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驸马》 第一章 梦醒时分已三年 巍巍青城俊天下,峋峋峨眉幽百花。都江之水天上来,蜀中宜景冠京华。 西南蜀地,沃野千里。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寒冰已逝,年复一载。大地春回,却依旧有着一股寒意消散不去,那天空中的团团乌云阴霾了良久,似乎在做出一个谨示。 蜀中李家大宅中。 “风鸣贤弟,正尧他……” 此时一个一身白衣胜雪的中年男子满脸愁容的对着身旁的一个衣着青衫长袖的中年男子说道,似乎这个人口中的正尧是自己很关切的人。 这个白衣中年男子名叫李乘风,乃是蜀中一落魄的名门望族的家主,他的焦虑其实也是不言而喻的。 蜀中李家,源于宁晋府,乃是建文时期大将军李景隆之旁系后裔。只因靖难之役后,不得不搬离宁晋府,来到了处于西南穷乡僻壤的蜀中。 李乘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床头,只见此刻卧床上正躺着一个青年。按照年龄来算,此人已然十有八岁,大好青年,正是挥斥方遒,考取功名的最佳时机。然而谁知道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却让这个青年躺在病床上,一躺便是三年。 这个躺在卧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蜀中李家独生公子,姓李名和字正尧,坊间传说的傻子。 傻子?其实李正尧并非尽然,只是八年前突然天降神雷,结果将他劈了个正着,而醒来的时候却变得痴痴呆呆,智商与五六岁孩童差不多。 本来傻也傻的自在,身体至少是健康的,能够自由行走,可是谁知道,祸不单行。三年前的一天,李家父子上街抓药,却不想被当地恶霸关震为难,言语讥讽,试图挑衅。而这个关震又是灌县知县关道的儿子,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至于这个关平,便是严嵩的得意门生。 好在有一个叫做张诚的才子路过,而这个张诚又是李正尧的儿时好友,因此及时制止了关震。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不会再发生什么。哪知道突然之间窜出一架马车,眼看就要撞上在街上发傻发愣的正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救起了从马车中摔倒水池里的两位姑娘,同时还拉住了马车,让正尧没能被撞上。但是这飞来马车的一惊,却让正尧顿时便晕厥了过去,更不曾想到,这个一晕就是三年。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不知道闻之大哥是否记得曾经说过的正尧的病情终有一日会好的?”说话的是被 李乘风称作凤鸣贤弟的青衫长袖男子。 此男子精神十足,长得相貌堂堂,且中气有力,看他又是把脉,又是翻看正尧眼睛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个大夫。 说到这个袁凤鸣,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有名人物,在蜀中一带,凭着一手精湛的医术,被称作“妙手医仙”,实在了得。而他还有一个儿子也一直追随他学医,如今与正尧也一般大小,今年十七岁了,大有子承父业之意。 “贤弟所言当真?正尧他果真如贤弟所说会好起来?” 李乘风双眼放着阵阵光芒,言语也很激动,眉间充满了惊讶的表情,似乎袁凤鸣这句话就是一道兴奋剂,才令他的反应如此的激动异常。 不过,李乘风的激动那是不言而喻的,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自打上次(也就是三年前)在文庙街被那马车惊吓之后,便一睡就不省人事。李乘风四处奔波,寻求良医,所有的大夫都说了与袁风鸣一样的话:“此子脉相平和,气色犹在,非有大病也,无他,唯任其自然醒来方可。” 如此说来,就是听天由命,什么都不做不管。他李乘风哪里能接受这个事实,愈是这样,他愈要四处求医,结果一晃便是三年过去,不想今日袁风鸣一诊断,竟然有好转,自然大喜之。 “没错,据我估计,再给正尧服上几味凝神活气的药,保证会醒转过来。”说着,袁风鸣也心中大喜,兴奋不已。 这正尧的状况,怎么说也是个疑难杂症,不想历经三年,终有眉目,怎能不为之兴奋呢? “好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非得好好大醉一场不可!” 说完,两人便兴致匆匆的到河畔凉亭喝酒去。 三年时间,正尧就没睁开过眼睛,在李乘风看来,醒来已经是渺茫了,那种近乎绝望的心情瞬间被袁风鸣的一句话给消散了,激动的心情唯有大醉一场才能表达。 “老爷……老爷!”酒过三巡,突然从屋内急忙跑来一个丫鬟,大声疾呼着。 虽然李府上下家道中落,但是所谓的瘦死骆驼比马大,多少还是有些底蕴。上有两高堂在青城山上逸养天年之外,府上加上家丁丫鬟还是有十数口人。 李乘风见丫鬟神色慌张,想来必然有要事,于是立即起身,道:“晓莲何事如此惊慌?有事快说。” “回禀老……老爷,少爷他……他……” “少爷他怎么了?”李乘风随即追问道。 “少……少爷他……他醒了!” “醒了?”李乘风身子一怔,手中酒杯也随之洒在了地上,而整个人拔腿就往屋内奔去。 袁风鸣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正尧的卧室之中。 “父亲大人——!”待李乘风刚一走近,正尧竟然直起了身子,身体仍然显得有些虚弱,喊话声也实在有气无力。 “正……正尧!”李乘风一把扶起正尧,紧抱在怀中,心里自是满怀激动,万千话语尽在不言中。 “袁世叔!晓莲姐!” “什么?他……他叫我世叔?”袁风鸣的表情甚为惊讶,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看。 “对,正尧也叫我父亲大人!他叫我父亲大人!” “爹!孩儿不孝,这些年枉顾父亲大人的关爱。请受孩儿一拜!”说完,正尧立即下床,双膝跪地叩首一拜。“小侄多谢世叔这些年的悉心照顾,请受小侄一拜!” 正尧如此一番作为,更是令李乘风三人震惊不已。正尧不是傻了吗?今天怎么如此此“一反常态”? “好,好!赶快起来。” 李乘风和袁风鸣两人连连叫好,而眼睛却是湿润一片。 一时间,原本清幽雅静的李府,突然间便回到了十八年前的光景,正尧出生时的场景,热闹非凡。 而此时,正值嘉靖三十四年,大明朝内忧外患齐至,蒙古鞑靼统一蒙古,欲进犯大明北疆;东瀛倭寇漂洋渡海,意欲从中谋利。而周边安南西域等地方小国更是蠢蠢欲动,伺机行动。此刻虽然纷纷涌出了大批的爱国仁人之士,以图强国兴邦。但也冒出了一批奸佞小人、腐败官员,其中尤以严嵩为首的一派党羽,把持朝政,为祸朝堂。 严嵩此刻已然是古希老人,但是却仍旧把持朝政,算下来,已经快有二十年。可谓是一家独大,虽嘉靖渐渐感到了压力,决定扳倒严嵩,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好的法子,毕竟严嵩党羽众多,且势力庞大绝非一朝一夕可消除。更何况,严嵩的门生还掌管着兵权,若是狗急跳墙,他嘉靖皇帝的宝座自然很有可能不保。 嘉靖此刻也是有心抓贼,无力出手。现下惟有借着即将举办的科举,到时候选出一帮得力干将,对抗严嵩那就容易多了。 “小曦啊小曦,三年了,我们已经三年没离开过皇宫了,你说说,当年救我们的柳彦柳公子还好吗?还有,还有那个呆子好像昏了过去, 后来会发生什么呢?现在,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呢。” 一间十分奢华富丽堂皇的宫殿模样的卧房之中,一个身披白纱轻纱的妙龄女子一脸愁容的对着身旁的一个粉衣女子说道。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那坐马车掉入水池被蜀中第一才子柳彦所救的那位大家小姐,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宁安公主。 “不会吧,又要出去……”小曦面显难色的说道,她可不敢再那么胡作非为下去了,还记得三年前那次出去,结果回来的时候,被狠狠地打了三十大板,想想,到现在屁股都还在疼。 “放心吧!这次我们找个好理由,相信父皇不会责备我们的。”那女子面显古怪,眼中闪出一丝异色,看得小曦直发麻。 “公主!小……小曦求您就饶了奴婢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次皇上可是要奴婢的脑袋的。”小曦吓得两脚哆嗦,不敢去想象其中的后果。 不怕?能不怕吗?!这里可是皇宫,皇宫是可以随便出入的么?公主!!那可是千金之躯,地位尊贵,出去遇到什么,谁能够担当这个责任?更何况,长公主和次公主在早年便夭折,当今的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便是这宁安公主,如果她要有个什么闪失,那还了得?! “小曦你怎么就那么胆小怕事呢!放心好了!清明就快到了,都江堰不是有一个放水节吗?完后还有一场蹴鞠比赛可以看,难道你不想去吗?如果被父皇阻拦,那我就跟父皇说去体验一下民情,不是去游玩,一来,有四川布政司张进在,他定然会想方设法的在暗中保护你我;二来,皇叔他此番也会到蜀中去选拔人才,到时候遇上他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相信有这两点,这次父皇是绝对应允的。” 宁安公主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那可怜的眼神眨巴眨巴,让小曦也感觉到有一丝不忍,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于是收拾了一番细软,稍作打扮,换了一身衣服,悄然的,便离开了紫禁城,直奔四川而去。 第二章 四方俊才齐聚时 夜间时分,月缺风劲。 正尧此刻正独自坐在窗前,对天浅笑,思绪纷飞,良久不止。 “真是好笑,我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呢?”正尧无奈地摇摇头,感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哦,我想起来了……”踟蹰了片刻,正尧仿佛记起了什么。 原来此刻的正尧,并非真正的正尧,那真正的正尧在三天前的那一场马车惊魂之中已经死去,然而如今的正尧却是从2012年1月1日穿越而来的。 穿越!一个让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词语,然而却真真正正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正尧原名李强,四川成都人,一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在抓贼的时候,跑进了正在都江堰文化广场办欢乐嘉年华活动的活动现场,相互追逐之下,两人来到了活动主办方准备推广的“新型电磁波感应仪”旁边。 本来也没什么的,可是两人在相互搏斗之时,不知是谁不小心碰触到了启动按钮,导致仪器启动,而且本来这仪器还在试行,极其的不稳定,只见两人顿时晕厥在地。 而在另一个时间的同一空间同一地方中,正尧正被马车所惊吓,也是晕厥。 就这样李强和正尧的两股脑电波竟然隔着时间碰撞在了一起,故而当李强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来到了嘉靖年间的明朝,且同时自己的记忆之中多了一些原本属于正尧的记忆。 这样的离奇事件,往往只在电视上看见的,却让李强给亲自撞上,即便是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但也由不得他不信。 事已至此,多想无意,或许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如《寻秦记》里边的项少龙那样,期盼说不定能够有重归之日。 晚风轻抚,吹撩发丝,一阵凉意,涌上心头。轻轻关上窗户,只求一夜好梦。 七日后,李府上下一片欢腾,周围乡邻纷纷登门以示庆贺。 原来正尧经过那马车一惊,昏睡三年之后,便自然醒来,而且那痴傻的病症竟然也不药而愈!实在让众多大夫,乃至世称妙手医仙的名医袁风鸣也感到不可思议。为此,李乘风特地大摆筵席,庆贺一番。 蜀中李家,原本祖籍宁晋属京师真定府,奈何经洪武大案,李家因李景隆而遭到株连,迫于无奈,被迁徙到了蜀中。而朝廷更颁下指令,李景隆一家下至五代皆不可考取功名。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搬 到蜀中,李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家产,于是在此休养生息,在当地购田置房,也算得上一方财主。 于是,如今大到官商儒士,小至贩夫走卒,足足摆了三十桌酒席,以此来庆贺李家独生子康复。 十多年未曾如此热闹,就连在青城山修道的李家两位老人家也都回来了,可真谓是喜庆之至。此时正尧已然走出房门来到大厅,一身素白衣装,虽然比不过柳彦的帅气,但是却不得不说是文质彬彬,英气不凡。 “哈哈,听闻正尧兄大病初愈,故此特来拜贺,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水池里救出宁安公主之后再救正尧,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柳公子。 柳公子今日青衫在身,手执折扇,整个人气宇轩昂,好不潇洒。进屋之后,便躬身作揖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对当日一事已然忘却,或者可以说成并没印象,不过正尧也是一个识理懂仪之人,自然不会怠慢了来人,于是也躬身道:“多谢柳兄,柳兄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里面请!” “请!” 二人也不多言,移步向内堂走去。在正尧看来,此人气度非凡,且礼数有嘉,绝非一般人可比拟,自然要奉为上宾入内堂。 “少爷,张诚和袁海云两位公子已在门外候着,还请您亲自前去迎接。”刚刚和柳彦寒暄了一番,立即从身后小跑过来一名家丁,附耳说道。 正尧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正尧、袁海云、张诚三人自小便一起玩耍,之间的感情那是不言而喻的。唯有美中不足的便是八年前正尧的一次雷劈意外,因交流不便,不由地与两人疏远了很多。直到今日正尧完全恢复过来,为了再续兄弟情谊,故张、袁二人毅然上门造访。 正尧兴冲冲的飞奔而出,见张、袁两人已今非昔比,各有所成,心中更是万分激动。 张诚书生意气,朴实无华,纤指修长,身材偏瘦,衣着黑袍,不看脸面,还以为是一女流之辈。不过此人贵在精通诗词歌赋,文学修养俱佳,他日必然有所作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显得较为古板,说话总是之乎者也让人别扭的紧。 而一旁的袁海云身着长衫白褂,乃青年郎中,体型偏胖,但脸上却无一两横肉,身上草药味十足,看来离接手妙手医仙的称号之日已然不远,只是此人显得较为老实憨厚,一副老好人的样。 三人相视而笑,差点喜极而泣,万千感 触纷纷涌上心头,言说不尽。 片刻之后,正尧毅然将两人带进了内堂厢房,此时,厢房里座无虚席,皆是这灌县有才之士,齐集一堂,免不了一番附庸风雅。 席间,大家你一杯我一口,喝酒喝茶不亦乐乎,作词赋曲,甚是妙哉,整个内堂厢房之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明日便是清明节,这可是都江堰一年一度的放水节,我等何不一同前去一览?”酒席已接近尾声,坐在正尧对面的宋家三少宋万常忽然开口道。 宋家三少宋万常?那可是成都府盐政司宋启泰的三公子,本来此番来都江堰就是为了放水一事,谁知刚刚到此,便接到李乘风的邀请,就做客李府。当然,虽说他是蜀中人士,却是对这里了解甚少。 “哈哈哈!”只见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令的宋万常一阵不解,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 “非也非也!宋公子请勿怪,其实我等这一群人都会参加明日的放水仪式,而且待仪式一过,都水监(都水监:古代一种管理水利特设的一个官位,属于工部,设总督河道,专管河道)黄大人还会特地举办一次一年一度的河东—河西队蹴鞠大赛,谁获得胜利,就会获得有都水监提供的‘水龙晶杯’。”张诚微微笑道。 “还有蹴鞠比赛?那感情好啊!就是不知道你们和谁比赛呢?” 宋万常一听有蹴鞠比赛,顿时来了兴致,虽然自己对于这项体育运动不甚精通,但是却十分的喜欢看,在成都府的时候,经常会去一些“体育场”观看比赛,不过那种观看也只能在远处,而且身旁还有保镖护身,一点也不自在。(ps:那些官宦之家的公子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打斗起来,为了防止意外,所以那些当爹当爷的官员们只好派些打手在公子身旁,以保其安全。) “我们河东队和关震带领的河西队进行比赛。说来惭愧,根据往年的交锋来看,我们还是占据上风的,只可惜近两年来,我们河东队人才凋零,已经连续五年没有胜过他们了。”袁海云接过话来道。 “什么?五年?我记得当时我还没被雷劈的时候,好像每年都是我们河东队获胜才是,怎么会……”虽然中间有八年时间的记忆相当于空白不存在,但是十岁以前的事情,正尧还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这个蹴鞠是再熟悉不过了。现代叫做足球,虽然国足在世界大赛上屡屡战败,川足在国内联赛也一蹶不振,但是正尧却是从全兴时期过来的人,自然 对足球有着浓厚的感情,而且街道区府每年还是会举办一些不痒不疼的足球比赛,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主力,说道这里,自然来了兴致。 “的确是这样,不过也不得不说那关震在蹴鞠方面确实厉害,本来我们以前还有一个董秋,但是五年前突然宣布脱离河东队之后,我们河东队便再没获过胜,如今已经是第六年,这次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六连霸。”张诚左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有些愤愤的说道,显然不甘再次败北。 “据说今年河西队更胜以往,他们还特地请了一个神秘人物加盟,估计这一届蹴鞠比赛,他们志在必得。”一身药味的袁海云立即接口道。 别看他长得有些发福,身子圆圆的,但是却甚是惹人喜爱,尤其在蹴鞠场上担当守门员一职,确实也迷倒不少妙岭少女。另外他医术精湛,在蜀中一带关系倒是不错,打探到这一些小道消息自然一点也不稀奇。 “当真还有此等事?这关震还很能耐嘛!” 宋万常好奇的说道,当提及关震两个字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异样,尤其是“能耐”二字,有心者不难听出,这是一句讽刺的话。 “不知道这位神秘人物到底是何人?实力又有多强呢?”宋万常话刚说完,旁边一人立即又细声说道。 “是啊,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圣。” “如果再来一个厉害的角色,那我河东队就没法踢了!” …… 一时间,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唯有正尧,张诚,柳彦三人不做他语。 正尧虽算不上才华出众(毕竟那昔日的才子已经成为过去式,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但是观察食物的能力和应变能力却也十分的强。看着柳彦的神情,便不难看出一些端倪,而一旁的张诚也是如此。 “额……其实……其实那个神秘人就是在下。” “什么?” 突然听有人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移到了声音的出处,只见众人纷纷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柳彦说道。 柳彦加入河西队?这会是什么结果大家自然不说也知晓。柳彦乃闻名在世的文武全才,别说这河东队,就是皇上的御用蹴鞠队,也不敢轻视之。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大公子竟然也投靠关震这种卑劣之人,看来今天的酒算是白喝了。” “对,白喝了。” 一听柳彦支支吾吾说完, 顿时引得一干人等不满,没错,这河西和河东虽只隔一条河,但是两岸的人就像是有世仇一样水火不容,所以,这些人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 “好啦,大家也别这么说,相信大家应该知道柳公子的为人,他之所以加入河西队,自然有其原因,我们不可如此对柳公子。”正尧立即起身,躬身作揖说道:“还望柳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正尧言之有理,俗语有云:人各有志,不做强求!虽然明日我等和柳公子有可能成为敌人,但至少我等现在还是朋友,不是吗?柳兄如不介意,这杯酒张某敬你。”张诚也站起来,与正尧一起,加上身旁的袁海云,纷纷举杯相向,毅然昂首,嚎饮起来。 “好!多谢三位兄弟理解柳某,柳某今日便舍命陪君子,干!”柳彦也是豪爽之人,举起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好,干!” 所有人都被柳彦这副气节所感染,亦是举杯而饮,刹那间,整个厢房再一次呈现出一片热闹之景。 第三章 笑声连绵俏佳人 次日一大早,大街上便已然人满为患,纷纷赶往清明放水现场,只见一派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直到正午时分,放水仪式才完毕,接着便又是一顿酒宴。待到未时,才正是最期待已久的项目——蹴鞠比赛。 “这都江堰清明放水还真够气势磅礴的,本公主倒是第一次见着。待回宫之时,一定要在父皇面前炫耀一番,看以后父皇在我面前还有多神气。哼!”一个妙龄少女,年约十七,衣着光纤靓丽,伸出玉指在自己白嫩的脸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错,此人便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在宫中那是出了名的霸道蛮横。本来嘉靖皇帝之前还有两个女儿,但是都在幼年时便夭折,因此对这个三公主特别的溺爱,更有甚者还册封其为长公主。 也不知道这宁安公主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属于那种叛逆的典型。生性好动,刁蛮泼辣,已然是家喻户晓的事了,这不,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宁安竟然就进入了蹴鞠场馆内,而且还坐到了第一排,身旁陪同的还有那个被叫做小曦的俾女。 “公主小声点,小心被别人听见暴露了您的身份。”小曦凑到宁安耳旁悄声道。 “是的,是的。一激动差点就忘了,还好小曦聪明。”宁安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两圈小酒窝,较平时却是少了几分霸道蛮横之气,多了一些可爱之容。 “那女子在对你发傻笑呢。”离两人大约十米左右距离的正尧把头往右边一偏,只见原来宁安此刻正把目光朝向张诚一处,还在暗自发笑。 “估计又是一个发花痴的女子。”对于张诚这种才子,自然倍受天下女子青睐,袁海云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们莫开玩笑……”张诚刚刚说完,突然一看,见宁安还真的对自己笑,顿时一怔,全身开始热血沸腾,整个脸也成了关公模样。 “公主,我觉得那三个人……”小曦瞪着正尧三人说道。 “是他!”宁安的记性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自己对于第一次来这里时发生的那次意外还是记忆犹新的,见到正尧,立即便想到了自己那辆马车差点撞到的那个傻子,于是又道:“那人不就是那个傻子吗?” 说着,宁安一拍身上灰尘,眼珠转动一圈,仿佛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一样,拉着小曦便朝正尧三人走来。 “非……非礼勿视,非……非礼勿言,你……你们就别……别取笑在下了,看,她……她好像要……要过来了。”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但是被一 个美貌女子如此盯着,再加上一旁有人在煽动,张诚也不得不觉得有一丝腼腆起来,说话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哪里还是昔日的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才貌双全的张诚。 “芙蓉清水几多媚,忽念花边柳叶飞。佳人如梦声似弦,悠悠青丝入心扉。张诚兄怕是动情了?”正尧半开玩笑的说道,只见张诚顿时一脸尴尬的把头一撇,引得其他人笑声连连。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她是来找你的呢?”袁海云仔细一瞧,突然转头对正尧说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要名我没有柳彦出名;要文采,我没有张诚兄有才;论技艺,我更不能与你这妙手医仙媲美,那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来找我的!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正尧对于宁安已然完全没有了印象,自然不会认为宁安认识自己,故而不停地摇头说道。 可是正当正尧说完,宁安与小曦已然走上前来。 这时,宁安单手猛然拍了正尧的肩膀,故意粗着声音道:“嗨,是你啊!” 嗯??? 所有人,包括正尧都很是纳闷,这是演得哪一出? 而一旁众人则是在好奇,疑惑地看了看正尧又看了看那美貌女子,思考着正尧与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额……这位姑娘,我……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 正尧一阵不解,自己好像不认识这女子才是。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宁安知道正尧有病,别说现在不认识,就是当时,也没太在意,又何来认识之说?于是想要故意戏耍正尧一番。 正尧更是糊涂,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女子,挠挠后脑勺,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道:“这从何说起?” “呆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宁安再次很认真的样子问道,仿佛她真的与正尧认识。 “姑娘此话当真令人费解,不知可否对在下说清楚些许?在下实在有点迷糊……” “对啊,这小子跟我们混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他认识什么姑娘,就更别说像你们这么漂亮的了。”袁海云说的可是大实话,十岁开始,正尧就莫名其妙的变傻,然后直到不久前才醒来,他要是能认识什么美女,那还真是太阳从东边落下去了。 “噗嗤——”宁安与小曦不由地笑了出来。然后又道:“就是……就是那个……逗你玩呢!” 说完,两个女子又是噗嗤一笑,仿佛很多年没有笑过, 这次一定要笑够本一样。 “小姐你看那是谁?”正当那美貌女子笑得很是开心的时候,突然身旁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喊出了声音,只见蹴鞠场上已然有人进入,看来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柳彦!!是柳彦!!”宁安一阵激动,双手捂住嘴,惊呼起来,差点就要喊破喉咙。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不就是个柳彦,至于吗?”袁海云有些不屑,毕竟柳彦代表的是河西队,自己自然会感觉不爽。 “好啦,你们两人还是别在这里下站着了,赶紧上场活动一下吧,一会儿还要靠你们的表现呢。”正尧也不想理会眼前这些发花痴状的女子,对着张诚和袁海云催促地说道。 两人也不多言,比赛要紧,于是立即脱掉外衣,便往场上奔去。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位坐下。 “公子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坐下了哦!”宁安虽然用的是请求方式的口吻,但是却已经就着正尧旁边坐了下来。 正尧还能说什么,只得浅浅一笑,“两位小姐真性情啊!” 然而一坐下来,宁安与小曦便再没理会正尧,而是自顾自的说“柳彦好帅啊”,“柳彦肯定会是今天的主角”,“一会儿去找柳彦要签名”之类的,全然一副超级粉丝状。 正尧不禁感慨:这柳粉也实在太给力了!(柳粉:柳彦的粉丝,简称的。) “我说两位小姐,你们的此举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若说那柳彦文采武功了得,在下也深感同意,但是也没必要表现的如此疯狂吧,毕竟两位一看也是大家小姐,多少也应该注意一下形象才是。”正尧些许无奈的说道,世风日下,如今对方的粉丝狂躁的都已经到自家门口来了。 “咩!” 宁安和小曦同时做出一副鬼脸转头看向正尧,完后再偏过头去继续说道:“柳彦最棒!柳彦我爱你!” “……”正尧一阵无语。 “你是个人真是的,怎么也这么婆妈啊!好啦,本小姐也非蛮不讲理之人,这样吧,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总行了吧!若不是不想坐在后面的话,本姑娘才懒得跟你较真呢。”宁安无奈的止住了自己的疯狂举措,好歹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便不再多言。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对了,我见小姐衣着华丽,想来必定不是一般人家,敢问小姐芳名?”正尧可谓得寸进尺,人家态度刚刚对自己有所好转,便开始“不要脸”的去问别人芳名。 “宁安,你呢?”没想到宁安竟然如此豪爽,立即便报上名来,让正尧也不由地一怔,这女子是不是又在逗自己呢? “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家住江安桥畔,这里人都叫我李正尧。” 也不管那么多,毕竟自小便养成了以诚待人的习惯,说谎也会脸红的,于是正尧便一五一十的介绍了自己。 “哦,原来如此,正尧这个名字还蛮有趣的。对了,你不是傻子么?怎么现在一点也不傻呢?” 宁安就是如此,说话从不计较后果,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结果总是弄得皇帝也喊头疼。 “额……”正尧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一想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于是平复片刻便道:“其实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他们说自三年前我被一辆马车惊吓过后,一直就昏睡了三年,等到醒来,便一切又都好了。” “什么?还有这等奇事?”宁安和小曦两人不由瞪大眼睛看着正尧问道。 “千真万确,不敢有欺。”正尧一本正经地道。 “哈哈哈,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我了?”宁安捂着嘴噗嗤一笑道。 正尧不解,看两人笑的很是诡异,于是便道:“这便又从何说起?” “你当真不知那辆马车就是我们的么?”宁安和小曦再一次笑出了声来,很是兴奋得意的向正尧挤了两眼,仿佛在向正尧诉说自己似乎完成了一项杰作似的。 第四章 蹴鞠场外遇福伯 “什么!!!原来是你们!我说你们怎么那么眼熟,哼!”突然间,正尧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宁安一听可不高兴了,如若不是自己惊吓正尧一番,说不定正尧到如今还是痴痴呆呆的,这人非但不感激自己,反而还在这里意欲责怪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双手挽袖,左手叉腰,右手单指这正尧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呆子,如不是本小姐,你会在这里与人吟诗作赋谈笑风生的看比赛吗?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宁安从来就是一个不怕事的主,也从不在意别人怎样看待她。因为在皇宫里面,这个刁蛮霸道的公主是无人敢惹的,所以,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别人都不敢说三道四,都不敢言语顶撞。 然而,这里并不是皇宫,而且,这里也没人知道她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你这个野蛮的婆娘(正尧此刻气愤之极,所以有点过激),做错了事还不自知!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因为你驾着马车乱窜,那个孕妇就因此而胎位不正,结果最终难产而死。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是做事情不顾后果,任着家里有几许家财便任意妄为,你可知道往往就是你们这种人让普通百姓苦不堪言的?!还有,既然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然要懂得矜持,不是看见长得英俊的青年就如发花痴一样的大吼大叫,与别人说话也不要像没有教养的如你这般嚷嚷不休,蛮不讲理!若是因此引来非议,也是咎由自取!” 正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或许这是十八年来自己所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似乎要将以前积压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什么嘛!我赔一点钱给她家人便是!本小姐又不是赔不起!” 宁安心中很是不爽,欲要动手教训一下正尧,却被小曦给阻拦了下来,再见周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甩手朝着正尧呵斥道。 “你们这种大小姐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又怎么了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呢?你以为赔一点钱,施舍一点物品别人就会感激你?你以为有钱就什么都可以做?错了!我告诉你,很多东西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算了跟你多说只是对牛弹琴,告辞了,蛮婆!”正尧毫无表情的说了一通,然后转身便向场外走去,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比赛。 “呆子!你这个可恶的呆子!!哼!”宁安气急败坏,猛一甩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本可人的媚容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的怒意。 “小姐,咱们甭跟他一般见识,他就一个傻子,你又何必跟他动气呢?”见正尧已然走远,小曦才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角,示意宁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看比赛。 “哼!不就是一个孕妇难产而死吗?又不是我让她难产的,更何况那马车又不是我驾驶的,要怪也怪那个车夫才是,更何况,当时柳彦已经救下了那个孕妇,应该没事才对!就算是死了,我赔点钱给她的家人,她家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吧!”宁安仿佛没有听见小曦在对自己说话一样,却是在回想当日所发生的情形。 “小姐啊,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再不坐下,后面的人会有意见的,你也不想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给柳公子吧!” 小曦很是乖巧伶俐,对宁安的心理可是把握的非常好,果然,只见宁安一听“柳彦”两个字,瞬间便元神归位,立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目光放入了蹴鞠场上。 “哼!那呆子一副贼眉鼠眼,也不知道向柳公子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温文尔雅,既有内涵又有修养的人,真是气死我了!!”虽然两眼看的是蹴鞠场,但是嘴上却不停地嘀咕着,仿佛正尧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阿嚏——”正尧走到了场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若有所思的道:“肯定是那蛮婆被我一骂便怀恨在心,也没见过这么无礼的小姐,做错了事情还不承认!罢了罢了,我还是四处走走,反正也没有我参加的份,又何必在这里徒增伤感呢?” 正尧所说的也没错,遥想当年,自己十岁以前的几年时光,正尧便在河东少年蹴鞠队里面效力,与袁海云、张诚三人一起在少年蹴鞠队之中可谓是所向披靡,三架马车齐发,总能够带着胜利归来。然而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昔日的种种已然不在,唯独留下一段唯美的回忆。 正尧苦笑一番,自己此时想要进入蹴鞠队肯定不成,毕竟多年卧病在床,腿脚也生疏了许多。于是回头再看了看那块熟悉又陌生的蹴鞠场,再听见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雀跃声之后,毅然转身离去。 蹴鞠场上可谓是毫无疑问,本来就实力强大的河西队如今再加上一个文武双全的柳彦,想要落败,还真的有些困难。果然,只见场上全是柳彦的身影,1—0,2—0,3—0……最终上半场结束,才有袁海云和张诚吃力的打进两球,半场比分:6—2。 又是一阵欢呼声,柳彦的风采完全盖过了所有人,光是上半场,六球之中,就有五球是 柳彦所进,而且另外一个应该算得上是柳彦的助攻。 现场的女子早已经不能自拔,有的甚至不顾一切的冲下场去,最终被官差给拦了下来。宁安此刻再没有一点公主模样,或者说她一直都没有公主模样,只不过现在更加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呐喊,欢呼,尖叫,惊吼,无所不用其极,俨然就一个超级狂热的粉丝。 “小姐,你是不是……”小曦一见身后的人突然间把目光聚在了宁安的身上,于是便小声的朝着宁安说道,同时还轻轻的扯了一下宁安。 宁安突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于是看去,却见小曦一脸尴尬的样子,而且眼珠不停地左右转动。宁安也很聪明,跟着小曦的目光看去,只见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的看着自己,一脸的惊愕状。 “额……”宁安顿时不知所措,满脸绯红的尴尬坐下,不敢再去看身旁的人。 “站住,做什么的?里面比赛已经开始了,要进去拿票出来,否则一律不准进去!”蹴鞠场门口的两个官差突然喝道,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头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两位官爷,小人乃柳彦柳公子的仆人阿福,我家公子有病在身,需要按时吃药才行,我知道他今天参加比赛,他的病很容易复发的,所以特地给他带药来的。”老头哀求的说道,看来是一个很忠诚的仆人。 “不行不行!没有入场门票,谁都不可以进去!你走吧!”两个官差一点也不给情面,左旁的官差甚至一把将福伯给推了开,差点将福伯推到在地。 “住手!”正尧此刻已经围绕周边转了一圈,恰巧再次来到大门前,一见此状,自然看不过去,于是走上前来一把扶住福伯道:“福伯,我和柳公子也认识,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的药给我,我帮你拿进去给柳公子。” 福伯上下打量了正尧一番,见正尧与柳彦一般大小,而且也文质彬彬的充满了书生气,于是道:“好吧,那就有劳公子了。” 说着,福伯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正尧。 瓶子是玻璃做的,通体透明,里面的药是黑色的药丸,看起来挺特别的。 正尧打量了一下药瓶,然后对着福伯说道:“福伯放心,我这就去交给柳公子,你暂且回去,别又被人推倒在地。”说完,正尧浅浅一笑,鄙夷地看了两个官差,然后朝蹴鞠场上走去。 第五章 有意无心惹人憎 蹴鞠场上依旧踢得热火朝天,旁边的滴漏已然快要滴完。(滴漏:就是一个装水的器皿,下面开了一个小孔,当器皿里面的水滴完,那一场比赛便可以宣告结束,也是古代常用的一种计时器。)只见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了8:2,下半场河西队又凭借柳彦的出色发挥,进了两球,而河东队却是被打的一点气势也没有。 这时,正尧正拿着药瓶缓缓地走进了蹴鞠场边,仔细看那小瓶子里面的药丸,感觉很是特别,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拿出来瞧瞧。 打开瓶盖,正尧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之中,通体漆黑,与一般的药丸很有差异,而且还带着一种刺激性的气味。 “这……这个味道怎么那么的像是……像是神力丸!怎么会,怎么会呢?”正尧顿时一阵惊慌,手中的那颗黑色药丸顺势便掉在了地上。 “柳公子竟然在服食神力丸,这怎么可能?”正尧不敢相信,但是却不得不信,自己虽然没有服用过神力丸,但是小时候经常去翻看袁凤鸣的医书药典,或多或少也从中知道一些神力丸的特征,虽然这神力丸并不是如五石散那般的属于禁药,但是这神力丸也是通过五石散提炼出来的丹药,按理说,绝对不可以用在蹴鞠场上。 而且大明律例也明文规定,若是服食五石散,当充军塞外。吸食毒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如果在蹴鞠场上服食神力丸,若是被发现,柳公子很有可能会因此而被取消参赛资格,更有甚者直接影响以后的功名考试。”正尧在脑中不断地思索着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转头又道:“如果不揭发柳公子,那么这场比赛就缺乏了公平公正性,更加重要的是柳公子很有可能会继续服食下去,到时候会不能自拔。” 正尧心中自是犹豫不决,矛盾不已,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只见他虽然此刻整个人已经站在了场边上,却半天没有动作。 突然—— 但见蹴鞠场上却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柳彦一个坐地而起,正要大力飞身抽射的时候,突然脚下一个痉挛,整个身子不由地在半空中抽搐了一番,而整个人便毫无预兆的直接摔落在地。而此刻的柳彦更是一脸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呼——”在场所有人都张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宁安和小曦两人甚至直接冲进了蹴鞠场上。 “药……药!我要药!”柳彦从高空坠下,非但没有感到疼痛,反而一味的 抽搐,口中不停地喊着“药”。 正尧一看,想来柳彦一定是毒瘾发作,于是立即第一个冲上前去,大声对着还在发傻发愣的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来啊!” 说完,正尧便俯下身子,一把将柳彦扶了起来,让其躺在自己的怀中,稍作调息。 “药!你有药,给……给我!快给我!”柳彦见正尧手中竟然拿着自己那个熟悉的瓶子,顿时兴奋地说道,双手激动的便要将正尧手中的瓶子抢过去。 正尧心中却是乱作一团,如果将神力丸给柳彦,柳彦或许会有所好转,但是这根本就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给我!”正尧正在思索要不要给柳彦服药的时候,柳彦突然一个用力,直接将正尧手中的瓶子给抢了过去,让正尧措手不及。 “不可——”正尧马上回过神来,一把将药瓶抢了回来。 可是—— 突然冒出一只手,又将药瓶给抢了过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曦。小曦应该也是练过功夫的,而且看起来,应该要比正尧强上一些。药瓶到手,打开瓶盖,二话不说就倒出一颗药丸给柳彦服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够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还有,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给他吃药!”这个时候,宁安冲上前来,看的一清二楚,此时的正尧正在用手去抢柳彦手中的药瓶,大有不让柳彦服药的意思。 又是这个女人! 正尧这下可谓是有苦难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他也不做解释,于是道:“你这蛮婆,遇见你准没好事!你会害死他的!” 面对如此,正尧心中的那个气愤,恨不得立刻打宁安和小曦一个耳光。而这时,在另一半场的袁海云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他在这里,还需要其他的大夫吗? 袁海云立即蹲下,给柳彦号脉。 “柳公子气色虚弱,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想,柳公子一直都是靠药物来维持的。咦?这是……”袁海云仿佛看出了一些端倪。 “没错,这就是神力丸。”正尧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他明白,自己不说,凭着袁海云以及其他的大夫,一经诊治,便不难发现这黑色药丸是什么东西。早说晚说都一样,不如现在就挑明。 “神力丸?那是什么?”周围的人都一脸惊诧地看着正尧说道。这些不懂医理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神力丸。其中尤以宁安最为震 惊,仿佛在质问正尧要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力丸是一种药。”袁海云淡淡地说道。 宁安顿时便不满地说道:“对啊!你看,他是大夫,他都说神力丸是一种药,而你却不让柳公子服用,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说——” “闭嘴!你这蛮婆!你懂什么!”正尧难得的发怒,顿时大喝一声,宁安和小曦被这一声厉喝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都闭上了嘴,她俩还真没见过这个呆子发怒的样子。 “这神力丸,虽然说是一种药,但是也只是用在某些特定的地方,而且每次分量也必须很少,需遵照医嘱,否则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袁海云接着说道,渐渐地,所有人都减缓呼吸,看样子这神力丸还真的非同小可。 “没错,说通俗一点,这神力丸就是一种稀释了的五石散!”正尧紧接着说道。 此语一出,顿时惊煞旁人。神力丸不知道,但是五石散却是街知巷闻。这个堪称人间魔鬼的禁药,一般人听着都后怕。 没错,五石散就是一种毒品,一旦上瘾,即便你腰缠万贯,即便你位极人臣,都可能被那嗜血的毒品给弄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平常人家对此都不敢有丝毫的接触。 “正尧说得很对,柳公子体弱气虚,只能靠这稀释五石散后提炼出来的神力丸维持,因而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如果停止服用此药物,那么柳公子就会如方才一样浑身乏力,全身抽搐,严重者,甚至会当场毙命。不过眼下柳公子并未吸食过量,如果有决心,一定可以摆脱魔爪。”袁海云此话一出,再一次引动了全场的观众。 只不一会儿周围便开始议论纷纷,整个比赛也就此停滞下来。而一旁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一脸尴尬,这次出奇的没有骂正尧,反而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太过冲动。 就在全场喧嚣不止的时候,突然见主办此次大赛的都水监黄庭雍大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与其同行的,自然还有灌县县令关道。 这时,关道也是一脸紫青,自己的官职可没有这个相当于总督的都水监黄大人的官职高,自然没有自己说话的分,只得一旁恨恨地看着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关震。 “如今虽然比赛还未完,而且河西队大比分领先,但是由于河西队有人服用违禁药品,是故本官宣布,本次比赛,获胜方乃是——河东队!” 黄庭雍朗声喝道,相信在场的没 有人听不见。只听此结果一宣布,顿时引得周围一片哗然,有人认为应当如此,有人认为判罚太过激,有人则认为该重新比赛,有的却在暗中起哄,一时之间,现场变得更加的混乱起来。 “好了!比赛已经结束,现在开始颁奖!”说完,黄庭雍立即转身往主席台而去。 这时,柳彦已经完全恢复,突然一把将正尧推开,自己则是埋着头,宛如一头西班牙斗牛一样直冲向蹴鞠场外,转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都是你做的好事!”宁安见柳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顿时也胸中有火,单手指着正尧,猛一甩手,咆哮一声,愤然便追了上去。 正尧则是自己一人在原地发呆,看着地上的药瓶,心中却是浑然不自在。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正尧眼中一片迷茫,挠挠头自问一番,终不得其解。再左右环顾,只见其他人都赶往主席台领奖去了,自己久留也无意,于是转身便就此离去。 第六章 雨夜惊魂石桥畔 “江水滚滚东流,缺月独悬柳梢头,青丝如雪亦如梦,黄昏点点愁。寒窗十载苦,只为贪一夕功成名就。今何在,为何忧?不若豪饮烈酒,一醉方休!” 此时已是夜晚时分,月上柳梢头。柳彦却是一个人坐在石桥畔独自饮酒作赋。至于白天的比赛,已然落幕,河西队意外落马,让河东队捡了一个便宜,也使得关震等人对正尧一帮的河东队恨之入骨,当然,关震对于柳彦也自是不满。 河东队意外的获得“水龙晶杯”,但是却没有表现的多么兴奋,反而感觉有些胜之不武,无论外界还是个别河东队的人,都觉得是正尧的缘故。其中尤以宁安为首,在她四下打探之后,才发现原来正尧曾经就是河东队的一员,如此一来,正尧给柳彦拿药到现场去自然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于是,不由分说的,在经历一系列的宣传之后,得出了一个结果:河东队自知获胜无望,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栽赃嫁祸,让河西队落败。 如此一来,正尧可算是两面不讨好的主,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所有人(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之外),无不对正尧以敌视的态度,仿佛在说,正尧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正尧倒是没有在意那些,既然大赛已经完了,一切也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了,自然是回家温习四书五经,自己还要明年的科举考试呢! 至于正尧的家,本就靠在河边,闲来便在凉亭里泡上一壶茶,一边看书一边欣赏周围的美景,还真的别有一番风韵。或许是看书太久的原因,正尧已然微微感到了一丝倦意。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响划破夜幕,天空中忽然闪出了一道天雷,吓得正尧立即打算往屋跑去。 对于雷电,正尧自然是害怕不已,曾经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雨,导致自己傻了五年,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会敬而远之。然而就在正尧拿着灯笼转身的时候,却见对面的石桥之上,隐约有一个人影,而那人整个身子趴在石墩上,看样子仿佛要跳河! 这还了得! 正尧立即收拾好灯笼,也不顾是否在打雷闪电,大喊一声:“你不要乱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见情况大为不妙,不作他想,正尧拔腿就向屋外奔跑出去,不一会儿,便从屋外的街道上一口气跑到了石桥上。 “是你?”正尧缓缓地靠近,只见是一个浑身破烂的青年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过。 “你别过来!别管我!”那青 年不是别人,正是服食了神力丸的柳彦! “柳公子,你可不要乱来啊,你快快下来,凡事好商量,切不可意气用事!”正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劝慰地说道。 但见柳彦浑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而且身上多处是伤痕,再被这刺骨的河风一吹,自然是难受不已,柳彦抽搐了一下,说道:“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原本我是西南第一才子,深受万人敬仰,文采卓越,武艺超群,更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可是!可是就因为一场比赛!就因为我体质弱于他人不得不靠神力丸维持生活,却害得我连直接进京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柳公子,别这样……”正尧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完了!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废物!一个病秧子!”柳彦咆哮说道,突然天空再来一道天雷,霹雳一声巨响过后,一场暴雨便随之而来。 “柳兄不必这样!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的,只要不泄气,只要有信心!”正尧鼓舞着说道,见柳彦转过头去,自己趁机往前迈了几步。 “一切都从头再来,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如果重新开始,谁又能保证我可以进京考试?不!我不要!我不可以!”柳彦是什么人,从来都是一帆风顺,要他重新开始,抛开颜面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他哪里经得起如此的考验? “听我说!”正尧突然爆喝一声,顿时令几近发狂的柳彦怔了下来,“这算什么?想当年,我又何尝不是受人敬仰膜拜的天才?三岁吟诗,五岁作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我李家几代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以说,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一场无情的雷雨,一道无情的雷电夺取了我的一切,让我一傻便是五年。五年!正是一个少年茁壮成长的时候,试想一下这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已然发生便不可改变!只有接受!我常常被人奚落,常常被人辱骂,常常被人欺负,但是我还不是照样活下去了?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在你想要轻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就这样死去,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在你看见那汹涌滚滚的河水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就这么死了,无处葬身值得吗?” 正尧说的又何尝是柳彦?自己醒来的这些天不是也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吗? “如果你想清楚了这些,你认为只有死才能够解决这些问题,那我绝对不再劝你,你跳河吧!如果你想通了,就把手给我,跟我去我 家!” 说完,正尧便把手伸向了柳彦。 柳彦整个人一动不动,细细想来,正尧所说的一切没错,自己虽然自小便无父无母,后来被一大户人家收养,但是没多久,那户人家在一次船难之中丧生,只留下了自己一人。但是哪家的父母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轻生呢?哪家的父母不想望子成龙呢? 想到这里,自己虽然吃些苦头,但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与才华,他日一定会有所作为,为国为己,自己都不应该做出轻生的举措,于是便起身,缓缓地把手伸向了正尧。 正尧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立即便走上前去。 突然—— 柳彦像是在石墩上趴得太久,双腿显得已然麻木,脚下突然一个打滑,整个人的重心顺势便往河中心移去,而身子也不听使唤的欲要坠入河中。 “抓稳了!”正尧眼疾手快,一把使劲的拽住柳彦的手臂,而自己的手臂却被石墩上的菱角给磨破了,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放手!不然你也会掉入河中的!”柳彦大声疾呼道。 此刻柳彦整个人已然凌空而立,如果不是正尧使劲拽住柳彦的手臂,相信柳彦已然坠入波涛汹涌的河中,被激流给淹没。 “不!我不可以放弃!你更不可以放弃!你要相信,有信心,有希望,就可以成功!加油!别放弃!” 正尧的右手胳膊已然被鲜血染成鲜红一片,让人目不忍视。吃痛的感觉令正尧几乎将牙齿都要咬碎。而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滚滚而下,倒是令柳彦心中感慨万千。 “正尧兄你一个外人竟然如此叫我不放弃,我柳彦真的好生惭愧!好!我不放弃!”柳彦完全被正尧的行径所感动,心中的信心立即涌上来。虽然浑身无力,但是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想死的心。 “你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宁安又出了。 而宁安所见到的却是正尧想要把柳彦推到河里,却被柳彦死死地拽住。 这个麻烦又来了!!! “你这个呆子,你再乱来,我马上报官抓你!”宁安不问青红皂白,就厉声喝道。 正尧此刻哪有功夫与她一般见识,于是道,“快叫人来帮忙,再不来帮忙,我坚持不住的话,他就要掉入河中了!” 宁安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呆子说话有一句真,没一句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而就在 这个时候,只见从李府之中蹿出了三人——张诚、袁海云以及李乘风。 三人见正尧一只胳膊已然满是鲜血,顿时飞奔过来,三人合力一拉,总算将就要掉入河中的柳彦给救了起来。而正尧和柳彦两人似乎用尽了全力一般,在柳彦成功获救的时候,二人都纷纷的晕厥了过去。 “先将两人抬回去。” 李乘风干脆地说道,然后立即过来帮忙,五个人,包括宁安和小曦,总算将正尧和柳彦抬进了李府。 第七章 妙手医仙显身手 第二日,正尧便早早的醒来,睁开眼睛享受这第一缕阳光映入窗帘,心中多的是暖意。 虽然胳膊已经结疤,但是隐隐还有些许疼痛。正当正尧想要起床的时候,只见柳彦和一干人都冲进了正尧的房间,其中自然包括昨夜留宿在李府的宁安和小曦。 “正尧兄请别动!我来!”柳彦此刻一身轻松,与昨晚的那般颓废可谓是大相径庭。一边说,一边便伸手扶起正尧。 “看见柳公子如此,我就放心了。”正尧面色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一点微弱,说完,还鼓着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微笑。 废话!一只胳膊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已经没有大碍算是很幸运的了,如果是一般体质弱的人,估计早已经昏厥过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来。 柳彦听正尧如此说来,心中更是惭愧,于是道:“正尧兄如此为我,我若再有轻生的念头,那也太对不起正尧兄的一番良苦用心。为了我,让正尧兄受如此苦楚,说出来真的很是惭愧。不管怎么,我还是要谢谢昨晚正尧兄的一席话,从今以后,我们便一起努力,共同奋斗,考取功名!” 说着,柳彦一把握住正尧的手,很是有力,看样子经过昨晚的事情,柳彦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好!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考的功名!”正尧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之色,吃力地站了起来,也是用力地握紧了柳彦的手,乍一看,两人仿若多年未相见的故友一般。 “甚是奇怪,甚是奇怪!我观柳兄文武双全,为人正直,怎地会染上这‘神力丸’呢?”张诚所说的也正是所有人的疑惑,却见众人也都纷纷看向了柳彦。 柳彦见状,顿时满脸羞愧,深呼吸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说来惭愧,都怪在下遇人不淑,本以为那关家乃是官宦之家,定然不会做那等卑劣之事,却不曾想到,他们竟然在酒中下药害得我从此染上毒瘾,而我的体质本来就相对较差,时间一久,便不得自控。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关家的要求,参加这蹴鞠大赛。岂料因福伯的不明所以,将药带了进来,结果就……” 如此一说,顿时令袁海云恼羞成怒:“想不到这关家如此的不要脸,神力丸这类的违禁药品连朝廷都要明文禁止的,他们竟然敢用此来害人,实在岂有此理。” “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看着关家总会得到报应的!”张诚也为柳彦鸣不平。 不光袁海云张诚如此,连一旁的宁安也显得百般 不爽双眼间都隐隐露出一阵锐利的凶光,似乎要对关家以示惩戒似的。当然,竟然用这种药来害公主的心上人,还当真是不想活了。 “罢了罢了,这关家在这里就是一土皇帝,谁也拿他们没办法,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别计较了,还是想想眼下的事吧。”正尧也明白,现在即便有真凭实据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你找谁去理论?关家在这里那就是一手遮天的。 “什么叫罢了!我还没说你呢,昨天晚上你干嘛要将柳公子推下河?”宁安心中气愤难以平复,再加上正尧说的话显得是那样的没骨气,顿时便把矛头指向了正尧。 “我……”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对着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女子,当真要害死不知道多少脑细胞。 柳彦缓缓走到跟前,面显尴尬地道:“宁安姑娘,你误会正尧兄了,其实他是在救我……” “什么?他……他是在救你?真的是这样?那我……”宁安有些不敢看柳彦那真诚的眼睛,埋着头心中总算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似乎是自己误会了…… “小姐,看样子……” “别多事!”宁安立即喝住正要说话的小曦,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是身为公主的她,又怎么可以向一个平民认错道歉呢? “诸位莫要争吵,万事以和为贵嘛。再说了,距离明年的科举考试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才是。”一旁的张诚再次插口道,见众人陷入了一片僵硬的局面,尤其是正尧和宁安老师真么针锋相对也不是个办法,于是突然冒出一句,倒是令周围的人一怔。 “张诚你有话就说啊,别在这里要说不说的吊人胃口,什么难题你快说嘛!”袁海云是个心急的人,为人比较憨厚,故而也不喜欢兜圈子,况且他也没多少头脑去思考那些东西,于是大大咧嘴的冲着张诚吼道。 不过张诚倒是不介意袁海云如此大声的对自己说话,两人经常也都这样,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两人的关系向来都不错。 “对啊,眼下还有什么难题呢?”所有人也都看向张诚,不解地说道。 张诚却是把头看向了柳彦,道:“如今就是柳兄你的身体,如果还用药物来维持的话,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会让你参加考试的。” 张诚说的是实话,这个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没错,张诚所言有理,可是恐怕这有点难度!”李乘风有些犯 难的摸摸胡须说道。 说的也是,虽然柳彦有一身武功,但是指不定这神力丸的药瘾什么时候一发作,别说考科举,就连进京城都困难,而且如果是在考试的时候发作,那可是不得了的,或许柳彦的一生就此完了。科举考场内公然用违禁药品?不被安一个作弊之罪也会被滥用药物之名充军塞外,这个后果,可想而知。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还不简单?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妙手小医仙吗?”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看向袁海云说道,顿时引得所有人一笑。 “咦,当真如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张诚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头顶说道,而一旁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听的云里雾里。 “好!接下来就看我的表现了!”袁海云嘴角微扬,终于可以做出表现一番。 “柳兄,跟他去吧。”正尧松开手,示意柳彦跟袁海云一起去戒掉所谓的毒瘾。 “好了,大家各自忙去吧,给我七日时间,一定会让柳彦兄恢复正常。”说完,袁海云转身便离去,柳彦也跟了上去。 正尧则是闭上眼睛,继续躺下床休息。宁安见这些人说的话好像都与自己无关,这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想要发难却不知该向谁发。索性也不多做停留,毅然转身往屋外走去。 “这是……”张诚更是郁闷,看宁安的表情,好像在对自己生气,而且自己跟她也不是很熟才是,还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正尧则是淡淡一笑,不作他语,继续自己的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便人去楼空,只留下空空的一个房间。 竹林小筑。袁海云的医庐。 “鱼池花香水漫塘,风吹柳枝叶飘扬。阑珊如梦久未绝,夜把灯烛话秋凉。”来到袁海云的“竹林小筑”已是夜间时分,柳彦独坐窗台前,已经微微有些发作,但是还是遵照袁海云的嘱咐强忍住心中的毒瘾,借以诗赋来转移其发作带来的痛楚。 这便是袁海云所发明的“移形换影转移法”,用以戒毒可算是效果甚佳。 “柳兄准备好了吗?也不知能不能继续下去,待会儿如果受不了,就跟我说,我会中断一切。”袁海云手中拿着一根长绳,看样子像是用来拴住柳彦不让他发作发狂的。 “来吧!没事!如果这点也不能忍受,就太辜负了正尧兄的付出了。”柳彦的额头已然出现了大汗,用力咬牙坚定地说道。 “好!”说完, 袁海云也不做多言,立即上前将柳彦捆绑起来。 原来,袁海云的方法就是想要柳彦自己坚持忍耐,实在不行,再由自己出马。 的确,戒毒这种事,必须靠自己。 “啊——啊——” “啊——” “砰砰!” “砰砰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柳彦的毒瘾开始正式发作,歇斯底里的嘶吼,发狂的举措,拼命的乱动,一时之间让整个“竹林小筑”震荡不已。 而此刻在外面偷看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却是一阵不忍,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柳彦给放出来,让他得以解脱。 “小曦,我们进去!”宁安实在忍受不了,立即拉着小曦便破门而入。 “你们这是……”袁海云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意欲何为。 “你看他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捆绑着他?本小姐命令你赶快给他松绑!”宁安怒喝道,她根本就不懂医理,更没见过大夫看病会将人捆绑起来的,所以自然很愤怒。 “我说两位小姐,你们赶快出去,别在这里添乱。”袁海云知道宁安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主,于是也懒得与她废话。 “小曦,上!”宁安却不以为然,执意要给柳彦松绑。 “别动!如果你们再乱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会付诸东流,白费力气!我可不是夸大其词,他如今的状况,如果再不进行自我抑制,往后想要康复,更是难上加难!”袁海云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很是狂爱柳彦,自然也会为其着想,故此才如此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宁安将信将疑。 “别可是了!他现在已经发狂了,你若靠近,很有可能会将你当作神力丸来服用!” “那现在该怎么办?”宁安有些焦急地说道。 “赶快将那块毛巾塞进他的嘴里!快!”此刻情况已经是十万火急,只见柳彦的嘴里已经开始溢出鲜血,嘴唇被牙齿咬的有些破了。 “相信你一次!小曦!”宁安也不知道该不该如此,不过还是相信了袁海云一次,示意小曦上去,毕竟小曦会功夫,应该不容易被伤着。 本来一开始袁海云就想将旁边的毛巾塞进柳彦嘴里,却因半路杀出一个宁安来,让他错过了最佳时机,才导致了会如此的麻烦。 “啊——” 柳彦再次大叫,只见 空气中也隐隐散发出阵阵血腥味。 “快!”袁海云大喝一声,这时正是最好时机。 小曦心领神会,飞身上前,巧妙的将毛巾塞了进去。 “我现在将水桶放上去,你去打开塞子!”袁海云一边说,一边搅动旁边的绳子,只见柳彦旁边的一个水桶被缓缓拉了起来,最终停留在离柳彦头部三寸以上的地方。同时小曦也照着袁海云的吩咐,将塞子打开,一股水柱便从水桶边沿流下来。 “好了!就这样,如果他再发狂,就用银针扎他的天池穴,他会出现片刻晕厥。只要他坚持七日,便可以大功告成!” “七日?那他吃什么,喝什么?”宁安疑惑的说道,这样一来,说不定人没治好,反而被饿死渴死了。 “放心,我这里有几味药,定时给他服用,他自然不会觉得渴,不会饿!不过你们千万不要擅自给他松绑,否则到时候只会前功尽弃的!”袁海云严肃的说道,足以看出其中的严重性! “相信你!”宁安淡淡地说道。 说完,三人便都出了房门,随手也将门给锁上。 第八章 月下饮酒话故事 七日,听尽了柳彦的嘶嚎狂啸,见惯了柳彦的发狂发躁,即便宁安有千百个不忍,但是为了能够使得柳彦早日康复,宁安也只能坚定信念对之不闻不问。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袁海云也算是绞尽脑汁尽量的帮柳彦减轻痛苦,终日守候在药炉旁边,或许曾经如此专注那也是十年前刚刚开始跟随父亲学医的那会儿了吧。 七日,正尧与张诚时不时的会过来探访他一番,了解一下近况,有这几个知己好友,柳彦已然不枉此生了。 终于,熬过了七个日头,柳彦彻底摆脱了神力丸的束缚,堂堂正正的做回了自己,所有人都不由地为之兴奋了一把。 一日后的夜晚,月正柳梢头,李府大宅。 “好了,如今已经解决一切问题,想要进京赴考,只是时日问题。不过最先要确立的还是参考名额。按照科举考试的规定,只有乡试中榜之后才能参加会试,最后再进行殿试,可是如今我们除了张诚外,其他人都没有参加过乡试,想要直接参加会试,肯定不行。” 正尧一语中的。虽然以柳彦的文采,和自己的天赋,考一个举人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如果参加乡试之后再会试,那只有再等三年。今年是嘉靖三十四年,再等三年就是要等到嘉靖三十七年,这个三年可不是那么好等的。 “也没有办法了,如今只能这样,不然的话……”柳彦本来才华出众,又有功名在身,即刻便可以参加会试,但是只因服用违禁药物一事,结果举人的称号自然也被剥夺,所以一切都只有从头再来。 “只不过什么?柳公子你倒是说啊!”宁安的样子仿佛比正尧等人还要着急,似乎她才像是要去赴考一样。 “过不了多久,靖王爷会在岷江河畔举行一个三年一次的诗才大会,只要获得王爷赏识的人,都可以被王爷保送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所以,如果想要尽快赶上考试,只有这条路可以选择。”柳彦严肃的道,仿佛打定主意要参加此番的大会。 “靖王?明朝嘉靖年间什么时候出了一个靖王了?难道是我的历史没有学好?”正尧有点纳闷的思索着,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没听过嘉靖年间出过什么了不起的靖王,难不成是自己的历史不够好的原因?于是正尧立即追问道,“靖王?谁给我说说这靖王到底是什么来头!” “呆子就是呆子,连靖王都不知道,我看你还真是白活了!”宁安最拿手的就是向正尧泼冷水,似乎让正尧吃瘪是一件很赏心 悦目的事。 “我来说吧。”柳彦惬意的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靖王乃是先皇的最小的一个弟弟,也是当今皇上的最小的一个胞弟,叫朱厚偅,少时便文武兼备,曾游历东洋,做过贸易,到过军营,当过统领,且为人十分低调,知人善用,还在一次平乱之中立下了大功,备受皇上重用。最近十多年间,为朝廷招募了不少的贤才良将,这才让严嵩不敢太过造次,使朝廷也暂时得以平衡。传言先皇膝下无子,本来打算将皇位传给靖王的,可是当时群臣都反对,再加上靖王当时年幼,故而才没能登上这皇位。不过这只是传言,大家可不要到外处随便说,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柳彦说的很是详细,当然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小声,而宁安却将此听在了心中,脸上却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不过她很识大体,并没有问出来。 听柳彦这么一说,正尧对靖王便有了一定的认识,于是连连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靖王果真还是个人物了!” “什么叫是个人物!你也太放肆了吧!”宁安顿时有些生气,这样说自己的王叔,这气能吞得下去吗?不过还好旁边有小曦在,给她使了个眼色,宁安这才收敛些许。 “那这大会什么时候开始呢?”正尧才不理会宁安,完全无视对方存在一样,看也不看宁安一眼,没事似的看着柳彦说道。 “三月二十八!” “三月二十八!那岂不是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那也太久了吧。”宁安顿时又抢过话来,一想到还有这么长时间,而且自己又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是故有些迫切外加犯难地说道。 “不久了,靖王爷可非等闲之士,如果不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在大会上没有好的表现,那可就悔之晚矣。”虽然对靖王不甚了解,但是听众人的口气,也知道这靖王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后台,至少比那严嵩强,于是也接过话来说道。 宁安似乎对正尧的所有言行举止都很是不屑的样子,白了正尧一眼道:“科举考试本来属于翰林苑的事情,这靖王是不是也管的太宽了些?难道他就不怕别人说他滥用职权,干涉朝中事务?” 滥用职权??? 恐怕这样的话也只有宁安才说的出口,要是换作别人,想都不敢想,要知道得罪王爷,那可是要杀头的。 “我说你一个小女子,管那么多作甚?王爷他深的民心,为百姓做好事难道也要被责怪?还有,王爷这么做也并非为了自己 ,要知道,每年落榜的考生不计其数,可是其中也不乏有才之士,只因某种原因直接或者间接落榜,如今王爷给大家一次机会,那便是对考生的一次再造之恩,你说,如此宅心仁厚的王爷谁还会去说他是非?” “你……”宁安再一次被正尧说的哑口无言,对于正尧,宁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自己怎么就跟眼前这个呆子老是争吵不休,而且好像每次都说不过他呢? “很好,如今还有半月时间,你们四个便好好的在此做准备,半月之后,我们一同去岷江河畔参加所谓的诗才大会!”李乘风也是异常的兴奋,如今儿子得以康复,还有机会进京考科举,又交了这么多好友,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额……算了,别算上我,要我读书?还不如杀了我!”袁海云立即尴尬地说道,顿时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那我们也在此多住几日。”宁安可不管那么多,还没征求他人同意,便主动的要求多住几日。 她这么一说确实没什么,倒是令正尧几人不由地一阵惊讶:这女子还真的够“豪爽”犀利。 “小姐……”小曦则是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袖,示意她这样做有点不雅。 宁安经小曦一提醒,也觉得有点失态,于是便尴尬的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那个……” “好啦!宁安姑娘若是想多住就多住几日,我们家还很少有女子来的哦,自当欢迎之至嘛。”李乘风半开玩笑地说道。在他看来,这宁安与正尧等人自然也是很好的朋友,殊不知,宁安只不过是柳彦的一个超级狂热的粉丝,就差嫁给柳彦了。与正尧?不吵架就算不错了。 众人再是哈哈一笑,四下倒是显得一团和气。 深夜时分,缺月挂疏桐。 其他人都相继去休息了,而正尧,柳彦张诚三人则移步坐在了李府那有名的风景点——凉亭里面,对月饮酒。 此刻,只见柳彦手中拿着半块玉佩,脸上神情忧郁,口中暗暗念叨:“晨初闻雨,晚来有风。夜夜寂寥时,缺月孤悬空。璀璨虚幻处,却揽星稀无影踪。夏听虫鸣,冬迎霜冻。霭霭白雪里,寒梅啸苍穹。阑珊忆梦时,尤念此物情意浓。” 听柳彦吟唱完此句,一阵感触顷刻便涌上心头。但见柳彦手中的那块玉佩很是破旧,但是却在漆黑的夜里显得也是那样的璀璨,正尧自然明白了句中最后一句所指的“此物”为何物。而经过他一番的推敲之后,也能够从 中明白,这玉佩的另一半应该是一个女子所拥有。 “妙哉妙哉!柳彦兄所做之词境意深远,又蕴含着丝丝悲凉之感,我观柳兄也是一个痴情之人!”张诚也从柳彦所吟唱的诗句之中看出了一些感情上的事情,于是饮下一口酒之后便爽朗地说道。 “哈哈哈,张诚与我想的可是不谋而合啊!看来柳兄有心上人了!”正尧也很提劲,捧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两位真是非常人,在下实在有些惭愧。既然两位已然猜到,那我也不便隐瞒什么,我就告诉两位一个故事吧。”说着,柳彦也如两人一般,狂饮了一杯。 “有故事听?那可要洗干净耳朵了!呵呵。”正尧半开玩笑道。 “事情发生在我出生的那年……” 原来这块玉佩本是柳彦的养父养母留给自己的遗物,此玉佩原本完好无损,就在柳彦出生的时候,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给了柳彦养父的一个至交好友手中,同时与其的女儿便在早年就结下了秦晋之好。待两人长大,凭借着这玉佩便可完婚。然而谁知道柳彦家中遭逢变故,家道中落的柳彦也已经对那个指腹为婚的女子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直到三年前,柳彦游历江南的时候邂逅了一女子,而那女子便就是当年和自己指腹为婚的女子!只可惜那女子是朝廷一大官的女儿,其父母要求必须要柳彦考取功名才可以迎娶那女子过门。 不过至于柳彦的亲生父母是谁,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与这个玉佩有这一点关联。 如今,三年已经过去,柳彦也算经历了一些波折,每每见到此物,自然会有些睹物思情。 “想不到柳兄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当日有寻死的念头。”正尧感慨说道。细细想来,柳彦寻死,其实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应该还是因为那个女子,毕竟如果不能考取功名,那么想娶那女子过门自然成了天方夜谭。 “至情至性,柳彦兄果真是性情中人也!张某深感佩服。”张诚也感触一番。 “让两位见笑了。我见两位也是性情中人,如若不弃,不如咱们就在这月亮之下义结金兰如何?”柳彦尴尬一笑,然后看着两人一板正经地说道。 “义结金兰?此意甚妙!!”张诚拍手表示同意。 “嗯,早就等柳兄你这句话了!”正尧嘿嘿一笑,也正合他意。 “那好,我们就此立誓,从今以后,便成为异性兄弟,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 月同日死!患难与共,富贵相同!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柳彦第一个端起酒杯,当着苍天明月说道。接着,正尧和张诚二人也如柳彦一般,也是意气风发的说了一遍方才的誓言。 于是三人都呵呵一笑。三人中,柳彦十九岁,正尧十八岁,张诚二十岁。故而,正尧是最小的三弟。 三人再次豪饮一番,其乐融融,充满了祥和的气息。 第九章 岷江河畔群英会 半月时光,飞逝而过。正尧,张诚以及柳彦三人在李府终日吟诗作赋,谈笑风生,倒是其乐无穷。而宁安和小曦两人也俨然把李府当做自己家一般自由出入,也经常和三人混迹在一起,不知不觉,大家也都渐渐习惯了这两个比较泼辣但是有时候又很善解人意的女子。 现下正尧虽然已经康复了,但是多年没有温书习字,而且最应该读书的那些年却在糊里糊涂中度过,再加上他这个现代人早已懒散惯了,所以即便天赋很高,但是也很难在短期内将所有的四书五经看完,更不用说理解,融会贯通。 毕竟,科举考试,考得就是八股,考得就是对四书五经的理解。 所以,与张诚和柳彦相比,正尧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由此,也时常被宁安讽刺,说他这样都能够考取功名的话,那才是天下第一奇观。 期间总免不了正尧与宁安的斗嘴,两人也像是习以为常一样,说话不到三句,保证会争吵起来。而再柳彦和张诚看来,正尧和宁安还真是一对好气冤家,但是殊不知,人家宁安公主心中却一心想着柳彦,只不过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其实正尧也想劝说宁安,让她对柳彦不要太痴情,一看柳彦就是一个情种,恐怕除了他的那个未婚妻,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心仪她人了。 不过细细一想,这个蛮婆总是跟自己过不去,自己又何必去枉做小人呢?倒是说不定还会被宁安臭骂一顿,吃力不讨好的倒说说他多管闲事,那才是羊肉没吃着,惹得一身骚。 总之,就那么有一闹,没一闹的,半个月便过去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便是,虽然正尧文采比不过张诚,武比不过柳彦,但是头脑转的很快,而且鬼主意也特别多,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多都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后来根据袁海云的推测,这应该湿被雷劈之后,留下的一种症状,不过看起来却是好事一桩。 岷江诗才大会不日便会在岷江河畔举行,届时不仅仅是蜀中的才子们会去,整个西南片区的才子佳人也都会蜂拥而来,说不定,江南一带的才子也都会慕名而来。如此一来,到时候定然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想着都让人兴奋,宁安和小曦两人也不禁开始期待大会的盛况。 “你们两个女子用不着这么兴奋吧,好像这与你们无关才是!”正尧不屑地看着满脸兴奋的宁安说道,在正尧看来,这宁安除了样貌美之外,再没有一点优点,若是自己以后娶妻,绝对不会娶她这 样的。 “你这呆子懂什么!一边去!”宁安很不爽正尧的态度,这不,话还没有说到两句,已经开始闹起口角来了。 “自古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在兴奋也就那么回事儿!嘿嘿,大哥二哥,我们出发吧。”正尧诡异一笑,然后转身便要出发。 “好,我们走!”柳彦仿佛也是准备多时了,脸上抑制不住的湿兴奋之色。 “哼!小曦,我们走!我倒要看看那个呆子今天会出什么丑!”说完,小姐脾气一发,气冲冲地便走向前去。 李乘风和袁海云两人走在最后边,一脸无奈,叹罢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大约一刻钟左右时间,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岷江河畔举办诗才大会的广场上。只见此时已经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再看广场上搭起的一个露台上,已经处处披红挂绿,好不妖娆,充溢着节日的气氛。 “呵呵,想不到这么一个地方,竟然也有如此热闹的一天,一点也不亚于繁华的京城嘛。”宁安可算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物,所说的话也确实不假。 “你这叫狗眼看人低。别以为你们京城人士就有多了不起,告诉你,今天所见到的也只不过是我们蜀中的冰山一角!如果想要更了解蜀中的人文风情,最好还是嫁到这里来,对了,这里还有很多单身人士等着呢!”正尧趁机又不忘调侃宁安一番,气的宁安面红耳赤,只因在大庭广众不好发难,而且靖王随时会出现,到时候被发现,那么……所以,宁安只好隐忍,不过在她心中却早将正尧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而且还准备随时报复回来。 柳彦张诚一听两人又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争吵一番,于是也纷纷加快脚步,懒得理会两人。这么一来,倒是让正尧苦笑一阵:怕是这些人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吧。 宁安闷哼一声,撇头不看正尧一眼,收拾了一下神色,继续跟着往前走。 会场很大,估计有十亩左右,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道路两旁也是井然有序,有卖折扇书法的,也有出售文房四宝的;既有高谈阔论吟诗作赋的,也有围在一起,切磋棋艺的;有当街写字画画的,更有猜灯谜赢奖品的活动,可谓是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如此一来,整个大会被拉向了另一个高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也越来越多。正尧一行人东瞧瞧西看看,观完象棋又猜谜的,悠哉游哉的便来到了露台前。 “今天的大会是由靖王爷所举办的,一会儿 他便会在露台上摆出一个百人诗会,现场有一百人有机会上去对王爷所出的题目进行回答,回答错误者便自动下场,直到最后决出五名选手,大会便结束。而那五名选手将获得王爷的举荐信,参加今年八月秋季的会试。” 柳彦对大家解说到,说到诗才大会,这里自然他最在行,毕竟柳彦之前名气很盛,这种只为没有资格参加会试的才子设立的大会是没有多少兴趣的。而正尧,傻了几年,又睡了几年,具体的事项自然了解很少,知道这个大会的目的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宁安……完全可以忽略。 “还有这等事啊,听起来很好玩。”宁安一脸可爱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平常的那般蛮横霸道,为此,正尧还特意的揉了揉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诗才大会哪里是什么玩啊!小女子就是小女子!”正尧可不认为宁安会转性的一直这么可爱下去,所以还是如往常一般有什么说什么。 “你……”一听正尧说话,宁安浑身就不自在,气的宁安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在正尧身上。 就在正尧和宁安两人还在相互斗嘴斗气的时候,只见从右侧一旁走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边右侧的一个半弯身躯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灌县知县关道,关震的老爹。而左侧一个衣着华丽光纤,浑身隐隐散发出一阵威严气魄,走路沉稳有力,神情泰然,年约三十开外的成年男子。从此男子威仪和神态来看,定然大有来头,没错,此人便是所谓的靖王爷。 靖王一脸谦和,看不出有半分的严厉。 “好一股浩然正气!真有王者风范!皇亲贵族,果然非同凡响,与众不同!看,那最有神,最有气势的就是靖王,三年前我就在这里有幸见过一面。”张诚有些激动地说道。 “原来那就是王爷啊,不也没有长三头六臂嘛。”正尧有什么说什么,打量了一番靖王之后,立即脱口而出。 “嘘——三弟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小心掉脑袋!”柳彦一手捂住了正尧的嘴,不让正尧乱说。 其实正尧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些话确实是需要避讳的。但是正尧却不知道,毕竟没人对正尧说过这些,他也没见过王爷这类人,根本无法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呆子就是呆子!说你没见识还真是没见识!”这下轮到宁安嘲讽正尧了,正尧只好闭口不语。 这时,靖王在关道的陪同之下,已然来到了露台之上,浑身精神大振,乍一看,这靖王仿佛 还是带兵打仗出生的。 “好!” 靖王上台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好”字,顿时令全场一片沸腾,掌声自然如泰山压顶,不用说也席卷而至。 第十章 诗才大会妙趣生 一处山涧之中,一个黑衣装束的男子披着斗篷戴着面纱面朝一面瀑布站立,双手背在身后,精神十足。 而距他相隔三米开外,有一同样是黑色装束的男子半跪在地上,久久不语。 此处是青城山中的一处风景之地,乃是蜀中有名的游览圣地。 风起,水溅。瀑布俯冲而下,气势相当磅礴。忽然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过,那面朝瀑布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半跪在地上的男子一听那人说话,顿时浑身一怔,立即说道:“启禀主公,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待大会达到高潮部分,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便是他们动手之时,也是那老家伙归西之时。” 那人一听,并没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继续道:“事成之后,定当有赏,下去吧。” “是!”说完,那半跪在草地上男子立即起身,转头便就此离去,只留下那看不见表情和面目的神秘男子。 “哼!想跟父亲大人作对,我要你有来无回!哈哈哈!”那狂傲的声音在风中来回旋绕,再加上瀑布所带来的杂音与山涧的回声,一时之间,整个山涧动荡不已,尖声刺耳。 —— 靖王朗喝一声“好”之后,四下立即响起一阵雀跃声。靖王抚袖一挥,再次道:“本王此次举办大会只为为朝廷选拔有潜能的人才,不论他出生如何,地位怎样,只要有才,只要终于朝廷,那他便会得到本王的进京赴考的举荐信。” 说完,场下再次响起一片掌声。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往年乡试没能上榜或者因特殊原因没有去参加乡试的各地才子,如今王爷给了这么一次机会,自然让众人喜不胜收,毕竟,机会难得。 “王爷英明!”站在靖王旁边的一中年男子,应该是靖王的随从,待靖王把话说完,激励呼喝起来。 场下所有人倒也很是配合,瞬间一呼百应,齐喊“王爷英明”。 “好!”靖王把手一举,现场顿时便安静下来,随即又道:“首先,本王要与大家说的便是本次大会与以往却是有所不同,此次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便是跑步。众所周知,身体是人之根本,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即便将来在朝为官,做起事来,很多时候都会力不从心。所以,官员的身体健康与否直接关乎到大明的江山社稷。” “跑步?”场下一片哗然,还没有听过,诗才大会还有比赛跑步的,这靖王的想法还真有些与 众不同。 很多人都觉得这实在有些滑稽,哪朝哪代的文官有这些要求的?简直不知所谓,只不过想是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 正尧和柳彦两人可就有些犯难了,两人如今都算是大病初愈,体能肯定不如常人,要是路程太长,恐怕会坚持不住。 “就你那排骨一样的病秧子身材,本小姐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一会儿半路跑不动了,那就够丢人现眼的了。”宁安可是有机会打击正尧那是绝不放过的,悄悄附在正尧耳畔戏谑地说道。 “不就是跑步吗?少在这里看不起我,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们那位吧,他才应该是一个病秧子才对,嘿嘿。”正尧说完立即便闪开,果不其然,话刚一闭,宁安的粉拳就要打来,还好正尧闪的及时。 “我说你们两个就少打闹一会儿,还是先听王爷继续说吧。”袁海云一脸无奈的样子,这个宁安怎么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娃娃一样,做事都没有轻重缓急之分。 “咩!”宁安见一旁柳彦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对着袁海云也做了一个鬼脸,甚是调皮。 “额……”袁海云更是无语,不过却让柳彦和张诚等一干人一阵好笑。 “跑步的距离不是太远,十里路程。从此处出发,按照路线,穿过前方山林,在半个时辰之内跑到对面山上指定的地点即完成第一个比赛项目。同时,在此期间,必须按照指定的路线前行,否则将取消其资格。接下来便是第二阶段——文斗。所谓的文斗,即是真正的考验各位才子的本事了。具体细节,到了便知道。至于最后,便是勇斗,那是考验大家的勇气的时候。如此三个项目都通过的,自然会获得本王的推荐信!好了,长话短说,基本规则已经讲解清楚,如无疑问,那就请各位才子准备吧。”靖王说了一大通,如果还不清楚,那只能说明理解能力有缺陷,怨不得别人。 “听起来蛮有趣的,只不过没我的份。”宁安也想过来一个女扮男装,可是万一被发现,一定会被靖王给认出来的,到时候不但要被叔叔靖王责备,很有可能让柳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再理会自己了。 “小姐,你可不要乱来啊……”小曦可是怕了宁安了,这个公主从来都是任性的主,如果在人群中瞎胡闹,那场面可真不敢想象。 “好啦,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宁安有些扫兴的样子,不过也只能这样,她可不想就此暴露身份被靖王认出来。 “我说蛮婆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不要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正尧见宁安与小曦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不过凭借自己的经验与自己对宁安的“了解”,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第一感觉就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你这呆子,关你什么事!别说我们没有说你,就是在说你那又怎么着?况且本小姐还懒得理你呢!” “你……”正尧不想冷不防的被宁安如此一骂,顿时哑口无言。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三弟和宁安姑娘你们就一人少说一句吧,俗语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常言道:退一步且海阔天空,古语也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两位我看就别争吵了吧!”张诚见两人又开始争吵不休,立即开口阻止,不过他的这番阻止却让旁人更加的觉得有些无语。 而一旁的柳彦却依旧一语不发,深沉的很。 宁安无辜加无奈的嘟着嘴,看了看那个跟木头一样的柳彦,半天没反应,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他有意思。 “嗯,你们放心,我和三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相信我们!”柳彦突然看了宁安一眼说道,而那眼神充满了期待,充满了自信。 “哦。”宁安神情恍惚的应了一句,乖乖的退到一旁,仿佛柳彦刚才的眼神具有魔力一般,连宁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那为兄便等着与两位兄弟一同参加今年秋季的会试了哦!”张诚也是一脸兴奋地说道。 而此语一出,顿时引来周围人群的异样眼光,这都还没开始呢,你都想到今年的秋季会试去了,也太言过其实了吧。 所有人此刻已然准备就绪,只待台上的靖王发号施令。 “当!” “开始——” 铜锣一声脆响,所有参赛才子纷纷举步前行,直奔对面山间而去。 正尧和柳彦两人见众人出发,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随即迈出步子,也随着大众并行前进。而张诚宁安等人自然也跟在一旁,往山间出发。 是时,俯瞰整个岷江河畔,那流动的人潮就若那江河海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直奔大海。 第十一章 上山途中遇关震 清风徐徐,群鸟争鸣,在朝阳的映衬之下,岷江之水是那样的磅礴有力,波澜壮阔。 正尧和柳彦两人跟着大部队不紧不慢的向前奔跑着,大家也都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时不时还能见着参赛选手趁机吟诗作赋,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不知在何处租借到了一辆马车,悠哉游栽的跟着大部队。时不时的,宁安还会拉开窗帘,把目光投降那身姿矫健的柳彦身上,同时一副发花痴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万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似的。而再看向正尧的时候,宁安却露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口中诺诺的道:“这个该死的呆子,就不能跑快点吗?摆明是拖了柳公子的后腿嘛!” 小曦一听,不由一笑,道:“小姐啊,你也太过操心了吧。现在才开始,跑那么快做什么呢?我想李公子和柳公子早就有了应对之法,现在只不过是在蓄势罢了。” 看不出来,这个小曦还真的挺冰雪聪明的,比起那个“无良”公主,强了不少。 “照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还是那个呆子有错,老是跟我作对,看他那样子,估计最后非要柳公子扶着他才行。” 宁安死死地等着正尧说道。 “小姐你是不是对李公子太……”小曦本来想说太过于片面了,但是一见宁安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顿时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好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不损你这个呆子了。”说着,宁安还不忘指了一下正尧。 而此刻张诚和袁海云两人倒没什么,好哥们儿够义气,竟然在一旁跟着正尧和柳彦一道跑步。 随着时间的流失,众人逐步拉开了差距,而正尧和柳彦两人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不紧不慢的往前跑,只不过此刻正尧和柳彦两人相对于其他人的速度,明显是在加快。 渐渐地,正尧和柳彦已经追上了第一军团,然而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公子,你看他们——”这个时候,跑在最前边的三个人里面,靠最右边的一个黄衣男子悄声对着中间的比较年轻的黄衣男子说道。 这个黄衣男子年约二十有八,国子脸,浓眉大眼,身材健硕有力,实打实的猛男一个。而中间那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灌县知县关道之子,关震。 “那不是李家的那个突然间好起来的傻子吗?怎么他也来参加这次大会?难道他以为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天才少年?哈哈 哈……”说到这里,关震不得不笑出声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那一个傻子说的特别的响亮,正尧和柳彦甚至稍微靠前和一旁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侮辱,摆明了就是对正尧的侮辱。不过今天非同寻常,即便柳彦没有阻止正尧,正尧也不想多生事端,故此,并没有理会关震,而是继续往前跑去。 “这关震怎么也来参加这次大会来了?难道他也想去考个功名?”正尧不由地疑惑道,同时看向了柳彦。 “据我所知,这关震平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要他背四书五经,他肯才怪。而且以他那样的文采,能考上肯定不可能。估计是他爹想让他入朝为官,但是又怕朝中其他人说闲话,所以才叫他来参加这次大会的。我敢保证,即便他没获得靖王的推荐,明年的科举,他照样会去参加。” 柳彦分析的很透彻,那些个富二代官二代始终还是要继承父母的衣钵的,走捷近考仕途,是最简单有效地方法。 “我想也是。不过咱们还是先别管他,由着他横。相信有靖王爷在此,他也不敢太过造次。” 说着,正尧和柳彦两人还真的没有在意,依旧往前方跑去,只要穿过前方一座山林,就可以达到终点站,距离已经不算太远。 关震见正尧和柳彦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一如既往的慢跑,无形之中,让他感觉很是不爽,仿佛正尧两人是在故意不屑与他。 “关福,关寿。”关震边跑边喘着大气说道:“你们去安排一下,我要让这两个小子过不了前面的山林。” “少爷,这恐怕不妥,毕竟靖王他……” 左边的那个相对矮瘦,身披黄衣,被叫做关寿的人有些犯难地说道。 “是啊少爷……”关福也为难地说道。 “你们真是蠢猪!又不是叫你们杀人放火,这点也要我来交吗?过来!听我说。”关震没好气道,然后一边慢跑一边大口喘气,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和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说完之后,关福和关寿两人都往一旁跑去,留下关震独自一人。而这时,关震索性开始慢跑起来,正尧和柳彦两人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也没怎么理会他,很快,两人就冲到了最前面,大约花了一刻钟左右时间,正尧和柳彦两人已经来到了山林前面。 “比赛规定要从山林里面穿过去,不可以走山道,看来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正尧看了看前方茂密的树林, 一时也不敢胡乱穿进去。 “没错,山林里面枯枝杂草盛多,道路难行,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此迷失在山林里面。我们须按照指示行走。”之前靖王就已经说清楚了第一阶段的细节,柳彦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稍作停顿之后,便按照所商量的,冲进了山林之中。至此,张诚等人也就只能在山道上行走,已然看不见正尧等人在山林里的情况。 而由于山道狭窄,不适于马车行走,故而宁安和小曦也只有下马车步行在山道上。 “皇叔也真是的,怎么出这么一个破注意,叫人上山又不准走山道,万一柳公子在山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宁安有些气愤的说道,显然,即便是皇叔,宁安也丝毫不给面子。 “小姐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小曦最为机灵,立即提醒道。 “对啊对啊,我现在是一个小姐,不是公主,是一个小姐!嘻嘻。” “……” 小曦也不由地一阵无语,这个公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呢? 眼见正尧和柳彦冲进了山林,关震也不慌张,直到一个灰衣男子从山林里走了出来,向关震打了一个手势之后,关震才开始提速,趾高气昂的冲进了山林。 而关震的表现,很是胸有成竹,看样子他的计划已经布置妥当了。 在关震进入山林之后不久,后面的大部队也慢吞吞的跑了过来,一一都往那茂密的山林而去。 昔日原本宁静的山林,一时之间人潮涌动,倒是增添了几分祥和之意。不过苦的确实那些无忧无虑的鸟蝶,当参赛者齐齐涌入山林之时,群鸟纷纷倾巢而出,整片天空也都被遮的不见天日,可谓是另一道奇观。 第十二章 幽幽山林黑影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尧一干人等也悠悠的走进了山林之中。进入之后,因为没有路,故而每个人都各自为伍,向着自己觉得最为捷径的方向跑去。 未待正尧和柳彦思考清楚走哪个方向的时候,却见周围的人已然不见,只留下一个看起来有点憨厚的矮胖子与正尧和柳彦未动身。 矮胖子四下看了看,用他那粗糙的声音说道:“依我看来,我们这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那关震肯定会想着法子阻止我们追上去的。” 别看矮胖子其貌不扬,个子不高,老实巴交的,分析问题倒是很透彻。对于关震这个二世祖,争强好胜之心是决然有之的,若是自己不争个第一,恐怕是很难罢休的。这种人既小气又爱面子,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自然是常有之事。 “这位兄台所言不错。我想这里到处都是指路牌,我想都是关震的所作所为吧!” 正尧往四周看了看,在很多不起眼的小树和树枝上看到了一些类似于路标的标志,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所谓的“指路牌”,也就是通往山上目的地的指示牌。只不过这里有太多的指示牌,确实让正尧觉得蹊跷。 “看来参赛的选手都只顾着快些到达目的地,没有经过细细思考之后,以为自己看到的指示牌就是正确的,故而都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去。”柳彦不由地摇摇头,暗叹关震的攻心计真的不赖。 “那我们该走哪边呢?”正尧摸了摸下巴,不暇思索起来。 旁边的矮胖子继续四下打量了之后,似乎稍有眉目,于是说道:“我想这关震定然把他所走的最捷径的路给遮住了,那我们就跟着他走,这样一定不会有错。” “妙哉!这位兄台所言极是!”柳彦觉得此计可行,而一旁的正尧也点头表示默许。 于是三人便在林间搜索有明显有被遮挡的痕迹,果然,不到十息时间,正尧眼前便是一亮:“看,这里的树枝端部的砍痕还很新鲜,应该是有人故意从树上砍下来,为了扰乱大家的视线,故而放在这里挡住真正的捷径之路的。” 矮胖子和柳彦一听正尧这么一说,再一看眼前的树枝,却当真是如此这般,于是三人挪开树枝,费了不少力,终于清楚了障碍,面前果然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小径。 三人也不多言,急速往前奔去。 小径有些曲折迂回,约走了百米过后,已然开始环山而行了。 自古有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虽然正尧三人所走的路比不过剑门关的蜀道,但是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远处的岷江,却也令三人屏住了呼吸,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还好小道并不湿滑,三人行走也不会觉得举步维艰。沿着这一米宽的小道行走了约一刻钟,正尧三人已然来到半山之上。沿途风景倒是多显得奇秀险峻,这三个才子不免又一番潇洒洋溢的吟起诗来。 “常驻山中赏花开,雄关小道几人来?大江滔滔东流去,俯瞰世间兴与衰。”正尧也是兴致勃勃,虽然所吟之句并非出自古人之口,但也体现出其独特的风格来,不由地让柳彦和矮胖子拍手称好。 而正当三人兴致正盛之际,正尧的那一双锐利的眼神却发现了山中的异样。 “你们看,那些事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 正尧立即指着斜上方的树林说道,只见有数十民来历不明,行色匆匆的黑衣人,个个手持佩刀,头戴白巾,井然有序的在山林间穿梭行走,似乎将要进行一场什么重大任务似的。 柳彦和矮胖子也不由地停住了身形,照这样的架势,似乎这一帮人并不是阻止正尧等人上山和关震一伙的,如此一来,其中必然有深意。思索片刻之后,三人都不觉得感到了一丝不祥之意。 “人不见了!” 矮胖子突然大呼一声,却见刚才山林中的那一帮黑衣人尽数消失不见,这更加让三人觉得事情的蹊跷。 “看来是来者不善,我看这帮人定然是来此有所图谋的,大家一会儿要见机行事才行。”柳彦不安地说道,在内心深处,他也不停地祷告着自己的所猜所想都是子虚乌有而已。 “有所图谋?我们蜀中一带也没什么大人物,能有何所图?咦,不对,还真的来了一个大人物!”正尧信口随意说出的话,却是一语中的,惊醒了柳彦和矮胖子。 “靖王爷!” 三人异口同声,果然想到了一处。 “如此说来,这么一群人当真是冲着靖王爷而来的,不好,如果是真的,那靖王岂不是有危险?”正尧的眼神中露出了担忧之色,靖王此番来蜀中不过是游玩而已,身边带的随从本就不多,再加上没有防备,万一……正尧已然不敢想象。 柳彦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即说道:“那咱们赶紧赶路,迟则生变,尽快让靖王知道此事也好!” 说完,三人不再耽搁,一场慢热的长跑已然到了全速 冲刺的阶段,再也顾不得山路如何崎岖迂回,迈着大步,全速前进起来。 “加油!加油!” 此刻正尧三人已经穿出了山林,来到了山道上,不出一百米就能到达终点。而道路两旁却是人山人海,正尧三人刚刚上道,便面临一轮山呼海啸,夹道欢迎,这让一同的矮胖子也狠狠地臭美了一番,一甩飘逸的长发,旨在迷倒万千少女。 而最前面的关震已然不知在何时就到达终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之色,似乎再说这里除了他,所有人都是垃圾一样。 “柳彦加油!柳彦加油!” 即便如此,仍旧挡不住一些花季少女对柳彦的迷恋和狂追热捧,包括早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宁安。一大帮狂蜂浪蝶汹涌而来,奋声呐喊,倒是让这原本寂静的山顶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柳彦很是享受这种倍受追捧的感觉,似乎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满脸笑意的冲到了终点,而一旁的矮胖子则是对此羡慕不已。至于正尧,只得一声叹息:当真世风日下,此间女子多傻,奈何啊奈何…… 在正尧三人到达终点之际,三人仍旧没有停下,而是一鼓作气的跑到了靖王所在的台上,这顿时引起了靖王随从们的警觉,两个大汉将正尧三人死死地挡在了台下。 “你们这三人想要作甚?” 其中的一个大汉很是不满地说道。 “嗯?让他们过来。” 端坐在一旁的靖王见状,疑惑地看了看正尧三人,然后挥手对着那两个大汉说道。 正尧三人顿时觉得有些失态,于是立即上前躬身作揖行礼:“参见王爷!” 靖王扬手一挥:“起来吧,你等三人何故如此慌张失态?细细说来。” 靖王说话很具有威慑力,只见一旁的矮胖子竟然脚下开始哆嗦,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而柳彦左顾右盼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正尧无所畏惧,毕竟他是一个现代人,这种封建畏权的思想根本就不存在,故而立即上前说道:“回王爷,刚刚我们三个在半山腰的时候,看见了一伙黑衣人行色匆匆,个个手持佩刀短剑,井然有序,想必是来者不善,我们担心他们是冲着王爷而来的,所以才冒犯了王爷的虎威,还望王爷恕罪。” 正尧说话时,丝毫没有畏惧之心,这让靖王对他颇有另眼相看之意。要知道,一个普通平民,见到王爷,无形之中肯定是有压力的,即便手万 千宠爱于一身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彦,面对靖王时,也有了一丝踟蹰之意,而正尧却是表现的如此的波澜不惊,倒是让靖王感到好生意外。 “嗯,你叫什么名字?”靖王点点头,并没有说有关黑衣人群的事情,反而是问起了正尧的姓名,靖王的处事风格倒是令正尧也感到了一阵意外。 “回禀王爷,草民姓李名和,字正尧,乃是建文时期大将军李景隆旁系子孙。只因当时高祖父曾经犯错,我李家便五代不得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代了。”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身世,其中自然不乏委屈之意。料想自己的父亲,爷爷,太爷爷,哪个不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可是偏偏碍于朝廷的一道禁令,导致李家没落了五代。 “哦?你是李景隆之后?”靖王轻轻抚了一下浅浅的胡须,眼珠一动,怔了一下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想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是好事,本王答应,若是你真有真才实学,朝廷定然会重用你的。” “是!王爷。” 靖王再把目光放到了柳彦的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五秒左右,才缓过神来,“你就是柳彦吧!本王对你也早有所闻,不错,你家里现在还有谁?” 柳彦也不曾想到靖王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于是道:“回王爷,柳彦自小在一次船难中失去了父母,所以,到现在为止,柳彦都是孤身一人。” 柳彦的话中难免有忧伤之感,或许这一问触发了内心深处的硬伤吧。 “哦,本王不知还有此等事,罢了,你们且先下去吧,其他事我自有安排。”说完,靖王的眼神之中竟然闪出了一丝失落的眼神,继而又转瞬即逝,不过这却让正尧正好看在眼里,心里倒是很是疑惑不解。 “是,我等告退。” 第十三章 春风为题斗文采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大部队也都逐渐赶了上来,直到滴漏走完,时间到,第一阶段的比斗算是完结,统计了一下,足足有三十二人完成任务,其中自然包括正尧、柳彦以及那个矮胖子,当然,那最为阴险的关震更加不用多说自在其中。 “柳公子怎么也跟那个呆子一起疯啊!他不知道王叔的脾气向来都很古怪,若是说错话了,别说不能拿到举荐信,甚至还会被给予一个永不录用的下场。呆子,可恶的呆子!” 宁安看在眼里,气在心中。只见方才正尧三人像蛮牛似的冲向主席台,具体说了些什么也听不见,这让她更加的心急如焚。 “我说小姐啊,你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以柳公子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举呢?而且我倒是觉得虽然那个被你称作呆子的人是有点可恶,但是我想他也有几分聪明,应该不会乱来才是的。” 小曦分析的倒是很不错,不过却遭来宁安的一副白眼。 “好!本王宣布,本次通过第一阶段测试的共有三十二位才子,他们分别是:关震、李正尧、柳彦……”靖王端起茶盅,饮了一口继续又道:“接下来,便是本次大会的第二个环节,文斗。” 此语一出,顿时引起一场喧哗。 文斗?正是恰如其分!说到这舞文弄墨,吟诗作画,又有哪个才子甘愿认输呢?自是读书之人,自然都有在文坛上一争高下之心,只见进入第二轮的才子们都纷纷开始摩拳擦掌,露出了一份跃跃欲试之心。 不过此刻却有一人的面色有点不大好了,而此人便是正尧。虽然正尧读书时语文学的也不错,但是每次写作文都会被语文老师痛骂一番,给回的评语如出一辙的为:词不达意。你让正尧写散文,写几首打油诗他还是很能耐的,可是一到给定了题目,一时想不出来对策的话,那可就糟了。 也别说正尧拥有之前那个正尧的全部记忆,因为这些记忆完全都停留在十岁以前,虽然十岁之前的正尧很能耐,被当做神童一般对待,但是其中却都大有伤仲永之意。用十岁以前的想法写作文参加高考?估计只要阅卷老师不是脑残的太厉害,都不会给予很好的评价的。 “三弟,三弟,你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呢?”柳彦见正尧整个人一动不动,还以为正尧还在为刚才冒犯王爷之事耿耿于怀呢。 “哦,没……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文斗是怎样的一种斗法,我在捉摸着呢!”正尧只得一笔带过,要他说出实 话,也确实不好意思开口,而且说了出来别人也不信。 我是穿越者,从2012年来的警察,我曾经参加过高考,坐过火车飞机,看过电视,很喜欢许嵩的歌?如此胡言乱语,相信柳彦一听到这些定然会认为正尧是中了邪。 柳彦也不多做深究,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道:“没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好,本王也话不多说,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本王来这蜀中也有多次,每每身心疲惫之时,便总会有一阵春风拂来,令本王神清气爽,那本王就以‘春风’做题,让众位才子作诗以对吧!” 靖王倒是说得很是轻巧,就春风两个字写一篇诗歌,看似简单,实则却甚难,柳彦也不由地皱了一番眉头。虽然这春风就在眼前,但是却有感觉离得很远,实则即虚,虚则实之,所以,难不难只在一念间。 见众人对此仍旧无动于衷,于是靖王再次发话:“诸位也不用太过拘谨,今番旨在模拟选材,并非真正的科考,所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就当做平日里彼此之间的交流吧。” 面对靖王的此番平易近人,众人顿时放下了包袱,只见一年有三十出头的青衣中年走了上来,道:“在下张济,鄙人不才,愿做一回探路石! 《春风》 秋去……叶落……冬雪……融, 夏日……晚来……春……沐风。 四季轮回……循序过, 万物伊始……皆……相……通。 此间以春夏秋冬为意境,诉说四季轮回皆是有序,然世间法则万变不离其宗,万物皆有始终,本诗中‘春沐风’便是‘沐春风’之意,由此便喻出春乃万物伊始,春风便是希望之源……” 张济一上来就令众人别开生面,这看似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竟然有如此快的应变能力,就是正尧也对他不由地佩服起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好!妙哉妙哉!张济所作之诗不仅符合题意,更是言出了万物伊始乃为春的道理,不错不错!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靖王顿时笑颜大绽,不想第一个上来的就能作出这么一首诗,看来“蜀中多俊才”的传言并非虚言啊。 场下自然也是一阵拍手叫好,于是好文弄墨之人自然不甘人后,于是个个都挺身而出,或是瞎编乱造,或是有感而发,或是急中生智,或是词不达意,纷纷都登台亮相。 当然,柳彦的《春风》 自然也再一次引发了一阵狂蜂浪蝶的追捧,毕竟这西南第一才子绝非浪得虚名,或许也就张诚能与之一较高下罢了。 一旁的关震胸中羞涩,弄高雅的东西自然不行,不过也不甘心就此服输,于是也来了一句“豪迈”的《春风》。 “《春风》 春风……吹来……忙捂手, 夜里……衣单……冷……不休。 辗转反侧……难入眠, 我道……这天……是个秋!” “哈哈哈哈……” 此诗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而关震想要做解释却有点哑口无言,只得怒吼一声:“笑,笑个球!我……我这好歹也是诗啊!” 当然,关震是面对着台下的众人吼的,且声音也颇弱,毕竟在靖王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造次。 “哈哈哈哈,我说着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还真的很有个性嘛!也不错,你说的也对,有时候我也觉得春风吹得太多就分不清是春还是秋了,嗯,你的诗不错,不错!” 靖王强忍着笑意说着,对于这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好歹也得给他留点面子,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话确实在理。 众人见靖王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不再继续这么嘲笑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确实是很好笑。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自己的成绩交了出来,唯有正尧还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危矣危矣!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未知这三弟心中做何想?”台下的张诚有些急躁起来,面对所有人都登台表演了,而正尧仍旧没有动静,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我看这呆子就是一个滥竽充数的家伙,胸无半点墨还学别人装文人,看一会儿怎么丢人!”宁安这下可又有机会落井下石了,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正尧犯难的时候,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的这种心理,还真的……挺特别的。 一旁的小曦却不以为意:“小姐啊,您也别老实针对李公子啦!我想他应该在酝酿什么吧,要知道他是柳公子的兄弟,彼此之间怎么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才是。而且,如果李公子这次真的不能作答,那就失去了进京的机会,如此一来,柳公子岂不是也会因此而不开心?到时候心里就会有阴影,很有可能影响到科举考试,接下来就别提中状元,娶小姐过门之类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丫鬟都如小曦这般的精明,反正这小曦确实分析的透彻。 果然,宁安的表情顿时大变,嘟噜着嘴道:“小曦说的极是,哎呀!这个呆子,如果是因此让柳公子不能中状元,害了本公主无法出嫁,那本公主非宰了他不可!” 说着,便凶神恶煞的看向了正尧,双目怒睁,双拳紧握,感觉像是要吃人一样。 然而这个时候正尧正心急如焚,撇头一看,正看到一双恶狠狠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从眼神中似乎正尧已然读出了若是自己不能应答出来,那个小妮子非杀了自己不可。 “糟糕糟糕,早知道就多去整理一些有关春风的名家诗句,最好是明朝以后的那些诗歌,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吗?李强啊李强,平时叫你认真一点,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任意妄为的样子,这下惨了吧!活该!” 正尧心中不由地暗骂了自己百千回,已然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正尧!” 靖王轻声喊了一声,却见正尧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没听见一样。 “李正尧!” “啊——” 靖王这一次提高了嗓音,顿时将脑子一片空白的正尧给惊吓了一番。 “你可想好了?本王看你仪表不凡,文治武功应该不赖,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哦!” 靖王用以十分轻和的声音说道,看来对正尧倒是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完了完了!不失望?怎么可能!” 正尧拖着缓步,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每跨出一步都觉得是那样的吃力,古有七步成诗,难道今日我李正尧也要来一个四步成句? 第十四章 胡扯乱侃惊四座 看着正尧这架势,大有效仿古人七步成诗之意,台上端坐的靖王再次露出了大嘉赞赏的眼光,两颗眼珠跟随着正尧的身影转动,满脸尽是期待之意。 “春……风……” 勉强吃力地走了一步,正尧强鼓着勇气,艰难的吐出了“春风”两字。不过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大作,大有赛前热身之势,就连一旁平时看着正尧不顺眼的宁安,也入了神似的全神贯注的看向了正尧,期待他接下来的发挥和表现。 然而这一切却让正尧叫苦不迭,自己这摆明就是一个空架子,拿今天的话来说,纯属装、逼而已。不过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而就在正尧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忽然一阵清风吹来,顿时令正尧感到神清气爽:“有了!” “莫……问……何……处……啸……春……风——” 迈出第二步之时,正尧忽然一个左顾右盼,用以极快的速度在脑海中整理了些字眼之后,总算以不是很豪气的口气吐出了七个字,完后整个人暂时也得以轻松了些许。 “好!” 台下顿时便有人大呼叫好,虽然很有可能连正尧也不知道自己所吟之诗句好在哪里。而台上的靖王听了之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一听有人说话,自然也跟着叫了一声好。 此刻的正尧才不管你什么好不好的,现在当下首要任务是吟完这么一首诗,最起码,还有二十一个字!不过时间决定由不得他多做细想,第三步又将迈出,意味着第二句也当紧接而来。 而正当正尧苦无良策的时候,却见方才的那一阵清风不知何时停止了,正尧灵机一动,顿时又有了:“春……风……未……曾……拂……面……容——” “好!” 也不管是否真的好,既然方才王爷都叫好了,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于是正尧刚刚吟完,台下又有一人拍手叫好。而这一次,靖王却用心去听了,却不知道这么一句看似废话的“春风未曾拂面容”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想来这正尧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必然有他的原因。于是强压着心中的疑惑,再一次拍手叫好起来,然而比之之前,却少了几分兴奋之感,倒是多了几分疑惑之意。 至于台下的张诚也好,柳彦也罢,都不知道正尧这是在做什么,以《春风》为题,直接在诗中出现“春风”二字已经是犯了大忌,然而正尧刚刚吟了两句竟然就出现了两个“春风”,这令两人也 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一旁的宁安却是强行压制着想笑的冲动:我就说这呆子胸无半点墨,所作之诗也是这等的俗气,我猜啊,接下来的也没什么惊喜了。这呆子分明就是滥竽充数,逼到没了退路就开始胡诌瞎侃起来。 还真别说,这宁安倒是挺能猜透正尧的心思的,如果正尧此刻听见宁安所言,恐怕一个激动还会将其引为知音呢。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赌他一把,于是第三步立马迈出,第四步想也不想也跟着走来,正尧也不含糊,随口便道:“空等独待春风过,不知春风吹——向——东!” “好!好!好!” 单凭一步并作两步,一连吟出两句就值得称赞一声好,且不说内容如何,至少正尧的这点应变能力确实是很强的。于是场下再次引发出一阵喧哗,将本次大会带入了新的一个高点。 诗倒是吟诵完毕了,该赞的也都赞了,可是靖王却有话说了。 没错,不只是靖王,想必如张诚柳彦等人,也是满肚子的疑惑。这正尧吟出一个七律,里面四句都出现了“春风”二字,这确实是很少见的。而且表面看起来,所说的内容都似乎没什么意境,更有人猜测,比之关震的《春风》都还要略逊一筹。至少人家关震没有如此频繁的强调“春风”二字,显得过于啰嗦,再加上人家关震所吟之诗里面除了春风,至少还有其他的意境,比如秋天!如此一来,春秋相交,倒是更能体现出主旨来。 靖王实在不解,于是站起身来,看着正尧道:“李公子所吟之诗与他人大为不同,想必这其中寓意匪浅吧,不若向大家解释一二,相信在场很多人都想知道李公子所要表达之意。” 听这话,像是对正尧的肯定,但是仔细一听,其实靖王的话中有话,婉转的很。一来,是对正尧所吟之诗的不理解,这个不理解又不好当面说出来,损了王爷的威名;二来,正尧的这首诗光从字面意思来讲,是绝对难登大雅之堂的,他也想听听正尧能够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来。 “寓意匪浅?我勒个去!我哪有考虑那么多啊!”正尧这下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就自己这水平,能临时凑出这么一个定了型的诗句来已算超水平发挥了,还要作解释?不如杀了他吧。 不过靖王盛情难却,自然不好拒绝,况且台下还有几百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都在期待自己将会作何解释,自然不可能临阵脱逃吧! 稍作思索之后,正尧故意一脸轻松说道:“那是那是,一首诗句出来,自然有他的寓意,否则就不成诗歌了,是吧?是吧?” 这一次,正尧深感压力山大,无奈之下只好运用了他的杀手锏——拖字诀,故意说些废话来拖延时间,尽量的让自己整理出思绪,好作下一步的应对。 “那还请李公子简单说来。” 靖王微微笑道,他并不认为正尧此刻是在胡诌瞎侃,似乎对正尧很有信心,毕竟至今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糊弄自己。 “嗯,简单的来说,就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字,可是脑子却是不听使唤,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台下的人已然有些不耐烦了,感觉这正尧摆明就是在台上瞎糊弄。 而张诚和柳彦的脸上此刻已然露出了沉沉的忧虑,想要帮正尧,却也无从下手。一旁的宁安此刻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也有了一丝担忧之色:“该死的呆子你可不要乱来啊!王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眼看就要被揭穿胡搅蛮缠的所作所为,如此一来,不仅在面子上挂不住,甚至很有可能从此得罪靖王,到时候岂不是要站到严嵩那一边去了?想到这里,正尧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咬牙忍痛地说道: “就是……大家看,这首诗句题目叫做《春风》,全篇也都出现了‘春风’的字眼,从这里便不难理解是为了强调‘春风’的寓意匪浅。大家仔细看看,虽然每句都有‘春风’二字,但是所处的位置却是不同,由此也不难理解,这‘春风’在各处的重点也并非相同的,这是一种借喻的手法。” “借喻的手法?” 众人不由地更加疑惑起来。 “对,没错!大家请看第一句‘莫问何处啸春风’中的‘春风’,他有两层意义,一乃真实的春风,本句便可以理解为:不要问什么地方才会吹春风。而第二层意义在于它的喻体,这里的春风可以指希望,可以指仕途,可以指财富等等,所以它的意思就可以延伸为:不要问什么地方才会有希望(财富、仕途等等)。所以,其中便蕴含了很深层次的寓意,是值得每个人细细深究的。” “再看第二句:‘春风未曾拂面容’,与第一句一样,也有两层意义,这第一层想必大家都知道,就不作细说了,至于这第二层意义,我们暂且可以理解为:希望(财富、仕途等等)不会亲自来找你。这里的拂面容, 其实就是靠近自己,接近自己的意思,拂面嘛,当然是贴近靠近的意思啦。”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错!果然在理,当真是一语惊醒众人!” 听正尧这么一说,台下顿时又开始议论起来,也对正尧有了新的看法。 “至于这第三句的‘空等独待春风过’和第四句的‘不知春风吹向东’也是一样,依然还是两层寓意。所以总结起来,全诗便可以理解为:不要问我希望在哪里,要知道希望是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你的,如果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守株待兔,往往希望都会与自己擦身而过还未知。综上所言,本诗即是说明了一个道理:一切都要主动的去寻找,不应只想着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如果一旦失去主动的机会,那么当知道错过的时候,已然晚矣。当然,今番王爷能来到蜀地,大有春风幸临之意,也为我等蜀地才子带来了一番新的希望,由此可见,王爷自当是当之无愧的春风!” 正尧在台上完全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一般,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最后还不忘拍一下靖王的马屁,顿时令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靖王,包括柳彦张诚,甚至包括宁安,都不敢想象,更不敢相信方才的李正尧是那个吊儿郎当,胸无半点墨的庸才。 “好!太好了!” “此诗甚妙!此诗甚妙!”就连张诚这般才高八斗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言语来形容正尧方才的举措,这足以体现出正尧的发挥是多么的完美。 “哈哈哈!果然如本王所想一样!不错不错,‘蜀中多俊才’,当真是一点不假,真让本王大开眼界啊!哈哈哈哈!” 靖王也开始忘乎所以的乐开了花,竟然不要脸的说正尧方才的解释与自己所想如出一辙,想来这靖王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只见四下赞叹之声连绵不绝,正尧恍如做了一场梦一般,总算回过神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眼见已然说完,自然该下台了,他可不想继续被追问下去,再这么弄几下,自己的心脏可是受不了的,于是昂首阔步,意气风发的迈着步子走下了台。而一旁的宁安的一双眼睛却出现从未有过的神情,似乎就算是柳彦,宁安也未曾如此过。怎么说呢?那应该是一种转瞬即逝,刹那而过的含情脉脉。 走下台,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地感慨:原来装、逼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第十五章 大会正浓出意外 看着正尧自信满满的走下了台,靖王更是不由地连连点头称好,心下暗叹此人绝非常人,如此的巧言善辩且临危不乱,着实是块人才,他日必有所成。在靖王看来,正尧已然是自己将来的一块重要的材料了。 “这家伙还真能扯,死得都能说成活的,呆子倒不完全呆嘛。” 宁安见正尧此刻显得意气风发,心里倒是有点赞许的意思了。 而旁边的小曦则是止不住的调皮起来:“怎么样?我都说李公子绝对有一手了,你还不信,这下总该知道了小曦我所言不假吧。” “行行行,算你赢了。看你得瑟的样子。”宁安狠狠地捏了一下小曦的鼻尖,算是给小曦的一个“奖励”。 旁边的柳彦和张诚则是受不了这两个女子惊风火扯的样子,一阵无语,只得做无奈状。 “别开生面,当真是别开生面啊!三弟的才智,为兄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张诚见正尧走了过来,立即便凑上去,激动地说道。此刻柳彦、袁海云和宁安等人也都纷纷上前,而此刻最为开心的,应该要数李乘风了吧,积了八年的晦气,这一次总算释放的彻彻底底了! “恭喜闻之大哥,看来正尧比之当年的聪明才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妙手医仙袁凤鸣此番也特地来为正尧等人打气助威,不想看到正尧的表现,倒是令他也大为震惊。 这下正尧等一伙人已然燃起了兴奋之火,看来不出意外,这上京科考的门票应该就要到手了。毕竟连靖王都大嘉赞赏的人,难道还会出什么纰漏吗? “好!”平息了片刻之后,靖王再一次站起了身来,声如洪钟的道:“大会到目前为止,已然完成了两项,而大家的表现本王心中也都已然有数,不过到底能不能完全通关,这就要靠最后一项了!这第三项便要考验大家的勇!” “勇?” 众人再一次疑惑起来。 “没错,这勇嘛……” “统统给我蹲下,把所有的钱财都交出来,否则杀无赦!” 就在靖王快要宣布第三个项目开始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顿时涌入了一大团黑衣人,眨眼功夫便将这会场团团围住,再放眼一看,这黑衣人个个手持佩刀,眼露凶光,都是练过武功来的,足足有五十余人。而其中一人更是直接飞到台上,一把长刀已然架在了靖王的脖子上。 “黑衣人?难道……”正尧顿时联想到 上山时所看到的那一群也是黑衣人,看来这两人有一定的联系。 “这位英雄,有话好说,快快放下刀子,免得生出意外。”靖王表现的有些战战兢兢起来,说话也显得很是激动。 “少说废话,今天我们只为求财,赶快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辣手无情!”把刀架在靖王脖子上的蒙面黑衣人凶神恶煞的说道,顿时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半点声音。 本次来参加大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文弱书生和一群追星的女流之辈,见到此等场面又怎能不被惊吓住,只见这些人想也不想的便开始照着那蒙面黑衣人所说的去做。 宁安可不是被吓大的,见到此等场景,她丝毫没有一般女子的那种胆怯的姿态,反而是一动不动,怒气十足的看着台上的蒙面黑衣人,张口就要嚷嚷。 “嘘!” 正尧一把拉过宁安,强行捂住了宁安的嘴,悄声说道:“这些人来历不明,你这样嚷嚷是不是想死?难道你还想暴露出王爷的身份来?你试想一下。他们本来是求财的,却不想劫住的却是王爷,如此一来,横竖都是死,他们便会把心一横,做出一些对王爷不利的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现在会慢慢把手放开,你最好权衡利弊,要叫的话我也不拦你了。” 正尧说完,慢慢地将手从宁安嘴上移开,两颗眼珠动也不动的盯着宁安。似乎觉得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宁安竟然乖乖的没有说话,而且两颗眼珠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眼神看着正尧,似乎此刻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正尧身上了一样。 安抚好宁安,正尧也开始假意的整理自己的财物,同时在人群中环顾一番,以此来探查一下对方的虚实。 “这些人虽然都蒙着面,但是他们的脚下竟然没有沾有泥土,而且头上并没有栓着头巾,与之前在山道上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并非一帮人。”简单的看了一下之后,正尧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然后转头再看向被俘虏的靖王,“靖王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下过东洋,通过贸易,打过硬仗,怎么会面对一帮拦路抢劫的小贼表现出如此姿态呢?于理不合。” “闭嘴!再说老子一刀砍了你!”此刻见靖王在一旁喋喋不休,那劫持他的黑衣人有点不耐烦了,于是破口便骂道。 “不对!这群人根本不是这里的人!听他们的口音,根本不是本地方言,既然不是本地人,又怎会跑到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山顶上来抢劫呢?而且,今番靖王在此召开大会,一般小毛贼跑都 还来不及,又怎会突然跑出来拦路抢劫呢?这里就有点不妥!即便他们不知道王爷到来,但是见着如此多的人,他们难道就不怕这光天化日的事情败露?还有,靖王如此的一反常态,根本就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别人被挟持心生畏惧并非不可,但是靖王是否显得有点太过做作了?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这群人是不是也太容易得手了呢,王爷的侍卫亲信真的丝毫没有防备之意?不,绝对不可能!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就在这不到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里,正尧心中依然将所有的讯息整理的井然有序,一连串的疑问随即出现在了脑海中。由此可见正尧反应之敏捷,思维之缜密,头脑之清晰,就连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也只能望其项背。 “难不成这就是靖王口中所说的第三个项目,考验大家的勇?如果是这样,那又该如何应对呢?” 就在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的时候,却只有正尧一个人在此冷静的分析问题,也足以见得他的与众不同,临危不乱。 “你们识相的赶快放了我,我爹乃是这灌县县令,我爷爷乃是成都知府关平!劫持朝廷命官之后同样罪名不小!” 关震实在憋不住了,他一向目空一切,骄横自大,被几个山贼挟持,却也实在有点太过窝囊,于是立即将自己是官宦之后的身份给展示了出来。 “什么?你是官府的人?好!老子生平最痛恨你们这种欺软怕硬的官府爪牙,把他给我拖到后面砍了!”那个挟持靖王的蒙面黑衣人立即咆哮出来,顿时从身后走出两个黑衣人,一把架起关震,往后台拖去。 “王爷救我,王爷救我啊……” 关震不想威没有立成,反倒被对方抓住马上就要砍了,顿时心神大乱,已然顾不得其他,便嘶声竭力的朝靖王开始呼救。 “王爷?谁是王爷?你?” 蒙面黑衣人听关震一喊,立即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了靖王。 “咦?砍了?还来真的?”正尧饶有兴趣的思索道,不过见那黑衣人故作姿态的问向了靖王,于是他便立即起身上前道:“不……不!他不是王爷!” 这个时候不仅是那一群黑衣人,就连李乘风、柳彦以及宁安等人也都不知道正尧这是在演哪一出。而在台上的靖王也是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丝笑意,似乎也很想知道这李正尧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正尧又开始昂首阔步,再一次径直朝台上走去,意气风发的样子着实令人着迷。一旁宁安 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不过却看正尧如此的自信,似乎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她那凝重的眼神又再次放松了下来。 第十六章 弄巧成拙再生变 “他不是王爷那他是谁?那你又是何人?”蒙面黑衣人见正尧一步步走来,对正尧的胆识也略微有点佩服,竟然没有胆怯之意,自己也因此没有动粗。 “没错,他的确不是王爷,他只是姓王,名烨,叫王烨而已,是你听错了。至于我,虽然我家里没什么钱,但是至少还是有些家底,你们若是只是取财,还是能拿出一些的。大家有话便好好说,相信大家都不愿意动刀动枪吧,俗话说和气才能生财嘛。” 正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到跟前,说的煞有其事,一干人都对此万般不解,正尧这是想要作甚? 不过正尧心中所想自然是有一套,内心嘀咕着:“这些人分明就是靖王派来考验我们的,那行,我就陪你们演一场戏!” “哦?” 蒙面黑衣人有些不信的看向了正尧。 “我看你挟持他也没什么用,不信你搜他的身,定然是身无分文。不如这样,你先把他放了,我来当你的人质,我一定会让你如愿得到一笔财富的。” 搜靖王的身?别说不敢搜,就是搜了,也是白搭,靖王身上会带钱么?有谁看过王爷亲自买东西还要付钱的?笑话!所以正尧如此的淡定也是有原因的。 见正尧如此潇洒的样子,蒙面黑衣人倒是怔了一下,然后道:“你倒是有些胆识,你不怕我拿钱后撕票吗?” “不……不,这位小兄弟,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言而无信的,你可要想清楚才是!”靖王也跟着说道,不过从这言语中,正尧已然听出了一些端倪,这靖王不正是在变相的考验自己么? “好,我就陪你玩玩。”正尧嘴角微微上扬,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正尧的这一举措倒是让李乘风也觉得太过冒险,即便是为了救王爷,也没必要不顾自己的安危才是。同样的柳彦和张诚等人也觉得此举不妥,应该三思而行。 不过现在最为淡定的倒是宁安了,似乎从方才一幕,宁安已经从正尧眼神中看到了那份执着与自信,因而她整个人却是并没有太多的紧张与惊讶。 “来吧!我来当你的人质。” 正尧双手摊开,证明自己乃是孑然一身,让对方不必太过紧张。 蒙面黑衣人见正尧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根本不会认为他会耍出什么花样,于是也不多言,“猛”地将靖王推开,立马伸手欲将正尧抓过来。 靖王“踉踉跄跄”的往前倾了一下 ,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身体素质够硬,最终还是站稳了脚跟,回头看了看正尧,双目充满了赞许的光芒。 “擒贼先擒王,机不可失!”正尧早就算好这招,眼看靖王被推开,就在那蒙面黑衣人快要一把将自己抓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弯腰,一招擒拿手立马使出,抢过蒙面黑衣人手中的刀,反身一抓,只听得“砰”的一声,那蒙面黑衣人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被摔了一个狗吃屎! “你……” 蒙面黑衣人趴在地上,很是不甘心地怒瞪着正尧说道。 “你们的头领被我抓住了,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然一会儿官兵来了,可不是你们被擒就能了事的!” 只见正尧一手抓住那蒙面黑衣人的手,一脚踏在其背上,好是牛皮哄哄的样子,整个一个超人归来的架势,倒是让周遭女性为之一阵倾倒。 好歹正尧也是从警校毕业出来,干过几年的警察,而且刚不久还升了职。虽然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文弱书生,但是其真实的年龄,身份仍旧是一个年满二十五岁的刑侦队队长,脑子里的一手擒拿功夫还是能够得心应手运用出来的。 “对啊!擒贼先擒王,我怎么就没考虑到呢?”柳彦顿时想通了正尧方才为何要那般了,原来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这下他也不得不再次佩服正尧的勇气和胆识。 “临危不乱,急中生智,乃方显男儿本色!三弟当真异于常人,为兄也自叹不如啊!”此情此景,张诚也大发感慨起来。 “一帮蠢货,竟然被一个穷酸书生给解决了,不等了,你们给我上,务必杀掉此人!”就在众人对正尧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出现了一大批的黑衣人,这些人个个手持佩刀,头戴白巾,像是一群武士,而这批人正是正尧上山之前所看到的。 待那人将话一发完,数十名黑衣人疾步冲到了台上,眨眼之间,便将正尧和靖王团团围了起来。 “怎么又来了一大批黑衣人?” “他们难道是一伙儿的?” “不会是传说中的黑吃黑吧!” 见忽然又出现一群黑衣人,在场的人又不禁紧张起来,私下里自是你云我云,议论纷纷。 “你们绝对不是一伙的!”正尧冷眼扫视了一下后来的一批黑衣人,对于眼前这群人,正尧心中已然有了底,必定是冲着靖王而来的。 “废话少说!不想死的赶快滚开,我们只想要 这个人!” 头戴白巾的黑衣人横扫了四周,然后怒指向了靖王说道。看来这一群人只是普通的杀手,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们才不想杀呢。 “哼!朗朗乾坤,你们这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武装动武,眼里还有大明王法吗?” 正尧虽然知道自己所说的都是废话,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大义的话无疑会给靖王多增加一些好的印象,到时候一入官场自然如鱼得水,任由自己发挥。凭正尧的机智,他怎么可能认为靖王会如此简单的就被人做掉?别忘了,到目前为止,靖王都还没有开过口,要知道,靖王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既然你要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弟兄们,给我上!” 那头戴白巾的黑衣人也不废话,直接就要动武。 “咻!” 就在那头戴方巾的黑衣人一刀就要砍向靖王的时候,正尧随手便将从蒙面黑衣人手中抢来的刀扔了出去,恰到好处的将那头戴方巾的黑衣人手中的刀给打掉。与此同时,柳彦健步如飞,一招鲤鱼打挺,翻身来到靖王面前,猛然旋身猛踢,直接便丢翻了也要上前袭杀靖王的五名黑衣人。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此等贼人敢行刺于本王,来人,统统给本王拿下!” 却见靖王丝毫没有受惊之意,反而是露出了一股慑人的霸气。 靖王一声令下,顿时先前那些个黑衣人立马褪去外装,和早已埋伏在周围隐蔽处的侍卫以风驰电掣般迅速将头戴白巾的黑衣人给重重包围起来。而那之前被正尧踩在脚下的蒙面黑衣人更是一个翻身便来到靖王身前,眨眼间又丢翻了数名仍想上前围杀靖王的黑衣人。 “果然猜得不错,这些人都是靖王的人。”正尧心中甚是得意,一切完全就是如自己所想一般进行,唯一的就是没料到这一批头戴白巾的杀手会这么快就下手。不过以正尧看来,这群人定然以为先前的黑衣人也是来找靖王麻烦的,故而想要趁乱讨的便宜,只不过千算万算,倒是落入了靖王的陷阱之中。 “全部给我带回县衙,交给关道查办!”靖王怒意横生,大好的心情被这么一帮人搅了兴致,确实任谁都恼火。 “是,王爷!” “这靖王可真的够老谋深算啊,想必他一早便知道有人要行刺与他吧!”正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想的根本就是靖王早就安排好了的。什么 跑步上山,什么黑衣人劫财,全都是早就导演好的,只待这帮蠢人自投罗网罢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四周布置这么多的大内侍卫呢? “好了!今天的大会就到此为止,大家的表现本王也都心中明了,先且散去,半月后,如无意外,自会收到相应的答复。散了吧。”说完,靖王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皆可离去。 原本正尧还想要问问这一帮杀手是谁请来的,但见靖王已然没了心情,自然不好去叨扰,于是便走道靖王面前,躬身道:“既然如此,那正尧便就此与王爷道别,希望有朝一日继续向王爷学习学习。” “哈哈,李正尧,你是本王所见过的最不同凡响的一个人,放心,如无意外,你我将来定然会一起相互学习的。还有你,你的身手不凡,可谓是文武双全,这蜀中三杰,本王算是领教了,果然名不虚传!” 靖王将正尧和柳彦都夸了一遍,看来两人可谓是深的靖王欢心。 “那咱们后会有期了!”正尧和柳彦齐声说道,两人也都绽放出了笑颜。 向靖王道完别,正尧和柳彦然后陪同李乘风、宁安、张诚等人就此离去。 第十七章 雄险幽秀看四川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岷江诗才大会已然过去两日,但是靖王所谓的答复却迟迟未收到。而此刻却见正尧等人竟然在后院河畔凉亭中把酒言欢,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靖王的推荐信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的宁安却是板着一张苦瓜脸,大为不悦。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要参加科举考试呢。 “今天都是第二天了,半月期限就快就要到来,我说你们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饮酒作乐啊?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拿不到推荐信吗?”看着正尧柳彦等人谈笑风生,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宁安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听宁安这么一说,正尧四人下意识的怔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便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他们的高谈阔论,如何的袖里乾坤,俯瞰天下。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姑娘说话啊!”宁安顿时来气,不由地提高了嗓门,本来已然逐渐养成的淑女形象瞬间再次崩落。 正尧见宁安如此,顿然觉得甚是好笑,于是便饶有兴趣的看着宁安说道:“我们两个当事者都不曾着急,你一个女子瞎操的哪门子心呢?所谓‘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再怎么干着急也是没用的,所以啊,淡定一点嘛。” 说完,正尧还给宁安使了一个眼色,大有挑逗轻薄之意。说实话,每每看见宁安那种无端的生气和不愉,正尧都想上前去刺激一下,似乎这都已经成为了习惯,当然宁安也时常如此对待正尧。 “是极是极!这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张诚总会在气氛僵硬的时候冒出一两句令人鼻酸的陈腔滥调,之乎者也之类的话来,不过倒也挺能够缓和气氛的。 “我……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们嘛,本小姐可不像某人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识好歹!”说着,宁安恨恨地瞪了正尧一眼,摆明了指桑骂槐,这个“某人”不用解释也知道是正尧,正尧自然也明了。 袁海云却是一阵好笑,为人比较低调的他也终于开口了:“这个读书人的事情我不懂,也懒得去懂,宁安姑娘你也就别跟他们参合了。咱们啊,倒不如想想趁着今日天气甚好,到何处去踏青岂不更好?” “是极是极,袁公子说得不错,小姐您就别管这些了。” “你这鬼丫头,翅膀硬了,帮着外人来欺负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宁安没好气道。 “啊……”小 曦不想自己只说了一句同意袁海云的话,就要受到宁安的惩罚,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于是不由的哑然失色,鬼怪机灵的叫了起来。 此举一出,自是引得哄堂大笑,整个气氛也算得以调节。当然,以宁安和小曦这种感情好到如亲姐妹的程度,宁安才不会惩罚小曦。 “说到游玩,这蜀中的胜地倒是委实不少。归结起来便是:雄险幽秀看四川。这其中的雄险幽秀自然是最佳去处。”柳彦一张折扇,神态悠然的喝了一口酒,娓娓说道。 “雄险幽秀?那是什么?”宁安不懂,立马插口问道。 “说你没见识,还当真没有见识,连‘雄险幽秀’都不知道,看来你来四川算是白来了。”正尧时刻不忘奚落挖苦宁安一番,这不,一旦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你厉害,你倒是说说看啊!”宁安不服气,自然针锋相对。 正尧一副无奈状,轻轻摇头,惬意的抿了一口香酒便道:“自古有云:‘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险,夔门天下雄。’此四大胜地若是到而不观,算是白来一趟四川了。” “什么嘛,有那么夸张吗?” 见宁安那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张诚也不由微微一笑,道:“名句古有之,千年始流传。三弟所言确实不假,宁安姑娘不信的话咱们今日就动身去一处地方体验一下便知。” 其实宁安并非不信,不过她就是看不惯正尧那种得意的样子,说到这游玩,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试想常年在宫里呆着,看惯了宫中的琉璃宫房,红瓦绿墙,自然已经审美疲劳,没有了兴致。如今难得外出游玩,自然想要好好游览一下这大好的湖光山色。 此时此刻,宁安的心只怕都已经飞到了所谓的‘雄险幽秀’那里去了。 “说到这‘雄险幽秀’,离我们最近的自然是青城山了,但是青城山咱们已经去过多次,不如舍近求远,去峨眉山怎样?”袁海云立即发话,老是让他呆在医庐里,他也是憋得发慌,倒还真的想跟着众人外出游览一番。 “峨眉山?有道是:‘九寨归来不看水,峨眉归来不看花。’此时正是百花绽放日子,其中的杜鹃和兰花自然是最美的时刻,倒是很让人神往。”柳彦说着也有了一丝兴奋和激动。仿佛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大片的花海世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侃侃而谈,说的甚欢,这让一向好玩成性的宁安公主心里直发痒痒。再见其眼馋的表情,恨不得立 即飞到山中,看一下大山之雄伟,花蝶之灿烂,一游这传说中的胜景。 正尧等人本也是血气方刚好动的青年,再加上这些个书生文人又有哪个不贪恋这大好的美景风光呢?说到游玩,自然也是兴致甚浓,也不多做其他思考,便笃定主意,即可就要出发。 于是三五人立马起身,也不管这时辰已经临近正午,急匆匆的就往大门而去。 “这……”李乘风和袁凤鸣两人刚刚从大厅出来,便见着一帮小家伙急匆匆的就走,想拦怕是也拦他不住,于是只得无奈一声叹息:“这些孩子,做事情倒真是雷厉风行,也不向我说说到底要去哪,说走就走,哎……” 袁凤鸣一阵浅笑,撂了撂那山羊胡子,微微说道:“别管他们啦,他们走了,我们这不就清净了许多吗?呵呵,其实闻之兄也无须紧张,这帮孩子已经不再是那些没成熟的小孩子了,所谓‘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就任他们去吧,将来没准他们当了大官,也是你的造化呢。” 说完,两人也都相视一笑,确实,这蜀中三杰可并不是浪得虚名,靖王都如此看好,想来也差不多了。而且袁海云的医术也很精湛了得,将来在太医院混个官位也并非难事,到时候,这才当真是人人都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李乘风哪里还有不满之意,于是便和袁凤鸣两人欣然自得的坐在了凉亭之中,悠然的下起了围棋来,倒是安逸。 而正尧柳彦等六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驿站(就好比现在的车站),找了一辆大马车,六人准备了一些干粮,便钻了进去,直奔峨眉山而去。 却见六人一路上你吟我唱,欢声笑语,好不逍遥自在,观两岸迷人风景,听河畔涓涓流水,甚是惬意盎然,此番风情,夫复何求? 第十八章 峨眉山前百花香 京城,自古以来都是繁华之地,寸土寸金,不少人都梦寐以求的能在此拥有一席之地,尽享人生。当然,天子脚下,又怎会不繁华呢? 却说这嘉靖王朝至今已然三十有四年,当然,嘉靖这个皇帝不算是个好皇帝,而且还很迷恋修道之说,曾经一度为了追寻长生之法,任用一些方士为朝中大臣,其中,尤以写青词的最为吃香。而根据《明史·宰辅年表》统计显示,嘉靖十七年后,内阁14个辅臣中,有9人是通过撰写青词起家的(著名的有夏言,严嵩及其子严世番,徐阶等人),由此可见,在当时会写青词是多么的有好处。 到了现在,嘉靖皇帝已然有些昏昏沉沉,不过他对自己的女儿宁安却是特别的宠溺。一来是宁安善解人意,不会给他添在朝政上的麻烦,懂得体贴他;二来,很多时候别看宁安虽为女子,但是看事情还是很通透的,往往某些感到棘手的问题事,宁安都会想方设法去帮他处理掉。 由此,很多时候嘉靖皇帝都不由地感慨:奈何宁安不是男。而如今,宁安已经失踪半月有余,嘉靖皇帝才发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皇上不好!若不是你贪恋青词,至朝政和后、宫不顾,宁安也不会离宫如此多天了才知道,如果宁安出了什岔子,你叫我怎么向死去的曹端妃姐姐交代,你的心里又怎么过意的去!” 一处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厅房之中,应该是传说中的乾清宫,皇帝的居所。说话的是一个雍容华贵,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 “大胆!贵妃你竟然敢如此说朕!” 嘉靖皇帝朱厚熜顿时勃然大怒,果然有一番皇帝气势,不过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由此也看出嘉靖皇帝其实是一个偏软的皇帝。 “你还凶,谁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比谁还担心宁安,皇上何必如此呢?现在你倒是应该想想办法才是啊!”或许到了现在,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后、宫之首皇贵妃沈贵妃敢如此的对嘉靖皇帝说话,因为前后四任皇后都相继死去,嘉靖也没有了赐封皇后的念头,而对于这个沈贵妃则是特别的宠爱,实际上,在后、宫里面,她已经算是公认的皇后了。 一说到死去的曹端妃,嘉靖内心就不由地一阵自责,也是当年自己的一时糊涂,才造成了“壬寅宫变”,一口气杀了一百来人。而最无辜的便是曹端妃的惨死,只因当时嘉靖宠爱曹端妃,故而引起方皇后和其他妃嫔的不满,于是才故意诬陷说曹端妃也参与了其中,然当嘉 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追悔莫及了,故而只有把所有的补偿都放到了曹端妃的唯一一个女儿身上,也就是如今的三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先后夭折了)宁安公主。 说起来,宁安是沈贵妃一手养大的,沈贵妃与宁安的感情甚好,犹若亲生母女一般。故而宁安失踪了,沈贵妃也是十分的担心着急。 “小刘子,你说说,公主她去什么地方了!” 嘉靖稍稍平复了一下,没有直眼面对沈贵妃,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小太监问道,他知道,如果公主外出,这个太监一定知道。 “回……回皇上,公主她……她要奴才不可以说,除非皇上发问了才……才说。”一旁的小太监小刘子公公战战兢兢的说道,内心的恐惧自是不言而喻。 “废话!朕已经在问你了,再不说,朕就砍了你!” “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公主……公主她只给奴才说叫皇上不必担心,她去了有四条河的地方,那里有个叔叔在。” 沈贵妃听闻之后,顿时一阵疑惑:“四条河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这大明地界何止千万,有四条河的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找得出来?” “四条河……有叔叔在……河者川也,莫非四川蜀中之地?对,一定是,靖王每三年就会到那里提前为朕拟选一批人才,应该没错。”嘉靖可非等闲之辈,与宁安相处这么久,对于宁安的脾气也是很了解,而且两父女经常会猜一些谜语,彼此倒也甚是乐意十足。而且一个迷恋青词的人,对这种猜谜更是习以为常,数见不鲜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把宁儿接回来?”沈贵妃有些激动地说道。 “胡闹,这皇宫可是随意可以出走的么?宁安小,难道爱妃你也不懂事?”嘉靖厉喝一声,然后转眼又看向一旁的小太监,道:“既然公主是你弄丢的,那你就亲自去一趟四川,将公主安然无恙的给朕带回来,否则,你也别回来了!” “是……奴才遵旨!” 说完,嘉靖以安抚的方式,将沈贵妃搀扶着,一步一紧的离开了乾清宫。 ※※※ 灌县离峨眉山也不是太远,驾着马车,正尧一行六人在黄昏时分便已经到达。六人下了车,在附近找了一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便住了下来。经过一夜休憩,六人第二日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点,便踏足上了山。 沿途小道颇多,花草茂密,四处一派生 意盎然之色,确实是游览的胜地。跟着一帮也是出来游玩的游人,六人轻松的便来到了半山之上。 站在山中,俯瞰眼前一片绿意,闻着百花齐放的香气,着实令人如此如醉,大有身临仙境之感。左畔高树参天,伟岸挺拔,右边繁花似锦,彩蝶纷飞,好一副山间春画。 “喂,蛮婆!你在做什么,小心脚底打滑,滚到山下去!” 正尧突然走到宁安身前,粗鲁的碰了一下正闭着眼睛享受这大好自然风光的宁安,漫声说道,着实让宁安吓了一跳。 大好兴致就如此被正尧给打断,心中自是不爽,于是怒哼一声:“你这该死的呆子!吓着本小姐了!赶快给本小姐道歉!” 道歉?似乎在正尧的字典之中还真的找不出这个词语来,况且这么一个屁小点的事,用得着道歉吗?只见正尧一脸不屑的样子,大摇大摆的便往前而去,扔下宁安独自一人在身后。 “你……”宁安更是气愤,于是立即追了上去,指着正尧的鼻子就要开骂。 “喂,你说你一个女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吗?如此的与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让别人撞见,那岂不是要毁我清誉?”正尧一副无赖的口吻,大有我吃亏了的感觉。 说完,却见柳彦等人在前边也不由地转头看过来,皆是哈哈一笑,这让宁安更是生气不已,奈何又对正尧这无赖没有丝毫办法,她这个公主可算是遇到克星了。 “小姐……”小曦可谓是眼快心明,一看宁安的动作就知道还想使劲的掐正尧,不待宁安出手,立即抓住了宁安的手,然后细声道:“小姐,李公子说的是,你看那些游人都在回头看你呢,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和李公子有什么呢,你想一想,若是柳公子也因此误会,那岂不是……” 小曦可谓是一语中的,顿时令宁安茅塞顿开,立即放下了那只想要不知是抓还是掐正尧的手,闷哼一声之后,再也不理正尧,直往前去。 “对了,这才乖嘛。”正尧得意的叹了一声,见宁安已然加快脚步,而柳彦等人也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于是立即大喊:“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好不容易,正尧和宁安终于有一段时间没有斗嘴,一行人已然来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园之中,只见园中山花果树林立,房垣建筑颇为静雅,时不时传出阵阵幽香,令人神清气爽。 “此处真乃人间仙境也!正所谓:‘花径通幽巷,雅香润肝肠。古舍两三间 ,游者无不往。’”此情此景,张诚自然不会错过轻吟一曲的机会。 “大哥所言极是,料想这叫做‘古垣交错迷人眼,茂林延绵遮青天。盎盎春色关不住,百花齐放沁心间。’峨眉春色,当真撩发人心啊!”柳彦也跟着凑凑热闹,文人雅士看来都好这么一口。 正尧此刻深处半山之上,不禁回忆起曾经在读大学的时候也与同学一起来过这里,当时还有他的初恋情人许瑞英(不过最终还是以分手告终),如此触景生情,自然也想借此胡诌一曲聊以慰藉。 但是正尧的脑袋却突然之间有些短路,顿然半个词句都想不出来。为免出丑被宁安耻笑,索性不作诗歌,转为唱起歌来:“哪里会有小桥流水/哗啦啦的洗去尘灰/漂浮桃花蕊/它有多美/采一片换你真心相对……” 咦,这首歌……许嵩的《在那不遥远的地方》!!! “你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啊!”宁安可没有听过什么许嵩高嵩的,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首歌,而且他的唱法与平日里听那些文人戏子所唱的腔调也大为不同,故此宁安才开口问道。 “去去去,小女生懂什么。我这是在唱歌!许嵩的,知道吧!我最喜欢许嵩了!”似乎正尧也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竟然忘记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许嵩这个人。 宁安见正尧的那副样儿,顿时心里来火,用极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正尧说道:“嗯?谁是许嵩?跟严嵩是什么关系?” 我倒!正尧这才回过神来,听到宁安方才说的话,他顿时有想跳崖的想法,这许嵩跟严嵩压根儿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个……这个我不告诉你!大哥二哥,我们过去歇歇吧!”正尧故意欲言又止,索性不理宁安,直接往柳彦张诚那方而去。 “也对,今日爬山已经爬了有一个时辰了,大家也都累了吧,就在此休息,吃过午饭,咱们在继续上山。” 说完,柳彦便径直朝园子走去,准备向主人家讨顿午饭来吃。 “喂,呆子,等等我啊,你还没告诉我,许嵩是谁呢……” 正尧等人都先后过去了,宁安还在原处回味方才正尧所吟唱的那首曲子,感觉还真的不错,对这个许嵩的兴趣越来越大了,而当她回过神来却见正尧等人都已经往那边的桃园走去。 宁安不甘落后,于是快步追了上去,像个膏药一样,死死地贴住了正尧,誓要问出这许嵩究竟是何许人也,弄得正尧一阵头痛 ,半晌无语。 第十九章 百年寺庙乌禅院 这里所说的峨眉山其实并非只是一座山,而是峨眉山周边一片山群的总称。 来到了峨眉山,自然不可以错过的便是这杜鹃花了。而这4月到6月(农历的三月到五月),便是峨眉山高山杜鹃盛开的好时节。每到春末夏初,清风送爽,鹃花吐艳,秀色、祥光、花容相映增辉,甚是绝妙。却见此间四处一片绿意盎然,生气磅礴。站在凉亭之中,俯瞰整座山景,远水近山,郁郁葱葱,喝上一盅清酒,吟一曲赞叹山川美景之诗句,甚是惬意畅快。 正尧等人在凉亭中稍事休憩,用过了午饭之后,便再次起身,往山上走去。在吃饭的时候,听那园中的主人说山顶上还有一间古刹,古刹在这里也颇有名气,四方信徒都会前来拜会进香。而寺庙中有一株百年老树,是这一代颇具盛名的许愿树,且十分的灵验,据说常年还有京城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前来还愿。 当然,里面还住着一位得道高僧,此僧佛法甚高,颇具盛名,这也是各方信徒们都会来此的主要原因。听完园子主人的话,正尧等人便也都起了好奇之心,也想去看看那所谓的许愿树,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位老和尚的尊容。 或许是因为有寺庙的缘故,从这里到山上的道路却是修葺比下边的要宽敞平稳许多,为正尧等人上山节省了不少的时间。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正尧一行人已然可以隐约看见寺庙的山门所在,于是正尧一行人立即加快了脚步。 “乌禅院”。 三个漆黑的大字庄严肃穆的立在一旁的大青石碑上,顿时便给人一种百年古刹气派的感觉。 “壮哉壮哉!好一座壮丽的百年古刹!”张诚一走近山门,便被那数十阶天青石砌成的阶梯给震撼住了,严重充满了赞叹之色。 正尧见此,也不由地怔住了,想来峨眉山自己也去过一两回了,但是都未曾见过有这么一处寺庙在此,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百年古刹到了今后也必然有覆灭的一日。 “果然够壮观够宏伟。”正尧也不禁感慨一番。 只见两旁大树参天,中间天青石阶梯缓缓而上,直通大殿,古色古香的气息让人身心舒畅,红瓦红墙,显得分外醒目,在这天下的寺庙中,这一处乌禅院应该算是排在前列的了。 “都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既然来了就进去呗!”宁安才不想与他们这般的站在这里你感叹一句,我赞扬一句的,二话不说,直接便迈步踏上了天青石阶梯。 “真是 个性急的女子。”正尧无奈地摇摇头,和柳彦相视一笑,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走完数十阶天青石阶梯,正尧一行人便来到大了殿之前。这时有一个麻衣老和尚走了过来,打量了正尧几人,和颜悦色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老衲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呢?” 老和尚一身灰衣,手中拿捏了一窜佛珠,单手作揖,双目炯炯有神,听其的语气,似乎在这座寺庙中有一段时日了。 柳彦见状,自然的会作了一个揖,恭敬地道:“这位大师,我等此番来此一来是想参观一下贵寺,顺便找个地方歇息两日,参观完后便下山;二来也想捐些香油钱,也算是积一点公德。” 说着,柳彦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掌银票,足足有五百两(对于钱,其实柳彦并不缺少,区区五百两,还真的不算什么。),直接扔进了捐款箱里面。 说道要捐香油钱,再加上这又不是什么朝会的大日子,而且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又有哪个和尚不为之兴奋呢?眼前这个老和尚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道:“老衲乃是本院的接引,法号顺明,诸位施主请随我来。” 说着,顺明便往右拐,正尧等人也不多问,跟着顺明便走。 穿过一条走廊,众人来到了一处大院,院子很大,左右两旁全是三层的住房,均是红瓦红墙,墙上间或能看到一个大大的禅字。四下环顾之后,正尧算是明白了这是哪里,原来这里便是那些外来参观人员所居住的客房。看来,听正尧等人一说要捐钱,这老和尚顺明便将他们当成了vip来对待了。 果然,绕过一条小巷,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单院中。此处修葺的房屋只有一层,不过面积倒是很大,足足有五间房。 老和尚顺明面带微笑的柔声说道:“其他客房已经住满了居士游客,几位施主就在此住下吧,待安顿好之后,老衲再带大家到寺中参观。哦,对了,东苑那边就别去了,那里有几位朝廷的贵客不想被外人打扰。” 顺明对正尧等人的态度十分的友好(废话!五百两,六个人住这么一间安静的茅屋,已然是住高价了,如果老和尚再安排一个差一点的住房,他还不友好的话,那怎么也说不过去。),说完,正尧等人对此也算是满意,稍作整理之后,见天色还早,便叫顺明带着众人参观一番。 不过宁安心中却有个疙瘩始终放不下,那便是所谓的东苑的朝廷贵客。难道还有什么人比自己的身份还要尊贵吗?想着 她便有了想要一见的想法。 “喂,老和尚,你说的东苑在什么地方啊?还有,那个朝廷贵客是谁啊?” 其实宁安所说的也正是正尧所想的,不过他知道这宁安肯定是按耐不住要问的,所以索性他就不做声,静待宁安开口,不想还真的被自己猜中了。正尧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一招也确实够聪明的。 “这位女施主啊。”老和尚顺明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轻声说道,“东苑的那位贵客可不是一般的贵客啊,每三年,他都会来此一次,而只会住在那东苑的小园子里。说来也奇怪,每次来,他都只住一个月,算下来,前后也已经有二十年了吧。” “咦?还有这等奇怪的事,当真新奇!”柳彦不禁疑惑地问道。 宁安却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略显不满地说:“我问你那人是谁,谁让你尽说这些没用的啊!” 宁安的心里想的其实很简单,这朝廷的人在此,自己难免就有些畏首畏尾了,毕竟正尧柳彦等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公主,自己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向顺明打听一番。如果那人只是朝中的某些大员,那么对自己肯定不认识,自己倒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而如果那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么自己也可以提前去知会一声,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正尧等人根本不会知道宁安心里的这些想法,很自然的认为这宁安只是一味的胡搅蛮缠罢了。 老和尚顺明见宁安对自己不满,立马感到了一阵歉意,对待这种vip那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于是道歉地说道:“是是,老衲答非所问,倒是唐突了女施主了,还望女施主莫见怪。不过东苑那人确实是大有来头的哦,老衲告诉你们,此人乃是当今名满天下的靖王爷哈。” “什么?靖王来了这里?” 所有人,包括宁安也都不禁一惊。不过正尧细细想了一番,顿时恢复了神色,喃喃自语道:“都说三年才住一次,这靖王也是三年来一次蜀中,已然可以猜得出八九不离十了,看来我的反应也真够慢的。” “靖王在此已经有二十年来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呢?”宁安顿时疑惑起来,似乎在宫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听靖王或者父皇沈贵妃他们提起过才是。 “哈哈哈,你没听说过又有什么稀奇的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当今公主吗?”正尧乍然一笑,这宁安也太过于自以为是了,凭什么靖王的事情她就得听说 过呢? 虽然柳彦张诚等人的表情没有正尧那么夸张,但是对于宁安的那句话也深深觉得很滑稽,不过笑笑也就罢了,都没有往心里去。 “谁说本公……”宁安正要反击正尧,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是公主身份,立即便改口过来,“姑娘就不可以听说过靖王的事情了?是你目中无人罢了!” 对于宁安的这番表现,正尧也没太在意,以为她又想骂自己,忽然想到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故而止住了,所以他也不想与宁安多做纠缠,于是摇摇头,无奈道:“罢了罢了,算你说的通。” 说完,正尧也不予理会宁安,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老和尚顺明说:“大师,咱们还是先四处参观参观吧,有劳大师了!” 说完,柳彦张诚也跟着往前走去。宁安则在原地踟蹰了半会儿,心中在思量万一见着了靖王该如何是好,还未等她想出个好办法,却听到张诚在喊小曦,宁安不得已打断了思路,只得边走边想,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古树底下许心愿 却说东苑这边,靖王此刻正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思索着什么。 东苑,比起正尧他们所住的西苑显得要朴素许多,小了许多。周围也没什么景致,除了一个花坛,一方三丈见长的方形池子,还有两张石凳一张石桌之外,便只有三间茅屋一样的房舍,简陋之至。 若说这样的茅草棚乃是一个贵为王爷的住所,相信即便是正尧见了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就更别说那些未怎么见过世面的袁海云张诚了。此处除了简陋,普通之外,再看不见任何奇特之处,但是却让靖王三年便住一个月,平均下来一年要住十天,这是任谁也无法想象的。 靖王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石桌上一副未完的棋局,他时不时的撅着嘴,又摸摸自己那并没有怎么长胡须的下颚,似乎对眼前的这一棋局分外的感到棘手。然而,只听得靖王一声叹息,终于,终于最后还是放弃了下棋,或许是无法静下心来,又或许是始终都无法攻破这个棋局,只见他满脸惆怅,双眼迷茫的站起了身子,往水池边走去。 “淑琴……二十年了,你现在到底是否还好?如果还好为什么不来找我?莫不是你已经将本王给忘记了?不……不会的……” 对着水池,看着水池里面自己的倒影,靖王仿佛看见了什么一样,嘴里不断的氤氲,一阵悲凉,一寸忧伤,总能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报……” 就在靖王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的一声呐喊打破了眼前的这一切,靖王立即站直身子,稍作整理之后,便往篱笆外走去。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壮汉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诗才大会上扮演山贼,把刀架在靖王脖子上然后又被正尧给制服的那个蒙面黑衣人,他的名字叫做王珩,靖王的贴身侍卫。 但见此人快步跑到靖王跟前,立即单膝跪道:“启禀王爷,宫……宫里来人了。” 靖王一听,这倒是一件不小的事,“哦”了一声,立即追问:“宫里来人了?是谁?有没有说是什么目的?” “回王爷,来的乃是宁安公主府上的总管太监刘韬刘公公。” “刘韬刘公公?宁安府上的?看来宁安这丫头又一声不响的跑了!呵呵。”说道此处,靖王也不得不一笑,面对这个侄女,靖王也是非常的喜欢,从小就机灵可爱,唯一的毛病就是老爱偷跑出宫,惹些麻烦回来之后,便找沈贵妃和靖王帮忙,嘉靖皇帝总是不能惩罚她 。笑完,靖王转口又道:“那这刘公公现在在何处?” “他知道不好前来打扰王爷你,于是在正殿等着,派属下前来通知王爷你呢。” “哦,那本王这就过去。”说完,靖王便和那人一同,朝着西南方向的正殿而去。 ※※※ 正尧一行人在寺院里面已然转了有一阵子,一路下来,众人也都不得不再次对这座乌禅院赞叹一番。其建筑之宏伟,其规模之庞大,其佛像之严肃,其宫殿之众多确实让人咋舌。 在老和尚的一路介绍之下,正尧已然明白了有关这座寺院的相关信息。寺院总体面积约2000亩(包括周围的农田),总共有宫殿四十余间,住房两百来间,规模之大,也是正尧所见过的寺庙中首屈一指的。在如此之高的山中,能够修建这么一处寺院,确实有点鬼斧神工之感。 寺院中最出名的有三个地方,一便是许愿树,每到三月初九,九月十六,各方的居士信徒都会不远千里赶来许愿祈福,也不管是否灵验,到了那一天,始终都是人满为患的。第二处乃是山中所谓的达摩洞。传说达摩祖师云游天下的时候,到过此处,在山洞中的石壁上留下了自己钻研的佛经和武功,后来的主持为了不让武功外泄,故而将其记下,然后将石壁上的有关文字和图案抹去,只留下了相关的经文法典。这第三处便是那位得道高僧,据说他的所钻研的佛法正是达摩祖师所传导过来的,其深有慧根,佛门中人无不对他钦佩之至。也由此,他早已名扬四海。 不过此番正尧等人来的却不是时候,那传说中的高僧现在已经外出云游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想见高僧,恐怕没希望了。 “如此看来,这乌禅寺还真有点噱头。”正尧点点头,对其背景也不由地感到震撼。 “就你那样,少在这里装行家!觉得这里好,那你干脆就此出家算了,省的进京参考不成到时候悔恨不已。” 对于正尧的一切行为,在宁安看来都是那样的不顺眼,即便对正尧稍有改观但是也不可避免正尧那种一副我是行家的行头让宁安看着不爽,故而宁安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来损正尧。 “百年古刹,源远流长。此番到此,我等到真是大开眼界啦!” “呵呵,你小子,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文绉绉,严肃的样子,我说你到底累不累啊?”袁海云难得开一次口,刚刚说完,旁边的小曦不禁扑哧一笑,顿时令张诚一阵脸红,对 袁海云又恼又怒。 “好啦!前方应该就是许愿树的存在了吧,也是寺院的正殿所在,大家就此作罢,这佛门之地,该严肃的还是严肃点好!”柳彦所言不假,好在众人也是识大体的人,于是都平复了一番,跟着顺明大师,从走廊中拐了一个角,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殿之前。 正殿,乃整座寺庙的中心点,也是寺庙最为重要的地方。其无论是建造规模,用料方面,还是佛像的气势上,都要明显的高于其他的偏殿,这点是不置可否的。一颗巨大的古树被数十根大木棍给支撑着,古树很大,起码要五个成年男子手拉手环抱才能将其围住。古树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绳黄符,大概都是那些游客或者信徒们扔上去的吧。 即便此时三月初九已经过去,九月十六还未到来,但是这里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在进行朝拜许愿,足以见得乌禅院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 正尧等人也不由地来了兴致,纷纷到旁边的卖纸符的专柜买了几张符纸,几条红绳,各自到一旁用笔写一些所谓的“愿望”。本来宁安想要靠近柳彦看看他在纸上写了什么,可是柳彦三两下功夫便完成,然后直接用红绳拴了起来,跑到古树下将其抛到了树枝上,这让宁安一阵失落。 “嘿嘿,蛮婆,不用猜我也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正尧很快地写完自己的“愿望”,然后悄无声息的便来到了宁安旁边,在宁安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宁安所写的内容。 “你去死吧!本姑娘写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宁安不屑地说着,然后又偷瞄了一下正尧手中的符纸,鄙夷地说道:“你也有心愿啊?哈哈哈,本姑娘倒想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一个心愿!” 正尧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道:“本少爷可谓高瞻远瞩,你这等庸脂俗粉又怎能猜得透!” “哦呵?少在这臭美了!就你还高瞻远瞩呢?” “你这蛮婆,你自己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想嫁人是想疯了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倒是本少爷,嘿嘿,很快就要实现咯……” 说着,正尧不禁挑衅一番,然后一撇头,往古树跑去。宁安心中甚为不满,自己喜欢柳彦的事情这个呆子确实知道,可是自己却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于是立即追了上去。 “你这呆子,你到底写的是什么心愿你就说嘛!我承认你方才说的就是我写的。”宁安也不顾正尧取笑她,直接说出了自己所写的内容。 听完,正尧顿时一愣,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宁安所写的内容,而自己也是胡乱猜测的,想不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好诓,就这么不打自招了。想到此,正尧也觉得宁安其实也挺可怜的,她至今都还不知道柳彦其实是有婚约在身的。说实话,在那个时代,能够如此主动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对此,正尧还有点佩服宁安起来。 “那我就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哦!” “不笑,笑你是小狗!” 正尧一阵尴尬,鼓足了勇气,用极其羞涩的语气附耳轻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写的是我要当驸马!嘿嘿,你说过哦,不许笑哦!” 当驸马? 顿时周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静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此刻说完,让正尧感到无比惊讶的是眼前的宁安竟然没有任何的举措,这让他对平时那种喜欢打击自己的宁安顿时感到有些陌生起来。 “我……你……你看嘛,我说不说的,你这个是什么表情嘛?是取笑还是不屑啊?算了算了,谁让我自己嘴贱呢,自找没趣!”说完,正尧也不理宁安作何想,双手一抛,直接将手中用红绳系住的符纸扔到了树枝之上,而那红绳不偏不倚的挂在了一株很结实的树杆之上,稳稳的,风吹不动。 良久,宁安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却是很奇怪,不是不屑也不是高兴,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矛盾,这种矛盾或许就连宁安自己也无法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驸马?呵呵……”宁安浅浅一笑,权当做笑料罢了,也如正尧一般,将手中的符纸往树上扔去。可是奇怪的是,宁安前后扔了两次竟然都无法挂在树上,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正尧看着宁安的表情,缓缓地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样是不行的,所谓心诚则灵,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就是抛上去也不会灵验的,来,我教你吧!” 说着,正尧立即将宁安的手给抓了过来,这一幕却是被小曦撞了个正着,但是小曦却不敢多言,只得张大眼睛傻傻看着。当然,对于正尧来说,摸一摸女孩子的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况且自己当警察的时候,时常会搀扶孕妇,过马路,上车之类的,曾经还有一次遇到堵车,在路边将一个女大学生背在背上,徒步跑了十来分钟才到医院给那个晕倒的女生抢救的。所以,正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当然,宁安虽然平时很活泼,但是自己却是一个很严谨的女子,绝对不会与男子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除非是有意外发生。不过这个时候她完全已经心不在焉,也没太在意与正尧已经如此的亲近起来。 “看,这样用力,就行了。”说完,手中动作一出,果然,宁安手中的符纸总算挂在了树枝上面。 而这个时候,宁安才反应过来正尧的双手还握着自己的手,顿时一阵慌乱,脸色徒然通红,立即转过身去,不敢看正尧一眼。 正尧这才想到现在是明朝嘉靖年间,而不是2012年,故此也觉得一阵尴尬,于是走过去,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额……好吧!刚才我……我也不是有……有意的,你……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不会要你负责的!” 第二十一章 正殿门前遇熟人 看着正尧那好不要脸的样子,宁安想也不想,一个粉拳便是打去,只听得正尧呀呀直叫,令周遭一干人等也不由地一阵好笑。 而柳彦也是一脸的苦笑,表示对正尧的无限同情。当然,柳彦并不知道,宁安之所以追打正尧,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而且,他也不知道,宁安公主心仪已久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正尧和宁安两人倒像是小孩子一样(虽然两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至少宁安还未满十八岁),你追我逐,顿时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令宁安和正尧都没有想到的场面却是出现了。 只见正尧突然一个莽撞,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正尧正打算说些什么的,再抬头一看,顿时愕了一下,被撞的乃是靖王! 哎呀妈呀,这下可糟了!正尧心下是这么想的,把王爷给撞上了,那王爷还不跟你急啊!可是此时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只见宁安的粉拳再一次打来。 电光火石之间,正尧想也不用想的突然就一个躲闪,只听得“砰”的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了。 虽然宁安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却打在了毫无准备的靖王的鼻梁上,当宁安松开手的时候,却见靖王的鼻子已然通红一片,看得宁安也是一阵傻愣,而一旁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王爷被人打了!靖王爷被人用拳头打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都不由自主的往拳头来源处看去,而此刻挥拳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愕然了,包括靖王本人,也是半晌没反应。 至于靖王的那个侍卫王珩,一眼便认出宁安来,但是他很识趣,并没有揭穿宁安的身份,而是一脸茫然地看向靖王:这该如何是好! “呀呀呀,这这这……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啊!”只听得一个娘声娘气的声音从宁安身后不远处走来,一听便知道此人乃是一个太监。而至于宁安则是一听便认出了此人,自己府上的太监,刘韬。 或许只是从背后看到靖王被打,并没有认出来时宁安所打的缘故,故而刘韬才如此地喊道。 一旁的小曦见状,顿时觉得不安,如果这刘韬撞见公主,定然立马暴露出公主的身份来。她也顾不得多想,灵机一动,脚下突然一个发力,猛地踢出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子,恰到好处的塞到了刘韬的脚后跟。这刘韬走路总喜欢把屁股扭一扭,如此一来,身子更是往后一倾,就要摔倒! 这个时候,小曦自然要充当一回美女救公公,一个踏步上前,刚刚好,扶起了刘韬。 刘韬倒是心存感激,立马回头感谢小曦,却见小曦突然一手捂住刘韬的嘴:“嘘,不虚乱叫,也不准暴露公主的身份,否则回去有你好受的!” 说完,小曦立即松开了手,柔声又道:“这位大哥没事吧!你以后走路的时候千万别说话,闪着腰是小事,这若是踩到石子倒在地上起不来,那可就惨了。” 听到小曦这么一说,这刘韬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差点摔倒的原因了。不过他也不做深究,一来,公主在,靖王也在,还轮不到他说话;二来,他和小曦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好姐妹了(太监算是半个女的,自然是姐妹了),两人关系自是不错,这点小事权当玩笑罢了。 “呵呵,谢谢,谢谢姑娘。”说着,刘韬缓缓走了过去,像是有了心理阴影一样,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张扬。 而这一边宁安和靖王的故事则才刚刚开始,却见靖王一脸的不满,揉了揉鼻子之后,竟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宁安,顿时一阵哭笑不得。 “胡闹!宁安你这是要让王……”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女子不该莽撞不小心打到了王爷的鼻子,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小女子吧!”还未等靖王把话说完,宁安立即抢过话来,生怕靖王就把王叔的“叔”给说了出来,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那可就暴露了。 靖王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已经明白了宁安这个小妮子的鬼主意。一直以来,宁安都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丫头,倒是与自己的性格相仿,故而隐藏自己公主的身份,为了寻找一份真爱,才三番两次的逃出皇宫。想来这丫头定是已然看上了哪位公子,于是四周打望了一番,却见身旁的李正尧也在,而且两人方才还嬉戏打闹了一会儿,再加上靖王对李正尧也另眼相看,很直接的,靖王便以为宁安看上的就是正尧。 “你这小鬼头,本王这次就不与你计较!算了吧,算了吧。”靖王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他却不敢笑得太开,因为那鼻尖还隐隐的有一阵疼痛。 这就没事了?似乎也太过简单了吧!好像这王爷的脾气也实在太好了。 “见过王爷!”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一样,立即屈身给靖王行礼,当然,宁安也故意做作样子屈身给靖王行礼。 “呵呵,好啦!今天大家来此都是为了游览朝拜,本王可不想在这佛门清静之地弄 得个个拘谨的很,起来吧。”靖王呵呵一笑,转头看了看正尧、柳彦和张诚,又道:“你们这蜀中三杰可真的很齐心嘛,走到哪都一起,本王倒是羡慕的很呐!” 柳彦立即走过来,颇为尴尬的拱着双手说道:“让王爷您见笑了,我兄弟三人也是一时兴起才来这峨眉山的,不想在此遇上了王爷,若有打扰之处,还望王爷海涵才是!” 柳彦倒是彬彬有礼,说完一通之后,张诚等人也悉数走了过来。 “承蒙王爷夸奖,愧不敢当,这蜀中三杰,当真汗颜呐!”张诚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老态龙钟的口气,不过这也算是他的一种风格。 靖王倒是没在意,这文人才子自然有其特别之处,不然天下才子何止千万,那岂不是都来当官?那翰林院非挤爆不可。 “哪里哪里,你们就不必过谦了,放心吧,你们的推荐信本王早就写好了,你们回去肯定能够看得着,就安心等待今年八月秋季的会试吧。哈哈。”说着,靖王哈哈一笑,转头又看向刘韬说道:“刘公公别来无恙啊,不知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靖王也是明知故问,不过这刘韬并没有亲口对他说,他自然想要确认一番。 “这……这……”见正尧等一干外人在,刘韬有些不大方便开口,支支吾吾的看了看宁安,然后在看向靖王说道。 “呵呵,这事本王知道了,没事了,很快就能解决的,有本王在,一切好说。”说完,靖王示意大家一同走。 大家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悉数跟着靖王,步入了正殿之中。先后朝拜了各大佛像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后山的一处歇息的庭院中坐了下来。不过靖王似乎很是看重正尧三人,竟然主动要等人与他一起品茶聊天。 正尧倒是无所谓,毕竟什么皇帝王爷的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种所谓的威严,自然显得很是轻松,柳彦的表现还算一般,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至于张诚和袁海云,两人则是一语不发,尤其是袁海云,面对一帮才子,自己哪有插嘴的份,只是一味的东瞧西看,暗自感叹这时间过得比蜗牛的速度还要慢。 闲聊许久,算是聊开了话题,先从国家,聊到了家庭,从四川聊到了京城,渐渐地,张诚也适应了这种气氛,偶尔说两句文绉绉的话来,倒是让靖王觉得此人甚是可爱。 正尧最后还是开口了,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便缠绕着他,仿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道:“王爷, 我见你竟然认识宁安,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噗……” 袁海云和张诚两人不由地同时喷出一口茶来,或许也只有正尧敢在王爷面前问有关于王爷的私事,竟然直言不讳的问王爷和其他女人(不,应该是女子)有什么关系,胆子也太大了。 冷不防的被这么一问,靖王倒是一愣,他也是始料未及,正尧这小子竟然观察的如此细微,能够将自己和宁安联系在一起,着实不简单。 “正尧何故如此问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靖王竟然直接开口叫正尧为正尧了,要知道,之前还一直称呼其李公子,或者李正尧,而如今叫“正尧”,显而易见对正尧已然很是看重了。 “呵呵,王爷可不要误会啦,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我见王爷第一眼见到打你的是宁安的时候,你非但没有愤怒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诧异的表情,而后更是以一种亲切的口吻对着宁安‘怒斥’了一声,虽然是‘怒斥’,但是不经使然。” 没错,凭着有三年警龄的经验,和本来就是天蝎座具有敏锐的嗅觉能力的正尧,对于这些细微的东西掌握的自然有一手。这也是他能够破获多起案件,三年便升为片区侦察队总队长的原因。 靖王一听正尧如此一说,心里不禁更加对正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感,此人若是能够为朝廷所用,他日定然可以帮助自己铲除严嵩一干奸党。 此时正尧并不知道靖王已然考虑的如此的远,而是见靖王只是抿嘴一笑,不说话,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爷若是不愿说,那就算了,其实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说完,正尧也嘿嘿一笑,端起茶杯,干脆的抿了一口。众人见靖王一笑,心中也算落下了一个大石头,仿佛一年没喝水一样,咕咕的一口喝净杯中茶水。 靖王见眼前四人如此的有趣,心情自然大好,于是笑着道:“其实宁安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的关门弟子,别看宁安一副刁蛮的样子,她对琴棋书画可是很精通的哦。” “哦!”众人总算弄明白了,显然都信了靖王的话。 正尧则是口中嘀咕着:“她会绣花?我看萝卜花还差不多!”说着,还不忘朝宁安瞄了一眼。 这时的宁安正与刘韬谈的正欢,似乎她感到有人在用眼光看着自己一样,撇头一看,果然有人,而且还是正尧,顿时闷哼一声,甩头以作不屑。 正尧自然也不会 给其好眼色,亦是撇头,像是在斗气。 然而,这一切全都看在了靖王的眼里,而且,在靖王看来,这两人更像是有着什么。 第二十二章 乌禅院中有盗贼 在歇息一阵之后,正尧随同靖王等人又在南山后面的偏殿偏院转了一番。观看了寺院中自有的农场,却见田间的农作物长得异常茁壮,看来这院中的和尚们倒是挺会料理这些庄稼的。偶尔还可以看见两三个和尚来回的到山坳处的蓄水池中挑水来进行灌溉,有的会挑着两个木桶进行撒灰施肥,有的还一边除草一边舞棍弄棒的,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如此和谐的画面,映出的自然是国泰民安的景象,然而这却不得不令靖王一阵感慨万千。见靖王突然一展愁眉,正尧不用多想也明白靖王所为何事而愁。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做王爷的更是肩负了巨大的责任,如今的大明王朝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动荡期,北有俺答部落的蒙古作乱,屡犯北疆地域,近来更直接犯到了山西大同地带,为求贸易互市可谓不择手段;而东渡而来以宫本真武为首的倭寇流寇横行,在闽南一代杀伤抢掠无所不作,令整个沿海一带饱受苦楚多年;再加上严嵩奸党气焰日渐嚣张,重权在握,把持朝政,令嘉靖皇帝诚惶诚恐,一时之间又找不着有效的对抗办法,身为王爷的朱厚偅,自然暗自感慨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眼前的此情此景,两者进行比较,差距顿时体现出来,那心头自是愁云密布,难以消散开来。 “王爷,无需多想,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刻的!”正尧绕到靖王跟前,语气十分肯定有力的对着靖王说道。而这一声,却让靖王顿时打了个寒颤,撇头看向了正尧,却见正尧的双目是那样的清晰,眼神是那般的坚定,表情是那样的自信。 废话,这明朝要到崇祯,不,准确的说是到隆武皇帝手中才玩完儿的,你这才嘉靖王朝的嘛,后边的万历还没开口呢,自然不会有什么!所以,正尧很镇定也很肯定无论是严嵩也好,倭寇也罢,或者是蒙古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只不过这都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攸地一阵清风徐来,抬头望天,见四下已是炊烟袅袅,再看夕阳西沉,自然已是傍晚时分。也不待正尧等人说甚话,旁边为靖王正尧等人做导游的接引顺明老和尚却开口说话了:“王爷,几位施主,现下快到了用晚斋的时候了,还请诸位随老衲到斋堂用斋吧!” 说着,老和尚顺明慢慢地移动着脚步带着大家,往寺庙内的斋堂而去。 约莫过一刻钟,绕过大殿,然后进了一个偏院,众人便来到了所谓的斋堂。斋堂颇大,足足有百来平米,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九九八十一张方桌,看起 来很是整洁。桌子清一色的是漆的深黑色油漆,表面光滑亮丽,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明净之感。 由于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所以斋堂并没有满座,不过这时熙熙攘攘的还是已经有人坐在了桌子上等待吃斋饭。当然,靖王并非一般的住客,吃饭的地方理所应当的不会在此。 果然,见正尧等人和靖王如此的熟悉,老和尚便顺明也不做多考虑,便带着靖王一行人从过道中穿了过去,来到了一处比较雅致的房前,上面挂名:一品斋。 正尧可是不怎么理解这“一品斋”的含义,不过也没多做深究,毕竟这是和尚们的想法,自己当然还无法达到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靖王很是随意的坐下,同时示意众人也一并坐下无需拘谨。如此,这才让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暂时的放开了那种别扭的感觉,总算坐了下来。 与王爷共进晚餐,那是何等的幸事啊!一般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寺庙的斋饭果真是斋饭,一来没酒,二来没肉,这让宁安可不怎么习惯,不过好在这饭菜还挺合胃口的,或许也是因为走了一天累了饿了,不待众人动口,宁安已然像饿昏了的猛虎一般,大口大口地吃起饭菜来,惊得正尧一干人等瞠目结舌。 晚饭过后,一行人稍事休息,又在顺明老和尚的带领下到北面后山的达摩洞转了一圈。正尧倒是饶有兴趣看这些在他自己的时代中已经没有了的古迹,甚至他还在感慨,若是有一部相机,将其拍下来放到网上,肯定自己的**又要火一把,绝对不亚于什么“草帽哥”、“小月月”,“凤姐”之类的!然而宁安却没什么兴趣,一来,吃过饭还没有消化,显得没精神,二来她对那些佛经啊壁画什么的早就在宫中看腻了,自然再来看这些东西就很正常的没什么兴趣了。 “咚……咚……咚……” 就在众人快要赏完,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从寺院的钟鼓楼传来了一阵连续不断的钟声,直觉告诉正尧这寺院中定然出了什么大事。因为这打坐念经也好,吃饭用斋也罢,所敲的钟声都只是三下,而非这般的不停。 “王爷,诸位施主,老衲想这定然是住持着急大家前去的意思,想来寺中发生了大事。”说着,顺明老和尚便有了前去一番的意思。 靖王自然也想去看一下,于是道:“事不宜迟,那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已然不是来的时候那般的悠闲,健步疾走 之下,不多时便回到了寺中。 正尧还在纳闷这一天都没见到住持,想来这住持也太摆架子了吧,连王爷都不见,后来听顺明解释这住持已经闭关十日了,今天若非有事发生,也不会出来,这才令众人一阵释然。 来到寺中,见和尚们都急急忙忙的往玉佛堂而去,顺明和尚的脸上顿然出现了一丝难色,这一点又被正尧不经意的给抓住了,于是道:“顺明大师,缘何你的脸上会显得如此的焦虑不安呢?” 顺明和尚对正尧的这句话顿时弄得颇为尴尬,不过他心中却是对正尧有了新的认识,直觉告诉他,能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眼前这个施主绝非一般的大家公子,稍稍平和了一下气息之后,顺明老和尚才显得语重心长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出事的地方应该是玉佛堂。” “玉佛堂?玉佛堂又怎么了?” 众人不解的问道,看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玉佛堂乃是供奉先皇所赠玉佛之地,如果这里出事了,那可是大为不妙的啊!”说着,顺明已然显得很是激动,更是加快了脚步,直朝玉佛堂而去。 此事非同小可,竟然能够与皇家宝贝联系到一起,事态的严重性已然上升了一个台阶。因此,宁安也好,靖王也好,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入了玉佛堂大厅。周围已经站了两排和尚,个个手持木棍,井然有序,倒像是经过严密训练过的,后听顺明说,这才知道这群人乃是乌禅院的十三武僧。 十三棍僧倒是听过,这十三武僧,呵呵,正尧倒是觉得好笑,感情这是拍《少林寺》呢? 不过笑归笑,正尧对于现场的东西却一点没有马虎。由于出生警队,自然对事发现场都有很敏锐的警觉性。 “两个小和尚被反绑在大圆木柱子上,嘴里被塞了毛巾,看来是被人偷袭所致,因为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正堂上,有一张黑木桌子,摆放了一个金黄色的托盘,旁边还有几盘水果,想来那就是摆放玉佛的地方,现在玉佛不见了,应该是被盗了。油灯摆放在旁边,面前还有一抹烟灰,下方地上还有一张没有烧尽的纸,暂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周围的门窗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打开或者撬过的痕迹,盗贼肯定是从正门而入的。堂下一米处站着一个披着金黄色袈裟的和尚,年约六十,仪容端庄,颇有几分佛性,看来此人便是住持方丈。如此一来,也许是因为这玉佛被盗,故而寺中僧 人才都很是惶恐不安样子。” 一进屋,正尧便四下打量,从中已然获得了如此多的信息,对于三年便升为片区总队长这番事迹,那也无可厚非。一般人进屋只会关心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而绝非如正尧这般的观察如此细微,对周围的环境把握的甚是仔细。 当然,正尧心中所想并没有对他人说出来,显然,这没必要。 而一旁的宁安却不明所以,这里集结这么多人到底所谓何事,大家都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站在堂前的住持老和尚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众人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深感愧疚,不想今夜竟然在寺中遗失了先皇所赠玉佛,实在罪不可赦,罪不可赦啊!” 老和尚痛哭流涕,深感自责,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 “什么?玉佛丢了?” 众人顿时惊讶一番,而尤以靖王和宁安两人反应最为强烈!丢失皇家宝贝,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啊! 第二十三章 玉佛被盗问原委 听方丈住持老和尚如此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早已猜到的正尧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不过正尧所楞的并不是惊讶这些,而是觉得宁安的反应似乎过大了,仿佛丢失的是她家的宝贝一般。 然而正尧也没做多想,这宁安总是有一惊没一诧的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旁的靖王听完,立即急迫的走上前去,关切地说道:“顺化住持大师莫过悲痛,还请将此事娓娓道来,说不定咱们还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玉佛,抓住那贼人。” 说着,众人也都点点头,甚至被捆绑在圆木柱子上的两个青年和尚也用力地点头,这时才见两人依旧被封着嘴,没能开口说话,似乎众人都将他们俩给忘了。 “老衲见过王爷!”住持顺化这才发现原来是王爷驾临,顿时大感愧疚,立即上前躬身说道:“此事老衲我也不甚清楚,事发的时候,老衲仍在禅房坐禅,这玉佛堂之中便只有惠清慧远两人看守,这不,他们俩人现在都还被反绑在柱子上呢。慧海,慧性,你们先给他们把绳子解开吧。” 说完,两个武僧立即走了过去。 “我也来帮忙。”说完,正尧竟然主动的要帮忙,这让柳彦张诚等人一阵不解,这正尧又想搞什么名堂? 宁安对此也不意外,她倒是知道这呆子满脑子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鬼主意,不过他的鬼主意倒是挺实用的,比如上次智斗靖王为了考验正尧等人找人装扮的蒙面黑衣人和那批真正的黑衣人的时候,就体现出了真正的效果。 正尧一脸笑意的走了过去,顺道将地上的那张未烧尽的纸片捡了起来,然后走到圆木柱前,将两个青年和尚嘴里的毛巾给拿了出来。却见其中的一张毛巾上还有一丝血渍,应该是那个正对大门捆绑,名叫慧远的和尚的,同时,慧远的脸上还有丝丝淤痕和一片黑色颜料,看起来好像是在柱子上蹭了一下,还沾染了油漆。而慧清则是后脑勺有一块肿得很大的包,应该是被人从后偷袭给打肿的,同时惠清失去知觉昏了过去,然后再被人捆绑在柱子上的。 捆绑两人的绳子是一根拇指粗细的草绳,非常的结实。解开惠清的时候都很容易,可是在解开慧远的时候,正尧三人委实费了不少力气。两人被捆绑的方式却不相同,一个活结一个死结,又因为草绳比较粗,而且硬,所以解起来相对困难一些。好在最后花了一点时间,总算解开了。解开之后,正尧顺势将两根绳子拿在手中,而在不经意之间,却发现用来捆绑慧远的绳子末端也有一丝的 血渍,而且血渍已经有些干涸了,这让正尧感到有些不解。 “从两人身上,应该能够得出以下信息:一、惠清是被人从后偷袭,打晕之后再被捆绑在圆柱上的;二、慧远最近肝火旺盛,牙龈经常溢出血渍来,所以用来塞慧远嘴的毛巾上沾有些血渍,至于这绳子末端的血渍,应该……不,暂且先放下这点;三、慧远应该在被捆绑的时候有过挣扎,故而脸上有淤痕和黑漆,那么说慧远应该见到了盗贼或者说他与盗贼有过接触;四、从捆绑两人绳子所打的结来看,应该有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故弄玄虚打了两个结;五、现场并没有泥土留下,说明盗贼并非从山下而来的,盗贼很有可能就是寺庙中人。只是至于那个未烧尽的纸片是做什么的呢……” 正尧在为两个和尚松绑的时候,一下子又获得了如此多的讯息,充分发挥了他刑侦队英勇总队长的细心敏锐的作用,对此,他已然有了大概的了解,只要稍加盘问之后,相信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如果是宁安或者靖王知道正尧此刻的想法,定然会令两人再次对他另眼相看,正尧的思维运用之快,脑筋之灵活,确实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惠清慧远啊,你们两快向王爷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顺化住持立即知会两个和尚上前搭话。 两个和尚一见靖王也在,顿时有些颤栗起来,甚至不敢直视靖王的眼睛,想来靖王的威慑力也挺大的。不过靖王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微笑着,柔声道:“两位师傅不用紧张,本王只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并没有问罪之意,你们如实作答便是。” 见靖王如此平易近人,两人这才平复了一下,由一旁的惠清率先答话:“回……回王爷,方丈师伯,其……其实小僧也……也不太清楚是……是怎么一回事!小……小僧如平日一……一样与慧远一同来和慧空、慧静两位师兄交接班,不想刚刚交接完,小……小僧觉得肚子疼,便……便去了一趟茅房,由……由慧远师兄在此守着,谁……谁料小僧刚刚从茅房走……走回来,推……推开门进屋的时候,突……突然感觉到有……有根棍子敲在了后脑勺,就……就这么被……被一棍……棍子给打晕了过去,之……之后就……就到了这里,然……然后就……” 惠清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显然,他多少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毕竟兹事体大,如此贵重的宝贝丢失,自己虽没有监守自盗之罪,至少也有失职之嫌嘛。 “你去上茅房,你在房内守 着?那你推门进屋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正尧突然插口,对着惠清指着慧远说道,似乎正尧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好……好像有,不……不过又好像没有。额……我想应该有吧,我上茅房,慧远师兄自然不会再出去才是。”惠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口中模棱两可的说着。 “什么叫好像有应该有又没有?你可要说清楚哦!” 宁安这时也插口说道,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也许应该大概之类的。 “有……因为我进门的时候,透过窗户看……看见了里面是有人的。”惠清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几人的语气,倒像是在怀疑慧远,这下慧远可就慌了,立即道:“诸位不会是怀疑小僧吧!这可吓着小僧了呢!” “没有怀疑你,你不必多心,你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吧。”靖王见慧远有点胆战心惊,如果这样问下去的话,肯定会适得其反,于是故意缓和了一下气氛,轻声说道。 慧远听靖王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当时小僧正对着玉佛念经,一听到门口有响动,顿时便要转身过去查看一番,可是没等小僧转过头来,便被来人给按在了桌上不得动弹。随后那人便直接将小僧拖到圆柱子旁边,准备将小僧捆绑。虽然小僧中途有所挣扎,但是那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小僧实在拽他不过,最后还是被他捆住,眼睁睁的看他把玉佛偷走,想要呼救却喊不出声来。” 慧远说的很是详细,并没有如慧远那般的吞吞吐吐,模棱两可。 “哦?那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长相?还有,他可有同伙?”靖王立即追问。 心中若有所思的正尧此刻也转头看向了慧远,似乎也很期待他慧远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将直接关系着整个案子是否能够破得了。 慧远做出了一番回忆的姿态,随即说道:“没……没有,那人蒙着脸,没看清楚样子。不过小僧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人,没有同伙,因为此人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足够将小僧放倒。” “你可以确定对方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或者是两个以上?”正尧立即疑惑地看着慧远,试探性的强调着问道。 正尧的眼神很是锐利,仿佛一根针芒似的,看得慧远一阵胆颤不敢直视,最后慧远才吃力的说了一句:“是的。确定!”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正尧缘何问一些这不着边际的问题的时候,突然—— “不用问了,王爷,方丈大师,我已经知道谁是偷盗玉佛之人了。”正尧突然一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走到了靖王和方丈顺化大师的面前。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这都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眼前的这个年轻公子竟然就已经知道谁是偷盗玉佛之人,却是让所有人都不由地一怔。 柳彦和张诚两人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莫非正尧当真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一旁的宁安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她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子,认真起来还真的是判若两人,倒是对正尧方才的举措深信不疑。至于靖王,虽然一向都很看重正尧,但是如此简单的问话就能够看出端倪,他确实有点不敢肯定。 “哦?正尧你说你知道?那就说说他是谁?你又有什么根据?”靖王依旧一脸平和的样子,意味十足的看着正尧,似乎要洗耳恭听。 “是他!”正尧突然一手指着一旁的慧远和尚,又道:“就是他,慧远和尚。” “他?不会吧……” 所有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指着慧远说道,别说乌禅院的和尚们不信,就是靖王也不信,毕竟慧远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主,而且他刚才所说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破绽,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好你这个公子,竟然在佛祖面前诬陷我等出家人,你可知道此等罪过很大的?”慧远立即反驳道,起先还有些忌惮正尧的眼睛,而到了现在,似乎尊严受到侮辱一般,竟然敢直面正尧说话了。 不过他的这一举措却令一旁的和尚们大为惊讶,一向软弱无力的慧远竟然也有如此强硬的时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罪过很大?哈哈哈!好!你说我诬陷你,那我就说的你心服口服!”说着,正尧轻轻挽起两手的衣袖,大有大显身手一番的架势。 “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和惠清两人都被捆绑在圆柱子上,起初我也以为是有贼进屋绑人行窃,可是当我为你和惠清松绑的时候,我便发现了第一个破绽!” 正尧此语一出,顿时惊煞众人,都用着极其期待和疑惑的目光看着正尧,双眼一动不动。 第二十四章 细心智破盗佛人 “第一个破绽?”众人皆是疑惑不解地看着正尧,包括那被正尧认为是窃贼的慧远。 正尧微微一抹鼻尖,浅浅一笑道:“没错,第一个便是那张染了血渍的毛巾。你慧远最近牙龈老是出血这点没错吧,如果这点可以理解为是凶徒往你嘴里塞毛巾的时候留下的话,那这捆绑你双手的草绳末端的血渍又作何解释呢?看清楚,这草绳末端的血渍明显要比毛巾上面的血渍要多要干,而且这草绳末端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再加上捆绑你和惠清两人的草绳打了两种不同的结,之后我又问了你捆绑你们的是一人还是两人,而你却很肯定的回答是一个人!” “那这样又能表示什么?那人不可以先用草绳勒我的嘴,然后再用毛巾塞我的嘴吗?”慧远立即据理力争,似乎自己真的是冤枉的。 一旁人听慧远这么一说,倒是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不由地有点同意慧远的说法。 “别急,我说过会有证据的。”说着,正尧拿着手一根捆过慧远的绳子,来到了圆柱子边,然后又道:“大家且看,这圆木柱上有一些擦痕,应该就是慧远的脸磨蹭过留下的痕迹。” 正尧说着,又指向了慧远右脸上淤黑的地方,众人也朝着正尧所指的方向看去。 “被擦的而已,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盗贼啊!”慧远见正尧尽说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觉得正尧有拖延时间之嫌。 正尧淡淡一笑,不理慧远如何反驳,继续说道:“没错,光凭这点,还不足以证明你就是盗贼,然而在惠清师傅的一句话之后,我就有发现了第二个破绽。” “第二个破绽?”众人已经被正尧带到了九霄云外,根本不知道正尧这绕来绕去所谓的破绽是什么,不过好在大家都十分的有兴趣,包括住持方丈,也都没有打断正尧的意思。 “没错,当我问惠清师傅进屋时是否看见有人在的时候,惠清师傅的反应是一会儿好像有,一会儿又没有,再我很肯定的问他的时候,他却回答有,因为他透过窗户看到了人影。而就是从这一点,我终于明白了一进屋时,发现的一个疑问。”正尧说的很认真,如同讲故事一样把众人都给吸引住了。 “一个疑问?”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跟着正尧转了半天,非但没有找出所谓的破绽,而是陷得更加的迷惑起来。 “大家看这是什么?”说着,正尧将那一片未烧尽的纸片拿到了手中,又道:“如果大家想要尽快知道答 案的话,不妨大家且先出去一下,我来做个试验,一会儿谜底自然解开。” 众人再一次感到不解起来,这个关头,正尧竟然还要做实验,真的有点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靖王倒是越来越对此有兴趣了,于是便示意众人出去。 待众人出去之后,正尧在旁边又撕了一张符纸,弄得像是一个小纸人,然后放到了油灯前面。过了不到两分钟,正尧对着门口喊道:“大家进来吧。” 众人又从屋外进了屋内,只见所有人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疑云,恨不得立即将正尧的脑袋剖开,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尤其是宁安,最受不了正尧这种吊人胃口的举措了。 见所有人都进来了,正尧立即说道:“刚才大家可否看到屋内的情况?屋子里有几个人影?” 众人顿时一怔,倒是没想到正尧会这么一问,踟蹰片刻之后,靖王首先发话:“两个,没错,是两个。” “对,两个!” “不对啊!怎么会有两个人影?你是怎么做到的?”宁安这才反应过来,因为,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屋子里才是,怎么会有两个人影呢? “嗯,不错,宁安果然够细心!这就是我当初的疑问。大家请看,其实你们方才所见到的其中一个影子其实就是这个小纸人罢了!” “小纸人???” 所有人再一次目瞪口呆起来,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一大帮人竟然被这么一个小纸人给欺骗了。 正尧再次捋了捋弯眉,继续说道:“其实这就印证了我刚才说的话,第二个破绽,惠清师傅当时其实看见的根本就是一个纸人罢了。虽然慧远很聪明想要将纸人烧掉,但是可能是因为心太急或者有人经过门外,打搅了他,故而并没有将其烧完,而这样反倒是留下了给我追查的线索。” “由于我第一时间进来的判断,现场并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泥土留下,所以我当时便判断是寺中人所为,加上慧远称有一个贼人,然而捆绑惠清慧远的方法却有两种,试想一个绑匪又何必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用两种捆绑方式来搅乱视听呢?而加上小纸人影像和草绳和毛巾上的血渍这两点来判断,贼人分明就是你慧远!而这第一个破绽也很容易解释了,那便是你自己先咬了草绳末端,故而在草绳末端留下了相对较多的血渍和凹凸不平的牙印。” 正尧分析的很是透彻,条理分明,前后对应,让众人终于有了一丝明白了过来 的迹象。 “其实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慧远趁惠清上茅房的时间,将玉佛偷走,未免让人起疑,故而用小纸人假装成屋内有人,好去藏宝。待回来之时,发现惠清正要进屋,索性一棍将其打晕,造成有盗贼入寺偷窃的假象。然后将惠清拖进屋内,捆绑在圆木柱上。当然,慧远很聪明,他知道皇家宝贝被盗,如果就此离去,自己肯定会被怀疑,然后会被通缉。于是他便将自己也捆绑了起来,以作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假象。然而自己捆绑自己是很不方便的,所以打的结与捆绑惠清所打得结自然不一样。因此,慧远就用自己的嘴咬住草绳的末端,将自己给捆绑了起来,不过在捆自己的时候,由于不好使力,所以他的右边脸上被蹭的淤黑。同时在草绳末端也留下了你牙龈上的血渍和一抹凹凸不平的牙印。完后,再将毛巾含在了嘴里,待有人路过此处之时,自然的会以为是有外人进屋将两人给绑架了的。” 正尧有条不紊的说完这一番推理,所有人不得不再一次的目瞪口呆,这么一连串的推理那如果要写成故事小说,那得多费脑筋啊!宁安也好,柳彦张诚也罢,都恨不得立即将正尧的脑袋瓜子给剖开,看看你们到底装了些什么。 “呼……” 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听起来似乎正尧就是一个在场的目击者一样。却见此刻的慧远,一阵阵的胆战心惊。已经再无之前的那般巧言善辩了。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正尧你又让本王开了眼界一回啊!” 靖王止不住的兴奋,对于正尧,他是越来越觉得喜欢了,俨然就将其当做自己的女婿一般对待。 不过惠清依旧还不死心,所谓的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没有证据,怎么说都是凭空捏造,于是很神气的道:“这些只不过都是你的推测而已,你又没有找到真凭实据,如此便是凭空污蔑!” 说着,慧远抬起右手往自己眼角开始抹泪,似乎很是委屈。 而就是他的这一番动作,却让正尧怔了一下,“别动!” 正尧说着,立即走了过来,抬起慧远的右手,发现其衣袖挽起的地方和胳膊处都一抹不同程度的绿色物质。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青苔之类的东西。”说着,正尧转过身,问向住持顺化道:“请问方丈住持,这玉佛堂附近可有水池或者枯井之类的地方?” “水池枯井?施主所问为何?”方丈见正尧问的有些奇怪,又见 正尧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于是又道:“出门往左百步左右的墙角处有一水池,那水池没什么人打理,估计已经长满了青苔。” 住持刚一说完,正尧立马便冲了出去,走了不到百步,便看见一团黑黝黝的建筑,凑近一看,原来是水池中的假山。众人随即赶到,在火把的照耀下,水池便清晰可见。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围着水池转动,而此刻见慧远的神情,已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那样的柔软无力。 “看,这里有被动过的痕迹!”说着,正尧便躬身指着水池中的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块,只见石头表面有明显的水渍和被弄坏了的青苔。正尧不等别人有何反应,立即伸手搬开了石块,却见水中一阵金光青光闪闪,至此,众人已然拨开云雾,完全明白了此乃何物。 “怎么?现在人赃俱获,你可还有话要说?”正尧立即看向慧远,厉声说道。 却见此刻的慧远已然是穷途末路,早没了心情,整个人就这么一语不发,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方丈住持,这玉佛就物归原主了,以后可要好好保存哦,切不可再掉以轻心呐!”说着,正尧将玉佛从水中捞了起来,交到了顺化方丈的手中。 方丈接过玉佛,心中甚是感激,连连说道:“老衲谢过施主!施主机智过人,才思敏捷,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拟,老衲由衷的祝福施主他日必成正果!” 见真相已经披露,靖王也是心情甚好,决定此事不予追究,这头玉佛之人就交给寺院处置便是。说完,又连连看了看正尧,心里越发的喜欢正尧,立即便叫上正尧等人,准备到自己的东苑去品茶论事。 柳彦等人也对正尧的这一表现大为感慨,尤其是张诚,自诩是蜀中才子,甚至还与正尧并称“蜀中三杰”,真的有点言过其实了。而宁安则是一脸木然地看着正尧,此时的正尧比之柳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如果自己喜欢的柳彦也是这样,或者说正尧如果一直都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那或许…… 众人自热各怀心事,与方丈相互道别之后,沿着小道往东苑而去。 然而走到一处僻静的山道的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凉风,众人随即打了一个喷嚏,还未有任何反应,所有人,包括靖王的那个贴身侍卫均是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飞云山寨掳人来 峨眉山周围的山群比较多,而与乌禅院所在的峨眉山相距一个山头的飞云山历来是一处山贼的老巢。它在峨眉山周围早有名头,是故,许多人来此都不会走飞云谷那条山道,怕的便是被山贼给抢劫或者掳去。 之所以称之为飞云山飞云谷,其实是得名于它地处的环境很是优雅,四周一派青郁,与那蓝蓝的白云交相辉映,抬头看天与别处大为不同,由于色彩变化较快,视觉上像是云在头顶不停地飞过一般,故而取名飞云。 当正尧靖王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等人竟然都被绳索捆绑着,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非寺院中的东苑。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才联想到昨晚在路上的一阵有刺激性气味的怪风。想来那一阵怪风绝非一般,很有可能是一阵迷烟,而此刻众人自然已经被人掳了去。 靖王、靖王侍卫王珩、刘韬、跟随刘韬的另一个小太监、宁安、小曦、正尧、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总计十人此刻就处在一处看似牢房的黑屋子里面,阴暗潮湿,滋味确实不好受。 对于这等事,最为害怕担心的自然要数那刘韬刘公公了,在皇宫里面他就经常诚惶诚恐的,现在出了宫,不仅没有带回公主,反而还与公主靖王一道被人给掳了去,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了。只见他整张苦瓜脸,撇着嘴,倒是令宁安感到一阵好笑。 相反的是,宁安倒是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确实觉得很是刺激,一来,他相信有靖王在,有柳彦在,他们的武功自然可以保护自己;二来,鬼主意多的正尧还没有说话,定然在想着什么对策;三来,小曦也总会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所以自己不用操任何心,所有难题都会被他们解决的。 宁安想的倒是很轻松,但是正尧却觉得犯难了。这么一个地方,明显自己身处在一地牢之中,能否逃出去才是上策,至于其他的是谁掳了自己那是以后再说的事情了。 “这……这是什么地……地方,咱……咱家好……好怕!”刘韬哪里遇到过这事情,很自然的就叫出了声来,听其语气,甚是委屈害怕。 “我说刘公公,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靖王都还在,你怕什么!”这时小曦倒是难得地开了口,让众人觉得一阵好笑。 不过正尧却注意到了小曦有点一反常态,因为即便小曦昨日救了要摔倒的刘公公,即便宁安是大学士顾汝之的关门弟子,这也不代表小曦就跟眼前的这个刘韬刘公公如此的熟悉,可以随意开玩笑,要知道,电视上那些个公公的脾气 可不是那么的好。 然而,这些在正尧的脑中却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待一个光着膀子,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走过来的时候,正尧的思路便就此打住了。 “你们出来,跟我走,我们二寨主要见你们!”说着,那大汉三两下功夫便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然后闪开身子,示意靖王等人出来。 靖王是何等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见他很自然的便起身,一点不失王爷威仪,迈着浩然脚步,沉着冷静的除了出牢门。正尧等人则是紧跟其后,也不发一语。 在大汉的带领之下,众人上了楼梯,爬了两级,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所在,当大汉推那封在楼梯口的铁门时候,众人都只感到一阵刺眼,稍加平复后,总算得以恢复过来。 沿着山寨中的青石路走了约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类似于练武场的地方,只见中间摆了一个大大的擂台,像是用来比武的。场内有三五个与为正尧等人带路的大汉身材和衣着都相仿的大汉在相互切磋着武功,而周边也熙熙攘攘有几个大汉来回的耍着各种刀枪棍棒,乍一看,倒是像卖艺的艺术团的风格。 擂台上方靠后的地方摆了一张约两米长,一米宽的黑木桌子,上面放着各类水果,有香蕉、苹果、橘子等等,有一衣着相对较为鲜艳的中年男子歪歪斜斜的坐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啃着猪蹄,喝着老酒,那如狼似虎的吃相,着实吓了刘韬和他身边的小公公一跳。 “二寨主!他们人已经带到!” 这时,带领正尧他们的那个大汉知会了正尧等人一声别乱动之后,便跑到擂台前对着台上吃肉喝酒的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撇头一看,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猪蹄,一抹嘴角的油渍,两只油光光的手又在身上磨蹭了几下之后,用极其标准的四川本地方言粗声粗气的冲着那大汉吼道:“快,带他们上来!” 说着,手舞足蹈的示意那些在台上表演的人赶紧下去。 靖王等人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此人将自己等人抓来有何用意,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要过去,于是一行人在靖王的带头之下,踏上了擂台。 “哟呵,马三儿昨天晚上还有两下子嘛,没有想到抓来了这么几条大鱼来。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带头的肯定是有来头的,光是那身衣裳,我看就能够卖不少勒钱!”靖王等人倒是上来了,但是这被称作二寨主的中年男子却没有直接问话,倒是像是猎人看猎 物一样地看着靖王等人,依旧操作一口很浓的川音对着那大汉说道。 大汉只是笑笑,没有答话。这个二寨主的脾气很怪,别看他平时笑的很开,但是说不定就是这个时候,你稍说错一句话,他就可能会算计你,山寨中此类事件已经数见不鲜了,那大汉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我说这位英雄,你将我等抓来所谓何事?”靖王临危不乱,盯着二寨主说道。 那二寨主被靖王这么一看,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奇怪了。眼前此人非但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还隐约散发出一股霸气,那股霸气令自己也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哈哈哈,爽快,爽快!老子就是喜欢这种爽快勒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嘛!最近我们寨主失踪了,山寨收入很紧,所以喃,不得不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这个嘛……你晓得的噻,绑票绑票,只有绑了才有票。这样嘛,我看你们应该是有钱人,你就写封信回切!要屋头拿赎款来赎人。你们一共1、2、3……一共10个人,每个人一万两银子,就十万两吧,钱到了自动放人。大家都是江湖好汉,说话自然算话,你看咋样?” 那个二寨主说的倒是很随意,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却时不时注意靖王的表情,可是却见靖王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一点也看不出来靖王此刻所想的是什么。 听完二寨主所言正尧便知道这飞云寨原来不是他当家,看来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内情,而就在正尧正揣摩靖王会否答应交赎金的时候,突然从正尧等人身后跑出来一个女子。 此女子一身轻纱红衣,手执长剑,长发披肩,隐约传出一阵少女的体香,瓜子脸型,柳叶弯眉,水灵灵的眼睛并不算很大,樱桃似的小唇泛着点点红润,下颚圆圆的感觉甚为可爱。看上去,此女子就十五六岁的年龄,不过已然亭亭玉立,算是正尧眼中难得一见的美女了。 “慢!”只听得该女子突然叫道,满脸皆是怒意,接着又道:“二叔,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爹至今下落不明你不去寻找,你竟然派人干起了掳人勒索的勾当,你这让我飞云寨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该女子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成熟,不过她的口音倒不是本地的方言,故而靖王宁安等人听着比听那二寨主说话要舒服的多。 “胡闹!你个小女娃子懂个屁!一边去!你老汉不见都已经几个月了,哪个晓得他去哪里了嘛!找找找,找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还要啷个找嘛!至于山寨的事,现在是我 当家,我说了算,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你可以离开,最好是马上离开找你老汉去!” 显然,在众多人面前,那女子并没有给这二寨主面子多少让他有些挂不住,故而才怒声呵斥这那女子。 “看来果然有内情!这二寨主大哥不见了不但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借此大耍起寨主的威风来,想必这飞云寨寨主的失踪跟此人有着莫大的关联。再听两人的对话,似乎飞云寨并不是以抢劫为生的,定是这二寨主上任之后便开始胡作非为才兴起这掳人勒索的勾当的。我看着寨子里面的人似乎也都并不是很信服这二寨主,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对这二寨主言听计从,但是多数都只是因害怕而顺从的,尤其以这大汉为首。如此一来,这飞云山寨里面存在着一定的内部矛盾,如果找出其根源,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便可以就此安然离去。” 通过那女子和二寨主两人的简短对话和对周围那些大汉的细微观察,正尧从中获取了以上信息,由此也足以见得正尧的心思之缜密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见靖王和正尧等人不说话,那二寨主又开了口:“夏友功,你把他们先带回去,让他们想清楚,明天我再来问他们。” 说完,又朝那女子看了一眼,然后一撇头,转身往寨中住房走去,表现出了异常的气愤。 “夏叔叔,你先带他们下去,记得别难为他们,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处理!”说着,那女子看了正尧等人一眼,眼中隐隐闪出一丝忧伤与无奈,恰巧被正尧撞了个正着。 “是,少寨主。”夏友功立即躬身说道。 那女子一说完,便就此离去,走到正尧面前的时候,突然正尧一把拽住了那女子,然后轻声附耳说道:“这位姑娘,我想你父亲的失踪一定与你二叔有关,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听正尧说完,本来觉得正尧有些无理想要动手打正尧的那个女子,顿时怔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毅然转身向另一处住所而去。 正尧微微笑了笑,观那女子的表情,看来应该对正尧方才说的话给触发了一番,想来这女子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作为。 那被称作夏友功的大汉显然很听那女子的话,态度已然没有之前带靖王等人出来时的那般冷言冷语。众人也不做什么反抗,毕竟身子被铁锁链给锁住,想反抗也是不行。 于是只得乖乖地跟着夏友功,原路返回到了那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第二十六章 深夜有人把门开 闻听正尧所言,飞云寨少寨主花清月(也就是那个与二寨主争吵过的少女)也感到确实有这个可能。回到房里思前想后,越发觉得那个二叔万坤龙甚是可疑。自己父亲花振虎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要知道,即便是父亲离开山寨一两个时辰都会给自己打招呼的,然而这一次,却突然间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而事后万坤龙的处事仿佛更是有些敷衍了事的意思,随便派两个人到山下转了两圈,又在寨子后面搜了一下,然后就没了下文。每次花清月去找万坤龙帮忙再次派人寻找的时候,万坤龙总是以“不要担心,寨主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寨里事务繁多,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寻找”为由搪塞了花清月,导致到了现在,花振虎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如果真如正尧所言,想来万坤龙早就知道不可能找到花振虎而故意做做样子罢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自从自己的父亲失踪之后,自己在山寨中也受到了一定的排挤,很多时候,万坤龙都会有事没事的针对自己。其中更令花清月后怕的是曾经有一次万坤龙竟然告诉自己曾经有人在葬身崖畔见过自己的父亲,那日还下着大雨,自己亲自去寻找,差点掉入了葬身崖,还好当时是夏友功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把。 想到这里,花清月不由地一阵抽搐,如此一来,自己的父亲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这一切又仅仅是猜测,根本没有十足的证据,一时之间却还真的找不出办法来。 “那个青年男子似乎很聪明,或许应该找他谈谈能有更多的办法。”花清月喃喃自语道,如果真的如正尧所言,那么现在飞云寨上下都是万坤龙的人,自己如果直接去找万坤龙理会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更加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今之计只要靠正尧这个外人了。 当然,她也不想飞云寨背上一个掳人勒索的罪名,即便不为找寻父亲消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想要营救正尧等人。 打定主意,花清月便做足一切准备,当然,还得解决一件事,然后只待天一见黑,便立即下地牢。 ※※※ 飞云山寨地牢中。 有了花清月的安排,那夏友功倒是对正尧等人招呼的挺周到的,至少几人住进地牢时,地牢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当然,肯定是比不过那些客栈的客房的。而且,还没有到晚饭时间,夏友功便为正尧等人送来了饭菜,里面还有酒。 所谓的苦中作乐,张诚倒是很豁达:“古有卧薪尝胆,今有地牢 吃肉。妙哉妙哉!” 此语一出,顿时引得靖王也是哈哈一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情说这些,这蜀中三杰还真不盖的。 正尧此刻却是半晌没说话,这让一旁的宁安却是有些急了:“你这呆子,平时你不是鬼主意挺多的吗?怎么?到了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有,你今天跟那个贼婆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啊?” 贼婆?顿时令众人一阵疑惑。 “贼婆就是那个山寨的少寨主啊!山贼山贼,女山贼自然就是贼婆啦!” 似乎还真是这个理,宁安说的话再一次让众人一阵捧腹。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难听啊!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大家闺秀,但是骨子里却是一概的蛮不讲理,胡作非为。人家可是个姑娘,哪里是什么贼婆,还有,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可别乱说哈。” 正尧本来和宁安就喜欢斗嘴,到了这里依然改变不了,不用两句,立即又扛上了。 “呵呵,怎么?说她贼婆你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难不成你见人家有几分姿色就对她垂涎了?本姑娘可告诉你了,本姑娘就是这么野蛮,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怎么着?她是贼婆,她就是贼婆,你又怎么着?” 无语,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一旁的靖王也不禁对这个侄女没办法,看来正尧可是有的烦了,看着正尧憋屈的样子,靖王倒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小姐……”小曦见事态不对,立马扯了宁安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还有柳彦靖王等人,宁安这才会意,一阵脸红,不好意思的收敛了起来。 听到正尧说花清月是个有故事的人,柳彦也来了兴趣,于是道:“三弟怎么知道那少寨主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柳彦所说的也是靖王想知道的,而一旁的两个太监也趁机附耳过来,现在在这牢房之中,听听故事,放松一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尽管宁安对正尧说自己骂花清月是贼婆很是不爽,不过她也想听听正尧凭什么说她有故事,还有,她想知道为什么正尧要维护那个贼婆说话。 “其实很简单,我一进那校场,便看出周围的人面显窘态,对那二寨主有的只是畏惧之心,而非敬意,再加上他和那女子的对话,我得知这二寨主与那寨主的失踪有关,再从夏友功对待二寨主和那少寨主的表情,不难看出原先的寨主在这里的声望很高,故而,我觉得这山寨一定存在内部矛盾。” 正尧根据自己看到的在加上自己联系到的东西,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真有这事,本来那夏友功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好,可是在那少寨主交代之后,他对我们倒是有了很大的转变,这不,还送来了酒菜。”一旁的袁海云难得的说一句话,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样子十分的逗。 靖王闻言不禁点点头,对于正尧更加的加深了器重之心。宁安则是沉默不言,似乎正尧所说的,她也表示默认了。 “唰唰唰……” 仿佛是链条响动的声音,正在众人谈话的时候,从石梯上传了过来。 “我想应该是来救我们的人。”正尧自信满满地说道。 众人则是一阵不解正尧所言是何意,不过片刻之后,只见一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牢门。 那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向正尧等人走了过来,先后用钥匙打开了用来捆绑正尧等人的铁锁链,然后轻声说一句“跟我走”。 “你是谁啊?凭什么跟你走!”宁安不知来人是谁,自然不会轻易的跟他走,万一此人有所图谋,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你别吵!”正尧立即走上前来,喝住了宁安,又朝那黑衣人说道:“咱们又见面了,少寨主。” “少寨主?” 靖王等人顿时大惊,怎么也没想到这黑衣人会是所谓的少寨主,只见他们个个都错愕地看着正尧,然后又看向了黑衣人。 “你果然很聪明,此地不宜久留,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那黑衣人也不再多言,立即推开牢门,拉住正尧的手,就要出去。 “少寨主!果然是你!” 然而就在正尧等人刚刚踏出牢门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看守地牢的夏友功。 见到来人,那黑衣人顿时一怔,仅仅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是一阵错愕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 黑衣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来此之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迷晕夏友功才是,可是现在…… “少寨主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呢?在白天我见你心神恍惚,和这位公子交头接耳说了一番之后,便觉得你今天晚上会来此,所以 ,事先我已经做好了防范准备。”夏友功如是说道,但是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敌是友。 黑衣人一阵无奈,若论武功,自己自然不是眼前这个夏友功的对手,要知道,这夏友功可是与自己父亲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于是淡淡说道:“那夏叔叔意欲何为呢?” 夏友功一听,顿时单膝跪地,恳切地说道:“夏友功我跟随寨主多年,更将少寨主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定当以少寨主马首是瞻!少寨主想要救人,挽回我山寨声誉我又怎会不支持,少寨主莫不是把我当做外人了?” 见到这一幕,倒是令黑衣人再次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立即弯腰将其扶起来道:“此事事关重大,清月也不想连累夏叔叔,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夏叔叔海涵。” “喂,我说你们俩到底要在这里诉苦说情到什么时候啊,如果一会儿被其他人发现,那我们想走就来不及了。”宁安可没闲心理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是,那好,大家跟我来。”说着,夏友功立即带头,打开了铁门。 花清月也明白宁安所言不无道理,于是一把就抓过正尧的手,急匆匆的向地牢外边跑去。 而宁安见状,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但是具体是怎样一种味道,一时半会儿又说它不清,跟着大部队,一行人总算出了这个该死的地牢。 第二十七章 茅草屋内想对策 夜黑风高,山路陡峭,在花清月和夏友功的带领之下,靖王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飞云寨的地牢,差不多走了一刻钟左右的路程,众人来到了西北处一相对僻静的茅草屋前。 花清月止住了脚步,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天色已晚,飞云山中多是悬崖峭壁,捕兽陷阱,我看诸位还是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天一放明,我再带大家离开这飞云山。” 或许是天黑的缘故,无法看见花清月说话时的神情,正尧也不好多做揣测,回了一句简单的谢谢,然后便要进屋。 但是这时却见宁安刘韬等人丝毫没有动身之意,心中好像有所顾忌。 见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花清月也似乎猜到了众人的心思,于是不温不火地说道:“放心,此处乃是我和我爹以前在周围打猎时搭建的草棚,那万坤龙是不知道的,所以此处安全的很,如果诸位是嫌弃这茅草屋小且简陋,大可不必进去,就此下山也不妨。只是我想提醒大家的是,方才我所说的并不是吓唬你们,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可管不着,只是不要赖我飞云寨就行。” 对于宁安这种衣着光鲜的千金小姐,花清月似乎没什么好感,或许在她印象中,这些官家小姐除了出身比她好之外,其他的都不如自己,如此的娇生惯养,她反倒有一丝不屑。 听着花清月的口气,宁安觉得很是不爽,正要发难,一旁的小曦立即拽住了宁安,生怕她又乱来。 而正尧将宁安的一切举措都看在了眼中,顿时挑衅地说道:“我说蛮婆,其实这间茅草屋确实小了些,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不然今晚估计很是打挤的。其实在外面也挺不错的,又有清风,又有明月,多好的夜晚,时不时再听几声蚊虫鸣叫,虎狼咆哮肯定会更加的让你惬意的。” “扑哧——”众人即刻笑了出来,包括一只都未曾言笑的花清月。 “你……” 宁安一听就知道正尧又在拿自己来开涮,一味的挖苦自己,不知道这个呆子是不是上辈子跟自己有仇。 靖王似乎也听腻了正尧与宁安的斗嘴,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道:“好啦,既然事已至此,就进去吧,你们连地牢都住过了的,怎么看到这茅草屋反而不敢进去了呢?” 说完,靖王不待他人有何动作,自己率先推门而入,领导者的风范显露无余。 “走吧。”花清月看了看正尧,点点头淡淡地说道,依旧听不出有何感情。 正尧回其一笑,然后做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看向宁安,毅然走进了茅草屋。宁安对正尧这一举措有些猝不及防,心中的怒火尚未平息,又再次被点着,正要发难,却见正尧又甩头进屋,完全一副蔑视自己的样子,气的宁安肺都要炸了。还好旁边有小曦和刘韬冯公公两个太监,稍加安抚之后,宁安才平复过来,嘟着嘴进了屋。 茅草屋不算大,只有三间,两间住房,一间厨房。不过这厨房却是很简陋,除了一口锅,一个灶头,一张桌子和四张长板凳之外,便再无其他。篱笆墙壁上则是挂着各种弓箭,长矛等用于打猎的工具,另一旁的墙壁上挂了几张皮,不过却是很普通的狼皮,狐皮之类的,应该是花振虎和花清月打猎所收获的战利品。 众人似乎也是走累了,将长板凳搬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悉数的坐了下来。 “两位今番的搭救之恩,我等自是铭记在心,不知两位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一二?”靖王此刻露出了一副江湖儿女的姿态,还真别说,倒是颇有几分老江湖的样子。 “花清月,这位是我爹的结义兄弟,夏友功。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靖王点点头,眼前这个女子倒是挺直爽的,江湖女子与官家小姐,宫中公主宫女确实大有不同。 “说来惭愧,我便是靖王朱厚偅,这两位是我的侄女,宁安和小曦,这三位是人称‘蜀中三杰’的李正尧、柳彦和张诚,这两位是宫里的刘公公和冯公公。这位是我的侍卫王珩,最后这位是有着妙手小医仙之称的袁海云大夫。” 靖王一一的向花清月介绍着说道,不过靖王的记性还真不错,每个人他都可谓是知根知底。 “啊——你是王爷?” 花清月和夏友功顿时大感惊讶,想不到这飞云寨竟然掳人掳到了王爷,此时可非同小可啊! “小人不知是王爷驾到,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可是惹不得的主,夏友功这个老江湖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立即屈身下跪,拉着一旁还在发愣的花清月激动地说道。 靖王本就是一个随和的人,而且花清月夏友功两人还救了自己等人,自是绝对不会讲掳人之事罪在两人身上,于是立即起身将两人给扶了起来。 两人则是诚惶诚恐,半晌才恢复平静。 “王爷,其实我飞云寨将诸位掳来实非我飞云寨的本意,一切皆是我二叔万坤龙的所为。自打我爹失踪之后,他 就在上山当上了寨主,但是此后的飞云寨便与之前的飞云寨大相径庭了。本着为侠义为先,锄强扶弱的宗旨我爹才创立的飞云寨如今却落得一个掳人勒索,拦路劫财的臭名,实在惭愧,确实枉费了我爹的一番苦心。还请王爷他日莫要怪罪其他山寨弟兄。” 花清月一阵哽咽,心中自有百般无奈。 听花清月这么一说,众人也更相信了正尧的推测,也明白了这飞云寨内部也存在着矛盾。 “是啊,寨主在时,山下的百姓也都对我飞云寨赞誉有加,可是不想现在……这也是我会帮助诸位离开地牢的原因。”夏友功也是感慨道,他也算是飞云寨的元老级人物,看到飞云寨到了如今的地步,心中自然如打翻了五味瓶。 “哪里哪里!本王乃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们就放心吧。倒是听二位这么一说,那万坤龙与这飞云寨寨主的失踪定然有着莫大的关联了?”靖王也是聪明之人,很自然的会将其联想到一起。 “昨日听李公子所言,我才有所察觉,再观我二叔这些日来的举措,由不得我不信。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我见李公子凭着我和二叔的对话便能说出一二,想来也是非常之人,故而将诸位请到这里来,说起来,倒是有了些许私心了。” 说着花清月也不由地尴尬脸红了一下,不过这美貌的女子面露羞态的样子倒是更加的有些迷人,连正尧这等一向自制力极强的“正人君子”,也隐隐的开始吞起口水来。 宁安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急性子,干脆利落的主,听完花清月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劲:“这还不好办!叫靖王派些军队来,将万坤龙活捉不就行了,如果遇到反抗,就地处死岂不更好?” “好个屁!你一个小女人懂什么!要是什么都能够用武力解决,那你怎么不去派兵打蒙古。打倭寇呢?”正尧厉喝一声,怒瞪了宁安一眼,然后又转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出一个对策,最好能够让万坤龙自行暴露,到时候有证有据,山寨的兄弟们也会将其擒住,这样不就更省事了么?” 宁安被正尧这么一呵斥,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仔细想来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便只是回瞪了正尧一眼,然后撇头看向一边。而众人一听正尧所言,倒是对这个所谓的对策产生了兴趣。 “还请李公子言明,这个对策是什么。”花清月迫切的追问道。 靖王也是看向了正尧,正尧已经不是一两次让他大开眼界了,不知道这一次正尧又当 如何。于是一脸期待地问向正尧:“正尧此番又有何对策呢?说来让大家听听。” 只见正尧眼眸一动,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股诡异的笑意。 第二十八章 妙手医仙再出手 “啥子?跑了?你们一帮饭桶,看一群人都看不住,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没求了,你来赔给我啊!” 飞云寨的大厅上,万坤龙气急败坏的用那极其浓烈的川东方言怒斥着,显然他已经知道靖王一干人等都已经从地牢中逃走了。 堂下的粗布麻衣大汉足足有十来个,只见个个都胆战心惊,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不敢差半句嘴。倒是站在一旁的一个穿着长衫褂胡子拉的很长的中年男子说话了:“寨主,我想那几个人定然是花清月放走的,现在唯一敢与你作对的也就只有她了,再加上她对她爹的失踪一直都耿耿于怀,说不定已经……” “闭嘴!”万坤龙顿时打住了那中年男子的话,然后蠕动了一下嘴唇,轻言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就找她要个说法,如果她不识好歹,那么就喊她去见她老汉……” ※※※ 茅草屋内。 此刻夜已深,茅草屋在油灯的照耀下,倒是不显得那么的昏暗。此时正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意,似乎他想到了什么法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故作姿态。” 宁安现在是有气没处撒,见正尧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心中就来火,自然没好气地说道。 正尧瞥了宁安一眼,并未搭理她,反而是看向了花清月,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进行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哦?” 正尧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一旁的靖王也满是期待地看着正尧。 “用常规的方法怕是不行,所谓的对症下药,这药引自然就是你爹了。”正尧意味深长的说着,倒是令众人一头雾水。 “我爹?”花清月自然是不明白正尧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众人一副疑惑的表情,正尧暗自得瑟一番,然后又道:“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万坤龙定然与你爹的失踪有关,或者说严重点,就是他杀了你爹,那么无论我们怎么去找证据找线索都是徒劳,毕竟死无对证。” 众人听正尧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如此一来,我们就不能用常规的方法。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皆有些迫不及待了,对于正尧这种要命的吊人胃口,确实让人感到欲罢不能。 “如果你爹回来 了,那万坤龙还坐得住吗?假使你爹确实被万坤龙杀害,那么再次见到你爹,他肯定如坐针毡,想必他会认为自己并没有杀死你爹,如今你爹回来,自然对他造成威胁,那么他必然会再下杀手。当然你爹若是没有遇到意外,这万坤龙见又一个花振虎出现,他定然也会方寸大乱,如果是他囚禁了你爹,他便会怀疑你爹是不是自己逃出来了,那么只要咱们暗中跟着他,就能找到你爹。如此,无论基于哪种情况,这万坤龙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其拿下,找到真相。” 听着正尧条理清晰,泾渭分明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推测,花清月则是傻了眼一样地看着正尧,满脑子的惊讶:眼前这个人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怎么他可以想到这么多自己都从来没想到过的东西呢? 虽然靖王宁安等人对正尧的这一表现已经数见不鲜,但是还是不由地再次一惊。正尧的思维之敏捷,思路之开阔,想法之奇特,推理之严谨,真的是叫人叹为观止。 半晌,众人才如梦方醒,这时宁安却又有话说了:“就如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她的‘爹’呢?” 当然,宁安也是很聪明,对于花清月的这个“爹”,她也已然明白正尧的意思就是找人假扮,不过这假扮也要找个像样的才行,毕竟人家万坤龙不是傻子。 “没错,所以我说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只要能说出这花振虎的长相,身材,我想我们是有办法找到人的。”说着,正尧一撇头,将目光对准了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袁海云。 花清月一听原来如此,沉吟片刻后,淡淡地说道:“其实我爹和王爷的身形差不多,只是他的眉毛要浓一些,下巴下的胡茬比较粗短,还有就是额头和鼻尖都有颗不是很大的黑痣。” 花清月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父亲花振虎的外貌形态,说完之后她也并没有报多大的期望,毕竟一个人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完全的,尤其最重要的是神情和气质。 听花清月说完,正尧对着袁海云说道:“怎样?可有把握?” 袁海云浅浅一笑,一脸轻松地说道:“应该没问题。” 见袁海云如此轻松肯定,正尧心中已然有数,于是立即转头看向靖王,面显为难地说:“王爷,这下有劳了,还望王爷勿怪。” 靖王顿时哈哈一笑:“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让本王假扮花振虎啊?哈哈哈,有趣有趣,好,那本王就陪你们疯狂一回。” 说完,靖王立即挽袖,大有趁势大干一番的意思。 “额……王爷,其实用不着这些,你只用静坐片刻即可,其他的海云自会处理。”袁海云迈步走上前来,躬身说道。 靖王觉得自己一时动作太过夸张,不由地尴尬一笑,众人也是一阵忍俊不禁。 只见袁海云走上前来,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纸包,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方盒子。对于袁海云的这一举措,众人也不禁感慨,这大夫就是大夫,身上随时都带着工具,倒是方便得很。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把小刀片,而纸包里是一抹白色粉末,不明何物。 宁安却不知这袁海云要作甚,当袁海云要靠近靖王的时候,只见她一脸疑惑的立即拉住袁海云,猛然说道:“你要做什么?” 同时,刘韬、身边的小太监冯公公以及靖王的侍卫王珩也都走上前来,大有护驾之意。 而靖王并没有什么反应,轻松的笑了笑,道:“你们这就是杯弓蛇影,袁海云手中的药粉乃是南洋那边盛产的珍珠粉,而那刀片并不是真正的刀片,是用来易容的。” “易容?” 除了正尧,张诚和袁海云外,其他人皆是一脸震惊。 “没错,王爷当真见识非凡。此乃我南派易容术的工具,我南派易容术很简单,用水打湿这珍珠粉,将其涂抹在脸上,用这刀片进行勾勒面孔,半个时辰不到便可成型。待两日后,用我特制的药水洗脸,自然便恢复原貌。”袁海云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解释说道,其实这都是门派不外传之术,只是当下迫于无奈才说出来的。当然,正尧张诚与袁海云自小一起长大,或多或少也都见识过一些。 “哦,是这样啊!” 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宁安也不再阻拦,任由袁海云操作。 找了一个小碗,调好珍珠粉末,袁海云便用刀片将珍珠粉末一一涂抹在靖王面前,一旁不断地问花清月和夏友功有关花振虎的具体相貌特征。 袁海云涂抹的很小心翼翼,操作的时候也很认真,毕竟眼前此人是王爷,不能有半点马虎。大约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在花清月和夏友功轮番的对袁海云进行外貌纠正之下,屋里的靖王却眨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零正尧等人陌生,花清月夏友功非常熟悉的一个人——花振虎! “哇——” “当真是巧夺天工,妙手医仙当之无愧!”张诚终于再次发话,很自 然的又是一番文绉绉的赞美之词。 正尧对袁海云的技术也是深感佩服,或许,今时今日的克隆技术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吧。 “搞定!余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袁海云如释重负般的说道,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滴,然后闪到了一边。 “那好,就请大家勉强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上飞云山。”正尧见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心中也舒畅了些许,只待明日天一亮,便可上山。 第二十九章 以假乱真惑众人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迎着山头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正尧等人在茅草屋内休憩了半夜之后终于睡醒过来。稍作整理之后,再交代了一下今日所要注意的事宜,于是一行人(包括宁安柳彦等人)便大摇大摆的往飞云山寨而去。 只见此刻俨然没了靖王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霸气,身形高大,一脸胡茬的花振虎,现今飞云山寨的寨主。靖王在经过与花清月一番交流之后,也对花振虎的习性,标志性动作,说话的语气等等都有了大概的认知,而且也从花清月口中得知了在山寨中花振虎对待寨中兄弟也是很随和,备受众兄弟爱戴,相比起来,这一点,靖王与之倒是略有相同之处。 靖王也是自小在外闯荡,对江湖上面的一些行当也算是颇有了解,装扮成花振虎,还真的似模似样,一般人这么一看,确实无法一下子辨认出来是真是假。当然,这也不得不说袁海云的易容术委实不错。 就这么,迎着和风,闻着山间花香鸟语,听着瀑布飞流,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飞云寨山寨门前。走在最前面的是花清月,身旁有正尧和柳彦,后边则是靖王宁安小曦刘韬等人,最后的是靖王侍卫王珩,袁海云张诚以及另外一个小太监冯公公。由于正尧和柳彦两人也都有一定高度,故而一眼望去,很不容易看到靖王(当然,这里该称作花振虎)。 守门的两个哨岗看见来人是少寨主,而且还带了几名生面孔的人,一直以来,这个少寨主其实也是一个很泼辣的女子,这些寨中兄弟因此也不愿意去与她交涉,所以并未对其进行阻止,一行人很容易的便进入了山寨。 很快,穿过了一排竹楼,在花清月的带领下,众人再次来到了之前就来过的练武场。 按照正尧的计划,首先就是来找万坤龙,想那万坤龙是一个脾气火爆,而且属于脑满肠肥的粗人,见到私自放走自己的肉票花清月,定然会恼羞成怒,如此一来,此人必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直接就要将花清月也拿下,安她一个私通外贼之罪。 那么这个时候,花振虎便是最佳的出场时机,当万坤龙看到花振虎时,很自然的要么觉得不可思议,要么不以为然。 果然,当众人来到练武场的时候,与昨日一样,依旧是打拳的打拳,练武的练武。而那万坤龙还是一手拿猪蹄,一手抓酒杯的狂吃海喝着。见到花清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才慌忙的将油腻的手抓在身上蹭了几下,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来,眼中略带不屑之意看着 花清月。 “哟,我以为是哪个呢!原来是你这个私通外贼的死丫头嗦!兄弟们,给我把她抓起来!不对你这个背叛山寨,出卖兄弟的人进行寨规,我这个二寨主还当个屁!” 说完,只见那万坤龙大手一挥,身旁的几个赤露上身的大汉立即围上前来,就要动手将花清月拿下。 虽然正尧武功不怎么行,不过至少还是在警校里面学过几招擒拿,打过几下跆拳道,所以对付几个这种粗鲁的山贼,应该还是不是问题。而一旁的柳彦更不用说,他本就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故而两人立即往前一站,倒是显得颇有震慑力,只见上来的大汉们竟然怔了一下。 当然,正尧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要知道花清月的武功比自己肯定好上不少,哪轮到自己去保护她呢?只见花清月此刻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表情,而是一脸释然的样子说道:“二叔,我倒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啥子?你还有事问我?好嘛,我也不想让你就这么不甘心的死去,有啥子遗言就说嘛,不要说我这个二叔不讲情面!” 虽然万坤龙的四川话说的确实很难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在方才的一句话中,他倒是像个跑江湖的义气份儿。 “那好,既然二叔这么明说了,那我也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我只想知道,二叔为什么不派人去寻找我爹,为什么我爹不在二叔就耍起寨主威风来,为什么我爹失踪了之后,二叔就巴不得我也离开山寨一样呢?我那次差点失足跌下山崖,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花清月显然是已经挑明了来意,就是来质问你万坤龙的,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死丫头,死到临头还说这种陷我于不义的话,你的意思就是大哥是我把他弄失踪的?你到底安的啥子居心?简直是胡搅蛮缠,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没大没小的野丫头拿下,直接以寨规处以死刑!”听得花清月一番话,只见那万坤龙顿时把老脸黑作一团,直比李逵周仓,咬牙切齿的看着花清月吼道,似乎想要一口吃掉她一样。 而这一切正尧却是看在眼中,从个中表情和他那过激的言语,已经不难推断,那万坤龙根本就是做贼心虚,花清月说中了他的要害,故意笑得那么的不自然,后来还厚着脸皮自称大义,最后愤怒之下更是要杀掉这个戳他脊梁骨的花清月。 一旁的几个大汉见万坤龙如此的躁动火大,竟然要杀少寨主,这下可就犯 难了。即便寨中有规定,如果做了背叛山寨兄弟的事情,损了寨中的利益,情节严重的是可以直接处死的,但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少寨主!所以,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你们还愣着像根木头一样做啥子!赶快给我拿下,不然你们通通都要受到寨规的处罚!”万坤龙很会施展他的威严,威逼,恐吓,无所不用其极。 山寨的人大多都是没有文化的,而且自小就在山中长大,所以在他们大多数人中,心里面有的只是服从,有的只是听寨主的,有的只是要受到处罚。也因为这样,万坤龙的一声怒喝迫使本来还在犹豫的那几个大汉顿时如回过神来一般,顿时继续往花清月走来。 即便知道很有可能是徒劳,因为花清月的武功确实比他们要高些,但是为了自保,也别无他法。 只见七八个大汉不再犹豫,加快步子,手中各种绳索藤条已然动了起来,似乎它们因为即将要完成一件使命而感到了兴奋。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周遭众人,包括远在一旁站岗放哨的守卫们也被这一声厉喝给吸引了过来。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却因为很久未曾听到而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正尧和柳彦两人听到此声厉喝。立即闪开身影,旁人透过两人闪开的缝隙,赫然看到了一个已经失踪很久了的人——花振虎,飞云寨寨主! “寨主!” 顿时便有人兴奋外加激动的喊了出来。只见周遭的人立即便蜂拥而来,想要看个究竟,生怕自己听错或者是眼睛看错了似的。 而因为万坤龙一直都在与花清月对视,听到那一声厉喝的时候他当时还未回过神来,当听到有人喊出“寨主”两个字,而且还有一群人不由分说的涌过来的时候,他也探出了头,用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花振虎”。 万坤龙的眼神先是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然后见花振虎竟然微笑着与众人打招呼之后,随即又变得很疑惑,再看了此刻正波澜不惊的花清月之后,万坤龙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松了一口气,用以十分鄙夷的眼神又看向了“花振虎”。 然而自一开始,正尧便一直在关注着万坤龙的微表情,从见到花清月,再到花清月质问他,最后再到花振虎出现,期间正尧的眼睛根本没有半点离开过万坤龙的面部,当然,这万坤龙是并未察觉的。 “这万坤龙显然已经知道了花振虎是有人假 扮的,看他此刻的反应,看来真正的花振虎或许已经死在他的手中了。不过这万坤龙应该不会马上就范,毕竟大庭广众,他不会说出花振虎是假扮的,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眼前的这个花振虎是真的,如果说是假扮的,那你要拿出证据才行,而这个证据那便是真正的花振虎已经死了,但是万坤龙会这么说吗?显然不会。当然,万坤龙肯定会有后招,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有行动。” 正尧一边观着万坤龙的微表情,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他的观察一点没错,这个万坤龙肯定有问题。 “大哥!我的好大哥!” 万坤龙猛地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便直奔花振虎,随即狠狠地给了一个拥抱。 “二弟!我的好二弟!” “花振虎”不甘落了下风,也是回敬一个熊抱,而且将“二弟”,“好二弟”拖得很长很重,可谓意味深长。 第三十章 飞云山寨竹楼中 “花振虎”的出现使得整个飞云寨呈现出了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之前长时间的受到来自二寨主万坤龙的压抑,似乎终于得以获得释放一般,由此也足以见得,花振虎在山寨中的地位与声望是多么的高,影响力比万坤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几位是我和月儿的朋友,二弟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与万坤龙夸张假意的拥抱之后,“花振虎”便松开了手,转身指了指正尧一干人等,用十分浑厚老练的语气说道。 既是寨主的朋友,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如之前那样对待,而万坤龙心里明了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闪烁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脸轻松惬意的说:“既然大哥回来了,那么一切由大哥做主便是!对了,山下还有一点业务我还没有搞定,趁着大哥今天回来,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至于给大哥接风洗尘,我看就改天吧!” 说完,万坤龙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带着几个弟兄便朝山门走去,看上去真的有急事要下山。 不过正尧很清楚,这个万坤龙虽然是个粗鲁大汉,没什么谋略,但是他一点也不糊涂,不管眼前的花振虎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隐患,一个威胁,不除不行。所以眼下他突然离开确实说不通,指不定这是为自己找一个不在场的证据而已,或许他今天晚上就会有所行动。 待万坤龙离开之后,花清月便带着众人进了大厅,随即便在大厅里面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李大哥,接下来我们又当如何?这万坤龙已经下山,难不成我们就让靖王这么一直装扮下去?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爹的情况。”花清月见其他人已经散去,便开始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过这个花月清改口倒是挺快的,突然间就改称李大哥了,这倒是让正尧有猝不及防的感觉。 诚然,现在真正的花振虎下落不明,虽然可以肯定与万坤龙有关,但是到底是死是活却仍旧是个未知数。为人子女,自然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父母安危,至于这万坤龙为人是好是坏,那都是后话了。 宁安等人也不知道正尧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可现在人家万坤龙已经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而唯独柳彦和靖王两人对此不语,似乎已经明白正尧的想法。只见正尧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花清月,放低了声音说道:“清月姑娘(主要是叫花姑娘不好听,感觉像是抗战时期,某鬼子见到漂亮美眉时的那种味道),李某不敢妄下断言,还请说说在令尊失踪之前, 你最后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正尧现在还是不敢太过确定自己的推测,想了想,或许能够在这里找寻到一些线索。 花清月做沉思状,沉吟了片刻,然后抬头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爹是在他的房间里,当时我本来准备向他汇报一下山寨中的一些近况,可是当时他称自己头痛,所以并没有出们见我。对了,当时屋子里有一阵异响,虽然有点刺耳,但是我并未在意,而到了现在想起来,或许那一声响动跟我爹失踪有关系。” “哦?异响?有点刺耳?那是什么声音?” 不仅正尧,一旁的靖王宁安等人也不由地好奇地问道。 “那个声音……那声音很特别,像是火炭上面浇水的声音,不过比起来似乎要强烈一些,而且更加的持久。当时我以为我爹在房内练什么武功之类的,所以就没太在意,而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我爹了。” 花清月有点懊恼的样子,似乎觉得如果自己当时早点注意到这些细节,或许自己的父亲就不会那么无缘无故失踪了。 正尧见花清月如此,不由地上前安慰道:“咱们暂时先不要过早下结论,走,先去你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或许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就能够让我们更清楚的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靖王也点点头,现在趁着万坤龙下山,到现场看看,说不定某些线索还未被清理掉,到时候可能会更快的令整件事真相大白。到了现在,靖王也对这飞云山寨寨主花振虎离奇失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有将其一股气破解开来的意思。显然,靖王此刻的角色已经很是投入,超出了一般的演员水准。 于是,花清月也不耽搁,立即带着众人出了大厅大门,往右拐了两次,沿着一条走廊走了将近十多米的距离,便来到了一排竹楼面前。 “这栋竹楼就是我山寨中地位稍高的人住的地方,我爹住在南厢房二楼。我住在中间二楼,而其他的屋子也都有人居住的。”花清月指着眼前的这栋竹楼介绍着说道。 竹楼不算大,也不高,不过设计的却是很独特。整体呈凹行,花清月所指的南厢便是突出来的一边,靠着南边,与之相对的便是北厢。南北两厢之间有一段距离,但是中间用竹子打了一个类似天梯的通道,可以供人行走,也便于南北两厢的人不用下楼梯或者绕道相互来往。 南北两厢前面都有一座凉亭,供人平时喝酒饮茶用的,竹楼正前方是一个圆形的花圃,里 面种满了各种艳丽的花草,时不时会飘出一阵幽香,沁人心脾。后方透过竹楼间的一条小道,可以看到一条小溪横穿而过,想来那小溪必是山上某处瀑布的分流,直通山下而去的。 此情此景,顿时令张诚诗兴大发:“山间亭台三两间,花开香溢竹楼前。清清溪流从旁过,行人也得把头还。好,此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乃人间仙境也!想来在此居住定能延年益寿吧。” 见张诚又是一阵冒酸秀才的样子,袁海云倒是不爽了:“你没事瞎参合什么呢,我们是来找线索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非也非也!此乃兴之所至!你小子不懂我也不怪你!”张诚笑嘻嘻的回道,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说你……”袁海云真的拿他没辙,一旁的宁安等人也是不由地一笑,这张诚和袁海云倒真的挺爱较真的。 不过宁安此刻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自己其实也挺爱和正尧较真的呢?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嗯,那清月姑娘就带我们到你爹的屋子里看看吧。”正尧也不多说,现在是办正经事的时候,该严肃的还是要严肃起来。 “嗯,李大哥也别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们山野人家可不习惯,你还是叫我清月好些,实在不行,叫我清月丫头也可以,这里的叔叔辈的人都这么叫我的。”说着,花清月还一脸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平复了一下然后又道:“跟我来吧。” 一行人踏着竹楼梯,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楼。众人也是一路走一路看,却发现空屋子倒是挺多的,宁安这个急性子立即便问道:“你们寨子里的人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空房子呢?” “本来寨子里的兄弟大多数都是山中的一些山民,各自都有家的,只有白日或者紧急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在寨子出现。而且最近寨子里很多人都外出做事去了,所以空了不少房子。看,这就是我爹的住房,由于我爹失踪了,我便将他的屋子给封了起来,没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所以,如果我爹真的就是在这里失踪的话,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有人动过,或许可以提供些有力的线索。” 说完,花清月轻轻地撕开了贴在门上的封条,然后推开了门。 刚刚推开门,迎面便吹来一股夹杂着一种刺鼻气味的灰尘,待众人把头看向屋内,却见四周已经布有了一层灰垢,房梁上还悬挂了一蜘蛛网。 跟着花清月,正尧也 迈出了脚下的步子,眼睛开始如扫描仪一般,开始对整间屋子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第三十一章 南厢卧房有迹寻 “该死的,想不到这死丫头竟然能找出一个跟老鬼一模一样的人来,如此一来,那我这个寨主不就当不成了吗?如此看来,那死丫头应该晓得我跟老鬼失踪的事情有关了。这个,这个……不对!那个假扮老鬼的人好像就是……对头!对头!一定是这样的!哼!”站在山脚下的一处大树下躲着阴凉,万坤龙思前想后的嘴里嘟噜着,突然眼珠一怔,似乎整个人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一样。 “二当家!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去跟接头人汇报一下我们所掳的人被人救了?” 身旁的一个壮汉凑过来略有胆怯之意的问道,对万坤龙充满了惧意。 “回去?你脑壳进水了是不是?回去我们能做些啥子?难道说那个花振虎时假冒的?那真的在哪里?被我们杀了?你是猪啊!还有,接头人那边暂时不要去,这样不仅拿不到钱,还会被骂一顿,不妥不妥。”万坤龙嘴里骂骂咧咧,把所有的气愤都往那大汉身上撒了去。 “是,是!二当家说的是,那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鬼地方呆着吧!” 万坤龙挠了挠后脑勺,沉吟了一番,然后附到那大汉耳边悄声说道:“我们今天晚上就转回去,悄悄地来个故技重施!我才不信他们还能找出一个花振虎来!” “好!果然妙计!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二当家又有不在场证据,他们也无话可说!高,实在是高啊!”马屁拍的那是响亮的紧,不过那万坤龙似乎很是享受,只见他的脸上布满了得以的笑容,仿佛事态正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下去。 ※※※ 推开屋子,正尧轻轻迈进了房内,眼睛不停地对整间屋子进行扫描搜索。 “门口有一行脚印通往南北两厢的过道,应该之前有人从这里经过过;屋子里灰尘很多,刺鼻气味很浓,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屋内摆放的很整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没有发生过冲突;床上的棉被还整齐地摆放着,看来花振虎要么是还没入睡就失踪了,要么就是睡醒了之后便失踪了;书桌上摆放的书籍很整洁,看来花振虎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旁边的砚台里面的墨水已经干了,花振虎在失踪之前应该还用过,咦?这是……” 看着看着,正尧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张a3纸大小的白纸,靠左一点的地方写了一个字,不,应该只是一个草字头,“艹”,是某个字还未写完。再看桌子上,模糊的可以看见几条纹路。 不,不光桌子上,凳子上,还有地上都有。 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用手轻轻擦掉了桌子,凳子以及地上的灰尘,这个时候,一个清晰的轮廓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桌子上有纹路且沾满灰尘的地方竟然组成了一组图案,仔细一看应该是一双手臂和一个头大的椭圆形图案直接沿到桌子的边缘;凳子上则是由两个偏大的不规则的圆形图案和两条类似大腿一样的轮廓直到凳子的边缘处;而地面上则是有两个如脚印一般的图案…… “这……” 不止是正尧,一旁的靖王和宁安等人也都被这一幕所惊住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副图案,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在凳上作者,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如果是这样?那什么才能够造成如此清晰的纹路呢?即便一个人长年累月的以同样的姿势这么坐着,流再多的汗,也不可能造成如此的图案才对。 想到这里,花清月已经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她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副轮廓勾勒出来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或许她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父亲已经遭遇了不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气味如此难闻,我当是何物呢!”这时,却见张诚如犬一般的不停地嗅着他那鼻子,埋头已然凑到了板凳下方,突然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大声喊了出来。 张诚的这么一喊,顿时引来众人的目光,袁海云不以为意的也凑了过来,毕竟在袁海云看来,这张诚老是大惊小怪的,不过当他埋下头的时候,只见他的眼睛顿时如同被什么给怔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正尧等人不知道这两人在干嘛,都把头埋在地上,于是也想跟着把头凑过来。 “别过来,小心!” 突然听袁海云一声喊叫,众人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柳兄,且将你的纸扇借来一用。”袁海云回过头朝着柳彦说道。 柳彦等人更是不知道这袁海云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将纸扇递了过去。 只见袁海云用纸扇轻轻地在凳子的叫上戳了几下,纸扇上方便留下了一层不知名的白色粉状物体,然后起身,对着张诚说道:“张诚,你小子没碰过这个东西吧!” “如此难闻之物,我才没那心情去碰呢!”见袁海云将那难闻的白色粉末又移向了自己,张诚顿时又往后退了两步。 “海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你会如此的紧张?”正尧此刻也对着个不起眼而且有十分恶心难闻的白色粉末起了好奇之心,说不定这 个就是关键所在! 袁海云摇摇头,然后以一副事态严重的口吻说道:“此物乃是化尸粉,产自蒙古一代,当年俺答率众起义,统一蒙古之时,就是用这化尸粉成功的令那些反对他的人消失了。此粉世间甚是罕见,只要身上有什么伤口或者疤痕的,只要一沾上此粉,便可化作一滩血水,整个人也可以就此消失在此间。” “什么?还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宁安止不住的大叫了出来,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当真是不敢想象的。 “你的意思是有伤口或者疤痕的人沾上了才会被此粉给化成血水,那你为什么叫我们别过来呢?”小曦是一个练过武功的人,而且在宫中长大,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化尸粉,似乎也太过危言耸听了。 袁海云笑了笑,又道:“小曦所说得没错,正常完整的人占到没什么,但是一个人难免会有所受伤,万一一不小心沾上,那么后悔就晚了。不过只要伤口不是太大,只要及时处理,沾上一点也不会致命。” 经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于是立即转向花清月问道:“那你父亲可曾受过伤?如果受过,都有谁知道?” 花清月见正尧这么一问,必然有其原因,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有!三年前,我爹曾经在打猎的时候被猛虎抓伤过,整个背部有一条约五寸的伤疤。这个山寨所有人都知道,李大哥为何这么问?” “那这南北两厢中间的过道是否经常有人经过?”正尧并没直接回答花清月,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一般来说,只有二叔万坤龙找爹商量的时候才会走那过道,一般人都不会路过这里的,毕竟要打扰到爹休息。” “哦,如果是这样,那你爹已经死了,而且我可以肯定是万坤龙所为。你看这白纸上未写完的字,轮廓图案,化尸粉,你爹那众人都知晓的伤疤以及那少有人走的过道,都足以证明你爹很有可能已经遇到不测。未写完的字,以艹为头,很有可能写的就是万坤龙的万字(繁体的万字是这么写的:万),轮廓很清晰,应该是一个坐在凳上,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遗留下来的化尸粉,你爹定然不会用这种下三流的毒药,必然是有人刻意带进来的,而最后你爹身上的刀疤,既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么万坤龙知道就一点不奇怪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过道上看到了一行脚印,既然很少有人走,那么定然就是万坤龙留下的。” “结合以上几点,充分证明,万坤龙很有可能趁着你爹在卧 房还没睡的时候,从背后向他洒了这化尸粉,你爹临死前想要写出万坤龙的名字,奈何无力只能写了一个草字头。或许是万坤龙不识字的缘故,匆忙的便就此离去,也留下了脚印,只要用他的鞋比对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是不是他所为。” 正尧的思维很敏捷,头脑很清晰,分析的条例明确,一旁众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说法。 而宁安此刻再一次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了正尧,似乎,那个与平时不一样的正尧又再次出现了。 第三十二章 请君入瓮施故伎 听完正尧的一番有理有据的推测,已然可以断言花振虎已经死在了自己卧房之中,而且是尸骨无存,这让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花清月还是一口气没有接上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花清月才醒转过来,在众人的稍加安抚之后,花清月总算恢复了平静,虽然花振虎死于非命,但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今能做的就是找出真相,还自己父亲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把那个万坤龙抓过来。杀人可是大罪,要杀头的!”宁安永远都是急性子,大有亲手将万坤龙大卸八块之意。 “不可,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见宁安冲动的就要出去的样子,正尧立马止住宁安的去路,严肃地说道。 花清月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疑惑起来:“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别说是花清月,就是靖王,张诚等人都觉得似乎太言过其实了,这里面还能有什么大的动作不成? 袁海云同是一脸严肃的走上前来,说道:“没错,正尧说的不假,试想一下,这产自蒙古的稀有化尸粉,怎么会在这蜀地出现?这里面不是别有内情是什么?” “对啊!这点本王怎就没想到呢?”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这才意识到其中的重要性,想来这万坤龙即便没有与蒙古私通,但是也可能通过某种关系有一定的联系,不然这化尸粉是绝对得不到的。 “可是我二叔根本就没去过蒙古,也没有什么蒙古朋友才是啊!对于这化尸粉,我们都可是闻所未闻的!”花清月满脸疑惑地说道。 正尧则是讪讪一笑,抹了抹自己的鼻尖,道:“万坤龙没有与蒙古人联系,不代表他所结交的朋友就没有,我估计他可能就是通过别人得到的这化尸粉的,而且这个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俺答部落的特制化尸粉,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整个大明王朝,也是少之又少的。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此人必然曾经在蒙古出现过或者与蒙古俺答有一定的接触过。” 正尧所猜测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点靖王也深深同意。如今的大明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俱在,出一两个通藩卖国的人不足为奇,而他的心中也在隐约出现了一个人,不过他还不敢肯定,毕竟事关重大,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就更应该有十足的证据,到时候才可以将其拿下。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什么事都不做 ,等着万坤龙自投罗网,说出其中内幕?”宁安可不高兴了,这正尧虽然认真起来确实让人喜欢佩服,但是这也的不给自己面子否定自己,她的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没错!咱们就是要来一个瓮中捉鳖!”正尧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迷人。 宁安见正尧又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恨不得立即将他的脑袋剖开看看到底是装的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带着丝丝的疑虑期待着正尧的计划,未尝不是一件赏心悦事的事情。 见众人一脸疑惑,正尧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示意大家静观其变即可。不过他越是如此神秘,越是令宁安觉得不爽,如此一来,只见那宁安的嘴翘得足以夹住两根筷子了。 既然如此,就任由正尧安排便是。于是也不多做停留,众人便出了竹楼,在花清月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客厅,稍事休息,便开始用晚宴。 当然,大家也算是折腾了一天,中午那一顿由于花清月晕倒的缘故,吃的也挺急的,到了现在,大概也都饿了。只见一上桌子,每个人都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海吃着,不消多久,整桌子的饭菜竟然差点被一扫而光,完后,害的连靖王也觉得一阵尴尬。 晚饭过后,花清月为正尧等人安排了住房,竹楼那边本来也有空房子,于是一行人再次往竹楼而去。正尧住的离花振虎的南厢房最近,柳彦、袁海云、张诚王珩等人也各自有一间在南厢房,而宁安、小曦、刘韬等人则被安排到了北厢房,与花清月的卧房隔得比较近。至于靖王,自然要住在花振虎的屋子里。 完后,正尧一面窃窃私语的再在袁海云和张诚耳畔嘀咕了几句,然后两人便诡异的笑着离开了。而花清月照着正尧的意思,让夏友功立即到山寨中散播有关正尧等人今天进入南厢房发现了一些有关花振虎的线索的消息。 虽然对这些宁安心中充满了疑惑,充满了好奇之心,更对正尧充满了不满之意。但是他也见了不下两次正尧那鬼主意办成事的情景,想来,正尧确实有点小聪明,故而宁安并没有多做过问。当然,与正尧相处久了,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隔墙有耳,言多必失,知道的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而对于夏友功散播的消息,效果还真的不错,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一刻钟时间,山寨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有这件事。而本来在山下没有回山寨的万坤龙竟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即开始慌乱起来。 “啥子?他 们发现了线索?难道是当时我太匆忙,留下了啥子?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很危险,随时可能被他们抓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漆黑的夜里,万坤龙坐在一处农家屋里碎碎念,心中自是慌乱不已。“哼!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加刻不容缓了!来人!” “二当家!有何吩咐?”之前那个被他骂得很惨的大汉再次出现在了油灯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 万坤龙冷眼一扫,舔嘴说道:“换上夜行衣,马上上山!行动要提前!” “是!” 已经临近深夜时分,此刻有几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山寨门外,然而却没有直门而入,而是通过旁边的三米多高的高墙,飞身跃了过去,也足以见得这几人的武艺实在了得。 四周黑灯瞎火,一片宁静,偶尔听得到一阵风吹树叶的声音,余下的全是这群黑衣人在林间穿梭的脚步摩擦声。似乎山寨中的人都已经睡熟了,这几人并未多做考虑,直接来到了竹楼前。 带头的黑衣人手舞足蹈的交涉了一番,似乎在安排众人为其放哨,完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北厢房。乘着月色,施展出自己的轻功,一个借力便飞上了南北厢房的通道上。 通道上漆黑一片,但是因为没有人的缘故,所以显得比较安全,毕竟走正门的话,这一身装束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放慢脚步,轻轻地,轻轻地,不消片刻,已然出现在了花振虎的门前。见四周一片漆黑,想来都入睡了,黑衣人轻轻推开房门,悠的一声便进了屋。 只见此刻床上正躺着一个人,显然已经入睡了,而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偷偷进了屋。 “哼!我不管你冒充那已经被我杀了的老鬼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你也会跟那个老鬼一样,突然间就会在人间蒸发的,连根毛也找不着,哈哈哈!” 黑衣人显得很是兴奋,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雪亮的匕首,一边用十分得瑟的语气悄声说着话,一边移动着缓慢的步子,正一步一步的来到床前。 走到床前,突然一个扬手,奋力一扎,大有一把匕首将床上熟睡之人刺死之意。 突然—— “咚!”的一声。却见一把折扇从黑衣人侧面横飞过来,恰到好处的打掉了刚要扎进床上熟睡之人胸膛的那把匕首。而与此同时,整间屋子瞬时亮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万坤龙!” 第三十三章 软硬皆施问黑手 竹楼此刻已经亮起了灯火,在南厢房花振虎的屋子里刹那间出现了十数个人,同时躺在床上的靖王也起身站了起来。而屋外却异常的寂静,听不到一点声音,似乎依旧一片沉睡状态。说话的是正尧,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走上前来,似乎面对眼前的黑衣人根本没丝毫的畏惧之意,哪怕眼前的黑衣人武功着实了得,强他不少。 黑衣人似乎感到很意外,双眼疑惑的转动了一圈。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惶恐不安,反而赤手空拳,一掌随即击出,直向正尧打来,先将撂倒正尧再说。 正尧早料到此人绝对会做垂死挣扎,自然早有防备,虽然没什么高强的武功,但是他的那招擒拿手屡试不爽。只见他双手一伸,来回一拉,竟然拽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想要反抗,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浑然无力,腿脚开始酸软起来,顿时大感不妙,一定是中了什么招。两眼怒睁瞪着正尧,似乎想要一口将正尧吃掉,但是却终究不能再往正尧身前靠近半步。 “你已经是瓮中捉鳖,就不必做垂死挣扎了!把面纱摘了吧!万坤龙。” 正尧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说道,随后一旁的柳彦和小曦同步上前,用力一扯,将黑衣人的面纱摘了下来,定睛一看,果然是万坤龙。 “好……好你个狡猾聪明的小子!你……你咋……咋晓得是……是我呢?”万坤龙显得有气无力的靠着床沿说道,虽然说的是那种比较粗俗方言,但是众人也都能听得懂,毕竟蜀地的川话比较广泛,听多了自然熟悉了。 正尧摇摇头,心中却想着万坤龙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糊涂,于是道:“其实从见到你和花清月争吵开始,我就已经对你有所起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以为你的消息真的很灵通,以为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线索是因为我们不小心说漏了嘴?不,其实这都是一个计,引你入瓮的计!” “计?” 万坤龙傻眼的看着正尧,他活了这么大,就粗人一个,你说什么刀枪棍棒他无不精通,但是说到什么谋略计策,他自然是完全的一头雾水,一窍不通。 “没错!本来,起初只是怀疑花振虎的失踪与你有关,后来听花清月说了有关你与寨中兄弟的关系和花振虎失踪后你的反应,我便可以肯定花振虎的无缘无故失踪就是你造成的。于是我便要求花清月到这里来查看一番。” “当然,来到这里,我又观了一下周围的格局,还特地问了南北厢房的人是否经常有 人通过中间的那过道进行来往,而花清月却告诉我一般人怕打扰花振虎,不会走那里,除了你万坤龙。如此一来,更加让我心中有了一个底,花振虎的失踪绝对是有人蓄意安排的。到了这里,我又发现了几条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 万坤龙似乎很诧异,自己的化尸粉已经将花振虎的尸体化为乌有,怎么可能还会留下线索? 正尧不屑的一笑,“线索当然有!其中之一便是那张未写完字的白纸,然后在桌子,凳子以及地上都有一些图案,将这些图案组合起来,就是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至于过道上那几抹脚印,不用多想,也定然是你留下的,因为当时你穿的鞋子下面沾染了很多泥,你从过道走来定然留下了不少泥土。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那臭味很浓的粉末状的东西,好在我们当中有人是大夫,一眼便认出那是产自蒙古的化尸粉!如此看来,那图案就是被你化成水的花振虎!” “好……好你的臭小子,真……真没有看出来,你……你小子还……还能知道这……这么多!” “不用感到意外,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你是杀人凶手,你这种弑兄夺位的败类被杀千刀也不为过,但是,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以及智商,你根本不可能这样杀掉花振虎,你说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到底是谁给你的这瓶化尸粉。”正尧再次严肃起来,双眼怒瞪着万坤龙,如此的一紧一松,倒是对付万坤龙这种人的最好方法。 万坤龙被正尧这么一蹬,倒是怔了一下,不过他好歹也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于是很快就平复过来,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那也没啥好说的了,既然是老子杀的人,老子就承认,老子英雄好汉,皱一下眉头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个时候,万坤龙倒是很硬气的样子令靖王也不禁佩服,这种江湖中人可比那些朝中官员强硬多了,若是朝廷的那些贪生怕死的鹰犬遇到这一幕,怕是早就乖乖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求饶了。 “呵呵呵……”正尧却是一阵好笑,令态度十分强硬的万坤龙也委实的又一阵不解。 “你笑啥子?” 正尧一个劲的摇头,颇为惋惜地叹道:“万坤龙啊万坤龙,枉你也算一方英雄,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以为外面的那群黑衣人会闯进来救你吗?错了,在你进来的时候,外面早就埋伏好的弟兄已经将他们给抓了起来,而你一进入竹楼其实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为 什么会浑身酸软无力?呵呵,其实这个很简单,我早就安排了张诚大哥和袁海云在南北厢房中间的过道的栏杆上,屋子的门上涂抹了软骨散,一旦有人触碰到,不到一刻钟便会有所反应。你一路走来,自然会触碰到,所以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我们擒获住。” “好啊!你们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闭嘴!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袁海云可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下三滥勾当,顿时怒斥道。 “不碍不碍,随他怎么说,反正他也说不了多久了。试想一下,既然对方能够给你蒙古俺答私有的化尸粉,可想而知此人的地位有多高,你现在已经败露,即便我们不杀你,交给官府查办,对方怕你会泄露他的身份,迟早也会派人来杀你,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没捞着,反倒被人利用,还没了性命?如果你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到时候,靖王说不定还会网开一面,让你戴罪立功,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正尧可谓软硬皆施,先是诉斥利害,陈痛利弊,接着威逼恐吓,言说对方也不会饶了他,再是安抚,可以网开一面,如此一来,相信即便罪恶滔天的罪犯也都会被这一反差深深地打动,大有招认一切之意。 果然,只见万坤龙在听了正尧一番话之后,竟然沉吟了几秒钟,本来还很强硬的眼神,顿时也软了许多。随即又看着正尧,张开嘴,准备说出其中原委。 见到万坤龙的如此表情,众人不得不再次感叹正尧的厉害,连万坤龙这样的狠角色也被正尧治的服服帖帖,甘愿认输,确实难得。一旁的花清月虽然很想立即杀了眼前这个畜生“二叔”,但是却也明白正尧这么以大局为重也是有道理的,说起来,事情能够弄清楚,全靠正尧,而且,杀死自己父亲的真正凶手应该是哪个幕后的黑手才对,于是她并没有出手,而是以一种十分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正尧。 至于宁安,对于正尧这么一段日子以来的表现,似乎让她也学会了很多很多,仿佛在宫中生活的十多年完全是白活了,或许,这个呆子还真的不是一个寻常人,想着想着,宁安竟然想到了乌禅院前的许愿树,自己是不是…… “好,好,我说,你可不要诓我!”万坤龙激动地说着,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可以不死,自然谁也不想死。 “没错,我和大家都可以作证,而且靖王也在此,他可是一言九鼎的。”正尧拍着胸脯说着,同时 看向了一旁的靖王。 靖王点点头,道:“本王可以答应,但是如果你说的是假的,那本王不仅会追究到底,而且连你的家族也要受到牵连,你可给我听好了!” 靖王自然也要施施压,这样才更能让对方不敢糊弄自己。 “他就是……” 就在万坤龙刚刚一张开口的瞬间,突然从窗户外横飞过来一根针,直插万坤龙的咽喉,未等万坤龙将话吐完,却见他顺势倒地不起,一摸鼻口,已然断气。 “一线针!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绝技!”花清月顿时反应过来。 柳彦见屋外有人影飘过,随即一个起身,张腿从窗户追了出去。 而一旁的小曦自然也不甘落后,与宁安相视点头之后,也跟着柳彦,一前一后飞身追了过去。 “看来我们还是失算了。” 正尧看着已经死去的万坤龙,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尧宛如临死前的求助一样,同时他大张着的嘴巴似乎正在说出谁是幕后黑手,可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声来,最后就这么静静地死去。 此刻的正尧却显得有些无奈,有些沮丧,双手捂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静静地,蹲在地上,苦思不语。 第三十四章 临别赠书回寺院 或许是在心理上受到了打击,自己的一番周密计划不想最终还是出了纰漏,此刻却见正尧深感自责的蹲在地上,久久不发一语。一旁的宁安靖王等人瞧着正尧的样子,一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吧,事发突然,以正尧那种自信的心态,不能接受这也是人之常情,先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张诚,海云,你们二人找几个弟兄将万坤龙的尸体抬出去吧。我们先去看看柳彦他们能否抓住那个突放冷箭的凶手。”靖王叹息一番,转头对着宁安等人有条不紊地说道。 看来靖王还是比较能够看透正尧的心中所想的,于是才叫众人先行离去不多做打搅。 张诚和袁海云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率先出了门,没过多久,便来了三个大汉,抬着万坤龙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紧跟着的是两个太监刘韬和冯保,然后是靖王和王珩。 而花清月看见正尧的此番表情,却蓦然的感到一阵心疼起来,或许在她看来,这个优秀的男子不应该如此的脆弱才是,想来这次的失败也给了正尧一个不小的打击。她想安慰,但是却见屋里还有宁安,于是只好不舍的转过头,移着小步,慢慢离去。 至于宁安,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正尧的这番表情。当初正尧在河边救柳彦的时候其实也有过,只不过当宁安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正尧一手拉着柳彦的情形,当时还误以为正尧是推柳彦下河的罪魁祸首。而现在,见到正尧竟然双手捂着头,似乎在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感到懊悔,宁安心里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是在自我忏悔吗?可是事情并不是很严重啊,至少万坤龙已经伏法了。他不应该这样的……” 宁安自言自语地说着,心中满是疑惑。可是她又不敢上前去问一番,毕竟正尧此刻的行为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故而她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正尧。 “是我自作聪明,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想却因此而害了一条人命!即便他死有余辜,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罪犯未经判决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我还是个称职的警察吗?我还有资格当一名警察吗?” 正尧双手捂着头,靠在床上,呓呓呜呜的说着,透过已经不是很明亮的灯光,已然清晰可以看到双手那鼓起的青筋,似乎正尧正在用大力的想要将自己的头皮扯下来。 “你在做什么!” 宁安不知道正尧意欲何为,但是出于下意识的 关心,立即怒斥道。 “你走!你走开!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宁安又气又恼,这个节骨眼上,这李正尧到底耍的是哪一套? “你给我起来!我不管你玩的什么花样,你现在立即跟我出去!现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耍脾气!” 宁安所言不无道理,虽然平时的正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还是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可是现在的正尧,是那样的士气低落,是那样的如一滩烂泥,软绵无力的趴在床头上,就是不起来。 “你不会懂的!你不要过来!”正尧没有起身,只是挥了挥手,又道:“你可知道,曾经就是因为我的自作聪明,导致一群劫匪突然失控,当场杀了一名无辜的市民。如果当时我能够冷静一点,处理事情的时候更细心严谨一点,或许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惨剧!虽然时候家属并没有追究到我头上,上级也没有怪罪我,反而还升了我的职,但是自始至终我都不能忘记那死者临死前的眼神,就是那向我求助的眼神,与万坤龙现在的眼神完全的一模一样!” “你在乱七八糟胡说些什么啊!” 宁安完全不知道正尧这是在说什么糊涂话,什么市民,什么上级,什么升职,完全就没有听说过。 “都是我,都是我!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我根本不配破什么案子,根本不配当一名合格的警察!你别管我,就让我趴在这里,就让我陪着万坤龙,就让我这样静静地自我忏悔……” 正尧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低沉的宁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此刻的正尧在哭泣!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宁安无法想象一个正常男子会哭泣,为了一件看起来似乎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哭泣,她完全懵了,完全的不懂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很久很久,宁安依旧在原地站立,思考着眼前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而另一边的正尧却静静地趴在床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睡着了。一阵鼾声从床头传来,惊醒了还在沉思中的宁安。 “好你个呆子!睡着了也不说一声!害的本公主在这里傻站了这么久!”见到正尧睡着了的样子,宁安顿时就来了气,之前所思考的东西也随之抛诸脑后。 不过宁安并没就此离开,而是走到了正尧跟前,似乎怕他着凉,在床上将棉被取了下来,轻轻地披在了正尧身上。 “哼,该死的呆子!念 你刚刚哭了的份上,本公主就委身给你当一回丫鬟!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的指望我能将你背到床上去睡!给你披上这床棉被已经是本公主给你的恩赐了!”正尧显然已经睡得很沉了,宁安这么的自言自语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见已经披好棉被,宁安还特地将门窗给关了上,吹灭了灯笼,这才放缓脚步,慢慢的离开屋子。 当正尧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己时时分,阳光刺眼的从昨夜被一线针穿过窗户留下的小洞中直射到了正尧的身上。正尧只感到浑身酸痛无比,睁眼一看已经是第二日了。 “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起身一动,只听到浑身咯吱作响,脖子酸痛的确实厉害。 不过正尧也不多做深究,或许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他也只是有感而发,睡一觉似乎什么都给忘了。于是拍了拍身子,疑惑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掉落地上的棉被,嘟了一下嘴似乎也没想起什么,将棉被放在床上叠好,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出了南厢房。 来到大厅,却见众人一脸凝重的样子,这倒是令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道:“诸位这么早啊,怎样,昨晚的那个神秘人是否找到?” 柳彦见正尧已经没了昨日的那股颓丧的样子,心中也是颇为满意,不过似乎对于昨晚的成果不怎么满意,于是转而又一脸无奈地说道:“说阿里惭愧,昨晚的那人,身手确实了得,我和小曦姑娘追了一路,终究还是没能看清那人的身影。” “是的,其实我们的轻功已经够好的了,不想那人的轻功更胜一筹,想来此人是经过严密训练过的,不是江湖中人的话那么就是大内高手。”小曦也跟着补充道。 “大内高手?”靖王原本皱起的眉头再一次皱的更厉害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细想了一下之后,靖王又放松了语气,道:“不,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我看还是暂且放下这件事吧。如今花振虎的事情已经了了结,万坤龙也已经死去,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不然乌禅院上下可要鸡犬不宁了。” 正尧如何不明白靖王所想,如果不是背后牵连甚广的话,靖王肯定也不会暂时就此作罢的。当然,正尧明白靖王这么是对的,毕竟算下来,这一群人在飞云寨已经呆了三天了,那就意味着靖王在乌禅院失踪三天了! 堂堂一个王爷,还有宫中的内务太监,以及一帮蜀中才子突然间在乌禅院失踪,这可不是乌禅院能够承受的!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朝廷知道了,这乌禅院百年名寺估计就危在旦 夕,命不久矣。 于是正尧也道:“没错,我们现在是时候离开这里回乌禅院给住持大师打下招呼了,毕竟离开太久,人家可能会着急了。况且,那件盗佛案应该也有个了结了吧。” 见正尧说话已经如此的有气有力,宁安知道正尧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很想继续跟正尧较真,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也表示同意,于是道:“那好,现在咱们就走。” 众人意见一致,也不做任何逗留,立即便要动身。 “等一等!”见正尧等人要走,花清月想要留住已然不可能,于是急匆匆的一边喊着,一边往大厅里面的偏厅跑去。 正尧等人不明所以,不过回乌禅院也不急在这几分钟的时间,于是都停下了脚步。不消片刻,花清月喘着大气,很快的便出现在了正尧面前。 “呐,这次多谢你和众人帮我查清楚了我爹失踪的真相。我山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有些干粮,你们带着,万一路上渴了饿了也好有东西填饱肚子。这是我爹生前的绝学《飞云八式》,我爹也没徒弟,我看你武功也不怎么样,不如就赠给你,你学不学的会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花清月交代了一大通,也不管正尧接不接受,一把塞给了正尧。不知情的见了此情此景,还以为是夫君要远行,妻子来送别呢,这让正尧觉得浑然有些不自在。 不过盛情难却,而且这些江湖中人个个都很认真的,你要是不接受,那就是看不起别人,倒是可就不好了。 正尧笑了笑,便欣然接受了。而一旁的宁安则不由地一个白眼抛了过来,似乎在鄙视正尧厚颜讨人便宜。不过正尧并没有理会宁安,而是转口对花清月细声说道:“那就多谢清月姑娘了!时候也不早了,如果不动身,怕是天黑也到不了乌禅院了。还请清月姑娘跟大家说声,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花清月眼中尽显不舍之意,虽然只与正尧相处短短三日不到,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中萌生了一种连她自己也不能说明的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就是一种依赖,又像是一种渴望。 三言两语话别,乘着清风,迎着骄阳,正尧和靖王一行人一身轻松的踏出了飞云寨的大门,沿着山间小道,渐渐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见踪迹。 第三十五章 归来寺院又起火 花清月赠送的什么《飞云八式》正尧倒是看也没看,便直接塞进了怀里。当然,并不是他对花清月赠送的这本武功秘籍不领情,而是他觉得现在自己一不打仗,二不考武状元,三不参选武林盟主,这种只有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牛叉秘籍暂时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用,所以才看也没看的放进了怀中。至于其他的干粮食物什么的,正尧倒是很享受,一边走一边啃着,潇洒得很。 而宁安则是一路上都嘟噜着嘴,靖王几次三番的想要试探她这是为何,却都遭到了宁安的白眼,这让靖王也碰了一鼻子灰,真是自讨没趣。也对,或许此刻连宁安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要离开山寨时,看见正尧和花清月那股依依不舍的样子之后,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似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小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至于刘韬冯保之类的太监,自然就更不敢去插上一嘴了,只得远远地跟在后面,这个公主的脾气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凉亭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却不见宁安说半句话,连正尧也有些纳闷这平时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蛮婆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为此他还特地看了看柳彦,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柳彦见状,一脸无辜的样子,好似在说我没做什么啊。 就这么,正尧和靖王闲聊了几句,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个地歇息了片刻,然后又开始赶路。在接下来的路上,所有人也都没有说话,一味的赶路。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好,不到未时,又重新回到了乌禅院。 刚刚进入乌禅院,只见寺里上下已然一片混乱,和尚们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就在正尧等人要进入大殿的时候,住持顺化老和尚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爷你可回来啦!让老衲找的好苦啊!”顺化老和尚老脸已经皱成一团,差点就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起来。 靖王见状,顿时一阵不好意思,于是上前道:“为住持大师添麻烦了,本王也深感愧疚啊!” 其实说起来,在乌禅院中发生的掳人案应该要找乌禅院算账才对,不过靖王也是个很随和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自然不会胡乱的追究责任,况且这些和尚也挺辛苦的。 “哪里哪里!还请王爷恕罪才是!实不相瞒,在靖王失踪的这一段时间,寺院中又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顺化显得更加的惭愧起来,说起话来也都不由地抖了一下。 靖王等人一听,顿时严 肃了起来,尤其以正尧为首,均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顺化住持。 “哦?住持大师还请言明到底出了何事?” 靖王立即追问道,既然有棘手的问题,自然要追问下去了。这些天对于破案推理靖王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见正尧一连破了两庄案子,自己也有了露一手的样子。 顺化老和尚一脸尴尬地看了看众人,然后再往前凑了一步,才不好意思的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就……就在靖王你们失踪的第二天,老衲便……便派人四处……处寻找诸位,不想后院的柴房竟……竟然突然失火了。” “原来是柴房失火啊!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重新修葺一间不就结了!”宁安也不明白,这就是一间柴房失火而已,有必要显得那么严重吗? “女施主所言不错,柴房失火事小,可烧死了人那可就大了!”住持一脸惭愧的样子,慧远偷盗玉佛,靖王在寺院中失踪,寺院着了火,其中还死了人,这一连串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若是此事一经传了出去,他这间百年寺院的名号也算是到头了。 “什么?死了人?” 听顺化老和尚这么一说,众人又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最近的怪事还发生的真不少,先是盗窃,后是掳人,再是山寨弑兄夺位,现在又是放火烧寺院还杀人。情节是一个比一个的严重,这闻名天下的峨眉山怎地就成了频繁发生案件的场所了? “对……对!是死了人。” 正尧见老和尚顺化在回答众人的疑虑的时候,竟然闪烁了一下眼睛,这似乎还有内情,于是立即追问道:“死的是谁?你还有什么隐瞒的,赶快说出来!” 顺化一见正尧如此一问,顿时不再有半点隐瞒,毕竟正尧的聪明才智他可是领教过的,于是立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实不相瞒,死的便是盗玉佛之人,慧远!” 什么?慧远死了? 众人再一次惊讶起来。而这时正尧总算明白了那顺化住持为什么会闪烁其词了,原来死的是慧远,是王爷亲自交给他看管处罚的,不想竟然被火给烧死了,自然觉得无法向王爷交代,这才支支吾吾的。 “那你们知道慧远为什么在柴房吗?还有,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可有说说过什么?”正尧此刻并没有追究顺化看管不力的责任,反而是问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靖王虽然不明白正尧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正尧定然又要给他 一个惊喜,于是也以同样疑虑的眼神看向了老和尚顺化。 宁安知道正尧的鬼主意多,也很期待正尧这么问到底有什么目的,至于旁人,当然也如同宁安一样,成为了看客。 “回王爷和李施主!其实慧远是被我们关在柴房旁边的禁闭室进行悔过的。不想拿柴房一着火,旁边的禁闭室也跟着燃了起来,当时大家并没有想到禁闭室里还有人,而慧远他也没呼救,结果就……至于诸位走后慧远他说过什么,这点老衲并不太清楚,这得要问每日给他送饭菜的惠清了。” 顺化老和尚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切,算是为自己的疏忽抵消罪孽。 “王爷,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去看看慧远的尸体,或许会有其他发现。总之,我觉得这次着火并不是意外那么简单。”正尧听完顺化老和尚的话之后,沉吟了片刻,然后十分谨慎的态度对着靖王说道。 “什么?不是意外?”这下老和尚顺化就敷不住了,难道还是有人故意纵火不成? 靖王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建议:“嗯,正尧言之有理,本王也觉得这火有点可疑,慧远死的也太过蹊跷。快,带我们去看看慧远的尸体。” 靖王既然发话了,谁还敢有丝毫怠慢,于是顺化没有作片刻停顿,领着众人,直朝禅房而去。 到了一间禅房门口,众人便停了下来。 正尧有些不悦的看了看禅房里用白布遮掩的地方,然后又看向顺化老和尚说道:“你们动过了慧远的尸体?” “这……”看到正尧那不善的眼神,即便四大皆空的老和尚也不能如泰山般临危不乱,顺化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慧远被火烧死已经有两日了,若不将尸体搬出来,那叫他的亡灵怎地安生?总不可能一直就让他的尸体一直呆在那里吧。” 顺化老和尚说的也不错,只不过在正尧看来,私自挪动了尸体,就等于破坏了案发现场的第一有力证据,如此一来,想要破案,那就更加棘手了。 当然。正尧也明白老和尚顺化也是无可奈何,于是喃喃自语地说着:“希望情况并没有想象的糟糕!” 众人虽不知道正尧担忧的是什么,不过见正尧已经迈步进屋,自然也都跟着进了进去。 “海云,交给你了。” 一进屋,正尧便立即知会袁海云对尸体进行检查。如此一来,此刻的袁海云倒像是一个专业的仵作了。而正尧和柳彦,张诚等人则在尸体上上下打量 ,希望还能发现些什么。 第三十六章 一验一推显端倪 禅房里窗门大开,夕阳的余光照射进来,整间屋子显得倒不是那么的昏暗,这对袁海云检查尸体和正尧观察尸体有一定的好处。 “虽然脚下,腿部,手腕,以及背部都有着不同面积的烧伤,但是整个尸体很整齐,并不是扭曲的样子,显然死者是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被火烧的,意思就是着火的时候,死者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喊救命的原因;整个尸体被烧的部位都是背面,而正面却没有被烧着,显然,死者之前应该是趴在地上或者靠着一面并没有着火的墙壁;死者后脑勺比较突出,咦?这是……好像是被什么撞击过留下的一个椭圆形烙印,是他自己跌倒造成的?不妥,不妥,如此大的烙印,肯定立马晕过去,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跌倒的,否则就与身上的烧伤不吻合了。” 正尧在慧远的尸体周围转悠了一圈,然后又弯身翻看了慧远的背部以及头部,最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 当然,正尧的观察力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同样是观察,相对而言,张诚和柳彦就少了一点什么的感觉。见到正尧如此细心的翻看尸体的样子,柳彦和张诚也跟着做,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宁安在一旁没说话,不过她知道,这呆子定然又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即凑上去,好奇的悄声问道:“喂,你发现了什么,快说说。” “去去去,你一个小女子瞎掺和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具尸体,是死人,会招来晦气的吗?”正尧没好气道,自己正在思考,这小妮子没事添什么乱啊。 “哼!不说就拉到,装什么神秘嘛!一会儿还不是要说?” 宁安虽然嘴上较劲,但是心里却一阵舒爽,听正尧的语气,似乎在关心自己,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不过宁安也不明白,此刻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呆子存在这样的感觉,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被宁安这么一搅和,也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于是正尧便走到袁海云面前,问道:“海云,你有什么发现?” 对于袁海云的专业水准,那是毋庸置疑的,正尧自然一百个放心。所以,问其问题的时候,正尧都是显得那样的轻松惬意。 果然,袁海云并没有让正尧失望,不过却只是说了八个字:“死者不是被烧死的。” “什么?不是被烧死的?” 众人本来就一团疑云布在头顶,现在又听到袁海云如此说,自然更加的疑惑起来,死者不是被烧死的,那是怎 么死的? 而身旁的正尧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继续说道:“哦?此话当真?” 袁海云点点头,道:“没错。虽然我是个大夫,只懂得看人治病,但是对于检验尸体这块,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研究的,而且《洗冤录》上也记载过人被烧死的征兆。看,当我翻开死者的嘴唇,看他的咽喉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一丝烟灰。一个正常人在面临大火的时候,肯定是要呼救的,如此一来自然会有烟灰进入口腔乃至咽喉,可是死者却没有。” “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是他也可能是在失去知觉的时候被烧死的啊!” 宁安并非胡搅蛮缠,她说的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错,这个可能的确有,可是……”袁海云立即想要回答宁安的问题,可是突然被正尧给接过了话去。 “可是即便一个人昏迷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活的,那么在面临大火灼烧的时候,神经是会有反应的,身体会受到神经的支配,即便人事不省,身体也会随之扭动挣扎,但是慧远的这具尸体根本就没有挣扎扭动的迹象!” “没错,正尧说的就是我检验出来的结果,看来正尧你的医学知识又进步了不少啊!”袁海云一脸笑意的说道,他倒不介意正尧的插话,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用专业方面的知识来讲述这个问题或许还没有正尧这么直接明了的叙述来的简单,来的让人容易理解。 毕竟你给别人说什么挫骨神经,什么中枢神经,什么脊椎神经,一个外行又怎么听得明白呢?而正尧的这番解释倒是恰到好处。 正尧听袁海云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尴尬一笑道:“呵呵,倒不是我的医学有什么进步,而是我在尸体上也发现了三个问题。” “哦?三个问题?”这下不光是宁安靖王等人,就是与正尧一同查看尸体的柳彦和张诚,也都十分疑惑地看着正尧问道,似乎自己并没发现什么,正尧又能发现什么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稍微细心一点,便不难发现。第一,死者被烧的部位全是背部一侧,充分证明当时死者是趴在地上或者靠着一面并未着火的墙壁,这点不难理解吧!”正尧看了看大家一眼,试探性地问道。 众人都点点头,示意明白。 “第二,死者背部被烧并没有喊救命,那就证明当时他是处于无知觉的状态。这点相信大家也能够理解;第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 ,死者的头部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椭圆形的烙印,估计是被什么物体经过猛烈的撞击造成,这也可能是造成死者失去知觉的原因。结合以上三点,再加上海云的检验,便充分证明了,慧远的死绝非被火烧,很有可能是他杀,而致命部位应该就是头部那有椭圆形烙印的地方,凶器应该就是一把椭圆形的铁锤或者有这个形状的物体。” 正尧将自己看到的和推测出来的一一说给大家,顿时令众人觉得应当如是。袁海云立即跟随正尧所言,将慧远的头给翻了过来,却见后脑勺果然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椭圆形烙印。 “这道烙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可以肯定这就是死者致死的原因。看,烙印在当时并没有凸显出来,其实我想当时造成这个烙印的时候,死者就已经死了。因为受到猛烈撞击之后,脑部神经突然停止运作,里面的血液将会随即凝固,如果当时及时的找人救治,估计还不会死的。可是……现在死者已经死了两天,凝固的血块开始逐渐凸显出来,便造成了这个椭圆形的烙印。我想,这个凶器应该是一个凸出来的椭圆形物体。” 袁海云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站起来从自己专业的角度,用了一个大家相对可以明白的方法叙述了出来。还好众人并没有听不懂之类的,显然袁海云的方法很奏效。 “如此说来,那慧远又是谁杀的呢?他在寺院里可是很少与人结怨的,况且他已经被关了禁闭,寺院里的僧人们没道理还要对他下杀手啊!” 顺化老和尚沮丧着脸,似乎慧远死了已经很难接受了,现在还说他是被人谋杀的,这下老和尚可坐不住了。 正尧也很无奈,这件事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从偷玉佛开始,似乎自己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刚刚破完玉佛盗窃案,还没有歇息一刻,就被卷入了寨主失踪案,中间还牵扯到了蒙古俺答的化尸粉,本来说破了案回乌禅院散一下心,岂料刚一回来,又遇到寺院着火案,而且还扯上了人命。人死了不说,现在竟然可能是另一宗谋杀案,即便是聪明机智的正尧,脑子也感到有些吃不消,此刻也不得不感叹这些东西似乎太过离奇了,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才行。 于是他并没有着急要到着火现场去看一番,而是决定休息一晚,待明天一早再去,他实在是有点头痛。 见正尧这么说,众人也只好如此,毕竟最近老是被一些谜团啊,案子啊,谋杀啊之类的纠缠,是人都受不了,脑细胞也不知道要死多少 ,歇息歇息也不错。 住持方丈顺化老和尚也不急,反正事情已经拖了两天,也不在乎再拖一个晚上。于是带着正尧一行人,回到了西苑,而靖王则是回了自己的东苑。 晚饭与靖王一起吃过之后,正尧也没有什么心情饮茶赏月,早早地便回到卧房就此入睡,期待第二天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三十七章 怪事连连或有隐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峨眉山的风景依旧如画,不论何时,站在山间,享受这大好的秀丽山色,都有一种完全放开,整颗身心都交给自然的惬意感觉。 虽然正尧昨夜很早便入睡,可是,一觉醒来却觉得异常的累。为了缓解这份疲倦,这不,一大早,饭还没吃,正尧便跑到寺院中靠着山崖而建的一座凉亭上进行自我调息,那入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会认为他是从青城山山上下来的道士呢。 本来正尧想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看能不能从中理出一些隐藏起来的线索,可是由于太困,什么都没有想到就睡着了。不过他却因此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是怪异的梦。他梦到自己在路上走,没走两步,就会出现一条很怪异的黑蛇拦路挡道,似有阻止他前进之意。 这条黑蛇非常的怪异,浑身黝黑发亮,头有巴掌大小,面上黑白相间还有几丝纹路,乍一看,很像是一个戴着黑脸谱的人,双目怒瞠,外露凶光,且不断地吐露那殷红细小的舌头,嘶嘶作响,直让头皮发麻。每次正尧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其赶走,但是没过多久,那蛇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最后,正尧被这梦给惊醒,也没了睡意。 独自坐在石凳上,双目紧闭,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仿佛要寻找一处令自己内心得以安宁之地。 “怪蛇,黑脸谱,凶眼毒舌,拦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在对我警示着什么?” 正尧自言自语地说着,心中始终像是有个解不开的结一样。 “慧远盗玉佛,靖王被掳走,花振虎失踪,化尸粉出现,乌禅院着火,慧远被谋杀……这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内在联系呢?一切似乎来得太巧,时间上配合的也是刚刚好,到底哪里才是突破口呢?慧远盗玉佛难道只是为了钱财,如果是,那他为什么又会被谋杀?花振虎被万坤龙所杀,万坤龙又是被谁杀的呢?万坤龙的死与慧远的死又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正尧依旧在闭目自语,完全一种忘记周围,忘记自我的感觉,连有人过来也不曾知道。 “喂!你这个呆子!我说你倒是过得潇洒呢!大家都在着急这个案子,你倒好,说要休息一下整理思绪,却没想到你还有闲情逸致闭目养神的在这里欣赏风景!” 只见从正尧后方走来了两个女子,皆是一身白纱群袍,一头长发,隐隐传出阵阵芬芳气息,不用说,自然是宁安和小曦。 宁安的这一 略带不满地说话声顿时打断了沉寂之中的正尧。正尧只好睁开眼睛,转头也是不满地看着宁安,没好气道:“你这蛮婆,一早看见你,准没好事!每次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就都被你给搅和了!” 宁安满眼疑惑的“啊”了一声,然后立即凑上去,古里古怪地看着正尧说道:“喂,呆子,那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慧远的死有什么线索了?” 正尧还真的拿这个麻烦的女人没办法,不过他并没理会宁安的那股好奇,而是立即起身,道:“还八卦,赶紧去看看案发现场,顺便问问有关人员。” 正尧明白,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案发现场,虽然大火可能烧毁了一切,但是有些证据始终是会被忽略的,这就叫做百密一疏。而且,惠清也是一个关键的人物,毕竟他常给慧远送饭,他可能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见到过死者的人。 心中已然有了想法,那便事不宜迟,一把抓过宁安的手,直奔柴房而去。 “喂……你别那么急啊——”宁安还没有准备好,不想正尧拉着自己就跑,自己倒是有点措手不及,她可是个公主,哪能跑得过正尧,只得一旁大口喘着气,含混不清地喊道。 一旁的小曦可是乐开了花,这个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被李公子给收拾的如此服服帖帖呢? 来到柴房门前,只见从另一侧靖王等人也一并走了过来。 “王爷!方丈大师。”这时,正尧才将宁安的手给松开,然后恭敬的对靖王和方丈顺化老和尚打了一个招呼。 “好,看来正尧经过一夜的整理,应该有了新的进展了吧,那本王就又要大开眼界啦!哈哈哈。”靖王很是开心,每次看到正尧,他的心中都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而且这种踏实的感觉是越来越重,有时候自己都在想,如果正尧是自己的儿子,或者是自己的女婿,那该多好。 “我观三弟眉间发黑,似乎昨夜一宿没睡好,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张诚倒是对面相有点研究,一眼就看到正尧气色不太好,估计是没睡好的缘故,不过他还真的是一语中的。 正尧无奈一笑,道:“这点不碍,容后再说也不迟。咱们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说着,正尧第一个踏入了柴房,然后转身对顺化老和尚说道:“这里自火灭以后,是否有人动过?” 顺化方丈闻听正尧这么一问,立即说道:“阿弥陀佛,这里刚刚着了火,然后又死了人,寺中僧人谁还会来此处啊,施主且 放心,绝对不会有僧人来这里的。” 顺化老和尚说的也不错,毕竟这里死过人,难免会有些晦气,即便是和尚六根清净,但是一说到死人,心中还是有些忌惮之意,自然不会来此。 正尧点点头,便转过头去。 柴房里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还好扑灭的及时,否则整间柴房可能直接烧毁,主体结构也会遭到破坏,那就更麻烦了。 “东面房屋破坏的最严重,着火点应该是东面;当时可能起了东风,所以西面烧得并不是太厉害,这也是为什么在东面相隔一条过道的禁闭室也会着火的原因。”简单的看了一下,目前正尧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从东面的侧门穿过。便来到了禁闭室门口。 “禁闭室的门虽然是铁门,周围也是石壁,但是估计当时火势很大,风也够大,故而火能够透过门上的窗户和石壁上的窗户将禁闭室内的草给点着,随即再点燃了里面的木质物体,从而引起了大火。” 走一路,看一路,正尧的眼睛不停地扫射,希望可以捕捉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众人也跟着一同寻找,柳彦和张诚两人随即推开了铁门,与正尧一并进了屋。 一进屋,便一阵烟灰吹来。或许是因为里面比较干燥的原因,又加上火势过后还残余一些灰飞没人打理,待铁门打开,风一吹,灰飞又自然吹起,正尧三人都不由地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这间屋子如此干燥,着火也一点不稀奇。”柳彦打过喷嚏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正尧点点头,并没说话,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旁的张诚也是如此。 其他人也开始学着正尧,如同一搜索仪一般,在屋子里扫射开来。 屋子里有一张石床,一张石凳和一张石桌。然后是一些堆砌起来的木头和草灰,看来这个禁闭室很少有人居住,或许是因为寺院没有牢房的缘故,才让慧远在这里禁闭思过。 “这里应该是慧远趴过的地方,没有一点被烧灼的痕迹。”正尧指着地上一处相对干净靠着石床的地方说道。 “看,这是什么!”突然,张诚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声地喊了起来。 张诚的这一声叫喊顿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只见此刻张诚的手中拿捏着一个烧得乌七八黑“玩意儿”,底部乃是一椭圆形凸起的物体。 椭圆形凸起的物体??? “难道这 就是凶器?!”柳彦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凑上前来,指着那玩意儿说道。 “我想应该也是,这个物体有点类似于一个碗。”正尧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众人也觉得像,不过只是这个碗是不是有点奇怪了些,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团模样呢? “经过大火灼烧,这个碗估计已经变形了,不过底部的材质比较特殊,故而并没有发生变形。”袁海云见众人疑惑,解释着说道。 “方丈大师,还请让惠清小师傅来一趟,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正尧有礼的对一旁的顺化说道,现在或许只有惠清能够知道的更多一些。 不到一分钟,惠清便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惠清显得有点战战兢兢,与当时发生玉佛被盗问他话时的表现一模一样。看来,这个年轻的和尚面对此等事件还是心有余悸,难免感到畏惧。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例行问话,并不是审问罪犯。” 这时的正尧,俨然就是一个人民警察,连问话的语气都像是在录口供。 “是……是,施主有……有话便问!小……小僧定当知……知无不言!”惠清还是显得比较腼腆。 正尧笑了笑,语气变得很柔和:“当日是小师傅你给慧远送的饭吧,可否说说当时慧远有何反应,你有没有看见可疑人在此逗留?” 正尧明白,如果直接说有没有看见有人放火杀人,这个小和尚肯定会害怕地说不出来,于是便换了一种方式问道。 惠清一听,顿时回答了一个令方丈也觉得好气又好笑的话:“不,当日因……因为小僧的肚……肚子又犯疼痛,并……并不是小僧送的饭菜!” “怎么每次你肚子犯痛都有事情发生呢?拜托小师傅你的肚子以后不要再痛了!”宁安饶有味道的说道,当真觉得这个小和尚很是可爱。 第三十八章 京城来信欲回还 众人被惠清和尚这么一说,顿时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惠清也真如宁安所言,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出事之前疼,这是不是太过蹊跷了? “小……小僧所言句句属实,绝……绝对不敢有欺!”惠清很老实,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正尧微微笑了笑,轻轻摸了自己的鼻尖,又道:“那你的饭菜怎么办?交给谁送去的。” 闻听正尧如此一问,惠清顿时顿了一下,做沉思状,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是……是慧明师兄,当……当时是慧明师兄恰好路过,小僧就……就将饭菜交给了慧明师兄。” “那慧明现在何在?”正尧立即追问道。 这时,顺化老和尚又一脸无奈的样子走了过来,老气横秋地说道:“阿弥陀佛,实不相瞒,慧明在前日便不知去向,寺里上下也找不到他的任何衣物。” 眼看关键人物出场了,半途又突然失踪了,这不是诚心的耍人吗?正尧顿时有些气恼这些笨和尚,立即放大了声音说道:“失踪了?那么大个人,你们寺院难道都不做统计的?前日失踪,今日才说出来?” 越想越觉得气愤,这些糊涂和尚一天就知道敲钟念经,人丢了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在让人气恼不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施主有所不知,这慧明本是在外云游的僧人,三个月前才到的本寺挂单。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本寺僧人,心想他随时都会走,自然没有过多的做统计。”顺化住持也是深感无奈,这种野和尚,自己怎么知道他会突然说走就走了呢。 不过听顺化老和尚这么一说,正尧倒是没了怒意,反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你是说三个月前?对了,你可知道他每天都做些什么?他可曾会武功?他有什么特征?” 正尧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靖王等人也好奇正尧这又意欲何为。 不过说到三个月前,正尧突然想到花振虎也是三个月前失踪的,两者之间说不定有着什么联系,说不定这个慧明就是给万坤龙化尸粉的神秘人,要知道,这乌禅院和飞云寨相距并不远,还有,胆敢在乌禅院中掳人,如果不是乌禅院中有内贼,有人通风报信,那飞云寨的万坤龙即便有通天本事也不能如此轻易就得手。 当然,别忘了,这可是百年古刹,怎么也有一两个会武功的和尚坐镇,不然怎么能够持续百年? 所以,正尧所想的不是没有道理。 顺化老和尚听正尧一问,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不过他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于是便知无不言的道:“对,慧明是三个月前来本寺挂单的。当时他自称是从京城法华寺云游过来的,想要在本寺修行一段时间。施主应该知道佛门就是方便之门,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老衲便同意他的要求,同时让他在寺院中自行修行,不必在意过多礼节。慧明个子不是很高,身形偏瘦,左边脸颊有一块豆大的黑痣,而且右手断了小指,皮肤显得很是粗糙,当时第一眼见着的时候,老衲还一度怀疑他并非佛门中人。” “哦?此话何解?”靖王也疑惑起来,这老和尚凭什么认为他不是佛门中人。 “嗯,虽然当时他满口佛语令众人都觉得他的慧根不浅,佛理较深。但是老衲心中却想一个成日吃斋念佛未曾做苦力的僧人,右手何来如此厚的茧呢?但是老衲便怀疑慧明可能会武功。但是慧明却说,出家之前,家里穷,每日都在田里劳作,所有老茧很厚,虽然后来出了家,但是始终没能去掉老茧的存在。老衲当时也没多做深究,便就此了事。后来,寺中有地位的僧人们同情慧明的遭遇,于是都未曾叫他做苦力活,只让他每日早课到大殿即可,其他时间就在自己禅房里修炼。” 顺化老和尚的语气很缓慢,众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慧明大有可疑之处!”张诚也不禁点点头,难得地开了口。 没错,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再加上老和尚顺化的叙述和正尧的分析,这个慧明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和尚那么简单。不过事情似乎到了这里就成了悬案,一来,即便所有证据都显示与慧明有关,但是慧明也已然失踪,如何去找?二来,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的杀人案那么简单,其中如正尧所猜想一样,应该还有内情。 只不过现在掌握的有力线索实在有限,现在唯有的线索就是那枚一线针和那瓶化尸粉。余下可以做的就是找到慧明,然后继续查下去,只不过可能费很大的力气,而且那慧明很有可能早已经逃回京城了。 正尧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之意,这次终于再没有让靖王大开眼界。不过靖王确实一脸笑意的走到正尧面前道:“正尧别急,事在人为。暂且放下这事,本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定然有能力破获这起案子的。” 靖王可不是简单的安慰正尧,要知道靖王对正尧的头脑确实很佩服。往后定然会对正尧器重有加,到时候,再来叫正尧破获这案子,那不就是容易了么? 正尧点点头,躬身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言语。 “报……”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喊,只见一个身穿褐色袍子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冲了过来。正尧定睛一看,此人便是靖王的一个侍卫,当日在诗才大会上已经见过。 “佛门清净之地,何事如此惊慌?”靖王有些不满地说道。 “王爷恕罪,实在是有紧急情况要禀报!”那男子立即半跪在地,低头说道。 靖王一听,顿时疑惑地看着那人道:“哦?有何情况?说。” 那人不敢怠慢,立即道:“回王爷,京城来信,叫王爷即刻回京,并嘱咐一定要将公主带回!” 靖王一听,顿时明白了一切。一眼瞟了一下身旁不远处的刘韬,吓得那刘韬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用余光瞪了一眼宁安,心中却道:“估计是皇兄担心宁安的安危,叫我送她回去吧。罢了罢了,在此也耽搁了数日,只有以后再来了!” 叹了一声然后道:“起来吧!本王知道了。” 宁安看着靖王的表情,已然明白自己这次肯定是不可能在此久待的了,心里虽有万般不甘,但是却不能说出来,毕竟一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那就不好玩了。 “看来朝中有大事发生,还是请王爷以国事为重,赶紧回京吧!”身旁的王珩立即凑过来说道。 靖王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转向顺化老和尚道:“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方丈大师了。还望大师多多保重!正尧,柳彦,你们也多多保重,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又会见面了!” 说完,靖王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一转身便往屋外走去。 “王爷保重!后会有期!” 正尧等人立即迎上去说道。 宁安心里虽然不想走,但是现在不走不行,于是走到正尧和柳彦面前道:“本姑娘也该回去了,顺便还可以搭王爷的顺风车。不过嘛,你们三个可要好好的研习书本哦,到时候本姑娘可不想在京城遇到三个落魄书生,还自称是本姑娘的朋友。” “呵呵,宁安姑娘所言极是,我等自然谨记在心。”柳彦哪能明白宁安的心思,他可是一直以为宁安和正尧有着什么。 一听说宁安要走,不知怎地,正尧心中突然颤了一下,那种莫名的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听到宁安那话中有话的意思,他自然又不忘与宁安一番 抬杠:“呵!蛮婆你少瞧不起人!你可是知道本公子可是有志向的人哦!” 这个有志向的人宁安自然知道,不就是许愿树上面的那个心愿,当驸马的心愿吗?想到这里,出门的时候,宁安又不忘朝许愿树的方向望那个了一下,似乎心中还有着什么疑虑一样。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到了寺院门口,只能目送靖王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就此离去。望着宁安离去的背影,正尧的心中却又有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波澜。 见靖王等人已经消失在官道上面,正尧等人也觉得该回家了,于是与住持和接引大师匆匆道别之后,正尧,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四人便转过身子,闲庭信步般的离开了乌禅院。 正所谓: 西南大地风气高,两下四川不辞劳。 智勇兼备破奇案,蜀中三杰逞英豪。 第二集初上京城 第一章 秦岭古道雨纷纷 一处淡水湖边,一个黑衣男子面对平静的水面负手而立。 这时,又一个黑衣男子半跪在地上,久久不语,似乎在等着什么训示。 那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并没有动,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很是随意的道:“怎么?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回主公!那老鬼命大,被他逃脱了,不过若不是他身边有两个叫李正尧和柳彦小子,发现了其中的破绽,搅了咱们的好事,那老鬼早就一命呜呼,哪里还有机会返回京城!”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如是说道,不过他这并不是推卸责任,他知道,只有如实据报才可能免责罚,否则后果那是不敢想象的。 “哦?罢了罢了。那玉佛的事呢?到手没有?”黑衣男子转开话题道。 听那人如此一问,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一时不敢出声,沉吟片刻才支支吾吾的道:“属下无能,没能盗着,本来就要到手,还是被那叫李正尧的给破坏了。后来属下派人毁尸灭迹,相信没人能够查得出来是何人所为。” “又是这个李正尧?哼!好吧,这次算那老鬼命大,你且下去吧。” 那黑衣男子根本就没有动过,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到他动过嘴。那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听到如此一说,顿时起身,也不敢多说一言,转身便朝旁边的山林中跑去。 而那伫立在河畔的黑衣男子依旧未动,只是嘴中喃喃地吐出了三个字:李正尧。 ※※※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分。李府大宅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热闹,毕竟四个年轻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把酒谈心,自然也会引起一阵喧嚣。 柳彦的家住在蜀南,那边有一片竹海,倒是很美。不过自从来了灌县之后,便很久也没有回去过了。本来打算回去一趟,看看自己养父养母的墓地,可是天色已晚,现在回去,已然来不及,只好等第二日再回。至于张诚和袁海云,离正尧家并不远,不过与正尧关系很好,而且李府相对而言要比他们家都大得多,李乘风也很是热情,自然而然的会经常在正尧家留宿。 于是四个人,在用过晚饭之后,又在河边凉亭里闲聊至夜深,这才回各自的房间就寝。待第二日刚刚一觉醒来,就听到外面李乘风阵阵兴奋的呼喊声。 四人便立即起床,闻声出门来看。 此刻却见李乘风一脸心情大好的样子,手中拿捏着两封信件,乐悠悠的小跑一般的往屋里走 来。如果没有猜错,李乘风手中拿捏的定然是靖王给正尧和柳彦进京赶考的举荐信。 果然,见正尧和柳彦刚刚出房门,李乘风便立即冲了过来,兴奋地说道:“看,这是刚刚从驿站发过来的,是王爷给你们进京赶考的举荐信!” 李乘风如何不激动?李家到现在已经没落了五代,现在正尧终于又有机会参加科举考试,那就意味着李家很有可能重新崛起,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谁能不兴奋? 正尧和柳彦拿过李乘风手中的举荐信,各自有着不同的反应。柳彦也显得很激动,握着举荐信的时候,手还有丝丝发抖,即便他文才武功,但是毕竟自己曾经一度差点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两者相较,自然难免激动。 反观正尧,倒是显得很自然豁达。一来,对于这个类似于准考证的东西,正尧还真的没怎么放到心里去。其实自己并不着急什么科举考试,毕竟三年一次,有的是时间。而且,以他现在的状况,说真的,能够考个进士已经很了不得了,位列三甲根本想都不敢想。为什么?他到现在连四书五经都还没有完全看完,更别说融会贯通了。 二来,正尧自认为,当官不一定要非得参加什么科举才行,就如同现在不一定参加高考才能找到工作是一个道理,所以自然的,他并不是很在意。 当然,虽然正尧很聪明,但是人无完人,他不喜欢的东西,他再聪明,也没有心思去研究。所以,拿到这张准考证,他并没太兴奋的意思,反而看到李乘风兴奋的样子,自己倒是有点担忧之意。 不过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正尧可不会那么悲观的看待问题。先且收好,到时候再说。 “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二弟三弟现如今已经解决了难题,那我等三人明日便进京如何?”张诚一脸笑意,他盼望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在小时候,便和正尧一起商讨一同进京考科举,奈何中途正尧又……不过现在好了,也算是了了一块心病。 李乘风听张诚这么一说,自然是巴不得。于是道:“嗯,你们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距离科举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你们就先去京城熟悉一下环境。对了,京城的‘蜀州会馆’的馆主邹岑是我少时的好朋友,你们可以到那里住下,顺便温习书本。” 原来这李乘风早就为正尧铺好了路子,连京城里面都有了自己的人,看来李乘风对正尧的寄望确实挺高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谁叫正尧年幼时那样的出色,而且正尧又恰逢为李家的第六代 子孙,是可以参加科举的,自然要当成重点培养对象。 正尧倒是无所谓,看了看一旁犹豫不决的柳彦,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吧!那就先进京,其他的等回来再说!” 片刻之后,柳彦做出了终于想通的样子,吐了一口气说道。本来还打算回蜀南去拜祭一下自己的养父养母,不过如今急着上京,倒不如考个好成绩回来光宗耀祖来的实际。 打定主意,众人也不多言。只有一旁的袁海云却是一脸的无奈,看样子,自己又不能马上回医庐了,到时候肯定又得被袁凤鸣骂一通。毕竟以四人的关系,他这小子不跟着进京,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乘风似乎看到了袁海云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微微笑道:“海云啊,你就放心跟着正尧他们一道去吧!你父亲那边我会交代的。相信他也很支持你。不过,你父亲也跟我说过,你在行医方面很有天赋,到了京城,该发挥的时候千万别藏拙,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混一个太医当当,这样你们四人就是蜀中四杰了!” 虽然李乘风的话中有半开玩笑的含义,但是也不难看出对袁海云的医术也是很肯定的,对他的寄望也是很高的。毕竟,这几个孩子,自己都很是喜欢,俨然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哦,那就有劳伯父了。” “装模作样,你这小子!”张诚见袁海云竟然还表现出无奈的样子,顿时就没好气道。 其实他们谁不知道,袁海云这小子又怎么按捺的住性子一直待在蜀中这个地方呢?谁都想要到外边去闯荡一番,有更何况是京城! 众人不由地哈哈一笑,似乎被看穿心思也是一件赏心悦事。 准备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李乘风早早的便在门口等着众人,还特地准备了一些干粮和银两,足足有三千多两,看来这李乘风是下了血本的了。 与李乘风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四人便出了门,到驿站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往京城而去。 不到半日,便出了成都平原,接着过绵阳,至广元,最后出秦岭,一路快马奔驰,好是潇洒。刚刚一出秦岭山道顿时下气了绵绵细雨,令众人这一路的沉闷增添了几丝清新之气。 “千古蜀道难翻越,如今快马未停歇。清风熏得行人醉,细雨若丝天地接。”出了山道,张诚立刻诗兴大发,洋洋洒洒的吟起诗来。 而一旁的柳彦自 然不敢落后,也是附和道:“碧天萧瑟微风过,绿水粼逡泛清波。雄关漫道万千尺,回眸不见日升歌。” 见两人你吟一句,我赋一首的,正尧倍感亚历山大,心中不由感慨这古时候的人怎么都喜欢有事没事就吟诗作赋呢?不过他可不想被这两人看扁了。于是一把将柳彦手中的折扇抢了过来,学着张诚的动作,左右摇晃,酝酿起来。 坐在马车里,看着喧嚣繁华的蜀都越来越远,秦岭的雄壮险峻也已然变得模糊,而因绵绵细雨陡然感到了一丝寒意,正尧顿时一阵感慨涌上心头:“流光飞度清风飘,梦中阑珊浮云摇。时光不待追亦逝,依稀繁华因寒凋。” “好!好个依稀繁华因寒凋!”张诚听完之后,立即拍案而起,倒是自己的头差点碰到马车顶棚,令得正尧一阵觉得好笑。 “好诗好诗!虽然意境显得有些悲观低沉,但是也是说的实情,三弟的才学又有长进啦!”柳彦自问是西南第一才子,也不得不赞叹正尧的这首诗作的妙! “你说你们,一个个弄得文绉绉的,卖弄啥呢?” 袁海云可不高兴了,明知道自己这方面不行,这三人竟然都不知道收敛一番。 见袁海云这般似气非气,似埋怨非埋怨的样子,顿时让正尧等人止不住一笑。 “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一辆马车,一条古道,一场细雨,渐渐地消失在古老而又雄壮的秦岭之畔,渐行渐远,而如画般的景致,真叫心猿意马,梦里阑珊。 第二章 蜀中四杰入京师 阴雨绵绵,未曾停歇。 回到皇宫已经有半月,此刻的宁安已经在自己府邸凤林居如**般又恢复了以往的大明公主的生活。趴在窗前,看着屋外的绵绵阴雨,宁安心里却有些浑然不自在。 “小曦啊,咱们也回来有将近半月了吧,你说那呆子他们现在在干嘛呢?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京城呢?”对着窗外发呆许久,宁安才若有所思的说出了一句。 小曦在一旁,忽然撇嘴一笑,却让宁安一阵纳闷:“喂,你这小妮子,问你话呢!你笑什么啊!” 看着宁安那茫然不知所措外加一点野蛮霸道的样子,小曦又是掩鼻一笑,稍加平复了之后才道:“公主啊,小曦发觉你变了。” 听小曦这么一说,宁安更加觉得奇怪了,“我哪里变了?” “你啊,以前每次在宫里的时候,都是谈论的柳彦柳公子怎么样,柳彦柳公子在做什么,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你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提到柳公子,倒是对李公子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小曦说得没错,宁安回来已经有十数日了。刚回来见到嘉靖皇帝的时候,在靖王和沈贵妃的帮衬下,并没有被挨骂,反而还在嘉靖面前炫耀了一番自己在蜀中的所见所闻所听所感。尤其还把正尧的有关事迹讲述给了嘉靖皇帝听。 说正尧如何的鬼灵精怪,头脑灵活,如何四步成诗忽悠众人,如何的细心推测,巧破案件。这让嘉靖皇帝仿佛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连嘉靖皇帝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靖王和宁安都佩服的蜀中俊才。 本来靖王趁势还说了宁安和正尧似乎有什么,岂料宁安却一口给反驳了,这倒是让靖王枉做好人了。不过听宁安这么一说,靖王心中却是另有了打算。 现在,已经几日没有出过宫门,宁安心中也有点发闷,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想着在蜀中的那段日子了。 “好啊!王叔误会就罢了,没想到连你这小妮子也敢胡说!看我不打你!”说着,宁安立即起身,扬着手,直冲小曦而来,大有狠狠打她一顿。 当然,宁安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当真抓住小曦的时候,却又放下了手。 “我说公主啊,你打小曦也没用,你现在想去蜀中那是半点不可能,不如这样,你去找皇上说要去顾汝之大人那里学习琴棋书画,这样至少比闷在宫里要好的多。” 小曦也是一个精灵鬼,最能明白宁安的心,说的正是宁安心中所想。 “好,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去。” 宁安从来都是说风就是雨,一手拽过小曦,急忙便朝屋外跑去,也不管那绵绵细雨是否会打湿身子。 ※※※ 却说正尧这边,一路游玩,一边赶路,一个多月左右的时间便到了京城地界,四人终于下了马车,走到了京城的城门口前。 “哈哈哈,京师之地,果然不同凡响,比起我们蜀地,确实要繁华的多啊!”柳彦不得不一阵感叹,毕竟与京城这种繁华比起来,蜀中之地还真有着穷乡僻壤的感觉。 就说这客商人流,道路宽度,也是蜀地无法比拟的。宽敞舒坦的官道,古色古香的亭台水榭,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络绎不绝的人流,当真将京城的繁荣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尧则是微微一笑,虽然京城够繁荣,但是比起现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道路,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些其实并不算什么。 四人边说边笑,乐趣丛生,在四番环顾张望之后,终于踏进了北京城的大门。 按照李乘风所给的地址,正尧等人在多方询问之后,终于找到了蜀州会馆的地址。 走到门口,“蜀州会馆”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仓颉有力的字体横挂在大门上,显得是那样的有气派。 仔细一看,蜀州会馆的门是紧闭的。从门缝中看不到有人在院内,也听不见有什么声音。正尧等人估计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蜀州会馆的人们要么已经睡了,要么外出做其他的事情去了。 不过正尧还是走上前,敲响了蜀州会馆的大门,毕竟在他看来,即便人都出去了,偌大的会馆总会有人留下来看守。 “笃笃笃——” 一连敲了三下,大门是铁做的,上门扣了铜环,正尧敲动大门的时候,声音分外的响亮,即便里面的人睡着了,也会被惊醒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迎面出来一个年约四十,一头短发,身穿白袍的男子。 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众人,说道:“几位这是?” “哦,不不不,大叔您别误会,我们兄弟四人并无它意,我们是从蜀中而来参加今年八月秋季会试的考生。” 见对方一脸的疑惑,柳彦生怕被对方误会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立马上前解释道。 “哦,既然是同乡学子,那就先进来再说。”中年男子态度很友善,见对方表 明了来意,也不多问,立即把门开完,欲迎众人进去。 正尧也不多言,一切进去再说。于是一行人便踏足而入,直接来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里。 中年男子立即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就此坐下,同时还不忘给正尧众人沏茶,待把茶杯送到所有人手中之后,才一脸笑意地说道:“诸位一路远道而来,辛苦啦!” 蜀州会馆,其实就是专为西南片区进京赶考的学子门设立的一座学院,只要是西南地区的学子,有会试的参考证,都可以进入,且不用交钱,因为这是川陕两地的富商豪绅们特地为西南地区的考生设立的。所以,只要是西南地区的考生,这里都会有人来接待的。 “呵呵,哪里哪里!对了,请问大叔,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位叫邹岑的馆长?”正尧不忘李乘风的嘱托,来到京城,第一时间便要找邹岑。只不过世事变迁,过了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这邹岑是否还在这里,毕竟李乘风也很久没有与邹岑联系了。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诧异地看着正尧,道:“怎么?小兄弟你要找我?呵呵,这可当真让邹某大感意外呐!” 见中年男子如此一说,原来他就是邹岑。张诚立即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不到,大叔您就是我们要找的邹岑邹馆主啊!” “小侄见过邹叔叔,家父名叫李乘风,乃是蜀中李家李景隆旁系之后。此次进京,家父可是特地嘱咐要来找您的!这是家父的书信,还请邹叔叔过目!”说着,正尧立即起身走到邹岑面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未开封的信件,想来是李乘风写给邹岑,让他帮忙看着这四个小家伙的信。 邹岑草草看完,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笑意,“哈哈,原来你就是正尧贤侄啊!呵呵,十多年前我见你的时候,那时你才这么点高吧!当真是岁月如梭,时光飞逝啊!你爹在信上可是对你们赞赏有加哦,蜀中三杰,倒是令我这蜀州会馆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邹叔叔过奖了!” 柳彦也觉得一阵汗颜,想不到当时三人戏谑性的自行取了一个“蜀中三杰”的称呼,到现在还真的叫传开来,实在有点诚惶诚恐。 “好吧!李大哥的信我也看了。嗯,他交代的事情,邹某自当不负所望。你们以后就在此住下,待明日,再领诸位去见一下其他的同窗。哦,对了,看样子你们还没吃饭吧,那我叫厨房立即去准备一番。你们就先跟着安叔去卧房整理一下,饭好 后,自会叫你们出来吃。” 邹岑确实热情的不得了,让正尧一众人大有归家之感,而邹岑的脸上也尽显欣喜之意,似乎正尧等人来此最开心的反而是他,这让正尧等人脸上都不由地出现了几丝受宠若惊的尴尬之态。 邹岑匆匆离去之后,一个约五十岁的男子又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面前,应该就是所谓的安叔。 既来之,则安之,暂且不去想其他,见安叔示意去卧房,正尧等人便立即迈步跟上,往卧房方向而去。 第三章 杨柳河边歌舞欢 简单的吃过晚饭,见时间还早,而且大家也都是第一次来到京城,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安然入睡。于是四人决定趁此先到处走走看看,也想对周围熟悉一下。 京城之地,繁华自然不消多说。一到晚间,大街小巷皆是灯火通明,有的甚至通宵达旦,俨然就是一个不夜城。不过今天也不是什么庙街灯会的日子,所以想要看热闹,估计还得找个好地方才行。 要说这好地方在哪,自然要问邹岑了,毕竟正尧四人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总不能瞎逛乱跑吧。这不,晚饭过后,四人迫不及待的便来到大厅,找到正在看书的邹岑。 “邹叔叔,打搅了。我兄弟四人现在也睡不着,想到外面走走看看,不知道邹叔叔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尤其是夜晚可以游玩的。”正尧见邹岑在看书,虽有不便打扰,但是终究略带歉意地开了口。 被这么一打扰,邹岑也没了看书的欲望。立即合上书本,一脸讪笑的看着正尧几人说道:“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看来果然如此。既然你们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自然也免不了啦。好吧,那邹叔叔就给你说说这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说着,邹岑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嘴角微扬,甚是惬意。 见邹岑要介绍周围好玩的地方,四人自然来劲,索性将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坐下细细听邹岑所言。 “却说这京城,自古以来都是最为繁华的地方。要玩的,要吃的,要看的,要听的,自然是多的是。不过现在不是庙会灯会的时候,相对来说,能玩的就少了一些。但是,至少这里还有三处地方随时去都是很热闹的。” “三处地方?” 正尧见邹岑说的头头是道,不禁顿时好奇起来。 邹岑又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没错,第一处便是城中最大的法华寺,其建筑之宏伟,规模之巨大,堪称全国之最,比之蜀中的乌禅院,那是自然的大了不少,也是公认的皇家寺院;而这第二处便是太学楼,所谓的太学楼,其实就是供各地学子们一起探讨四书五经,比文斗武的地方。每日都有很多学子在那里研习切磋。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墨宝交易所,叫做万宝楼,里面摆放的历代名人字画真迹多不胜数,这也是众人想要前去一观的原因。当然这第三处,也是最特别的地方,很多文人墨客也都十分向往的地方。” 邹岑细细地说完,然后嘴角的那丝笑意更加浓烈了,尤其是说到第三处地方 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地露出了诡异的眼色,这让正尧等人更是大惑不解。 “特别的地方?而且文人墨客都十分向往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袁海云根本就不是什么文人骚客,连正尧等人都觉得纳闷的地方,他自然更加的不懂了,于是第一个问了出来。 “都说自古文人多风流,这风流之处,自然就是流连于烟花之地啦!”看到袁海云那傻不愣的表情,邹岑差点一口茶水没有喷出来,委实好笑。 “哦,原来如此。邹叔叔说的是青楼啊!”正尧这才反应过来,不过邹岑说的也没错,这古人多都是这样,宋朝的柳永,诗才多么出众,最后还不是靠着那些青楼女子养着自己吗? 柳彦虽然是文武双全,而张诚也是一介才子,但是这两人,包括正尧都很少去那些场合。毕竟柳彦自小就懂事,明白自己有婚约在身,因此比较洁身自好,而张诚从小与正尧,袁海云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时间去那些地方。至于正尧,前十年就是小孩子,根本不懂这些,而后面的八年,不是傻就是睡,哪里还有什么逛青楼的功夫和时间。而且就正尧本人而言,他可是片区的刑侦队队长,这种逛妓院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 而如今听说青楼竟然是一处最好玩的地方,四人又都从未去过,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好奇。 “不,你们可不要小看这京城的烟花之地。我所说的这个地方,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烟花之地。”邹岑放下茶杯,斩钉截铁地说道,似乎他也是那里的常客一般。 这烟花之地还有不一般的地方?众人再次疑惑地看向了邹岑。 邹岑摇摇头,又道:“我说的这个地方叫做‘温香玉苑’,别看它表面上是一座青楼,可是这里的女子每个都是才华洋溢的主!而且她们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每日到这里来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名门之后多不胜数。里面还经常开办一些才艺方面的比赛活动,倒真的能吸引不少的客人。” “当真特别,当真特别!想不到一所青楼竟有此般附庸风雅,张诚倒是开了眼界。”一向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居的张诚,对青楼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可听邹岑这么一说,他也不得不大开赞扬之口,恨不得立即就前去一看。 听完邹岑这么一说,无论是正尧柳彦,还是张诚袁海云,都被这所谓的“温香玉苑”给深深的吸引住了,于是四人便立即打定主意,准备一观究竟。 说做就做,绝不含糊。正尧等人一向都是这般雷厉 风行。于是向邹岑问了“温香玉苑”的具体位置之后,四人便踏足而出,迫不及待的直朝“温香玉苑”方向而去。 沿着河畔,有说有笑,一路感慨京城的富庶,一面享受温湿的河风吹向面庞,倒是深感惬意。没走多久,四人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目的地——温香玉苑。 温香玉苑坐落在一艘大船上面,并非修葺在陆地上,俨然就是一座水上青楼,而这点倒是出乎了正尧几人的意料。走近一看,整艘大船约一百五十平米,共分上中下三层,从气势上便体现出了这一所青楼与其他一般青楼的与众不同之处。 温香玉苑四个青绿色的字体醒目的写在漆满红漆的木板上,稳稳地挂在了大船的门口。岸边几丝杨柳悠悠垂下,更给这艘大船增添了几分神韵之感。 大船的四周则是挂满了大红灯笼,门口还站立着两个类似于礼仪小姐般的女子,时不时从船舱中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确实给人有一种灯红酒绿的感觉。 “或许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都是这样过的夜生活吧!” 正尧轻叹一声,自己在以前当警察的时候,由于多数时候都在加班,经常很晚才会回家。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经过市中心所谓的“红灯区”,当时的情形与眼前的景色大有相同之处。四周也是灯火通明,音乐声,吵闹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从迪吧,ktv传出来的叫声让本来就显得够奢华的都市更加的奢华,或许这就是那些人所谓的上流社会应该过的生活,是上流社会人群为了缓解工作和各方面的压力进行的一次自我的释放吧。 四人在门口驻足了大约有两分钟,便不再犹豫。心想既然来了,自然要往里面走一遭,不然就白来了。于是四人昂首阔步,拉开门帘,一头便钻进了船舱。 进了船舱,正尧才又一次真正的体验到了何为奢华。 刚刚进入的是温香玉苑的大厅,是大众娱乐的地方。一眼便能看到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们忙着各自的娱乐节目,有的弹曲,有的吹箫,有的奏琴,有的起舞。让整个大厅充满了浓郁的娱乐气息。 人群中的男子则是吟诗作赋,或是舞文弄墨,或是举杯豪饮,各自是忙的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性感,年约三十,头上戴了一大把朱钗,银花的美艳女子见到正尧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于是立即凑到了正尧四人的身前。 “哟,四位公子是新来的吧!样子好生咯!怎么,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所谓的“老鸨”,只不过她比起一般的老鸨要年轻漂亮许多,而且声音也很是妩媚,撩人心魂。走过来,那老鸨便开始上下打量正尧四人,见正尧四人衣着光鲜,而且面容生的俊俏,凭着她多年的看人经验,心中自然认为这四人大有来头。 “呵呵,我看你就不错,长得可是天生丽质,今年有二十了吗?要不你来陪陪我们?”正尧也算是入乡随俗,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老鸨,不过他只不过想趁此讨点近乎,那一会儿说不定老鸨会介绍几个才情更好的女子出来呢,故而正尧玩味的看着老鸨说道。 老鸨一听正尧这么一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你这公子真会说话,奴家可已经是年过三十的残花败柳啦,公子怎能看得上奴家呢,说笑了说笑了。春桃,夏雪,秋红,冬荷,你们出来招呼几位公子吧!” 老鸨一边说,一边挥手,样子那是夸张的很。不消片刻,立即便从楼梯上下来了四位身穿粉色群套的妙龄女子,一个比一个长得是貌美如花。 四大花魁,那可是温香玉苑的镇店之宝,或许除了很少路面的那位京城第一名妓之外,就属她们四人最为抢手。看来老如果不是老鸨想趁此在正尧等人身上大赚一笔的话,那么就是这温香玉苑已经满场了,再无女子可以出来服侍正尧四人。 “呵呵,我说老鸨啊,你们这里的姑娘取的名字怎么也这么矛盾啊?春桃,夏雪,秋红,冬荷,这完全不对啊!”袁海云虽然看起来很老实,但是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立即便开口问道。 “海云所言,不无道理嘛!这春哪里是桃,夏怎会存雪,秋也不会有红,冬更无荷才是嘛!”张诚也随即反应过来。 确实如此,这应该刚好错位了才对。 老鸨一听,则是哈哈一笑:“几位倒是很细心嘛,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是第一次说我这里的姑娘名字取的不对的,呵呵。不过嘛,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墨守成规,适当变通一下不也挺好?你看她们四人的名字岂不是一下子便被公子们记下了么?” 老鸨所言在理,正尧也是抿嘴一笑。心想老鸨做生意还当真有头脑,放到二十一世纪,她估计会把整个美国的红番区都能搞下来。 “好啦,公子们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啦,来,咱们到一边吟诗作赋,弹琴唱曲岂不更好?” 最先下来的女子很主动的便来到袁海云面前,一把就将他拽住,然后也不管袁 海云是否同意,就往一旁拉去。 而正尧等人也是同样如此,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然被另外三位姑娘拉到了一边坐下。 第四章 千里之外遇“故人” 温香玉苑不愧是京城第三处最好玩的地方,尤其是夜晚消遣娱乐,更是最佳的去所。 正尧四人在春桃、夏雪、秋红、冬荷的拉扯之下,来到了一处靠窗户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四个女子样貌各不相同,但是却都是百里挑一的美艳女子,其中尤以坐在正尧身旁的夏雪最娇人可爱,还好正尧的定力足够,不然一个冲动,止不定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来。 别看这些女子看起来很奔放,但是举手之间,她们却都有一定的尺度的。当然,正因为这种似挑非挑,似逗非逗的方式,最能令男子痴迷,也最能让男子们心甘情愿的为她们将钱掏出来。可想而知,这个温香玉苑的老鸨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时是怎样训练这些女子的。 夏雪的吹箫技艺不错(额……不要误会),一首《秦淮河》连不一向怎么喜欢这种唱戏味道演奏的乐曲的正尧也是一阵痴迷陶醉,足以见得夏雪的口上功夫何等厉害;而旁边的春桃则是书画很是了得,竟然与张诚比斗起狂草来,倒是令张诚一阵爽快,大呼过瘾;袁海云对这些舞文弄墨的倒是不怎么擅长,干脆索性就喝酒,不想那秋红划拳的技艺更是高超,一连十把,袁海云足足喝了八杯,估计这辈子他都没这么丢脸过;至于柳彦,却被冬荷一拉一扯的拉到了大厅中间,只见冬荷一个人竟然围着柳彦大秀起舞姿来,不过柳彦也一点不含糊,自己会武功,变相的对舞蹈也有一点研究,就这么,两人忘我的就在大厅中间跳起舞来。 如此,四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乐子,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各自开始尽兴的自己的娱乐,甚觉美妙。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大门口赫然出现了一帮人,其中竟然还有正尧等人在蜀地时就认识的“故人”——关震。 “想不到这小子也来了京城,真是冤家路窄。”正尧第一个感觉到有人过来,于是瞥眼一看,竟是关震,“不过看关震的样子,似乎他今天并不是主角。” 没错,走在最前面的是另外一个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头大胸壮,皮肤黝黑,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眼睛里还时不时露出一阵霸道的寒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其身后还有几个青年,这些人都与正尧年纪相仿,看样子应该是这京城里面的公子哥,二世祖。 “有关震在,准没好事!这群人怕是不好惹的主,待会儿还是见机行事。”袁海云也见到了关震一行人,于是立即放下酒杯,来到张诚面前,悄声说道。 柳彦正 在大厅中央,见周围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关震一行人,于是也顿时没了跳舞的兴致,索性回到窗边,与正尧等人一起,旁观关震等人意欲何为。 柳彦转身,并没有引起关震一帮人的注意,或许关震还未认出柳彦,又或许关震现在关心的另有他事。 “喂,老鸨呢?我们严公子今天特地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这温香玉苑是不是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么有品。快出来迎接啊!”站在那个衣着花花绿绿的青年旁边的是一个矮子,个子不大,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 “哟——原来是严公子啊!真是稀客稀客,严公子到我这温香玉苑来,真是蓬荜生辉啊!”老鸨一听又有动静,立马便出来迎接。 说着,那老鸨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不过还好反应敏捷,总算抓住了扶梯。如此一来,原本静下来的大厅因老鸨滑稽的表现又呈现出一片欢笑声。 “哦?你就是这里的老鸨?看不出来,这里的老鸨都是这般的漂亮,看来传言果然不假!”那被称作严公子的男子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抽搐了一下,仿佛得了什么麻痹症,面部不能动弹一样。 “严公子?什么人物有如此大的派头?连一旁骁骑营侍卫副统领连昊之子连易都是这般的像狗一样的在他面前呼喝。” 与正尧相邻的桌子上,一个手拿墨绿色折扇的公子疑惑的说道,似乎他也不认识那所谓的严公子。 “谭兄,这点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严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啊!你可知当今吏部尚书严嵩?严嵩有一子,严世蕃,位居工部左侍郎。这严世蕃并无子嗣,但是他却收养了一子,此子名曰严皓,严家可谓一脉单传,自然对这个严皓也宠爱有加,故而这严皓在京城是少有人敢惹的主。” 旁边的一个青袍公子喝了一口酒,悄声说道,看来他应该是这京城人士,而且对京城大小事都颇有了解。 正尧靠的较近,很容易的便听清楚了两人的谈话。如此想来,这严皓是有资本狂傲卖凶的,那什么骁骑营侍卫副统领的儿子在他身前当个跟班也是没什么稀奇的。 “实……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温香玉苑客人太多,一下子抽不出那么多姑娘来陪几位大爷了!几位大爷不如在一旁饮酒作乐如何?” 老鸨面显难色的走到严皓面前说道,其实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因为刚刚正尧四人一来便将这里的四大花魁给包了去,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人未能出场,而且那未出场 的早就因身体不适告假外出未回,现在实在拿不出人来招呼严皓一大帮人。 老鸨也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客人,总不可能为了严皓一帮人,得罪那些先来的客人吧,这样于理不合。 严皓听老鸨这么一说,怎么听都有藐视自己的意思,于是有点略带微怒地说道:“哦?意思是本少爷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了?叫本少爷花钱来你这里喝闷酒?你这是想让本少爷打退堂鼓,就此回去吧?如果本少爷就此离去,如此的白来一趟,往后岂不是被这京城的人所耻笑?你这老鸨安的是何居心?!” 听这语气,正尧顿时感到不妙,这个家伙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言语间已经开始极度的不满。对于这种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来说,稍微有点不如他们的意,很有可能便引起他们的不满,到时候一定会惹出一些麻烦。 而旁边的关震见情势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不但没有劝阻之意,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你这老鸨好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我们严公子是何人?那可是当今工部左侍郎严世蕃严大人的独子,吏部尚书严嵩严大人的孙子!敢逆严公子的意,我看你这温香玉苑是不想开了吧!” 老鸨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开这么高档次青楼的人,自然大有来头。不过对于客人,自然也不可多加得罪。 一听是严嵩家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之后,顿时夸张的大呼求饶。表现出来的就是她也只是个生意人,这里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富商豪绅,或者是考科举的考生,未来很有可能中状元的,她可是谁也不敢得罪的呀!于是只得跪在地上,祈求严皓不要为难自己。 张诚和柳彦等人见状,顿时觉得这严皓也太过咄咄逼人了,立即想要上前,不过却被正尧一把抓住,阻止了。 “我们暂时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好,贸然上去,理不在我们。”正尧说的对,毕竟人家只是嫖客与娼妇之间的纠纷,你一个外人,一不是扫黄组进行扫黄行动,二不是居委会调解纠纷的,与你也根本扯不上关系,三来别人又没有与你抢姑娘,贸贸然上前,动起手来还会落得一个多管闲事的下场,而且理亏的还是自己这一方。 “我可不管,赶快将四大花魁给我弄过来,本少爷今天可要一龙战四凤!哈哈哈!” 严皓可不管那么多,摆明今天就是来嫖的,而且也不管你什么卖艺不卖身,反正自己今天是打定主意大干一番了。 “这个可不可 ,四大花魁已经有人陪了……”老鸨夸张的竟然开始抽搐哽咽起来,整个人依旧跪在地上,大有求饶之意。 “管她们有没有人陪!反正老子今天就是要她们陪!”一阵霸道蛮横的话刚落音,严皓便一甩手肘,直接将老鸨给放倒在地,然后示意身旁的那些狗腿子二世祖上前抢人。 “住手!”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厉喝响起,本能的,连严皓也是一怔。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再一次静了下来,除了老鸨急促的喘气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第五章 初次交锋未有输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声音的出处,只见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倒在地上抽搐的老鸨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正尧,各自表情都做惊讶状。 正尧的这一声厉喝这让严皓也着实的一怔,不过严皓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稍加平复后,一手高举,示意暂且停手。与此同时,严皓双目怒瞪,不眨一眼,迈着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往正尧这里走来。 “磅……磅……磅……” 脚步声清晰可见,严皓的呼吸却并没有随着脚步的用力而变得急促,一直是很均匀的出气。而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在正尧看来,这个严皓估计面部肌肉已经瘫痪了吧。 见对方走来,而且双目怒瞠,正尧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是直面对视,这让本来就够僵硬的现场变得更加的僵硬。 “刚刚是你叫的住手?” 严皓已然走到正尧跟前,他的个子并没有正尧高,因而说话的时候是微微把头抬起来看着正尧的,如此倒更加显得他是多么的趾高气昂。 “没错!” 简单干脆的两个字随口便出,在正尧的字典里,还真的没有出现过害怕,畏惧这些词语。即便在之前执行一次扫毒任务的时候,自己单枪匹马与毒贩们在货仓火拼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感到畏惧。因为他是警察,警察是不可以有畏惧之心的。 显然,比起毒枭毒贩,这严皓压根就连毛都不是,正尧自然不会忌惮。而且正尧虽然对明朝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还是看过一些关于嘉靖年间的电视剧,诸如《怪侠一枝梅》、《海瑞斗严嵩》、《张居正》等等,当然里面大多有夸大其实的成分,但是他知道,这个严嵩最终不会有好下场,那他的儿子孙子什么的一样威风不了多久。如此,在正尧看来,严皓这等小虾米,还真的连根毛都不是。 “你很狂!”严皓也简单的吐出了三个字,而最后的那个“狂”字语气却是异常的重,似乎在强调,又像是在警告。 正尧不屑一笑,一抹鼻尖,道:“比起你,我自叹不如。”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但是是人都知道,这里面充满了火药味,一旁的人则在私下里张口接耳,似乎在议论这个敢不买严皓的账,公然与之较真的白衣男子是何来历。不过看众人摇头的样子,显然并不知道正尧的身份。 至于柳彦三人则是未发一语,并不是他们想要坐视不理,而是他们明白,正尧敢 公然与严皓较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如果自己突然插入,恐怕到时候适得其反,倒不是观察情况,顺便监视关震的举动,毕竟正尧和严皓对话这么久,关震至今还未开口。 “你可知道……” “我知道!” “你可明白……” “我明白!” “那你……” “但是我这个人有时候很矛盾,这个……这个就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严皓接连两个问题都还未问完,正尧已经明白他所要说的话,本来严皓还以为正尧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可谁知正尧最后的一句话却让严皓更加的不满起来。 “好你小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这京城谁不知我严皓,敢于我严皓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严皓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只见此刻他整张脸已然黑成一团,宛如张飞周仓,愤怒的表情挂在脸上恨不得用那瞳孔大睁的眼睛射死正尧。 正尧不以为意,这种公子哥自己倒是见多了,就知道提虚劲,假大空,真要动起手来,估计比谁都跑得快,求饶比谁都叫得响亮。 “少来这套!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别说你只是严世蕃的养子,就是严世蕃亲自来,我也未必买他的账!” 流氓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横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正尧深谙此道,立即直言道,两人的眼神也在这一次发生了一个正面碰撞! 对于这种流氓公子,正尧还知道他们一个弱点,就是怕家里面的老家伙,这种公子成天在外惹事,家里的老家伙肯定会对其斥责,并加以管束。而现在可是公然在青楼闹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家里的老头知晓了,那这流氓公子定然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正尧可以肯定那严皓绝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闹大! 见情形有些不妙,而且事态越发的开始有点收不住,一旁的关震也不由地开始慌乱了起来,于是屁颠屁颠的走到严皓面前,附耳悄声道:“严大哥,此人绝不好惹,我看我们还是暂且离去吧。” “什么?你也叫我离去?你不是脑子进水了吧!”听到一旁的关震竟然也叫自己离开,这严皓的面子还能往哪里搁?顿时没好气的冲着关震咆哮道。 “严大哥,这四个人可真的不是一般的主。我实话告诉你了吧,这其中有两人可是靖王钦点的会试考生,如果今天你与他们发生争执,闹出祸端,那可大为不妙。别忘了,今天咱 们可是出来游玩的,如果这事闹到严伯父,严老爷子那里,我们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啊!如今大庭广众,我们公然与他们发生冲突,指不定还落得一个**不成发生口角继而动武,这就更加损了大哥你的名声了。况且今番跟他们起冲突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这些人自然讨厌,我们也来日方长,有的是整他们的时间。大哥,你可要三思啊!” 以往没见关震如此的伶牙俐齿,如今却看他说的栩栩如生,头头是道,令原本已经大怒的严皓面色又再次渐渐恢复正常。不得不说,关震为人处世方面,也有着他的一手。 不过,关震倒不是完全为了严皓才这么说的。说实在的,见到严皓和正尧等人发生冲突,其实是关震最愿意看到的情况,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到,对自己也没太多好处,故而他才这么做的。要知道,关震是何等的小人,怎会为了一个严皓考虑那么多呢?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事若是传到爹和爷爷那里,当真影响不小,到时候处罚那是不可少的。罢了罢了。”严皓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叹息一番,然后又抬起头,瞪了正尧一眼:“好小子,我可记住你了,今天本少爷还有要事,暂不与你计较,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想要在京城里面混,如果还是这般在本少爷面前嚣张,本少爷绝对不会好果子吃!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说完,严皓再次挥手,示意一同跟来的人可以跟自己离开了。 不过正尧并没有被严皓临走一番话给吓着,而是冲着严皓的背后字正腔圆地说道:“那么你就记住,我叫李正尧,蜀中三杰之一的李正尧!” “他就是李正尧?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李正尧,还真有李正尧这个人啊!” “你就是李正尧?我要签名……” 但见严皓怒气冲冲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大厅里面却热闹的几乎炸开了锅,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说自己就是李正尧,似乎自己很是出名一样,这倒是令正尧和柳彦等人都大感疑惑。 而一旁的那些青楼女子更是疯狂的如狂蜂浪蝶般汹涌而至,直扑正尧所要签名,这更加令正尧一正头大。 看来这温香玉苑是不能待了,四人见势不妙,立即拔腿就跑,头也不回,一个劲的就冲出了温香玉苑的大船,不做一秒停歇,沿着河畔,拼了命似的奔跑。 跑了一路,见已无人追来,四人才逐渐放慢脚步。不过大家的心里可谓是疑惑丛生。 “我说正尧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出名了,今天才到京城吧,怎么就由这么多狂蜂浪蝶来追你啊,这让我可想不明白。” 四人之中,就属袁海云脑子相对比较笨拙,反应慢了半拍,于是便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 一旁的张诚也深觉奇怪,不解地说道:“怪哉怪哉,甚是怪哉!三弟与我等都是第一次进京,怎地就有人知晓你的名号呢?要知道咱们蜀中三杰可是一体的才对呀!” 同样的,柳彦也是一副确实是这样的样子看着正尧,如此这般,三人倒是像审犯人一样审正尧,这让正尧一阵无语。 我靠!我哪里知道这些啊!谁知的那些女子发什么神经病呢? 正尧心中也是纳闷不已,自己从未到过京城,见那些女子的表现,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好了,不要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今天你们还不嫌够烦啊!”正尧没好气道,这三人当自己是犯人呢?自己可没做什么不良勾当才是。 见正尧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三人也不再多问,只能将此事藏在心中,不过说到这烦心事,柳彦也不由地开了口:“今番与严皓险发生冲突,但是此人蛮横无比,仇恨心甚重,我想咱们以后可有的忙了。” 说完,柳彦还不由地一丝苦笑,当真有些无奈之意。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做好准备,看看那严皓和关震会耍些什么手段!”张诚不忘一番之乎者也,不过他的心态倒是不错。 “好啦!你看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你们不困,我还困呢!” 见众人竟然停下不走,袁海云顿时没好气道。 果然,天上早已繁星点点,缺月无声,四下的灯火也依稀的开始熄灭,是时候入眠了。 于是,四人不再停留,相视一笑,徒步往蜀州会馆而回。 第六章 正尧名声遍京城 回到会馆,已经临近深夜。由于会馆属于学校性质,所以住房也如校舍一般,七八人同住一间屋自然也属于正常之事。回到卧房,见其他人早已睡得老熟,四人只得轻轻地回到了各自的床位,然后悄然入睡。 待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天大亮的时候了,正尧四人起床时却发现同室的另外三名同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尧四人不禁摇摇头,那三位仁兄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经过一番简单的洗漱,正尧四人便出来吃早餐。在与邹岑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来到了所谓的学室(即是平时温习的地方,偶尔还有专业讲师来上课)。 走到学室门口,探头往教室里看去,却见里面已经坐了有十多个考生,认认真真地在埋头苦读,或是挥笔书画。讲台上还有一年过六旬的老者在上面之乎者也的讲着《论语》,给正尧的感觉这里就如同高考前夕的那种境况。 不过由于正尧四人的出现,顿时使得学室里的考生们把头往外一探,同时也惊扰了正讲的兴奋的老者。不消分说,老头自然有些不乐意的意思,于是也不讲了,将手中泛黄的书本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来。 “你们四人是做什么的?可知道这是蜀州会馆的学府,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老头微微有些不满意地看着正尧四人说道,显然他不认识正尧四人。 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倒是觉得好笑,既然你也知道这是蜀州会馆,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那么正尧等人自然就不是一般人,这个老头还真的有趣。 “我等四人不知先生在此讲课,多有打扰,还望先生见谅!”柳彦明白,这些个老学究的脾气是最怪的,稍不如意,自然不会给你好眼色看的。 “非也非也!其实我等也是蜀中子弟,今番来此,也是为了今秋八月会试而来。原本我等在院中行走,忽然听到一阵读书之声,闻声而来,却见先生在此讲课,而且栩栩如生,大有孔孟在世讲道之势,于是才不由地在门外驻足了片刻,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先生莫怪!” 正尧好不要脸的接过柳彦的话,一本正经的对着那老头说道,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表露出虚伪之色,语气甚是恳切,表情极度夸张,直让那老头转怒为喜。 读书人也好,教书人也罢,一旦听到有人将自己比作孔孟,哪个又不露出喜悦兴奋之色呢?正尧可谓深谙此道,在多年的审查犯人,做口供笔录的经验之下,正尧很多时候一眼便能看出对方到底有何喜好。 单凭这一点,不得不说正尧的警察职业为他在这个世界提供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果然,经正尧这么有一拍马屁之嫌,效果还真的不错,只见老头立即就笑颜相迎道:“原来四位也是蜀中子弟啊,失敬失敬,老夫现正讲《论语》,如有兴趣,四位也不妨进来一听吧!” “正有此意!”张诚立即夺过话去,说完,率先转身向教室里走去。 一说到《论语》《大学》《中庸》这些书籍,那张诚立马便来劲,如果不是正尧和众人都了解他,或许所有人都会把他当做一个死板的书呆子来看,毕竟张诚总是一副之乎者也的样子。 反正闲来无事,正尧和柳彦等人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至于袁海云本来就对读书不感兴趣,但是如果不进去,自己又不知道做什么,犹豫之下,硬着头皮,无奈的跟在老头的身后,进了学室。 突然进来了四个人,顿时便打断了教室里众人手中活,只见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往正尧四人身上盯去,仿佛正尧等四人身上有着什么异样似的。 “来,诸位同学,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也是来自蜀中的考生,他们……”说到一半,老头这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并不知道正尧等人的名字,顿时面显尴尬地看向正尧四人。 见此情形,四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张诚乃是四人中最大的,而且他也很率直,于是他首先上台:“在下姓张名诚,字东旭,乃蜀中本届乡试第一名。” 说话的同时,不忘对众人鞠躬行礼,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老头不禁点头,似乎对张诚这乡试第一名,对张诚的说话风格很是欣赏。 “袁海云,我不是考生,我是陪他们来考试的,我是个大夫,如果你们有个什么伤风头疼的,找我就是,保证药到病除,且不留任何后遗症;如果有什么刀伤剑伤的,找我敷几副药,保证让你生龙活虎,不留任何疤痕,如果……” 袁海云一上来就说了一大通,不过更多的他像是来为自己是大夫打广告的,顿时引起台下一片哄堂大笑。这不,话还没有说完,袁海云见台下一片笑声,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禁挠挠后脑勺,往旁边走去。 柳彦也不多言,上前说了一句“蜀中柳彦”便下了台。 然而这个“蜀中柳彦”也确实够分量,立马引起又一阵的轩然大波。西南第一才子,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没想到今番也来了京城,而且还与自己做了同窗,这叫台下众人如何不激动不兴奋?若是平时与他打好关系,或多或少也能从他身上学习到一些诗才气息,即便再不济,往后柳彦高中,那自己也曾与柳彦做过同窗好友,在外人面前道来,也不乏是一件牛逼哄哄的快事啊! 当柳彦一下台,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又转向了正尧,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看起来有些沉稳,不是柳彦那般随意,也没有张诚那般古板,更没有袁海云那样的长得搞笑,众人私下里不由地纷纷揣测此人是谁。 一步,两步,三步…… 正尧迈着缓步,轻轻地踏上了讲台,虽然讲台离门口就五六步的距离,但是给人的感觉正尧仿佛走了十几步,似乎周围被某种气息所笼罩着,导致众人都觉得有些分外的凝重。 “大家好,我没有张诚的敏捷诗才,也没有袁海云的高明医术,更没有柳彦的潇洒倜傥,我有的只是我自己拥有的,我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做李正尧。” 正尧一上台没有如柳彦那般干脆,也没有张诚那般的直爽,更没有袁海云那般的广告似的推销,但是他的这番自我介绍却是令台下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个个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而此过程大约停滞了三秒左右,台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你是李正尧?你就是李正尧!” “他说他是李正尧,他是李正尧诶!” “是他,是他,你看他,他做的事总是超乎你的想象,绝对是他!” 与昨夜在温香玉苑发生的那一幕一个样,台下坐着的西南才子们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举措,这让本来就疑惑的正尧一干人等更加的疑惑起来。 而一旁的老头一听正尧竟然说自己是李正尧,顿时把眼睛摘了下来,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在仔细瞧瞧正尧,激动地说道:“你真的是李正尧?” 什么叫做你真的是李正尧?难道我叫李正尧有什么不对吗? 正尧心中这可更加的不解和不爽了,怎么着京城的人都这副模样,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露出一副抓狂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出名吗? 我真的是李正尧?我特么不是李正尧难道你们才是李正尧啊! “喂,我觉得这怎么怪怪的呢,如果说昨天晚上是个误会,那今天呢?这也是误会?”袁海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感觉都疯了一样,老是反反复复的说着同样一句你 真的是李正尧这句话,真的让人猜不透。 袁海云说完,盯着一旁的张诚,似乎在问张诚。 可张诚又哪里知道,在一阵踟蹰之后,他心中依然不解。不过他以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说道:“此事甚怪,定有内情!” “你丫的说的都是废话!”袁海云没好气道,等你半晌,还以为你酝酿出个什么来呢,结果尽说些无关痛痒的屁话来。 柳彦撅着嘴,感觉这件事越发的蹊跷了。再看正尧的表情,完全一副懵懂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喂!我说你们都是怎么搞的!我是李正尧又怎么了啊?你们干嘛一个个都这副表情,难道我李正尧不该叫李正尧?” 正尧越想越不是滋味,昨天晚上的事情本来都已经过去就算了,但是今天还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正……正尧贤侄,难……难道你不知道?”老头收起了脸上惊讶的表情,然后疑惑地看着正尧,此时竟然用贤侄这个称呼问道,似乎觉得此事正尧应该知道才对。 “知道?知道什么?” 正尧早就已经一头雾水了,再经这老头这么一参合,完了,自己连自己想要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头脸上惊疑的表情又浮起来,诧异地看着正尧说:“你不知道李正尧这三个字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么?” 第七章 天桥河畔说书人 老头说完,现在轮到台下的学子们开始疑惑了。怎地有人自身出名而又不自知呢?这似乎也太过不可思议无法想象了吧。 “这……” 正尧四人支支吾吾的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蜀中地,多俊才;都江堰,景天籁。老李家,有男孩;字正尧,胸有才。主意多,头脑快;石桥畔,诉情怀。作《春风》,四步开;惊四座,受青睐。峨眉山,寺庙来;盗玉佛,清远呆。失踪案,飞云寨;花振虎,遭毒害。施妙计,真凶猜;万坤龙,入瓮哀。乌禅院,火势怪;细心查,隐尤在。好事者,赞其才;传诵之,千里外……” 就在正尧四人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突然间,台下一帮学子竟然齐声喊起了一阵长长的口号。而这“三字经”口号怎么听,都是通过精心编排的,有意拿来赞美正尧的。 此时正尧的疑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自己最近一系列的活动竟然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三字经”里面,而且这里面连时间顺序都是那样的吻合。正尧不得不感叹作诗之人的用心之处,此人似乎也太过了解自己了。 “哎呀!我说正尧啊,这不是在说你吗?”袁海云反应最慢,听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禁大叫出来。 一旁的张诚也是一脸诧异:“如此诗句,甚是巧妙。不知是哪家之手,竟对我三弟如此的了解并予以赞美,实在是有心之举啊。” “这其中的好事者到底是谁呢?莫不是……”柳彦则是开始从三字经里面推敲起来,如此了解正尧的人,怕是不多,说不定就是自己认识的,于是他似乎想到了谁。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作的这首诗,只是最近半个月来,那天桥畔说书的先生隔三差五的就会在那里摆摊说书,每次都有很多听众前去,而他说书的内容就是关于李正尧的故事。每次开场,他都会念那句三字经,久而久之,我们京城的人也都对此耳熟能详,所以当我们一听到你说你就是李正尧的时候,很自然的都显得比较激动,比较的不可思议。” 老头一五一十的说道,说的倒是绘声绘色,煞有其事,言语坚定的不像是在糊弄正尧等人。 越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越发的疑惑不堪。如果说是一个熟人知道自己,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那也能够理解。可是一个说书的人竟然知道自己的事迹,这就无法理解了。这时,正尧倒是有了一访那说书先生的意思。 “哦?那敢问先生,那天桥河畔说书的先生今天会否出现呢?”正尧转口问道,显然已经有了去瞧一番的想法。 老头沉吟了片刻,手指掐了掐,然后说道:“每逢三、六、九那说书先生都会出现,今天恰好四月二十六,应该会在那里。” “呵呵,想不到这说书的也那么讲究,还分个三六九啊!”袁海云一听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此言差矣!读书人和说书人是一样的,做事情就得按照规矩来,这个是原则问题!”张诚不由地鄙视了袁海云一番,与袁海云若是不相互斗一下嘴,不较一下真,怕是不习惯吧。 “那行,我们这就去看看。嗯,先生,今日就不做打扰了,改日再来听先生指教!诸位同窗,我们四人就此告辞啦!” 说完,正尧也不管他人如何失落的反应,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走去。而柳彦等人自然也对那说书先生甚是好奇,于是也跟着正尧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已然出了教室。 老头也不多言,比起正尧柳彦张诚这样的名人才俊,自己想要教他们怕是不行。欣然将正尧等人送出了门,然后继续他的《论语》解读。 正尧一行人即刻出了门,经过一番询问之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所谓的天桥河畔。当正尧看到了老头口中的天桥的时候,他不禁一笑。 这也叫天桥?不过就是架在一条不是很宽的河面上的一座石拱桥。只不过拱的高度比一般的石拱桥的拱高了几分而已。而所谓的天桥底下,其实是一艘船而已。 “又是船上?这京城河没有几条,船倒是挺多的,感情除了青楼,连讲评书的也都要在船上进行,不知情的,还以为来到江南水乡了呢!” 正尧喃喃自语,浅浅一笑,觉得这里还真是京城,什么都显得那么的特别,那么的与众不同。 四人驻足了片刻,打量一番之后,便踏上踏板,走上船来。 讲书堂。三个字立在船入门处的横板上,赫然醒目。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不知情的以为是黑社会收保护费的,其实不然,这两人不过是船上的水手而已。 船也是挺大的,不过比起温香玉苑的那条,还是略微逊色了一筹。四人没有多言什么,直接进了船舱。 来到船舱,环顾四周,发现里面的格局倒是挺别致的。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大名家的字画,有张旭的真 迹,有颜真卿的墨宝,有王羲之的字画,更有唐伯虎的名句,充满了书香之气。 正中间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本书,一个惊堂木和一盏茶,而那端坐在椅子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老头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说书先生吧。 一旁有很多的椅子座位,也是坐满了人,看来这里的生意倒是不错。而最为特别的一点是在船舱的靠右方的角落处,竟然还有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口中含着,手中握着,指尖拨着,肩上扛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一到那说书先生讲到精彩之处,立即便奏起音乐,这让现场气氛甚是和谐,让人大呼妙哉。 “好一个‘讲书堂’,竟然别出心裁的如此说书,难怪有如此多的人在此听其讲书。” 柳彦一进门四周打探了一番之后,立即对这“讲书堂”进行了一次由衷的赞扬。 “嗯,知道把文学艺术联系起来,让文学和音乐共存,这可不是一般商人有的头脑啊!这里的老板确实会做生意。”正尧也不得不叹服这里的老板,如此的有创意,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啊! “当——” 一声惊堂木响起,音乐立即停止,那坐在中间的说书老头再次开口说话。 “却说这李正尧,他睿智聪慧,心思缜密。盗玉佛之人究竟是谁?在场无人知晓。然李正尧突然上前,来到慧远与惠清两个和尚面前……” 老头说的是忘乎所以,仿佛自己就是正尧一般身临其境,那滔滔不绝的样子,比之“假打之王”李伯清还要专业百倍。 “咦,这不是在说你智破盗佛案,慧眼识慧远的案子吗?呵呵,看来那教书的老先生说得不错嘛。”袁海云嘿嘿一笑,大有调侃正尧之意。 那说书先生年约六十来岁,头上扎了一个髻,胡须微长花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说话的时候分外的活力十足。只看外表,正尧就是在梦里,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心中早就升起的疑惑又不由地再次攀升的更加高了。 “这老头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呢?莫非他也是听说的?可是他听谁说的呢?靖王?靖王与别人说可能,但是也不至于弄得如此众所周知吧;宁安?她不骂我不诋毁我就谢天谢地了,还会来赞美我?可笑可笑……” 正尧把自己所有能够怀疑的都想了出来,思量了半晌,却仍旧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今日一章终于讲 完,老先生立即便起了身,而一旁的乐器再次响起,那些听客看客们纷纷鼓掌表示欢迎,如此一来,将现场气氛又带向了一个新的高点。 正尧见那老头不紧不慢的往船外而走,自己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叫上柳彦三人,跟在那老头身后,追了上去。 第八章 轻罗流萤桃花扇 老头走路走的并不是很急,看起来很是悠闲,感觉他那说书先生只是一个副业。正尧等人紧跟在其身后,但并没有上前立即拦住老头的去路。毕竟贸贸然上前,也有失礼仪,看清楚了情况在去也不迟。 一路跟来,那老头终于到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文具店停了下来,随后走进了店里。老头的出现让店里的伙计一阵招呼,而这一举措却让正尧等人心奇:莫不是这老头是一个兼职说书的,而他真正的身份则是这家店子的老板? 见老头进去便没有出来,正尧等人也不管那么多,走进去瞧瞧再说。 文房四宝,即是笔墨纸砚,而这笔墨纸砚也是有讲究的。最初,文房四宝乃是起源于南北朝时期。在历史上,“笔、墨、纸、砚”所指之物屡有变化。在南唐时,“笔、墨、纸、砚”特指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江西婺源龙尾砚。而自宋朝以来“笔、墨、纸、砚”则特指湖笔(浙江省湖州)、徽墨(安徽省徽州)、宣纸(安徽省宣州)、端砚(广东省肇庆,古称端州)。 四人一进去,便闻到一阵浓郁的书香气息。抬头一看,里面摆放的尽是一些上好的毛笔,纸张也是白净亮丽,各式各样的烟台看的是眼花缭乱,而墨的味道也是微微带着一阵清香,润人心肠。 张诚对这些自是喜不胜收,于是立即上前找到一个伙计说道:“这位大哥,这里的文房四宝在下各要一样,还麻烦帮忙找出一套来。” 似乎张诚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欣然的购起物来。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读书之人最好的就是这口。既然来了,也不急于一时,索性正尧也开始四下观望起来。 店里面各种类型的毛笔,纸张琳琅满目,看的人是眼花缭乱。不过除了这些,自然还有一些才子们的大都拥有的折扇。 只见正尧转来转去,对笔墨纸砚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看到一个专区里面竟然有折扇卖,他这下可来了兴致。毕竟平时看着柳彦和张诚两人老是手握一把扇子在自己面前摇来晃去,之乎者也,牛逼哄哄的,自己只有妒忌的份,若是自己也有一把像样的扇子,倒是也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那多有乐趣? 于是正尧便一个人来到折扇专区,自娱自乐的欣赏起来。 扇子的种类倒是挺多,有折叠的,有不折叠的,有圆形的,也有芭蕉叶形的。每把握在手中都觉得挺爽的,但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转了一圈之后,正尧拿起又放下的折扇少 说也有二十来把,不过他还真的分不出哪一把更好。 “咦,那一把……” 突然正尧把头抬起来,发现挂在最上方有一把打开了的折扇,通体墨绿色,周边的支架似乎是绿玉做的,对眼睛倒很是环保,桃花朵朵,似有幽香,而且隐约可以看见上面似乎还提了一首诗。 正尧立即将伙计叫了过来:“这位大哥,不知这把折扇……”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那扇子乃是本店的特殊物品,若是想买,须得掌柜同意才行,小的可做不了这个主。”正尧还未将话说完,那伙计便立即插口说道。 “哦?这扇子还有这么一个规定?那我得好好瞧瞧了,这样吧,你先取下来,我瞧瞧之后,若是喜欢,无论多少钱都买下来,如果没兴趣,不买就是,最多再给点观扇费便是,有劳了。” 正尧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说道,凭他三寸不烂之舌,死的也能说话,还怕你不将之取下来? 果然,伙计看正尧的样子很是真诚,自己也不好多做推脱,毕竟掌柜也没有说过不卖,只是要卖也得掌柜同意才行。更何况,就是不买也能额外获得“观扇费”,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为了不得罪客人,也为了讨一点小费,那伙计还是按照正尧的意思,将折扇取了下来,不过同时还是不忘知会一下旁边的另外一个伙计,示意他去通知掌柜前来。 “《夜残伤》 夜无眠, 道天寒。 卷帘残风入窗来, 几丝凉意掀。 寂寥深处, 未见伊人苦叨念。 黑影斑, 愁绪谙。” 接过折扇,正尧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声情并茂一字一词的将其朗诵了出来。 “好词好词!寂静的夜,孤身一人对着凉风轻叹,遥忆梦中伊人,甚是撩发人心。最后一句‘黑影斑,愁绪谙’一点词中要旨,思念不过是一弯斑驳虚影,愁绪顿时泛衍开来,却是无言以对。不错,不错,真乃一曲感人伤怀之词,道出了夜的寂寞,也说出了人的心声。” 看到正尧那边有所举措,张诚等人便立即走了过来,却恰好听着正尧嘴里念叨着,张诚顿时大发感触。 “嗯,这曲词朦胧中有一丝浓浓的忧思之情,想那作词人定然对某个伊人十分的想念,故而发自肺腑的作词一曲。不过 在我看来,这首词只是上半阕,应该还有下文才是。” 柳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凭着他的诗才和对感情方面的认知(毕竟他也思念着远方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哈哈,不错不错!这位公子果然聪慧!” 这个时候,突然从内堂走出一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一路跟随的那个说书老头。 老头笑颜而来,继续道:“老夫魏沁礼,是本店的掌柜,见过几位公子。” 魏沁礼很有礼貌,与他的名字倒是很相衬。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读书人的味道,料想这个魏沁礼也不是一般人。 “呵呵,原来是魏掌柜啊!失礼失礼!”柳彦立即回礼道,而一旁的正尧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两只眼睛仍旧在桃花折扇上面停留着。 “喂,正尧你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啊!”袁海云不明白一向有礼的正尧此番见到人家掌柜来了也不发一语,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经袁海云这么一诧,正尧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那说书的老头,于是立即上前道:“先生的这把桃花扇可真不是一般的折扇啊,不知道怎样才能买下它来呢?” 看来正尧是喜欢上了这把扇子,不仅仅是扇子本身好看,而且扇子里面的词句仿佛写的就是他自己似的,所以他现在很想将它买下来。 老头把目光移到一身白衣装束的正尧身上,顿时一怔,随即脸上的疑重表情又一闪而过,然后微微笑道:“此扇名曰‘轻罗流萤’,公子想要买这把折扇也并非不可,只不过这把桃花扇却与其他东西不一样,老夫也不敢擅自将其卖掉。” “哦?还有这等事?那老先生且说一下怎么一个不同之法。”正尧虽然明白这把折扇很特别,但是挂出来又不轻易卖掉,这点就无法理解了。 当然,柳彦等人也是顿生疑惑,之前那伙计还说掌柜同意了才卖,而现在掌柜出来了还是不会轻易卖,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既然摆出来,就要卖啊,不卖干嘛摆出来呢? “呵呵,诸位别急,其实这桃花扇乃是一位小姐托在这里的,她说如果有人能够将此词补全,符合其意境的话,那这折扇便分文不取,送与此人,而如果没人能补全的话,即便黄金万两,也是决计不会卖的!”魏沁礼如是说道,看来他也是受人之托,无奈的很,想来之所以到现在这桃花扇还摆在这里,并非没人喜欢,而是没人能够补全那首词罢了 。 听完魏沁礼的话,正尧总算明白过来:估计是哪个大家小姐无聊的很,想要寻找一个知己,故而才出的这个卖扇主意。 不过正尧并没有就此将手中的折扇还给魏沁礼,而是再一次将双眼投入到了折扇上面,似乎他想看清楚这首词,然后将其补全。 柳彦见状,不由地尴尬一笑:“说实话,作词之人的才情绝非一般才子所能比拟,柳彦也是惭愧得很,无法完全融入其境,将之补全。” 而一旁的张诚虽然诗才敏捷,但是他所擅长的都是一些家国大事,英雄风流的豪迈诗句,如今要他一个连暗恋的对象都没有的才子去写一首情意浓浓的伤情之诗词,对他来说难度还真的不小,至于袁海云,那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此,柳彦三人的面上都有些犯难,而此刻的正尧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呵呵。怎么,这位公子想要一试吗?”魏沁礼看着正尧那入神的样子,饶有味道地说道。 不过魏沁礼的话似乎并没有传到正尧的耳朵之中,只见正尧依旧静静地看着折扇上面的内容,半晌未发一语。 “正尧,正尧……” 袁海云以为正尧中了邪,轻轻地碰了一下正尧说道,却见正尧依旧没有理会,完全一副忘我的境界。 众人不禁疑惑这正尧到底是怎么了,然而就在柳彦也想上前叫醒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拿起折扇,走到柜台之前,夺过那伙计手中的毛笔,竟然在上面画了起来! “不可——” 魏沁礼刚看清楚正尧意欲何为,立马便出口阻止,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正尧已经在接下来的空白地方写下了一个“月”字。 “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魏沁礼做出了一副既心疼又不妙的表情,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他万万没有想到正尧会有此番所为。 “木已成舟,为时已晚。不如就看看三弟到底写些什么,如果写的差强人意,导致毁了这折扇的话,我们愿意做出任何赔偿!”张诚无奈的安慰着撅着嘴大叫的魏沁礼,或许现在已经只能这般了。 魏沁礼只能无奈,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正尧到底会写些什么,于是强压制着心中的焦虑与不满,凑了过来。 “月光泛,照床橼。 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思者单。” 却见此刻的正尧执笔而下,异常从容镇定。大肆挥洒,一气呵成之举如同李杜在世,而数笔过后,恰将折扇上面剩余部分填满。 最后,正尧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才如梦方醒般的看向了众人。 第九章 赋词一曲又品茗 “这……” 魏沁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披着长发,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显然惊讶于正尧方才那番洋洋洒洒的举措,竟然不带一丝停滞就将整句词给接完。且不说这词的内容好坏与否,单论这气势,这其中表现出来的大师级动作,也不得不令魏沁礼为之感到震撼。 不光是魏沁礼如此,就是一旁才高八斗,一直满口之乎者也的张诚,文武双全的柳彦也是一愣一愣的看着正尧,似乎对正尧的这一番举措也甚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好!好!” 张诚半晌回过神来,一连大呼三声好,这时柳彦和袁海云才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 “三弟所填的下阕甚是精妙,二哥我也是望尘莫及,佩服佩服!”柳彦微微有些汗颜的说着,而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仍旧在那桃花扇上面打量着,似乎对正尧所填之词还意犹未尽。 “‘夜无眠,道天寒。卷帘残风入窗来,几丝凉意掀。寂寥深处,未见伊人苦叨念。黑影斑,愁绪谙。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甚妙甚妙!无论形式对仗,还是意境隐喻,都是如出一辙,读完之后,仿佛一阵凉风袭来,不禁丝丝胆寒,朦胧之中略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哀伤,离愁别绪的感觉,让人止不住心酸,却欲哭无从。妙啊,妙啊!”张诚如同一个评论家一样,如痴如醉的自我说道,仿佛正尧这曲词不像是词,更像是一首乐曲,一首天籁之音。 就连一旁不怎么懂诗词歌赋的袁海云,也不乏觉得正尧这词填的妙,至少读起来朗朗上口,虽然显得低沉,但是却符合人心。 一旁的魏沁礼是何人?一个靠嘴说书的人,那至少也是一个读书人,连袁海云都明白的道理,那魏沁礼岂会不知?只见他此刻已然对正尧目瞪口呆。之前的那种种不满似乎早已抛之九霄云外,现在唯有的是对眼前此人的无限揣测以及由衷的赞叹。 “公子诗才敏捷,甚是了得,在小老儿看来,这首词填的确实让人叹为观止,小老儿也是佩服的紧。那好吧,陶方,赶快去把朱小姐找来,就说她的词已经有人填好了。” 魏沁礼也明白,眼前的几个公子应该也都是有来头的,光看他们一身穿着,就知道不是官宦之后就是富绅之家,而且个个文采风流,这把扇子看来非他们莫属。如此,索性叫那位小姐来,说不定还能成其好事,从中获得好处。 只见之前那 个给正尧取扇子的矮胖矮胖的伙计立即应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店外。 正尧也想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出这么一首词来“相亲”(当然,是正尧以为对方就是借这个名头来相亲的),想来此女子必然不同凡响。由此,正尧倒是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四人索性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而魏沁礼也很讲礼,直接走进内堂端出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让正尧四人品茗一番。 说到喝茶,正尧可算是个行家,因为自己家里就是以卖茶叶为生的。家住在青城山上,小时候有空就跟着父母满山的采茶叶,多年下来也算有了一些心得。什么龙井,碧螺春,铁观音的,他可是一喝便能品出什么味来,是雨前雨后摘得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谢谢魏先生!”正尧很礼貌的接过茶杯,用手轻轻扇了扇茶杯上面的茶水,然后又用鼻子嗅了一下,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样子让一旁的袁海云半天没明白过来正尧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正尧啊,你喝茶就喝茶嘛,干嘛还用手去扇又用鼻子嗅的呢?难不成你还想用鼻子喝茶?” 袁海云虽然说的话显得很没水准,但是对于一个不懂得品茶的人来说,这也确实是实在话。寻常人喝茶无非两个目的,第一便是解渴,第二便是装逼。这解渴吗,一旦口干之后,便立即大口豪饮,也不管茶是否香醇就一饮而尽。至于这装逼,因为喝茶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很多人家里面摆放了各种贵的离谱的茶叶,在外人看来这家伙真有品味,可是,大部分都只是充当摆设,估计用一把苦丁茶他都能喝成龙井。 其实这都是不懂茶,不懂茶文化的原因。自古便有茶马古道,可见中国茶文化其实还是很悠久很深远的,只是当下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将饮茶当做一种文化来对待而已。 “你小子!”正尧差点没有笑喷出来,微微抿了抿嘴,又道:“此乃龙井中的上品‘雨前龙井’,不错不错。” “哦?公子竟然如此厉害,闻一闻,扇一扇便知道此乃上品雨前龙井?”本来就对正尧很佩服的魏沁礼此番听正尧一语道破他的雨前龙井,这让他更加的惊讶诧异起来。 正尧略带惭愧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在下家中备有各种茶叶,闲来无事便一边沏茶一边赏景,时间一久,也对这茶的味道有了一定的了解。就比如这雨前龙井,乃是‘谷雨’以前所采造的。通常谷雨之前,正是茶树‘一叶一芽’的时候,俗称 ‘一旗一枪’,用来制龙井茶最为香醇。正如胡峤诗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不过这味道虽然淡,但是还不是那种香甜之中带有一丝豆香味的淡,如此只能算是雨前上品,而非明前珍品。” 正尧说的煞有其事,滔滔不绝的什么雨前明前,上品珍品的,连一旁的张诚袁海云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尧:这个还是之前的那个正尧吗?或者说是遭雷劈以前的正尧吗?要知道正尧家里哪有那么些什么雨前龙井之类的茶叶,他也不可能闲来无事沏茶赏景才对,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见着过!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正尧非彼正尧,这个正尧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天才正尧了,而是一个从2012年灵魂穿越而来的。 “啪啪啪!” 只见魏沁礼毫不吝啬的鼓起了双手,对正尧可是大加赞赏:“公子不仅文采了得,连对喝茶都有如此研究,小老儿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哪里哪里!” 正尧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成天被人这么赞美也不是个事,虽然听起来心里很舒服,但是久了就会觉得腻,就会觉得乏味。 “公子方才的那一首词可谓是石破天惊,小老儿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相得益彰的词来,真是令人佩服不已,不过有一点小老儿不明,还请公子说说当时是怎样找到创作的灵感的呢?”魏沁礼的表情已经夸张到了另一个高度,而此番的举措更像是某个报社的记者正在采访某位极具影响力的作家一般。 忽然听魏沁礼这么一说,正尧的心里可就窝火了:我哪里有什么创作灵感啊!我当时也是一团迷糊,感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完全的不知道! 正尧心中所想确实如此,因为在他看到那首词的上半阕的时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转瞬之间,突然就闪现出一些画面,这些画面似乎就是在给自己做提示,紧接着,那些画面逐渐幻化成字眼,终于便由经正尧的手,一一的写在了桃花扇上面。 若说正尧是如何创作的,那么只能说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一个理论存在但是又十分抽象的画面。当然,或许那一闪而过的字眼与画面也可以理解成为正尧所谓的灵感。 “咳咳,是这样的。”正尧咳嗽了一下,显得有点尴尬,“其实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是一个月夜,而里面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每每醒来的时候,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伤感,或许是对那个梦 中女子的思念,才造成了我一时的灵感吧。” 很明显,正尧编故事的能力非常强,但是他最强的还是忽悠别人,这不,连袁海云张诚柳彦三人也对此深信不疑,做出一副难怪总是不去相亲,原来早就有了梦中情人的样子。 至于魏沁礼,自然不用多说也会相信,于是道:“看来公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呐!想必公子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对了,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诸位公子贵姓,哪里人士?” 说完,魏沁礼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尴尬之意,生怕此番直言倒是有些唐突了。 “我叫袁海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大夫。”袁海云立即凑过来自我介绍道,似乎他永远都是这么的急性子。 “哦,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一个大夫,老朽还真没瞧出来,失敬失敬!” 相对于袁海云的粗声粗气,柳彦倒是文质彬彬的很,“在下柳彦,蜀地蜀南人士。此番进京旨在考取功名,回家光宗耀祖!” “蜀地柳彦?那个‘江南出唐寅,蜀地有柳彦’的柳彦?当真是失敬失敬!” 魏沁礼没想到,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会出现在自己的店里面,这倒是让他大为惊惑。不过却见他此刻忽然瞄了正尧一样,从那疑惑略带激动的眼神中,似乎可以看出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蜀中张诚,姓张名诚,字号东旭,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第十章 朱家有女初长成 “当——” 待正尧自我介绍完之后,魏沁礼的脑中突然一阵震荡,仿佛一头撞在了一口大钟之上一般,愣在原地,死死地看着正尧。 还真别说,与那魏沁礼谈论了这么久,正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若不是魏沁礼如此问自己,自己还想不起来此番来找这个老头是为了问清楚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的原因。 “魏先生,魏先生!”正尧走到魏沁礼面前,轻轻半推半就的喊着魏沁礼,魏沁礼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然有些失态,立马回过神来。 面对正尧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眼神,魏沁礼又是一阵尴尬,同时他又疑惑地看着正尧说道:“公子当真是蜀中李正尧?” 正尧一听又是这么问,顿时有些无语。不过毕竟人家是老人家,咱好歹也是新世纪青年,知道尊老爱幼,故而正尧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没错,在下正是蜀中李正尧,如假包换!” 看着正尧那坚定的眼神和听到他那肯定的语气,魏沁礼下意识的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似乎感到了一阵疼痛之后,这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他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等人觉得甚是滑稽可笑。 “喂,魏先生,你干嘛掐自己啊?对了,我们还有事没问你呢!”袁海云冲着魏沁礼笑着说道,似乎魏沁礼这老头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可爱。 “不不不!小老儿这是激动,没……没想到蜀……蜀中三杰今日会出现在小店之中,更没想到声名远播的李正尧李公子会与小老儿谈论这么许久!小老儿真的受宠若惊啊!”魏沁礼那夸张的脸上仿佛还泛着喜极而泣的泪光,这让正尧一阵尴尬,一阵不解。 即便自己成了名人,也不至于这样追星吧!难道自己真的可以与刘德华张学友媲美了? “魏先生,正尧见你起先在船上说书说的神采飞扬,煞有其事,其实我就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有关我的这一些事情的呢?似乎我可从未与你谋面才对,而且在下也未曾到过京师来啊!” 正尧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这时,只见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魏沁礼,一心只想寻求一个所谓的答案。 “这……其实……其实……”魏沁礼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店外走进了两个人打断了魏沁礼的话。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轻纱罗衣女子,只见她身形纤瘦,个子不是很高,而面容甚是姣好,眉 黛无妆,长发齐肩,头顶盘了一个髻,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两只眼睛水汪汪好似两颗水中的玻璃珠甚是晶莹明亮,而一身轻纱罗衣更是让人怦然心动,顿生不食人间烟火之念。 那女子步履轻盈,面露喜悦之色,脸颊边泛起的酒窝着实可爱。而后面的一人则是之前被魏沁礼叫去请所谓的“朱小姐”的伙计陶方,陶方也一脸兴奋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从朱小姐身旁擦过,飞快的来到魏沁礼身前,示意任务完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终于,那轻纱女子走到了正尧等人面前,用着比之宁安稍显成熟的声音看着魏沁礼轻柔说道:“魏叔叔,请问那补全《夜残伤》的公子是否就是这几位中的一个?” 说完,那朱小姐不忘把眼睛往正尧四人身上进行一番扫视。 魏沁礼立即上前,躬身说道:“没错朱小姐,就是眼前的几位公子。” “哦,那小女子也想猜猜到底是哪位公子有如此的文采。”那轻纱女子一撅小嘴,唇口微啭,饶有味道的说道,似乎很想与那补全自己所作之词的公子斗一斗文采。 说话间,那轻纱罗衣女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众人身上,而在转到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的手中,一眼便认出那绿玉桃花扇。未等正尧有何反应,那女子便一把将那绿玉桃花扇夺了过来。 “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轻纱女子轻声吟毕,久久未有言语。 而就在正尧想要开口问有关自己的事的时候,却见那女子又开口了:“如此词句,当真‘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月光,床橼,尘烟往事,哀怨,相知潸然,欢情,单,每一个字眼都是那样的触动心弦,拨动灵魂。隐隐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疼痒,却又无从说出。欢笑过后,只留泪潸然;相聚之处,唯剩人孤单。好词,好词,比之小女子的上阕,这下阕当真要更胜三分。”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念叨。仿佛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众人诉说;听起来是在感慨,乍一想又觉得是吟唱。如此一番,倒是令正尧一阵好奇: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她的才情如此之高,隐隐中又显出一丝幽怨,她是自怨自艾还是悲从心中来? 正尧的目光在那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转动,如同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女子的某个部位;而那女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嘴中嘀咕着,只是声音越发渺小,逐渐听不到。 袁海云可不理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什么月啊床啊的,什么爱啊恨啊的,都与自己无关,现在他只想知道那个老头为什么知道正尧那么多事,于是他又开口道:“魏先生,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正尧这么多事呢!” 我们正尧!!! “我们正尧”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立即将如同梦呓般的轻纱女子给惊醒了过来。然后她立即转头看向那正在看着自己的正尧,用以万分激动的口吻说道:“正尧!你是李正尧!你是李正尧!!!如此看来这首词也是你的杰作了,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女子佩服佩服!好,今天这把桃花扇就送与你!” 只见那轻纱罗衣女子随即走到正尧身前,原封不动的将桃花扇送回了正尧的手中,同时不忘如同打量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眼珠在正尧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游动,同时那一颦一笑的容颜,顿时让人感觉,即便是萝莉,也是如此的销魂。 这一举措却是令正尧一阵不适,如此一个美女靠自己这么近,而且穿的又是那么的性感,再加上还有一阵一阵的幽香扑鼻而来,正尧当真有把持不住的念头。虽然宁安的美绝对不亚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但是宁安与正尧一路打打闹闹的,有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对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和注重。 而现在,猛然一个美女在旁,穿着是那般的性感,且俩人也不熟悉,自然不能如与宁安在一起那般自然,实在是有点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谢……谢谢!” 正尧只是傻傻的望着那女子,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谢谢。 “扑哧——” 看着正尧那傻帽的样子,顿时令那女子扑哧一笑,而那女子这么一笑更加让人觉得宛如秋香的三笑,着实令正尧有些抓狂。 当真是:一笑顶三笑,正尧胜伯虎! “其实……其实小老儿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是朱小姐告知的,而之所以小老儿要去讲书堂说书,也是朱小姐的意思。”这时,魏沁礼终于不再发愣,总算一口气说出了正尧等人想要知道的东西。 “什么?是她?” 不仅是柳彦袁海云张诚三人,就连还在如梦游般的正尧也立时清醒过来,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美丽女子。 这个女子是谁?她又怎会知道正尧的事呢? 第十一章 千里有缘人来牵 这一次,惊讶轮到了正尧四人。只见四人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一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的样子,盯着那轻纱女子,良久不语。 “嗯,没错,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们会来京城,所以先在京城给你们打响一下知名度,这样一来,办事就容易了许多。”那轻纱女子一脸得意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安排非常的满意。 “等等!我说这位朱小姐,我们似乎不认识吧,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正尧还是没搞懂,闹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根源所在。 一旁的柳彦张诚仨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仍旧不明白。 看着正尧四人满脸的疑容,那朱小姐不禁又是一笑。 “好啦,实话告诉你们吧,是我爹和我的一个姐妹告诉我的。” “额……” 正尧还是不懂,只得一味摇头,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窝火:我连你都不认识,你老子是谁我哪知道,还什么姐妹,谁他大爷认识啊! 这时,只见魏沁礼也是一笑,然后走到正尧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尧啊,小老儿来给你们介绍吧!这位朱小姐啊,她可不是一般人哦,当今的靖王爷知道吧?她就是靖王爷的独生千金,朱禄颖朱小姐。” 她是靖王的女儿??? 正尧四人再一次张大了嘴巴,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没错,我父亲就是靖王,我就靖王的女儿朱禄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诚终于明白过来,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抹了抹自己并没有长毛的下巴,连连说道。 “她是靖王的女儿?那么她就是当今的……郡主!郡主?看不出来靖王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正尧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禄颖,心中自语道。不过他的嘴角却泛着丝丝诡异的笑意,仿佛又有什么鬼主意。 “原来是这样啊!失敬失敬!我等见过郡主才是!”说着,柳彦立马要上前躬身说道。 废话,此乃堂堂一郡主,皇亲国戚,自然是有地位的,与正尧这些人比起来,自然高了一等,理所应当的要上前进行躬身行礼的。 不过那朱禄颖似乎并不是很拘束,一把止住了柳彦,笑着说道:“也别叫我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叫我禄颖或者颖儿好了。” 看来这个郡主还是很随和的,人又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若是谁家公子娶了她,那还不幸福的要死啊!正尧心中叹 道,要知道虽然自己许下的心愿是当驸马,可是如果娶了靖王的女儿,那自己也是郡马啊,这驸马和郡马都是马,应该也差不多吧。 当然,正尧也是打趣的想法,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要娶人家,还得靖王首肯才是。 “那禄颖姑娘,你为什么又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还叫人弄了一首‘三字经’来赞扬正尧呢?你那样不怕引来别人对正尧的嘲笑吗?还有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袁海云不明白,他的脑子转的最慢,思考能力也最差,故而再次问向了朱禄颖。 正尧也想听听这郡主会作何解释,要知道,在现在,随便散播别人的事情那都算是侵犯别人隐私的,是可以去投诉的,甚至情节严重的会坐牢的。虽然现在自己没必要较那个真,当然,自己也没本事与郡主较真,但是自己还是想知道这无聊透顶的郡主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禄颖又是一颦,微微笑道:“其实半月之前我父王从蜀中回来之后,便与我讲述了有关他在蜀中发生的一切事情,而我听了之后,觉得这完全就是在说书,于是我便向父王刨根问底,直到他开始觉得我烦了,我才没问他而是找到了我的好姐妹。” “你的好姐妹就是宁安吧!”正尧借口说道,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找不出第二个有宁安八卦的人了,自己的事迹肯定被她添油加醋的不知道毁了自己多少名节。 “没错,是宁儿妹妹对我说的,当然,还有小曦丫头。不过宁儿妹妹好像对你的描述与父王对你的描述有些差异,也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后来经过小曦,还有刘公公他们的讲述,我便在脑中有了一个大概。于是我便找到了魏叔叔,他有一口铁牙,能说会道,因而我将此事讲给了魏叔叔听,魏叔叔听后觉得此事是该值得宣传一番。再后来买下了讲书堂,聘了十来个乐师,配合着魏叔叔,以一种新颖的方式来讲书,不想这样的效果甚好,不消半月,这有关李正尧的‘三字经’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朱禄颖如果一个话篓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还好她的表达能力很强,就连袁海云都开始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其他人不言而喻的都能明白。 “想来颖儿姑娘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正尧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竟然花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帮自己宣传,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样的女子,委实难找,正尧不得不由衷的感激。 见正尧如此,而且还叫自己颖儿姑娘 ,朱禄颖心里忽然一阵暖意,随即又是一笑:“好啦,本姑娘也不全是为了给你宣传,你可不知道,自从这讲书堂开办以来,那船上每日的营业额比之以往都翻了一倍,说起来,本姑娘还得感谢你呢。” 不曾想到,如此美丽性感的女子竟然还会开玩笑,正尧倒是一愣,然后不由地又尴尬一笑。 “呵呵,这真叫做千里有缘靖王牵呐!郡主能够与诸位才子在此相遇那就是缘分啊!”一旁的魏沁礼也开始开起玩笑来了。 “呵呵呵呵——” 众人纷纷一阵笑颜,确实如魏沁礼所言。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桃花扇也拿了,我看我们还是告辞了,改日再聚。” 正尧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了看店外,四处已经是炊烟四起,该是晚饭的时候了,现在想来,中午也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便跟着魏沁礼走了出来,此时正尧也觉得饿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呆在人家店里,喝了人家的茶还想,妨碍别人做生意吧。 “说的也是,今番到此倒是颇有打扰之意,还望魏老先生莫怪才是!”张诚立即合手对着魏沁礼说道,然后拿起了自己早就买好放在一旁的文房四宝。 “怎么,见我来了就要走?是不是我吓着你们啦?”见正尧等人有走之意,朱禄颖便半开玩笑的说道,大有调侃众人之意。 袁海云是个反应慢的人,而且考虑问题也不会转弯,立即便道:“哪里哪里,禄颖姑娘长得如此美若天仙,怎么会吓人呢?不会的,不会的。” “扑哧——” 不仅是朱禄颖,就是正尧等人也都不由地一喷,这袁海云还真的老实巴交的,连人家开玩笑的话都没听出来。 “禄颖姑娘严重了,其实我等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现在已经出来了一整天,我等又是初到京城,万一会馆里面的人以为我们迷路或者怎么的,让他们担心可就不好了。不过来日方长,既然禄颖姑娘是靖王的女儿,我等自然会亲自到府上拜会的,到时候一定还会再见的。” 柳彦所言不错既不像是推脱,也不是奉承,恰到好处。 “说得没错,我们来到京城两天了,是该去拜会一下靖王了,好,就明日怎样?”正尧某些时候和宁安一样,说风就是雨,做事情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那好吧,还请禄颖姑娘回去转告靖王,我等明日定当前来拜会!” 张诚是大哥,这 种事情当然是他来拿主意了,只见张诚想也不用多想便率真答应了。 首先四人与靖王的关系本就不错,去拜访一下也是理所应当,况且正尧和柳彦两人还是靖王一手举荐的,再怎么说也要去感谢一番才是,所以于情于理,这靖王府是非去不可的了。 一听正尧说明日会来靖王府,朱禄颖脸上的笑容又再一次泛了起来,于是道:“好,我这就回去告诉父王,叫他准备准备。对了,魏叔叔,你明日也一并来吧。” 说完,朱禄颖不忘转头看了正尧一眼,似乎在说你不会介意多个人的哦。 打定主意,大家也没有再继续道别不休,于是各自迈着自己的步子,走出了店门,一人朝北,一群往南,分道而走。 第十二章 法华寺中有庙会 京城有两所比较有名的学府,一个乃是拥有近百年历史的通贤书院,现在的院长乃是严世蕃,里面的学子考生大多都是严嵩门下的一些二世祖,或多或少都有些身份地位。另一个便是这蜀州会馆,蜀州会馆是嘉靖元年建立的,至今已有三十四年,相较而言,算是比较年轻的学府,不过蜀州会馆也在开办之初辉煌过。 当然,蜀州会馆在京城来说,只是第二大的一所私立学府,相对来说,算是不错的了。每三年,蜀州会馆都会参加太学府,翰林院联合主办的学院才艺大赛。早在邹岑还是考生的时候,蜀州会馆曾一度辉煌过,不过之后就再没在大赛中获得过好的名次了。 正尧等人回到会馆已经是傍晚时分,不过这时大家都还没吃饭,算起来正尧等人回来的还算及时。邹岑立即安排厨房做饭,不多时,一桌饭菜便上了桌子。 吃饭的时候,正尧也看到了同一住房的那三个室友。这三人中最高的一个来自广元,据说与武则天还有点亲戚关系,名叫武丹。中等偏瘦的一个来自绵阳,相对来说离正尧还算近的,名字有点古怪,姓古,单名一个鏊,也不知道他父母当初为他取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至于最后一人,则是柳彦的同乡,比起柳彦要矮上几分,且皮肤要黑的多,名字叫卢延廷。 这三人早上便见过正尧四人,不曾想到,昨夜七人还同住一间房,顿时几人便打的火热,有说有笑,吃饭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饭后一帮人便坐下来谈天说地,饮茶赏月,甚是快意,不知不觉,那三人也都对正尧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受宠若惊,直到夜深,众人才回房睡觉。 第二日,正尧四人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到街上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四人大包小包的便往靖王府去了。 对于正尧四人的到来,靖王也是欢迎之至,一旁的朱禄颖也是一脸容光,这靖王家里人的素养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尤其是朱禄颖最为好客,竟然将正尧等人带到了自己平时作诗画画的书房参观,就差没进她的闺房了,这倒是令正尧一干人等颇为的尴尬。不过渐渐地大家也都熟悉起来,这些尴尬也就逐渐消失了。 当正尧等人从靖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却见一大帮人在大厅中商量着什么,正尧四人觉得有点不同寻常,于是急忙走了进去。 “哦,是正尧柳彦你们回来啦!来来来,你们回来的正好!”只见邹岑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对着正尧四人说道。 正尧顺势一合手中的桃花扇,疑惑地看着邹岑道:“邹叔叔今天如此面显兴奋之色,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临近了?” 同样的,旁边的张诚柳彦三人也都这么看着邹岑,觉得邹岑今日毕往日还要兴奋一些。 这个时候,从邹岑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正是正尧一个寝室的武丹。 武丹也是一脸笑意,见正尧几人不解的样子,于是立即说道:“是这样的,明天晚上便是这一年一度的法华寺庙会,前后要持续三日,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都会前去,说不定里面还有王爷公主的,热闹的紧!如果运气好,结交几个官场上的朋友,那对以后可是大有好处啊!” 听武丹这么一说,身后的另外几名蜀州会馆的考生也都从后面走了过来,同时不停地是啊是啊的说着,似乎都想去表现一下。 对此,正尧却没有表现的有多兴奋,反而是有点不以为然。庙会是热闹,那些个大官也可能会去,但是即便人家去了,会与你这等穷酸秀才有交集吗?就算打个招呼,那也不代表人家就会欣赏你,就会在仕途上帮你一把。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正尧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去看看。庙会如此盛大,说不定到时候靖王也会去,靖王若是去了,那颖儿姑娘自然也会去,那么…… 正尧已经想的老远去了,今日回来之后,心理面就对朱禄颖念念不忘,似乎他已经打算将驸马的心愿转为郡马了。 “嗯,如此好事,我们自然不容错过才对!”正尧想了片刻之后,毅然露出了兴奋之意,当然,这个兴奋之意的寓意却非众人所想的那样。 柳彦和张诚两人都是才高八斗的人,有庙会,自然就有猜诗谜之类的,那可是两人的强项,自然也断然不会拒绝前往。 “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叔叔还是要给你们交代一下!这法华寺可不是一般的寺庙,那是皇家寺院,所以进去之后不得显得太过随意。庙会也是一个人多品杂的地方,大家尽量不要惹事,最好不要去招惹通贤书院的考生,他们一直与我们蜀州会馆有隙,如果见到他们尽量避开,以免发生争执。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邹岑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两点,不过说话的时候,他仍旧是一脸笑容。 当然,今年的蜀州会馆可是来了三个人才,到明天一走到法华寺门前,指不定会引来多少人的目光,那他这个馆长或多或少也能够感到一些光彩,在别人面前 至少也可以牛逼一把了。要知道,上一次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路,受到万人敬仰已经是十多年前自己考科举的时候了。 其实邹岑也是很有才华的,只是当年因为得罪了严嵩又没有关系,所以最后只得落榜,还好京城有几个当官的川人很赏识邹岑,所以将邹岑请来当馆长,也算是给他一点安慰吧。 打定主意之后,众人便立即去睡,准备明天早点去庙会现场,讨个好彩头。 ※※※ 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府邸。 此刻宁安靠在窗前,又开始她那莫名其妙的沉思起来。在顾府将近十天的日子,也不知道宁安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况。一旁的小曦只能看着眼里,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忙。 “我是怎么了呢?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似疼非痒,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宁安看着窗外的一片没有开花的桂树,有气无力的叹道。 或许真如宁安自己所说的一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像个怨女。 小曦端了一杯茶走了过来,递给宁安说:“公主,来,先将这凝神茶给喝了吧。我看是最近天气有些沉闷,导致了公主你的心情也不好的缘故,不如这样吧,我们明日出去散散心?” “散心?”宁安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似乎连动一动都会觉得累。 “公主!难道你忘了明日法华寺有庙会了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哦!去吧,小曦还想去还愿呢,去年许的愿望虽然没有实现,但是小曦明白心诚则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虽然小曦说的很有激情,但是宁安怎么都没有兴奋之意,反而面上尽是疲倦之色,这与一贯大大咧嘴,雷厉风行的那个刁蛮公主真是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小曦日夜都陪在宁安身边,估计连小曦都怀疑这个宁安公主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公主……” 不想宁安竟然又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神了,半晌都没有理会小曦。小曦可是有些急了,再次喊了一声。 宁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你这丫头,怎么突然也变得如此好玩了。也罢,整日不是绣花就是写字的也不是个事,或许本公主该出去走走才会摆脱现在这种莫名的发呆状。” “公主真好,公主千岁!”小曦立即调皮的喊道,活脱脱的倒像是个小女生。 “庙会,不知道明天的庙会会不会如在乌禅院时那般的有劲呢?”宁安转过 身,喃喃自语着,然后又不由地扑哧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搞笑的场面一般。 “公主,你笑了,你终于笑了。”小曦可是最机灵的,瞬间便抓住了宁安发笑的那一刹那。 “你这丫头。难道本公主就不可以笑吗?好啦,明天答应你去庙会就是,不过去之前,还得办一件事。” 说着,宁安的双眸显得格外的澄澈晶莹,而整个人的面容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写满了幽怨之意。 第十三章 佛堂高僧来解签 第二日午饭过后,蜀州会馆的人便集结在了一起,稍作交代,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法华寺而去。 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建立时间比较早,起初只是一个小寺庙,后来因永乐登位,大肆兴建庙宇,而这法华寺也因在京城之地备受瞩目,也由此被永乐奉为太庙。每年都会找那些个写青词,研究阴阳学的官员们选一个好日子进行上香祭祖,后来推算出四月二十九是一个好日子,于是每年都定在这一日。 起初,每年的四月二十九这天都会有一大堆皇家卫队浩浩荡荡的从紫禁城奔赴到十里之外的法华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历代皇帝作风的问题改观,直到嘉靖这一代,他曾经以二十二年不上朝名闻天下,再加上他这个只信道不信佛的作风,于是对于这个每年一度的太庙进香自然也不会去理会,从此法华寺便很少有皇族前来进香了。 所以到如今,本来是皇家进香祭祖的大日子,却成了法华寺的一场庙会,也算是嘉靖皇帝闹出的一个笑料吧。 正尧一行人出门便直往法华寺而去,而这一路上却是令正尧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番。 由于是庙会的头一天,周围的街道上早已经摆满了各色的摊位,有卖首饰的,有卖食物的,有卖香蜡纸钱的,有卖奇玉异石的;有大声吆喝的,有讨价还价的,有推车游走的,更有现场作秀的…… 如此热闹的景象,比之之前在蜀中的诗才大会,虽性质不同,但热闹程度却是相似。由此也足以见得在京城繁华地带,人们的生活却是不错,至少茶余饭后还能出来游走,总好过终年在田间耕作,无暇朝会的普通乡村的农家人。 从蜀州会馆到法华寺其实不算远,最多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行人闲庭信步的在大路上走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然到达目的地。 法华寺。 三个金色的大字赫然在目,在红红的牌匾上显得是那般的苍劲有力,法华寺也因此增添了一股与众寺院不同的威严气息。 “百年寺庙!果然威严!”张诚一走近寺庙门前,忍不住又赞了一句。 这时寺庙只见大门是敞开的,已经有很多游人信徒在门口进进出出,可以想象,法华寺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见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正尧等人也不多做逗留,随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法华寺不愧是皇家寺院,四周金碧辉煌,一进大门便能感受到来自皇家的那种大气。”正尧也感慨的说道,比之乌禅院,这法华 寺多的是那种气势上的威严,建筑上的雄伟。 邹岑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走吧,咱们到里面转转吧,前面有一个签堂,大家可以去求一支签。听说这里的签很灵的,而那解签的玄觉大师解签也是很准的!” “求签?那好啊,张诚你老是这副文绉绉的样子,去求一下姻缘,我们也很想知道哪家有耐性的女子会受得了你这样!” 袁海云立即指着张诚开玩笑道,对于这两人,宁安不与正尧争执的时候,也就他们两斗嘴厉害了。 “你……” “哈哈哈哈!” 袁海云的话说的可谓是一针见血,这让一向之乎者也的张诚顿时哑口无言,引得一众人嬉笑不已,这张诚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嗯,走吧,去瞧瞧也是好的。”说到这里,柳彦的神情变得有些异常,然后不待众人有何反应,他便独自一人往所谓的签堂而去。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怎么相信求签问佛这种事情,不过他知道柳彦肯定是为了那个未过门的妻子,他如此神情想来也是想要去求一支姻缘签,只望能早日与那未婚妻结成良缘。 “要求,也是你先求啊,你须得知道咱们读书人都是先国后家的,海云你是个大夫,你爹肯定想让你早点继承衣钵,如果你不早点取个妻子回去,你爹可是不放心的哦!”正尧也跟着开玩笑说道,随后立即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只见袁海云一脸恼意的追了上去:“李正尧,你也来取笑我!!!” 其实袁海云在蜀东一代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有些女子她就喜欢那种诚实稳重,体型偏胖,又有技术的医生,而且袁海云家底也有不少。也正因为如此,隔三差五的媒婆便来介绍好姑娘,而袁海云也颇为害羞,于是袁海云索性离开蜀东的医馆,来到了正尧家里,这样是为什么袁海云会一直住在正尧家中的一个原因。 袁海云又恼又气又害羞的表情着实令众人笑料不已,连张诚也难得的笑出了声来。 正尧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来到了签堂。只见此时柳彦已经双膝跪在草垫上,两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签筒,双手均匀的摇动着。 “哗哗哗——” 签筒里面发出阵阵竹签碰撞的声音,柳彦依旧紧闭着眼睛。 “砰——” 一根竹签终于从签筒中抛了出来,落到了地上,柳 彦终于睁开了眼睛,放下手中的签筒,拾起了那掉在地上的竹签,起身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年有六十的粗布麻衣和尚。 这个粗布麻衣和尚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一样,把眼睛虚张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的眼睛有问题。 这时正尧也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柳彦,示意他不论是什么结果,都要放开心怀。 “大师,有劳!” 柳彦简单的说了两句,不过他的神情却是与往日大相径庭,似乎这个签对他很重要。 老和尚接过竹签,剥开表皮的红纸。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瞄了柳彦一眼,用以很沙哑的声音说道:“缘深缘浅如一梦,浮萍飘摇多有凶。本来云散不相识,奈何故地又重逢。” 见老和尚嘴里嘟噜着半晌,只说了这么一句诗,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柳彦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是签文,虽然与诗歌形式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寓意,也并不是平常那般可以解释的,与一般诗词也有着一定的差异。因而即便柳彦才高八斗,但是他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具体讲的什么,还得靠这和尚解释。 正尧听得老和尚念的签文,从字面上看去,大有不妙之意,心中也不由的为柳彦担忧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问姻缘可不怎妙啊!所谓有得必有失,如果施主想要这段姻缘成功,那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缘分本来就是如梦一场,但这却是一场孽缘,施主可要当心了,如果就此作罢,尚且还有回转余地,否则他日重逢,定当有些事情令施主无法接受。切记切记!” 老和尚玄觉虽然没有言明其中所谓的梦,孽,凶,无法接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从他的语句之中便不难看出,这个签文并非上签。 听完老和尚玄觉的解释,柳彦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哈哈,咱们走!这个签不解也罢,哪有人解签没有一句好话,全是大凶之样的,大师你这是在佛前糊弄人家呢?”正尧顿时就不高兴了,这老和尚也不看看情形再解签,明明柳彦的神情已经显得很失落,这老和尚不说些宽慰的话,反而句句是凶,这让正尧如何能不气。 老和尚玄觉听正尧如此说,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之色,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正尧道:“施主切莫在佛堂面前动怒,老衲所言皆是照着签文来解,不敢打诳语。若是施主不信,不妨也来试试。” 呵!这老头竟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 有恃无恐的样子令正尧很是不爽,尤其是他说话慢吞吞的语速,真的让他浑然不自在。他当然知道老头是在照着签文说事,只不过这老头也太不会看人脸色说事了。 不过正尧还真较上劲了,或许是想让柳彦想开一点,或许是想要转移柳彦的注意力,正尧立即到旁边拿了一个签筒,也学着柳彦的样子,双膝跪在草垫上,双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摇动起了签筒。 正尧摇出了一支竹签,笑了笑,起身往玄觉走来,他倒是想看看,这玄觉会给自己怎样一个解释,“来,大师请吧!” “施主可是问姻缘?”玄觉并没表现出什么表情,而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声。 “是吧,就算是吧!”正尧含混的说道,其实他可不怎么信这种事。 玄觉听正尧这样答话,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似乎夹带着丝丝不悦:“施主这番态度,恕老衲无从解签。” 这时正尧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随意,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于是转口道:“抱歉抱歉,刚才是在下唐突了,有请大师解签。” 正尧明白,这佛门中人也是很讲究的,你可以不信他们,但是你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不信他们,这样就等于摆明了不给人家面子,谁都会有些不悦的。 “巍巍高山一片天,紫气东来福寿延。悠然羁荡任我行,苦尽甘来得善缘。好签!好签!这真是老衲生平解得的最好的一支签。”玄觉刚刚一念完,顿时开口大赞起来,这倒是令刚刚进来的袁海云张诚等人一阵惊讶。 “哦?看来我们正尧好事近了,竟然求得如此的好签,做叔叔的可是要恭喜你了!” 一旁的邹岑也是乐开了花,自己本无子嗣,也未成家,四十来岁孤身在外,如今与正尧重逢,大有默认正尧为义子之举,自当喜从心中来。 一旁的袁海云不禁笑了笑,也开始调侃起正尧来:“这下好了吧,没把我的事说成,反倒是说成了你的事了!哈哈哈。” 一般人都以成家立室为荣,自古有云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这没成家自然是无后的最关键的地方。而如今正尧一行人却因谁有姻缘而感到犯难,或许这就是风流才子故有的吧。要知道,成了亲,结了婚,那些青楼烟花之地自然要尽量避而远之的。 “这也就是大师宽慰我的,我现在连意中人都还没有呢!”正尧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说到“意中人”的时候,不禁脸都红了。 “阿弥陀佛,善哉 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是什么就是什么。依签直言,确实是好签。天高地阔,山峻气清。紫气东来,福寿延年。羁荡自如,终得善缘。而且这紫气也绝非一般,紫乃贵之象征,若没有解错,这姻缘不仅本身好,而且对你的仕途还很有帮助,可谓一举三得,名利色三收啊。阿弥陀佛,说着说着,施主,老衲也得恭喜你了!” 玄觉说的煞有其事,令众人皆是大惊。如今的正尧已经名满京城,如果说在仕途上还有帮助的话,那这位潜在的女子即便不是皇亲国戚也至少是个朝廷大员的官家千金。如此,正尧他日一飞冲天,蜀州会馆的这么一帮人那岂不是也可以借此飞黄腾达? 于是众人纷纷笑颜相迎,走到正尧身前进行道贺。 “什么?如果这样,那我岂不是还真的能当上驸马?不对,靖王也很有势力,当上郡马也一样是飞黄腾达啊!紫气东来,那东边……” 听完玄觉老和尚所言,正尧便口中喃喃自语起来。说着,不由地把头猛地往东边看了去,而这东边就是寺庙的大门所在。 可惜的是正尧却什么也没见着,笑了笑,准备转身。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郡马驸马都是马 却见法华寺的大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来人一身紫衣,还真有老和尚所说的紫气东来之意。而这个时候,正尧的嘴角却不由地泛起了一阵笑意,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靖王之女,朱禄颖,正尧口中的颖儿姑娘。 正尧立即迎面上去,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对着朱禄颖说道:“颖儿姑娘今天怎么一个人来此呢?靖王他没来么?” 朱禄颖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正尧,当真有些意外的兴奋,于是笑着说道:“不是啦,本来我和宁安约好一起来的,不过她说她临时有点事,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正尧听朱禄颖说宁安也来了,心中不自觉的怔了一下,似乎宁安两个字眼有着一种让他莫名悸动的感觉,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 “那人就是那样,做事情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从来不考了别人的感受。”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宁安从来都是惹麻烦的主,提到她,自然的就想要批斗一番。 “呵呵,你看你,我只说她临时有事,又不是说她故意不来的,你们啊,不要老是像个仇人一样斗嘴啦,其实宁安也有苦衷的。”朱禄颖掩着嘴一颦,大有当和事老的意思。 而听到这里,正尧却不由的一愣:这宁安到底有什么苦衷呢?似乎自己还真的对宁安不了解。 “她也有苦衷?我看她成日嬉皮笑脸,蛮不讲理的样子,指不定又跑到哪里瞎胡闹去了。” 正尧对宁安的印象仍旧停留在蜀中两人不停地斗嘴的情形,可是他并不知道,宁安自蜀中回来之后,以前的那番泼辣和野蛮已经收敛了许多。 朱禄颖见正尧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地摇摇头,说道:“看来李大哥你对宁安的误会很深啊,其实宁安的身世也挺可怜的。自小便没有了母亲,年少时,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一直由他的姨娘照顾。直到宁安十岁那年,他的父亲才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从此才对她好了一点。所以,其实宁安是一个表现的很坚强,而实际却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别看她对你嘻嘻哈哈的,说不定转眼她就在暗自神伤了。今日她没有来,我听小曦说是因为今天她去南山祭拜她的母亲去了,据说今天就是她母亲的生忌。” 朱禄颖一口气说了很多有关宁安的事,让正尧好难消化。不过她这么一说,却是令正尧半晌没有反应。不曾想到,原来一直疯狂的令他觉得厌烦的那个刁蛮女子,竟然会有这等身世,这与他的身世还真有相似之处,不自觉的,正尧突然有了想要前 去关怀宁安一番的想法。 “李大哥,李大哥……” 朱禄颖一连叫了三声,正尧这才醒转过来的样子,随即正尧迷茫的看着朱禄颖说道:“那宁安最近可好?” “扑哧——” 朱禄颖不由地扑哧一笑,然后又掩鼻说道:“看来李大哥并不是真的讨厌宁安的嘛,呵呵。还好啦,宁安回来的这段时间都住在顾汝之顾大人的家中,一切安好。不过与离开京城之前比起来,这次回来宁安倒是少了不少言语,几次我去找她,她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蜀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把她给吓着了。” “哦。” 正尧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也看不出他现在是何表情,内心是做何感受。 “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了,估计宁安忙完自己的事情,她会来找我的,到时候你亲自问她便是,现在时间尚早,我们现在到处逛逛怎样?” 朱禄颖见正尧的表情如此,于是立即岔开话题,同时一手还不忘抓住了正尧的一只胳膊,看起来似乎两人关系很好一样。 正尧也不再多想,点点头,跟着往佛堂走去。 见到袁海云张诚等人还在签堂里面解签,朱禄颖又看了看正尧,笑意十足地说道:“怎么,你也求了什么签么?” 因为是看着正尧从签堂走出来的,自然认为正尧已经求到了签,故此朱禄颖才这般问。 “呵呵,这个……”正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禄颖不禁又扑哧一笑:“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莫不是你求了什么下签吧!” 听着朱禄颖这开玩笑般的话,正尧立即挺着胸膛,手中桃花扇随即打开,在面前惬意的扇了扇,然后道:“切,那玄觉大师可是说了,本公子的签可是他所解过的最好的一支上签了!” “扑哧——” 看着正尧那自我得意的样子不禁再次让朱禄颖一笑,今天的朱禄颖也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稍作平复之后,朱禄颖却是露出了一阵不屑,道:“什么签,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本郡主倒想听听。” “绝世姻缘。”正尧牛逼哄哄的吐出了四个字,然后得意的看向了朱禄颖。 朱禄颖自然不信,认为正尧肯定是在逗自己开心。 “你还别不信,那玄觉可说了,紫气东来福寿延,这里的‘紫气’就 是贵气,意思就是说我今后会娶到一位如花似玉的高贵女子,而这位高贵女子不是皇亲国戚至少也是一品大员的千金,如果成事,你说这是不是绝世姻缘?”正尧忘我的样子其实真的很讨打,不过这朱禄颖俨然就是一个小女生,被正尧逗得呵呵大笑,一阵一阵的捧腹不已。 “臭美!要你这么说,你还可能混上个驸马郡马的?”到现在,看着正尧那得意的表情和听着正尧那夸张的言语,朱禄颖仍是一脸的不信,只当正尧在逗自己。 正尧一听,正中自己的下怀,立即道:“没错,你没听宁安对你说吗?我在乌禅院的许愿树下的愿望就是当驸马啊!” “哦。”听着正尧说自己的心愿是当驸马,朱禄颖的神情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反而从眼神之中微微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异色。 “不过嘛,这个驸马也好,郡马也罢,都差不多,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我喜欢,而对方也喜欢我,那就行了。”正尧这下倒是认真起来,一本正经的说着。 朱禄颖突然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前的那丝异色突然又消失不见,随即说道:“那你还对宁安……”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朱禄颖终究还是戛然而止了。不过这一切正尧却看在眼里,听在耳朵,想在心中。 “宁安怎么了?”正尧立马追问道,从朱禄颖的话中,似乎折射出了有关宁安的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 “没……没什么,我就觉得宁安挺不错的,李大哥以后就尽量不要与她斗嘴啦。” 朱禄颖差点说漏了嘴,在此之前,宁安就已经四处交代,在正尧一行人面前不得说出自己公主的身份,即便是碰到严世蕃,正尧也绝不会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哦。”虽然没有令自己意外的答案,不过正尧还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以后会尽量不与宁安争执。 “哦什么哦!对了,你怎么会想着当驸马这个心愿呢?”朱禄颖又转开了话题,这次开始讨论正尧自己了。 一听对方这么问,正尧立即又来精神了:“当驸马好啊!驸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有公主养着,不用上朝参政,也不用关心国家大事,更不用担心没钱花;惹祸了,还有公主撑腰;在外面,别人都管驸马爷,驸马爷的叫,那可是爷啊!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这等好事谁不想干啊!” 很明显,这才是正尧想逗朱禄颖开心的话,不过这招倒是挺适宜的,只见那朱禄颖又是捧腹又是 弯腰的,被正尧给弄得几乎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个可不是真心话,快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当驸马?”朱禄颖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尽管自己笑声不断,但是她还是明白这只是正尧搞笑的方式。 “当驸马好啊!” “当驸马怎么好了?” “当驸马就是好啊!” “当驸马怎么就是好啊!” “当驸马就是就是好啊!” …… 两人就那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笑声不断,倒是令一旁的柳彦等人错愕不已,只见此刻两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手挽手在佛门寺院里面走着,这实在也…… 第十五章 法华寺内遇宁安 京城的一处河畔,四下并无多余人影,除了一个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河面的一个灰衣男子和一个半跪在地上的黑衣黑裤男子。 终于,一声鸟叫过后,那负手而立,面对河面的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确定,当年的那三个人现在又出现了?” “回主公,没错,当年就是那三人在无意之间见到了那幅画卷,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猜到什么。本以为那件事之后,这三人都不敢再次出现,不想今番竟然又来到了京城。” “咳咳。” 灰衣男子在那黑衣黑裤男子说到画卷的时候咳嗽了一声,待那男子说完,他才以很是无所谓的态度道:“那你又有何主意?” “属下认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好!”灰衣男子似乎很是欣赏那黑衣男子的说法,随即扬手又道:“不过——这件事用不着我们亲自出手,当年派你去云南导演的一出戏你还曾记得?是谁最后被四处追杀无处躲藏的?” “属下知道,只不过……”那黑衣男子似乎觉得此事不妥,但是又不好反驳。 “哈哈——”灰衣男子竟然突然一笑,倒是令那黑衣黑裤男子一怔,随即那灰衣男子又道:“如果万家还有人活着,你说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呢?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一个人暗中帮忙。” “哦,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 瞧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卿卿我我的样子,倒是令张诚邹岑等人一阵诧异,不想这李正尧还真的有点本事,竟然连郡主都能够勾兑上。当然,如果他们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的话,或许他们会更惊讶于正尧的魅力。 然而就在两人往右拐,去别处逛的时候,大门口又进来了两个女子,而这两个女子一人白衣,一人粉衣。白衣女子正是宁安,粉衣则是小曦。 两人一进来便撞见正尧与朱禄颖那亲密的样子,顿时怔了一下。而这时正尧也恰巧看过去,只见来人竟然是宁安,正尧想也不想,下意识的一把松开了朱禄颖的手。 “宁安?”似乎朱禄颖也意识到了什么,略带脸红的看向了宁安。 “不好意思啊颖儿姐姐,宁安这才赶到。”宁安并没有理会正尧,而是走到朱禄颖面前,一手拉着朱禄颖的手亲昵地说道。 看见宁安这副样子,倒是令正尧一阵眼岔, 他可是第一次见着宁安也有卖萌的一刻,实在有些让他难以置信。 “李公子。”小曦则是很礼貌的给正尧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往张诚袁海云那边走去。 “这个蛮婆不是去祭拜生母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看来这个刁蛮女子终究还是改不了好玩的性格。”正尧暗暗叹道,对于宁安,正尧可是没怎么说过好话,或许他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处处针对宁安,就像宁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诚心与正尧斗嘴一样。 “李大哥,你不是有话要与宁儿妹妹说的吗?现在怎么不开口了?” 朱禄颖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傻站在原地,人家宁安来了,你好歹也得打一个招呼才对。 宁安则是瞄了正尧一眼,然后撇过头,“他会有话对我说?这可奇怪了!” 见宁安现在的状况似乎并没有朱禄颖说的那么惨绝人寰样子,正尧自然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于是立即上来,用力的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嗨,蛮婆,好久不见,又长肥了!” “你去死吧!看见你总没好话!什么叫又长肥了?本姑娘这样也叫肥?我看你是瞎了狗眼吧!” 宁安可从来都没什么好话对正尧,或许有也是心情好的同时还是正尧没有惹他的时候。如今正尧先来犯她,自然不会好言相对,于是又是一番手舞足蹈,顿时引来一众旁人的目光。 却见正尧对宁安如此的斥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打开手中的桃花扇,很是惬意地说道:“看来你没有病嘛,还如此生龙活虎的骂人,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会对我也可以柔言细语,说一些对我很是思念导致‘人比黄花瘦’之类的话语,没想到你还是这个脾气,哎……” 正尧颇为无奈的一边说,一边扇着扇子。天气本就不热,相反的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倒是让人有些寒颤,不想正尧还扇的很是起劲,一个劲的往宁安扇来。 “阿嚏……” 果然,宁安终于没能受到了正尧的桃花扇所带来的凉风,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你少在这里臭美,也不照照镜子,你哪里有柳公子好了?咦?不对!你手里拿的是谁的扇子?拿来,还给我!”宁安没好气说道,狠狠地鄙视了正尧一番,而就在这时,突然放眼一瞄正尧手中,竟然发现了桃花扇,随即立即伸手过去,准备要抢。 桃花扇是宁安的?这又从何说起? 还好 正尧反应灵敏,下意识的收住了手,没能让宁安得逞。 “我说蛮婆你怎么这么霸道,怎么这把桃花扇也成了你的了?” 正尧明白宁安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不过她要与自己抢东西,那就绝对找错对象了,正尧才不会割爱相让。 宁安又气又恼,两只眼睛狠狠地瞪了正尧足足有三秒钟,这才转头看向了朱禄颖。而朱禄颖则又是一阵不好意思起来。 “额……宁儿妹妹,这把扇子我现在已经送给了李大哥,你不会……”朱禄颖的脸绯红的如同那熟透的苹果,或许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未如今天这般。 听朱禄颖这么说,再看她的表情,正尧已然猜测出一二,想必这桃花扇是宁安送给朱禄颖的,只不过朱禄颖想寻找一个知音,便把桃花扇放到了魏沁礼的文具店。最后因自己因缘际会,将上面的词给补全了,然后朱禄颖便擅自做主将其送给了正尧,说起来,这桃花扇最初的物主应该是宁安。 “啊……姐姐,你怎么可以把扇子给这个没品味的人啊!” 宁安大惊,自己的折扇原本可是要打算送给柳彦的,可是后来见柳彦都有折扇了,于是便将这扇子送给了朱禄颖,不想朱禄颖竟然莫名其妙的送给了自己最“讨厌”的正尧,这让她确实有点不能接受。 当然,这个不能接受只是表现出来给大家看的,到底怎样,还需斟酌。 “喂……打住,打住……什么叫没品味的人?蛮婆你也太目空一切,瞧不起人了吧,我怎么就没品味了?” “额……你们都别争了,听我说吧。”见宁安和正尧又有吵起来的意思,看来一切果真如靖王和小曦所言,这两人估计前世是什么冤家,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吵架。 见朱禄颖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些许,宁安和正尧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刚刚似乎显得太过奔放了些。不觉的,两人都同时闭上了嘴。而朱禄颖的这一声,顿时也将一旁的柳彦等人给吸引了过来。 “额,这是……” 邹岑有些不解地看着正尧三人,在邹岑看来,这三人倒更像是遇到感情纠纷的三个恋爱男女,暗叹正尧还真的够厉害,一下子坐拥两个绝美女子。 “嘘……正尧和宁安从蜀中就一直吵一直吵,现在到了京城,刚刚见面又吵,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俩也就吵吵而已,也没见他们动过手。”袁海云立即贴到邹岑旁边,悄声 解释说道。 邹岑听完,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不过在他看来,这三人还是有着什么,凭他活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的时间经历,他笃定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 “宁安,你还记得当初顾大人教过我们学词吗?当时我们两在一本古书上发现了一首词,叫做《夜残伤》的?” “《夜残伤》?”宁安做出了一番回忆状,突然睁开眼睛道:“就是那本已经很旧很旧的发黄的快要霉烂的那本书里面放的半张纸?” 见宁安似乎记起了当时的情况,于是朱禄颖又道:“那首词你我都非常喜欢,当时你我还说谁要是能够对得了下阕,定然将其引为知音的,你可记得?没错,当你送我桃花扇的时候,我便将词给赋了上去,后来为了寻找所谓的知音,我便将折扇摆到了魏沁礼叔叔的店里面。结果前天,李大哥突然到店中,神奇的将那首词给补全了,当时我也不得不叹服李大哥的诗才敏捷,故而未经你的同意,将桃花扇送给了李大哥。” 朱禄颖说的很是清楚,左一个李大哥,有一个李大哥的,倒是让一旁的宁安浑然不自在,不过相信宁安即便理解能力差点,但是听到朱禄颖这么反复强调,也该明白朱禄颖所表达的意思,况且宁安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不过宁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虽然正尧也给过她很多惊讶,很多刺激,但是若谈到高雅的诗词方面,正尧确实不咋地,宁安不信也是很正常的。 “你对出了那首词?”宁安满是疑惑地看着正尧,言语中不乏讽刺意味。 正尧怎么不知道宁安所指之意,顿时又不爽起来:“怎么?就许你写诗作画,不许我吟词赋文?” “少来!给我看看!” 正尧刚刚把头伸出来不服的看着宁安说完话,突然间宁安一个伸手,一把便将桃花扇给抢了过去,给正尧直接来了个措手不及。 “月光泛, 照床橼。 陈旧往事随云散, 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 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 思者单。”一曲吟罢,宁安的面上却显出了往日的沉重,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呼……怎么样?”正尧很是牛逼的样子,凑到宁安面前,见宁安微微有些发神,于是朝着宁安耳朵吹了一口气。 “你确定这是你写的 ?”宁安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直视着正尧说道。 宁安的眼神充满了各种莫名的怪异,是惊讶还是不解,是惆怅还是兴奋,正尧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宁安的这个眼神却让正尧不敢多看,只得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又很诚恳地说道:“不知道。” 第十六章 观景楼上楼景观 一行人在法华寺中转了老半天,几乎把前院的大殿都看完了,于是便决定往后院去看看。 法华寺与乌禅院不同,乌禅院是依山而建的,而这法华寺则是平地而起,虽然不能站立在山巅俯瞰整个寺庙周围的景色,但是法华寺却有他的独到之处,那便是观景楼。 观景楼早在寺庙建立之初便存在,其实它就是一座老塔,算下来也有百年历史了。塔高约有三十来米,有二十来层,塔身半径有三米,在众塔之中,也是比较大的一类。踏上有两处通道,一处是塔中间,一处是围绕着塔缓缓而上的石梯。 从中间上去的通道是由二十节木梯构成的,微微有些倾斜,每到一层,周围会有空地便于歇息,而木梯也会换个方向摆放。其实这种设计是有目的的,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遇到紧急风暴,走外面的环形通道显得有些不安全,故而才用的应急通道。当然,平时也有不少人从中间的通道上去,毕竟有人有不习惯绕着一圈一圈的往上爬。 此刻正尧一行人已然来到了观景楼身前,只见四处都是人影,有的攀塔,有的坐在凉亭里面歇息,有的则如正尧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 宁安这一路走来又回到了以往和正尧一起游山玩水的样子,对于正尧能补全那一首词,她自始至终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每次问正尧他是怎么作出来的时候,正尧总是说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在宁安看来正尧就是在与自己较真,纯粹就是在忽悠自己。于是就黏在正尧和柳彦中间,一会儿问正尧一会儿问柳彦,倒是让周围一众人觉得这个女子还真的够活泼的。 小曦自然也很开心,看来公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病就这么好了,也不知道是柳公子这一副药好呢还是李公子这一副药好。而就在小曦发愣的时候,张诚则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时她才发觉公主和正尧等人已经走得老远,自己却还在原地。 “百年老塔,果然宏伟!如此巧妙的设计,实在是巧夺天工,绝世无双!!”每每走到一处比较有气势或者有点名气或者有些历史的地方,张诚都会如此这般的高诵一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作怪还是性格使然。 “张公子你说话怎么总是这样文绉绉的呢?是不是你父亲从小就这么对你说话的啊?”小曦也发现了张诚的这个习惯,于是想也不想的便开口问道。 “额……”张诚一阵脸红,不由地埋下头,似乎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一样,尴尬的不得了。 “呵呵,好啦,你也不要拿这小子开玩笑,他这十多年压根就这德行,从来没变过。”袁海云立即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为张诚解围呢还是继续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又是引得一阵笑意,众人今日可算是笑够了本。 “不如咱们就上去瞧瞧吧。”正尧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 其实正尧很聪明,要知道,一般人泡妹妹都是玩刺激,搞浪漫。而现在面前就有一座高塔,如果和一两个美女在上面,就算不泡妹妹,也是很惬意的事情。而且那种又高又美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刺激和浪漫,说不定到时候因为恐高,某个美女一害怕,跳到自己身上来,那岂不是……嘿嘿…… 想到这里,正尧不由的嘿嘿一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个警察,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呢?然而最后正尧还是给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警察也可以泡妹妹的嘛。 宁安和朱禄颖当然不知道正尧此刻那种猥琐略带不怀好意的想法,顿然也觉得爬上高塔欣赏一下周围美景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于是毅然站到了正尧面前。 “额……我看我还是不上去了,你们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这时,袁海云有些犯难的说道,同时,他的脸色也如张诚之前那样,红了一片。 “不会吧!你不是恐高吧!”小曦一见袁海云如此,顿时惊讶的看向袁海云说道。而袁海云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默许。 这下可轮到张诚来好好的奚落他一番了,不由地又引来众人的一片笑语。 不过,自打柳彦从签堂出来之后,便再也没张开过笑颜,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无论众人说的笑话,或是表现的多么滑稽,柳彦都只是勉强的抿着嘴,浅浅一笑,然后又恢复到那苦瓜似的脸。 “嗯,我想我还是在这里陪海云吧,其实我也有点恐高。” 柳彦为自己找了一个不是很合理的理由,淡淡地说道。 柳彦恐高?傻子才会信。要知道柳彦可是有着一身轻功本领的人,那日在飞云寨夜里追贼,小曦可是亲眼见着的,一个人可以轻松自如的飞到三米来高的树枝上踏着行走,还会怕高?不过大家都没有点明这一点,小曦也没有,毕竟人家有心事,不去也很正常,总不能用强吧。 或许是因为书生不好动的原因,与众人一同来此的邹岑以及另外几个蜀州会馆的考生似乎也不想爬到那么高去,都表示留下来歇息。如此一来,想要 上楼的便只有正尧、朱禄颖、宁安、小曦,张诚以及武丹。六人。 正尧不得不摇摇头,叹息一声:哎,这就是宅男啊,平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结果连爬个高塔都不愿意去,原来这宅男并不是我那个时代才有的! 六人也不多言,索性趁着时间还早,可以多感受一下塔顶风光,于是直往塔底入口而去。 走到门前,众人却是有点为难了,一见到有两条通道,一条在里,一条在外,该选择哪条呢? 在正尧看来,走外面虽然沿路风景多,但是却不怎么保险,万一人多,一挤,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了。而里面即便看不见什么,但是至少安全是可以保证的,最重要的是直上直下,爬楼梯的时候说不定会跟某位妹妹有身体接触,那么就…… 于是正尧果断的选择了走里面的通道,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在这种事情上是最没有主见的,见正尧走里面那条,想也不想就跟着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张诚却不想走里面,他便和武丹商量,走外面,武丹倒是很随意,于是两人组队便要上去。 至于小曦,则有点犯难了,他自恃自己有武功,轻功也不赖,走外面根本什么都不用怕,而且外面还可以看见很多美丽风光,心中自然想要走外面的通道。只是宁安却走得是里面,这与她的想法有些诧异,于是整个人便有些犯难的站在原地。 “小曦你还不走?”宁安见小曦在原地未动,立即催促道,就在这时,一旁的正尧则是看穿了小曦的心思,于是在宁安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宁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张公子他们吧,不过还是要小心哦!” “哦,知道了,小姐!”小曦听宁安这么一说,心里那是高兴的紧,于是立即飞快的向张诚两人追去。 朱禄颖却是有些疑惑了,于是附到正尧耳畔轻声问道:“你刚刚悄悄的在跟宁安说些什么呢?” 正尧一听,不由地一笑:“我说人家小曦思春了,暗恋上张诚了。” “不是吧!哈哈哈——” 连正尧都哈哈一笑,权当一句笑料罢了。 三人边笑便走,很快来到了通道入口。 中间的通道里面,光线相对较弱,不过还好有油灯照明,至少不会伸手不见五指。朱禄颖最心急,于是第一个往上爬了去,接着是宁安,最后才是正尧。 也不 知道是宁安的故意使坏还是正尧的趁机想揩油,只见每当宁安往上爬一节,就会顿一下,而正尧每次上来都没有留意到,结果每次都会把头撞在宁安的屁股上。只听得宁安不停地说“轻一点,轻一点”,而正尧则是在说“快一点,快一点”,弄得爬在最上面的朱禄颖一阵尴尬不已,不回头的话,还以为两人在楼梯里面做着什么……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喊,而朱禄颖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暗笑,不一会儿,三人终于来到距离顶层只差一层的休息暗阁。 三人在平台上面似乎觉得有些累了,都纷纷喘着大气,于是便在此稍作歇息了片刻。 而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了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见他面上似乎长了暗疮,左边脸颊上还有阵阵脓水溢出,看起来着实有点恶心。此人慢步走来还带着一种很古怪的气味,应该是酒精的味道。 “阿嚏——”正尧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颇为尴尬地看了看宁安,又看了看朱禄颖,最后又一脸笑意的看了看那个男子。 那男子见到这里竟然有三个人,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见正尧一脸笑意,那男子也回了一个笑容。 而正尧见那男子面色有些闪烁异常,估计是爬楼梯很耗损体力的原因,于是立即给那男子让开了一条道,同时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那男子也微微点头,示意谢谢。很奇怪的,无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完成了一次交流。 终于,那男子一步一步,慢吞吞的爬了下去。不过正尧却发现那人的步履很是沉稳,似乎不像一般的老头。然而宁安似乎有些心急上楼,吼了一声之后,打断了正尧的思绪,正尧随即回过神来。见三人也做了片刻的休息,应该差不多了,于是立即继续往上爬。 最后一层很快便达到,待三人都爬上来之后,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而另一边张诚三人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六个人相视一笑,站在顶层,大口的呼吸着来自四方的新鲜空气,俯瞰下方的美景,当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第十七章 高楼深处生“意外” 天空蔚蓝,高踞而下,俯瞰千里,望眼欲穿。清风徐来,沁肤润脾,如痴如醉,如眷如画,直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观景楼的设计很是独特,在最高处本来有一处供人坐下歇息的地方,只不过因里面长年没人打扫,而且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木质,已然遭到虫蛀,不能使用,故而当正尧来此的时候,想要坐下歇息,却见门是紧闭的,怎么也打不开。 只是在正尧推门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透过门缝从里面传了出来,不过正尧估计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吧,所以也没做多想,放弃了进去。 无奈之下,正尧一行人只好在塔顶转悠,不过即便是站着,欣赏眼前的风景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而就在正尧等人快要绕一圈的时候,突然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六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而这一阵凉风之中似乎还有着一股熟悉的却又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这让正尧也觉得有些怪异。 而就在正尧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突然听到身旁的朱禄颖大叫一声:“他要跳楼!快阻止他!” 顺着朱禄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男子竟然二话不说的站到了观景楼的围栏上,还未等正尧过去阻止,那人便想也不想,铁了心似的一头便向地面栽了下去。 “不可——”正尧立即飞扑过去,想要一把拉住那人。 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抓住,只在那人落下之时,抓住了他的背部,情急之下,只听得“唰”的一声,正尧只是扯下了那人身上的一丝布条。 “呀——” 见到观景楼上出现了这一幕,所有的游客都不禁大叫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所寺院,而且还是皇家寺院,竟然发生此等跳楼事件,这可是不敢想象的。 于是下面便有很多人在猜测这人为什么会跳楼,有的说见那男子一生华丽衣着,肯定是有钱人,只不过生前做了很多亏心事,所以到了这里觉得自杀才是赎罪,才可以自我解脱;有的却说那人年纪也有四十来岁,看来也是小有所成,一定是因为感情方面的事情导致他想不开才跳楼;还有人说那人一定是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意外堕了楼…… 众人自是你云我云,议论纷纷。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似乎像是吓傻了,双目大张的看着那人堕楼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迈动半步。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见势不妙,赶紧撤离,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 一边的正尧则是来到那人堕楼的地方,把头往楼底探去,只见下方密密麻麻的已经围了不少人,而这个时候,离人群不远处,则有一个黑黑的影子从人群旁边走过,并没做任何逗留,直往前而走,这倒是令正尧一阵疑惑。 “按理说,这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如今围了这么多人,定然是有事情发生,为何那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往前走呢?”虽然此处离地面足足有三十多米高,但是从这里往下望去,依稀还是看得见人影的,只是看不清身形和样貌而已,所以正尧所看到的绝对不是假象。 一时似乎没有想通,正尧也不再多想,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很有可能那人是为了赶时间才如此的缘故吧。 而就在正尧这番找借口为那人开脱的时候,又一阵凉风吹来,而风中还是夹杂了一阵异样的气息,与之前闻到的气息完全相同,这让正尧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咦?” 只见正尧打喷嚏的时候突然把头偏向围栏内侧靠着观景楼中间的墙壁的时候,却见有一根拇指粗细的布条从上方支撑楼顶的房梁上吹了下来,落到了正尧的面前。 “怎么又是这股味道?”正尧拾起那根布条,一股浓烈的气味从正尧手中的布条传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酒的味道,不过这个酒应该很浓很烈。” 正尧自言自语地说着,而这时宁安,朱禄颖张诚等人也走了过来。 宁安见正尧口中诺诺,表情怪异,又是抬头又是低头又是看看又是闻闻的,知道正尧肯定有发现了些什么,于是立即凑上来,在正尧右肩膀拍了一下道:“喂,呆子,你可有什么发现?” 正尧看了宁安一眼,然后把手中的两条布条递给了宁安,提示性地说道:“你看看,你有什么发现。” 宁安接过正尧手中的两根布条,左右对比,翻来覆去之后,说:“这两根布条不是同一件衣服上的,但是都有同一种味道,应该是酒的味道。还有,你看这个较粗的布条,两端都有发黄发黑的迹象,这应该是……” 宁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没能说出来,正尧便接过口道:“应该是被火烧过的迹象。还有,你看这地上,虽然风很大,但是多少也留下了一些灰迹,而这些灰迹应该就是布条被火烧之后留下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宁安很高兴正尧会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而且自己的想法竟然与正尧不谋而合,不过稍加平复之后,宁安却又一脸疑惑地说 道:“如果是这样,那那跳楼的人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洒酒呢?难道是他喝醉了?可是喝醉了的话,布条上为什么有会出现被火烧过的痕迹呢?难道他是喝醉酒之后再用火来烧自己想要**?最后觉得**死的不够彻底索性跳楼?” 面对如此的宁安,正尧也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想象力果然够丰富。而两人这一番忘我的样子,似乎把一旁的朱禄颖给忘了似的,那朱禄颖只得傻眼般的看着宁安和正尧,心中却是暗叹:这个宁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想象力了?难道是与李大哥相处久了,也被沾染了一丝特有的洞察力? “好浓烈的味道……” 突然一阵很强烈的刺激性味道不知道从何处通过清风飘来,正尧差点又打了一个寒颤。 “喂,呆子你还在想什么呢?”宁安见正尧愣在原地,完全定住了似的,立即碰了一下正尧说道。 “先别想这么多,我想我们还是到下面看看再说,说不定看到尸体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发现。”正尧随即回过神来,没有做其他的反应,第一时间摆出了一副勇警干探的样子,然后急匆匆的就要往楼下而去。 “那还等什么,走吧!” 说到这里,宁安可比正尧积极的多,只见她一把拽住正尧,也不爬那个木梯下去,直接从环形梯道往楼下而去,又将朱禄颖给忘在了一旁。 朱禄颖,张诚等人自然不甘落后,于是靠着塔身墙壁,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跟了下去。 正尧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口中暗暗说道:希望海云知道怎么处理。 三十多米高,十五层的高楼,从上往下跳,也就是一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但是要从楼顶跑到楼底,却要花很长的时间,更不用说此刻的正尧还一方面担心着楼下现场环境的问题。 当正尧六人一口气跑下楼的时候,六人也顾不得多休息,直接朝着人群跑来。而这个时候,却见现场还有一人,正尧久久不能平息下来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见过王爷!” 正尧随即走了过去,躬身说道。 而一旁的朱禄颖则是一下凑到那人面前,淘气的叫了一声“父王”。至于宁安等人,则是如正尧一样,对着那人恭敬的说了声“见过王爷”。 却说那人并非别人,正是靖王。正尧也没有想到,靖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靖王的出现也真的是恰到好处,想来以靖王的睿智与头脑,自然懂得保护案发 现场,不让任何人靠近。 果然,那些和尚的办事效率也挺高的,已经用麻绳将周围给封锁了起来,旁人只得在麻绳线以外观望。 这个时候,那人堕楼者的尸体仍旧在原地,并没有被动过的迹象,而又黑又则是一副很是专业的样子,对这尸体进行全面的检查。看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由地暗叹袁海云的专业,恐怕日后这宫中的首席御医的位子,对于袁海云来说绝对不是问题。 “嗯,本王就知道,正尧你一定就在附近,而且一定会给本王带来惊喜。好吧,闲话不多说了,本王现在亲手接办这件案子,正尧你就放手去做吧,需要什么,对本王说,本王自当支持!” 靖王满是笑意的说道,看来靖王越发的喜欢这个准女婿了。 当然,若不是他知道宁安和正尧并不是情侣,他便不会把正尧的事情说给朱禄颖听,那朱禄颖就不会对正尧芳心暗许,所以说正尧这个“准”女婿一点也不为过。 “李大哥,你放心吧,有我父王在,你就随你想的去做吧!”朱禄颖一副有咱爹在,你别怕的样子说道,也不知道这朱禄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李公子”直接过渡到了“李大哥”。 正尧一声谢谢,然后便往袁海云那走去。宁安对朱禄颖的那番话却是有点说不出的不悦,也不管靖王是否同意,跟着正尧就往那堕楼者的尸体所在而去。 第十八章 兄弟齐心来破案 周围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无论是游客也好,僧人也罢,都纷纷凑了过来,定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何等奇怪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法华寺的老方丈才不紧不慢的被两个小和尚给搀扶了过来。 再说正尧这边,只见袁海云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绝对比一般所谓的专业仵作要专业的多。而正尧同时也给张诚做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袁海云所说的记录下来,以供以后参考。 “死者死了约有一刻钟,后脑勺先着地,由于受到猛烈撞击,脑骨后方完全破裂,这是致死原因;死者身体有多处骨折,应该是堕落着地时造成的,并没有其它可疑;死者背部衣服有撕裂的痕迹,应该是与人纠缠时弄破的……” 袁海云再次用很专业的方式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到现在,他并不知道身边的是正尧,而正当他说完衣服破裂的时候,正尧却打断了他。 “衣服是我扯破的,当时本来是想抓住他,不想最后还是慢了半拍,只扯掉了一片布条。”正尧很是无奈的说道,自己身为一名警察,又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换做是现在,自己确实有渎职之嫌,由此,言语间难免有些自责含义。 袁海云听这声音很熟悉,撇头一看,是正尧,不由地笑了笑道:“是正尧啊!看来我又在自作聪明了。” 原来是正尧扯下的,那意思就是自己说错了。其实不然,袁海云这种想法理论上是存在的,只是当时他不在场,没有看到现场情况罢了。 正尧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没事,继续说下去吧。” 两人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的半开玩笑,也许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到如此的处变不惊吧,换做他人,早已经忙着问东问西,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没有就以一个意外堕楼了事。 不过轻松有轻松的做法,慢有慢的效果,这不,袁海云又有了新发现。 “死者年龄约为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右手粗大,手腕上还有很厚的老茧,如果不是行走江湖常年握刀的话,那就是一个杀猪的,不过看他的衣着和那并没有太多油腻的皮肤,应该不是杀猪的;死者左手手臂有一个梅花标记的纹身,或许与他的身份有关;死者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酒味,但是并不是喝醉酒后的现象,倒像是被人泼了酒在身上的样子;死者身上还被栓了一根布条,不过布条似乎被火烧过。嗯,应该就这么多了。” 袁海云发现一点便说一点,倒是说的很详细,正尧也听得很入神,听完 之后,不由地再次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道:“你小子,不去当仵作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好啊!我给了你这么多信息,你竟然还反过来调侃我,好兄弟可不是这么当的哦!” “哈哈……”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都明白这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而这个时候,一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柳彦却从一旁的凉亭中走了过来。 “这个柳彦,关键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在一旁歇息。” 袁海云没好气道,这一路上柳彦就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行几人在正尧六人离开之后,连话语也少了,而袁海云见到有命案发生便飞奔过来,忙的不可开交,可是柳彦不仅不帮忙,甚至连热闹都没有过来看,这让袁海云心里大不痛快。 正尧笑而不语,在他看来,即便柳彦再怎么心情不好,也绝对不会因私忘公的在一旁做看客。相反,以柳彦的性格,更像是多管闲事的主,否则当初就不会拉住马车来救自己。 果然,柳彦已然没了先前的那股哀怨气息,大步朝着正尧这边走了过来,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直接找到了正尧。 当然,他知道,正尧肯定会接手这件事情,而且靖王也绝对会允许正尧来处理。 “二哥。” “二弟。” “柳兄(公子)。” 正尧,张诚,袁海云,宁安等人纷纷与柳彦打了一声招呼。 “我就长话短说了。事发之后,我发现有一个人比较可疑,周围的人都往这里凑来,而有一个人却看也不看的就往寺庙里面走去;刚才我又在四周转了一下,又在人群中发现了两很是可疑的人,因为当他们看见死者的时候,那两人什么话也不说,突然一转身就走。当时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一路跟了过去,后来发现他们两人就住在法华寺的二栋厢房里面。而听旁人说,那两人与死者应该是认识的。”柳彦说的很认真,显然是经过一番细心打听和自己推测所得的。 “二弟所言,确有其事!方才我也问了一下寺中的僧人,得知原来这死者与二弟所说的那两个人是同一时间来到法华寺的,具体时间就是前天晚上。”这时,张诚也凑过来说道,看来张诚也并不是只知道舞文弄墨,他也对这件案子有些关心。 此时,这蜀中三杰和袁海云倒是纷纷参与了这件事情当中,倒是很齐心。 听了三人 所说的之后,正尧连连点头,似乎自己有了头绪。而一旁的宁安则是看向了正尧,轻声说道:“喂,呆子,你又想到什么了?” “不急,咱们先过去,给王爷说说具体情况再做其他。”说完,正尧便径直朝着靖王而去。 而在宁安看来,正尧更多的是想告诉朱禄颖而并不是所谓的给靖王汇报,因为她发现正尧和朱禄颖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这令宁安一阵不爽,使劲的在原地跺脚。柳彦不知道宁安又在发什么小姐脾气,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在意过宁安的感受,索性也不闻不问,跟着走了过去。张诚则更不会理会这等无聊之举,只有袁海云走到了宁安面前。 宁安以为袁海云要安慰自己什么,于是道:“别管我,去,去向靖王汇报吧!” 听着这语气,就知道这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袁海云自然不会去引爆,不过袁海云还是很老实的说了一句:“宁安姑娘,你如果再继续这样踏下去,到时候破坏了现场,那对破案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哦!” 说完,袁海云也不管宁安了,自顾自的头也不回的往靖王走去,留下宁安一个人在原地一味的撇嘴,也不知道她这是发的哪门子小姐脾气。 “气死我啦!”宁安狠狠地又在原地一跺脚,不过完后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怎样?正尧可有什么异常或者可疑的发现?” 靖王很是闲适的样子,见正尧走了过来,立即停止了与方丈老和尚的谈话,转而看向了正尧笑着说道。 正尧微微屈身,点点头道:“根据海云的检查,有三点,第一死者是后脑着地摔死的;第二死者左臂有一梅花标记,可能是身份象征,或者是某个特定的代号;第三,死者堕楼前曾被人泼酒,可能是放火烧身。而经正尧观察,死者并非自杀,死前的衣物上曾被泼酒然后用火烧,从死者身上的一节被烧过的布条以及正尧在房梁上发现同样被火烧过的布条都可以证明。最后由我大哥和二哥调查得知死者是外地人,表面上有三个人行迹很是可疑,有两个就住在寺中厢房,而另一个,下落不明,身份未知。” 不得不说,正尧的综合能力,概括能力以及分析能力都很强,这与他为什么三年便可以升职为片区刑侦队总队长的原因是分不开的。一旁的朱禄颖也好,靖王也好还是其他人,都对正尧这一说法深感认同,即便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嗯,不错,那正尧你打算如何着手这件事?” 靖王很是关心这个案子,一方面,他想要多看看正尧的实力,另一方面,在京城重地,皇家寺庙中竟然发生死人事件,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关乎国家的大事,于情于理,靖王都有一查到底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案子发生了应该让刑部接管,但是靖王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权力的,嘉靖也允许他先斩后奏,再加上这里又是皇家寺院,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正尧听靖王如此一问,不禁摇摇头,暗叹自己所掌握的线索不够,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看向了靖王,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正尧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有人为之,自然就会露出破绽。现在有三人最可疑,那我们就往这三人身上着手。不过王爷,如今天色将黑,最好还是让众游客都不要离寺,待案情查清楚再走。另外,那一个神秘的第三人应该是最可疑的,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王爷可以派一些侍卫在寺庙中进行巡逻,给那人增加一点压力,相信很快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出来。” 正尧完全就是一个现代化办案的手法,这在明朝嘉靖年间是很难找到的。若是一般的官府,听正尧要如此办案,估计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如今也只有靖王允许,正尧才可以如此的收放自如吧。 “那好,一切就按照正尧所言,希望这件案子能够早些了结,不然到时候满朝文武尤其是严嵩一党又要借写青词说什么国运不济,弄得朝廷乌烟瘴气的。嗯,正尧,一切就看你的了!” 靖王感慨一番,然后一把把担子往正尧身上扛,这让正尧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一旁的朱禄颖却是给了一个相信你的眼神给正尧,但是这又让宁安给撞见,而在宁安看来,这两人似乎更像是在挤眉弄眼,发着什么暗号! 第十九章 既是冤家路自窄 吃过晚斋,已是夜深。 白天忙碌了许久,这晚斋比平日可是晚了一段时间。对于白日里发生的“意外”堕楼事件,靖王处理的很好,并没有将消息传出去,而是及时的将整个法华寺给封锁了。外人不得进入,里面的人也暂时不可以出去。如此一来,如果说这件事是人为的,那么凶手大有可能还在寺庙之中,对侦破这件案子又有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哈哈,原来正尧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靖王一脸笑意的出现在了正尧的背后,而正尧回头一看的时候,却见一同随行的还有宁安朱禄颖等人。 “原来是王爷啊,呵呵,王爷请坐,请坐!”正尧晚斋过后并没有就此睡觉,而是心理有什么堵得慌似的,于是一个人来到了观景楼旁边的凉亭,独自坐着饮茶。 也许靖王也是对于白天的堕楼事件心存疑惑的原因,故而也想再次来现场看看,而一旁的朱禄颖也好,宁安也罢,也想弄清楚整件事,于是就一同前来了。 “正尧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想通吗?”靖王看着正尧苦思的样子,立即关切的问道,同时,宁安和朱禄颖跟着凑了过来,坐在石凳上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 正尧定了定神,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然后很严肃地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峨眉山,乌禅院?” 对于乌禅院,靖王自然不会忘记,要知道,自己就是在乌禅院对正尧开始加以肯定的;也是由于在乌禅院,让他见识到了正尧那敏锐的嗅觉和果断的判断力;也是在乌禅院,让他知道了朝廷之中有人与蒙古俺答有勾结,这让靖王开始对蒙古一面有了更高的警惕。 靖王顿了片刻之后,点点头,然后看向正尧道:“嗯,不过正尧想要说什么呢?” 不只是靖王,一旁的宁安也不明白正尧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至于根本就没有到过乌禅院的朱禄颖只得傻愣着看向正尧。 “王爷可曾想过这法华寺其实和乌禅院是有关联的?当初那个慧明不就是从法华寺来的么?而他可能就是杀死慧远的真凶。如此一来,那如果慧明回到了法华寺,你说他会不会再杀人呢?当然,正尧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言。” 正尧说完,也笑了笑,估计自己是因为头脑绷得太紧,所以才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过正尧这么一提醒,倒是令靖王等人觉得有这种可能,第一,慧明至今下落不明,而他是从法华寺来的,两座寺庙确实有 联系,在这点上,可言说的通;第二,慧明很有可能是杀害慧远的凶手,那么如果他回到了法华寺,也是有杀人的可能。经此一推敲联想,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可是慧明是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未知啊,即便是慧明杀了慧远,没有找出杀人动机之前,也不能说他与这件事也有关系。” 宁安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别看她平时野蛮不讲理,多数时候还完全的就是一根筋,但是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且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这也是嘉靖皇帝为什么会感慨“奈何宁安不是男”的原因。 “没错,这正是我方才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说着,正尧不忘点点头,对宁安也表露出了一副认可之意,这在平时是很难得一见的。 靖王面上也显出一丝疑容,不过很快就散去,转而严肃的看向正尧,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或许真的有蹊跷,不过正尧你也不要想的太复杂,眼下是尽快找出这次堕楼事件的疑点,直觉告诉本王,或许其中还有隐情。” 靖王所担心的并非无中生有,毕竟这是皇家寺院,无论是谁,也不敢在此轻易造次,而现在,竟然在皇家寺院中发生了死人事件,这确实是一件足以轰动京城的大事。如果不赶快解决此事,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一经传出去,传到嘉靖耳朵里,再经严嵩一党加油添醋,那结果可就当真不堪设想了。 正尧自然明白其中奥义,点点头,然后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眼神。 “让开让开,本公子要走,你们竟然敢拦我?不想活了?” 就在正尧与靖王等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从路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听起来,像是哪家公子被人拦住了去路。 正尧四人觉得此事可大可小,于是立即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而走到发生争吵的地方,却发现了一大帮人将整个寺院小道围得水泄不通。定睛仔细一看,那个吵闹的最厉害的人,正尧也认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关震!至于身边一个趾高气昂,傲慢的很的花衣大少,不用说也是严皓了。 “这个严皓,仗着自己父亲和爷爷在朝中有权有势便到处横行霸道,真是一个人渣!”朱禄颖不由的闷哼了一句,似乎对这个严皓很是看不顺眼。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二世祖,难免不这样的。不过那严皓再怎么嚣张,估计也不敢来招惹郡主你吧!”正尧半开玩笑的说道,同时又看了宁安一眼,心 里却是在想,宁安在京城至少也是一个少有的美女,她不会被严皓非礼过吧。 当然,朱禄颖并不知道正尧有这些想法,以为正尧是在关心她,于是道:“她敢!本郡主可不是好惹的!” “那你呢?”正尧不由地用右手手肘随意的蹭了宁安一下,示意关心宁安。 宁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经过一番踟蹰之后,宁安这才明白正尧所指之意是问自己有没有被严皓侵犯过,这让她顿时把老脸黑作一团,没好气冲着正尧怒斥一句:“去死吧!” 说完,宁安不再理会正尧,而是直冲冲走向了严皓等人,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地发着呆。正尧心中却是疑惑着:我没做什么啊?不就是被非礼吗?问问都不可以? 靖王也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又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示意一同过去看看。正尧一阵没趣,叹息一声,然后便跟着靖王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靖王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原本还纠缠不清的场面随着这一声不温不火的话语,顿时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头看向了靖王。 严皓虽然是个二世祖,而且家里的势力也很大,但是他也明白,如今能够在朝廷上唯一敢于自己爷爷和父亲抗衡的,也只有靖王了。而且家里人也交代过,如果再外面见着了靖王,切不可与之发生冲突,还得恭恭敬敬才是,毕竟还人家是王爷。不过最后严嵩还是交代了一句:绝不能失了严家的威风。 严皓在这些方面倒是很识趣听话,一见靖王走来,立即躬身(虽然表情动作很不自然),恭敬地说道:“原来是王爷,实在抱歉,还望王爷见谅,见谅!” 靖王没想到这里还能碰上严嵩的家里人,见到严皓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转眼又想到这个严嵩果然是只老狐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做的够足的。 “哦,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严嵩家的严皓啊。怎么,你也来了法华寺?”靖王说的完全就是废话,不过这也足以显出靖王根本就对严嵩没有丝毫的惧意。 严皓嘻嘻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副嚣张得瑟地说道:“当然,本来这次是来为我爷爷祈福的,王爷你也知道,我爷爷是朝中大员,想要害他的人可多着呢,难保被小人暗算,所以我便想当一个孝子,替我爹和我爷爷祈福,谁知道,吃过晚饭竟然不让人走了,实在是岂有此理。不过话说回来,难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着严皓的一言一行,正尧真的有立即上前给他一拳的冲动,而一旁的宁安甚至想要拿刀一刀将他给劈了,好在正尧稳得住,而且也止住了宁安。无论从语言或者神情动作,都可以看得出眼前的这个严皓是多么的嚣张,和靖王说话也敢指指点点的。 “是这样的,今天白天,在寺院中发生了一起堕楼案,而且很有可能是谋杀,所以本王下令封锁寺庙,待案子告破之时,才能解禁离开。” 听靖王这么一说,那严皓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没有办法,如今靖王有护卫在此,他可不敢惹,于是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严皓还是不能丢了严家的威风,于是略带施压的口吻说道:“那好吧,不过我也希望王爷尽快破案,过几日就是我爷爷的七十五岁的寿辰,我可不想我爷爷收不到我这份礼物。” “呵呵,好说好说!本王也希望到时候一同去为严大人贺寿呢!”靖王呵呵一笑,并没有其他任何过多的语言和表情。 而在朱禄颖看来,自己的这个爹似乎也太显得没有骨气了。 却见朱禄颖立即就要上前冲着严皓发难,正尧突然一把将其拽了过来,悄声道:“王爷这叫大智如愚,如果现在不安抚好这个严皓,到时候严嵩知晓了这件事,派人来协助处理,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正尧所言不错,只见一旁的宁安也连连点头,给朱禄颖以肯定的眼色。 朱禄颖总算平复过来,不过却见正尧和宁安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朱禄颖的心中竟然顿时也有了一丝莫名的妒忌之意。 第二十章 夜来惨叫惊人魂 而这个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为了不打搅周围的和尚们和住客们休息,靖王也不想多与那严皓做纠缠,三言两语说完之后,便准备回东厢房。而严皓风头也挣了,威风也耍了,气势也要了,自然也就见好就收,与靖王假惺惺的问安道别之后,带着一众人往法华寺的西厢房方向而去。 虽然朱禄颖很不理解靖王为什么在严皓面前显不出王爷的气势,不过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靖王此番肯定是有用意的,故而没有多问。一路上,几人就此事件又谈论了一番,不过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对于整个案子尚未有一点有利的实质性东西。 到了东厢房,靖王宽慰了几句,示意正尧不要想太多,一切尽力便是。正尧则是点点头,一切明白。 一旁的宁安此刻竟然显出了一副从来未曾在正尧面前出现过的表情,语重心长的看着正尧说道:“呆子,你可要好好的处理这件案子,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事情,千万不可以马虎。” 这一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另有深意,正尧挠挠后脑,一时还想不清楚宁安此话所指什么,不过也知道这个宁安虽然平日里与自己斗斗嘴,吵吵架什么的,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朱禄颖则是一面关切的看着正尧,双眼露出鼓励的眼神,同时很坚定地说道:“李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们都相信你!” 这三个人…… 正尧对这三个人倒是一阵无语,一个要自己不要想太多,一个要自己谨慎处理,一个又在自己没什么头绪的时候说相信自己,顿时正尧倍感亚历山大。 不过正尧还是一脸轻松的看了看三人,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诸位晚安。” 说完,正尧转身便往自己与柳彦等人暂时居住的客房而去。靖王三人也是转身,往各自卧房而走。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法华寺的寺院住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正尧所住的房间是104号厢房在一栋,是一般游人信徒的临时居所,算下来就是普通贵宾房;靖王与宁安等朝中官员,官宦子弟所住乃是三栋,与正尧的一栋中间隔了一个二栋,这个三栋便是法华寺中最高级的vip贵宾房,至于中间的二栋则是一些常年都在此进香或者有关系背景的游人信徒们居住的地方,是法华寺的初级vip贵宾房。 高级一点的贵宾房中会有各种设施,比如马桶, 痰盂等等,同时还备有夜宵,服务十分周到;而正尧等人所住的普通房什么就都没有,连行个方便,也要出门到后边的公共茅房解决,这点让居住在一栋的客人很是不爽。因为住房后面是一处林木丛生的树林和农田,一到夜间,便会招来许多蚊虫,环境自然就差了许多。 正尧痛苦的方便完毕,然后准备回厢房。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二栋的一间厢房外四下张望。正尧的警觉性自然不用多说,顿时觉得有些蹊跷,没做多想便立即往前走了过去,誓要一探究竟。 由于是深夜,四周都比较静,正当正尧就要靠近的时候,那个黑影似乎听到了正尧行走的动静,突然人影一闪,还未等正尧有何反应,一阵清风徐走,那道黑影便消失不见。 “阿嚏——又是这个味道,这……”正尧顿时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疑惑的自语道,似乎这一阵清风里面,充斥着某种刺激性的味道。 正尧踟蹰了片刻,然后来到了先前那黑影所在的厢房前,往屋子里看了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着。由于周围也没什么太过异常的反应,正尧心想是某个毛贼想偷什么却被自己打搅没偷着,于是正尧也没做多想,摇摇头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然而,正尧刚刚踏出一步,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门上或者哪里碰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手抬了起来。而就在自己抬起手的同时,突然—— “啊——啊——啊——” 一连三声惨叫声猛然从屋子里传出来,震得正尧几乎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就要破裂开来。 而又是这个时候,正尧赫然发现,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东西竟然是红色的血!!! “难道是……不好!” 正尧顿时感觉情况不妙,于是立刻夺门而入。 柳彦和袁海云等人反应最敏捷,第一时间便到了现场,随后,住在东厢的靖王宁安等人也匆匆赶来。而周围的住客门已然也都被那打破夜空寂静的惨叫声给惊醒,于是纷纷起床,闻声而来,不到一刻钟,二栋108号厢房的门口便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正尧最先冲入屋子里,但是他看到的一幕让他也不得不目瞪口呆。 只见床上正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子,神情呆滞,双眼无光,仿佛傻了一般。而床下方,则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因为他没有头!!! 屋子里面灯光有些昏暗,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很是诡异。整间屋子有些空旷潮湿,除了一张桌子,三张床,两张板凳之外,就是一个马桶和一个痰盂。 看见一个无头人,任谁都不能接受,即便是警察身份的正尧,也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正尧也算是很有经验,很快的便调整过来。 “屋子里显得很简洁,桌椅板凳整齐摆放,应该没有发生过打斗;四周门窗都是关着的,证明凶手是从正门进来的,或者说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桌子上摆放了两只茶杯,应该是两人此前使用过;死者躺在地上,表面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应该是被人割头而死的;床沿和床上都洒满了血迹,应该是头颅被割掉时,飞溅出来的血渍;那男子满是呆滞颤抖,应该是被这一幕给吓着的或者他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眼下就只有这么多线索,看来……不对,还有那个黑影!” 正尧突然联想到那个黑影,那黑影如此鬼鬼祟祟,应该与这件事有关联。 就在正尧自言自语的时候,靖王等人与柳彦一伙也都走了进来。 “王爷。”正尧淡淡地说了一声。 “正尧你也在啊!”靖王的脸上有一丝难色,看到正尧的时候,微微吐出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得以放松。 其实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先前死的人都还没有查出来,现在又死了一个,而且还是深更半夜如此诡异,这让他这个王爷又怎么会面露喜色呢?不过在他看见正尧的时候,突然又轻松了许多,看来对于靖王来说,正尧在某些时候,还真的是一颗定心丸。 “唉,呆子,你怎么每次都比我快一步,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宁安立即凑过来,好八卦的她自然不想第一时间错过最新消息。 正尧不得不叹服宁安的八卦能力,如果换做今天,宁安如果不去当记者,那真的是有点暴殄天物。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有心理准备,最好别过去看,否则……” 而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便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以为正尧又在搞什么神秘,一把抓住朱禄颖,便往床那边走去。 “啊——” 两个女人突然惊叫一声,震得众人的耳膜都快要破裂开来。 “我都说了,你还要去,这不,连颖儿妹妹也被你连累了。”正尧没趣的说道,这个女人总是与自己过不去,这下可知道厉害了吧。 “哼!谁……谁让你故作神秘,你 直接说了不就没事了吗!吓……吓死我了,他……他竟然没有头!” 宁安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一个人没了头,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她可想都不敢想的,而如今,却亲眼看到了,心中到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李……李大哥,我……我也害怕。”说着,朱禄颖这个时候竟然像个萝莉一样,凑到了正尧跟前,缩紧她那本来就娇小的身躯,就差扑到正尧怀中。 正尧不由地无奈一笑,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即便外表再怎么坚强,总也有害怕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暴雨不休厢房内 天色已晚,不时的吹起了凉风,刹那过后,天雷滚滚,竟然下起了滂沱暴雨。 屋外站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即便面对着大暴雨的袭击,依旧没有撤离之意,看来人都有凑热闹的习惯,风雨无阻。 袁海云一行人跟着走了过来,这个时候,很自然的,袁海云又扮演起了法医官的角色,立即蹲下身子,对那具无头男尸进行检查。一旁的柳彦与张诚则是在屋子里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遗留的线索,因为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两人或多或少对破案细节和流程有了一定的了解。 至于正尧,他很轻松的走向了坐在床上发傻发愣的那名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无比的狰狞恐怖,宛如黑夜里的夜叉,双目怒瞠,眼角还有丝丝血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具尸体喷溅上去的。两行森白的牙齿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屋子里的温度一瞬间降至零点以下。而那男子浑身裹着被子,大口的喘气,应该是内心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被割去头颅,如果他的表现是在演戏,那么只能说他完全可以拿到奥斯卡影帝奖了。 因此,正尧更加可以确信,眼前的这具尸体与此人无关,而且,从此人的表情也可以看出,到现在为止,此人似乎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或许死者与他的关系非常的要好吧。 那人不停地抽搐着的喘息声好似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水声,急促不定。 “大叔……大叔……” 正尧见势不妙,于是便缓缓的走了过来,轻言细语地说道。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情绪极度的不稳定,如果自己不好好安抚,别说到时候问不出什么来,很有可能还会招到那人下意识的排斥,甚至动武。要知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很难有理智,一旦有人进入他自己的安全区域,他就会感受到来自外界的侵犯,很自然的出于自我保护,动武并不是不可能的。 正尧顺势将手轻轻搭在了那人的背部,然后很有节奏的慢慢滑下,旨在为那人顺气,让他不必如此难受。 那人抬头看向了正尧,见正尧一脸笑容,并无恶意,于是整个人也渐渐地轻松了许多,呼吸也较之前均匀了许多。 外面的雨势好像止不住似的,越发不可收拾,只见那些围观的人也都纷纷考了过来,原本不大的屋子,现在已经集结了很多好事者。正尧担心现场会被破坏,雨势给了宁安一个眼色, 示意她让让小曦做好准备。 毕竟小曦的武功不赖,眼下靖王的侍卫还没有赶到,只能寄托小曦了。 而这一边,袁海云却已经有了结果。 “王爷,正尧,你们过来。” 袁海云一边翻动着尸体,一面对着靖王和正尧等人说道。 很快,正尧安抚好了那人之后,便走了过来,而靖王也同时来到了袁海云身边。 正尧下意识的给张诚点点头,示意他做好一切记录,俨然将张诚当成了衙门的师爷。 “死者年龄四十到五十之间,体型偏胖,个子高大,右手手腕有明显的老茧,应该是江湖中人,练过武;死者左手手臂上,同样有一块梅花标志的纹身,应该是某种身份的象征;死者身上并没有碰撞擦伤的瘀痕,显然死者之前没有与人发生过纠缠,也没有挣扎的迹象,很有可能是死者在失去知觉时被人割头死亡;头部伤口很整齐,是被人一刀毙命,凶器是一把很锋利的刀或者是有刀刃的物体;死者身上还有酒精的味道,这个不排除死者死前曾喝过酒。” 袁海云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检验结果,与正尧所想的不谋而合,而一旁的张诚则是一笔一划的将袁海云所说的系数记录下来,正尧也不得不叹服张诚那过“耳”不忘的本事,不去当史作家,还真的有点对不起他那强悍的记忆力。 “王爷,三弟,你们看。” 这时,柳彦站在木桌旁边,手里拿着茶杯对着靖王和正尧说道。 见柳彦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众人便立即按了过去。 “看,这个茶杯里面还有水,应该是用过的,不过这茶杯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柳彦端起茶杯闻了闻,对着众人说道。 “奇怪的味道?” 靖王和正尧都不解的将茶杯拿了过来,仔细闻闻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而宁安和朱禄颖也跟着凑热闹,依旧如是,这倒是令众人开始疑惑起来。 “没错。说来惭愧,实不相瞒,当初柳彦就差点因此而毁了一生。” 说到这里,正尧自然明白了柳彦的意思,于是道:“你确定这茶水里面有五石散?” 五石散?靖王不由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柳彦,他可从来没想过柳彦竟然会服用五石散。 “我敢肯定。因为以前我服用大力丸的时候,不喜欢那种刺激的味道,于是我会在里面添加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只有云南才有的产 。而这种香料是白色粉末状,一旦与五石散混合,便会变得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这两种东西混合到一起对别人来说或许并没什么异常,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深有体会,一杯茶水竟然可以无色无味,没有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柳彦将茶杯递给了袁海云,让他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袁海云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闻了又闻,看了又看,最后也不禁点点头,“没错,柳彦说的是真的。这五石散本来就有让人得以放松的作用,不过分量一旦过多,会让人导致疲劳,乃至失去知觉,这也是为什么死者会在死之前失去知觉的原因,我想他一定是喝了这杯茶。” 听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也觉得很有道理,一个人即便是睡着了,但是也不可能一个人被杀,另一个人完全没有感觉到,想来两个人都是失去知觉了的。 想到这里,正尧觉得有必要向那坐在床上的人问个清楚,此件事情到现在已经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大叔,你现在可好点了?” 正尧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本想用茶水给那人压压惊,不过那茶水既然已经被放了五石散,也只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话了。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我……我不认识你们,你……你们想要做……做什么?”那男子已经平静了许多,不过还是出于自卫,不得不显得有些紧张的看着正尧和靖王等人。 “大叔,你别怕。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呐,那位是靖王爷,他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你只要说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今天白天和刚才死了的人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相信王爷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正尧这叫做动之以情,尽可能的说些安抚的话,至少让对方在心理上不是很排斥,如此一来,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了。 那人疑惑地看了看靖王,然后又看了看正尧,疑惑地说道:“他……他真的是靖王?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你相信我?” 那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强,至少,到现在他都还不敢完全相信正尧的话,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不过这个试探似乎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期望。 正尧微微一笑,手中桃花扇随即一开,神情自若地说道:“没错,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和王爷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那人看着正尧一脸轻松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骗自己,而一旁的靖王,眼神又是那么的肯定,目 光显得是那样的有灵性,这让他更加确信了正尧的话,于是道:“那好吧,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见那人终于把最后一道防线给撤了,不论是正尧还是靖王,亦或是一旁的宁安柳彦等人,都不由地再次露出了笑颜,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的人证,对于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是很有帮助的。 “嗯,大叔你不要着急,你慢慢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有人会做详细记录的。”正尧说着,示意张诚随时准备好,张诚则是给了一个“ok,没问题”的眼神,两人的配合倒是挺默契的。 靖王见着正尧这伙人,心里倒是觉得不错,团队配合得当,任务分工明确,人人各司其职,这对于任何人来说,拥有这么一个团队都是让人羡慕不来的。靖王也是不由地点点头,似乎已经对正尧这一伙人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 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做出了一副回忆的姿态,众人不想错过,于是都往前靠拢了几步,而尤其是宁安和朱禄颖两人,更是直接凑到了跟前,想要听一听那人看到了什么。 外面依旧还是滂沱大雨,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不过屋内之前的那番阴霾似乎在渐渐消散,整间屋子也逐步开始显得有了一丝生气。 第二十二章 青梅镖局三兄弟 那人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看了看外面那依旧没有丝毫停歇之意的大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或许这都是自作孽吧!” 自作孽?旁人完全不明白此人在说什么,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言。 正尧也很好奇这所谓的“自作孽”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问道:“大叔何故此言?莫不是其中还有隐情?” 面对正尧如此一问,那人淡然一笑,倒是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惧意,只是微微多了一丝叹息。 “在下祖籍云南大理,姓张,名儒风,名字取得倒是很秀气儒雅,但是我出生便是一个武生。从小便在武行出生,十五岁便跟着父辈师门在镖局负责押镖。二十年前,那是我刚刚满二十岁,我们青梅镖局发生了一件事……” 张儒风做出一副回忆状,娓娓道来,两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惆怅与迷茫。 原来,二十年前,云南大理有一家镖局很出名,叫做青梅镖局,青梅镖局的弟子们每个人的左胳膊上面都有一个特有的梅花标记,以此来证明他们是青梅镖局的人。由于镖局声名远播,而且在江湖上也很有地位,故而很多商行豪绅,朝廷大员需要押运东西都会找他们,而他们的生意也是负责从云南到全国各地的。 当时正值青年,血气方刚的张儒风是青梅镖局掌门张傲的独生子,自然是虎父无犬子。当时张傲手下还有三大弟子,分别是山西李元术,河北廖云以及云南的万有道。这三人与张儒风情同手足,每次出镖都一同前行,彼此之间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然而突然有一天,镖局接到了一笔生意,来人很是神秘,没有露面,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幅画卷,并且用细绳拴好。当时还交代这件东西务必送到京城,交到法华寺一个叫做慧明的和尚手里。 “慧明?” 听到那张儒风讲到慧明,顿时让靖王和正尧等人不由地一怔,惊讶起来。 “难道真的与那慧明有关?”正尧不得不把这件事再整理一下,之前自己就已经怀疑过慧明,不过最终自己还是说服了自己,而没想到现在这个慧明又出现了,看来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而且与乌禅院的那宗案子定然还有着一定的联系。 “没错,就是慧明和尚。”张儒风不明白正尧等人为何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他也没多加猜想,他觉得或许是正尧等人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慧明吧。 “哦。”正尧等人轻哦了一声,示意张儒风继续。 “其实一路上都挺好的,可是谁知的半路遇到了一伙劫匪,混乱之中,竟然将那画卷给打开了来。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都没有注意那画卷中有什么内容,就让大师兄万有道独自将画拿走,到时候在法华寺见面。可是,没想到等我们到了法华寺的时候,万大师兄竟然不见了,而慧明问我们要画我们却拿不出来,最后,为了赔偿,我们的镖局也就此没了,镖局的兄弟们也就各走东西。后来我和廖云、李元术两位师弟四处寻找万大师兄想要了解此事,却根本没有找到他。到了最后,朝廷终于介入了此事,于是到云南大理将万家给查封了,而万大师兄也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家中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可谓是惨不忍睹。” 张儒风说了一大通,众人听得很是清楚,只不过这里似乎存在着很多的不合理。正尧一时想不明白于是立即问道:“那万有道人呢?还有他那些活着的家人,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那幅画卷上面到底有着什么?是什么人要你们押运画卷的?” 面对正尧这一连串的疑问,那张儒风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的道:“这……这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又说什么自作孽呢?” 宁安觉得这个张儒风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不定他本身就有问题,于是立即脱口冲着张儒风说道。 未曾想到,宁安竟然会如此呵斥张儒风,张儒风顿时一惊,面显愧疚地说道:“其实……其实当初如果不是我们三人怕惹祸上身,把画卷让万大师兄一个人带走,或许就不会出现后来的局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当时年轻气盛,自以为是。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后来我们能够及时的赶到法华寺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什么?你们并没有及时赶到?” 正尧也有点不悦起来,想来这张儒风还有事情隐瞒。如此事件,很有可能往往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没有说明,最终导致兜了一个大圈或者无法破案。 张儒风再次尴尬地看了看正尧,一脸羞愧的道:“当时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因此并没有直接去法华寺,想来大师兄肯定有伤在身,所以肯定先疗养一段时日。于是我们三人便道周围有名的青楼逛了一番,一个月后才到的法华寺。” 听着张儒风那漫不经心的言语,正尧也是一肚子的气,你放着正事不干,竟然还有心思去逛青楼嫖妓,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要知道,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那万有道已经遇到了什么不 测,导致画卷没了踪迹。如此一来,这三人倒是真的成了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多气无意只会伤身,正尧微微平息了胸中怒意,不带任何色彩的看向了张儒风:“那好,我还想知道,那堕楼的男子与这个无头的男子是不是就是当年的廖云和李元术?” 张儒风一怔,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这么问,不过他的调节能力还是很强,转眼又恢复了正常,微微叹息轻言道:“没错,那个堕楼的就是我的三师弟廖云,而眼前这个无头男尸就是我们的小师弟,李元术。” “哦。” 众人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三个人是师兄弟,难怪会一同来到法华寺,又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面。 正尧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他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们三人是什么时候来到法华寺的?来这里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当年在法华寺的时候,我们三人是约好了的,如果二十年都还没有万大师兄的消息,那么我们就到法华寺来一趟,证明他已经死了,便特地来此为他祭拜,也算是一点同门之谊。我们三人是前天晚上到的法华寺,本来听这里的老和尚们说以前有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子在这里住过,我们一猜便知道是万大师兄,于是便准备去看看万大师兄住过的地方,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来廖云师弟想要去爬一下观景楼,可是我和李元术师弟都怕高,于是便没有陪同他一道上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坠下楼,当时因为心里慌乱,再加上李元术师弟怀疑是万大师兄的鬼魂回来找我们算账,于是我们两人便没有理会廖云师弟,而是一同回到了屋子。” 张儒风说的很是认真,脑子里仿佛有一台放音机一般,不停地转动着,将那些自己整理好的画面通过嘴唇翻译出来。 对于张儒风所言,众人也或多或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想来如果不是廖云一个人上楼,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正尧听了之后点点头,用桃花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然后又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们是准备离开了的?” 说着,只见正尧手拿绿玉桃花扇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和张儒风,还有旁边的两袋行囊。如果正尧估计没错,这两人怕廖云的堕楼会牵扯到自己,于是打算趁着混乱离开。 “没错,本来我和李元术师弟准备离开的。你看,我们连包袱抖收拾好了的,可是谁知道靖王下令不 让离开,我们两人于是就有点慌了。后来……” “后来你们两人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然后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就随手拿起茶杯,喝了茶盅里面的茶,对吧?”未等张儒风说完,正尧立即接过话来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那张儒风仿佛找到了知音似的,激动的将正尧的手腕握得老紧。 听完张儒风所言,正尧沉思了片刻。这件事情越发的蹊跷了,先是误导他人以为是意外堕楼,随后又是制造混乱,迷药割头,这凶手的手法实在太过残忍,心机似乎也太过深沉。想来这件事绝对是一件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事件。 “如果说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定与三人有着某种关系,或是利益,或是感情,不过最终可以确定的是,凶手和三个人很熟悉,而且凶手对法华寺也很熟悉。” 正尧心中暗暗自语,如今能够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这也让他显得一筹莫展。 “这个慧明很有可疑……”想来想去,正尧还是觉得这个慧明最有嫌疑,当初万有道失踪,最后所见的人就是慧明,上次乌禅院中慧远的死也与慧明有关,看来有必要将这个慧明找出来。 “不过本王已经在寺院中四番打探,都未有人知道有慧明这个人的存在,与我们所推测的很不相符合啊。”靖王并非不认同正尧的观点,可是这里的确没有慧明这个人。 正尧摇摇头,然后又看向了张儒风,道:“或许慧明已经改了名字,我们并不知道罢了,不过既然你们曾经答应将画卷送到慧明手中,你们自然有慧明的画像或者是他的大概样貌吧!” 正尧所言不无道理,靖王也连连点头。而此刻,一旁的柳彦众人又将目光积聚在了张儒风的身上。 第二十三章 夜半厢房把理推 屋外的暴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渐渐减小,随之那漆黑的夜空也开始露出丝丝白光,意味着白天即将来临。 或许很多人开始熬不住了,再加上由于雨势减小的原因,只见屋子里的人也逐渐开始减少,已经纷纷赶回了自己的厢房之中,或许对于这件没头没尾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什么说法,索性美美睡上一觉,待天亮再来瞧个究竟。 “阿嚏——” 人影散去,清风忽然徐来,正尧止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似乎那股酒精的味道又出现了。 而当正尧回头看窗外的时候,却未曾发现任何东西。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吧,于是又把头朝向了张儒风。 众人还在等着张儒风描述慧明的样子,都把目光放到了张儒风身上。 张儒风再次做出了回忆状,沉吟片刻后道:“我并没见过慧明,不过当时接画的时候,那人曾经说过,慧明武艺高强,曾经单人匹马到蒙古军队里面竟然只断了一根手指,让我们不要耍花样。同时威胁说,慧明曾经因为修炼某种厉害的武功导致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而这一种武功好像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一线针,一针飞出,见血封喉,当时我们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线针?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断了一根手指?”正尧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张儒风所说的与顺化住持所言的也相差不多,只不过那顺化住持只是说慧明脸上有一块豆大的黑痣,而非什么溃烂的迹象,这里似乎还是有些纰漏。 “对,那人是这么说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似乎觉得正尧不相信,那张儒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异常坚定的看向了正尧。 “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溃烂!!!” 突然正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过神来,握紧拳头,分外有力。 “喂,呆子,你是怎么了!”宁安不明白正尧为何会如此,于是凑过来,拍了拍正尧的肩膀。 靖王等人也对正尧这一举措表示不解,于是纷纷走了过来。 “你们两人还记得在上观景楼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看起来很老,面上还有暗疮的老伯?还有,二哥你还记得你觉得另一个有可疑男子?”正尧看了看宁安三人,提示性地说道。 “你这么说来,还真的让我想起了那 个男人,那个男人浑身还散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对,应该是酒的气味。”宁安如梦方醒,顿时迎合着正尧说道。 柳彦听正尧这么一说,也连忙点头,这让他想起来,那个男子似乎一直都被自己给忽略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神秘的男子最为可疑。 “正尧你如此反应,莫不是那人有何问题?” 靖王当时没有关注这些,也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神秘人,自然不会觉得什么神秘人有可疑,只不过现在听正尧宁安柳彦等人都这么说,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正尧平复了一番,然后道:“没错,我怀疑,那个我在观景楼上看见的脸上有暗疮的男子就是你在楼下看到的那个可以的神秘人,而这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要寻找的慧明!” “慧明?” 众人虽然觉得那人也有可疑,但是如果说他是慧明,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如果是慧明,那他为什么要杀廖云和李元术呢?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没道理慧明在乌禅院惹了事之后,又道法华寺来惹事吧! “没错,据我估计,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慧明,一来,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在法华寺里,对法华寺自然很熟悉,如果他想要在这里杀人,那还是很容易的;二来,慧明有武功,在乌禅院已经知晓,而且他在乌禅院的时候或许是怕暴露身份,故而用假痣将脸上的暗疮给贴了起来;三来一线针在飞云寨曾经出现过,可能与慧明也深有关联;第四,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虽然现在朝廷没怎么来进香,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底蕴的,一般人绝对不敢再次造次,而慧明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很有可能与蒙古一面有所勾结,那么他背后定然还有后台,这么一来,慧明在这里犯事也是在正常不过了,而且我还可以猜到,这一切他都是受人指使的!” 正尧说的可谓是字字珠玑,条条分明,甚是在理,想来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眼下第一要务就是将这个‘慧明’找出来,其他的事就好办多了!” 靖王似乎也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爷英明。” 众人齐声说道。 “王珩,传令下去,今夜加大巡查范围,主要对形迹可疑和脸上有疤痕的人进行密切注意,但不可打草惊蛇。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诸位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或许会更辛苦。” 靖王说完,整个人也显出了一丝倦意,确实,这大 半夜的,任谁都难免感到困乏。 正尧等人听靖王说完,也纷纷点头,准备即刻回房。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见众人要走,那张儒风不由地一阵害怕,喊出了声来。 见张儒风那般模样,众人自然明白他所害怕的是什么,毕竟这间屋子三个人已经有两个先后死去。那张儒风虽是武行中人,但是现在也已经四五十岁了,活动起来也没有以前利索,况且他还深信鬼神之说,那么要他一个人迹象留在这里住,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靖王不由地笑了笑,道:“你去找住持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再为你找出一间房来。” 说完,靖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转身便离开。 而宁安等人也对这个张儒风没什么好感,毕竟算起来,这都是他自己胆小怕事的结果,而且他自己也做出了一些有违兄弟情谊的事情,自然而然不会受到他认定同情。于是宁安一行人也没多看那张儒风一眼,转身就走。 不过正尧倒是上去稍加安抚了一下,毕竟这个张儒风现在还是一个证人,而且他也为自己解开了一些谜团。完后,正尧便和袁海云张诚柳彦等一群蜀州会馆的人离开了。 最后,在张儒风苦苦哀求之下,住持才得以让张儒风换了间房,不过依旧还是在二栋里面。 “三弟,你不觉得这个张儒风也有可能遇到如同廖云,李元术一样的危险吗?”在快要到住房的时候,柳彦终于开口说了出来,其实早在二栋的时候,柳彦就已经想要问了。 “是啊,这也不是没可能。”袁海云也很赞成柳彦的说法,立即也上前说道。 而一旁的张诚也连连点头,觉得正尧所言大有可能。 正尧轻轻推开门,走到桌前坐下,给三人倒了杯茶,然后笑着说道:“这个当然有可能,在听完张儒风的话之后,我便更加可以肯定,这个凶手是早有预谋的,而且目标人物就是青梅镖局的三个镖师。” 张诚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微微带着疑惑地说道:“三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与这三镖师见过了,当初为什么不杀这三人,反而到了现在才杀呢?” 张诚所疑惑的也是柳彦袁海云疑惑的,这样是真的说不通嘛,杀人干嘛还要等上个二十年呢?况且,那慧明与张儒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干嘛要赶尽杀绝呢? “不,不,不……”正尧却是摇摇头 ,也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虽然种种迹象表明,这件案子与慧明有关,但是正如你们所说,慧明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没有理由,也说不通啊!所以,我觉得是有人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慧明身上,而忽略了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三人止不住又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总觉得正尧的头脑要比自己转得快一样。 “没错,在我看来,这凶手是另有其人。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与这三人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对三人的生活习俗都很了解。比如廖云喜欢爬高楼而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则惧高,于是才有了廖云独自上楼,然后堕楼的情况;再后来,知道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一紧张就会喝茶,便在茶里放了药,导致两人失去知觉,如此的做法,我想慧明不会采用。” 对于案情的分析,正尧的确要比眼前三人要专业一些,而且说出的重点也是让人耳目一新。柳彦三人听完之后,也觉得似乎是那么回事,不过转眼又觉得还是有些不甚明白,疑惑地看着正尧。 正尧看着那三人一会儿明白,一会儿不明白的,不由地再次笑了笑,一把打开桃花扇,微微说道:“其实,慧明有没有杀过人,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虽然我并没有见过慧明,但是我觉得以慧明的武功根本不需要如此费神将廖云引到观景楼上去堕楼,更没有必要下迷药去对付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习武的人。反而我更加相信着个慧明的确出现在了法华寺中,也的确卷入了此事件中,不过他只是以一个搅局者的身份,旨在误导我们而已。” “误导我们?” 三人又是一阵不解,怎么正尧想的东西永远都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呢?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始终觉得此事件的凶手另有其人,因为在我们爬上观景楼的时候,见到的慧明他虽然也有一身酒味,看起来也很慌张,但是仔细一想,那布条就那么粗,等慧明从顶楼爬下一层,与我们打了几声招呼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再有我们爬上楼,围着观景楼转了半圈所花的这段时间里面,就是十根那样的布条也已经烧成灰烬了,又怎么可能支撑到我们到达之时才烧断呢?显然于理不合。而且,我怀疑其实当时凶手根本就在现场!” “凶手在现场???” 正尧的这一次大胆推测不得不让三人立即站起了身来,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案发现场,凶手竟然在原地逗留不走,任谁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这点我也有所保留,我想等明日我们再上楼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那行!看来三弟在众人面前也藏了一手啊!”柳彦呵呵一笑,接口说道。 他对正尧也是越发佩服了,知道正尧的用意是给凶手一个误认为慧明就是凶手的错觉,此种将计就计,用的确实好。 “好啦!你们再这么说下去,我看不止明天,后天都不可能上去。睡觉吧!”袁海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见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三人又是哈哈一笑,摇摇头,经过一番洗漱,便入了梦乡。 第二十四章 隐迹忽明现转机 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空气也清新了许多,雨后的阳光照射到窗前也是那样的和煦温馨。正尧等人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不过众人还是经过了一番梳洗,用过所谓的“早点”之后,便往观景楼走去。 虽然正尧等人起来的晚,但是正尧也不担心有人知道他们要上观景楼的事情,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靠近,因为靖王早就派侍卫在观景楼门口守着,没有允许,谁也不可以走近观景楼。 正尧柳彦袁海云张诚等一干蜀州会馆的人不多时便出现在了观景楼面前,而只见此刻靖王和朱禄颖以及宁安小曦等人早就已经在此等着了,看来靖王也很着急于眼前的这个案子。 “这个该死的呆子,都什么时候了,这才慢悠悠的走来。”看着正尧手里拿着桃花扇扭来扭去的样子,宁安心里的不满就顺势而来,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正尧,仿佛想要直接将正尧给盯死。 “阿嚏——” 不自觉的,正尧莫名的打了个喷嚏。心里则是在暗自纳闷:是谁在背地骂我嗯? 当然,正尧可没将此事当回事,反而他下意识的撇头往旁边看了看,不过可惜的是正尧并没有发现什么。 “王爷!”正尧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靖王点点头,微笑道:“正尧柳彦你们来啦。”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朱禄颖越发的有些得寸进尺的样子,竟然直接一把拽住了正尧的一支胳膊,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甚是密切。不过外人倒是只有羡慕的份,毕竟这朱禄颖可是长得美若天仙,而且平时对着外人可都是冷若冰霜的。 对于美女,正尧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可是面对着朱禄颖,正尧还真的有点不大习惯。虽然自己也很喜欢朱禄颖,可是这朱禄颖是不是也太过开放了些,这可是大庭广众啊! “颖儿!” 靖王闷哼一声,示意此举不妥有失身份。 听见靖王有一丝不悦,朱禄颖顿时哆嗦了一下,这才悻悻的松开了手。不过那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瞄了正尧一眼,着实让正尧一怔:这个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突然之间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未等正尧多想,一旁的柳彦却是开口说话了:“王爷,不知道可有找到慧明的下落?” 听柳彦这么一问,正尧也开始收敛自己那随意的表情,也一本正经的看向了靖王。 靖王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摇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的侍卫们连夜巡逻观察,都未曾找到一丝有关慧明的线索,仿佛这个慧明消失了一般。” “王爷别着急,咱们先上去看看再说,至于慧明,我想我有办法。”说完,正尧还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就往观景楼而去。 这次正尧并没有走里面的木梯,而是走外面的环形通道。正尧,袁海云彦靖王张诚在中间,其他人在后,逐步走上了观景楼。 到达楼顶,众人停下了脚步。 正尧此刻站的位置正是当日想要救廖云时所站的地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廖云的身体虽然软和,但是并没有一丝绷紧的状态,那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堕楼。 由于下了一夜的暴雨,观景楼上多处地方也都或多或少的被雨水给打湿了,当初留下的灰飞也都没了踪迹,似乎正尧等人要白来一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尧不经意的一个撇头,却发现地上似乎有什么,于是便屈身弯下腰,低着头看了过去。 “蚂蚁?” 正尧很是疑惑的用手夹了一下,然后拿起来一看,自言自语地说道。 “好多的蚂蚁,这里怎会有这么多蚂蚁呢?”见正尧半蹲着,柳彦跟着凑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地上的蚂蚁正练成一条线在地上爬。 袁海云没有做声,沿着蚂蚁形成的路线,来到了一处被封死了的木门门口。 “这里是什么东西招来如此多的蚂蚁呢?”袁海云也开始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倒和正尧的样子颇为相似。 说着,袁海云一把抓了几只蚂蚁,然后凑到鼻尖闻了一闻。 “是这种味道?难道……” “果然另有其人!这个门之前是开过的!” 这个时候,袁海云与正尧同时开了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喂,你们两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啊,我们可没有什么心情与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的没完没了。”宁安最看不过别人装神秘,尤其是正尧,总是喜欢吊人胃口。 “是啊,李大哥,你们想到了什么就说吧,我和父王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禄颖也有点急了,立即就要上去拽住正尧,不过还好让靖王给拦住了。 “我们再去李元术遇害的地方看看。”正尧没有理会宁安和朱禄颖两人的话,反而是对着袁海云很投入的 说道,似乎忘记了旁边还有人一样。 不过一旁的靖王深知正尧此举必有他意,也不想打断正尧的思路,于是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示意马上就去。 一行人再不多言,纷纷快速下楼,这让宁安和朱禄颖等人再次觉得大是不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跟着瞎转悠,这种感受谁都会心生埋怨,无名窝火。 而等正尧一帮人急匆匆的冲进了李元术三人所住的二栋的厢房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这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那张儒风昨夜申请到了别的厢房去睡觉。然而正尧的眼睛却是很亮,同时张诚和柳彦也注意到了。 “蚂蚁,好多的蚂蚁!”柳彦顿时惊讶地说道。 这时,只见从窗户外面一直到桌子上,再到桌上的茶杯,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一行蚂蚁正在爬行,与在观景楼上所看到的情形相差不大。 “怎么又是蚂蚁?这蚂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安可是急了,半天就看见一群蚂蚁,然后就是正尧和袁海云等人那神秘兮兮的表情,这着实的让她再次一阵不爽。 正尧点点头,用桃花扇微微挑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说道:“这大雨过后,蚂蚁就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然而蚂蚁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甜食的,显然,蚂蚁所爬行的方向就是朝有甜食的方向而去的。” “喂,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还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于正尧的解释,似乎与本案就没有什么关系,这让宁安不禁又是一阵气急败坏。 袁海云接过正尧的话,一五一十地说道:“蚂蚁觅食会选择甜食,而这间屋子和观景楼都未曾有甜食,为何又会招来如此多的蚂蚁呢?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从人身上流下的汗液!” “汗液?!” 众人不禁一阵不解,纷纷疑惑地看向了袁海云,这怎么又扯上汗液来了。 “没错,就是汗液,不过这个汗液不是一般人的汗液,而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症状的人的汗液。因为患有此症的人,除了会不停咳嗽之外,他每天都会排出大量的汗液,而他所服用的药物都必须是含糖量高的。而一般这种人,一旦触碰过什么东西,都会留下大量的汗液,那么只要一有蚂蚁出来觅食,都会引来一大片。” 袁海云的解释可谓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众人的脸上却更加疑惑了,如果是这样,那又代表着什么呢? 见周围没有什么其他人,正尧立即又道 :“此前,我曾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的味道,其实不然,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患消渴症病人所服用的药的味道,与在观景楼里在那慧明身上闻到的气味是不一样的,也由此可以断定这个慧明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误导我们。” 正尧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想来这慧明当时是有心误导的,所以才在身上涂抹了与药水味道相似的酒。 “那这凶手到底是谁呢?慧明为什么又要误导我们呢?这没道理啊!”宁安还是不明白,虽然正尧说的很在理,虽然袁海云讲的很清楚。 不过宁安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眼下的慧明也好,神秘人也好,都有可能是凶手,都有可能不是凶手,这令大家对正尧所言更加的疑惑起来。 “两名死者身上都有这种药水的味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两人身上此刻也是爬满了蚂蚁。如此一来,这凶手是谁也就很快明了了。”正尧的表情开始显得严肃起来,语气很是坚定。 “嗯,正尧说得没错,这凶手定然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的人。如今还在法华寺中!”袁海云也是很肯定,这点倒是与正尧显得很是默契,如同一对合作无间的法医官和警察一般。 “至于慧明为什么要从中误导,我想着其中还有隐情,不过暂时这并不重要,我想,我们现在还是该先去看看张儒风,我觉得他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至少,在来到法华寺以前的事情。” 直觉是正尧当警察最为有力的破案武器,多少次的破案其实往往都起源于他的直觉。所以,他有理由相信,那个张儒风还有事情瞒着众人,而且还与本案有着密切的关联。 靖王再次点点头,似乎在说现在你说了算,对正尧可是放了一百二十颗心,任由他放手大干一场。由此也可以看出,靖王对正尧等人是极为看重的,这让正尧在往后的仕途中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靖王默许,其他的也都没什么顾虑的了。于是正尧一行人又如火如荼的往张儒风的住房而去。这来来回回的奔波行走,似乎众人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已经快要中午,是时候用午斋了。 第二十五章 廿年是非今再提 骄阳当空,清风徐徐。正尧领路,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张儒风的厢房而去,未有半点停歇之意。 由于都是在二栋,所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来到张儒风的厢房,只见再放入此刻却是独坐在凳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整个人颓废了很多。 正尧走了进来,轻轻地来到了张儒风的旁边,拍了拍张儒风的肩膀喊道:“大叔,大叔……” 一连叫了三声,张儒风这才有所反应,转过身来。 “哦,是公子你们啊,怎么样,凶手是谁?你们有没有抓住凶手?”张儒风第一时间所说的竟然是问有没有抓住凶手而不是问为什么正尧等人会出现在这里,这让正尧顿时一怔。 “这个张儒风竟然这么问,想必若不是因为他极度恐慌那就是他知道一些有关凶手的事情,不然不会关心凶手是谁,有没有被抓。”正尧心中思量了一番,然后又用严肃的表情看向了张儒风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这件事如果不说清楚,那么接下来遭遇不测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其实正尧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眉目,如今遇害的两人都是当年青梅镖局负责押镖的,而慧明又是一方的接头人,定然与那一趟镖有关。说不定关键就在于镖货,就是那幅画卷。 “啊——” 张儒风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被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待正尧一把将他扶起,他才大口的喘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也没什么可以值得隐瞒的了。” 说完,张儒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如释重负一样。 见张儒风此番表情,众人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都纷纷的往前靠拢了一点。这时,张儒风轻轻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当年那一场劫镖案是我们自导自演的!说实话,其实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雇主要求自己劫自己的镖。” 而张儒风如此一说,顿时令众人不由地张大了嘴巴,这件事似乎太过匪夷所思了,请人保镖然后又叫人劫镖,这是什么道理? “二十年前……” 张儒风作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仿佛时光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原来当时青梅镖局已经有些没落了,经常做赔本的买卖。但是身为大师兄的万有道却一副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样子,从不打家劫舍,从不接来历不明的镖。然而突然有一天,一个蒙面黑衣人 突然上面说要保镖,青梅镖局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可是对方却有了一个要求,这趟镖必须得在半路给人抢走,然后再秘密将画卷送到慧明的手中,否则不仅拿不到钱,很有可能带来灭门之祸。对于那黑衣人的话,青梅镖局上下深信不疑,毕竟对方武功高强,而且出手阔绰,定然是京城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为了得到钱,为了振兴镖局,三人四下决定接了这单生意,并没有把详情告诉万有道。于是万有道便稀里糊涂的与三人上了路,在路上被人劫镖其实只不过是三人在外面找的一些江湖中人假扮的。不过万有道不知道,而且还将假的画卷独自带走,送到了京城法华寺。而一面待万有道离开的时候,三人又悄悄的潜入了京城,早就与慧明互通了消息。一拿到钱,三人便到京城里的青楼里面风花雪月,直到一个月后,才去接应万有道。 只可惜万有道当时被慧明指出所拿的画卷是假物,更被指是万有道私吞镖货,于是最后告上官府,万家上下被抄家,万有道则是失了踪。 “本来万有道患有消渴症,他的药方还在镖局,可是他却至此便从未回过镖局一次。后来镖局也趁势解散了,我们几人便各自另谋出路。而经过我们四方打听,万大师兄的父母不受官兵前来逮捕,直接从高楼上跳了下来,当场死亡;他的六岁大的儿子因逃跑脚底打滑,一头撞到了铡草的铡刀上面,结果把头给铡了下来;至于他的妻子,闻听是受不了打击,最后上吊而死的。”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已然渐渐开始有些明了,想不到这张儒风三人不仅贪财,还出卖朋友兄弟,害的万有道一家竟然招来如此横祸,难怪他要说这是自作孽。估计是看着廖云和李元术两人先后死去,这张儒风才觉得心有愧疚,再加上本身的害怕,才说出来的吧。 “那你觉得万有道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正尧趁着张儒风说的正起劲,立即问道。 “砰——” 张儒风再一次坐倒在地,身子不自主的抽搐了一番。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张儒风有些神智错乱的感觉,嘴唇微微泛白,两眼布出丝丝血色,倒是显得狰狞可怖,不过他转口又吞吞吐吐的道:“没错,一定是,一定是他!他来过,他肯定来过!” 说完,张儒风竟然一个坐地而起,直接向屋外奔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尧倒是没有意识到。不过从那张 儒风的话语和申请,已经可以断定出,这个万有道应该还活着,说不定,他就是最后的凶手。 思考了片刻之后,正尧便转过身,对着靖王等人说道:“王爷,我想此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还请王爷再耐心等上一个晚上,我定能让凶手原形毕露。同时,我还希望王爷帮忙宣布一件事情,就是此案经查是个意外,明天寺院就可以放行。” 对于正尧的自信,靖王也是深信不疑,不过正尧想要让靖王宣布此事是个意外,靖王的脸上却有丝犯难了。不过最后靖王还是本着赌一把的意思,于是点点头,示意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自己坐等消息即可。 正尧颔首,然后朝柳彦袁海云张诚三人走来。 “大哥二哥海云,我看我们这样……” 说着,正尧便把头附在了三人的耳朵前,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可就急了,这人又是这样,总是神秘兮兮的,难道就不能跟自己说说吗。 “喂,呆子,有什么就跟大家说出来嘛,你这样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大家么?” 宁安的脾气一直都这样,直肠子一个,而且从来也不会多让别人,尤其在正尧面前,总是喜欢与正尧较真。眼下看见正尧故弄玄虚的样子,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很不是滋味。 正尧并没有理会理会宁安的无理取闹,而是继续悄声嘀咕着。朱禄颖算是善解人意的主,于是轻轻地拉了宁安一把,示意这是那些男人们做的事情,她们不适宜差手,同时还给宁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小心因此暴露了身份。 想到这里,宁安这才罢手,不过那恶狠狠地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正尧。 “好!如此甚好!”张诚听完之后,立即合起折扇拍手叫好。 柳彦和袁海云也都纷纷点头,似乎都觉得正尧的主意不错。说完,柳彦随即便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而张诚也紧随其后。 正尧与靖王交涉了一番之后,也就此离去,不一会儿,原本挤满了人的屋子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却说靖王的办事效率果然够高,还未过一个时辰,正尧请靖王宣布的“消息”已然被全寺知晓,速度之快,也让正尧有些咋舌。 “搞什么飞机!我还以为那李正尧多牛呢!到现在还不是那样,你说说你平时怕他个啥?”在另一处厢房内,同样也收到了靖王所宣布的消息的严皓则是一脸不屑的对着关 震说道,似乎在暗骂关震没用。 关震则是一阵嘻哈,随口道:“严大哥可不要小觑了这个小子。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本想羞辱他一番,不料这小子的的确确在岷江诗才大会上大展风头,而且在峨眉山乌禅院一行的时候,还破了几宗案子,当时靖王都在场,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啊。其实这个讨厌的李正尧小弟也看他不惯,不过咱们一切须得从长计议。这不,如果他这次耍了威风但是没能破案,到时候定然会被京城的人笑话,到时候咱们再在太学府大赛上好好奚落他一番,那岂不是更好?” 关震想的倒是挺远挺周到的,而严皓听他这么一说,也确实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便不再多言,似乎已经开始在等着看正尧出丑人前的好戏了。 要知道,正尧可是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的人,如果不好好整治一下,他严皓今后还有脸在京城混?他还有资格做严家的子孙? 而另一边,张诚则是再寺院中瞎转悠,尽找一些很少露面,经常独处的寺中僧人,居士,问一些法华寺的历史风情,周围的湖光山色,感觉他像是个热爱旅游的游客。不过好在他的口才好,而且又很有礼貌,人知道的都会给他说。 至于正尧的袁海云,两人则是神秘兮兮的躲在房间里面,窃窃私语,足不出门,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而宁安朱禄颖等人对此更是一头雾水,百惑不解,对正尧可是埋怨不已。 而柳彦则是追着张儒风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半晌连个人影也不见,这更加让靖王也开始疑惑这几个小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然日落西山,而这个时候,正尧和袁海云终于面带笑意的出了门,与此同时,柳彦和张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到了厢房前院。 眼见四人神秘兮兮的点头,而且面带微笑,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则更加的有些疑惑起来。 第二十六章 屋外树前引真凶 对正尧四人的所作所为,别说宁安朱禄颖等人不知,就是与他们同住在一栋的邹岑等蜀州会馆的才子们也对此完全不晓。 简单的吃过晚斋,正尧等人便神秘兮兮的出了一栋,未曾让任何人发现。 其实这半日张诚主要是问有关慧明的消息,而从张诚的口中得知,这个神秘的慧明却是在寺院中,不过是以一个后勤身份的老和尚出现的。因为他的面上有疤痕,张诚一说,旁人便认出是他。而这个人平时行迹很是神秘,通常都不见人影,只有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过此人不大说话,因而很少有人与他接触。就在案发当天,这个人都有不见踪迹的时候。 经张诚这番打听,正尧等人已然明白先前的推测没有错,这个慧明就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而且很有可能在现场做了手脚,让自己等人差点以为凶手就是慧明。 而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则是到了厨房询问观察了一番,表面上只是问问有没有谁患什么病,这法华寺厨房里面有没有什么生人。不过经过一打听,并没有什么生人,但是患病的倒是有一个,他叫庚叔,是专门在寺院里为人烧水打杂的。只是这个庚叔在法华寺也有十多年了。 打听到这些,正尧和袁海云两人顿时明白这个庚叔应该就是当年的万有道,他之所以会潜伏在法华寺,一来是因为他当时已经别无去路,只好在此偷生;二来,这样也可以随时打探情况,伺机报复。 至于柳彦…… ※※※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法华寺厢房背面是一片农田,农田周围则是由大片果树给围着,多少有一些乡村田园气息。而其中有一株最大的李树,约有三米多高,枝繁叶茂,一年下来,倒是结了不少的果实。 这个时候,却见月下有一人身披着单衣,在李树下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天空中那一轮明月,然后又低着头,而整身子则间或的抽搐一番,好似在发抖,冷的哆嗦。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儒风。 “正尧,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袁海云在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悄声对着正尧说道,听他的口气,确实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不该如此轻率。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看我们还是看着吧!”张诚轻轻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宽慰地说道。 一旁的正尧和柳彦则是一直未有吭声,而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儒风所在的地方,一刻也不敢 有丝毫松懈。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大树下闪过一个黑影,稳稳地落在了张儒风的身后。 “呼呼——” 一股刺鼻的气味顺着强风吹了过来,正尧忍不住又想打喷嚏,好在袁海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这才忍住。 “他来了。” 柳彦淡淡地说道,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们这般的守株待兔,为的就是此刻。 “等等,看看他们会说什么。” 正尧并不急,因为在他看来,两个久违的人再次重逢,绝对还是有话要说的。 “咳咳,二师弟,别来无恙吧!” 一个显得很是苍老的声音从那黑影口中传了出来,而那声音仿佛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今天就是来索命的一般,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啊——” 张儒风闻听背后有人,顿时转过身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就瘫软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是……是你,是你,你……你是大……大师兄!” 张儒风坐在地上,神情慌张,口不择言的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害怕到了极致。 “哼!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你们三个害的我好苦啊!不过你还好,见到我脸上还有忏悔之意,而那两人,见着我却想杀我!” 那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在黑夜寂寥大树底下显得是那样的婆娑嘶哑,直叫一旁的袁海云也有受不了的意思。 “不……不,这……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人的意思,我……我们也是逼于无奈!至……至于你的家……家人……” 未等那张儒风说完,突然见那黑影一震,单手一指,用以更加嘶哑的声音说道:“休得再提我的家人!他们两人已经死去,今日你也该去陪他们了!” 说完,那黑影一个箭步急冲,直飞张儒风而来。 那人的身手甚是敏捷,而张儒风已经有二十年未曾练武,原本少有的底子也都被掏空,再加上本身就害怕到了极致,整个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得紧闭双眼,似乎在等待恶魔的索命! “二哥,海云!” 正尧立即喊道,随后便呼之欲出,与柳彦两人并驾齐驱,直奔那黑衣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丝毫不含糊,柳彦的信手一拽,正尧的反手擒拿,不偏不倚的就将那 黑影拿下。 那黑影未曾想到身后竟然有人,于是打算奋力挣扎。而就在这时,袁海云突然前来,数枚银针如同仙女散花般扎入那黑影的身体,三下五除二的时间,那黑影便乖乖的束手就擒。 “该死!竟然中了他们的道!”暗地里一个黑影怒哼了一声,不过他却并未就此离去,反而是一跃而起,单手一指,一枚钢针直飞而出,直奔张儒风而来。 “不好!”正尧顿时大喝一声,想要出言阻止。 可是那钢针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办法拦住。 “呃……” 那钢针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往张儒风而去,未等张儒风有何反应,只听得“咻”的一声,钢针立即穿喉而过。 “又是一线针!” 柳彦立即旋身一转,大步流星般往钢针放出的方向而去。而一旁的袁海云立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以极快的速度敷在了张儒风的颈部。 “正尧,时候不多了,找要紧的问!”袁海云着急的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点点头,然后俯下将张儒风扶了起来:“大叔,现在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如果知道就点头,不知道的话就摇头。” 说完,只见张儒风点了点头,示意明白正尧的意思。 正尧也不罗嗦,立即又道:“那幅画卷你们可曾看过?” 没想到正尧会这样问,那张儒风虽然奄奄一息,还是不由地怔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这副画卷是不是关系到一个什么大秘密?”正尧有些迫切起来,因为只见那张儒风气色已经很微弱了。 这时张儒风又吃力的点了点头,正尧感觉那张儒风已经快要不行了,于是更加焦急的凑近张儒风道:“那你可知道到底这画卷说的是什么?如果知道,就动动嘴。” 只见这时张儒风面色惨白无力,胸口流着大片从颈部流出的鲜血,已然把全身给染成了红色的一片。而张儒风的嘴唇还是微微动了起来,看他慢慢动起来的嘴型,断断续续的似乎在说“建文密宝”。 “建文密宝?什么建文密宝?”正尧立即追问道,可是这个时候,却见张儒风已经断了气,整个身子瘫软在正尧身上,一动不动。 而另一边,柳彦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只见那慧明轻功甚好,柳彦根本无法继续靠前。然而就在这时,小曦突然冲了出来,不消分说 ,立马飞奔而至。抬腿一踢,未等那慧明有何准备,便被踢中。 慧明身手反应也很快,虽然被踢中,但是似乎没什么大碍,一个旋身准备往另一边逃去。不过这个时候柳彦已经快速赶到,趁着这么一点时间差,一挥手中折扇,直劈那慧明的头顶,慧明不敌,顺势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最后倒地不起。 “谢谢小曦!”柳彦一声谢谢之后,便拽起瘫软在地的慧明,往正尧那走去。 此刻宁安靖王等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也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下子,整个小道上很快就围满了人。 第二十七章 一语击破道真委 靖王一行人大步流星走来,却发现正尧怀中竟然搂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而此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仔细一瞧,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儒风,这让众人又是一惊。 “建文密宝……建文密宝……”似乎正尧还没有意识到靖王等人已经走了过来,正尧仍旧在原地发着呆,思索着那张儒风临死前嘴里发出的微弱的信号。 “喂,呆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人都死了,你到底要把他搂多久啊!” 宁安才不管正尧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看见正尧在一旁发傻,似乎对张儒风的死有些不能释怀的样子。 每次正尧在思索的时候,总会被宁安给打断,正尧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什么的。不过正尧并没有与宁安较真,反而是来到了张诚柳彦等人面前,只见那慧明和万有道两人都已经晕厥了过去。 正尧示意先将两人抬回去再说,靖王点点头,然后一行人也不多言,往厢房那边赶去。 不一会儿,厢房便到了。在靖王的安排下,很快的,一间厢房便被整理成了一间临时的公堂。然后有靖王坐镇,正尧柳彦袁海云等人在一旁候着。 “扑——” 王珩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来,然后朝着慧明和万有道两人破了过去,只见瞬间两人便就此醒转了过来。 “当——” 靖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来了一根惊堂木,猛地在桌上一扣,顿时惊得四下一片鸦雀无声,而慧明和万有道两人都浑身怔了一下。 “堂下两人,本王现在有话要问,尔等需如实回答,否则休怪本王辣手无情!大刑伺候!”靖王惊堂木一拍,声色俱厉的喝了一声,皇家风范悉数展现出来,凌厉的气势,令一旁并未感受到皇家威严的正尧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靖王话刚说完,却见堂下的万有道竟然突然发出了令人发麻的声音,这让在场所有人均是不解,纷纷把目光放在了万有道身上。 “堂下可是万有道?本王问你,何故大声发笑?”靖王自然有些不高兴了,你一个阶下囚,竟然在堂堂王爷面前狂笑,这怎么都让王爷的面子挂不住。 “既然被你们抓住,那我也认栽了,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对张儒风下手,而且还在树林中埋伏好了,你们不是说此案已经成了悬案,以意外了结了吗?” 万有道不仅没有直接回答靖王的问题,反而以一种疑惑的口吻看着正尧等人说道,似乎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说万有道心里烦迷糊,就是靖王也有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同时还有一旁听审的众人,也觉得这件事变化的太快了。尤其是站在远处,一脸不屑地看着堂边站在的正尧等人的严皓和关震,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又是李正尧一伙干的。 而这时,宁安朱禄颖靖王等人的眼光也都坐落在了正尧几人的身上,示意正尧也该给个说法了。正尧微微一笑,手中桃花扇再次打开,一派书生意气,走上前来道:“其实,在我们发现廖云坠楼的时候,就知道此事并不是意外,只不过当时没有宣布而已。等到李元术遇害的时候,我们再次印证了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确定了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靖王等人纷纷点头,对于这些,大家都是已经知晓的,不过那万有道却并不曾知道而已。只见万有道一副诧异的眼神看向了正尧,心中则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后来我们经过多层怀疑,推测,想过凶手是慧明,但是种种迹象又表明,慧明根本与死者没有直接利益关系,若说是画卷的问题,那应该早在三十年前就解决,不必轮到今日。我们便推测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最多算是一个起误导作用的第三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股气味和那群蚂蚁!” “气味和蚂蚁?” 万有道更加不懂了,当然,一旁的靖王虽然也挺正尧他们说过什么刺激性气味,什么酒的味道,什么蚂蚁甜食的,但是他还是没搞清楚这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 “没错,就是一股气味和一群蚂蚁。”袁海云接过话来,往前走了两步,又道:“这个气味就是你身上的治消渴症的糖药水的味道,而这个蚂蚁是因为你平时服用了大量的糖药水,你所触碰的地方都会沾到一些含有糖的汗液,而蚂蚁出来觅食就会前往有糖的地方,所以,这让我们肯定了凶手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的人!” 对于袁海云的所言,众人或多或少的明白了一些,脸上的疑容也逐步消失。不过这倒是令万有道很是佩服,他不禁也点点头。 “果然够聪明,不过光凭这两点就断定是我干的,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万有道此刻并没有否认什么,反而是想弄清楚正尧他们是凭什么怀疑到自己,甚至设下埋伏让自己往里面钻的。 “当然,光凭这点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就在观景楼的顶部有一 间屋子的门口和门上都有大量的蚂蚁,同时还有蚂蚁不断地在往里面爬,很显然案发当日凶手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在了里面,你患有消渴症,这两点至少是吻合的。再加上在听了张儒风的话之后,我们就更怀疑你了,因为唯一可以与他们三人联系起来的,除了你,就是慧明,同时你就是消渴症病患者!后来我们又研究过慧明,他如果要杀人,绝对不会费力不讨好的一个一个的杀。所以你就是真凶,万有道!” “我?那好,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杀人的?”万有道不禁没有因正尧揭穿他而感到愧疚或是害怕,反而是一阵好奇,不断地反问对方,这倒是与一般的罪犯不大相同。 正尧明白这种心理变态的凶手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心理受到扭曲就是承受了重大的打击,故而正尧并没有对万有道的问话感到惊讶,反而是一种释然。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要报仇,因为你要以血还血,所以你才要将三人置之死地,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以将你捉住!” 听完正尧这一句强有力的回答,那万有道顿时怔了一下,心中暗叹:这几个年轻人果不简单,如果不是慧明的出手,估计最后还杀不了张儒风。 “你之所以要杀张儒风三人,是因为你以为当初害你全家的是他们三人,你的父母跳楼而死,你就将廖云引到高楼,然后将其打晕,随后用布条将其捆在楼顶的横梁上,再在布条上洒一些酒,用火折子引燃,待火势燃起,布条烧断,那廖云便顺势往下坠落,造成意外堕楼的假象,这算是报了第一个仇。” “然后你再以厨房杂役的身份给李元术和张儒风送了稀释了的五石散,两人在惊慌的状态下喝了之后,你便开始了你的第二步杀人计划,很不幸的,因为你的儿子就是被铡刀铡去头颅的,李元术自然的被你就此割去了头颅,而喷出的血液也染红了整个床单,这算是报了第二个仇。” “最后,按照你的思路,张儒风的死一定要是被吊死,而且要死在一株大树下才行,因为你的妻子就是在大树下上吊而死的。顺藤摸瓜,于是我们便在今晚设下埋伏,最终抓到了你。虽然最后没能救得了张儒风,或许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毕竟出卖兄弟同门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但是你这个真凶却是彻彻底底的落网了!” 正尧一口气将自己的所有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其中还包括了如何猜透万有道的杀人模式以及心理,这不禁让周围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 而站在最外面的严 皓却不以为意,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狗屎运好而已,我才不信你下次还能这么神气!关震,我们走!” 说完,严皓一伙儿便不欢而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真好!想不到你竟然能够猜透我的心思,不错不错!”万有道仿佛一下子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倒是令众人不解,被人揭穿杀人动机,不予以反驳,竟然还拍手称好? “不过我很好奇,这李元术的头颅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哈哈哈哈,其实人也杀了,仇也报了,那我也无憾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畜生的头我早就熬汤喝了!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 万有道如同着了魔一般,肆意的狂笑,根本不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有什么人。 在众人看来,这个万有道已经纯粹变成了一个变态,割头杀人不止,还要用人头炖汤,顿时让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等女性一阵作呕。 正尧看了看极度兴奋近似发狂的万有道,扇了扇手中的桃花扇,摇摇头,无奈的指着万有道说道:“错了,其实一切都是你自作聪明罢了!你家里人的死其实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猛地听正尧这么一说,原本已经舒张开来脸的万有道顿时又绷紧了神经,疑惑地看向了正尧:“什么?与他们没有关系?” 万有道的表情很是诧异,自己千辛万苦等来了这么一天,好不容易将那三人了结,自己算是报了仇,但是到现在,竟然说与他们无关,他怎么可要接受的了? “不错!其实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慧明!或许你还不知道,那一次的押镖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他们三人都知道,就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他?阴谋?” 万有道更加的不解了,而周围的人也是被说的越发云里雾里,这个正尧到底还要说些什么震惊众人的事情? “之所以会酿成那场悲剧,全因为慧明那方的背后黑手,原本给你们的那幅画卷其实早就让他们三个给掉包了,而你在中途拿走的确实是个假的。当然,他们三人在这方面做出了有违兄弟情谊之事,但是他们并不是促使你家破人亡的祸根!罪魁祸首其实就是那幅画卷!一幅隐藏着巨大秘密的画卷!慧明,听了这么久,现在该轮到你来说了吧!” 正尧说完,然后走到了慧明面前,看向慧明,笑意十足地说道。 这时,所有人又顺着正尧 的身影,把目光移向了慧明,眼前这个慧明或许会比万有道乃至正尧所言的更加具有震撼力,于是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的意思。 又到夜深人静时,屋外月光华美,清风吹拂,树叶摇晃,而屋内则是人人专注,似乎根本找不到一丝睡意,哪怕是已经熬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十八章 把酒言谈凉亭中 正尧的一番解释顿时引得一阵认同的声音,同时所有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慧明,对于这个关键人物,自然更加的有震撼力。 “说?说什么?即为鱼肉,任由宰割。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我怕时间不够!” 未曾想到,到了此刻,慧明竟然做出这番姿态,如此的爽快,这倒是让众人不由地一怔,这个慧明看起来骨子倒是还挺硬的。 不过正尧却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慧明会有这种反应,于是轻轻合起桃花扇,一挑眉前秀发,玩味十足的道:“慧明啊慧明,我看你也在道上混了不少年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是做的不错。那好,我想这么些年,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吧。” “哟呵,你小子倒是挺厉害的嘛,这点你都能看出来。没错,我这些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慧明的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干脆,仿佛杀人就跟杀鸡杀猪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听慧明这么一说,顿时一阵惊嘘。想不到,这个在法华寺隐藏了数十年的老头竟然是一个职业杀手,而且杀了那么多人还在法华寺中安然无恙的躲藏着,这件事还真的够骇人听闻的。 “那飞云寨的万坤龙和乌禅院的慧远也是你杀的了?”正尧趁机追问道,因为现在慧明明显的很是趾高气昂,以他这种性格,杀谁都一样,如果是他杀的,他自然供认不讳。 “哈哈,没错,的确是我杀的,不过为什么要杀他们,我是绝对不可以告诉你,因为这是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 差点没让宁安等一众人笑喷出来,这个慧明现在还大谈职业操守,也不知道他是杀人杀多杀到麻木了,还是他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又要扰乱我们的视线,使我们误以为杀害李元术,廖云的人是你呢?这点不像是你做杀手的风格。” 这也是正尧一直都未曾想通的地方,所以到了现在,他都还是很疑惑。 然而听到正尧如此一问,那慧明却是一怔,突然一阵狂笑,但是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正尧是察觉到了慧明的微表情的,至少,他可以确定一点:这个慧明不说,那是因为背后的那个黑手现在又出现了,或许以后还有更大的动作。这不禁又让正尧联系到了张儒风死前曾说过的“建文密宝”。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让你开口了么?你可知道本王一向对犯人都 是很残忍的!”靖王这时突然发话了,他也看不下去那慧明嚣张的样子,这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一个小小的囚犯都敢如此张狂,那他的雇主又会怎样呢? 想着这些,靖王脸上立即显出一丝微怒,同时一向以仁义为先的靖王言语上也显得有点过激。 “残忍?哈哈哈哈,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了!”只见那慧明竟然诡异的笑了一笑,突然之间“呃”了一声,嘴角顺势流出了一抹黑色的血迹。 “不好!他口中含有毒囊,现在他已经咬破毒囊,自杀了!”袁海云从黑色血迹便看出有毒,立即从上去用银针试探,果然如是,“没救了,毒性很烈,已经入了筋脉,五脏俱损。” “哼!给本王拖出去!” 靖王猛地一拍桌子,一阵震荡让众人不由地又是一惊,靖王竟然发了雷霆大怒,这可是连正尧等人都从未见过的! 只见立即有几个侍卫从两旁匆匆过来,拖着慧明的尸体,往屋外而去。 正尧也没有料到这慧明会来这么一招,之前那很是自信的面容瞬间消散,不知不觉间又一次因自己的自负而误了事,不由地有展出了一丝愁容。 “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慧明是罪魁祸首吗?可是他已经死了,我怎么报仇啊!我怎么报仇啊!” 这个时候,万有道却开始有些抓狂起来,对之前正尧所言他似乎已经想明白通透了,一切缘由都是因为慧明前来送画卷。自己已经开始懊恼杀错了人,可是如今连慧明也死了,那他岂不是不能报仇了? “去去去,把他也给本王拖下去!” 靖王此刻心情大为不好,而一旁的万有道却在唧唧歪歪的喊个不停,更是让人心烦意乱,自然引得靖王一阵不爽,索性也将其拖了下去。 而见到正尧此刻像是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张诚柳彦袁海云三人则是轻轻走了过来。 “三弟不必如此,事发突然,没人能预料到。”柳彦拍了拍正尧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张诚也点点头,说:“事已至此,那便从长计议!” “终究还是差点,还是因为我太自负了!” 正尧摇摇头,转过身,缓缓地挪动了步子,往屋外走去。 三人只能无奈的看着正尧离去,或许这个时候任他清静一下,会有一定的好处。 而宁安也默默的注视着正尧,那个忧郁型的正 尧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曾经在万坤龙遇害的屋子里宁安就见过了。此番见着,宁安却没有对正尧有丝毫的不满或者不屑,更多的是疑惑。心中不停地道:这个呆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时而冷静时而放纵,时而赖皮时而忧郁。人前一副玩世不恭,偶尔技惊四座,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的三种形态,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天色已经逐渐开始发白,东方也渐渐有了亮点。可是正尧依旧还是未有睡意,独自一人来到了观景楼下的凉亭上,喝起了闷酒。 “夜阑珊,气微寒。当知若梦,风轻云淡。坐观凉亭愁漫天,哪得如意颜? 月半弯,光悠然。未曾明意,人言我叹。浊酒一杯尽余欢,可笑空自怜。” 一曲叹罢,提起酒壶直接灌入口中,辣的正尧满眼通红,难受不已。 “正尧怎么一个人在此喝闷酒呢?” 一个很随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尧回头一看,来人是靖王。 “王……王爷。” 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正尧故意借酒浇愁,几乎连话也都说不清楚了。 靖王微微一笑,一阵摇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受不了什么打击吧!” 其实靖王明白,正尧之所以这般,与他一向自负是有关的,上一次破获万坤龙的案子的时候,正尧就曾经一度消沉,不过第二日又恢复如常,今番再次这般,也不难让靖王明白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个人自负久了,或多或少就会觉得自己所想的都是理所应当,当事情发生的与自己所想不一致的时候,这往往是让他们不能接受的,心理上的打击自然很是沉重。 看着正尧迷迷糊糊的样子,靖王一时倒是没有将他扶起来送回厢房的意思,反而觉得反正此刻自己也没有睡意,而且自己心里也憋得慌,于是也坐了下来。 “正尧刚刚所作之词倒是挺符合现在的情境,也罢,本王就陪你喝一盅。” 没想到靖王身上也自备了酒水,这倒是有些出人意表。只见他也豪爽的喝了起来,俨然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王爷你有心事?”正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面色通红,说话也有些含糊,但是心里去清楚的很,一见靖王如此,自然也能猜出些什么。 靖王一看正尧,不禁呵呵一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能看穿自己,这不像是喝醉了嘛,于是挠了挠并没有胡茬的下巴,道:“本王的心事可多着呢!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三件事。” “哦?三件事?”一听靖王这么说,正尧立即坐正,倒想好好听听靖王有什么事。 正尧如此大的震动,不禁让靖王又是一笑,心想这个孩子还真的有趣,又道:“这第一第二都是国家大事,第三是本王的个人私事。现在我大明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严嵩不除,国家便一日不宁;外贼虎视眈眈,若不尽早赶走,恐怕后患无穷。” 正尧听后,连连点头,这点历史知识他还是知道的,算起来,直接导致大明王朝衰亡的其实并不是万历时期,而是这嘉靖。如果不是嘉靖信奉什么长生修道,任用写青词的人做大官,弄得满朝乌烟瘴气,甚至出现二十二年不上朝的举措,那万历也不会因为那么小的年纪就当了皇帝,也不会在张居正的鞭笞下成长,到最后就不会有二十八年不上朝的举动。 现如今边疆屡屡遭到蒙古的侵犯,海滨也多番受到倭寇的滋扰,都是正尧所见着的到的。不过正尧很清楚,攘外必先安内,所以,这严嵩非除不可。 “这两件就是国家大事吧,那王爷的私事呢?” 国家大事都知道,这点正尧并不好奇,倒是靖王的私事,正尧却多了几分兴趣。 王爷的私事啊!那可是秘闻啊!如果写到书本上,就是以后的秘史!到了后世那可是绝版的抢手货,若是回到现在,自己拿出去变卖,怎么也得卖个百八十万人民币吧!怎么可能不去寻根问底? “呵呵,你小子!”靖王抿嘴一笑,不过他喝了一口酒之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本王年少时曾经一度风流过,但是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只不过后来的一次下蜀地,本王遇到了自己一生都挚爱的人。” 王爷一生都挚爱的人?那是谁啊?估计都没什么人知道吧!这可是秘闻中的秘闻,野史中的野史!!!正尧恨不得现在就拥有一台录音机,将靖王所要说的话全数录下来。 “靖王的风流韵事?应该很有趣吧!”正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笑意,有故事听,自然不在如先前那般有气无力了。 第二十九章 曾经年少也多情 东方已经渐渐有些发白,微风轻拂,四下一片寂静,凉亭中有两人正把酒言谈,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就快天亮。 只见靖王似乎喝酒喝上了瘾,刚刚抿完一口,觉得有些不够,于是又饮了一口放下酒杯才两眼迷蒙地说道:“那时年少,我不过是如你们一般大小的青年……” 靖王微微蠕动了嘴唇,做出一副回忆状,似乎整个人已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一身白衣,手持青笛夜夜笛音的风流少年模样。 靖王自小就四处游玩,正德皇帝膝下无子,死后本来打算将皇位传给靖王的,可是靖王那时年轻好玩,无心朝政,而再加上身边的人都一致推荐朱厚熜登位,所以靖王就没能登基。而最后被封了一个安乐侯,永享自由,除了皇位之外,其他可与嘉靖享同等待遇,这也是嘉靖给予这个兄弟的厚待。 二十出头的朱厚熜比起现在的正尧还要显得自由散漫,流连烟花之地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不过这些别人撞见也不会说,毕竟这个靖王爷可不是一般人。 当然,靖王也不只是寻花问柳,他也游历了大半个明朝,曾经还下南洋学习了三年,回来之后更是一身洋气。后来听说蜀地四川是块好地方,也不管蜀道是否有多么困难,于是毅然叫上几个朝中官宦之家的青年好友,三五成群的便往四川而来。 一路游山玩水,比起正尧等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为什么正尧等人会在峨眉山与法华寺碰见靖王的原因。 有一天,本来天空放晴,是一个出游的好日子,靖王便与几个好友一起去爬峨眉山。原本兴致勃勃的到了峨眉山上,可是还没来得及四下游览,天色突然骤变,不多时便刮起了强风,随即更下起了暴雨。 无奈之下,靖王一行人只好躲到了乌禅院门口。而在这个时候,从对面也跟着小跑过来一名女子。只见那女子衣衫凌乱,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还好穿的并不少,没有通过衣衫看见不该看的地方。 女子一身黄衣,一头发髻盘旋,中间插着一支银钗,朴素淡雅却不庸俗。脸上没有过多的粉脂,被雨水一淋,倒显得清丽脱俗。一双明亮会说话的眼睛尴尬地看向靖王,大有害羞之意。 靖王虽然是混迹花丛的老手,可是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朴素的女子竟然也能如此的吸人眼球,顿时令他生出了一丝好感。下意识的,靖王向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太过拘谨。而那女子似乎能明白靖王的意思,同样回了个眼神。 这两人第一次见面,竟然就产生了如此美妙的感觉,这让靖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后来乌禅院的后门打开了,众人便一同走进了乌禅院,同时靖王不忘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给那女子披上,那女子顿时一阵感激。 最后,靖王私下向住持表明了身份,在东苑住了下来,而那女子则是住在了西苑。 后来吃饭的时候,靖王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文淑琴,让人一听就觉得很温文尔雅,柔美贴心。再接着,靖王知道了那女子是从陕州过来寻亲的,可是没想到到了峨眉山才知道亲戚已经搬了家,今天正准备往回赶,谁料半路遇到大雨,已然赶不上那班船。 待雨过了之后,文淑琴向靖王辞了行,准备下山赶下一班船。而巧的是靖王在下山的途中又遇到了文淑琴,那文淑琴正被一群野狼追逐,吓得惊慌失措。靖王好歹也是有点功夫的,立即便上演了英雄救美,这让文淑琴又是一阵感激。 将文淑琴送下山,还赠了银两,以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或许真是两人有缘,不想在眉州城(就是现在的眉山市)里靖王竟然又碰见了文淑琴,却见她此刻正被当地的恶霸调戏。 靖王二话不说又是一阵英雄救美,如此一来,更加打动了文淑琴的芳心。后来文淑琴更说了自己的家里情况,原来她即便回去也无家可归,她的父母已经先后因病去世了。听到她这么一说,靖王顿生怜爱之心,于是决定将其带回京城。可是当时就遇到了身边好友的反对,毕竟堂堂一个靖王,怎可贸贸然的讲一个民间女子带回京师的,于是靖王想了一个妥帖的办法,先将文淑琴安置在乌禅院,待自己回京之时先给嘉靖以及太后说明一切,然后再回来接她。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也是情投意合,在一个风雨之夜,两人也进行了鱼水之欢,一个青春年华的姑娘就这么完全的给了靖王。当时靖王也发誓非卿不娶,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后来的后来,两人一直在这佛门之地住了有一个多月,每日赏花观蝶,游山玩水,倒是乐得自在。最后,因太后的寿辰,靖王不得不回京,临行前,还将自己下南洋时淘的一块玉佩给了文淑琴,以作定情之物。谁知文淑琴一手又抢过另一块玉佩,口中还说:他日回来再归还。弄得靖王一阵笑颜。 “本来本王也以为可以轻松的回去将淑琴接到京城,可是谁知道在太后寿辰当日,太后竟然向着满朝文武百官,在皇上面前将户部尚书的女儿许配给了我,还说择日成亲。当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时候 ,太后的圣谕,那是绝对不可以违背的。或许当时也是我太懦弱的缘故,最后还是应了这门亲事。而当我好不容易再次离京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的时间了。再次来到乌禅院,却不曾见着淑琴,而根据寺中住持顺化大师所言,淑琴当时已经有孕在身,闻听我与她人成亲之后,竟然愤然而去,未留下任何书信就不辞而别。” 靖王此时已经是热泪盈眶,仿佛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懦弱,导致了自己心爱的人从此下落不明。他恨自己,也怨苍天,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抽搐。 听完靖王的一番回忆,正尧也觉得即便是当一个王爷也有王爷的悲哀,连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自由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王爷?这还是可以与皇帝享同等待遇的安乐侯? 正尧想要开口安慰,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在爱情一方面就是一个失败者。在穿越之前还跟女友分手呢,他能有什么见解和想法? “即便是王爷又如何?安乐侯又怎样?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处处受到约束,这还有什么意义?”突然间,靖王猛一抬头,指着苍天,如同发泄般的嘶吼着,着实让正尧感受到了来自皇家的威严与霸气。 “王爷……王爷……” 见靖王有些失态,正尧不禁起身叫了几声。 待正尧叫道第四声的时候,靖王这时才反应过来,稍稍整理了一下疑容,然后颇为尴尬地道:“让正尧你见笑了,本王倒是失了礼。” “哪里哪里,王爷也是性情中人,如果每个人都如同木头一样别人要他怎样就怎样,这才真的没有意义了。”正尧宽慰的说道,是啊,对于那种皇廷宫内的规矩他自然不知道,他是一个现代人的身份说事,其中的什么自由平等的观念自然就凸显出来了。 靖王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笑了笑,或许认为正尧只是年轻而已,不懂礼数也没什么。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又拿起酒杯,如同喝水一样猛地喝了一口。 “其实今日与你说这些,目的有两个,第一,本王见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但是你一定要清楚自己内心是怎样想的,当然可千万不要像本王一样太过任意,做了一些你根本负不起责任的事!” 靖王说的很严肃,尤其是“太过任意”和“根本负不起责任”这两句语气显得格外的重,或许靖王在指宁安吧,毕竟宁安这种任性妄为的女子,并不是正尧想驾驭就能驾驭的。当然,间接的也在告诉正尧,其 实你可以考虑我的女儿哦。 正尧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并没有插话,因为靖王只说了一条,下面还有二呢! “这第二嘛,其实本王近年来也花了很大的心思,可是终究没有什么建树。不过本王觉得正尧你能力非同凡响,或许你能帮到本王的忙。”说着,靖王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明是要正尧出手帮忙办事嘛。 既然靖王发话,那自然是要答应的,更何况靖王现在可是以恳求的口吻所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待遇哦! “承蒙王爷看得起,正尧定当出力。还请王爷言明。” 话都挂在嘴边了,想收是收不回的。更何况帮靖王做事那肯定是有回报的,说不定他日将女儿许配给自己,那自己岂不就是…… 想着想着,正尧已经开始yy不断。 “其实本王只想让正尧帮忙寻找一下淑琴,毕竟蜀地一带你最为熟悉,他日若是有机会,就劳烦到蜀地问一问。还有,听顺化大师所言,当日淑琴下山已经有了身孕,以我对淑琴的了解,淑琴肯定会生下孩子的。如果可以,正尧你一定要帮忙一并找回那孩子,本王亏欠他们实在太多了……” 说完,靖王的眼角不由地又是一片晶莹,泪痕从眼角两侧缓缓的滑了下来。 正尧见靖王如此诚恳,奋力的点点头,心里也下定决心,一定竭尽所能,帮忙找寻世子和王妃的下落。 殊不知,两人聊天已经聊了太久,只见东方已经变白,那一弯太阳正从地平面缓缓升起,已然天亮。 第三十章 建文密宝意非凡 说着说着,靖王已然趴到桌上,熟睡了过去。正尧这个时候却已经酒醒多时,立即起身,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给靖王披了上去。 虽然一宿未睡,不过正尧还是很有精神。缓缓走出凉亭,一个人再次独上观景楼,站在楼顶,眺望四周,心中却是百味从生。两眼闪着迷蒙,说不尽的惆怅无从道哉。 “或许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吧!”听完靖王讲了自己的故事之后,正尧不禁一阵感慨,“想那万有道也好,慧明也罢,存在这世上,需要的就是履行命运给予的任务,完成后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人生短短几十年,又该怎样去应对呢?” 其实正尧也很矛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他不喜欢什么科举仕途,但是李乘风的望子成龙的样子又让他不忍心拒绝;本来不想卷入官场,勾心斗角的事情看的太多,但是几起案子又让他置身其中,无法退出。 无言独上高楼,想得太多,自然愁上眉头。正尧不禁自嘲一笑,摇摇头,或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本王就知道正尧会上楼来!哈哈。”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靖王悄无声息的也从后面爬了上楼来。 正尧见靖王走来,立即上前,躬身说道:“王爷,您醒啦!” “哎,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咯……”靖王摸了摸并没有胡茬的下巴,微微笑道。 这个时候靖王还会开玩笑,看来方才他对他说过的话也暂时抛诸脑后,正尧不禁暗自佩服,靖王的自我调节能力确实不错。 “王爷说笑了,如今王爷正值中年,身体可硬朗的很啦!” “呵呵,正尧你现在也能开玩笑了,看来你也没什么事了。好啦。其实这件案子这么了结也不错了,至少凶手被抓,罪魁祸首伏法。至于其他还有什么隐情,那就容后再说吧。本王知道正尧你是一个有查必究的人,但是有时候不要太过死脑筋,适时的放松一下,或许还有其他的转机。你也一宿没睡了,还是赶快回去休息一番,再过半月就是京城的太学府和翰林院联合举办的才艺大赛了,到时候京城两大学院的学子都会参加,这可比岷江诗才大会要正式和热闹的多哦!好好准备一下吧。” 靖王一面宽慰的说道,一面又不禁提醒正尧参加什么太学府才艺大赛,看来对于正尧,他的期望还是很高的。当然,如果正尧能够在大赛上有所发挥,这样也足以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命运如此安排,充其量只是无奈。正尧很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点点头,似乎想通了一般,“嗯,多谢王爷关心,正尧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 却见正尧突然又吞吞吐吐起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样,这倒是让靖王有些疑惑:“怎么?正尧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张儒风临死之前,他说他曾见过那幅神秘人给他们押镖的画卷。”正尧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画卷?”靖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又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见靖王一阵疑惑,正尧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是的,虽然当时张儒风并没说出那画卷是什么,但是我从他的嘴唇判断出来了四个字。” 正尧很是坚定的说道,对于唇语这方面,在他破获一起毒枭贩毒案的时候有过接触,或多或少也在书中或者找人学习到了一点,所以他对于张儒风临死前嘴唇翻动欲要说的话很是肯定。 “四个字?那是什么?”靖王被正尧这肯定的眼神给怔住了,不禁更加的疑惑起来,似乎他从正尧的语气中已然断定出什么端倪,觉着此事非同小可。 “建文密宝。” 正尧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对于这个建文密宝,他可是完全不知所云。建文应该指的就是朱允炆吧,朱允炆到现在已经失踪一百多年了,如今却又被提起来,这实在有些蹊跷。 而一听正尧吐完四个字,靖王顿时脸色大变,满脸的愕然。不过片刻之后,靖王又恢复如常,试探性的看着正尧说道:“那正尧可曾听过这建文密宝的事情?” 正尧哪里听说过什么建文密宝,自然只能摇头。不过他还是很有兴趣知道这建文密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藏着什么秘密,于是问道:“这个正尧倒是没有听过,不知道王爷对此又有何看法?” 靖王听正尧这么一问,又是一怔,眼中再次闪烁了一番,然后才道:“其实本王也未曾见过这所谓的建文密宝,只是听宫里人说这里面是先祖留下来的一些重要文案之类的,估计是和宫中秘闻有关吧!” 虽然靖王说了一些有关建文密宝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正尧,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看来靖王肯定对自己有所隐瞒,毕竟这是皇家事情,外人不知道的好。正尧自然也没有多做深究,只是一脸的无奈。 “原来如此,这皇宫里面的事情正尧就没有道理插手了,呵呵。”正尧则是一阵 苦笑,自己思索了半天,不想竟然与皇宫有关,这不是瞎忙活吗? 不过靖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道:“放心吧,日后如果有需要正尧的,本王自当会来找你,倒是正尧你到时候可不要拒绝本王哦!” “呵呵,王爷又说笑了,王爷有命,正尧又岂敢不从啊?” 两人这么半开玩笑的说着,随后,靖王将身上的衣服还给了正尧,这虽然已经快要初夏,但是毕竟是早上,天气自然相对潮湿。 正尧接过自己的衣服,也不多言,然后披在身上,与靖王相视一笑,宛如多年深交的老友一般,齐步往观景楼下走去。 吃早饭的时候,柳彦等一众蜀州会馆的才子们这才发现正尧原来一夜都在外面与靖王在一起,而非很早起床的,顿时不由地笑了笑,原来自己等人并不算起得太晚嘛。 早饭过后,法华寺的大门便如往常一样打开了来。靖王的侍卫们将万有道押往了刑部进行受审,然后靖王与朱禄颖宁安一行人便先行离去。临行前,朱禄颖不忘李大哥李大哥的叫了几声,倒是让一旁的宁安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大适应,脸上都露出一阵难以言说的异色。 目送靖王等人出门,正尧等一行蜀州会馆的才子也再无继续在法华寺逗留的意思。原本以为来此看庙会,到时候大展拳脚,猜猜灯谜什么的来表现一下自己的诗才,结果不曾想到竟然遇上死人这等事,不仅没了猜灯谜秀诗才的场面,甚至连法华寺的大门也不可以迈出去,结果一待就是三日。 还好,事情总算过去,众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稍作整理,与寺中住持道完别之后,一行人便往蜀州会馆而去。 在路上,众人再没有来之前的那般潇洒愉悦,反倒是安静了许多,或许这次法华寺之行,也让众人感觉到了疲惫。于是回到会馆,连邹岑都不发一语,然后随即回房,似乎要补一补瞌睡。 至于其他的才子,自然也是,反正已经如此,也没什么心思去听那老头讲什么《论语通解》之类的让人一听就瞌睡的文章,于是稍加洗漱之后,纷纷埋头睡觉去了。 正尧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第二天白天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一回到会馆整个人也是露出了一副倦意,要知道以前办案子的时候都未曾如此过。再加上脑子里最近想的事情太多。这不,他刚刚倒在床上,还未洗漱,已经开始打起呼噜来,整个人已然熟睡过去。 第三十一章 温香玉苑办诗会 法华寺之行可谓是晦气十足,不仅没有看到李正尧出丑人前,反倒是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威风,这让严皓和关震两人均是不爽。尤其是关震,这一路走来,他也见识了正尧的威风,心中不乏更加多了一丝嫉妒之心。 一行人从法华寺大门离开,嘴里便不停地说着粗话脏话,似乎始终有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严皓心中更是窝火的很,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该死的李正尧好看。 诸如严皓这类的公子哥二世祖,心情不好自然会去发泄,而这发泄的地方,自然要数青楼这种烟花之地了。所以,折腾了一天,严皓回到严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整个人自是显得异常疲惫。 严世蕃此时正负手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严世蕃整个人身材矮胖,如果年轻些许,倒有几分纨绔子弟之势。当然,他在朝中也靠着严嵩的光和自己的聪明,混的一席之地,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却瞎了一只眼睛。 “去哪里了?这几日怎都不见踪影?难道你想受到家法惩治?”严世蕃没有动,只是用自己的胸腔不温不火的问了几句,不过这让严皓顿时吓得跪在地上。 “回父亲大人,不……不是孩儿不想回家,而是根本回不来……” 对于严世蕃的手段,严皓可知道的很清楚。虽然严嵩在朝堂上威风八面且所有人都忌惮他三分,但是回到家里,对他这个便宜孙子,倒是很关心和爱护,毕竟老人家嘛,老了就图个家和万事兴,四世同堂呗。 而严世蕃可不一样,他现在正值中年,四十来岁,脾气最火爆的时候,至此对严皓的管教却很是严格。总的来说,对于严皓,打骂的时候多,褒奖的时候少。 所以,面对严世蕃,一向不可一世的严皓,此刻也乖乖的像一头温顺的小羊,不敢有一丝的放肆。 “什么?回不来?”严世蕃知道严皓绝对不敢欺骗自己,于是语气也较之之前要平和了许多。 严皓见状,知道有回转的余地,于是立即说出了法华寺中的情况,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说李正尧怎么多管闲事,靖王如何英明神武。因为他知道,靖王是严世蕃和严嵩经常提在嘴边的人,应该是朝中最大的对头;而将李正尧说的多么聪慧过人这就好比靖王多了个厉害的帮手,如此如虎添翼,自然是严家的大敌,那么严世蕃就会把目光转向靖王和李正尧,而不再责怪自己。 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个二世祖,推卸责任和添油加醋的本事还真的是一 般人都望尘莫及。 “哼!又是靖王和那个李正尧!” 听完严皓所言,严世蕃愤声一哼,面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 “好吧,你赶快进去,你爷爷这几天也很担心你,记住,不要说法华寺里面发生了命案这件事。”严世蕃和颜悦色的说完,然后便转身入门。 严皓见果然一切无恙,心中暗自得意,然后便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 却说蜀州会馆这边,正尧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值中午。简单的洗漱完,到厨房吃了一点东西作为午餐,却见四下没有一人,柳彦张诚等人不知跑到哪里温书去了,于是正尧便一个人在蜀州会馆中瞎转悠。 后来听安叔说柳彦等人很早便起来,闻听温香玉苑的头牌花魁今日准备办一个诗会,为了不打搅正尧休息,于是一帮人没有叫醒正尧便向温香玉苑而去。 听完之后,正尧不禁恼怒一句: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然后笑了笑,这种场合自己当然要去,而且那可是头牌花魁,一直都未曾露面的。要知道,就是温香玉苑春桃,夏雪四大花魁已经长的很漂亮了,而且文采还很了得,那么这个所谓的头牌花魁,那岂不是更加的不得了? 想着想着,正尧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毕竟自己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和美女“交流”的机会实在不多。 于是未等安叔交待厨房有饭菜可以吃,正尧已然风驰电掣般的冲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这让安叔不禁一叹:人不风流枉少年,还当真是这样啊! 去见姑娘,自然要准备一下,一口气跑到河边,仔细的照了照,估计自己已经够帅了,正尧才起身继续赶路。走到饰品店门口的时候,正尧不由地止住了脚步,然后呗老板一经忽悠,心血来潮般的竟然就买了一颗一百两的珍珠,也亏正尧当时想都没想。 来到温香玉苑的门口,此时周围已经是人满为患。只见船上张灯结彩,四处挂的花花绿绿,真迹字画挂的满满一船,路人都不忘驻足三秒誓要看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门口虽然人多,但是还好温香玉苑在旁边也加开了一道门,因此便不会显得太过拥挤而造成交通堵塞。 与门口的两位礼仪小姐打了一个招呼,同时还给了几个笑颜,这可把那两位小姐乐呵了一阵,随后正尧便迈步进了温香玉苑的大厅。 大厅的摆设与之前却有了极大的不同 。原本周围摆放的方方正正的桌椅板凳,这次却被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中间空了出来,形成一块类似于擂台的场地。 桌子上摆满了各类水果美酒,窗户上也挂了各类文豪的墨宝,这让正尧又是一阵感慨:这明朝的妓院都快赶上文物博物馆了! 感慨之余,正尧发现柳彦等人已经端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一副惬意十足的样子,有说有笑,边喝酒来边吹牛。 正尧摇摇头,对这几个小子顿时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讪讪一笑,然后一把打开自己的桃花扇,一边迈着轻盈的步子,一边扇着桃花扇,也是惬意昂然的走了过去。 “哇——李正尧!”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叫喊了一声,正尧的身上顿时引来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呃……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可没那么出名好不?”虽然经朱禄颖将自己的事情传播,导致自己成为了京城的名人,但是自己也没把他当回事儿,想想过去就算了,不想今天又遇到这种事情,正尧也倍感无奈,名人不好当啊。 “呵呵,大家好大家好。”正尧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如此,不过他的那手势倒像是跟某个明星学过似的,很是专业。 见正尧如此的随性不拘束,于是一众人纷纷争相过来,意欲与正尧握手打招呼。 正尧无奈之极,但又不好推脱,于是整个人就像某个领导莅临某地一般,一一的与那些才子妓女们握手当然,其中更有甚者还要亲笔签名—— 就在正尧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角落里传来一阵音乐之声,顿时打断了正尧的签名活动,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转移到了场中间的乐队身上。 这个时候还不趁机逃走,那就是傻子,于是正尧一灰遛的便来到了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身旁,用以极其埋怨的眼神,狠狠地各自瞪了三人一眼,以表不爽。 三人均是哈哈一笑,刚刚正尧被拥堵尴尬的场景和狼狈逃离的样子,三人自然历历在目,本来袁海云还打算过去帮忙解围,谁知柳彦和张诚两人竟然故意止住了袁海云,目的就是想要看正尧的笑话。 见着三人的表情大有幸灾乐祸的样子,正尧不禁撅着嘴,道:“你们三个太没情没意了,来这里也不通知我,来了见我如此尴尬也不帮忙,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柳彦等人自然知道正尧这是开玩笑的话,不禁又是哈哈一笑,倒是乐意十足。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左右(毕竟没有钟表,不能太精确),一曲《秦淮河》奏罢,老鸨终于从楼梯上一扭一扭的走了下来。 其实正尧明白这个老鸨绝对不是一般人,那日之所以在严皓面前又哭又泣的,那也是她不想多生枝节,能大事化小最好不过。要知道,经营这么大一间有品位,又豪华的至少四星级青楼,没有两把刷子,没有一点门路和后台,别说是京城,就是在蜀中也不见得能够开的如此红火。 这类酒吧夜店正尧可是见得多了,多次破获毒品案件,都是在这种场所,而且那些酒吧夜总会之地的幕后老板可是非一般的狠角色,甚至好多会所都还是某些部门领导在幕后暗箱操控着。 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老鸨,身份绝对不只是一个老鸨那么简单,而且,这个老鸨的演技也是相当的逼真。 老鸨一脸笑容的走了下来,只见她今天比那日更加容光焕发,两束头发飘在眉前,头上扎了七八个小髻,倒是显得清纯了许多。面上的粉脂和嘴上的朱红较之之前要淡雅了一点,走路也不像先前那般浮夸,这倒是让正尧等人一怔:这个老鸨还真的会变戏法,今天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今日,我温香玉苑开办第一届诗会,诸位公子能来,实乃我温香玉苑之荣幸。好,秋娘我今天就在此宣布,谁要能在诗会上博得我这温香玉苑的头牌花魁姑娘的赏识,谁就可以与之共度一夜春宵!” 老鸨秋娘大声的说道,不过她的话很有震撼力。要知道,这温香玉苑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妓院,别说是号称镇店之宝的头号花魁,就是四大花魁,也没有谁能与之共度一夜的。老鸨此言一出,自然引得一阵共鸣,这些才子盼星星盼月亮可就等着这么一天啊! 而且在众位嫖客看来,别说是一个晚上,就是十分钟,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争夺,而如今有机会能够与之共度今宵,那是百年都不曾遇到的啊。更为关键的在于,这个所谓的头牌花魁,号称镇店之宝,美色冠绝京城的奇女子确实是从未露过面的。她到底有多美,才情有多高,也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之色,包括柳彦正尧等人。 第三十二章 水墨画出难众人 场下此时呈现一片欢腾之况,今番来此,大多数人都只为目睹一下温香玉苑里面传说中的头牌花魁,到底生的怎样的一副美若天仙的样貌。如今听老鸨说甚至还有机会与之共度一个夜晚,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禁生吞了好几口口水。 “不过——”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之中的时候,老鸨秋娘突然一句打断了所有人。 “不过什么?” 立即有人追问道,如果是有什么额外条件,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里如此多的人,最终能够对那神秘女子一寝香泽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见此情形,秋娘随即掩嘴一笑,好似故意为之的,随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家姑娘有个要求,只要谁能够回答三道题目,让她觉得满意,便可以与她一起共度今宵。” “三道题目?不是说是诗会吗?怎么又成了解题来了?” 袁海云人最为老实,稍微有点弄不明白的,就会开口问出来,这也是他的个性使然。 不过袁海云的这一问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你确实是说举办第一届诗会,可是如今又成了解开三道题目,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袁公子所言极是,不过这三道题目就是与诗会有关的。”秋娘又笑了笑,似乎在自嘲自己方才没有解释清楚。 众人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意思。 “呵呵,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啊!还好本公子来的及时!” 老鸨秋娘刚刚说完,突然门口又走来了两人,前边一位一身长袖紫衣,手拿杏黄折扇,浓眉大眼,一头绾着的冠发显得神采奕奕。后面一人则是书童打扮,大口的喘着气,应该是一路跟着小跑而来的。 那紫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宋万常。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兄宋公子啊!”闻声一看,正尧一眼便认出此人,毕竟在李府大宴宾客以及蹴鞠大赛上众人可是一起说过话的,喝过酒的。 如今是他乡遇故知,自然要上前打一下招呼。只见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也都纷纷走了过来。 “哈哈,原来是李兄柳兄张兄袁兄四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宋万常不禁哈哈一笑,这在千里之外能够遇上几个一起喝过酒,谈过话的人,当真不容易。 “宋兄别来无恙啊!想必今日也想来一睹那神秘花魁的芳容了吧!”柳彦颌首一笑,这些个 花花公子,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宋万常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说:“呵呵,让诸位兄弟见笑了。实不相瞒,宋某来此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是每次想要一睹那若诗姑娘的芳容,却总是被拒于门外,最多的一次也只是隔了一层纱窗而已。” 宋万常这么一说,不禁让正尧等人一惊,这宋万常可是有来头的人物,几次前来竟然都未曾见过那若诗姑娘一面,不得不说这个所谓的花魁要么是在摆谱,要么就是有个性。 不过这倒是让正尧觉得有意思,既是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看来这里面还有些门道。 而这时,那老鸨秋娘又发话了:“诸位公子不必担心,若诗姑娘的题目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都是见仁见智的,只要能够答得上来,那就算过关。” 老鸨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像是在故意卖关子,故弄玄虚的样子。这更加弄得场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这个难不难的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谁知道回答出来的答案会不会令若诗姑娘满意啊?不过好在听老鸨最后一句答上来就算过关,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听老鸨这么一说,正尧觉着这件事越发有趣了,而且好奇心的趋势,使得他更加想要一见这个所谓的若诗姑娘。 “老鸨,你也别说那么多了,你现在就直接说说这三道题目是什么吧。我想在场的诸位才子也如我这般等得不耐烦了!” 一个身材偏胖,个子高大,皮肤黑黝黝的青年走了出来,手中的扇子随即打开,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老鸨秋娘说道。不过听这人的口气,也知道他胸无半点墨,即便是诗会开始,估计他也没什么好的表现。 当然,他的这句话引起的反响倒是挺大的,只见场下一大片的才子也都纷纷点头,吵闹着赶紧开始。 老鸨秋娘见状,为了控制局面,于是笑颜说道:“好好好!现在就如诸位公子的意思,大会即刻开始!先请诸位公子就坐,马上准备第一道题目。” 眼见马上开始,众人自然不再多言,而正尧宋万常等一干人也都缓缓走到了之前的前排座位。当然,身边还是有几个姑娘相陪,不过却不是春桃等四大花魁,这倒是令正尧一阵失落。 众人刚刚坐下,这时就见四大花魁从楼上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走来,顿时引得场下一阵尖叫。今日四大花魁的打扮要比往日要艳丽的多,性感的多,这无疑为今天的诗会添上了一抹美感。更加 的让人感叹,相信那一直未曾露面的若诗姑娘将更是会艳惊全场。 四大花魁手中拖着一张约一米见长,一米来宽的白纸,白纸上方用红色丝巾给遮掩住,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名堂。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四大花魁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了围成的圆形场地中间的一张大圆桌面前,随即四人便停住了身形。 “各位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四大花魁同时屈身说道,声音可不是一般的甜,直叫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呵呵,这是干嘛呢?难道是想要考验我们的定力不成?” 见到四个美艳女子穿着十分的性感,而且一下来又是那般的具有挑逗之意,场下坐着的一个年轻公子不禁笑了笑说道。 “孟兄,如果真是用四大花魁来考验我们,我想我们就不要想着若诗姑娘了,与四大花魁中的任意一个共度一晚也是此生无憾啦!”旁边的又一个青年拍了拍说话的那个孟姓青年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似乎他与之前说话的那个青年很是熟悉。 老鸨秋娘手拿着扇子,左右摇摆了一下,扭了扭腰,然后走到四大花魁面前,对着众人再次说道:“呵呵,让诸位公子见笑了,这四大花魁可不是今日的主角哦,来,姑娘们,将丝巾拿开。” 说完,那四大花魁立即将白纸铺在了中间的一张大圆桌上面,然后轻轻地将表面上的红色丝巾移了开来。而当丝巾完全移开的时候,白纸上面却显示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内容很是特别:一座高楼,一个背影,一弯明月,一江春水。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字眼,更没有其他事物。 看完这一幅画之后,所有人,包括正尧在内,都不由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老鸨秋娘,旨在问这到底是何意。 老鸨秋娘众人如此神情,自然心中明了,于是讪讪一笑说道:“此乃若诗姑娘所画,代表着她的一个心结。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的任凭自己的感觉说出来或者写出来,最后如果答案符合若诗姑娘的意思,那么这幅画便送与此人。同时若诗姑娘将引他为知己。” “心结?”众人再次疑惑地看了看老鸨,然后又看了看那幅水墨画,似乎依旧不明白。 “诸位公子不必紧张,如果再一刻钟内答不上来也不要紧,直接进行第二关便是,只要将最后一题答上来,那今晚若诗姑娘便是你的了!呵呵!” 老鸨宽慰的说道,似乎她也 很想有人能够在今天晚上将若诗姑娘给抱走似的。或许老鸨们都是如此吧,毕竟这镇店之宝的初夜那可是值不少钱的。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倒要好好看看这幅画所蕴藏的含义了!”说着,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长衫青年,菱角分明,双目有神,气质也不错,估计出自名门。 正尧则是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幅摆放在圆桌上的水墨画。柳彦张诚宋万常三人也都纷纷投入到了其中,对于这种猜谜般的游戏,当然有很浓厚的兴趣。至于一旁的袁海云,他倒是完全没有感觉,索性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吃起水果,喝起美酒,倒是很是惬意。 “水墨画,水墨画,没有其它色彩,只有黑白相间;没有字眼,只是一幅静态图,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正尧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一幅水墨画,自顾自的低吟不止,似乎始终有一口气顺不上来。 第三十三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 “这……” 虽然众才子都展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当真要开口言说的时候,却个个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不过此前那个长衫青年似乎终于看出了什么端倪,然后嘴角微微一笑,来到圆桌前,指着水墨画字正腔圆地说道:“卢某不才,似乎看出了些许,若有不对之处,还望诸位姐姐和公子莫要见笑。” 那个自称卢某的长衫青年很是有礼的向诸位才子才女鞠了一个躬,似乎大有抛砖引玉之意。 “呵呵,那就请卢公子说说这其中蕴含的寓意,我想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想知道。”老鸨秋娘掩鼻一笑,很是迫切地说道。 “在卢某看来,这画中有月,有楼,有人,有水,实乃一副月夜美景图,正所谓‘高楼三千丈,春水延万乡。明月当空照,夜静人思量。’这画中人虽然背对着众人,分不清男女,但是想来此画中人就是若诗姑娘自己的写照。却见她站在高楼俯瞰北方千里之外,侧身春水东流,面对浓浓月色,叹时光如梭,道岁月无情,实乃心中对人生充满了思考。这也表明,若诗姑娘懂得惜时,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也——!” 只见那卢公子手拿折扇,在水墨画上指指点点,手舞足蹈的说了一通,声情并茂的样子,说的煞有其事,仿佛真如他所言一般,这幅画的意思旨在惜时。 在场的人听完卢公子所言,纷纷沉吟了片刻,或是低头,或是仰望,回味过来,倒是觉得这卢公子所言甚是有理,于是不禁拍手称好。 柳彦张诚也觉得这卢公子思考的方法很不一般,不过说的也确实在理。两人也不禁赞美一番。而一旁的正尧也被这卢公子所言给怔了一下,似乎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正尧什么。 “不过柳某倒是觉得,除了卢兄上述所言,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就在众人仍旧在议论的时候,却见柳彦突然走上前来,这倒是令一旁的正尧和张诚一怔,看来柳彦也想自我表现一番。 柳彦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众目光。不过柳彦却是很淡定,手中的白色折扇随即打开,来到画前,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说道:“在柳某看来,这里面更是包含了一种情感。月的光亮,夜的寂静,水的无声,楼的高耸,无不显示出作画之人那种孤单寂寞之心。夜深人静,高楼上立着一人北望苍穹,侧对着东流水,那延绵思情在月光照耀下缓缓流走,旨在寄托思念之情。” 说完,柳彦随即合上折扇 ,仿佛是境由心生一般,整个人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惆怅的表情。正尧一眼便看了出来,柳彦这是在借景抒情,以画言己。想来柳彦对他那未过门的妻子肯定很是思念吧。 女人最喜欢的是什么?自然是有情有义,多才多艺的男人。如今柳彦的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论,不禁引起一大帮青楼女子的惊呼。瞬间整个大厅又开始不淡定起来。而一旁的老鸨似乎也很是欣赏柳彦,不禁连连点头。 “好!画中有情,情能生画,妙哉妙哉!二弟能够洞悉这番意境,大哥我也是自叹不如啊!” 张诚对于什么情啊爱的自然没有柳彦丰富,毕竟他这二十年来都未曾与哪个女子单独在一起过,即便是逛青楼,那也是有正尧一伙人相陪,要他大谈特谈情情爱爱,那完全就是瞎子照电筒。 “柳兄果真不愧是我蜀中第一才子,宋某真是佩服不已啊!”宋万常一番感慨的说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这话还真的没错,宋万常还真有点引以为荣的感觉。 宋万常一说完,现场顿时因柳彦一番言论又响起了掌声,就连一旁的四大花魁,也不禁感叹西南第一才子并非只是有才,还更有情。 “喂,正尧你也说说啊,你平时脑筋不是转的很快的么?” 袁海云趁机碰了正尧一肘,示意他也去表现一番。毕竟很多时候,正尧的想法与众人都不相同,往往还会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袁海云自然想要再见识见识正尧的过人之处。 正尧此刻哪里想得到什么啊,本来想到的一点有关爱情之说的,结果都被柳彦给说了,自己现在上去不就是赶鸭子上架吗? 柳彦和张诚两人见正尧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他们看来,正尧一定又在酝酿什么高超的见解,于是也走了过来,然后示意正尧上去表现一番。 老鸨秋娘的眼睛也是很雪亮,自从上次在温香玉苑见着正尧和严皓对峙之后,更加觉得正尧并非常人,而且他的名声此刻也已经传遍了京城,这次若不将正尧推上去带起另一番高潮,那她的这个诗会岂不是就有些黯淡了? 于是只见秋娘也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李公子学究天人,文采出众,而且反应敏捷,这是京城中人无所不知的,不知今番对眼下这幅画又有何见解呢?” 老鸨秋娘很是厉害,先给正尧戴了一顶高帽子,让正尧不知不觉中已然站在了一个高处,自然不会拒绝发表对那幅画的见解。如 此一来,整个诗会也算到达了一个高点,往后传了出去,必定又是一段佳话。 正尧这番可是犯难了,要他说?说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正尧只得一阵苦笑,每次都是这样,暗自感慨自己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不过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退路,索性就硬着头皮上吧! 于是正尧顿时换了一张面孔,整个人一展轻松笑颜,手中绿玉桃花扇信手打开,轻松惬意的走到了画前。 “咳咳——” 正尧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觉得现场太过吵闹暗示安静的意思,不过正尧的两声咳嗽确实令大厅顿时安静了许多。 缘何?正尧现在可是京城的名人!明星效应懂不?那就是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为大众模仿的榜样,那种人自然会保持安静,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名人到底会有怎样出人意表的举措。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无他,却见正尧一上来酝酿了半晌,最终弄出了一首《虞美人》,这倒是又一番的令人大跌眼镜。 此刻的正尧却是一副专注的样子,与往日那玩世不恭的调调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宁安在此,或许又会引起她一阵感慨吧。 柳彦也好,张诚也罢,都不曾想到正尧又是这番举措,一曲《虞美人》,这又是为哪般? “这……” 这下轮到众人不解起来,对于之前的那般期待渐渐少了许多。 老鸨秋娘闻听正尧一上来念叨了这么一句,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眼神,不禁怔了一下,随即走到正尧面前道:“李公子如此所言,想必另有深意,不如就对着众人,解释一下。” 又是这样!还是这样!只是这样! 正尧不禁想要宣泄三声,之前在诗才大会,自己就差点因一曲《春风》出丑人前,当时靖王也让自己解释,可是没想到到了这里,妓院的老鸨也要自己解释。解释解释,解释你妹啊!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正尧毕竟还是有素质的人,没有表现出来,随后松了松眉,一挑鼻尖,有了。 “说到这幅画,其实一切旨在‘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第三十四章 未曾谋面欲赠诗 正尧此刻一副文人骚客模样,站在画前,左手负背右手拿扇,甚是惬然。 对于这“小楼昨夜又东风”的意思,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呢?读书人如果不读李煜,那就好比唱歌不识音律,做饭不知油盐。自是读书之人,自然对李煜的诗词都有一定的研究,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正尧此番举措,倒是让众人一头雾水,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怀疑的目光。 “却说这李后主当年被囚禁在异国他乡,他乃南唐后主,虽国已不国,然思国之心依旧仍在。诗人身居囚屋,听着春风,望着明月,触景生情,愁绪万千,夜不能寐。一个‘又’字,表明此情此景已多次出现,这精神上的痛苦真让人难以忍受。全词虚设回答,在问答中又紧扣回首往事,感慨今昔写得自然而一气流注,最后进入语尽意不尽的境界,使词显得阔大雄伟。” 正尧说的可是眉飞色舞,天花乱坠,仿佛他现在成了一个研究李煜文学的诗词学究,侃侃而论之下,不失大家风范。 “那当如何?” 场下还是有人不明白,李后主又与这幅素描画有何干系? 虽然上面也是有楼,有月,有人,有水,但是毕竟年代不同,而且还是出自一个青楼女子之手,怎么能与南唐后主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呢? 事实上的确如此,只不过正尧也是一时灵光忽闪,顿然觉着这幅画与那虞美人大有相似之处,故而才信口说的。至于其他,他才没想那么多,而现在满口所言的,完全都是想到哪说到哪。 不过既然已经出口,自然不能就此作罢,即便是胡诌,你也得说圆了才行。只见正尧却是摇摇头,一副很是无奈何你不懂的样子,扇扇手中绿玉桃花扇,道:“思国即是思乡,思乡便有思情。纵观全画,虽无一字一句,但这一物一相也足以说明一切。我观此画,轻描淡写,不失素雅,想来作画之人必是儒雅之士,虽为女子,也不失为一巾帼之才。黑白相间,表明女子心无旁骛,恩怨分明;高楼东风,旨在写女子志向远大,胸襟辽阔;缺月春水,又道出女子追求完美,向往自由。如此画卷,只因天上有,人间未曾闻。与李后主一样,不是思念家国,就是思念亲人,如此,这虞美人便是对此画最佳的赏析!” 说完,正尧不禁向众人鞠了一个躬,然后一脸笑意的走向了柳彦三人,似乎对方才的一番演说很是满意。 果然,在正尧说完之后,场中的人回味了片刻之后,立即便开始议论起 来,再次呈现出了一番喧哗热闹之景。有人赞叹正尧想象力丰富,有人暗自自嘲未能将其如正尧一般联系起来,有人则再三回味虞美人,甚至还吟出声来…… 老鸨秋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阵笑意,而之前的那一丝闪烁表情也再未出现过,整个人倒是轻松了许多。 “正尧兄见识非凡,万某也不得不拜服,你们蜀中三杰,果真名不虚传!” 宋万常之前还觉得正尧被雷劈过变成了傻子,后来即便好了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不想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得以让正尧声名显赫起来。本来宋万常并没有亲眼见着,还很是不信,如今却亲身体会,顿时感触颇深。 “李公子果然非同凡响,字字珠玑,言简意赅,当真让秋娘也是佩服啊,若是迟生的二十载,奴家也愿意委身公子。” 老鸨打趣的说道,这倒是让正尧一阵尴尬。不过还真别说,这老鸨要是在年轻个二十岁,想来也是京城的一朵花,自然有一大帮人追捧的。 “呵呵,说笑了,说笑了。” 正尧只得无奈的一丝苦笑,玩笑归玩笑,不过这种玩笑还是算了,忘年恋?正尧可从来不敢去想。 “哈哈,既然正尧兄今番如此的光彩夺目,那我宋万常也不必去与日月争辉啦,想来这一关正尧兄是当之无愧的赢家!”宋万常倒是识趣,自知文采不及,索性就放弃了。 而随着宋万常的放弃,一炷香的时间也就要过去。 “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方才大家都各有表现,可谓是精彩连连。这一轮不消秋娘说,想必大家也会一致认可李公子为最佳吧!那秋娘就按照规定,将此画赠与李公子!”秋娘说完,然后转身将纸画取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正尧手里。 “呵呵,那好,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虽然是一幅素描画,不过上面画的内容倒是很优美,作风也很有性格,如果拿到现在来卖,且不说它是古董,就凭这风格和手法,少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万吧!当然,正尧并不是为了什么钱财,收下此画也权当是礼仪。再说了,这也是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战利品,拿回去也可以显摆的嘛。 “很好,那么接下来便是第二关。第二关没有什么要求,若诗姑娘只希望诸位公子能够凭着自己对若诗姑娘的幻想,在圆桌上的白纸上做一首诗出来,符合若诗姑娘本人即可,当然,也可以给若诗姑娘做一首情诗哦。如果此诗受到若诗姑娘的青睐,那这 首诗不仅可以写在若诗姑娘的私人方巾上赠与此人,而且我温香玉苑也将此诗题在墙壁上,以作观赏。” 秋娘说的很清楚,就是想象一下若诗长得什么样,然后给她写一首诗,如果写得好,不仅可以得到题了此诗的若诗的私人方巾,还可以将自己所作之诗题在温香玉苑大厅的墙壁上,以供他人观赏。 乍一听,倒像是这温香玉苑在为自己打广告,而且还是找品牌代言人不收广告费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本来这温香玉苑的名气就够大的了,而且那若诗姑娘更是美艳的如同传说中不食烟火的人间仙女,那些个才子文人谁不yy一番呢?即便是版权没了,即便是没有广告费,但是只要能够一寝香泽,只要能够一度春宵,这些才子才不会管其他的呢。 再说了,这温香玉苑可是京城有名的地方,一般的才子如果真的可以在这里题诗作词,赋在墙上,那也是一种很牛逼的表现,最终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价,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故而想都不用去想,他们已然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感觉。 “虽然像是自己吃了亏,不过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不是那么先进,对于着作版权没有什么概念。罢了罢了,也就陪他们疯一回吧。”正尧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阵,自语说道。 只见秋娘又在桌上放了一根香,不用多做解释,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我先来!” 此时,又从人群中钻出一人来,此人略微有些高大,头发散乱的飘在眉前,大有九零后非主流之感。一身花红半绿的华衫倒是挺耀眼的,声音粗犷的倒像是一个屠夫,不像是读书人。 这一声说的倒是很干脆,顿时吸引来了大众目光,那正在若有所思嘀咕着的正尧也被他这么一怔看了过去。 只见那“非主流”男子立即走上到圆桌面前,挥笔就写,一旁的人则是跟着他所写之字,吟诵了起来:“凝脂玉臂半遮面,朱唇柳腰宫娥颜。轻纱隐隐发如雪,夜半歌声魂梦牵。” 不得不说,这个看似非主流的男子倒是挺有才情的,且不说内容怎样,单凭这敏捷的反应,也足以引得一片叫好之声。 只见他一曲吟罢,顿时引来了一片喝彩。虽然大有朋友支持故弄声势的嫌疑,不过却也有两把刷子才这样的。 “此诗不错!将一个美艳女子形容的到底有多美,确实下了一定功夫,尤其是最后一句魂牵梦萦,这更加诠释了作诗之人对那女子的无限赞美和 爱慕。” 柳彦点点头,颇为欣赏地说道。其实这也说明了他的心思,自从n年以前与自己的未婚妻一别再重逢之后,柳彦对那女子的心就如同诗中所言一般魂牵梦萦,而自己的未婚妻自然也如那诗中所言凝脂玉臂,美不可言。 “呵呵,好不好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小子一定是个色胚。”袁海云悄悄凑到正尧三人的耳畔,嘻哈一番,悄声地说道。 袁海云这么一说,顿时引得正尧众人一阵欢笑,不过在仔细看看那非主流青年,两眼菱角分明,不过眼神之中却是多了一丝媚色,想必这男人还真的有些好色之样。 那人说完,接着又有一众人纷纷上前,各执各言,这让大会的气氛愈发的浓烈起来,也让现场达到了另一个高度。 不过似乎是那非主流男子说出了柳彦的心声,这次他倒没有上前献丑之意,反而一直很是淡定的在一旁当旁观者。 而张诚也之乎者也的上前胡诌了一曲,对于女子的描绘,他可是最不在行的,不过他也是性之使然,虽然显得有些生僻,不过好在吟完一曲之后也赢得了在场的欢呼,也算是成功之作吧。 当然,这一次自然又少不了正尧露面。这个可是名人效应,想躲也躲不了的。不过这次正尧倒是没有再等候他人前来相邀之意,反而是自行的走上了台,闲庭信步的样子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呵呵,这次李公子倒是主动上前,这让秋娘我也感到惊讶不已啊!想来李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吧。” “哪里哪里,既然方才已经出丑人前,不妨再出一次丑,这叫好事成双嘛!” 正尧一副装逼在装逼的样子着实的令袁海云很想上前打他一顿,不过这一番作风倒是又引起了场下一片笑声,众人不禁觉得正尧此人还颇具幽默风趣的嘛。 “咯咯——那……请吧!” 老鸨掩鼻一笑,不在多言。 第三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正尧的再次亮相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喧哗,尤其是一般的那些窑姐们,个个眼中闪烁着阵阵春意,就好比那烈日下的冰块,恨不得一口将其吞咽下去。 或许对于正尧的那些灵光一闪,耀眼的光环已经见怪不怪了,此时的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则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大有一切理所应当,我们拭目以待就行了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二楼的一间窗户也虚虚掩掩的开了一条缝,隔着窗纱,若隐若现的可以见得着三根修长的手指在门窗上搭着,似乎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也开始好奇于正尧的一举一动,此时也想目睹一下正尧的风采。 当然,正尧等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只见正尧已经站在了圆桌面前,双目微张,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旷世巨着一样,岿然不动。 “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卖什么关子,故作姿态的样子真是可恶!” “陶兄此言差矣,这读书人与你们生意人不同,作诗之前酝酿一番也是情理之中。想必陶兄今日是因为被人抢了风头,才这么心有不甘吧,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啦,这李正尧在京城也算是一炮走红,是你我都望尘莫及的。” “罢了罢了,不就是读书人嘛,破了几个案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考不上功名,还不如我们这种腰缠万贯的商人呢!喝酒喝酒!” 只见一个角落里有三五个人坐着,口中则是议论纷纷,似乎对于正尧抢风头之事很是不满,而尤以那一身华丽紫衫的胖公子最为不爽,使劲的喝了一口闷酒,不屑的吐槽了几句。 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在意,这时的正尧仿佛已然进入了状态,只见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望了望那二楼半开的窗棂,然后做出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声情并茂的一边吟唱,一边挥笔:“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首《木兰花令》语毕,顿时引得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就此停滞了,风声没有,水声也没有。 无论是才高八斗的张诚,还是文武双全的柳彦,或者是胸无点墨的袁海云又或是才情四溢的几大花魁,纷纷都被这么一句诗给怔住了。 没错,是怔住了,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直叫所有人怦然心动,说不出的所以然,但是却深深地为之一颤,莫名的一颤。 那是自然,此乃纳兰性德(也称纳兰容若) 之作,如此脍炙人口的诗句,怎的不让众人回味无穷呢?正尧的灵机一动倒真的是狠狠地又震惊了一番。 纳兰性德的诗总是那样的凄凄凉凉,发人深思,直抒胸中情义却不显得肤浅,直白的文字却有着深深的触动。不得不说,这一首《木兰花令》是一千古绝句。即便追溯到诗人满天飞的唐朝,词人一把抓的宋朝,乃至这诗词歌赋都很流行的明朝,这首《木兰花令》也无出其右的排在第一。 不用正尧任何的解说,不用过多的言语,只需要这么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众人都已然明了,人生真的如此。 于是,风停了,水止了,声熄了,人静了。 良久良久,那坐在二楼窗户旁,并没有露面的人突然举手鼓起掌来,这才让一众如痴如醉的人们醒转过来,把目光移向了掌声的来源处。 “好!好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当真是说出了小女子的心声。” 一个甜美的声音顿时随着一阵清风传了过来,而那声音就宛如夏日里一弯冰凉的清泉,是那样的沁人心脾。极其富有磁性的声色如同棉花糖一般软绵轻柔,少一分则太嫩,多一分则太重,恰到好处的让人一听忍不住怦然心动。那柔软顺滑的声带,如同新鲜出炉的牛奶一般滑而不腻,香浓顺口。 然而,这个声音不禁令正尧也是一怔。如果说宁安的声音属于美得活泼任性,花清月的声音属于美的豪爽奔放,朱禄颖的声音属于美得优雅清纯,那这个神秘女子的声音就是不带一丝杂质的澄澈,充满了无尽的幻想,无尽的yy,让人浮想联翩,仿佛整颗身心都沉浸在了温泉之中。 “如此绝美之声音,只恐天上有,人间未曾闻。想来此女子必定也是闭月羞花之容啊!”张诚不禁一阵感慨,虽然美女他也见过不少,而且其中不乏宁安,花清月,朱禄颖之三位大有倾城之容的女子,但是这一闻声音就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感觉的女子,当真还是第一个。 “我倒是觉得这个神秘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若诗姑娘,如果这都不是,那么只能说若诗姑娘已经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范畴了。” 袁海云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他很少动脑筋思考问题的,只不过这次他也确实被这声音给吸引住了。 “不知哪位姑娘在一旁偏听,却有着如此动听的声音,不如出来露一下面,与众人打一声招呼,这也不失为结交知己的好办法!” 正尧很想见识一下这个神秘的女子,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不仅仅是一个外表漂亮的女子那般简单。 却听正尧说完,那女子不仅没有起身出来的意思,甚至更将原本已经开的很小的窗户再关了一点,只留下了一指小缝,让众人顿生不解和不满。 “让公子见笑了,小女子有言在先,况且俗话也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自然不能破了这规矩。待得诸位公子中有谁能够解了这些个难题,小女子自然会与之一见的。” 一道轻柔之声飘落下来,随即便不见了那女子有任何举动,只得透过那窗棂,隐约见着一个女子侧着脸,一动不动。 如此一来,场下顿时又是一片沸腾,吵闹喧哗声不绝于耳,这让整个大厅呈了一片混乱之状。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请听秋娘一言!”老鸨见势不妙,于是立即安抚着说道:“若诗姑娘有规定,须得解开这最后一题方可见人,咱们现在还是继续这眼下的话题才是!” 虽然众人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境况,但是也没什么办法,总不可能硬来用强吧。反正最后谁能和若诗姑娘共度一晚都还不知道呢,现在让她出来,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每个人其实都是有私心的,都恨不得独自占有,谁想要与之分享,指不定要拼命。 “对了,李公子方才的诗甚是精妙绝伦,也好生惊艳了众人一把,不过或许是此诗意境太过高深,我等只得窥其一二,难免不能理解个中真谛,还望李公子解释一番才是。” 说白了,老鸨秋娘就只明白第一句,而且很多人也都只明白第一句,但是又不好承认自己完全不明白,于是才拐了个弯向正尧要解释。 你妹!又要解释! 正尧心中顿时一阵窝火,说了半天,什么好不好的也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这些人原来还是不明白,又要解释。现在正尧最不想听见的可就是解释两个字了。 不过,正尧还是有素质的人,这等骂声自然藏在心里。只见他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在圆桌前一脸的轻松自如。 “还好以前语文课上听班主任讲的多,所以这句诗倒是记得很清楚,要不然的话,这次又要丢丑了。”想着想着,正尧不禁暗自一笑,点点头,胸中已然有了根竹子。 这个时候,那二楼上的窗户又稍稍开了一个小缝,似乎那女子也很想听听正尧的这一解释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面对一众人锐利的目光,正尧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反而整个人轻松惬意得很。 只见他手执绿玉桃花扇,摇摇头,在大圆桌面前走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识得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此乃前半部,其实在下所要表达之意也旨在这前半部。” “前半部?” 也不知道这正尧是不是又在忽悠人,说的神秘兮兮的,让众人又是一阵疑惑。 正尧却是抿嘴一笑,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又道:“没错。正如第一句所言,‘人生若只如初见’,此处便是重点。每个人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到相知最后再到相爱的,虽然在下并未见过若诗姑娘,但从诸位口中所听到的,从这温香玉苑里面所看到的,不难得出这若诗姑娘乃是难得一遇的奇女子。初次相遇,若是能引为知音,那便是人生第一大幸事。今后每每回味,都如初见这般,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 只知道正尧噼噼啪啪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事实,也不清楚他这里面说了半天有没有表明意旨,不过在众人看来,正尧倒是解释的很透彻。 “其实,说到这幻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个人。或许她或他离自己很遥远,永远也不能成真;或许她或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说不定不日便烟消云散。但是,有了幻想才会懂得追求,有了追求,人生便有了乐趣。如今若诗姑娘在李某心中,就如那始终都是初见时的模样,如同日月星辰般存在,万年长存,亘古不销。” 正尧说的眉飞色舞,唾沫肆溢。不知道他这是在诉说人生呢还是在默默的向那未曾露面的若诗姑娘表白,不过在场的人却被他这一番悠长又难懂的话语给怔住了,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消化过来。 而此时的二楼上,之前开了一个小缝的窗户又不知不觉开了一些。在听完正尧所言的万年长存,亘古不销之时,那窗户竟然不由地动了一番,只不过正尧等一帮人并未察觉而已。 见众人如此表情,正尧不禁哑然一笑,心中暗叹:哈哈,看我不忽悠死你们,让我解释,那我就越解释越模糊,你们又能怎么着? “李公子才学博古通今,秋娘我实难明白个中含义,而时间也是有限,不如此局就此作罢,你这一首《木兰花令》确实了得,我想众人也不会有异议,这一局,还是李公子你获胜吧!” 估计那老鸨秋娘也是在听不下去正尧继续胡诌了, 索性就此作罢,以免到时候越说越听不懂,贻笑众生。说着,立即示意一旁的四大花魁将若诗姑娘的方巾拿出来,然后让正尧亲自在上面题方才所念之诗句。 正尧上前提笔,然后挽起衣袖,靠到方巾前,龙飞凤舞的开始在方巾上画了起来,不多时,一曲《木兰花令》便完成。 一旁的柳彦则是抿嘴一笑,显然他已经明白了正尧方才一番言论完全就是忽悠人的,而再见正尧执笔题字的样子,甚是觉着好笑。不过他并没有做声,毕竟正尧方才所作之诗也确实不错。至于那张诚,本来就显得较为古板,对于正尧所说的似乎他还没有融会贯通,还不停地摇摇头,回味着呢。 这让袁海云不禁一笑,狠狠地拍了一下张诚的头,道:“喂,这局都完了,你还摇什么头。赶紧准备下一关啦。” 张诚这才反应过来,摸摸头,憨厚的一笑。而身边的宋万常见张诚和袁海云如此的有趣,他也不禁笑了一笑,不过他这一举措倒是令张诚一阵尴尬。 写完之后,眼见此事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正尧自然不愿多言,于是立即走了过来,见柳彦一副“好你小子”的样子,正尧已然明白,于是对着柳彦嘿嘿一笑,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那好,现在开始第三个题目。”老鸨秋娘清了清嗓子,一脸笑意地说道。 第三个题目,那可是最为重要的一题,自然会引得众人一阵兴奋。且不说能不能答上来,就是看着别人答上来,想着有人能够与若诗姑娘一夜缠绵,私下里yy一下也是挺爽的。 答了两道题,都是稀里糊涂就蒙混过关的正尧对于这第三道题其实已经没了多大想法,不过转眼想到那若诗姑娘是一位绝色美女,方才接过她的方巾隐隐还露出一阵少女的体香,这不禁又让他雄风大振,大有连创三关之意。 此刻估计除了袁海云,没有哪位才子不急切盼望能够答对第三道题目。于是,此时已经悄然来到了大会的最高潮阶段。 “咳咳——!这第三道题目……” 老鸨又清了一下嗓子,还未等她说完,只见那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了,而一只雪白的玉臂伸了出来,同时还带着一丝甜美的声音。 “第三道题目就由若诗亲自来出吧。” 说完,窗户的另一半也打开了,与此同时,窗帘随即拉下,隔着窗纱,隐隐可以见着一个飘着长发,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影。 “美!真美!” 仅仅是透过一层窗纱看到的一个身影,便有人大呼美,由此可见,这神秘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只见场下已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已经快要按耐不住,大有往二楼奔去的意思。 “诸位请稍安勿躁,且听若诗说完。”那甜美的声音又从二楼窗户中飘了下来,场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与此同时,那女子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若诗便以这‘问世间情为何物’为题,诸位不妨说说这情到底为何物,若是能与若诗想法一致,那今晚就……” 如此的直白,想必是傻子也能明白个中含义是甚。只见场下立即开始波涛汹涌起来,每个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似乎都已经跳过了回答这情为何物,而直接衍生到了晚上春宵一刻的场景。 “自古才子皆风流,果然不假!”见着众人那心猿意马的表情,正尧不禁一阵感慨,虽然他也是心猿意马中的一员。 “我来!” “我先来!” “我先来!不要与我争抢!” “凭什么你先来,我说了我先来!” …… 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变得有些凌乱起来,所有人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想要第一个回答,生怕落后了会吃亏一样。 “真是可笑,难道这个还分先来后到?”柳彦不禁一阵鄙视。 这一题他是不准备回答的了,毕竟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但是他确实是一个死心眼,连宁安他都可以不屑一顾,想来这若诗姑娘也不一定会好多少,他自然也没多少兴趣。 而张诚对于情爱的东西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一窍不通。要他去回答情为何物,还不如问他圆周率第三百八十五位的数字是几,这个或许他还会去算一算。 对于情,其实正尧也只是一种懵懂的存在。因为他的恋爱经历实在太过少了,本来与自己的初恋情人恋爱了三年,却不想最终因为自己选择当了警察而分了手。两人也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甚至连接吻,他都还没有尝试过。所以,那些你侬我侬的东西,他还真的不怎么了解。 不过,正尧大学的时候却是看过不少的爱情小说。当然,这也是因为初恋女友觉得他不够浪漫,没有情调去逼迫他的。不想正尧一看还上了瘾,从此欲罢不能,这便造就了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正尧的个人 爱情理念。 “诸位听秋娘说,这个不是上街买菜,先到先得,人人都有机会的,只要能够让若诗姑娘满意即可。然而这第一个回答的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便宜哦!” 老鸨说的是实在话,毕竟这个是个人喜好问题,若诗不喜欢,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回答,那也不算。 如此听老鸨所言,所有人顿时都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见争先恐后的架势,倒是人人都有了枪打出头鸟的感觉。 “哈哈,宋某倒是无妨!宋某已经习惯被拒绝,不如就让宋某来身先士卒吧!” 说的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似的,不禁让所有人都是一笑,今天的乐趣事当真不少啊。 “好,宋公子果然不愧是青年才俊,秋娘也祝你能够回答的如若诗之意。” “那借秋娘吉言,先谢过秋娘了!”宋万常很有礼貌的颌首,上前走了两步,来到楼梯口,又道:“所谓情,乃人之性。即便是出家人,也都有自己的情之所在。宋某以为,这情,最重要的在于心。心诚,情则真,心不诚,情则破。” 言简意赅四个字足以概括宋万常所言,只见那宋万常说完,一旁的正尧柳彦张诚等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虽然说的范围有些广,但是却道出了真意。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二楼纱窗前朦胧的女子身上,却见那女子竟然一动不动,似乎对于宋万常方才所言没有任何感觉,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见此情况,宋万常一阵失落,低着头,转过身,往正尧等人走来,脸上则是写满了愁容。 第三十七章 如今依旧道曾经 宋万常的一番看似精妙简洁的回答并没有引起那若诗姑娘的反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感到诧异不已。如此解释都不是正确答案,那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一刻却是难倒了众人。只见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上前的意向,都不禁左顾右盼,似乎想要看看别人如何发挥。 这个时候,老鸨秋娘又再次走上前来,笑颜相对地说道:“诸位不必如此,这到底能否满足若诗姑娘的心意,一切要到最后才能见出分晓。所以诸位可以随性的发挥。” 也不知道老鸨所言是不是真的,不过在正尧看来,这若诗姑娘确实是对宋万常的答案不满意的。因为在宋万常说话的时候,正尧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窗户。一直都透过窗纱盯着所谓的若诗姑娘,却见那若诗姑娘纯粹没有一丝反应,正尧由此可以断定出来。毕竟一个人如果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的肢体语言也能说明一切。 不过听老鸨秋娘所言,顿时又有人有了信心,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个翩翩公子,一身华丽红装,身形高挑,长发齐肩,手指修长,应该是一个左撇子,因为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发红的折扇。 “我来吧!”那翩翩公子中气十足的说道,显得很有精神,看了看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二楼的窗户,接着说道:“这个情,其实很简单,刘某如果见着若诗姑娘一面,那便是一见钟情;如果要是亲了若诗姑娘一下,那就是一吻定情;如果是与若诗姑娘共度今宵,那便是结了夫妻之情。此中情谊自然不消多言,一切尽在你我心中。然而若是若诗姑娘硬要问这情是何物,那刘某只能说,若诗姑娘与刘某之间发生的那一点微妙感觉就是所谓的情!” 这个自称刘某的刘公子说的倒是挺多的,乍一听,他可是将口头便宜占了不少,不由地引起一众旁人的鄙视。不过他说的也不错,这个情是有一定变动的,它存在着不确定性。 比如这一见钟情,那是最初的,最浅的;而进一步,就是所谓的一吻定情,证明两者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关系自然比之前好了不少;至于最后的一夜春宵夫妻情,那就是发生关系,彼此将心交融,这种情就是最高级的,彼此属于对方,超脱了一切束缚,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这个刘公子说的也实在太过露骨,这让众窑姐们也觉得这个公子实在太风流,再看二楼窗户上若诗姑娘的反应,已然断定,这个家伙已经被pass掉了。 正尧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有趣。两种解释都不符合这个女子的 心意,看来这个女子很是特别,正尧越发的对这个神秘的若诗姑娘有了兴致。 “素描一幅《虞美人》,未曾谋面而作诗,当众大谈何为情,有意思,有意思,不过这里面似乎都跟一个情字有关联,看来这个女子倒是一个对情很是向往的追求者,与宁安倒是有几分相似。” 正尧嘴上喃喃自语,一时半会儿,他还是很难猜透这个女子的心思的。 只见就在正尧嘴里嘀咕的时候,已经又有一个人铩羽而归,从他的表情便不难看出,自己也没有信心赢得若诗姑娘的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尧却依旧岿然不动,只见那一炷香很快就要燃完,一旁的袁海云和张诚等人倒是显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喂,正尧你倒是上啊,这种场合你若是不上,那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难不成你怕答不出来让你丢脸不成?”袁海云一边催促,一边又不禁给正尧施激将法,旨在让正尧上去。 毕竟正尧已经不知道在他们面前惊艳了多少次,这等场面,自然只有正尧才能摆平,俨然已经将正尧当做无所不能的存在。 正尧则是微微一笑,一手拿着绿玉桃花扇,打将过去,疼的袁海云挠手直叫,引得一旁的宋万常柳彦张诚三人嬉笑不断。 “诸位公子都差不多了,怎么,难道你们蜀中三杰不准备上吗?莫不是觉着若诗姑娘太过难为你们了吧?” 老鸨秋娘半开玩笑的看着正尧三人说道,同时不忘使眼色让一旁的窑姐们起哄。 只听得老鸨一说完,一旁的青楼女子立即便叽叽喳喳的如同闹事的麻雀一般,很是期望正尧可以再次表现一下,毕竟正尧这个京城名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见此情景,柳彦也颇为尴尬,不过他还是维持了自己的原则,于是道:“实在抱歉,柳某今日头脑不甚清醒,一时之间难以想出绝妙之词来回答,还望秋娘和若诗姑娘海涵才是!” 柳彦不愧是西南第一才子,说话总是那么的有礼貌,连拒绝人也说的如此的让人无法再拒绝,正尧不禁暗暗地佩服了一把。 而张诚则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实不相瞒,张诚对于这情爱二字见解匪浅,不敢登堂,故而只能作壁上观啦。” 看着张诚的样子,确实好笑,一副老子就是不懂,老子就是不会答的姿态,让老鸨也有些无语。 于是老鸨只好将目光转向了正尧,甚是期待的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说 “你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正尧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抿嘴一笑,似乎心中已然想好了对策,微微挪动脚步,来到楼梯口,望向了那二楼的纱窗。 “既然如此,那李某也只能献丑了。说来惭愧,实不相瞒,李某对于情爱之事,也是不甚了解。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正尧到如今终于想明白了。”正尧此刻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之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是温和起来。 “李公子想明白了什么呢?还请细细说来。” 不料,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竟然再次发话了,这是正尧也始料未及的,众人不由地都把目光再次朝向了若诗姑娘。 咳咳。 突然,正尧努力的清了清嗓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二楼纱窗上。 “曾经有一段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段爱上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正尧一句声情并茂的告白缓缓吐出口,这让在场顿时一阵鸦雀无声,良久都未有任何的异响。而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仿佛忽然一怔,窗户边角的一抹窗纱竟然掉落了下来。 不过很快的,那若诗姑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弯下小蛮腰将窗纱给拾了起来,这一过程速度很快,所有人都未曾见着若诗姑娘的面貌。 “曾经……” 柳彦听完正尧这一句之后,顿时也开始呢喃起来,仿佛也让他回忆起了他拥有过的曾经,他曾经的曾经,他和自己那个未婚妻的曾经…… 青衣江畔,落日崖颠,荷花池中,翠月湖上,一幕幕仿佛完全都呈现在了柳彦的面前,让他不禁就快潸然泪下。 “曾经……” 只见在场的很大一部分才子皆被正尧这一句曾经给触动了,几乎每个人都口中嘀咕了起来,似乎都回到了自己的曾经,都念起了昔日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家中妻子或是两小无猜的恋人。 “罢了罢了……” 一段段叹息不停地涌现出来,而整个会场也逐渐的开始混乱起来,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来京城只为考取功名而非出来风流快活,纷纷地迈着沉重的脚步,逐个走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 “三弟,二哥有些不适,我还是暂且回 去了。”说完,柳彦也不管正尧张诚等人如何反应,也随着人流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与此同时,那宋万常也一句告辞之后也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整个温香玉苑的那些才子们便所剩无几,这倒是让老鸨一阵诧异:这些个才子不好好的在青楼快活,竟然就此离去,也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想象了。 此刻却见正尧依旧岿然不动,似乎他也进入了某种状态,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那一份情,或许是某个瞬间的感触。 “秋妈妈,你叫李公子到厢房来吧。” 一阵甜美的声音又传了下来,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却见那二楼窗户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什么?叫他上去?那我们该作甚?” “是啊是啊!这个到底怎么算的?我们都还没有答这第三题呢?” 听到若诗姑娘如此一说,顿时引得场下一阵不满,那些还没有离开的才子们立即开始喧哗起来。 “抱歉,诸位抱歉了。既然若诗姑娘点名让李公子上去,那就证明李公子成功的打动了若诗姑娘,还请诸位暂且回去吧,日后来我温香玉苑,一定打个八折,有好的姑娘一定为诸位备着!” 老鸨也是无奈之举,本来她也不爽正尧的,一句曾经什么的,就把那么多客人给弄走了,这生意自然做不成了。不过若诗点名要正尧上去,那她也只能无奈的打圆场,旨在不得罪客人。 其实这些瞎闹的人不过也都是想讨个便宜而已,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得到若诗的芳心。于是见着有好处,自然不再生事,一伙人随即便就此离去。 “李公子,李公子……” 见众人已经走了,可是正尧还立在原地,似乎没有想要上楼的意思,那老鸨只好连叫了几声。 在老鸨叫了三声之后,正尧才如梦方醒般。却见整个大厅的人竟然已经寥寥无几,似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啦,正尧你就上去吧!我和张诚就先回去了,祝你好运哦,嘿嘿,桃花运哦——” 袁海云半开玩笑的说完,立即闪到一边,然后示意张诚也一并离开。 如此情景,张诚自然不会久留,于是与正尧道了一声别之后,便与袁海云一起迈步而出,留下正尧独自一人在温香玉苑。 “什么?这就剩我一个了?也太……” 第三十八章 轻解罗裳销沁魂 此刻的温香玉苑已经只剩下正尧这么一位顾客,这是温香玉苑自开办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如今正尧倒是开了这个先例。 眼见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而且正尧一直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若诗姑娘到底有多么的美丽动人,是不是真的如说的那般的传神。 于是,正尧一开绿玉桃花扇,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迈着缓步,款款走向了楼梯,往二楼走去。 没多少时间,在老鸨秋娘的带领之下,正尧上了楼,往右拐了一个弯,绕了两间房,来到了一间较为宽敞的大厅里面,最后便停了下来。 只见大厅里面的摆设倒是挺别致的,各类书画一应俱全;各类琴弦,也是应有尽有;而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摆放了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各种盛开而且还有阵阵幽香的鲜花。此情此景,不得不让正尧大发感叹:这里的姑娘们倒是挺享受的啊,可比一般的庸脂俗粉高雅多了。 而就在正尧如此这般想入非非的时候,却见那老鸨嘴角泛起了一弯笑意。然后在正尧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竟然一手将大厅出口的大门给反手扣上了,只听得一阵哗啦的锁链声音。此刻,正尧便已经明白,这个老鸨已经将门给锁上了。 “呵呵,想不到还玩这一套。”正尧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这温香玉苑还会玩这么一手,关上门来,这不就是认定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了么? 正尧笑了笑,然后开始在大厅里面东张西望,欣赏起屋子里的陈设来了。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有人存在的迹象,心中倒是不由的一怔:难不成这温香玉苑是打着那若诗姑娘的幌子,其实暗地里就是一个黑妓院,专门靠坑蒙拐骗,绑人要钱为生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摇摇头,说到有钱,恐怕那大厅之中,比自己有钱的又蠢的人不下百人,怎么会选中自己?说道有背景,就是宋万常,那也是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自己这个担心是不是多虑了? 而就在正尧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娇喘之声,似乎在呼唤着自己一般。 正尧的耳朵很敏锐,反应也很快,于是立即闻声而入,拉开一道门帘,进入了大厅里面的一间厢房。 刚一进入,正尧顿时有一阵充血的感觉。 一阵嗅鼻的幽香顿时传了过来,正尧深呼吸一口,精神瞬间大振,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再看屋子里,霓虹灯笼高高挂着,整个屋子显得分外的红晕,也让 正尧的脸上感到了一丝燥热。 幽暗昏或,正尧如今只有这一番感觉。 “唰——” 门帘自动的掉了下来,将通向大厅的们给遮掩住了。 正尧随即又是一怔,不禁往回一看,然后又轻轻捂了一下胸口,似乎自己真的有些多虑了。 由于屋子显得比较昏暗,能见度比较低,所以正尧除了灯笼和靠自己比较近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而此刻只听得那床头上的声音依旧时不时的传过来,似乎还在加剧。 吐气,吸气,吐气,吸气…… 很有节奏的呼吸声,似乎也带动了正尧,只听得正尧也开始一吸一吐的呼吸起来,二者倒是达到了共鸣的效果。 正尧走的很慢,他不想打破这种气氛,他知道,在那床头上喘着娇气的就是那个美若天仙的若诗姑娘。 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正尧终于靠近了床头。 橘红色的床罩显得格外的气质优雅,其中还不乏淡淡的朦胧之感。透过那薄纱床罩,正尧依稀可以见着一个女子侧在床头,翘着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正尧不敢有太多的动作,也不敢有太大的举措导致破坏了眼前的和谐,于是他轻轻的撩起了床罩,迎面看了过去。 床上侧身躺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几乎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色女子,她口若幽兰,眼如水晶,眉黛分明,圆润的鼻尖好似一颗白玉珍珠,让人一见着就忍不住上去咬上一口。粉嫩的耳垂如同那传说中的钻石,竟然在微红的灯光下发着阵阵荧光。青丝如雪,若隐若现,让人充满了幻想。 却见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躺着,也不发一语,而两颗眼珠如同会说话一般看着正尧,着实让正尧再次一阵充血。 正尧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因为那床头上的女子穿的实在太过性感,浅紫色的薄纱长裙披在身上,凝脂玉臂显露在外,洁白的犹如冬天里的一抹冰雪;而那若隐若现的白色底裤显得是那般的动人心魂,再透过那白色底裤,一抹茂密深黑的芳草在其私密部位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妙不可言。 “呼……” 正尧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心中痒痒的欲抓无力,此刻若再不自我控制,恐怕就要出丑人前。只见他的腹部下方已然顶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这时正尧已经狼狈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转过身去,狠狠地长吐了一口气。 “扑哧——” 不想,就在正尧刚刚转身,长吁一口气的时候,床上的女子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顿时让正尧不由地再次转过头来。 “你……” 见到眼前的女子竟然露出谄媚的笑颜,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正尧一时发觉自己竟然不会开口说话了。 “李公子……” 床上的女子再次娇嗔了一声,“李公子”三个字喊得真的让人如痴如醉,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若……若诗姑娘。” 正尧吃力的吐出了四个字,说完,不禁在内心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不就是一个衣着性感的美女吗,自己用得着如此窝囊么? “过来,过来……” 销魂!只能用销魂来形容那床上女子发出的声音。而再见她向正尧招手呼喊的动作,让人更是有不禁忍不住立即就猛冲上去的冲动。 妩媚!魅惑!性感!奔放!能用上的词正尧都想到了,但是似乎都不能表述眼前的一切,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只见那女子的动作越发开始奔放起来,单手猛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嘴唇则如同一条嫩蛇一般含住自己的衣尖,时不时吐出那粉润小舌,同事显露出她那诱人的凝脂玉臂,惹得正尧连连大吞口水。 正尧依稀可以见着那女子满脸的媚态,红晕的脸庞夹着两个酒窝,本就显得透明的罗衣,在她那一扯一含之下,她那曼妙的身躯便在正尧面前完全显露,一览无余。 浅蓝色的小肚兜在红晕的灯光下如同活物一般是那样的诱人心魂,偏窄的衣袋在两肩上挂着,却又是那样的松弛,仿佛只要一阵风过,眼前的可人尤物便会一丝不挂,完全暴露眼前。 正尧此时已然全身火热起来,一阵一阵的血气不断地往上翻滚,他发觉似乎自己的衣衫已经快要被汗水给湿透了。 “咕咚,呼——” 正尧不由地吞了一口口水之后,再一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在仔细一看之后,这才稍稍平复了一番,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在流鼻血了。 “来……” 床上的女子肆意的摆弄着他那宛如小蛇一般的曼妙身躯,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能否承受得住她这一番的动作。那诱人的声带仿佛黑暗里的一盏明灯,牵引着正尧继续向前。 “ 宽衣解带终不悔,死在床上也无畏!” 正尧猛然握紧拳头,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也不管他个三七二十一,现在他已经无法自控,他已经被诱发到了一个浑身难耐的程度。 他此刻的脑子里只想扑上去,只想冲上去,只想立即泻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正尧三下五除二的时间,已然将自己的上身衣物解完,似乎还来不及解开裤子,就如同一头饿狼发现了一头小绵羊一般,咻的一声,直扑向了床上。 “嘎吱——砰——” “啊呀——” 就在正尧一个虎扑到床上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巨响,顿时整个人也大叫了出来,一股无以言说的疼痛正从胸口以及要害处传来,一阵一阵,久久不停。 正尧猛地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若诗姑娘的影子,而自己,却将整个床给压塌了下去,实在有些尴尬,有些疼痛。 “扑哧——” 只见正尧刚刚扑倒在地,后面顿时传来了一阵笑声,而这个笑声听起来却是那样的诱人心魂。 “你……” 正尧顿时有些无语,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耍的一刻,一脸的尴尬如同油漆一样,怎么洗也洗不掉。 “哈哈——” 那女子又是一笑,似乎见着正尧这样趴在地上,翘着屁股,面色尴尬的样子很是滑稽。 “靠!什么破床啊,怎么我一上来就塌了!”正尧心中那个气啊,自己还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这样也好,心中的那团欲火却是瞬间熄灭了。 “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李正尧也有猴急的时候,看来是小女子还是高估了你。”只见那若诗姑娘嘴角微扬,很是兴奋地说着。 正尧漫不经心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当然,其实这里很干净,没有灰尘,最多就是晦气),漫不经心地穿好了衣服。随即,他轻轻地朝着若诗姑娘走了过来。 “没想到,传闻中的若诗姑娘不仅貌美,而且心计还很深嘛。” 正尧这时散去了之前的一丝不悦,反而一脸笑意的看向了若诗姑娘说道,很是玩味。 高估了自己?你穿成那样,而且又做出那一番举措,任是得道高僧还是宫中太监,想必也都会把持不住吧!正尧的心中可是对这个女子又有了新的认识,此女不简单。 “呵呵,过奖,过奖,李公 子能够如此面对如此尴尬境地也能波澜不惊,小女子倒很是佩服,咱们算是半斤八两啦!” “如此说来,方才若诗姑娘只是为了考验一下李某能不能达到这八两了?”正尧嘴角一撇,扇扇手中的绿玉桃花扇,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是自然。”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两人在笑什么,只见两人情不自禁的就发起笑来。 而在屋外听来,怎么都觉得两人在做某种事情而发出的声音,引人浮想联翩。 第三十九章 风尘女子也单纯 对于被耍一事,正尧自然心里很是不爽,不过还好自己没有冲动到连裤子都脱掉,否则的话…… 而一旁的若诗姑娘似乎像是看什么喜剧一样,笑的乐此不彼,这让正尧更加的想要“报仇”。 于是正尧也在一阵笑完过后,很是严肃的看着若诗姑娘说道:“若诗姑娘今番已经出了四道难题给在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难题要继续考验呢?” 听正尧这么一问,若诗不禁一笑:“那倒要看看李公子需要什么样的考验了?” 说着,若诗姑娘一摆衣袖,掠过正尧的鼻尖,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双手环抱于腰间,一身轻衣罗裳紧紧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不露一丝肌肤在外。 “呵呵,保密工作倒是做的挺严的嘛。”正尧不禁轻叹一声,然后转头走向了若诗姑娘。 来到身前,正尧没有多言,反而是在桌上取出了两支酒杯,一手提起酒壶,悠然地倒起酒来。酒满过后,正尧左右开弓,一手将酒杯给了自己,一手将酒杯递给了若诗姑娘。 “喝酒如何?” 正尧淡淡地说了一句,两颗眼珠却是充满了诡异的意思,大有玩味之意。 “哦?那小女子奉陪便是。” 若诗姑娘似乎也是一个酒中豪杰,只见她并没有结正尧递过来的酒杯,而是一手拦过正尧手中的酒杯,端起来就要一饮而尽。 “不,酒不是这么喝的。” 就在若诗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正尧却一把拦住了若诗,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若诗说道。 “不是这样,那该怎样?” 被正尧这么一打断,若诗姑娘不禁不生气,倒是对正尧又多了一丝兴趣和好奇之心。她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到底会玩些什么手段。 “都说今晚是你我交合之夜,那自然也就快要成为一夜夫妻了。如此,我们既没有媒人做媒,也没有父母坐堂,更没有喜宴充场面,那至少这一杯交杯酒不能免吧!”正尧看着若诗的那个眼神是那样的真挚,如同一个痴心男子正在面对一个心仪的女子求婚那般,让若诗倒是怔了一下。 “呵呵,呵呵呵呵。” 若诗回过神来,却是很随意的笑了笑,这让正尧顿生纳闷。 即便是一般的妓女,如果听到正尧的这一番话,不是兴奋那也会是感激,毕竟这种红尘女子要想喝什么交杯酒, 想要从良嫁人,那是很不容易的。而眼前的这个若诗,他不仅没有兴奋或者感激,反而是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这又是为何? “你笑什么?” 正尧不解地看着若诗说道。 若诗没有直接回答正尧,而是将拿着酒杯的手往正尧手中绕了一绕,形成了交叉之势,然后道:“交杯酒是不是这样的?” “对,是这样的。”正尧对眼前这个女子更加的不懂了,似乎她的另类已经全然超过了自己的另类。 不过既然对方有意回避,那自己也多问无意。于是也把手给挽了过来,使之交叉的更完美一些。 “可以喝了么?”若诗闪着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正尧说道。 “嗯,可以。”说完,正尧缓缓地举起酒杯,渐渐靠近自己的嘴巴。 而面对面的若诗姑娘也学着正尧的样子,渐渐地将酒杯靠近了自己的嘴唇。 “嘶——”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这种喝酒的感觉很不一样,让人回味无穷,一阵舒畅。 “你喝过酒的样子更美。” 正尧想也不想的便说出了这一句话,或许是兴之所至,或许是酒后吐真言。 “那你觉得我是个坏女孩吗?”若诗认真的看着正尧,似乎很是期待正尧的答案。 没错,眼前的若诗姑娘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不过却身在青楼这等烟花之地,在一般人眼中,确实有些觉得可惜。 正尧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在放下酒杯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了若诗的手臂道:“不,你不坏。” 被正尧这么一抓,若诗顿时一颤,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微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何?” 正尧不禁一笑,将只抓了若诗一丝衣袖的右手拿了开来。然后自顾自的倒满酒,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随即说道:“你方才的举措就证明了一切。” “方才的举措?”若诗有些疑惑起来,沉吟了片刻,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到,立即摇摇头,示意正尧说清楚。 “呵呵,方才我只是试探性的想要抓你的手,可是你却下意识的就逃开,那便证明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试想一下,你我如此亲近你都会从心底里有所排斥,那一般人呢?岂不是更加不可能有什么逾越之举了?” 说完,正尧 哈哈一笑,看来这个若诗也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当然,这个单纯只存在于男女之事上面。 听完正尧所言,若诗又沉吟了片刻,待正尧再喝完一杯酒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过来。 正尧越发觉得这个女子真的很不一样,宁安属于野蛮霸道型,花清月属于豪爽奔放型,朱禄颖属于温文尔雅型,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单纯却要装出一副风韵十足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女子会有如此的举措呢?正尧不禁开始思索起来。一般的人,如果有这种表现,要么就是从小生成的叛逆心理,要么就是与家人不和,故意为之。 “若诗姑娘天生丽质,是人都想一寝香泽。虽然李某也是一登徒浪子,但是做人也有原则的。好吧,如你所言,你我今晚是要共度一夜,不过也不一定非要行交合之礼,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什么了。”此时正尧见若诗姑娘想入非非的样子,而且整个身子也都往后缩了去,正尧已然明白,这个女子终究还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第一次贡献出来的。 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正尧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他也是有自己原则的,首先就是不强人所难。 “你说的是真的?” 若诗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正尧,似乎觉得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正尧端起酒杯,这次只是抿了一口,然后浅浅一笑:“我李正尧从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果还要继续这样问,小心我立即反悔哦!” 说着,正尧立即伸手,忽然一挑若诗的下颚,惊得若诗又是一颤,下意识的又把头往后一缩。 “哈哈……” 见着若诗姑娘那搞笑的样子,正尧得意的笑了起来。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把女人弄上床才叫舒服爽快,其实就这样时不时挑逗一下,偶尔说说肉麻的话语,或许还更加的有成就感。 “你……”若诗粉拳随即而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了正尧的手臂上,疼的正尧一阵咬牙。 “嘿嘿,谁叫你欺负我这个小女子的?哼!”不想,这若诗还蹬鼻子上脸了,给她一点颜色,她真就开起了染坊。 正尧说什么也不能认输,立即挽起衣袖,站起身来:“好啊!看我今晚不收拾你!” 眼见正尧似乎要动真格了,若诗哪里还敢嚣张,立即叫道:“打住,打住,若诗认输便是。” “哎,真没劲,这么就认输了。好吧,今晚就罚你给本少爷按摩!” 说着,正尧立即翘起了二郎腿,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摇来晃去,好是潇洒。 在办案的时候,他可没有少审那些犯事的地痞流氓。他们的那些动作,正尧自然一看就会,如今自己也不是什么警察了,而且自己原本当警察的时候就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痞性,所以现在如此举措,倒也不是很奇怪。 若诗倒是很听话,立即起身,真的就给正尧按摩起来。不过若诗的按摩手法确实很特别,一爽一浪的让正尧叫个不停,如果此刻有人在窗外,估计会以为两人已经到了最振奋人心的时刻。 “对了,若诗你为什么会在这温香玉苑呢?我看你的言谈举止,你的才情,你似乎也很专情,再加上你的天生丽质,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青楼这种地方来吧。” 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如此优秀的女子,怎么可能到妓院里面去卖身?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后天培养的,那这个老鸨岂不是花了很多心思?但是表面看来那老鸨似乎不只是关心若诗那么简单,更多的好像是很遵从若诗所说的一切才是。 “李公子果然不是常人,能开口这般问我。没错,温香玉苑并不是我的家,而若诗只是我的一个艺名,我其实不是大明人。”若诗没有避讳什么,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似乎出于对正尧的感激,又或是已经将正尧引为知音才如此的。 “哦?”正尧顿时一惊,不想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些,这让他更加疑惑起来,她竟然不是大明人。 正尧立即起身,示意不必按摩了,随后又道:“那你是哪里人,你的真名又是什么?” “我是蒙古人,我的名字叫安波尔沁。” 第四十章 同床共枕夜不休 安波尔沁?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奇怪,正尧的好奇心更加的盛了。 而安波尔沁(也就是若诗)从后方绕了过来,坐回了原位,娓娓说道:“其实我是蒙古人,因为与哥哥不和,闹翻了,才跟着一帮族人来到了大明。最先我们什么都不懂,不过后来,因为秋娘擅长蒙古歌舞,与当时还不叫温香玉苑的这家青楼的老板逐渐地认识了,后来因为她经营不善,所以便将此地卖给了我们。算起来,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那你不是七八岁就来到了大明,然后就一直生活在青楼之中?” 真的很是难以想象,一个女子七八岁大小就生活在青楼,而且一待就是十年,正尧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 “没错,之后的十年我也偶尔会回蒙古去看哥哥,不过他这两年似乎也与以前不一样了,脾气也温顺了许多。每次见着他的时候,他都叫我回去,可是我在这里呆久了,对大明也产生了感情,反倒是不想回去了,呵呵。” 说着,安波尔沁还笑了起来,似乎她的骨子里就有一种反叛的性格。 “那这十年来,如果有人找温香玉苑的麻烦,你们又是怎样处理的呢?”正尧不敢相信,一帮蒙古人来到大明开妓院不会遇到是非。不过这温香玉苑到如今却是越办越好,这其中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吗? 安波尔沁摇摇头,微微说道:“其实之前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不过秋娘和达叔很有本事,他们已经在京城打通了关系,似乎那个大官很有势力,每年我们都会给他一定的银子,他就负责我们的安全。十年下来,他估计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他也确实帮过我们,起初有好几个不懂事的家伙想要硬来,后来那个大官派了一个人过来,对着那几个人说了几句之后,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做,就乖乖的离开了。” 这么一说,正尧更加的诧异起来,这么一间妓院,竟然与朝中某个大员有关,而且还在暗中收受贿赂,这若是被揭发,不仅乌纱帽不保,指不定还有抄家的下场,想来这个人在朝中的势力绝非一般人可以估量的。 不由地,让正尧联想到了一个人——严嵩。或许也只有严嵩一党才敢如此公然的受贿行贿,无所顾忌吧。 “那这个大官又是谁呢?”正尧立即追问道,他可不想错过这种花边新闻。 “额……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秋娘和达叔也不允许我告诉别人,真的不好意思。” 正尧也早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毕竟这种隐秘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外人。 “呵呵,也没什么啦。想不到你和这温香玉苑还有这么多故事,看来今天晚上也不算白来嘛。”正尧不由地又是一阵调侃。 “呵呵,李公子你这个人倒是很奇怪,有时候很正经,有时候又是那样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小女子真的搞不明白了。” 别说是只见了不到一天的安波尔沁,就是认识了几个月的宁安,乃至十几年的袁海云张诚等人,也都搞不明白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更有甚者,连正尧也有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存在。 “或许吧,其实很多时候,李某也不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正尧说着,也显得有一丝无奈。毕竟在飞云寨,在法华寺,或者是在温香玉苑,某些时候自己所做的某些举措他也是毫无印象一般的就做了出来,过后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见着正尧也如此说自己,安波尔沁又一次笑了出来,不过这次却是很真心的笑容,因为能够与正尧如此的开怀畅聊,这已经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寻找一个知音,她做到了。 “不过我知道,李公子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君子。” 正尧一听,不禁泛出一丝苦笑,心里憋屈的很,如果这个安波尔沁反应稍微的慢一点,或者说自己的动作稍微的快一点,那么这个好人或者君子的估计就说不出口了吧。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还是睡了吧。”似乎正尧也有了一丝倦意,打了个哈欠说道。 不过他刚刚说完,就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张床已经被自己给压坏了,这个睡觉该怎么睡倒成了问题。 “额……”正尧不由地看向了那坍塌下去的床,尴尬的很。 “扑哧——” 正尧尴尬的表情就如同姚明发笑的样子,真的不得不引人笑出声来。 “没事,其实这张床是设置了机关的。”说着,安波尔沁立即走到床头,然后在档头拨弄了一下旁边的灯笼,随即嘎吱一声,那床又再次的合了起来,完好无损。 “呵呵——”正尧无奈的自嘲一番,想来这个安波尔沁早就设计好了的,只要有谁想要硬来,估计都会遇到与自己一样的下场,如果还不死心,说不定还有更狠的等着呢。 “那你就睡床上吧,我在一旁守着就是,放心,我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 “嗯。” 安波尔沁没有拒绝,然后自顾自的上了床,拉下了床罩。然而透过那半透明的床罩,隐约可以见着她在缓缓地宽衣解带。见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血气上涌,委实有些把持不住。 “其实这四月天也不是太热,不如你也上床来吧,这样,我们都穿着衣服睡。若是你着凉了,那我温香玉苑怎么也不好意思的。” 就在正尧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却听到安波尔沁如此说道,顿时让正尧心中一个澎湃,似乎这个弯也转的太快了吧,竟然,竟然…… 既然对方都如此说了,那还等什么,睡在地上或者桌椅上自然没有床上舒服,更不用说枕边还有一个绝色美女,即便一个晚上什么都不做,那也是很振奋人心的啊! 正尧也不做任何推脱,继续这样,倒还真的有成了装逼的嫌疑,于是立即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揭开床罩,脱掉鞋子,钻进了被窝。 温床玉枕,一旁美人,夜深人静,撩发人心。 然而一进入被窝,正尧却有了一丝失落。却见那安波尔沁还真的是穿上了衣服,不仅如此,而且还用棉被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正尧则只是留了一张被单,似乎还是很怕睡着了会被侵犯。 “罢了罢了。与美女同睡一张床就可以了,还能奢求什么呢?”正尧无奈的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随后打开被单,也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把头撇到另一边,背对向安波尔沁,似乎他也怕被人侵犯似的,委实的可笑。 静,好静,整个屋子关了灯,依稀只听得到两股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两个人都还是有一定的不适应,都有着一种朦胧的冲动之感。 “李公子,你睡着了么?” 就在正尧开始yy自己和身边的美女如何的缠绵,如何的大战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柔软如棉花糖般的甜美声音,这声音直入背皮,让正尧一阵发麻。 “额,还没呢……” 也不知道是正尧正yy到高潮部分呢还是因为安波尔沁的声音让他一阵不适,此刻的他连说话也变得更加的急促了。 “我也没有。” 废话,你要是睡着了,还跟我说什么话啊!正尧心中不禁一阵气愤,打断人家yy,这可是天理不容的啊! “那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估计是正尧被气晕了,连上班两个字都能说出口,也亏他是个现代人。 “上班?什么意思?” “哎呀,我说你烦不烦啊,大半夜的,就在别人背后一浪一浪的说话,要死人的啊!”正尧心中叫苦不迭。他其实并不是不想转过身去,只是,他怕,他怕他转过身去,一个把持不住,他这个完好的男儿身就此毁了,也毁了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这个想法显得很是阳痿,但是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额,上班是我们的家乡话,就比如你们温香玉苑的那些姐妹,每天都会陪着客人喝酒聊天,舞文弄墨,吹箫弹琴一样。” 正尧很是无奈,自己这个好人和君子真的不好当啊。 “哦。”安波尔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 听到安波尔沁如此,正尧以为总算可以尽情的yy了,可是—— “那你的家乡在哪里啊?有没有京城好玩?”虽然正尧很出名,也都知道他是蜀中灌县人士,但是毕竟灌县的地方也很大,那么多座山,那么多条河,谁知道是哪里呢? “额……”正尧已经无语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这个女子到底睡不睡的啊?是不是有意勾引自己呢? “灌县江安桥畔,李府大宅,这个够清楚了吧。” “哦。那……” 我的姑奶奶!!!你还睡不睡的啊!!! 正尧心中那个气啊,这没完没了了。他终于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宁安还难缠,他终于发现了宁安其实并不是那么的让人抓狂。原来,凡事都需要对比的,对比之后,就很轻易的发现,原来这个,并不是这个。 那好,死就死吧,拼了!你不睡,那我也不睡了,咱们就这么,看谁能抗得住!于是正尧立即一个翻身,把嘴凑过来,准备来一个狠狠地强吻…… 可是—— 当正尧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那安波尔沁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去了,而且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有的只是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小妮子,竟然不说一声就睡着了!!!” 正尧顿时无语,随即无奈的把被单再次铺开,然后往头上一套。如同包饺子一般将自己完全的包了起来。 “还是睡了吧。”正尧苦逼一般的喃喃自语。 第四十一章 一夜风——流传四巷 也不知道正尧是何时入睡的,只知道当正尧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屋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了床上,正尧只感到一阵炙热在脸上,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 正尧撇头一看,却不知道身旁的安波尔沁何时就已经不在了,只看到旁边的衣架上自己的衣服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挂着,而旁边的洗脸架上面也摆好了清水脸盆,水杯毛巾,看来这一切都是安波尔沁准备好的。 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一个起身,从床上站了起来。正尧微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走到衣架旁,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随即便准备出门。 而就在这时,安波尔沁则是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正尧,柔声地说道:“李大哥醒啦,呵呵,昨晚睡得可好?” 不说还没事,一说正尧就一肚子的郁闷。和一个大美人在一张床上,闻着对方的体香,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当了一个晚上的君子,说出去,如果不说正尧是一个阳痿男,估计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呵呵,还好,还好。”正尧挠挠头,一脸苦笑无奈的说着。 “李大哥确实是位正人君子,尔沁真的很佩服,怕是这样的男子在这个世上也是很少有之的。”安波尔沁说的很认真,两只眼睛很是诚恳,一点没有说谎之意。 “呵呵,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想这温香玉苑还是不可久待,不然他们会以为我入赘你们温香玉苑了呢。”说完,正尧连饭都不吃,就准备离开。 安波尔沁听正尧这么一说,不禁一笑:“李大哥真的很幽默,没事,如果李大哥真的要入赘我温香玉苑,也未尝不可哦。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 安波尔沁还想留正尧多呆一会儿,毕竟能够和自己的知音聊天,也是一件人生乐事,而且眼前的这个男子又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正直,正是她所向往的那类男人。 正尧随即摇摇头,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什么啊,估计现在蜀州会馆的那些家伙们已经开始对自己添油加醋的瞎猜一通了,如果还不回去,真的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了,反正现在也不饿,来日方长嘛,也不急在这一时。”正尧委婉的看着安波尔沁说道,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和一个美女聊天自然很爽,但是也不可能只为了和妹妹聊天,而忘了正事,毕竟自己还要参加科举,自己到了这京城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温习 过。 “那好吧,李大哥执意要走,尔沁也就不多做留了,那,这是我家传的玉镯,就赠与李大哥,也算是抵了这一夜恩情。” 看着安波尔沁那闪着莹光的眼睛,仿佛这样东西正尧是不可以拒绝的,正尧只能接受。 于是接过来,看着安波尔沁说道:“我们是好朋友,既然你送了我东西,那我也该送你东西才是,不过今天身上还真的没有好的东西,不如改日亲自到访再送。” 说完,正尧这一次真的踏出了房门。 “嗯。” 在正尧离开房门之前,安波尔沁只是轻嗯了一声。 不过在正尧离开之后,安波尔沁却是在原地久久的未动,沉吟不止: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正人君子么? 想到这里,那安波尔沁不禁嘴角微扬,似乎吃了蜜糖一般。 却说正尧离开温香玉苑之后,面对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射,几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得虚张着眼睛,看起来跟没睡醒或者说一夜没有睡好一样。 “李公子好!” “李公子现在才出来,看来昨天晚上有些纵欲过度吧!” “李公子今天这般无精打采,想必那若诗姑娘很厉害吧!” “李公子,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又笑又叫,一夜未睡,这是真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教教小弟几招啊?” …… 正尧刚刚踏出温香玉苑的大门,还没有走出一里路,立即就有人上前与之问好,当然,更多的是感叹正尧的强大,有的甚至怀疑,正尧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一夜十次郎! 面对这些人所说的话,正尧真的有些抓狂的感觉,这还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而且似乎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最多就只是想想而已,难道想想也有错? 只见此刻大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多,每个人上前来(当然,大多数都是男子,也有部分女人),都是问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这一夜之间,自己和若诗姑娘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更有甚者,连十一二岁的小朋友也前来调侃一番,正尧当真有了立刻跳河的举措。 沿着河畔,正尧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若是此刻再不赶紧回到蜀州会馆,那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一会儿碰见朱禄颖或者宁安,那可就糗大了。 只见正尧此刻的速度还 真有飞人博尔特的架势,三步并作一步,飞一般的往蜀州会馆的方向奔去。平时从蜀州会馆到温香玉苑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这一次,正尧竟然只花了一刻钟左右就已经回到了蜀州会馆的门前,足以见得,正尧的潜力有多么的惊人。 回到会馆,却不见有人,正尧心中窃喜,心想应该不会被问东问西,于是立即往自己的厢房赶去,准备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再出来吃饭。 然而正当正尧路过大厅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大厅里面议论纷纷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心,于是附耳在门框边听着。 “我猜正尧那小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毕竟那若诗姑娘如此美貌,是我也不愿意立即就走。”袁海云大声的说着,同时还不断地发出阵阵嘻哈的笑声,似乎已经看见正尧躺在若诗姑娘床上的那般姿势了。 “非也非也!三弟惊为天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会在床上?” 张诚很是老实的样子,这倒是让躲在门后的正尧不禁连连点头,心道还是大哥好啊。 可是,谁知—— “按我说呢,三弟现在已经又开始展开新一轮的猛攻了!哈哈哈——” 张诚一说完,顿时引得一阵狂笑。 “我靠!这小子也太不道义了,竟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正尧心中立即暗骂了一声,没看出来,一直老实巴交的张诚,竟然也有如此龌龊下流的思想,读书人啊,怎么可以这样涅? 只见大厅内已经笑得是人仰马翻,嬉笑不止。面对此情此景,正尧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下去,如果在听下去,指不定还会构想出正尧是如何如何的下流,如何如何的龌龊。 于是正尧也不愿久留,转身便往卧房而去,临走之前,那大厅之中又传来了一阵笑声,这让正尧不禁狠狠地鄙视了这一帮人。 回到卧房,立即宽衣解带,然后跑到浴室,进行一番沐浴,待正尧完毕之后,已经快要正午时分。 “哈哈哈,正尧你回来啦?” 当正尧出门准备去厨房找一些吃的东西的时候,正被柳彦一众人给撞见,袁海云随即笑着说道。 看到这一帮人那一副猥琐的样子,正尧已然明白,这些人肯定又在yy自己。不过正尧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是嘿嘿一笑道:“是啊,昨晚睡得不好,结果今天快要正午的时候才醒来,一身酸软无力,于是回来之后便进行了一番沐浴,现在饿了,准备 去找些吃的。” 正尧可是实话实说,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哈哈哈哈——” 然而在这一帮人听来,这“昨晚没有睡好”,“浑身酸软无力”似乎另有深意,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是在指那么一档子事,于是众人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我靠,早就知道肯定会越描越黑,看把这帮人给乐的。”正尧心中狠狠地又鄙视了眼前这一帮人,心中暗叹这些人还真的会联想。 “正尧昨天晚上可是羡煞旁人啊,不知道那若诗姑娘什么时候还会找你呢?”邹岑也开始八卦起来,似乎觉得这也挺有意思的。 正尧可没想到,连自己的邹岑叔叔竟然也与袁海云这些人同流合污,顿时有了一阵遇人不淑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很淡定地说道:“昨晚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若诗姑娘说了,我随时可以去找她,临走前,她还送了件镯子给我。” 说完,正尧不禁还把怀中的玉镯子给拿了出来炫耀一番,这确实是临走时安波尔沁送给他的。 对于前面的那一句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完全可以忽略,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堂堂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与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同床共枕一夜,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不过这后面一句随时都可以找她却是让众人一阵惊讶,不想仅仅一夜而已,正尧竟然可以将若诗姑娘据为己有,这不得不令众人对正尧的本事佩服的无以复加,尤其是那床上的功夫。要知道,能够一夜就征服一个绝色美女,那要多大的耐力和实力? “呵呵,那可要恭喜正尧了哦!看来咱们正尧可是好事近啦!”邹岑满脸均是喜悦之色,仿佛自己就快当公公了一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只能尴尬的一笑,心中的苦,无从道哉。 第四十二章 何记海味牛腩面 正尧在温香玉苑过了一夜的事情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贩夫走卒,各大青楼,对此已然无所不知。 靖王府中,一间很别致典雅的寝室。 “该死的呆子,龌龊!无耻!下流!死不要脸!竟然做出这种事!” 却见屋子里有一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露凶光,面显怒意的不停地叫骂着,似乎是谁惹此人生气了一样。 此人一身紫衣装束,长发披肩,看上去还是很清丽脱俗的,只不过这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着实的让人有些无法适从,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只见宁安一阵气急败坏,走来走去,浑身不自在,大有摔东西的架势。 不过小曦很机灵,见宁安如此,立即凑到面前,悄声道:“公主,你先别动气。这个李公子为人怎么样,我想你我也都清楚,即便那青楼女子有多么的美貌,那也犯不着这样啊,要知道,咱们公主才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李公子就是要找人,也得先找公主您才是啊!” 若是一般人家的丫鬟敢这么跟小姐说话,或者是别的公主的侍婢敢如此说话,说不定已经被打的浑身是伤了,而唯有小曦,却一点没事。 不过宁安踟蹰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这丫头话中的含义,于是立即怒哼一声:“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竟然拿我和青楼女子比,还有,那什么,那个呆子,他才想的美呢!” 说完,宁安一个转身,撅着嘴,似乎还是很不爽。 “好啦,公主,既然你喜欢的又不是李公子,干嘛在这里生气呢?若是被柳公子知道你现在的这个样子,那岂不是会更加的令他误会?” 小曦很机灵,知道转移视线,不让宁安继续胡思乱想。 宁安听小曦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如此生气啊!不过有时候这个女人也很奇怪,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才不是呢,我这是在为颖儿姐姐着急啊,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颖儿姐姐对那呆子有意思吗?如果再让这呆子继续这么胡搞瞎搞下去,那颖儿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了?” 也不知道宁安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但是小曦却知道,这个公主说的话永远都不要完全相信。不过小曦也明白,女人嘛,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面子的。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郡主,看看她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小曦立即说道,或许现在只有看看朱禄颖的 反应如何,然后一经比较,才会知道宁安的真正想法。 “走吧!”宁安一个不服气的样子,立即便夺门而出,小曦也没有落下,跟着走了出去。 ※※※ 蜀州会馆中,正尧被众人嬉笑了一整天之后,再次回到了平静,现在距离科举会试,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其他学子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每天都要温书到很久才肯放下书本。同寝室的柳彦也好,张诚也罢,也都开始融入了温书的氛围之中。而现如今就只有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显得无所事事的样子。 原本正尧也想和柳彦等人一同温书,可是早在读高中的时候,他就对那些书本有点过敏,一般来说,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估计有半个小时在走神,还有十分钟在看妹妹,偶尔还有五分钟可以听听老师在上面胡吹乱侃,往往很多时候,那仅有的五分钟也被正尧利用来看表,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 这也是为什么正尧高中考的很差只上了一个只能上专科的成绩,不过还好他的体质不错,考入了一个警校,后来表现出众,在大学里认识了一位退役了的军官,几经周折,终于托关系进了警局。当然,正尧的头脑还是很灵活的,也很能干,这不,三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警员升职成为片区的刑侦队总队长,也不得不说正尧之前的人生也是一部传奇。 所以,在与柳彦等人一同温书的时候,还没有到一刻钟,正尧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发生暧昧关系,时不时地触摸一番,结果到最后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面。 柳彦和张诚以为这小子肯定是纵欲过度的原因,也没理会他,就让他歇息一会儿,没想到这一歇息就直接从中午睡到了傍晚快要吃晚饭的时间。 对于看书,正尧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于是他决定先将书本放在一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考科举嘛,不一定你看了就什么都会答,要懂得变通才行。于是他索性不看了,便邀上袁海云,到外面走走,透透新鲜空气。 袁海云本来就觉得很无聊,听正尧这么说,自然是喜从中来,立即便答应了。二人也不吃饭,听说杨柳河边的大排档的牛腩面很好吃,于是便组团走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 迎着晚风,闻着水声,两人闲庭信步般的来到了卖牛腩面的大排档。 何记海味铺。 名字倒是挺奇怪的,明明是牛腩面出名,他却取了一 个海味铺,这倒是令正尧觉得挺有意思的。 此刻的何记海味铺人还不算多,十几张桌子,只是熙熙攘攘的坐了七八个人,看来是时间早的缘故。 “老板,来两碗牛腩面,一碗多加葱,不要蒜,一碗随便!” 正尧和袁海云立即找了一处靠在河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倒是很惬意。虽说这四月天并不是热天,但是吹吹河风,感受一下凉爽也是很舒适的。 “好咧!” 老板是一个面显秀气的青年,也就二十岁左右,只不过双手显得有些粗糙,估计是因为常年在这里做面,风吹日晒而成的吧。 坐下来,袁海云则是疑惑地看着正尧道:“什么叫一碗多加葱不要蒜,一碗随便?我可没有说过要多加葱不要蒜的啊。” 想来那袁海云的反应也真够慢的,跟这样的人一起出来,正尧还真的可以够显威风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给你的?你小子就吃随便吧。” “你……” 没想到正尧竟然这样戏弄他,袁海云顿时有些无语。 “好啦,跟你开玩笑呢,你若不要随便,那就找老板换换便是。”说着,正尧立即起身,准备去找老板。 袁海云其实也是开玩笑而已,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吃什么倒是无所谓,只要是牛腩面就行。于是立即阻止正尧说:“算了算了,跟你在一起吃东西,我还是自认倒霉。你看人家老板都已经将面下锅了,现在去,已经晚了。人家老板做生意也是不容易的,咱们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袁海云虽然出生算是一个富二代级别的,可是他也是一个大夫,也见识过很多因看病而付不起钱的穷人,自然明白这穷人的苦楚,于是他也不想给老板添麻烦,毕竟人家做生意的也就只为讨口饭吃,你若是刁难人家,这样太不厚道了。 没看出来,袁海云竟然想了这么多,一碗牛腩面而已,扯到了民生问题,穷苦大众的问题,看来这个小子若是不去当官,那百姓又将少了一个衣食父母。 “不错啊你小子!” 正尧微微一笑,说完,这个时候老板已经将牛腩面给端了过来。 “两位客官,这碗多加葱不要蒜,这碗是随便,请慢用!” 老板很客气的将牛腩面端给了正尧和袁海云,正尧接过多加葱不要蒜的那碗,剩下的随便留给了袁海云。 “呒啊!这面 还真的好吃,也不知道老板用了什么材料在里面。”正尧吃了一口,顿时觉得味道不错,看来传言还是真的。 “嗯,不错不错,这里面应该是加了几味药材的,我能吃出的就有山药,独活,枸杞。想来这老板做调料的时候,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袁海云也点点头,用着他那专业的大夫口吻说道。 正尧不禁一叹,这小子,走到哪里,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吃个饭也要说些与药有关的东西。 “嗯,这位客官所言不错,这是我祖传的秘方,本来我家里还有一块方子,做出来的牛腩面不禁好吃,还能养生,只是……”老板犹豫了一下,并没说只是后面的,然后又跳转说道:“为了生活,我和内子就只能开这么一个小作坊在此,如果我们还有那张方子的话,别说是大酒楼,就是皇宫,说不定咱也能进去做做饭。” 老板见没什么人,见袁海云是一个识货的人,于是也凑了过来,开始摆条一番。 不过老板的口气倒是显得有些心有不甘,看来那一副养生药方对他们很重要。 “哦?方子?那是什么方子,说出来,说不定我能给你配制出一副来。” 说到有关于养生治病这方面,那袁海云就如同说到诗词歌赋立马就来精神的张诚,只见他兴致盎然的问向了老板。 老板则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袁海云,大有不信之意,然而正尧则是点点头,说道:“老板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位朋友,他可是我们蜀中的妙手医仙哦!他的医术绝对可以睥睨昔日的华佗扁鹊,你若不信,不如说出来,让他听听,说不定他真的能够给你配制出一副来。” 听着正尧那坚定的口吻,看着袁海云那很是自信的眼神,老板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嗯,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告诉二位,不过二位可不要将这个秘方说出去哦,不然可能会引来祸事的哦!” 老板的语气很镇定,仿佛自己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方才被迫沦落到这里来开小作坊的。 于此,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就更加疑惑起来,一个小小的方子,能有什么祸事? “老板大哥且说便是,我二人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其实这个方子是我爹在外面得到的,具体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我爹发现用里面说的材料做牛腩面味道很好,于是便在街上开了一家小面馆,做起了牛腩面。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晦气,突然有一天,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进了我家。一进屋,就 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什么,等我爹发现的时候想要阻止,却不想被他们一伙人直接给杀了,我娘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结果还是遭到了毒手。然而那时候我才八岁,被吓得只能躲在床底下,根本不敢出声。待那一群人走了之后,我才从床底下爬起来,却发现爹娘已经死了,而家里的那一张方子不见了。” 青年老板说的很入神,仿佛他又看见了当年的那一幕。而整个人的脸上也不禁抽搐了一下,眼角依稀可以见到一丝泪痕。 正尧和袁海云没有想到,这一副方子竟然会造成这么一出祸事,难怪老板会这么说。不过越是听老板这么说,正尧的袁海云两人就越是有兴趣。 “原来如此,既然事已如此,老板你也不必太过伤感,相信总有一天,造成你爹娘惨死的凶手会被绳之以法的。”正尧不禁开始安慰着老板说道,想来这个老板也是个苦命人,八岁就父母双亡,一般人恐怕早就饿了街头了。 “嗯,对了,那方子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引起如此的轩然大波,袁某倒真的很是好奇。”袁海云还是惦记着那副方子,说实在的,他行医也有十多年(四五岁就跟着父亲学医,自然算是行医),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副养生方的。 “那方子叫做《五味十方》” 第四十三章 五味十方非寻常 “《五味十方》?” 正尧顿时睁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知所云,因为这个方子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过。 然而一旁的袁海云却是没有如此,反而是很镇定的看着那老板,略带强调的口吻说道:“你确定是《五味十方》?” “没错,因为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方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自然记忆犹新。怎么,难道公子你会配制?”老板一五一十的说道,不过见袁海云一脸镇定的样子,他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地看着袁海云,似乎认为袁海云此番的举措表明他知道这方子,说不定还真就会配。 袁海云见老板这么一问,不由地哑然一笑:“说笑了,说来惭愧,袁某还真的不会配制。” “那袁公子你又何故如此镇定?”老板似乎心有不甘,觉得袁海云是在诳他,立即又追问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很疑惑地看向了袁海云,直觉告诉他,海云应该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方子的事情。 “呵呵,袁某没有说谎,确实不会,因为自学医开始,我爹就不准我触碰有关《五味十方》的书籍和药典。” 袁海云一脸无奈的说道,对于一个行医的人来说,自然是要懂得多看得多才行,既然是医书药典,那理应去钻研才是,怎地如今又不准去触碰呢?别说是老板不明白,就是正尧也不明白。 “这是从何说起?”老板纳闷的紧,哪有行医不准看医书的道理? 袁海云摇摇头,一脸苦逼的样子,道:“其实我也不明白。” 正尧顿时做出我倒的样子,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袁海云,这小子,做人怎么如此稀里糊涂的呢。 “不过,我爹虽然不准我碰这些东西,但是他越这么说,那我就越有兴趣。”不料袁海云突然又说道,这让正尧可是急的想抽人,你小子把话说完要死啊。 老板一听,还有下文,立即又来了劲,连生意都不做了似的,直接坐到了旁边,说道:“那后来怎样?” 都是一帮年轻小伙子,自然不存在什么代沟交流不便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显得很随意。 袁海云微微笑了笑,这一刻不再是无奈,反而多了一丝调皮的样子,看来在他爹背后,他还做过不少的“坏事”。 “我自然要去研究研究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并没有碰家里面的医书,反而是到隔壁街的同仁堂药方去找刘大夫询问。他并不知道我问这些目的是什么 ,而且在他看来,我爹可是妙手医仙,我问的大有可能是连我爹都不知道的东西。然而人都要面子,肯定不愿意亲自来问,于是便差遣我去问。如此一来,刘大夫心中自然很是得意,于是便把什么都告诉了我。嘿嘿。” 说话的时候,袁海云整个人说的是眉飞色舞,足以想象当时他是多么的调皮,多么的能吹,才让刘大夫将这《五味十方》告诉自己的。 正尧不禁又是一笑:“你小子,感情比我还要调皮啊!” “那这《五味十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你可知道?” 老板也很想知道这个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方子到底有什么来历,或者说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于是很是迫切的袁海云问道。 袁海云埋下头,挑起一簇面条,呼呼啦啦的吃了一口,然后说:“其实这《五味十方》是一个鲜有人知的药方。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去仙岛寻灵药以求长生不老,可是灵药没有寻到,却找到了一个无名神医。这个神医当时留了一张方子给徐福,叫他交给秦始皇,按照上面的药材熬汤,每日一碗,虽不能长生不死,至少也可以延年益寿。当时徐福接过药方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于是复刻了一张作为己用。然而后来等药方送到咸阳的时候,秦始皇已经毙命,于是这张药方便落在了项羽手里,项羽从不信这些东西,在火烧阿房宫的时候,连同药方也一并烧毁。本来以为这药方已经失传,可是没想到后来在唐朝时,风水术士李淳风竟然又得到了此方,传说他服了之后,一夜便飞升成仙,而药方又再次下落不明。辗转几百年过去,谁都没有想到,又出现了。” 听着袁海云说的如同玄幻加历史小说一样,那些内容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见袁海云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正尧这才镇定了下来。 “原来这方子来历如此巨大啊,难怪我家里会遭这飞来横祸。可是这方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啊,难道真的可以让人延年益寿,飞升成仙?”老板可是不信,一副药方能够如此,那这也太神奇了。 不仅老板不信,就是正尧也不信。你以为你在写玄幻小说,随便找一本书就是绝世功法,随便找一颗像屎一样的黑丸就是灵丹妙药?这不是扯蛋是什么? “其实这也只是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在医书上有记载,那么这个方子虽然不至于让人得道成仙,至少养生固体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知道一些关于这方子 的内容,一般就是讲的五味十气,每一味药材对应着一味两气,只要搭配得当,人的身体自然会健康得很。只不过具体需要怎样搭配,需要哪些材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袁海云说的倒是很清楚,只不过这神秘一味两气的听着就有点玄乎了。但是在正尧看来,这个方子既然被人不惜杀人而去抢,看来必然有一定的深意。 “哦。” 老板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现在既不能够给父母报仇,又不能够知道秘方的内容,自然显得有些沮丧。他也不再多谈,于是起身,准备去和面。 而正尧和袁海云一个听了这么久,一个说了这么久,面都还没有吃完呢,于是也不再多言,埋头吃自己的牛腩面起来。 两人吃的可是津津有味,似乎这个牛腩面还真的很不一般,很好吃。 然而就在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吃的高兴的时候,却见有一伙人面带不善的走了过来。 “老板!老板!” 带头喊话的是一个露着膀子的青年,也就二十岁左右,皮肤很油光,面容则实在不敢恭维,右眼下方似乎被刀砍过,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青年走路一摇一摆,正尧一眼便认出,这个人肯定就是当地的一小混混,这种人他以前可没有少见。 “来咯来咯——” 老板只是一味的和面,根本不知道来认识谁就大声吆喝,待他抬头一看,见着的是一帮眼露凶光的小混混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有些犯难起来。 “这么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我大哥今天还没有吃晚饭呢,去去去,把这里所有好吃的都弄上来,快,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碧桂坊赶下一场呢!” 那青年原来是个跑腿的,看他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正尧猜测,这个所谓的大哥来头定然不小。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几位大爷稍等片刻!” 老板哪里敢有所怠慢,这里的小混混那都是三不管的,衙门也一般不会受理这些事务。因为这些小混混平时就是没钱到处晃的,真要抓进牢房,不仅要管饭,而且还不敢惹,万一哪天出来,连衙门的人也搞,那就划不来了;而大理寺管的都是些重大的案件,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绝对不会去理会;至于什么三司衙门,刑部之类的部门,那就更不愿差手这些事,毕竟他们不能够越界,滥用职权。除非是皇亲国戚看着不顺眼管一管,而其他的,一律都当没看着,绕道走。 如此一来,一 个小小的面档老板自然更加不敢去惹,只好点头哈腰的快速往屋内跑去,尽捡些好的拿,希望这帮瘟神能够满意,然后离开。 看到这里,正尧也不禁一叹,这官府说不定与这些小混混就有着某种关系,所以他们才敢如此招摇过市。不过正尧也只能无奈的一叹,毕竟自己不是官,也不是往日的警察,能够尽量不去理会,就尽量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想完,觉着这牛腩面味道还真的不错,于是又道:“老板,再来两碗,多加葱,不要蒜。” 第四十四章 河边生事引群殴 正尧的喊叫倒是很潇洒,不过一旁的袁海云则又是一阵嬉笑,顿时引来那七八个青年的一眼不善。 “我说正尧啊,你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么?怎么还要两碗啊?”袁海云顿时觉得正尧突然叫两碗面有些好笑,冷不防的竟然喷出了一口面在一旁。 正尧则是不理会袁海云如何的笑,他只是轻轻地扇了扇手中的桃花扇,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难得今日我胃口好,而且这面也好吃,怎么也得吃够本才是,你可不知道我在那温香玉苑里面,可是连半口茶都没有喝哦!” 正尧说的是实话,虽然离开温香玉苑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可是正尧心中始终还是耿耿于怀。毕竟在别人面前,自己是多么的风光,但是真的就如正尧所言,在温香玉苑里面,除了把自己睡得浑身酸痛,回来了也一连睡了两天之外,在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这自然是憋屈的很。 袁海云哪里知道正尧的这些遭遇,不过他也明白正尧这两天睡得太多,胃口不怎么好,于是也没有怎么继续调侃正尧。而自己此刻似乎也没有吃饱一样,于是也朝着内堂喊了一声:“老板,我也要两碗,其他随便!”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的这两声呼喊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他们坐在靠河边的位置,而那一帮七八个青年与他们两人也就隔了一张桌子。然而正尧两人的一喊,经那河风一吹,声音似乎就偏了方向,直朝那群青年而来。 这一群本就是小混混,而且似乎还有急事的样子,老板半天也没有出来,这让他们心中顿生不爽之意。而正尧两人大声的说话和发笑更加让这一群人以为两人在取笑他们,最后再加上两人先后的一声呼喊,让他们听得更是浑身不自在。于是—— “喂,两个小子,你们哪里混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之前说话的青年见自己的大哥一副很是不爽的样子,立即指着正尧和袁海云大爷似的问到。 面对这种情况,正尧自然更加不爽,别说他以前是个警察,专门抓这种流氓小混混,就是现在,第一眼看见眼前几个人心里就很不舒服。如今这个青年竟然还对自己指手画脚的问话,这倒是让他更加的有些不悦起来。 不过正尧毕竟是有素养的人,不愿与这帮人纠缠,于是撇过头,扇着扇子,去欣赏河边的美景,懒得与这帮无赖答话。 而袁海云也是一副不予理会的样子,他的面本来就没有吃完,于是立即埋着头,大口地吃起来,同时还不禁发出阵阵吸面条的声音,这让那一旁 的所谓的“大哥”脸色已经由黑变成了绿。 “这两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明知道大哥不高兴,他们竟然还敢如此不屑,我非去收拾收拾他们不可!” 说话的是那个“大哥”身边的一个同样是露着膀子的青年,不过这个青年长得很壮硕,约有一米九左右,比起正尧,要高出一个头。而他一头的短发,与常人的行头倒是大为的不同。 不过这个青年刚刚迈出一步,却被那所谓的“大哥”个拦住了,只见那“大哥”立即站了起来,使了几个眼色,示意众人别动,让旁边的另一个黄衫壮汉上去。 那所谓的“大哥”如此一打手势,那黄衫壮汉便迈着缓步,逐渐走到了正尧的身后。 “这两位兄弟面孔好生,怕不是本地混的吧!” 那黄衫壮汉的声音很特别,虽然听起来有些粗狂,但是隐约间,却有一股莫名的娇气声,正尧都不禁怀疑这个声音是不是某个太监走过来了发出的,与那本人的身形完全的不匹配。 只见正尧缓缓的转过身,一眼看向了那黄衫壮汉,然后饶有兴趣地说道:“在下不才,乃蜀中一名书生,未曾在哪里混过。” 正尧分明就是在调侃,他的身份是一个书生,没错,他也没有在哪里混过,这也没错。可是如果这些人知道正尧本来的身份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专门走在前线抓贼的警察的时候,或许对于正尧的这句话就得重新评估一下了。只不过,这些人,包括袁海云也不知道罢了。 “哟呵!原来是两个穷酸秀才,我当是哪个帮派混的呢。既是读书人,自当应该明白食不言寝不语,你俩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让我大哥很是不爽,我说小子,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京城一带都是我大哥的地盘么?” 听完正尧这么一说,那黄衫壮汉顿时把皱起的眉头给放松了下来,然后带着浓浓的藐视之意对着正尧说道,似乎在说:你丫的就一个文弱书呆子,敢跟大爷我横,找死是吧! “呵呵,这位兄台又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竟然说这里是你的地盘,这也太滑稽可笑了!” 听正尧说完,袁海云也不禁一笑,这个正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渐渐有了张诚的那股调调,说起话来还真的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 不过正尧的这一句话在那所谓的“大哥”和黄衫壮汉听来,非但不像是在说理,更多的像是在挑衅,是在藐视自己。 这顿时让一旁的那些弟兄怒眉上眼,恨不得立即上前狠狠地把正尧揍一顿。 “那你今天是诚心想跟大爷我过不去了?”那黄衫壮汉顿时把头瞥向正尧,似乎这是在威胁。 正尧如何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时候正尧索性将这个书呆子装到底,于是又道:“呵呵,兄台太爱开玩笑了,我看你也就二十左右,与我最多算是平辈论交,怎地自称自己是大爷呢?难不成兄台你练过什么返老还童之术,导致了你现在这番模样?” 正尧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讽刺,如同针芒一般扎在那黄衫壮汉身上,只见那黄衫壮汉顿时气得脸都绿的如同抹了颜料,咬牙切齿的瞪着正尧,狠狠地吐出了七个字:“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见那黄衫壮汉气急败坏的样子,正尧明白,今天晚上肯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不过反正事已至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又笑呵呵的道:“no!no!no!我现在才十八岁,我的日子还长呢,倒是兄台你,总是大爷大爷的自称,小心哪天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呃呵挂了!”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还有心情耍嘴皮子,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有些如坐针毡。虽然他也有一点武功,而且点穴手法也是一流,可是难保到时双拳不敌四手,那可就惨了。在袁海云看来,正尧本就没什么武功底子,前几次在诗才大会智斗那帮黑衣人也好,夜里抓住万有道也罢,那都是靠着对方不知情而偷袭得手的,真的要明刀明枪的动起手来,正尧到底能不能出奇制胜,那可是未知之数。 不过那黄衫壮汉现在已经被正尧激怒的肺都快要炸了,只见他不再多与正尧纠缠,转头就往一边走去,来到了那一直未有出声的“大哥”面前。 正尧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罢了,毕竟也没见他有动手的迹象,于是又坐到桌子上,悠然的等着老板送面来。谁知,就在正尧刚刚想要坐下来的时候,却见对方七个人立即朝正尧这方冲了过来,赤手空拳的就要大干一场。 一旁还在吃面的人见此情况,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继续吃下去,也不管吃没有吃完,随手扔了一些碎银子在桌上,然后一灰溜的便离开了何记海味铺。 看着七人朝自己走来,个个面露凶光,似要吃人,正尧非但没有露出一点害怕之意,反而有的只是兴奋。 对,就是兴奋,要知道,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正尧就没有真正的与贼人或者歹徒交过手,最多的一回就是上次抓万有道,但是那次抓 万有道也是因为靠偷袭,并不算真本事。而正尧好歹也练过擒拿,学过跆拳道,对武术虽然并不精通,但是也有关一点研究。所以,即便有时候打不出那样的招式,但是气势还是有的。 而一旁的那个所谓的“大哥”却是认真的看了正尧一眼,不禁立即对他有些表现出赞叹的眼神。在他看来,一般人遇到七八个青年围攻,不哆嗦已经不错了,不想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还有些胆色,一点惧意也没有。 对于他们这种混混来说,其实并没有绝对的仇恨关系,有的也是利益。如果能够招兵买马,得到一些良才,到时候对自己扩大地盘那是很有帮助的,于是他这么打量正尧其实也是有深意的,那就是如果可以,就拉他入伙。 正尧此刻到没有想到那所谓的“大哥”已经想到了这里,只见眼前的人群已经围了上来,自己再不出手,就只能被打。而一旁的袁海云则是靠着他那机灵的移动脚步,左闪右闪左躲右躲的,如同一条泥鳅一样,那三个青年怎么也抓他不住。 眼见四个青年围上来就要出手,正尧毫不含糊,立即挽起衣袖,双手比划,大有形意拳大师的风范,待一个青年一脚踹来,正尧双手一拖,一拉,反手一转,那青年只得哎呀一声,顿时便躺在地上,起不来。 没曾想到,一招就打倒自己的一个兄弟,那剩下的三个青年倒是不由地提高了警惕,于是由单挑转换成了群殴。 另一边袁海云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一样,让三个青年一阵气急败坏,不过他们也有了相应的对策,由一起上改成了围殴。袁海云见势不妙,立即使出自己的银针,未等那三人靠近自己,自己反倒贴了上去。 一针,倒下一个;一针,又倒下一个。而那剩余的一个见袁海云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邪术,竟然就这么一碰就把人给弄晕在地上,顿时有些开始害怕起来。 而正尧眼看三人由不同方向围攻过来,他并没有着急,反而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再看他突然再使出一招擒拿,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同时将那人往自己这里一拉,而自己一个转身躲开了另外两人的飞腿。然后再是一招旋转,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顿时脱臼,整个人则是痛的哇哇直叫。 眼见那两人见此一幕突然一愣,正尧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又是一个翻身,抓住一人的胳膊,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过肩摔,扑通一声,直接砸子啊了桌子上,顿时将桌子也砸了一个窟窿。而另外一人想要趁机给正尧狠狠一脚,谁知道,脚刚 刚迈出,正尧随即拿起桌上的碗,往那人的脚底扔去,那人不知,无意识的踩到了碗,随即一个脚底打滑,整个便摔倒在地,捂着屁股,眼角也多了一抹泪花。 正尧和袁海云,两个人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解决了七个青年,由此可以看出,并不是正尧两人有多厉害,而是那些小混混们也实在太不给力。 第四十五章 衙门里去走一遭 当老板从内屋出来,端了七八碗热喷喷的牛腩面的时候,却发现地上躺了七个人,而且还有一张桌子被砸烂了,他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小子,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两下子,哼!起来,咱们走!” 那个所谓的“大哥”连面也不想吃了,立即怒斥一声,叫上那些被打得哎呀哎呀叫喊的小弟,待那七个小混混吃力的爬起来,立即便准备走。 正尧早就明白,那些小混混都是这样,你越是怕他们,越容易被他们欺负,如果跟他们动起手来,就知道,其实他们都只是一副空架子,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见那一帮人要走,正尧也不愿意跟他们多做口舌,任由他们去便是。而回头看见老板那犯难的样子,正尧便已经明白,老板自然担心的是几大碗牛腩面和那一张被弄坏了的桌子。他们这一走,这损失该谁来付呢? 于是正尧轻轻拍了拍那老板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道:“老板无需担心,这里的损失就有我们来付吧,你这几碗面也给我们打包回去,反正那些家伙都还没来吃过呢。” 说着,正尧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二两。想来这老板卖一天的牛腩面也卖不了二两银子吧。不过正尧临走的时候李乘风可是给了他三千两的银子,这个二两,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正尧刚刚将银子给了老板,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可是突然把头看到前方,他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一旁的袁海云也有些觉得不妥,不禁担忧的扯了扯正尧的衣袖。 “老板,一会儿麻烦你去蜀州会馆一趟,就说李正尧和袁海云出事了,可能会进官府,告诉他们如果天亮之前我们还没有回来,就去通知靖王。”正尧很严肃的对着那老板说道,同时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这次却不是二两,而是十两。 “即使小哥不给这银子,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放心吧,但愿你们此去不会被他们为难。”那老板点点头,大有义薄云天的豪情,对正尧也露出了一丝关切之心。 “那先谢过了。”袁海云不忘对着老板说道,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他还是很担忧。 这个时候,却见又来了一伙人。这伙人个个穿着红衣红裤,有的身上写了一个“捕”字,有的身上写了一个“衙”字,不用多说,这些人应该是官府的捕快和衙役。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带回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再说!”带头的是一 个捕快,身材高大,右手拿刀左手拿令,看起来很是神气。 十多名官差同时应了一声,然后将那已经被正尧打脱臼或者被袁海云点到晕穴麻穴的几个青年给抓了起来,随即又有四五名官差朝正尧这边走来。 很明显,现场除了老板,就是正尧和袁海云这两个人,老板自然不会跟这些混混打,更加不会把混混打成这样,那么出手打架,参加群殴的自然就是正尧和袁海云两人。 正尧明白,此刻若是不跟着回去的话,那以后就别想说清楚了。而且自己也是一个懂法守法的人,自然不会拒捕,于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官差大哥,我们跟你们走便是,不过你们不得绑我们。” 之前说话的那个捕快看了看正尧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那几个现在都还在昏迷或者仍在叫疼的人,心道这两个人不简单,武功高不说,说不定还有什么背景,暂时先不要惹他们才是。 想好一切,那捕快也笑了笑,道:“那好,只要你们不要耍什么花招就行,否则,本捕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糊弄的哦!” 说完,那捕快不由地把右手的刀一动,随即那刀柄顿时往外挪了几分,只见那刀刃在月光和灯光的照射下又射出无数道光芒,直接印在了正尧和袁海云的脸上。此举很简单,就是要告诉正尧和袁海云:别耍花样,老子也是混过的。 正尧微微一笑,这点他自然明白,况且他也没有拒捕或者逃跑的心思,于是道:“官差大哥放心,就是你把我们抓了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完好无损的出来,我们也不会没事找事的想着耍花样。” “哦?”那捕快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一愣,想来自己所猜测的还不错,这小子如果不是有点背景,怕是不敢说这等话的,于是他继续说道:“那好,我也很希望这件事可以早点解决。走吧!” 其实不是正尧有什么背景,而是他觉得这国有国法,既然有条律,那么自己自然就没事,毕竟是对方先出手,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担忧,毕竟自己曾经与那严皓有过正面交锋,如果这个当官的是严嵩的门人,那就不好办了,所以他才决定让老板通知蜀州会馆的人,最后再找靖王帮忙。如果真的是自己所猜的那个恶劣后果,到时候也只有靖王才可以帮到自己。 说完,正尧也不做久候,便跟着一帮衙役,离开了何记海味铺。 何记海味铺本就在京城之中,而那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离这里也不远。正尧 原本还疑惑为什么官差会如此及时的赶到,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只见那衙门里刚刚走出一人,而此人正是方才在何记海味铺吃面,见着要打架然后就跑了的人。 不过正尧并没有因此而记恨那人,反而觉得这个人做的很对。如今的社会已经很少有人如此见势不妙拨打热线电话的了,想不到这明朝嘉靖时期,这些人还会主动去报案,他不禁感慨这个就是所谓的民生问题啊。 衙门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看起来很是威武雄壮,一股霸气顿然而生,不由地令正尧和袁海云都觉得官府确实是一个威严的地方。 走到门口,抬头一看,京师提刑案查使七大字被红漆漆得是格外的耀眼,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畏惧之意。两个大红灯笼挂着门口,倒是显得很是亮丽。 都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一般的平常老百姓自己对这个衙门或者官府从心底里就有一种忌惮之心。 京师提刑案查使其实只是名称比较特别,但是实质上就如同地方的县衙府衙之类的一样,因为这京城之地与一般的地方自然是不同的,所以取了一个如此拗口的名字。当然,这京师提刑案查使,主要就是负责处理一些京城发生的小案子,小纠纷什么的,大了的话,就由大理寺,刑部三司之类的来处理会审。 那所谓的“大哥”走进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时候,却是浑然的很随意,没有一丝担心或者是害怕的表情,似乎这里已经是他的常来之地或者觉得这个地方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只见他整个人昂首挺胸的便走进了大门,倒是让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正尧微微一笑,权当来这里体验一下,以前都是自己抓人到警局问话审案,现在反过来被人抓到衙门,这种感觉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新鲜。 “升堂!” “威武——” 刚刚走进大堂,只见堂上便坐着一个没精打采的胖子,头戴黑色乌纱,衣服为有边长袄,绿绣云霞练鹊文看带,横竖襕绣缠枝花纹长裙,看样子像是个七品官员。在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却见他突然拿起一旁的惊堂木,咬咬牙,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再用那软绵绵的声音吐出了升堂二字。随即下边的那些个衙役都开始喊起了威武,虽然这个威武听起来更多的像是在喊贪污。 “堂下罪犯,报上名来,所犯何事,从实招来!” 虽然正尧倒是没少看那些古装剧,对此也知道一些古代审案的开场白,可是眼下这个官老爷一来就 是这么一句,倒是让正尧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刚刚开堂,什么都还没有说,就说是罪犯,就叫招来?犯了什么?又招什么呢? “回大人,草民周冰,没有犯事。”只见那所谓的“大哥”首先说话,这时,正尧才知道他叫周冰,不过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显得生硬,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周少爷啊!这是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啦!你说你们这是怎么做的,快,快!赶紧抬根凳子来啊!”只见堂上的官老爷一听说周冰两个字,顿时从堂上走了下来,一脸和悦的说道,似乎这个周冰还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还要给他赐坐。 这下袁海云可不满意了,凭什么他是被告还有座位,自己和正尧却只能站着? 于是袁海云颇为不满地说道:“大人,你这样做似乎不合法例吧。” 袁海云刚刚说完,只见那官老爷顿时一怔,转身一看,原来是袁海云在说话。他可不认识袁海云是谁,也不知道正尧是谁,于是很是不满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袁海云很老实,他并没有听出来这官老爷已经有些不满,相反的,他还真的以为这个官老爷耳朵有些背,于是他重复着说道:“我说大人,你这样做似乎不合法例!” “哈哈!法例!那本官今天倒想听听到底什么是法例!!” 第四十六章 巧言忽悠把围解 虽然此刻已经天黑,但是被大鼓声给这么一吵,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的周围,不一会儿便围了一大帮人。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稀奇的,毕竟他们并不认识正尧和袁海云,至少,他们是没有见过这两人的。 至于那个混混老大,周冰,估计没几个人不认识。毕竟黑帮一头的大哥,在这一带混的自然很熟,所以,旁人都只能看着,不敢发一句话。 不过那七品官老爷应该就是这所谓的京师提刑案查使了,照理说,一个七品芝麻绿豆的小官,本不应该如此的嚣张,但是他却又表现的如此不可一世,这让袁海云百思不得其解。 正尧虽不明白这个什么什么使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官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背后有人,但是他知道,京城这种品流复杂,关系网多到扯不清的地方,什么人都会有。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官职不大,但是他胆敢如此横,那也足以证明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大人的口气,似乎大人对这大明的法例还不怎么熟悉了?”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官老爷,面不改色心不乱地说道。 “放肆!胆敢与我们何大人如此说话,我看你是想受皮肉之苦了!”只见一旁的类似于师爷幕僚的中年男子用一种文绉绉但是又显得很粗俗的口气对着正尧怒斥了一声。 这个时候,正尧才明白,原来这个七品县官姓何。再看那何大人一脸的怒气,显然对刚才正尧的那一句话很是不爽。不过很快的,在那带着正尧回来的捕快凑到那何大人耳畔嘀咕了一会儿之后,却见那何大人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渐渐地散去了先前的怒意。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面。而且,不用多猜,正尧也能知道其中一二,想来那捕快肯定跟何大人说了自己来此之前的事情,那何大人对正尧的底细没有摸清楚,自然不会任意发狠。 “呵呵,法例的事情咱们先不谈,听说你倒是有两下子,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这七八个人给撂倒在地,不知道这位英雄姓甚名谁,出自哪派,师承何处?” 何大人一改之前的冷硬口吻,而是和和气气的问向了正尧。或许在他看来,正尧更像是一个隐藏了身份的江湖中人,而且与周冰动手,说不定就是哪个比较厉害的帮派。 他们这种当县官的,尤其是在京城当县官,油水肯定比不了地方县官,担的责任也很大。而且在京城之中,不论什么刑事案件,只要不是涉及大 范围的死亡伤人什么的,都会归于他来管。什么三司也好,大理寺刑部也罢,都不会插手这类小事。因而,想要捞油水,只能在这些小案子上做手脚,下功夫了。 但是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一来怕被上面查处,二来,京城的帮派也很多,势力也有大有小,任谁他们也不敢轻易去惹。所以,往往那些混混在外面犯了事,被抓的大多都是无辜受害的百姓,因为百姓最好欺负。 正尧可没有想到那何大人已经想了这么多,不过正尧还是有什么说什么,于是很是诚恳地说道:“回大人,草民姓李,单名一个和字,蜀中人士,无门无派,若要说到师傅,倒是有一个,不过此人闲云野鹤惯了,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他教了我三年,我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次正尧没有直接说自己的名字,而是报了自己的字,李和,毕竟这个李正尧太出名了,如果这何大人是严嵩的人,那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不过正尧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有一位武术教练交了他几招,而且也因为在警察学校的时候跟这个教练关系好,后来才被推荐到了警局。只不过他并不是什么闲云野鹤,最多也就一个退休的军官,2012年已经有62岁的老头了。 不过越是这么说,那就表示正尧的身份越神秘,那他的背景就越复杂,这让那何大人自然不敢轻易对正尧做什么。这个何大人是什么人?他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够在这京城当一个七品的知县,那的需要多大的能耐才行!不光要靠自己的能力,更要靠自己的目光和判断力。 直觉告诉他,即便眼前的这个白衣青年说的不完全是真的,但是光从他那无所畏惧的眼神和那一张充满自信的脸,何大人笃定眼前此人不简单。 “呵呵,再问李公子家中还有何人,可都是做什么的,是否有亲朋好友在京师务事呢?” 只见那何大人又开始问向了正尧,表面上像是在审问被告的家庭情况,实质上是在大厅正尧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 正尧如何不明白这何大人的心思,这种伎俩自己以前审问犯人想要套出犯人的话时已经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既然人家问了,自己若不回答,那就有了妨碍司法公正的嫌疑。 于是正尧再次弯了一下腰,一脸认真地说道:“回大人,草民家中尚有一父亲,经营祖上留下的一些农家产业,算得上一个商人。倒是家里面有位老人家曾经当过大将军,不过这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家道 中落,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不过靖王我们倒是很熟的,没事会经常一起逛庙会喝茶什么的。”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他说的也句句属实,只不过经常与靖王一起逛庙会,喝茶什么的也就显得夸大了,两次相遇也不过是巧合罢了,喝茶也是办案之余的一种放松。真的要说什么交情,还确实谈不上。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那何大人却不这么想。 “师父闲云野鹤,祖上留有产业,有人当过将军,同靖王庙会喝茶,这一个比一个有震撼力,看来这个青年确实不简单。”何大人听正尧说完,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回过神来之后,又不忘再仔细打量正尧一番。 “鲁师爷,你说这该如何是好?”何大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么看起来,两边都不能得罪才是。起先不知情看袁海云老实,自己就已经有些得罪对方,如果此事处理不好,闹到靖王那里去,别说这乌纱不保,很有可能连命都没了。他可是见惯了京城里的腥风血雨,稍不留意被人记恨,很有可能就命不长矣。 “依小人愚见,不如让他二人就此私下解决,这样咱们两方都没得罪,不然,若是抓了周冰,那他爹来找我们要人,咱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而如果抓了那两人,万一靖王真的出现了,那咱们岂不是更加没有活路了?两难之下,倒不如撒手不管的好。” 鲁师爷不愧是县老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把老爷的一切利益都放在最前头,这种人,想不被重用都难。 何大人一听鲁师爷如此说,他也不再多做细想,咬咬牙,什么破案子,老子不管了,于是道:“二位这边来。” 只见何大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正尧和袁海云,然后往堂上走去。一旁的周冰却是一脸的随意,似乎在他看来,不管这个案子怎么判,自己终究会是没事的。 袁海云并不知道这何大人究竟在唱哪一出,不过见正尧一脸淡定的走了过去,他也就跟了过去。 “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我们兄弟二人自当遵循。”正尧还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不过他的心里却在偷笑:相信一定是自己方才说了那么大堆话,把这个何大人给镇住了,思前想后之下,终于还是觉得要“妥善”处理,这下应该是来当和事佬的。 果然,只见那何大人立即凑到正尧和袁海云耳畔,轻声说道:“我见两位与周冰应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如就私下调节吧,如果这么继续闹下去,闹到刑部,那就不好收拾了,到时候它可 不管你什么原告被告的,统统都免不了一顿痛打。而靖王本就公务繁忙,若诗因此而惊扰了他老人家,我想你我都是不愿看到的,两位不妨三思片刻。” 何大人说的很是语重心长,还把刑部都给搬出来吓唬两人,又把靖王搬出来震慑,旨在劝解正尧和袁海云不要多生事端。 不过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两人引起的,而且两人也不想纠结于此,于是都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最后两人还是把头撇向了那周冰,因为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正尧和袁海云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官司依旧要打。 何大人自然明白两人的意思,于是立即挥手示意那周冰也过来。 这时,周冰则是掩嘴一笑,似乎他早料到会如此,于是走了过来,说道:“怎么,大人已经又结果了么?” 何大人听周冰这么一说,顿时又是一阵尴尬:“周公子,我想你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继续闹下去吧。这件事也没必要闹大,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大家也都不好过,你的帮会也事务繁忙,最近还听说你们内部出了点小矛盾,若因此事情耽搁了处理事务的时间,那就不划算了,你说呢?” 这个何大人说的可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样子倒是显得很关心那周冰。而他对别人帮会内部有点小矛盾也知道,看来他应该也下了很多功夫,估计那帮会里面也被他安插了自己的人。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是一阵感叹:原来,《无间道》在嘉靖时期已经上演过一回了,我们那个时候的也只是翻拍而已。 周冰又笑了笑,很意外的,他竟然默许了,这让正尧有些不明所以,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要跟自己过不去走着瞧,可是现在却…… 看到周冰那点头默许的样子,何大人顿时如同吃了蜂蜜一般,乐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之前你们两方在河边聚众群殴……”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们那只是在切磋武艺,不是群殴,何大人这点要搞清楚哦,不然的话,你这个案子判得就有点……” 那何大人刚刚说出群殴两个字顿时被正尧给硬生生的打断了,只见正尧一脸坏笑的将“切磋武艺”四个字说的尤为的重,似乎再说,这个切磋武艺是合法的,而群殴是不合法的。 听正尧这么说,那何大人立即激动的接过话来大声说道:“对对对!李公子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是切磋武艺!既然是切磋武艺,受伤也在所难免。如此,这件案子现在也就没有被告和 原告,那么就不存在刑事案件的问题了。那好,本官宣判,本案已经三无,无被告无原告无证人,案件不成立,就此退堂!” 说完,当的一声,惊堂木再次拍案而起,堂下立即又是一阵威武,不过这个时候的威武却更加听起来像是在喊贪污。 第四十七章 京东商行一帮会 天色渐晚,月明星稀。 正尧有惊无险的从京师提刑案查使府中走了出来,见那何大人并没有其他举措,看来自己当初是多虑了,于是总算松了一口气。 跟着出门的周冰,却与何大人相互寒暄了几句,这让正尧不禁一阵叹息,如今当真是官匪一家,如果自己态度不强硬一点,或者自己不把靖王给搬出来,指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在蹲大牢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如今的时代,朝政腐败,如果还是循规蹈矩的如之前一样当一个好警察,那何大人才不会理你什么,肯定首先就将自己给法办了。 念及此处,正尧不禁一阵苦笑,看来往后靖王这个大靠山可是要好好抓牢了。而就在正尧转身准备往会走的时候,却见那周冰竟然冲自己一笑,缓缓地往自己这里走来。 对于周冰的此举,正尧觉得很有意思,之前两人可是水火不容的打架呢,而现在竟然对自己笑,看来此中必有深意。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李兄等一等。” 只见周冰扬手而来,微微笑着说道,三步并作两步,不消片刻,便已然来到正尧和袁海云身前。 袁海云见周冰就没有好气,自然很是不满意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想与我们打一架不可?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你的家事吧!我可听说你帮派内部发生了矛盾。” 之前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内何大人所说的话,袁海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自己长这么大,袁海云还是头一次进衙门,自然是印象深刻。 听着袁海云那不善的口吻,那周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是一展笑颜,说道:“不,在下之前误以为是在京城里面别的帮会的人,所以……而经此一役,才知道两位不是,方才有所得罪,还望两位海涵!” 不曾想到,那周冰现在竟然转口,而且态度也变得异常的友善,这倒是出乎了正尧的意料。 不过正尧一直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自然不会继续与那周冰势如水火,继续纠结不清。毕竟这刚刚到京城,也不存在绝对的敌人,而且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于是正尧也微微笑了起来。 “呵呵,没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想周兄在帮内所受到的压力也挺大的,如今才会有方才的举措。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这个不碍的。” 正尧呵呵一笑,显然对于刚才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袁海云对于这周冰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也认为初到京城,还是少惹事为妙,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于是也颇为难为情的笑了笑。 “李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周某先前实在有些对不住了。我看两位身手不错,不如来我帮做一个执事怎样?” 周冰心情大好,立即便对正尧和袁海云发出了邀请函,这就准备拉人入伙了。 然而周冰此举,更是出乎了正尧的意料。这不就是让自己加入黑板?正尧不禁暗自一笑,要他一个警察加入黑帮,还真的有些讽刺。 当然,虽然人家是帮会,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什么黑社会,这两者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周兄的好意,我俩心领了。不过我们此番进京旨在参加科举会试,至于其他……呵呵,还望周兄海涵。不若这样吧,如果周兄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说一声,只要是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义的,我们都会随叫随到。” 果真是性情中人,先前都还在喊打喊杀的,而现在又一副好兄弟够义气的样子,不得不说,正尧在警队里面也对此学到了不少。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过与人争足球场地而打架的,结果后来两人还到了一个警局当了同事,多少次还一同出生入死,而私下里,两人的感情还不错,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感情是打出来的。 见到正尧也如此豪爽,周冰立即拍着自己那鼓鼓胸脯说道:“那好,既然李兄这么客气,那周某也把话放在这里,如果在京城两位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只要到我帮会里知会一声,周某立即便差人前来。” “哈哈!爽快!好,那李某先在此谢过了!改日一起饮酒!哦,对了,还未请教贵帮名号是?” 说了半天,正尧这才发现连对方到底是什么帮会的都不知道,万一到时候自己真的需要这些人帮忙,那岂不是找不到人? 正尧这么一说,这让周冰一阵尴尬,顿时脸上泛起一阵红云,“呵呵,这倒是周某唐突了,嗯,记住,京东商会,我的帮会。” “啥?京东商会?”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京东商会是什么?听名字也知道,那是做生意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俨然就是一个小混混,这似乎也…… 没错,那京东商会是京城的第一大商会,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在京城做生意的富商豪绅都是里面的成员,其实就是一帮 生意人组织起来的一个帮派,主要是针对那些在本地无所事事的流氓团伙和一帮专门收受保护费的帮会而建立的。在商会成立之初,还是受到了多方的打压,不过后来逐步强大,而且各大商行也开始驻足其中,人员配置也壮大,于是便逐渐成了这京城的第一大商会。 当然,说他是帮会也一点不为过,因为这个商会与做生意完全不沾边,他们只做收债,护航,押运这方面的事情。 出门之前,邹岑便交代过,这京城里面,第一个不要惹的就是官,而这个官就是指的严嵩一伙;而第二个不要惹的就是商,这个商就是指的这个京东商会。而如今,正尧不仅出门就与严皓来了个正面碰撞,现在又与京东商会拉上了关系,看来邹岑所交代的完全就没让正尧听进脑子里去。 “京东商会,京东商会,原来京东商会是你的,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啊,呵呵。”袁海云似乎想起了邹岑曾经说过的话,这时显得有些颇为激动地说道。 要知道,如果与京东商会打上关系,那对袁海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当不了官,那开个医馆什么的势必要与这京东商会有接触,于是此刻的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不适,整个人也来了劲。 “原来如此,真是失敬失敬。”正尧立即合手说道,对于京东商会的大名,他自然知道,眼下能够拉近一点关系,那自然没有坏处。 周冰见正尧和袁海云如此的客气,自己又是一笑:“哪里哪里,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不如改日再约,到时候与两位把酒言谈,岂不快哉?” 袁海云和正尧听周冰一说,不禁望了望天空,果然已经月上柳梢头,估摸一下,应该是深夜了。如果再不回去,张诚柳彦等人指不定现在就坐不住,直接去找靖王去了,到时候,那不是又给靖王添乱? 想到这里,正尧也不再多言,立即拱手说道:“那好,咱们就后会有期了!如果周兄要找李某等人,来蜀州会馆便是。告辞了!” 说完,正尧立即提步往蜀州会馆而去,袁海云也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跟了过去。 一旁的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大门已然关上,留下周冰和一帮京东商会的弟兄在原地,当然,还有那六个被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打得躺在担架上小混混。 “真是一个奇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周冰见正尧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嘴里嘀咕了一句,随即泛起了一丝微笑。 当正尧和袁海云两人 回到蜀州会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大约有十二点了吧。只见蜀州会馆里面灯火通明,想来众人都在等着正尧和袁海云归来。 安叔给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开了门,然后便一路小跑来到了大厅。告诉了正尧和袁海云平安回来的消息之后,众人面上的担忧之色终于消散开来。待正尧和袁海云两人踏入蜀州会馆的大厅时,大家也都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只得尴尬一笑,可算是让众人担忧了。 “让大家担心了,正尧先在此给大家赔罪了。” “呵呵,没事了,我们回来了。”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纷纷躬身对众人说道,而袁海云的一句话,却让再坐的人都放松的开口一笑。 笑完之后,柳彦和张诚两人却是一脸的愁容,只见柳彦走到正尧面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莫不是又遇上严皓了?” 对于那何记海味铺老板的话,柳彦显然有些保留。毕竟什么群殴,什么官府的,只言片语说的不清不楚,这更加让柳彦和张诚等人着急。眼下正尧虽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见到柳彦一脸凝重的表情,正尧微微笑了笑,示意不必如此紧张,然后道:“不是,这次没有遇上严皓。” 对于正尧的回答,众人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那是何事?” 张诚立即凑了上去,接口问道。 面对此情此景,正尧不禁一阵感动,做兄弟的真的没话说,虽然没事了,但是还是如此关心刨根问底,这真的很难得。 “我看大家也都紧张一个晚上了,不如先让正尧和海云两人先去睡觉吧,待明日一醒来,再说也不迟。”邹岑觉着众人也应该有些累了,于是立即走上前来说道。 不过邹岑的这一说法倒是没错,神经绷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柳彦和张诚也连连点头,觉得应该如此。而一旁的其他人本来就读了一天的书了,现在指不定困到了什么程度,听说可以去睡觉了,自然巴不得。 于是正尧和袁海云也点点头,跟着众人,一番洗漱之后,总算回到寝室,进入梦乡。 第四十八章 韩府差人送信来 洗漱完毕,众人便快速的进入了梦乡。 而正尧,又在睡梦中做了之前做过的那个奇怪的梦。 这次,正尧看清楚了那条黑蛇,它是一头独眼黑蛇。唇口大张,不停地吐露它那布满毒液的小红舌,嘶嘶作响,一步一步朝着正尧冲来,旨在挡住正尧的去路的同时,随时可能发出攻击。 正尧并不知道他此刻身处何地,只知道周围没有人烟,杂草丛生,他也不知道在梦中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正尧心里很慌乱,因为眼前的这么一条蛇委实的很怪异,前后两次梦到,其中必有什么蹊跷。正尧想绕道而行,却见身后竟然是一处悬崖,两旁也没有去路。 想到此处,正尧未有将眼前的这一条黑蛇给弄走才行。于是正尧在旁边的杂草中随即抽出了一根草藤,二话不说,便往安黑蛇身上打去。而就在正尧挥着草藤打去的时候,却见那黑蛇竟然突然一个腾空,拔地而起,直冲正尧面门而来,正尧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未曾考虑到后面的乃是悬崖,随即正尧便跌入了崖底,而正尧终于惊醒。 待正尧一梦惊醒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正尧的床头上则是围满了人,柳彦,张诚,袁海云,武丹等一众人则是齐刷刷地看着正尧,满是不解的样子,倒是让正尧一阵疑惑。 正尧起身,一抹背心,竟然是一把汗。再看床单和枕头,已然湿了一大片,而正尧的额头上,更是还在滴汗。 看到这里,正尧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这一个怪梦让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想必在做梦的过程中,自己肯定也是手舞足蹈的,所以这一帮人才会有如此的表情。 “你们……” 正尧已然起身坐了起来,却见众人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让正尧一阵尴尬。 柳彦看着正尧,一脸严肃地说道:“告诉我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做梦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对于柳彦而言,之前从未见过正尧有此等举措,而如今刚刚折腾了一个晚上,然后就有这种表现,自然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也难怪柳彦会将正尧的梦境与昨天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当然,这个不仅仅是柳彦的看法,更是在场的其他人的看法,包括袁海云。 正尧一手抹了抹面部的汗水,然后摇摇头道:“没什么,昨天的事情其实真的没什么,而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与昨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柳彦等人的关心,正尧自然心里明白。不过 为了不让他们更多的担心,正尧也不打算将梦到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封建社会,如果做了这样的梦,指不定会被他们给拖到街边那些解梦的神棍那里瞎说一通,到时候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加的让众人诚惶诚恐,这也就显得没事找事了。 正尧的想法,其他人自然不知道,而看见正尧现在已经一脸无事的样子,柳彦也不打算多问,一旁的张诚也明白,正尧如果想说,自然会说,于是便示意众人散了。 完后,正尧总算得以起床,洗漱完毕,便去食堂吃饭。 在食堂里面,正尧和袁海云向众人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同时还提及到了所谓的《五味十方》,这倒是让邹岑也怔了一下。待正尧觉得蹊跷,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邹岑则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然后便找借口离开了,而邹岑的此举,无疑让正尧更加怀疑那《五味十方》必有深意。 当然,那京东商会自然也有说到。不过说到这些其他的才子们自然是无一不晓,毕竟他们在这京城混的时间不说十年八年,三年五载也是有的。于是一大帮人一边吃饭,一边乱侃,倒是乐得自在。 本来正尧也准备于众人一道去温书什么的,可是刚刚一踏进书院的大门,安叔便急匆匆的向正尧跑来。 见安叔手中还拿捏着一个信件,正尧顿时有些好奇,谁又会没事找自己呢?难道是安波尔沁? 正尧笑了笑,随即便朝安叔走去。 “正尧,这是你的信,刚刚从外面送来的。” 安叔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应该是跑过来的,费了不少力气。 正尧接过信来,一声谢谢之后,便来到一旁的凉亭坐下,同时示意安叔也坐坐歇息一会儿。 “韩国仁?这人是谁?似乎我们不认识吧!”打开信封,正尧首先看的便是落款,却见名字倒是挺奇怪的,叫韩国仁,乍一听,还以为是韩国人呢。 见正尧一脸疑惑的样子,柳彦等人也凑了过来,看见落款,众人都开始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个韩国仁是谁呢? 面对正尧的疑惑,安叔似乎早就有所耳闻,于是一脸镇定地说道:“说道这个韩国仁,其实是一位商人,实不相瞒,京城里面的学院,大多都有他赞助的物品,就比如说我们的书本之类的,有一部分都是他出钱买的。” “哦?还有这等事?”不仅是正尧等人,就连早来的武丹等人也觉 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是说这蜀州会馆是川陕两地的官府筹办的么?怎地又冒出一个韩国仁来了呢? 安叔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这群孩子会这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没错,这个韩国仁在京城算是一大富豪,而且你们所知道的京东商会,其实幕后的帮主就是他。” 此语一出,顿时惊煞旁人,有钱就算了吧,感情这个京东商会还是他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明白了,这次的邀请函,说不定就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不过既然对方邀请了自己,理应去一趟。当然,正尧也对这个韩国仁很感兴趣,于是把头瞥向了袁海云和柳彦等人。 “事不关己,不要看我。我看我还是好好温书的好,再说了,别人指定要你去一趟,可没通知我们去。”张诚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他并不想去,都说朱门酒肉臭,读书人最好还是不要与那些做生意的有关系,不然,染上了恶习,就损了读书人的名声。 柳彦见张诚那副像是怄气的样子,不禁一笑:“好啦,既然韩大官人邀你去一趟,指不定是在为昨天的事情做解释,我看你和海云就去一趟吧,对了,完了最好再拉点赞助什么的,我看我们蜀州会馆的伙食也该改善改善了!”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柳彦的最后一句无疑是最得人心的,立即引得一阵笑语,连安叔也都不禁笑着说是啊是啊。 正尧一脸无奈的样子,心道还真拿你们没办法了。也罢,反正自己也是闲来无事,与其在这里闷着看书,倒不如就去韩府瞧瞧,说不定韩府还有几个漂亮的小妹妹,那岂不是……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 想着想着,正尧立马起身,看向袁海云说道。 对于袁海云来说,做什么都比在这个蜀州会馆里面呆着的好,闻着一大股墨水味道他心里就不舒服。不用正尧多言,立即点头,随即两人便向众人做了一个告辞状,直接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 而在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刚刚走出大门不多久,却见宁安和朱禄颖三人从门口走了过来,而宁安的脸上则是一脸的不友善。 “原来是郡主驾到,老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安叔本来正准备关门,却见宁安等人走了过来,顿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听到安叔这么一喊,刚刚走进教室的柳彦一众人顿时止住了身形,回头看了去。 “见过郡主! ” 见来人是朱禄颖和宁安三人,众人自然会屈身示意恭敬。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对了,怎么不见李大哥呢?” 朱禄颖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似乎她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其他人身上,一来就只问正尧在哪里。 而宁安也是东张西望的看了看,然后又道:“现在时辰这么早,估计那呆子还在睡觉吧!颖儿姐姐,我看我们还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呆子的好!” 说到正尧,宁安就来气。对于正尧在温香玉苑一夜春宵一事,她可是一点没有忘记,心里恨不得将正尧揉成一坨面团,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悄悄的和妓女睡觉也就罢了,竟然还弄得街知巷闻,而且连嘉靖皇帝那里都传了去,这个李正尧也实在太荒唐了。 不过朱禄颖倒是没有那么明显的举措,只是张望了一下,面上显得却是和善了许多。 “非也非也,宁安姑娘,你这次可就误会三弟了哦!”张诚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好似在为正尧打抱不平。 “哦?那你现在把那呆子叫出来,我……我颖儿姐姐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宁安心里很不舒服,即便正尧起了床,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可做,毕竟认定一个人是坏人,那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招人讨厌。而正尧就是那样,在宁安看来,正尧现在已经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对啊,李大哥人呢?颖儿想见见他。” 朱禄颖倒是一点也不害羞,直接就说想见正尧,这才几天没见啊? 众人心里自然明白朱禄颖这番话的含义,却见朱禄颖说完,顿时一阵脸红,想来自己也说错话了。 “回郡主,实在抱歉,你们晚来了一步,三弟刚刚才出门不多久,如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柳彦立即说道,他不知道朱禄颖三人找正尧所谓何事,如果有什么大事,那就有必要立即追上去。 “哦。”朱禄颖的脸上明显有了一阵失落。 而就在朱禄颖刚刚哦了一声之后,却见宁安一把抓过朱禄颖的手,然后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咱们就追上去,要是发现那呆子再去烟花之地,非把他阉了不可!” 说完,宁安三人便急匆匆的消失在了大门口,而这一句话却让柳彦一众人不禁捂住自己的下体,隐隐的都有一种蛋疼的感觉。 第四十九章 初到韩府来品茶 对于宁安和朱禄颖三人的到来,正尧自然不曾知晓。而宁安三人走出蜀州会馆的大门的时候,已然看不见正尧等人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本打算转身问柳彦一干人等的,结果朱禄颖却是显得一脸的落寞,索性就此作罢,往靖王府而回。 于此,宁安不禁又狠狠地暗骂了正尧一番,以解心头之不爽。而就在此时,那正在赶往韩府的正尧却顿时打了一个喷嚏,想来背后说人坏话还真的有征兆的。 按照安叔指的路径,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穿街过巷,从城南一直走到了城北,总算来到了所谓的韩府门前。 与一般府邸不一样,虽然韩国仁乃是京城有名的商人,而且家底也很是丰厚,但是他的府邸却不是那么的奢华。门口依旧是两个石狮蹲在那里,但是却不是那般的高大雄壮,不过仍然显得很是威严壮观;大门是红油漆漆的,给人以豪放阔气的感觉;黄色的门环上面,似乎还绣着两条细龙,也算是做工精细,不失为大家之作;门两边各自挂了一个大红灯笼,不过现在并没有亮起来;门上方的牌匾上金黄色的写着大大的韩府二字,显得颇为大气有活力。 “这个韩府倒是挺特别的,虽不是那种铺张奢华的风格,但是看上去显得也是十分的有气势,看来这个韩国仁也是一个节俭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尧暗暗感慨了一番,之前到过靖王府,与靖王府比起来,这个韩府的确逊色了不少,只不过那种大家的气势仍在。 袁海云点点头,很同意正尧的说法。随即微微抿了抿嘴,与正尧相视一笑之后,便准备上前敲门。 而就在正尧的手快要触碰到铜环的时候,那大门竟然嘎吱一响,自动的打开了,这让正尧和袁海云一阵惊讶:难不成这里还是全自动控制的,一旦有人靠近铜环就自动打开大门?这也未免太先进了吧。 既然门已经开了,自然不会在门口久留,二人也不多言,直接往大门内走去。刚刚走进门,正尧这才发现原来门口是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站着的,而门旁边还有一个小缝隙,一看便知道外面是否有人。 这时,正尧才恍然大悟,想来那两个家丁透过那小缝隙,看见了自己和袁海云,然后经过韩国仁的交代,于是才主动给自己和袁海云开门的。 正尧不禁又是一阵苦笑,张开手中的绿玉桃花扇,一挑鼻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未等正尧和袁海云走出十步,迎面却走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穿着两袖 长袍,全身深灰色,走起路来是炯炯有神,一看他的样子,正尧便知道,此人必定是管家之类的。 “两位公子就是李公子和袁公子吧!我家老爷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了,两位请随我来吧!”那管家也不多说什么,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似的,只负责传话带路即可。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显然不明白这韩国仁请自己来是做什么,但是想必这管家也不会知道太多,索性就跟着一同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同时向那管家鞠了一躬,点头笑了笑,便跟了过去。 根据管家所言,韩府的面积很大,约有十亩,前后都设有花园,中间还有一条人工湖,在京城中,是不多见的。跟着管家一路走,绕过几条小道,穿过几间厢房,最后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偏厅门前。 正尧很是好奇,为什么这韩国仁见自己要在这偏厅呢?难道大厅不可以吗? 不过想那么多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进去看看再说。于是二人也不多做他想,迈着步子,继续跟着那管家,走进了偏厅。 刚刚走进偏厅,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在一张方桌面前,一边沏着茶,一边安然闲适的拿着手中的书本品诵不断,看来这个人很悠闲。 “老爷,两位公子已经到了。”管家立即凑到前去,低着头,说了一句。 那被称作老爷的,不用多说,也知道,此人就是韩国仁。不过这个老爷似乎显得有些过了,毕竟年纪就四十来岁。 韩国仁似乎看书看的入神了,并没有察觉正尧等人过来。在那管家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句了之后,他才有所反应,随即立即起身,满脸笑意地说道:“两位公子不必拘礼,先请坐下再说!” 面对韩国仁的热情,正尧和袁海云自然不敢怠慢,于是随即走到了方桌前,顺势坐了下来。 “呵呵,想必前辈就是邀我们前来的韩国仁韩大叔吧!”正尧笑着说道,先把大叔叫出来,这也算是套近乎的一种方式。 韩国仁一听,嘴角微张,浅浅一笑道:“哈哈,公子如此善于观察,想必你就是弄得京城都人所共知的李正尧李公子吧!如此一来,那么这一位,就应该是人称‘妙手小医仙’的袁海云袁公子了吧。” 没想到,那韩国仁的动作倒是挺利索的,已经将正尧和袁海云的身份打听的如此清楚。虽然正尧的名声在京城早已传遍,但是毕竟没多少人亲眼见过正尧,要一眼认出他 来,还是有点难度的,看来这个韩国仁果然有一手。 “哈哈哈哈——” 四人都不禁同时一阵畅快大笑,如同遇到了知己一般。 笑完之后,那韩国仁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且退下,似乎还有什么秘密的话要与正尧两人单独谈谈。 那管家自然知趣,立即会意的躬身退下,同时不忘将偏厅的门给关上。 见管家已经下去,正尧明白韩国仁定然有事情要告诉自己,于是他率先说道:“不知韩大叔此番邀我们前来所谓何事呢?” 正尧开门见山,那韩国仁自然也不会多做拐弯抹角,给正尧和袁海云各自沏了一杯茶,自己也抿了一口,随后说道:“其实本家也是昨日晚上才知道两位的事情的,今番邀请,一来是因为想要见见传说中的李正尧,二来是有人向我推荐你来的,呵呵。” “有人推荐?这又从何说起?” 正尧和袁海云本来准备喝一口茶的,却听韩国仁这么一说,不禁又将手中快要端到嘴边的茶杯给放了下来。 “实不相瞒,是韩某的义子周冰。昨晚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他们不对在先,我再次向两位道歉了。不过听我的义子周冰所言,你们两位身手不错,最后在衙门更得知你们二位就是轰动一时的李正尧和袁海云,如此韩某就更想要与二位见一见面了。” 韩国仁说的很是诚恳,想来他对正尧的事情也很了解,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就更想见一下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当然,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呵呵,哪里哪里,这都是误会,不碍事的。”袁海云可不会什么客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是不提的好。 正尧也点点头,接着说道:“轰动一时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正尧好管闲事,又爱出风头,说来着本不该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呵呵。” “无碍无碍,都是年轻人嘛,有点性格也不足为奇。”说着,韩国仁又抿了一口茶,似乎这茶真的很香醇。 看着韩国仁喝的那么的有味道,正尧不禁也跟着抿了一口,随后一个深呼吸,不禁点点头:“好茶好茶!此乃明前珍品啊!想不到在这里能够喝上一口明前珍品龙井,正尧这次算是一饱口福了!” 这个茶道,正尧自然懂的不少,之前在魏沁礼那里,就已经露了一手,当时一阵什么雨前上品,明前珍品什么的把魏沁礼忽悠的团团转。眼下到了这韩府,正尧不禁又开口 论茶了,当然,这个明前珍品对于正尧来说,他也是第二次喝,机会实在难得。 “哈哈,李公子果然非常人,一口便知我这茶为何物,看来这次请李公子来是明智的选择。”韩国仁心情大好,这次不再是抿一口茶,而是一整杯全都给喝干净了。 看着韩国仁那豪爽的样子,正尧对这个韩国仁更加的有兴趣了。光看他的外表,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介书生,谁料他竟然是做生意的高手,在京城都有自己的一方世界。 “呵呵,韩大叔如此豪爽客气,这倒是让正尧受宠若惊,对了,怎么不见周兄呢?” 说了这么久的话,这才发现原来周冰并没有在场,这点就有点奇怪了,而且一路走来的时候,却发现韩府异常的冷清,不像是一个大家族一样。 韩国仁听正尧如此一说,不由地尴尬一笑:“周冰他去看那几个受伤的兄弟去了,估计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其实韩某此番请两位来,还有另一目的的。” “哦?另一目的?” 正尧和袁海云再次疑惑了起来,惊异的看着韩国仁。 想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茶喝了,高帽子也戴了,自然得帮人办事情了。 第五十章 韩门家宅怪事多 听到韩国仁的话之后,正尧和袁海云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难为情的意思,只不过一阵疑惑让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毕竟自己和袁海云两人在其他方面不怎么擅长,除非是有什么离奇案件发生,这才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如果是单纯的看好自己和袁海云的功夫和实力,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又是拜帖又是偏厅饮茶的。 韩国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镇定的看着正尧和袁海云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这韩府最近几年可谓是怪事连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听闻李公子见识非凡,善于推理。于是韩某才唐突的将二位请来,想要知道二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韩国仁的表情很投入,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看来这些怪事已经缠绕他很久了,而且他对正尧应该是报了很大的希望的。 对于这点,正尧不禁又来了兴致,若说吟诗作赋或许他只是偶尔的一闪灵光,但是说到这推理,猜谜什么的,他可是兴致盎然。且不说这韩国仁会开出什么条件,估计只要正尧一听到这等怪事,肯定立即会参与其中研究一番。 只见正尧立即说道:“怪事?那究竟是何怪事?” 一旁的袁海云也是凝重的看着韩国仁,毕竟自己也是被邀者,这件事自己肯定要参与其中的,而且他对韩国仁口中所说的“怪事”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我韩国仁一生到现在,已经活了四十有六岁,之前有过三个儿子,先前都还好好地,可是每个儿子都在十六岁那年便离奇死去,而且每个两个儿子死之间只相隔三年。不知道是我家门不幸,还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虽然我都到官府去报了案,但是经过官府的一番侦查之后,没有可疑之处,也没有特别的异样,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不过韩某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心中始终不踏实,于是才请两位来。” 说道这里,只见那韩国仁一脸的愁容,眼角依稀可以见的几丝泪痕,似乎就要哭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等事情,想来这是任谁也不能接受的事情。儿子好好的,一到十六岁就死了,这还真的邪门儿。这古人都比较封建,都信轮回阴阳。但是那韩国仁也做了不少善事,在生意上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明码实价,时不时的还做善事,却见整个京城,乃至一些偏远地区,只要自己经过的地方,见着有贫苦大众,他都会慷慨解囊。尤其是在第一个儿子死之后,更是逢年过节都会去烧香拜佛,有时候遇到天灾什么的,他还会亲自去赠灾, 受到很多人的好评。而在京城里面,他每年都会花很多钱赞助各家书院学子们读书,如此的大善人,经历如此的家难,却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还请韩大叔细细说来。” 正尧顿时觉得此事很蹊跷,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韩国仁轻轻地拿起茶壶,然后将茶杯倒满,同时不忘给正尧两人也添茶。随后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大儿子名叫韩琦,如果现在还在,也有二十六了,二儿子名叫韩瑞,比大儿子小三岁,三儿子叫韩璐,不死的话,现在也有二十岁了。” 看着那韩国仁一脸愁容,悲天悯人的样子,正尧也不由地为他感到惋惜,三个儿子英年早逝,却是人间惨剧。 “想来韩大叔对三位爱子的期望也是挺高的,如今三位兄长英年早逝,确实有些天妒英才。”正尧也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举杯豪饮一口,似在为那三个死去的韩家公子感到惋惜。 正尧的这么一句话,顿时让那韩国仁一怔,立即说道:“呵呵,正尧是从何得知我对三个儿子有很高期望的啊?” 不想韩国仁此番也不再叫什么李公子了,直接称呼起正尧来,看来他也开始对正尧有套近乎的嫌疑。 “对啊,我说正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旁的袁海云也很是疑惑,正尧都没有看过人家三个儿子,怎么就如此肯定的说他对自己的儿子期望很高呢? “呵呵,见笑了,我是从大叔为三位兄长取的名字得出的结论。三位兄长分别叫做韩琦、韩瑞、韩璐,名字都带有玉字(在字典中,斜王旁大都做玉理解)。玉本就朴实无华,世人都向往之,且璞玉更是极品,说明人品上佳,德才兼备。大叔此举,自然是良苦用心呐。”正尧其实也是个人理解,因为他之前看过字典,本来想给自己取一个笔名,也准备弄一个带玉字旁的字,结果名字还没有取成,自己反倒是穿越了。 “哈哈,正尧果然智慧过人,如此细节,也难逃你的眼睛,不错不错,我当初确实有这么个意思,只不过……”本来韩国仁比之之前已然有了一丝放开,可是不觉得又说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声音不免又开始显得低沉下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小子瞎猜的呢!”袁海云可不懂这些什么的,他这个人,除了看病检查尸体,其他的都没兴趣。 正尧没有理会袁海云,看到韩国仁那显得很惆怅的脸,不禁安慰说道:“大叔 不必如此,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先弄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似乎觉得正尧说的很有理,韩国仁随即也放松了表情,又喝了一口茶,道:“我韩国仁早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贫如洗,不过后来与一个结拜兄弟,也就是周冰的父亲一同开始创业,渐渐地有了今日的成就。当然,这中间我们也都是经历了很多的艰难险阻,其中的一次,更是因为拒绝向当地的恶势力缴所谓的保护费,结果周冰的父亲因为脚下行动不便,最后被人砍了数刀,当场死亡。那年周冰才七岁,于是我便将周冰当做亲生儿子来抚养,至今也有十年了。” “哦?如此说来,大叔你眼下的一切,其实都与周冰的父亲不可分割了?”正尧转动了一下眼珠,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又不太肯定,于是问向了韩国仁。 “没错,如果没有周大哥,也就没有我韩国仁今天,所以,我现在才让周冰出来做事,而且往后我也准备将家产交给周冰,毕竟我膝下已经没有儿子了。” 听着韩国仁的口吻,似乎他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而且对周冰,他也是很看重的。 “哦。”正尧轻哦了一声,把头瞥向一旁,思索片刻之后,又道:“那当初你们二人是靠什么发家的呢?” 对于正尧来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人为的,家族式的案件他其实也办过不少。为夺家产而不择手段的人,他也见识了不少。他有理由相信,那死去的三个韩家少爷很有可能是遭人毒手的,要知道,十六岁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去经营家族的产业了。如果这个时候意外死去,那么对于想要得到家产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说来也惭愧,不怕被你嘲笑,当时我们二人也是使了一点小手段,在京城的东门口用二两银子买了一个乞丐的玉佩,接过手之后,发现那玉佩不是一般的玉,于是便拿到当铺去典当,结果那玉佩竟然当了三千多两,也因为如此,我们二人便开始了最初的创业。本来我们有了一点成就之后,又到当铺将玉佩给赎了回来准备原物奉还给那乞丐,可是当我们再到东门的时候,却已经不见那乞丐的踪影了。” 说话的时候,韩国仁却是一脸的尴尬和愧疚,想来当初也是因为自己太过投机取巧,说不定那玉佩就是别人的传家之宝,自己就这么给哄骗了过去,说什么也不怎么好。 听完韩国仁所言,正尧觉得这件事又多了一个突破口,第一个便是这个财产的直接受益人;第二个便是这玉佩的主人 或者是玉佩主人的后人,毕竟当初两人的手段也有些不光彩,说不定导致了其他什么恶劣的后果,它的主人或者它的主人的后人前来寻仇,那也不一定。 “那敢问大叔,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当然,我说的是与你家产挂钩或者是在你产业下职位比较高的人。”正尧又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问向韩国仁。 正尧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有三,一个是想了解清楚韩家的结构,二是韩家产业里面的人脉分布,三是从两者中对比一下,从而寻找出一些可疑的人来。 显然,在正尧看来,韩府少爷连死三个的事情已经铁定的被认为是人为的了。 袁海云则是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他也觉得很有必要了解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网和背景,毕竟与正尧相处久了,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研究案情相关的东西。 经正尧一问,韩国仁顿时顿了一下,或许他没有想到正尧会如此问自己,不过他也不做多想,稍稍踟蹰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我韩府的人其实没多少,除了我,周冰,就是我的两个侄子,一个是我死去妹妹的儿子,唐俊,现在在我韩家的一家银号里面主持日常事务;一个是我死去大哥的儿子韩琛,现在主要负责韩家玉器行的业务,这两人如今也快三十了,不过都还未有成家。只是唐俊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倒是韩琛,平时没事就爱逛青楼什么的,偶尔还会惹一些事情回来,不过唐俊和韩琛两人平时也挺乖巧的,在打理韩家家业的时候,两人也都很热心,很认真,很少出纰漏。至于其他的,账房里面有一份详细的名单,一会儿我叫生叔带你们去看看。” 韩国仁说的很是详细,看来他对整个韩家还是很了解的,尤其对那些孩子们,还是挺关心的。不过听到他说自己还死过妹妹和弟弟,正尧不禁又是一阵哀叹,看来这个有钱人也不好当啊,到了现在,连亲戚都剩不了几个了。 当然,正尧有兴趣的倒是他的两个侄子,这个唐俊和韩琛,看来有必要深入一下。正尧朝袁海云眨了眨眼睛,袁海云似乎与正尧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只见袁海云也同时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 “嗯,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看我们有必要去看看三位兄长曾经用过的卧房才是。不知大叔可否带我们前去一观呢?”正尧站起身来,很是严肃的看着韩国仁说道,听其语气,似乎还另有深意。 韩国仁一听正尧这么一说,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多做深究,也是随即起身,然后点点头,带着正尧 和袁海云两人,朝着偏厅外面走去。 第五十一章 出门上街遇麻烦 在韩国仁的带领之下,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先后对之前三个韩府少爷所住的寝室进行了一番察看,虽然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但是屋子里面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的陈设也一直没有变过。 如此,对于案情也有一定的帮助,因为据说那三位少爷都是死在床上的,那就意味着这个寝室是死亡现场。而经过那些大夫的诊治和检查,都不曾查出是什么病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最后只能用离奇死亡来解释。 不过事情反正已经拖了这么久了,韩国仁也不着急立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决定将正尧等人留在韩府住下来,帮忙研究一下。正尧和袁海云也是一时热心上脑,想也不想,决定写一封信给蜀州会馆,叫他们不必担心,然后便安心的住在了韩府。而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便被安排在了南厢房的两间上房之中。 刚刚用过午饭,也不见周冰回来,韩国仁似乎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于是便仍下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在韩府大宅里面。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倒是显得自由自在,在韩府大宅里面转悠了半晌,最后来到了人工湖面前,坐在亭子旁边,一边饮茶吃水果,一边钓鱼欣赏这人工湖的美景。 “我说正尧,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到底是不是人为的呢?” 说到钓鱼,袁海云自然提不起丝毫兴趣,毕竟他就是一个性急的人,要耐着性子蹲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的看着湖面,等着鱼上钩,他估计会发疯的。 正尧手中拿着苹果,轻咬一口,然后笑着说道:“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为之的,难道你在三个少爷的房间里面没有发现什么吗?” 一看正尧那自信的样子,袁海云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也察觉到了,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喝茶吃东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你为什么不向韩大叔说明呢?” 袁海云的脑筋一直都不怎么会转弯,反应慢了些也属正常,毕竟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正尧是截然不同的,也不恩能够说袁海云这就是缺点,要知道大智若愚,或许袁海云就属于这种吧。 “你小子!”正尧用那拿着苹果的右手指了指袁海云,没好气的接着说道:“我这样做是不想打草惊蛇,懂吗?要知道,韩大叔前后死了三个儿子,如果我们告诉他他的儿子是有人早有预谋想要杀害的,那他会作何感想?且不说他有没有心理准备,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我想在我们告诉他之后,他的做事方式肯定也会受到影响的,到时候,很容易被那幕后元 凶给察觉出来,对于我们破案是很不利的。” 袁海云哪里想到正尧会考虑这么多,不过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觉得颇为有理,不禁连连点头。 “那你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又准备怎么做?” “刚刚走进屋子,里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黑暗,深邃,无形之中带着一丝冷清的恐惧。如果一个人长期在这种环境下成长,难免会有心理阴影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公子的屋子里面的摆设都是这样,但是我可以肯定这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还是在韩大叔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韩大叔允许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而且里面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所察觉,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种味道是某种药材混合某种花香之后产生的,而且这种味道若是长期闻过之后,会产生幻觉。”听完正尧所言,袁海云又是一阵点头,同时自己也不忘补充着说道。 对于袁海云所言,正尧自然不容置喙,凭着袁海云的专业,很难出错的。正尧也点点头,又道:“没错,所以这件事就更加的显得有些离奇,我想,这三个公子的死至少与韩家里面的人有关系。” 毕竟如果想要韩家三位公子死在家中,除了韩府的人,真的很难想象还会有谁。而且做的如此的不留痕迹,不是韩府的人,难度真的很大。 “那你准备跟着韩府上下所有人这条线索追踪下去了?”袁海云饶有兴趣的说道,显然他对之前与正尧一起办案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次再出手,自然也有了一丝兴奋之意。 都说年少轻狂,确实是如此,哪个青年又不曾想好好的表现自己一番呢? “嗯,我决定首先去会会那个韩琛。”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 袁海云立即起身,说着便准备就走,这个钓鱼的事,他还真的没兴趣。 “等等——”正尧突然叫了一声,待袁海云回过头去,只见正尧又道:“哈哈!等了这么久,大鱼终于上钩了!” “我晕!”袁海云没好气的冲着正尧一阵鄙视,还以为他叫自己等等做什么呢,原来不过是鱼上钩了。 正尧心情大好,将钓起来的鱼又给放回了湖里面,随即收好鱼竿和果盘,放到一旁,然后与袁海云一同往大门口而去。 刚刚要走出韩府大门,却见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回来了,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 周冰今日衣着 青衫长袖头顶顶着一个发髻,长发披在身后,看起来比昨日要俊朗许多,只见他是一个人,想来刚刚从医馆看望那几个被正尧和袁海云打伤的兄弟才回来的。 见到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已经来了韩府,而且看这架势似乎要走,于是立即走到正尧面前,道:“李兄和袁兄这是要走么?” 周冰自然不知道正尧和袁海云已经答应留下来帮韩国仁破了这一宗离奇死亡案子,所以他这么问也无可厚非。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不由地浅浅一笑,随后正尧合着绿玉桃花扇,挑了挑鼻尖,道:“周兄误会了,韩大叔说他有个侄子韩琛在韩家商行做事,而且那韩琛与我们年龄一般大小,为人才高八斗,我和海云自然想要去见识见识。” 也不知道正尧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那周冰却没有什么犹豫,立即道:“这样啊,那我就为你们领路,毕竟韩家商行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而且韩大哥的脾气也不怎么好,若是生人,指不定他还不待见呢。” 周冰说的确实是事实,正尧也觉得有必要,于是点点头,一伸手,示意请。 看着正尧的动作,顿时引得周冰一阵掩鼻嬉笑,那动作倒是像个女人。不过正尧也没留意这些,于是三人便踏出韩府大门,直往约有三里来路的韩家商行而去。 这里属于京城的北街,按理说离靖王府所处的东街相隔的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程,然而不巧的是,正尧三人在北街街上没走多久,迎面却看见了三个女人,而且这三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宁安三人。 似乎对面的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也看见了正尧,而且正尧此刻一副悠闲的样子委实让宁安一阵怒眉上眼。于是只见宁安整个人怒气冲冲的正朝着正尧而来。 人还未到,杀气便来,正尧第一时间感到了一阵不妙。但是周冰又在旁边,他可不想做什么缩头乌龟,于是一脸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而一旁的袁海云看到宁安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面已然开始为正尧担忧起来。要知道,之前在蜀中也好,还是在法华寺之行也罢,宁安和正尧可没少斗嘴,但是都没有见过宁安有如此的表情,相信这次正尧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李正尧!你这个该死的呆子!今天本姑娘总算逮着你了!看你还想往哪里跑!” 宁安整个人如同唱戏一般,指着正尧怒斥着,这让正尧一阵疑惑:这蛮婆,脑袋被门夹了?我什么时候又惹她了么? 而就在正尧还在思来想去的时候,宁安的一抹粉拳顺势而来,不由分说的直接冲正尧的鼻梁而去。当正尧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鼻尖一阵酸楚,眼睛微微有些模糊,用手一抹鼻尖,只见殷红的血渍已经从鼻孔中冒了出来。 “哎呀——!” 正尧吃痛的叫了出来,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宁安说都不说一声就往自己鼻梁而来,下手就下手嘛,而且还下的如此的种,竟然还打出血了。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宁安也是有些错愕了,她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手如此的重,她更没有想到正尧竟然连躲都不躲,这让她顿时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傻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大哥——” 朱禄颖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立即大呼一声,急匆匆的冲了过来,而一旁的小曦则是一脸尴尬地看了看袁海云,又不满地看向了宁安,似乎在说:公主,这下可好了! “你……” 正尧本想狠狠地怒斥一番宁安的,却见宁安像个木头一样在远处冷愣着,而自己一动气,那鼻尖就一阵酸痛。无奈之下,正尧只得把头撇到一旁,不想,那周冰见着正尧捂着鼻子,从手指缝里还依稀可以看到血渍流出的样子,顿时引得一阵掩鼻嬉笑。 “额……” 袁海云也一阵无语,这下可有的忙了。 第五十二章 京城北街玉器行 面对宁安的突然一击,正尧真的很想上去狠狠地对宁安暴打一顿,不过最终正尧还是忍住了,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毕竟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虽然只是属于专科学校性质的警察学校)。 然而宁安对正尧也一贯如此,只不过这次玩的有些过火,只见宁安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小曦走过来,拽了她一番,她才尴尬的绕到了一旁。 朱禄颖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很是体贴,立即在衣角撕下一片布条,然后道一旁的杂货铺里面沾了一些水,往正尧的后颈拍了拍,以此来止血。 折腾了半晌,正尧的鼻血总算是止住了。却见宁安发傻一般的望着正尧,这让正尧又是一阵没好气,不禁狠狠地瞪了宁安一眼。 宁安可是不服气,这个摆明是正尧先惹得事情,要追究也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于是立马准备上前理论。好在小曦机灵,一把又将宁安给抓了过来,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宁安才稍稍平息了胸中的怒气。 “你说你这蛮婆,没事你那么冲动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你看看郡主怎么不像你那样?” 鼻梁还在隐隐作痛,正尧不敢说话太过大声,只是撇头看向宁安,稍稍提起了一丝语气说道。 本来宁安已经暂时平息了,可是没想到正尧又来找事,这让她顿生不爽之意,而一旁的小曦则是不禁把眼睛一闭,心想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下去。 果然,之前小曦说的估计宁安早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眼见正尧来挑衅自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宁安再次冲到了正尧身前,准备扬手,却见正尧的鼻尖还是红彤彤的一片,最终还是止住了手上动作,略带不满的口吻说道:“你还敢说!如果你没有惹本公……姑娘,本姑娘会教训你吗?你看我怎么没有对袁公子不满呢?” 似乎宁安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连一旁的袁海云也不禁点点头。 至于周冰,他完全就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正尧和郡主、宁安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不过直觉告诉他,宁安的反应确实不像是一般朋友之间该有的反应。 “呵呵,我看你的名字应该可以改了,不该叫宁安,该叫宁吵!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说出个理来,我就认了。” 正尧对眼前这个女人只可以用无语来形容,以往一直争吵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还动起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鼻子 给打出了血,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这叫他如何不气。虽然,他并不是从心底里讨厌宁安。 见正尧说的这么振振有词的,宁安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走到朱禄颖身前,示意朱禄颖为自己说说话,可是谁知那朱禄颖自从见着正尧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之前的那般多愁善感竟然烟消云散了,这让宁安一脸急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蛮婆没话说了吧?好啦,我也不与你计较,我还有正事呢,你若是闲来无事,大可以到处逛逛,但是要记住,不要随意出手打人,其他人可不会像我这般对你仁慈的哦!”说完,正尧准备哈哈一笑,岂料刚刚一张嘴,那鼻子就是一阵酸痛,这下可好了,连笑都不行了。 看着正尧那自大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听着很是别扭,宁安很想再给正尧一拳,不过却听正尧说还有正事,这让宁安顿时又来了兴趣,最终忍住了想打正尧的冲动,转而问道:“哦?呆子你还有什么正事么?” 正尧怎么听宁安这语气都觉得别扭的很,不过他还是明白,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便自己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她肯定还会在暗地里跟着自己,倒不如直接告诉她一些内情,于是正尧微微扬了扬嘴角(浅笑一下还是可以的,不影响鼻子),继而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惹麻烦就行。” 看着正尧突然变得很正经的样子,宁安明白这个正事应该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她也收敛了之前的那个随意的样子。而一旁的朱禄颖也靠近了来,似乎也想知道正尧这个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在正尧身后周冰却是觉得一阵好笑,这几个人真的很特别,之前还打打闹闹的,而现在说话又开始变得那般的亲密,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袁海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倒是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那你说说,说不定本姑娘和颖儿姐姐能够帮你一些呢!”宁安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与之前那随意又蛮不讲理的宁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正尧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直接进入主题:“嗯,说不定你们还真的能够帮上忙,咱们就边走边说吧!” 说完,正尧给周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帮人便往韩家的玉器行走去。 一路上,正尧简单的说了说之前的一番经历,当然,包括在何记海味铺的一番群殴,这让一旁的朱禄颖则是一惊一诧的。还好宁安是见过大场面的,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措,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觉得这 么刺激的事情少了自己委实有些感到遗憾。 很自然的,正尧说出了韩府发生的离奇事件,而这些事情,宁安之前也在京城里面听人传说过,便囚当是并没有太过在意,而且也觉得此事连大夫都说没有可疑,自然也没了兴趣。只不过这次听正尧这么一说,她突然又来了兴致。 而一路走来,周冰也给众人介绍了韩府的产业,不曾想到,这北街的那些首饰行,银号钱庄什么的,大多都是韩府名下。这不禁让正尧和宁安等人都一怔,看来这个韩家的经济实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韩记玉器行店门前。当然,此刻却少了一个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 在来此之前的路上,正尧便商量过了对策,此番来访,主要是暗访,因此,并没有与周冰一同进来。毕竟在正尧看来,韩家三位公子的死最有直接嫌疑的就是唐俊和韩琛。入托与周冰一同前来,问东问西的,自然很容易的就会打草惊蛇。 故而,正尧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与宁安等人一同进入,扮作买主,打探虚实。 当正尧五人刚刚踏入韩记玉器行的大门时,只见一个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女掌柜?这倒是让正尧和宁安等人一阵诧异。很少有商铺用女掌柜的,要知道在这古代,女人一般都不会抛头露面的。 “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各式玉器应有尽有,可以随便参观。” 女掌柜倒是一张公式化的脸,完全可以媲美那些移动联通妹妹们了。还好这个女掌柜看起来还有几分姿色,不然的话,估计这个韩记玉器行的生意会很惨淡的。 “呵呵,请!”正尧也很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同时迈步走进了玉器行的店里面,一旁的宁安等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我们玉器行一共分为三个区域,这第一层为一般玉器,第二层为高档玉器,而第三层雅阁里面则是稀有玉器。” 女掌柜走在正尧等人面前,指手画脚的介绍着,她的样子倒是挺专业的,与现在的那些银行里面上班的大堂经理有的一比。 “呵呵,这里似乎除了玉器,还有瓷器珍珠什么的哦,你们这里的品种还真的不少嘛!” 袁海云虽然对诗词歌赋不怎么研究,但是对古董玉器什么的,还是有些接触。毕竟他家里也有点家底,很多时候要买什么瓷器装饰品的,袁海云都会与他爹袁凤鸣一同前去, 同时还不忘在一旁提供一下意见,久而久之,他也或多或少有了一点心得。 “嗯,这位公子说得不错,虽然我们韩记玉器行是韩记商行名下的一个产业,主要经营玉器,但是珍珠玛瑙之类的还是会购置一些,你也知道,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品味都不同,越是有钱的,越不会只在意一件物品,什么玉啊翡翠的,自然是越精致越好,这年头生意难做,自然要懂得变通才行。” 女掌柜苦口婆心的说道,大吐做生意不容易的苦水。不过她说的也很在理,正尧不禁连连点头,心道这韩记玉器行用这个女掌柜看来是有深意的,如此能说会道,一般的男掌柜怕是有些望尘莫及了。 “彩石玛瑙翡翠链,陶瓷珍馐璞玉环。抱以罗贯换百味,不若一枚磁瓦片。” 正尧也是一阵兴起,突然吟起诗来,虽然所说的内容与周遭并无太过直接联系,但是从中也吐露出了正尧对中国国粹的一种敬畏。要知道,在往后的中国,在新世纪的中国,有多少的国粹诸如珍珠玛瑙,翡翠玉器的都流失在了其他国家,找不回来。如今看着眼前一大堆的奇珍异宝,自然发出阵阵感慨。 突然听到正尧这么一吟诗,那女掌柜顿时觉着正尧肯定是一个情场浪子,而且专门靠这些来哄骗女孩子的,于是立即说道:“呵呵,公子博学多才,本家可是长见识了,不知道几位想要点什么呢?” 第五十三章 桃花扇又夜明珠 女掌柜终于进入了主题,想来一路上说了这么多,最终还是想要推销一些产品给正尧等人的。 听女掌柜这么一说,正尧不禁嘴角微扬,随后道:“不知道二楼上的东西如何呢?不如我们先上二楼看看如何?”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女掌柜,而是看了看袁海云,又看了看宁安和朱禄颖,似乎在征求众人的意见。 既然正尧已经如此说了,那也没什么多考虑的,于是众人也连连点头。 “那好,诸位请跟我来。”一见正尧征求似的看着自己,想必眼前的这帮公子小姐定然来头不小,说不定会在二楼里面挑选几件好东西,到时候肯定会卖不少钱,自己从中的提成自然不少,而到了年终,所分的红利也只是有多不少。 正尧等人并不知道,在正尧看向那女掌柜的一刻,女掌柜的脑子里面已经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样,说不定已经算出了年终分红的第五位数字是多少了。跟着女掌柜,一步一步踏着楼梯,缓缓地来到了二楼专区。 二楼摆放的物品明显要比一楼所摆放的药高档的多,这是不容置喙的。而且都说物以稀为贵,这二楼的东西自然也比一楼少了不止一半。 不过这二楼上的瓷器玉器相对来说都是大件套,要么是花瓶,要么就是茶壶什么的,比一楼的小小装饰品确实大了不少。 “这二楼的物品比较少,而且多是大物件,诸位不妨四处看看,说不定有你们喜欢的。”女掌柜心情很好,也不多说什么了,既然对方要上二楼,那对方肯定是有东西要买的。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还不如让他们自便。 女掌柜的这个做法倒是很正确,有时候有些人买东西就是不喜欢有人陪着,独自转转看看,或许心情好还会多买一点。 正尧点点头,围着这二楼专区转了一圈,然后看了看宁安等人,似乎在问有没有看上眼的。可是宁安和朱禄颖是什么人?这里的最好的东西怕是也比不过家里的一个花瓶吧,显然一脸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正尧等人早就设计好的,目的旨在去见识一下韩琛。经周冰所说,一般来说,在玉器行买东西一般是见不着韩琛的,只有到了三楼雅阁,韩琛才会亲自出马。 不过正尧为了不让他人生疑,于是循序渐进,一楼看了再看二楼,二楼不满意再上三楼,如此既能够引出韩琛,又可以不让别人看出众人是直奔韩琛而来的,也算是正尧的一个好计谋吧。 “额,掌柜的,不如我们上三楼吧,我的几个朋友似乎觉得这里的东西还是很一般。”正尧一脸认真的说道,同时手中的绿玉桃花扇随即扇出,乍一看,正尧还真的像个花花公子,而宁安朱禄颖等三个女子倒像是与正尧有染的那些大家闺秀。 那女掌柜是什么人,在玉器行混迹这么多年,一眼便认出正尧手中的绿玉桃花扇不是凡品,就是将这二楼里面的最好的两件物品的价格加起来,也换不回这把绿玉桃花扇。再看正尧那番风流倜傥的样子,认定正尧肯定是哪家有钱公子,想要哄女孩子开心而准备一掷千金。 脑中虽然想的很多,但是却没有花多少时间,只见她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一脸尴尬地说道:“实在抱歉,这个三楼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还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先去通报一下主事的,让他来招待你们。” 毕竟三楼属于雅阁,一般人不能进去那也很正常。而且三楼的东西肯定是珍贵无比,一般人也买不起。如果有人想要去买,那接待的必然是有分量的人,不然生意搞砸了,那可不是道歉那么简单就能够了事的,说不定还会被炒鱿鱼呢。 正尧心领神会,点点头,示意掌柜去吧。而正尧和宁安等人则是又开始绕着二楼的那些专柜观看了起来,同时那些售货员也不停地吹嘘这个物品怎么怎么的好,这个花瓶怎么怎么的防摔,这个尿壶怎么怎么的香,这让正尧不禁一阵好笑:这些人,还真的比自己会忽悠,换做是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这帮人至少混个片区销售经理不可,太能扯了。 在说话的同时,正尧不禁又拿宁安开玩笑,说那花瓶就跟宁安一个样,外表好看,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空一片。宁安听来,自然不会给正尧好脸色,于是顺手又一掌挥来,不过这次正尧反应够敏捷,只是打中了自己的胸部。 “什么东西?鼓鼓的,圆圆的,难道……?”宁安突然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正尧说道,而她的那只凤爪仍旧还停留在正尧的胸口,不停地揉捏着。 “有你这样的女子么!捧着一个男人的胸部不停地揉捏,你变态啊你!”正尧没好气说道,不过宁安的那一掌确实让自己感到一阵疼痛。 当然,这个疼痛并不是宁安直接造成的,而是宁安的手打在了正尧胸口的一颗夜明珠(就是在去温香玉苑之前的一家杂货铺里面买的便宜货)上面,从而又摁在了正尧的胸口,差点让正尧喘不过气来。 “额……” 宁安似 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此举有些不妥,立即松开了手,然后尴尬的低着头。不过宁安也是很能担待的,片刻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又把头抬了起来,两眼闪烁不定的看着正尧道:“说,你到底在胸口藏了什么东西?” 面对宁安的如此反复无常,正尧当真快要受不了了,而眼见不远处的朱禄颖也快要走过来,未免引出不必要的误会,正尧立即把手伸进了怀中,然后取出了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也不知道当时正尧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突发奇想的买下那颗夜明珠;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大一颗夜明珠,那杂货铺的老板竟然当做废品一样,二两银子就卖给了正尧,也不知道是正尧糊涂,还是那老板糊涂。 “诺,你看吧。”正尧很大方的就把夜明珠递给了宁安,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 “咦?看不出来嘛,你这个呆子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宝贝,对了,它晚上会不会发光啊?”宁安接过夜明珠之后,看也没看正尧一眼,反而是把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夜明珠上。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买了它之后,好像真的没发过光。” 还真别说,正尧所说的确实如此,本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结果买回来已经有三天了,可是就是不见它发光,也难怪当初会二两银子卖给自己。仔细算算,这个珠子外表看起来大了一些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个不会发光的夜明珠,那还叫夜明珠吗? “那是你人品有问题!这个珠子,本姑娘喜欢,回头给你三百两银子便是!”也不知道宁安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在正尧听来,倒像是在施舍什么的。 “算了,我看那破珠子也不值钱,你爱要就拿去,也不用给我什么钱,一会儿买东西你付账就行!” “那好!” 宁安以为自己赚大了,可是她又如何知道,正尧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一个破珠子换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才是赚了。当然,正尧也不会下手太狠,毕竟宁安到时候有没有那么钱还成问题呢,如果到时候叫朱禄颖付账,那岂不是又要麻烦靖王了,这可不好。 而就在正尧和宁安达成“协议”的时候,却见从三楼上走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身披黑色披风,头顶盘了一个大发髻,头发顺着后背披下来,与那黑色披风连成一片,倒是有些分不清是头发还是细线。 那男子圆脸大耳,鼻梁高挺,浓眉黑眼,朱红玉唇,却也有几分俊秀。不过看他走 路的姿势,便不难看出多了一些纨绔子弟的风范,应该就是那种长期混迹在青楼一带的富家子弟。而不用多说,那黑色披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要找的韩琛。 只见韩琛缓缓地走下楼来,在女掌柜的指引之下,来到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几位要到雅阁买东西?”韩琛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没有那女掌柜的那般热忱,也并不是太过僵硬。 正尧点点头,道:“是的,我的几位朋友对这里的东西不怎么看得上眼,听说雅阁有好宝贝,于是我们便打算上去瞧瞧。” 说着,正尧又把他手中的那绿玉桃花扇拿了出来,扇了一扇,似乎在告诉韩琛:老子是有钱人,带路吧。 韩琛怔了一下,把目光移到了正尧的手中,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宁安手中的那颗不发光的夜明珠身上。心理面似乎嘀咕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说完,韩琛便第一个迈步往三楼走去,正尧也没做多想,紧跟着走了过去。 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在韩琛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楼雅阁。 一进屋,正尧再次感受到了物以稀为贵这个概念。只见三楼雅阁比之二楼又更加小了许多,说简单一点,三楼其实就只有一间屋子,而屋子里就只有一个柜台,柜台上面也就摆放了数十样物品,看来真的是物以稀为贵。 众人此刻便就着专柜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同时正尧等人则是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在商量着该如何进行此次的“暗访”。 第五十四章 闲聊之余也有获 “诸位现在来到了三楼雅阁,这里都是我韩记玉器行的精品玉器,请随便看,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在下。”见正尧等人久久不说话,那韩琛便主动上前搭话来。 韩琛倒不会认为正尧等人看了物品上面的标价之后发觉买不起才半晌不说话的,相反的,他倒是很愿意相信正尧等人正在考虑是买哪些好,毕竟这里的每件物品都是那样的精致与奢华,高贵与典雅。 正尧抿嘴一笑,似乎鼻尖已经不疼了,又合起绿玉桃花扇,在鼻尖轻轻挑了一下,然后来到专柜面前,指着其中的一串珍珠项链道:“嗯,老板,先把这串项链取出来看看吧。” 韩琛见正尧如此识货,一来就挑了这么一个有品位有档次的项链,心里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于是立即将项链给取了出来,交到了正尧手中。 正尧轻轻接过项链,然后走到朱禄颖身边,递给朱禄颖道:“颖儿你试试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买下来,送给你!” 却见朱禄颖顿时一怔,这似乎是正尧第一次有送自己东西的意向,简直有点让她感到意外。不过朱禄颖还是将项链接了过来,然后拿在手中把玩。 袁海云见正尧说的像是真的,立即一把将正尧抓了过来,悄声嘀咕道:“喂,你还来真的啊!我今天可没有带钱,我看那项链,少说也值千把两吧,你以为是地摊货五两银子随便挑十样的?” 对于正尧的此举,袁海云还真的不能够接受,他还假戏真做了,那到时候谁来给钱? 而听到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不仅没有任何的惊诧,反而是一脸轻松的笑了笑,随后又悄声道:“现在别说这些,一会儿有人会付钱的。” 说话的同时,正尧不忘看了看宁安,直觉告诉他,即便宁安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之谜,但是至少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几千两银子在她这种既刁蛮又不讲理的小姐看来,完全就不是什么事,再说了,那里还有郡主朱禄颖呢,实在不行,就不买呗。 说完,正尧立即又走到专柜面前,指了指一对碧绿色的玉镯,又指了指一旁的晶莹剔透的宝石戒指,示意韩琛全部都拿出来。完后,正尧便一一塞给宁安和小曦,叫他们试试看看合不合心意。 宁安和小曦不禁同时一怔,这个呆子今天还真的够阔气的(当然,宁安已经忘了最后由自己付账的这件事了),自然很欣然的接过那玉镯和戒指。 当然,之后正尧便没再理会宁安三人,而是与韩 琛聊起天来。 “在下李和,蜀中人士,初次来到京城,今天闲来有兴趣,便来了这京城闻名的韩记玉器行,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正尧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起对方的名字来,很自然的,在袁海云等人听来,正尧的这个问题显然就是废话,在场谁人不知他就是韩琛? “呵呵,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在下不才,姓韩名琛,只是这里的主事,并非老板。”韩琛微微笑了笑,面对这种富家子弟,自然要陪笑卖笑了,除非自己不想做生意了。不过在他说到“只是主事,并非老板”的时候,那韩琛的眼中却是一阵闪烁。 这一切,正尧自然都看在了眼中,然而他并没多言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哦?原来大哥姓韩啊,想来这韩记玉器行是你家自己开的吧,不错不错,你家这韩记玉器行在京城可是颇具盛名的哦!” 正尧知道,先把高帽子给对方戴在头上,那么和对方说话也就显得容易了些,不会显得别扭,当然,如果说中了对方的要害,那对方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反应的。 韩琛一听正尧如此说,他的面色也不由地一阵闪烁,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接着说道:“哪里哪里,让李公子见笑了。这韩记玉器行乃是我二叔开的,我只不过是在这里打打下手罢了。真的说起来,这韩家的产业与我也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琛的这一番话出现了两处重音,第一处乃是“打打下手”,第二处乃是“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很明显的,以正尧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里面必定话中有话,而且意旨很明确,就是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被重用,自己并没有得到应得的一部分。 “呵呵,韩大哥严重了,在下可是听闻,这韩家产业的掌门人韩国仁可是膝下无子,而你又是他的侄子,想必他以后的产业也会归你所有,到时候,你还不就是真正的韩大老板啦!”正尧摆明就是在探听虚实,开始逐步的将话题转入正题,不过那韩琛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意,还以为只是闲聊罢了。 不过韩琛听正尧这么一说,还是怔了一下,想来这个李公子来此之前还是对韩府进行了一番打探的。当然,他并不认为正尧问这些是有什么其他企图或者目的什么的,于是摇摇头,一脸惭愧的吐着苦水:“说来惭愧,李公子说的不假,我二叔的确膝下无子,而他的三个儿子也都在十六岁那年离奇的死去,时候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来,不过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二叔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 ” 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这可是一个爆炸性新闻,正尧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不会吧,我可听人说韩国仁只有三个儿子,而且都已经死了,怎地又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呢?”这时不仅正尧疑惑,连一旁试戴玉镯的宁安也不禁凑了过来,似乎也想听听这里面的趣闻。 而那韩琛似乎说上了瘾,嘴角竟然抿了一下,想也不做多想,然后又说道:“我怀疑我二叔的那个义子就是他的私生子,是他背着他的结拜大哥和他大嫂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生下来的孽种,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对那个野种那么好?” 未曾想到,那韩琛所说的就是周冰,更没有想到,说到周冰的时候,那韩琛竟然露出了一丝凶光,左一句孽种,右一句野种的,似乎很讨厌周冰,而且竟然还直言不讳的说自己二叔的是非,更加油添醋的对自己的猜测给予了事实般的肯定。 韩国仁与大嫂通奸,生下私生子周冰? 这个消息似乎太过震撼了,正尧也不禁为之一怔。且不说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单论韩琛的想法,那就是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竟然在背后如此说自己的二叔,看来他对他二叔还真的很不满。 “呵呵,我想韩大哥也多虑了,据我所知,韩国仁之所以那般照顾他的义子,是因为当年他的结拜大哥因为他而死的,他心里觉得有愧,想要做些补偿,才如此的吧!”正尧笑着说道,似乎在安慰韩琛,但是实际上,正尧其实是另有目的。 “觉得有愧?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我爹和我姑姑不也是在那次事件中丧生的?可怎就没见他对我和唐俊那般的好?呵呵!我二叔最会在旁人面前演戏了。”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韩琛心胸狭窄的话,那就是韩国仁处理事情确实有欠妥当,想不到韩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己的二叔,看来二人之间存在了不小的分歧。 “或许这也是有可能的,对了,听你说唐俊,这个唐俊又是谁呢?”正尧不想一直纠结于这个话题,于是立即转到了唐俊身上。 说着,正尧不忘给宁安等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再多选几样。 果然,宁安朱禄颖等人立即又走到专柜前,胡乱的挑选了两样饰物,继续着他们的“试戴”。 见对方如此豪气的又准备买两样,韩琛自然心里高兴,于是取出一支发簪和一对脚环,递给宁安三人之后,又对着正尧说道:“唐俊啊?哈哈 ,那小子比我还混的差,这都多少年了,他还在经营最初的那家小银号。” “哦?那听你这么一说,那唐俊不是混的更惨,那他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他也觉得韩国仁处事不公?”正尧立即追问道,对于这个唐俊,他自然有兴趣,而且,从别人口中,尤其是这个韩琛口中知道的肯定要比从韩国仁乃至唐俊亲自说的药靠谱的多。 毕竟韩国仁对这几个年轻人并不是很了解,还有唐俊本人对于自己的事情,自然会有所保留的,因为韩国仁曾经说过,唐俊不怎么爱说话。 “他?他能有什么想法?那小子就不怎么爱说话,估计他一辈子就待在那个破银号里面了。他人又胆小,也不出门。前几次二叔给他介绍几个对象,人还没见着,他竟然中途就打退堂鼓。也不知道他最近在搞什么,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似乎说到别人的事情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只见韩琛一脸说了一大通,看来他对唐俊还是很了解的。 “哦,原来如此。呵呵,今日我们也只是闲聊,韩大哥可不要介意李某话多哦!”正尧则是好不要脸的说道,自己依然得到了一些讯息,反而还说只是闲聊。 当然,韩琛并不知道正尧真正的来意,自然没做过多的理会,只是欣然一笑,心想,告诉你这些也没什么,反正今天你要买东西,老子可是又大赚了一笔! 第五十五章 三楼雅阁购饰品 与韩琛“攀谈闲聊”了一番之后,正尧或多或少的从中得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虽然不知道这些信息有没有用,而这些信息自然也是有真有假,还有待回去慢慢筛选,但是正尧却很满意此番的“暗访”成果。 最后,朱禄颖、宁安以及小曦三人各自选择了一样自己喜欢的饰品,随后便准备离去,而这个时候,正尧却一把拖住了宁安,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向了宁安。 面对正尧那坏坏的眼神,宁安不难知道正尧定有所图,于是也昂首看着正尧道:“怎么?呆子难道你想反悔,不送东西给我们了?” 看着宁安那眨巴眨巴会说话的眼睛,正尧顿时觉得好笑,看来这个时候,这个蛮婆早就忘记了之前的协议。正尧只得无奈摇摇头,这让宁安一阵懵懂不解。 “喂,呆子,你可不要耍赖反悔啊!本小姐看重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退回去的!” 到了现在,宁安还认为正尧是不想送东西给自己,这更加正尧觉得这个女人有时候还真的可爱到了极致。 笑笑之后,正尧总算平复了过来,然后附耳到宁安,说道:“喂,东西是买了,但是还没付钱呢。我可没有那么多银两,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送你夜明珠,现在由你来付账的!” “你……” 宁安顿时一阵气急败坏,想不到正尧之前所说的是真的,真是气煞她也。本想大声怒斥一番的,可是却见正尧做出一个“嘘”状,示意这个大庭广众的,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对于正尧,宁安只能用无赖来形容。不过这个无赖有时候自己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一味的较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在这种地方买东西不给钱或者付不起钱,传出去,那脸往哪里搁?于是只得狠狠地瞪了正尧一眼,咬牙切齿的比划了一下拳头,似乎在说“有你的!”然后便走到了韩琛面前。 “韩老板,这些东西我们要了,你就算算多少钱吧!” 宁安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十分的阔气,还真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正尧不禁凑到宁安身前,悄悄说了一句:“果然有大家小姐风范,这样吧,这笔账先记在这里,若是以后我当了驸马,自然双倍奉还!” 不过正尧这个时候的表情却是很认真,让宁安觉得那个不一样的李正尧又再次出现了一样。然而说完之后,正尧又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冲着宁安一阵媚眼,顿时让宁安一阵无语:“切!少臭 美了!就你那样,还驸马呢,我看你去喂马还差不多!” 不自觉的,两人又开始杠上了,当然,对于这点正尧可是明白的,只要宁安会跟自己斗嘴,那就表示宁安不是真正的生气,那就万事大吉了。 “好啦!这位小姐,一件深海珍珠水晶链五千三百两,一件碧绿玛瑙夜光镯五千四百两,一对璀璨星辉纯金匙四千六百两,总计一万五千三百两,打个折扣,就算一万五千两吧!” 轰!!! 不止是正尧,就是一旁已经买过不少的珍珠玛瑙的袁海云,见识过许多大交易的他,也不由地为之一怔:哎呀妈呀!这东西也太贵的吓人了! 一万五千两,这个对于正尧这种在蜀中有一定家产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笔巨额数字。要知道,换做是现在,现在的白银与人民币的比率大约是1g=6块钱左右,一两约为300块钱,那么一万两就是10000x300=3000000!当然,当时的一两需要打个折扣,但是好歹也有两百万吧!花两百万人民币买三样饰品,也亏这些有钱人做得出来! 正尧已经不敢再多去想象了,如此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不过却见宁安一脸随意的样子,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事。 “小曦,把银票给他,咱们走!” 宁安转过身,对着小曦说道,却也不再理会正尧。 这让正尧一阵尴尬,不过他还真的没想到,宁安出手会这么阔绰,而且更加没有想到宁安的家底会这么丰厚,随便出门都带个几百万,这不是富二代是什么? 朱禄颖半晌才回过神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正尧送给自己的东西竟然是宁安出钱付的账,这让朱禄颖也一阵失落,总觉得这不是正尧亲自所送的。 正尧见状,已然明了,于是凑上前去,细声说道:“颖儿妹妹先收着吧,放心,这次算是我向宁安借的钱,往后一旦有钱了,自然会还给他的。” 正尧其实很有自尊心的,他可不想被别人看做是吃软饭的。只不过现在自己确实拿不出钱来,只得先“借”一点用用而已。 朱禄颖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微笑,轻嗯了一声之后,点点头,便下楼往玉器行外走去。 一行人在韩琛的恭维之下,终于出来玉器行的大门,与此同时,韩琛不忘给正尧等人逐个递了所谓的贵宾卡,还说以后来此,一律打九折。正尧等人自然是欣然收下,至于以后来不来,那就 是后话了。 出了玉器行,本来打算再去银号的,可是却发现已经正午时分,觉得还是该回韩府了,毕竟离开韩府还没有和韩国仁打过招呼,久了不回去,这对主人家是很不礼貌的。 就在正尧思索的时候,却见对面的茶楼里悠闲的坐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眼见正尧一众人出了玉器行的大门,韩琛已经往回走,那周冰便也起身离开了茶楼。 待正尧走过两间较大的铺面的时候,周冰已然从身后感到,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似乎在问结果怎样。 正尧回过头一看,来人是周冰,浅浅一笑,随后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韩府,容后再说吧,小心隔墙有耳。” 正尧做事一向谨慎,即便这里距离韩记玉器行已经不算太近,但是难免说话时被他人听见传到了韩琛的耳朵里。 “那好,回去说比较保险。”周冰也很同意正尧的做法,不禁点头称是,而从他的眼神中,似乎也隐隐露出一丝对正尧的欣赏之意。 “喂,你们倒是回韩府了,那我们怎么办?今天本姑娘可是花了不少钱了,难不成要我就这样回去?” 宁安心里一直很不爽,眼见正尧和周冰两人一言一语似乎把自己给忘了,更加令她觉得不自在。再加上自己也对韩府的这件事很有兴趣,以宁安这种好奇心害死猫的个性,说什么也会去亲自一查究竟的。 “呵呵,这位姑娘说笑了,即是李兄和袁兄的朋友,自然就是我周冰的朋友,韩府的大门自然会为你们打开的,如果不嫌弃,不如与周某一同回韩府怎样?” 周冰似乎觉得宁安很有个性,一般的女子很难有这种性格的。于是他便顺着宁安的意思,笑着说道。 正尧立时对宁安好一阵无语,这个野蛮女子还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别人都还没有开口,竟然主动要求去别人家,恐怕周冰这还是头一次遇见有这样的人。而一旁的朱禄颖就乖了许多,一直在正尧的旁边不言不语,对比之下,宁安的形象就瞬间没有了。 “好啦,再这么说下去,等回到韩府都已经天黑了。”虽然正尧的说法很夸张,毕竟这里距离韩府也不算太远,半个时辰不到就可以赶到,只不过正尧不想听宁安在这里废话,到时候耽误了正事,那就不好了。 “呵,韩府又不是你家,你得瑟什么呢!周公子,你为我们带路吧!”不知怎地,宁安突然冲着正尧就是一斥,说完,立即凑到周冰面前,然后便拖 着周冰的手臂,不理会正尧,这让正尧顿时感觉好生无辜。 “呵呵。” 半晌没有说话的袁海云突然也发出一阵笑声,也不知道他在笑宁安的举止还是在笑正尧吃瘪的样子。 “还笑,该走了!”正尧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唯有将气往袁海云身上发。 “呵呵……” 众人不禁又是一笑,然后跨着大步,往韩府而去。 一路上,宁安和周冰走在最前边,有说有笑,似乎两人还挺投缘的。不过见着这个情形,正尧却心中有一阵莫名的慌堵不适。而一旁的朱禄颖本来就不怎么哎说话,只是东说一句这个好看,西扯一句那边好美,正尧只得嗯哦呵呵的应答了几声,倒是显得有些软绵无力。 朱禄颖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过跟在身后的小曦却是将一切看在眼中,这个鬼丫头机灵的很,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她什么都不说而已。 不多时,众人总算回到了韩府的大门前。依旧是两个石狮在门口矗立,依旧是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依旧是韩府两个大字闪着金光。 “好了,韩府到了,诸位请进吧!”周冰这时再次表现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待大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的时候,周冰立即转身对着众人笑着说道。 正尧等人自然是不再客气,尤其是宁安,还未等那周冰说完,她便已经迈步进入了大门。 宁安也到过不少民间的府邸,比如之前正尧的家李府,然后就是蜀州会馆,但是相比之下,这个韩府却是要显得有气势的多。 见着宁安进入了韩府,正尧几人也跟着迈步跟着准备进去,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走来了一个人。 第五十六章 再回韩府遇唐俊 迎面走来一人,此人身材清瘦,脸型椭长,菱角分明,双目微微有一丝说不清的冰凉,鼻梁扁平,嘴唇薄而小,给正尧的第一感觉,此人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国仁妹妹的儿子,传闻中不爱说话的唐俊。 周冰见正尧几人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也发现唐俊回来了,于是他也转过身,迎了上去。 “唐大哥回来啦,今日银号是不是没什么生意啊?” 周冰立即上前笑颜说道,按照平日的习惯,那唐俊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显然,今日银号没什么生意。 一看唐俊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比韩琛要年轻一点,不过人却有点颓废的感觉。听周冰这么一问,自己倒是怔了一下,最后呲了一下牙,微微一笑道:“是啊,最近隔壁街也开了一家新的银号,好多生意都被他们给抢了去,所以今日我看没什么人,再加上伙计们也很久没有休息了,干脆就提前让大家放假回去休息一天吧。” 唐俊笑的时候的表情却是有些说不出的不自然,不知道是正尧想的太多还是怎么的,眼睛里也闪烁着阵阵异芒。不过听唐俊的口吻,倒是颇有体恤下属的意思,竟然主动给伙计们放半天假。 “唐大哥你也用不着如此犯难,这个做生意的事情虽然小弟不懂,但是小弟也知道生意嘛,自然时好时坏,过几天估计应该会有好转的吧。我看你还没有吃饭吧,走吧,先进屋再说!” 周冰笑着安慰说道,随后示意正尧等人也进屋。 众人也不多言,在门口傻站在说话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纷纷踏足进了韩府。周冰招呼了一下管家,示意一会儿便可以开饭了。 一行人跟着周冰和唐俊,最后来到了韩府的大厅。 “唐大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弟之前在河边认识的朋友,李公子,这位是袁公子,这几位都是他们两人的朋友。今天在街上遇到他们,所以特地将他们请回府上一聚,唐大哥不会不高兴吧。”来到大厅坐下之后,周冰便开始向唐俊介绍起正尧等人来,不过听他的口吻,到颇有几分娇气。 唐俊听周冰介绍完之后,定睛看了看正尧和袁海云等人,然后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看来这个唐俊还真的不怎么爱说话。 周冰见状,未免冷场,于是又指着唐俊说道:“李大哥,袁大哥,这位就是我义父的侄子,唐俊唐大哥。你们别看他不怎么说话,其 实他为人还是挺好的,小时候我有什么困难麻烦的,他都会很热心的帮我解决,呵呵。” 周冰自顾自的说着,似乎他对唐俊的感情还不错,俨然就将唐俊当做了亲大哥。 “呵呵,原来是唐大哥,失敬失敬,李某初次造访,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海涵呐!”待周冰介绍完,正尧立即站起身来,合着双手,很有礼貌的对着唐俊说道。 毕竟唐俊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好歹也得给人家打声招呼才是。 虽然唐俊看起来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最后还是碍于礼仪,勉强的站起身来,给正尧回了一个礼:“李公子不必客气,既然你是冰弟的朋友,来这里那也就谈不上什么打扰了。” 说完,唐俊又立即坐下,手中则是拿着一根小竹签,捏着拈花指,自顾自的开始修着自己的指甲,显得颇有几分女人气息。 对于修指甲这种事,一般也只有那种无聊的女人才会做的,这个唐俊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对于这点,宁安倒是颇有兴趣,于是立即坐到了唐俊的身旁,一脸惊讶的看着唐俊说道:“哇!唐大哥你竟然生的一双如此巧手,而且保养的如此之好,真让人羡慕。” 听宁安这么一惊,正尧和袁海云等人也不由地把目光放到了唐俊的手上,却见唐俊的手长得就跟女子的手一样,雪白如霜,汗毛也不见几条,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是那样的细腻光滑,而尤以那指甲最为光彩夺目。不仅在上面涂抹了一些颜料,把十根手指弄的花花绿绿的,而且那指甲也修长的让正尧也不禁一颤。 食指和小指的指甲最长,足足有三寸。 三寸,一般女子的脚也就三寸长,而他的指甲就有三寸,不得不说,这个唐俊的癖好还真的很特别,整个人秀气的就像个女人。 “呵呵,巧手那是谈不上了,不过平时弹弹琴,吹吹笛什么的倒也过得去。” 显然唐俊是有些过谦了,这个过得去在正尧和袁海云看来,自然是在一定水准之上的,不过在唐俊说话的同时,他还是不忘用竹签在手指甲里挑来挑去。 “唐大哥太谦虚了,照我看你这双手若是弹琴吹曲的话,肯定会奏出一曲天籁,艳惊四座,毕竟有保养如此好的手指,自然不容易走音的。” 宁安毫不吝啬夸奖的口吻说道,当然,她所说的也并不是无中生有,毕竟手指保养的好,那么弹琴也好,吹曲也罢,相对来说音就会更准一点,毕竟如果 手指太过粗糙,那老茧一不小心碰到了琴弦或者遮住了笛孔,走音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呵呵,想不到宁安姑娘你也这么说?哎,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只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曾想到,宁安一句有意无心的话却让唐俊回了这么一句,着实让正尧也觉得这个唐俊真的很特别,看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宁安一听那唐俊竟然与自己搭话,自然不会错过继续下去的机会于是立即坐直了,接着又道:“怎么?难不成还有谁也对唐大哥说过这番话?” “嗯,是的,不过她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说着,唐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直觉让正尧更加的肯定,这个唐俊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这个故事很有可能影响了他这一生。 “啊——”宁安不禁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让一旁的正尧也不由地暗叹宁安的演技确实了得。 “呵呵,事情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的,让宁安姑娘见笑了。”唐俊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略显无奈地说道。 宁安微微摇摇头,做出一副很关切安慰的样子道:“唐大哥生的这么一双巧手,自然会引得他人的赞许。不过能够让唐大哥记在心中的人,怕是为数不多的吧。” 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正尧越发觉得宁安聪明了。果然,只见那唐俊听宁安这么一说,顿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宁安姑娘真的很聪明,不错,她确实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即便已经过去十年了。” “额,这个是唐大哥的伤心事,我看大家还是别谈这些了。”周冰见唐俊说完之后,笑意又没了,整个人又显得低沉起来,于是立即准备打圆场,岔开话题,忙着给众人添茶倒水。 谁知,唐俊却是摇摇手,道:“不碍,今日能够与宁安姑娘一起交谈也是一件快事,没什么的。” 说完,唐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整个人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多谢唐大哥看得起小女子,宁安深感荣幸。不过宁安还真的很好奇,你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又有过怎样的一段经历呢?”宁安一副淘气的样子,笑了笑之后,又追着问道。 “呵呵,实不相瞒,其实我唐俊平日都很少说话的。只是不知怎么的,今番与宁安姑娘交谈起来,无形中就有一种无话不谈的感觉。也罢,既然宁安姑娘已经问出,那唐某就细细说来吧。” 若 是一般人,刚刚见了一面,认识不到半个小时你就去问人家的私事,那对方是绝对不会理睬你的,很有可能别人还会对你怒斥一声无聊。然而宁安却不一样,三言两语之下,不仅与唐俊套了近乎,而且现在还与唐俊谈起心事来,这是一般人不容易做到的。 当然,或许是唐俊认为宁安有一丝那个“她”的影子,又或许觉得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也需要找个人倾诉一番吧。 只见唐俊双目微张,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那段尘封的往事。而一旁的正尧来此的目的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唐俊,自然包括现在和过去,于是正尧等人也都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冰虽然只知道那段往事是一个令人不开心的事,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就只有六七岁,对这些感情方面的事情还不是太了解,故而他也凑了过来。 只见唐俊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地说道:“嗯,其实她和宁安姑娘一样,生的一副美丽的容颜,而且,她是第一个引我为知己的女子,一个很不一般的女子……” 第五十七章 昨日之事多悲凉 韩府大厅中正尧等人纷纷靠在了唐俊的身边,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听他诉说着过去的往事,而似乎太过专注,连韩国仁回来了众人都还不曾知晓。 韩国仁并没有打断众人的意思,而是停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唐俊,侧耳聆听他讲的内容。 “她叫卢蕙,一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尤其是她的那一双手,可以弹奏出一曲绝妙的音律,这是让我引她为知己的一个原因。”唐俊似乎已经入了神,表情惆怅,眼神迷离,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十分的煽情。 那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其实那个时候唐俊的母亲也好,周冰的父亲也罢,还是韩琛的父亲,三人都还没有死。虽然那个时候韩记商行规模不大,但是总的来说也算过得去。而原本十六七岁的唐俊也就如现在的正尧这般,一天没事到处瞎晃悠,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当然,正尧也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子弟罢了。 由于对音律的喜爱,在一次泛舟湖上的时候,被一曲幽怨的琴声所吸引,最后在一处凉亭里遇到了当时的卢蕙。那个时候的卢蕙孤身一人,显得很是凄凉,从她的琴曲之中便能够听出一二。后来经过唐俊的一番赞美,两人在音律上面达成了共鸣,于是便变得无话不谈。 在交谈之中,卢蕙告诉了唐俊自己的身世。原来卢蕙和父亲两人从河南逃荒至此的,本想寻亲,结果亲戚不但不认自己,反而将自己和父亲赶出了门外。某一天下着暴雨,而自己又突然生病需要求医,奈何身上没有钱财,于是父亲便打算出去乞讨一些医药费。 可惜悲催的人有着悲催的命运,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父亲出门不仅没有乞讨到钱,反而遗落了身上仅有的一块祖传玉佩,回头找了好久都未曾有下落。后来卢蕙的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心的实习大夫免费为卢蕙医治好了病,但是他自己却郁郁而终,只留下卢蕙一人在这个世上。 为了生活,没有办法,卢蕙只好凭着自己的才艺到青楼里面去做了一个乐师,勉强能够维持自己的生计问题。可是谁知突然有一天老鸨竟然叫自己接客,卢蕙怕极了,于是趁着那客人被自己灌醉之余,便从青楼里面逃了出来,最后在湖边遇上了唐俊。 对于唐俊来说,找到一个知音,而且还是一位姿色不错的美女,自然很是怜香惜玉,于是决定将其带回家中。然而在带回韩府之后,韩国仁和韩国栋(韩国仁的大哥)两人都极力反对,毕竟对方是出自青楼的女子,怎么可以进入 韩府大宅。不过当时好在有韩国英(韩国仁的妹妹)一味的为唐俊说好话,故而此事就此作罢。 本以为唐俊和卢蕙两人可以终日的沉浸于美妙的音律之中,畅游属于他们自己的浩瀚旋律世界,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场商行之间的斗争竟然也祸及到了两人,在那一次帮会打斗砍杀里面,死的不仅是韩国栋、韩国英和周良(周冰的父亲,韩国仁的结拜大哥),还有在韩记商行门口等唐俊为自己挑选玉器的卢蕙。 结果,一场人间惨剧就这么酿成了。而唐俊至此也就变得沉默寡言,郁郁不已。面对这重重打击,唐俊曾经一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有三个月之久,后来还是因为韩国仁的开解,最终才平复过来。只是即便出来做事,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韩国仁也表示能够理解,所以一直都将唐俊留在银号里面做事。 听完唐俊所言,正尧众人也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同时死了三位亲人,母亲,舅舅以及心中的挚爱卢蕙,唐俊的命运也算悲剧的了。想来如果发生在其他一般人生活,还真的不好说会有怎样的反应,至少,在正尧看来,这个唐俊还是算得上坚强的了。 “昨日之事随风散,莫把愁云当作天。我看唐大哥也不用太过难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想来这也是命运的安排,自然也是无法避免,无力挽回什么的。还请唐大哥看开一些,毕竟逝者已矣,我们还需继续生活。”正尧轻轻地拍了拍唐俊的肩膀,为他的遭遇感到一阵同情。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估计自己也会面容消得比花瘦吧。 宁安听完唐俊所言之后,再看唐俊那迷离的眼神和幽怨的表情,顿时觉得之前周冰所言不错,自己也微微感到有些自责,没事提起别人的伤心事,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唐大哥果然是位至情至性之人,小妹本不该提这伤心事的。不过小妹倒是很羡慕那卢蕙姑娘,至少唐大哥可以将他一直记在心中,十年之久未曾改变。呵呵。” 宁安微微叹息了一番,似乎她这种公主像是得不到真爱一样,竟然对一个死了十年的人产生了羡慕之心。 正尧自然明白宁安这里是话中有话,毕竟这个蛮婆一直都暗恋(也不叫暗恋,至少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某个人不知道而已)柳彦,想得出来,她是在感慨柳彦那根木头不仅不在乎自己,似乎压根就对自己没感觉。 “呵呵,不碍不碍。其实这般说出来,倒也算解开了一个心结。”唐俊听着宁安的声音 ,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勉强的笑了一番。 “那很好,俊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的笑过了吧。” 见故事已经讲完,韩国仁也走了过来。见到唐俊也展开了笑颜,他这个二舅自然也是分外的心情大好。 “韩叔叔!”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立即起身,躬身对着韩国仁打了一个招呼。 “你就是韩记商行的老板韩国仁?咦?看起来你也不显老啊,原来我还以为这韩记商行的老板是个花甲老头子呢,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年轻,实在让人大感意外。呵呵。” 宁安见韩国仁走了过来,她并没有行礼的意思,反而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了韩国仁,对于韩国仁的年纪,似乎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说话的时候也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意思。 韩国仁是什么人,自然是见惯大场面的,见宁安和朱禄颖还有身旁的小曦一身锦衣罗织,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与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一样,想必是官门中的千金小姐。 在商场里面打滚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着他自己的一套,于是韩国仁走到宁安面前,看着正尧说道:“不知这三位……” 对于韩国仁的疑惑,正尧自然明白,而且正尧还知道,这个韩国仁应该也知道宁安三人身份不同,所以即便宁安说话有些直接,但是他的面部微表情也没有显示出太多的不适。 “呵呵,未经韩叔叔同意,正尧私自将三位朋友带进了韩府,还望韩叔叔见谅才是。嗯,这位乃是靖王的独生女,平阳郡主,朱禄颖姑娘;而这一位乃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的入室弟子,宁安姑娘,额,对了,你爹是谁呢?”说着,正尧不禁凑到宁安耳边问道,这让宁安也是一怔。 “你管我那么多作甚,只要知道本姑娘是宁安就行!”宁安最见不得的就是正尧那般一惊一诧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肯定不怀好意,于是宁安便绕开话题,不作回答。 “额……”正尧一阵吃瘪,顿时引得一阵好笑,不过他还是稍加平复之后,继续指着小曦说道:“这位是小曦姑娘,为人十分聪慧,而且还懂武功,我想如果韩叔叔需要帮忙,小曦也是很乐意出手的!” 当然,正尧这句也只是玩笑话,由此旨在说明小曦是各好丫头,相形见绌之下,宁安倒是显得更加的霸道蛮横了些。 “原来是郡主驾临,还望君主莫怪怠慢之罪啊!” “哪里哪里,韩大叔客气了!” 朱禄颖一脸尴尬地说道,其实她最怕的就是在外面被人这么奉承着,郡主前郡主后的叫,一点都不自由,瞬间像是与正尧的距离拉开了许多一样。 “呵呵,那好,诸位还是先一同用饭吧!” 韩国仁再次笑逐颜开,很是激动地说完之后,一拍手,只见屋外便走进来一帮男女,手中各自持着一个案板。 不用多说,这顿午餐是相当丰盛的,正尧也算饿了一天,是时候填填肚子了。 第五十八章 韩记银号遇是非 午饭在一阵笑声之中度过,这是唐俊多少年都未曾有过的事情。其中最为搞笑的便是正尧吃饭的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遭到宁安一阵又一阵的鄙视却又全然不知。 待下人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一众人便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我见唐大哥长得也是英俊潇洒,想来这追求者也不少吧,不知唐大哥可曾想过娶妻呢?”茶余饭后,自然要闲聊一番。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而正尧又觉得唐俊专情的也太过了些,二十六岁的人还不娶妻,实在有些不应该。 唐俊可没有想到正尧会这样问自己,顿时愣了一下。宁安见状,不禁狠狠地又瞪了正尧一眼,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摆明唐俊就是一个为情愁伤的人,正尧这不是在揭人疮疤么? “呵呵,让李公子见笑了。实不相瞒,二叔也曾多次给我介绍对象,只不过都因为我个性孤僻,又不大爱说话,对方实在受不了,于是就……再说了,韩琛表哥比我年纪还大,他也一样没有成家,所以,对我来说,现在并不急。” 唐俊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淡定,而且言语间也很轻松,似乎成家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样,或许他是真的看破红尘了,又或者说他是在自欺欺人。 “唐大哥所言极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你贵为一家银号的主事,自然前途无可限量,怎么可能像某人那样,就知道男女之情,把科举之事抛诸脑后呢!”宁安说话的同时,不忘又瞪了正尧一眼,很明显,她旨在指桑骂槐,正尧又一次无辜的躺着中枪了。 对于宁安的挖苦,正尧从来都不会放在心里,只见他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唐俊道:“嗯,唐大哥说的也对。不知道唐大哥下午有什么安排呢?” 正尧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混乱,先后见过了韩琛和唐俊两人,而两人也都颇具个性。总的说来,谁都有可能与韩家公子离奇死亡有关,也谁都有可能无关,这些事情正尧需要时间静下来组织一下才行。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多了解一下有关事迹的好,而与韩琛和唐俊两人一起,自然会有一定的收获。毕竟在正尧看来,一旦韩家三位公子的死是人为的,那么跟争家产是有关系的,而韩琛和唐俊两个直接受益人便很有可疑。 不过在此之前,正尧也曾经怀疑过此事之中不排除连周冰也有可能,然而在一番细想之后,前两个韩家公子死的时候,周冰那时才十来岁,应该不会有这种心机和手段,故而才将其排除在外。 “我准备回银号一趟, 还有一些账目上面的问题需要我尽快处理。” 不曾想到,唐俊还想着回银号。看来他对韩记银号还是很尽心尽责的,门都已经关了,还想着回去处理账目。 正尧点点头,顿了一下道:“嗯,反正我们几个也没事,不如就陪韩大哥去银号一趟,顺便参观一下银号的规模。” 宁安也正有此意,不想被正尧抢先说了出来,不过这次她却没有瞪正尧,而是在一旁连连点头。而一旁的周冰袁海云等人则是没有意见,尤其是周冰,韩记商行的事情基本上他是不会去管的,他的心思全都在京东商会身上。如此,他比起韩琛和唐俊来,自然要清闲许多。 “那好,反正我的琴还在银号里面,到时候再弹两首曲子给诸位听听。”唐俊不仅没有意见,反而笑着很开心,看见宁安想要去的样子,似乎自己也找到了知音,竟然还准备亲自弹两首曲子给众人听。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吧!”宁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立即起身,拉着唐俊的手臂,就朝大厅外走去。 对于宁安此举,正尧只能无语。什么时候宁安能够变得淑女一些,或许自己的耳朵边也会清净许多吧。 摇头一叹过后,给朱禄颖和小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出发,于是一帮人便跟着宁安和唐俊,出了韩府大厅,往北街的韩记银号而去。 与韩记玉器行不同,出门之后,众人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一路上吆喝买卖的倒是很多,虽然已经是正午过后,依然还是有很多人在此行走,这也足以见得京城之地的繁华。 穿过一条街,绕了几条道,最后,一行人来到了北街最为繁华的地带。 只见周围全是一些大酒楼,大商铺。有卖文房四宝的,有开茶楼卖唱的,有钱庄有银号,有青楼有乐坊,令正尧和袁海云也是一阵惊叹。 之前去过的温香玉苑也好,韩记玉器行也罢,都是处在并不是很繁华的地带,相对来说,街道上面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流。如今到了这一条街,确实让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街道两旁的装潢门面,铺面里面的摆设,都是很有讲究的,比起其他几条街,自然高出了一大截。 感叹之余,正尧不禁有一丝想法:如果将李家的那些产业卖掉,到这里来开一间商铺,应该也能赚不少钱吧。 不过细想之后,正尧又一阵无奈的苦笑,若是将自己的这个让李乘风知道了,不知道李乘风会把正尧骂成什么样。 最后 ,一边瞎想,一边走,终于来到了韩记银号面前,而当众人抬头看去的时候,顿时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这……” 袁海云一阵愕然,两颗眼珠睁的大大的,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没错,袁海云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当正尧也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韩记银号的门上,墙上,乃至牌匾上都被人泼了一层黑狗血。 被人泼黑狗血???难道是放高利贷的追上门来了? 正尧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不过片刻之后,正尧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韩记银号是做什么的?就是如今的银行,怎么会被放高利贷的人追上门来呢? “这是谁干的,怎么可以再别人商铺面前泼黑狗血呢?”宁安立即为韩记银号打抱不平,言语间也可以听得出宁安的愤怒。 唐俊见状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朝着银号大门走去。而在唐俊刚刚走近大门的时候,旁边一个四十来岁,满身是黑狗血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唐俊的面前,一脸的苦涩。 “孙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 唐俊不解地看着这个孙伯说道,他也很疑惑,一顿饭的时间,竟然就有人上门泼黑狗血,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唐……唐少爷,老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应你的吩咐,我锁好门便准备走,谁知道,刚刚走出不到三步,却见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是一桶黑狗血泼了过来,我躲也躲不及,而店铺的牌匾也被泼的不像样了。” 孙伯一面饮泣一面诉说,心中可谓是憋屈的很。 “那泼黑狗血的人是谁,你可看清楚了?”唐俊立即追问道,这个泼黑狗血的人也太胆大妄为了,非得抓住他将他法办不可。 “唐少爷,是他!我们已经抓住泼黑狗血的人了!”就在唐俊问孙伯的时候,从右边的一条胡同里面,走出来三个人,其中的两个人分别抓住了中间那人的一只右手和一只左手,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唐俊走来。 正尧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被抓的那个人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其实很矮小,粗布麻衣显得很是单薄,头发散乱的披在眉前,颇有几分非主流的感觉,而从他上下打扮的行头看上去,倒像是个要饭的乞丐。 唐俊眼见罪魁祸首已然被抓,于是立即也迎了过去,走到那三人面前便止住了脚步,看着那个衣衫单薄的青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韩记银 号泼黑狗血?” 这时,正尧等人也悉数走了过来,同时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靠了过来,也都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开我,放开我!” 却见那青年并没有回答唐俊,而是使着浑身解数不停地挣扎,两只乌黑的手在那两个大汉身上左右舞动,同时还不忘大嚎大叫,不知情的,还以为唐俊一众人在以多欺少,欺负一个叫花子呢。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立即将你送到官府法办!”唐俊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见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戾气,这是正尧等人之前从未看到过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犯法,我没犯事!” 那青年仍旧一味的挣扎,即便唐俊的眼神很是凌厉,同时威吓他要送官法办,他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正尧见状,心道如果使强,怕是会令这个青年狗急跳墙,于是立即上前对着那青年劝慰地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是与韩记银号有仇的,不如你将此事说清楚,说不定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这个时候,见正尧的态度要稍微好些,那青年下意识的把绷紧的神经给放松了,捏紧的拳头也缓缓地伸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说清楚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为难我?”那青年张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尧,漆黑略带一丝猩红的眼眶中的两颗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星星,充满了祈求的意味。 “对,只要你说清楚,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但是,前提是你要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从安青年的眼神之中,正尧看到了一丝纯洁无邪,似乎眼前的这个青年之所以这么做,是出于某种原因的。 对于直觉,正尧从来都是深信不疑,于是他便拍着胸脯对着那青年说道。 “好,我相信你。” 第五十九章 冤家何处不相逢 那乞丐青年再次用着自己那明亮会说话的眼睛望了正尧一眼,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了一句“我相信你”,看来那青年对正尧很有信心。 见那青年如此的配合,正尧立即凑到唐俊耳畔,悄声道:“唐大哥,不如先把这个青年放开,我看他也就是个叫花子,说不定是受人指使的。” 正尧的说法没错,一个叫花子,根本不可能不去乞讨朝着别人的店面泼黑狗血,除非他不想在这一带混了。毕竟这里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片,有钱人多得是,他们在这里乞讨绝对要比在其他地方收获的要多的多。 唐俊听完正尧所言,踟蹰了片刻,觉得正尧说的有理,眼中的那一丝厉色也逐渐消散,同时示意那两个店里的伙计将手松开。 “不过我真的好饿,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你们带我去一品锅去吃饭行不行?” 没想到,那青年竟然还蹬鼻子上眼了,此番更要求要去一品锅吃饭。 不过正尧觉得这个乞丐青年有点意思,于是微微笑道:“吃饭可以,为什么要去一品锅呢?” 那青年听正尧这么一问,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后脑勺,微微笑道:“因为一品锅的鸡屁股好吃,而且我的那桶黑狗血也是从一品锅里面端出来的。” 说完,那青年龇牙的笑了笑,虽然缺了一颗门牙,不过他笑的时候还真的很纯真,很无邪。 原来是这样,听完那青年所言,正尧便把目光移到了唐俊身上,示意你觉得如何呢?而一旁的宁安等人也都纷纷看向了唐俊,这个时候,他们似乎也都对眼前的这个叫花子表示出了一丝同情之意。 “那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还是会将你送官法办的!”唐俊闷哼了一声,再次声色俱厉地说道。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前面不远的一品锅走去。 对于这唐俊的几番表情,正尧自然看在眼中,心道这个唐俊还真的说变就变。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考虑唐俊的问题,眼下还是先弄清这泼黑狗血一事才是,于是正尧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那乞丐青年,示意可以走了。 原本打算来参观银号的,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宁安和朱禄颖等人也是一阵无奈。当然,她们也对泼黑狗血一事有兴趣,于是也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一品锅也好,七里香也罢,都在这北街一带,毕竟是最繁华的地带,这些酒楼也是很高档次的。所以距离这韩记银号并不算 太远,一行人约莫走了一百来步,便来到了一品锅的店前。 走进店里,正尧环视一周,却在二楼上看见了三个人,而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严皓。 “想不到严皓也在这里,还真的是冤家路窄。”正尧不禁暗自一叹,走了两步之后,他心中又道:“该不会这泼黑狗血与这个严皓有关吧?” 正尧可不是纯粹的无中生有,以他对严皓的了解,这种纨绔子弟,成天没事找事做,做出这等事也不稀奇。 当然,正尧也只是猜测,毕竟在没有弄清这件事之前,所有的推测想法都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 “严皓?他怎么也在这里!”宁安跟在正尧的后面,不禁也是一阵惊讶,毕竟凡是有严皓的地方,都会或多或少的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宁安算是领教了多次。 正尧见宁安一脸诧异的样子,不禁又想斗一番嘴:“怎么,遇到你的老情人了?我看你们也挺有缘的,光是我在的时候,都遇上了好几次了吧,若是我不在,那岂不是……” 说完,正尧立即便闪到一旁,直觉告诉他,只要自己移动的速度稍稍慢上半秒钟,自己的鼻子很有可能再一次的流血。 果然,正尧刚刚一闪身,宁安一头粉拳便打来,同时还不忘一句“去死吧”。 “好了,宁儿妹妹。严皓在,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好,不然那个无赖很难缠的。” 一见到严皓,朱禄颖就没什么好心情,不过又不好立即转身就走,于是只得尽量不说话,不让严皓注意到自己。 “老板,随便来几个小菜吧,还有,再来半斤鸡屁股。”正尧闪开之后立即朝柜台喊道,反正已经来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吃吧,于是随意的叫了几个小菜,当然,那半斤鸡屁股是为那个乞丐青年叫的。 “好咧!” 随着小二的一声吆喝,正尧等人在一处靠着窗户的八仙桌上就着坐了下来,正尧七人加上乞丐青年,刚刚好八个人。 “好了,现在也带你来一品锅了,你也该说说,你为什么要朝我韩记银号破黑狗血了吧。”坐下之后,唐俊再次板着脸,对着那乞丐青年说道,看来他很迫切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正尧也点点头,看向了那乞丐青年,示意他现在可以说了。 而那乞丐青年也不再有什么要求,把头探到八仙桌上,右手十分隐晦的指了指楼上第一桌其中一人悄声地说道:“看见那一桌人 了吧,是他们叫我去泼黑狗血的,他们之中有两个人打赌,如果我可以再韩记银号门上破黑狗血之后又全身而退的话,他们赢的一方会给我一两银子,同时那一桌剩菜都会让我带回家。” 听着那乞丐青年说的,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尧一眼便看到那一桌人,而那一桌人正是严皓等人。 “想不到还真的与严皓有关!”正尧心中再次叹了一句,不过现在具体细节还没有弄清,毕竟这个青年说的是其中两人打赌,而楼上有三个人,也可能严皓没有参与。 “果然是他!哼!”宁安也顺着看了过去,由于方位的缘故,她所看到那乞丐青年手指的正是严皓。气急败坏之下,宁安立即便有起身上前的冲动。 “且慢!”正尧知道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冲动,于是刚刚看她有一点动作,正尧便一手将宁安拽住,然后又道:“先听他说完再上去也不迟!” 此刻的正尧态度异常的坚决,于是较之以往要坚定不少,仿佛那个睿智冷静的正尧又再次出现了一样,这让宁安竟然轻嗯了一声,顿时变得乖乖的不再冲动。 “你说的那两人打赌,楼上有三个人,是哪两个人打的赌?”唐俊一手拉过那乞丐青年,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那乞丐青年似乎被唐俊抓的有些过紧,表情显得有点不适,于是叫喊一声:“痛,痛,放手,快放手。” 唐俊这才意识自己的举止显得有点过激,随即将手松了开来。 “对啊,你说清楚到底是哪两个人在打赌,是坐着的两个,还是其中的一个和那个站着的人?放心,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不仅这半斤鸡屁股是你的,其余的菜你也可以带走,同时我这里也有一两银子给你。” 正尧这叫动之以情,与唐俊两人恩威并施,看上去配合的倒是挺默契的。即便是以往恶贯满盈的罪犯,还是抢劫杀人的恶徒,也都受不了正尧这一招,最后纷纷招供,料想眼前的乞丐应该也不在话下。 果然,只见那乞丐眼睛顿时一亮,道:“真的?嗯,我说。就是坐着的那两个人打的赌,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也知道往别人门前泼黑狗血是不对的,可是我真的很饿,本来进来乞讨就很不容易,想要讨到东西就更不容易了。当时也是受不住他们的诱惑,我才答应的,不然的话,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泼黑狗血。” 那乞丐青年说的倒是很诚恳,也很老实,的确,他这种人从小就是被欺负的料。要他 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或许还行,真要泼黑狗血这等勾当,他还真的没有那个胆量。况且泼黑狗血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干这等事。 “原来不是严皓,这回算他走运!”听完那乞丐所言,宁安自然明白了,因为那站着的人就是严皓,显然此事与他应该没有关系。 “呵呵,怎么,如果真的是他你又能怎样?难不成也想打我一样给他狠狠地一拳,让他也流流鼻血?”正尧不禁又开始玩味起来,似乎不和宁安斗嘴他就浑然不自在。 “你……” 宁安对这个呆子很是无语,刚刚才对他稍微改变了一点看法,不想不到十分钟,又打回了原形,用一句俗话来形容正尧看来是最贴切不过了:狗改不了吃屎! “哼,我倒要看看那几人是谁!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唐俊立即起身,眼神中又闪出一丝厉色,大步流星般的往二楼上走去。 正尧也想看看和严皓混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安抚好宁安等人示意他们暂时不必上来之后,自己也站起身来,跟着唐俊的脚步,往二楼走去。 第六十章 引得冲突暗较劲 唐俊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睛里面闪着阵阵与他平常性格不大相符的寒光。踏着沉沉的脚步,扶着楼梯,哐当哐当的便踏上了二楼。 正尧紧跟在唐俊身后,不过他的申请也显得很严肃,毕竟楼上还有严皓,这件事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解决的,未免唐俊一时冲动,造成不堪想象的后果,正尧立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二楼。 “李正尧?” 严皓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尧,而并没有在意那脸上写着不满的唐俊。只见他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眼睛绕着眼眶转了一圈,直觉告诉他,前面的这个青年男子与李正尧是认识的。 正尧定了定神,与唐俊走到了一起,来到了严皓三人吃饭的饭桌面前。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划拳喝酒的另外两个纨绔公子听见背后有动静,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了过去。 看到正尧身穿紫衣长袖,手中拿捏着一把绿玉桃花扇,虽然面上看起来很稚嫩,但是眼神中又充满了深邃,使得这两个公子突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那两个公子看起来也并非普通人,瞬间又一阵释然。虽然正尧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正尧知道,能够与严皓一同喝酒的,那绝对是京城里面的官二代或者是富二代。 果然,只见那唐俊一个上前,怒眉瞪眼的看向了其中一个头发并不长,身材纤瘦,身穿白色长袖衣衫的青年,颇为不满的道:“哼!王赞,你干的好事!” 只见那唐俊说完,突然右手一挥,想也没想似的,一个拳头二话不说的就往那个被他称作王赞的青年面部打去。那王赞根本就没有想到唐俊会突如其来的给自己一拳,想躲都来不及,于是,只得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拳,而同时鼻孔已然渗出丝丝血渍。 “你……”王赞一手捂着鼻子,一指指着唐俊,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对于眼前这一幕,正尧也觉得太过突然,虽然那唐俊走上楼梯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微怒,但是毕竟给人的感觉这个唐俊就是一个软骨仔,光看他的身形和平时的作风,就很难与打架两个字联系起来,谁知今天竟然上来就是一拳? “你是什么人,好狗胆,竟然敢打我王赞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被唐俊这么突然的一打,王赞的鼻孔便开始流血,而一旁的另一个黑衣青年顿时大怒,在自己眼皮下动手打自己的兄弟,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只见他立即扬手,准备还击唐俊一 个耳光。 “住手!” 就在那青年刚刚出手,想要煽唐俊一个耳光的时候,正尧突然一声厉喝,同时一铲手中绿玉桃花扇,只听得啪的一声,直接将那黑衣青年的手给挡住。 “你……你又是何人?胆……胆敢阻挠本少爷教训人?” 被正尧那么一铲,那黑衣青年顿时一阵吃痛,虽然说话还是很大声,但是却也走了音,没了之前的那股傲气。 “李正尧,又是你。” 一旁的严皓则是一把将那黑衣青年给拉了过来,同时双目微张,死死地盯着正尧,淡淡地说道。 那黑衣青年不明白严皓为什么一把把自己给拉住,但是在严皓说完李正尧三个字的时候,他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看来他也对正尧也是有一定了解和认知的。 “严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凑巧。” 正尧并没有躲避那严皓恶狠狠的眼神,反而来了一个对视,口中饶有意味的吐了几个字,这一刻,两人似乎再一次杠上了。 “唐俊,好你小子,竟然敢出手打本少爷,今日本少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在正尧和严皓两人进行对视的时候,那被称作王赞的年轻人揉了揉鼻尖,似乎鼻血已经止住了,随即破口怒斥着说道,同时那右手顺势挥出,想要还唐俊一拳。 “好,你要打架,我就陪你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那唐俊如同发狠了的小混混一样,随手便拿起一旁的椅子,二话不说,直接砸向了王赞。 王赞不曾想到唐俊会这么不顾一切的跟自己打架,眼见椅子砸来,他那本要挥出去的右手顿时又收了回来,然后往下一蹲,整个人便躲到了桌子下面。 废话,那可是红木做的椅子,他王赞一个纨绔子弟,只是血肉之躯怎能挨得了那等痛? 哐当。 一把椅子扔了过去,整桌饭菜顿时被砸的乱七八糟,饭碗也被砸成了碎片,而那张椅子的一只脚也被折断了。 “够了!” 这时,那严皓终于怒斥了一句,整个二楼瞬间就静了下来,连正尧也被这一声呵斥给怔了一下。 “唐俊唐老板,你到底想怎样?”严皓把目光移到了唐俊身上,语气突然又缓和了下来。 对于严皓,这京城里面的人自然没几个不认识的,而且他今天又穿着那一套花 花绿绿的长衫,自然很是醒目。不过即便唐俊看到了严皓,但是怒从心中来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而现在,严皓突然怒了,那唐俊也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上动作。 “严公子,为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这两个人我一定要教训!” “好你小子!你……” 那一旁的黑衣青年心里还很窝火,不曾想到,这唐俊连自己也想教训,实在有些岂有此理。 “文祥!”严皓再次拉住了想要上前教训唐俊的那个黑衣青年,随后又道:“到底是所谓何事,让唐老板如此的气愤呢?” 也不知道那严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他会不知道唐俊为何如此气愤?鬼才相信。 “哦?难道严公子不知道?”唐俊突然一撇头,疑惑地看着严皓问道。 显然,对于唐俊来说,这个严皓也应该参与了其中,只不过她明白,想要和严皓斗,自己还差了一点,而其他的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哼!少跟他说废话,我看直接把他们送进京师提刑案查使大牢里面,关押给三五七个月,省的在我们面前嚣张。”那文祥不明白这个严皓怎么给唐俊说这些废话,以自己的背景,再加上严皓的背景,想要谁入大牢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对对,把他们抓进大牢,实在太可恶了,竟然在公众场合出手打人!” 这个时候那躲在桌子底下的王赞也缓缓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而他出来之后顺势便躲到了严皓的后面,显然对于唐俊,他还是心有顾忌。 而一旁的正尧在听了文祥所说的话之后,不禁一丝嘲笑:“呵呵,听这位公子说来,这官府是你说了算了?” 看着正尧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让那文祥一阵火大,自己的手心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对正尧却没有一丝的忌惮之意,接着又道:“哈哈哈,黄毛小儿,我爹乃是户部右侍郎文锡良,严公子的爹乃是工部左侍郎严世蕃大人,你说是不是我们说了算?” 说完之后,那文祥还哈哈一笑,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在京城一手遮天。 当然,或许他并不知道正尧有什么背景,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皮毛,只觉得你一介书生而已,凭什么跟老子嚣张骄横? 听完那文祥所言,正尧不禁又是一阵蔑视,摇摇头,笑道:“你说你爹是户部右侍郎,那是你爹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别说是你,就是你爹, 我看他也不敢如此骄横嚣张!对吧,严公子?” 正尧突然闪烁一下眼色,声色俱厉的说道,同时不忘看着严皓,在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别的提高了语调,似乎像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 那文祥被正尧这么一说,顿时显得有些无言以对,于是把头瞥向了严皓。 “李正尧,我忍你很久了,有种,咱们就到衙门走一趟,看看到底谁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 严皓毕竟是三人中最有势力的一个,自然要拿出一点大哥风范。当真明刀明枪的与正尧对着干,他自己也认为讨不了什么便宜,倒不如先去京师提刑案查使里面走一走,到时候知会两声,怎么也得将正尧整的半死是吧。 “哦?你以为我不敢么?”正尧撅嘴一笑,一副难道我怕你的样子,这倒是令严皓一阵惊诧。 “李公子,这……” 毕竟这件事与李正尧其实没多大关系,那唐俊也不想连累正尧,故而面上也显出了一丝难色,旨在劝慰正尧。 而正尧则是一副没什么的眼神看向了唐俊,然后又道:“走吧,去晚了,衙门可要关门了,到时候人家不一定受理的!” “去就去,谁怕你!严大哥,咱们走!” 文祥立即便要冲下楼去,而身后的王赞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好,到时候看你怎么死的!”严皓咬咬牙,露出一副森白的牙齿,宛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正尧对着唐俊笑了笑,然后很随意的转了身子,和唐俊一并,轻松的走下了楼。 第六十一章 又到衙门走一回 严皓趾高气昂的走在最前面,对于正尧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样子,似乎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而且他也没有表现出担忧之意,相反,无论是脸上还是脑中,他都写满了自信,认定这次衙门之行毕竟会给正尧好戏看。 而另外两个公子,一个是王赞,一个是文祥,两人与严皓算是酒肉饭桌上的好兄弟。见着严皓这次为自己出头,自然就更加的目中无人,飞扬跋扈起来,这不,走路的姿势都是大摇大摆,似乎没有为他们教唆那乞丐在韩记银号泼黑狗血之事感到自责。 宁安一众人也紧跟在后面,那乞丐青年则是一边走着,一边拿着鸡屁股鸡腿龇牙咧嘴的啃着,仿佛几年没吃过似的,引得路人的一阵好笑。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门前。正尧也不多言,直接走到大鼓旁边,拿起木槌,就猛敲起来。 咚、咚、咚…… 一连数声之后,府衙里面便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官差衙役,而当众官差衙役见着正尧又看见周冰还有一帮女人的时候,他们不仅把眼睛一瞪——又是这个人!难道两人又出状况了? 不过待他们再把目光移到另一侧的时候,却看见了严皓,众人再次怔住了——严大公子,这可不得了了。 于是之前曾经与正尧有过交涉的捕快立即走到正尧和严皓的中间,有些犯难的道:“严公子,李公子,你们这是……” “废话,都击鼓了,自然有案子发生,块叫你们当官的升堂,本公子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严皓冷哼一声,脸上充满了凌厉之气,官二代的作风立即显露出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 那捕快立即应声道,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这个严嵩在朝廷的势力实在太庞大,就连如今皇上,也对他有所顾忌,自己这等小人物自然不敢得罪。对于他们来说,严府的一条狗,都应该当成爹来对待。 说完,那捕快立即一挥手,便急匆匆的往府衙里面冲去,同时留下几个官差,带领正尧和严皓等人往公堂而去。 府衙的公堂与大门相隔不过十数米远,只见正尧一边颜笑,一边摇头,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公堂之中。 听着鼓声,周围的人又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这大明人估计也是有着改不了的看热闹的习惯。 没多时,那何大人便慌慌忙忙的出现在了堂上,而那乌黑的乌纱帽根本就戴的歪歪斜斜的,估计是一听说 严皓来了,被吓得连衣物都没来得及整理好的缘故吧。 何大人八字眉,络腮胡,整个就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这在正尧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见着过了,正尧心中不禁暗想,这个何大人估计是猪精投胎的,每次都来都在睡觉。 “升——堂——” 那何大人稍稍整理一下仪容之后,顺势拿起了桌上的惊堂木,这次不再是软绵无力,而是刚劲十足的猛拍一下,赫然一声惊响,随即迎来一片威武之声。 “严公子,李公子,不知道你们二位这次来是什么原因呢?” 拍完之后,何大人终究还是不敢过多的摆官威,毕竟那严皓可不是一般人,而正尧也非比寻常,兹事体大,到时候弄丢了乌纱帽,那就不好了。 “你是……” 严皓听何大人如此问,不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头撇到一边,微微倾斜,故作沉思状,很是蔑视的指着何大人说道。 对于一般人来说,如果敢在公堂上做出如此举措,挨板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严皓不是一般人,他有摆架子的资本。 “呵呵,下官乃是京师提刑案查使何洪大,官居七品,实际上就属于一般的小县官,专门处理京城里面的一些小纠纷,小案件。” 听严皓这么一问,自己自然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这个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的人,自己绝对不敢轻易的令他感到一丝不满,于是那何洪大连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些巴结奉承的意思。 严皓听完之后,点点头,没有其他表情,然后撇过头,看着何洪大道:“他要告我,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 说着,严皓一手指向正尧,饶有味道的样子,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之意。 何洪大顺着严皓的手指看去,再听完方才严皓那简短的两句话,心中顿时感到有些为难:这下有些麻烦了。 只见那何洪大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这时,正尧却是一脸的笑意,上前走了两步,看着何洪大道:“没错,何大人,我就是要状告他。” 正尧不说还好,一说那何洪大就更加不知所措了,这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如果这件事稍微没有处理好,那就麻烦大了。 “鲁师爷,你说说,你说说该怎么办?” 何洪大已经开始方寸大乱,于是将一旁的鲁师爷叫到身边,悄声的在耳畔嘀咕着。 鲁师爷 稍稍理了理那长得很是畸形的下巴上面的一根胡须,点点头,然后道:“老爷,不如这样,咱们先问问他们事情的原委,然后再行处理。” 虽然鲁师爷的意见显得没什么实质意义,不过当下也就只能这般了。于是何大人也点点头,决定就这么着。 “嗯,事情有些复杂,本官想了解清楚这件事的原委,不如二位先说说吧,到时候本官自会秉公办理。” 何洪大一边说着,一边撂着自己的络腮胡,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样子。 “嗯,那我可要看仔细了,何大人你可真的要秉公办理才行!”那严皓将秉公办理四个字说的尤为的重,似乎在给何洪大施加某种压力。 而正尧也是饶有意味的跟着说道:“对,我相信何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无形之中,两个人又杠上了,这让堂上的何洪大顿时又是一阵犯难。 “是的是的!本官自然会秉公办理!” 何洪大只得应付着说道,其实对于这件案子,他还真心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心中却是在懊恼老天真会玩儿他,竟然弄出这么一档子事,看来想要升官是没什么指望了。 “我看还是李公子你先说吧,你是原告。”一旁的鲁师爷替着何洪大发话,他知道,现在何洪大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了,只怕会说错话。 见鲁师爷如此为何洪大着想,正尧不禁一阵暗叹,何洪大有此师爷,也是他的造化。找个能够为自己解困的人,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具体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这里有位真正的原告,还是请他来说吧。” 这个时候,正尧立即闪到一旁,让道给了唐俊。 自从来到衙门之后,唐俊就一直没进入大堂。其实是正尧和唐俊在一品锅的时候就商量好的,一来,严皓和正尧素来有矛盾,倒不如自己来争个风头,这样也好让唐俊不至于与严家的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官商之间要和谐才能够生财;二来,这件事的主角是本来是唐俊、乞丐、还有那两个公子,既然对方都没有站出来,那唐俊也没必要一来就说明事情的原委;三来,正尧所想的是先给何洪大一点压力,然后再让唐俊给何洪大一点压力,这样双重压力之下,那天平就可能往自己这边移了。 “唐公子?!” 何洪大又是一阵无语,今天这是怎么了,来到衙门的全是些自己平时都惹不起的主,如此一来,这个案子该如何是 好? “大人,草民有冤情,望大人明断!” 唐俊走上前来,低着头,拱着双手,很是恳切地说道。 “你……你到底有……有什么冤情,就……就说出来吧!” 何洪大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首要的就是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俊听到何洪大的问话,立即抬起了头,继续说道:“今日我韩记银号本来没什么生意,所以草民便决定关门休息半日。中午过后,想起来还有账目没有理清,于是便决定回银号一趟,谁知道,刚刚回到银号,却发现自己的银号门上,墙上全都被泼了一层黑狗血。而后我的伙计抓到了一个乞丐,经他交代,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一品锅吃饭的王赞文祥两人引起的!” 唐俊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他不说还好,一说又扯出两个有背景的人,那何大人一听脸上不禁又是一阵抽搐。 不过事已至此,那何洪大也不管其他,于是立即道:“那乞丐何在?” 宁安一听那何洪大传乞丐,立即拍了拍那乞丐青年的肩膀,示意他上公堂。 乞丐青年似乎也是酒足饭饱了,油腻的双手在嘴角和脸上抹了一番,然后又在身上蹭了一下,大摇大摆的往大堂走去,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小民黄二生,见过大人。” 第六十二章 再三思量终有果 只见那乞丐青年走上前来便跪在地上,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 “哦?本官问你,你为何要到韩记银号去泼黑狗血?你可知道在别人门前做这等事是违法的?”面对乞丐,那何洪大自然就有恃无恐了,此刻的她,说话的声音也较之前大了许多,而且态度也强硬了不少。 黄二生是各老实人,家里穷才沦为乞丐的,他哪里知道什么事犯法,什么事不犯法的,于是战战兢兢的道:“回大人,小民不知。小民本来在一品锅乞讨,后来因文公子和王公子将小民叫了去,才引得……才引得……” 黄二生似乎被何洪大的官威给震住了,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最后连怎么形容都不知道了。 何洪大一听,顿时觉得无奈,这个乞丐看起来也太过胆小怕事了,连说句话都含糊不清的。不过这件事始终还是没弄清楚,于是在一阵摇头之后,何洪大又看着黄二生道:“他们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了?那他们叫你做什么来着?” “回……回大人,他们都是大公子,有钱有势,小民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就过去了……”说着,那黄二生不禁回头看了看那王赞和文祥,却见王赞和文祥两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按要紧的说,不要扯这些没用的!”何洪大有点不耐烦了,对黄二生,他越发的有些无语。 黄二生听何洪大的语气大有恼怒的意思,顿时又趴在地上,大喊饶命,气得那何洪大吹胡子瞪眼,一旁围观的人也不禁一阵嘻哈,这个乞丐也太懦弱了吧。 正尧见状,轻轻地拍了拍那黄二生,点点头,道:“你把事情说清楚吧,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见正尧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那黄二生才抬起了头,继续道:“文公子和王公子本来陪着那位公子在二楼喝酒,却见我在乞讨,然后就叫我上去。我自然不知道是做什么,不过他们那桌饭菜真的很香,而我今天一天也没讨着钱财,于是便应声走上了二楼。 然后文公子和王公子就打赌,因为韩记银号今天下午没人,他们便打算玩一个刺激的游戏。叫我到厨房去拿着一桶黑狗血到韩记银号门上泼一番,只要安然无恙的回来,会赏我一两银子,同时那一桌吃剩的鸡屁股会让我带走。我当时也是因为嘴馋,而且还是一两银子,于是想也没想的就将那一桶黑狗血拿走,然后就到韩记银号去泼,结果刚刚泼完,就被逮住了……” 黄二生说的有些委屈,哭丧着脸 ,仿佛谁欺负了他似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被官老爷审问,难免会感到不适的。 “你……”何洪大又是一阵无语,不知道这个乞丐是太过单纯呢还是没长脑子,为了几个鸡屁股和一两银子,竟然想都不想的去往人家店门上泼黑狗血,也亏这个叫花子做的出来。不过何洪大又何曾明白那些穷人的苦楚,别说泼黑狗血这种小事,就是杀人放火,只要逼急了,真的是做得出来的。 听完那黄二生所言,正尧也不禁一阵摇头,这种事情,换做是他生活的这个年代,也是有些棘手的。 “唐少爷,他所言可是属实?” 何洪大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看向唐俊问道,而在问话的同时,不忘给一旁的鲁师爷打手势,示意他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唐俊点点头,上前一步,道:“是的大人,他所说的与刚才对我们说的都一致。” 待唐俊说完,那何洪大也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了仍旧站在外面的文祥和王赞两人:“你们两位公子对此又有什么看法?” 文祥和王赞两人一听何洪大如此说,知道在问自己,于是两人也都走进了大堂,其中被打的王赞首先说话:“对,没错,不过当时我和文祥兄只是开开玩笑,想要逗一逗这个傻乞丐,谁知道他还当真了,这点可怨不得我们。” “对,当时严公子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两人只是一时兴起,开开玩笑,只是这个乞丐当时就在旁边,把我们说的当真了,于是就去做了,其实说起来,这件事真的与我二人无关的。” 王赞和文祥两人一唱一和,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让黄二生说的话瞬间变成了一家之言,而两个罪魁祸首倒是显得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一样。 “这……”何洪大如何不知道这两个公子所说的都是片面之词,傻子都能想到哪乞丐绝对不会擅自去揣测别人的意愿行事的,只不过,如今两人都这么说,而一旁的严皓也默不吭声,这下自己又有点为难了。 “何大人,你刚刚说过要秉公办理的,我可没有忘哦。对,他们两人确实没有教唆那乞丐什么,一切都是那乞丐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严皓终于发话,一脸笑意的说道,同时不忘看向正尧,似乎旨在耀武扬威,示意你能怎么着? 正尧看着严皓那得意的样子,不禁一阵不屑,撅了撅嘴,扇扇手中绿玉桃花扇,看着何洪大道:“没错何大人,你之前可 是说过要秉公办理的,他们有没有教唆这黄二生,我想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明白,况且,如果没有这两人的允许,黄二生怎么能够到一品锅的厨房去将一桶黑狗血大摇大摆的拿到街上呢?还有,虽然这个黄二生有贪财的嫌疑,但是不可否认,如果这两人不引诱他,不再言语上给出承诺,相信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对,一定是王赞威逼利诱,这黄二生才会如此做的,请大人明察!” 唐俊似乎对王赞很是不爽,或许是因为王赞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而且最近也在隔壁开了一家银号抢走了韩记银号不少生意,故而唐俊才有此针对性的不满王赞。 听着唐俊那不满的口气,而且还一味的指证自己是罪魁祸首,王赞顿时也心里来火:“大人,这小子无中生有,我要告他诽谤,另外,方才他在一品锅当众给了我一拳,这是一品锅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现在我也告他伤人!” 王赞这么一说,顿时引得全场一阵轰鸣,不曾想到,中间还发生了这档子事。 “没错,我可以作证,另外,这个李正尧也打了文祥一扇子,我现在也要告他伤人!” 严皓趁机开始落井下石,同时不忘将正尧也告了一番。 而此时此刻,整个衙门大堂里面已然闹得有些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原告变成被告,被告又转为原告,个中事情曲直当真有点匪夷所思,纠缠不清。那坐在堂上的何洪大则是一脸的茫然,这下可如何是好? “大人,既然他们要状告我们伤人,那还请大人先将教唆泼黑狗血案审理完毕再说,毕竟是两件案子,不可混为一谈。” 面对严皓的言辞,正尧不禁没有慌乱,反而异常的镇定,将两件事情分开来说。 “哼,什么两件案子,分明就是一件!李正尧,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指不定你会嚣张到什么时候!”严皓见正尧一脸不屑的样子,顿时心里老大不爽,突然间就在公堂之上咆哮起来。 “好,既然你说是一件案子,那么我也要状告你,状告你诱导我打人,状告你随地吐痰,状告你藐视大人,状告你咆哮公堂!” 正尧丝毫不落下风,单手指着严皓怒斥道,而此时此刻周围则是异常的安静,只听得正尧说话的回声在公堂上飘来荡去,久久不息。 “你……” 严皓被正尧这么一斥,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想不到李正尧会如此的能言善辩, 自己倒是小瞧了他。 就在正尧和严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斥不休的时候,却见堂上何洪大身旁的鲁师爷在何洪大的耳畔嘀咕着,而何洪大本人则是连连点头。 不多时—— “当——” “够了!” 一声惊堂木拍的巨响,周围围观的人都不由地往后退却了几步,而正尧和严皓两人也都下意识的怔了一下。只见堂上的何洪大已然正襟危坐,露出了阵阵官威,似乎在鲁师爷在他的耳畔嘀咕了老半天之后,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对本案已经有了判决。 “咳咳。好了,本官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而且本官现在也有了判决,如果几位要是觉得有什么异议,大可往上面状告。”何洪大此刻拿出了官威,连严皓和正尧他似乎也打算不买账了,估计这一切都是那鲁师爷出的主意。 “那好,我们就听听何大人是怎么判决的。” 严皓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轻松地说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显得很自然,似乎也想听听这个最终的判决是怎样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都是小事情,何必弄得如此大呢?依本官所见,文祥和王赞两人在一品锅吃饭闲谈,有心损害韩记银号是假,开玩笑是真;有心损害韩记银号是假,乞丐黄二生受到威逼利诱是假,擅自揣测他人意见是真。而唐俊大人也是出于一时心急,并非故意挑事,而一品锅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那桶黑狗血,让黄二生有了作案工具于此,本官认为:黄二生泼黑狗血是真,收监入狱三个月;韩记银号所遭受的损失有一品锅,文祥两人承担,因王赞被唐俊所打,故而其中的医药费就当做韩记银号的赔偿损失费以此抵消。至于其他,都是些小事,没有任何损失,就此作罢!” “什么?” “什么?” 正尧和严皓两人不约而同的诧道,不曾想到,这个糊涂官竟然如此判案。 “好了,本官已经做了判决,就此退堂,如有不满,请到大理寺!” 说完,那何洪大立即起身,也不管正尧和严皓如何如何的不满,直接往内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