉覃远、黄东,还有犯事的十几个青州兵来到刺史府。 覃远、黄东两人灰着脸,这种事他们以前干起来是家常便饭,突然变成了官军,让他们一时不适应。十几个青州兵也都被绑起压到前堂。 张郃半跪下,“是张郃治军无方,累及公子名声受损,我任凭公子处置。” 覃远、黄东两人害怕,也跪下请罪。 袁尚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他询问似得看向郭嘉。 如果处置不严厉必定给郑玄一个坏印象,而像国渊、孙乾等跟他关系盘根错节的名士都是袁尚想要的,这样想征辟他们就难了。 反之,如果跟郑玄大好关系,那他在士人中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征辟国渊等人也就容易多了。 另一面,严厉处置青州兵,收束兵士,严肃军纪的目的是达到了。但青州兵才刚刚归附,于袁尚在青州兵中的声望打击很大。并且可能会激起兵变。 第055章 引祸 郑玄、国渊、孙乾都紧盯着袁尚,看他怎么处置那些青州兵卒。 “奉孝,我军法令中抢夺百姓财货,该如何处置?”袁尚大声问道。 “嗯,回主公,我军并无这条法令,如此情况全凭主帅定夺。” 袁尚点点头,再问道:“那我大汉律法中,抢夺财货该定何罪?” 郭嘉想了想,一字一顿道:“轻者囚禁杖责,重者处斩!” 十几个青州兵卒听到这,有的愤慨,有的惊怕。覃远、黄东两人想求情又不敢。 张郃赶紧道:“我治军无方,致使百姓受累,也请一并处罚。” 袁尚来到十几个青州兵卒面前,“你等先前迫于生计误入黄巾,如今归附我冀州军,还干那等祸害百姓的勾当,实在罪不容诛。” 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州兵跪着,前行了两步,“少将军,家里过得困苦,老父衣不遮体,寒冬将至,某只是想不让他受冻,如果犯法但凭处置就是,只是希望少将军能赐予家里寒衣。” 袁尚微微动容,“你且安心,既然归降了我冀州军,那必定能让你等家眷也渡过寒冬,只是这祸害同胞的事情决计不能做。” 说罢,袁尚将身上的鱼鳞甲解下,“没有安顿好降卒家眷衣食是我之过,怪不得一众兵士,请出执法官吏,让我代替他们受刑。” “公子乃全军统帅,身体贵重,使不得啊!”张郃赶紧劝道。跟随而来的姜威等乡绅人也赶紧劝住袁尚。 “发令不严,无以向青州百姓交代,我军何以在青州立足。军纪不严,我这个主帅过失最多。”袁尚说道。 十几个青州兵卒无不动容,他们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体恤兵卒的统帅。 “少将军使不得,我等认罪就是。” 那个魁梧兵卒也声音哽咽,“少将军折杀我等,我等认罪甘愿受罚,要打要死皆可,少将军不可为了我等下贱之人伤着贵体。” 郑玄见目的已达到,让袁尚受刑不是他想看到的,毕竟“刑不上大夫”,他将袁尚归于士族文士那一阶层。“三公子,一军统帅是不该轻率受刑,只盼公子日后约束军士就是。” 袁尚心里一动,知道收买人心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想起历史上的曹操做的那件事。 下一刻,袁尚抽出腰间别着的精钢剑,寒光一闪,袁尚一束头发被削了下来。 “本该受刑,奈何身居 要职,如今效仿古法,割发代罚。书佐且传下令去:今后不得军令,凡私自抢掠、私自杀人奸淫者,立斩不赦!” 姜威等乡绅看能完好收场,于是纷纷赞颂了袁尚一番。覃远、黄东也是感激地看着袁尚。而那些青州兵卒更是有人痛哭流涕。 郭嘉跟袁尚对视一眼,淡淡微笑。 郑玄微微颔首,对袁尚的评价也提高了两分。国渊也是默默赞赏袁尚对这件事的处置。 占领临淄后,袁尚传令正式将青州治所定为临淄。田丰那边也开始迁移那十五万的青州预备兵,还有剩余的就万户“军户”。 张郃、张辽两人也被派去乐安,协助姜家等大家士族劝降乐安郡各地,并且执行驱逐黄巾残部的任务。 ※※※ 清晨,乐安利县,城楼。 几个守夜的黄巾兵卒各自裹紧刚抢来的麻布毯子,他们捧着粗陶碗,吃着掺和有菜蔬熬成的麦粥。 脚步声起,一个黑脸短须,只有一边耳朵的中年,带着一队兵卒来到城楼。 “管帅!”几个黄巾兵卒赶紧起身。 管亥拍拍一个兵卒的肩膀示意他们坐下,“大伙都还吃得饱吧!是我无能累及大伙了。” “管帅哪里话,要不是管帅领咱起事,俺们早就饿死啦,哪还有今日。” 管亥闻言心里惭愧,青州黄巾风光不再。想当年他带兵纵横青兖两州,所有官军望风而逃,那是何等威风。 “管帅,俺们陷在济南的家小咋办啊?”一个黄巾兵卒问道。 管亥又是一阵尴尬,他的家小也被俘,可是当初几十万人都打不下济南,如今这两万多人又怎么打回去,“是管亥无能啊,但大伙且宽心,必会有法子解救家小的。” “报!发现离利县东南二十里,齐国方向开来大批的冀州军。”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城楼。 一众黄巾大惊,田楷派来围剿的两千骑刚刚溃退逃亡,这冀州军后脚就立即跟上。 远处出现了点点黑影,接着地底下传来一波波的震动,渐渐地三四千的冀州骑兵出现在利县城外。随着“呜呜”的号角声,冀州骑兵开始列队。 看到这一幕,城墙上黄巾军大为惊恐,冀州军已经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接着张郃军两万多的步卒渐渐开上来,他们对着利县南门扎下营寨。 午后 ,在冀州骑兵的护翼下,四千多的青州兵列队来到利县城下。就在城墙上黄巾军疑惑时,四千人开始齐声喊降。 “我等是前高密营的兵卒。”“降者过往不究,家里能分田地!”“冀州军管两餐饭饱!” 类似的喊降声不断,而城墙上的黄巾兵卒一惊一乍,本来就挂念家小,又听到以前同伴的喊降,这时他们哪还有心思抵抗。 “冀州崽子诓骗我等!切莫轻信。”管亥提着长刀吼道,他率领亲兵亲自到城墙上督战。 管亥抓过一个带队守城的小将领,“为何不放箭射杀他们!” “管帅,他们,他们是高密营的弟兄啊!”小头目手足无措道。 “呸!一群叛徒,所有弓箭全部向他们狠狠地射。”管亥声嘶力竭地下令。 黄巾兵卒无奈,只得取来弓搭上箭,向底下青州兵漫射。 “起盾!”青州兵步卒立马竖起盾牌抵挡。冀州骑兵也开始跑动,伺机向城里射去招降书。 管亥看着城下的冀州兵,心头火起,但己方兵力不占优势,又被对方打击得士气全无,强行交战实在没有胜算。 “管帅!形势不好啊,这样下去不等冀州军攻上来,咱就会有很多人降了。”一个秃头的副将担忧道。 管亥握紧刀柄,“徐明,那你说该咋办。” “管帅,冀州兵强,咱实在打不过,即便守住利县,存粮也吃不过冬。咱是不是可以避开冀州军的锋芒?”秃头的徐明小心建议道。 管亥嗯了一声,“跟我想一块去了,北海才是咱发家的地方,那有平原、乐安、济南三地加起来那么大,孔融不过一个文生,那里军备想必也不强,正好退去北海再做计较。” “前番就该去北海了,只是被冀州军逼急了,方才到乐安。这下好了,即便不能攻下城池也能避进山里。” 管亥神情悲愤中带着无奈与凄凉,“传令,今晚弃城开赴北海!” ※※※ 初平三年十一月,临淄城刺史府。 在田丰调度下,青州常备兵还有安置不下的军户,开始迁移到了齐国临淄附近驻扎。吕旷、吕翔两兄弟也将一批批冬季的粮食,押运到了青州。 在跟田丰表示要征辟郑玄两弟子后,袁尚就将郑玄师徒三人请到了刺史府设宴款待。 田丰也是当世名士,声名虽然不及郑玄,但这样也教 郑玄的态度改善了很多。袁尚自己也算是个士人,所以特意将这次宴请当成文士之间的交流切磋。 袁尚将郑玄请上,跟自己一起占据主座。田丰、郭嘉坐左面席位,国渊、孙乾则坐了右面席位。 袁尚、郭嘉对郑玄执弟子礼,向他请教起经学上的问题。郑玄自然是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他并不拘泥于经典,而是博证旁引,罗列自己早年游历各地知道的一些学识。 郑玄的博学让郭嘉、袁尚、田丰都叹服,袁尚竭尽这十几年所学才勉强能应付他的提问。 但袁尚的心思并不在向郑玄的求教,而是在他弟子身上,“郑大师,尚听闻一事不知真假,据闻早年间先生遇到寇略北海的黄巾贼,然其敬佩先生的高义,不但不以加害,还承诺不侵犯先生故里。不知可有此事?” 郑玄摸了一把长须,多年前的记忆被触及,“是有这么一回事,黄巾中也有刚烈之人呐,可叹走上为害乡里的谋逆之道。” 袁尚点头道:“尚出兵青州也为了解救一方百姓于水火,这青州黄巾原也是良民,只是初时奸佞阉宦使得政令混乱,才逼得他们造反。故尚也尽量收降之,让其归还田地。” “公子高义、且才略过人,不愧袁家声名,我代青州乡里百姓谢过公子大恩了。”说罢郑玄对袁尚作了一揖。 袁尚赶紧还礼,他想不到郑玄如此率性。 郭嘉会意,帮衬道:“郑大师可知,公子为了安置那百万的青州百姓花了多少心血?粮食其他不需说,只是这诸多政务都由元皓先生一人主持,实在繁重。公子的意思是想让郑大师帮忙安置那些黄巾家眷。” 郑玄摇头,“老夫会帮忙出面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但不会出仕为吏。” 袁尚本就不盼望郑玄能被征辟,他在意的是郑玄两个弟子,“尚明白先生的操洁,尚是想请先生两位高足出任从事,帮治理青州,安置这些黄巾。” 田丰适时道:“丰一人之力时有困顿,能得康成先生两位高足相助,相信青州会很快恢复往日的殷实繁华。” 郑玄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两个弟子。 方脸短须短须的国渊眉目缩紧,显然是在认真思量。二十出头的孙乾却有些意动,隐约中露出喜悦的神色。 “刺史从事一职管治一州民生,渊连县吏也未做过,恐不能胜任。”国渊推辞道。虽然冀州军跟袁尚的风头很盛,但国渊性格沉稳,并不着急出 仕。 “子尼先生此言差矣,尚未领军之前不过洛阳一学子,奈何世道不稳,社稷危急,不得已用七尺身躯与诸位将士贤才共赴国难,为何?只为还我大汉黎民一个安定,还大汉社稷一个昌盛。”袁尚看着国渊、孙乾两人朗声道。 “还请两位相助与我,共同匡扶那社稷,共同拯救那青州百姓。”说完,袁尚拱手对两人深深一揖。 年轻白净的孙乾热血上涌,赶紧起身还礼,“孙乾早有造福青州一方的心愿,蒙公子不弃,愿出任从事一职。” 袁尚对孙乾没有太大的印象,他更在意国渊,“子尼先生以为如何?” 国渊为难地看向了郑玄,期望他能给提示跟意见。 郑玄依旧手抚花白长须,“子尼,三公子虽年轻,但出身名门,胸怀大志,极具才德。你要是有出仕之心,不妨托付之。” 国渊长长出了一口气,对袁尚拱手道:“渊愿为青州尽绵薄之力。” 第056章 求援 汉初平三年十一月,北海。 刚满四十的孔融虽然微微发福,但在合身的儒士服,与精心修剪长须的衬托下,颇有学者的儒雅之风。 这天孔融十分高兴,因为他请来了大名士管宁、邴原两人给北海众多学子讲学。 北海城中,孔融府宅前全被车马堵塞。文人士子听闻孔融请来两位名士讲学,都不辞辛苦地赶到孔融府宅。孔融也下令下属跟仆从好生招呼众多学子,他自己则亲自出城迎接管宁、邴原两人。 孔融府上的前堂修葺一新,偌大的厅堂座无虚席,甚至前堂门外都站有人。一众学子士人纷纷低声议论,等待孔融跟管宁、邴原的到来。 一个小吏匆匆走进了前堂,“诸位,孔北海与两位先生已到府前,请诸位起身相迎。” 就在众人刚起身,孔融就带着两个中年文士来到前堂。前面一个扎着头巾,一身青色布衣,虽然衣着朴素得与草民无异,但神情举止间自然散发出高洁儒雅的气质,正是管宁。 后面的邴原头戴文士冠,面貌坚毅严肃。他们两人紧跟着孔融来到大堂里。 一众士子文士皆拱手跟三人施礼,孔融三人也还礼答谢。一番礼节客套后孔融来到前堂中间,“诸位久等了,孔融不负众望,将管幼安、邴根矩两位先生请来,诸位有什么疑问尽管向两位先生请教。” 管宁、邴原两人正襟危坐在主席上,回答着学子的提问。两人也不愧饱读之士,应对起来从容不迫。之间仆人送上酒水瓜果,然后学子的请教持续了几乎两个时辰。 “幼安先生,袁显甫袁才子此时也在青州,其不久前剿灭了黄巾,还击败了田楷,不知先生对袁显甫如何评价?”一个青年文士问道。 管宁、邴原相视均感到难以回答。袁尚声名正盛,且出身名门,虽然年纪尚轻,却是一时的风云人物。 管宁略略思索了会,“袁显甫确是不负少年才子之名,文赋经义不甚彰显,所作诗文却开一代风气。” “策定冀州、诛杀董卓、剿灭黄巾、占据青州,袁显甫岂不是当世少有的英雄俊杰?”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学子激动道。 说到袁尚的事迹,在场的士人多有推崇赞赏的,这些是他们想做却做不到的事。管宁、邴原显然也是对他印象良好。 “少年才子,少年英雄,袁显甫是难得的俊杰,平定动乱匡扶社稷,正是他所要做的。”邴原难得赞许道。 孔融笑容收敛,他神情有些尴尬,这袁尚是领关东联军盟主、车骑将军袁绍之令,来统辖青州的。那么他这个北海太守是归属袁尚,还是对袁尚的统治不承认,实在一时难以决断。 因为袁尚不是汉室朝廷任命的官吏,而孔融却是一心维护正统,他不会屈从于一个军阀。 “报!”一个小吏顾不得场合,急匆匆跑进大堂里,他告了个罪,然后到孔融身边小声汇报。孔融听完后脸色急转直下,变得煞白。 “孔北海,可有大事发生?”管宁问道。 孔融点点头,看看在场的一众学子,“约有两三万的黄巾余孽包围了北海城。” “呀!”在场众人无不惊慌,以前北海就是黄巾贼活动的重灾区,北海各地饱受黄巾抢掠之苦。好不容易孔融领了北海太守,组织起北海的军民抵御黄巾贼。 “黄巾贼从何而来?不是被袁显甫收降了么?” 孔融愁容布满脸上,“是漏网的余党,他们本在齐国、乐安一带游寇,然冀州军新近占据了乐安,他们就流窜到了北海。” 邴原略一思索,问道:“孔北海不是治下不是有能征战的兵卒、将领么?派遣抵御就是。” “诸位不知,北海本有兵士一万余,但分守了一些县城后只剩下六千多,而又分遣了一半兵士到都昌屯驻,北海城只有不到三千兵卒。”孔融苦恼道。 “那遣人往都昌搬援兵啊,孔北海还等什么?”一众士人纷纷道。 孔融长叹了声气,“黄巾贼先袭击了都昌守军,现在他们已经陷于黄巾贼兵之中了。” 一众人等大都惊惧惶恐,势如累卵他们不得不害怕。静寂沉默了半响后一个学子突然大声道:“何不去他处搬救兵!” 邴原也赞同道:“可差人往他处搬救兵,陶徐州兵力强盛,剿灭过黄巾贼可为援助。再则,袁显甫现在齐国临淄,更可向其求援。” 管宁摇摇头,“徐州太远,等搬来救兵北海危矣,冀州军正在齐国,何不请其来援?” 孔融当然知道利弊,但如果向冀州军求援,则他们可能趁机占据了北海,以袁家跟袁尚的声望,北海各地就很容易归附。自己被一个青年架空,那是孔融所不愿看到的。 “孔北海还有什么疑虑吗?”邴原问道。 孔融想了想,终究觉得以北海安危为要紧,“黄巾贼已将北海城合围,如何派遣人 去求援?” 众人一时语塞,突破黄巾贼营地,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 孔融一众文武下属也都在场,孔融看向他们,希望能出了主意。 “武安国将军身具神力,武勇非凡,可让他突围求援。”一个士族乡绅道。 三十多岁,身材敦实,一脸横肉的武安国赶紧摆手,“非我不愿求援,只是黄巾贼包围了北海,突围的人多了势必吸引黄巾贼的主意,有被围堵的危险。而去的人少也突破不了黄巾贼营地。” 武安国是北海郡有名的力士,虽然对自己实力颇为自负,但要单身冒险突围他是不敢的。 “大人,在下举荐一个可担当求援重任。”孔融下属中一个小吏高声道。 众人皆惊异地看着那人,孔融知道,那人是他的主薄,北海营陵人王修。年初被他征辟为主薄。 “是何人?叔治快快讲来!”孔融惊讶道。 “大人帐下,东莱黄县人太史慈弓马娴熟,武勇过人,可当重任。” 一干人等大都不知道太史慈何人,他们都看孔融怎么处理。孔融担任北海太守后,听闻太史慈的事迹,认为他是个英才,有意征辟他。但那时太史慈避祸辽东去了,孔融只好代为赡恤他母亲。 年初,太史慈回到青州,听母亲说起孔融一事,于是到了北海在孔融帐下做了个牙门将。 太史慈在军中不久,但武艺高强之名已传闻远近,对此孔融也是有所耳闻。于是让人召来太史慈。 ※※※ 太史慈今年二十七岁,他身材匀称精壮,蓄有短须,一副英伟的模样。 为了报答孔融赡恤他母亲之恩,太史慈在北海军中任了个牙门将。职位是小了些,在他看来孔融像个儒士更过于太守,并非明主。但受了孔融恩义,只能屈身北海,好寻找机会报答他的大恩。 太史慈被带到孔融府上的前堂。此时众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想知道这个被王修举荐的人,有何过人之处。 太史慈面对这么多目光虽然紧张,但步伐稳健,举止大方,看得孔融、管宁等人暗自肯定了几分。 “在下东莱黄县人太史慈,见过诸位先生。”太史慈深深一揖。 孔融赶紧上前牵住太史慈的手,“黄巾贼围城一事子义想必已经知道,现在大伙商议派人突围去临淄向冀州袁尚军求援。” 孔融松开手,继续 道:“奈何黄巾贼围城甚急,非武艺高超之人不能突围,方才王叔治举荐了你,不知子义可敢领命?” 太史慈正愁没有机会报恩,“区区黄巾怎奈何得了我,诸位大人莫急,今夜某就突围前去临淄。” “且莫说大话,黄巾贼围城几重,其营地岂是那么好突破的。”武安国道,他因为先前不敢突围,这时太史慈领命,使得他大没面子。 太史慈单膝跪下,“愿立军令,不能突围到临淄甘愿受罚。” “好!”在场不少人都喝彩道。在他们看太史慈信心满满,于是对搬来救兵充满希望。 孔融点点头,让太史慈下去准备。 半夜,围城一天的黄巾军大都已经熟睡,他们准备着积蓄力量,好在天明后一举攻破北海城。 城门里发出“戛戛”的刺耳声,城门开了一道缝隙,接着很快关上。 “嘀嗒”的马蹄声响起。太史慈不敢停歇,策马向着北海北西突围而去。 “敌袭啊!有人出城啦!”黄巾兵卒狂喊道。一时间号角声,战鼓声响遍黄巾军营寨。 太史慈想不到自己一骑出城都会弄出那么大动静来,他握紧缰绳跟长枪,快速穿过黄巾军营地。 其实黄巾军因为被夜袭弄得怕了,他们早就派有暗哨潜伏在北海四个城门周围。稍有动静立马警报大作,营帐中的黄巾兵卒也被惊醒,纷纷抄起兵器。 由于目标小,太史慈直到营寨边缘才被黄巾兵卒拦住。但太史慈何等武勇,战马快速绕过步卒,长枪不住格挡刺来的长矛长戟。 最后太史慈策马加速,紧接着一夹马腹,战马飞驰而起,跃过了营寨的栅栏。 管亥被惊醒后,立即召集了亲兵顺着混乱声方向而去。看到有人突破了他们营寨,管亥猜想是去搬兵的,于是带着黄巾军几十骑出了营寨追杀太史慈。 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但太史慈并不害怕,他将长枪挂好在马鞍的挂钩上,然后取出了强弓。 “嗖!”“啊!”,弓弦声刚刚响起,就有一个追来的骑兵应声而倒。 管亥大怒,也取出弓箭,“大伙分散开,将他围住!” 太史慈侧生回顾,又一支羽箭脱手而出。立即,追在最前的一名骑士整个人倒飞出去,空余战马继续前进。 管亥又急又恼,追赶了半刻钟,己方死了十个骑兵,而连对方身影也没有碰到。 就在刹那,冷芒激射向管亥面门。 管亥大惊,下意识侧身伏在马背上。他身手跟普通兵卒不是一个档次的,太史慈匆匆射的这一箭没有中他。 剩下四十骑利用这些空挡,一度迫近围上了太史慈。 太史慈将强弓匆匆挂好,伸手在腰间的皮囊取出了手戟。他不敢将战马停歇,身子左转,左手一支手戟飞出。 “啊!”一名黄巾骑兵应声而倒。 太史慈身子右转,右手一支铁戟又飞出,取了一个黄巾兵卒的性命。 末了,管亥那些人不敢靠近,而太史慈趁着这个空隙,全速摆脱了追兵。 第057章 北海 汉代采用的是《太初历》,十一月已是秋后的农闲季节。村夫乡民利用这段时间修葺房屋、修备农具,准备来年的春耕。民间也大多在这时准备本年末、新年初,的一连串节日礼俗。 身为统领一州的官吏,袁尚不得不亲自到乡野民间视察民情,体恤民生。 临淄受黄巾侵扰没有北海那么大,无主田地也较少。所以安置在这里的“军户”只有四千多户。 北风已至天气转寒,被安置的百姓正在赶着在严冬到来之前修葺好房屋。 田丰依旧领袁尚的治中、别驾两从事,是袁尚的主要助手。郭嘉也还是兵曹从事,掌管军务。国渊在军中领校尉的职衔,给袁尚任命为“典农校尉”,还担任刺史功曹,协助田丰安置民生。孙乾就让袁尚留下做了主薄,算是自己文书助手。 袁尚带着许褚典韦,徐厚、孙乾,还有一众狼卫虎卫,来到了临淄郊外的村落。 国渊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正指挥着青州常备兵帮助修葺房屋。看到袁尚等人到来,国渊行过礼后就继续忙碌于安顿百姓。 袁尚看着那些简陋的房屋不禁有些心酸。这时普通村民的房屋是土夯筑而成,上铺茅草。大都一堂两室,一家老小就挤在这昏暗的土屋里面年年岁岁。 袁尚每到一处,兵卒百姓就停下来,或冷漠或敬畏地看着袁尚一干人。袁尚自问做不来亲身去搬土夯墙,但他还是派出随行兵士去协助。 “公祐,还有多少户人家没有安置?过冬的寒衣筹集来了多少,那些青州军家眷分发了多少?”袁尚问道。 孙乾面有苦色,“公子,临淄附近安置了四千户。另外元皓先生、子尼兄,正在安排一万户到乐安。” 袁尚知道,青州辖区最大的是北海、东莱两郡。特别是北海,早年是黄巾活动最频繁的地方,无主荒地很多。 孙乾取出了一本账簿,“冀州许诺调拨的御寒冬衣都押运到了,全部分发给了原冀州兵卒,另外两万件冬衣发给了青州兵。百万之众的青州军家眷实在是……” 袁尚惊讶地问道:“他们以前没有冬衣吗,他们是如何过冬的?” 孙乾不知道该怎么向袁尚说,“公子不知道么?乡民农家冬里很少出门,往往是一家共一件寒衣。” 袁尚无语,他所接触的百姓都是城中的居民,他们当然过得比乡民好很多。在流民中他也看到过用草绳遮体的人,但亲身治理这些百 姓时才有那种责任的鞭笞感。 马蹄声起,远处奔来一骑斥候。 “报少将军,北海太守孔文举差人来求援,郭从事请少将军速速回临淄”斥候下马后禀告道。 袁尚心中一动,知道计策奏效,入主北海在此一举。过了一会,袁尚招呼众人准备回城。 远处跑来了几十骑。 ※※※ 太史慈双手握紧,神色焦急地站立在刺史府前堂门边,他唯恐搬兵迟了北海就被攻破。 郭嘉来到太史慈旁边,他旁敲侧击到了一些北海的情况,心中有了计较,“壮士不必担忧,已经派人请来我家主公与田别驾。” 太史慈拱手道谢:“太史慈代北海军吏百姓谢过先生了。” 说话间门前战马嘶鸣声起,很快太史慈看到一众人进到大堂前。为首的一个身穿月白袍服的青年。青年不过十七八年纪,身形匀称矫健,样貌俊美儒雅,使人一看颇生好感。 青年身后跟着的四人有白净的儒生,有魁梧健硕的武士,各自都是仪表非凡。太史慈看得暗暗感叹,冀州军辖下俊杰何其多。 郭嘉给太史慈引荐了袁尚。 太史慈赶紧抱拳行礼,送上文书,“在下孔北海下属太史慈,拜见袁公子。” 袁尚接过文书读起来,太史慈接着道:“都昌为黄巾贼淹没,北海只有守军三千余人,实在是势如累卵。请公子速速发兵救援。” 说话间田丰也赶到,袁尚将文书递给他。比起孔融的求援来,袁尚更感兴趣的是太史慈。 太史慈披了件简单的札甲,二十多的年纪,留着短须,样貌颇为英伟。但此时他神情隐隐的焦虑疲惫。 袁尚并没有将设计北海的事情告诉田丰,而虽然耿直,却并非滥仁腐儒,“公子,同为汉室臣子,于情于理都该出兵相助啊!” 袁点点头,“元皓先生说的是,太史壮士宽心,尚立即调集兵马,一定会尽快出兵北海,壮士且下去歇息。” 太史慈双手抱拳,“如此,感激诸位大人了。” 待小吏领太史慈去歇息,田丰赶紧道:“公子,此乃天赐良机呐,可借此救援北海,接纳孔文举,收北海为我辖地。” 郭嘉袁尚相视一笑,田丰不知所以,“公子切莫错失良机啊。” 袁尚嗯了一声,“孔文举不会轻易归附我等,其有贤名是打不得 动不得,此番确是良机,只是不知如何办才能使北海归属我军?” 田丰低头沉思了会,“对孔文举只能以礼相待,切不可用强,以取得北海人心。” “孔文举要是不肯归附那该如何?” “主公不必担心,此次出兵先屯驻都昌,待破了黄巾之后分兵守卫北海各县,再让姜家等士族为公子游说北海各地豪杰,只要士人归附,即便孔文举不归附,也只剩北海一城。”田丰说道,这实际是架空了孔融。 “那兵马如何调拨?”袁尚询问道。 “黄巾贼人数两万到三万之间,可调集在乐安的张文远部,主公亲率戍卫,再于临淄的驻军中征调一万的青州兵。”郭嘉建言道。 袁尚没有意见,他现在寻思着,该如何在解了北海之围后,招揽那些人才。 ※※※ 北海国治所北海与齐国临近,过了齐国剧县离北海就只有半天的行程。 袁尚军的戍卫两千骑兵作为先锋,已经距离北海只有十余里路。太史慈纵马疾驰在戍卫骑前面引路,他对马匹精良、兵甲齐备。 训练有素的冀州戍卫骑,又是叹服又是钦慕。身为武将都希望统领一支精锐善战之师,在这乱世立不世之功。 同样引起太史慈注意的还有戍卫骑的将领赵云,虽然赵云气质内敛,但同为高手的太史慈,自然能从他的细微举止中察觉一二。 距离黄巾军营地两里外,太史慈就远远看到前面几骑黄巾兵卒。他知道那是黄巾军斥候,招呼一声后他加快马速追上黄巾斥候。 五骑黄巾斥候发现大队的冀州骑立即策马回营。太史慈算准距离,在百步外就取出了强弓,羽箭搭上脱手就激射出去。 “嗖!”利箭直插斥候没有铠甲防护的后脖子。一骑黄巾斥候应声滚落下马。其余四骑惊惧,散开来弯弓回射。 但在百步距离上的骑射何等困难,他们射出的箭要么软绵绵,要么偏差极大。 “嗖!”再一名斥候应声滚落。 待太史慈再搭箭,后面的赵云也赶上,弓弦一张,羽箭亦是脱手而出。又一名斥候中箭而亡。 太史慈、赵云似乎较起劲来,两人同时搭箭,瞬间锁定了最后一名斥候。 “嗖!”两道寒芒激射,几乎同时命中最后一名黄巾斥候。 太史慈将马圈住,“赵将军好箭术!” 赵云也停马回礼,“壮士箭术比之云只在伯仲之间,不想青州也有这样的勇士。” “如蒙不弃,叫某表字即可。”太史慈是豪爽之人,遇到同样的英雄豪杰自然不会客套。 “子义兄也请叫我表字。”赵云也爽快道。 两人相视大笑,隐隐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子龙,北海危急我等休整半个时辰,积蓄马力后可速速前往救援。” 赵云有些犹豫,“只是没有后续接应,这两千骑恐怕不足以解北海之围。” “袁公子大军最早也要一日方到,但城中形势危急,恐不能久等呀!再者,黄巾人多但没有子龙这两千骑骁勇,不能战胜也能拖住其攻城进度。”太史慈急道。 赵云明白他的心情,“子义兄宽心,云非胆小怯战之人,我等可突击进黄巾阵中,捣毁其攻城器械,一来能使黄巾停止攻城,二来可打击其士气,如此可好?” “善!某愿为先锋。” 第058章 解围(上) 管亥又是气恼又是焦虑,撤离乐安,寇略北海之初,他们袭击了孔融在都昌的驻军。那一战他们出其不意偷袭得手,结果大获全胜。这样北海就成了失去护翼的处女般,可任其蹂躏。 北海国储粮最多的地方就应该是北海了,只要攻下北海取得粮秣,不论是继续寇略北海他处,还是遁入大山都可维持生计。 攻城的头一天,黄巾军一度攻上了城墙,但最终还是被赶了下来。凭着得利而来的那股锐气一退,黄巾军就像不举了般疲弱。两天下来攻城毫无进展。 管亥也担心孔融会求援,于是在部属的建议下,他发出了一道治疗不举的良方:城破之日兵卒可私掠烧杀一天。 冷兵器时代,城池久攻不下,士卒疲惫,被压抑到极致之时,不少将领就会许诺屠城,跟烧杀抢掠,以激励士气,释放压力。 不仅野蛮蒙昧的游牧民族采用这种方法激励士气,历史上这个时代的曹操也干过屠城的勾当,后世的金兵、蒙古兵就更不必说了。一直到曾国藩的湘军,都还有屠城的劣迹。 黄巾军兵卒像吃了猛药似得,一夜之间变得发狂起来,前仆后继地涌向了北海城墙。 武安国躲在墙跺后指挥,他也是身上带血,铠甲出现了好几道口子。羽箭檑木已经用完,城墙上早已进行了惨烈的白刃战。 云梯架到城墙上,黄巾兵卒一手持盾,一手攀爬。 “刺啊!”一排排的北海兵卒手持长矛对着云梯向下捅。 血光飞溅,即便没有被刺到的黄巾兵卒也被捅下云梯。底下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摔死的,摔残的混淆在一起。 也有身手了得的黄巾兵卒,他们闪过矛尖,一手抓住了矛杆,双方就此展开角力,直到一方摔下城墙。 黄巾军身手稍好的弓箭手就用收集来的箭支,定点地向城墙上露出身体的守军射箭。 一个黄巾兵卒趁着那个位置守军被射杀,快步登上了城墙。他一手持盾,一手握住环首刀。“嘟”的一声,圆盾挡住了长枪的击刺,黄巾兵卒赶紧移到长枪兵面前。 但他的刀还没有挥出,喊杀声起,冰冷的枪尖狠狠扎进他身体,另外几杆长枪将他洞穿。 一个,两个,后续的黄巾兵卒蜂拥而上,慢慢地扩大占据的范围。 武安国顾不得身上的轻伤,一柄方头长锤抡起,砸向城墙上的黄巾兵卒。 “砰砰!” 被长锤砸中者,无不兵刃脱手,身手稍有慢的,骨骼应声爆裂,血液脑浆蹦出。 但使锤力道必须持久,武安国负伤,血从伤口涌渗出,他渐渐不支。而北海守军兵卒也节节后退。 管亥远远地看到黄巾兵卒登上了城墙,他哪会放过这个时机,立即下令自己的亲兵压上城墙,以扩大战果。 地面传来阵阵沉闷的震动,战马嘶鸣声起,管亥震惊地看着背后窜出来的大队冀州骑兵。 太史慈一马当先,铁枪不住挑刺,点出片片寒芒,径直冲向了城墙下。后面戍卫骑分成一个个纵队,跟在太史慈后面。 管亥一看不好,组织起亲兵要抵挡住戍卫骑的冲击。 凌乱的踏步声起,黄巾军兵卒紧挨着,排成小方阵。“起!”看到戍卫骑靠近,管亥一声呼吼。 “唰!”一排排长矛挺起,像刺猬一般遥指戍卫骑。 太史慈一拉缰绳,战马绕个小圈,避过正面的长矛手。他加速从两个小方阵中突了进去。战马稍稍停歇,打横向冲击长矛手小方阵。 铁枪大开大合,荡开几杆长矛,看似轻巧地挑了几个长矛手。战马猛冲,其余兵卒被撞翻踏到,纷纷后退躲避。 赵云一杆铁枪也如此突击了另一个小方阵。戍卫骑跟着挥出环首刀或长戟,继续冲击。 黄巾兵卒惶恐,纷纷涌向后面城墙躲避。然而前面的步卒退溃,冲击得后面方阵大乱。戍卫骑一直冲击到了城墙下才停止。 戍卫骑纷纷抛出硫磺油脂,将云梯焚烧起来。另一些骑兵则不住跑动突击,防备黄巾军的合围。 城墙上,守军看到冀州援军到来,士气大涨,很快将黄巾兵卒压制住。攻上去的黄巾兵卒是进不得,退不得,抵抗一阵后弃械投降。 看着云梯焚烧得差不多,赵云赶紧让部属整队,然后向外突围。 “子义,器械已经烧了,先行突围等待公子的大军。”赵云说完亲自在队伍后面压阵。 太史慈会意,紧跟着赵云,两个人,两杆枪向后挥出点点寒芒,阻挡靠近的黄巾兵卒。 孔融听闻援军到,于是带着一众人等,冒险登上了城楼。看着离去的戍卫骑他不禁皱眉,“形势如此之好,为何不乘胜击破黄巾。” 王修摇头,“这部恐怕是冀州军先锋,其中军还未到,到其中军进击黄巾贼时,我等可派兵里应外合,一举击破之。” 孔融面带喜色,“如此黄巾指日可破,北海安矣。” ※※※ 在距北海十里外,袁尚中军就跟戍卫骑汇合。在戍卫骑的护翼下,袁尚中军在黄巾军营地对面,扎下营寨。半天后,张辽的四千骑也从乐安赶到。 黄巾军撤了北海城北门的兵卒,将营寨垒高,围住东南西三面。 袁尚这次出兵北海,对击破黄巾可谓信心满满。以前一烧击多尚且能取胜,现在双方数目持平,而且他手上还有制胜的筹码。 让袁尚、郭嘉感到意外的筹码就是大儒郑玄。还在临淄的郑玄在得知袁尚将出兵救援北海后,就要求随军出征。因为当年不相加害郑玄的黄巾首领就是管亥。 入夜,主帐中。 袁尚等人在为歼灭黄巾,做最后的筹谋。 郑玄依旧穿着一件粗麻布青衣,跪坐在袁尚左边。孙乾取出笔墨跟本册子,坐袁尚后面做记录。典韦许褚也一丝不苟地施礼袁尚左右两边。 下面,郭嘉、黄忠、张辽、赵云,还有黄巾降将覃远分坐两侧,太史慈也被分到席末。 “子龙跟太史子义击破黄巾攻城器械,挫其锐气,当记一功,望两位再接再厉。”袁尚表彰道。 两人答谢,太史慈抱拳道:“分内之事不敢邀功,只盼能尽快击破黄巾。” 郭嘉听了白日的战报,想不到孔融部下也有如此英勇之人,“子义且宽心,决战即日将至,需缜密谋划,务必全歼这伙黄巾余孽。” 太史慈也一直有诛灭青州祸害的志向,“甚好,不如与孔北海里外夹击,如此黄巾一击可破!” 袁尚会意,“子义是想进城与孔北海相约一齐攻贼?不必如此,待消弱其士气,让郑大师前去说降即可。不成功再强攻其营寨不迟。” “那某也要回北海城向孔北海复命。” 袁尚有些担忧道:“虽然黄巾已经龟缩营地,但恐怕在城门附近布有暗哨。” 太史慈笑了笑。“某视那黄巾如土鸡瓦狗,出城一战尚且不惧。” “好!好个东莱太史慈,果然是壮士!”袁尚击掌喝彩,“只是观你甲胃多有残破,如何杀敌?仲康,取来一副精甲。” 在火器出现以前,铠甲、战马、兵器,这三样是军士的第二生命。只有好的铠甲兵器,加上战马,才能保命,进而立功。所以军士大都十分珍惜爱护甲胃。 像历史上,吕蒙部下就为保护铠甲,取了百姓的斗笠遮盖,而被斩首。武将也以得到精致的铠甲,跟锋利兵器、战马神驹相提并论。 而太史慈职位不高,所披的是以大片铁片编成的札甲,属于下层军官和兵卒的铠甲。这也是因为北海一地武备不盛。 不一会,许褚捧着一整套的铠甲来到大帐,递给了太史慈。 太史慈一看,是件精致的鱼鳞甲。鱼鳞甲是模仿鱼鳞,以小片铁片编缀成的铠甲。里面有用皮革、丝绢做的内衬。不仅防护能力极佳,穿戴起来也舒适。 “公子好意子义心领,只是过于贵重,不敢收纳。”太史慈虽然十分想要,但他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不会轻易收下人情。 “子义此言差矣,你现今身担重任,送甲胃是让你能完成联络孔北海的大任,须知成败全在你一身。”郭嘉知道袁尚想拉拢他,于是帮衬道。 在袁尚、郭嘉,还有赵云的目光下,太史慈收下了铠甲,并正式答谢了一番。 郑玄手抚长髯,“公子,如能不动刀兵而让黄巾降了岂不更好?让我去黄巾营中说降管亥。” 袁尚当然想兵不血刃地收降了黄巾,但依照覃远等人的说法,管亥十分痛恨官军。他敬重郑玄,是因为郑玄推辞了皇帝的征召,但未必会降了冀州官军。 “老师,不可以身犯险啊,如果俘获了管亥,您可以去说降他,但要去黄巾大营,即便管亥不加害,难保其他的黄巾贼没有歹意。”孙乾赶紧劝道。 郑玄当然不会畏惧凶险,执意要只身前去黄巾大营。 黄巾降将覃远突然说道:“管亥妻子还有叔父不是给咱带来了吗?” 郑玄闻言神色大变,怒道:“以妇孺要挟,岂是君子所为!” 说罢郑玄起身挥袖,就要离去。 第059章 解围(中) 郑玄听覃远说带来管亥的家眷,立即变色,起身挥袖就要离去。 袁尚暗道覃远不识趣,在这个时刻以道德鞭笞自己的高士面前,说这话能不引起他反感吗。 袁尚赶紧起身站到郑玄面前,“郑大师切莫误会,我带来管亥家眷并非是想以此要挟。” 郑玄停下,想看看袁尚有什么说法。 “管亥虽是匪酋,却不枉为一方豪杰。此次带来管亥家眷,是要归还与他,好让他妻儿阐说我等优待黄巾降卒的做法,劝其归降。”袁尚先前也不想要挟管亥。 郭嘉则一副了然的样子,除了管亥家眷,其他黄巾将领家眷也带来一些。这归还家眷比要挟还能打击黄巾军的士气。 郑玄脸色好转,“真如此,是老夫错怪公子了。” 郭嘉适时道:“先生切勿着急,平黄巾非一时之功。现先归还黄巾将领家眷,然后遣军与其交战,挫其斗志,再由先生去劝降。” 这是袁尚跟郭嘉商定的策略,看众人没有异议就传下令去。 ※※※ 入夜,太史慈披挂好铠甲,收束好强弓羽箭,还有手戟后,就牵着战马除了营寨。 袁尚、赵云一直将他送到营寨门前。 “子义切勿小心,待我等发起信号一齐攻击黄巾。”袁尚一碗酒递给太史慈。 太史慈接过陶碗一饮而尽,“外面风大,公子且回去,待破了黄巾某再登门拜谢。” 赵云拍了拍他肩膀,“待那时再与子义切磋弓马武艺。” 太史慈答应了一声,跃上马背向北海城奔驰而去。 黄巾军怕袁尚军夜袭,加强了营地的防备。 现在管亥处在两难之境地,如果不击败袁尚军,攻破北海就成了泡影。但跟袁尚军交战,就是要面对打败他们的宿敌冀州军,还有他们先前的同伴。 要逃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现在袁尚军不少骑兵,如果一股脑地跑,一旦被尾随而来,黄巾军必定会被逐步地歼灭。所以摆在管亥面前,是进不得退不得的境地。 因为跟官军,或者说是跟皇甫嵩有深仇,管亥对官军有深深的成见。要投降实在不可能。他现在只能先跟袁尚军相持,然后且战且退。 管亥想着想着就有传令兵卒进到他营帐,“管帅,不好了,外面冀州军送来了您家小!” 管亥震惊非常,他怎么也 想不到冀州军会将他家眷遣送来。但管亥真的见到了妻子,还有十岁的儿子,五十多岁的叔父。 一番哭诉后管亥终于问起他们在冀州军那里的情况。 管亥的叔父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漂泊的生活使他显得十分苍老,“管亥啊,咱实在打不过冀州军,就不要勉强了。” 管亥不以为意道:“叔父莫说这话,俺跟那些官军之仇不共戴天,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管亥的叔父面有悲色,因为管亥所说,被皇甫嵩他们诱降斩杀的兄弟就是他儿子,“我也恨那些背信弃义的官军,但袁公子的冀州军不同,他们不但安置了一些咱们的家小,分了田地,对降了的兵士也是不加伤害。” 说话间,跑进一个兵卒。 “何事如此慌张!” “管帅,有一骑突过了咱营地,向北门进城中去了。”兵卒答道。 管亥摆手,让兵卒领家小,还有其他将领的家眷下去安置。 太史慈绕过黄巾营地,杀掉十几骑暗哨后,来到北门城下。 “城上快开城门,我乃东莱太史慈,奉孔北海之命,搬兵回来交差!” 城上兵卒又惊又喜,他们自然得到过交代,但不敢开城门。 一会,城上吊下个大箩筐,“快上箩筐里,我们拉你上来!” 追兵很急,太史慈知道开城门很危险,于是下了战马,坐上箩筐。 ※※※ 第二天,用过早食后袁尚军就整军列阵。 管亥知道正面交锋不敌袁尚军,于是下令坚守营寨。 这黄巾营寨垒砌起小土墙,上面设有栅栏,可以安排弓箭手射箭。兵卒也可以居高临下地刺杀,最重要的是可以防备地方骑兵的突击,能给敌方造成很大伤害。 虽然营寨没有城池难打,但袁尚军没有带有攻城器械,强攻势必会造成很大损失。这也是袁尚郭嘉设计劝降管亥的原因。 两万的青州兵留一万守营寨,另外一万,黄忠让其列阵于袁尚的两千戍卫步卒左右,以壮声势。 戍卫骑、还有张辽四千骑对于攻打营寨作用不大,他们分布于大军两翼与阵后。 做进攻主力的还是黄忠旧部,那五千冀州兵中的三千弓弩手。 管亥披上铠甲,亲自登上土墙,以激励士气。 土墙后的黄巾兵卒都面有惧色, 因为袁尚军的军阵整齐,声势浩大,所散发出来的威压迫人。 左右两边骑兵缓慢地策马前行,踏出阵阵激荡人心的沉闷震动。 “砰砰!”中军青州兵用兵器柄端砸地,发出整齐的声响。 “威武!威武!”青州兵在将官的指挥下,齐声呼喝。 这一系列行动是袁尚在训练中特别强调重视的,从声势可以看出一支军队的战力。雄壮整齐的声势也可以激励己方兵卒,打击对方士气。 “咚咚!”战鼓响了两通。青州兵停止了呼喝,骑兵也不再踏马。 一千多弓箭手穿过青州兵阵列,来到阵前。另外两千弩手也跟着弓箭手来到了阵前。 弓箭手测定距离,一手持强弓,一手从箭囊中取出羽箭。臂张弩兵也将手弩添上箭支,蹶张弩兵则用脚蹬开弩弦。 一切准备完毕,就等主帅下令! 袁尚意气风发地骑在战马上,能指挥那么一个声势浩大,阵容整齐的军阵,那股子豪强涌上心头。袁尚拔出精钢剑,向前虚劈,“射!” 旌旗挥动,第三通战鼓声响起。 “唰唰”声不断,箭支如雨幕般向黄巾营寨激射而去。 土墙上,管亥等人无不惊骇也黑压压的箭雨,他们一面矮身,一面竖起盾牌。“噔噔!”箭支射到了盾牌。 但很多兵卒也都还被射中,哀嚎着倒地,然后接踵而来的下一波箭雨了结他们的性命。 三个千人的青州兵队,趁着空隙攻上了土墙。 管亥拨开周围的箭支,“后面没死的,抄起长矛给老子上!” 在营寨后面的兵卒赶紧持矛压上,他们抄起长矛,向下面架起简易云梯的青州兵捅去。 曾经的同袍,昔日的战友,如今互相残杀起来。青州兵得到命令,并不强攻,探明抵抗程度后,他们退下,下一波箭雨又飞至土墙。 当箭支消耗到全部的三分之一时,袁尚在郭嘉示意下,传令停止攻击,收兵回营。这一战,已经给黄巾军士气足够打击。 ※※※ 营帐中,管亥抽出刀狠狠将一张案几劈成两半。底下其他黄巾将领看到他如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管亥眼中不满血丝,他盯着一众将领,“你们也知道了家小给冀州军放回了,但俺不给你们相见,这时冀州军分化咱的诡计。现将他们一齐安置好,待到安全 后在给大伙相聚。” 那些黄巾将领虽然是他死党,却也不满管亥如此做,只是心中没有说出来。 等一众将领退下后,传令兵又进到营帐中,“管帅!营寨外有个老头说要见你!” “哪来的老头!”管亥没好气道。 “说是管帅旧识,叫郑玄。” “快快领我去!”这会轮到管亥吃惊了,他想不到大儒郑玄会来到这里。 很快管亥来到营门,他看了郑玄一眼就认出了,“先生多年不见,过的可好啊!” 郑玄拱拱手,“这些年来战乱不断,老夫一直逃难徐州。” 管亥马上将郑玄迎到帐中,“先生为何会在此?” 郑玄也不拐弯,“来劝壮士归降了冀州军!” 管亥脸色大变,腾地站起身来,“先生也欺我!” 第060章 解围(下) 管亥愤怒地站起身,看向郑玄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郑玄也站起来,毫无惧意地跟管亥对视,“你且听老夫说完,再决定要降或要杀老夫不迟。” 管亥拳头握紧,神色悲愤,“先生,俺们虽为低贱草莽之人,却景仰同为青州同乡的先生的品性!想当年你推辞征召,直叱奸党那是何等高义!” 管亥气极,声嘶力竭道:“可,先生可知俺们实在活不下去,方才起事造反,为啥?吃一顿饱饭!可恨当年,皇甫嵩、曹操诱降了俺们兄弟好几万人呐!那‘京观’堆起来有两层楼那么高……” 说到这,管亥泣不成声,“俺……就是当年劝地公将军降的。” 郑玄听到这也肃然,他游历四方,知道下层百姓的困苦,但他也不能指责皇甫嵩等人的做法,因为黄巾军在正统阶层眼里是叛逆,怎么杀也不为过。 郑玄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黄巾少些杀孽,让青州尽快恢复安宁,“老夫知道当年的情形,但你可知袁公子与皇甫嵩、曹操他们不同。袁少将军向来都是以讨伐奸佞为己任的少年英雄,他也体恤你等的困苦,先前降了的黄巾,连同家眷不但不以加害,反而好生安置。不仅分发田地,还给修葺屋宅。” 郑玄顿了顿,“想必壮士也从家小那里知道,老夫所言非虚。眼下你等根本战不胜冀州军,难道你还想多做杀孽,让众多追随你的人无辜惨死么?” 管亥语塞,郑玄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并且这段时间来的变故对他打击很大,眼看一众兄弟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剩下的人跟他有一顿,没一顿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半响,管亥抬起头,神色间仿佛轻松,又仿佛苍凉,“请先生回去告诉袁少将军,管亥原意归降。” ※※※ 黄巾营寨外。 袁尚率军列阵,等待着管亥的投降。 不一会黄巾寨门打开,徒步走出十几人。十几人黄巾将领缓缓走到袁尚军军阵前。 管亥神情复杂,他终于看清了地方的统帅----袁尚,吃惊于对方年轻同时,他不得不单脚跪下,“管亥率部归顺袁少将军。” “呼啦一声”,管亥身后十几人一齐单脚跪下。 袁尚也在战马上看着管亥,见到黑脸短须,满脸横肉,只有一边耳朵的中年时,也不禁感叹,是个人物。 “壮士起来,难得你大义,且封为骑都尉,望日后多 为乡里立功。其余人等各有封赏。” 管亥抬头看向袁尚,“少将军,俺不想再领兵了,请给俺回乡去了吧。” 袁尚下了战马,在许褚典韦护卫下,来到管亥面前,“壮士哪里话,你不给我领军安保青州,岂不可惜了?” 管亥还想说什么,袁尚阻止道:“你等黄巾归降,但现今局势动荡不定,青州一地未必安稳,还需你等助我安保青州乡里百姓。壮士切莫推辞。” 管亥想不到袁尚还会对他颇有礼遇,双手抱拳“如此,愿为少将军帐下一小卒。” 袁尚淡笑,看向了不远处的北海城。 收缴了黄巾军武装后,袁尚让管亥等人协助,将近两万的黄巾兵卒分成部曲,好安排管理。 在郭嘉统筹下,黄忠所率领的两万青州兵,迅速分出了一万人,趁机屯驻于都昌、高密、朱虚等县。 下午,北海南面城门大开。孔融带着一众下属来到城门迎接袁尚进城。 袁尚留下黄忠、张郃主持营中军务,带上郭嘉、孙乾,许褚典韦,还有赵云等人进城。随行的还有大儒郑玄。 孔融等人看着俊美雅致又不失英气的袁尚,皆感叹其一表人才。而许褚典韦,和一众狼卫虎卫,更是让孔融等人体会到袁尚军的实力。 袁尚少不得与孔融等人见礼,又引荐了郑玄,然后在孔融邀请下来到太守府。 孔融袁尚两人做主席,双方文武依左右坐下,郑玄推辞了孔融邀请做了左下首。 双方首先互相引见,在众人寒暄中,仆从端上酒食。 袁尚看着颇有儒雅之风的孔融,心道还真不好将他怎么样,只能逐步架空了,“孔北海,听闻管幼安、邴根矩两位先生也在北海,何不请出一聚?” 孔融有些为难,“两位先生皆是高人雅士,一般酒宴不一定叫得动。” 郭嘉看着郑玄笑了笑:“不妨,只要说郑大师在,他们必定欣然前来。” 孔融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郑大师了,他们也钦慕郑先生,必定会来讨教。” 袁尚其实也是提一提,对于管宁、邴原两人,都是那种脾气很臭的所谓高士,虽然德行好,在经义上的才学高,但都是严谨礼法的儒生。管宁一生都不就征辟,邴原如果能征辟,不失为个不错的文官。 相对于管宁、邴原,袁尚更在意的是席间的太史慈、王修两人,两人才是袁 尚想要的才干之士。只是现在孔融手下,要招揽还需一番苦力。 袁尚眉头皱了皱,给郭嘉看到,后者会意,给袁尚一个安心的眼神。 郭嘉道:“孔北海,黄巾已降,但我军还有数目不小的黄巾家眷没有安置,这些家眷你也是青州各地良民,现想请孔北海允许将其北海籍的人,归还北海。” 孔融一时不能决定,看向一众下属。 一会,一身文士服的主薄王修说道:“大人,可将其安置各县,充实我北海人丁。” 孔融点头,“有劳三公子将其带来北海安置。” 袁尚略一思索,青州兵军户都是军事化管理,牢牢被自己控制,知道郭嘉此举是为了架空北海各县,“孔北海,但安置那些百姓,还需要本地一名文吏协助,我观这位王叔治先生是位干才,由其协助主持可好?” 孔融不知道袁尚心思,自然没有意见。 郭嘉微笑道:“还有一事,我军择日即将退还临淄,但徐州陶谦素来与公孙瓒勾结,从南面威胁我军,故我家主公想请孔北海允许我军屯驻朱虚、安丘两地。” 驻军是大事,郭嘉说完满席皆肃静,众人都看孔融的反应。 孔融十分难做,冀州军刚刚帮了他,如果拒绝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袁尚也看向孔融,给他压力。这孔融答应还罢了,不答应也是要屯军北海的。 势比人强,人家冀州军兵力正盛,孔融想不答应那今后纠纷必然不断。 “好,好吧,公子且驻军,待联络上朝廷后,我表彰公子为青州刺史一职。” 袁尚知道孔融此举就是妥协了,心中高兴,“如此多谢孔北海了。还有一事,此次还有黄巾流窜到了东莱,尚想请孔北海帐下东来人太史慈相助,领兵去东莱协助剿灭。” 这个纯属袁尚瞎纠,只是为了调出太史慈。 孔融不知实情,答应了派出太史慈协助前往东莱。 再过一会,管宁、邴原两人来到,众人少不得又一番见礼。 袁尚跟管宁两人都互相好奇的大量对方,接下来宴席间,少不得流行的投壶、射覆等游戏。 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筵席才结束。袁尚推辞了孔融挽留下住太守府的邀请,出了北海城。 袁尚、郭嘉并着纵马回营地。 郭嘉回首望了北海城一眼,“此番出征收获甚丰 呐,公子是想招揽王修、太史慈两人?” “两人如何?” “嗯,相处不久不能辨识,然王修观其人可为勤勉的文吏,太史慈颇有武勇。”郭嘉道。他善于观察一个人性格行为,但对于举荐并不擅长。 袁尚算了算,能想到的青州俊才,就这几个人了。 “管幼安、邴根矩两位大贤,公子似乎没有兴趣?” 袁尚笑了笑,“如今群雄并起,豪强攻伐,我要的乃是外出能征战,在内能安民的贤才。管宁、邴原名气大学识广,其那些经义书文却未必能为我所用。” 袁尚一挥马鞭,“乱世当习兵家法家之学,行王霸之道。” 郭嘉也笑了笑,“想架空孔北海,控制北海国还得靠姜家那些人为公子游说。如此东莱一地只需派一旅兵、一个人去游说就可归属我等。” “奉孝是想让郑大师为我等游说东莱各地县吏?” 郭嘉将裘衣裹紧,“郑大师盼望青州安宁久已,公子只需晓之以情,其必定肯为公子游说。” 北风吹袭,袁尚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个严冬恐怕不好过。 第061章 岁末 汉,初平三年十二月。 袁尚军入主临淄,已经一个多月。期间,在北海与徐州接壤的朱虚、安丘、安昌、平昌四地各屯驻了两千青州兵卒。 一个月时间里,北海各县总共安置了五万户的青州兵家眷。这些“军户”都按军队部曲编制,不属于地方管治。在姜家还有郑玄的游说下,北海各县吏县多有归附袁尚的,这样孔融能管辖的地方只有北海附近,袁尚架空了孔融对北海国的统治。 东莱郡这些年来基本处于人丁萧条,各自为政的状态。在郑玄和姜家等士族的游说下,全部归附。田丰派遣了一些县吏下去,并安置了青州兵最后四万多户家眷。 东莱郡属于后方,袁尚郭嘉和田丰商议下只派出了两千兵卒屯驻东莱郡,两千兵卒屯驻与徐州接临的介亭。 因为赵云跟太史慈算有交情,袁尚派遣赵云跟随他去了东莱,太史慈现正被借用,在东莱郡领军维持当地治安。 ※※※ 冀州邺城。 州牧府内,袁绍在主室里批阅各地文书。 刘夫人让婢女在炉中添了炭火,又加了香料。她将一个暖手的小炉子递给了袁绍。 袁绍抬头接过暖炉,又握住刘夫人的手递回去,“我不冷,夫人你自己用吧。” 刘夫人眼圈一红,“你是不冷了,显甫现在青州不知怎么受冻呢。” 袁绍摇摇头,扶住刘夫人的背,“夫人你多虑了,显甫有那么多人照料着,怎么会受冷呢。” “腊日,正旦就要到了,儿子从来没有离开家里过节的,你说的那些人不是文吏就是武夫,哪能照料得儿子的起居。” 袁绍也不舍得最疼爱的儿子受苦,但从往来的文书信件中知道,青州很多事要处理,袁尚根本脱不开身。 “明年青州安定下了,就让显甫回来住一段日子。”袁绍说道。 刘夫人脸色阴沉下来,“你还真想让显甫长期住青州了?” “夫人你不懂,等打下河北,我让显思、显奕、显甫各领一州。如此拱卫我冀州,大事可成也。” 刘夫人心有不甘,但涉及军政大事,她并不能干涉太多,“显甫来信说,青州缺衣少粮,不少人每日两顿也吃不上。” 袁绍不以为意,袁尚几次催粮他也拨了一些,冀州征集的也运去不少,但百万人吃饭那还是少了点。“当此战乱,那些民夫能不 饿死就不错了。” 这时仆人来禀报一众文吏应袁绍征召前来。刘夫人只得退了下去。 不一会,荀谌、郭图、辛评、辛毗、沮授、逢纪、审配、许攸一干谋士都到了袁绍主室。 袁绍看众人都到,取出了袁尚、田丰送来的文书,“哈哈,显甫他们又接连大捷呐,现今青州各郡都已经归附。” “主公大喜,明年我军就可全力对付北面的公孙瓒跟黑山贼了。”许攸笑道。其余人也都恭贺一番。 袁绍抚须微笑,“这一年里,诸位也为尽心尽力辅佐我治理冀州,算起功勋来,必定少不得封赏。” “主公,三公子说购置冬衣一事该如何处置?”审配提醒道。 袁绍皱了皱眉,全力赶制购买也满足不了袁尚所说的需求。 “正南,冬衣我军尚且供应不够,已发了青州六万多件冬衣,难道要我冀州将士除下寒衣送去不成?”郭图讥讽道。 “可从库府中取钱从民间购置。”沮授建议道。 郭图、辛评立即反对,“库府中钱帛是用作来年军资,调拨出来,来年如何购置军械。” 几人吵来吵去,最后弄得不了了之。 末了,袁绍留下了沮授。 “公与,腊日就要到了,元皓远在青州,可遣人将其父母送去青州团聚。”袁绍说道。 原来,在汉代十二月下旬的腊日节,是被时人极为重视的节日之一,有祭祀和团圆的意义。在外地为官的,会把家中长辈接到官府共度腊日,这一习俗。 沮授答应,在折节下士,体恤下属这一点上,有时袁绍做的还是不错的,尽管是表面上的功夫。 邺城西市边一间院落里。 貂蝉在房中,欣喜地让婢女收拾衣服细软。她手中拿着一张纸质信笺,眉目中的喜悦抑制不住。 敲门声响起,淡雅如兰的蔡琰进到房里。 貂蝉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柔荑,“姐姐收拾完毕了么?” 蔡琰轻轻取出手来,“腊日是跟家眷团聚的日子,妹妹你去尚可,但我不是三公子家眷,前去不符合礼法。” 貂蝉明白她的心思,“在我与显甫看来,姐姐早就是一家人了,还需什么客套。” 见蔡琰神色犹豫,貂蝉说道:“显甫在信中特别交代,让姐姐也前去青州,好向当世名儒的郑大师等人讨教。 ” 蔡琰嗯了一声,心道这可是为了完成父亲遗愿,向大儒求教才去的青州。 前堂里,蔡家老让人高平也正指挥仆从搬运行礼。而一身白袍,锐气逼人的赵云一丝不苟地跪坐一旁。 ※※※ 进来袁尚也被一干政务压得踹不过气来,青州六郡,包括百万青州兵家眷的安置,使得他疲于应付。 虽然有田丰跟国渊两人主持大小政务,但一些事情,如安抚民众,笼络青州各地豪强等事情,不得不由他这个主帅出面。 袁尚趁着汉代腊日节的习俗,派赵云带兵将貂蝉、蔡琰两女护送来青州临淄。 貂蝉、蔡琰没有还没有接来,袁尚就迎来了个从河北来的客人。 在修葺过的刺史府里,袁尚亲自来到大门。 二十出头的甄家二子甄俨,跟随吕旷、吕翔两兄弟一齐押解钱粮来到了青州临淄。 甄俨穿着一件华美的长袄,样貌秀雅的他看起来根本不想商人,“三公子有礼了。” 袁尚微笑着还礼,“外面风大,二哥且进里面说。” 待坐定后,吕旷、吕翔兄弟就向袁尚复命。 吕旷看起来风尘仆仆,“少将军,今年的钱粮物资全部押解完毕,我们兄弟两不负使命。” “待年初论功行赏,再嘉奖你兄弟二人。” 吕旷兄弟赶紧答谢,然后将冀州的一些情况禀告,跟甄家送来钱粮的事也简要地汇报一番。 最后吕旷兄弟退了下去,只剩下袁尚、甄俨两人。 “想不到公子短短几个月,就占据了整个青州,实在出乎意料。”甄俨感叹道。 “这还要多谢甄家在钱粮上我支持,二哥回去且代为谢过岳母大人。” 甄俨取出了一分帛书,“如今一家人了,我等会全力支持三公子的大业。这是甄家调拨给公子钱粮的记录,还请公子核对。” 袁尚看了一遍,“开春还需借一笔钱粮,方能渡过春荒。” 甄俨也觉得这次压的宝太大了,“公子放心,开春甄家会将仓库中存粮尽可能送来。但公子许诺给甄家在青州经商提供便利的事?” 袁尚微笑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回答,“你此次来青州就是打点,到青州的商路的吧?我会安排人手给你便利,钱粮在三年之内也会还清给你。” 甄俨满意地笑 了,最后袁尚差人将他安顿好。 ※※※ 送走甄俨,袁尚就来到了书房。 一想到现在青州南面的兖州,过得风生水起的曹操,袁尚就心里一阵不舒服。在他看来,曹操是将来争天下的大敌。现在袁术、陶谦跟公孙瓒勾结,共同对付袁绍。 公孙瓒在北面的威胁就不用说了,陶谦军自从在兖州发干击败后,态度一直很暧昧。而袁术一直整军备战,伺机攻入兖州,然后再夹击袁绍。 所以,为了应对共同的敌人,曹操跟袁绍现在是盟友关系。曹操甚至还一定程度上听从袁绍这个盟主的调度。 所以,不说袁尚有没有跟曹操交战的实力,单是两家的关系就注定不能对曹操开战。 但这并不能说袁尚不能下黑手。 袁尚遣退了所有护卫仆从,只留下典韦一人。 “子明,家里已经接来青州了吧?” 典韦咧了咧嘴,“劳公子费心啦,昨日刚到,孙主薄给安顿在城里南边。”典韦是近卫,经常是不离开袁尚的,所以就没有购置自己的府宅。 典韦想到什么,高兴道:“俺那崽子过了岁末就十七啦,明年就可来军中效力。” 袁尚点点头,“现今有一件隐秘的事要你去做,这事不能跟任何人提及,甚至是仲康。只能你一人知道。” “晓得,公子只管吩咐。”典韦向来对袁尚的吩咐坚决执行。 袁尚神色间有些犹豫,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在狼卫中选五十最能忠心守秘之人,乔装前往泰山郡费国。然后……” 第062章 温情 兖州东郡。 曹操正带着几个心腹文武到兖州各地县城巡视。 曹操骑在一匹枣红色战马上,指向远处点点素白,“今年的雪下得不大,也没有去年冷呐。” 荀攸、程昱、戏志才、曹仁、曹洪、夏侯兄弟、曹昂几人策马跟上了曹操。 曹洪笑了笑,“不冷也好,省的我卖炭火的钱。” 曹操直摇头,他这个从第就是太吝啬,平素里节俭得过头。 夏侯惇也笑了起来,“我日里自问节俭,但比起子廉来自愧弗如。上月跟妙才他们去子廉府上,那时子廉还没有炭火暖炉,回去时妙才冷得脚也麻了,上马时一个不稳,摔了下来。” 旁边众人大笑,曹洪脸色也微红,“休要取笑,你们大手大脚,要是让荀文若知道,必定要向主公告状弹劾了。” 曹操收敛笑意,“如今征战频繁,田地荒芜物产不多,能省的就要节省。” 众人称是。夏侯惇突然有些幸灾乐祸道:“不知袁显甫那里怎么样了,百万多的人,所需衣物粮食不是小数,莫要全冻死了才好。” 曹操冷哼了一声,向主管情报的程昱问道:“青州方面有何动静?” 程昱脸上隐隐有担忧的神色,“最新来的消息就是,东莱各地归降了袁尚,现今他算是占据了整个青州。” “袁显甫是怎么安置那些降卒的?”荀攸关切地问道。 “据探听来的消息,袁尚将黄巾降卒编成了军,其家眷也编成部曲,效仿边地的‘屯田’分发给田地耕种冬麦。据说收获时官方就可得一半的收成。”程昱说道,他也赞赏这一个安置民众的策略。 曹操眼前一亮,瞬间脸色又变得难看,“此法很好,我等也可在兖州试行。袁显甫那边看来也有高人贤才啊,不然不会这么快平定青州,还如此妥当地安置了黄巾降卒。” 戏志才提醒道:“先前主公也说了,袁绍虽为盟主,但其不臣之心隐隐若现,假以时日必是第二个董卓。如此我军今后最大的敌人就是冀州军了。而强大的青州将会是冀州的护翼,大家需谨慎对待啊!” 荀攸道:“青州苦于兵祸久已,今方安定,要恢复原先的殷实怕需三年时间。公孙瓒恐怕并非袁绍对手,但冀州军要平定河北恐怕也要五年的时间。此间,乃我等发展自身势力的最佳时机。一旦袁绍平定河北,就将按其所说‘向南以征天下’了。” 曹操神情严肃起来,“我看要并中原兖、徐、豫三州之力方能与兼并河北的袁绍一战。” 戏志才看向了曹操,“如此就是比谁能更快占据州郡,囤积实力了。” “那该先定豫州还是先定徐州?”曹操问道。 “豫州!”荀攸答道。 “徐州!”程昱答道。 “喔!两位先生且说说看为何。”曹操想不到下属间首次产生不同意见。 程昱示意许攸先说,后者整了整思路后说道:“豫州盘踞的势力松散软弱,也还有黄巾为害。我军集中兵力不难平之,再收束豫州兵民,从兖、豫两地包抄徐州。如此徐州不难破也。反之,徐州有强势的陶谦占据,一旦相持不下,难保不会横生变故。” 程昱反驳道:“公达是从强弱难易分析。但徐州富庶殷实,如能集中兵力占据之,其钱粮人丁都可为我所用,不论是攻略豫州,还是出兵他处都可任由我等选择。” 曹操大为意动,两者的说法都对他很有吸引力。但他显然对更加直接的,占据徐州那富庶的钱粮更感兴趣,“嗯,等回去召集众人再做商议。” 曹仁担忧地问道:“孟德,叔父可派人去接来兖州了?前番当真凶险,我军与徐州军交战,而叔父就在琅琊。好在陶谦算是个人物,没有为难叔父。” 曹操拉住缰绳将马停住,“泰山太守应劭与陶谦交情匪浅,时值腊日将至,我差他去琅琊接父亲他们。” “如此甚好,接回叔父,我军跟陶谦交战就没有了掣肘。” 曹操微微一笑,突然的眼皮一跳。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隐隐升起。 ※※※ 十二月二十,赵云终于将貂蝉、蔡琰两女接到了临淄的刺史府。 袁尚闻讯赶紧出到了府外。 载运行李的马车被带到后面卸货。蔡家老仆人高平首先上来给袁尚行礼,“三公子有礼了。” “老人家有礼了,师妹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高平会意地笑了笑,“这就要公子亲自问了,老夫可不知,不过感谢公子对我家小姐的照料。” 袁尚的心腹仆人袁和也从车队后面上来,“公子,小人不负公子所托,两位小姐的一切所需都打理好,不曾出错。” 袁尚点点头,他没有太大时间管理府中衣食住行等事务,所以也要来和这个还算称心的仆人 ,“跟我那么多年,你做的确实不错,今后就做这刺史府中的管家吧。” 袁和早料到自己会升迁,但真到那么一刻,竟有不真实感,他连连地道了谢。 袁尚又让府中购置的婢女,领马车上的两女近府。但只有貂蝉一人下了马车。 高平有些为难道:“小姐说了,公子算是有家室的人,小姐那样的身份是不宜跟公子一起住的,还请公子另外帮物色宅邸。” 袁尚没有想到这一节,赶紧召来孙乾,让他帮寻找宅院。 忙碌了一个下午,花了多一倍的钱,孙乾终于帮在城南购置了一套宅院。 到了傍晚,终于将蔡琰安置妥当。蔡琰也在城南新购置的宅邸里跟袁尚见了面。 看着秀雅的蔡琰,袁尚心思复杂,两人在才学上可谓是极其登对,可惜蔡琰现在是寡妇身份。要谈及嫁娶,起码要到袁尚正式跟甄家小姐成亲后。而且两人虽然彼此都有好感,却总有隐形的隔阂。 袁尚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师妹,再过十日就是腊日,那天我会差人来请你过府一同用个家宴。” 蔡琰想了想,不好拨了袁尚,点头答应,“昭姬人生地不熟,一切用度都赖公子了。” “师妹尽管安心住下,腊日第二天的‘小新岁’就带师妹去郑大师那行拜见之礼。” 蔡琰应许,送了袁尚出门。 辞别蔡琰,袁尚带着许褚兴冲冲地回到刺史府。 袁尚一直是不打理府中琐屑的,这回有了袁和这个管家,还有貂蝉这个女主人,刺史府才稍稍有了家的感觉。 袁尚问明情况,快步来到居室中。一进到前房,袁尚就问到淡淡的芬香,一股暖意也沁入皮肤。 守在门边,貂蝉从冀州带来的婢女行了个礼,“秀小姐在里边等公子。” 袁尚慢慢进到里室,明艳清丽的貂蝉默默坐在榻上。看到袁尚进来,她赶紧起身,帮袁尚除去了外面的夹袄袍服,“蔡姐姐安置好了吧,我就叫她们送上饭食。” 袁尚握住她的柔荑,“这些日子苦了你。现今好了,你就为我打理这刺史府上的事务。” 貂蝉轻轻依上去,“这里有我,显甫你安心去做那些大事吧。” 稍后,婢女端上了酒食,两人共同温馨地吃了。 这时,一般日子里的娱乐不多,袁尚又去处理一些文书后就回到居室。貂蝉则 站立一旁,含羞欲滴地扯着衣角。 这个时候礼教大防不如后世般严,社会风气也较为开化。一般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成家的,在下层百姓中大有人在。 世家大族蓄养有歌舞伎跟婢女,其子弟往往有很多机会能享用这些女子。但在袁家,以前因为年纪尚小,是不能召府中歌舞伎。刘夫人善妒忌,袁家的婢女也都是一般姿色,所以袁尚倒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女色。 外面北风嘶鸣冷冽,屋内却芬香温馨。美人如玉,艳动明光,这一切都刺激着袁尚内心的欲望。 袁尚上前搂住了貂蝉的纤腰,感受着难得的温暖。半响两人都五言语,只有急促的呼吸。 灯火摇曳,人影曼妙。伴随呼啸的北风,屋内也响起有节奏的喘息声。 第063章 歹意 腊日前八日,是一年当中难得的好日子。不少人家也会赶在这时筹办喜事。 郭嘉就赶在这时迎娶了在颍川的未婚妻。因为郭嘉生活随心所欲,放荡不羁,并不积蓄什么家产财货。所以袁尚跟青州一众文武官吏,不得不从私人积蓄中,送他迎娶的资金。 三天里,在临淄的一众文武官吏倒是好好热闹庆贺了一番。紧接着,有将家眷接来的文武官吏又要为腊日做准备。 在殷富的家庭,少不得杀鸡驱邪,购置食材,赶制新衣。还有杀猪、养祭祀。 刺史府算是青州最大的官府,袁尚、郭嘉、田丰等人按照习俗,正在监督仆从小吏做木面兽,并在门户上立桃梗。 郭嘉兴起,亲自持笔,在桃梗上画一头凶猛的大虎。 许褚看着郭嘉的挥笔,笑问道:“咋看像只大猫。” 其余人等笑着摇头。孙乾适时上前对众人道:“已经购置了猪羊,食材等货物,到时请少将军主持祭祀事宜。” 袁尚想到郊外乡间那些衣衫单薄的乡民百姓,“钱粮匮乏,官家用度还是一切从简吧。” 田丰点头赞许,“青州田地荒芜,物资匮乏,可谓百废待兴,我等身为州吏,当以身作则,奉行节俭。” 袁尚心里苦闷,他向来享受舒适惯了,真要过那种清苦的日子,还真做不来。他向来都觉得公家开支节俭,私人只要有钱帛,那过得舒适一点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青州,特别是青州兵跟军户的安置,袁尚就一阵头痛,“元皓先生,青州兵跟军户那边怎么样了?” “冀州方面借来的最后一笔粮秣已经运到,加上公子向甄家借用的钱粮,可以支撑到明年二月。” 国渊补充道:“公子让购置、赶制的冬衣也分发下去,那些军户每户能分到一件,加上他们自己的衣饰,应当能渡过严冬。” 袁尚知道,没有三年以上的恢复元气,青州就不能大举地对外用兵,那十多万的青州兵也就成了摆设。 要取得钱粮就要恢复青州的生产,或者——以战养战的掠夺。想到自己的大筹划,他心中烦乱,不知道所做是对是错。 ※※※ 北方呜咽,山间点点白斑。 泰山郡费国境内的官道上,行驶着一支规模颇大的车队。队伍中有满载财货的马车百余辆,仆从马夫也有两百多号人,并且还有携带兵器的带甲兵士两百 多人。 山道旁边,两个中年汉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队,用心将车队中大小部属记下。等车队过去后,两个中年汉子走向了山间的小道,牵出马匹后,不顾山道的险峻,策马快速赶路。 两个中年汉子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走后,山道旁又闪出几个身手矫健的青年人。这几个青年汉子一直隐蔽地尾追着前面那车队,他们分出了一人向后疾步奔跑。 就在车队后面两里多远,典韦带着一百多个狼卫骑在马上,等待前方斥候的消息。 典韦用染料将胡须涂得微黄,脸色也被粘了粘稠的药膏,他难受得心中起火。 那个青年斥候来到了典韦面前,“大头领,曹嵩的车队果然被人盯上了。依他们的行程估计,他们今晚进驻费国县城。明日大概能行到费国和南武阳之间,晚上必定会露宿。” “大人,看来那伙人会明晚袭击曹嵩车队了。”一个狼卫副将说道。 典韦瞪了一眼,“难道忘记吩咐过的事么?” 那个副将被他一瞪,知道自己提起了军中的称谓,赶紧赔罪,“是,大头领。” 那个狼卫斥候接着道:“有条小道,我等可先到那儿等待。” 典韦点头下令行进,不一会一百多骑消失在寒风中。 费国县外一处屯军营寨里,几个徐州军将领正在火盘前取暖。 一个獐头鼠目,身材矮小的百人将笑道:“下面的人探听回来了,曹嵩今晚就在费县过夜。他们明晚会行至丰坡岭附近。正是天赐良机呐,此时不图,更待何时?” “张闿,莫要急躁,这笔财货其实那么好拿的,他们有兵卒护送呐。”另一个牙门将说道。 张闿嘿嘿冷笑,“富贵险中求,那两百人里,有一百是咋们的人,我等兄弟另外还有五百多何需惧他。” 那个牙门将有些犹豫,“为此要亡命他乡,不知值不值。” 叫张闿的百人哼了一声,“妈的,一百辆车上全是财帛啊,够咱吃三辈子啦,得手后咱就遁逃去江淮一带,任他曹操多厉害也找不着咱。” 其他几个将领闻言,将手中陶碗摔碎,“干了!” ※※※ 第二天黄昏。 曹嵩坐在铺满毛毯,还堆有小暖炉的马车上。曹嵩虽然已经不年轻,但身为男人的“雄心”尚在,他正舒服地枕在一个小妾的滑润的酥胸上。 另一个小妾替曹嵩揉捏着大腿,“老爷,赶了一天的路,困乏死人了,怎么还不停下的呀。” 曹嵩伸伸腰,“好好,我这就让他们停下。”说罢吩咐马夫叫来泰山太守应劭。 应劭留有两撇八字须,长相一般,他领了曹操的命令,到徐州琅琊护送曹嵩去东郡。这一路上倒也顺利,陶谦原先跟袁术、公孙瓒联合,但他的盟友接连失利。而袁绍跟曹操却在这段时间里扩大的地盘,使得双方态势逆转。 陶谦这时犹豫了,他不得不退出公孙瓒、袁术的联盟,而选择跟袁绍、曹操修好。如此陶谦对曹嵩倒十分礼遇,得知曹嵩要去东郡,陶谦还让琅琊当地,派遣了一百多兵卒护送。 应劭被曹嵩召唤,来到马车旁,“曹大人,为何要停下来?” 曹嵩打了个呵欠,“天色将黑,怎么还不停下歇息,准备过夜啊?” “大人有所不知,还有两个时辰路程的南武阳即为我兖州辖地,我等可加快行程,到那再歇息。” 曹嵩有些不高兴,“众人赶了一天路都乏了,哪还能赶夜路。” 应劭担心道,“大人,您这百多车家财实在醒目,徐州兖州还有不少盗贼反叛的余孽,实在危险万分,还是赶到南武阳再歇息为好。那里有我军兵卒,可加派人手,一路保护大人到东郡。” 因为要进到琅琊,陶谦给出的条件是不能多带兵卒。所以应劭只带了一百多人。而南武阳屯驻有曹操军的兵卒。 曹嵩冷哼道:“匪类不是给孟德给剿灭了么?再着这两百多兵士是摆设么?” 说着,在曹嵩坚决要求下,车队就地安起营帐,埋锅造饭。 入夜,出了守夜的兵卒,其余人等都进入梦乡。 几个兖州兵也正围在火堆旁拉家常。 “你们说正旦会不会发肉食下来啊?” “好像会有,俺听说每人还有一罐子酒呐!” 几个兵卒咂咂嘴,一副向往的样子。突然地,背后窜出几个人影。 “呜呜!”几个兖州兵被用绳子勒住了脖子,渐渐地几人都断了气。 接着车队的营地大乱,徐州兵杀了哨兵后,开始剿杀其余的兖州兵。一时间营地里大乱。 远远地,开来了一支三百多人的兵马。配合着那些兵马。领兵的正是张闿等人。 除了应劭在几个兵卒保护 下逃脱,曹嵩一众家小五十多人,在慌乱中被徐州叛军抓住,纷纷绑上了推到了营地中间。 张闿等乱兵首先查收了那些马车上的财货,确认无误,再次装了车。 “这些人怎么办啊?杀掉还是放掉?”那个牙门将问道。 张闿也好生犹豫,抢了曹嵩财帛后,必定要亡命他乡,受到曹操通缉。这杀不杀曹嵩干系不大。 那个牙门将看向营地中间曹嵩等人,特别是那些女眷,他淫笑道:“兄弟们许久没有开荤了,何不爽一番再做计较?” 张闿本不想多事,但一看到女眷中,曹嵩那尚且有几分姿色的小妾,邪火不禁燃起。 张闿快步走上前,踢开阻挡他的曹嵩的儿子曹德,然后将曹嵩的小妾抱起来,径直进了一个营帐。 徐州乱兵看头目这样做,商量之下,纷纷狞笑地走向了那些女眷。 第064章 噩耗 看着淫笑着扑向女眷的徐州乱兵,看着不住悲泣的家中女眷,曹嵩声嘶力竭骂道:“畜牲,畜牲啊,你们不怕老天报应吗!” 曹德虽然被绑着双手,但他奋力用身体撞开一个,扑向她妻子的徐州乱兵,“我大哥是曹孟德不会放过你们的!” “曹操算什么,他再厉害,能来这里救你吗?”一个乱兵抽出环首刀砍向了曹德。 但那个牙门将赶紧拦住了他,“你干什么!没有说要杀他们。” “知道,不过吓吓他们而已。” 说着徐州乱兵继续着那丧失人性的勾当。 典韦带着五十狼卫就蹲在远处的山坡上,他们目睹着乱兵的暴行,但他们眼中只有那如同空中寒风般的冷漠。 经过严酷筛选、训练出来的一众狼卫,已是纯粹的杀人兵器。在他们的观念里,只有任务。再者这种勾当在战乱频繁的年代并不少见,西凉军就是如此。 半个时辰后,曹家女眷的哭诉声、惨叫声、悲鸣终于渐渐微弱。曹嵩等人也骂累了,都疲软无力,两眼无神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张闿神情得意地走出营帐,他轻蔑地看着曹嵩等人,出身卑微的他痛恨那些权贵。 “张都尉,真的不要宰了他们吗?” 张闿想了想,终究摇了摇头,“想起来此事当真有蹊跷,一月前送那书信,告诉我等曹嵩去兖州,并带有不菲财货,还让我等安排人手进入护送曹嵩的车队的那个人是谁,咱们现在还不知道。” 张闿手下一个都伯会意道:“是有人想借咱的手除去曹嵩?” 张闿眼神阴毒中带有狡狯,“我等不知道那人的图谋,故不要将这件事做绝了才好。” 那都伯和几个头目也赞同,“我等擅离驻地,曹操、陶谦他们查起来肯定知道是咱们干的,杀不杀无所谓。” 张闿回首看了看后面营帐,淫笑道:“再说让他们活着,让他们到死也要带上绿油油的帽子” 一众乱军纷纷大笑,收束好车马后,就朝回头的方向赶路。 因为袁尚的一番作为,历史终究没有按原先的方向走动。 乱军走了一刻钟时间,官道边的营地一片肃静,只有空中呜呜的北风声。 曹德挣扎着爬到曹嵩面前,他转过身去,试图解开曹嵩身上的绳子。 突然地,传来“踢踏”的马蹄声,约莫五十 骑冲到了营地。 曹嵩等人惊惧地看着那闯入的骑士,他们都一身黑衣,连脸也蒙上黑布。更重要的是,黑衣骑士手中那散发寒芒的兵刃。 一声哨起,五十多黑衣骑士翻身下马。他们不顾曹嵩等家眷,还有被俘的几十个兖州兵的惊叫,见人就杀。 一众黑衣骑士杀人手法极其利落,用环首刀窄长锋利的刀尖,刺进了瘫坐在地上的人心间,再一抽拉,一条性命顿时消失。 曹嵩惊恐哀嚎着,但刀尖还是无情地刺向他胸口。 整个屠杀持续了半刻钟,营地里包括那些被蹂躏得奄奄一息女眷在内,所有人皆没有了半点气息。 回费国的一个山坳里,张闿等人正赶着马车,虽然他们不做言语,但都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这百车的财货数目不小。 骑着战马奔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乱兵,也正幻想着分到财货后的花销。另一个乱兵却正在回味方才那曹嵩小妾的风情。 “嗖!”一支冷芒瞬间洞穿那个乱兵的眉心。而后面的人看到他落下马,都没有反应过来。 “嘀嗒”的马蹄声响起,五十狼卫策马冲向了四百多徐州乱兵。 一众狼卫皆是冀州军中精锐,并且经过各项严酷的训练,都有武将级别的水准,跟那些陶谦收降的阙宣降卒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马不停歇,一众狼卫每个人都能左右开弓。虽然是骑射,但准头比之在地上射也毫无偏差。 乱兵惊慌,纷纷躲到马车后面。 待一众狼卫射了四轮箭后,他们抽出特制的马刀、长戟,一边疾驰一边砍杀乱兵。 张闿不住咒骂,果然是被算计了,他赶紧让手下将马车结成一堆,好抵御骑兵的冲击。 五十多狼卫将乱军从头到尾,冲击了一遍。再从尾又杀回头。 张闿恨恨地让下属再次全部抵挡在前。一众乱兵没有等狼卫再次冲杀过来,就将马车推到前面抵挡。 正在张闿以为稳住阵脚时,马蹄声又响起。这次是从曹嵩那营地方向来的。徐州乱兵震惊,以为是兖州军救兵来了。 典韦带着五十狼卫,将痕迹清理干净后,赶紧策马赶上来,和另一半狼卫夹击乱军。 典韦没有用那标志性的大双戟,而是用了一柄长刀。他一马当先,狠狠劈开几个乱兵的头颅。 经过这番冲击,车队顿时大乱,再也组织不 起有效的防御。 单兵或者小队配合作战正是狼卫的强项。他们各自配合着击杀徐州乱兵。 两刻钟后,乱兵终于抵挡不足狼卫的攻击,有了两百多人阵亡,剩下的出现了向费城方向逃跑的兵卒。 张闿一边叫骂,一边抢来一匹战马。他知道这样下去全部四百人都会被杀,他趁着乱战,躲过狼卫反方向地向曹嵩的营地逃去。 典韦眼尖,看到有个将领反方向逃走,于是追了上去。 张闿逃的急,听到背后有追兵,慌乱中取出弓,转身胡乱射了一箭。 典韦根本不加理会,再近一点距离后,一支手戟脱手而出,将张闿的脑袋打得迸裂。 待典韦赶回,剩下的乱军一百多人已经投降。典韦示意副将伺机行事,自己又带上四十骑追击溃逃的几个乱兵。 副将会意,将缴了械的一百多乱兵集中一起。然后五十狼卫纷纷上了战马。 乱军有的不知所以,但有的惊醒过来,“他们是要斩尽杀绝啊!兄弟们逃啊。” 话没有说完,狼卫就突杀上去,片刻就将一百多徐州乱兵斩杀。 等典韦回来后,一众狼卫又开始打扫战场,将徐州乱兵的尸首堆砌在一起,然后浇上油脂,开始焚烧。 此次交战,狼卫阵亡了十多人,剩下的狼卫在典韦的带领下,向蒙山进发。除了每人能携带的金银珠玉,其余的财货寻个山地将埋了,然后从小道折返青州。 ※※※ 腊日。 曹操在东郡的府宅里设了家宴,宴请一众亲族。曹仁、曹洪、曹纯、夏侯兄弟,还有其他亲属也都悉数到场。 曹操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虽然举杯跟众人饮酒,却记挂着父亲曹嵩。按照行程昨日曹嵩他们就该到达东郡,但到现在还没有音讯。 曹纯知道曹操担心,“主公,何不让我遣一支人马去接应世叔。” 曹操点头答应,让曹纯派人去查看。 接着,曹洪笑道:“一定是世叔的家产行礼多,他可能将琅琊那里的所有物件都装车带来了,所以耽搁了行程。”说道财货,曹洪一向是很敏感的。 曹操摇头,他这个父亲的财产确实很多,可惜跟曹洪一样生性吝啬,当年招揽兵马时,曹嵩可是没有给半金的,反而怕受到牵连,而去了相对安定的琅琊定居。 曹昂也抱怨道:“ 早知应该派孩儿去的,应太守办事也忒慢。” 就在曹操劝酒时,刚刚出去不久的曹纯急匆匆地跑回来。并且曹纯脸色白得厉害。 曹操眼皮又加紧跳了跳,“子和,什么事那么慌张?” 曹纯张了张嘴,但好像喉咙被什么卡住一般,干干地“呃”了两声。 曹操内心不安情绪更加扩大,他也不住干笑,“子和为何说话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莫不是方才那么点酒就醉了不成?” 夏侯兄弟,曹氏兄弟等亲属也感到了曹纯的异样。 半响,等曹操不再发笑,而是盯住他的时候,曹纯终于又张开嘴,“世叔他,他的车队在泰山费县一带……遭到盗匪袭击……全都遇难了……” 曹纯说完,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般,口干舌燥,手脚无力。 众人听曹纯说完,皆被惊住了,一时间毫无声音,并且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操愣了愣神,然后哈哈大笑,“子和莫要与我说笑,来来来,定要罚你三碗烈酒。” 众人回过神来,或悲愤,或恼怒,都看着曹操。 曹操不住大笑,眼中都溢出泪水,并连连摆手,“子和太会说笑了,父亲好好的……” “主公!”众人不禁呼唤道。 曹操突然用力猛地掀翻案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065章 仇恨(上) 青州,临淄。 因为说过官家用度一切省俭,所以袁尚将腊日的家宴、师长宴、亲朋宴都集中一起,在刺史府举办。 尚且逗留临淄的郑玄,还有田丰、郭嘉、国渊、孙乾、易荣,张郃、黄忠、张辽、赵云、许褚、吕旷吕翔兄弟等一众文武,甚至管亥、覃远这两个黄巾降将也被邀请。 开始,由德高望重的长者郑玄,还有袁尚主持了官家的祭祀,以祷告神灵,祈求驱除邪祸,迎接好运。 虽然说节俭,但猪羊等祭祀跟筵席用的食材是少不了的。傍晚,刺史府内一片热闹景象。一众文武连同家眷的悉数到场,此时男女是可以不分席的,但孙乾等人还是特意给一众文武的家眷安排了筵席。 袁尚与手下的一众文武,还有郑玄就在前堂安置了主筵席。 节日的筵席间,没有了往日公务时的礼数,众人可以在筵席间互相走动,尽情宴饮玩乐。像投壶、陆博等时下流行的游戏自然少不了。 赵云还是一副厚实恭谨的样子,他奇怪道:“主公,为何不见子明?” 袁尚举起酒爵笑了笑:“差遣他去了冀州送些礼物给我父亲。” 正在说笑的郭嘉听到袁尚这么说,若有所思地饮了一爵酒。 “报!”酒酣耳热之间,一个传令官跑进大堂里。 众人纷纷停下了酒食,因为这时候往往是急报。 “报少将军,诸位大人。兖州牧曹操父亲曹嵩,在从琅琊迁到兖州的途中遭盗匪抢掠,连同家眷、兖州兵卒百余人皆被杀害!” 众人大惊,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但他们却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引发的动荡会有多大。 袁尚的手不自禁地抖了抖,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安。 ※※※ 徐州下邳。 虽然是腊日,但州牧府上一片忙乱,陶谦已经没有心情准备筵席酒食。 陶谦今年六十二岁了,他身材不高,留着一把白须,面貌宽厚,显得很有长者之风。 但是曹嵩遇害的噩耗传来后,陶谦被刺激得惊恐交加。他赶紧召集来一众下属,来紧急议事,其中就包括了前来依附不久的刘备。 这两年来,时局多变,本来公孙瓒、陶谦、袁术三家联盟,其声势实力可谓一时无二。但经过公孙瓒界桥战败、青州丢失、陶谦又被曹操袁绍夹击败走发干,三家联盟实力已经 被极大消弱。 更让陶谦恼火的是,袁术态度傲慢无理,纵容名义上的手下孙坚、孙策来徐州广陵屯驻。连昔日三公一齐征辟都不就的广陵名士张纮也都应邀出仕。陶谦大怒之下,将孙坚、孙策赶回曲阿。 思索间,陶谦的心腹曹宏、陈登、笮融、治中王郎、别驾从事麋竺、曹豹、藏霸、孙观,还有新来依附的刘备都悉数到场。 陶谦神情憔悴无力,将曹嵩遇害一事说给众人听了。而一众文武震惊了半响也没有言语。 二十多岁,样貌俊朗的陈登首先反应过来,“陶公,可曾派人彻查凶手?” “费国县尉发现曹嵩等人遇害,就亲自前往查探。”顿了顿,陶谦无力道:“曹嵩一家男女老小,连同几十兖州兵卒,皆被杀害。曹嵩那百余车的财货也不见了踪影。” 麋竺疑惑道:“百余车的财货不见了踪迹?显然贼人为的是图财,但百余车的财货不是小数,怎会没有踪迹?” 陶谦也不知道详情,“至少徐州境内没有汇报可疑车队经过。” 说到这,陶谦懊恼道:“经初步查探,屯驻费县的四百多兵卒擅离驻地,不见了踪迹。那兵卒是招降的阙宣余党,恐怕贼人就是他们。” 王朗现在是陶谦的治中,他抱怨道:“贼性难改,在下先前就说过,要对阙宣降卒严加管束。” 陶谦头痛地用手拍头,“悔之晚矣,诸位且说说该如何补救。” 刘备心中一动,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口,他新来依附陶谦,资历声望不足,有些事情不便说。 陈登看着一副惶恐不安样子的陶谦,不禁摇头,治理州郡陶谦可谓十分胜任,但在谋略决断方面并不擅长,“大人勿急,当首先派干练之人彻查此事,全力缉拿凶手。再遣人去兖州向曹孟德通报致歉,说明此事缘由。” 曹宏一直看不惯陈登的乖张高傲,冷笑道:“从曹嵩被杀的情形看,贼人筹划周详,得手后必定伺机远遁,到哪去追查?曹操父亲一家在我徐州辖区被杀,他会相信我等的通报?一个不好,兴兵来犯,那么徐州危矣。” 陈登性情桀骜,对于曹宏这样的小人向来都是不屑理会,“我徐州兵多粮足,带甲之士少说也有十万之众,何惧曹操!” “可是袁绍的三子占据了青州,如果与曹操两面夹击,我徐州难保万全啊。”王朗提醒道。 陈登皱眉,他方才一时被曹宏刺激,所 以说不怕曹操兴兵,但如果曹操、袁尚真的夹击徐州,那么还当真危险,“还是尽力向曹操说明情况,另一面派人到袁公路处联络,以备最糟的结果。” 陶谦叹气,只能依照陈登所说去办。然后让几个将领屯兵防范。 ※※※ 东郡州牧府里一片素白,大堂里摆放着两口棺材。前面立有曹嵩、曹德的牌位。 曹氏家族亲属都身穿丧服,一众文武也带白麻前来奔丧。 曹操在曹昂的搀扶下,跪在棺木灵位前守孝。曹操双眼通红,机械地将纸钱扔进火盘里焚烧。 曹仁曹洪兄弟,夏侯兄弟,荀彧、荀攸、戏志才、程昱,还有于禁、乐进、李典等文武依次上前施礼祭拜,然后退到一旁。 一会后传令官高声喊道:“青州袁少将军使臣,前来祭拜!” 一众文武纷纷向大堂门前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白白净净的青年文士走进来。正是袁尚的使者孙乾。 孙乾快步来到灵位前,深深拜了三拜。然后又向曹操见礼,“在下袁少将军下属,北海人孙乾,代袁少将军前来吊唁。请曹公节哀。” 曹操回过神,轻轻拱手算是回礼。戏志才赶紧出来,将孙乾引到一旁,“有劳孙先生了,袁少将军的心意我家主公明白,只是曹公现今正当悲痛之时。” 孙乾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一个小吏来到荀彧身旁,细声说了几句话。 荀彧脸色难看,犹豫着来到曹操面前,“主公,陶谦派遣使者在外面等候。” 曹操嗯了一声,半响突然回过神来,通红的双目放出凶光,“陶谦!竟然还敢派人来,快快押上前来!” 旁边的兵卒得令,立即将陶谦的使者押到大堂。 刘建是陶谦手下一个巧言会道的小文吏,但是他愁苦了脸,因为被派上了这么一摊苦差。 曹操站起身,走道曹仁身旁,抽出他的佩刀就要砍杀刘建。 曹仁曹洪赶紧拉扯住曹操的双手,“孟德,不可冲动,且听他怎么说。” 曹操悲愤地盯着刘建,“看你有什么话可说!” 刘建心里哀嚎,这次是凶多吉少,“曹公且听我说,经陶徐州核实,杀害令尊的凶手是阙宣余党,陶徐州并不知情,并且得知令尊前来兖州还派遣兵士护送,试问怎么会加害之!” 曹操冷冷地盯着 刘建,“陶谦匹夫,先前吞并我兖州发干被我击破,其与我为敌之心昭然若揭,怎么不会加害!而后见我接父亲来兖州,纵容乱兵抢掠杀害。” 刘建还想争辩,曹操也怒视曹仁曹洪,“我心已决,你们放开!” 曹仁曹洪被他杀机泠然的眼神看得发毛,不自觉松开手。 曹操踏前两步,一手揪住刘建衣襟,双目愤怒而冰冷地盯着,另一手将环首刀抬高。 第066章 仇恨(下) 曹操血红的眼中充满了愤恨,他一手抓住陶谦使者刘建的衣襟,另一手握着环首刀作势欲劈。 刘建惊恐,吓得全身瘫软,“莫要,莫要杀我……” “只是一个使者,杀之不义,主公三思啊!”荀彧劝道。 曹操持刀的右手顿了顿,他眼中寒光却未退,通红的双眼眯了眯后,手起刀落! “唰!”的一声,血光飞溅,殷红色血液染满了曹操素白丧服。刘建的首级也滚落一旁。 看着曹操杀人,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荀彧暗道跟陶谦的死仇是化不开了。曹仁、曹洪等亲族却坚决了找陶谦复仇的想法。 曹操声音嘶哑而悲凉,“陶谦害我一家,此仇不共戴天,我当召集人马杀到徐州,取了他首级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荀彧不顾袁尚的使者孙乾在场,急劝道:“主公,发兵复仇一事急不来,时值严冬,强行出征我军伤亡必然很大,如果战事拖到开春,还会耽搁了春种,来年的粮食如何筹集?诸多兵士又该如何养活?” 曹操将环首刀丢弃一旁,“我意已决,不杀陶谦,父亲如何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程昱也极力赞成攻打徐州的,但他也觉得时机不对,“主公,文若说的有理,复仇不能急在一时,且发布一篇檄文,数落陶谦过失,对其宣战。然我军趁着冬季整备军械,待明年春播后再引军攻打徐州,如此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戏志才、荀攸等人怕曹操真的冲动,都附议。 曹操看看一众谋士,又看看父亲的棺木牌位,“且让陶谦多活几月,开春后必定出征徐州,誓杀陶谦!” 孙乾想起袁尚临行前的吩咐,出列道:“曹公且听我一句,曹公为父报仇实乃天经地义,然现今还有强敌虎视在旁,不可不防呐!” 曹操眯眼思考袁尚的盘算,“先生的意思是?” “袁公路与公孙瓒、陶谦勾结已久,其势力扩张至扬豫两州,兵锋直指兖州,曹公切莫忘了这点。” 曹操跟一众文武都无奈,参与袁绍袁术两兄弟的争斗并非他们意愿。但袁术一系列联合公孙瓒,夹击袁绍的行动,实在是威胁到了兖州的利益。所以曹操不得不依从袁绍,防止袁术入主兖州。 如果在曹操军攻打徐州时,袁术趁机袭取兖州,那实在是危险万分。曹操急于复仇,却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曹操不得不,再 次向袁家妥协,“曹袁两家交好,袁公路陶谦又是两家共同敌人,还请袁车骑跟袁少将军出兵相助。” 孙乾答应道:“此事还要向在冀州的袁车骑请示,不过曹公放心,我家少将军一定会促成此事。” 曹操再三感激,让人领孙乾下去歇息。 等灵堂里只剩下一众心腹时,戏志才提醒道:“我们的袁才子恐怕又要玩弄出什么花样了,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兵相助。” 曹操眼神微冷,“我知道,但现今袁家兵力强盛,袁术的威胁又急迫,故不得不纵容袁尚小儿的趁火打劫。” 荀攸程昱等人也一直为上次青州黄巾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们都在极力思索着青、徐、兖。豫四州,这摊大棋局的走势。 曹洪也恨上次被袁尚阴了一招,“不知这次袁尚做的是什么打算?难保不是将我等当刀使,然后坐收渔利,占了徐州?那样我等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曹操担心也是这个,“文若,你说袁尚做的是否这个算计?” 荀彧最擅大局上的筹划,他想了想,“不会,在袁绍的布局看来,派遣他占据青州,不过是作为冀州南面的屏障,其军略的重点还是河北的幽并。所以并不会,也没有资本支持袁尚向南攻略。” “现今袁尚收降了二三十万的黄巾降卒,袁绍不支持,他就不能单干?”夏侯渊问道。 荀彧摇头,一般武将只看到兵力兵势,但没有注意后面辖地实力的支持,“在袁尚的布局来看,占据徐州也很难做到。青州荒废了许久,要恢复人丁跟粮食的积蓄,没有三五年不会见功效。没有了粮秣钱帛,几十万的黄巾降兵不过挥舞锄头的农夫流寇,不能堪当大用。” 曹操疑惑道:“如此,袁尚不正该攻占富庶的徐州,取得钱粮吗?” “不会,徐州与兖、豫、扬交界,乃百战之地,如果占据徐州,袁尚就会跟袁术直接地兵戎相见。假使我军再倒戈一击,袁尚必定会被抄了后路,死无葬身之地。”荀彧分析道。 戏志才补充道:“再者,徐州士族豪强众多,且并不依附袁绍的名望,多有排斥外人的想法。陶谦在徐州经营多年,岂是能随便代替的?即便袁尚占据了徐州也未必坐得稳。” 曹操顿时明白了,“如此袁尚必定垂涎徐州的钱粮人丁了,想要趁机掳掠一番。” 曹洪忿忿道:“如此便宜了袁尚小儿,可恨我等占了徐州也会被他捞取不 少好处!” 曹操等人对这种直白明了的图谋也是无可奈何,只怪己方实力还没有足够。 要战也得知己知彼,曹操问道:“文若,我军现今兵士跟粮秣军械的情况如何?” 荀彧对兖州的大小军政事务可谓了然于心,“入主兖州来,在剿灭青州黄巾时收降了五万,这两个月我军又加强了兖州各地的控制,吸纳了五万多的兵员。加上我军原先的兵卒,如此除去驻守兖州各地的兵士,可调度的兵力有八万左右。” 一众将领皆振奋,他们也想不到己方也有这么可观的兵卒。 荀彧继续道:“通过秋季的征收,加上兖州库存,钱粮可供养我军两年的开支。” 虽然如此,但要单独面对袁术、陶谦,兖州军还是吃不消。只能平白便宜了袁尚。 曹操冷笑,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冷酷与果决。 ※※※ 袁术在两年时间里势力扩张极大,控制了豫州大部后,又将触手东移,伸向了扬州北部的江淮。 不久前袁术将治所迁到了寿春。因为此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南控扬州,东接徐州、北临豫州。袁术将势力渐渐向东,向北移动,想伺机占据中原这富庶之地。 虽然盟友陶谦、公孙瓒分别被袁绍、曹操击败,但袁术自己实力却并没有半点的消弱,反而将势力扩张到江淮。 时间到了初平四年的正旦,这正是后世春节的原型,也是一年的开始。是被时人最为重视的一个节日。 虽然袁术招募了不少的兵卒,而使粮食物资供养颇为紧张。但这并不妨碍袁术大肆摆设铺张的筵席,宴请一众下属,跟当地豪强士族。 袁术用左手两根手指正把玩着鄂下胡须。袁术对一年来的成就还是很满意的,他举爵向下面的人敬酒,“诸位且听我说。” 待所有人静下来时,袁术继续道:“感激诸位英杰对本将军的支持,正是诸位的归附使得本将军横扫豫扬之间。我等兵力强盛,正是有所作为之时,待开春后就兵进中原,与诸位一起建立不世之功。” “主公英明!”下面附和声一片。 袁术眯眼微笑,他相信很快就能入主兖州,然后夹击那个讨厌的袁绍。他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袁家的正统继承人。 就在宴饮之间,袁术谋士杨弘匆匆来到。 袁术有些不高兴道:“为何迟来了?” 杨弘赶紧告罪,“主公恕罪,有新的公干,所以来迟。” 袁术让人给他赐了座,“今日是正旦,官事且放下来。” “主公!徐州有变,曹嵩在陶谦治下辖地被杀,现今曹操已发布檄文,说择日出兵徐州,诛杀陶谦为其父报仇!” 袁术愣了愣神,突然大笑道:“曹阿瞒,曹阿瞒!你跟随我家奴仆跟我作对,现今可好连家里都保不住。” 谋士阎象、杨弘、韩胤几个谋士不禁皱眉,袁术即便恨袁绍、曹操也不该如此表现出来,更不该为人家父亲的遇害而兴高采烈。 “主公,陶徐州遣人来求见,说是要请求主公防备曹操的侵扰。”杨弘继续道。 袁术眯眼带笑,“曹阿瞒竟然帮袁本初与我作对,即便没有此事,开春后我也要兵进兖州。” “主公不必着急,可坐观曹操、陶谦争斗,待两方都疲乏之时,遣军袭击曹操的兖州老巢,如此一战可成功也。”阎象劝道。 袁术大为心动,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先前我与公孙瓒、陶谦结盟,共同对付袁本初跟曹操,如今盟友遭袭,我等却坐视不理,这让天下人如何看我?” 韩胤知道袁术也是好面子虚名的人,“主公,我等可联合其他势力,夹击袁本初曹孟德,来个四面开花,让他们不能自顾。” “说说,如何让个不能自顾。”袁术好奇道。 韩胤坐正身子笑了笑,“并州南部有黑山贼、匈奴人作乱,其兵力不可小窥,我等可差人前往招纳,许以好处,让其在曹操出征徐州后,袭击兖州陈留。再让公孙瓒出幽州,牵制袁本初。” 韩胤越说越兴奋,“我军则跟黑山贼与匈奴余部夹击兖州,如此不仅可解徐州之困,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占了兖州。” 袁术听着也兴奋起来,“好!等破了曹操之后,再整军围攻袁本初,看他还不死!” 【第三卷幽徐狼烟】 第067章 开春 汉,初平四年春,二月。 漫长的严冬终于过去,虽然不时的还是春寒料峭,但素白退去,春绿已经重返人间。 邺城州牧府。 袁绍在刘夫人和婢女的帮助下,穿上了一件新的锦制长袍。刘夫人再将一顶武冠给袁绍带上。 袁绍看着铜镜中英武的身影,不禁满意的点头。 刘夫人笑道:“看显甫多么孝顺,特意差人从青州送来上好的临淄锦。” 袁绍拍拍刘夫人的柔荑,“知道了,我不会让显甫受苦为难的,夫人安心。” 袁绍笑着离开居室,来到了议事的大堂。 因为是开春第一次大议事,除了镇守要地的将领,一众文武都到场参加,连袁谭、袁熙两兄弟也被传召来。 荀谌、沮授、郭图、辛评、辛毗、郭图、逢纪、审配等人依次跪坐在左边。 淳于琼、颜良、文丑、高览、韩猛、蒋奇、朱灵等将领都跪坐在右边。 袁绍看着满堂的文武,十分满意自己两年多来在冀州的作为,“诸位,入主冀州来,我军向北屡屡击败公孙瓒,向南又占据了青州一地。当然,这一切少不了各位的功劳。如今我军兵甲储备初见成效,正当一举击破公孙瓒之时,诸位可有什么好建议么?” 沮授觉得不妥,他的大局观还是很好的,除了看公孙瓒外,还观察到了其他豪强的动静,“主公切莫轻言出击幽州,依我看来时机还未到。” 袁绍被去年一系列的胜利弄得信心膨胀,听沮授搅局觉得扫兴,“公与,你且说说为何时机没到,要哪时才是时机?” “主公忘了,去年岁末时,曹孟德扬言攻伐徐州,为父报仇的事了?” 袁绍说道:“这是曹孟德的事,我已经答应,让显甫遣军协助与他。” 郭图揣摩着袁绍心思,出言道:“是也,此事跟我军出征幽州公孙瓒有何关系?” “如何没有?曹操急于为父报仇,然主公不要忘记,袁公路十数万大军正屯驻寿春,假使兖州被袁公路占据,我军将处于公孙瓒、袁公路两家夹击的境地!” 郭图、许攸等人都不得不承认沮说的对,众多豪杰归附袁术,他占据了南阳、汝南等这时最大最富庶的郡。征召了十多万的兵卒,势力遍及豫州、扬州。 而袁绍、袁术交恶,他无时不想北上攻击袁绍。可以说,袁术是这时强于公孙瓒 的大敌。 袁绍对这个堂弟也是很忌惮的,袁术毕竟是袁家嫡出子,是正统,“难不成我等要出兵兖州帮曹孟德抵挡袁术不成?” “我军现今不宜攻略幽州,还是采取守势为好,继续让鞠义将军屯军中山、河间防备公孙瓒,再遣军屯驻清河、魏郡,防备兖州有变,如曹操能抵挡袁公路,我军则按兵不动。如曹操不敌,再出兵相助不迟。另外,少将军那里可以伺机出击徐州,相助曹操。”沮授将部署逐步道来。 这个部署没有什么特点,就是分兵防守。袁绍见其他人再没有意见,于是同意了沮授的建议。 “报!鞠义将军遣人来急报。”传令官将一封军报递上。 袁绍拆开一看,怒火立即涌到脸上,“是公孙瓒!鞠义将军说公孙瓒调集了骑兵,骚扰河间、中山两郡,使得两地不能施行春种。” “报!常山国太守来急报!”又一个传令官递上军报。 袁绍快速拆开来看,脸色铁青道:“是黑山贼!黑山贼寇略骚扰我常山一带。” 众人大感惊讶,黑山贼跟公孙瓒像是约定一起而来。袁绍还刚刚想攻打公孙瓒,还没有筹划好,人家就已经打到家门来了。这对袁绍军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公孙瓒、黑山贼根基不在土地,可以不用忙于春种,但冀州各地耽搁了春种,这收成一定大大减少,囤积的粮秣物资少了,别说支持军队出征,严重的闹饥荒也不是不可能。 许攸咦了一声,惊讶道:“这一切似乎是有人在算计咱们呀!” 袁绍转念一想,怒意更盛,“袁公路!” “现在可派遣诸位将军领兵驰援各地,务必确保春播。”沮授道。 袁绍拿出了调兵令牌,“颜良、文丑、高览、韩猛、蒋奇、朱灵诸将听令!” “诺!” ※※※ 居室内,貂蝉取来一套麻布青衣给袁尚换上,接着轻柔地用一条青帻绑住头发。 貂蝉娇笑道:“如此活脱脱一个农夫了。” 袁尚摇遥头,汉代立春时有迎春的仪式,州郡的官吏要头带青帻,树起青幡,把土做的耕牛、耕人置于府衙门外。以此告诉百姓立春时节到了,督促百姓春种。 作为青州最高长官的袁尚,少不得主持迎春活动,“等迎春祭祀回来,再带你和昭姬去临淄郊外郊游踏青。” 貂蝉将袁 尚麻衣上一块褶皱给抚平,“你可知道,这件衣服是我与蔡姐姐一起缝做的呢。” 袁尚心里一突,那清丽脱俗的身影在心中闪现。貂蝉明知道不该强求什么,但还是心里一酸。 袁尚搂住貂蝉的纤腰,“我已差人接昭姬过来,你们等我回来。” 说完他别了貂蝉,来到刺史府的正门里。守卫一旁的许褚高兴道:“主公,子明回来了,方才进里间换衣服。” 袁尚心跳加速,让许褚等候,他自己就进到典韦在刺史府中的住处。 一个多月没有见,典韦显得憔悴了不少,但那憨丑凶悍的气质犹在,“公子,事情办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接着他将一路上所做的详情汇报给袁尚听。 袁尚深深吸了一口气,:“做的好,要让那些狼卫士卒严加封口,带回的财货立即封入库房,换成了钱帛分给那些兵卒。” 十一月时,在兖州扎下根的徐光探听得到了曹嵩要来兖州的消息。袁尚怕历史的改变使得曹嵩能安全到达,于是将这个消息秘密传给了原阙宣降卒将官手里。还特意强调了众多的财货。 没有想到乱兵并没有杀掉曹嵩一家,还好自己让典韦带狼卫去监控,将曹嵩一家留在了费国。 典韦点头,“一切已按公子说的办了,埋在蒙山的那些东西就要等待时机才能取出了。” 袁尚让心腹管家袁和协助处理入库事宜,自己就带着许褚典韦和虎卫,来到郊外参加迎春仪式。 在田丰、郭嘉、国渊、孙乾等文吏的陪同下,袁尚跟州里大小官吏的代表来到临淄郊外。 远远地,野地里几个青衣的男童跑到袁尚等人面前。袁尚带着一众官吏给青衣童男作揖行礼。 这个青衣童男意喻着神灵派下的春天使者。接着祭祀神灵,祈求风调雨顺。 待到一切仪式举行完毕后,袁尚带着几个心腹文吏,在虎卫的簇拥下,走马郊外。 袁尚很关心地询问田丰、国渊民生的安置问题。 田丰担忧道:“冀州拨给的最后一笔粮秣,已经在押运途中,冬麦过些时日可收,但加起来只能用到今年六七月,距离秋收怕有一个月要断粮。而且在中间粮秣是不能支持我军任何对外行动了。” 袁尚想到了历史上管仲治理齐国时说的,鱼盐之利,“东莱一地近海,可有组织那些军户捕鱼熬盐?” “先前公子说过,开 春来东莱一郡已经组织熬盐捕鱼。青州各地废弃的矿业,也都组织人手开采炼铁。再几月,我青州完全可以供给一州的铁器用度了。”国渊答道。 袁尚知道,现在军屯、民屯已经开始,只要熬到秋收,那困境就初步渡过了。“父亲已经传来命令,让我等伺机出兵相助曹操,以缓解袁术的压力。” 田丰为难道:“如此只能取粮于敌了,中途要是战事不利,则形势十分危险。” “徐州富庶,以战养战未必不可。”袁尚道。 郭嘉面带微笑,他对于袁尚的谋划一清二楚,“曹操攻打徐州未必全是为了复仇,我就不信他没有吞并徐州之心。说起来徐州不仅钱粮充足,还有从关中逃亡而来的众多人丁呐。” 田丰叹了叹气,“原来公子一早就打算取粮于徐州了,但苦了徐州的士民百姓。”他也知道在征战中这种做法无可厚非,但多少有些不愿触及。 袁尚神色微冷,自己难以吞下徐州,但也不会给曹操等人平白拿去。 第068章 出兵(上) 东郡兵器锻造工场。 曹操带着长子曹昂,还有夏侯兄弟视察出征的筹备。工场内热浪阵阵,一众铁匠都光着膀子打造兵器铠甲。司金校尉小心奕奕地将锻造好的兵器给曹操审查。 曹操抽出了一柄环首钢刀,霎时冷冽的寒光使人肌肤生寒,“好刀啊!此为百炼钢所造?” 负责的司金校尉将试刀用的皮革递上,“正是新招募来的工匠所做百炼钢所造环首刀。” 曹操持刀劈向好几层叠起的皮革,“嗤!”的一声,皮革全部断裂。 “好刀!”旁边一干人都呼喝道。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果真锋利无比!此刀每日可锻造几柄呀?” 司金校尉面带得色道:“回大人,我等请来了二十多位可造百炼钢的工匠,两月就能产出一柄百炼钢刀。” 这在当时技术水平下可算颇为可观了,但曹操还是直摇头,这百炼钢虽好,所造的兵器只能供应将领使用。 随后曹操等人又看了几处军械锻造工场。兖州境内的这些工场都在全力开工,打造军用器械。 “筹办这些军械,荀文若先生可谓办得地井井有条呐。”夏侯渊道。 “文若乃王佐之才,高祖之萧丞相不过如此。”曹操说道,但他心里却不满荀彧私下不同意发兵徐州。 曹操心里觉得不同心可不是件好事,他带人回到了州牧府,将一众下属召集起来,进行复仇战之前的动员。 曹操扫视了遍一众下属,“我知道,有些人说我不该为报私仇,而大举发兵徐州!” 荀彧心里以突,拱手道:“主公,彧确实有说过不宜轻易发兵徐州,却没有说过不改为尊父报仇。探子新来汇报,黑山贼跟匈奴余部寇略冀州南部,其距我兖州实在不远。袁公路在寿春也正整备军资,其分明要趁我发兵,而攻占兖州啊!” 曹操看向了主管情报的程昱,“袁本初的派来的使臣怎么说?” “袁本初说公孙瓒在冀北有所动作,他正遣军围剿犯乱冀州常山等地的黑山贼。他让三子袁尚出兵协助主公,然后让主公小心寿春的袁公路。” “袁公路与陶谦素来有勾结,分明是有袭我之心,现今我兖州四面环敌,轻出则势危矣。”荀彧劝道。 曹操看向了几个谋士,“你等皆是担心这个?” “袁术在旁窥探,不得不防。”戏志才点头 道。 曹操摆摆手。“我看那袁公路不过虚有其表,其好专断,手下献策者多却不能用其计,勇将多却不能虚心接纳,其兵卒多却不能供养训练。” 曹操又举例道:“如其空有百万之民、十万之兵,却不会妥善治理,反而强征钱粮供给军用,这样的军队比不能久战。孙文台现弃他而去,其手下现今尽是浮夸虚名之徒。如此,其来兵十万之众我也不惧。” 戏志才若有所思,“主公成竹在胸,是有了破敌之策?” 曹操点头,“然也,我军留下部分精练之兵将留守陈留等重地险地,大军出击徐州的任城下邳。如若袁公路胆敢来犯,我断他后路,再联结袁绍共击之。” 众人想曹操思量周密,不是被仇恨冲昏头脑,而是处心积虑地谋取徐州这富庶之地。 最后,程昱说道:“可差人去袁显甫处,协商出兵夹击陶谦事宜。” 曹操听到这,冷笑道:“便宜了袁家小儿,不过徐州的钱粮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 袁尚也正为出兵徐州的事烦恼,历史上是有曹操屠徐州为父报仇的事,但因为一系列事情的改变,现在不是历史上曹操出兵徐州的时间,相应地整个局势也发生了变化。 接到一些情报后,袁尚等人才知道袁术在背后做的小动作。这样,出兵徐州,也并不像袁尚原先预想的那样,跟在曹军背后掳掠粮食那么简单。 袁尚将所有的心腹都召集到了刺史府,准备商定一系列的部属事宜。包括归降的管亥、覃远等人也悉数到场。 袁尚看看左边的田丰、郭嘉、国渊、孙乾、易荣,还有右边的张郃、黄忠、张辽、赵云、管亥、覃远、吕旷、吕翔。人虽然没有曹操袁绍的多,但都是个中英杰。 田丰首先将各方势力的情况说与众人听,最后补充道:“袁车骑已决定协助曹操抵挡袁公路与陶谦,但经多方筹集,青州只能供养五万兵卒一月的军粮。” “兵不在多,五万就够了,只要能取粮于敌,也无需青州的供给。至于如何取粮,这就要问问深谙此道的管将军了。”郭嘉笑道。 坐在下面的管亥闻言脸色微红,“不过打下城县抢了就走,遇到坚城绕过便是。不过俺先前也有带兵去徐州取粮,各地的守备也知道一二,倒可以说熟悉。” 袁尚听着不禁感叹,这青州兵本来就是青徐黄巾,现在不过被自己给正规化了,出 兵徐州对于他们来说倒真是轻车熟路。 最后,众人商定了出兵事宜。 原先的冀州步卒,除了张郃的大戟士,黄忠的强弩营,都整编到了青州常备兵里。这次将青州大部分精良装备,武装了四万的青州常备兵。连同六千骑兵、袁尚的戍卫兵,总共出兵四万八千多。 田丰、覃远、易荣国、渊等人留守青州,其余文武都随军出征。 ※※※ 就在众人筹备出征前事宜时,袁尚用青州最高长官的姿态,将在北海主持民众安置的王修征召到了临淄,协助田丰管治州郡。 这天,被传唤的太史慈也来到了刺史府。 太史慈去年被袁尚借去东莱统兵维持当地治安。孔融现在名义上是袁尚的下属,所以太史慈不得不前来领命。 太史慈被人带到了刺史府的偏堂。袁尚与郭嘉正在这里“博弈”,跟太史慈交好的赵云也随侍在一旁。 袁尚让仆人给太史慈取来坐席,又端上点心果脯。 太史慈抱拳站立一旁,拘谨道:“下官职位卑微,不敢当此礼遇。” “此处不是公干之所,乃少将军起居之地,子义你不必拘束。”赵云劝道。 “那请少将军也给子龙赐坐。”太史慈说道。 袁尚笑着让仆人也给赵云搬上坐席,并明知故问道:“子义与子龙可有交情?” “前次与子龙一起救援北海,某叹服其武艺胆识,少不得私下讨教切磋,只是相处时日不多。”太史慈答道。 “我家主公也是乐于结纳像子义这般青年英杰呢,不知子义可愿来帐下效力?”郭嘉说出了传召太史慈来的目的。 太史慈看看微笑点头的袁尚,又看看一脸期待的赵云,“非某不愿,只是某受了孔北海大恩,不在其麾下效力无以为报。” “子义此言差矣,你先前解了北海之围,救了北海一城百姓,此乃还了孔北海救命的大恩。再者,孔北海乃儒者文吏,子义一身好武艺,不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难道要屈困于一城一地吗?” 太史慈知道孔融不是那种建立功业的君主,也有报恩后另投他处的想法,只是一时难以开口。 赵云劝道:“子义,少将军素怀壮志,治下百姓安居,军势强盛,正少了子义这样果敢武勇之士,何不来投,与我一起为少将军建立一番盖世功业?” 袁尚配合着拱 手施礼,“子义万勿推辞!” 看着袁尚的礼遇,又看到赵云诚意的目光,太史慈抱拳跪下,“愿倾某之所能,为少将军效力!” 第069章 出兵(下) 汉,初平四年三月,兖州牧曹操以替父亲曹嵩为由,出兵徐州,屯军六万于鲁国薛县,兵锋直指徐州彭城。 同月,青州袁尚军应曹操请求,从北面出兵徐州徐州琅琊,五万大军围困琅琊国最北的诸县。 已经有一个季度没有那种军旅的感觉了,袁尚带着郭嘉,还有许褚典韦和一众狼卫虎卫纵马巡视营地,还有视察诸县的城防。 看着战马疾驰,兵卒操练,在柔情蜜意中沉浸了许久的袁尚,胸中那股征伐之气重新占据心中,“奉孝,你看这次怎么打。” 郭嘉仔细观望着诸县上的兵卒,“徐州果然富庶呐,士卒兵甲齐备,且是保卫乡土本地作战,即便我们跟曹操军兵势凌厉,恐怕也难以逐城拔除。” “曹操会直取下邳,陶谦能受得住么?” 郭嘉摇头,“变数很大呐,先不说袁术的驰援,曹操要先拿下彭城方能进军下邳,陶谦必部重兵防守彭城国,此地乃主战场。” 陶谦治理徐州多年,各地从去年末就开始坚壁清野,其城防兵甲非青州等地可比,而袁尚、曹操军粮少,不能持久。逐城攻占不知要打到何事,袁尚终于有点了解历史上曹操为什么会屠城了。但曹操为了速胜再来个屠城,他能阻止得了么? 袁尚心中蒙上了一层隐晦,就是汉末军阀之间攻伐与杀戮平民,使得汉人人丁急剧减少,以致后来五胡乱华一系列恶果。都是汉民,奈何忍心杀戮? 袁尚将马鞭一挥,“传下军令,全军攻城,破城之日官家库府之财帛取出一半分发士卒,但扰民抢掠者杀无赦!” “对于这些县城只能围困,兵卒太多了也无益,可以分兵攻打东莞、海曲各地。”郭嘉建议道。 袁尚答应,让张郃率领万人攻诸县西的东莞,黄忠也带兵一万攻东边的海曲县。 三天后,攻城的投石车、云梯、撞车押运打造完毕后,袁尚军开始了攻城。但诸县虽不大,但城池还算坚固,还有不少弓弩,使得袁尚军攻城不顺。 在郭嘉建议下袁尚军又搭起望楼,居高向守军射箭。 袁尚在戍卫兵簇拥下监督攻城,三万多人围攻了三四天没有进展,使得他也带上火气。 郭嘉倒还是一副懒散淡然的样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我们取了最下的法子呀。” “徐州地广,要整个吞下还真不是易事,我军实力不足不能拿下 ,只能夺其钱粮,不破城如何取得?”袁尚也懊恼道。 突然袁尚想到了什么,“地道土攻之计怎么样?” 郭嘉哑然,“此地有江流,地势又底,挖浅了被发觉,深了没有挖通水就灌满了。主公太着急了,需知攻城急不来。” 袁尚呼出一口气,一直一来的战事顺利,使得他过度自信了,对于军争,他还有很多要学的。 ※※※ 曹操留下了荀彧统筹兖州防务,毛玠、还有捡回一条的鲍信、吕虔、陈宫也被留下协助。 六万兵卒出鲁国后,曹仁带万余人攻占乡等地,于禁、乐进也带万余人攻打彭城西面门户留县,曹操亲自带其他兵马攻打彭城东面门户阴平。 与袁尚军一样,曹操军进展也不是很顺利。经过三个月的准备,徐州各地都加固了城防,徐州军抵抗得很激烈。 曹操还是披着一身素白,坐镇中军主帐,比起袁尚他倒是显得沉稳。 荀攸、程昱、戏志才三人进到了大帐之中。 程昱取出一份军情,“主公,刚收到的军情,袁尚已经出兵琅琊。” “进展如何?”曹操问道。 “不知,刚收到的是五日前的军情,可能正在激战。” 曹操将手中书卷收好,“好啊,袁家小儿那边打得越紧,咱们的压力越小。” “想不到徐州各地防守得如此严谨紧,恐怕青州军那边也不太顺利。”程昱道。 曹操冷笑,“袁家小儿想要从中捞取粮秣,那就要付出代价。就让这小的自个去打吧。南边的那个老的有什么动静吗?” 程昱点头,“果然如主公所料,袁公路坐不住了,他将屯驻寿春的兵卒抽调了大部到与陈留接壤的豫州陈国。” 曹操大笑,“袁公路向来是为小利不计后路,就等我军去断了他后路。诸位看何时退兵好?” 戏志才想了想。“十日之内将攻城的声势做足,但暗中整备兵卒,越过豫州沛国,直扑陈国与陈留守军夹击他。” 曹操眼中充满讥讽,“袁公路啊,袁公路,只怪你前来掺和,定要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 豫州陈国,三千多铁骑正越境疾驰向陈留。 三千铁骑皆是高头大马,三千骑士也皆身披简制的鱼鳞甲,强弓、长戟、马刀等长短兵刃齐备,分明是一支极其精 锐的骑兵。 而在三千骑当里,最醒目的是当中一骑极为神骏的宝马,这匹神驹全身皮毛红似火,滑如缎,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只有四个黑黝黝的大蹄子。正是绝世神驹赤菟。 赤菟上的飞将吕布眼神桀骜锐利,他把缰绳一拉,接着旁边众骑都跟着停下。 吕布看了看周围的兵卒,都是跟随自己的精锐西凉铁骑和并州铁骑。“就此歇息,等待后面步卒,注意积蓄马力,明日全力直取陈留。” 等兵士散去后,成廉、魏续、宋宪三人围了上来。 成廉不满道:“将军,袁术多番克扣我军粮秣供给,我等出去自取钱粮又被他呵斥,如今征战时倒要我等为马前卒。” 魏续附和道:“我想问将军一句,当真要屈居袁术之下么?当年跟随董太师时何曾受过此等恶气。” 吕布听到“董太师”一词霎时神情转冷,“那你等要怎样!” “中原征战不断,如今曹操袁术等人混战,各地皆是我等去除,何必受袁术那厮的鸟气。”宋宪怂恿道。 投奔袁术这些日子来,袁术对他们都是严加防范的,粮秣供养不足不说,还派了人监视,并划定了活动屯驻的界限。 年末时,吕布军五千人虽然不至于饿死,但过惯寇略日子的他们如何会甘于寂寞,一番抢掠后被袁术狠狠批了一顿。 宋宪看吕布意动,继续道:“袁本初是关东军盟主,其势力占据了冀州等地,豪杰也大多归附他,我等不如也去投奔,好捞些好处?” 吕布一双野兽般桀骜的眼睛闪出杀机,“莫要多说,袁本初不是可投之人,我等先帮袁术打下陈留,取得一些好处之后再做计较。” 提到冀州袁绍,吕布不自然想到袁尚貂蝉,那是他心中永远的耻辱跟愤恨。 第070章 偷袭 琅琊诸县。 夕阳西下,城墙下青州兵匆匆抢回了同伴的尸体,但那斑斑血迹布满城墙。 一个个徐州军兵卒瘫倒在城墙上,一天的攻城使得诸县守军伤亡也很大,活着的人半天没有吃食,但他们只想倒下睡个饱。 一个右手受伤的百人将走过,将兵卒踢醒,“都起来了,青州兵就要射箭了。” 兵卒虽然不愿意,但都爬了起来。 “嗖!嗖!”,兵卒刚刚站起,对面五座“望楼”上的青州军弩手就将弩箭射来。 “啊!”旁边一个徐州兵中箭倒地,受伤的百人将身子倒下一滚,躲开一支弩箭。他看着倒地没死,但全身抽搐的部下,心中难过之极。 “盾牌般上来!那边的弩上弦!给青州那些王八羔子一点眼色瞧瞧。” 一阵忙乱,徐州兵卒一面防备,一面用弓弩反击。 负伤的百人将接过一具上好箭的臂张弩,他身子蹲下,透过盾牌跟城垛的缝隙,望山锁定对面望楼一个青州兵。 “咔!”的一声,弩机扣动,对面青州兵应声而到。 正当那百人将神情稍稍松懈,一道冷芒激射而来,百人将眉心中箭,翻倒在地,眼中尚且保留有那瞬间对死亡的恐惧神情。 这样的对射在攻城收兵之后就没有停止过。 青州军营地里,袁尚带着郭嘉等人来到营门前。为了能达到弩的射击距离,青州军营寨的一部分尽量地压近城墙。 营门边不停地有兵士将弩箭送到望楼上去。望楼上正面有木板、牛皮保护,但徐州兵的弩箭还是射击到弓弩兵露出的上半身。不幸被射中的弩手就被同伴抬下身躯或尸首。 “少将军,此处危险请回中军去。”负责防备的牙门将不放心道。 许褚典韦两人就持盾护卫在前,袁尚点点头,“此处就摆脱你们了。” 袁尚刚想进寨门,外面一队兵卒抬着担架,将最后一批伤兵抬回。那领兵的将领想喝停住兵士,但袁尚带着众人让开,给伤兵先进去。 接着袁尚跟了进去,亲自查看一众兵士的伤势,“军中药物可还够用?这些伤卒有多少?” 随军郎中赶紧答道:“这里接近我青州,药物供给还算可以,只是这重伤的加起来恐怕有五六百人。” 袁尚无语,争战就必定有伤亡,从军这些时间来,他对兵卒的阵亡早已 看淡,所追求的只有胜利,但也不能让自己的士卒付出不值得的伤亡,“奉孝你看,可有破城的法子?” “攻城之法不外乎临、钩、梯、堙、水、穴、蛾傅、冲几种,徐州各地城池坚固,只能用密集爬城的蛾傅之法,辅以弓弩射杀。我军伤亡不算很大,且我军弓弩强劲,守军也不好受,不出三日当可破城。”郭嘉道。 袁尚何曾想攻这县城竟然也费时费力,“传令,明日我亲自督战,先攻上城墙者赏十金。” 彭城阴平。 城墙上,关羽一柄偃月刀劈出道道月行冷芒,将从云梯跃上城墙的兖州兵卒劈倒。 守军的长矛手也成排地刺杀云梯上的兖州兵。 鸣金声起,攻城云梯被向后推拉回去,兖州军弓箭手从云梯后出来,射出最后几波箭雨。 稍慢的徐州守军即刻被射杀。 张飞恨恨地取出强弓,射死几个后撤的兖州弓箭手。 徐州兵看曹操军撤退都长长吁出一口气,至少在今日性命保住了。两刻钟后,刘备带着一队兵卒将饭食送给守城的兵卒。 附近原本蹲坐的兵士纷纷站起身,刘备亲手将蒸饼分给附近的兵士。 “玄德公,您身躯尊贵可使不得啊!”一个小将领赶紧接过蒸饼。 “唉,大伙舍命守城,备身为主帅,送顿饭食算什么。” 附近的兵卒接过饼跟稀粥时都称谢感激,这个年代能这么体恤下层兵卒的将领可不多。 刘备带人又走过一段城墙,看到关羽张飞正在,于是拿过两块蒸饼塞到两人手中,“两位贤弟,曹操军那里怎么样了。” 关羽接过饼,“这两日攻城没有以前那么急了,都是声势大动作小。恐怕有什么图谋。” 张飞将蒸饼塞进嘴里,“哪是有什么图谋,分明是给俺们打怕了。” “贤弟勿要大意,彭城乃下邳门户,阴平又是彭城门户,陶徐州将如此重任交与我兄弟,我等身系徐州的安危。”刘备道。 “陶使君也忒不爽快,要战就召集兵马与曹操决战厮杀,那样岂不痛快。要守就集中兵马守住坚固的彭城,分兵各处防备岂不是被各个击破。”张飞抱怨道。 “三弟勿要乱讲,陶使君此是疲敌拖敌之计,让曹操在各地消耗大量兵卒粮秣,待到下邳等大城他就没有兵力攻取了。”关羽道出陶谦的计划。 正 在说话间,一个兵卒指着城外曹操军营地道:“三位将军且看,曹操军似乎有调动呀。” 此时黄昏,周遭一片朦胧,只有曹操营寨里偶有火光。 “哪有什么调动?”刘备摇头道,他看不出来。 关羽眯了眯眼,看了一会道:“真是有调动,在营寨后面,隐隐有兵马出去,似乎往东边去了。” 张飞哎呀一声,“曹操要跑去他处了。” “难道曹操绕道东海?不可能呀,那边防守更加严密。”刘备疑惑道。 “大哥,让我带那两千幽州骑去打他后尾吧!”张飞兴奋道。 “不可,难保曹操军使的不是诡计,守城要紧,丢了阴平如何向陶徐州交代。”刘备驳斥道。 张飞懊恼地瞪着城外曹操军营。 远处山坳边,曹操正带着精锐亲兵埋伏一旁。 夏侯惇来到了曹操身边,“看来刘备不中计呀,莫不是怕了咱们。” 曹操摇头,“他们兵少,不敢出击也是正常,埋伏断后也是以防万一,我等全速前进,探子来的消息说袁术先锋已经进入了陈留。” ※※※ 陈留雍丘。 “格啦!”声不断,雍丘城门被缓缓打开。 骑在赤菟上的吕布将方天戟一挥,紧接着千多骑跟随他涌进雍丘城里。 虽然街道不宽阔,但吕布凭借精湛的骑术纵马狂奔,方天戟挥动,一颗兖州兵首级滚落,无头尸首喷出血液。 吕布马不停歇,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然后再挥戟。这轻微的断裂声跟鲜血的喷洒溅射给他极大的快感。 千多铁骑践踏声不禁给居民极大惊扰,守城的兖州兵也节节败退,一直退守府衙。 雍丘县尉正骑在一匹马上,他带着亲信想从另一边城门逃走,不想吕布的铁骑竟然攻进来这么快。 县尉早得到防备袁术军的命令,但他想不到袁术军先锋会如此突然的袭击,匆促应战下城门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攻破。 县尉看来不及逃走,只好下马向鬼神般,浑身杀伐之气的吕布行礼,“大人且慢,在下愿带全县归降将军。” 吕布野兽般嗜血的眼睛眯了眯,突然地赤菟瞬间疾驰到县尉身旁。 “嗤!”,首级滚落,尸身却被撞飞老远。 吕布紧盯着周围其余兵卒,“要归降 者缴械到一旁蹲下。” 城门攻破,铁蹄践踏,雍丘守军兵卒哪还有斗志抵抗,最后的一千兵卒陆续投降。 高顺、成廉等人将降兵押解到府衙旁的空地上。 吕布看着全身披甲的高顺,赞许道:“高顺,攻破城门做的好,你那陷阵营能当大用。” 高顺双手抱拳,“温侯,接下来怎么办?留下兵士接守还是继续推进?” 吕布冷笑,“守城?打下整个陈留来也不是我们的。库府中的东西全取了,其余民家的……让将士们自取。” 宋宪兴奋地问道:“那这些兖州兵呢?” 吕布眼中充满冷酷,右手一挥,“一个不留!” 第071章 危势(上) 琅琊诸县。 早食之后,袁尚军两万多人就出营列好阵势。 袁尚统帅两千戍卫步卒居中,赵云的两千戍卫骑,还有张辽也带两千骑兵居后压阵。余下兵卒分五个三千人方阵。 郭嘉骑上战马,跟随袁尚身边,“我观守军已经疲惫,破城当在今日。” 袁尚将手一挥,“准备攻城!” 传令的旌旗挥动,第一通战鼓声响起。一众军士开始收束铠甲兵器。 再一声战鼓声起,五具投石砲车被推上。杠杆拉动、石块推上了砲位。 “哗!”“嗡!”城墙震动,被石块砸中的城垛附近徐州兵卒,也被震得气血翻腾。 一块石砲刚好砸到城垛后,腥臭的血液四处溅洒,一名仅十四五岁的徐州兵被同伴的脑浆溅了满脸,他惊惧地颤抖,手中长枪也掉落。 一个什长赶紧将他拉到一旁,“开子,当心一点,待会就在俺后面,不要乱动!” 叫开子的少年兵卒,言语间夹杂着战栗,不住点头,“知道了,三叔。” 孙乾策马来到袁尚身旁,“少将军,这几具砲车还当大用吧?” “公祐,如此好东西为何不早早赶造出来。”郭嘉抱怨道。 “奉孝你不知,这是元皓先生他们新近征召来工匠赶制的。” 这个事情袁尚是知道的,他特意吩咐过,在青州广泛召集能各类工巧匠,在军中也分出一部分兵士,去学做军中专职工匠。 “传下令去,能改进、造出一切军械者,都赏以重金,封官职。”袁尚说道,他不懂这些东西的制造,但重赏之下还是能刺激那些工匠的。 旌旗再次挥动,砲车停止发砲。二十架云梯一字排开,接着缓缓地被兵士推动前进。 诸县县尉卞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他是当地士族豪杰之一,又受过陶谦大恩,所以倾尽全力守城。 这两天来,卞宫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他知道以诸县一地只能抵挡青州军一时,他组织者军民准备撤退,但青州军攻城很急,丝毫不给他准备的时间。 “油火、檑木,滚石!”卞宫呼喝道。 一般弓弩是不能对隐藏在云梯下面的士兵造成威胁的,只有放火烧,或放滚石砸,再不然等对方士兵爬云梯时,放箭射和放下檑木砸。 一个个徐州兵卒捧起剩余的石块,朝着云梯砸下去 。 青州兵哪会坐等被砸,弓箭手闪到云梯后面,朝城墙放箭。 “嗖!”中箭的徐州兵因为捧着石块,一个重心不稳跌落到城下,摔成一堆血肉。 双方兵卒不停地互相攻击,掩护己方战友。 云梯后面黑脸短须,只有一边耳朵的中年将领管亥,亲自披甲持刀督促兵士攻城。 “都给老子压上去,少将军说了,先登城墙者赏十金!”管亥吆喝道。 青州兵早就被通告勇者有赏,并且破城可以分到官家库府财货,这一番动员,使得青州兵鼓足干劲,虽然前面的同伴倒下,但血腥的刺激,财帛的诱惑,使得他们毫无畏惧地攀爬。 一个青州兵跃上城头,立即五个手持长戟的徐州兵,合力将他刺下城去。 那个叫开子的徐州兵喘着气,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前些时日周围的同村兵卒都照顾着他,但三日来那些人一天天变少。 那个什长赶紧将这个侄儿拉回背后,青州兵弩箭又射到。 典韦看得起火,“公子,让俺带人上去吧,保准一战能攻下城上。” 袁尚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大将亲自冒险登城,虽然历史上典韦等人有过亲率兵登城的记载,但爬云梯攻城实在是危险,变数大得很。 在一旁待命的太史慈闻言也请命道:“少将军,让某来掩护!” 袁尚知道太史慈弓马娴熟,有他在一旁配合,让他放心不少,“务必当心!” 典韦、太史慈两人领命而去,来到城墙下。 典韦披着鱼鳞细铠,左手持盾,右手一支铁戟,另一支则别在腰后。 几个狼卫换过臂张弩,对城墙上徐州兵精确地进行压制。典韦带队,趁着这时迅速爬上云梯。 另一边的管亥看典韦那些狼卫攻城,受到刺激不禁呼喝道:“给老子打起神来,别给那群冀州兵领了头功啊!” 后面上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牙门将,提着一柄长刀,抢过一面盾牌后二话不说就要爬上云梯。 管亥立即喝住了他,“周仓!你自个小心,别死在上头。” 那个络腮胡的牙门将,正是先前覃远等人反叛黄巾军时,被俘的周仓。管亥投降袁尚后,听说有被关押的黄巾死硬分子,于是前去劝降,他也没有想到是以前的部下周仓。 周仓闷哼一声,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也迅速攀爬上云 梯。 一个徐州兵弓箭手看到典韦生猛地爬上,他赶紧张弓射去。典韦看得精准,用盾牌挡住了羽箭。 跟在后面的太史慈右手一放,冷芒激射而出,徐州兵弓箭手被射中眉心而死。 再有两个长矛手手持长矛向下捅,太史慈不假思索地连续射出两箭,两个长矛手皆眉心中箭而亡。 附近的青州兵无不振奋,真是神射手!军中恐怕只有黄忠胜得过他的箭术。 典韦一个跃步登上城墙,盾牌格开几柄长枪,身子移动向前,右手的大铁戟收割徐州兵的性命。他身后的狼卫也紧跟着跃上墙头,配合着给后续兵卒开路。 几支羽箭射下,周仓用盾牌荡开,但还是有一支射中他胸部。好在有精良的铠甲防护,周仓强忍住痛楚,一个加速爬上墙头。 周仓呼吼连连,带着后续兵卒杀开一条血路。 一个后续的青州兵环首刀刺出,捅死一个什长。跟在什长身后叫开子的少年先是愣了愣神,然后爆发出一阵夹带伤痛和仇恨的怒吼。 长枪刺出,将那个青州兵贯穿,一直压到了城垛边上。 下一刻少年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两柄环首刀的刀尖刺入他身体。 少年在剧痛下神情一阵恍惚,眼中带着深深的不甘,还有对生的渴望…… ※※※ 陈留城上,吕虔正在指挥兵卒做最后的布防。城下袁术军兵士源源不断开赴而来。营寨将陈留城围起,远远看去,袁术军营中旌旗鲜明,兵卒巡防间也还算有序。 吕虔正在视察间,两个带甲的将领也来到城楼上。 三十多岁,面色白皙像个文士的李典问道:“子恪,趁他们立足未稳突袭一阵可行?” 吕虔摇头微笑道:“待主公引军断了袁术后路,有得咱们打的,曼成你且等待。” “可恨那袁术军先锋,将雍丘一县都杀了干净!”李通愤愤道。 想到雍丘的沦陷,吕虔也不禁神情冷了下来,“这笔帐定会向袁术讨回来。” “可笑那袁公路自以为偷袭得手,不知主公早就料到了他那伎俩。”李典道。 说话间,一骑穿过袁术北面营地,径直来到城门下。 “东郡急报!”下面的骑士大声喊道。 不需吩咐,兖州军兵卒就放下个大箩筐,将那个传令兵吊上来。 传令兵神色憔悴,脸色惨白,他递上了文书,“东郡急报,黑山贼勾结匈奴余部,越过河水寇略东郡!” 吕虔三人脸色难看,本以为配合曹操军夹击袁术就可以大获全胜,不想并州的黑山贼跟匈奴余部也来掺和。 过了会,李典大声道:“勿需担心,东郡有荀文若坐镇,只要坚守不出那些贼寇也无可奈何,只要击败袁术,再引军前往,定能一举驱逐。” 吕虔也赞同道:“荀文若只是差人来报信,没有说求援,故此贼兵虽然至东郡,但那里并不吃紧。” 吕虔三个都是有胆识的人,自然不会乱了阵脚,但曹操军面临的形势变得十分危急起来。 第072章 危势(中) 东郡城郊。 一队队胡骑驰骋于城郊的官道上,胡骑身披皮甲,头戴皮毛头饰跟皮帽。匈奴骑兵中间,偶尔一两骑还夹带有女子财货。 他们正是南匈奴於夫罗余部。 匈奴骑兵当中一人四十多岁年纪,双目凸起鼻梁高悬,是现在南匈奴余部的首领於夫罗。 大队的匈奴骑兵一直纵马,到了东郡城外五里一片营地。营地插的是黑色旗帜,附近也有不少服饰杂乱的兵卒巡逻。 於夫罗勒住缰绳,让大队人马歇息,自己带着两百骑来到营地前面。 巡逻的兵卒赶紧一面汇报,一面紧张地监视着於夫罗那些匈奴骑兵。 一会后,营地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眼如铜铃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带着百多人出了营寨来到於夫罗面前,“黑山军眭固,你可是匈奴大人於夫罗?” 於夫罗在汉地生活过多年,汉话讲的溜达,“正是,你们黑山军来得好快。” 眭固将於夫罗迎进了主帐。 坐定后於夫罗解开了披风,抱怨道:“不知哪个羔子泄露消息,陈留各地早有提防,县城紧闭,只能在一些村落捞些好处。” 眭固心中哼了一声,在袁术撮合下,虽然跟匈奴人合作,但他向来看不起这些胡夷,“不错了,我等可不也是两手空空,粮食也只够十多日。” 於夫罗一路仔细观察了周围黑山军,见他们兵器甲胃不齐备,行伍之间也显得松散,知道这支黑山贼不能堪当大用,“你等有多少人马?” 眭固颇为自豪道:“我部一万多人,个个都是英勇善战之人。你等呢?” 於夫罗心中冷笑,这也叫善战英勇?“我部有匈奴勇士万余骑。”其实这是他虚大之词,他带来的不过五千骑。 “后将军怎么说来着?可曾让你配合我打下东郡?”眭固问道。 於夫罗心中大怒,袁术的使者可不是这么说的,而是许诺配合袁术大军打下兖州后,赐给财帛粮草,还让汉庭册封他为匈奴单于。 “后将军可没有说让我助你,拿下东郡各凭本事。”於夫罗反驳道。 眭固也恼火,“那且看谁先打下东郡,与后将军汇合!” 结果,本是双方协商攻城的见面不欢而散。 於夫罗出了黑山军营地后,带着他那五千骑对着黑山军,在东郡城东安下营地。 夜半,东郡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五百多兖州兵卒鱼贯而出。五百人每人口中叼着一根枚,他们利用着夜色,悄悄接近了匈奴兵营地。 匈奴兵都是骑兵,又刚到东郡城下不久,他们的营地没有太多的防护,只布了哨兵。 篝火处处,守夜的匈奴兵就着劣质水酒在一旁烤火。 一个中年匈奴兵淫笑着,看了看远处一个营帐,用匈奴语说道:“铁伐百长那些人就爽了,早知道咱先冲进那个村落去。也不至于让他们抢了那几个汉人女子。” 另一个匈奴兵将佩刀解下,灌了一碗水酒,“咱也不知道那些汉人都跑了干净,难得寻到人家。不过莫叹气,打下东郡后女人财货还少的咱的吗?” 围在一起的匈奴兵大笑,兴高采烈地吆喝起来。 几道黑影摸近,环首刀从他们背后挥出,惨叫声响起,刀尖刺进那些匈奴兵身体,带出股股血注。 一时间喊杀声大作,五百多兖州兵精锐勇士举着火把,将干草等物堆到营帐旁,四处放火。 一个三十出头,气质文雅留着八字胡的将领,带着百多人摸进了匈奴兵马厩,一阵厮杀将附近匈奴兵杀死后,那将领带着兖州兵去了一些马匹后,将剩余战马缰绳割断。 那将领用刀尖刺向一匹匹战马屁股,战马大惊,甚至撞翻简易搭建起来的马厩。 草料也被点燃,四周火光渐渐变大,战马受惊更大,纷纷狂奔。 发狂的战马践踏着匈奴兵的营地,五百兖州精兵趁乱趁夜袭杀一阵后,骑着夺来的战马疾驰回了东郡城。 待夜袭的兖州兵进了城,城楼走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俊雅文士。 俊雅文士向归来的兵卒做了一揖,“荀文若代陈留百姓士民感谢你等了!” “荀大人客气!”一众兵卒纷纷回礼。 那个将领也走出来,“荀先生,在下没有食言,这次突袭大胜而还。” 荀彧笑了笑,“我没看错伯宁,你不仅心思缜密,还果敢勇决,等退敌之后,必定为你向主公请功。” 那个将领正是兖州山阳人满宠,荀彧新近才将他征辟推荐给曹操。这次满宠被留下来协助荀彧,在黑山军跟匈奴骑兵侵入兖州,合围东郡后,他就建议趁着匈奴兵骄横松懈,亲率五百精兵勇士去夜袭。 满宠也不居功,“都是这些勇士的功劳,如有封赏请都赐给他们。” 荀彧暗自称赞,“我兖州多几个像伯宁你这样的俊才,那乱世指日可定。” “那荀先生认为,此战该如何打下去?”满宠问道。 “我东郡守军不过四千余人,黑山军、匈奴兵人数虽然较我东郡守军多,但其作训松散,也未必齐心。经此一战,我军士气高涨,上下齐心合力,守住月余不成问题。” “不知曹公那边战事如何。”满宠担心道,毕竟袁术近十万大军压境。 荀彧对于曹操击败袁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袁术军兵卒多为强征,袁术生性又吝啬,不肯奖赏厚待将士。袁术军一旦被断了后路粮草不济,军中必乱,主公乱而取之,焉能不胜?” ※※※ 陈留城下。 袁术军大营里灯火通明,各支兵马共计十万人都赶到了兖州陈留,先锋吕布更是初战告捷,袁术大感痛快,于是摆下筵席犒劳一众文武。 此时袁术文官有阎象、杨弘、袁焕等人。大将有吕布、纪灵、梁纲、刘勋、陈兰、李丰、张勋、雷薄等人。这些人也可谓一时英杰了。 袁术首先举爵向吕布敬酒,“首战告捷,全赖温侯。” 吕布虽然心中不满袁术,但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也举起爵,“后将军客气了。” 张勋也举爵笑道:“温侯当真武勇啊,让我等看到飞将的风采,果然无人能及。” 吕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其余将领虽然忌惮吕布,但也同时排斥他这个客将。 李丰笑问道:“温侯果然是神勇,不到半日就拿下雍丘,只是不是还能否继续为先锋,拿下陈留?”能消弱吕布的力量是他乐于看到的事。 吕布虽然桀骜狂妄,但不是傻子,吕布也知道袁术并不放心他,纯粹是将他当枪使,“我何惧那兖州兵,只是我部多为铁骑,野战敢说中原无人能敌,但攻城却要后将军的步卒了。” 袁术知道不能将吕布逼得太急,“此次还要多亏杨长吏的计策,联合黑山、匈奴,让袁绍、曹操两个竖子疲于奔命。” “不敢,能否成全功,还要看兖州这一战打得怎么样。”杨弘谦逊道。 被袁术胁迫出仕的袁涣皱了皱眉,袁术太容易得意忘形,他一开始就认为袁术非成大事的人。袁焕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终究没有说。 袁术面有得色,“我要让天下人看看,谁 才是袁家的正统,天下英杰该依附谁!哼,诸位可信,我要袁本初不出一月,便成为丧家之犬。” 众人当然不知道袁术为何说出这么狂妄肯定的话。 袁术似乎想说出什么,但还是强忍住了,“诸位一月内且听捷报吧。” 就在袁术得意时,传令兵走进跪下,“报!紧急军情。” 袁术接过急件拆开一读,顿时他脸色铁青得难看,“曹阿瞒!欺我太甚也!” 袁术气急败坏地将急报扔到地上,过了会,中年文士打扮的阎象走上前轻轻捡起急报。 “曹操偷袭我陈国三县,阻断粮道!” 第073章 危势(下) 冀州,河间易县。 为防备公孙瓒骑兵的侵扰,袁绍亲自率兵三万屯驻于此,与驻扎中山的鞠义遥相呼应。 一队五千人的骑兵正列队回营。袁绍带着随行的郭图、许攸、逢纪、淳于琼等人来到寨门相迎。 策马在骑兵大队前面的高览、韩猛两将赶紧下马复命,“幸不辱命,击退公孙瓒进犯的骑兵。” 袁绍笑着上前扶起两人,“两位将军请起,你们打得好呐,让公孙小儿瞧瞧,咱冀州骑也不响当当的男儿。” 在袁绍的牵引下,众人回到中军大帐。 淳于琼笑道:“公孙瓒经界桥一败,声势已不如当初,虽然还屡次进犯,但不过小打小闹,骚扰一下我治下之地。何不趁此时机与鞠义共同夹击蓟县?” 袁绍经过几次击退公孙瓒骑兵的小胜后,信心膨胀,但一想到南面的袁术还是摇了摇头,“我军分散冀州各地,兵少恐怕打不下公孙瓒。” 郭图想了想,突然道:“公孙瓒勾结袁术、陶谦、黑山贼,我等何不也联结公孙瓒的对头?” “公则,那你所说是何人?”袁绍有些疑惑地问道。 郭图笑了笑,用手指向东北方,“乌桓人!” “啊!”袁绍突然醒悟,一拍大腿,“妙啊,公孙瓒与乌桓人是死敌,且擅于骑战,我正好接纳之。” 郭图继续建议道:“主公只需遣人前去辽东、右北平的乌桓盘踞之地,送给其首领财帛礼物,再许以好处,相信他们会乐于出兵跟我军夹击公孙瓒。” “妙!妙!就依公则之计,即日就遣人去辽东之地。”袁绍眯眼直笑。 逢纪看郭图出了风头,心有不甘,思直转下也建议道:“乌桓毕竟远了点,公孙瓒又是以征伐异族闻名,其多有跟乌桓交战,也没见乌桓能讨到好处。” “那您可有更好的计策?”郭图冷笑道。 逢纪哈哈一笑,“不仅有,还能立竿见影,不用我军出手就能让公孙瓒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看逢纪说得这么肯定,不禁动容,“计将安出?” 逢纪跟郭图对视了一会,再拱手对袁绍道:“主公莫要忘记幽州牧是谁?公孙瓒屯军蓟县,与刘伯安相邻,刘虞岂能不加以防范?我等只要从中挑拨,加深其矛盾。向刘虞阐述公孙瓒的威胁,则刘虞必然出兵剿灭公孙瓒。” 袁绍听完,觉得还真可能 立即将公孙瓒除去,“逢先生的计策可谓更加釜底抽薪呐!” 许攸看袁绍已经认可了这事,于是附和道:“这些年来各处动乱,从青州、徐州过来定居的人丁有百万之众,刘虞又擅于管治,幽州已成为不亚于冀州的富裕之地。使刘虞公孙瓒互相攻伐,我军则可集中兵力坐收渔利。” 袁绍意气风发地站起身,“就依先生之计,即刻遣人去办。” 就在袁绍算计公孙瓒之时,公孙瓒正领了一队骑兵回蓟县附近的小城驻地。 关靖、公孙续、公孙范、单经、田豫、王门等一干下属都到城门相迎。 二十出头,英气勃发的公孙续快步上前,给公孙瓒牵马,“父亲,未曾遇险吧?” 公孙瓒手抚长须,笑道:“就那冀州的骑兵,怎么是我幽辽铁骑的对手,我军胜了一阵便凯旋而归。” “将军英武!”众人附和道。 在一旁的关靖、田豫两人看了看公孙瓒身后铁骑兵卒的神色,却心存疑虑。 公孙瓒将众人引回了府宅,个人坐定后,关靖问道:“可曾夺取得粮秣等物资?” 公孙瓒嗯了一声,“冀州骑来得快,交战时不得不弃下物资用度,后来恐袁绍步卒合围,胜了一阵就赶回来。” 关靖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公孙续有些恼火道:“父亲,您出征这些日,刘虞那厮又派来兵士来挑衅。” 公孙瓒神色微冷,“刘虞?待袁绍败亡后,再做计较!” 刚说完,公孙瓒想到了什么,笑道:“可笑袁绍啊,自以为是地分兵来抗拒我军,还不知中计。” 一众下属皆十分惊异,不知道公孙瓒的话是什么意思。唯有关靖跟田豫隐隐猜到什么。 公孙瓒喝了一碗酒,慢慢道:“去年末,后将军袁公路遣人秘密前来,与我商议对付袁绍事宜。最后,由后将军出面,联结了并州的黑山军、匈奴余部,让我等四家共同夹击袁绍。” 公孙瓒从第公孙越会意道,“这就是我等年初袭扰冀州的缘由了。” 公孙瓒点头笑道:“这还不是全盘的谋划,不过一招障眼法而已。” 众人不解,纷纷猜测。 公孙瓒面有得色,“黑山贼攻常山,袁术攻兖州,我军攻河间,这不过要调开袁绍的兵力而已。真正的后招在邺城呐。” 众人都“呀”了一 声,静下听公孙瓒的说明。 “冀州也有不服袁绍的人,袁公路已经联络好了韩文举在军中的旧部,待四方兵马引开袁绍主力后,由内应放进黑山贼,一起端了袁绍老窝。到时我等夹击袁绍,其命休矣!” 邺城,袁绍军驻地。 一顶戒备森严营帐内,四个袁绍军将领正在密谈。 一个三十多岁,叫韦献的骑都尉清了清嗓子,问道:“大伙都准备好了么?” “就等一声令下,替韩大人,耿武大人、关纯大人他们报仇!” 门帘打开,进来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人,“诸位大人,在下平难中郎将帐下部属,传来我家将军的话,问各位大人可曾准备妥当,如果可以三天后我军就可进城。” 韦献将一封书信交给他,“请将这密信交与张燕将军,三天后我等即配合贵军打下邺城。” 张燕的探子将密信收好,趁着夜色出了军营。 ※※※ 刘备带着张飞、简雍,纵马疾驰在阴平通往彭城的小道上。 经过彭城守军一阵盘问,刘备终于进了城,来到陶谦的临时住所。 须发花白的陶谦亲自将刘备迎进门,“全赖玄德拼死守卫阴平,以为我彭城的屏障啊!” 别驾从事糜竺也对刘备拱手施礼,“全赖玄德公抵御曹操军,保我徐州安宁。” 陶谦召来赵昱、笮融、曹豹、陈登、曹宏几人,一起听刘备说与曹操军的战报。 待刘备说完,陶谦长长吁出一口气,“徐州算是暂且无险了,诸君看接下来要怎么办?” 刘备看了看在座的几人,拱手道:“陶使君如信得过刘备,且让我率军前去尾追攻击曹操。” 曹豹闻言立即反对道,“袁后军十多万兵马攻打兖州,陈留等地指日可下,由其对付曹操足矣,我军何须轻出?”他自来以徐州豪门自居,看不起刘备这个客将。 陶谦的亲信曹宏也附和道:“正是,袁后军兵势强盛,怎么奈不了一个曹操?且青州的袁尚正在寇略我琅琊,我军更应该集中兵力予以痛击才是。玄德未免轻重不分。” 陶谦点点头,表示赞同。 陈登立即朗声反驳,“不然,陶公可知,曹操兵力虽然不及袁公路,然其领兵多年,久经战阵,从这些年的东征西讨中可看出,此人极擅用兵,往往能奇谋迭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袁后 军能否战胜还是未知之数。” 陶谦召来的名士赵昱也赞同道:“曹操认定陶使君是杀父仇人,此节致死不解,如若其击败袁公路再回师徐州,则我等吏民危矣!正当集结兵马与袁公路夹击曹操!” 慈眉善目的笮融摇摇头,“青州军正寇略我琅琊,据传来的消息,诸县、东莞、海曲三地相继陷落,袁尚兵锋直指东海、下邳而来啊!按赵先生跟元龙说,曹操取胜,然后再与青州军夹击,我等岂不是更加危险?” “不然!曹操乃我死敌,其不杀陶使君,不占全徐州,不肯罢休。然青州袁尚所图为何?”陈登反问道。 顿了顿他继续分析道:“青州新定,缺钱少粮,袁尚占据三县之后也是抢掠钱粮,可见其助曹操乃图利。使君只要遣一人前去呵斥其无礼,稍后再做安抚许以好处,如此就可让其退兵。” 刘备、赵昱两人也出来附议,“我等也赞许元龙之策。” 陶谦心想能出些钱粮就让青州军退兵,那时再好不过了,就在他想答复时,一句话阻止了他。 “且慢!诸位不知袁尚在琅琊,除了抢掠钱粮外,还干了什么勾当吗?” 第074章 军心 五日前,琅琊诸县。 在军中还剩不到两日存粮的时候,青州军终于攻破了诸县。 诸县被攻占半日后,袁尚带着郭嘉,徐厚还有许褚典韦等亲卫进了县城。 袁尚等人径直到了县里府衙,他们发现府衙周围聚集了很多兵士,并且这些青州兵嘈杂声一片。 袁尚皱了皱眉,心想肯定出事了。 “肃静!”典韦粗着嗓门大吼。 青州兵被这一大如惊雷的吼声镇住,又看到骑在战马上的袁尚等人,他们顿时安静下来。 袁尚策马上前,用马鞭一指,“怎么回事?出个主事的人来。” 人群让开,走出个胸前缠着布带的负伤中年,正是周仓。“少将军,先前您下令,说破城之后兵士可分库府里一半钱帛,然谁知这官家没有多少储存,这点东西根本不够一千兄弟平分!” 袁尚吃惊,他本以为徐州富庶,钱粮的储存必定丰厚,这使他怀疑陶谦是不是转移了那些库存。 孙乾这时也从府衙走出来,他拿着一本账簿给袁尚看,“少将军,这官家当真没有多少入账呐,徐州兵中多有豪族私兵,平时驻守庄园,战时协助守城,粮草也是他们自己供给的。” 袁尚被大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没有料到情况会是这样,这也是信息不达畅的结果。 袁尚看着一众兵士,有看了看周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攻城时负伤的?” “在下周仓,只是攻城时受了一点箭伤罢了,不打紧。只盼少将军能给我等兄弟一个答复。” “请少将军给个答复!”周围的青州兵也纷纷说道。 袁尚被镇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里库存是不多,那你们要怎样?” 周仓犹豫了下,抱拳道:“官家库存是不多,但城里那些世家豪门的钱粮可是不少。” 袁尚惊愕,青州兵是想抢掠城里徐州豪族。 “请少将军兑现承诺!”青州兵群情激奋。 这些青徐黄巾军改编过来的青州兵,大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过惯了寇略的征战生活,虽然经过调训,作战步入正规跟专业,但匪气跟桀骜依然不改。 历史上的青州兵也只听曹操一人的命令,曹操死后竟然不受继承者曹丕的号令,而全部解散开。从这就看出他们的一些特征。 袁尚脸色难看,郭嘉策马 到他身边,轻声道:“青州兵军心,徐州大族民心,两者只能取其一,公子速做决断。” 纵兵抢掠徐州大族的财货钱粮,就是彻底断绝了短期内入主徐州的可能。收束兵士,则会失了在青州兵的威信。是军心,还是民心? “请少将军体恤我等拼死苦战!”一众青州兵跪下道。 抓军心不仅是平时治军严谨,威信跟赏罚分明更是重要。 袁尚沉默不语,神情有些阴冷,他将手抬高。 突然他将手挥下,“迁移到城中的大家门第,其钱粮全部收缴,所得记录入账簿,待统计完毕分一半与众将士!” “遵少将军令!”一众青州兵卒呼喝道。 袁尚再朗声喝道:“有一条,我军令必然言而有信,但如果有私藏财物、杀人、奸淫者,杀无赦!” 袁尚身后的狼卫虎卫配合着,呼喝道:“杀无赦!” 青州兵卒被镇住,一会后纷纷再次单脚跪下,“尊少将军令!” ※※※ 就在陶谦要答应,跟青州军议和时,一个人出言阻止,“且慢!诸位不知袁尚在琅琊除了抢掠钱粮外,还干了什么勾当吗?” 众人看去,说话的是陶谦亲信曹宏。 曹宏言语间颇为激动,“袁尚纵兵在琅琊抢掠了财货粮食。不仅如此,还强迁当地士民百姓去青州!再者,遣送青州军的钱粮从哪来?” 刘备愕然,他一直在阴平,不知道琅琊的情况。 曹宏愤恨袁尚所做所谓也是有原因的,青州军强制迁移的不仅是身家自由的农户,连当地世家大族的佃户也一并胁迫,这就损害了徐州士族阶层的利益。 并且徐州士族势力庞大,徐州虽然富庶,但钱帛粮食多集中在大家士族手中,官家府库其实并没有多少囤积,连徐州兵也多有豪族的族兵组成。就是陶谦这个徐州牧也要依照当地豪族意愿行事的原因了。 曹宏、糜竺等豪族当然害怕青州兵打来,也剥夺他们的利益。而且议和所需的钱帛官家支付不起,肯定要他们来支出。 陶谦很是头痛,“那该如何?” “那就遣兵加强东海、琅琊的防守,使其不能越过两郡。”糜竺建议道。他家产业多在东海,要转移必定损失惨重。 陶谦当然知道这些大家豪族的想法,如果保护不了他们的利益,那么这些徐州士族就会放弃他。 陈登家族也是徐州的门阀之一,明白他们的想法,但他还是苦劝了陶谦一番。 最后陶谦只得吩咐道:“彭城、下邳两地遣一万兵卒前往驰援。” 赵昱本就不愿应陶谦的征辟,看陶谦不肯用计,气道:“既然如此,请使君允许在下回本乡广陵驻守。” 陶谦拗不过他,又不愿背负一个不敬名士的恶名,只得允许。 ※※※ 袁尚带着郭嘉等人在道旁看着青州兵,将县里百姓迁移往青州方向。 青州还有不少荒芜的无主之地,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下令将县里百姓都强制前往青州。而在徐州的百姓中,也还有不少从青州,或是其他州郡逃难到徐州的人。而那些大家豪强,袁尚也只得放他们逃亡东海等地。 马车、牛车、独轮车,能用得上的工具全被用上。五万户县城的居民,或是附近到城里避难的农户,被五千青州兵押解向青州而去。 士民百姓眼中或冷漠,或麻木,或愤恨,但他们在青州兵刀枪下不得不拖家带口地加入迁移的队伍去。 队伍中,一个挑着箩筐的老妪突然地被绊倒,旁边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老翁,将车就地一放,将她扶着坐起,也顾不得车上杂货的跌落。 旁边行走的其他民众自顾不暇,许久都没有人上前理会。 袁尚看着皱眉,策马上前,叫过一个兵卒,“他们怎么回事?没有其他家眷了么?” 那兵卒也不知道,只得摇头。突然,那老翁脸色难看地干笑道:“家眷?我那儿子守城时也被你们给害了!” 袁尚心里一突,让兵卒帮照料他们后就策马走开,“奉孝,如此一来,袁三公子仁义的名声恐怕就没有了吧。” 郭嘉摇头,“或许公子并不在乎这个名声呢。” 袁尚心中变冷,在军心、民心跟仁义背离的时候,他选择了强势的军心。这样他只能将铁血的统一道路,一直走下去。 诸县的县尉卞宫被绑着,给管亥带到了袁尚面前,卞宫四十多岁,一副坚毅方正的容貌颇有威仪。此时他正怒视着袁尚等人。 “给他松绑。”袁尚吩咐道。 但兵卒给他松绑后,卞宫并不领情,“呸!你枉费袁家四世三公,高义正直的名声,竟然领兵无故侵袭我徐州一方乐土,还纵兵抢掠!” “你就是卞宫吧?先生岂能说我无故侵 扰呢?我军可是应曹兖州之邀报仇雪恨而来,再则你徐州兵年前屯驻兖州,攻击我冀州,那就不是无故侵袭了?”袁尚笑道。 卞宫语塞,但还是对袁尚怒目相视。 “先生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小跟诸县一干百姓着想,尚请求先生归降,协助迁移这一县百姓前往青州。”袁尚劝道。 卞宫眼睛瞪圆,“我乃陶使君的臣子,怎能降你这等面善心恶,暴虐凶残之徒!” 袁尚本就被这些事弄得心烦,看他如此不识抬举,不禁被激怒,“我是凶残之徒?” 管亥恼怒,抽出腰间佩刀架在卞宫颈上,“你这厮也太不识抬举,要俺还是黄巾那会,早一刀宰了。” 袁尚也冷笑,“既然你如此忠于陶谦,那就成全你。管亥!将他跟那些不肯归降的兵卒,割去耳朵鼻子,再放回陶谦那里去。” 管亥大喜,吆喝一声得令后,寒光飞动,惨叫哀嚎声响起。 看着满脸血污的卞宫,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第075章 断后 袁尚等人纵马疾驰在通往阳都、琅琊的路上。黄忠、张合两路也攻破了东莞、海曲。执行了收缴豪族钱粮,迁移百姓的命令后,黄忠军继续攻略东安,张合军则赶来与袁尚中军合攻阳都、琅琊。 袁尚将战马圈住,看着军士行军。他看了看旁边欲言又止的赵云、太史慈,问道:“子龙,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是不是对处置县尉卞宫有看法?” 赵云赶紧下马抱拳,“主公,云认为卞宫是忠节之士,何必如此为难他跟那些兵卒。” 袁尚叹了一声气,“我如何不知,但当今天下纷争,群雄混战,要想不被兼并而成就大业,仅凭仁信就能达到了吗?围城之时,看着那些兵卒一个个倒下,难道大伙就不心痛?卞宫的高义是值得敬佩,但徐州守将都学他,我军的敌人对头都学他,那我军将付出多少兵卒的性命?” 郭嘉知道要解开诸将的心结,附和道“此乃攻心之计也,用凌厉的手段瓦解敌方防守的决心。不然我方倒下的同袍更多。” 赵云、太史慈虽然崇信忠义,但终究不是迂直之人,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袁尚再问道:“曹操军方面怎么样了?可有军报来。” 孙乾策马到袁尚身边,“少将军,袁公路大举进犯兖州,曹孟德弃了彭城国,引军回援兖州去了。” 郭嘉笑了笑,“曹操恐怕不是仓促回援,而是有预谋地去断袁术的后路,与兖州守军一起夹击他。” 袁尚愕然,他本来还想派人去促成、怂恿陈宫等人迎吕布夺了曹操老巢的,没有想到历史改变,竟然演变到袁术这时攻打兖州。 对于袁术能战胜曹操,袁尚是不抱太多希望的。再者,袁术占据兖州,在夹击冀州,那是他不愿看到的事。所以这一时期曹操跟袁绍可谓是盟友。 “那我军岂不是要独自面对徐州全军了?”太史慈问道。 郭嘉摇头淡笑,“陶谦此人懂得用势,前番公孙瓒势大,他就联结公孙瓒屯驻发干,以抗拒我冀州。之后袁车骑屡屡挫败公孙瓒,我军又占据了青州,陶谦就向我两家示好。” 郭嘉再接着分析道:“只要我军推进不是很急,且袁术军得势,陶谦才会举全州之兵抗拒我等。不然他要两面防备,断不会大举前来。” “我军目的不是攻占徐州,前来只为钱粮,接下来该怎么走,诸位且说说看。”袁尚提醒道。 管亥看了看袁尚等人,出言道: “少将军,俺说一句,以前俺们要取钱粮是遇坚城则避,游走于州郡之间,按目前我军每城必拔的做法,恐怕捞不到多少好处。” 郭嘉赞许道:“管将军所言甚是,要干就干一番大的,嘉有一策可达成我军目的。” “奉孝有何奇策?”袁尚问道。 “奇策不敢说,徐州最为富庶的是东海、下邳、广陵。我等可令左路的黄忠拿下东安,取得给养,再借道兖州泰山,直接奔袭东海。我中军则弃了琅琊等地,急行军直下东海郡,包抄了东海。等打下东海,我军就直接威胁到了下邳,如此再与陶谦议和,狠狠勒索他一笔钱粮。” 袁尚想了想,郭嘉的计策果然都是兵行险招,但往往能出其不意,得到很好的回报。 ※※※ 入夜。豫州,陈国扶乐郊外。 三十出头,髯须颇为潇洒的李丰正督促着兵卒行军,“如此之慢,何时才能到达扶乐啊!都给我打起劲来!” 两眼溜圆的刘勋冷冷看着李丰的呼喝,他对于袁术派自己做副将心有不甘。但奈何李丰是袁术心腹。 刘勋策马到了李丰面前,“李将军,如此赶着兵士行军,到了扶乐他们哪还有力气攻城啊!” 李丰瞄了一眼刘勋,“主公吩咐,迅速打通粮道,不然陈留七八万的人吃什么去?” 刘勋对于他的傲慢态度气极,“那这里的四万将士,他们力气都没有,如何攻城!” 李丰轻蔑地笑了笑,“急进短攻,趁着夜色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你都不知道吗?” “敌情不明,曹操军动向不知,冒进只会中了圈套啊!” 刘勋话没有说完,前军就传来一阵阵喊杀呼喝声。李丰震惊,让兵卒去查看情况。 哪知兵卒还没有回来,在李丰后方又传来喊杀声。 地面传来阵阵抖动,一支两千多人的骑兵从后面掩杀奔袭李丰的后军。 曹仁、曹纯两人分左右两边,带队冲击着李丰的后军。 李丰军不明敌情,得知陈国被袭士卒本来就惊恐,加上夜里中伏,哪还有心应战。 曹纯指挥着曹操军的骑兵,借助夜色,看到敌军火把多的地方就冲击。 袁术军看不到对方来了多少人马,只听马蹄声,喊杀声四面而来,胆小的连走都走不动。 袁术治军本就不严厉,所征召的兵卒也是占 据一地之后,匆匆强征而来。在袁术治下,大多数兵卒的待遇极差,经常外出掳掠也不是少见。 跟同样是以暴虐掳掠而恶名昭彰的凉州军比,袁术军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李丰惊慌,“传令,众军士,快快前来中军救援啊!” 刘勋也害怕,但强作镇定道:“太黑了看不到敌情,不如集中向前突击,我军四万多人,他们肯定一口吃不下!” “那不是转进人家埋伏里去了吗?怎么能如此糊涂!” 刘勋气恼,刚想说什么,前面杀出小股的曹军。 夏侯兄弟,乐进、于禁各自引自己的族兵突击。夏侯渊远远看到中军大旗,他引众人纵马跃上了块小高地,看清楚后,取出强弓,对着大旗下的刘勋就是一箭射去。 刘勋气恼李丰的一意孤行,羽箭袭至,“铛咣”一声正中他头上的铁胃。 虽然没有伤到性命,但这一下将刘勋震得头晕眼花,立即跌下马去。李丰害怕,纵马进了亲兵的保护圈里,刘勋也被几个亲兵架起。 夏侯惇哈哈大笑,“袁术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待我取了那大将的首级来!”说完他带着族兵下了高地,不顾悬殊的兵力,直接攻向李丰中军。 乐进、于禁两将也分别从左右两方配合进击。 李丰军前军,一众兵卒不敢再轻易前进,他们竖起盾牌,挤到一起,排成密集阵型抵御曹操军步卒的进攻。 曹操就跟一众随军谋士在高地上观望。 曹操指着袁术军虽然集中,但配合不严谨的阵型,笑道:“豫州多良才,袁术帐下难道就招揽不到一个治军之才了吗?” “后路被阻断的情况下还急进,这本来就是个极大的失误,袁公路所托非人!”戏志才摇头道。 “还要多亏公达劝我坚守陈国三地,待敌前来我军以逸待劳地伏击啊,不然我就要心急地夹击袁术了。”曹操微笑道。 “知敌情方能从容布局,袁术军败在这点上,而我军曹纯将军的斥候立的是首功。”荀攸道。 曹操抽出佩刀,“传令,三轮齐射后,全军突袭!” 第076章 陈留 琅琊,阳都城外。 一队四百多徐州骑兵纵马出城,他们当中的头领是个方脸浓眉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身披铁制鱼鳞甲,神色坚毅果决,“青州兵以前不过是黄巾匪徒,没有什么可怕的。注意了,待会遇到青州兵速战速退,不可恋战!” “诺!” 远远地出现了三百多青州军的先锋骑兵,中年将领挥挥手,四百潜伏路旁高地骑士迅速散开,绕了个圈,出现在青州兵先锋后面。 哨声一起,中年将领策马,恶狠狠地挥刀劈砍,四百多训练有素的骑士也配合着,振奋地冲刺劈砍。 青州兵先锋最前的这三百多骑猝不及防,一经交战被冲散开。 三百多青州骑兵被分割成了几部分,他们是从青州兵步卒中选出的精锐,但论骑战却训练不久,也没有太多经验。被分开后,青州骑兵努力汇集。 方脸的中年将领,指挥着四百徐州骑兵,每次进攻都是短促迅猛,然后再退回整好队形,再次出击。 半刻钟的来回厮杀,青州兵就阵亡了一半。 青州骑兵带头的牙门将看敌不过,只得带着剩余的一百多骑缓缓撤退。 方脸的中年将领收束队伍,准备着下次的袭击。 同一天,青州兵先锋步卒方队也遭伏击,折损了五百多人。 ※※※ 陈留城下,羽箭破空声,兵卒吆喝声交集一片。 袁术亲自披甲指挥兵卒攻城。 一队袁术军兵卒爬在黑暗狭窄的地道里,匍匐前进。不时的前面传来一箩筐泥土,他们接过继续向后传去。 阴冷潮湿的气息透过皮甲,沁入这些兵卒的肌肤。无尽的黑暗中,他们忍受着压抑,等待着前行的传令,一步一步地爬向前去。 前面破土之声越来越急,突然地光线照如地道,驱散了黑暗。袁术军兵卒不顾眼睛的刺痛,快步跃出了地道。 待他们睁开眼睛,才看到这是一处民宅的院落。一个,两个,三个,小小的院落一下挤满了三十多号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正拿了个簸箕,她被突如其来的兵卒震惊,竟然呆立地没有反应过来。 前面的一个兵卒眼看不好,并步上前,一手拦腰环住妇人双手,另一手捂住她的嘴。 妇人挣扎着要动弹,口中发出“呜呜”声,那个兵卒 害怕,手捂得更紧了。众目睽睽之下,那妇人渐渐没有了声息。 许久,兵卒松开双眼反白凸出的尸首,长长松了一口气。 “杀人啊!”一个男子边跑,边叫喊道。 中众兵士大惊,一边追杀一边让后天的人赶紧出来。 城墙上,吕虔指挥陈留城里组织起来的民夫,忙碌着将礌石、滚木、羽箭等物资送上墙头。 李典、李通两人沉着地让兵卒抵挡住袁术军一波波的进攻。 “报!敌军挖掘地道在城中出现,已经不少人进了城!”一个牙门将满身带伤,跑向了城头汇报。 李典吆喝一声,带着六百多私兵跟那牙门将下了城头。 街市边一个民宅边,已经出现百来人的袁术军兵卒。李典知道事情不妙,带队挺枪杀进了宅院。 李典等人顾不得其他,纷纷搭着人梯,从围墙进了院落里。一阵厮杀,终于将在外面的袁术军兵卒杀尽。 李典握紧长枪,狠狠地扎下地道,捅死一个刚想冒头的兵卒,“把那些尸首给我往里扔,填死地道口!其余人快去巡视城里其他地方。” 李典带兵巡了一圈,立即赶回了城墙驰援。 李通这时胸甲也被扎了一个孔,血正渗出来,他脸色也变得惨白。 “文达!”李典赶紧扶住了他,说着就要让兵卒抬他下去。 李通摆摆手推开李典,“只是划破皮肉而已,下一波敌兵又要上来了,快准备礌石滚木!” 一波波羽箭袭至城头,李典矮身拉住李通躲在城垛后。短暂停滞后,袁术军兵卒又蜂拥地爬上云梯。 袁术看着城墙上双方兵士的厮杀,他眼中冒火,“怎么还攻不上去啊!都是干什么吃的!” 阎象皱了皱眉,“主公,如此攻城我军伤亡很大呐,即便攻下陈留取得粮秣,那也难以对抗回援的曹操主力!” 袁术双眼通红,气急败坏道:“饭食已经断了一顿,不打下陈留,晚上要吃草皮吗?” 阎象、杨弘等人也知道情势危急,但袁术向来刚愎自用,遇到不称心的事情时,脾气可是异常暴虐,所以他们也没敢提什么建议。 “告诉纪灵!攻不下陈留城,让他提头来见!后面那一营,将刀子摆上,前面敢后退的格杀勿论!”袁术传令道。 带木刺的滚木被陈留守军抬起,兵士们三三两两将它 搬到城垛边。 “嗖!”羽箭飞至,搬运的兵士倒下,但后面的人赶紧又补上来。 “咕隆隆!”滚木顺着云梯滚下,爬梯的兵卒被砸的脑袋开化!一排排的人被砸死。 留有短须,颇有大将风范的纪灵看到攻城受挫,心里也着急。 “报!纪将军,五条地道崩塌了两条,只有两条通到城里,但被发觉,兄弟们都战死,地道也被封死了!”几个兵卒赶来汇报。 纪灵不住叹息,“难道天要我军败亡!”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副将问道。 纪灵可是记得袁术那句不许后退的命令的,他将两刃刀一挥,“我在此处牵制,你带人秘密从城东突袭!” “得令!” 袁术又是气恼,又是懊悔,前面杨弘也说过要派重兵把守后路。但袁术为了图快速攻下陈留,再直逼东郡,而将大部分兵力集中起来。 远远地,百多骑向袁术这边奔跑而来。经过亲兵层层盘问,袁术终于看清,那是他派去占回陈国三县的李丰、刘勋等人。 “子台、李丰,你们怎么会如此狼狈,那四万多兵卒呢?”虽然猜出了大概,但袁术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刘勋、李丰两人下马向袁术跪了下来,“末将无能,中了曹操奸计,在陈国遭伏,一众兵马都走散了。” 袁术气血翻腾,脚步一个踉跄,幸好旁边杨弘等人及时将他扶住。 没有等袁术反应过来,远远地曹仁、曹纯的骑兵就尾追李丰他们而来。两千多骑人虽不多,但那气势不弱。 袁术惊恐,“曹操尾追夹击而来,这如何是好!” 阎象赶紧建议道:“主公不需慌乱,可遣右营的吕布前去迎击,他们铁骑纵横无敌,能一举击溃曹操军。” 袁术答应,赶紧派人前去。 ※※※ 吕布带着高顺、宋宪、魏续等人正在营地观望着袁术军攻城,经过在雍丘县的抢掠,他们还没有到断粮的地步,吕布也乐于看他们互相厮杀。 但曹仁的骑兵出现后,吕布眼中神色一紧,随后又不自觉地冷笑。 “温侯所笑为何?”宋宪问道。 吕布伸出两指,指向曹纯、曹仁的骑兵,“那是曹操的骑兵了吧,竟敢追击到此,好生大胆。” “曹操用兵一向凌厉迅驰,看来是李丰 他们吃了败仗,被追击回来了。”高顺道。 就在这时,袁术的传令送到吕布手上。 吕布看了看,然后扔给了其他人,“你们看要不要继续帮袁术。” “后路被断,前面陈留又攻不下,我看袁术八成要败了,咱们犯不着给他垫背。”成廉说道。 吕布闭目思考了一会“我等可去河内安身先,在做图谋。” 接着吕布睁开那双桀骜的眼睛,神情凌厉,“不过先击溃了眼前这股骑兵再去不迟。” “温侯,犯得着吗?”成廉劝道,既然决定了去处,他不想平白消耗。 吕布张狂地大笑,“在某眼中,除了幽辽骑兵尚可入眼,其余骑兵皆不值一提,一顿饭的时间,某就可将他们击溃!”他不为什么原因,只是纯粹追求那种战斗的快感。 说罢,吕布提起画戟,跨上赤菟马。 第077章 完胜 曹操带着一众亲随,正在行军在距陈留二十多里的道上。 前面纷乱的马蹄声传来,两百多骑赶到曹操面前。 曹操等人看清了对方后,都吃了一惊。原来迎面而来的是曹仁。 曹仁耷拉着脑袋,一身铠甲沾满泥污,脸上被划开道血痕,铁胃也不见了。 “子孝!这又是怎么回事?”曹操惊问道。 “属下无能,遇到吕布的铁骑,结果不敌战败!”曹仁羞愧道。 “啊!”众人都震惊,飞将的名头不可小窥。 “大哥,那两千骑兵呢?”曹洪急问道。 “阵亡了七八百骑,子和正在收束其余走散的兵士。” “有吕布这厮相助,袁术可不好拿下啊!”曹操担忧道。 荀攸建议道:“不必跟其硬碰,我军带了十日的粮秣,而袁术军估计已经断粮了,只要我等扎营寨自守,袁术军必然不战自溃。” 曹操吸了一口气,“就依公达所言,全军垒寨坚守!” ※※※ 袁尚等人随着大军推进到琅琊阳都城下。这时先锋营已经扎下营地,并开始搜寻附近没有被迁移的村落。 先到的张辽、管亥两人策马来到袁尚等人面前。 袁尚看到管亥耷拉着脑袋,铠甲战袍也染上污秽,心想肯定有事发生了。 “文远将军、管将军,难道遇到敌袭了?”郭嘉问道。 管亥面色微红,支支吾吾。张辽抱拳道:“主公、军师,阳都县守将不简单呐,前番先锋的几百骑在路上遇袭,后面的步卒也遭偷袭,管亥将军看对方不过几百骑,带人追击,不想又遇到伏击,我军先后折了几百人。” “那可知阳都守将是谁?”袁尚问道。 “泰山臧霸,此人少时就以勇壮闻名于兖州徐州一带。”孙乾对青徐一带的事情是十分清楚的。 “臧霸!”袁尚对这个名字还是熟悉的,历史上他曾协助吕布多次袭击曹操军,后来官渡之战臧霸一旅精兵进青州,就牵制住了袁绍的右翼。 “公祐,你且说说臧霸此人如何?”郭嘉问道,他擅于剖析性格,然后依人定计。 孙乾想了想,然后将臧霸的事迹简略说一遍,当说到“臧霸十八岁,就引领从客数十人于山道中半途截劫,夺救亲父”,众人都感叹,真是个勇状之士! 袁尚一提缰绳,“诸位且和我勘探阳都城防。” 赵云、太史慈、郭嘉、孙乾、许褚典韦、徐厚等人并上一众狼卫虎卫得令,策马跟着袁尚沿着阳都城墙纵马查看。 城墙上,一个军司马看到了袁尚等人,于是让兵卒下去通报。 一会之后,方脸浓须,一副粗狂模样的臧霸来到城墙上,“吴敦,有什么敌情!” 军司马吴敦指向远处袁尚等人,“似乎是地方大将在勘察我军虚实。” 臧霸豪爽地一笑,“加上陶使君派遣来的援军,阳都兵士近八千人,且城墙坚固,兵甲齐备,守住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说着臧霸一伸手,旁边亲兵会意,递上一把强弓。 弓弦拉如满月,冷芒袭向当中正对着城墙指点的郭嘉。 许褚一直紧跟袁尚、郭嘉身边,臧霸刚露出身形,他就看得真切。取盾,甩出,碰击羽箭,一系列精准的动作瞬间发出。 就在袁尚等人反应过来时,太史慈也早已抢先一步,拔弓、取箭,激射,一气呵成。 臧霸感到冷冽的寒光,身子向右躲到城垛,但羽箭还是射中了他来不及遮掩的左肩甲。使得他冒出一身的冷汗。 城下的袁尚等人遇险后,倒也不惊慌,只是策马离城墙远了些。 “城防很坚固呐,看来不好打!”袁尚道。 “臧霸果然勇壮,阳都城坚不宜强攻,我军当按先前谋划那样,绕过去直取东海。”郭嘉建议道。 袁尚现在仔细想,也觉得快速奔袭东海太冒险了,军中只有半月的军粮,打不下东海那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但已经决定,就只能跟郭嘉赌下去。 “兵贵速,不在久。休息一夜,明日继续行军,奔袭东海朐山县,包抄东海城!”袁尚下令道。 “臧霸必定派兵汇报给东海等地,可遣张文远带骑兵控制住前往东海的通道,待我军从朐县包抄过来。”郭嘉建议道。 袁尚冷笑了下,“让张文远多多设伏监控,臧霸知我军奔袭东海,可能会前去救援。” ※※※ 陈留城下,曹操军大营。 袁术将铁盔扔到地下,“那些士卒太不尽力了,这小小的营垒居然攻个半天也打不下!” 杨弘看着气急败坏的袁术,不禁摇头,这么个分兵两面的打法,纯粹是让兵卒送命。但他不敢说什么, 阎象因为劝谏已经被关押。 曹军营垒前还给抢挖出了一道壕沟,袁术军弓弩压制不住曹操军,只能强攻。而粮食羽箭不缺的曹操军兵卒,趁机射箭杀伤那些爬上来的袁术军兵卒。 壕沟已经成为阻隔袁术军的天堑,即便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将这条壕沟用尸体填平,但曹操军兵卒的长矛又再次将他们阻隔住。 前面指挥兵卒攻击的雷薄、陈兰两人也不是滋味,他们感觉是自己亲手将那些士兵推入死地。 雷薄实在看不下去,纵马赶到袁术身边,“主公,这样打法兵士们简直是白白送死啊!” 袁术这时候脾气暴躁,“送死?是你督战不利吧!” 雷薄跪了下去,“主公,兄弟们已经半天没有吃东西了,又打了半天,全身乏力,哪还能打下去啊!” 袁术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打下曹操,夺回粮秣,我等还能怎么办!” 杨弘叹气道:“收整兵士,取道河内,让河内太守张扬给借些粮食,然后从河内回豫州,待恢复元气在做计较。” “张扬?他曾经跟袁本初有过勾结,能借粮草么?”袁术终究是胆小之人,不能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然,张扬跟袁绍亲善是曾经,我大军压进,他肯定会卖主公这个面子。再者,他不给咱们还不能自己动手取?”杨弘劝道。 袁术一咬牙,“让纪灵他们都回营地来休整,再传令让吕布断后,其余人等向西撤离!” 吕布骑在赤菟马上,观望袁术、曹操军交战。 他冷冷盯着袁术的传令官,“回去禀报袁后军,我会奋力断后,但能阻挡多长时间就不能说了。” 传令官被吕布那凶悍嗜血的眼神吓着,道谢后赶紧去复命。 “犯得着么?给袁术断后!”成廉气恼道。 吕布自有他的思量,自己的步卒想全身而退,就要将尾追而来的曹操军打怕,不然给袁术的溃军冲击,可能全部人都走不掉。 “高顺、成廉、宋宪,你三人护着辎重先撤往河内!其余人随我率铁骑断后。” 说完吕布就带着那两千多铁骑,在西边的高地列阵,准备突击追上来的曹操军。 曹操、荀攸等人也在营垒的高处观望着前面的厮杀。看到袁术军撤退后,戏志才赶紧道:“有部分袁术军缓缓向西移动了,他们可能要逃了!” 曹操眯眼仔细观望了一会,“队形行伍混乱,是败亡了!通令全军出击,彻底打垮袁术!” 号角声响起,曹操军的步卒全部出了营垒,一直穿插进袁术军营地。 夏侯兄弟的先锋,迅速的截断了,来不及撤退的袁术军兵卒。而在高地上的吕布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犯不着为袁术挽救回这些兵卒。 来不及走的袁术军兵卒有三万多人,他们士气早就泄了,曹操军一到营地就立即投降。 曹操一面留下曹仁处理,同时带着本部精兵,追赶逃走的袁术。 在西面的高地,曹操就让兵士停了下来。 吕布策马出列,独自面对曹操大军,“前面可是曹将军?” 曹操在夏侯兄弟护卫下,也来到队伍前面,“正是曹孟德,两年多不见,世事变迁,但温侯风采依旧啊。” 吕布放声狂笑,“短短两年,曹将军已是一州之主,而在下落魄,只能托身于袁后军帐下讨口饭吃。但这恩情不能不报,如今袁后军危难,请求曹将军给吕布一个面子,放过他如何?” 曹操也放声大笑,“我敬温侯是世之英雄,奈何保袁术这种小人?天高地广,大有温侯去处。今日我领温侯这个面子,放过袁术。” “主公!”一众将领急道,他们可想直接抓了袁术。 荀攸猜出曹操用意,阻止了众人,“主公所做大有深意,诸位不要多言。” 曹操点头,让一众将领收束兵士,不再前进。 吕布再等了一会,向曹操道:“前番误会,与曹将军的骑兵交战,那员小将无恙否?” 曹操知道他问的是曹纯,“烦温侯挂记,无恙。” 吕布再放声狂笑,“告诉他,资质不错,但火候尚浅,骑战不是小儿玩的儿戏。放眼天下,胜过我并凉铁骑的骑兵还没有!” 说完吕布策马回队,然后缓缓追袁术而去。 众人都恼怒吕布的无礼,并按住后面想要发作的曹纯。 曹操嗯了声,“诸位是否觉得该追击?即便追上了,如何对付吕布的铁骑?” 夏侯惇憋气道:“就那两千多骑,我军步卒一齐推进,未必怕了他!” 但他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如果列阵对战,两三万步卒当然能应对两千骑。要追击的话,碰上机动性强的骑兵,他们纯粹是找死。 曹纯觉得从未有 过的羞辱,“我曹子和定要练出一支冠于天下的骑兵,以报今日之耻!” 荀攸解释道:“诸位将军不需气馁,主公这样做是有原由的。袁术军溃逃,有被我军大量俘虏,已经形不成威胁,追上去杀了对谁最有利?袁绍!” “主公是想趁黑山贼、匈奴余部没有警觉,给他们出其不意的一击。”戏志才也道出曹操的图谋。 曹操点头向曹纯笑道,“子和,你不是想练出一支精骑吗?眼下可正有一支骑兵等着给你统领呢。” 曹纯吃了一惊,然后恍然道:“匈奴骑兵!” 第078章 黑山 东郡。 文雅有风度的荀彧也亲自来到城头组织兵士守城。 满宠一身铁铠血迹斑斑,双眼浮肿通红,带着肃杀之气,已经没有了儒雅,“文若先生!黑山贼攻城甚急,此处着实危险,您还是下去吧,有我在城墙必能保住!” 荀彧按住腰间佩剑,“我当然知道伯宁有勇有谋,可东郡城里有主公与诸位将军的家小在,实在不容半点有失。我也是自小习技击,自保不成问题。” 趁着黑山军攻城的间隙,荀彧大声对附近兵卒道:“黑山贼与匈奴人凶残,城破必然抢掠烧杀,诸位为了城中百姓,与自身性命也要死守东郡,待曹公回来必定人人有重赏!” 守军兵卒纷纷呼应,大声叫好。 满宠满意地点头,“文若先生,军心士气高昂啊,守住东郡不成问题。” 荀彧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兵卒,指着远处,惊讶地喊道:“有大股军伍从南面赶来,看旗号……天呐,是‘袁’字!” 荀彧、满宠也震惊,眯眼眺望远处。 膀大腰圆,眼如铜铃的眭固正在指挥攻城,他恼怒匈奴兵的不配合,还有袁术迟迟未到。这几天里他平白折损了两三千人,可是城墙防守严密,黑山军一点进展也没有。 眭固不禁有些后悔领了这差事了,“姥姥的,早知道就领命去冀州还好。这东郡像块石头,根本啃不动啊!” 副将摇头,“冀州那边燕帅亲自出马,去那里只能平白给他做挨刀子的盾牌,事后的好处也没咱的。” 黑山军只是一个笼统的名号,并州冀州的很多农民起义军都用黑山军的名号。他们有联系来往,但各自为战,不相统属。 但最实力最强的张燕部,开始了用各种形式兼并黑山军,将他们名义上统合到一起。为此张燕没少明里暗里吞并其他黑山军势力。 眭固想趁这次袁术邀请,出兖州发展自己势力,脱离张燕,“袁术不是老早就在攻打陈留了吗,怎么还没有拿下,十多万人也太没有用了。” “大帅你看!袁术军。” 眭固一看,果然是袁术军,步卒黑压压一片,而前面还有骑兵。 在东郡城外列阵观望的於夫罗,也发现从南面出现的大批兵士。 自从被满宠夜袭后,於夫罗损失了不少军马粮秣,本来极其蔑视兖州军的匈奴兵卒,也开始变得没有那么自信了。 高鼻凸眼的於夫罗心道袁术终于来了,自己要尽量在城破后捞取好处,还要让袁术兑现承诺,帮他取得单于称号。 十几骑纵出,来到匈奴兵跟黑山军之间。 眭固、於夫罗各自带亲兵出来。 十几骑中出来个二十五六,留着短须的青年将领,“你们就是匈奴大人於夫罗,还有黑山军眭固了吧?” “眭固就是俺,你是何人?” 青年将领高傲地笑着,“我乃后将军帐下,左军中郎将李丰,是大军的先锋。” 於夫罗关切的问道:“后将军人呢?陈留攻下了?” 青年将军看看两人,轻蔑道:“后将军在陈留驻守,派我做先锋,来取东郡。” 眭固出身微末,虽然仇恨那些达观显贵,但真正面对官军权贵时,底气还是不足,“东郡城池太坚固了,俺们打了好久没有进展。” 说着他瞪了一眼於夫罗,“匈奴人不配合作战,在一旁安坐,只有我的手下去攻城!” 於夫罗要争辩,但青年将领体谅道:“於夫罗大人不必解释,骑兵不善攻坚,你请带本部人马回营,腾出地方来,看看后将军的兵威。” 於夫罗感激地道了谢,然后带着他那近五千匈奴骑兵慢慢回了营地。 眭固气恼青年将领的傲慢,存心想看他出丑,“那么俺也带兵退到一边,看将军咋攻城了。”说完他下令让黑山军也腾开到一边。 青年将领手一挥,步骑总共两万多人马开进东郡城前面。 三万人马间,曹操正跟诸将在阵中。 曹操笑道:“天助我也,公达、志才,按两位计策已经让匈奴人回营。” “还是子孝做得好,没有暴露我军,现在匈奴人回营,恐怕正在卸鞍除甲,我军迅速上前围住他们营地。他们就成了下马的步卒,如此必破之。”戏志才道。 夏侯惇担忧道:“黑山贼人数也不少,是否该分兵两边都袭击?” 曹操心中在权衡利弊,如果先打匈奴兵,黑山军有了防备,就不好一口吞下了,但相比起来,他更在意匈奴骑兵。 ※※※ 冀州邺城,掌灯。 留守的审配、辛评两人忙碌完公务后,袁谭亲自将两人出到州牧府前门。 辛评眯眼对审配道:“正南兄,您先请吧。” “如此, 先行了。” 袁谭赶紧叫来审配的马车,“正南先生走好。” 审配回礼后坐上马车。辛评大有深意道:“大公子,这次主公让你留守邺城,辅助我跟审配处理政务,这是对你的考验啊。” 袁谭领会道:“先生说的是,只是不知该做出点什么业绩给父亲瞧瞧。” 辛评抚须微笑,“无过便是功,大公子只需做好身为人子的事,主公自然会对你另眼相看。比如说孝敬父母,尊重贤老,多向夫人请安之类。” 袁谭听前面还没有什么,但到后面就恼怒道:“向那女人请安?做不到!他非我母亲,还时常在父亲那里诋毁于我。” “大公子你就不知道孔门闵损‘芦衣顺母’的典故吗?” 袁谭听了更加恼火,“先生要我学闵损?我自问做不到,那女人跟袁尚那小儿算什么,我才是袁家嫡长子!才是袁家公子!” “可恨啊,父亲偏爱袁尚小儿,对我所做的事时如不见!”袁谭有些声嘶力竭道。 辛评还要再劝,这时远远传来阵阵喊杀声,还有火光。两人大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马车踢踏声响,审配的马车折返回到州牧府。他的神情也带有惊恐,“有兵士作乱,被颜良将军发现了,现正在厮杀,乱军朝这里来了,快去将夫人、二公子接到城北大营去。” 袁谭大为惶恐,不知所措地看着辛评。 “立即派人带邺城里大小官吏,还有家眷到城北大营去!”辛评知道危急。 审配答应,让辛评去办。但喊杀声越来越近。待到刘夫人,袁熙被接出大门时,一队几百人的乱兵已经围到州牧府外。 “活抓了袁绍家小!”“活抓者赏百金啊!”乱兵大声呼喝道,引得刘夫人与袁谭、袁熙兄弟惊惧不已。 州牧府三百多护卫立即杀出,护住车马,抵挡越来越多的乱兵。 刘夫人上了马车,袁熙袁谭也骑着马跑在前面,但乱兵渐渐追上,护卫要么失散,要么死战,三百多人变成了十几人。 袁谭惊惧忿恨,但四处都冒出了乱兵,他们不得不在邺城里绕道往北而去。 最后,几十人护卫变成了十几人。而乱军却为了奖赏,而疯狂涌上来。就在刘夫人的惊慌,袁谭哀叹时,乱军后面马蹄声响起,两百多骑奔向袁谭等人,而且不顾乱军的阻挡,踏死踏伤许多乱兵。 袁谭有 种频死回生的感觉,感叹救兵来的及时。 两百多骑一近,审配、刘夫人跟袁谭才发觉不对劲,那些人铠甲战袍根本不是冀州军的样式。 一个身形精练矫健的中年将领,策马上前,“对面可是袁大公子与袁车骑的夫人?” 袁谭不明所以,强作镇定地答道:“正是,不知将军何人?” 矫健的中年将领哈哈大笑,“说起来你必定认得,某姓张,名燕。” “黑山张燕!”袁谭吓得差点跌下马。 第079章 后援 於夫罗带着五百多亲卫,在营门前指挥那些匈奴骑兵按次序入营。 “大人,是不是现在就卸鞍喂马?”一个千长策马跑来问道。 於夫罗抬头看看已近黄昏的天色,又看看列队整齐的“袁术军”,“兄弟们累了一天,马也乏了,都歇鞍去吧。不过袁术一旦攻破东郡立即给我起来进城,捞些粮食财货。” 千长领命而去,於夫罗站在营地高处,观望“袁术军”的攻城。 战鼓响了好几通,“袁术军”兵卒只是收束好兵器,却并未有攻城的迹象。於夫罗看着有些异样,似乎“袁术军”少了点什么。 於夫罗的亲卫百长也奇怪道:“大人,袁术军好像没有攻城器械啊。” 突然,“袁术军”千余骑调转方向,朝於夫罗营地奔来。有两万多步卒也转身,快速朝匈奴营地奔跑。 在於夫罗震惊中,曹纯、曹仁带着千余骑袭到营地,铆钩抛出,战马拖动,匈奴兵简易的栅栏顿时被扯破。 於夫罗大叫不好,让匈奴兵吹起号角,召集兵卒。可是那些匈奴兵累了一天,卸下鞍后纷纷倒地睡着。突然间听到号角声,都弄不清状况,行动也拖沓了许多。 曹操军步卒本来就离匈奴营地不远,几个加速后,两万多步卒就将匈奴营地团团围住。并杀进营地里去,抢占马厩。 仓促之下,匈奴兵只有千人上了战马,来到於夫罗身旁。但营地狭窄根本不适合骑兵冲刺。其余近四千匈奴兵被曹操军步卒挤压到了营地中心。 於夫罗呼喝一声,让两个百人队冲刺,试图冲出包围。 曹操在后面压阵,看得真切,立即让重甲步卒抵挡。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于禁带着千多身披铁制札甲的长枪兵,堵住匈奴骑兵去路。 面对长枪立起,犹如刺猬般的步卒方阵,匈奴骑士也胆寒。轻骑对步卒,一般正面冲击也是很少有的事,他们擅长于在侧翼骑射攻击。 第一个百人队想寻找薄弱冲出,但于禁指挥着兵卒渐渐收紧包围,地形的限制也让匈奴骑兵束手束脚。 曹操挥了挥手,长枪兵后弓箭手赶紧上弦,一阵阵箭雨射向匈奴兵。 第一个百人队立即处于进退两难境地,在以弓箭还击中被射死半数。 於夫罗知道被算计,这种情况下全力冲刺,他可能会逃生,但五千余骑能逃脱的那就寥寥无几了。“且住手!前面的不是袁后军, 你等是谁,为何攻击我匈奴的勇士。” 于禁喊道,“匈奴大人於夫罗听着,我等是兖州军,你等胡夷无故侵犯我兖州,罪不容诛,今袁术已死,你已被大军重重围困,死期将至。” 听得懂汉话的匈奴兵都震惊,於夫罗不知事情真假,但曹操军包围他们是事实,“我等草原勇士的后裔岂是怕死之辈,休要威吓我!” 于禁又喊道,“你且试试看能否越过我这汉家铁甲勇士。哼!我家曹将军给你们一条活路,赶紧弃械下马归降,如此必定善待你等。” 曹操又一挥手,一波羽箭袭至。“嘿!嘿!”步卒配合着呼喊。 於夫罗惊惧交加,思绪起伏,一时拿不定主意。 于禁持枪一指,重甲步卒再缓缓收缩包围圈,沉重的脚步声给匈奴兵无形的压力。 於夫罗也有自己的图谋,他犯不着为袁术送命,“且慢!我等降了。” ※※※ 邺城。 张燕放声大笑,“袁大公子也知道张燕的名号,有幸有幸啊。” 袁谭以为事情有转机,试探地问道:“将军来我邺城意欲何为?” 张燕笑声不停,“大公子你想呢,难道是为了一睹大公子之风采?” 袁谭干笑,“张将军说笑了,你是朝廷册封的中郎将,与我父亲算是同僚,两家应当交好才是啊。” 张燕笑声渐止,突然神情来个大转变,喝问道:“那袁绍为何多番捕杀我黑山军弟兄呢?” “啊!”袁谭被他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不敢动弹。 “呸!你乃朝廷的逆贼,多番扰掠我冀州郡县,剿灭你等有何不对!”审配厉声呵斥道。 张燕眯了眯眼,“这位先生倒是很硬气呐,待会张某定要好生招呼你。” “呸!你等勾结我冀州军中败类,夺我城池,杀我军士,安敢如此猖獗,待我家主公领兵回来,定要将你等逆贼诛灭殆尽。” 张燕嘿嘿地讥笑,右手一挥,“待袁绍回来?正好连他也宰了,拿下袁本初的家小,要好生招待!” 两百多飞燕骑兵得令,策马上前,砍杀阻挡着的袁家护卫,将审配、袁谭等人围了起来。 这些兵士是张燕军中精锐,各个身手矫捷,行动如风。袁家护卫虽然也是军中精锐,但显然不适应那些骑兵迅驰游击的打法。渐渐地防卫有了缺口。 一个飞燕骑兵穿过袁家护卫,娴熟地操控着战马,掠到马车边。刘夫人哪见过如此凶悍的敌兵,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不已。 飞燕骑兵劈开一个护卫,伸手就要去抓刘夫人。 “嗖!” 沉重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杆长枪被掷出,直接贯穿那个飞燕骑兵胸腔。 张燕冷眼观望,看到城北面赶来两三百骑。当前一人,两眼狭长,唇上两撇八字须,身披鱼鳞甲,他掷出长枪后,又取过一柄长刀。正是留守的颜良。 颜良一柄长刀劈开了几个飞燕骑兵,然后直取张燕而来。张燕也立即取枪跟他对刺十招。 颜良看黑山军跟乱兵的步卒逐渐围上来,知道不能恋战,于是长刀拼尽全力来个“力劈华山”,震得张燕气血翻腾。接着刀尖迅速转向,划向张燕胸口。 ※※※ 彭城。 陶谦带着糜竺、陈登、曹豹等文武到城中驿馆,安抚逃难来琅琊豪族。 士族豪门中的乡绅不住向陶谦等人哭诉,哭诉青州兵的暴行。 陶谦一面安抚,一面用衣袖拭泪,“是陶谦无能,让琅琊父老受累了。” “陶使君,莫要如此说,早年要不是您驱逐黄巾,我等都有沦为冤魂了。是青州兵跟袁显甫太欺辱我徐州豪杰了。” 陶谦停止拭泪,挺起了胸脯,“诸位父老乡亲,尽管在彭城安顿下来,我已经派兵驰援前方,青州兵不能再跃雷池半步,待青州兵退后,我在安排诸位重新回归乡里。” “有陶使君在,咱们还担心什么啊,是吧!”一个乡绅对身后众人道。 “那是,那是。” “大人,青州兵让过我等,也没有强攻阳都、琅琊,他们恐怕会是另有图谋。”一个还带稚嫩的声音在人群里说出。 “唉?”陶谦、陈登等人都惊讶,他们看到说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亮儿,大人们说话,你休要胡言!”孩童少年旁边的家中呵斥道。 陶谦认得那大人:“诸葛玄先生?” 儒雅的诸葛玄拱手行礼:“陶使君有礼了,小侄年幼无知,大人莫要见怪。” 陶谦见那少年虽然只十一二岁,但脸蛋粉扑,双眼灵动,煞是惹人喜欢,“童言无忌,令侄小小年纪倒是一表人才啊。” 诸葛玄让侄子上前见礼。 “小子琅琊阳都诸葛亮,见过陶使君。” 陶谦眯眼微笑,再跟众人客套一番就动身回住处。 糜竺对骑在马上的陶谦道:“大人,琅琊已经多日没有传来消息了,眼下青州兵确实动向未明,实在令人担忧啊。” 陈登也附和道:“兖州豫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曹操断了袁公路的后路,两方正在陈留一带交战,时局未明啊,曹操如果取胜,随时可能杀回徐州。” 陶谦面色不变,低头思索。 曹豹不禁问道:“大人难道有了对策?” 陶谦点头,“诸位莫要忘了,徐州附近还有一位英雄,请他来相助,打赢曹操跟青州军不是难事。” 曹豹、糜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孙文台!”陈登一拍手,恍然道。 第080章 朐县 邺城城北。 颜良长刀挑向张燕胸口。 张燕惊恐,但仗着矫健灵敏的身手,堪堪避过这一击,然后立即策马后退。 颜良带兵断后,护着刘夫人跟袁谭等人出了邺城,到城北郊。 审配急问道:“颜将军,城北大营呢?为何到城郊来!” “韩馥、耿武的余党韦献引三千多兵卒作乱,放进了黑山军不计其数。我的直接统辖的北营只有五千余人,根本阻挡不住,只得一面差人取了众位大人的家眷,来到这里暂避。”颜良叹气道。 审配气恼,又无计可施。过一会,另外的兵卒护卫着辛评,还有其他文武的家眷来到了城郊。 辛评将大部分高层的家眷带了出来,但他这时也还是一副惊恐未定的神情。 审配不住用脚跺地,“早就该肃清军中耿武、关纯那些人的余党,如今邺城丢了,我等有何颜面去见主公。” 辛评回了回神,“我等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些家小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图谋夺回邺城。” 审配知道这个时候需要齐心合力,“仲治,你说一面遣人往各地送信,一面将家小送往安平国,可好?” 辛评也在权衡着利弊,“将家小送往安平国是好,但遣人送信各处就不妥,别有用心的人会趁机生事。只禀报给主公,然后调集在常山剿黑山贼的文丑,让他来安平。” 袁谭赶紧附和,“我等先防止黑山贼的追击,到了安平再说吧。” 审配见辛评说的有理,也就认同。 ※※※ 吴郡,曲阿。 城东一间宅院后院,样貌俊朗,双眼坚毅有神的孙坚,正用力拉开一把强弓。 “嗖!”百步外的箭跺插满羽箭。 三十几许,风韵别致的吴夫人,抱着一个女婴来到孙坚身旁,用条锦帕替他拭擦汗水,“夫君,你大伤方才愈合,就不要太奋力了。” 孙坚笑着接过女婴,笑道:“一点小伤,那时都要不了我的命,这会我觉得手脚灵便更胜从前了。” “哈哈!听到主公这句话,某就知道不久又能与主公驰骋沙场了。”程普豪迈的声音响起。 跟随程普一同进到后院的还有孙策、韩当、黄盖、朱治几个心腹,和孙策新在徐州招揽的名士张纮,在扬州避祸的名士张昭。 孙坚喜极,给张纮 、张昭两人施礼,“劳烦两位先生光临府上。” 张纮四十年纪,十分具有文士风骨,“看来孙将军无恙矣,我等甚感欣慰啊。” 孙策给孙坚,还有母亲吴夫人见过礼,待吴夫人带着女婴退下后,孙策方道:“父亲,我们前来为的是征询父亲,关于陶徐州求援的事。” 孙坚点头表示知道,他还是很满意儿子在他养伤阶段的作为,别的不说,但是招揽到张纮、张昭两个名士就很了不起,“不知诸位的意思是什么?” “前次少将军去徐州请张纮先生,陶谦嫉妒,不顾与主公的交情,硬是派兵将我等赶出了广陵。这样的人,救他做什?”程普性子耿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韩当也附和道:“主公伤势痊愈,正好带我等平定扬州各地,建立不世功业,去徐州帮陶谦打仗,我可不愿意。” 孙坚也为难,他跟陶谦陶谦、公孙瓒曾为张温参军事,算是多年旧识,见死不救实在过意不去。但陶谦前次所做也令他心有芥蒂,“两位先生,你们怎么看?” 张昭立即肯定道:“当然要去驰援徐州,于私陶徐州是将军旧识。于公,可使徐州百姓免于曹操刀兵之苦。假如见死不救,有损将军的名望。” 张纮也是建议道:“曹孟德乃雄心之辈,取了徐州必定再图谋豫州,如此我等就要面临其强势的威胁,驰援陶徐州,不仅可平衡中原豪强势力,还能增加将军的声望。” 孙坚当然对曹操有所了解,如果让他占据徐、豫两州,那自己图谋扬州,坐观天下变的策略就要受到曹操军的威胁了。 孙坚爽朗地笑道,“既然子布先生都不嫉恨恭祖的收押之辱,那我岂能见死不救?传令,点齐两万兵马,即日起兵前往徐州!” ※※※ 东郡州牧府里。 曹操正在设宴款待一众文武,还有新降的於夫罗。 那天,於夫罗归降后,城里的荀彧看出苗头,让兵士出城协助夹击眭固。而眭固发觉不妙,带着千余兵卒,匆匆地逃往河内方向。至此曹操军大获全胜,完败袁术。 荀彧亲自将满宠引荐给了曹操,并说了他的功绩。 曹操将一爵酒捧到满宠面前,“正是有了伯宁这样忠杰勇烈的将领,兖州才能保住。孟德无以为报,只有水酒一杯,敬献伯宁。” 满宠感激,颤抖着接过酒爵,一饮而尽。 曹 操拍手大笑,但旋即想到复仇,心情又阴冷下来,“文若,这次击破袁术的所得情况可曾查明了?” 荀彧点头,这些数据他心中有数,“主公发兵六万攻徐州,待回师陈留,击破袁术俘虏了兵卒三万多,於夫罗大人率四千骑归顺。我军伤亡不过五千余,又缴获了袁术大量粮秣辎重,可谓大获全胜啊!” 曹操询问道:“那些袁术的降兵,可能大用?” 荀攸知道曹操心急报仇,劝道:“这些兵卒不经过统编训练,是不能用的,要统编好,起码需要一个月。” 曹操也知道荀攸想让他暂缓复仇,“传令,袁术降军全归荀彧、满宠收编。原有兵卒休整三日,兵发徐州彭城。” 说着曹操有看向於夫罗,“於夫罗大人,我会寻找机会奏请陛下册封你为单于,但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平定各地的叛乱?” 於夫罗先前也跟袁绍合作过,他纯属投机型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跟谁都无所谓,“蒙曹将军不弃,愿率我部勇士追随曹将军。” 曹操拉住於夫罗的手大笑。但他心里却知道,要彻底将这些匈奴骑兵训练成自己的精骑,还需要时日。 就在宴饮间,主管情报的程昱急匆匆来到曹操身边,递给他一份文书,曹操看完也不禁吃惊,“袁本初的邺城丢了?” ※※※ 入夜,袁尚军顾不上安置营帐,匆匆在路边夜宿。 最后经过袁尚、郭嘉、张郃等人商议,兵分三路包抄东海。 黄忠军除了伤亡的跟押送人丁的,还有八千多人,现正绕道泰山郡,赶往东海。 张郃、郭嘉也带近九千步卒,部属在琅琊附近,截断琅琊通往东海和彭城的信息,使陶谦等人以为袁尚军主力还在琅琊。 除去伤亡的,跟吕旷、吕翔兄弟押送百姓的兵卒,袁尚中军还有青州兵近两万,张辽的骑兵两千,赵云的戍卫骑两千,许褚典韦的戍卫步卒两千。 袁尚的中军要以最快的速度,奔袭东海朐县,再从朐县突袭东海城。中军为了保持行军速度,没有带太多辎重,饥风露宿是常有的事。袁尚就怕郭嘉身子吃不消,所以让他跟随张郃。 赵云、太史慈、张辽、管亥、周仓几个将领也都来到袁尚处议事。 袁尚摊开行军图,“诸位,前面三十里就是朐县,我军粮秣不多,此地不像前面几县,现今急需打下朐县取得补给。” 孙乾解释道:“朐县颇为富庶,徐州有名的糜家的本家就在此,此处的城防也不如琅琊、东海等大城,我军拿下它还是很有可能的。” 袁尚紧盯着众人,“多等一天就会有被他们警觉的危险。我决定,休息一个时辰后,就急行军,在天亮前攻下朐县。” 管亥摇头道:“即便我等赶到朐县,兵卒疲惫,如何攻城?” 张辽会意,“少将军是想让骑兵去袭城,步卒只做押后。” 袁尚心想,管亥带兵经验颇为丰富,但论到骑战,那就不怎么在行了,“文远、子龙,能否打下朐县看你二人了。” “诺!”赵云、张辽赶紧拱手领命。 太史慈也跃跃欲试道:“少将军,且让某也随骑军袭城去吧。” 袁尚想到着此战的重要性,决心下重本,“仲康,你跟子义带虎卫也随军袭城。” “诺!” 第081章 糜家 要论这时显赫的世家,糜家绝对排不上号,但论到富足,糜家当真算得上富甲一方。 朐县在徐州也算得上富庶之地,这里不仅地势平坦,物产丰富,还是汉代少有的出海港。 糜家是徐州富商,先祖世代经营垦殖,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 虽然已到亥时,但糜家大院里灯火通明,大院里外停靠满了百辆马车,众多奴仆往来奔走,搬运着大小物件。 庭院门前,站立一位锦缎深衣的雍容少妇,贵妇人在侍女陪伴下,顺着灯笼指挥一众奴仆,她就是糜竺正妻韦氏。 厅堂传来一阵杂乱之声,少妇转头看去,里施施然走出来一名姿色秀丽的少女。 少女拍拍这,摸摸那,还不时跟奴仆吩咐几句。在她身后还跟着七八名带刀武士。 韦氏笑着拉过少女的手,“浣妹妹,怎么还不去歇息,明日一早就要去下邳了。” 少女正是糜竺之妹,糜浣。她自小在兄长呵护下长大,一派天真烂漫,“嫂嫂,咱们要去下邳常住吗?怪舍不得这里的。” 韦氏面带笑意,“你呀,就要到嫁人的年纪了,终究是不能老呆在家里的。” 糜浣撅了撅娇艳的樱唇,“浣儿才不要嫁人。嗯,要嫁也要一位当世的大英雄!” “确实是呀,不是当世英杰怎么配得上咱们家浣妹妹呢?” 糜浣觉得羞人,钻进韦氏怀里。 糜浣身后一名威武的年轻武士,神情一黯,“小姐,此处杂乱,您还是回去歇息吧,有我等在照应,不会耽搁了行程。” 韦氏看了看那年轻武士,“糜维,浣妹妹调皮,可多亏你照料她。” 糜维是糜家从小收养的卒丁,因为武艺出众,做了糜家族兵的一个头目,“夫人,现在徐州兵乱严重,接到大人的信笺后就该立即动身去下邳避乱的,可这一拖就是好几日。” 韦氏摇头,“家中产业这么多,虽说有人留守,但要带去的女眷行礼不少,怎能匆赶。” 说话间,远远地县城北面城楼隐隐传来喊杀声。糜维警觉,脸色微变,他大声喝道:“大伙且停下来!” 众奴仆停下手中活计,众人越发听清楚了厮杀声。接着,沉闷的震动响起,声响渐渐靠近。 韦氏脸色惨白,“这是什么,乱兵么?” 糜维脸上变色,喝令召集族兵,“ 夫人,小姐,恐怕是青州兵,这些财货顾不上了,我召集家中兵丁护卫你们从南门出城!” 韦氏、糜浣都是弱质女流,在兵荒马乱之中,只得逃命。 一会,糜维就召集来城里的两百族兵,这些族兵都一人一骑,是糜家精锐护卫。 韦氏、糜浣连同一个婢女上了一辆马车,糜维披上甲胃,亲自开路。 厮杀声渐渐传遍城中,百姓民居也都亮起灯火,知道敌军杀进城,但都不敢走动。 马蹄声、车轮声在这夜里特别清脆响亮,糜浣伏在韦氏怀中,一颗芳心惊慌乱跳。 朐县南门尉挡住了糜维的车队,“何人?快停下来!” 糜维勒住缰绳,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咱们是糜家兵士,快开了城门。” 糜家在徐州,在朐县都有超然的地位,平素里糜家的人,哪怕是家丁奴仆也是高人三等,糜维的呵斥反而让门尉惊恐,“原来是糜家的大人,有敌军攻城,现在情况不明,莫要乱走的好啊。” 糜维恼火门尉的拖沓,“叫你开城门就是,敌军已经破了北门,我等护了糜大人的家小投他处去,再不开城门莫怪我等不客气!” 门尉更加惊慌,当下带着五百多守门兵卒也随糜维逃亡。 城外冷风吹袭,糜家众人都感到阵阵寒意,身子不自觉地打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嗖!”“啊!” 羽箭袭至,当前三个糜家族兵中箭落马。旁地里又奔出几百骑。“降者免死!” 糜维吃惊,跟族兵护卫着马车向西突围。但他不知道,张辽、赵云等人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在通往东海的路上布了伏兵。 袁尚军骑兵大小战役历经多次,可算是经受过实战考验,五百多徐州守军那里是对手,几次骑射跟冲击下,即刻溃败。 “截住那马车!”“从右面围上去!” “用箭射,马车里面的人是头目!活抓领赏!” 韦氏跟糜浣胆颤心惊地听着敌方骑兵的呼喝,不时地还有箭支钉到马车边上。 糜浣一双美眸溢出泪珠,她何曾受过这等惊吓跟委屈。许久,两人都被惊吓得麻木,马车的颠簸也没有了感觉。而护卫着的族兵渐渐减少,只剩下糜维和十余骑。 “维大人,不对啊,这里是县城北面的竹子林!”一个族兵惊讶道。 糜 维大惊,被敌方骑兵战力极强,他们被一阵劫杀,队伍伤亡失散殆尽。还迷失了方向,跑到城北,“是错了,好像附近有条小路是通往城西的,快去寻寻。” 四处静寂黑暗,糜维等人又不敢点火把,只能摸黑前进。 “不好,前面有敌兵啊!” 果然,漆黑中前方燃起点点火光,大队地兵卒行进上来。 “前面何人?快快停下来!”“停下来,否则格杀勿论!” 糜维心中哀叹,想不到方脱虎口,又遇群狼。但他没有多想,护着马车夺路而逃。 夜里马匹跟马车行动不便,青州兵卒渐渐围了上来。 “是徐州兵,兄弟们从两面围上去,堵住那马车。”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 糜维狠狠劈开两个拦路的青州兵卒,但战马疲惫,被青州兵卒砍倒。糜维也滚落地上,但他犹自挥舞着一柄大刀护着马车,使青州兵卒靠不上来。 满脸络腮胡的周仓哼了一声,看不过糜维的凶狠,策马上前,趁着他被几个青州兵围攻,长刀劈向糜维。 糜维身手还算了得,生死关头荡开了长刀。但他的大刀也被振飞,几个青州兵趁机砍了他几刀,待他伤得没有了反抗,就被那些兵卒按住。 “哈哈,马车里是什么人呐,待俺瞧瞧!”一个青州兵揭开车帘,用火把照进去。 糜浣跟韦氏被突如其来的火光跟乱兵吓住,欲哭无泪。 “喔哈哈,是两个小娘子!兄弟们有乐子啦!” 糜维突然暴起,“狗娘养的贼子,你们胆敢动夫人小姐一根寒毛!” 几个青州兵按住铠甲破损,溢出鲜血的糜维,“咋的,你了不起啊,爷们就动给你瞧瞧。”说罢一个青州兵就走近马车,伸手去抓。 第082章 虏获 一个青州兵走近马车,又揭开车帘,伸手去抓韦氏、糜浣。而旁边的青州兵也发出阵阵会意的淫笑声,这种事他们当黄巾贼时干过不少。 “不!”糜维暴喝一声,挣脱开两个青州兵的大手,他潜能被激发到极致,瞬间就跑到马车边,将那个青州兵撞开。接着身子一跃,上了车夫的驾车位,右手朝马屁股猛拍。 拉车的两匹骏马吃痛,“嗤溜溜”一阵嘶鸣,马蹄乱腾踢开附近的四个青州兵,然后发狂地拉动马车奔跑起来。 周仓在一旁看着糜维逃跑,他想不到对方倒是个血性汉子。他哼了一声,提刀策马追赶。 马车飞奔,车帘也没有了,午夜的凉风灌进来,糜浣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泣不成声。 “小姐莫怕!有我糜维在,贼兵伤不着你们!”糜维大声喊道。 韦氏跟糜浣心里稍稍宽慰,至少还有个忠职的护卫在。但不容三人庆幸,两匹骏马乱跑,反而将他们拉到大队行军中的青州兵当中去。马匹也踢翻了好几个青州兵步卒。 突然,旁地奔出一骑战马,战马上是个雄壮骁魁的壮汉,壮汉身子一跃,上到马车前车夫驾驶位来,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推,就将惊愕的糜维推下马车。 接着壮汉死命拉住缰绳,两匹马吃痛,渐渐停了下来。壮汉迅速地跳下马车,盯着车内全身戒备。一大队骑士包围上来,火把将四周照的通亮。 糜浣一双美眸终于溢出了泪水,看着丑陋骁魁的壮汉,她绝望地紧紧抓住韦氏的手,等待那凶残的青州暴兵。 但那些骑兵没再有动作,一个青年策马出现在糜浣面前。 那暴兵的青年将领不过十七八年纪,身披一件月白袍子,容貌雅致俊美又不失英气。糜浣跟韦氏神情有些恍惚,她想不到乱兵之中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袁尚骑在战马上,他也想不到截下来的马车里居然是两个女眷。 周仓在后面赶上来,一手提着重伤的糜维,将他扔到马车旁。并下马踹了他一脚,“少将军,这家伙硬气得很,为了护住那马车,硬是挣脱了几个兄弟的围堵。” “维大哥!”糜浣看着全身染血的糜维,终于忍不住喊出来,娇躯爬到车前就要走下去,但被后面的韦氏紧紧抓住。 “你们是哪家的人?”袁尚问道。 韦氏虽然害怕,却强作镇定道:“妾身是朐县韦家的人,只因大军攻城,家里不明就 里,逃出城躲避兵乱,望将军看着我等是高品的门第,不要加害。” “韦家?”袁尚疑惑道,他将周仓召来,询问了事情经过,然后冷笑道:“能有这许多兵士护卫出城的,必是朐县的大家显贵吧,我怎么就没有听过韦家呢?”他目光锐利,直视韦氏的双眸,看得她心中慌乱。 韦氏脸色惨白,“将军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罢了。”她不敢说是糜家的人,因为糜家的糜竺是徐州高层官吏,被知道了必定不会放过她们。 袁尚策马在车前打转,突然道:“你们是朐县糜家的人!” 韦氏震惊,她刚想辩驳,但糜浣却娇叱道:“是又如何,我大哥是徐州牧陶使君别驾,定会带我徐州仁义之师来打你们这些强盗!” 韦氏双手发抖,心中暗叹,而袁尚却笑了,“那我等着你大哥来,在下袁尚,袁显甫,不知小姐你芳名?”他猜出这位少女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糜夫人,对于她的名字还是有些好奇的。 糜浣娇艳的小嘴一噘,“本小姐的闺名凭什么告诉你呀。”刚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袁显甫,袁家才子?”糜浣惊讶道。 袁尚淡淡一笑,“想不到小姐会认得在下,两军交战刀枪无眼,小姐的安全就由在下负责吧。等战事结束在将小姐送还。”说罢,策马转身,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糜浣芳心矛盾至极,袁尚少年才子的美名,诗文,事迹早传遍徐州,闺中女眷多有仰慕。糜浣虽然不至于慕名而痴情,但也诵读过那些优美诗文的她,怎么也不能将袁尚归到坏人的范围。 “等等!”糜浣喊住袁尚,“我家维大哥被你的兵士伤着了,你救他一救。” 袁尚看了看地上重伤躺着的糜维,吩咐给他找随军郎中治疗,并让狼卫看护住糜浣跟韦氏。 ※※※ 袁尚带着典韦,还有后续的部分青州兵开进朐县,将县城控制住。 赵云、太史慈、张辽、许褚四将安顿好兵士后,都到了袁尚所在的糜家大院,向他汇报战况。 袁尚看着富丽堂皇,装饰考究的糜家宅院也不禁感叹,更别说其他人了。甄家虽然富庶不亚于糜家,但甄家只从商和安置田产,并没有涉足政治,所以还是比较谨慎跟低调。 但糜家不同,糜竺、糜芳进入徐州官吏高层后,糜家在徐州地位越发显赫,他们做事可以毫无顾忌地声张。 孙乾将两本账簿递给袁尚,“ 少将军,一本是朐县官家库府的账簿,一本是缴获的糜家账簿,他们那些奴仆想趁乱将糜家的财货运走,但被我军围堵,缴获了全部车辆。” 跟随袁尚进城的管亥笑道:“糜家富庶非凡啊,俺从前就打过他们的主意,两次带兵围攻朐县都被他处的徐州各级破了。如今多好,少将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 袁尚看了看账簿,虽然这只是糜家部分财产,但数目也够惊人的,“将缴获的财货公布全军,许诺分出一半给众将士,再派出三千兵士,择道将这些财货先运回青州,战后再分赏。” 袁尚他们转战东海、琅琊,讲究的就是速度,除了粮秣实在不适宜带上这些财货,而先前琅琊三地掳掠的财货,也先一步押运回了青州。 众人都十分高兴,商议着下一步怎么拿下东海郡治所郯城。 管亥拍了拍额头,“少将军,郯城可说是东海,乃至徐州数得着的坚城。那里城墙近四丈高,守军人不在少数,且器械齐备,先前俺都是直接放过这里的。” 袁尚苦思,强攻胜算不大。城防严谨,偷袭胜算也不大。 “既然徐州兵依仗的是高墙,那没有了高墙,他们不就是没有牙的老虎?”张辽道。 “文远是说将守军调出城?”袁尚问道。 “少将军,我军不妨汇合了黄忠将军,大张旗鼓地经过郯城,然后直扑陶谦老巢下邳,引诱郯城守军前来追击。而张俊义也可率军南下郯城。”张辽建议道。 袁尚的目的只是掳掠了东海郡,其它地方袁尚是不愿意消耗兵卒去攻打的。而黄忠的那支奇兵,是袁尚想给陶谦最后的压力。 兵行诡道,袁尚心中想起这个词,“文远的策略是好,但任凭他郯城多么坚固,还是有漏洞的,我等不妨试试,如不成功再施行文远的策略。” 众人看向袁尚,不知他会想出什么计谋。 “也无他。”袁尚淡淡笑道:“诈城!” ※※※ 陶谦留下刘备、曹豹镇守彭城。自己带着五千丹阳兵,和琅琊等地逃难的大家士族回到下邳。 刚到下邳不久,就有破虏将军带领两万多精兵前来驰援的消息。 陶谦大喜过望,领着陈登、曹宏、糜竺等人亲自来到下邳城外迎接孙坚。 孙坚让兵卒在下邳城外安下营后,带着孙策、韩当、黄盖、朱治还有随军的张昭,跟陶谦会面。 陶谦面带笑意,“文台,许久未见,你的英勇不减当初啊。文台能来驰援,徐州无危矣。” 孙坚也客套道:“恭祖兄客气了,凭你我交情,孙坚怎么能不来解徐州之危难。” 陶谦、孙坚相视大笑,两人互相牵拉着进城。 第083章 诈城 来到州牧府,陶谦、孙坚双方文武分左右坐下。 交杯换盏,筵席完毕,陶谦让糜竺将曹操、袁尚入侵徐州以来的军情汇报给孙坚等人。 孙坚等人听完均感到局势的困窘。 张昭恼怒道:“曹操以报私仇为名,行图徐州之实,引兵祸于州郡,祸害地方。可恨连袁家也掺和进来,掳掠我徐州。”他忠謇方直,虽然不认可陶谦,但听到乡里受害,还是愤怒非常。 陶谦也有些尴尬地看着张昭,自己曾经引羞怒收押过张昭,以现在双方身份,当然不太好说话。 “陶使君、父亲,孩儿愿领一旅精兵,北上琅琊迎战青州军。”英气勃发的孙策出列请命道。 陶谦咳了一声,“少将军当真一表人才呐,文台你怎么看?” 孙坚嗯了一声,他的眼光不止在徐州一地,曹操、袁尚两军都是久经战阵的劲旅,两家将才、策士也是一时才俊,可不是寻常军阀能比,必须周密地筹划。 “报!”,传令官来到陶谦身旁,递上三份加急文书。 陶谦一边看,双手一边颤抖,咳嗽声不断。 “恭祖兄!不打紧吧?”孙坚关切地问道。 陶谦用丝帕捂住嘴,摆摆手,将加急文书让人递给孙坚。 “曹操大破袁公路、黑山贼、南匈奴余部!”孙坚念了出来,“曹操军曹仁部攻破阴平!” 孙坚不顾众人的震惊,继续念出了第三份急报,“青州军黄忠部出泰山攻东海,兰陵陷落!” “啊!”众人大惊,想不到局势瞬间恶化到如此程度。孙坚也头痛,他担心的终究来了。 陶谦言语间虚弱了许多,“诸位看看,该如何解围?” 陈登心中叹息,如果陶谦早先听他的意见,集中兵力击破青州军,那现在就不会如此困窘,“曹孟德乃沙场老将,非孙将军不能抵挡。青州兵乃贼寇出身,最擅游走寇略,要防他们奔袭东海与下邳。” 孙坚、张昭等人都对陈登的说法表示赞同。 陶谦询问道:“文台,你可愿领兵到彭城抗拒曹操?” “恭祖兄,孙坚来徐州就是为了保一方安稳,抵挡曹操军的事尽管交给我。” 陶谦欣慰地点头,“我让彭城的曹豹、刘玄德归文台节制,请务必阻挡住曹操。” 孙坚想了想,问道:“遣儿孙策带一万精兵北 上琅琊,阻挡青州军。待击败曹操,青州兵不战就会逃回青州。” 陶谦有些不放心道:“令公子实在英勇,但是否年轻了些?” “恭祖且宽心,伯符虽然年轻,但武艺高强,尚且在我之上。我再遣韩当、黄盖两将协助,抵挡青州军不成问题。”孙坚道。 陶谦看他说的这么肯定,也就应许了。 ※※※ 东海郡山间,青州军兵卒正在急行军。 袁尚带着许褚典韦,和一众狼卫虎卫是最后离开朐县。 张辽、赵云的骑兵换上徐州兵袍服,已经先一步,绕道从下邳北面的良成,然后装成下邳的援军,北上郯城。 在袁尚军后面,是周仓带兵押解的三千朐县守军。在攻破朐县后,有三千多的徐州兵被俘。放掉这些兵卒,他们可能会尾追而来攻击,袁尚又下不了狠心杀掉。于是让周仓带两千青州兵押解着,做了押运粮草的苦力。 胖墩憨直的徐厚牵着马,撒开双腿跑到袁尚面前,“公,公子。那个小姐又闹了。哭着要见公子。” 袁尚听到也是一阵头痛,他将徐厚派去糜浣那里,协助狼卫监控住她们。但是看袁尚没有将她们怎么样,糜浣渐渐放开惊惧,大胆的对徐厚等人提出种种要求。 袁尚策马到马车旁,“韦夫人、糜小姐两位有何事找在下。” 糜浣揭开车帘,“出了朐县就一直没有看到你。我是要问你,维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是那个护卫吧?他保住了一条性命,我将他留在朐县,相信你们糜家的那些人会照料他的。” 糜浣皱皱秀眉,“还有,我跟嫂嫂差不多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袁尚转头询问旁边的狼卫,“怎么不给她们东西吃?” “少将军,给了,她们不吃还扔掉。” 糜浣娇斥道:“袁显甫,你也不用如此辱及我糜家的人,给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人吃的么?我家的仆役都不吃那东西,又冷又硬!” 袁尚一下明白过来,外出征战时,军中吃的大都是蒸饼、烤饼等干粮,要不就是简单的麦饭、粟饭,加以豆豉腌菜。猪羊也有,但那是犒赏时,或有条件时的加菜。这位大小姐没有吃过苦,那些东西肯定吃不惯了。 韦氏拉住糜浣,“浣妹妹!袁公子,我家妹妹不懂事,请勿见怪。” 糜浣娇哼道:“就是嘛,像那 麦饭不是下等人吃的么?” 袁尚知道,这时候麦饭确实是下级阶层吃的,那些权贵豪族是不屑于这种东西的,给他们吃,可说是对他们的侮辱,“军中清苦,又是在行军,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款待贵客,糜小姐见谅。” 接着袁尚又对负责的兵卒道:“告诉伙夫,我吃什么就给糜小姐、韦夫人什么。” 糜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我看你也不像坏人,所以劝你快快退出我们徐州,不然我大哥二哥带兵来打得你满地找牙!” 袁尚摇摇头,其实行军中,他自己吃的也不比兵卒好多少。而他现在正盘算着怎么用好这位糜小姐。 徐厚苦着脸,求道:“公子,俺不跟着这小姐了,整日,整日吵得俺头痛。” 徐厚似乎怕袁尚不答应,接着道:“俺知道公子要去郯县,俺知道条小路,小路直通郯县。” 袁尚惊讶,他想起徐厚、徐贵两兄弟是徐州人,而他也正苦于不能快速抵达郯城。 徐厚怕袁尚不相信,急道:“真,真的,俺记起来啦,小时候跟大哥他们打柴火,走的就是那路啊,一直到县城北面。” 袁尚惊疑,如果真的有近道,可以达到突袭的目的,郯城一战的变数跟战法又添加了许多。 ※※※ 三日后,郯城。 郯城县尉张元是陶谦提拔的心腹。他三十年纪,凭着军功晋升为校尉,大小战事也经历过十余次,算得上军中干才。 自从陶谦让徐州各地备战后,张元就加固了郯城的城防,陶谦增兵后,郯城有守军近万,使得这里的坚固不亚于下邳、彭城等地。而近几日,东海兰陵传来陷落的消息,使得本就严密的防备更加紧张起来。 郯城南面升起一道道灰尘,接着出现大队的骑兵。骑兵后又有近两千步卒。这些兵马都打着徐州军旗号,战袍铠甲也是徐州制式。全部约四千人浩浩荡荡开赴到郯城下。 张元被部下叫道城楼上,他惊疑地让嗓门大的兵卒,对城下喊话,“你等哪位将军所属?” “陶使君帐下,曹宏大人所属。因青州兵从兰陵寇郯城,我等奉命前来驰援。” 张元让兵卒放下吊篮,“让你们主事的将官上来,验明身份。” 城下正是诈城的赵云、张辽。几个主事将领互相对视,好在他们先前就有了对策。 张辽眼神冷冽地盯着一个 都尉,“该怎么做你清楚!若有半点差池,不仅你,连同朐县的家小也没有好果子吃!” 原来这个都尉是朐县被俘的徐州守军一个都尉。 那个都尉点头称是,不一会,他跟另外两个军士被吊上城楼。 张元大量着三人,“不知如何称呼?” 那个都尉拱手道:“张大人,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曹宏大人帐下都尉李宇,当初围剿阙宣逆贼时我部被围,还是大人你解救的。我记得庆功宴上大人当场醉了。” 张元眯眼仔细回想,隐隐记得有这么一号人,“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件事。在下也是出于谨慎,请勿见怪。” 李宇连称不敢,然后坎坷地将伪造的文书递上去。张元看了一会觉得没有问题,于是下令开城门。 正当城门敞开一条缝时,南面又有一支军队开赴而来。打的是旗号是一个“孙”字。 “传令,且慢开城!”张元神色疑惑,当即喝止道。 第084章 巷战(上) 郯县城门敞开一条缝。这时,南面又有一支军队开赴而来。打的是旗号是一个“孙”字。 “传令,且慢开城!”张元神色疑惑,当即喝止道,他抽出腰间佩刀,“那又是哪里的兵士?” 城楼上一众守军也纷纷举起兵刃围了上来。 李宇脸色发白,双手不住发抖,“兄弟我,我哪知道啊!那旗号是什么来着?” 在底下的张辽来不及多想,纵马跃过吊桥,奔向城门。在那道缝隙就要闭合之际,张辽一杆长戟插了进去,他双手一较劲,城门硬生生给停住了闭合。 几十骑不需吩咐就跟着张辽奔到城门下。越来越多的骑兵踏上吊桥,使它不能被绞起,几个兵士费了些功夫,又砍断了吊桥的铁链。 几十个兵士立即下马,用手推,用胳臂顶。他们跟城门里守军较着劲,不仅是力气,还是生死上的较劲。 张元算是知道李宇他们是来诈城的,兵器纷纷往三人身上招呼,三人虽然也有抵抗,但以寡敌众,厮杀一阵后都阵亡在城楼上。 徐州可没有太多的骑兵,赵云、张辽因为怕骑兵多了引起怀疑,所以只有两千的兵卒骑了战马,而另一半两千兵卒则成了步卒。 赵云也看到了后面的“孙”字大旗,虽然不知道是哪家兵士,但肯定是徐州军那方的。他立即让后面步卒列队竖起盾,一面防御城上射下的羽箭,一面戒备后方不明军队。 箭雨飞下,即使那些兵士有盾牌,但拥挤在狭小的城门吊桥,也死伤了不少人。张辽等几十兵士都在奋力推开城门。 “一齐,开!”“一齐,开!”,张辽带着那些兵卒都齐声呼喊,配合着推顶。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将城门推开。后面还在苦苦抵挡箭雨、滚木的骑兵赶紧策马拥进城里。 孙策骑在一匹纯黑战马上,他远远看到郯城下聚集一大片兵卒时就怀疑。现在喊杀声响起,他更加肯定那时敌军了。于是孙策吩咐韩当领左军,黄盖领右军,从三方围上敌军,要配合着守军,将他们围歼。 年少轻狂,孙策对自己手中一杆枪特别有信心,他相信除了有天下第一猛将之称的吕布,没有其他人能超过自己。当看到白马白袍,英气逼人的赵云时,孙策也不禁称赞是个人物。 张元看南面城楼危急,立即让兵卒发出警报,召集他处的援兵。而张辽、赵云所部,除了三百多人中箭阵亡,其余人渐渐挤进了郯城城门里面。 孙策纵马直取对方大将,他抬枪喝问道:“我是破虏将军帐下孙策,你是何人?可敢报上姓名,与我一战!” 赵云看大多兵士都挤进城,他也没有什么牵挂,于是握枪抱拳道:“我听说过你,记住了,我乃常山赵子龙!”赵云说罢策马提枪直刺孙策面门。 孙策也爽朗一笑,呼喝兵卒围攻进城的敌军,然后在城门边跟赵云厮杀起来。 赵云带着几百兵士挡在城门,他们不能让孙策军进城,不然就会有被夹击的危险。 城墙上的守军分辨不出城下敌我双方,也就停止了射箭,纷纷下到城墙下抵挡敌军。 孙策一会间就跟赵云十几次交锋,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两杆大枪翻飞,逼得附近的兵卒纷纷让开。 张辽进城后,带着骑兵四处冲击,但城里街道不宽阔,使得骑兵不能发挥多少战力,只能尽量吸引守军靠过来。 县尉张元也下了城墙,指挥兵卒结阵阻挡、合围敌军。使得三方都成了胶着状态。他们都知道,这种状况下,只能拼死奋战,如果一方出现半点退让,就有变成溃败的危险。 两刻钟后,赵云、张辽所部渐渐被逼到城中,孙策、黄盖、韩当三人也率四千多兵卒进到城里,并跟张元汇合通气。 “张大人,请让你方兵士从北、东两面层层合围,不要让青州军的骑兵乱冲击。我们再从南、西两面合围上去,定能全歼这股青州兵!”孙策建议道。 张元看形势越来越向,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于是让兵卒依照孙策建议包围了张辽、赵云所部。 张辽、赵云等人据民宅、街巷扼守,两人都感到情况的不妙。 “子龙,我们带队突杀一阵,激励士气,据昨日那斥候来报,少将军他们就在附近,我等将敌军都引来这!”张辽大声道。 赵云点头,提枪带着一队亲卫扼守在一条街口,阻挡住徐州兵。孙策军的进攻。 韩当、黄盖、孙策、张元等人聚在一起,指挥兵卒围歼青州军。 张元感激道:“多谢孙少将军的救援,不然郯城恐怕已经沦陷。” 孙策哈哈一笑,“张大人,那些是青州兵吧?我瞧袁尚也是急于求胜,竟然派那么多骑兵来诈城。如今可好,被我等堵住定要全灭了他们。” 黄盖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了,他提醒道:“少将军不可大意,青州军敢诈城,其后续主力就在附 近,我等要尽快拿下城中敌军,不然会有被反包抄的危险。” 孙策一拍手,“多亏黄将军提醒,不然孙策耽搁大事。”说罢他提枪,要亲自带兵攻杀。 “杀!”“不好了,城北有敌袭!” 刚刚跨上战马的孙策大吃一惊,“我带兵驰援北门,黄将军你助张大人困住这里,韩当将军你带城外那些兵士,反击北门外的敌军。” 说罢孙策带领千多兵卒赶向北面。一到北门,孙策就叫苦,原来敌军已经破了城门,正蜂拥攻进城里来。 孙策截住一个徐州守兵,“敌军怎么会这么快攻破城门的!” 那个守兵惊慌未定,“大,大人,青州兵突然从城外土岭出现,这里的人又都去了城南,我等抵挡不住啊!” 孙策哼了一声,让兵卒列成长枪阵,在街口挡住青州兵。 周仓首先带兵冲进了城里,他一眼就看到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孙策,“兀那小娃是何人?你趁早归降的好,否则你爷爷我的一把刀可是不长眼的呐。” 孙策气极,“你那贼子,如能胜了我手中一杆枪,随你怎么说。如胜不了,则认我为祖宗,如何?” 周仓哇哇怪叫,策马上前长刀狠狠劈向孙策。 孙策一阵长笑,单手持枪横向扫击,将周仓的攻势都挡在外面。 周仓越打越是心惊,对方力大招巧,跟自己高下立判。他进了青州军中,别的没有学到,但接触了赵云、典韦等人后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周仓暗想自己是敌不过了,于是在孙策反击前一刻,他拨转战马,退了回城门。他知道只要扼守住城门附近,后续兵士就会源源不断开进,能与孙策匹敌的人也会来到。 孙策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带着兵卒压进了城门下,要将青州兵赶出城外。他长枪连连挑刺,所到之处青州兵皆被逼退。 孙策大笑道:“久闻冀州军、青州军能人猛士辈出,为何不见能抵挡我一合之将。” “休要张狂!待某来会你。”一阵呼喝传来,匀称精壮,样貌英伟的太史慈带兵纵马进了城里。 孙策眯眼大量着对方,“破虏将军帐下孙策,孙伯符。你是何人?” “东莱、太史慈!” 说完,太史慈纵马上前,长枪捅向孙策。这一下端的是迅驰凌厉,孙策的话激怒了他。 孙策看出门道 ,不敢大意,提枪跟太史慈硬磕十几回合。双方的战意都被激起,互不相让地怒视对方。 斜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青州兵涌进城里,他心里着急,跟太史慈的对战也是势均力敌。己方兵卒渐渐出现后退的趋势。 这时又有队骑兵策马进城,当中一个少年将军样貌俊美儒雅,他旁边两个壮汉长得凶猛彪悍,气势非凡。看得孙策倒吸一口凉气。 第085章 巷战(下) 孙策看着策马进到城里来的袁尚等人,跟人数众多的青州兵,感到不妙。 袁尚、孙策两人在联军大营见过,知道对方身份。而袁尚更加吃惊于孙坚、孙策居然也跑到徐州来掺和。想到这,袁尚有些不安,孙策在这,如果孙坚这头猛虎也在的话,那仗就不好打了。 袁尚喝令城楼附近的兵卒停止攻击,与孙策军对恃,“伯符兄,联军大营一别,你当真是越发英武了。” 孙策镇定下来,“三公子,你那好好的冀州、青州不呆着,何来徐州引发兵祸。” “受曹孟德之邀,为曹老大人报仇,向陶使君讨个说法。” 孙策冷笑,“我听说过你们寇略琅琊的事了,不过为了一己私利,打什么大义的旗号!袁本初如此,你亦如此,袁家皆虚名宵小之辈!” 许褚、典韦、太史慈、周仓等人皆怒,这孙策太张狂了! 袁尚心中恼怒,但脸色不变色,“伯符兄,可知你等已经中计,不出半个时辰必定全军覆没!可惜文台将军不在,否则也就看穿了我的计策。” 孙策脸色微变,惊疑不定,“中你什么计策?休要诓我上当,要占郯城可得问过我手中的枪。” 袁尚心思急转,从孙策的神色与回答中,猜出孙坚没有在附近。这样他也就安心了不少。 袁尚放声大笑,“哈哈,说起以公名谋私利,在下哪及得上文台将军,听说伯符兄你们将传国玉玺交与我从叔,换了兵卒跟钱粮兵甲。文台将军的传国玉玺之病,不知好了没有?” 孙策脸色通红,传国玉玺一事确实是孙坚的痛处,说是背信弃义也不为过,他恼羞成怒,暴喝一声拍马直取袁尚。 太史慈早就戒备一旁,他挥枪挡住孙策,两杆大枪又磕碰在一起。双方步卒在狭窄的街巷,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袁尚看到双方兵卒胶着在一起,知道已经成了拼消耗、拼士气、拼实力的巷战。他吩咐道:“仲康、子明、周仓,你们各自带一支军中精锐,轮番突击,务必将孙家军赶出城去!” 三人得令,各自带上披重甲的兵卒,准备突击。袁尚心想张郃那些“大戟士”不在,否则必能占据优势。 许褚收束好披挂兵器,看着激烈奋战的太史慈、孙策两人,大喊:“子义快回来!孙家军有令让我等轮番出击。” 太史慈听得真切,荡开孙策的进击拨转马头向袁尚这边跑。孙策打红 了眼,纵马紧追不舍。 “呜!”太史慈听得马蹄声追来,抽出一柄手戟,反手甩向孙策。 孙策长枪挑开手戟,速度停缓了下来。许褚带兵纵马赶到,抬手沉着的一刀就劈向孙策。 刀枪相接五个回合,孙策的震惊难以言表,当年看许褚他们合战吕布,就以为他们实力不济,今天青州军中出了一个太史慈已经跟他战的不分胜负。许褚这个猛汉更是不亚于太史慈。 弓、弩、盾,刀、枪、戟,双方都是善战的精锐,拼的惨烈胶着。但渐渐地,有典韦、周仓等人亲自带队突击,青州兵占据了优势。孙策也渐渐后退,跟兵卒被逼到城中。这一下,三方兵士分成了四层,交叉混战在一起。 ※※※ 郯城北面,管亥带着五千多兵卒殿后,不久就韩当就率军攻到了北面。 但北面的吊桥被青州兵攻城时破坏掉,城门也一时关不上,己方兵卒也刚刚进了城里,管亥只能率兵死守住吊桥和城门。韩当无法,也只能强攻,以求包抄了青州军。 黄昏,激战声渐渐消退,双方士卒都疲惫不堪,他们就地躺下,当中的一些人可能再也见不到明日的阳光,这就是残酷的白刃战,毫无花俏,纯粹实力跟意志的对抗。 郯城里的百姓都闭紧门户,徐州守军跟孙策军那里,尚且有人给他们送吃食。但袁尚军这边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接连苦战,袁尚顾不上什么扰民不扰民,下令征集百姓家中炉灶与食物,让兵卒们补充体力。 张元领着城中部分百姓,将煮好的饭食分发给孙家军,因为同仇敌忾的缘故,双方相处得倒算融洽。 当分到孙策这边时,他抱拳感激道:“张大人客气了,兄弟们带有干粮,劳烦郯城百姓实在过意不去。” 张元笑着还礼,“郯城军民都盼着少将军将青州贼兵赶出去呢,不知少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孙策皱眉,青州兵的强悍是他没有想到的,先前只以为青州兵是一伙改编过来的贼寇,但事实表明,这是一支善战的精兵。拖成消耗战,战局也不甚明朗。 “张大人是一方守将,想必对郯城十分熟悉,可否跟在下说说有什么可利用的地利。” 张元眨眨眼,神情有些诡异地说道:“说到郯城的一草一木,在下最熟悉不过了,现有一个破敌妙策,还望少将军配合。” ※※※ 篝火燃起,袁尚将管 亥、太史慈、周仓、许褚典韦等人都召集在一起。兵卒端上了一大锅肉汤,还有新蒸出的麦饼。 袁尚亲手将肉汤舀给几人,“诸位一日奋战辛苦了,现在大伙说说看,接下来该怎么打?” 管亥抓过一大块蒸饼,“郯城容不下咱们好几万人呐,北面还有四五千的孙家军蹲着呢,好在俺们将城门关上了。” 周仓唉了一声,“要是黄将军、张将军他们能来援就好了,那样我军将占了多数。” 在这联络不便的古战场,袁尚也猜不准张郃、黄忠他们的方位动向。他最担心的是被夹在中间的张辽、赵云,他们的压力是最大的。 太史慈请令道:“少将军,明日天还未亮,某就带精锐打通孙家军的防线,跟子龙他们汇合。” 这种状况下,也只能先汇合两部人马。众人商量一阵,都各自退下去准备。 ※※※ 夜半,空气闷热非常,一团团黑云将星斗遮蔽住。郯城里虽然屯驻了三方好几万兵卒,但此时却寂静非常。他们各自为接下来的厮杀积蓄力量。 周仓睡不着,他带着一队兵卒四处巡视。 “周头领,天怪热的,要下雨了吧?”一个亲兵说道。 周仓瞪了他一眼,“说多少遍了,从了官军就不能叫头领、渠帅的,有啥事你直接蹦出个屁来!” 那个亲兵嘿嘿笑道:“出了琅琊,兄弟们就没有好好乐过了,上次那小娘们少将军要了,兄弟们没话说……” 周仓会意,立即怒道:“少动那些歪脑筋!上次的事累的俺被少将军狠劈了一顿,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了。现在不比做黄巾时,奸淫是要杀头的!” 那亲兵苦了脸,“兄弟们也没说要玩婆娘啊,只是许久没有饮过酒了,想寻些来喝了。” 周仓被他这么一说,也是心动,但这大半夜的哪来酒? “将军,府衙库府里应当存有,少将军不许抢掠平民,是允许公掠的啊。” 周仓笑骂一声,带队朝府衙赶去。 地窖被掀开,身手矫健的兵卒纷纷涌出,他们对地形非常熟悉,摸着黑占据了各个要点,然后接着出来的几百兵卒一直涌到街上。 周仓带着人摸到了库府大院。 “小声点,莫要吵到少将军跟那些戍卫!”领头的兵卒对身后众人说道,他四处看看,然后踏进库府大院。 “唰!”一道冷芒闪过,那个兵卒来不及叫喊,头颅就被斩下。接着大批的军士杀出来。 周仓等人惊恐,他们一面身形暴退,一面抽出兵器抵挡。 袁尚觉得闷热,就让许褚等人在府衙前堂门外,搭了个简易木床睡了上去,其他兵卒也大都就地睡在街边。 袁尚跟典韦等人刚刚和衣睡着,突然地喊杀声,兵器碰击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近到院外的叫喊声。 “活抓袁尚!”“袁尚被杀死啦!” 第086章 郯城 大战一触即发,袁尚跟典韦等人都是和衣睡着。 突然地喊杀声,兵器碰击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近到院外的叫喊声。“活抓袁尚!”“袁尚被杀死啦!” 袁尚等人本来就睡不熟,听到喊杀声立即抄起身旁的兵器。守在附近的狼卫、虎卫也纷纷警觉地拱卫在一旁。 几十上百个身手利落的孙策军兵士涌进院落里来,他们一面厮杀一面呼喊,要动摇青州军的士气。 墩矮壮硕的徐厚抄起长柄大斧第一个堵上去,大斧沉重,舞出呜呜的风声,硬生生扫出一片空地来。 典韦也握起一双大铁戟,呼喝着砍杀涌进来的敌兵。许褚则持刀戒备袁尚身边。 一刻钟后,周仓的叫喊声传来,他带着几个青州兵来到这个院落,这一小队上百敌兵被斩杀殆尽。 周仓抹了一把脸色被溅到的鲜血,“少将军,俺差点就见不到你啦,那帮狗崽子居然从库府的地窖里冒出来,现在街上恐怕有上千。” 周仓话没说完,附近的徐州兵跟孙策军又围到这个院落来。而远处孙家军也开始了全线的进攻。 袁尚听那些敌兵喊得心烦,“大伙靠紧点,一齐杀出去,附近就有我们的兵士,那些敌兵人数不会很多!” 众人领命,护着袁尚杀出了府衙。接着附近的青州兵也渐渐围上府衙,跟偷袭的孙策军交战。 在袁尚授意下,典韦等人一面围杀偷袭的敌兵,一面呼喝:“少将军无恙,敌兵被杀光啦!” 周仓率领周围的青州兵,杀进府衙去,找到地道彻底封死住。太史慈听到喊杀也带队前来救援袁尚。 袁尚等人披好甲胃,收束好兵器,然后策马来到跟孙策军交战的第一线激励士气。袁尚现在心思急转,想尽办法要占据优势。突然地他想到了历史上对孙策的评价:轻而无备。如能诱杀掉孙策那此战胜算极大。 袁尚下了战马喊道,“将士们,区区孙家军怎么奈何得了我青州男儿,斩一首级者赏一金升一级,斩一将者赏百金升两级!” “威武!威武!”青州兵齐声呼喝。 袁尚取来强弓,抽出羽箭,心中默默想起黄忠教的技巧。 “嗖!嗖!嗖!” 袁尚瞬间射出三箭,三箭皆连射中三个敌兵。 “好!”“少将军威武!”青州兵喝彩道。他们的士气被激发起来。一时间竟然 将孙家军逼退两百多步。 孙策、张元、黄盖三人也赶到两军交锋的第一线,他们没有想到偷袭居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经袁尚这么一折腾,使得青州兵士气高涨起来。 另一面,张辽、赵云两人听到厮杀声,也一面率兵抵挡身后敌兵,一面向袁尚这边杀来。城中的兵士们又遍布在街巷里厮杀起来。 “孙策小儿,孙家尽会使见不得人的诡诈伎俩,可敢与某一战!”典韦、许褚两人轮番大声挑衅。 孙策气极,不顾黄盖劝阻,纵马到两军前面迎战许褚。 袁尚暗自思量,再让典韦上去是能击败孙策,但交战处离双方步卒都很近,孙策打不过也有很大机会逃回去。如果这时黄忠在就好了,突然他想起了弓马娴熟的太史慈来,“子义!能否拿下孙策是此战关键!” 太史慈有些犹豫,暗箭伤人非英雄所为,但身处战场又不能太在意这些义。看着袁尚期盼的目光,他嗯了一声,取出强弓,搭箭瞄准孙策。 孙策跟许褚斗得正酣,他使出浑身解数应对许褚的纠缠。但观战的黄盖第一时间就发现弯弓搭箭的太史慈,“少将军小心暗箭!” 孙策惊觉,侧身避开那道冷芒。但下一刻,如猛虎下山的许褚力沉无比的一刀劈向孙策。 孙策回过身,堪堪将长枪护在胸前。但他仓促间回防,哪抵挡得住这凶猛的一刀,闷哼一声后调转战马跑回本阵。 黄盖将战局看得真切,策马上前接应孙策,他抢了阵位,挡住袭向孙策的第二支羽箭,右手发力铁鞭拍开追上来的许褚。 孙家军兵卒也是反应够快,弓箭手压上来,射出羽箭阻挡许褚的追击。 回到本阵后,孙策只觉得气血翻腾,强忍住一口血气没有喷出来,但终究受了内伤。 黄盖为了救孙策,危急间用箭囊挡住箭支,但羽箭擦过箭囊穿透铠甲,刺进他肩头。 孙策定了定气,关切地问道:“黄将军!伤势严重否?” “不碍事,叫郎中取了箭照样能杀敌。”黄盖眉头不眨地大声道。 孙策他们知道,经过这一战,青州兵士气会更加高昂,轮到他们来防守,堵住青州兵的进攻了。 战马嘶鸣声起,韩当赶到孙策这里,“少将军,不好了,城西又来了一波青州兵,将南门边的兵士赶进了城里。” 孙策大惊:“怎么又有青州兵,是哪一部的? ” “打的旗号是个‘黄’字!” “青州军,黄忠!”孙策跟黄盖两人喉咙发干道。 这一下,局势逆转开来,黄忠这支生力军又将孙策他们围堵上,形成包抄之势。而经过赵云、张辽的奋战,他们终于跟袁尚的中军汇合。 黄忠所带的兵卒中多有弓弩,他们在长枪手、盾牌手的掩护下交替着向敌兵射箭。接着又跟长枪手推进,如此渐渐将孙家军、徐州兵压到一起。 黄盖他们登上民宅的楼上,观望战局。 “少将军,再战下去我军必败!我看趁早从东门退出城去,弄清情况,汇合援军后再战不迟。”黄盖建议道。 孙策知道黄盖的意思,他们显出劣势,但真要抵挡,定能拼死相持好几日,但孙策、黄盖负了伤,他们也不值得为了陶谦,拼掉孙坚的这些老本。 “孙少将军,我等两军尚可一战的啊。只要守住几日,还可派人去下邳向陶使君求援。”张元急道,他不想就此放弃郯城。 虽然感到不好意思,但孙策坚决道:“张大人,我看青州兵四处乱窜出来,说不定还有伏兵也不准。我等先退回下邳郡整顿了兵马再做打算。” 张元双手打抖,说不出话来,但孙家军执意要弃城,他也只能率兵相随。 再半个时辰,孙策等人开了控制的东门,慢慢地率兵退出郯城。而袁尚军迅速控制了全城,并关闭了四面城门。接着袁尚让赵云、太史慈带兵去北面山间,将先前安置在那的三千俘虏,跟一千留守的兵卒接来郯城。 府衙里,袁尚激动地将黄忠迎到,“汉升将军,多亏你即使赶到,否则此战胜负难说。” 黄忠抱拳行礼,“主公严重了,我带兵出泰山,奔袭了东海的兰陵,估摸着主公的中军应该到郯城附近了,于是在这一带游走,待斥候探到郯城有战事,我就知道主公动手了。” 袁尚连连点头,攻下郯城,夺了这里的钱粮,这次出征徐州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如今加进了孙坚,曹操要拿下徐州可不容易,他也犯不着帮助曹操攻下徐州。 “主公,我率军攻兰陵时探来消息,曹操攻破袁术、黑山、匈奴三家,现在已经率兵攻下了阴平,跟孙坚相持在彭城的博阳。”黄忠说道。 袁尚思考一阵后笑道:“该向陶使君敲一笔了。” 第087章 敲诈(上) 下邳城。 曹宏战战栗栗地捧来几份急报,犹豫一阵后,递给躺在床上的陶谦,“大人,东海、琅琊来的急报。” 陶谦缓缓接过急报,凑近看了看,摇头道:“子仲,老眼昏花啦,你来念一念。” 陈登、糜竺、糜芳皆吃了一惊,陶谦发病,但想不到病情如此严重。 糜竺迅速看了一遍急报,他脸色惨白,双手不住颤抖,“朐县、郯城相继沦陷,青州兵掠我钱粮不可计数!” “大哥!嫂嫂小妹他们都没有到下邳,家里怎么样了?”糜芳急问道。 糜竺痛心疾首,强忍住愁苦,“糜芳!现在曹操和袁尚兵锋直指下邳,陶使君跟徐州危矣,你还谈什么家小!” 糜芳羞愧地低下头,陶谦则不住咳嗽。 陈登皱着眉接过几分急报仔细分析着,“咦,怎么会有袁尚来的书信?”陈登惊讶道。 待看了一会,陈登看出了苗头,“袁尚来信说可以商议两军罢战,但要我方通告各地停止攻击青州军,还有派人到郯城议和。” 糜芳忿忿道:“议和?他青州军无故攻略我徐州,还要咱们去议和!大人,我请求带一支人马,前去击败青州军。” 陶谦虽然虚弱,但他一直仔细听着,思路也还通畅,“不可鲁莽啊!元龙,袁尚还开出什么条件没有?你看该不该跟青州军议和。” 陈登顿了顿,长叹道:“青州军开出了讨要粮秣财帛,来换取郯城的价码。依在下看,袁尚次来只为打劫,他也不想跟我军消耗下去,许给他一些钱粮当可让其退兵,如此我军可腾出手来应付曹操。” “等等,孙策他不是领了万人去琅琊驰援么,他的人马在哪?”糜芳问道。 陈登叹了一口气,“孙策军驰援郯城,但被合围的青州军击败,现屯军郯城南郊。” 曹宏本是胆小之人,先前只是仇视袁尚的所为,现在威胁到了面前,他劝道,“大人,不如出些钱粮,退了青州兵,来日方长,此仇他日再报不迟。” 陶谦摆摆手,“如今也不在乎那几个钱了。元龙,你跟一众乡绅商议,筹集出一笔钱粮来。曹宏,你去趟郯城,跟袁尚议和。” 几人相视一望,都退了下去。 ※※※ 彭城,博阳。 曹操带着一众文武策马巡视博阳县城,还有城外屯驻的孙坚军。夏侯渊 、夏侯惇兄弟正在部署防务,两人迎上前。 “主公!孙坚果真非虚名之辈,其兵士比之徐州军强了不少。我军两次进攻都被挡了下来。”夏侯渊道。 夏侯惇呸了一声,“孙坚居然也掺和进来,这下可热闹了,两方四家混战徐州。” 曹操眯起细长的眼睛,使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徐州就是四方豪杰博弈的棋局啊!公达、志才,青州军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戏志才不无叹服道:“从徐州那边传来消息,袁尚放弃琅琊,从右翼奔袭朐县,再占据了郯城,现在与我军遥相呼应,兵锋直指下邳。” “奇袭,险招……”曹操哼了一声,“袁尚小儿倒是跟他父亲相反的大胆呐。” 夏侯惇不服气道:“不过占了便宜,趁火打劫而已。” 曹操冷笑一声,“袁尚、青州军?他们吃下去的早晚得吐出来。邺城老巢丢失的事他应该还没有知道,眼下要设法稳住青州军,让他们尽更大的力才是。” “青州军占据郯城,主公可派一人前去联络,商讨能否合围孙坚跟下邳。”荀攸建议道。 曹操环视众人,“袁尚等人狡猾异常,谁可担当此任啊?” 戏志才目光跟曹操对视,“主公,两军阵前运筹帷幄离不开荀公达,就由在下去郯城一趟吧。不过还要一人协助。” “尽管说来就是。” 戏志才笑看着曹操身边的曹昂,“大公子跟袁尚有旧,就是不知大公子可愿跟在下一同前往?” 曹昂下马抱拳道:“我愿同戏先生一同去郯城。” 曹操摇摇头,“你们去吧,只是袁尚不像那种会徇旧情的人。” ※※※ 袁尚来到郯城城北,而北面张郃、郭嘉正带着那九千多兵士从琅琊开阳,来到郯城。 城门敞开,袁尚亲自迎接两人。 张郃下马抱拳行礼,郭嘉虽然风尘仆仆但还是面带微笑,“公子做的好呐,如此坚城也能轻而易举拿下。” 袁尚拉住两人,笑骂道:“还不是大伙齐心协力的结果,不过孙策正屯军城外,形势还不容乐观。” 郭嘉眼中带笑,“破虏将军?局势不妙啊,曹操看来有得头痛咯。” “报!有下邳来的使者。” “快去请来啊,咱们得尽尽地主之谊嘛!”郭嘉坏笑道。 曹宏带着随从,先是到了一趟郯城外的张元大营,然后来到郯城求见袁尚。 曹宏别的本事不大,但论到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倒是有一套,不然也不会被陶谦认为心腹。为了这次议和,曹宏也苦思了阵子,想趁机立功。 郯城南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将领骑在战马上,神色傲慢,“你就是陶谦派来的使者?跟我来吧,莫让我家少将军久等了。” 曹宏愤恨对方的无理,但在人家地盘里,无谓地逞能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强忍住愤怒,跟满脸络腮胡的周仓进了城。 此时城中百姓都惧怕地闭门不出,街道上只有一队队的青州军骑兵整齐地穿街过巷,给予城中百姓和曹宏等人极大的威慑。 周仓哈哈一笑,“嗯,大人,我军兵士怎么样,可健壮骁勇?” 孙家军、徐州军新近吃了败仗,丢掉郯城。而青州兵的表现更是骁勇善战,使得徐州高层对他们怀有忌惮。曹宏心里发悚,强笑道:“贵军真是骁勇之师,在下佩服呐。” 周仓得意非常,领着曹宏到府衙。 “站住!将兵刃解下方能进见少将军!”守在大堂门前的狼卫喝道。 曹宏他们只是来议和,身份地位跟袁尚是平等的,要他们缴械其实是极大的侮辱。饶是曹宏愤恨的神色也表现到脸上,几个随从更是拔出了佩刀。 守在门外的典韦哼了一声,旁边又闪出一大队兵甲整齐的狼卫,他们也抽出兵器对准曹宏等人。 典韦大声呼喝,“尔等携带兵器,想行刺我军公子吗!”说完他上前几步,将前堂门外一块大石墩举起,接着奋力砸向另外一边的大石墩。 “哄”的一声,被砸的石墩断裂两半。 “你们有这石头硬吗?”典韦怒视者曹宏等人。 曹宏脸上一阵发白,神色数变,他赔笑道:“壮士严重了,我等除下兵器就是,不值得伤了两家和气。”说完他解下佩剑,还让愤恨惊惧不已的随从解下兵器。 典韦冷哼一声,将曹宏带到大堂。 曹宏大量着大堂里青州军的一众文武,“在下曹宏,陶徐州派来议和的使者。” “曹先生请坐吧,陶使君可让你带来什么话?”袁尚问道。 曹宏呵呵一笑,“陶使君说,跟袁车骑有多番误会,导致两家兵戎相见,如今他诚心化解两家恩怨,还望少将军能促成。” 郭嘉眯眼笑道,“我家公子也不想跟陶使君交战,只是碍于曹袁两家的盟约,我家公子有心促成两家和好,只是你们徐州军杀了我们不少兵士,就此退兵恐怕将士多有怨言呐。” “我诚心来议和,少将军有何要求尽管说来。”曹宏知道对方会趁机敲诈,所以他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 袁尚摆摆手,“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出征久已,军中粮秣不足,恐怕不足以支撑我军回到青州呐。” “少将军待要多少粮秣?” 郭嘉笑了笑,“也不多,一百万石粱米,一百万钱。” 曹宏惊怒地跳起来,“这么多钱粮足以供养六万多兵卒一两年开销!” 袁尚脸色变冷,“我多少青州好男儿丧命在徐州,着安抚的费用就不止这些了。曹操军正屯军彭城,如果我军配合夹击,莫说这么一点粮秣,就是整个徐州我们也拿的下来。曹大人好自为之。” 曹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盘算利弊得失。 这时传令官跑进了大堂,“报!兖州军派来使者求见少将军!” 第088章 敲诈(下) 听到袁尚巨额的开价,曹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盘算利弊得失。 “报!兖州军派来使者求见少将军!”,这时传令官跑进了大堂。 袁尚郭嘉对视一眼,心道这曹操的人来的太及时了。 郭嘉来到曹宏身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曹先生,请您到隔壁的屏幕后稍等会,说不定待会您就会改变主意。” 曹宏想不到袁尚会让他旁听,只得起身来到旁边的帷幕后面。 一会后,戏志才携带着曹昂来到大堂。 “在下颍川人戏志才,携我家大公子见过袁三公子。”戏志才行礼道。 袁尚大量了戏志才一会,拱手还礼,然后来到曹昂面前,“子脩兄,怎么会是你,咱们自打洛阳联军解散之后就没有见过了吧?世事无常呐!” 曹昂也是颇多感触,但经过这两年来诸多事,他跟袁尚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复当年,裂痕隔阂不自然生起。 想到曹操临行前的吩咐,曹昂挤出个笑意,“显甫,你可好,成了独领一方的豪杰大吏,而我还是父亲帐下一个小将。这回非你做东请酒了。” 袁尚立即让人备下筵席,“军中虽然清苦,但一顿酒饭还是请得起子脩你的。” 戏志才帮衬道:“三公子跟我家大公子乃发小之交,曹袁两家又亲密无间,这就勿需客气了。” 酒席间,戏志才让曹昂连连给袁尚劝酒,袁尚浅尝即止,倒是曹昂仗着酒量好,加上心情烦闷,喝了不少。 “三公子,首先恭喜贵军拿下郯城。现在我家曹将军就屯军博阳,盼望三公子出兵夹击博阳的孙坚军。”戏志才说道。 袁尚迟疑了一会,“正当如此,但我军强攻下郯城等地,兵卒伤亡惨重,粮秣辎重又缺乏,自保尚且困难,恐怕再无兵力前去博阳会师了。” 戏志才知道,不抛出点利是不行的,他向曹昂打了个眼神,后者会意道:“显甫,父亲说你我两家世代交好,理当不计险阻地互助,前此你缺粮而向父亲借的军粮,父亲说念青州疲困,就不需你还了。” 郭嘉眯眼盯着两人,这是先发制人的招数,对方装出这么大度,如果己方再讨价还价,这就显得理亏了。 戏志才再抛出了个诱饵,“三公子,只要击败孙坚军,徐州指日可下,届时我兖州接管彭城、下邳、广陵三郡,而三公子接管琅琊、东海两个富庶之地。” 袁尚心中一动,如果真能占据了徐州北部,待修养三两年后,联结青州,他就有了征战中原的资本。 但弊端也不小,首先这次得罪了徐州大小士族,再则徐州百战之地再次就难免被长期地拖入战争里。最重要一点就是白白便宜了曹操这个大敌。 “事关重大,两位请先下去歇息,待我与部属商议后再给答复,如何?”袁尚说道,不管曹操这边怎么样,要拿到陶谦那里的好处先。 待戏志才、曹昂两人退下去,郭嘉将曹宏请了出来。 曹宏脸色惨白,拱手道:“少将军,万不可听信曹操所言啊!曹操何人?其野心极大,吞了我徐州再图谋豫州,接下来就是少将军你了啊,他表面给你好处,但实则他自己得利最多。” 袁尚不置可否,拿起了酒爵。 曹宏再走近一步,“少将军!徐州虽然不济,但也还有带甲勇士不下十万,加上猛虎孙坚,打起来胜负未可知也。何不早早退去,为何给曹操卖命,徒自消耗自己的兵士呢?” “琅琊、东海两郡呐!”袁尚说道。 曹宏一咬牙,“少将军所说钱粮一事,在下替陶使君答应下来了。” “如此我等谢过先生跟陶使君了。”郭嘉笑道。 曹宏想到什么,补充道:“贵军俘获的我徐州军民还请如数归还。” “交战中俘获的那些俘虏随时可以归还贵方,但先生你所说的民,恐怕非我等力所能及了。他们都是逃避战祸而到了我青州的。”郭嘉狡辩道。 曹宏知道多说无益,自己换回了那些被俘虏的兵卒,也不至于不能交代。 ※※※ 袁尚将一众人都屏退下去,只剩下郭嘉。他想起了糜浣、韦氏的事情。于是说给了郭嘉听。 “公子不可错失如此良机!”郭嘉惊喜道。 “我也知道糜小姐她们可以做一番文章,但始终不知如何下手,奉孝你且说说看如何处理。” “公子应当娶了糜小姐,如此我等在徐州也算埋了个棋子,虽然暂时用不上,但难保日后不是一招妙棋。”郭嘉坏笑道:“主公立即将生米煮成熟饭,跟糜小姐成了好事吧。” “奉孝你还真当这是恶少强抢民女了,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你且想想别的办法。”袁尚笑骂道。 郭嘉思索一阵,“公子是赞同跟糜家联姻了?那可先放韦氏跟曹宏回 去,以表诚意。同时让曹宏去跟陶谦、糜竺说及此事,说此举是为了两家和好,让他们将亲事定下来公布开。” 糜家、徐州、巨富,袁尚想到这三个词组。 “报!少将军,抓住一个可疑人物,说是有要是相告!”传令官跑进说道。 看袁尚疑惑,那传令官解释道:“有个中年汉子来到城门下,说是从兖州来的,有天大的急事禀告少将军。他说是‘翰墨’的下人。” 袁尚惊讶,“翰墨”是他跟在兖州刺探情报的徐贵的接头暗号。 一会,那个探子被带上来。 “锦绣翰墨。公子,在下是徐掌柜的伙计。”说完,那个探子除下上衣,撕下一块写满符号的布帛。 袁尚认出那是双方联络的代码符号,于是让郭嘉取来对译本子,将消息翻译出来。 郭嘉翻看了会,脸色布满震惊,“公子,邺城失守了!” 袁尚接过对译的本子,将整个消息看了遍。他本以为袁绍在河北一家独霸,平定并州幽州不过时间问题,但他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波澜。那种历史优越感荡然无存,这中间一步棋走错就可能满盘皆输。 “看来曹操那边居心不良呐,如果不是我等早就定了策,而是贪图徐州两郡,那当真彻底跟后方断了联络,也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地。”郭嘉说道。 袁尚惊怒之余还有对曹昂深深的失望,虽然两人始终会有对立的一天,但曹昂这次的行为,无异立即断绝了两人的交情。 ※※※ 第二天,郭嘉将韦氏给了出城的曹宏。并编了一套缘由,说要跟糜家联姻。 郭嘉将曹宏拉到一旁,“曹先生,此次议和你功劳最大,但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您解了徐州的危难,但您的对头并不一定领情。” 郭嘉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继续道:“徐州是群狼眼中的肥肉,先生的富贵跟地位并不能高枕无忧,如果促成此事,就是我家公子媒人,那日后万一有什么变故,青州就是先生避难的地方。” 曹宏思绪变了又变,“在下知道了,定会跟陶使君陈明厉害,促成少将军的好事。” 郭嘉面带微笑,低声道:“督促钱粮运来郯城的事也拜托先生了,先生是此次双方罢兵和好的大功臣,少将军决定在那笔财货中,一百抽一送与先生,还望先生尽力从中周旋。” 曹宏笑着推辞一番,但拗不过郭嘉 的坚持,只得道了谢,然后带人回下邳。 郯城府衙偏院中,袁尚也见到戏志才跟曹昂两人。 “三公子可是想好出兵事宜?”戏志才问道。 “显甫,当时共同杀敌的愿望今日终于可以实现了。”曹昂显得十分兴奋。 袁尚表情淡漠,“我刚刚收到冀州来的消息,邺城失守,被黑山贼占据。父亲正召我回去做商议。” 戏志才脸色微变,“三公子何时听来的消息,可验明真伪?” 袁尚紧盯戏志才,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千真万确,我军休整后就要回青州了,不能帮上曹世叔复仇,实在过意不去。” 戏志才知道事不可为,应付一番后推辞说要准备回曹营。 戏志才回了屋里,而袁尚叫下了曹昂。 “子脩,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吧?”袁尚目光锐利,毫不避让地问道。 曹昂支支吾吾,“我,我……” 袁尚摆摆手,阻止了曹昂的辩解,“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愿日后我们不会在站在对立面。如果真那样,我……我会让你三次。” “我亦当如此!”,曹昂声音哽咽,点了点头后走进屋里。 第089章 退路(上) 糜浣抽泣着,推开案几上的物件,“快去将袁显甫叫来!” 原先府衙里找来服侍她的婢女退到门边,神情畏缩害怕。 糜浣看到婢女的表情,歉意道:“不关你们的事。” 脚步声传来,袁尚进到房里。糜浣别开头,撅着嘴一声不吭。 袁尚挥挥手,让婢女退下去,“糜小姐,两军正在议和,恕我不能将你遣送到下邳。” 糜浣瞪着一双美眸,“你当真送嫂嫂回去了?” “千真万确,待跟陶使君谈妥退兵事宜,就送你回糜竺那里。” “你们真的要退出徐州了?”糜浣不信任地问道。 袁尚点点头,“糜小姐莫要说不舍得在下。” 糜浣啐了一声,“你们青州兵都是坏蛋,抢掠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人。” 袁尚神情潦寞,因为允许公掠,底下的兵卒在执行过程中,难免出现过激行为,但想到因为自己跟孙坚的加入,至少没有出现曹操屠徐州的事,“在下身为将领,奉的是上头的命令,再说陶徐州前番也是屯兵兖州攻击我们。是他不对在先。” 糜浣瞪大双眸,她可不知道这些事,“那你抢了我家的东西该怎么说。” 袁尚淡淡一笑,“你们家富可敌国,那些东西不值一提,算是借我的怎么样?” 糜浣气呼呼地别开脸,袁尚说不出心中有什么感觉,现在的糜浣天真烂漫,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他无法把她跟长坂坡枯井边的那烈女看成一人。 “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袁尚摇摇头,“达成议和之前,只要不离开郯城,你去哪都行。” 糜浣眼珠一转,“郯城还真没有来过,那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 曹操军中军大帐。 戏志才向曹操拱手施礼,“主公,袁尚知道了邺城被夺的事,在下无力让其留下。” 曹操哈哈一笑,“多他袁尚军也不多,不就是江东猛虎吗,我还怕了他孙坚?”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隐隐有讨伐徐州无果的预感。 曹昂情绪低落,“父亲,今后当真在沙场上相遇,我该怎么做?” 曹操脸色转冷,不悦道:“你还是我曹操的儿子吗?沙场下你可以跟对手结交,但上了战场,不把对手彻底击垮,倒下的就是你自己!” “孩儿知错了,紧遵父亲教诲。”曹昂抱拳道。 曹操点点头,“说说你们去郯城,所见袁尚军怎么样?” 戏志才回想了一会,“虽然我跟大公子不是接触得很多,但就所见来说,青州军确是一支劲旅。他们兵卒精干勇决,虽然也有抢掠,但军法分明,令行禁止。” “袁本初的好儿子啊,将来必是我等的劲敌。”曹操叹道。 荀攸没有表示什么,但心中也有了退兵的想法,“主公可有击破孙坚的法子?不缚住这头猛虎,徐州何如能下。” “公达可是有了什么计策?”曹操期待地问道。 荀攸摇摇头,“主公,前有盟友退兵,后有孙坚挡道,徐州一战我军实在毫无胜算!” 戏志才也有这个忧虑,但深知曹操性格的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曹操神情变得难看,“公达是劝我莫要复仇了!孙坚虽强,但我新胜,士气高涨,将士用命,还不至于必败的境地!” 许攸毫无畏惧地跟曹操直视,“主公心中当真这么想的?袁术败退,此时正是一举占据豫州,收其土地人丁为我所用的时候。打下豫州,我军有了兵员、粮秣,两面夹击,还愁拿不下徐州吗?” “届时孙坚退去,袁家忙于征战河北,我等只需在徐州内部稍用计谋,则徐州一战可下。不然损兵折将也不无可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需一个忍字而已,主公三思!”荀攸跪下劝道。 曹操紧握案几,神情变化不定。 ※※※ 病床前,曹宏小心地将议和文书念给陶谦听。糜竺、糜芳、陈登等人随侍一旁。 陶谦一边听一边捂嘴咳嗽,陈登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糜芳勃然大怒,“袁尚小儿欺人太甚,不仅抢了财货无数,还扣押了小妹!” 糜竺瞪了他一眼,“此时不是说私事的时候,比起徐州的安危,家里的损失算什么!” 糜芳低下头去,不再出声。陶谦拉长声音问道:“元龙啊,筹集的钱粮怎么样了,你看能不能答应?” “可以筹集起来,但是那些人怨言可不会少。”陈登说道。 陶谦摆摆手,“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你多向他们说说难处。出了这些钱可以消除一场大祸,不出身家性命都保全不了。” 曹宏点头附议,再说了袁尚求亲的事。 糜芳再也静立不 住,他快步上前,抓住曹宏的衣襟,“你可敢再说一遍,袁尚竟然要我家小妹做妾!这岂不是欺辱我糜家吗!” 糜竺脸上也挂不住,他在思考袁尚提出这件事的原因,贪图糜浣的美貌或是贪图糜家的财力,还是两者都有。 曹宏劝道,“如果青州军收了财货后反悔而不退兵,我等也无可奈何。但与之结成姻亲并公布天下,他袁尚还能诋毁得了?曹袁联盟必然立即破解。” 陶谦若有所悟,歉意地看着糜竺,“子仲,这毕竟是你家事,你做主。” 糜竺脸色难看,父母早亡,糜浣是他抚养长大的,他对这个小妹也是异常疼爱,不是个杰出的英豪他是不会将糜浣托付的。以才貌、家世、前途来说,袁尚不失为一个好人选,但如此强迫的方式他心中自然抵触。 陈登又站了出来,“糜大人,恕我说得直白。就事论事的话,袁尚不过图糜家的财力还有在徐州的影响。而对我们来说,与袁家联姻破坏曹袁两家联盟,就能保我徐州安危。即便将来曹操再次侵袭,徐州也算有了个可能的外援。” 糜竺商人的本性使他权衡着这件事的利益得失。 陈登看众人沉默不语,他话锋一转,“如果不想出这笔钱粮和联姻,也不是没有办法击败青州军,只是有些风险罢了。” 众人惊奇,陶谦虚弱的眼中闪过好奇,也示意他说出计策。 陈登冷笑一声,“袁尚贪图钱粮,纵容兵卒抢掠,这也是他激励士气的法子。但所谓成败一线之间,诸位想想,我等送去这么一大笔财货,青州兵不需拼命就可获利并保全性命,那时他们哪还有心再战。” 陈登观察了一会众人神色,接着道:“当他退兵之时,我等遣下邳所有精锐,配合孙策尾随攻击。那样青州兵泄了锐气,必败无疑!” 陶谦立即坐起来,双手激动地颤抖,但一会后他疲软下来,神情犹豫。 ※※※ 郯城里家家闭户,还处在对青州军恐惧之中,街市上清冷异常,只有几个闲人。 袁尚带着糜浣,还有许褚典韦等人一出现,连那几个闲人都消失而去。 糜浣哼了一声,“还说你们青州军不是无恶不作,哪个人不怕你们的。” 袁尚摇头苦笑,“我对这些百姓可是秋毫无犯。再说,打起仗来有几个百姓不怕的?再说,你看我像恶人么。” 糜浣撅了撅嘴,她转脸看 到一家米铺,“那是我家的产业。” 果然,标有一个遒劲的隶书“糜”字的米铺前,青州兵正将店铺里的存货装车。 米铺前还聚有七八个平民,他们拿着米袋,眼睁睁看着被搬出的粮食。 “军爷,军爷!您行行好,给小店留下一点粮食吧,不然郯城这些街的人就没有吃的了。” 一个青州兵卒将店伙计推开,“滚开,你爷爷我执行公务,上头的交代。” 那七八个平民也不住在一旁叩头,“军爷,莫要拿走粮食,大军进城来,再也没有粮米买卖了。” 一个老汉颤抖地拿出一小串五铢钱,“跟军爷买些梁米行不行?” 兵卒拿过那串钱,蔑视地踢开他,“一边凉快去,这是军粮。” 老汉着急,上前想抢回铜钱。那兵卒冷笑一声,拨开老汉双手,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老汉头部着地,磕出一片鲜血。 “父亲!”老汉身边一个少女跪在老汉身边,悲泣道。 第090章 退路(中) 那名青州兵卒拿过那串钱,蔑视地踢开老汉。 要卖粮的老汉着急,上前想抢回铜钱。那兵卒冷笑一声,拨开老汉双手,一脚再将他踢到在地。 老汉头部着地,磕出一片鲜血。 “父亲!”老汉身边一个少女跪在老汉身边,不住悲泣。 这一切不过瞬间发生,但糜浣看得真切,“袁显甫!你抢我家的东西也就罢了,将粮铺里的梁米都抢了,那城中百姓吃什么!” 袁尚语塞,他也想练出后世“岳家军”那样的军队,但现实不容许。几万、十几万兵卒要吃饭,青州粮秣又不能自给,不靠抢掠马上断粮。况且兵法也有“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的说法。 只是这个“敌粮”是官粮还是民粮,那可就看主官的决断了。袁尚也下令禁止私掠,但这中间的尺度可不是这么好把握的。 那些兵卒也看到了袁尚这一大群人,行凶的那个兵卒心里发沭,却硬着头皮呵斥道:“你们哪营的?看什么看!” 典韦大怒,跳下战马将那个兵卒推到在地,“瞎了你的狗眼,少将军在此,你们还不快行礼!” 周围兵卒呼啦一声,纷纷行礼,“少将军!” 袁尚等人都下了战马,袁尚走上前去,看了看粮铺里面的情形,又看了看那个老汉,只见那个老汉血流了一滩,胸口渐渐没有了起伏。那个少女身体害怕的瑟瑟发抖,手足无措地悲泣。 “少将军明察啊!在下也是执行上头的命令。”那个兵卒求饶道。 军心、民心。袁尚心里一直出现这两个词。“你执行公务是没错,但军令中可有严禁私掠、严禁杀平民?”袁尚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那个兵卒脸色惨白,“少将军,饶命啊,饶命!” “子明,执行军法!”袁尚的语气不容置疑。 典韦应了一声,将那个瘫软的兵卒拖到街心,然后大戟一砍,人头落地。 众人肃然,糜浣则被吓得不住干呕。 “谁没有家小呢?我等起兵为了扫荡奸佞叛逆,不是为了欺压乡里平民。跟着我钱帛不会少了你们,但胆敢违逆军令,定斩不赦!”袁尚大声说道。 “遵令!”“遵令!”众军士呼喝道。 袁尚来到糜浣身边,将一条随身丝帕递给她,然后对众兵士道:“先前只顾着收缴那些跟我军为敌者的钱粮,而忽略了城里百姓米粮 的供给。现在起到我军离开郯城,在糜家的粮铺开设粥铺,向城中百姓免费提供粥食。” 旁边的亲随答应着,着手准备。袁尚估摸不要多久就退兵,这开设粥铺也是慷他人之慨,还能在这些平民面前做做姿态。糜浣的神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一个亲随到了袁尚身边,指着那个老汉道:“少将军,那老头死了。” 袁尚来到老汉尸体旁边,他瞧了瞧那少女,见她不过十三四岁,蓬头垢面,衣衫也是有些脏旧。 “你们谁认得他们两人?”袁尚对旁边那几个平民问道。 那几个人迟疑了会,一个中年说道:“俺们暂住在城南,都是各地逃难来徐州的,他父女两做的是蒸饼的买卖,像是豫州人。” “好可怜呐,我要收留下她。”糜浣说道,她平日里也没有少干施舍贫弱的事。 袁尚摇头,这糜浣还是自身难保,他瞧去一眼,突然心中一动,原来那个少女虽然蓬头垢面,但脖子跟一双纤手的肌肤却是白的耀眼。“他父亲的死我也有干系,要收留也是我来收留。” 袁尚不过糜浣嘟起的樱唇,吩咐一阵让随从去将老汉安葬。 ※※※ 拿下郯城后,袁尚军一面固守,一面开始了大休整。 虽然议和没有最终结果,但袁尚还是召集来一众心腹,跟他们说明局势。 孙乾统筹诸多物资,他将账簿整理出来,“少将军,攻下朐县、郯城两地,我军收缴的钱粮颇丰。特别是钱帛,除去分赏,足够我军的一年多的用度。” 管亥大笑,“从前兄弟们干个一两年,所得也不多于干这么一两个月呐。兄弟们没有跟错少将军。” 袁尚暗里一阵摇头,这个管亥跟周仓一直改不了那身匪气。 张郃也出列道:“除去先前押运钱粮回青州的兵士,征战中阵亡的兵士,我军现在还有兵士约四万。特别是这次攻打郯城,兵士减员得厉害。” 袁尚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憋闷,出兵时自己带了五万多人,除去押运钱粮回青州的兵卒,也就是说阵亡的兵卒达到了六七千,占到了总人数的近五分之一。 虽然这点伤亡在大混战中不算很多,但都是精锐的青州兵,袁尚心中还是一阵沉闷,“可惜了这些兵士。” 管亥、周仓两人听到这一阵感叹。管亥摇头道:“以前兄弟们命贱如狗,被官兵围剿哪次不是成千上万的 伤亡。” 郭嘉还算满意地点头,“比起我军获得的钱粮,这点伤亡还是值得的。并且经过淬炼,剩下这些才是真正精锐的兵士。主公嫡系精兵算是初具雏形了。” “那我军是否该准备撤回青州,呼应驰援冀州?”黄忠问道。 郭嘉赶紧制止道:“在回到青州前万万不可声张此事,以免引起变故。在这紧要的关头,诸位将军千万收束好兵士。退兵事宜也要做准备,谁做前锋,谁负责押运,谁殿后。” “只是加上陶谦送来的钱粮,这许多辎重如何运回青州?且不说沿途需要分兵保护,防范有心人的窥视,单是押运的人力就不是咱们这四万人能做到的。”孙乾担忧道。 管亥嘿嘿一笑,“难不成还要陶谦给咱们送去青州不成?要是从前,那几十万弟兄搬运这点东西不成问题,但现在人少,莫要将战马都用去拖车。” 袁尚一阵头痛,他只想敲诈陶谦,但从没有想过这么多物资,该如何运走的事情。 郭嘉仔细思量,突然惊悚道:“不妙啊,押运这许多辎重途径半个徐州,要是陶谦有歹意,我军危矣。” 袁尚感到失算,要是平时,慢慢从青州遣人来运送尚可,但是冀州情况不明,徐州又不是久留之地。平时运输辎重的大都是驽马跟骡马,人力的独轮车也占有相当比重。在这个道路、交通工具落后的时代,没有庞大的人力还真难以运走这些物资。 东海、交通工具、糜家,袁尚犹如醍醐灌顶般想到了一样东西——海运! 朐县就有出海港,糜家也有大海船往来扬州、徐州。而东莱也有可供海船停靠的海港,如此一来不仅省时还省力。于是袁尚将这一想法说给众人听。 孙乾连连拍掌,“如此一来,我军当真无后顾之忧矣,公子妙策呀。” “这就要看公子的大舅子肯不肯出力帮忙了,有劳公子在糜小姐那边下功夫咯。”郭嘉坏笑道。 第091章 退路(下) 掌灯,袁尚来到糜浣住处。这里四周布满了狼卫,糜浣的活动范围也仅限制于小小的院落。 通报一声后,袁尚进到屋里。糜浣哼了一声看着袁尚,在她身后还有白日那名少女。 那名少女看到袁尚进来,害怕地躲在糜浣背后。 袁尚摇头苦笑,“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他就没有了其他亲人了么?” 糜浣恨恨道:“还不是你手下匪兵干的好事,去年豫州沛国兵乱旱灾,她们父女两人避难来郯城做起蒸饼的买卖,可就是你那些乱兵害死她父亲。” 袁尚没有其他感觉,这兵祸一起,各地往往是大量平民逃亡。这次他们打徐州,就不少的平民百姓沦为难民,流民。 “抱歉,是在下御下无方,累及姑娘了。”袁尚歉意道。 那少女换了一身素白,她眼圈通红,一副柔弱娇羞的模样。洗漱换装后,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洁白如玉的肌肤,当真更胜白雪。 糜浣看袁尚有些出神,不禁将少女护在身后,警惕道:“你想干嘛?” 袁尚心中一动,玩笑道:“你也是我的俘虏吧,我想干什么还需你过问么?我身边正却一个婢女,我看这位姑娘倒挺合适的。” 糜浣心中涌现说不出的感觉,将那少女护得更紧,“休想!” 袁尚摇摇头,虽然那少女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但尚且含苞待放,比起貂蝉、蔡琰来说魅力不大。 但出人意料地,那个少女怯弱道:“小女子原意服侍公子。”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那么跟他。”糜浣急道。 那少女娇弱地摇摇头,“虽然不知,但公子为家父报了仇,小女子给公子为奴也不为过。” “还不是给他手下匪兵害的!”糜浣气呼呼道,她心中强烈地反对。 想起这次来找糜浣的真正目的,也不争便,让原先府衙里的婢女将那少女带下去。 “糜小姐,明日在下就让人将你送还朐县,你准备一下。” “你们要退兵了吗,我大哥二哥那边怎么样了?”糜浣问道。 “陶使君差人送信来,说这两日就将军资送来,我军也要准备从徐州撤兵了。两家和好各自罢兵岂不很好?” 糜浣信以为真,心中忧郁烦闷一扫而去,“你如果不与我徐州为敌,糜家倒是很欢迎你这位大才子、大英雄来做客的。” 袁尚面带微笑,“在下有个愿望,想一睹浩瀚沧海之全貌,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出海一游。” 糜浣皱了皱秀眉,“出海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些下作的人,在海船上讨活计的。” “听你这么说,你们糜家倒是有许多大海船了?”袁尚试探道。 糜浣想了想,伸出柔荑数着,“也就不到百艘吧,都是跑扬州运财货的。” 袁尚盘算了一下,心中有了计较,“我已向你大哥提亲,要娶你。”他抛出一枚激起千重浪的石子。 糜浣瞪大美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突然了。袁尚此人她听说过,经世人的褒奖,对他印象不错,但自打青州兵攻占徐州,家里就将袁尚描述成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亲眼目睹青州兵行凶的糜浣,自然不会对袁尚再有好感。但自从袁尚出现在面前,她再也不能将这个温文尔雅,又不失英气的俊朗男子当成所谓的坏人。但要说嫁给袁尚,她根本没有这个念头。 袁尚心中一叹,说一点不动心是不可能,如此红颜当真让她跟了刘备受苦吗?他上前一步,将糜浣的纤腰环住,将脸凑到她耳边,“不管如何,我定要娶你,你且等着。” 说完他凑上去轻轻亲了她的面颊,然后回身走开。 糜浣又气、又羞、又急,美眸中溢出泪水来,说不出是委屈还是紧张。 第二天,袁尚将糜浣送出郯城,前往朐县。当然随行的还有张辽、张郃带的一万五多兵卒,他们要重新占据不设防的朐县,好夺取出海口。 ※※※ “公子,饭食送来了。”一身素白的少女,将饭食送到袁尚案几上。 袁尚心思急转,那少女并不肯跟糜浣一起走,而是执意留下,这让他心中生疑,她是否真的不将袁尚认为仇人,或是假意迎合留下伺机复仇,这一点袁尚说不清楚。 但是袁尚没有强迫她跟糜浣离开,毕竟留下这么个未知的美人坯子,日子肯定会刺激不少。大男子主意使他还当真不会怕了这么个女子。 “你执意留下我也没话可说,说说你叫什么,家在哪,乡里还有什么人。” 那少女脸上悲色又上来,“家父姓甘,小女子单名一个恬,沛国人,随家父逃难来到郯城。乡里亲戚皆奔走各地逃难,已经没有人了。” 袁尚信了一半,但对她送上的饭食却没有去碰,“你既然跟了我, 做些收拾房间,浣洗衣物的活计也就行了,其他重活不需去做。” 甘恬应了一声,侍立在一旁。 这时郭嘉走进屋里,看着一旁的甘恬,他会意一笑,“公子近来可是春风得意呐!这不,陶谦的使者又来啦。” 袁尚跟郭嘉到了府衙偏堂,看到负责议和事宜的曹宏,旁边还有个头戴华丽文士冠的中年文士。 曹宏上前背对那中年文士,他给郭嘉使个眼色,然后引荐道:“少将军、郭先生,这位就是糜子仲,糜别驾。子仲,这位是袁少将军、郭先生。” 袁尚细细打量糜竺,见他一副文雅富贵相,双眼微眯抿嘴微笑。是个不显山露水的角色,能打理偌大个糜家,不简单。 郭嘉让兵卒送上酒食,并轻轻托过曹宏的衣袖,给他们让座,“糜先生、曹先生,两位请坐,我跟公子可是恭候两位大驾久矣。” 糜竺拱手施礼,“陶使君委托在下跟曹先生,将钱粮送来。第一批已经送到城南大营,随时可送进城里。” “这么多钱粮,先生是怎么送来的,还需要多少时日能全部送到?”袁尚问道。 糜竺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三公子,陶使君急切盼望两家和好,现组织下邳、广陵的民夫、兵卒,跟一切车辆日夜不停的将辎重运来。” 袁尚举爵示意感激,“多谢糜先生从中协助。” 糜竺也举爵还礼,“只是钱粮数额巨大,陶使君下令筹集,只筹集出了三分之二,辎重十日之内可全部送来,剩下三分之一,待战事停歇陶使君会遣人送去青州。请三公子见谅。” 袁尚郭嘉对视一眼,短时间内要筹集这么一大笔物资确实不容易。 郭嘉微笑着走出给袁尚斟酒,并塞给他一块布帛。袁尚低头瞄了一眼,心中震惊,但他还是笑着招呼两人饮酒,“糜先生,在下对令妹一见倾心,还盼先生允许。” 糜竺笑容消失,变成严肃,“公子一表人才,是多少名媛的良配,小妹顽劣,只怕配不上您。” 郭嘉笑了笑,“糜先生何来此言,糜家显贵,袁家显赫,正是门当户对。而据我们所知,令妹也未曾婚配,先生如果推辞莫不是瞧不起我家公子?” 袁尚脸色也沉下来,“先生当真瞧不起我袁家么?” 糜竺惊慌,赶紧出列拱手赔罪,“公子勿怪,在下只是不知公子心意。小妹能嫁与您这位当世少年英雄方,是她的福 分。” 郭嘉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嘛,今后两家就是姻亲,如果有事也可互相照料。并且我看令妹对我家公子也是倾心钟情,这段良缘必成为传世佳话。” 曹宏在一旁附和,糜竺问道:“但不知小妹现在何处?” 郭嘉眼中闪过阴谋的精芒,笑道:“令妹说思乡心切,所以公子派了一旅精兵护送她回了朐县。” 糜竺神色一紧,沉思不语。宴毕,郭嘉遣人将曹宏送下去休息,然后让糜竺留下,说是商议下聘定亲事宜。偏堂只剩下了袁尚、郭嘉、糜竺三人。 袁尚把玩着一枚饰物,而郭嘉则对糜竺问道:“看来糜先生很疼爱令妹呐。” “双亲早亡,我与二弟三妹相依为命,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郭嘉大笑,笑着笑着变成冷笑,“那先生就忍心看令妹成寡妇不成!” 糜竺大惊,“郭先生此话做怎讲,糜竺不知。” 袁尚也冷笑一声,慢慢道:“五千丹阳兵,陶谦好大手笔呐,只是不知有无我的铁骑厉害!” 第092章 撤兵 郯城府衙偏堂。 郭嘉笑着对糜竺问道:“看来糜先生很疼爱令妹呐。” “双亲早亡,我与二弟三妹相依为命,感情自然非同一般。”糜竺回答道。 郭嘉大笑,接着变成冷笑,“那先生就忍心看令妹成寡妇不成!” “郭先生此话做怎讲,糜竺不知。”糜竺大惊道。 袁尚也冷笑一声,慢慢道:“五千丹阳兵,陶谦好大手笔呐,只是不知可有我的铁骑厉害!” 糜竺冷汗冒出,他以为事情办得很隐秘,不想对方一语道破,“少将军说的是什么丹阳兵,在下当真不知道。” 郭嘉再次揭露道:“五千丹阳兵,混在押运粮秣的队伍中,听说是陶使君帐下最精锐的勇士呐,只是不放去跟曹操作战,反而派到咱们这里来了。” 糜竺思绪一转,狡辩道:“恐怕少将军跟郭先生误会了,粮秣辎重数额庞大,陶使君怕中途出什么乱子,故派遣兵士在押运粮秣的车队中,以做护卫。” “当真如此吗?”郭嘉灼灼逼人道。 “绝不敢有半点虚言。” 袁尚知道威吓得差不多了,逐圆场道:“我相信先生,只是有一事想请先生帮忙。” 糜竺被逼问得招架无力,听袁尚不追究此事,不禁松了一口气,“少将军但说无妨,只要糜竺能帮得上,一定尽力而为。” 袁尚脸色出现阴谋得逞的笑意,“如先生所说,钱粮数目巨大押运不便,而在下知道糜家有海船上百,故请先生借我海船将辎重运往东莱。” 糜竺心中一突,这一招将陈登的计谋化于无形,“只是一时哪能筹集那么多海船来。” 袁尚微微一笑,“先生莫要欺我不知,令妹已经说过,糜家海船多集中在朐县,其余扬州、琅琊、广陵也有停泊,只要先生召集前来,一次多就可将辎重运送完毕。” 糜竺心中暗叹,他不知道实情,以为妹妹真的倾心于袁尚,将家中大小事都说给袁尚听,而陈登的计策也宣告失败,“在下这就遣人回报陶使君还有各地的船舶。” 他想到出来时陶谦的交代,让他跟曹宏先侦察一番,如有胜算则联合孙策军进攻被归的青州军,如无胜算则与袁尚和好联姻。糜竺不想一见到袁尚就被道破,事到如今只能跟青州军议和。 糜竺掏出一块帛布递给郭嘉,“这是小妹生辰八字,事情匆促男方就请郭先生 做媒,女方就由曹宏做媒吧。明日纳吉定亲后就将此事公布于世,宣告我两家和好联盟。” 郭嘉笑着接过帛布,“想不到我也有做媒人的一天,糜先生放心,待婚嫁后,我家公子定会好好善待令妹的。” 在糜竺的颓然神情中,袁尚让人带他去歇息。然后他跟郭嘉两人支开旁人,来到曹宏住处。 曹宏看两人夜访,赶紧起身相迎,“少将军、郭先生,劳烦两位大驾。” 袁尚摆摆手,“多亏曹先生的密报,否则我军危矣。” 曹宏眯眼直笑,“少将军哪里话,两家和好对青州、徐州都是好事,只是有些人存心作梗,从中使阴招破坏。” “出此计者何人?”郭嘉好奇地问道。 “唉,是陈登陈元龙,那小子无时不与我作对,这次是他给陶使君出的这毒计。”曹宏同仇敌忾道。 “下邳陈元龙?”郭嘉知道有这个人,但现在他暗暗留了心。 袁尚当然知道陈登这个人,他再问道:“陶谦跟糜竺对和亲的事是什么意思?” 曹宏笑的脸上的肉都抖动起来,“说起来恭喜少将军抱得美人归了,那糜小姐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小美人。” 曹宏笑了一阵,接着道:“陶使君让我两人见机行事,是战是和还不定。但我极力劝陶使君议和。” “我等已经说服糜竺,请曹先生跟陶使君说,将钱粮快些运到朐县,我等用糜家的海船运回青州。曹先生的那笔所得,请遣人到朐县秘密领取。”郭嘉说道。 曹宏愣了一阵,接着拍手道:“妙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样一来,即便陈登怂恿陶使君袭击你们,只怕也不会成功。” 袁尚、郭嘉两人再盘问了一些徐州军、孙家军的军情,然后才离开。 ※※※ 孙策站在营寨栅栏边上,看着不断运往郯城的粮秣辎重,他心中来气,“该死的青州军,还有该死的陶谦,想不到他竟然也是个软骨头!” 黄盖看了看四周,劝道:“少将军请注意言辞,如被徐州军听去了,恐伤两家和气。” 孙策冷哼一声,“两位将军说说看,就我们能不能截下青州军?” 韩当摇头苦笑:“从前番交战可看出,青州军非等闲之辈,攻坚巷战能和我军打平。如果是野战,他们有大队的骑兵,人数又是我军三四倍,当真没有胜算。” 黄盖摇头,他怕孙策年轻气盛,做事冲动,“少将军不要只考虑军略上的取胜。陶谦赔了本铁了心跟袁家议和,他能容许咱们不听使唤?咱只有前去跟主公会合,在做计较。” 孙策狠狠地一甩马鞭,“我军辛辛苦苦打拼,得到了什么?袁尚小儿这么一下威吓,陶谦就送钱送粮!” “徐州曹先生到!”旁边的兵卒呼喝。 孙策三人看去,见到曹宏走向他们,“三位将军,我奉命前来处置青州军事宜,现在他们已经开始退兵,陶使君让你们前去驰援破虏将军,这里有破虏将军给你们的信,让你们到兰陵夹击曹操。” 曹宏傲慢地说完就走开。 黄盖、韩当也憋气,但他们也只能劝孙策起兵跟孙坚会合。 第二天,青州军就在袁尚等人指挥下渐渐开出郯城,前往朐县。临行前,袁尚又下命令,让兵卒强行掳走城中的各类工匠。曹宏、糜竺接收郯城后得知情况,但他们也是直接忽略掉此事。 得到命令后,糜家的海船开始装载钱粮运往东莱,其他地方的船只也被传令前来朐县。青州军也在朐县进行了休整。 ※※※ 博阳兖州军大营。 曹操带着曹昂等人在营地四周巡查。当他们来到左营一块辖地时,发现兵卒都无所事事地蹲坐休息。 曹操大怒,喝问道:“这是谁辖下的兵卒,大白天的,没有战事必须操练,难道这简单的军规都不知道么?” “是曹洪将军的兵卒,只怕是别有原因。”戏志才答道。 曹操怒不可解,召来一个都尉,“你将军呢,这里为什么不操练!” 那个都尉惊慌,跪下道:“将军饶命,曹洪将军去后营讨粮去了,非我等不愿操练,实在是这里已经断粮一日,将士们使不出力气。” 曹操脸色难看,对荀攸、戏志才问道:“军中没有存粮了么?在阴平不是缴获许多么?我记得前日也还从兖州押运来一批的啊!” 戏志才答道:“战事没有进展,我军被堵在博阳,军粮消耗地厉害,有个别营的粮草暂时供给不上。曹洪将军昨日来过一次催粮,但主公你带兵出去袭击孙坚,所以不知道。” 曹操心有不甘,仰天叹息道:“难道陶谦气数未尽,上天不让我报了大仇?” 荀攸小心道:“主公,东海传来消息。陶谦送钱送粮,跟袁尚议和,现在青州军 已经退回朐县。而袁尚也跟糜家联了姻亲。” 曹操扶住荀攸,“公达,或许你说的对,我军当真该先放弃徐州了。不过我发誓,三年之内必然再次拿下徐州!” 戏志才、荀攸心中稍稍宽慰,曹操终于恢复了那铁血枭雄的理智。 曹操看了一眼曹昂,冷笑道:“此次出征徐州,袁尚从中渔利,获益最大的还是他,当真是今后的劲敌呐!” 第093章 北上(上) 冀北高唐,袁绍军大营。 韩猛快步走进大帐,将铁胃丢到一旁,捧起案几上的水猛灌,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主公,公孙瓒那厮将主力全压在易县,不集全军之力恐怕收复不了!” 袁绍双眼深陷,脸色难看,“公孙瓒、袁公路、张燕,尔等欺我太甚,我誓杀尔等!” “郭图、逢纪已经分头去联络乌桓、刘虞,不久就会有结果。我等现在兵力分散四处,应该固守待变。”许攸建议道。 “鞠义那边怎么说?”袁绍问道。 “鞠义将军说他那边兵力不足,压力也很大,建议主公先坚守高阳、渤海一线。”许攸小心说道。 “鞠义仗着打了几个胜仗,越来越放肆了,三番五次催粮催钱不说,对主公的调度也讨价还价。”淳于琼气恼道,因为鞠义多次立功,使他在冀州军中的地位大不如前。 袁绍脸色阴沉,鞠义的对策可能是正确的,但一个不听调度的大将,身为君主的他自然猜忌和不喜欢。 “报!辛仲治先生到了帐外。” 袁绍等人站起身,关切地等着辛评进来。 辛评一路快马赶路,显得风尘仆仆,“主公,诸位大人的家小都已经在安平安置妥当,现在由大公子和荀友若、审正南主持南边的防务。” “黑山贼那边怎么样了?”袁绍问道。 辛评迟疑了一会,皱眉道:“不太妙啊,魏郡几乎全部沦陷,文丑将军又被拖在常山。颜良将军开赴巨鹿跟张燕对恃,勉强将黑山贼抵挡住。” 袁绍不住敲打案几,“我就不明白,战局为何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险恶。” “主公,公孙瓒、张燕他们算计这一局恐怕费了不少时日,打得咱们措手不及,但我军依然占据优势,只要抵挡住他们的进犯,再集结各地兵士,定能将他们逐个击破!”辛评说道。 袁绍心里稍宽,但脸色依然阴沉,“各地守军到底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个张燕都如此嚣张!” 辛评无奈道:“我军分散各地,各县的守军本就不多,分守小城本就不易。况且其中不少韩馥旧部,他们看张燕势大,自然望风归附。” 许攸眼珠一转,说道:“我军兵力分散各地,是捉襟见肘,但主公忘了,尚且有一支奇兵未曾动用。” “子远,你所说奇兵我怎么不知道?”袁绍疑惑道。 许攸笑了笑, “主公忘了,三公子屯军青州,他岂不是一支生力军?” 袁绍一拍脑门,“你瞧我,怎么将显甫忘了。只是他不是出征徐州吗,匆促调集回来行吗?” 辛评拱手道:“主公,三公子远在青州、徐州,可谓远水解不了近火。再说青州新定,抽调重兵前来恐怕生变,请主公三思!” 辛评自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给强势的袁尚领兵回冀州,再立几个大功的话,这声望一高,冀州不论是那些大族文吏,还是军中将领都必定多有依附于他。那将对袁谭极为不利。 “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曹操、三公子在徐州将陶谦打压得无还手之力。南面可谓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我军兵卒不少于张燕、公孙瓒,只是苦于不能集结。三公子的大军一到,必会极大缓解我军压力。”许攸争辩道。 袁绍点头赞许,“田元皓也发来文书,说正在筹集兵卒物资,将显甫从徐州召回后,即可驰援冀州。” 辛评知道袁绍已经倾向于许攸,也就没有多说。 ※※※ 下邳城郊。 陶谦被抬在一顶小软轿上,他带着糜竺、糜芳、陈登、曹宏一齐出城迎接率军归来的孙坚、刘备等人。 孙家军军容整齐,看得众人不住点头。孙坚率领众将开赴在前。刘备三兄弟也并排前行。 陶谦给随从搀扶着,走到众人面前,“诸位,徐州得以保全都是依赖诸位啊,陶谦给你们道谢了。”说完他深深一拜。 孙坚、刘备两人赶紧抢上前扶起陶谦。其余将领也都下马行礼。接着陶谦在城中州牧府摆下筵席,宴请众人。 席上,孙坚一干人等被安排在左边。而刘备给安排在右边,他下面是糜竺、曹宏、陈登等人,陶谦显然将他当成自己心腹。 孙坚向陶谦说道:“不负恭祖兄托付,据探子细查,曹操那厮因粮草不济,已经退回彭城。我看他虽不甘心失利,但要起码要来年才有能力再次侵袭徐州。” 陶谦咳嗽了一阵,脸色有些潮红,“好啊,文台不愧江东猛虎之名。玄德也是,没有你倾力相助徐州恐怕也势危啊。” 孙坚倒没有表示什么,但他下列的韩当、程普等人心里却忿忿地不服气,刘备这时的名气哪能跟孙坚相比,况且出力最大的也是孙坚。 刘备不知道陶谦为何将他跟孙坚并列,这使他大感受宠若惊,“备何德何能,击退曹操全赖破虏将军 啊!” 孙坚对刘备笑了笑,“玄德不需过谦,从讨伐黄巾到讨伐董卓,再到现在,玄德你也不负英雄之名呐。” 刘备一副惶恐的样子,拱手道:“备还要感激陶使君收留,保卫徐州实在是义不容辞。” 陈登、曹宏等人是知道陶谦打算的,他们也跟陶谦商量过怎么处置孙坚的问题。孙坚可是一头不逊于曹操的猛虎,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曹操退去了,而孙坚屯驻在徐州一天,那徐州的高层就如鲠在喉一天,他们对外来者可是十分排斥的。 曹宏知道要将话说的委婉,“如果曹操来年再来侵犯,还要仰仗文台将军了。” 旁边的孙策一阵冷笑,“我们是用不上咯,糜大人不是跟袁家结了亲么?那可是棵大树啊!” 孙坚将酒爵轻轻一拍案几,“伯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还不给曹先生赔礼!” 孙策气极,但摄于孙坚的压力只能拱手施礼。 徐州这边众人十分尴尬。陶谦干笑一声,索性将话说开:“只是累及你们跑来徐州血战,而战事初歇,徐州疲惫没有什么可以犒赏你们的。” 孙坚摆摆手:“恭祖哪里话,我来徐州别无所图,眼下曹操退兵,我也该返还曲阿去了。” 陶谦脸上赔笑,跟孙坚等人客套一番。 陶谦让人取来一道兵符给刘备,“玄德,文台执意离去,那么彭城等地的防务就交予你了,我与筹集来三万兵士,望你好好操练,保卫我徐州。” 刘备迟疑了一会,然后深深一拜,接过兵符,“蒙大人信赖,备必定舍命保卫徐州的安危!” 孙坚等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等于用刘备来防范他们了。而徐州高层众人对此早已知晓,都向刘备道贺。 宴毕,孙坚带着孙策、韩当、程普等心腹出城回城南的大营。 韩当气不过,忿忿道:“主公,徐州那些都是什么人呐,咱们跑来徐州为的什么啊?还不是帮他们打曹操。而曹操打跑了,他们却像防贼一样防着咱。” 程普也是极为气愤,劝道:“主公正在打基业,干脆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占了他徐州,何如?” 孙坚脸上变色,“休要胡说,这不是将让我背负不义之名吗?” 孙策撇撇嘴,“他不仁在先,我等有何不义?徐州富庶,正是兴王霸基业之地。那些兵卒也多疲惫软弱,孩儿可保三月不到就 可拿下徐州全境。” 孙坚心中一跳,转念一想还是看向了张昭。 张昭摇头道:“徐州虽然富庶,却是四战之地,北有袁尚西有曹操窥视,要守住可不易。况且徐州士族向来排外,陶谦的势力在这里根深蒂固,各方厉害盘根错节。容不下我们这些外人。” 孙坚的心冷了下去,幽幽道:“看来徐州这趟水,还真深呐!” 第094章 北上(中) 下邳州牧府居室。 刘备、糜竺、曹宏三人来到陶谦病床前。 陶谦招招手让三人坐下,然后让刘备上前,“玄德啊,那三万兵卒就交给你了。曹操不会甘心失败,彭城是徐州门户,我等安危全在玄德身上了。” 刘备俯身拱手,“使君,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备不好多言。但这道兵符沉甸甸,我才疏学浅、威望不高,实在不能接受,请使君收回。” “玄德,陶使君将如此重任托付与你,是经过缜密思量。徐州再也没有值得依靠的托付之人。”糜竺着急道。 “孙文台将军不仅素有威望,帐下更是英杰云集,何不托付与他?”刘备试探道。 糜竺唉了一声,“玄德,陶使君要找的托付之人,不仅要能保徐州不被曹操侵袭,还要保徐州世家大族的利益。他孙坚是什么人?猛虎啊!侵吞传国玉玺的他能安分地保全乡里么?” 刘备低头不语,像是在难以决定,许久他终于深深一拜,“备自身荣辱是小,徐州的安危是大,就是舍弃身家性命也要换取徐州的安宁。” 陶谦舒了一口气,“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不过现今内有玄德,在外也结了袁家这个强援,这算是我为徐州做的最后一件事。” 说着说着陶谦突然抓住刘备的衣袖,“玄德,你是汉室宗亲,有仁义之名,能体恤官民疾苦,又有匡复社稷的志向。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领了这徐州牧去吧。” 曹宏大惊,“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不能轻言啊!”他想不到陶谦竟然会将整个徐州都托付给刘备。 刘备从呆立中惊醒,跪了下去,“使君折杀刘备也,现在的重托还使备诚惶诚恐,哪敢有什么领一州之牧的心思!使君要再这么说,备只好避嫌以另投他处。” 陶谦知道不能逼迫,摆手道:“好好,我不强求你,但万一有什么变故,还请玄德挑起重担,护佑我徐州。” 刘备拱手施礼,眼中除了感激还有说不明的东西。 ※※※ 汉,初平四年六月。 将钱粮辎重的押运安排妥当的袁尚,带着一众亲卫,快马先行回到了临淄。田丰、国渊等文吏被紧急召来刺史府,向袁尚汇报大小政务。 田丰先是将冀州的告急文书递给袁尚看,“冀州战事吃紧,张燕、公孙瓒两面夹击,使袁车骑首尾不能相顾!” 田丰缓了缓气 ,“短时间里,冀州的战局不会再恶化,但现今三方进入了对恃,正急需一支生力军打破目前的僵局。冬麦正在收割,我也已经在各地调集粮秣,就等出征徐州的大军回来。” 袁尚将告急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递给郭嘉,“奉孝,你也看看该如何处置。” 郭嘉将文书接过后,袁尚又询问起田丰、国渊两人青州政务。 如今在民政方面,是国渊在主持,他答道:“公子,今年初基本将青州兵的军户安置完毕,春播事宜也是异常顺利,现今冬麦正在抢收,熬盐、捕鱼、纺织、开矿、冶炼等事宜也有条不絮地进行!” “琅琊三地迁来的乡民安置的怎么样了?” 国渊答道:“徐北多有我青州逃难过去的流民,这次迁回来的青州籍乡民多达三分之一,算是回归故里了。其他州郡的流民也有不少,都给安置下来了。” 田丰眉头紧皱,“公子,恕在下直言,你迁徙乡民充实青州人丁本意是好,但你想过没有,抢夺了那些大家士族的人丁,天下的士人会怎么看你?” “先生担忧过虑了,这事我自有思量,即便我等不去攻打徐州,他徐州的世家豪族,还不是支持陶谦跟我袁家作对?此举是要天下的那些世家大族们知道,支持我们的,青州军可以保他们利益。对我们有敌意的,青州军可以剥夺他们的一切。包括性命!”袁尚不以为意道。 田丰、国渊两人心中思绪杂陈,却没有再说什么。 郭嘉将文书细细看了,他沉思许久,试探道:“公子的意思是暂缓出兵?” 袁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田丰站起身,惊怒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冀州正等着我军挽回败局,我等怎可以见死不救?” 袁尚上前扶住田丰,让他坐下,“先生莫急,且听我说来。现今冀州的战局已经达到微妙的平衡,我军一出必然可以将局势来个大逆转。然青州兵征战三月,士卒疲乏,不做休整安能再战?” 郭嘉也帮衬道:“我军安危是小,累及友军是大啊,公子也是想休整一番,一出即刻击溃张燕、公孙瓒。” 田丰沉默一阵,所谓关心则乱,他听到魏郡邺城陷落的消息,又因为情况不明,就乱了分寸。转念一想,袁绍也只是发来文书通报情况,并没有让他们出兵。 郭嘉见田丰神色缓和,继续道:“但是我等还是该立即出兵的!” “ 你这话怎么说?一会出兵,一会不暂缓出兵!”田丰问道,他料想郭嘉的话中必有深意。 郭嘉笑了笑,“青州军是留作扭转战局的杀手锏,故要筹备周详。但公子身为人子,父母受困又怎能坐视不理?所以公子可先带本部精骑先行返回冀州。” 田丰心里一突,他明白出于孝道是一方面,争宠示好何尝不是另一方面?他最担心的是这个强势的三公子,挑起袁家内部的纷争。那将大大削弱冀州的实力。 但现在冀州高层文吏间,除了沮授、荀谌没有表态。辛家、郭图是站在袁谭一边。审配、逢纪、许攸则倾向于袁尚,田丰虽然自认为严守中立,但出任青州的别驾,肯定被认为袁尚一党。加上袁绍的宠爱,老大袁谭的继承人之位岌岌可危。 袁尚让众人都下去准备,等到骑兵全部回到青州,稍作休整就可出发。 ※※※ 袁尚一回到主居室的院子,就看到娇艳绝美的貂蝉,还有淡雅如兰的蔡琰。 袁尚感到一阵欣慰,在外厮杀但这里还有时刻牵挂自己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或许是紧绷的心松懈的缘故,他又感到阵阵疲惫。 没有太多的话语,貂蝉将袁尚迎进了里室,婢女随即端上果脯甜点。服侍袁尚卸下战袍,换上常服。 貂蝉眼圈微红,“你一出征就是三个多月,幸亏蔡姐姐每日都来陪伴。” 袁尚感激地对蔡琰点头示意,“多谢师妹了,不知老师交代收编史籍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我军政要务缠身,实在帮不上什么。” “多亏公子引荐,才能结识郑大师、管先生、邴先生,琰从他们那学到不少东西,但收编史籍恐非一日之功。”蔡琰也感激道。 袁尚看着娇弱憔悴的貂蝉,歉意道:“将你独自留在这里实在难为你了,只是过不了几日我还要出征河北。” 貂蝉脸色苍白掩饰不住的失落,但却强笑道:“男儿以大业为重,不需为我担心。你外出征战,才需要处处小心。” 蔡琰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她再说了几句就离开刺史府。 看着蔡琰落寞的背影,貂蝉若有所思,“你想怎么安置蔡姐姐?” 袁尚愣了愣神,没有回答。这除了袁绍给定的大婚正房,他想娶多少女人都行。假如今后打下天下,那更加是毫无禁忌。但蔡琰不同其她女子,她是名儒之后,还是寡妇,要纳娶还需一番周折。 貂蝉以为他犹豫,继续道:“蔡姐姐很苦,别看她平日里淡漠无争,清雅闲适的样子。在夜里她睡着才悄悄地流泪。蔡姐姐对你的心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你要好好待她。” 袁尚感触良多,他紧紧搂住貂蝉,“难得你这么贤惠,处处为她着想,待大婚后我会让德高的长辈去求亲的。” 貂蝉笑了笑,心中却不是滋味。她何尝想将袁尚跟她人分享?但现实很残酷,袁尚跟甄家联姻已成定局,徐州那边又传来他跟糜家联姻的事。 在这种社会风气下,貂蝉知道袁尚所做无可厚非。但比起家世显赫的甄家、糜家,她需要未雨绸缪地拉拢自己的势力。而终究会被袁尚收纳的蔡琰正是她拉拢的对象,她表现的大度会让袁尚更加亲近她。 第095章 北上(下) 张辽、赵云、黄忠部的骑兵很快回到了青州,原先袁尚共有六千多的骑兵,经过一系列的征战跟补充,特别是这次大战后,剩下了近五千骑。 虽然减员不少,但这五千骑经过战火淬炼,这时才算得上精骑。粮秣筹集调度由田丰、国渊两人主持,袁尚就等着率兵出征。 东莱方面,钱粮源源不断从海上运来,国渊也组织劳力前去搬运调度。有了这些钱粮的补充,为青州各方面的发展注入了助力。 袁尚在刺史府前堂,将这三个月的文书查阅完毕,国渊、田丰两人不愧是内政高手,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按这个情形下去,两三年后青州就能大规模生产粮食、鱼盐、帛布、兵器等物资。 这时候的手工业靠的主要是人力。像制作一把弓,所要的材料就有:鱼、动物筋、兽角、竹木、丝、漆等等。还要经过熬制鱼胶、取筋做弦、矫正竹木、缠线、上漆、阴晾等诸多工序。 纺织、兵器、军衣等物资的生产,都需要诸多的人力来完成,这就是袁尚重视人口的原因。 东汉一代,盐铁专营的禁令解除,盐铁也大都掌握在大士族地主手中。在袁尚的干预下,青州效仿曹操的兖州,将盐铁重新收归官营,这也给库府积聚极大的财力。 就在袁尚松一口气时,传令官禀报说国渊求见。 随国渊进来的还有一个面貌宽厚的中年,袁尚认出来,正是孔融帐下的主薄王修。 “少将军,王先生给您带来了。”国渊说道。 袁尚起身相迎,给王修让座,“去年将先生从孔北海那借去东莱等地安抚流民,我听元皓先生他们说,您将诸多事务处置得有条不絮,得到吏民一致称赞。” 王修拱手笑了笑,“我本是青州人,能为乡里做些安民的事,那是本分,不敢居功。” “那怎么行,赏罚不明如何治理州郡?我已经让国子尼起草文书,征辟先生为部郡国从事,更好地为青州出力。”袁尚道。 王修愣了愣,他被北海太守孔融征召为主薄,按理说州一级长官再征调他也算合理,但对于依附袁尚,他就要仔细斟酌了。袁尚是很有声名才干,但他能做到什么样子,那决定了他手下的文武能发展到那种程度。 “少将军是做大事的人,在下资历才识有限,仅能为郡县小吏,恐怕不能胜任州一级的重任啊。”王修推辞道。 袁尚心道,这些稍有才干的人就是 喜欢拐弯抹角,但他不得不摆出礼贤的姿态,“先生过谦了,我是知道您的才干,方才敢将如此重任交予你。” 接着袁尚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里,“难道先生想试探我的诚意,或是瞧不起我,看不上这个职位。” 王修心中一跳,不敢再看袁尚那深邃的目光,“少将军提携,我安敢不从。” 袁尚、国渊相视大笑,让人摆上酒食款待王修。 ※※※ 再五日,青州军全部撤回了青州,屯驻在齐国临淄附近。 刺史府前堂里,一众文武齐集。 左边跪坐着田丰、郭嘉、国渊、孙乾、王修、易荣。右边坐着张郃、黄忠、张辽、赵云、太史慈、管亥、周仓、吕旷吕翔兄弟。 袁尚首先来到大堂中间,向众人深深一揖,“是诸位的协助,出征徐州才能如此顺利。” “少将军客气了!”众人道。 管亥大笑,“这次出击收获甚丰,过去兄弟们是不敢如此奢望的,现在他们正盼望再次出征呐!” 袁尚神色一紧,“俊义将军、管亥你们定要收束好那些兵士,征战时可以掳掠敌方钱粮,但在治地扰民,定斩不赦!” “少将军放心,张郃定会训出一支号令严明的精兵。” “俺也会约束好兵士,少将军宽心。”管亥也抱拳道。 袁尚说了冀州的战局,还有驰援冀州的计划。再让田丰宣布人事的安排。 田丰清了清嗓音,“三日后少将军就带五千精骑先一步驰援冀州。青州兵步卒伤亡的就从那些后备兵中补充,于一月后出征冀州!” 袁尚补充道:“张文远、赵子龙随我统帅精骑出征。元皓先生、张俊义留守青州,主持军政要务。国子尼、王叔治、易俊运三人也留守协助。待休整完毕,由黄汉升为主将,太史慈、管亥、周仓、吕旷吕翔几人为副将,统军出击冀州!” 众人肃然,皆称领命。 ※※※ 出征前,袁尚带郭嘉来到临淄城中自己名下的一间书铺。书铺掌柜是他的一名探子,负责跟各地的联络。 那掌柜将袁尚一干人请进了里室,然后将柳贵在冀州、徐光在兖州等地收集来的情报交给袁尚查阅。 袁尚翻看一遍,递给郭嘉,“都是半月到一月前的消息,实在是迟缓啊!” “公子,这 已经是十分快捷的了,咱们的消息通过行走各地的商队传送,遇到急报还特遣人派送。现今四处,道途堵塞,没有比这更快的了。”那掌柜小心道。 “上次送来冀州急报的探子,公子该好好褒奖啊,要不是他们的急报,咱们就成了瞎子聋子。”郭嘉说道。 “让柳贵他们训练的信鸽呢,有没有进展?” 那掌柜摇摇头,“虽说民间有人训出鸽子传信,但要训出涵盖那么大地方的鸽子,可不是一日之功。最好的情况也只能在邺城、东郡、临淄几个传信。” 袁尚知道这时通讯主要靠的是人力,要建成庞大的情报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吩咐传给各地一些指令后,带着郭嘉跟典韦等亲卫出了里室。 掌柜看看后院,苦着脸道:“公子,您前次送来的那小姐多次吵着要见您。还有,那小姐这实在不适宜混在咱这些大男人中。” 袁尚想起了托付在这里的甘恬,那个传奇的女子,“带我去见她。” 掌柜应和一声,将袁尚带到后院,郭嘉会意地带众人留下。 一到后院居室,袁尚惊了一下,因为几天没见甘恬换上男装,没了先前那副柔弱的样子。 “公子!” “你这是作何?”袁尚问道。 “我已然托付与公子,按理说要听从公子安排,但妾身想问一句,公子是否就此将妾身撂在这了?” 袁尚心想,在没有弄清你的意图前,当然不能带回刺史府了,“刺史府中也都有不便,你先在这住下,待我出征回来再做安置吧。” 甘恬摇摇头,“公子为我报了大仇,亲身就应当侍奉左右才是,如此安排妾身倒好似夫人小姐一般让公子供养了。” “我多半时日外出征战,营中不能携带女眷,所以不能带上你。” 甘恬双眼直视袁尚,“公子是瞧不起妾身么?妾身虽然柔弱,却也骑得战马,吃的寒苦。军中都是粗人,公子正需人来照料。妾身可换做男装,如此也不会有不便之处。” “军中不能携带女眷,我这主帅怎能安逸呢?”袁尚警惕道,心中更加怀疑她的用心了。 甘恬淡淡一笑,“怎么不能携带女眷,如果妾身说得出先例呢?” 袁尚哈哈一笑,“除了那些坏事的庸将,哪会有将军带女子出征的?” 甘恬还是淡笑:“戚夫人不是随高祖皇帝四处征战么? ” 袁尚愣了愣,一时语塞,他震惊于她的见识胆略,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想学那戚夫人?可我不是高祖呐。” 听到这话,甘恬白皙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袁尚心思一转,也就答应了,他不相信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再两天,袁尚就率领五千精骑从临淄出发,计划从青州平原渡河,奔赴冀州安平国的治所信都。 第096章 勾心(上) 冀州,安平信都。 自从逃到信都后,刘夫人的心就一直坎坷不安,丈夫儿子都领兵征战在外,身为一个女人,她本就时刻牵心忧虑,而最近还有令她更加烦心的事情。 袁绍屯兵河间,袁谭在荀谌默许下,被辛家推上冀南统帅的位置,负责对付张燕的防务。这使袁谭在军中和士人心中地位高涨。 审配被刘夫人召来,他让婢女通报后,见到了刘夫人。 “审先生,有没有显甫的消息,青州的战事可曾完了?”刘夫人问道。 审配先是恭敬地行个礼,然后面带笑意说道:“田元皓来信说,青州徐州那边的战事顺利,三公子大获全胜。” 刘夫人双手紧摁胸口,听到这个消息后方才松开,“谢天谢地,显甫他没事就好!” 审配呵呵一笑,“在下带来一人,夫人想必会感兴趣的。”说罢他拍了三次掌。 刘钰看向门外,顿时双眸睁大,脸上惊喜交加,“显甫,是显甫!”她再也安奈不住,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捏住袁尚的双手。 袁尚也是有些感动,刘夫人对他的关爱是绝无参杂其他功利的,如果说这世上最为他着想,毫无理由支持他的,必定是刘夫人。 “母亲,孩儿回来晚了,害你受惊。” 刘钰摇摇头,牵着袁尚的手,让他坐下,“你能回来就好,其他的不要多说,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夜里做梦也是你……”她说着说着眼圈通红。 袁尚轻轻一笑,取出丝帕给她擦拭,“审先生还在这里呢,我也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天下间还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你儿子的。” 刘夫人也轻轻一笑,“我的儿子当然是大汉第一的俊才,不知会招惹多少名门闺秀呢。”说着说着,她脸色突然变得低沉,“你可知,袁谭趁着你父亲不在,勾结辛家掌控了诸多大权,连审先生也被排挤了。你看,他就安置我住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袁尚看向审配,询问他具体的情况。 审配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三公子,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大公子确实趁机在士人和军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们掌控南边兵权后,收买了不少军中将领。” 袁尚心里也变得阴沉,袁谭终于在辛家支持下,将手伸到军中,掌控兵权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这次在河北的博弈,就是要看谁拉拢的人更多。 “在这里比大哥还有资历的,大 有人在,是父亲让他主持这里防务的吗?”袁尚问道。 审配神情愤愤不平,说道:“主公让我跟辛评、荀谌三人共同主持大小事务,哪知他辛评去向主公汇报时,将前番战事失利推脱给我等,说是因为我等互相掣肘调度不来。” “所以就要父亲提携大哥为统帅,让他节制你们三人了?”袁尚问道。 “是,但大公子受辛评挑拨,几乎将我的权力架空,而他们独掌了兵权。” 刘夫人接着道:“所以我急着让审先生召你回来,如果任由他们这样下去,袁谭会逐渐控制住军政大权,你的形势就危险了。” 袁尚想不到袁谭他们动作会那么快,而他也吃不准审配、逢纪两人的心思。他们两人跟辛评、郭图算是对头,如果给辛评他们扶持袁谭上位,两人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但要两人真心归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袁尚整理了一下思绪,试探道:“审先生,父亲也是出于战局的考虑,才让大哥主持南边的事务吧。先生可能是有所误会了。” 审配直视袁尚,说道:“三公子你就别跟在下兜圈子了,辛评、郭图因为嫉恨我跟逢纪两人掌控兵权,又受主公的信任,就将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况且大公子喜怒无常、贪婪无才,不是可以托付的明主。我跟逢纪两人愿意支持三公子。” 袁尚想不到冀州高层的争权夺势会那么激烈,那么明显。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的冀州军看似强大,但在官渡兵败如山倒的原因之一吧。 对于审配的归附,袁尚当然是恭敬接受的。他赶紧给审配行了个弟子礼。 就在这时,门外婢女说外面有个军士送来急报。袁尚让刘夫人先安心坐下,他带着审配来到院落外,见到那个军士。 “少将军,张将军他们在南门外,跟屯驻的那些兵卒起了冲突,军师让少将军快些回去。” 袁尚吃了一惊,他审配还有典韦许褚等护卫赶到城南。 张辽、赵云两人正在安抚着一众兵卒,而对面也站立着千多冀州军兵卒。 审配皱了皱眉,策马来到冀州军兵卒前面,“你们是哪一营的,想干什么,大白天聚众生事吗?” 一个都尉站了出来,毫无惧色道:“是审先生吧?你有所不知,他们无故生事,打伤了我两个弟兄。” “胡说!是他们乱闯我们的营地,我等警告之后才动的手。”这边也有一个牙门将喊道。 审配头痛,他知道定是袁谭纵容手下来挑衅,并试探袁尚军,“这是三公子驰援来的骑兵,你们之间定有什么误会,先暂且退下容调查清楚后再做计较。” “不必调查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看定是误会。”一个声音从那些冀州军兵卒后面传来。 “袁谭!”袁尚心里阴沉,面上却露出笑意,“是大哥,恕小弟刚到信都,没有去拜访大哥。” 袁谭策马走到众兵卒前面,“我早上就收到你要来信都的消息了,但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就没有出城接你。” 袁尚心中冷笑,他指了指那些兵卒,“大哥你看这事就这样算了?” 袁谭挥手让那些兵卒退下,“是我交代不周,所以才有这些误会,三弟你见过大夫人了吗?我在城中府衙备下酒宴为你接风,审先生也一起来吧。” 袁尚应和一声,带着郭嘉、许褚典韦还有一众狼卫、虎卫再次进了城。 来到袁谭的住处,袁尚才发现来的人还不少,从河间回来的辛评。辛毗、颜良、高干,此外还有几个冀州大家士族的家主。 袁谭先是让袁尚见过众人,然后虚寒一番,接着才上酒菜。 辛评举起酒爵,“三公子在青州徐州可是所向睥睨啊,现今谁人不知三公子的赫赫威名。” 袁尚脸上淡笑,“先生过谦了,军事不定,我只是一时侥幸而已。” 颜良也举起酒爵致敬,“别人不知但我可知道,军争一事并不全是凭机运,三公子在宫中跟那些太傅学习韬略,当然深通战事。”他是个直性子,不知道辛评用意。 辛评笑了笑,“眼下南边魏郡的战事吃紧,三公子既然来到安平,是否该一同抵抗张燕呢?” 郭嘉眯了眯眼,他听出这话中玄机,袁尚要是留下,那必定是要归袁谭节制了,辛评他们大有机会施加点绊子。他向袁尚微微摇头,示意拒绝。 袁尚会意,说道:“在大哥和辛先生两位指挥调度下,的张燕的攻势渐渐停息。而公孙瓒铁骑正四处威胁河间、中山,我带来的是骑兵,北上驰援父亲更为有利。” 袁谭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冷笑着盯着袁尚等人。辛评忙打着圆场,“呵呵,都好都好,到哪都是上阵杀敌。” 一时间筵席上气氛尴尬,众人都喝着闷酒。袁尚暗自摇头,袁谭也太喜怒形于色,对心中喜恶立即表现出来。 一场 接风宴不欢而散。 第097章 勾心(下) 宴毕,辛评将袁尚等人,还有审配送出府宅外面。 袁尚拱手答谢道:“辛先生不必送了,我先回营整备军士,今日就北上河间,然粮秣供给之事还要仰仗先生。” 辛评拱手还礼,“公子放心,所需用度包在我身上,我与大公子可盼望着您的捷报呐!” 袁尚点点头,带着众人离开。现在是战时,他倒不怕辛评在粮草供给上玩出多大名堂,不然袁绍也不会放过他们。 待袁尚远去,辛评的笑脸消失,他回到宴客的厅堂。这时其他世家族长那些宾客皆离去,只剩下高干、颜良、辛毗。 袁谭对颜良这个袁绍的心腹大将,是极客气的。他平日没少拉拢,一直表现出亲近的姿态。但袁谭手下其他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可没有对出身寒门的颜良表现多大好感。 “颜将军,张燕停止攻击安平好些时日了,定是生力被我等消耗得厉害,你看我军是否该组织一次反击?好夺回一些失地。”袁谭询问道。 虽然袁谭被委任节制兵权,但他只有调兵之权,实际统兵的还是那些将领。遇到战事,他不得不跟颜良等将领商权。 颜良虽然武勇,却不是莽夫,他否决道:“大公子,张燕没有再发动凌厉的攻势,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筹备下一次进攻。我军人数并不占优势,如不能寻找张燕主力决战,攻打城池坚固的魏郡恐怕不易。” 袁谭坚持道:“我听辛先生说,张燕人虽多,但要分兵把守各地,我军可引诱张燕主力出来予以痛击,如此魏郡诸城岂不是不攻自破?” “大公子,如颜将军所言,我军出击确实没有十全把握取胜,假使失利,那安平沦陷,主公就有腹背受敌,则冀州危矣!”辛毗抢先辩驳道。 袁谭招呼辛评坐下,他脸上没有表示,但心中十分不悦。颜良趁机趁有事,离开袁谭府宅。 高干哼了一声,不满道:“那厮武夫也忒不将大公子放在眼里了,这里的统帅是大公子,他却仗着多掌控一些兵士而不买大公子的帐。” 辛评见在座都是自己人,也就敞开心扉说道:“大公子,您这么着急立功是因为三公子的压力吧?这不怪你,但欲速不达,贸然出击不但不会取胜,一旦战败,你的继承人之位可是绝对被剥夺了!” 袁谭大惊,他一心只想立大功,好压倒强势的袁尚。却没有想到失利的后果,“还请先生教我。” 辛评点头轻 咳一声,“袁尚回到冀州,以他的才干跟个性,必定会全力在主公面前卖弄。我们只需旁观就是,如果他得利,我们当然应该高兴,这对冀州来说是好事。假使失利,我等痛打落水狗就是。” 高干眼珠一转,脸上浮现阴谋的笑意,“得利失利可不全由敌军啊,我等也可以从中,那么……”他做了个手势。 袁谭有茅塞顿开之感,赞道:“是啊,只要他吃了几次败仗,在军中的声望必定一落千丈,假使父亲包庇他,他也不能在冀州军中立足了。” 辛毗闻言眉头紧皱,他性子刚而专,对袁谭这些毫无大局观的小计谋,充满鄙薄跟厌恶。但他们辛家跟袁谭早已绑在一起,明知袁谭不是明主,却还要尽心辅佐。 辛评也即刻反对道:“公子,如果你真这样做了,那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袁谭笑了笑,“先生严重了,只要做的隐秘些,保准父亲查不出什么,就是他袁尚也只能吃闷亏。” 辛评顿足,叹气道:“大公子,世上哪有绝对隐秘的事情?现今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你,看你如何统筹南边的战局,你犯了一点小错就会被袁尚他们无限扩大。而他袁尚不论犯了多少次小错,都还是主公最疼爱的儿子!” 辛评看袁谭愤恨的神情,继续分析道:“袁尚正等着您露出破绽,如果您从中玩弄手段,那正是他所希望的。往下一查,主公会怎么看待你这个残害兄弟,不顾大局的儿子?” 袁谭冒出冷汗,急问道:“那我就坐等不成?” 辛评点头,“不错,就是坐等。所谓无过便是功,待主公回师魏郡,稳住南边战局的最大功臣就是你。他袁尚虽然去争那风头,但树大招风,他抢了别人的功劳,不满他的人会多起来。此消彼长,大公子你只要不犯错,主公也没有理由将你从这个位子赶下来。” 袁谭犹如醍醐灌顶,连连击掌趁妙。 ※※※ 颜良带着一队亲兵,纵马出了袁谭府宅。临近城楼的拐角处,他发现了袁尚一干人等。 颜良策马上前,“三公子,为何还不出城?这可快到关城门的时辰了。” 袁尚笑了笑,“我遣人接母亲一齐出城,顺便等颜将军你。” “等我?三公子莫不是想叙旧,虽然我营中公务繁忙,但还是想听听公子在青州徐州那些战事呐。” “反正都要出城回驻地,方才人多拘束多,我都还未吃 饱喝足,不如一起到城外架起篝火再吃喝一番,我这可有临淄带来的青州佳酿。”袁尚说道。 颜良是不受拘束的人,听到这个提议赶紧赞同。 信都城外,篝火燃起,兵卒将肉食架到火上炙烤。袁尚招呼颜良,还有典韦、许褚、郭嘉围坐一旁。 袁尚拨开封泥,将酒给颜良的陶碗满上,“这是临淄特产,封存十年的佳酿,就是后劲大了些,将军不要贪杯啊!” 颜良闻了闻酒香,呷了一口,“果然是佳酿,要不是战时,我喝他几坛子都不成问题。” 袁尚又谢道:“邺城沦陷之时,幸亏将军保我母亲躲避乱兵,此恩无以为报,就只有这水酒。不过今后将军但有吩咐,我必倾力相助。” 这是袁尚想到的一招,与其都是施加恩惠,不如让对方觉得你受他的恩惠,这样对方说不定更加亲近你。 袁尚并不能喝多少酒,但好在有典韦、许褚这两个壮汉在,三人都是一个类型的勇夫,拼起酒来自然倍加亲近。 郭嘉也呷了一口酒,敲击道:“颜将军,您看这南边的防务,大公子筹办的可好?” 颜良嘿了一声,“不是我说,大公子不通军事,一切调度都是听辛家的。原先是荀友若、辛评、审正南三人掌权,现在就都是辛评一人说的算咯。” 郭嘉又问道:“军中诸将都是什么意思?” 几碗酒下肚,颜良放开话来,说道:“不少人巴结归附了辛家跟大公子。剩下的人也都就恪守本分吧。” “我久在青州,对冀州的一些事不太明了,今后还要仰仗将军了。”袁尚试探道。他想看看颜良的表态。 颜良眼睛迷离,但头脑却清醒,知道袁尚在拉拢他,“三公子严重了,都是为冀州办事,大伙互相照料理所应当。”他不会明显归附谁,但真在关键时刻,还是会倾向对他脾胃的袁尚。 袁尚跟他相视而笑。 送走颜良,袁尚带众人回到城外的营地。当他回到自己大帐外时,里面传来声响,他停下了脚步。 原来刘夫人被接到营地后,首先来到袁尚的大帐,而大帐里甘恬正在收拾物件。 甘恬看到刘夫人,立即明白过来,行礼道:“见过夫人。” “你是何人,显甫的侍妾?”甘恬虽然身着男装,但身为女人的刘钰敏感地看出她的女儿身。 甘恬白皙的脸蛋变得粉红 ,“妾身只是公子的婢女,随军服侍公子。” 刘夫人当然不会介意袁尚带个贴身婢女照料起居,但她嫁到袁家后,就有妒忌的小性子,对于比自己漂亮的女子向来缺乏好感,所以袁家上下大都是样貌一般的婢女。 “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能照料公子的起居么?”刘夫人不无嫉妒道,甘恬虽然不比她漂亮,但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却羡煞大多女子。 “妾身自小跟随家父四处奔波,吃得寒苦。照料公子起居不成问题。”甘恬回答得柔弱却不失坚决。 “大胆,你是这样回答主人的话吗!”刘夫人不悦道。 第098章 盗掘 刘夫人嫁到袁家后,就有妒忌的小性子,对于比自己漂亮的女子向来缺乏好感,甘恬虽然不比她漂亮,但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却羡煞大多女子。 “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能照料公子的起居么?”刘夫人从中挑刺,不无嫉妒道。 “妾身自小跟随家父四处奔波,吃得寒苦。照料公子起居不成问题。”甘恬不露锋芒地将刘夫人的话辩驳回去。 “大胆,你这是对主人回答的语气吗!”刘夫人不悦道,向来婢女对她都是低声下气,哪有过甘恬这样辩驳她的。 “母亲,她是孩儿新收的婢女,没有管教过,自然不懂礼数,但她却是尽心照料孩儿,您莫怪她了。”袁尚赶紧进到大帐,为甘恬解围。 刘夫人来到袁尚身边,拍拍他的手背,“显甫,从邺城出来得匆忙但我那还有三个能做事的婢女,就给你一个,至于这个就交给我管教一番先。” 袁尚心惊,刘夫人对他是慈爱非常,但对女人却是下得了手的,甘恬给她那么一带去,准会吃苦头,“母亲,你那些婢女都是在家中豢养着的,可跟不了大军奔波。而她不同,她四处逃难过,能跟孩儿吃苦。” 刘夫人虽然不喜欢甘恬,但袁尚求情不好拨了他的面子,也就答应下来。 袁尚随即准备营帐安置刘夫人和她的三个婢女,待忙碌完毕,他才回到自己帐中休息。 甘恬早已将床铺收拾好,服侍袁尚洗漱完毕,她就要退下,回旁边自己的小帐。 袁尚不动声色抓住她细滑的柔荑,翻身将她压到床上,双眼直盯着她的双眸。 甘恬惊慌地“呀”了一声,本能地要挣脱,但一会后她只能用一双湿润的眸子,悲恸欲泣地看着袁尚。 袁尚感受着身下娇躯的柔软,看着甘恬现在晶莹剔透、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心中一软,喝问道:“你说,跟着我意欲何为?” 甘恬眼中尽是委屈,嘶哑着声音道:“报,报公子大恩。” 袁尚始终吃不准,甘恬是将他当成杀父仇人,还是替父报仇的恩人,虽然带着她但也处处防备着,他问道:“委身于我,你可原意?” 甘恬一双眸子中委屈与惊慌并存,但还是轻轻点下头。袁尚本不想要下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但她这一副娇弱的模样激起他心中的邪气,一双手不可抑止地撕开她的衣服…… ※※※ 第二天清晨,袁尚留下 尚在熟睡的甘恬,洗漱完毕后来带着宿卫在帐旁的典韦、许褚到中军大帐。 郭嘉、孙乾、赵云、张辽四个随军的部属也来到大帐,商议下一步行动。 “审配先生答应督促袁谭给我军送来一笔粮秣,等拿到补给后,我们就前往河间。”袁尚说道。 诸人没有异议,纷纷下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就有兵卒禀告说审配押运一批物资来到袁尚军营地。袁尚郭嘉赶紧出迎,查验粮秣。而令袁尚想不到的是袁熙也跟着审配来到营中。上次联姻中,因为袁尚选择了甄家,袁熙就跟了审家联姻。 袁尚笑着上前跟两人见礼,将验粮的事交给其他人,把他们迎进大帐中。 “三弟,你在青州过得可好啊?你不知道,在张燕攻邺城那时情况多么危急,我跟大娘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袁熙没有经历过战阵,这会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大家都没有事就好,邺城会拿回来的。”袁尚说道。 袁熙也应和道:“是啊,我经历过这次险难才知道自己多么无能,恨不能像三弟你一样领兵驰骋,好为家里的大业尽力。我这次就是要跟三弟你北上投靠父亲,在军中谋个职位。” 袁尚跟郭嘉同时警觉,审配虽然暗示要支持袁尚,但审配对跟自己有姻亲关系的袁熙处于什么一个态度,那袁尚就不知道了。按理说支持袁熙争位,最终获胜的可能性很小,但袁尚可不敢掉以轻心。 袁尚看向了审配,他觉得这是审配的主意,“先生也同意二哥去河间从军?” “是我让二公子去河间从军的,主公早有打下河北后,让你们三兄弟各领一州的想法。二公子也是迟早要领兵的,不如尽快到军中历练一番。”审配答道。 袁尚笑着说好,但却留了心,这权位之争向来是凶险异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向你示好的人,从背后捅你一刀。 一切准备完毕,五千精骑就拔营出发。袁尚让审配找来几辆好一些的马车,搭载刘夫人跟甘恬。 有了粮草的补给,五千骑兵的行军速度十分快,三天后就到了河间治所乐成,在乐成取得一次补给,将刘夫人安置在乐成后,袁尚军又赶赴到高唐前线。 袁尚让赵云、张辽将兵士在高唐城郊安置好,自己带着袁熙、郭嘉、孙乾、许褚、典韦进高唐城见袁绍。 临近城门,就有一队冀州兵押解着大小车辆也要回城。但袁尚一看,就觉得那些兵卒十分怪异。 那些兵卒手臂上都缠着画有奇怪纹路的帛布,有些兵卒头上也扎起染了朱砂的布条,更有人脸上还残留有点点朱砂印记。而那些兵卒除了携带兵器,还有数目众多的铲、锤、锄、铧等挖掘工具。 袁尚迟疑了一会,问道:“哪里的兵卒,怎么这番打扮?” 郭嘉看了看那些兵卒,眉头一皱,会意道:“是掘发丘陇,筹集军饷的兵卒吧,看来收获甚丰啊。” “掘发丘陇?”袁尚随即明白过来,是盗墓挖坟的所谓掘子军。这在军阀中十分常见,董卓的西凉军更是连皇陵都敢公然挖掘。只不过袁绍等人做的隐晦些罢了。 孙乾冷眼看去,突然大呼一声,对袁尚道:“少将军,你看到那些兵卒当中押解着一人没有?那是我师兄崔琰崔季珪!” 袁尚顺着孙乾所指看去,果然那些掘子军中押解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而崔琰的名号他知道,是个干练之才,只是怎么被抓起来了? 袁尚带着众人拦住那群掘子军,而那些兵卒看袁尚这一伙器械精良的军士,也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主。 掘子军中一个头目策马出队,喝问道:“前面是哪营的弟兄,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在袁尚示意下,许褚也出队,粗声喝道:“是袁三公子所部,三公子就在这里,你们出来一个主官答话。” 那个头目一哆嗦,赶紧下马上前行礼,三公子可是炙手可热势绝伦的角色,他一个小小头目可得罪不起。 袁尚示意那头目起身,指着后面的崔琰道:“那个人所犯何事?” “我等奉命在河间、中山筹集军饷,不知道哪来的狂生,竟然阻扰我等。但他说是车骑将军征辟的士人,在下不敢做主,就将他押解回来,交给上头处置。” 袁尚听出了个大概,“那好,你将他交给我就行。” 那个小头目不敢多说,立即给崔琰松绑,交给袁尚等人。 “崔师兄,你怎会弄得如此狼狈啊,快过来谢过三公子,是他救了你!”孙乾上前拉住崔琰的手说道。 崔琰本是俊朗潇洒的一个美男子,但此时他一把长髯似枯草,衣衫也是又脏又破。但崔琰神色举止间依然威仪从容。 “是三公子吧?久仰大名,在下清河崔琰。”崔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十分高畅。 袁尚笑着将众人给崔琰引见,几人客套过后,崔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指着远去的掘子军问道:“三公子可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袁尚一阵头痛,历史上崔琰是出了名的直谏之臣,并且秉性刚正不阿。袁尚心中并不反对组织兵士去盗墓而筹集军饷,但为了拉拢崔琰这个干才他不得不做一番姿态。 “在下方才从安平赶来,并不知道此事。”袁尚答道。 崔琰点点头,“请带我去面见袁车骑,我要将这些匪兵的暴行禀报给他,这些兵卒盗掘坟冢,实在有损天理人和,不加以约束处置怎么行?” 袁尚打着哈哈,将崔琰带进城,这烦心的事还是交给袁绍自己处理吧。 第099章 父子 袁绍中军大帐就设在高唐城里,袁尚早先就派人通报袁绍,令众人想不到的是,袁绍竟然会亲自到府外等袁尚。 袁尚等人赶紧下马施礼,而袁绍笑着拉过袁尚的手,将他带到驻所内。沮授、逢纪、许攸、淳于琼、高览、韩猛、蒋奇等人也都齐聚一堂。 袁尚看到席位下的崔琰,说道:“差些忘了说,这位就是应父亲征辟,前来相投的崔季珪,崔先生。” 袁绍等人看崔琰一副狼狈相,都感到惊奇。袁尚再简略讲了在城外巧遇的事情。 袁绍闻言亲自来到崔琰面前,施礼赔罪,“是在下部下兵卒无理,累及崔先生受苦了。” 崔琰也还礼,连称不敢,“只是将军,您手下这些兵卒盗掘坟冢,您就不闻不问吗?” 袁绍表情有些尴尬,这些事情他是知道,并批准的。虽然有些人不满,但都当不知道此事,而崔琰一来就触了袁绍的霉头。 淳于琼撇撇嘴,他对这些儒生最是看不惯,不以为意道:“先生有所不知,军中财货缺乏,钱粮供给不上时,兵士们只能自行筹集粮饷了。” 崔琰对他这番回答气极,“如此有伤天理人和的事情,恐不是仁义之师、仁义之主该做的!” 不等袁绍说话,淳于琼抢先答道:“先生没有带过兵不知道军中贫苦,没有钱粮那么多兵士怎么养活?没有兵士又怎么匡扶社稷?那些珍宝呆在底下也是浪费,我们取了作军用有何不可?再说,天下间哪个统兵的不干过这种事的?” 崔琰被淳于琼一番反问气的不轻,怒道:“昔孙卿有言:‘士不素教,甲兵不利,虽汤武不能以战胜。’今道路暴骨,民未见德,宜敕郡县掩骼埋胔,示憯怛之爱,追文王之仁。” “文王之仁?”袁绍轻声道,他喜好玩乐声乐,书读得并不多。 袁尚看袁绍的表情,会意道:“昔日文王姬昌裕民富国,修德行善。一次开沟渠,有官吏上报说挖出一具无主尸骨,文王却说‘我乃一国之主,他是一国之民,怎可说是无主尸骨呢?’于是将她收敛厚葬。” 对于这个典故,众人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袁尚为博袁绍好感,接着道:“那时,世人都传颂西伯侯恩泽及于枯骨,更何况对人呼?天下的英才也纷纷弃殷投周。崔先生此举是要父亲效仿那文王施行仁政。” 袁绍听崔琰和袁尚以文王跟自己相提并论,感到十分高兴,喝止了想辩驳的淳于琼,对崔 琰道:“先生所言甚是,但军中用度缺乏,那些兵卒所做也是无奈之举。今后我定约束好兵士,行仁义之道。” 崔琰信以为真,拱手道:“将军能做到那就好,方才在下的言辞也有些过激,还请诸位海涵。” 袁绍哈哈大笑,“今后就都是共同举大业的同袍了,这点小事就让它过去吧,谁也不要再提。” 袁绍让人带崔琰去洗漱换衣,再趁机将袁尚拉到自己席位旁边,细细询问自从去了青州后的大小事宜。袁尚有选择地将一些事情禀报,并大肆宣扬了一众心腹部下的功绩。 袁绍对这个儿子所做自然满意,不论出于什么心里,众人对袁尚的态度不一,但不得不感叹他的年轻和功就。他们顺着袁绍的意思也纷纷褒奖了袁尚。 “只是三侄儿你只带这几千人来冀州,对战局起不了多大用处嘛!”淳于琼埋怨道。 袁绍也是看着袁尚,希望他给出个理由。 “父亲,占据青州后也收编得几万可用的青州兵,但他们新近才征讨了陶谦,还需要休整一段时日。约莫一月后定能北上冀州,供父亲调度。”袁尚解释道。 袁绍眯眼微笑着点头,“果然像子远所说,要紧关头还是显甫用得上。” 许攸也笑着道:“三公子立下如此大功,是否该有些封赏才是?” “是极,显甫你草拟一份文书,将有功的文吏、将领汇报上来,好给他们进阶。”袁绍说道。 袁尚知道这是许攸为他讨赏,好收买手下的人心,于是向许攸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又向袁绍道谢。 “父亲,您看二哥也来了河间前线,这反攻公孙瓒的事该如何办?”袁尚问道。 “显甫你们行军劳累,这个不及商议,待休息两日再做计较。”袁绍说道。 袁绍让众人都散去,安置好袁尚手下后,将袁尚带到书房,屏退了其他的人。毕竟有些事是不能当众说的。 袁绍看着俊美英武的儿子,由衷地感到欣慰,“显甫,方才有些事你没有当众说出来是吧?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尽管说来。” 袁尚知道有些事还是要跟袁绍通气的,于是再将一些事情禀报给他听。 袁绍吁了一口气,“别人看你在青州连战连胜,皆不知其中的劳苦啊。帮曹孟德复仇的事做得很好,至于跟陶谦和谈那也没什么,多一个盟友终究是好事。” “那孩儿擅自 跟糜家结亲的事,父亲是没有怪罪了?” 袁绍笑了笑,“为何要怪罪?你做得很好,既打击了陶谦、袁术,又没有让曹孟德一家做大。” “可是曹世叔是我们的盟友啊,父亲你……”袁尚试探道,他想知道袁绍心中的想法。 “盟友?”袁绍冷笑一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何尝不知道,他曹操暗地里瞧不起我袁本初。” “那父亲你还有多番援助他?”袁尚心中微微震惊,当局者迷,他一向都小瞧这个父亲了,想不到他对曹操的心思一清二楚。 袁绍看向袁尚,意味深长道:“显甫,有些事不由得凭你的喜恶去做,袁术兵锋凌厉,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帮曹操就是帮自己抵挡袁术的进攻啊!” 袁绍接着又说道:“我自小跟曹阿瞒一起玩,他知我,而我何尝不知他?曹阿瞒自小便诡计多端,做事对人全凭喜恶,如果得罪了他,他面上不追究,但他无时不在伺机报复。” 袁尚心道,不愧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对彼此都十分了解。袁绍对曹操的性情还是知道得蛮清楚的。历史上得罪过曹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孔融是,崔琰是,甚至连荀彧也是。 “显甫,田元皓他能尽心辅佐你整治青州吗?”袁绍突然问道。 “元皓先生确实是个干才,青州初定,万事举步维艰,幸得他将大小事务主持得井井有条。所以说论功行赏的话他的功劳最大。” 袁绍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对袁尚说道:“我起先害怕你跟他合不来,或是你压不住他。田元皓雄才干练不说,有时候就是迂直了些,显甫你要自个斟酌,不能凡事都听他的,也不能将大权全交给他,扶持一些自己心腹,让他们相互掣肘,这才是用人的平衡之道。” 这些袁尚都知道,他也让郭嘉、国渊等人分掌了一些权。但听袁绍这么一说,才发觉以往都低估了这位父亲。要说其他的才能袁尚胜过袁绍不少,但轮到权利场上的斗争,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袁绍确实是此中老手。 “父亲,你看二哥也来从军,要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好?”袁尚想起还侯在外面的袁熙。 “你二哥?”袁绍思索了会,叹息道:“你们兄弟三人,就以你最有才干,你大哥老大的人了,但办事心浮气躁处处想着争风头。而你二哥呢,他自小不爱说话,才干平平,性子又软,我怕他将来压不住部属啊!” “才干是可以历练出来的 ,性子也是可以改的嘛,正南先生让我捎个话给父亲,说尽管给二哥苦差事,让他吃些苦头。”袁尚说道。 袁绍有些欣慰,“三兄弟里,你数跟显奕最能和睦。你大哥太争强好胜了,处处想着打压你们。”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显甫,你说说,将来我们袁家打下了偌大的基业,你想不想来继承它?” 袁尚心中一惊,不知道袁绍是否在试探他,要是换做以往那可以随便应对,但经过父子间一番谈话,袁尚发觉自己并不能完全摸透袁绍这个叱咤一时的诸侯了。 袁绍笑着,“怎么,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有什么犹豫的?” 袁尚首次觉得在袁绍面前陷入窘境,他喉头有些发干,“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