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迷婚骨》 001 客人是前夫 我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洗漱完毕拿着钥匙来更衣间取包,才打开衣柜门就听到手机铃疯一样响了起来。把手机从柜子里摸出来,摁了接听键,史兰的声音马上冲了出来:“喂,快点来啊,今天晚上有大鱼,你不是缺钱么,姐想着你呢。” “谢了,马上过去。”我撂下电话,飞快地换上衣服,跑到楼下打车。 我白天上班的地方在国贸,夜里上班的地方是东单,距离很近,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坐上出租车,我飞快地化妆,等到车子等到紫金台门口时,我已经焕然一新了。白天清新干练的样子不见的,转而是妩媚成熟风。 从外面看紫金台只是一个普通的青砖四合院,厚重的仿古木门上有着故意做旧的巨大铜环,门卫小赵看到是我,打开了门让我进去。史兰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我,看到我进来马上抬手打招呼,我走过去。 “快进去,客人都来了。”史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拉着我往电梯去。紫金台共有三层,一层只接普通客人,二层得是有些身份的,三层一般很少有人上去,那是有钱没地位也进不去的地方。 “三层?”我问。 “三层凤鸣阁。”史兰一挑眉笑道,“知道姐的好了吧?” 凤鸣阁是紫金台最贵的包间,客人尊贵,一般不在包间动手动脚,给的小费足够多,一晚上每位公主至少也能拿到两万块,若是客人点的酒多,轻易就到了五六万。上一次,有几位客人一口气开了十几瓶皇家礼炮,我看着都有点心疼,尼玛活脱脱的权贵。 史兰是紫金台的女王,一般的客人请不动她,我因为和她关系好,也沾了不少光,至少她挑出来的客人都素质挺高,来这里就是为了摆个谱儿谈谈生意,为了面子都往死里的砸小费,有个姑娘在凤鸣阁一夜拿到过二十万,成为公主们心里的偶像。 我们推门进去,看到里面已经坐了几个男人,每人身旁都坐着一位姑娘,看样子确实是我和史兰来晚了,史兰看到大家刚举起酒杯,笑着走到坐在中间那个男人右边坐下说:“哎呀,因为知道您是叶总介绍来的,特意去换了件衣服,来晚了。” “史兰姑娘?”那人目光浅浅地反问。 “老板真是好眼力。”史兰笑着说。 “今天来的可都是我的贵客,可要好好照顾啊。”男人笑了,表情很是温和,完全和这屋子里燕语莺声气场不和。 “柳老板放心,来到紫金台,一定让各 位都满意。”史兰特意把满意两个字说得很重,众人就心照不宣地齐齐笑了。 “阿乐,坐这儿。”史兰拍了拍柳老板的左边对我说。 我进来以后,看到每人身边都有了人,便在最末首的位置坐下来。来晚了没办法,没得挑。不过也一定是客人点了我们几人,我就悄悄坐着到最后分碗汤就行了。 “不急,还有一个人呢。”柳老板点了点他左边第三个空着的位置说,“你坐这儿。”我走过去坐在空位置旁。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服务生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坐到空着的位置上,没有看到身旁的我,目光转到为首的那人身上笑道:“多谢柳哥给兄弟这点面子。” “说笑了,楚老弟的手段谁不知道,来了帝都以后,老哥我还要你多多照应呢。”柳老板道。 楚……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抬眼看着坐在我身边男人的侧颜,真熟悉。说话间他伸出手搂到我腰上,感觉更熟悉。 等他回过头,我就像坐在刀子上一样,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一惊回头看到,嘴马上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 “怎么了,被美女的漂亮吓了一跳?”大家都看到我们两个的惊人表现,有人出声询问。 “没,有些眼熟。”楚毅忙掩着把我拉坐下。 尼玛,眼熟!一个床上睡了一年多,你他妈的和我说你眼熟!我看着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楚老板是我前夫。” 这话一出,满场都惊住了,史兰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拉柳老板的手道:“阿乐最爱开玩笑,这笑话说得有点吓人了啊,阿乐。” 史兰最后一句是敲打我,不要让我乱来,我深呼吸压住胸口的怒气坐了下来,脸上装作无事的样子。 楚毅是我前夫,三年前我们离的婚,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这么狗血的见面场景,让我也有点接受不了。 002 灌死你个渣男13 楚毅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回瞪过去,他就像吃了黄连一样满眼的苦意。 “阿乐,还不快敬洒陪罪。”史兰觉察出场面上的气氛有点压抑,忙招呼我道。 “对不起,和楚老板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要是我有机会嫁给你,打死也不离婚。楚老板这样的人中龙凤,谁舍得离,就是倒贴也愿意的。”我半真半假地说着,拿起手边的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楚毅。 “要诚心道歉,阿乐得和楚老板喝杯交杯酒。”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王八蛋提议道。 “阿乐,要有诚意哦。”史兰看着我一个劲儿使眼色。 我已经把怒气压了下去,不过一个我用过的渣男,都三年再这么生气,简直丢人。 “我诚心诚意,楚老板赏个面子。”我把手里的酒杯往前推了推,楚毅骑虎难下,接了过来。 “来,咱们走一个。”我用手拐上楚毅的胳膊。 和楚毅第一次喝交杯酒是在婚礼上,亲戚朋友闹得厉害,一气喝了三杯。今天这场景,如果忽视各自的身份,与结婚那天有点像。 我一饮而尽,楚毅也喝了个干净,我再倒,他再喝,直饮了三杯,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了。他的酒量我清楚得很,白酒不过三两,红酒两人对饮连一瓶也喝不完。今天用的是洋酒杯,每一杯都有一两,这三杯下肚他肯定有反应。 “阿乐好酒量。”柳老板看到我痛痛快快喝了三杯脸不红心不跳称赞了一句,对我道,“来,我和美女喝一杯。” “好。”我应了一声,站起身又干了一杯。 中国人饮酒文化确实很神奇,这么几杯酒下去,包间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大家都言笑宴宴的。 到这种地方消费的,正经事不过十分八分钟就谈完了,接下来就是互相调戏。手段高的姑娘能把客人的钱包掏空,新来的姑娘也会被客人调戏得动了真情。 我一直笑着与楚毅喝酒,到了最好他脸红得像一张红布,我暗中算了一下差不多他等下要去洗胃了,我才悠然地住了手。楚毅,前夫,客人……几个古怪的词在我脑子里一晃而过,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夜里一点半,客人们终于心满意足准备离开了。当然,有人愿意把姑娘带出去的,会所也不会多管。史兰拐着柳老板的手第一个走出包间,走到我身边时,她低声说:“别勉强自己了。” 他们一走,接下来的人也都纷纷 起身,陆续走出包间,我一怔神的空当,包间里就只剩下我和楚毅了,我嫌弃地把半歪在我身上的楚毅往沙发上一堆,站起来就走。 我还没站直身子,就被楚毅一把拉得重新跌倒在沙发上,低头看才发现,一直醉酒状态的楚毅眼睛通红地盯着我。 “楚老板,你喝醉了,我下楼叫你司机来接你。”我拨开他的手。 “林乐怡,你真会演呀!”他满嘴酒气凑到我近前。 “我有你会演吗?楚毅,你不是说看着我眼熟吗?”我冷冷看着他。 “你为什么做这个?”楚毅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一闪。 “如你娘所说,我就是个爱财女人,我为了钱什么都能干。怎么了?都离婚三年了,还想管我?”我猛地把他推到一旁,拎起包就要出去。 “为了钱?”他冷笑一声,抽出钱夹甩到我身上问:“这些钱,足够包你一晚上了吧。” 我捡起来掉到地上的钱夹,打来把里面所有的现金抽出来,点了一遍认真地看着他道:“这里面才八千,今天晚上的小费都不够。算了,看在你是我前夫的面子上,打个折,勉强算够了。” 我把空的钱夹扔给他,拉开门就走了出去,背后传出他一句难听咒骂。 我离开包间,松了一口气,快步往电梯走过去。今天晚上真是恶心,原以为能挣出宝宝一年的学费,却只挣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还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林乐怡,你站住。”楚毅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到底喝多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电梯上的数字到了“2”时,他才追上了我,来到电梯门口。 003 打架 我没正眼瞧楚毅,死死盯着电梯,对于回头草我一向不感兴趣。 “林乐怡。”他终于追了过来,一把扯住我的衣服,把我一旁带。他虽然喝醉了酒,力气却依然很大,我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他的手,反而被他带着一个站立不稳,双双跌倒在地上。 “跟我走。”楚毅含含糊糊地说着,又要拉我起来。 我穿着八寸高的鞋子,摔了个跟头又弄乱了头发,好容易站起来以后别提多狼狈了。楚毅红着眼睛,酒气冲天,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松开。 这时候电梯到了三层,门一开何连成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就看到我被楚毅制住,二话不说迎面给了楚毅一拳,把楚毅直接打趴在地上,一把扯过我拉到他身后,对着楚毅冷笑道:“我的人你也敢动,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别理他,走吧。”我拉着何连成往电梯里走。 “别走。”我们才迈进电梯门,楚毅就满脸是血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奔何连成就扑过来。何连成松开我,与楚毅打在一处。 “你们够了!”我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这两人不要命在紫金台闹事?! 两个男人打成一团,我喊了半天根本没人听到,有小妹听到了叫声忙去叫保安,保安赶到以后才把滚地上的两个人拉开。 我一瞧,楚毅的眼镜掉了,白衬衫上都是血迹,一只眼睛肿得跟桃一样,嘴角也紫了。再看何连成,不比楚毅好多少。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我拉起何连成就走。 楚毅被两个保安驾着,眼睁睁看着我和何连成离开。 来到何连成的车子旁,他靠在车上递给我一支烟,问:“怎么回事?你脾气不是最好的吗?不是多难伺候的客人你都抹得平吗?” 我接过烟凑在他的火机上点着,深吸了一口,才幽幽道:“这人是我前夫。” “啊,你儿子们的爹呀。”何连成夸张地瞪着眼睛问。 “他不知道有儿子。”我连续几口把烟抽完,烟头往地上一扔踩灭,向他摆了摆说道,“我自己回去,谢谢何总。” “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你家接你。”何连成在我身后大声说。 我没回头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拎着包晃到胡同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走去,喝了酒吹了风,太阳穴有点涨着疼。 楚毅与我是大学同学,是彼此的初恋,我们毕业后 就结婚,一年半以后离婚。原因很简单,楚毅的妈不喜欢我,觉得我家里条件好一些,是个娇生惯养的,与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特别是结婚以后,我们住在我爸爸买的房子里,楚毅他妈认为她的儿子做了上门女婿,百般挑毛病。终于,所有的矛盾在一起爆发了,我们离婚了。 离婚以后,我家里出了一些事,就来到了帝都,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年。没想到三年后第一次见面这么戏剧性,不过身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咸鱼翻身,成了南市首富,我卖笑为生。人生,真他妈的有意思! 何连成是我两个月前认识的,也在一场聚会上。他不知怎么看我顺眼了,给我一笔生意做,让我假装做他女朋友,在他各种相亲的场面上横空出现,棒打鸳鸯。每次五千块,我乐意至极。 004 坏事了13 我自己住一间五十平米的公寓,在东四环,交通还算方便,坐上车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家,洗了澡休息一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托管所的老师把孩子今天的照片发了过来,我看着照片上那一对肉包子,心一下子就软了。我不知道,隐瞒他们亲生爸爸这件事,到底对不对。但从私心角度上讲,我不愿意儿子认楚毅这个爸。 我是离婚后一个月才发现自己有了四个月身孕,婚姻的最后几个月所有的一切乱成一团,我连自己生理期都忘了,后来想想也是天意。要是当时知道我怀孕,法院也不会判离婚吧。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何连成准时来接我,他的来历我不太清楚,就知道这人特别有钱,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迈巴赫,穿着得体的休闲装,总裁儿范立现。我笑笑走到他跟前问:“何总,今天这么大的谱儿,相亲的对像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反正我姨妈介绍的,我妈非让我去应酬一下,说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今年二十八,家里有点背景。”何边成说着拉开车门。 我抬腿上车,从车边走过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瞧我了一眼,鄙夷的眼神让我觉得好笑。 这是一个老小区,住户基本都是住了几十年的熟人,我住在这里,又三天两头换男友,也怨不得别人看不顺眼。 他和相亲对像约的时间是十点半,我们路上没敢耽误,直接就过去了。帝都的交通变数太大,今天却出乎意料的顺畅。我和何连成来到国贸顶楼的旋转餐厅时,女方还没来。 “你就坐在我身边,等一下我姨妈带着女方一进来,你就亲我一口,咱们直接把她毙掉,免得浪费时间。”何连成点了两杯咖啡,抿了一口叮嘱道。 “放心,你想要多亲热,我就表现的多亲热。”我说着看了看表。 大约十点十分的时候,何连成接到了他姨妈的电话,说她已经带着女方到电梯里了,马上到。何连成给我使了眼色,我挪了挪位置,坐到他身边。 过了约摸五分钟,电梯门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米白色及膝连衣裙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她们一进门,在门口顿了一下看到何连成径直走了过来。 在二人来到桌子前还未坐下前,我照着原来写好的剧本,微一侧身子在何连成脸上亲了一口道:“亲爱的,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对面的两个人瞬间石化,那个年轻女孩眼睛里还有怒气。往常这 个时候,何连成早就一把搂过我,向对面的人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今天似乎有点不对,果然我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女孩子转头就走,何连成慌忙站起来往前追:“薛铭,薛铭,你听我解释。”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看样子这两人认识?可看着何连成一脸急赤白脸的样子,仿佛是有奸情呀。 何连成急着追向电梯,连帐也来不及结。他一向绅士,这种不结帐就落荒而逃的样子倒是第一次。我看着那个叫薛铭的女孩迈步进了电梯,何连成厚着脸皮就要往里挤,被一踹了出来,差点摔个跟头,等他站起又准备往里冲的时候,电梯门关了。 我摇了摇头,真没想到何连成这么稳重成熟的男人,竟然还有这种小男孩初恋的样子。我伸手招来侍者结帐,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材,担心地看了我一眼说:“一共是二百八十六……哪个,小姐,您没事儿?” “我男朋友就这样,我都习惯了。”我轻松地说。 “你真有涵养。”小伙子用看神经的眼神看了一眼,飞快地跑去结帐了。我心里暗暗好笑,这种戏码偶尔演一回还挺有意思。 我在一楼大堂遇到何连成,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个头,看到我苦着脸说:“陪我去解释解释吧,薛铭算是我初恋吧,我还想着重修旧好呢,这下麻烦了。” 005 接孩子 何连成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和他姨妈解释着今天的事纯属误会,质问她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下今天的相亲对象是薛铭,她姨妈在那边很大声地笑了几声,道:“活该。” 那种语气让我听着都觉得解恨,可见关于何连成的相亲问题,多么让他家里人着急。 何连成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给各种各样的人打电话,四处打听薛铭回国以后的联系方式,由于精神过度集中于电话上,终于不长眼的和前面的车子撞上了。 前面的车主是个愤青,不管何连成摔出多少钱要私了,他都不肯,最后还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特解气的话“你特么有钱了不起呀,你全责你知道么?” 我心道:尼玛他全责,刚才甩给你的两万块也足够你修完你的车屁股以后再有一万多的节余呢,你愤青到缺心眼了么? 不管对怎么想,何连成是顺利被拖住了,我们坐在车子里看着几百米以外的那辆红色的宝马x5一溜烟地开跑了。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向何连成道:“你自己在这儿等警察吧,我得去接孩子。” “万一一会儿我追上了呢。”何连记还惦记着前面那辆车子。 “追上了给我打电话,找个地方好好解释。”我笑着挡住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向何成笑着说。他无奈地摆了摆手,自己靠在车子上等警察来。 我从出租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何连成有些落寞的身影。何连成年轻俊朗又多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略带点无赖的贵气特别吸引人,他往哪儿一站倒是比穿三点的美女站在哪儿回头率还高。 我来到托儿所,看到院子里空空的,我上楼来到值班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两个小东西正坐在木地板上堆着积木,一旁的值班的赵老师抱着一台pad看电影,听到门响抬头看到我,笑了笑说:“你家的孩子就是比别人家的懂事,都悄悄到门口看了几回了。你不来,他们也不闹,怎么教育的?” “我一个人带他们两个,经常忙不过来。还好,他们也比较懂事。”我和赵老师客气了一句,让两个小东西向赵老师道谢。 两个小东西看到我进来,就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过来一人抱了一条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谢谢赵老师。” 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却又透着成人所没有的真诚,让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妈妈,咱们回家吗?”元元拉着我的衣服,扬起小脸问。 “ 嗯,马上就回家。这一周在幼儿园有没有淘气?”我细声和两个小东西说话,鼻子里涩涩的。他们两个过分的懂事,让我觉得心疼。 “我和哥哥都很听话,老师也夸我们懂事呢。”童童用小脸蹭着我的手说,“妈妈说童童听话,就抱我,妈妈抱。” 两个孩子五六天才见我一面,一见面就粘得不行,我摸着童童的头说:“妈妈只能抱一个人,哥哥怎么办?” 006 他是你爱人13 我一个人带孩子,身边没有老人传授经验。在两个孩子面前,我尽量保证公平不偏向。他们两个是双生子,元元比童童大三十五分钟,却时时刻刻知道尽一个哥哥的责任。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说:“妈妈,抱弟弟,我有力气。” 我弯腰抱起童童,快走两步赶上元元,一只手拉一个,一只手抱一个往外走去。 周末在帝都打车和打仗差不多,这家双语幼儿园就在东四环,出大门左转就是商业街,来往的出租车不少,却没有一辆是空车。我带着孩子站在马路边,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拦到车。 正在着急的时候,一辆香槟色的奥迪a6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来,副驾驶上一个胖胖的小伙子有些拘谨地看着我说:“林……林……教练,你去哪儿?我能顺便去……的。” 我认出来这人是我的学生刘天,我有些惊讶地问:“你在这附近住?” “不太远。”他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 刘天已经在我这里上了三个月的形体课,从开始时一百九十斤到现在的一百六十斤,效果非常明显。他不仅体形从原来的小肉球变得挺拨了,性格也有一些变化。最开始来的时候,两个小时的一谭,他一句话也不说。现在虽然话依然很少,却知道见人打招呼了。 “不用麻烦你了,我打个车一会儿就到家了。”我摆了摆手,和我刘天不熟,只是纯粹的教练和学员的关系。虽然认识了三个月多月,他和我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超过二十句。每次上课的时候,都是我在一旁不停的说,他会点头或默不作声的照作,但互动很少。 “你带着孩子,上来吧。”他说话语速很慢,但是语气坚决。 我抬眼看了看附近依然没有空驶的车,对他笑着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脸上有点浅浅的腼腆的笑,从副驾驶上下来,拉开后门让我和宝宝们上车。 开车的是一个表情很严肃的中年人,刘天问了我住哪儿以后,他直接把车开了出去,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我看到刘天对他也很随意,不像是对待长辈的态度,也不好问什么。而那人对刘天,又有些恭敬的样子。 我家距离幼儿园很近,十来分钟就到了家,车子才停稳,我就看到在楼门口停了一辆前保险档被撞得有点小变形的迈巴赫,正是何连成的那辆车。 “我到了,谢谢你。”我对刘天道谢,拉着宝宝们下了车。 刘天忙下车帮我开门抱孩子,我们才走到楼门口,何连成就迎了过来,对我说:“今天晚上陪我,行吗?我加钱。”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刘天,心里有点小小的别扭,毕竟在学员的面前,我还是想维持一点自己的形象。 刘天看着何连成问我:“林老师,这是你……爱人?”他问的很犹豫,何连成前半句很像爱人,后半句却像有着某些交易的人。 “男朋友。”何连成痞痞一笑道。 “哦,那我先走了。”刘天向何连成点了点头转身回去。 元元和童童见过何连成,乖巧地向他问好:“何叔叔好。” “我周六周日要陪儿子,不工作。”我拉着儿子往楼上走。 “好容易约到了薛铭,你一定要陪我去解释,最好带上这两个小家伙,她一看就明白了。”何连成紧跟着上了楼。 “她万一误会更深了呢?”我问。 “不会的,三年前我还在英国呢,不可能回来办成这事。”何连成看着小宝们说。 “耽误我的亲子时间要多加钱的。”我笑着打开了门,把何连成让了进去。 “放心,绝对三倍工资。”何连成也很配合,在孩子们面前说的都是正常的词语。 “好吧,就陪你一次,明天一天可不许找我。”我无奈地应了下来。 我和何连成合作了两个月,总体来说他是一个好主顾,不动手动脚,给钱也痛快大方,通常时候都是正常人,偶尔受到某些不明刺激,会抽风犯二。不过有钱人嘛,犯二也犯得高大上。 007 我们有爸爸吗 我晚上陪何连成去道歉,来到他们约好的西餐厅,就看到薛铭换了一套香奈黑儿的色无袖连衣,神色清朗地坐在哪儿。看到我们走了过去微微一笑,何连成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满脸都是我从未见到过的笑容。 “阿姨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你每次相亲都带着这位林小姐。”薛铭向我伸出手,我伸出手与她一握,坐到她对面。何连成则很自觉地凑到了薛铭的身边。 “我想何总也解释清楚了,我和何总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我坐下来,儿子乖巧地看着薛铭叫:“姐姐好。” 薛铭一下子就笑了,看着孩子问:“听说你一个人带孩子?” “嗯。”我应了一声没细说,抬眼望着她道,“我与何总身份差别很大,你不要误会,何总对你真心很在乎。” 何连成在一旁笑得有点得意,看到薛铭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对我说:“你晚上不是要带你儿子去上早教课吗?” “何总非要拉着我亲自和你解释,既然都说清楚了,我带孩子去上课了,你们慢慢聊。”我挂着得体的笑,心里把何连成这个过河拆桥的东西鄙视一番。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事儿,做了心里就很开心。我带着两个小东西迅速撤离现场,来到附近一家餐厅,我点了几样烂软的饭菜陪着两个儿子吃东西。元元抱着自己最爱吃的蛋挞,眨着眼睛用小心的语气问:“妈妈,我们有爸爸吗?” 我听着元元的话心里有点难受,我一个人没办法给孩子完整的爱,但我会尽力,我不想说谎话,也不想让孩子过早的了解到事情的真想。只能郑重地说:“你们当然有爸爸,只不过爸爸不在身边而已。” “哥哥不要问了。”童童相比于元元来说,性格要细腻很多,马上觉出的情绪上的波动,马上放下吃食说。 “好好吃饭,等你们再大一点,妈妈就告诉你们,好吗?”我揉了揉两娃的头发问。 两人点了点头,认真埋头对付食物,我才松了一口气。 周日一整天,我都陪着两个儿子泡在家里,陪着孩子的时候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才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两个小东西知道周一早上就又要被送回幼儿园,睡觉的时候死死抱着我的胳膊不松开。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出门两个小东西的眼圈有点红了,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眼睛也是热的。但是,这件事情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一个人分不成两分,晚上的工作 不知道几点能下班,孩子放在家里也不放心。 “在幼儿园乖乖听话,妈妈保证这一周六一早就去接你们,好不好?”我挨个儿抱起来安抚一番。 “嗯。”两个小人儿点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不敢多看,每个周一的早上都是这样,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孩子跟着我,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上了车,童童趴在我怀里死活不肯下来,一向懂事的元元也紧紧挨着我坐着,抱着我一只胳膊。 008 孩子是谁的13 “妈妈一定早点来接我们。”元元有点焉焉地说。 “放心,妈妈一定尽早。”我郑重答应,正准备伸手摸一下元元的头,车子猛地一个刹车,我整个身子往前倾,撞在前座后背上。下意识的,我把童童护在怀里,一只左手挡在了元元前面,自己撞了个结实。 “会不会开车啊,猛刹车!车里有小孩子儿呢。”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向前面的车子骂道。 我抬头往前看,前面是一辆白色的英菲尼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刹车了,导致出租车一脑袋撞了上去。英菲尼迪毫发无伤,出租车的前机器盖子都翘了起来。前面的人听到司机的话,也摇下车窗,往后看。 出租车司机瞪了那人一眼,回头对我说:“小姐,对不起啊,麻烦您下去换一辆车吧,我这辆车走不了了。” 我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交通事故处理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看出租车撞的这程度,怕是会直接拉到修车厂去。我检查了一下孩子身上没有受伤,摸了摸自己又酸又疼的鼻子下了车。 前面车的司机也走了下来,我抬头一看,不是冤家不聚头,前面这辆车子上下来的竟然是楚毅。 我不想和他打招面,抱着孩子就往辅路上走,他眼尖一下子瞧见我,几大步迈了过来,挡住我的去路叫:“林乐怡!” “楚总不去处理交通事故吗?”我盯着他问。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点无奈,问:“我想找你好好谈谈,如果你真的缺钱的话,我可以给……” “不用楚总大发善心了,没别事不要挡路。”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早已愈合的伤口慢慢崩出一丝血痕,疼得钻心。 当初,不过是别人安排的一场栽脏,他就相信我有了别人。相恋四年,结婚一年半,抵不过他妈妈说的一句“我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妈妈……”元元紧紧拉着我小声叫了一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低气压让孩子感觉到害怕了,便不再理会楚毅,带着孩子往前走去。 “你别走,孩子是谁的?”楚毅慌慌张张拦在我面前。他听到孩子的称呼以后,一大步迈过来挡住我的去路。 “我的。”我抬头望着他说。 “我是问,孩子的爸爸是谁?”楚毅的表情有点企盼,有点我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冷声道,“麻烦 你让一下路,主路上车来车往的,你想找死别拉着别人和你一起。” 说完,我绕过楚毅越过绿化带走到辅路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通过后视镜看到楚毅呆愣愣地站在当地,他的司机正在和出租车司机说着什么,我不愿意看下去。 楚毅长了一副好样子,身高一米八三,眉清目朗,戴着一副眼镜,谁看都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我在大学时,答应了楚毅的追求,最开始就是被他的外表迷住。小女生的心思简单,谁不愿意找一个帅得一蹋糊涂的男友,带出去超有面子。 009 今晚我包了 一般情况下,周一我比较悠闲,送走孩子以后到训练中心指导三个客人,之后就下班回家。紫金台周一生意冷清,很少有需要过去的时候。 今天也是这样子,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补个觉。我坐上车,疲惫地靠着座子闭目养神,电话在包里响了起来,我几乎是闭着眼睛接了电话,史兰的声音传了出来。 “今天晚上有客人点你做陪,来不来?”史兰问。 “不想去,头疼。”我想了想拒绝了。 “为了你儿子们的学费,再拼一次。”她听着精神很好,“来吧,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陪酒,不乐意理那些叽叽歪歪的,咱们姐儿们就是为了钱,目标明确,光明正大。” “真不想去,这两天有点透支了。”我头有点晕,不想过去熬到半夜。 “你不会和前夫复合了,在床上体力透支了吧?”史兰笑得没心没肺。 “开什么玩笑,我那天晚上在开玩笑的。”我知道史兰是指上周五的事。 “快来吧,今天点你的小爷可得罪不起,老大特意嘱咐叫你务必过来。”史兰见我不想说,迅速转了话题。 “你向老大求求情呢,相信兰姐的面子。”我忙讨好史兰。 “今天来的可是那位出手给二十万小费的小爷,还需要我去向老大求情吗?”史兰压低了声音说。 “我靠,早说呀,早说何至于费这么时间呢,我马上去。”我迅速挂了电话,坐直了身体。 在金钱面前,我就像是吹响了冲锋号的小老虎,瞬间战斗值升到了最高。 依然是凤鸣阁,我站在门口让史兰帮我看一眼妆容,她仔细端详一下,说:“放心,无敌大美人儿,没人看得出来你是孩子妈。”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脸上挂上一副淡淡的笑容,拉着史兰进了屋子。 一进门就看到坐了一屋子的人,男人有七八位,姑娘有三个。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紫金台的包间。凤鸣阁虽名为包间,却足有一百多个平米,装饰精美奢华,分成不同的区域。客人们通常坐在娱乐区,k歌喝酒,打麻将,斗地主,中间有一块舞池,有兴趣的客人可以带姑娘跳一曲。总之,在紫金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得不到。当然,前提是你足够有钱。 正在玩乐的人听到人有进来,抬眼看了一眼,领位的小妹妹带着我们两个来到为首的穿着白西装的男人面前道:“薛老板,阿兰姐和阿乐姐来了。” “薛少很久没来了。”阿兰自来熟地在他身边坐下。 “有乐乐这样的姑娘也不知道介绍给我,如果不是听柳三说起,我都不知道紫金台还有阿乐这样的姑娘。”薛老板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问我,“怎么不肯坐下来?” “薛少抬爱,阿乐受宠若惊。”我忙坐了下去,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问道:“薛少喜欢喝什么酒,白的红的?还是?” “白酒。”他说完把手放在我腰上轻轻一捏,在我耳边暧昧地说,“阿乐,今天晚上跟我走吧。” 我听明白他的意思,来紫金台带姑娘的客人不在少数,可惜我不想出去。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问他:“薛少才来就要走,再玩一会儿。” “你没听懂我的话么?是要带你走,怎么?不给面子!”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010 装什么清纯13 我和史兰马上使出浑身的解数,才让这个姓薛的消了气,又帮忙点了几瓶伏特加,陪众人喝了起来。看来人的阵势,带着一帮小弟,并不是来谈事的,怕是来寻乐的。 我的酒量还可以,一般情况下很少喝醉,但也扛不住陪三四个男人一起喝,今天这个包间只有四个姑娘,陪八个客人。史兰往这调配人的时候,估计想着大鱼要留给自己钓,没想到这帮客人是来拼酒的。 今天晚上客人点的都高酒精度的烈酒,第八瓶开完以后,我已经喝得有点上头了。我越喝越清醒,只是头有点重,脸色有点发白。这是我的毛病,喝得多了脸会发白,越喝越白。这会儿,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色苍白异常。 我看了看一旁的史兰,她并不比我好多少,整个人坐都坐不稳了,软塌塌地靠着旁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身子一大半都放到了男人身上,就连衣扣开了三个,半个雪白的胸脯露出来被人捏着也不在意,这货喝高了。 “喝得差不多了,咱们换个地方继续。”薛少拍拍我的脸问。 “我让小妹下去叫司机上来。”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去叫站在门口的小妹。 我还没站起来,薛少就抬手架住我的胳膊,同时旁边另外一个男人也走过来,架起我的另外一条胳膊,低声说:“走吧,车子备好了。” “我今天喝太多了,不能陪薛少尽兴了。”我摇了摇头摆着手说。因为酒精有点上头,说话都太利索,自觉得头重得不行。 “等一下的事儿又不要你出力,乖乖躺着就行了。”薛少拍拍我的脸,伸手在我胸口捏了一把,我只觉得脑袋瞬间清醒了。 “薛少,我晚上不出去的,只在这里边陪酒。”我强行站住脚步,不肯再随他们往外走。 “装什么清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薛少对他身后的人道,“扶着她去车上,路上不准给别人看到。” “是。”那人应了一声,我还想想挣扎,后脑一疼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史兰几人都喝得大醉,神智不清地半卧在沙发上,眼睛早都闭上了,最后一个念头是:妈的,酒里有料儿! 我醒过来,只觉得头疼得要命,才一抬眼就觉得不对,转而我就想到自己是在喝醉酒以后被人敲了后脑勺带出来的。 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不管你在这一行做的是什么,在旁人的眼里,你就是小姐,是出来卖的。我不 想矫情,但是只想说一句在紫金台一年半以来,我一直守住本心,做一个尽职的陪酒小姐。 我不是不是想去发这个被带出去的横财,而是为了孩子。不管别人对我是怎么看的,我至少在面对孩子时是问心无愧的。何况,在紫金台也是短期行为,往长远里看,我心决不在此处。 我觉得自己被人架着在走路,浑身的酸疼让我很快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看到了酒店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我两条胳膊被人架着,两只脚几乎是不沾地面往前走。我一下子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想往酒店里带一个迷昏的女人,怕是不太方便,于是几人假装扶着我上电梯。 要是被他们弄到上面的房间里,傻子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现在的优势是他们不知道我已经醒了。 在他们架着我进电梯的瞬间,我突然伸出手死死扒住电梯门不肯进去,同时大喊:“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 “臭娘儿们!”架着我的人骂了一句,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我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手上就使不上力气,一滑就被他们带进电梯里。 “救命!”我看到一个男人正从隔壁的电梯里走出来,努力喊出了最后一声。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一回头,我还没看清那人的脸,电梯门就关上了。 电梯里有摄像头,他们也不敢太过分。我身上被披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在西服下面我的双手被那男人死死圈住,动都动不得。 这种酒店的电梯特别快,我还想明白如何脱身就到了二十三层,一出电梯踩着的就是软得让人感觉不到脚存在的走廊,我看着走廊两旁都关着的门,心忽然灰了。 几人带着我来到一到2316房间前,拿出房卡刷工了门,带着我就走了进去,一进屋他们迅速锁上门,一伸手把我推倒在床上。 这是一间普通的大床间,那个薛少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拿着摄像机,看到我们进来,薛少骂道:“这么慢!” “薛少别气,路上遇到查车的了,我们还是费了点心思才过来的。”那人笑着说,指了指我对他道:“人带过来了,薛少想捏扁了还是揉圆了随你处置。” “你们想干什么?”我坐床上坐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想退到床头柜前拿起台灯防身。 “拍下来刻成盘卖出去应该会不错,你放心薛爷一定捧红你。”薛少说着给旁边的人递了眼色,我还没摸到台灯 的边就被人一个箭步上前给抓住了手腕子。 “薛少别开这种玩笑,我是做这一行的,还怕这个?”我故作冷静。 “是么?你不怕,楚毅怕呀,到时候我在封面上打上大的南市绿成集团原少奶奶的处女秀,你说会不会大家都买一套收藏。”薛少笑着说。 我觉得他脸上的笑特别恶心,强忍丰怒气笑道:“薛少早说不必费这么大的事儿。恶心楚毅,我乐得去做,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过瘾,把楚毅请来,咱们当着他的面儿做,对不对。拍片子还能让人想到是不是被迫的,对吧。” “没想到,你这么上道,那还等什么。”薛少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他一个眼色递了过来,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动手。 我今天晚上喝的酒一惊一吓一怒,早清醒了大半,可惜的是脑袋清醒了,身子却软得不行,抬手都用不上力气。 “药效上来了吧。”薛少看出我动手的柔软,马上笑着问。 “你给我喝什么了?”我重又想起那加料儿的酒。 “让你好好配合,舒服舒服的东西。”薛少的眼神像是挑着火,我这才觉得身体上的不适来于哪里。 我不是清纯的小姑娘,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再熟悉不过,那种热热麻麻的感觉如同百虫噬身一样,麻酥当中带着不可阻挡的企盼。 薛少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摸到我的锁骨上,凑上前我脸上亲了一口道:“还没开始呢,眼睛里都要流出水了。这么媚骨天成的货色,楚毅也舍得放手,娶了个姓程的夜叉。” “薛少别开这种玩笑……”我看他的手顺着我的领口摸了下去,身上顿时着了火。 “开玩笑,我像是开玩笑的人。”他用力捏了我一把,另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衬衫。 被众人看着做这样的事情,我只觉得无边的耻辱涌了上来。只是,身体因为药物的作用,却违背自己的意志,做出了一些让我都觉得羞耻的反应。 “这么快就有了反应,不错。”薛少的身子压了上来。 011 湿身 我觉得世界都离我远去了,身体被炙热淹没,眼前薛少的脸无限放大,我一时心如死灰。 ……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我看到一个人影冲了进来,那人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轻轻啧了一声,道:“薛向铭,你姐刚回国,你就给她添恶心,真够可以的。” “何连成,我姐都甩了你几年了,你他妈还舔着脸来管我家的闲事!”薛向铭马上要提枪就上时被何连成打断,没好气地讽刺道。 “不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姐,就马上滚出去。”何连成冷冷道。 我趁着按我的手松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脚步软软地站了起来。 “小爷玩个小姐,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他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除非你和这小姐有一腿。”薛向铭往前一步。 何连成脸色一沉,挥手一拳重重砸到了薛铭的脸上,说:“我替你姐教训教训你。” “你也有这个资格。”薛向铭摸了一下,发现鼻子流血了,眼神一变,马上对愣在一边的人招呼道:“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他带来的人一拥而上,把何连成围在了当中,我想过去帮忙有心无力。不过,显然我低估了何连成打架的能力了,十几分钟以后,薛向铭和他的那些跟班都被打趴在地上。何连成脸上顶着几道青痕走到我跟前问:“能走吗?”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背后传来了薛向铭的声音:“何连成,你他妈等着。” “你没事么?”我哆哆嗦嗦着问他,不是我不想好好说话,而是我没力气说话。全身的末端神经被药物放大,何连成用手一扶我,我顿时就觉得就被烙铁烫到一样。 “我没事,你怎么了?”何连成整理了一下衣领问。 “没事。”我强撑着说。 “没事,怎么站都站不稳,你骨头能硬点么?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儿?要是我没恰巧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也挺爽,几个男人伺候你一个。3p还是4p啊?是不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了?”何连成的怒气毫无由头的发了出来。 我被他质问得有点惊慌,但同时又被他身上的男人味道吸引,几乎不受控制地靠近他,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能站直吗!”他扯下我的手,拉着手腕把我拖进电梯里。 我全身都是软的,身体里难受得厉害,就 像是着了火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被他一带一下子往前扑了过去,他用手来扶,我正好扑到他怀里。 他的身体冰凉,我就像抱住了冰山,一下子纾解了我身上的躁热。 “你怎么这么热!”他说着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把我扯进电梯里,按了向上的按钮。我们都没留意的是,在走廊的尽头,有台摄影机正对着我们拍摄。 电梯来到了三十一层,他一路拖着我进了房间,脱下自己的外套,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说:“你去洗个澡,整理一下,醒了酒就回去。” “谢谢!”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走向浴室,放了一浴缸的凉水,把自己泡了进去。 012 玩火13 身上就像是被无数的小蚂蚁咬,冰凉的水一刺激减缓了这种难受的感觉。 “喂,睡着了!”何连成在外面敲了敲门,我才意识到我在浴室的时间太长了,忙站了起来,这会儿才发现刚才进来的时候,因为着急没脱衣服直接跳进浴缸。 这会照着浴室的镜子看到,衣服紧紧贴到身上,里边穿什么颜色的内衣都看得清楚。 “怎么了?”何连成又敲了敲门。 “没事。”我话音才落,门就开了,他看到我几乎全裸的样子也吃了一惊,看了看门问:“没锁门?要色诱我么?” “我被薛向铭下了药了,刚才神智都不清楚了,要是万一对你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别往心里去,我是本能,不是故意。”我晃了晃全是水的头发,抓起吹风机准备吹干。 谁知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动作太猛,身上的水流到地上又太滑,我一下子往前磕了过去,头重重撞到了镜子上,何连成过来扶我,两人一齐跌倒在后面的浴缸里。 我从水里冒出头,看到了眼睛几乎都冒火的何连成,身上的躁热一下子又起来了。尼玛,我忽然就理解为什么男人面对女人把控不住了,这种湿身图太刺激感观了。 “你……对不起。”我才用手支着坐直了身子就知道自己手按到了什么地方,男人的关键部位。 “你能别玩火么?”何连成声音变得粗重起来,他闭了一下眼睛深呼吸。 我忙要起身,浴缸不大,又有水,我手忙脚乱地想起来却一个不小心趴到了何连成的身上。他重又睁开眼睛,眼底像是有火苗一样。 “对……不起。”我忙说着。 突然他用手一压我的手脑勺,我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唇上一热,被他吻住了,我脑袋一下就不知所措了,炸得都忘记了挣扎,被直接按到浴缸里,直到灌了一鼻子的水才反应过来。 何连成是情场高手,吻技很好,我身体本就企望着有什么,一被点火就停不下来,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他吻到我的锁骨处,一阵止不住的战栗让我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就在我沉溺其中时,他忽然一把推开我,爬出浴缸,背着我长舒了一口气才说:“对不起!” “求求你……要我……”我几乎要哭出来,身体里的难受让我止不住渴望他的手,他的吻,他的一切。 “我知道中了这种药很难熬,你没直接把我扒光都是 自制力强的。”他转过身,脸上已经平静了,只是眼睛里有还有深邃的**。 “我……我马上走。”我被他冷静的眼神惊了一下,刚才迷失的精神又回来,身体虽然难受,却再也说不出请求他要我这样的话。 “你走得出酒店吗?这个样子!”何连成不知为什么又生气,他小声骂了一句麻烦,指了指沐浴对我说:“自己去冲凉水淋浴,直到自己没感觉再出来。我去睡了,明天要开会!”他说着推门出去。 我颤抖着双腿挪到了淋浴底下,冰凉的水从上面冲下来时,我忽然就哭了出来。我他妈的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人下了药都没男人要? 013 一场高烧 纵然如此,我的身体如在受重刑,冰凉的水与体里的躁热一齐折磨着我,我不自觉得扭着身体,贴到冰凉的墙砖上。让凉,透骨的凉来抑制内心的欲(望)。我知道我不能去碰何连成,他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过分的要求他为我做什么。虽然这件事,在某些人眼里不算什么严重,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不能让何连成当我泄(欲)的工具。 冰冷的水从莲蓬头流下来,和着眼泪一直流到下水道,我不知道自己冲了多久,直到身体彻底麻木了,我才全身失力的坐在地上。酸,困,麻,脱力……我本来准备坐一会儿就出去,谁知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湿衣服被脱了去,盖了一一床干净的被子。何连成昨天晚上竟然把我从浴室里抱了出来?我想到这里,脸上一红,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感动。 我起身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房卡,一张便签“换了衣服再走,衣服在茶机上。” 我在茶机上看到一套简单的女装,上面的吊牌还没有撕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买回来的。 我换好衣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依然青春,但是眼神却有点疲沓沧桑。我扯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人配衣服马配鞍,穿上何连成准备的香奈儿女装,整个人的场都上扬了。我着镜子里的女人,把眼睛里的湿意逼回去。我没有时间悲春伤秋,一大把的事情都在等着我去办。 我来到形体中心已经有些晚了,有一个约好的客人过来没找到我,值班的小妹正在道歉,看到我进来忙扯了进去,催促了几句让我去给客人上课。 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才陪客人上了一节客,就觉得全身酸软,没有力气。头重得就像压了一块石头,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难受得不行。勉强撑到了下班,我头昏眼花地回了家,一进门甩掉鞋子就趴到床上。后半夜我热醒,身上就像着火一样,嗓子又干又痛。我扒拉出温度计,量了一下三十九度五。挣扎着去卫卫间拧了个凉毛巾搭到额头上,准备摸出电话请个假,却发现自己的包昨天晚上扔在了紫金台。 迷迷糊糊当中我又睡了过去,第二天中午史兰拿着包来找我,才发现我自己在家里发烧。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猪么?有病不去医院,在家挺什么尸?” “手机给我。”我摆了摆,让史兰别骂了,催她把手机给我拿出来。 “给。”史兰没好气地把手机递给我。我调出 形体中心的电话,打电话过去请了个病假。 电话那头小狄的声音很大:“姐姐你不来也要提前说呀,你的那几个客人,哪个是好说话的。特别是那个刘先生,跟个冰山一样谁也受不了他的气场呀,呀,他来了……”话没说完,小狄就挂了。 “乐乐,不是我说你,出个台能死么?你这样为谁守?要是你答应了晚上出去陪客,不比这样两头拼命的好?”史兰从坤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看到我通红的脸,又在桌子上摁灭。 “我不是不出,我是考虑一下两个小崽子的感受。日后他们长大了,如果知道我这一段经历,不知道怎么做人呢。”我摇了摇头。谁都有自己想守,别人又不理解的底线,我和史兰也说不清楚。何况,有些话埋在心底,是谁都不想说的。 “行行行,走去医院。”史兰不愿意和我多说。 我们两个人算是投脾气,但是一说到这事儿,就绝对说不到一块儿去,她也懒得再劝我,起身扶起我直接去医院。 医生量了体温以后,看着史兰骂道:“都烧成这样了,才送来,再耽误下去容易肺炎,知道吗!” “知道知道。”史兰给医生陪着笑脸。 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到史兰这样重量级的美女在自己面前陪着不是,气下就消了,开了单子让我们去急诊输液室输液。 输液的同时,化验单出来了,医生扶了扶金丝框的眼镜,说:“哟,还真让我猜对了,肺炎了,是不是冷热不均导致的发烧啊?” 我心说,大夫你别跟中奖似的表情好吗?虽然这个结论证明你医术高明,你也别把得意写在脸上成么? 不过,既然确诊了肺炎,医生直接开了诊断证明,让我去住院部办了手续。我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一旁的史兰气得不轻,嘴里骂道:“这医生神经病吧,分明一次就能办好的手续,给我开了三张单子,让我分三次去拿,我特么想糊他一脸药。” “行了,说不定人家看你是美女,对你有意思才这样的。”我劝着史兰。 “切。”史兰不屑一顾。 她看我都安排好了,拎起小包踩着八寸高的细跟鞋,一步三扭离开了病房。等到她走出门外,旁边病床的一个男病人才咽了一口唾液问我:“你朋友是做什么的呀?” “大姐大。”我半真半假地说。 我们这一行,来钱快花得也多,每天身上穿的 用的都是一线品牌,平时在人前像挤身上流社会一样。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一碗青春饭,趁着年轻多捞几年,再找个小城市嫁个普通人,了此一生。 014 前夫来要孩子13 那个男病友看着我,摆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也不和他过多解释,有时候你说真话,别人却以为是假话;有时候你说假话,别人却以为是真话。 我在医院一住就是十二天,终于被那个戴着金丝框眼睛的王大夫同意出院时,史兰已经和他亲密无间,看着二人当着我的面儿眉来眼去,我很想问史兰一句,大姐,他知道你身份么? 后来我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万一史兰动了真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替她隐瞒这一段经历,让她好好嫁一个男人,终身有个托付。 出院的头一天,我接到了何连成的电话,他问我:“你在哪儿?” “医院。”我说。 “怎么了?”他问。 “那天回家以后,感冒肺炎了。”我淡淡应道。那天晚上何连成给我的温暖我会永远记得。在那个时候,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把我当作正经的女人看,很难得。何况,他出手救我,也是得罪了薛向铭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和薛铭的关系。 “现在好了么?我去看看你。”何连成问。 “明天就出院,医生说全好了,谢谢你。”我笑着说。 “哦,那好好休息。”何连成挂了电话,我觉得他语气里有欲言又止的冲动,想了想也不知他为何事。打电话过去问也不合适,也许是我自己饭太敏感了。 出院回到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我马上奔向幼儿园。连续十二天不见两个小东西,我心里挂念得不行。 今天是周五,史兰看我一脸急切的样子,很不屑地看我了一眼说:“当妈的女人都这样么?整天围着孩子转?” “你不能理解这种甜蜜的负担。”我笑着和她招手作别。 我第一次在周五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来到这里,大门两旁停着许多私家车,我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门口,看到圆眼睛的赵老师正在组织孩子们排队,抬头看到我很惊讶地问:“林姐,你今天来得好早,晚上不值班么?” “今天和别人换了班。”我忙说。为了不给孩子造成坏的影响,我对和孩子有关的所有人都隐瞒着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毕竟这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 赵老师和身边的一个来实习的小姑娘说了句什么,那姑娘就往教师办公室走过去,等了一会儿我就看到那个小姑娘领着两个小东西走了过来。 两个小东西显然对小姑娘十分喜欢,满脸都是笑,大老远就隔着栏杆看 到了我,马上飞快地跑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元元抱着我,用糯糯的声音问我。 “妈妈上周感冒了,有些发烧,怕传染你们就没来接你们回家。”我和两个小崽子解释着。 “我们不怕的……”童童也把头拱进怀里。 旁边有家长看到,热心地打招呼说:“哎你家的双胞胎呀,真可爱,小帅哥两枚。” 我笑着向旁边的人说谢谢,抱着孩子走出大门,准备往外走几步拦一辆车。在外围停着一辆白色的英菲尼迪,我看着有些眼熟,走到近处才看到车的一侧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楚毅。 “林乐怡。”楚毅早就看到我,等我走得近了才从车子里下来。 “你想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把孩子护在怀里问。 “我一直就好奇,为什么你一看到我防备心就这么强,原来你拐走了我的儿子。”楚毅看着我,神色平静。 他弯下身子对着元元微微一笑道:“你是元元,还是童童?” 元元带着好奇和防备看了看他,警惕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妈妈的名字?” “当着我儿子的面儿,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你没有关系了,几年前就没关系了。”我把元元重新拉回怀里,对楚毅冷冷道。 “乐怡,我们认识时间很久了,你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乱说的。”他说到这里,回手拉开车门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说:“你看看吧,这是鉴定报告。” 我一眼望过去,看到了几个刺眼的字“dna鉴定报告书”。 他看我不说话,继续说:“我也不想和你闹得太厉害,咱们三年前分手,也是好合好散的,这一次我希望也一样,找个地方我们坐下谈。” “楚毅,这事没得谈,不管你怎么想的,孩子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他们。”我把鉴定书递了回去,拉起孩子就走。 元元和童童此时格外听话,一声不响迈着小步子紧紧跟着我。 “我会拿回抚养权的,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楚毅的儿子不能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你,把这一辈子毁了。”楚毅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那你试试看。”我转过头露出凶狠的目光看着楚毅,他不置可否的一耸肩,向我道:“我等你的答复,一周,我只等一周。” 我转过身,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我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想要在他们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贵)手下讨生活真的很难。我为了孩子,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为了给他们好的生活,我去紫金台陪酒,去和不同的男人戴着面具卖笑,我如今好容易把孩子养到懂事的年纪,他竟然要过来把孩子带走?!我绝对不会允许,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除了孩子。 015 人都有几个朋友 一直到坐进车子里,我都眼泪都没有停止,两个小崽子坐在我身边,一声不响,元元在车子开动后,看了看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那辆白色的汽车才伸手抹了抹我眼角的泪说:“妈妈,我们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起元元流下眼泪。我以为孩子不懂事,却没想到从我和楚毅的几句对话里,他猜出了一些事情。童童用肉乎乎的小手给我抹着眼睛说:“姑妈不哭,童童也不离开妈妈……” “妈妈没事,啊。”我把两个都揽到自己怀里,分别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悲伤,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有他们两个在我身边,我一定都能顺利解决的。楚毅想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没那么简单,他有他的门道,我也有我的路子。人活在这世上,谁还没几个能帮得上忙的朋友!我冷静下来,给幼儿园的小赵老师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看两个小宝。她说没有,还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又问了一番,才知道本该在十月份的儿童体检提前到了上周。体检都是需要抽血的检验的。 我语气平静地挂了电话,心里对楚毅这些年的成长有点好奇了。他不过是南市的商人,怎么会有这么宽的门路?赞助?别逗了。在这个城市,想对幼儿园动手的人,怕还是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楚毅只有这一个机会拿到孩子的血,去做dna鉴定。楚毅身后到底都有什么势力?我要怎么样才能在孩子争夺战中获得胜利? 我要先了解到这几年楚毅究竟做了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才来到帝都的?是就此以后在帝都发展了,还是只做短暂停留? 晚上我先哄孩子们睡着,轻手轻脚地关好卧室的门,才坐在客厅的沙发拿出了手机。 我手机卡里一直存着几个南市好友的电话,三年以来都没有打过的号码。三年前那场变故,让我心灰意凉离开南市带着卧床的父亲来到了帝都。从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与原来的一切做个了断,再也不回头。 如今,我不得不去动用这些老朋友打听楚毅的情况时,反而自己与从前很陌生了,电话在手心里攥出了汗也没把电话拨出去。 我翻来覆去地看那几个号码,最后决定先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叶子打过去,按下通出键以后,我心里又害怕她这三年换了号码。 当电话里传出一声恶俗的彩铃时,我紧紧揪起的心放了下来,捂住嘴等着电话接通。 叶子显然已经睡了,响了七八声以后电话接通了,她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你好,哪位呀?”叶子问道。 她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 “叶子,是我,乐怡。”我低声应道。她明显一停,过了三四秒才惊呼出来:“乐乐,你在哪儿?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急死我了你知道吗?三年了,你都不和我们联系,你真够心狠的,你个没良心的。”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后面问她是谁的电话,她大声说:“我好姐妹乐怡,你认识的。” “有没有影响你休息?”我问。 “等你电话很久了,我一下子就醒了。”叶子在那边笑了起来,嘴巴像炒豆子一样问着我问题。 我把我离开南市以后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隐瞒去在夜总会上夜班这一节。她听了以后马上破口大骂道:“死楚毅真不要脸!跟你要孩子去?!你生的时候他在哪儿?你辛苦怀孕的时候他在哪儿?他想得倒美,白捡两个白胖的现成儿子,天下好事都让他占光了!” “关键是他现在有权有势,我该怎么争孩子。”我打断了叶子的气愤。 “你孩子户口在哪儿?”叶子问。 “现在还没上户口。”我道。 “你别急,我明天问一问未婚生育怎么上户口,想办法把孩子的户口上到南市,到时候打官司也是在南市。咱们的地盘,任他怎么横,你也有几个帮手。”叶子想了一会儿说。 “谢谢你,叶子。”我眼睛有点酸涩。 这就是朋友,不管有多久没见面都不会有生分的感觉。那怕几年不联系,一联系就是求她办事,她也二话不说替你想主意。 “行了你别急,求到姐姐我面前,我能不管么。”叶子肯定的语气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们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016 我有点喜欢你了13 周一送孩去幼儿园,我特意嘱咐赵老师,除了我以外其他人来看孩子的,一概不让见,赵老师也郑重地答应了,她对我说:“你放心,我只把孩子交到你手里。” 晚上我接到了叶子的电话,她说能想办法给孩子上户口,不过要花费几万块钱,让我准备一下。我二话没说,按她说的准备孩子上户口的资料和钱,一并给她快递过去。 周二晚上紫金台有客,我赶过去陪客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阿兰看了出来,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她跟了出来问我:“怎么,魂不守舍的?” “楚毅那个混蛋来要孩子。”我点了一支烟靠着墙壁深吸了一口。 “肯定不给,傻子才给他,不过你可以借机要点赡养费。”史兰也点了一支烟说。 “姐姐,我从来没奢望着拿过他的赡养费。”我摇了遥头,摁灭了烟蒂,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妆容才重又走回包间。 今天晚上的客人是谈生意的,姑娘们站在一旁当个花瓶就行,有点眼力劲儿给各位老板上倒上酒。倒酒这个事儿,说着简单,其实是个技术活儿。什么时候倒酒,什么时候说话活跃气氛很有讲究。 大概凌晨一点半,客人们离开了。今天晚上客人们聊得尽兴,生意谈成了给了丰厚的小费,我捏着那一叠钞票塞进包里,顺手摸出手机看时间。 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有十三个未接电话,全是来自何连成的。这时我才想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何连成的电话了。 看了看时间,我决定明天再打回去,可是翻到最后一条未接来电竟然是在十分钟之前,我心里一动,怕有什么事马上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四声声那边接了起来,何连成含糊的声音传过来:“喂,我想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了,我又打过去他又接:“我想你了。”然后又挂断。第三次一接通,我先问:“你在哪儿?” 他说了个酒吧的名字,然后电话又断了。 “谁?”史兰凑上前问。 “何连成喝醉了,给我打电话。”我无奈摊手道。 “都说喝醉时能想起来的第一个人就是心头爱了,你快去吧,难得人家想起你。就是一夜风流,你也不冤了。”史兰拍了拍我的肩头说着。 我想了想他醉成那样,要是身边有人也不会给我打电话,有点担心他现在的状况。于是打了个车,直奔后海酒吧一条街。 我走进酒吧时,午夜场的节目已经开始。酒吧中间的舞池里有数不清的男女在镭射灯光里扭动着身子。领舞台上有两个穿着三点,身材火爆的女人在跳钢管舞。她们的动作极尽诱惑,引得舞池里的人时不时尖声大叫。 我在酒吧里找了一圈,在靠边的一个小桌子旁找到了喝得烂醉的何连成。他身上的gi西服被揉得一团糟,胸前领口衣袖上都是污渍,看样子已经吐过了。 我把他拍醒,在震天响的音乐声里趴在他耳边大声说:“走,我带你去醒醒酒。” 他认出我,勉强站起来靠着我的肩膀往外走,一张酒臭冲天的嘴靠我的腮边,低声说着什么,但是音乐声太多,一个字儿也没听清楚。 等到了外面,我才听到,他在反复说着几句话“林乐怡,我好像真有点有喜欢你了。”“林乐怡,你是故意的吗?”“林乐怡,我怎么能喜欢你呢?”…… 我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什么揪住一样,说不出是高兴是难过……是呀,你怎么可能会有点喜欢我呢?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扬起脸,让自己的眼泪流回到肚子里去。 我问了他半天,没问出他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也不方便带着一个男人去开酒店,只好把他弄到我家里。 017 过夜费 何连成喝得烂醉,人事不醒,到了家以后又吐又闹,嘴里还说一些胡话,叫着薛铭和我的名字,我摇了遥头,把他放到沙发上,用热毛巾把他擦干净,脱下他身上脏得不行的西服放到洗衣机里。 他是真的醉了,念叨了一路胡话,我回到家的时候搞明白了他为什么烂醉。原来那天晚上,我和他从薛向铭的房间出来,衣衫不整地进电梯的情形被薛向铭拍成了录像,放到了薛铭的面前。 不管何连成如何解释,薛铭都不肯原谅他,何连成有点愁肠百结,就去酒吧里卖醉了。我没想到的是,他醉了以后竟然会给我打电话。把他安排妥当,我才去洗洗睡觉,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困得不行,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才醒过不,就觉得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抬眼一看,何连成的脑袋就压在我胸口上,我一动把他惊醒,他也睁开了眼睛。大早上的,两人四对眼睛对到一起,情形有点惊悚。 “你你……怎么跑到我床上了?”他一脸惊讶的问。 “何总,搞搞清楚,这是我的床。”我指了指床上鲜艳的床单对他说。 他马上跳了起来,在床边找了半天找到一只拖鞋,再从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另外一只。我不想和他多说话,自己去卫生间洗漱。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他还坐在沙发上,像是回过神一样看着我:“谢谢你昨天晚上把我弄回来。” “不客气,快去洗一下,我准备上班了。你的衣服我昨天晚上了洗了,应该干了,我去看看。”我拉开阳台的门到外面取他的衣服。 衬衫和薄外套干了,裤子腰部还有点湿,我打开吹风机帮他吹干,放到他面前说:“穿上衣服,该走了。”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什么事了?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何连成小心地问道。 我有心解释,又怕解释不清,摇了摇头说:“什么都没有,走吧。” 他可能是觉得我表情过于严肃了,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了过来说:“这里面有二十万,算是过夜费吧。对不起,我真的喝多了,都断片了。” “真没什么,你昨天喝得腿都软了,我把你扛回来的。除了吐了几次,说了一些胡话,你什么都没干。”我把卡退给他。 “我都说了些什么?”他一听我的话表情更紧张了,忙问。 “不停地说着薛铭什么的,还让她原谅 你?你们又闹别扭了?”我装作不知道,只捡了和薛铭有关的说了。 他听了我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有点孩子气地挠了一下后胸勺嘴里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闹别扭就去道歉,拆腾自己的身体干什么。”我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把你的卡收好。” “这卡你收来吧,昨天晚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何况最后三次相亲的费用还没给你结呢。”何连成把卡又递了回来。 他既然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我不收也不合适。再者,我确实缺钱,于是接过来对他笑道:“何总出手大方,以后喝醉了记得让我去救场。一个月有这么一次,我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他与我同时出门,然后站在小区门口等他的司机来接,我向他挥了挥手先走了。 018 前夫的老婆13 一周的时间飞快过去,我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越来越紧。我这种工作性质,与权贵打交道机会比较多。虽然在他们眼里我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我有了这些接触,对于他们的做事规则倒是十分了解。 世界上许多规矩是给我这样的人定的,你的身份到了一定程度,规矩也会为你让路。有钱人,也是一种强有力的身份。 楚毅说等我一周,那必定是一周的,不会早也不会晚,我预计他周五必定会来幼儿园找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周五我接完孩子以后,就看到楚毅在老地方坐着,看到我带着两个孩子走出来,他甚至往前走了两步。 “林乐怡,你想清楚没有,孩子跟着我才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楚毅道,“你这样子,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幼儿园已经很过分了。” “我还是那句话,想把孩子带走,除非我死。”我盯着他。 “你还是这种倔强的脾气,看来我的耐心是白费了,既然如此我只好诉诸法律手段了。我原先想的是,我们好好谈,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楚毅说着,他很冷静,他一向是个冷静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会冷静地找到最利于自己的方法。 “人尽皆知?你倒有脸说这放?”我冷笑道,“在三年前,我和你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林乐怡,你不要逼我说更难听了,给脸不要脸了?!”楚毅脸色铁青。 三年前的离婚是他的硬伤,我爸爸用尽自己所有的人脉,在南市的舆论上制造了一条于楚毅不利的新闻——楚毅为攀上南市首富的独女,抛弃相恋四年的结婚一年的妻子。 楚毅的脸面在三年前,分文不值! “我还有脸可要,现在还知道‘脸’字是怎么写的吗?”我不愿意和他废话,说完拉起孩子就走。 “你站住。”楚毅伸手接住我的去路,他的胳膊伸得急,重重打在我胸口上,我止住脚步,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坏人,欺负妈妈。”元元一看他动手,以为他要打我,握着小拳头扑上去,往楚毅身上打去。 楚毅个子高,元元还不到一米高,在楚毅面前小得可怜。他小身子摇摇晃晃,捶了楚毅几下,楚毅弯下腰,把元元捞到怀里,眼圈儿有点红。 “把孩子放下。”我惊呼。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元元在他怀里死命挣扎,我吓得脸都白了,不顾一切扑上去,一把夺过孩子 ,往后退了几步。 楚毅看着我,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你放心,我又不是流氓,抢孩子的事我做不出来。我会等到法院判决以后,光明正大地抱走孩子。” “楚毅,你这个人渣!滚!”我怒骂了一句,带着孩子越过他。 就在我刚走到马路边儿时,一辆红色的奔驰小跑儿在我身边嘎然而止,蝴蝶形的车门向上开起,一个满头红色,脖了上挂着钻石项链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下来,站在我面前才摘下墨镜问:“林乐怡,我们又见面了!” 019 贱人打上门 这个女人我很熟悉,原来的闺蜜,原来的情敌,楚毅的现任妻子程丽娜。 看到我没说话,她弯腰看了一眼两个孩子,一笑问:“这就是楚毅的儿子?长得倒是随了他爸爸。” “丽娜。”楚毅几步走了过来,看着程丽娜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插手。” “我不插手等着你们旧情复燃?”程丽娜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楚毅。 “程丽娜!”楚毅低声呵斥了一句。 “你要是生得出来,我会要林乐怡生的小崽子?!哼。”程丽娜冷哼了一声,抬眼望着我道:“林乐怡,你听着,要是识相把孩子乖乖送回来,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是。原来的你就没资本和我一较高下,如今你更没有。我告诉你,孩子一定是我的。” “程丽娜,你不要妄想了。”我冷盯着她。 原来,他们竟然是生不出来了,才想到算计到我孩子身上。不过坏人自人天报,他楚毅这就是报应。 “等孩子长大了,如果知道他们的妈妈是**,不知道会怎么想。”程丽娜恶毒地笑着说。 元元和童童一齐挣脱了我,扑向程丽娜,小胳膊小腿对着她又踢又推,她穿着高跟鞋又在马路牙子上站着,被两孩子推倒在地上。 我走过去,弯下腰拎起程丽娜的脖领子,朝着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狠狠甩了两个耳光,骂道:“你一个小三儿上位的,顶多捡我用剩下的男人,得瑟什么!” 楚毅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等他反应过来上前拉架时,我已经拎着两娃迅速撤离现场,坐在出租车里透过后视镜看到程丽娜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恶狠狠瞪过来。 “妈妈……”童童胆子是最小的,刚才的那一幕已经吓到了他,我只觉得怀里小小的身子在发抖,元元却看着窗外,眼睛里全是倔强。 “不怕,有妈妈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们。”我拍着童童瘦小的后背安抚道。 “我要快快长大,保护妈妈。”元元回过头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叫作坚韧的东西。 “你现在还是孩子,不必担心这些事,妈妈会处理好的。”我有点手忙脚乱。 我不希望孩子在小小的年纪过早地接触到因为我没处理好而导致的家庭问题,但是程丽娜今天把话说到这里,我再不向两个孩子解释,他们也会乱想。我不想和孩子之间有任何的隔阂。 回到家里 ,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在他们乖巧地吃过饭以后,我郑重地把二人抱到沙发上,看着两人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说:“有一件事情,本来准备到你们再大一些和你们讲的,但是现在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需要提前知道。” “是关于爸爸的?”童童小心地问。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过早懂事的孩子,只觉得心酸。他们比我想像得聪明早熟,凭着自己的直觉和少得可怜的经验来判断大人的世界。 020 探病13 我看着两人正看着我,想知道我将要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今天下午在幼儿园门口见到的男人,叫楚毅,是你们的爸爸。但是在你们出生之前,爸爸和妈妈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妈妈独自带你们。现在爸爸想把你们接回他的身边,但是妈妈绝对不会同意。” 我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孩子们,我和他们的爸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努力不让他们产生什么仇恨,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是因为那个坏女人,妈妈才离婚的吗?”元元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他们永远比我们想的更懂事和早熟,你所认为他不能理解的成人世界,他会自己的小眼光去猜测,而且猜得更加透彻。 我抱着孩子,强忍住眼睛里的热意,亲了亲他们的额头笑着说:“放心,妈妈会永远爱你们,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那个坏女人再来,我就把她打跑。”元元握起了小拳头。 “不用宝宝出头,妈妈能保护你们。只是你们要乖,要听话。”我想到今天元元今天为了我冲上去,心里的感动满满的。 不管我的人生曾经有过怎样的失败,我收获了两个孩子,他们是我今生最大的礼物,最大的成功。 周六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我爸爸的住院费用快用完了,让我近日快去医院交费。周日早上我查了一下卡里的余额,带着两个小宝去了医院。 爸爸住的是外资私人医院,病人少环境好,医生更尽职专业。我带着两个小宝穿过大片的草坪,来到病房。病房里干净整洁,上午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纱照到房间里,有一种让人安静的暖意。爸爸躺在病床上,双眼微睁着,却毫无知觉。爸爸成为植物人,是在我和楚毅离婚三个月后。 两个小东西跑进病房,扑到病床前拉起外公的手用糯糯的声音叫着:“外公,我们来看您了。” “爸,最近我太忙,来得少了,您别生气。”我坐到床头,拉着爸爸的手说着。 我是家里的独女,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嫁一个待我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 当初我和楚毅结婚,父母有些反对,认为楚毅家条件不太好,怕我跟着受委屈。我一意孤行,非他不嫁,父母最后向我妥协。结婚后不过一年多,我和他离婚了。 我记得离婚的当天,爸妈站在我身边 ,同仇敌忾地看着楚毅,我爸气手扬起手给了楚毅一记耳光。妈妈则在紧紧抱着我说:“囡囡不怕,有妈在,养你一辈子。这种男人,不值得咱们囡囡为他掉眼泪的。” 如今,父母的话如在耳边,我却再也看不到他们担忧和慈爱的脸……我想到这里,眼睛又有些涩。抬眼望向外面的蓝天,窗外有一棵银杏树,绿色的树叶后面就是一碧如洗的天空。还好,我的人生还看得到阳光和蓝天。 021 遇到刘天 在孩子面前,我很少掉眼泪,我不想让他们觉得生活艰难,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妈妈很软弱,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有妈妈解决不了的问题。为娘则强,这句话没错。 “妈妈,外公什么时候能醒?”童童抓着外公的手问我。 “等我们宝贝长大了,外公就醒了。”我笑着说。 孩子的心性到底是简单的,听了我的话,童童扬了扬嘴角笑了起来。这时外面窗外的草地上跑过来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是爸爸主治医生李大夫的女儿。 “曼曼来了呢。”两个小家伙看到了小伙伴,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吧,你们去玩吧,记得不能跑太远。”我看着两对企盼的眼睛,同意他们出去。小家伙们高兴地飞奔而去。毕竟是孩子,虽然觉得看外公很重要,却还是抵不过玩心重。 这时主治大夫李浩走了进来摘下眼镜,把手里的病历本递给我说:“这一段时间你父亲的身体体能有一些变化,怕是要改变治疗方案了。” “往好的方面变,还是往坏的方面变?”我紧张地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体能的变化越快,越有利于苏醒,但是林小姐你也知道,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醒过来。植物人醒过来的病历,毕竟还是少数的。”李浩说。 “我明白,谢谢你和我说得这么清楚。”我看了看病历看,看到最近半个月的某些身体参数是在变化。 “如果改变治疗方案,用药和费用肯定会有变化。现在国外有一种实验很成熟的药,刚通过药监局的审批,如果你能够负担得起,我建议试一下。”李浩道。 我想到自己最近的财务情况略问了下大概需要多少钱,算了一下自己现有的积蓄,同意了李浩提出的新方案。 等李大夫从病房离开,我坐在床前和爸爸说了一些话,有最近的生活,有楚毅的逼迫,两个小宝儿的表现……我没有人可以倾诉,心里满满塞的都是事情,只有在爸爸面前,我才能说出来。或许是太久没有流露真情,说到最后我自己泪流满面,鼻子酸酸的趴在他身上,低声说:“爸爸,我多想你能够醒过来,帮帮我,我好累,有时候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爸爸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过了一会儿,我平复了感情,慢慢止住了哭,擦干眼泪,对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爸爸说:“爸,我该回去了。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好想你呀。” 这时我忽然 听到门一响,以为是两个小东西回来了,回头一笑却看到刘天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儿?”我先开了口。 “我来看望人……我不是有意要听你说话,只是看到你在这儿,想进来打个招呼……”刘天的脸有点红。 “没关系。”我向他点头道,“我要回去了,明天你约的是下午一点半课,别迟到了。你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这一阶段坚持得好,估计能再瘦十几斤,到时候身材也都出来了。” “我会准时的,谢谢林教练。”刘天应了一声,神色有点尴尬地离开了。 我虽被人听到了自己某些**的东西有些别扭,但想到毕竟和刘天不熟,他又是个嘴严的,也没往心里去。 022 又找茬儿13 第二天我来到形体中心,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做了几个简单的位伸动作拉了拉筋,用皮筋把头皮扎在脑后,盘成一个简单的丸子头,再看看镜子里的人干净利落。我看着镜子,在脸上挂上了职业的微笑走出了更衣间。 上午十二点以前形体中心的客人比较少,一般有钱有闲的人才会在上午来这里。刘天约的是上午九点半,我才到训练室就看到他也换好衣服走了进来。 “林教练,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刘天看到我板着脸说。 “可以,你简单活动一下,拉拉筋,再有三个月,我就让你练出四块腹肌。”我看着越来越挺拨了刘天说。 “嗯。”他闷哼了一声,去一边的器械上拉筋。 刘天是我的学生中少有的,特别听话的那种,每次的运动量做得够,回家以后又不偷懒,每个星期的数据都会有明显的进步。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他重新回来,我带着他来到镜子前,一对一指导他完成新动作。 “你这样不对,没做到位。”我看了看刘天的腿部动作不太到位,马上停了下来弯下腰去帮他拉直了腿。 这时传来了高跟鞋的敲击地面的声音,我觉得有点奇怪。在这种场合必须换上软底的运动鞋,谁把穿高跟鞋的客人放进来了?抬头望过去,一个女人风风火火拎着包冲了进来。 “你这个贱女人!”她一声尖叫向我扑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手里的包重重砸到脸上,我本来就半弯着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冷凛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到刘天抓住了她的胳膊往前一搡,她往后倒退了几步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又是程丽娜,楚毅现在的老婆。 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刘天的鼻子骂道:“哪儿来的小瘪三儿,又是这婊子的相好吧?”她显然没把刘天放眼里,骂完转过头指着我鼻子骂道:“林乐怡,我告诉你,那天敢推我,就得知道你是什么下场。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这个看着良家妇女似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是个什么贱货。”她飞快地说着,唾液都溅到了刘天的脸上,我实在看不下去。 “程丽娜,你有事冲我来,和我的客人没关系。”我挡在了刘天的前面。他是我的客人,与我的私事无关。我不能因我,让他受到程丽娜的侮辱。 “林乐怡,你他妈的要脸不要脸?接客都接到这儿了,还客人?”程丽娜 满脸的鄙夷。 “把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极怒反笑,一脸淡然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马上离开这儿,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还就不走了……” 我看着她嚣张的样子,一只手揪住她的领子,另一只手扬起来给了她重重一记耳光。这个女人不长记性,吃过一次我的亏,还特意跑来吃第二次。我把她打懵以后,拖着她就往外拉。她穿着穿高跟鞋,一步包臀紧身裙,动作没我利索,想挣开我的控制,一挣扎又摔倒在地上。 023 楚毅的协议 我一般不动手打人,但是这个女人先是在我孩子面前骂我,今天又跑到形体中心来毁我工作,我肯定不会手软。我本来就理真气壮,又不是小白花的性格。谁让我好看,我就让她更好看。我动作极快,站在一旁的刘天都看呆了。看他那样子,原本是想上来帮我,后来看我一人搞定了,退到了一旁。 我看着她坐在地上冷冷的问:“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来不让你好过,让别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让你活不下去。”她从地上爬起来,说着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话。 这时店里的前台和保安已经赶到,我松开手退到一旁指了指程丽娜说:“把这个疯女人弄出来。” 刘天走到程丽娜的面前,看着她,说:“你是女人,我不和你计较。你如果再敢说一句侮辱我的话,侮辱林教练的话,我会忘记你是女人。” “你敢……”程丽娜还要开口大骂,被刘天冷冽的眼光看着,生生闭上了嘴。 不过她很快看到人围得越来越多,甚至旁边房间的客人也走出来看热闹,程丽娜看到这些人,向我得意地一笑,转过头大声说:“你们还在这个形体中心交费当会员,也不看看他们请的什么教练,请一个小姐来教你们,你们也乐意?!”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值班的经理小跑着进来。程丽娜见此情况,又转过头指着我又向大家说:“她晚上在紫金台接客,你们不知道呀?听说两百块钱就能睡她一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程丽娜,你闭嘴!”我看到众人看过来的眼神,眼前有点虚。形体中心是我最稳定的收入来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但是程丽娜这么闹,我怕是解释不清了。 “我闭嘴?”程丽娜笑得更得意了,她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我狠命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到我近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当初,我有本事从你手里把楚毅抢过来。如今,我就有能力让你失去一切。收入?孩子?这些都是我的,你只是一个被人压在身下,只要花钱就能任意干的小姐?怎么了?不服呀?可惜,你没机会翻身了。”她说着猛地抓起我的头发,抡起包向我脸上砸了过来。我被她的话刺激,一时反应慢了,面部受了重击,眼前直冒金星。 “够了!”楚毅成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我往后倒退了一步被刘天扶住。看到楚毅一把拉住程丽娜的手臂对她说:“你马上回家,再插手这件事情,回南市不用 回来了。” “楚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和这个女人重归于好。”程丽娜就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尖叫起来。 楚毅紧皱着眉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再闹,咱们的协议作废。” 程丽娜听到这句话才猛地蔫了下去,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拎着包顶着一张挂了彩的脸走了出去。 “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以后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抬眼看着我说。 “如果你真的想道歉,让我和孩子过安静的日子,没有你,生活特别美好。”我毫不客气地说。 楚毅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他用惋惜的语气说:“你想一下,孩子跟着我能得到最好的物质生活条件,最好的教育。你是一个妈妈,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是对他们好。何况,他们是我亲生的,我一定会好好待他们,将来等我百年以后,整个绿成集团都要由他们来继承。他们跟着你,你能给他们什么?将来即使你辛苦把他们抚养长大了,还不一样辛苦找工作,挣钱养钱。只要你把他们给我,将来的一切都不用担心。你还有做母亲的权利,我们会告诉他们,你是亲生妈妈。” “楚毅,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辛苦怀胎十月的时候,你在和程丽娜卿卿我我;我分娩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现在你管我要孩子,你张得开口吗?”我对他摇了摇头,孩子是我的底线,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动摇我一分。 他的条件很诱人,可我对他已经失望了。我宁愿孩子选择一份普通的工作,平和安乐一辈子。人生在世,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楚毅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一点愧疚,他深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固执害了你一次,服一次软会怎么样?三年前如果不是你强硬的性格,我们也不会离婚。” “楚毅,现在说原来的事有意思吗?我不妥协,这是天生的。”我平淡地看着他,语气里没有丝毫可商量的余地。 “孩子我一定会要回来的,他们不能跟着你这样的妈妈。”楚毅说完转身离开。 “法庭见。”我说。 他回头又看了我一眼,摇头:“你还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性格。”说罢走了。 刘天看着楚毅离开,问我:“他就是你前夫?” 我点了点头,听到他低声骂了一句:“人渣。” 我脸上只有几道不深的擦伤,刘天要让我去看医生,我笑着拒绝了,不过两三 的时间就长好的表皮伤,不值得小题大做。 不过今天的形体训练是做不成了,他给我留了个电话让我有事儿给他打电话,然后离开了形体中心。我换好衣服,接到了何连成的电话,他在那边说:“乐怡,我这边急需要你过来帮个忙。” 024 被形体中心开除13 挂了何连成电话,经理让人过来叫我去办公室一趟,我知道今天的事儿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收场,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和乱了的头发走进了经理陈思的办公室。 她抬头看看我,指了指椅子说:“坐下说吧。” 我坐了下去没说话,她找我来必定是为了质问。我如果急着解释,就是有理的事情也会变得没理。 “今天来闹的那个女人给中心造成了很坏的影响。”陈思先开了口,她看了看我又问,“你也不用沉默是金,那个女人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想了想道:“不管她怎么说,也不管我都做过什么工作,我在这儿没耽误过工作。” “那就是真的喽。”我的不解释让陈思面带鄙夷地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在那边其实只是陪酒,和酒吧里的促销员是一样的。” “是么?”她一笑又接着慢悠悠地说,“酒吧里的妹子可是把自己当作卖酒的赠品,为了多开一瓶酒可是会往男人身上坐的。” 我觉得说不下去,静静看着她,等她的处理结果。她看我不再解释,微微一笑道:“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又上那么好的幼儿园,我一直以为你嫁了个好老公,现在看来你价钱倒是不低。” “陈经理,你如果觉得不适合在这里工作,可以直接开除我,没必要这样夹枪带棒的吧。”我语气平和地问她。 自从我进来以后,她的语气里这样酸溜溜当中带着看不起,话里话外对我不停讽刺。如果不是我刚开始还想着挽回这份工作,我早就忍不住了。 “瞧,卖得出去的人就是不在乎我们这里的工资。”陈思笑着说,“你以后不必来上班了,等一下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别脏了我们的地方。” “开除我没问题,我在这里做了三年,按照劳动法规定,应该补偿给我三加一个月的工资。”我不再争取,陈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再怎么争取也没有用,我没必要继续自取其辱。 “你给中心造成这样的不良影响,还想要补偿,做梦吧。”陈思冷哼一声。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们可以走劳动仲裁。”我看着她的眼睛,分毫不让。终于,过了片刻她忿忿地说道:“你去财务办手续吧,我宁愿多掏钱也不愿意让你这种不要脸的婊子在这里脏了我的眼。” “陈经理,你再对我人身攻击,我会诉诸法 律手段的。”我站起来,对她微微一笑。陈思气得脸色发白,低声咒了一句。 我没听清楚就当没听到,站起来就往财务室领这个月的薪水和被开除的补偿金。帝都就这一点比较好,所有的企业都不敢拿劳动法当儿戏。员工只要拿着劳动法来说事,企业十有**会妥协。 我来到财务室,看到两个办事的小姑娘瞅着我,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亲热。我知道,程丽娜所说的那些话大家都相信了。虽然我表面像没事儿人一样,假装自己很坚强,心里却依然难过,就像是被人用手揪着心脏,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在形体中心结完钱回到家,我略微收拾了一下,在伤口上抹了一层芦荟胶,再施上淡淡一层粉,化了个比较艳丽明媚的妆,往何连成说的地方赶去。 025 假装我女伴 我到的时候何连成已经在沙发上等着,看到我进门对身边的姑娘说:“把那套礼服拿一个她能穿的号,试一下。” “特意打电话叫我来,为了送我一件衣服?”我问。 “今天晚上有个宴会,你假装我女朋友出席。”何连成说着,一旁的服务已经提着一套黑色抹胸式的晚礼服来到我跟前,带着甜美的微笑说:“小姐,您的身材很标准,应该可以穿最经典的s码。” “谢谢。”我向服务小姐一点头,坐到何连成的身边,“薛铭呢?这种场合她应该来吧?” “彻底分了。”何连成脸色有点失落。不过他的这种失落只是一闪而过,之后明朗地笑着对我说,“一个人想离开你,什么事都能成为正当的理由,这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说?”我听出何连成话里的意思反问了一句。 “先去试试衣服,我不想我的女伴儿在宴会上灰头土脸的。”何连成指了指试衣间,我跟着服务小姐走了进去。 黑色抹胸式晚礼服对身材要求很高,胸小或者腰不够细,脖子线条不够漂亮的都驾驭不了。我这些年一直在做形体教练,对自己的身体要求很高。也专亏得这几年我一直不松懈的训练,能够把这套礼服穿出彩儿来。 我从试衣间出来,何连成的眼睛一亮,对服务小姐说:“不用试其它的,就这一套了。” “这种礼服要配首饰,我得回去取一趟。”我看了看镜子的人,优美颈部、削瘦的肩,性感的蝴蝶骨都露了出来,白皙的皮肤配着黑色的礼服,细腻得有点刺眼,饱满紧致胸下面是纤细修长的腰。只是耳朵上和脖子上光秃秃的,不太好看。 “不用回去了,旁边选一套,我们直接过去。“何连成说着掏出卡递给服务小姐,我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不用换下来么?” “不用。”何连成看着玻璃落地窗外的长安街说,“今天堵车,早点过去。” 在旁边的蒂芙尼店挑了一套红宝石饰品,一个最新款的鳄鱼皮手拿包。被何连成这样一包装,我也有点不太认识镜子里的自己。几年前,我还未结婚时,也曾经陪着爸爸参加过一次这样的晚宴。那天,我高傲是宛如公主。如今,恍若隔世。 何连成上下打量了几眼我,打了个响指道:“完美,就这样。” “我脸上的妆……”我指了指被粉底盖住的伤痕,“看不出来吧。” “脸怎么了?”他 这才发现我的伤痕。 我把形体中心的事儿说了说,他紧皱着眉头说:“你准备怎么办?孩子的抚养权你会让吗?” “孩子我一定会保在我身边,办法再想想,稳定体面的工作一定要找,不然孩子的抚养权怕是不好争了。”我淡淡地笑着。我是这种性格,事到临头会特别冷静。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只有想解决的办法,再去懊恼或者是抱怨与事无补。 “别想了,今天晚上好好表现,我何连成的女伴一定要惊艳全场。等今天的事一了,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何连成劝罢,挽上我的手来到店前面的一辆红色保时捷跑车前非常绅士地拉开了车门。 026 晚宴13 只要是在帝都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帝都的堵车是一大特色。我们从长安街的东方广场到位海淀颐和园后身的一片别墅区,二十公里不到的路程整整开了两个小时。 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是一处防中国皇家建筑风格做的一片别墅,每一户都有很大的庭院,院落之中花草遍布,还有一个池塘。景观灯已经打开,院子里香衣鬃影,已经来了很多人。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真丝桌布,上面放着精致的粉玫瑰杯花,香槟搭成了酒台在最中间的位置,一朵用冰雕成的精致天鹅摆在一旁的餐盘上。侍者衣着整洁,端着盘子穿梭在人群里。只要你愿意,随时抬手都能拿到你想用的酒水或者饮料。 我挽着何连成的手臂一进院子,就感觉到有许多目光落在我身上,偶尔听到有人惊异地问:“何连成什么时候换女伴儿了?” “不知道。” “比薛铭也不差,气质上更成熟……” “不知道家世是……” …… 我听到这些小声的议论,微微一偏头看向何连成。他有一米八五高,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要抬些头。就是脚下踩着九寸的高跟鞋,我还是比他矮一截。 他向我微微一笑,把目光转身众人。这时已经有一个混血的帅哥端着酒杯来到我们面前,向何连成一举杯笑道:“何少来晚了嘛,这是新女伴儿?” 何连成笑着寒暄,向他介绍道:“我女友,林乐怡。”然后回头向我说,“这是彭佳德。” 我也向那人点头微笑,伸出右手递出去说:“你好,彭先生。” “林小姐,你真漂亮。”彭佳德握着我的手道。 “谢谢。”何连成替我道了谢,挽着我继续往里面走。 进了三层大别墅的主厅,我才领教叫到什么叫富人们的晚宴。同这一次相比,我几年前参加的那次就是小儿科,这才是真正的大场。 红色的羊绒地毯铺在地上,每一步都松软没脚,走在上去一点声响也不会发出。来参加宴会的人们都穿着华贵的正装,礼貌地相顾致意。每一个男人身旁都有一个或两个光彩照人的女人。每一个都高贵优雅,气质出众。 我和何边成进了主厅,看到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到我们身上,我低声问:“今天气氛有点不太对吧,我好像不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 “等一下, 你只要比出场的那个人漂亮就行了。”何连成脸上带着笑,挑衅似地看向四周。 那些躲闪或者大胆的眼光在接触到何连成的目光以后,都迅速转开了眼睛。何连成亲昵地搂上我的腰,圈着我往里面走去。 此时又有几个有围上来,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何连成,嘴里说的话也带着几人可惜。我不知情,只觉得气氛都怪怪的。 何连成不出言解释,我只好学着他端出满脸疏离的笑意与众人周旋。最后我们坐在靠近舞池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远处的演奏台上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一个姑娘在弹奏着舒缓的乐曲。 二十分钟以后,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来客看到他出现都站了起来。 他走下楼梯,春风满地环顾四周,用一种敦厚的声音说道:“多谢各位赏光前来参加我女儿的订婚晚宴。” 027 准新娘竟然是她 众人都鼓起掌,那人中年男人带着满爱慈爱的说向楼上招了招手。我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穿着香槟色镶钻华丽婚纱的女孩子缓步走下来,在她的左侧一个身材修长的卷发男子挽着她的胳膊。 我看到了准新娘的脸,心里一动。原来,今天晚上竟然是薛铭的订婚宴,我觉得何连成有点不好了。悄悄抬头担心地看着站在我身旁的何连成,他眼睛盯着薛铭,脸上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宾客。 我记得一个月前何连成曾经在酒吧里喝到烂醉,然后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救了场。那天晚上,醉了的他嘴里反反复说着薛铭的名字,是那一次就失恋了吗? 我觉得自己有点太大条了,竟然没有觉察到第二天早上何连成的不正常。如今回想起来,那天早上何连成神情就已经明显冷漠了下来,嘴角上挂着的吊儿郎当儿的神情好像是在哪一天收了起来。 薛父挽着爱女的手对大家说:“小女今日与乔伟定婚,多谢各位前来观礼。家资绵薄,略备了几杯薄酒,大家好好庆祝一番。” 说到这里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微微笑着说:“小铭,等一下给各位来宾敬酒去。” 薛铭乖巧地笑了笑应下来,站在她身边的卷发男人看着薛铭,眼睛里全是笑意。两人不经意间的目光流转,甜如蜜容不得旁人插进去。 我担心何连成,生怕他在这种场合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来,也没心思听订婚的两位主角致辞,紧张而小心地注意着何连成的动作。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他脸上的线条明朗刚毅,下巴上稍微有短短的青色胡茬儿,就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那种富家子弟的孩子气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到了。 他突然低下头,和我的眼神正好撞到了一起。我在偷窥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有点不自然地扭过头。 “不用担心,我没事。”何连成对我说。 “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们会和好如初。”我低下头有点不知所措地接话,在感情的战场上我也是个失败者,我没有经验也没有劝慰的话可以说。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和好如初,你以为的结果是个童话。”何连成眼睛盯着台上的一对璧人,对我说着。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忽然很疼。这种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结婚的感觉,一定特别难受。我虽是别人眼里,他的女伴,但实际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把我拉过来,只为了完成他表面上所谓的紧张。我忽 然发现,我眼前的这个看似纨绔的男人,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玩世不恭的外壳。壳子里的他细腻敏感,有些小脾气,性子却率真。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或许还会有机会在一起。”我低声向何连成道歉。 “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她真爱我,我解释和你没发生关系,她就会相信。就如同乔伟一样,明明和那个当红小明星都有一腿了,一句解释她就又回去了。当初,看到她手里那几张我们在酒店里的照片时,我吓得惊慌失措,指天骂地的发誓,她却连回头都没有。现在想一想,多亏了你,让我早一点认清楚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心里有点难受罢了。”何连成说到这里一笑,又带上几分痞意说,“让我不舒服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多舒服。我就是这种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人。” 028 薛向铭挑衅13 “你想得开就行,别那么难过。谁还没一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呀。”我用过来人的语气说着。 “这些都不是理由。”何连成低头苦涩一笑道,“很多事情和你想像的不一样。我们这些人的婚姻,哪有那么单纯。” “她爱过你吗?”我问。 何连成心里一定还是有薛铭的,不然他不会用这种眼神去看他。薛铭呢,她曾经爱过何连成吗?如果爱过,何连成也不算冤;如果没有,何连成岂一个惨字了得。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那一段时间天她与我和好。不过是为了故意气乔伟,做给他看。由于我的调和作用,二人很快就复合了。我这个调节剂真是高效呀!也不怪她,从一开始她就没说喜欢我,是我非要和她在一起,自诩是她的男朋友。”何连成自嘲地说着,嘴角一挑痞痞一笑继续说,“我这样的败家子,谁看得到眼里。” “你别这样,好姑娘有的是。”我言不由衷地劝着。感情的事没有对错,好姑娘也是相对的。他若爱你,你多坏也是好姑娘;他若不爱你,你多她他也看不到眼里。 感情的事最难说清楚,不管你是多明白的人,遇到了你真心喜欢的那个人,也会失了自己的分寸和原则,一切的一切都会围绕着那个人转。他(她)的喜怒哀乐,支配着你的喜怒哀乐。所以,失恋的人最难劝,除非他自己先从这场失败的恋爱中清醒过来。有时候,想得通了却走不出来。人,就是这么纠结的动物。 所谓失恋,就是失败的恋爱。 说话间晚宴开始了,侍者穿着笔挺的西服,口袋里装着雪白的方帜,托着各色美味佳肴上菜。这时薛向铭穿着笔挺的西服,端着红酒施然走到我们面前,看到我的何连成的装扮,先是啧了一声才道:“哟,勇气可佳呀,参加前女友的订婚宴,感觉如何?” 何连成还没说话,他又接着说:“看来我真没看错,你这样的人也只能配个婊(子),婊(子)配浪荡子也真是天生一对。” “婊(子)和浪荡子参加的订婚宴,能是什么好婚宴?关键是婚宴的主人还特意发了请柬,上面我们可是贵宾。你说,这订婚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恐怕连婊(子)和浪荡子都不如。”何连成谈笑风生,一席话把薛向铭噎个半死。偏偏这是他姐的大喜日子,他也不好闹大了。最后,薛向铭讪讪地说了一句:“只图嘴巴痛快的人算什么!” “这句你还真说错,我可是哪儿都能痛快的,好像听 说薛少前几天在外面痛快的时候被老爷子的人找到,现在在女人身上可是痛快不起来了。”何连成笑得特别明朗,就像在与人讨论夏威夷的阳光真好之类的话题。 “你……”薛向铭语结。 “不服气可以打我呀,来来,冲这儿来一下。”何连成指着自己的鼻子挑衅。 薛向铭气得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第一次知道你的嘴巴这么毒。”我说。 “他姐的订婚宴,他过来挑衅我本来就是脑子进水了。如果不是看在薛铭和薛伯的面子上,我早一拳打过去了。”何连成冷笑连连。 029 舞会 薛铭和乔伟在酒过三巡以后,开始端着酒杯敬酒。 “既然你都想开了,就开开心心地给足薛铭面子,毕竟大家以后还是要见面的。有些事情在婚前说开更好,如果不小心阴差阳错带到婚姻里,说不定还得离婚,更麻烦。”我看着何连成兴致缺缺的样子,劝道。 这时薛铭和乔伟端着酒杯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旁边的侍者马上端上两杯酒递到我的何连成的面前。 我端起高脚杯里的红酒,和薛铭和乔伟分别碰杯,说:“恭喜二位,修成正果。” 薛铭看向何连成,用娇俏的声音说:“连成,你不祝福我吗?” “现在说修成正果为时过早,结婚以后还有离婚的呢。恭喜你们暂时走到一起。”何连成嘴角挂着冷笑道。 “薛铭和我两情相悦,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乔伟毫不客气地说。 “你理解错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其它的意思,这是我女朋友,我非常爱她。”何连成解释。 “那恭喜了。”薛铭脸上淡淡的,与他匆忙碰完杯就去招待其他客人。 “你何必呢。”我碰了碰他的胳膊。 “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点扎眼。”何连成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我怎么看他的眼光都有不甘心和不舍得。 周围的人都在说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吉祥话。何连成貌似恢复了正常,他拉着我与周围的人愉快地交谈,大厅里的气氛非常融洽。 等到宴席过后,桌子都被撤了下去,舞池被腾了出来,四周靠近玻璃窗的地方摆上了一些精致的沙发座。坐在钢琴旁边的乐队开始演奏舞曲,陆续有人拉着舞伴儿走向舞池。何边成拉起我的手也往舞池中走过去。 “你事先知道我会跳舞?”我看着他笃定的表情问。 “你的情况我非常了解,你从小学习舞蹈,身体条件很好,在大学时曾代表学校参加了黑池的国标舞大会,拿了个银牌回来。”何连成说。 “看样子你还真的调查过我。”我心里一惊,在帝都我没多少熟人,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 “不然这种场合我会随便带你过来。”何连成说着,已经与我一共滑进舞池。 “既然都这么了解了,今天给你争足面子。”我笑着对他说。 我和他贴面而站,我只到他胸口,他衣服上的古龙水的淡香往我鼻子里钻,还有他身 上淡淡的薄荷味,是很少在其他男人身上闻到的。 音乐响起,我在何连成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舞池中央。 不得不说,何连成很有节奏感,在我以往的舞伴中,能够把节拍踩得这么准的不多。往常,都是我带着男人跳舞,而这一次是何连成领着我。 他就像一个手持指挥棒的音乐家,带着我在节奏下绚丽起舞,高跟鞋嗒嗒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清脆中带着凌冽的干净。 我们成了舞池中央最合拍的组合,我眼前近在咫尺的是何连成自信的目光,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裙摆在不停的旋转中展开,如同盛开的黑色玫瑰。 一曲终束周围的人都鼓起了掌,彭佳德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站在我面前说:“下一曲能否请林小姐赏脸?” 030 又见面了13 “这是我的舞伴儿。”何连成向着一笑,把我拉到怀里。 “绅士一曲结束,都是要换舞伴儿的。”彭佳德笑嘻嘻地说着。 “不换,我不是绅士。”何连成没商量的余地,用眼睛扫了一旁站在彭佳德身后不远处一个满脸期待之情的姑娘问,“从哪儿领来的小绿茶,除了长相不错,其它没有可取之处。” “不要这么犀利。”彭佳德说,“谁能像你,换一个每个女朋友都是极品。” 我站在一旁有点尴尬,如果我真的是他的女朋友,这会儿肯定要娇蛮地问,快说都都换过几个女朋友,但是我不是。 “咦,林小姐不吃醋?”彭佳德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我只是女伴儿,不是女朋友。”我说。 “是女朋友,不过她比较大方。”何连成解释。 “林小姐这么大方,你艳福倒是不浅。”佳德说着又看了看台上的薛铭说,“瞧台上那个,可不如林小姐这么大度。” 我听着这种夸奖,心里苦笑。别人的女人都是好的,因为大度。某些时候的不在意,反是以退为进。 第二曲音乐马上响起,何连成握住我的手,彭佳德不得已又去找原来的舞伴儿。我听到门口传来有寒暄的声音:“楚总才到。” 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楚毅正带着程丽娜走了进来,楚毅一身正装,白衬衫暗红色的领带,程丽娜一套修身剪裁的旗袍,显得身体玲珑有致。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倒也是般配。 “我们跳到那边去。”我看到距离楚毅太近,低声在何连成耳边说。 “怎么了?”他抬眼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楚毅,说:“真巧,竟然又碰到了。咱们是不是要配合得天衣无缝,扎扎某些人的眼。” “没必要这么幼稚,懒得搭理他。”我低声说着。 何连成还算善解人意,带着我跳到了距离钢琴最近的一个角落,这是一曲慢舞,难度不高,我跳得有点心不在蔫。 几年前在学校的毕业舞会上,我和楚毅的配合震惊了全场。现在……我们却分别换了舞伴,在别人的订婚宴上狭路相逢。 程丽娜和楚毅很快发现了我,不因为别的,而且我今天的装扮太过扎眼。别人订婚的晚宴我穿着黑色的礼服,又戴着硕大的红宝石项链,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不过舞池里人多,她也只能遥遥看着,等到一曲结束以后 忽然有人走到台上,拿起麦克风说:“刚才听楚太太讲,今天咱们这里来了一个舞蹈家,是在黑池拿过银奖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看她单独舞一曲呢。” 掌声逐渐响了起来,众人的眼光都在人群里搜寻,看谁会站出来。 我站在何连成身边不动声色,程丽娜当我是什么人了?她点到名儿了,我就要上去?何况,她并没有点到我的名字。 程丽娜越过人群挤了过来,站在我面前笑着说:”乐怡,真巧,我们又见面了。你是不是一直不跳生疏了么?也难怪,毕竟是生过孩子离过婚的人,身体肯定不如原来柔软,要是做不到就算了,算我没说。” 031 探戈 “原来楚太太在说我呢,我还以为有其他人呢。我那毕竟都多年前的事儿了。知道的人还真不多。”我也装作不知真情的样子。 “没事儿,跳不了就不跳。”程丽娜说。 她故意先高调挑起众人的兴趣,再让我当众服输,给我一个下不来台,也给何连成一个下不来台。何连成看着我问:“可以吗?” “放心。”我向他点了点头,回头向程丽娜说,“比起原来是有些生疏,还好依然比你跳得好。” “你……空说有什么用。”她忍住没发火,倒是长进了。 “你做我的舞伴,可以吗?”我看向何连成,他点头道:“乐意之极。” 我走上前和乐队说了个曲名,回到拿麦克风那人面前说:“既然大家都有兴致,又是我男友前女友订婚的晚宴,我免为其难试一下,有七年没跳了,怕有生疏。” “林小姐谦虚了,谁不知道黑池的奖有多难拿。”主持人说着。 何连成向乐队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极绅士的单手背后,另一只手向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舞曲响起,节奏奔放,直击人心。探戈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是一种有着决绝的张力,一开始就震撼人心。那种奔放的热情,生离死别的悲伤,都用急促有力的节奏表现出来,爱就爱得天崩地裂,招之即来,假戏真作。舞者的身体灵活柔韧又坚硬无比,柔的时候眼媚如丝,硬的时候艳若冰山。 何连成每一步都跟得上,看得出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们的配合渐入佳境,此时两人心态差不多。我故人旧事,惨败不已;他情场失意,斗志不减,高傲自重。他这样骄傲,我这样倔强,在前度情人的面前,两人犹如战士一样,一场踩着刀尖的舞,惊艳全场。 节奏急促,动作果敢决绝,每一个眼神都有燃烧着的怒火…… 我在舞池当中,周围的一切都远离。等到一曲终了,掌声雷动。这一局,我们轻易完胜。 程丽娜提出这话时,就是想让我当众出丑,可她没想到这些我都没丢掉。 我向座位上走时,路过楚毅,看到他复杂的眼神。我不相信他想不起毕业晚会上的那一幕,那是我们感情的巅峰。人生,总有一次爱得最深,任时光流转却磨灭不掉的。 宴会到夜里十一点半结束,何连成神色清明地看着开车子,问:“我喝了那么多的酒,你还敢坐我的车?” “何总的女 伴儿自己离开,你多掉面子。”我望着前方的路说。 “觉得没有尽兴,咱们再找个地方继续?”何连成问。 “我穿成这样子,怕被劫。”我指了指身上挂着的几十万的珠宝对他说,“先把这个摘下来给你。” “不急。”他按住我的手,说:”我有个地方既清净,酒又多,人又少。要不要去?” “难得你请客,当然去。”我看着路两旁清冷的霓虹说。今天难得心情不错,得意之时须尽欢。 车子下了三环往城外开去,路上车子越来越少,路两边的霓虹灯也渐渐消失,甚至都看到天幕上挂着几颗特别亮的星星。 032 偷酒喝13 最后,车子停在一个三层小楼后面,他把车子停好,指了指不太高的围墙说:“我好像忘记带钥匙了,翻进去,行吗?” “没问题。”我被他的话激起了一点好胜的小心思。我甩掉高跟鞋先扔进去,然后把裙摆往上一提,准备一个猛冲跳上去。 “不用这么女汉子。”他走向我,说话时暖暖的热气就喷到我脸上,有点酥麻的感觉。他伸出双手掐住我的往上一举,说:“送你一程。我就着他往上一举的力气,用手扒住了墙头,一个狼狈的翻腿,坐到了墙头上。回头对他说:“手递给我,我拉你。” 他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助跑了一段然后跃起,稳稳扒住墙头,漂亮地翻了过去。 我真没想他身手还不错,自己也把裙子拢好,免得春光乍泄,手一按墙头跳了下去。他站在下面接我,以防万一。我小时候也是淘过气的,倒也干净利落就落了地,姿势还不算难看。 庭院里种许多花草,现在正是开放的时候,暗香浮动。来到屋门口,他在旁边一个绿漆快掉光的木头箱子里摸出一把钥匙说:“没想到,钥匙竟然还真在这儿。” 他开了门,我跟进去。发现一楼是一间大客厅的布置,靠墙壁的地方摆着高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一面的墙壁里修着壁炉,壁炉前面铺着一块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几个布艺沙发摆在那里,中间一个小小的欧式原木茶机。 他来到一个书柜前,伸手推开书柜,后面出现了一道小门,里面有一个向下的木头楼梯。沿着台阶走下去进了通道,绕了一个弯以后,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极大的酒窖,各种年份的酒分门别类地放在木头架子上。 他轻车熟门带着我到了最靠里面的一排酒架前,从上面随手拿起一瓶扔到我手里说:“都是八二年以前的,随便喝。” 我看了看商标,是贵得让人砸舌的牌子,想不到何连成土豪到这种程度,这些藏酒拿出去也颇为惊人。 他又在角落里找了一会儿,翻出两只高脚玻璃杯,用自己的衬衫擦了一下放到地上,用开酒器把红洒的软木塞打开,倒了两杯,对我说:“cheers。” 我与他碰杯一饮而尽,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今晚喝了几杯怀心情有些舒缓,放松了下来。看到这样的好酒,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刚开始时,我计划喝完一瓶就停下来,谁知何连成是喝快酒的人,一喝就停不下来,一杯接着一杯地碰,没多久 地上就有了两个空瓶子。 “这么好的酒,我们这样喝,有点牛嚼牡丹了。”我有点头昏,靠着墙壁坐着,指了指眼前的空瓶子说。 “怕什么……我们就是牛,也是幸福的……有这么多牡丹可以嚼。”何连成指着四周的酒说。 “你才是幸福的牛……呢。”我与他再碰一杯。 “我幸福……就拉着你一起幸福……做牛也挺好嘛。”何连成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空杯子说,“都说我是败家子,不会挣就会花,我乐意呀……我老子乐意呀,别人们管得着吗?我老子的钱,我不花给谁花?” 033 出乎意料的早餐 “是管不着,可别人愿意管呀……我都离婚了,我前夫还来对我指手划脚,说,说,说我不能做这个种不要脸的行业。”我说到这里,鼻子酸酸的,受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眼泪再也不忍不住了。 “别哭……嘛。”他说。 “没哭,我那么大的开支,去哪儿上班也挣不到……我爸住院费一个月四五万,孩子的……也都是贵的……”我越说越委屈,“他从来没想过离婚以后,我都遭遇了什么样的生活……老爸的公司破产,老妈去世,我怀孕……单身,房子被抵押出去……。 “我还不是一样……我爹钱多,我帮老头子花钱也被指手划脚……我又没花他们的钱……”何连成越说越不利索。 后来我们又迷迷糊糊说了很多,不知道到时候时候睡着了,一觉醒来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我摇了摇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边并没有何连成的影子。 “你醒了?”我正在左顾右盼间,从我身后传来了声音。 我转过头一看,何连成端着一个原木餐盘走过来,他穿着昨天晚上弄得皱巴巴的衬衫,脖子上挂着围裙,样子有点小可爱。 “你哪弄的吃的?”我看到餐盘上摆着两个简单的三明治问。 “这房子有厨房的,冰箱里的。”他说着把餐盘放到小桌子上说,“凑合着吃一点吧。” “你多久没来了,这个没过期吧?”我问。 “怕毒死你呀,怕死不吃啊。”他拿起餐盘就要走。 “别别,撑死总比饿死强。”我马上扑过去抓住餐盘。 他这才笑了笑,把餐盘放下来。我们两个面对面地坐着,一人一个三明治,一个一杯热开水。 吃过早饭,我胃里有点东西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他往后一靠说:“这可是我头一次为女人下厨。” “不可能吧,薛铭你也没做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脱口就问出这句话。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算是什么?吃醋还是什么? “没机会。”他笑了笑。 我听了他的答案,有点失望。原来是没机会,而不是不想做。 我们简单收拾一下,离开这个看着有些年头的房子。在转出那条安静的胡同以后,我才认出这是在北京大学附近。一出胡同口就能看到北大西门,真没想到这里竟然闹中取静的地方。 薛铭订婚晚宴之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叶子的电话,孩子的户口办好了。第四天,我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关于孩子抚养权的官司要在七天后开庭。第五天,接到了幼儿园校长的电话,她说让我过去谈谈。 我以为是孩子在幼儿园出了什么事,于是急匆匆地赶了过去。我到幼儿园以后,先去班上找到了小赵老师,一问才知道,孩子并没有任何情况,园长给我打电话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我觉得有点奇怪,园长不会轻易给家长打电话,到底是什么事? 我在教室门外面偷偷看了看正在愉快玩耍的孩子,和小赵老师说了一声,才往三楼的园长办公室走去。 034 孩子被退园13 幼儿园的园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短头发中等身材,戴着一副无框的眼睛,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给人的感觉很容易亲近。 她看到我进来,问我:“你是星星一班的元元和童童的妈妈?” “是的,刘园长,我刚才进来之前和您通过电话。”我马上回答。 “坐下谈吧。”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 “是孩子在这里不听话?淘气了?”我先问。 她往上推了一下眼镜看着我说:“不是,孩子们很好。”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园对家长的素质要求很高,孩子们的家庭背景在北京也算是很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几年的口碑排行啊都有提升。” 我听到她说这里,心里隐约猜出了一些什么,笑道:“确实,咱们园的教育质量也非常好。” “对,所以现在我们针对您的情况有一些考虑。”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考虑了一下才继续说,“您的情况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您家的孩子不太适合在我们园了。” “刘园长,有些事情是空穴来风。”我忙解释。 “我们有人去问过了,你晚上确实是在夜总会上班。”刘园长不愿意与我多说,直接说出来了。 这一次我真的急了,孩子们如果没有幼儿园上那怎么办?我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么一所能让小孩子寄宿的幼儿园。所以,昂贵的托儿费我也能接受。 “无风不起浪,你也是聪明人,我也不说那么多。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我们园声誉会有很坏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来年的入园率,所以经过园领导的商讨,大家一致同意,退还给你今年的上半年的费用,你把孩子领回去吧。”刘园长话说得很清楚,没有一点可回放心的余地。 “刘园长,你不能这么突然地就通知我,至少给我一个缓冲期。再说,孩子在园里也没犯错,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了?”我急切地问。 “我也很抱歉,孩子都是好孩子。可是你也知道,名声这东西吧,你说不值钱,它也不值钱,你说值钱它也值钱,关键看你怎么看它。元元妈妈,我劝你一句话,你现在还年轻,做什么都还来得及。青春饭不是长久之计。”刘园长还是带着温和的笑说着。 “能不能缓一段时间?”我看没有余地了,争取让再缓一缓,等我找到新的幼儿园再把孩子接回去。 “这不是我 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也同情你一个单身女人带两个孩子的辛苦。可是管理层做的决定,我们也只有执行的权力。你也知道,咱们园是集团化运作的,在北京有十二家分园。”刘园长露出为难的样子说。 “只缓几天行吗?”我问。 “你也别为难我,我听说孩子的爸爸不是很关心孩子嘛,你可以把孩子交给他抚养,现在你面临的问题就都解决了。”刘园长又说。 035 说服小家伙 我听她到最后一句话就知道,此事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恐怕楚毅又插手了。于是我向她笑着道歉:“多谢刘园长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今天就去办手续把孩子带走。” 她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说:“女人要太好强了通常会比较辛苦,你再想一想,撑不住就别撑了。” “谢谢您关心。”我不想多说,楚毅还是想逼我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刘园长话里话外都是把孩子往楚毅的那边推,我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可是,我眼下能做什么?和她大吵?或者是找楚毅认输?这两个都是我不能接受的,那只能带孩子回家。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 两个小宝对于我这个时候来接觉得很奇怪,先是扑上来亲热了一会儿,才问:“妈妈,我们为什么要现在走?” “妈妈可能要换工作,所以要找一个距离家比较近的幼儿园,你们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新幼儿园好不好?”我满脸的浅笑,和两个懵懂的孩子解释。 “妈妈,为什么要换?”元元问我。 “妈妈说了呀,为了找一个离家近的。”我说。 “可是我不想换,我喜欢和班上的豆豆、果果玩。”元元说。 “我也喜欢和豆豆果果玩。”童童小着声音也说,“妈妈能不换吗?我喜欢这个幼儿园。” 我心里一酸,想编一个完美的理由,不动声色地说服两个小东西。 孩子儿童时期环境变动太多也不太好,毕竟他们熟悉环境比大人要慢,而且能交几个小朋友也不容易。我也听人说过,换幼儿园太频繁,导致孩子患上自闭症的。可眼下我能除了找个理由说服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你到了新的幼儿园,还会认识新的小朋友的。对不对?”我尽力只说美好的一面。 看着两个小家伙认真听我说话,我继续说:“再说了,离家近妈妈每周都能第一个去接你们,好不好?” “新的幼儿园里还有许多新玩具,是这个里面没有的。操场要比这个大很多,听说还有一个很长的旋转滑梯……”我继续说。 …… 终于两个小东西为难地点了点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想为难他们,不想强迫他们,我对这两个孩子一直讲究的是以理服人的路子。不过,这条路似乎不大好走。 搞定两个小家伙,我又马不 停蹄地去和原来找到的一个律师谈了谈,把情况毫不隐瞒地说给他听。早几天前,我和他沟通过一次,他说这样的案子应该不难办。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必须有正常的、稳定的工作收入和固定的住所,来证明自己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 住所没问题,那套房子我租了三年,算是长期居住了。但是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是需要开相关证明的。估计他们还会去用人单位查证,假的肯定行不通。律师还说,如果在这些上面做假,绝对是会输的。 036 援手13 把孩子接回家以后,我开始搜肠刮肚的想到底都有谁能在这个时候帮忙。在我拨拉通讯录里的人名时,看到了何连成。我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他的电话。 “乐怡?什么事?”他问。 “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说。 “说来听听。”何连成似乎在一个人多的环境里,身后的吵杂的音乐声传了过来。 “我这边接到了传票,楚毅要拿回孩子的抚养权。”我站起身离开客厅,来到屋门外面的走廊里和何连成通电话。 他了解了具体情况以后说:“正当的工作稳定的收入这个我可以帮你解决,我给你找一个我老爸效益最好的公司,把你放进去。你就装个样子上上班,打赢了官司再说。其它方面我可能没有人脉,要是我儿子我就求老爹去办了,可惜……”他说到这儿,忽然一笑道,“如果你万一找不到幼儿园告诉我,我就骗骗我老爹玩,就是他有两大孙子。” 他说着自己不知觉得哪里可笑,在电话里笑个不停。我一听他的状态像是喝了酒的,马上打挡他的话说:“你能帮我把稳定收入这个事搞定,我已经非常感谢了。至于工资不用真的发给我,给个收入证明就行了。其它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行,解决不了找我,我就是看楚毅那小子不顺眼。”他又胡扯了两句。 他能帮忙解决了最大的一个问题,我已经很感激了。接下来就是孩子的幼儿园的问题,法庭应诉的问题,孩子这几天的托管问题。从现在到法院开庭审理,我有一堆事儿要去准备,实在没时间看孩子。可幼儿园早不说晚不说,非让我在这个时候把孩子领回来。 打开电话搜朝阳区的寄宿幼儿园,查了几个打电话过去都是满员,没有名额了。我也知道有名额的机会不大,毕竟现在不是招生的季节。 何况在帝都好的幼儿园都提前两三年排号,更有甚者,除了排号以外,还需要交赞助费,上幼儿园一年的赞助费也要几万块。在帝都养孩子,那不是拼爹,是拼爹加上拼爹的人民币。 我用了一个上午时间把排名中前二十名的电话都打了,只有一家有一个名额,一说是双胞胎,那边马上摇头说:“不行啊,我们只有一个空的名额了。这些编制都是死的,多加一个孩子进来,出了事儿谁也担不起责任呀。” 这就是帝都特色,不管干什么都有名额和编制管着。 我烦躁得不行,看着元元看着电 视睡着了,就起身把他抱到卧室以,,再看看童童,正睢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宝贝?”我柔声问。 “妈妈是在找幼儿园吗?妈妈不是说新幼儿园找好了么?”童童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在孩子面前撒谎,我红着脸对他说:“原来找好的那一家满员了,所以要重新找。” “那我们可以回去老的幼儿园好不好?”童童马上露出企盼的眼神,笑着问我。 037 刘天的电话 “再等几天,先陪妈妈在家玩几天,好吗?”我问。 “好。”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也玩了大半天,有点累了,我做完午饭出来一看,也睡着了。就忙抱到了床上,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大作,吓得我一个箭步扑过去接听。 “林教练,你辞职了?”刘天在电话里问。 “哦,是的。”我压低了声音说。 “你现在说话不方便吗?”他问。 我把卧室的门带上,到了客厅才敢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孩子刚睡,怕吵醒他们。” “孩子现在不是应该在幼儿园吗?”他有些奇怪。 “也不瞒你。”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他见过我在医院里最无助软弱的样子,见过我被程丽娜羞辱的样子,见过我和楚毅据理力争的样子。在他面前,我反而没有任何压力,没有什么可值得隐藏的。 他听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先忙家里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话。” “谢谢你,等我先把孩子的幼儿园找好了再说,短期内怕是没时间指导你了。你可以继续在那家形体中心换个教练塑形。”我说。 “那个……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每天来我家里指导我两个小时,价格比原来翻一番,我家的设备也比较全。”刘天试探着问我。 “过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只是最近几天孩子没找到幼儿园以前,我得在家看着孩子。”我笑道。 “我帮你问问,你等我电话。”刘天挂了电话。 我下午继续打电话,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是距离太远,就是条件太差。不是我多么挑剔,而我家孩子年纪太小,如果去师资和规模小的民营幼儿园,怕因为照顾不周导致孩子生病。在这个时候生病,无疑是给楚毅加分。 原来他们去的第一家幼儿园就是一个私人办的幼儿园,一个四十平方的院子用泡沫塑料铺了地,上面放着一些儿童游乐设施,后面一栋两层的小楼是宿舍加教室。 孩子送去的第三天就发起高烧,我跑过去时发现烧得都说胡话了,一摸裤子是湿的。后来我就特意费了大力报找了现在这家规模大、师资雄厚,口碑好的。孩子倒是喜欢,我也放心。可挡不住人家不收我们了。 两个小宝儿很少有机会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每天都很开心,会粘着我讲故事玩游戏……这一段时间也算是我忙中偷闲,心情比较好 的一段日子。 虽然有时候去见律师都带着他们,忙乱当中有一种美满的幸福。 在开庭前三天,何连成送来了一份入职通知书,对我说:“去办入入职,我催人事给你快点签合同,等合同到了手法庭上就多一分胜算。” “谢谢你。”我真心感激。 “客气什么,我以后还有用你帮忙的地方呢。”何连成大度地笑了笑。 史兰白天不上班,我把她叫过来帮忙带孩子。我在入职通知书上标注的日期去位于金融街的汇丰金融中心的一家期货公司办理入职。 038 入职13 周二早上,我换一套米白色的职业装套。戴上一条碎钻镶嵌的项链,一对四叶草形镶了碎钻的耳钉。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稍微扫了一点腮红,看着镜子里的人气色明媚,有点职业女性的感觉,才放下了化妆品。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服装都比较端庄郑重,提起浅咖色的包来到床上拍醒了史兰。 她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对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昨天晚上把照看两宝儿该注意的事项都说得清楚,不过马上要出门了又有点不放心,把她拍醒叫到客厅里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才出门。 早高峰的金融街,车子停满了整条路。我在距离金融街路口还有一千多米的地方堵着了,整整过去了二十分钟,车子纹丝不动。我焦急地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相当淡定地看了看前面的车龙,说:“看这架式,前边应该是有交通管制。这就没谱儿了,您是赶着上班?” “是呀。”我应了句,摇开车窗往探出去看看。 “您下去走过去吧。”司机抬手看看表说,“九点一定到不了汇丰金融中心。” 我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觉得快走应该不会迟到,拐进金融街以后,还有差不多一千五百米。可我跟帝都这种堵车的状态赌不起,下车往金融街一路急奔。 来到汇丰金融中心一楼大堂,我看了看时间八点五十。第一天上班办理入职,时间赶得这么急,我始料未及,原本以为八点半就能到,然后从从容容地等着其他人员前来。 我急匆匆冲向电梯,刚才看到电梯正在关门,也顾不上形象如何,直接伸手挡了一下,趁着电梯迅速开门的瞬间,我神速挤进去,一电梯的人都对我纷纷侧目。 我装作看不见,低头去看楼层键,一看二十三层已经有人按下了,松了一口气。 到了二十三层,和我一起下去了三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是穿着黑色上衣玫红色短裙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两个人进的都是翰华期华的大门,我跟着也走了进去。 来到前台,我把入职通知书交给前台的姑娘,说:“您好,我是林乐怡。接到贵公司的入职通知,让我今天九点来找人事部的罗女士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您稍等一下。”前台小姑娘甜甜一笑,带我到前台附近前的会客厅坐下,亲自拿着入职通知书,往二楼走去。 这是跃层的办公室,整个二 十三层都是翰华期货,进来以后在前台右边有一道白色大理石装饰的旋转楼梯,上面是二层,整个翰华期货的管理人员都在上面。普通的员工则在一层的三个大职场里。 我在会客厅坐了大约十分钟,前台小姐拿着入职通知书来到我面前,脸上的笑比刚才更加热情,她说:“您好,乐怡姐,我叫刘欣婷,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了,还请您多多关照。” 039 下马威 “您客气了,我是刚来的,好多东西都不懂,还是要您多多照顾才对。”我忙站了起来。 我对于刘欣婷的态度的突然热情,有点奇怪。不过,我才过来也不方便打听太多,只好笑着向她点头。 “好啦,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以后再说。您先跟我去办入职吧。”她说着拿着入职通知书,带着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介绍:“一楼是普通员工的职场,二层是管理人员的职场。您在办公室就在这层,我带您过去先和人事罗总见个面。然后再带您去您的办公室。” “谢谢。”我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办公室的装饰和布置。 我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进过职场,这种简明线条的装饰风格让我觉得既亲切又陌生。地上铺着粽色的地毯,墙壁的装饰是浅咖色的,因为规划合理,每一间办公室都有一面宽大的落地窗。熟悉又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三年前,我也是带着团队在这种职场打拼过的。 我们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刘欣婷敲门,里面传出一句沉稳的女声:“请进!” 刘欣婷推门进去,我跟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一张白色的办公桌,刚才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穿着玫红色短裙的女人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淡然地看了我一眼说:“林小姐,请坐。” “多谢。”我带着微微的笑坐了下来。 “小刘,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出去吧。”罗总向刘欣婷摆了摆手。 “罗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刘欣婷点头退了出去,出去后还体贴地把门给我们带上。 “罗总,您好。”我热情地打招呼。 “你在公司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就行了,何少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关照你一二,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和你大概聊两句。至于以后你能走多远,得看自己的能力。总之一句话,翰华期货不养闲人。”罗总语气虽然温和,但话里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和我意想中只是来混几天日子,拿到收入和工作证明的初衷有点不太对。真不知道何连成是怎么说的。 “谢谢罗总提点,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我她说着。 女人面对女人,总有一种特别准的直觉。我的直觉是她不喜欢我,她看着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能在国内一线的期货公司做到人事老总的位置,一定不是简单的人。面子上虽和和气气的,骨子里的疏离不能忽视。 “不是为了提点你,而为 了让何少的面子过得去。”罗总说到这里不经意地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道,“就这些,工作职责方面,让小刘带你去向老大报个道,他会告诉你的。” 她说完拨了个电话,让前台小刘上来一趟,小刘很快就过来带着我出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罗总脾气有点急吧?” 我听出她语气里的试探,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不露声色地一笑道:“罗总人很好的。” “是吗?”她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是啊。老大是哪位?”我小声问她。 “翰华期货的总经理,金融界的天才你竟然不知道?”刘欣婷一脸的惊讶。 040 何萧13 看到她的表情,我忽然觉得自己多嘴了。我应该在来之前查一下这家公司的情况,免得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可最近一直在忙官司的准备工作,压根没想到我真的是走一个正规的入职流程。我一直以为何连成一打招呼,我来办完入职,拿到合同和证明就可以回家了。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震惊了,马上小声说:“是何萧呀,何总呀,才二十五岁,妥妥的粉钻王老五。” “他也是何氏集团的?”我一听这个姓名忙问。 我从没听说何连成有兄弟姐妹的,突然冒一个年轻姓何的,不由得就多想了一点。 “这个不知道。”刘欣婷的眼睛里有八卦的光一闪而过,我猜得出来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但是不方便说。不过,今天是我第一天报到,好奇也只能埋在心里。何况,我也不会关注那么多。期货与我的本专业八杆子也打不着,我铁定是干不长的。 “到了。”刘欣婷在一间最大的办公室门前停下来,小声提醒了我一句,敲门。 低沉的男声请进传了出来,刘欣婷马上双眼放光,脸上都莫名多了一点红晕,我看着感觉有点奇怪,跟着她走进去。 这间办公室有比刚才罗总的大许多,差不多有八十多平的面积,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的玻璃窗。窗外就是金融街的车水马龙,远处是是一片黛青色的西山。今天阳光明媚,能看到山顶上隐约的高塔。 “何总,林小姐的入职手续我都办完了,罗总让我带她过来和您见见面。”刘欣婷一开口说话,声音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娇滴滴的往人耳朵里钻,再看她那一对眼睛几乎都冒出小星星来。 我站在一边看得清楚,心里忽然有点感动。小姑娘怀春的情怀总让人觉得可爱又懵懂。可惜,我现在的心似乎不太容易被拨动了。有男人对我好,我会感动,仅仅是感动,距离心动还有很远。 “我知道了。”何萧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把身子转过来。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电脑屏幕看,直到刘欣婷说完这番话,他才转过身。 很可惜刚才刘欣婷刚才那楚楚动的样子,这位何总一眼也没看到。 “何总,我先出去。”刘欣婷的眼睛一直盯着何萧在看。 何萧重又埋回屏幕前,嗯了一声。他头也没抬,腾出一只手指了一下旁边白色的沙发说:“坐。” 我走过去坐下来,他不再说话,继续去看电脑屏幕,刘欣婷等了半分钟也 没看到何萧抬头,自己悄悄退了出去。 她出去以后,屋子里静极了,我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风声,何萧偶尔点击键盘的声音。 我坐了约摸有半个小时,他连头都没抬,我等得有点腿麻了,悄悄打量了他一会儿。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瘦,看起来不是很高,也就有一米七五左右,银灰色的合身西服,眼睛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他一直面对屏幕,我只能看到他的小半张脸,皮肤白得几乎病态。 041 大乌龙 我打量着他,最后甚至把他的眼睫毛都数了一遍,人家还盯着屏幕在看。我实在无聊,转头去看外面的西山。天空碧蓝,西山如卧龙一样横在天际,看得时间久了,胸中的郁闷之气竟然消散了。我的心情稍稍有点愉跃,想到家里两个小东西,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林小姐,久等了。”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忙回过神,带着笑转过头道:“何总,您好。” “请坐。”他看到我站了起来笑了一笑说,“不用紧张,不是面试。” 我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白骨瓷茶杯接了一杯白开水递到我面前说:“我这里只有白水,将就一下。” “没有什么,白水比较健康。”我干巴巴地说着,接过杯子。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非常抱歉地一笑道:“何少董亲自推荐的人,我本不应该让您久等的。你也知道,期货行业早上九点到十点半之间是比较重要的,特别是咱们上交所的波动一般在这个时间段波动比较大。” “打扰您工作了。”我马上道歉。 期货我大至了解过一些,和股市交易时间差不多,在交易时间里所有的操盘手都要全神贯注盯着指数的个股的变化,随时调整仓位,每一分钟都是数千万的资金在流动,每一个决定和操作都非常重要,所以他们在交易时间是极讨厌被打扰的。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何萧做为老总,会亲自盯盘来看。 他的眼睛是淡褐色的,眼底十分清澈,看人的时候有一种不敢直视的干净。他似乎看出我心底的疑惑,解释道:“最近我们公司重仓的红小豆波动比较大,所以我每天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指导公司三十多名交易员调仓。” “那您先忙。”我忙说。 “不用,今天差不多了。”他微微抿嘴一笑道,“何少董说你在期货的风险管控方面比较有经验,所以直接把你安排在风控部门。你们部门还有两个副手,他们在公司做得时间比较长,你有事可以和他们商量。我期望你的加入,能让我们的风控做出更及时的风险预警报告。” 我整个完全惊呆了,何连成到底是怎么介绍我的?风控?我只是听说过这个词而已,我忽然觉得何连成没睡醒,要不就是我没睡醒。 “大概就是这样,你先去熟悉一下办公环境,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何萧道。 “谢谢何总指点。”我忙点头道歉,看到他给小刘打了电 话,我忙退了出去。 就在我走到门口时,听到他忽然又说:“对了,下午有个客户要过来,中午的时候我和你说一下情况。” “好的。”我只能毕恭毕敬地点头应是。 我还没走到楼梯就看到小刘迎了上来,她说:“乐怡姐,走去看看你的办公室,因为我们行政部接到通知时已经有点晚了,所以没怎么装饰。” 我再也不敢多说话了,跟着刘欣婷身后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这间虽然不比何萧的大,比人事的罗总却大了将近一半,可以看得出来风控部门在整个公司的地位。 042 电话里的女人13 刘欣婷帮我设置了电脑的开机密码,系统内邮箱等资料以后,对我说:“乐怡姐,我去人事拿合同,等一下送过来给您签字。” “多谢。”我向她颔首道。 她一笑退了出去,我看到办公室的门一关上,马上拨通了何连成的电话。电话足响了十声以后,他才接通。 “你和这边公司的人怎么介绍我的?”我劈口就问。 今天来到翰华期货以后,一切情况都出乎我意料。领导器重,下属讨好,人事敲打,中午就要与公司老大一起用餐,我简直像演电影一样过完了这几个小时。 “怎么了?谁对我安排你过去有意见?对你不尊重?”何连成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不是,是太尊重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边传出来一个女声,问:“谁呀,这么早……” 我能够听出来那女人的声音也是刚睡醒,心头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不等何连成再说什么,我迅速挂了电话。 电话掐断以后,我坐在办公桌前忽然愣住了。刚才我给何连成打电话时,那种随便的语气,不像是主顾关系,倒像是情人……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到脑子。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何连成帮你是人情,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以后不管怎么样都想办法还回去。 我坐在那冷静了老半天,忽然听到敲门声,我放下被捏出汗的手机,拍拍自己的脸,让表情恢复正常,然后说:“请进。” 刘欣婷推门走了进来,对笑着说:“乐怡姐,这是您的劳动合同,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乙方处签字就可以了。” “谢谢你。”我道谢,接过合同翻开粗粗浏览了一遍。劳动合同都是格式化的,每个公司之间区别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合同期限,工资待遇和保密条款。我原来也经常接触合同,把重要的几处看了看,公司待遇优厚,福利很好,年假超长,年底分红很高……总之,这真是一家特别好的用人单位,可惜我是来走过场的,心里稍微有点遗憾。我迅速签了字,把合同递给刘欣婷说,“谢谢。” “乐怡姐不要客气……”刘欣婷的话还没说完,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办公室手机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刘欣婷和我几乎是下意识看了过去,屏幕上显示着来电话人的名字——何连成。 我拿起电话,对刘欣婷说 :“有事打电话。” 她神色暧昧地看了看我,点头应了一声走出去。 我接了电话,何连成开口就说:“刚才没说清楚,怎么回事?他们的表现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不不,这边的人非常礼貌,而且对我非常器重。”我说。 “那你怎么是质问的口气问我?”何连成又问。 “他们把我安排到了风控部,这是公司的核心部门,需要专业的人员来把控,你让我来,有点小材大用了。”我事实求是的说。 043 帮我哄哄老爷子 “不是核心部门我干嘛要安排自己的人?我头一次说要插手公司的事务,我老爹兴奋得一宿没睡,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儿和我说,根据你的专业和工作经验,要把你安排在这个部门的。你让我怎么拒绝老爷子的热情?”何连成的话让我哑口无言,真没想到他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 “可是我对这个真的是一窍不通。”我为难道。 在这种高效的金融公司,无用之人是待不长久的。即使我只是想来开个收入证明,在职的期间也不能白混日子。 “我记得你是双学士?在校期间学的是广告和金融管理?风控是金融管理最重要的课程吧?”何连成问。 “是学过,但只是书本上的知识,毕业以后根本没有涉足过金融行业。广告做过几年传媒公司倒还是有些经验。”我说。 “我想起来了。”何连成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会儿说,“彭佳德混迹于金融圈多年,我让他给你补补课。” “短期内我应该能应付过去,打完官司我可以就离开这儿了,到时再好好谢谢你。”我想到彭佳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太喜欢这人。 “先试着做做,我觉得你的性格比较适合做风控这一块。理性冷静,情绪不影响判断。你先别急着走啊,我老爹好容易对我有点希望,你也不好意思在老人家最高兴的时候泼凉水吧?你就当是我雇你哄我家老爷子开心,这次我倒是省了,钱都是老爷子自己公司出。”何连成说到这儿笑了起来,语气里透出几分得意和无赖。 “好,我尽力。”我对何连成说。 在这样的公司能谋得这样一个职位真的非常不易,如果放到招聘市场,不知道有多少高能力高学历的海龟来竞聘,没想到让何连成一句话就把我给弄了进来。忽然对“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深有体会了。如果这一次我真能做好,或许以后就能脱离原来的生活状态。想到这里,我忽然精神百倍,看着桌子上那堆报表资料也觉得顺眼多了。 大学时,我修的是双学位。金融管理是我老爸逼着我学的,我自己对广告传媒比较感兴趣,又选修了一个专业。后来毕业时竟然好运地双双通过,意外得了两个学位,我自己都有点震惊。 我挂了他的电话,头一次电话里那个女人声音对我心情的影响稍微缓和了一下,拿起桌子上准备好的去年的风控报告看了起来。 全心投入工作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我看了大约三十几页资料就接到了 何萧的电话,说中午约我一起吃饭。 汇丰金融中心对面就是俏江南的分店,秘书事先订好了包间,我简单补了一下妆,与何萧一起过去。 因为怕中午时分电梯里人过多,我们十一点四十就下了楼。纵然这样,在我跟着何萧路过前台时,距离前台最近的那个职场里还是有人装作不经意地往外看。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从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依旧与何萧轻声闲谈着。 044 简历做假13 就餐的位置订在二楼的包间,我们进门时何萧拿出一张卡给服务员,马上就享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一个穿着黑红两色修身旗袍的服务员带着我们到了二楼,体贴地调好了房间温度,又叫一个茶艺师进来泡好一壶兰香铁观音,把预先点好的菜报了一遍,轻声问:“有什么菜需要增减?” 何萧看向我道:“林小姐,我想你是南方人口味应该偏淡,就没有点多少辣的,你看有什么需要变化的?” “都很好了。”我忙道。 我们坐下来有一刻钟,又进来两位穿着西服的男人。两个人都是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都戴着眼镜,一个微胖一点皮肤很白;一个又黑又瘦。虽然都不过是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但气场和着装都非常好,一看着知道是精英阶层,眉眼间都带着干练。 “来,我介绍一下。”何萧温雅一笑,对我道,“这位是赵俞平,这位是郭建伟。都是在咱们风控部做了五年的老员工,专业知识非常过硬,以后你们就在一起工作了。” 然后他又向他们介绍我说:“这位是今天刚入职的,风控部的经理林乐怡,曾在美国的通财基金做过三年的风控管理。”何萧说。 “林总,您好。”赵俞平和郭建伟对我说。 我有点怔住地和二人分别握了手,才勉强压住心里的惊讶入了座。 这个该死的何连成,竟然改了我的简历。在金融圈,简历做假是自寻死路,要是这件事情败露了,以后恐怕永远与金融圈无缘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问何连成究竟在我的简历上添了哪些内容。 可实际情况是,我还要不动声色面露微笑,与眼前这三个金融圈的精英周旋。话题涉及金融时,我不能显得我一无所知;涉及公司业务时,洗耳恭听,记好每一条有用的信息。 这两人好像相信了何萧的介绍,对我很热情,语气里透出一股尊重。 赵俞平说:“在银行、基金、期货这几个行业里做得好的女人不太多,林总真是相当厉害了,又这么年轻。” “是呀。”郭建伟附合道。 “你们过奖了,我刚过来,许多业务并不熟悉。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帮帮我呢。”我说。 我在夜总会陪酒有两年的时间,自然知道酒桌之上如何调动气氛,拉近关系。除去他们三人偶尔谈及公司业务的时候插不上嘴,其它时候都由我把控着全场的氛围和话题走向。一顿饭结束以后,我对公 司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我们准备离席回公司时,何萧忽然一笑道:“林小姐很擅长交际,怪不得在职场上做得这么好。以后,与客户应酬,我是一定要带着你的。” 赵俞平和郭建伟都一致同意,我顿时有点囧了。心里却对何萧有了重新的评价,第一面他给我的印象是个技术派,一顿饭的时间他就推翻了这个结论。他很善于观察人,这么年轻做到期货公司老总的位置,不凡之处必定很多。而且,他对我观察这么入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对他要有防备之心。 045 客户来访 回到办公室,我给何连成打了个电话问及我简历的事,他一笑说:“我给你的简历化了化妆,现在变得非常漂亮。” “晚上我约你吃个饭,有些事必须见面谈了。”我在电话里说。 “好呀,难得你主动一次,下班时间我去公司接你啊。”何连成说。 “不用,约个地方就行,我直接过……”我话没说完,他那边飞快挂了电话,不给我任何回旋的余地。 挂了何连成的电话,我冷静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这样问何连成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他虽是翰华期货的少董,推荐人进来工作,也是需要走流程的。简历太难看了,安排不到这么高的位置。我原来的简历,近三年空白时间写的是创业,或许他这样做只是想让我脸上有光?毕竟这是他老爸的公司,他面子上还是要做到公正公平的。我想到这里,忽然明白,怕是何连成为了让我进来,也想了不少办法。我一定不能让他因为我失了面子。我在心里暗暗道。另外,晚上见面的时候对他态度好一点。 我看了看时间从公司内网的通讯录上找到何萧的内线电话打了过去,他接到一听是我有点惊讶,问:“哦,什么事?” “何总,您说下午要见一个客户,简单的情况我这边还不知道,能不能占您几分钟时间?”我既然不想给何连成丢脸,在职期间就要好好工作,尽自己的努力。 “你不提我倒忘了,客户背景很深,资金雄厚,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近期准备涉足期货。我让秘书给你送过去一份材料,你先简单了解一下,如果有问题再找赵俞平他们两个问问。” “好的,谢谢何总。”我客气地挂了电话。 果然过了十多分钟,何萧的秘书孙乐乐就拿着薄薄的两三张纸送了过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眼神却轻飘飘地往天花板上看。 “林总,您看一下这是下午要见的那位客户的材料。”孙乐乐把资料递给了我。 “好的,谢谢你。”我接过来看了起来。 不过两页半纸,十几分钟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对于将要到来的客户还是十分的不清楚。因为这张资料只是关于客户所在公司的,而来访者是谁根本一字未提。 我想了一下给赵俞平打电话问,他在电话那头那头声音无辜地说:“我们知道的消息就是这些呀,只知道客户姓刘,其它的一概不知道。” 我忽然觉得有点搞笑,用这么低的伎俩 来对付我有意思么?我是第一天来公司报道上班,见到客户充当花瓶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到时少说多听,沉默是金。 客户约好的到访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我两点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到预先定好的会议室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回到办公室。 两点四十五接到孙乐乐的电话,说客户已经到了电梯,我马上整理仪容来到回会议室打量了一眼再去电梯,行政小妹用白色骨瓷茶具泡好醇香的铁观音在茶水室侯着,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茶香。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二十三层,门一开出来了三个人,为首那人看到我明显一怔,我也一怔,下意识地去握手道:“您好,刘总,我是翰华期华风控部的林乐怡。” 046 和刘天谈判13 “您好。”他也伸出手与我握到一起,他的手我异常熟悉,温暖干燥宽厚柔软。在形体中心的时候,我也不止一次握过他的手,从最初的肉乎乎到后来的骨节分明。他是刘天,我原来的客人。 “刘总,您请!”我走在他身侧,引领着几位客户来到会议室。他偶尔看我一眼,眼里在有温和的笑意,让我的紧张慢慢褪去。 来到会议室时,我已经平静如初,向他们冷静得介绍了我们这边的参加谈判人员情况,他身边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站起来简单介绍了他们几人和称呼和职位,就坐了下去。 我们这边相关部门的人先介绍了公司的情况,最近几年的业绩,经过会计师事务所审记过的一些简单财务情况。他们那边听得细致,不时提一些问题。我一则业务不熟,二则多年不接触这方面的事务,根本插不进去嘴,只带好一对耳朵认真听着,捕捉着他们话里的有用信息。 大家谈得紧张而融洽,当双方就所有问题做出解答和有效的沟通以后,在座的人脸上都露出的轻松的表情。 何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对刘天说:“现在时间都到了五点了,这会回去正是晚高峰,不如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回去?” “我们附近有几家不错的餐厅,味道不错,是苏杭菜系的。”投资部的经理知道的资料显然比我多很多,竟然都知道客户的口味浅淡。 “谢谢,今天晚上还有事。”刘天略有些疏远的态度拒绝了何萧的邀请。 “是我事先没有约刘总晚上的时间,下次一定提前。”何萧一笑,说得自然随意。 我看着他长袖善舞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年不在职场上打拼,真的退化了。我对何萧的判断又错了,他不仅是技术派,善于用人派,还是擅交际派,由此我判断,他一定还有让我惊讶的地方。 就在大家觉得会议已经结束,可以握手言散的时候,刘天却突然看向我,问道:“林经理,关于风控方面,我能单独和您沟通几个问题吗?” 我一怔看向何萧,发现他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见我望过去,点了点头。 于是我对刘天道:“可以。” 所有的人都从会议室出去,我与刘天面对面地坐着,他忽然笑了:“人生真的像戏剧一样,没想到再次看到你竟然会是在这种商务谈判的场合,你竟然是做风控的。” “我第一天来上班。”我实话实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面对刘天时,总是一句掩饰的话也懒得编,仿佛他能给人特别安心的感觉,或者是说他身上的气场让我懒得撒谎,或是没力气撒谎?或是不敢撒谎? “做过风控?”他问。 “老实说,只是学过,做过几年广告传媒。”我依然老老实实。 “刚才在电梯口看到你,我吓了一跳,还好平时我都是比较严肃的,所以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刘天像在解释一般说着。 047 某些情绪(为推荐票满200加更) “我见你也奇怪,没想到你竟然是做金融方面的。”我也笑了。 几句闲话熟人之间的气氛回来,那种因为职业立场和所处位置不同产生的疏远感消除。他也很阳光地笑了一笑道:“我不是做金融的,只是准备做金融。现在,我在想把这么大的资金交给你们打理,能放心么?翰华的风控经理原来是做形体教练的?” “刘总,你不能因为我做这个决定,或者不做这个决定。毕竟这种大笔投资,还是要看公司的综合实力,我想翰华整休实力和近几年在市场上的表现你也都看到了,这些做不了假的。”我语气轻松。 “才进公司门,就马上站到我的对立面来谈话了,你这样的员工倒是不错。”刘天说,“我都有挖你去我那里的想法了。” “别开这种玩笑,你知道我确实很久不在职场上工作了。”我马上摆了摆手。 “其实那天在电话里听到你说遇到了那么多的问题,我是想让你求我帮你,可你没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刘天的语气有点犹豫,在想着怎么解释。 我了解他的缺点和长处,笑着接过话道:“我们刚认识时,你不是这个样子。这一段时间你变化很大,我很惊讶。如果从我做教练的角度来说,你是我教过最好的学员。” “我是在您的指导下,从自闭症里走了出来。”刘天看着我的眼睛,干净清澈的眼神让我有点惊慌地低下头。他提到的自闭症让我有点惊讶,这些我从来不知道,我只是尽职在做我的工作。 他的话里特意用了“您”这个尊称,让我受宠若惊。还有他语气里的认真和话里的意思,让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怕我会落荒而逃。他眼睛里的认真,执著和小小的火苗,让我不敢抬头。 “孩子幼儿园的事情我安排好了。工作的事本来准备把这件合作谈好以后,稳定自己在公司的位置,再让你过来工作,没想到有人真挺关心你。也不知道幼儿园你还用不用得上?”刘天说着,语气平淡得就像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有点被他的话吓住,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刘天会在这种时候想过要帮我。我和他并无私交,相处的时候双方都是很正常,毫无暧昧的那种气氛。他是学生,我是教练。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我有那种感觉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 一个男人无条件地为了做这么多,我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和何连成是交易关系,而刘天不一样,他不涉及任何的交易。 “我现在确实需要幼儿园,所以我会接受你的帮助,以后我会报答你的。至于其它的东西,我想我不能接受,也没有资格接受。我的情况和普通人不一样,有许多东西你不知道。”我低头把眼睛里的湿意压下去,几个深呼吸以后平静了情绪,重新抬起头直视刘天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的回答。 048 我在楼下等你13 一个女人独自打拼惯了,会迅速知道一个男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但是对于刘天,我看出了他的企图,却不知道他的动机。我能看懂他眼睛里的那些东西,那是动心或者说是喜欢,可我早没有接受这一切的资格了。他是一个干净的男人,我却是一个经历很复杂的女人。 “明天晚上请你吃个饭,把孩子入园的手续给你。”刘天看到我的惊谎和掩饰,很体贴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对不起。”我抱歉道。 “你的情况我都知道,我没有因为这些轻看你或者是怎么样,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刘天说着,他眼睛里有东西在涌动,后来压了下去。 我看着他眼神恢复平静松了一口气,我怕他突然说出那些话。如果他说出来,我将无地自容,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我和刘天约好了明天晚上的时间,装作无事的样子把刘天送到电梯里。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到椅子上就接到了老大何萧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我推门进去,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西山的落日。火红的晚霞铺满整个天空,艳红桔红粉红与暗黑色的山,对比强烈却又有一种难得和谐,美丽又让人觉得危险。 他听到门响回头看到我,指了指他身边的沙发说:“坐。” 我坐下,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何总,您找我来是什么事?”我故意装糊涂,如果他不直接问我和刘天最后在会议室时说了什么,我不会主动提起。但是我猜测,十之**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和刘天认识?”他开门见山,直接得让我没想到。 “是,算是半个熟人。”我点头道。 他见我直接,也不拐弯抹角,又说道:“这个项目以后你来负责,其他人给你打配合,有需要直接和我提。” “我对咱们公司的业务还不熟,怕……”我推辞的话还没说完,何萧就直接打断。 “不必怕,最差就是项目谈不进来,你放手去做。另外,项目做进来以后,你做为项目负责人,能拿到项目资金万分之三的奖励。”何萧道。 我推辞的话都说到了嘴边,一听这诱人的奖励机制,马上咽了回去。期货市场没有小额的投资,最小的也要几千万。从目前看,何萧对这个项目很重视,整个项目可能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很多。 “这个奖励政策我已经签发了,今天走流程,明天就 能到你手里。黑纸白字,又有公章,你一定会拿到我许诺给你的这一部分。”何萧看出我脸上表情的变化,马上给我一颗定心丸。 “何总,您会读心术吗?”我问。 “学过一点心理学。”他温和笑着说。 我们相视一笑,不再多说。在职场上我喜欢和何萧这种聪明又干脆的人共事,大家既然是为了利益走到一起的,利益分配方面一定清楚明白,让你拼命也拼得死心塌地。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手机响得几乎在桌子上蹦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何连成打过来,接通就听到他骚包的声音说:“下来吧,我在门口等你呢。” 049 被发现 “马上。”我应了一声,马上收拾东西拎着包乘电梯到了楼下。 我才一出大厦大门,就看到何连成靠在那辆红色的保时捷上,一身米色的休闲装把他那玩世不羁的气质趁托得惹眼的要命。 来来往往的女人都纷纷回头,我对这货都无语了,不管在那里出现都是焦点。还好他不是女人,如果他是女人一定是祸水级别的。 我不想成为被人围观的对象,关键是现在从大厦里出来的人有翰华的员工,我敢在这时候钻进何连成的车子里,明天就不知道会传出几个关于我抱上大腿的版本来,或许还有细节。毕竟这里不是夜总会,我多少要有忌讳。 我正准备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从一旁绕过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再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去。谁知他眼睛那么尖,大老远就看到我从玻璃转门走了出来,对我招手道:“乐怡,我在这儿。”说着这话,身子还从车子上离开,站直了脚向我摇手。 我被叫住不得不停下来,装出刚发现他的样子回过头,心里暗骂一句:尼玛,我在楼上都看到你在这儿招摇过市了,好不好! 他几步快走,来到我跟前,伸手拍一下我的肩膀。 我想我被他拍到肩膀的时候,脸上的笑一定很僵硬,因为我看到他笑得更加得意了,对我说:“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请我吃饭哦,定好地方了么?” 他这么一问我才想到,每次和他出去用餐都是他安排地方,我竟然已经习惯,这次没定餐厅。 我的脸上大概写上了“我忘记了”这几个字,他一笑道:“你该不会请我站在这儿喝风吧?” “我知道一家私房菜做得不错,你要是不嫌弃档次低,可以跟我去一次。不用提前订位的。”我迅速想了一下,对他说。 何连成带我去餐厅都是需要事先预定的,每天的客人数定量,餐品定量……即使偶尔有中餐也是去吃样子的。那里的环境一定高贵优雅,光滑如同镜面的地板,全银质的餐具,穿着挺括制服,系着黑色领结的帅气服务员。所以我敢肯定他一定没有去过老城区巷子深处的中档私家菜馆。至于在电视剧里看过的,请高帅富去吃路边摊?我的脑子可没进水,万一该货吃坏了肚子,我还谈个屁事儿。 “好啦,你请客由你定。”何连成迅速应了下来。 我不想在楼门前头惹人围观,马上钻进了车子。就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刘欣婷一张惊讶的脸。 妈蛋,被看到了。 可能是我盯着后视镜里的刘欣婷看得太久了,何连成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问:“翰华的员工?” “前台,明天不知道公司有什么样的八卦满天飞呢。”我叹了一声。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搞婚外情。”何连成坦坦荡荡。 “确实不是婚外情,是靠脸蛋上位。”我也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他突然把脸凑到的面前,惊异地问我:“咦,难道你不是靠脸蛋上位?”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扑噗一笑道:“也对,我本来就是靠脸蛋上位,怕别人说什么。” 何连成开心地笑了,我心里的担心郁闷也瞬间消散。何连成说得对,我确实不用怕什么。本来没计划在这里做多久,又是靠着一张脸才和何连成认识的,怕说么。 050 淡淡欢喜13 这家藏在西单大羊毛胡同里的私家菜是史兰带我来的。史兰是个美食家,北京所有味道好的餐厅她几乎都去过。用她自己的话说,从西边的石景山古城一直到东边的通州梨园,南到大兴黄村,北到海淀农大,只要是有特色的餐厅她都去过。 金融街距离西单不远,从汇丰金融中心后面的成方街穿过去,再过两道胡同就到了。 胡同很窄,何连成仗着车技不错,直愣愣地把车开进了窄窄的胡同,两个轮子压着马路牙子停在餐厅门口。帝都水深,看到豪车,路过的行人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相比起来,如果车子里走出一个大帅哥,而不是秃头大叔,会更吸引人侧目。 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这家餐厅叫沈秋私房菜,算是官府菜的一派,汤头极好,菜品原香浓郁。我歪打正着,倒是合了何连成的口味。他吃饭是个调剔的,每次在外面用餐都吃不了几口。这一次从头到尾几乎都没停下筷子,最后满意地喝光了最后一道汤才放下勺子,满脸餍足地说:“以后这样的餐厅多推荐两个,味道不错。” 我把公司的情况大致和何连成说了说,说到何萧准备让我接手这个项目时,他一挑眉道:“他打得好算盘,这个项目是老爷子对他年终的考核任务,他倒是用万分之五的奖励就推到你身上,看样子你还心存感激?” “有什么不妥?”我看到他面色不善,反问道。 “何萧这个人,就是笑面虎。表面上看来对谁都好,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这样的脑子小心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呢。”何连成的语气很是不屑。 “他也姓何?”我问。 “据说是老爷子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可是老爷子没承认。他自己也努力,凭真本事做到这一步,现在在董事会呼声很高,大有取代我的意思。如果抛开个人恩怨,他是个人才。”何连成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对我直言不讳。 我不好评价什么,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脸色有点郁郁地问:“这样的豪门恩怨最狗血,你小心不要惹上这样的风流债。” “你对他表面上过得去就行,这个项目你负责全力拿下,到时我在董事会上给你提职位。”何连成道。 他说到这儿看了看我的脸色,忽然坏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在吃醋?” “吃醋?什么醋?”我紧张地反问,他这是什么神跳跃。 “刚才还在说让我别惹 上这样的风流债呢。你肯定是听到早上我老妈的声音里了,对不对?”何连成笑得像只诡计得逞的狐狸。 “你胡说什么,我去结帐了。”我找了个由头站起来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解释我心里压着的石头一下子挪开了,轻松异常,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要冲出来。 离开桌台,我走出来才让嘴角的笑肆意地露了出来,我即使是有意压住唇角,那笑意也是在脸上,在眼里的。 051 针锋相对 我刚结过帐,何连成就跟了来,手里还拿着我的手包,我侧头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他懒懒地说:“想让你少走几步路。” “乐怡。”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头看到刘天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草编帘子前。 “刘总。”我笑道。 “这就是刘天?”何连成往我身边挪了一步,用低低的声音问我,我微微点头。 刘天看到何连成靠近我低声细语以后,脸上的笑意慢慢褪了去,走过来道:“这么巧。” 我只好说好巧呀之类的,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笑着说:“不介绍一下么?”刘天才回过神一般说:“这是林乐怡,我的教练。”说完又介绍那男人说,“这是沈秋,这家私房菜的老板。” 何连成不知犯了那根筋,伸出手搂在我的腰上说:“现在乐怡是翰华期货的风控经理。” 我侧目扫了他一眼,看到他还故意对着刘天一挑眉,那样子分明就是挑衅。 “哦,你们聊,我后面还有事。”沈秋扫了我们三人一眼,脸上一抹冷笑一闪而过,然后干净得抽身离开。 场面更加尴尬,何连成和刘天就那样互相盯着,就像我是空气一样。我都觉得二人的眼神都要擦出火花了,刘天才微微一笑道:“乐怡,明天下班时候我去接你。” 我顿时觉得腰上的手紧了紧,我笑笑道:“你告诉我地方,我直接过去就行了。” “怕你找不到地方,我去接你。”刘天说到这里,看着何连成似笑非笑,之后又转向我说,“本来想请你明天来这里,没想到有人早了我一步,下一步,我一定会比他早。” 他这样温和的人,说了一番下战书一样的话扬长而去,留下了我风中凌乱了。何连成眼睛里笑意很深,凑上前盯着我的眼睛说:“这个人,我不喜欢,不要和他合作了。” “你这人不要出尔反尔好吗?刚才还说让我一定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呢,现在转眼就改口。”我不理解他的想法。 他眼睛里的笑一下子成了怒意,拉着我的手就急冲冲往外面走,来到车子前拉开车门,命令我道:“上车。”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推里车子里。然后他到了另一面上车,迅速发动离开这条胡同。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也不说话,低气压让我有点紧张。我不知道他抽什么疯,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车子出西单路口,上了长安街一路往西,很快上了莲石路。 现在是晚上九点左右,车子往西路宽人少,他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箭一样冲了出去,我慌忙系上安全带,盯着前面飞速倒退的路面,泪泉涌一样流了出来。车子的前灯照出那一片小小的光迅速移动着。 他疯了一样的开车,完全忘记我就坐在他身边,我看着他的侧眼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三年前的那天也是这样,夜路,快车,车里的三个人……好多场景重叠,我一时分不清楚哪一部分是回忆,哪一部分是真实的。 身边的人一会是何连成的脸,一会是爸爸的脸……我头疼欲裂,几乎要炸开一样。眼眶酸疼难耐,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湿了一片。 052 心跳如雷13 何连成终于停下车子,车灯暗了下来,我不知身在何处,痴痴看着他的脸,视线被泪水阻隔,一片模糊,就像是隔着一片毛玻璃看人。 他从驾驶座上探过身子,手按到住我的后脑勺,一张俊脸在我眼前放大……唇忽然一热,被他吻住辗转纠缠。我眼里一片绚丽的烟开盛开,心跳猛地一停,世界在这一瞬都静了下来,紧接着又猛地跳了起来,跳如雷动。我渐渐窒息,就像溺水的人一样,紧张地抓着手里最后一根稻草。 “你怎么了……”他忽然发现我的脸上全湿了,退后一步紧张地看着我。 我被他的举动惊到,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看到我不说话,更加紧张起来,凑上前问我:“怎么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情不自禁,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你生气了?气哭了?” 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惊慌失措让我感动,我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我见过他对其他女人时的随意,我也知道他这样的身份,多少女人愿意倒贴……所以我才觉得他这样珍惜我的感受,让我觉得感动。女人,所求的不过有一个人能把你放在心上,我因为这个眼泪流满了脸。 “是开快车吓到你了?还是我强吻你?”他小心地问着。我想开口说话,嗓子却有些哑,张了张嘴没说出声音。 “我只是看到他那样对你心里有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刘天对你献殷勤就会生气……这难道就是动了心了……妈的。”他说到这里颓然地坐回到座位上,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他的话和最后一声怒骂,让我忽然清醒。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家庭背景……这些都是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我清醒了过来,清了一下嗓子低声说:“三年前我和楚毅离婚,我爸的生意同时走了下坡路,我和我妈陪爸爸去邻市签一笔重要的生意,在高速上出车祸了。我妈妈为了护住我和我的肚子,在那一场车祸里去世了,我爸变成了植物人。全家人,只有我,活了下来。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怀着孕,他们用身体挡住了外界对我的伤害。” 我说到这里泣不成声,从那天以后我害怕开车上高速,害怕开快车,害怕男人生气的时候开车……那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的雨冰凉得冷彻骨髓。 “对不起……对不起。”他回过头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轻语。 车子停在盘山公路的最高处,背后是一片黑漆漆的群山,前面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帝都城 。从这里望过去,长安街和长安街两端的延长线就像是一条缀满了明珠的彩带把帝都城串起来,各色霓虹灯点缀在两旁。这座城市在夜里,流光溢彩,美得宛如梦境。 我在他怀里慢慢平复了情绪,他觉得我平静了下来,才松开手对我说:“出去吹吹风。” 我点点头,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053 不行憋内伤了 山里的空气很好,清凉而干净,车灯熄灭以后,天空星河璀璨。我走到车前时,他已经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看到我走过来,他拍了拍他身边的草地。 我过去坐下来,与他距离不过一拳。 “平时你性格最好,又乐观开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简单的,只想多挣钱的女人。”何连成先开了口。 “让你见笑了,我确实比较爱钱。”我的声音因为刚哭过有点哑。 “但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用爱钱来掩饰你真实的想法和感受。”何连成回过头,一对黑亮的眸子盯着我,声音里忽然带上了蛊惑的人心的力量,“真实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让我看到?” 我心一跳,笑着掩饰了一下什么说:“什么真实的,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不信你捏一下,热乎乎活生生的。” “乐怡,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你对刘天的时候,比对我要真实。”何连成不为我的话所动,依然用深沉得让人能沉溺其中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点心虚,就转过头不去看。 下巴突然吃力,他用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我目光躲闪起来。我不是不会在人前做戏,只是不忍心在他面前继续做戏。女人可以骗任何人,但不能骗对你有感觉,对你动心的人。 “你不敢看我,你在心虚?”他声音里有了笑意。 就这是浅浅的发自内心的笑意,让我觉得心颤,我是不敢看他,可是他猜出这一点就会笑,他对我……我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去扭开脸。 “我喜欢吻你的感觉。”他声音低沉地响在耳边,身体向我压过来。身下草坪柔软,我抬眼就只能看到他黑若点漆的眸子和他背后满天的星光。在他温暖的唇接触到我的时候,所有的星光都汇入他的眼睛,璀璨无比。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手机高亢的铃声在寂静夜里突然响起,有点吓人。 我一听到手机铃推开何连成跳了起来,飞奔到车子里拿出手机,一看正是史兰打过来,向他抱歉一笑道:“史兰在家看着孩子呢,我怕有事……” “你……接吧……”何连成的脸都成了猪肝儿色。 我能理解他的感觉,在这个时候被打断,是人都会变成猪肝儿脸的。 电话一接通,史兰的声音就冲了出来,估计站得远的何连成都听到了。 “你在哪儿 呢?我今天晚上没去上班在家看孩子。谁知孩子睡醒一觉的时候,我正在做面膜,把你儿子们吓着了……哭得我哄不住了。”史兰炒豆子一般说着。 “我马上回去。”我也不便多解释。 挂了电话,我看向何连成笑着讨好他道:“麻烦何少给我送回去吧,家里闹翻天了。” 何连成深吸了一口气回到车子里,发动车子调了头以后,他又猛一脚踩住刹车,狡黠一笑对我说:“不行,我要憋出内伤了。” “你想怎么办?”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里暗骂自己,笨死了这不是把刀子递到何连成的手里了么? 果然他凑上来说:“你亲我一下。” 054 有一点动情13 “那不行。”我想也不想就拒绝。 “那就是说我能了亲你了……”他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话音没落,他又霸道欺身上来。这种车子空间极小,躲都没地方躲,一下被他捉住。 他吻技很好,几乎一下就让我沉溺其中。我不记得是谁说过,如果你吻一个人有感觉,那你是恋爱了。人可以和不喜欢的人做(爱),却无法和不喜欢的接吻。 他的唇覆在我的唇上,迫得我几乎呼吸困难,下意识地微微张嘴吸气,却被他舌头一下子找到机会,灵活地滑了进来长驱走入。 我只觉得身子轻得如在云端,眼前一片绚丽,直到我的身体有了感觉,脑子才如同被泼了一盆凉一样,回了一点神智。 他的手用力按着我的后脑勺,就像要把我镶进身体一样,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某一分部的变化。 终于我喉咙里发出浅浅的声音,他的手不安分地从领口往下滑…… 一道雪白的车光转过过弯,直直照到到我们这边,我推开了何连成,他几乎是躬着背坐了下去,忍得咬牙切齿道:“我多灾多难的小弟。” “走吧。”我低低催了一声,声音里的媚意让我自己吃惊。 我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不能被眼前这个男人迷惑了,脸上发烫。他把车子往后倒了一点儿,看到我的样子不由分说搂到怀里掏出手咔嚓来了一张自拍。 “不许照。”我去抢他的手机,他灵巧躲开,把手机装进裤子口袋里,说:“你敢过来自己掏吗?”我看了看他的裤子口袋,他坐着的时候,手机的位置与那个位置平行。我看了一眼就红了脸,他竟然反应那么大…… “无耻!”我骂了一句。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就想要了你。”他抱着方向盘,一脸的不甘和痛恨。 “快走吧。”我别过头,不去看他,看着窗外说。 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飞红一片,趁他不在意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你不能被一个小男孩一挑拨就动了情。” 车窗打开,风吹进来熄了身体里的火,我终于神色平静了,才回头看他。他看到我恢复了正常,笑着说:“你对我也有感觉,对不对?那明天晚上不准去见刘天。” 我看他那霸道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小孩子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乖,姐姐去办正事,不能推。 ” “我比你大两岁的。”何连成不服气。 “我心理年纪比较大。”我一挑眉。 “不管怎么说,我讨厌刘天。”他有点生气。 “连成,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来爱你。我明天约了刘天一是为了孩子幼儿园的事,二是为了公司项目的事,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推了这一次约会。”我正色道。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道:“我不应该对你这种理智的女人动心,我刚才只是鬼迷心窍了。” 055 史兰的调笑 他说着发动车子一路下山,虽脸上有些薄怒,开车却小心了很多。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到了石景山西边的群山里。山路九转十八弯的,很多路都紧领着悬崖,有时候还有来往的大货车,错车的时候距离山壁不足一尺的距离,惊险万分。 一路上他都不开口说话,我又无话可说,我不能让别人失望以后,再给别人希望。我不敢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都是暗示。 进四环以后车子明显多了起来,那种只有两个人在天地外的感觉慢慢消失,我觉得自己重回了红尘,而在山顶上动情的那一刻。此时想来就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我看着他的脸,发现他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 我长舒了一口气,我不怕他冲动,就怕他当真。 他把我送到楼下,我挥手向他告别,就在我转身要上楼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冲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看着你的背影,我怎么有一种永远再也不能相见的感觉?” “怎么会,别这么想。”我掰开他的手想转身面对他。 “别回头。”他说话时喷出来的热气扑在我耳朵上,酥麻一片,“我在路上想了一路,我可能是有点动心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我……” “别急着回答,我们各自再想一下。”他迅速离开,车子开走以后,我还觉得腰间那温暖结实的胳膊还在。 上楼打开门,元元和童童窝在沙发上看绘本,史兰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上睡着四仰八叉。 听到门响两个小家伙回过头惊喜地叫道:“妈妈。” 史兰被惊醒,看着我咋呼了几句,忽然话题一转看着我的脸道:“满面春光的,梅开二度了?” “胡扯什么,当着孩子呢。”我横了她一眼。 “瞧这眼神,里面全是风情,老实说,是不是第一天就把老总给搞定了?”她一下来了精神,笑嘻嘻地问。 “搞什么搞,何连成有点事,请我去帮忙了。”我淡淡地说。 “哦,原来是他。”史兰还想说什么,被两个小家伙打断。元元扑过来让我陪着睡,童童马上也抱起了我的右腿。 “现在几点了?”史兰看了看时间,觉得有些话在孩子面前也不好说得太直白,从一堆玩具里把自己的手机和包包刨出来,对我摆摆手道:“我去上班了,还赶得上午夜场。 你将来老了有儿子养老,我可得自己存钱呢。” 我送她到电梯,不敢久留马上回到家里。 两个小家伙一看到我就兴奋起来,也不肯睡,我好容易把他们哄睡着,自己洗漱完毕都已经到了夜里一点。想到明天一早还要上班,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迅速入睡。 我原来工作都不需要早起,生物钟已经习惯了早上八点起床,如今突然调到七点,整个人都觉得不太正常。 来到公司的时候正是八点五十,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这个时候来前台打卡。我倒是不需要打卡的,可是我得从打卡机旁边经过呀。我就看到以刘欣婷为首,一帮子花枝招展的女孩围在打卡机旁边,看到我经过,忙装模作样的去打卡。 056 刁难13 到了二楼走廊拐角处,听到底下隐隐约约传出几声讨论:“原来少董喜欢这种风格的,冷艳型的。” “你是小孩子,不知道了吧,越是表面冷艳的,床上越是骚越是浪,有钱人不都喜欢这一口么。” “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有的,你可以去整容呀。” …… 我摇了摇头往前走,谁知才转过走廊转角就看到何萧站在那,我有点惊讶抬头问了一声:“何总早。” “早。”他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何总有什么事?”我问。 “有些人的话别往心里去,做出成绩最重要。”他带着温雅的笑说。 “谢谢何总提点,我知道。”我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对于流言蜚语我习以为常,三年前我就已经经受过流言炮火的洗礼了,这帮办公室的小丫头和那些专业制作谣言的人相比,简直嫩得像顶花带刺的小黄瓜。事实证明,我轻视一帮有了攀附这心却没有攀附机会的姑娘们。 我心里抱着好好干的心思,又想着不能让何连成丢脸,对工作十分上心。毕竟在大学里是学过这个专业的,所以我上午先熟悉了公司的业务流程以后,计划从每个季度的风险预警报告开始看起来。了解一下公司重要客户,公司的风险点在哪些方面…… 谁知我去资料室查资料时,那个电子管档案的小姑娘摆出一脸无辜地说:“查风控档案,要有何总签字。” 我转头回去打印了一份档案查阅申请书,自己填写完成以后拿去找何萧签字,何萧看到这张表,抬眼看了看我问:“你的级别是可以直接调阅风控资料的,不必给要我签字了。” “哦,谢谢。”我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被涮了,伸手要抽回那张表。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雪白的纸上,抬头问我:“有人为难你?” “没什么,照规矩办事,我知道了。”我淡淡说道。 “好,有问题再来找我。”何萧抬眼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点了点桌子上那张纸说,“我要是签了这一次,你次次都要来找我签字了。” “谢何总。”我抽回手,转身出去。 我回到办公室以后,查了一下风控经理的职权范围,拨通了赵俞平的内线电话,对他说:“通知一下郭建伟,等一下十一点开个小会。” “好的。” 赵俞平在电话那头应道。 上午十一点以前,他们都要各自的事儿要忙,十一点是个比较合适的时间到了会议室,两人还未到,我抬手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也不着急等着。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两人才慢腾腾地来到办公室,一看到我在郭建伟就笑着说:“林总刚来,还是真是清闲,我们刚刚忙完。” 他话的里意思简单明了,暗示我是一个没事干的闲人。我也不说话,初来乍到没必要亮出自己的刺,我笑着看着他们说:“你们都是公司的骨干比较忙,但是我刚来,占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了解一下咱们部门这个季度的工作。” 我的话让他们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每人在汇报工作的时候,藏头露尾还以为我真的听不出来,我也不道破,只说:“我要看一下近三年以来,我们公司所有的季度和年度风控报告。” “恐怕今天下午没时间……”赵俞平道。 “电子档案,三分钟就提完了。”我看着他,不继续往下说。 郭建伟看气氛不对,马上说:“林总,下午我去申请一个借阅密码,你可以在自己的电脑上看。” “好,那散会吧。”说着我就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057 贼一样的赴约 我看了一天的资料,大学时学过的东西因为这些专业词汇的刺激,慢慢从记忆深处浮出来,如一条条可爱的小鱼。平生第一次觉得老爸逼我学的这个专业太有用了。 我看到今年第一季度报告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刘天打过来的,我才下意识去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六点了。 “乐怡,你今天加班吗?”刘天在电话里问。 “没有,我看东西有点入神,错过了下班时间。”我忙解释一句,“你到哪儿了,我马下就下去。”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黑色车牌尾号是六的车子。”他在电话里说。 “不好意思,马上下去。”我忙道歉。 “不急,我才来一会儿,怕你觉得下班时间不方便。”刘天体贴地说。 我快速收拾好东西,拿着包走出办公室时,看到一楼的职场只有三四个人在加班,其余的员工都走光了。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松了一口气。 昨天何连成搞的那么一出,让我超有压力,本来想提醒刘天晚点来,却忘记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细致,能想到这一层。 来到楼上,我不用张望就看到一辆黑色低调的凯迪拉克停在楼的拐角处,车牌尾号是6。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刘天从后视镜里看到我,马上下车非常绅士地拉到了副驾驶的车门,等我上车以后他关好门才走到驾驶座。 “你是南市人,大概不太爱吃辣,我今天定了一家港式餐厅,怎么样?”他问。 “都行,我口味不挑,基本上只要不是特别辣都能接受。”我说着。 他看着我一笑,飞快地把眼光转开去看前面的路,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色。我看着他的样子,马上自觉地去检查衣服,一看顿时觉得有点尴尬。浅蓝色的修身衬衫胸口本来就有点紧,刚才收拾东西时有点着急,小暗扣被崩开了,我竟然没发现。从他的角度转过来,都能看到里面浅色的内衣。 我脸一紧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偏了一下身体,悄悄把暗扣扣紧,才转过身子来。心里暗想,会不会被误会? 刘天知道我曾经的职业,要是想到那里去,我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他定的餐厅叫绿岛小镇,位于国贸三期背后的小巷子里,从外面看是典型的欧式建筑,远看有点像教堂,走进去以后才发现是用纯原木装饰的,别具匠心 的一家餐厅。 我们刚到门口,就有一位侍者躬身问道:“是刘先生和林小姐?” 刘天应了一声,那侍者马上带着我们走了进去。餐厅的走道两旁都是用彩色铁环挂在墙壁上的绿色多肉植物,可爱得要命。 位置定的比较靠里,靠窗,窗外是一个别致的小院子,里面种着一些花花草,造型朴素,却透着不一样的趣味。 “菜我点好了,你等一下尝尝合不合胃口。这家的菜必须在早上点好,他们从海南直运海鲜过来,所以每天每样菜都限量,没事先问你喜欢吃什么。”刘天忙忙解释,眼睛里生涩的东西一闪而过。 “我对港式的菜品,基本上都能接受。”我对他道。 菜品陆续上来了,我超级想问一下幼儿园定的是哪一家,却又觉得此时不好意思开口,他看出我的局促笑了笑说:“不先说正事,估计你吃饭都不踏实。” “最近上班,白天托一位姐妹照看孩子,所以确实比较着急。”我满含歉意说着。 “这是入园的通知书,你先给这名片这人打电话,到时候带着孩子直接去办理入园手续就行了。”他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我隔着桌子接过一看,眼睛瞪得老大。刘天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在半途拿到北海幼儿园的名额。 058 是巧合吗13 “你……这个……我怎么感谢你?”我被这个幼儿园的名字惊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用了点家里的关系,你要想感谢我,请我吃顿饭就好了。”刘天淡淡地说。 “今天我请,不能让你再破费了。”我马上说。 “今天不行,今天说好我请你的。我定的餐厅,你请客,没诚意。”刘天摇头拒绝我的提议。 “那过两天我选好地方再请你。”我说。 “一言为定。”刘天嘴角上扬。 北海幼儿园简就是幼儿园里的黄埔军校,位置就在北海公园里。孩子上课的地方是古代皇家建筑,游戏的地方是皇家园林。最重要的是他的师资雄厚,是大家削尖了脑袋都想去的地方。总之一句话,普通人的孩子根本摸不到进去的门儿。用一句老话说,烧香都找不到庙门。 “那天开庭?”他问。 “就在明天……完了,我忘记请假了。”我拍了拍脑袋。 “打个电话说一声。”刘天提醒。 我也顾不上吃饭,拨通了何萧的电话,告诉他明天有事,需要请假一天。他在那边点了点头道:“以后提前说。” 我连连答应,挂了电话才说:“才上班第三天就请假,也怪不得领导不高兴。” “人难免有急事,都能理解。”他说到这里一停,给我夹了一筷子菜,问,“明天去法院,你一个人吗?” 我被他问了一怔,点了点头道:“是啊。” “要不要我陪你?”他问。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我这几年一个人惯了,并没有觉得一个人出庭有多么不妥当。 “人是一种能借势的动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哪儿,气势上就已经输了。”刘天道。 我一想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开始在心里想到底谁陪我去才最合适,到了最后发现自己无人可以求助。去海院陪着我,站在身边的人,必定要与我的血缘关系,或者是关系紧密的。我妈妈去世,爸爸在医院里躺着。唯一关系好的朋友是史兰,她是可以陪我去,但是依程丽娜的恶毒一定会揭出她的身份来做为攻击我的工具。 “我明天陪你去?”他问。 “不用,我自己去。”我不知为什么,直接拒绝了他。他表情有点落寞,我不忍看他一腔好意被泼了凉水,解释道,“你和孩子们不熟,去也说不上什么话。我找我闺蜜去。” “嗯,有人陪你最好。”刘天低低应了一声。 一顿饭吃平轻松愉快,我们偶尔说几句什么,大多数时间都埋头在美食上。我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享受美食了,觉得身心都舒畅。 在结完帐要出门时,刘天执意要送我,我推辞了一回,看他眼睛里的不由分说,只得坐上了他的车子。 就在调头的时候,我在停车场里看到了何连成那辆红色的保时捷。心里顿有时有点疑惑,他也来这里了?这么巧?可刚才在里面并没有看到他呀?不过又一想,这家餐厅面积很大,没碰到也属正常。 059 叶子来了 回到家里,史兰正趴在窗口往下看,听到我进屋的声音头也没问说:“乐怡,厉害呀,又一个送上门的富二代?” “什么跟什么呀,这是我在形体中心的学员。”我道。 “你来瞧瞧,你家站在楼下还没走呢。”她向我招手。 我咦了一声走过去,他都把我送回来了,还站在下面做什么?来到窗前,我探头看了一眼,他正站在车旁仰头往上看,看到我招了一下手才回去开车离开。 “情深意重。”史兰一字一顿地评价。 “孩子呢?”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 “今天白天玩了一天,累得睡着了。”史兰简单解释一句,又要追问,我不想过多解释,反问:“你和那个医生怎么样了?” “你消息够灵通的。”她一脸惊讶地说,“也不瞒你,计划改邪归正了,和他也说了我的事,他说不介意。我准备开一家美容店,这几天正在看店面呢。” “恭喜。”我真心替史兰高兴。对女人来说,终身有靠比什么都重要。 “我这几年也算见过不少男人,就没见过他那样笨的,连句谎话都不会说,还没编出口呢,脸就先红了。”史兰说。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我把明天需要去法院的事说了,她想了想说:“我身边有正当职业的就医生一个人了,我叫上他,我们陪你去。” “谢谢。”我对史兰真心感激,多余的话也不说,二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明白。都是一个泥坑里爬出来的,相互之间最是了解彼此的需要和动机。 第二天我赶往朝阳法院的路上,接到了叶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劈口就问:“在哪个法院,我下飞机了,马上赶过去。” “叶子,你怎么突然来了?”我惊喜连连。 “怕你一个人被那混蛋欺负了。”叶子在那头说得掷地有声。 “朝阳法院。”我说。 我们来得早了,开庭之前就在一旁的休息室坐着等。才等了一会儿楚毅和衣着鲜亮的程丽娜走了进来,我一看到程丽娜的装扮,就觉得有点恍神。敢情这货把法院当作了服装秀场么? 程丽娜一看到我就想上前说什么,被楚毅一个眼刀逼到一旁。他走上前,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着趴在我和史兰身上的小家伙,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庭,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楚毅道。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想和他说那么多,拉着孩子走到一旁。 史兰看着他冷笑道:“一个女人带孩子有多辛苦你知道吗?早些时候你不来要,现在孩子能跳能跳能说话了你来要孩子,你还是人吗?这是平白想摘别人的胜利果实,脸皮真厚。” 楚毅被说得无话可回,或者是他不想和史兰对话,往退了一步站在一旁悄悄看孩子。两个娃坐在我身边,也小心地打量着楚毅。童童看着他一脸好奇,元元则是直接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还拉了童童一把说:“看他做什么!” 童童也被拉得转过了头,只留两个后脑勺给楚毅。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大力撞开,一个红色长卷发的女人冲了进来,扫视了一四周一眼,一脸惊喜地扑上来,叫道:“臭乐乐。” 我被她抱了个满怀,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低低地叫了一声“叶子”。 060 开庭13 楚毅、叶子、我和程丽娜四人都是南市旧识,此时相见却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思。叶子瞪了楚毅一眼,就直接开骂了:“你害她还不够惨呀,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你在哪儿?就想捡现成的?当年我也是瞎了狗眼,还以为你是个好男人呢。屁!” “叶子,你把嘴放干净点。”程丽娜听不下去了,往前几步对着叶子说。 “叶子也是你叫的?你个小三上位的东西!”叶子又骂了回去。 “叶灵灵。”楚毅叫了一句,把程丽娜拉到自己身边才说,“我们也不想闹到这一步,只是乐怡太固执,如同那个时候一样固执。” “楚毅,你说她固执?”叶子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她看着楚毅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她是固执,她不应该当初一门心思要嫁你,不顾一切做你的妻子,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不该在被人诬陷的时候和你妈妈顶嘴为自己辩解。” 楚毅眼睛有浓墨一样的东西流动,他低声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是我的补偿她不接受,她甚至在离婚以后就迅速离开了南市,生孩子和怀孕我一概不知道。” “是呀,你当时在和你的真爱死去活来呢,你怎么会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不知道,真是个好男人。再说,她为什么要接受你一个人渣的补偿。”叶子咄咄逼人的问。 “切,我老公是人渣?”程丽娜一下子从楚毅身后冲了出来,指着叶子的鼻子骂道,“你自以为是的好姐妹,好朋友,现在是小姐,还有脸儿说我老公是人渣!” “你放屁!”叶子一个大嘴巴就朝程丽娜脸上打去。 楚毅一把抓住叶子的手说:“够了,等一下有什么法庭上说吧。”说着带着程丽娜去到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叶子满眼是泪回头问我:“真的假的?” “曾经在夜总会陪过酒,那只是一段经历。”我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没必要隐瞒,等一下在法庭上程丽娜一定会拿此事做文章,不如现在就让叶子了解实情。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抱着我的肩膀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为什么不找我?” “都过去了。”我拍拍她的手,掏出纸巾让她擦干眼泪。然后介绍史兰给她认识,两个小家伙也乖巧地叫了叶姨。 很快就到了开庭时间,我站在法庭上看着不远处的楚毅,心里觉得五味陈杂。我第一次来法院是因为楚毅,当年是因为离婚。我 第二次来法院还是因为楚毅,这是次是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律师在法庭之上唇枪舌战,他的律师拿出许多证据来证明他有更好更利好孩子成长的条件,我这边的律师也列出我们的证据和条件,证明自孩子出生以后,他从未抱过一次,没有付过一分钱的抚养费,孩子和母亲感情很好。 程丽娜那边果然很快就把我没有正当职业的事说出来,说我没有能力抚养孩子。我这边早就准备好的入园通知书和工作收入证明也拿了出来,楚毅和程丽娜有点惊讶,但是依然着自己的优势——钱多。 061 判决结果 本来很简单的案子,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在法庭之上争论不休,法官终于提出休庭半个小时讨论,半个小时以后重新开庭。 我在这时才发现两个小家伙眼里的惊恐,童童一向敏感,他在中间休庭的时候死死搂着我的脖子不肯下来,最后快要开庭时,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我不要离开妈妈,我不要离开妈妈……” 我被他这么一喊叫,心里也酸得难受,抱着他无声地流下眼泪。 我的律师很擅长抓住于我们有利的机会,再次陈述孩子年幼,一直与妈妈生活,建议法官尊重孩子自主的选择,由男主定期出抚养费,由女方亲自抚养孩子。 程丽丽站在哪一直不屑地看着我们,就像孩子她一定会争到手一样。 再次开庭后十分钟,法官就给出了一审判决书,孩子归楚毅抚养,我每月将工资收入的百分之三十给楚毅做为抚养费。 听到这个判决时,我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童童和元元放声大哭起来,死死抱住我的腿不松开。叶子和史兰在一旁也看不下去,怒问:“把孩子和妈妈生生分开,这样合理吗?尊重事实吗?” 程丽娜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怀里的孩子道:“我说过孩子一定是我的。你的努力又怎么样?你洗白了小姐的身份又怎么样?”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会再次提起上诉。”我抱着孩子,一步不让。 “再次上诉又如何?更高一级法院也会尊重一审的结果,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机会翻案。”程丽娜低头看了看两个小家伙道,“一个月之内,让你把孩子给我们,你好好做个告别吧。” “乐怡。”楚毅拉住程丽娜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我道:“我不会剥夺你和孩子亲近的权力,你可以定期来看他们,带他们出去玩,至于抚养费你也不必出了,我知道你的生活很拮据。” 我抬头笑呵呵地看着他,趁他不防备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他一记耳光,他被打得有些懵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难看得要命。 “你耍什么疯?”他低声怒吼道。 “别在这儿装好人,想要孩子门儿都没有。”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判决结果,盯着楚毅不肯示弱。心里暗示自己,还有一次机会,还有一次机会。 “楚毅,你是人吗?没听到孩子哭得可怜吗?”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我隔着眼泪 望过去,是何连成。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一件米色小西服,像阳光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是你……”楚毅冷冷看了他一眼。 “可不是我么?我再晚来一会儿,我的人都要被欺负死了。”何连成来到我身边。 “判决结果已经出来了,孩子一个月以后交给我们抚养。”楚毅道。 “那可不一定,还有一次上诉机会呢。”何连成道。 “那你可以试试。”楚毅面目不善。 062 临时爸爸13 程丽娜瞥了何连成一眼说:“就算你现在看上了这个女人,弄两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放在身边,不怕将来分家产吗?如果你要插手这件事,只怕对我们更有利,你将来也只能是后爸。” “大婶儿。”何连成笑嘻嘻地看着她说,“有后爸就有后妈,听说后妈更厉害一点吧。” 程丽丽娜语噎,楚毅把她挡在身后对我说:“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一个月以后我再来接孩子。不过从这周开始,我每周都要有一天单独陪孩子的时间。” “你想得美……平白得两个儿子。”叶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几乎没听楚毅的话,已经开始想在下一次的上诉中,如何能够改变这个判决结果。 “我们先走了。”楚毅说到这里,又蹲下身子伸手要去摸元元的头。元元正抱着我的腿瞪着一双眼睛掉眼泪,看到他的手伸过来,一偏头往后躲了一躲,眼睛却一直盯着楚毅在看。那里面既有企盼,又有拒绝。 我此时不愿意多说什么,心脏就像被人用手拧着一样难受。眼睛酸梁,有热意想冲出眼眶,却被我生生压下去。让眼泪流回心里,胸口就像被硫酸烫到一样疼。 我不能在楚毅面前露出败姿,即使两败俱伤,我也是最后倒下的那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脸色太过倔强和不甘,让楚毅走出几步以后转过身子看着我,郑重道:“你真的可以放心,他们只会是我唯一的孩子,以后也绝对不会出现其他兄弟姐妹。我只会待他们好,真的。” 我不说话,眼睛都是酸酸的眼泪,隔着眼泪看楚毅,面目不清。他看我这个样子,伸出手要拍拍我的肩膀,半途被何连成伸手拦下,他拍开楚毅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楚毅近前,用低低的声音说了几句话,楚毅脸色一变。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低头拉起儿子往外走去。 今天来法院的时候,我觉得我做到了充足的准备——帝都最好的幼儿园、体面的工作和收入……所有能够够证明我一个人可以很好地抚养孩子成大的资料我都准备了。但是,眼下却还是这样一个结局,我头疼欲裂,却只有强撑着。 叶子本准备陪我一起回家,临时接了一个单位的电话,说要她马上赶到北京的会场,她抱歉地笑了笑,我说没关系送她离开。 史兰也陆续离开,陪着我坐在法院高大台阶上的除了两个小宝儿以外,就只有何连成。我没回头知道他坐在我的身侧,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阳 光味道,我很熟悉。 “你怎么不走?”我问。 “你这么难过,我不放心走。别怕,万事有我,楚毅逼得急了,你办移民去国外。”何连成的话让我眼前一亮。 我掏出手机马上搜国外移民机构电话,何连成一把夺过手机说:“你不要这样坚强和理智,行么?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你要我怎么样?”我抬头无奈地看着他。 “先去吃饭,然后带两个娃去玩半天,比如世界去过么?”何连成后半句是对两个小东西说的。 两个小家伙摇了摇头,何连成笑着说:“本来以为你们能胜诉,特意跑去买了两张票,要带你们去庆祝一下的,谁知道竟然败了。不过,败了的人也有权利去庆祝,对不起?” 元元和童童还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倒是被他手里那两张花花绿绿的门票给吸引了,问:“比如世界是什么?” “就是能实现你所有愿望的地方。”何连成卖了个关子。 两个小宝儿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问:“能变出爸爸吗?” 何连成的表情明显的一怔,然后笑着揉了揉童童的脑袋说:“能,我说那里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就能实现,你们都有什么愿望?” 两个小宝儿相互看了一眼说:“和爸爸一起在游乐场玩一天。” 何连成拍了拍两个小家伙儿说:“这个比如世界简直就是为你们的愿望量身定制的。走,吃过饭一起去。” “别瞎闹,他们比较较真儿。”我低声提醒。 “不就是爸爸陪一天吗?你放心。”何连成也不说明白,拉着两个小家伙就上车。先在附件找了个地方吃饭,然后直奔比如世界而去。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比如世界,以为只是简单的游乐场,去了以后才知道这是一个角色扮演的游乐场,在游乐场里你可以扮演成你想成为的任何人,去做想做的事。 何连成进去以后,带着两个小宝儿去换了亲子装,回来以后郑重地两娃说:“咱们角色扮演开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爸爸了,你们就是孩子。今天爸爸陪你们玩这里面所有的游戏,你们选一下,从哪个开始?”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我听得出来,何连成刚自称自己为“爸爸”时,语气还有点生硬,说到最后一个“爸爸”时已经有点顺溜儿了。 元元和童童刚开始有点怕生似地看着他,双方都有点拘谨地玩了一个骑马游戏以后,明显打成了一片。 周五的游乐场人很少,何连成带着两个孩子满地跑,元元追着他口里叫道:“爸爸,我要当消防员。” 童童摆动着小胳膊小腿也追了过去,我跟在后面看着三人玩成一团,欢笑声一片,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他们是多渴望有一个爸爸能陪着他们一起成长! 从一个场馆换到另一个场馆,三人的身影都很轻快。两个孩子脸上出现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笑容,那些笑是放肆的,娇纵的,发自内心的…… 我拿着水壶和食物站在一旁等着,一位妈妈站在我身边羡慕地说:“瞧你多好,一下子两个,从小就有玩伴儿。你老公体力也好,耐心也好,陪着玩了这半天也不嫌烦。”她说着指了指正抱着一个孩子去自动售卖机的中年男人说,“我家那口子都跑不动了,准备用美食诱惑孩子离开呢。” 我看看场子里的何连成被元元和童童扑倒,笑止不住地从嘴角溢了出来。 一直玩到比如世界闭馆,两个小家伙还没尽兴。虽然累得满头都汗,眼睛里却有阳光一样的光彩透出来。 “妈妈,以后还来玩。”童童趴在我怀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 “好。”我应下来。 “爸爸也来。”元元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何连成说。 何连成愉快地点了点头说:“好,跟你们玩一下午比在健身房练一下午还要累,省得健身了。” 元元得了他肯定的回答,咧着小嘴就笑了。 在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家伙就睡着了,何连成穿着白色t恤开车,浑身都是朝气,让我觉得自己老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陪他们真是力气活儿,不过确实很可爱。” “谢谢你。”我刚才不知从何开口。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满脸不开心的样子,所以才想陪他们的,后来陪的时候才觉得他们也真挺可爱的,这可能是爱屋及乌吧。”何连成一边开车一边说。 到了楼下,我抱着元元,他自动抱起来童童,用脚关上车门,跟在我身后上楼。一楼的阿姨正好出门,抬眼看到我,笑着问了一句:“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阿姨又笑道:“你们这是和好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别闹了。” 何连成脸一红,低头不说话。阿姨却 以为他是心虚,又说了一句:“不是我说你,一个女人带孩子多不易。” 何连成忙点着头,抱着童童逃也似地往电梯快步走去。 回到家里,他把小东西放到床上才舒了一口气道:“冤死我了,替楚毅那王八蛋背了黑锅。” “你先擦把汗,我去简单弄点吃的。”我拿了一条干净毛巾扔给他。 “你亲自下厨?”他问。 “是呀。”我点了点头,往厨房走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孩子在家睡着,出去吃饭不合适。还好冰箱里有一些新鲜蔬菜,我简单做点儿。他帮我陪了一下午孩子,我总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回去吧。 我正在水池洗菜,腰上环过来一只手,抬头侧脸一看是他正一脸赖兮兮的样子抱着我。 “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就好,这里油烟太大。”我一边干活一边对他说。 “昨天晚上,你和刘天在吃饭,聊得还挺好。”他语气古怪地说。 “对,我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看到你的车子了,你也在那里用餐?”我问。 “哪有那么巧,我故意去等你的。一想到你和刘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就觉得别扭。”他说着搂着我胳膊紧了紧,把嘴唇贴到我耳朵上说,“一天不见你我就想得不行,怎么办?” “你跟踪我?”我反问。 “不是,我担心你。”他纠正道。 他说话吹出来的热气扑到耳垂上,麻麻酥酥的,让我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我强压住胸口要溢出来的冲动,用湿漉漉的手掰开他环住我的胳膊说:“乖,去外头等着吃饭。” “不。”他固执地不肯松手,把头埋到我的脖颈处低声说,“我就是想抱着你,只有抱你在怀里,才觉得安心。一松手,就觉得你随时都会消失。” “怎么会……我又不是鬼魂……”我的话没说完,脸颊上被亲了一口。他的吻缠绵炙热,沿着脸颊一路吻到耳垂,被他用嘴含住耳垂的时候,我的心嘭的一声几乎不跳了,胸口酥麻的感觉抑制不住。 063 头条绯闻 我转过身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个满怀。他在我耳边低语:“怎么办?我怎么会有离不开你的感觉……想你,就是想你。”他缠绵的情话蚀骨入髓,让我觉得全身都软了,没有力气反抗。女人都是听觉动物,情话缠绵是我最抵抗不了毒药。 我身后是冰凉的洗菜台,前面是他的情话和热吻。 他大力拥着我,雨点一样的吻落在我的额头脸颊……最后是一路攀到嘴角。他吻技很好,让我情迷意乱。我感觉身体一边是冰山一边是火焰,整个人就像浮在水上一样晃来晃去,眼前是他长而卷翘的睫毛。 他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眼神,轻轻喘息了一声,吻落在我的眼睛上,低声呢喃道:“不要看着我……好想吃了你……”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呼吸就在耳边。没了视觉的身体异常敏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不停游走在脸上,不由自主接纳了他的深吻。 脑海里无数烟花炸开,身子开始滚烫起来。他的身体起了反应,坚硬如铁顶住我的小腹。 忽然身子悬空,被他抱了起来放到餐台上,一对黑亮的眼睛盯着我,欺身压了上来。 我几乎不知伸手去推开他,他用手扫到餐台上的一堆东西,我目光不经意看到一只小小的黄色橡皮鸭子,最后一丝理智让我清醒。 “不要……孩子在呢。”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 他眼晴闪了闪,下意识去看卧室的方向,我借机从餐台上跳下来,走了出去。不能再和他单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说不定就会擦枪走火。 “我好内伤。”他期期艾艾地跟了出来,小心地去卧室看了一眼,关好房门,来到客厅把我扑倒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我用带着抱怨的语气说,“你一说小家伙,我就觉得背后有一对纯洁的眼睛瞅着我,怎么也没法在他们眼前下手。” “快起来,我去弄吃的,你也累了一下午。”我推开他,语气温柔。 “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多诱人……我又不是柳下惠。”他不乐意地又吻了过来,走直我喘不过气来,耳根子都发起烫来,他才万分不舍地凑到的耳边说,“以后小东西在,还是不要和你玩这些暧昧了,我好难受。” 我看他脸上表情可爱,就像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心里一软忍不住轻笑着在他额头轻啄了一下,说:“我去做饭。” 面对他的温柔,我无力抗拒,但又不能越线。 来到 厨房,我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微微松了一口气,抬手去拿挂在墙上的东西,瞥到了一旁的一面小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满脸粉红,眼睛又润又亮,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的笑意,那种笑让人觉得砰然心动。我大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告戒自己不要像初恋的小姑娘那样。 我简单做了两个菜,一份汤端上餐桌,他坐在我对面,嘴角噙满笑意望着。我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只知道低头吃饭,到了最后愣没是没尝出自己做的饭是咸是淡。 我看了时间,已经夜里十二点半了,于是对他说:“快回去吧,太晚了。” “不走。”他靠着门一脸坏笑看着我。 “不走你想干嘛?”我蠢驴一样问出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拥到怀里,一直吻到的双腿发软,他才坏笑着在我脸上拍了一下道:“我以为你没感觉呢。” 我好容易送走了何连成,觉得在床上才眯了一会儿,就听到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直响,接过来一看是叶子。来到客厅按了接听键,她在电话里听到我的声音怔了一下问:“乐乐,你怎么刚起来?” “昨天睡得有点晚了。”我说。 “你在家等着我,今天周六我没事,去找你,有一条大新闻。”叶子说到这里,不等我反应过来挂了电话。 叶子二十分钟以后敲响了房门,我打开门她先把一张报纸递给了我,说:“看看吧,你这次出名的。也不知道出这么一件事儿,对再次上诉来说是好是坏。”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拿过报纸翻开一看,吓了一跳,这辈子我都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 娱乐版头条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首富之子何少继初恋订婚之后,暴出与神秘女郎约会,居然有两个萌童管他叫爸爸”,下面是大幅却不甚清楚的照片。外人可能认不出来旁边抱着衣服的是我,熟人却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几张在比如世界的照片,还有几张他在楼下抱着孩子的往上走的照片,最后一张是隔着玻璃拍的,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热吻。 我看得清楚,那正是我家的厨房窗户。 “他竟然是哪个何氏的继承人?”我大惊失色。我一直知道何连成比较有钱,可是却从没想到他有钱到这种程度。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叶子显然不相信。 “真心不知道。”我摊手,把报纸放到茶机上,问:“一般人看不出来是报纸上的是我。” “有心人就能看出来,认识你的人就能看出来。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就走得这么近?你知道吗?想嫁给他的姑娘绕地球三圈还能打个蝴蝶结,这回你和天下女人结了仇了。”叶子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我想一下。”我知道感情的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样的人,我高攀不起,也招惹不起。如果来得及抽身退步,越早越好。 叶子说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上头条,毕竟大家都没有上头条的经验。叙了几句旧以后,叶子话题一转问我:“三年前你突然离开南市,谁也不联系,让大家着急了好长时间。” “当时心灰意冷,又觉得自己离了婚丢了脸面,也就不想和大家联系了。”我低声道。 “傻丫头,离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又没有出轨。”叶子道。 我被她一提,想到了当年的事儿,问:“当年程丽娜不是说她怀了楚毅的孩子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孩子的影子?” “她当年怀孕是假的,为了赶你走。谁知你的婆婆竟然相信了,又有了你出轨的证据就借机拆散了你的楚毅。不过,楚毅看似有主见,实则对他妈的话言听计从,我都看走眼了。”叶子不忿道。 “楚毅为什么又不能生了?”我忽然想到楚毅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话,问道。 叶子在南市到底知道得要多一些,哈哈一笑道:“活该他不会生。至于原因没人知道,反正知道和程丽娜有关系。” “他会不会生跟我都没关系了,只要他别打主意到我孩子身上。”我说。 “他要是没儿子,若大的家产留给谁?所以你做好准备打持久战,这个孩子他还真是争定了。”叶子道。 叶子又和我说一些近三年以来南市一些和楚毅相关的事情,到了最后忽然问:“你别被程丽娜表面上的大大咧咧给唬住了,她才是个有心计的。你想一下,你当年被诬陷的事,到现在也只有我和冰冰相信你是清白的。别人都认为是你出轨导致你和楚毅婚姻破裂的。” 我听了她的话心头一动,回想三年前发生的事,太多的疑点。只是当年伤心欲绝,根本没有理智去分析这当中到底都有什么。 “我有个朋友的老公是交警队的,无意中说起你们那起车祸,说怕是有人做了手脚,只是做得太隐秘,没找到证据,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送叶子回酒店以后,我一直在想当年的事,如今回忆起来觉得疑点重重。只 是,当时身在事中,伤心得只想早日脱身,对于这些竟然没关注过。 “妈妈,有车子过来了。”童童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抬头看到又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开了过去。我忙回过神,带着两个娃回家。 周一早上先去幼儿园给孩子们办入园手续,之后急匆匆赶到公司,一进门我就接受到来自各方面灸热的目光,隐约还听职场里有人压低声音说:“就是她,就是她。” “长得也不怎么样呀……” …… 我忽然想起来,周六早上的绯闻头条。只怕现在不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估计全集团的人都知道了,怕是我还不知不觉成为公司所有女人的眼中钉。 我没在一层前台处多做停留,准备快步通过前台上二楼办公室。就在路过前台时,一直在旁边职场的刘欣婷快步走过来,大声道:“林总,有您的花儿。” 我站住看到她从前台后面抱出一束鲜艳的黄色郁金香递给我说:“今天一上班就有人送来了。” “哦,谢谢。”我总不好问是谁问的,抱着花去了办公室。我才走到楼梯转角处,就听到有人在那边的职场叫刘欣婷过去。我能猜得出来,大家一定在讨论这花是谁送的。 我回到办公室,从花束里找到一个浅紫色的小便签,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写着简单一句话:天天开心。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它的文字,我翻来覆去没找到任何能证明送花人身份的东西。有心想去问刘欣婷,又觉得我若多问,就又要为办公室八卦加料了。就忍住了这个想法,也许是何连成送的?心里就有了点小小的欢喜,暗暗企盼。 064 单独谈谈13 我抱着那束黄色郁金香转了一圈,看到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空花瓶,随手插了进去。不管是谁送的,看着颜色明亮的花,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 赵俞平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进来,对我说:“林总,这份材料麻烦您签个字。” “那个项目?”我问着接过材料扫了一眼。 他在旁边简单解释了两句,说是关于最新朋度的风控报告,董事会急着要看,今天必须赶出来。我看了看时间对他说:“我刚接手这个工作,先看一下,等下给你打电话。” 赵俞平笑着说:“今天中午前返给我就行了,下午还要找何总签字。” “好。”我点了点头。 我才来公司一周时间,近期的风控报告还没有看完,现在马上在新文件上签字,难免有点心虚。风控报告指导公司下一个月的重点工作,操作方向,动辄上千万的资金,出了差错就是大错。 我按照常规查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所有的地方都中规中甜。最后以防万一,我在风险高的投资产品旁批注了一句:风险略高,酌情减少资金投入。 签字以后又看了一遍,觉得并无遗漏之处,才打电话让赵俞平过来取走。 刚送走赵俞平,就接到了何萧秘书的电话,通知我下午一点半在二楼小会议室开会。。 中午去公司餐厅就餐时,我端着餐盘就像一个洪水猛兽,走到哪儿都有人让开一条路。我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独自端着餐盘坐过去。 这种冷遇我忍得住,我埋头专心对付餐盘里的食物,不去关注其它。没想到,还有人特意惹上门来。 财务部的周萌踩着九寸高的细跟鞋,穿着一件宝蓝色的修身短裙,一步三扭从我身边经过,我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饭。谁知,她就走到我身后时,忽然一歪,整个餐盘都扣到我身上,我临时的一个闪躲没有全躲开,只让头发幸免于难,汤汤水从我肩膀上流下来。 我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短西服,黑色及膝一步裙,这下衣服上可热闹了。我自己低头都能看到领口上挂着一片鸡蛋花,月牙形的西红柿挂在扣子上。 “哎呀,林总,对不起,我不小心的。”周萌马上道歉,还殷勤地拿起桌子上的纸巾帮我擦身上的菜汁。 “不用了,你没扭到脚吧?要不要找人送你去医务室?”我侧身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不让她碰到我。谁也知道这种菜汤洒到身上 ,擦了以后才更恶心。 “我没事,就是脚脖子有点有酸。”她笑着说,眼睛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那还是去看一看好。”我冷冷说了一句,托起餐盘来到餐具回收处,放下东西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不远处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每人眼睛里都闪着幸灾乐祸的光,窃窃私语:“她这个样子要是被少董看到了会怎么样?” “不就是仗着一张脸么?快拍下来发微博上,马上上头条。” “对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竟直走到那几个议论的女孩身边,刘欣婷原也站在那儿,看到我过去马上闪身到一旁。 “把拍我的照片删了。”我直视那几个女孩说。 “林总,我没拍。”其中一个迫于我眼光的压力,小声辩解了一句。 “是么?”我笑了笑,从她手里抽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问:“没拍,这是什么?” “我以为没拍上……”她有点惊慌地解释。 我抬手把那几张连拍我的照片删掉,把手机还给她道:“如果我今天的照片传到网络上,我一定会追究法律责任的。” 那个女孩往后退了一步,我又看着那几个围观的女孩说:“谁拍了最好都删掉,一个公司的闹红脸多不好。” 那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两个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删掉。那个长得最清纯漂亮的那个忽然冷哼了一声:“林总,你可不能官大一级压死人吧,我的手机是我的私人财产,你有什么权力看。” 她的话倒我问住了,我笑了笑说:“在拍我的照片之前,它是你的私人财产,我没权利看。但拍完以后,它就成了做案工具,你说我能不能看。” 我带着笑看着她,补充了一句:“小姑娘,你再不删除,我可就报警了。” 她忿忿地看了我一眼,满心不甘地删除了照片。 “乐怡,你怎么……”何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笑着和他打招呼,却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旁,何萧的态度里毕恭毕敬。 “何董。”我尴尬地叫了一声。站在何萧身边的老者,是何氏集团的董事长,何连成的富豪老爹何则林。 他看了看我身上的菜汤,笑着问周围的人:“公司餐厅的地板地太滑了?” 没人敢吱声,我忙向他道了个歉, 出去换衣服。办公室里有衣柜,只是我初来乍到并没有在这里准备常穿的衣服,只得先到洗手间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穿着半湿的衣服去旁边的金购中心买了一套衣服。 我回到办公室已经到了开会的时间,来到会议室刚坐下,何萧就带着何则林走了进来。 他亲自推开门让何则林进来,站在一旁对大家介绍道:“今天何董莅临公司指导工作,大家欢迎。” 众人都满脸带着谦恭的笑鼓起掌来,我也跟大家一起,笑着看向会议室最中央的位置上的何则林。 他满脸带笑看了看大家,我明显觉察到他视线经过我的时候停了一下。没办法,我有点尴尬地微微低了一下头。第一次和董事长见面,我顶着一身西红柿鸡蛋汤,不想引人注意都难,这回印象深刻了。 何则林没有一点架子,说话也很风趣,很多小动作与何连成极其相似,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得出来,父子二人的关系很好。 会议结束以后,何萧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去何董的办公室。我才发现在二楼最靠东头的位置有一间最大的办公室,是预留给董事长的。 我进门以后有点拘谨,生怕老爷子有看娱乐周周报的习惯。心里要想,万一他看到那条绯闻,我该怎么回答。 “小林坐下吧,不必拘束,你刚到公司,咱们就随便聊聊。”他温和地笑着示意我坐在他对面。 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与我隔着一个红木的小茶机,茶机上放着一套紫砂功夫茶具,他倒了一杯香醇的普洱茶推以我面前说,“普洱养胃,尝一下?” 我不怕别人明刀明枪地冲到我面前和我来硬的,最怕软刀子悄没声息的磨人。我大大方方接过杯子,品了一口说:“何董,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看样子你是直接的人。”何则林笑了笑坐直了身子。 “我算是比较笨的,有些时候拐不过弯来。”我老老实实,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后来一想,这感觉不对,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是吗?”何董的脸色变了,他收起脸上的笑说,“那张报纸我也看到了,我想问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商场上厮杀多年的凌厉之气在他身上出现,他的眼睛看着我,很直接。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被看到了。 “何少董帮了我很多忙,我很感激他。”我有点不知怎么开口澄清。 “是吗?”他表面看来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只是每一个字都很有份量地压在我心上。他这简单的两个字有暗示有警告,我想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只有感激,我就放心了。”何董对我笑道。 “嗯。”我不知所以应了一声,在这种商场老将面前,我的所有隐瞒都无地可藏。 “就现在来说,我还是比较看好你的工作能力,如果你能在翰华做出业绩,公司会给你预留很大的发展空间。”他脸上又挂出了温和的笑,属于睿智老人的笑。 “谢谢何董。”我道。 “你工作也有七六年了,知道得到的同时需要付出。我和你谈个条件,翰华给你最大的发展和升职空间,你也要帮我一个忙。”他缓声道。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于是直视他的眼睛说:“我很想帮您,但是您这么成功的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帮得上的。” “中午的事我都看到了,你很成熟理智,直接坚韧,喜欢用最直接快速的办法去解决问题,有点男人的思维方式。所以,我也和你直说。连成小时候我正在创业,对他的管教比较少,等我注意到这些时,他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应该也知道,在帝都这个圈子里,他的名声不大好。从来不插手生意上的事,这一次求我把你按插进公司,是他第一次张口。我觉得这个是契机。”何董说话条理清楚,目的明确。 我静静听着,弄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让我配合他把何连成这匹野马拉上正轨,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可以给我天大的好处。最后他说了句,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 065 你只能二选一 “何董,谢谢您的信任,我想考虑一下。”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办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做出与他合作的决定。虽然大家都认为把这匹野马拉入正轨是为他好,但是站在野马的立场来看,恐怕不这么想。 “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你会马上答应。”何董淡淡一笑。 “我也以为自己会马上答应。”我歉然道。 “那你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他又给我倒了一杯茶,接着说,“帝都这种地方从来不缺少人才,何况你的简历连成掺了不少水分进来,他对你有点上心。” 他的话很慢很温和,却直击靶心,让人觉得无力反抗。 “有些事情可能是误会……”我想怎着怎么解释这个误会。 “在生意场上,没有误会,只有机会。这就是你的机会,看你自己抓不抓得住。”何则林的眼睛有点混浊了,但看人的时候那种压力比凌厉外露的眼睛更有震慑力。 “你想要的比你说出来的要多。”何则林忽然严厉起来,他看着我直言道:“你想嫁进何家是不可能的,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继续在翰华工作,配合我把连成拉进集团工作;二我给你一百万,买你离你翰华,离开连成,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低着头一时之间做不了决定,何则林似是看出我的为难,缓了缓语气说:“不是我非要拆开你们,你做为一个妈妈,如果坐到我的位置会怎么做?” “何董,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做这个决定我需要考虑的时间,毕竟我与连成是朋友。即使是出自好意的骗他,我也比较难下手。”我把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我等你答复。“他点了点头又道,“机会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我觉得自己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这人太聪明,任何的小动作和小心思都瞒不过他,说每一句话都要再三思量。 下午我在看资料的时候,有点心不正焉。何则林开出来的条件很诱人,我想接受,又怕伤了何连成。 离开职场三年的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机会,真的想抓住。只有抓住这个机会,我才会在以后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条件,教育环境……陪酒虽然来钱快,挣得多,但毕竟只是权宜之计,是青春饭,做不长远的。 现在他的条件就是一个诱人的金瓜,摆在我面前,看我选不选。第二个条件也很诱人,一百万的现金,足够我先开一家小的传媒公司了 。可是,代价是永远不见何连成。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我选哪个都不会犹豫,现在却犹豫不决。特别是一想到第二个条件,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何董找我单独谈话以后,办公室里专门针对我的氛围淡了一些,至少没人当着面对我说三道四了。 周二中午我接到了何连成的电话,他一接通就问:“我老爹去你哪视察了?” “你消息真灵通。”我叹道。 “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我稍一犹豫回答。 谁知就是语气上的这一点迟疑和犹豫让何连成听出什么,他嘻嘻一笑道:“别瞒我了,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做便宜爹以后,不为难你。” 我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老爷子和你提条件了。”何连成笃定道。 我没说话,太聪明是他的硬伤,我也不想继续编谎话骗他。这段时间以来,他无条件地帮了很多。 “下班我去接你,一起吃晚饭。”他迅速收了线。 我怔了一会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样蛮不讲理,却让我觉得有点心动。 这一回何连成根本不屑于在楼下等,直接大大方方走进我的办公室,推开门对我说:“收拾一下吃饭去。” 看到墙角的郁金香踢了一脚说:“你们公司怎么在办公室放这么恶俗的花儿?” 我一听知道不是他送的,也不回答只是笑了笑。 我们两个一起走下二楼的时候,受到了全公司人的注目礼。大家都下班了却不走,坐在位置上或明或暗地打量着招摇过市的我们。 何连成人瘦脸窄个子高,活生生的衣服架子。属于那种地摊货都能穿进t台秀感觉的人,何况又是一身闪闪发光的大牌。我站在他身边,觉得自己有点像灰姑娘,还是午夜十二点以后的那种。 “你再这么来几回,不用董事长谈条件,我自己就辞职了。”我看着电梯门关上,舒了一口气。 我说完没听到他回话,一抬头看到他笑盈盈的脸就在眼前。紧接他搂着我的腰,迫使我抬起头,霸道地吻了下来。 “有监控……”我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这里是死角……”他把我压在怀里,霸道地闯进来。他身上的好闻的阳光味道一个劲儿 往鼻子里钻。我脚有点发软,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电梯叮咚一声停了下来,他迅速转了个身把我拥在怀里,挡住了进来那人的视线。我被他用胳膊圈在怀里,只觉得莫名的安心。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厉害。 好容易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我就急步往外走,他笑了两声追了上来。来到我身边低怕说:“你就像干了坏事儿的人一样,满脸都是贼相儿。” 我低着头用目光扫着周围来往的人,不和他打嘴仗,等坐到车里才还了一句:“你才贼相,你全家都贼相。” 他扑噗一声笑了出来,从驾驶座上探过身子把我按到椅背上狠狠亲了一口说:“我要是贼,今天晚上就把你偷了。” 听了他话,我也觉得自己幼稚得不行,马上正色道:“先说说你老爸的条件吧。” “不用你说,肯定是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我?”何连成漫不经心猜道。 “咦。”我这回奇怪了。 “我交过几个女朋友,老爷子不满意都是这么去说的。”何连成道。 我觉得有点可笑,问他:“那最后的结果呢?” “都选择了拿钱走人,反正知道也嫁不进来,不如落点好处。老爷子事后把录音甩到我面前说,你看在女人眼里,你不如钱重要吧。”何连成说着。 “你……这都是什么事,还不止一次这么干?”我失声笑了出来。 “我老爸总是喜欢用最直接的办法解决问题。刚才给你打电话时,我都害怕你否认,说老爷子没给你提条件。”何连成声音里有一种低沉的情绪。我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是第一个这么坦诚,和我实话实说的。”何连成看了我一眼,眼角扬了起来,眼睛里都是笑意。 “我也挺想选钱的,后来想了想咱们关系这么近,不能骗你,一犹豫就错失了发财的机会。”我半开玩笑说着。 “听到你有点失落地和我说实话以后,我特别开心。所以刚才在电梯里才没忍住。”何连成没理会我的玩笑,自顾自地说着。 “何董还说了另外一个条件。”我把今天何则林的条件和他说清楚,他扬了扬眉笑着说:“既然你心里有我,我们就合伙骗点老爷子的钱给你花花。” “你想怎么样?”我惊问,生怕他说出什么出奇馊主意来。 “他那么想让我这匹野马回头 ,我就回头一次给他看看。”何连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是怎么问他都不说,直到坐在沈秋私房菜的包间里,他才挤到我身边说:“我干脆到翰华上班得了,我去当个董事,以后天天能见面。” 我不能想像何连成去公司上班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形,至少办公室女孩子的裙子要短一些,争风吃醋的事儿多一些。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公司的业绩? 他听了我的担心以后,非说我是在吃醋,伸手就把的捞到怀里,亲亲我的额头说:“今天我开心,你陪我去喝酒。” “明天要上班。”我拒绝了他的话。 “不怕我送你嘛。”他死缠赖磨,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一软答应了下来。 我们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正好与从外面进来的沈秋走了个对脸。因为上一次的一面之缘,我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何连成拉着我的手道:“何小姐,你这样脚踩两只船,不怕遭雷劈吗?” “沈先生你误会了。”我忙解释。 何连成则一把拉住我,明目张胆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女朋友,就是脚踩两只船也轮不到你来管。再者,就刘天那条破船,我们还不乐意踩呢。” 沈秋大概没有见过这样说话的人,气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说:“你们两个倒是挺般配。” 何连成故意装作听不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说:“那是自然,你最好劝劝你的好基友刘天,让他早点放手。” “何连成,大家传得没错,你还真是个奇葩。”沈秋气得红着脸,一甩袖子转头进去了。 066 表白13 何连成坐到车里皱了皱眉,忽然问:“你办公室的花是不是刘天送的?” “不是他送的。”我想都没想就回答,没想这一回答又在何连成面前露出了破绽。 他反问:“那是谁送的?” “神秘人。”我摊了摊手,“昨天早上开始的,我还以为是你。” 他低声切了一句说:“我要送也是送红玫瑰,郁金香这么暧昧的表达,不是我的风格。”我不置可否,这种事越解释越黑。 “女人长得好看就是祸水,不管工作能力怎么样,到那里都是男人眼光追随的中心。”他有点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 我又气又笑,不想和他一般计较,不接他的话,转头看向车外。路上车子很多,走起来很不顺畅,走走停停。只有最靠边的应急车道上没有车,他一打方向盘直接拐了上去,踩下油门往前冲去。 “老大,前边有探头有警察,你想找罚吗?”我马上坐直身子,提醒了一句。 “怕什么。”他嘀咕一句,照常往前开。 一路上无话,安静地来到那栋小楼外,他打开门下车,我问了一句:“这一回还需要翻墙吗?” “没事,你可以翻,我在里边等着。”他忽然笑了笑,迅速打开大门自己闪身进去,我脚上踩着高跟鞋,根本赶不上他的速度,被关在大门外面。 隔着铁栅栏,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对我说:“表面看着很文静,内里上却很野。” “我走了。”我觉得他今天有点喜怒无常,转头就准备往小胡同走。腰上一紧,身体被他拽进院子里,笑盈盈的眼睛近在咫尺。 “别人莫名其妙送花献殷勤了,我还不能吃一点小醋么?和我甩脸子?”他逼问我。 “我没有。”我矢口否认。 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尖,说:“平常看着挺精明,一说谎话就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说着拉着我进了屋子,我觉得自己刚才也有点闹小脾气,于是笑了笑道:“不能白白陪你喝酒,得要一个出场费。”他没说话,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转过客厅的走廊以后,我被一片烛光晃花了眼睛,怔在当地。 客厅中间被腾空,大理石的地面上摆着一张做古朴造型的原木桌子,桌子上摆着银质的烛台,烛台旁用粉色蜡烛拼成了心形。 跳动的烛光映在他的眼里,说不出来的诱惑。 他拉着我过去,亲自为我拉开椅子,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然后贴在我耳边说:“稍等一下。”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前忙后,想过去帮忙他连连摆手,没多大会儿功夫,他变魔术一样从厨房里端出来煎得正好的牛排。 “太惊喜了,你还会下厨?”我问。 “今天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所以想隆重一点,为了表示诚意,我就亲自下厨了。”他把餐具放好,从醒酒器里倒出早就醒好的红酒。 “什么事?”我接过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问。 “重要的事留到最后说,先说说上周六的头版头条吧。”他坐在我对面,从身后的桌子上抽出一个档案袋递我说:“看看吧。” 我放下酒杯,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一遍,然后有点惊奇地问:“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快就查到了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何连成给我的资料是一个摄影记者的口供,上面说了自己如何受了楚毅的指使,故意跟踪我们。本来预计要跟一段时间才能发现新闻,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拍到了想拍的东西。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当你的钱足够多的时候,就会发现想办成一件事没那么复杂。昨天我就找到了这个狗仔,他把什么都说了,还在这上面按了指纹,签了字。”何连成说。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我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真不相信楚毅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生意场上无良人,我也给他制造点新闻,让他先自己从家里乱。”何连成把那一堆东西重新装回去说,“不说他了,尝尝我的手艺。” 何连成手艺不错,牛排煎得鲜嫩多汗,火候正好。他在用餐时不停地倒酒,一顿牛排喝光了一瓶红酒。我放下餐具,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说“喝多了,脸好烫。” “郑重……的说一件事。”他的脸也有点红,像是酒喝多的样子。 “别这样,我觉得有点紧张。”我撩了一下滑落到额角的头发说。 “再喝一杯你就不紧张了。”他用白色的餐巾托着醒酒器,又重新约我倒上酒。 我端起来抿了一口。 “为了庆祝你第一次和老爷子交手全胜,这一杯要喝完。”他的笑让我无法抗拒,举杯与他碰了一下喝尽。 杯底叮当一声,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出现在在眼前。我用手捡出来举到面前,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剧情,我会评价一句:恶俗!那是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满心的欢喜简直要飞出来。 “你愿意不愿意和我正式交往,做我的女朋友?”他眼睛里都是企盼地问。 “我……”我拿着那枚戒指犹豫了。喜欢钻戒不错,但是钻戒代表的含义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有这样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说不动心是假话。但我不是涉世未深的的小姑娘。我知道有的事凭努力能做到,有些事无论如何努力也做不到。 “我想我们做朋友没问题,要做恋人的话,之间的差距太大。”我有些残忍地把戒指递了回去。 我眼看着他眼睛里的火苗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他没去接那枚戒指,而是直视我的眼睛问:“你是第一个拒绝我老爸开出来的条件,把真实情况告诉我的女人。第一个我为会旁人的喜怒哀乐而牵动的的女人……我第一次帮别人带孩子,第一次被别人的孩子叫爸爸,第一次对一个人扯心挂肺,第一次去求我老爸,插手他的生意,第一次为女人大打出手……哦,是两次为你和别的男人动手。如果这都不是爱,我就不知道爱是什么了。” 他的眼睛里有悲伤绝望,还有深深的不屑。我被他问住,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我所有的爱都在曾经的岁月里用完了。 “你别和我说身份地位的差距,这不是理由。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这是我第二次正式求一个女人做我的女朋友。第一次是面对薛铭,我们从小就认识,她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家世又好,是所有男孩子心里的梦中情人。她那一次接受了,笑嘻嘻地说,做一段时间试试哦。然后……”何连成没说下去。 “对不起,但是我不是对你残忍,我不是爱做梦敢做梦的年纪了。我有两个孩子,有一个正在打官司的前夫,还有曾经做陪酒小姐的经历。你想一下,差距有多大?”我抓住他放在桌子上冰凉的手。 “我想问的是,我不在乎这些,你在乎什么?”何连成重新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问。 我在乎什么?我在乎得到希望以后又失望,我在乎爱了以后又受伤,我在乎自己的付出最终换来一场空……所以我愿意在欢场之上戴着面具和所有的男人周旋,赚取自己可怜的生活费,也不愿意真实的,勇敢地面对一个人对我好。 “你不要说你对我没感觉。真正动情的吻是和逢场作戏不一样的,我吻你时你的反应告诉我,你也对我动了 心,你的眼睛里有我。”他说着甩开我的手站起来,隔着桌子探身过来,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敢让我吻你吗?” “我不敢。”我马上拒绝道。 “你不是最擅长逢场作戏吗?作为你的主顾,你还从来没有对我做过这种戏。来一场怎么样?”他拿起桌子上的那玫戒指,扔到我面前说:“卡地亚收藏款五克拉钻戒,市价三百八十万,买你陪我一晚上,够了么?”他距离我很近,我能看到他眼底的暗红和额角上隐隐鼓起的青筋。 “你干什么?”我退回了一步。 “知道你从不(出)台,我要买你的第一次(接)客,这钱应该也足够了。”他语气冰凉。 我只觉得心被揉成一团,有钝钝的刀子在上面来回划动,疼得几乎都要缩起身子。我仓惶站起来,忙乱地朝门口走去。 椅子被我带倒哗啦一声响,还没转过身,手腕就被他紧紧拉住,他炙热的唇紧贴着耳垂说:“你既然感情上不接受我,我们就做生意。” “你混蛋,放开我。”我骂了一句,死命往后退,想挣开了他的钳制。他的手特别有力,握着我的手腕生疼。我挣扎半天不仅没挣出来,反而被他拢在怀里。 他的下巴紧紧抵在我的头顶,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我只是情急才说出那些话的。” 我忍了很久的眼泪在听到这一句对不起时奔涌而来。被别人误解我最多骂回去,或者赏两个耳光。但是被他这么说,我觉自己就像被架在刀山上一样,满身都是疼,又不知如何逃避。 我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他把我转过去,眼睛红红地盯着我,伸手帮我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你拒绝我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你能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吗?” 我被他一下击中软肋,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低声说:“我怕最后一切变成空……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什么都抓不住……” “你还在想着楚毅?”他反问。 我摇了摇头,就看到一对红通的眼睛逼近,他炙热的唇温柔地覆在我的唇上。 067 又喝多了 他温柔而又霸道地吻上我,我一挣扎被他咬了一口,疼得我不由吸了一口气凉气,这一下正好给了他闯进来的机会。 我有嘴上有点吃疼,心里忽然冒出无名的火,也不管他现在怎么样,一口咬了回去,然后咬了个正着,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儿散开。他抱着我不肯松手,我被逼得步步后退,最后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墙上,身边不知道有什么有东西被撞倒,哗啦一声巨响。 我睁着眼睛,看着他,我的眼睛里只有他,霸道强势不讲道理的他。他直视着我睁开的眼睛,不再如上次那样温柔地提醒我闭上眼睛,就是那么看着我,强势地吻我。好像在挑衅,我就这样对你了,你还能怎么样?! 我越是在他怀里挣扎反抗,他越是用力,搂在我腰间的手几乎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把我扑倒在地上,地毯上微微的尘土味冲到鼻子里。我一用力把他翻到一旁,还没来得有翻身坐起又被他钳制在身下。 “你没权利强迫我。”我喘着气着说。 “我不是强迫你,是唤醒你爱我的感觉。”他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动弹不得,他也温柔了起来。贴着我的耳朵说,“你是爱我的,我肯定。” “你……”我隐忍地低声叫了一句,抬手想推开他。 “不要拒绝我,接纳我,求你了。”他缓缓抬眼头,眼睛里都是企盼。 “我不是合适你的女人……”我找不到其它理由来拒绝他。 “你就是。”他说着重新吻了过来,从额头到面颊再到耳垂,辗转至嘴唇,每一处都热得发烫,他喝过酒的眼睛黑润润的让人心动。 他擅长法式深吻,每一次都让我喘不过气来,待他松开时,我都有溺水的人重生的畅快感…… 终于,我迷失了,在他或温柔或霸道交替的深吻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攀上了他的肩,配合着他的节奏,他眼睛里的温柔几乎滴了下来,轻轻俯在我耳边说:“我准备好了我们的第一回约会。” 我被他的温柔的声音蛊惑,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他俯身抱起我来,向卧室走去。 他把我放到床上,顺势压了过来,衣服在刚才那一场你退我进的大战中已经撕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两件衣服不仅没有起到遮掩的效果,反倒有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紧张起来,全身肌肉紧缩。自从离婚以后,我虽然夜夜笙歌,却从来 没有和这么亲密过,看着他的黑亮的眼睛,我只觉得害怕。 他似乎是意识到我的反应不对劲儿,轻柔地俯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别紧张啊,你是爱我的呀。” 他的手很温柔,吻很耐心,直到我放下了防备的警惕和紧张以后,他才小心地接按近我的身体。 我还是紧张,不知为什么心里有隐隐的害怕,就像是第一次面对楚毅时,那种疼弥漫上来。 我不由皱起了眉,痛楚、紧张、愉跃,还有内心的渴望,身体上的不满足交织在一起,全身的神经都敏感异常。 “你怎么……这么……”他隐忍地低声说着,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拉紧的弓,身上的汗珠吧嗒一下滴落在我胸口,我如同被烫到一样颤抖了一下。 “我……三年来……从没有过……”我别过头,不敢看他。三年不被男人近身,我是不是有点太丢脸了? 他一下没忍住,猛地冲了进来,我低低叫了一声。他喘了一口气带着坏笑道:“你这是在勾引我。” 我想说没有,却没力气反驳,然后一切就乱了,一切就疯狂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他弯弯的眼睛,我翻了个身发现自己浑身酸疼,就像被火车轧过一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做的,一晚上三次,第一次时间特别短,后来两次就越来越长,直到我连连求饶,他还不肯收手。 “累着了?”他热乎乎的手捂在我腰上,轻轻揉了两下。 我现在身子就像刚被唤醒,敏感得不行。三年来的清心寡欲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才被他摸了一把,我就觉得身体起了变化,心里有了渴望,紧张地一旁躲了躲。 “还想跑?”他溺爱地问了一句,伸手把我搂在怀里。肌肤相亲,赤果果相对,这样的刺激我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 还没等我先有什么反应,就已经觉得小肚子上被他的坚硬顶住。我吓了一跳,问:“你是什么做的?妖精吗?” “昨晚是我第一次,你信吗?”他咬着我的耳朵说。 “不信。”我不假思索回了一句。说完以后,再想到他昨天晚上的表现,忽然又觉得不信说早了,他第一次进去没几十秒就缴枪的反应,确实不像个中老手。可是,他这样的背景,身世,长相,不可能有守身如玉的机会呀。 “不信就再试试,我可没吃什么哥啊。”他笑着翻身上来,把头埋在我脖颈间,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为了我守身如玉三年。” “我不是特意为你,只是……”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重重咬了一口我的肩膀说:“没情趣。” 紧接着他用身体厮磨着靠近了我,低低笑了一声道:“你都准备好了。”然后冲了进去,又一番疯狂以后,两人大汗淋漓。他穿上浴袍放了热水,过来抱我过去。我想要自己走,一下床却觉得腿都软了,几乎摔倒在地毯上。 他吃吃笑了两声说:“我初步的战斗力还可以嘛,有待继续开发。” “你……”我被他的得意洋洋气得不行。 他笑嘻嘻地抱起我去了浴室。泡到热水里,全身的酸软有了一点缓解。他像是个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没了节制,在浴缸里又要,我手脚软酸,根本无力反抗,被他按到浴缸里又要了一回。等洗完澡出来以的,我觉得眼皮都睁不开,浑身困乏得不行。 “再睡一会儿。”他终于安静下来,我含糊应了一声昏睡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机正在疯狂地大叫,他从我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递过来说:“何萧打过来的。” 我惊吃一声说:“完了,迟到了。” 再一看时间,可不是嘛,一晚上疯狂的缠绵以后,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做为一个员工不请假不说明,直接就翘班,简直是要被开除的节奏。 “何总。”我迅速接了电话。 “你病了?”他听出我声音里的不正常问。 “嗯,可能是有点发烧,您打电话我才醒过来。”我马上顺势说了下去。 “哦,那好好在家休息,以后身体不舒服记得和我说一声。今天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董事长会过来,你如果能来尽量来。”何萧叮嘱了几句。 “好的,我尽量。”我应下来,正准备挂电话,何连成在旁边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我迅速挂断电话,不知道何连成那声笑,何萧有没有听到。 “你干嘛呀。“我抱怨了一句。 “你对何萧说谎的时候,样子挺可爱的。”何连成道。 “还不都怪你。”我说道。 “看样子我还不够努力,你还有力气怪我。”何连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不敢和他多说,马上起来找衣服穿。来到客厅,我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是那个整洁有度的客厅,简直像被敌机轰炸过一样,矮书架被 推论倒一个,博古架倒了一下,椅子桌子更是七零八落,没一件物品是放在原来的位置。地毯上散着面目全非的衣服。 “这……”我捂住脸,太丢人了,不过一场平常的那个跟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一样。 “哈哈哈……”背后传了何连成不怀好意的笑。 “你还笑呢。”我气不打一处来,拽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浴巾说,“我还要急着去上班呢。发现来你们家公司以后,特别费衣服。前天毁了一套,今天又毁了一套。” “前天谁毁了?”他一下子眼神警惕起来,走过来抱着我问。 “不用紧张,爱慕你的姑娘,把菜汤倒我身上了。”我简单解释。 他松了一口气说:“我给你找找,看衣柜里有没有能穿的。” 他在房间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套白色的清纯版连衣裙说:“穿这个吧,应该能穿进去。” 我看了看,真丝面料,样子简单大方,倒是什么场合都合适的那种。 “你这儿有女人衣服?”我问了一句。其实我特别想问的是,你昨晚说你是第一次,你特么的是骗我吧。想了想他就是在骗我,我也没资格问,把话咽了下去。 “我妈年轻时候的衣服,你到底穿不穿呀。”他说。 我笑着接过来,到屋子里飞快换好衣服,对着镜子化好妆以后,看到从耳垂后面到脖子到锁骨,都有红色的草莓印子,指着对他说:“这可怎么办?” “我爱你的记号,就这样出去就好。”他笑嘻嘻地回答。 我低声说了一句“滚。” 他又颠颠地跑回屋子里翻出一条浅蓝色带着百合花样子的丝巾递过来说,系上这个就行了。 大夏天系丝巾,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可是我又没时间去买高领的衣服,只好如此。收拾妥当以后,我对他说:“准备走了。” “好。”他应了一声,从地上一堆书里翻出那枚昨天晚上被两人嫌弃的戒指走到我面前,用那对能溺死人的眼睛看着我说:“我都为你奉献了那什么了,你要对我负责。” 068 欠我一顿饭(为推荐票满400加更)13 我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他的温柔融化,笑着伸出了手,他把戒指套进我左手的中指上,郑重地亲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说:“这代表我们确立恋爱关系了,以后不许对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我还是觉得做梦一样。”我微微笑着,把那枚戒指举到眼前看着。它反射着日光,火流耀目,美丽得让人不能直视。 “相信我,梦总有变成现实的那一天。”他一本正经地举起的手,在戒指亲吻了一口。 我看着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抱定了再拼一次的决心。 我赶回公司,没耽误下午的会议。虽然这个月份脖子上系上丝巾有点奇怪,但在帝都这个地方装逼的人多了,没人在意我的奇怪装扮。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大,系着丝巾温度刚刚好。何萧走理会议室,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探究,然后很快转开视线。 来开会的中层管理人员都觉得有点奇怪,董事长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来过翰华期货,都在猜测是不是公司高层有什么大的变动。在何萧进来之前,有人在低声说什么,何萧进来以后,马上安静下来。 我是新人,又是空降兵,在公司毫无根基,坐在这里开会和摆设一样,没人主动和我打招呼。唯有人事部的罗香云朝我笑了笑,点头示意。 何则林还是一身灰西服进了会议室,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很快恢复自然,开始正式的会议。今天的会议确实很重要,下个月在上海有一个世界级的金融业峰会,公司拿到了举办方发来的邀请函,需要两到三名员工过去参会。 会议结束以后,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听到何董说:“其他人先散会,小林留下来。” 我只好再重新坐了下来,会议室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当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何董以后,他看着我直接问:“你和连成在一起了?” “没有。”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语气略一怔,马上否认。 “你身上的衣服?”他问。 “我……妈妈的。”我不想他会在衣服上看出端倪,马上想了个理由不管合理不合理说了出来。反正我妈妈的年龄和何连成妈妈差不多,即使他认出这是哪一年的衣服,也不可能只有这一件。 何则林摇头笑了笑,说:“哦,是我太紧张你们的关系了。我说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何董 对不起,我还没想好。”我抱歉道。 他不置可否,对我说:“好好工作,最迟周五之前给我答复。”说完,他转身走了,留下我纠结地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有点发呆。 这件衣服确实有点扎眼,职场女性谁会穿一件白色的真丝连衣裙来上班?不过后悔也没用了。我回到办公室给何连成发了一条短信说,你老爸对我身上的衣服起了疑心。 过了大约十分钟他回过电话来说:“你就死不承认,明天我就把衣服挂回去。” 我又说起何则林让我二选一的事情,他在那边呀了一声说:“同意他第一个方案,不就是想让我去上班吗,我就选翰华期货。把你放在一堆男人中,我也不放心。”他说完,笑了起来。 “真正不放心的应该是我才对呀,你年少多金,人又长得帅,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盯着呢。“我听他说得轻松,不由也笑了。 “怎么可能……我对着别人根本硬不起来……”他说了一半突然禁声。 我扑噗笑了起来:“行啦行啦,别编这种傻子都不相信的理由了,我挂了啦。”我说着要挂电话,他在那边叫了一声说:“你不信过来摸摸,和你通电话我都有感觉。” “你正经点儿。”我说完不等他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我才觉得自己今天有点不正常。和他说话时总有笑意在嘴角,就连声音和语气也与往常不同,就像是……就像是初恋的小女生。 我去卫生间用凉水拍了拍额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然后转身出去,正好和从隔壁男卫生间出来的何萧走了个对脸。 他看着我担心地问:“你感冒好点了么?” “哦,好多了。”我为自己这个蹩脚的理由汗颜。 “多喝热水,晚上早睡。关于那个金融峰会的事,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何萧道。 “何总,我刚来不熟悉业务呢,怕不太合适吧?”我忙推辞。 卫生间门口谈公务,简直无法直视了。 他瞥了一眼我的脖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的丝巾开了。” 我忙去整理,回头看到镜子里丝巾散开了一半,脖子上几个草莓印格外扎眼。我的脸一下红了,他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问:“乐怡,你是过敏吗?” “啊……海鲜吃多了。”我红着脸掩饰。 “以后多注意点,不是什么东 西都能随便吃的。”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说,“等一下我把会议日程发给你,你也准备一下资料。” “好的。”我也来不及推辞去开会的事,马上答应下来,逃一样回到办公室。 妈蛋,这个何萧绝对是故意的,说不定何连成那声笑他真的听到了。想到他猜得出我是因为和男人那个而导致上班迟到,我觉得地缝都没脸钻了。 下午把工作上的事忙完以后,我和律师通了个电话,再次完善了二次上诉的材料,问他其它方面准备得怎么了。律师很明确地和我说:“林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二审成功的机率不太高。你明明是最有可能获得抚养权的一方,一审这样判。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确定还要上诉吗?” “确定。”我不用犹豫,直接回答。 “我看你人脉很广,找找关系吧。我明天就按你的要求去递交二次上诉的材料。”律师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又道,“如果没关系,二次上诉也是白费功夫。” “谢谢。”我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 这件事没法求何连成,他要是有办法早就说了,不会让我着急。可是除了他以外,我还能无条件地去求谁呢? 想到这儿眼前突然一亮,我想到了刘天。他能通过关系在非招生季节弄来两个北海幼儿园的名额,应该也是有些门路了。 犹豫再三我打了电话给他,他听到我的声音满是惊讶说:“乐怡。”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每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才找他,他每次都还答应帮忙,我是不是有点太势利了。 “出什么事了?”他问。 “一审我败诉了,我要再次上诉,所以问问你……”我真纠结得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他听出我声音里的犹豫,马上打断我的话说:“你这案子很简单,所有法官按照正常流程,都会把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你的。” “可是这一次确实败诉了。”我说着。 “我不一定能帮上忙,尽力试一下吧。”刘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忙道谢,不管成功与否,他现在没拒绝我,我都要感激。 “哎……你”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时,他突然鼓起勇气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哦,我记着呢,刚想问问你这几天有没有时间。”我马上说道。这句话说得虚 伪得让人恶心,明明我把答应请他吃饭的事儿给忘了。 “我今天晚上就有时间。”他在那边急急回答。 我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说:“我知道有一家餐厅挺不错的,在正义路附近,叫绿茶童话,你去餐厅等我行吗,我下班就过去。” “我去接你吧,你一个人过来不方便。”他快速说完,迅速挂了电话。我觉得他挂电话的速度就像后面有狼追着他一样。 我现在刚和何连成确定关系,想了一下,挂了刘天的电话后,迅速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晚上要和刘天吃饭,为了是感谢刘天帮孩子找到幼儿园的事。 信息才发送成功,何连成的电话追着短信的尾巴打了进来,我无奈地接通说了一声:“拜托,我都已经汇报了,没有私自作主张。” “你答应他去的时候,怎么没先汇报啊。”他问。 “哪来得及这样事事请示,我真的只是去吃顿饭。”我无奈抚额,遇到一个这么一个超级在乎自己的男朋友,也是有点麻烦。毕竟我一个生活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没有和别人商量的程序。如果不是心里怕他生气,我连这个电话也不会打。 “我陪你去。”他不甘心道。 “这样不好吧,你们两个相互看不顺眼。再说了,他只是让我去的,我突然带个男人挑衅一样。何况,他还是公司的客户,好歹给他点面子啊。”我耐着性子向何连成解释。 “那你要给我补偿。”他语气有点松动了。 “好,我明天晚上请你吃饭,好吧。”我满口应下。 “嗯。”何连成终于让步了,末了补充一句,“戴着戒指去啊,不许摘下来。” 听到我满口应下,他才满意挂了电话,电话以挂断以后,我才想起来叮嘱他一句“别跟踪我啊。” 069 你犯什么傻啊 我出了办公楼,低着头做贼一样走近刘天的车。他同上次一样绅士,下车亲自拉开车门,等我坐进去,自己关好车门才准备回到驾驶座上。 这么一来时间就碰了巧,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何萧正在走了出来,向停在一旁他的车子走过去。看到刘天后,马上往我们这边过来。这会刘天才走到驾驶门旁,何萧就已经走过来了。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装作没看到,刘天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何萧热情地上前与他握手,看了看坐在副台驾驶座上的我笑着说:“刘总和我们乐怡是旧识啊?” 刘天收起笑,略带疏离地说:“嗯,认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何总。”我迫不得已从车上下来,笑着同何萧打招呼。刚才上电梯的时候我特意注意了一下,整个二十三层就我一个人上了这部电梯,怎么好死不死碰到了他呢。 他笑得别有深意和刘天说:“像林总这种年轻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在职场上也不多见,你们还真是有缘。” 刘天嗯了一声说:“何总有这样的得力下属,也让我羡慕。” 何萧回了一句:“你请我的员工吃饭或者拍拖都可以啊,就是不能挖我的墙角。” “何总,我们就是简单吃个饭。”我特意解释了一句。 何萧笑着拍了拍刘天的肩膀,我们三人在这儿对话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翰华的员工从我们身边经过,我隐约觉得明天办公室又会有新版本的流言了。 “刘总,吃好玩好。”何萧说完又嘱咐我说,“好好陪刘总。” 最后他准备转身离开前,凑近我的耳朵说:“乐怡,小心你的丝巾,被客户看到不好。” 妈蛋,我当时真有一拳打扁他鼻子的冲动,怎么从来没觉得眼镜男这么可恶,特别是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这一种。 我们来到绿茶童话,找了个灯光靠边人少的角落坐下。我对刘天解释道:“这家餐厅没包间,你就凑合一下吧。” “没什么,环境挺好。”他看了看四周说了一句。 “环境倒是其次的,你去的餐厅肯定比这里环境都好,这家的味道很好,你试一下。”我叫过服务员,迅速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让他们上了一扎新鲜的马蹄甘蔗汁。 菜品上齐以后,我倒了一杯马蹄汁递给他道:“以这果汁代酒,谢谢你帮我给孩子找到幼儿园。” 我这么郑重的一说,他脸 上有点不太好意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你太客气了,你帮我其实更多。” “那有,我当时只是尽工作职责。”我知道他是说在形体中心的事。 “不不,我家里找过好多教练,各种各样运动的,医生说只有运动才能缓解我的病症。那么多人只有你,我不讨厌,能够在最初的时候坚持下去。”他摇头道。 “你很有毅力,身材改变很快。现在我看着你,都不敢相信原来的小胖子是你。”我笑着说。 他脸上有点发红,放下杯子说:“还是你教得好。” 我一低头有一缕头发垂了下来,不经意地抬起手把头发放到耳朵后面,他眼睛一暗,问:“你的戒指是……” 我有点尴尬地放手放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和何连成确定关系的事。不过,他已经看到了,又问了这样的话,我正好解释清楚:“我和何连成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所以他送了我这个。” 他眼睛里的光慢慢暗下去,哑声问:“为什么这么快?” “我……有些事情说不清楚,或许缘份来了吧。”我轻声道。 “你不知道吗?我……我只是晚了一步。”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说。 “刘总,你别这样。”我急记往外抽手,他死握着不放。 “我不是……”他结结巴巴说着,触电一样松开我的手,低下头好半天才抬起来说,“我可能表达能力还不太好,但是我心里是有想法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问了一个朋友,他说喜欢女孩子,就要送花,送够九十九天再表白就容易成功,所以……我刚开始追求你。” 他说完这些,脸上都是失落的表情。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是哪个坑爹的朋友?竟然给人出这种馊主意?送够九十九天才表白,脑子没进水吗? “沈秋给你出的主意?”我想到了那个干净整洁的私房菜老板。 “不是,是小彭。”他回答完,眼睛里又带上希望问我,“这样不对吗?” “不是不对,是要看对什么人用这种方法。”我说完,想了想又说,“如果是和你一样性格比较内敛的人,用你说的这个办法最好。感情的事很复杂,每一个办法都不是对所有人管用的。” “你和他,不是订婚了吧?”他抛开了上一个问题,想了半晌又问。 “还没有到那一步,只是确定朋友关系。”我低着头,脸有点 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说起何连成,心里总有点小甜蜜。 “那我还有机会。”他忽然一笑,有点憨憨的可爱。 我不想再招惹一笔情债,堆出满脸的歉意对他说:“我不是脚踩两只船的人,所以只能拒绝你了。” “我还没开始,怎么会放弃……你你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可能是不够努力,我不会这样就不做的。”他说话已经有点不连贯了,就像当初刚到形体中心那个样子。我知道他的情况,忙说:“别着急,慢慢说,我听着。” 他抬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我……会努力了,除非你们结婚了。” 结婚?好遥远的话题,我心里摇了摇头,把这个雾一样的词扔出去。 “我的情况你很清楚,其实根本配不上你们任何一个。”我又重复了一下和何连成说过的话。我也不知道这种话对他有没有用,他听完以后半晌不说话,然后开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又接受了他?” 我被他问住,心里有点抗拒继续这个话题,真诚地满怀歉意对他说:“那个忙如果你不方便帮,我找其他人想想办法。” “别……别……我尽力。”他伸手做了一个阻拦的手势说。 气氛已经坏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忽然觉得我求刘天帮忙二次上诉的事,有些强人所难。 和他一起走出餐馆,借着灯光我看到他裸露出来的脖子到下巴一带有一些鲜艳的红斑。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脖子,丝巾被夜风吹开了。 “陪我去趟医院,我是过敏。”他假装看不到我系丝巾的动作,打开车门。 “什么过敏,要不要挂急诊?”我看着些红斑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忙问。 “蔗糖。”他应了一声,扶住车站了一下才又说,“你开车吧,我现在不能开车了,痒得太难受了。” “你蔗糖过敏,你还喝甘蔗汁啊。”我急忙把他塞进车子里,发动车子问,“距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是不是协和?” “对,去协和吧。”他坐在一旁说。 过敏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特别严重。最害怕就是过敏源导致呼吸道过敏,那样会导致人在短时间内窒息身亡。 我也顾不上违反交通规则,五六分钟就开了协和医院正门。也来不及找车位,把车往急诊大厅门口一停,扶着他就住里面走。 他勉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就诊卡,我递到窗门刷了一下,急诊值班小护士看到电脑上显示出来的名字和病历,马上站了起来跑着去打了个电话。片刻以后,五六个穿着白衣的护士推着一张医疗床跑了过来。我把刘天安放以床上,他迅速被推了进了急诊室。 门被关上之前,我看到他身上的红斑已经长到了脸上。 这傻子,明知道蔗糖过敏还喝甘蔗汁,是在找死吗?!我站在外面急促地来回走动,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医生推开门对我说,“你是刘天的家属?” “我是他朋友。”我答道。 “他近三四年并没有发生过过敏,这一次比较严重,还好送来的很及时,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恢复了,你们需要住院吗?”医生像是对刘天的病情很了解,对我叭啦叭啦说了一通。 “我能先进去看看他吗?”我问。 “哦,可以。”医生道。 他已经推到一旁的输液病房休息,医生说至少在再观察一个小时恢复了以后才走,也可以选择住一晚上。 我看到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奇怪,但是想到晚上急诊的人应该不多,于是走到他的床前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这个是老毛病了。原来经常来打脱敏针,大夫都认识我了。”刘天躺在病床上,冲我笑了笑说。 “你犯什么傻啊,明知道过敏还喝。”我气得不知说点什么好,语气有点严厉。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自己不能碰蔗糖,还若无其事喝下我倒的甘蔗汁。他万一有点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糖,可是我又对它过敏。小时候实在受了糖的诱惑,就趁着家人不注意时偷偷的吃,过敏以后被阿姨发现就会送到医院。每隔几个月就闹这么一出。后来,我们家就再也没有糖果了,你递我甘蔗汁的时候我没抵抗住诱惑,就不由自主喝了。反正最多难受一会儿,打一针就好。”他装得没事人一样,宽慰着我。 “过敏有多难受,我知道。”我板着脸对他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出去买个杯子给你倒杯水。” “不用啊。”我刚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用黑亮的眼睛看着我,用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说:“多陪我坐一会儿,我不渴。” 他生着病,我也不好甩他的手,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对他道:“以后别犯这种傻,不 能碰的东西就直接拒绝。“ “可是那你倒给我呀。”他望着我的眼睛说了这句话,让我躲闪不及。 070 刘妈妈的警告13 “我不能碰的都是我最喜欢的呀,我怎么能不碰。”他低垂着眼眸说。 我被他说得心里一动,也不好接话,只好闭上嘴当哑巴。一个小时以后,他身上的症状差不多消化了,值班的护士进来检查了一下说:“基本没问题了,不住院就可以走了。” 我们来到车子前,看到前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乱停车的罚款单,两人相视一笑,我刚扯来被他抢到手里随便往口袋里一塞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还能开车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家,自己再回来。”我看着他问。 我觉得他的过敏有挺严重,有点不放心他自己开车回家。 “应该没事了。”他故作轻松。 我想了想坚决地说:“上车,我送你回去。你家住什么地方?” 他看到我已经坐进驾驶座上,扬了扬嘴角从边一边上车,对我说:“不太远,在后海那边,我给你指路吧。” 我开车从平安大街过来,看到了北海的北门,按照他指的方向从一条胡同拐进了去,他说快到了。 “哦,那距离北海幼儿园很近呢。”我应了一声。 “走路过去二十几分钟。”刘天对这一带的胡同很熟悉,带送我左拐右拐,停在一个僻静的大门口。 这个院子从外面看就是一般的四合院,青灰色的院墙,红色的油漆大门,与旁的院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细看,有点不一样,这院子门口左右三百米内没有一辆乱停放车。 他下车掏出卡在门禁上刷了一下,旁边的侧门先开了。我们把车开进去,出了车库大门,我看到眼前一个齐齐整整的院子。 “保存这么好的古建,你家祖传的宅子?”我看着院子里古香古色的建筑,直接被震住了。 “进去坐一会儿,我在后面住,这是前院。”刘天邀请道。 “不方便吧,这么晚了你家人都休息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我摆了摆手。 到这个时候我要是还猜不出刘天的背景,那也太笨了,能在后海一带住独立四合院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这样的家庭背景我绝对招惹不起,还是迅速离开的好。 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女人从里院走出来,借着院子里的灯朝我们看了一眼问:“天天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刘天回头一看,马上应了一句。 “这位是?”刘天的妈妈走 到近前看着我问。 “妈,这位是原来形体中心的林教,现在在翰华上班,正在谈合作。”刘天向不等我说话,急着向他妈妈如此介绍我。 “阿姨好。”我甜甜地叫了一声。 “哦,我知道。刘天在家没少提起过你,今天一见面,林小姐还真是漂亮。”说着忙让我们进去。 我此时再说告辞的话就有点不太礼貌了,忙笑了笑跟了进去。 转过一道雕花的回廊,来到后面的客厅,刘天的妈妈招呼我说:“喝点什么?” “白水就行了。”我忙道。 她招呼阿姨去倒水,自己坐在我身边亲切地说:“我家刘天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也不知道事先跟我说一下,瞧弄得手忙脚乱的。” “都是我没事先打招呼就直接过来,对不起。”我忙欠身道歉。 “我还想着那天有时间去形体中心找你,亲自当面感谢一番呢。”她说到此处,对坐在一旁微微笑着的刘天说,“你也别傻坐着,去给林小姐端点水果过来。” “嗯。”刘天忙不迭地应了下来,转身去后面取水果。 刘天妈妈还在背后补了一句:“臭小子可不准偷吃。” 刘天笑着应下,身形出了屋子。 刘天一走,他妈妈的脸马上就变了。她依然笑着,笑里却没有了亲热,温和地对我说:“林小姐,你即使不来,我也会在近期去找你的。” 我看到她表情的变化,已经隐约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果然,她见我神色如常,继续道:“我儿子的性格我最了解,他从来不在家里提任何女孩子。你也确实帮了他不少,让他从自闭症里走出来,变成现在稍微外向一点的样子。我们全家人都很感谢你。刚开始,他提起你的时候,我们也特意找人去打听了你的情况。你离异,带着孩子,又在那种地方工作过,就算是出淤泥而不染,别人也难免会多说。我们这样的家庭,经不起这样的风言风语。所以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谈谈,今天倒是巧了,竟这么快见面了。” “刘太太,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刘天。”我举起手晃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哦,那太好了,恭喜你。”她笑盈盈地说。 “刘天性格挺好的,他也向我表达这方面的意思,但是我和他性格不太合,所以没同意,您放心好了,我多少有点自知之明。”我满心真诚向她解释。 这种家庭我招惹不起,也不敢招惹,还是趁早摆正位置,解释清楚的好。刘天刚从自闭症走出来,接触的女孩子还少,等他接触多了,自然会发现我其实不适合他。 “你这么明白我也挺高兴,到底不是十**的小姑娘,还是非常明白事理。”她称赞了我一句,接着说,“前一段时间他去找人要了两个幼儿园的名额,是给你的?” “是,特别感谢。”我忙道。 “这些都是小事,你既然和他说开了,我也该和他说订婚的事了。”刘天妈妈话题一转,看我听了这话上表情还是如常,给我的杯子上续上水,继续说,“他爷爷已经给他订婚了,女方比他小五岁,在澳大利亚留学,下月回来办订婚仪式。我还没敢向他提呢。” “恭喜。”我说了一句。 她妈妈轻轻笑了几声说:“希望他的订婚仪式上,你和你男朋友能来。” “这个我要回去问问他的意见。”我忙笑着答,心里觉得不能答应。我如果带着何连成出现,无疑是给刘天的心上扎针。我知道即使放弃,也是需要时间的。 “你在北京一个人带孩子生活挺不容易的,以后有时间就多走动。我们刘天特别信任你,所以你可要帮阿姨把他给看好了,别让不三不四的女人给拐走了。”她继续说道。 “刘太太您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我应了一句,脸上带着,心里却有点不想应付了。她话里话外都在敲打我,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我对刘天真没有特别的心思。 “他要回来了,来,你再喝杯水。”她抬头看了看墙边的古老的红木座钟,亲自端起杯子递给我。 “谢谢。”我谢谢刚落音,就听到刘天推门的声音,他笑把一盘子刚洗过水灵灵的樱桃放到我们面前的茶机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还没进来就听到你们在笑。” “聊你吃水果会过敏,小时候还经常偷吃的事儿呢。”刘天妈妈先说了一句。 刘天有点无奈地叫了一句:“妈,您就别老说我小时候的事了,要这么说,我一年前还是个胖子呢。” “可不是呢,多亏当时找到了一个林教练。”刘天妈妈笑着说。 我又略坐了约摸五六分钟,借口时间太晚,要起身离开。刘天说要去送我,他妈妈倒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笑着答应了。还说:“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是林小姐开的车,你是不是喝酒了。” 刘天被他妈妈一句话将得没了亲自开车送我理由,回头向他妈解释说:“我不开车,我让司机开车。” “让司机送林小姐回去,你送到大门外就回来,喝了酒不准出去吹风。”刘天妈妈慈爱又霸道地说。 “嗯。”刘天应了一句。 “不用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我对他说。 “你自己回去不太安全。”刘天道。 “真没事,没多远呢。我原来上夜班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半夜回家,从来没事。”我几步跳出他们家的大门,向他招招道,“我走了。” 然后不等他说话,迅速往前走去。 他急冲冲的脚步在我身后响起,他腿长,没几步就追上了我,挡住我的去路问:“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逃一样的走?” “没有哇,你妈人很好的。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这样送来送去的,又不远。你刚打了针快回去歇着。”我把他推到了大门口。 “真没事?”他问。 “真没有。”我答。这时正好有一辆空驶的出租车路过胡同口,我跑着过去招手,迅速上了车。 他追上来两步,无奈地向着车尾灯招了招手。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身影,也招了招手。和司机说了地址,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拐了一个弯就看不到了。 我回到小区已经十二点半,大部分窗户的灯都黑了,我轻手轻脚出了电梯,伸手去摸楼递里的感应灯开关,身子被人猛地圈住,一把被按在墙上。 我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声控灯亮了一起。何连成有些薄怒的眼睛出现在眼前,他问:“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你吓死我了好吗!”我拍拍胸口,从包里掏出钥匙。 “我十点就过来了,在这儿等了两个多小时,蚊子都快把我吃了。”他抱怨道。 “你不会打个电话问我吗?”我有点心疼,忙打开门让他进来。 “打了好多个都没人接,最后又接不通了。”何连成看样子真生气了。 我才忽然想起来,去医院的时候怕影响不好,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后来忘记调回来了。 我正准备继续解释,门被何连成反手关上,小狗一样凑上来趴在我的脖子里闻。 “干嘛?”我问。 “闻闻有没有别人 味儿。”他说着迅速解下丝巾,反手把我压到墙上,霸道地亲了上来。 071 新董事 我此时才知道何连成到底有多霸道,他一脚把门蹦得反锁起来,把我手上所有的东西一古脑扔到地上,直接按我到墙上一通亲得我喘不过气。我快撑不住最后一口气时,他感觉到我急促的心跳才松开我,用笑眯眯的眼睛盯着我说:“我喜欢你被我亲得心跳加速的眼睛,像星星。” “你家星星这样子啊……我”我话没说完,又被他堵住嘴,他紧紧贴着我的身体,亲吻到我的耳边,声音炙热地说:“我想你……一天脑子里都是你,还有你那样迷惑我的样子……不行,我会不会被你迷死啊。” 我听到他的情话,心都软了,第一次主动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低声说:“怎么会呢,傻子。” 他抱起我转身,几步来到沙发前,把我扑到了沙发上。 “不行,我要洗澡。”我推开他翻身下地转身就往外跑,他几步拦住,笑得甜腻腻地说:“告诉我你们都干什么去了,不然不准去。” 他长胳膊长腿,往我前面一站用手扶着墙壁,把我的去路无堵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越过去。 “他对蔗糖过敏,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倒了一杯甘蔗汁,喝了以后就过敏得挺可怕,我送他去医院打了个针才回来。”我忙把实话说了出来。 “你竟然陪他去医院,我吃醋。”他又欺身上来,把我逼得紧贴着墙壁。 “你吃那门子醋,生病是好事呀。”我反问他一句,在他胸前捶了一下说,“我又不是画,动不动把我往墙上挂,干嘛呢。” “你说的啊。”他坏笑一声,把我推到墙上,身体紧紧贴上来。双手掐起我的腰往上一举,顺势让我双腿夹住他精瘦的腰。 我身子一震不敢动了,脸顿时就红得不行,今天的裙子是大摆的,这个动作简直和光着身体和他相对差不多,中间只差一层薄薄的小衣服。 “你看我多想你,看到你就忍不住。”他俯耳低声说着,手绕到我身后。 从进门以来就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又被他用这样暧昧的姿势抱住,顿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放我下去。”我低声说。 “好啊。”他的手假装松了一下,我身体突然一降命中要害,紧要关头他迅速搂起我的腰。 “你……滚。”我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他低低笑了起来,放我下去洗澡,自己跑到客厅找花露水抹被蚊子叮的那一身包。 我 真是服了他,体力好得不得了,一晚上又基本上没休息。早上一照镜子,我长了一对黑眼圈,再看对面那人,神清气爽。 “何连成你是采阴补阳的妖精吗?”我问正在刷牙的他。 “怎么了?他抬头望了望我。 “你看我的黑眼圈。”我指了指镜子,他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出去,才笑了出来,说:“我是被满足了,所以精神比较好。你呢,是因为没被满足,所以精神比较差。看样子我继续努力,让质量替代数量啊。” “你还说……你再说……”我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纵然是与楚毅结婚一年多,也未曾听他嘴里说出过这样的话。后来在夜总会虽遇到不少色男,他们说得最多的都是直白而粗俗的挑豆话。哪有遇到这样何连成这样,满句话不沾一个那种字,却让你处处都往那地方想。 “害羞了?”他凑过来趴在我耳边说,“来,亲一个。” 我忙把他推开,对着镜子专心化妆。如果顶着一对熊猫眼去公司,何萧不知又会怎么取笑我。那个男人,简直就是腹黑的代表。表面看着斯文谦和,实则一肚子的损话,偏偏还没人认得出他的这个面目。 临出门前,他又伸手擦去我抹好的唇彩,一口恶狠狠亲上来,逼得我快腿软后才说:“以后不准用这个颜色的唇彩,像果冻一样,男人看着就想上去啃一口。” “你别这样行吗,我要上班的。”我都有点急了。 “我真是第一次对女人这样。”他晃着身子,某个地方硬硬地碰着我,“你还不相信么?” “我信我信,大少爷,咱们该走了。”我连连求饶。 我原来和他不止一次外出,从来没看出他这方面这么旺盛,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初试这种滋味,到底有点上瘾了。 他开车送我去上班,路上又没少闹堵车时亲一下的把戏,来到公司险些迟到。他站在门口向我摆了摆手,看到我上了电梯才开车离开。 我进了公司,直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路上也不屑于听那些八卦传闻,只当一切都不存在。 一天无大事,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邮件通知,明天早上八点要集体着正装在会议室集合,集团派来一位新董事坐镇翰华。 晚上何连成竟然没来缠我,我一个人回到家里做了一点简单的饭,吃了以后坐在沙发上用手提电脑在网上看一些最新的期货方面的新闻和投资风向,耳朵却竖 起来,听着门外面的动静。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半,也没有传来敲门声。我的手机也像死了一样,静静地躺在茶机上,动也不动一下。 我有点不知所措,在我的惯性里,何连成今天一定会来的。连续几天的亲密以后,忽然没了他的骚扰和蜜语,我忽然觉得屋子有点空旷了。 睡前洗澡的时候我都分着神,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忙顶着一头的泡泡裹个浴巾跑到客厅看了一眼,是个房地产广告,心里失落无比。 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手机,还是没他的信息。我看了看表,十一点半了。想发一条信息过去,想了想又忍住了。暗暗对自己说:林乐怡,你不能这样粘人,有了男人以后,就不能一天没男人了么?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我强迫自己睡觉,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听到手机在床头唱歌,拿过来一看正是何连成。我准备接的时候,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气。凭什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必须没睡?显得我整夜都在等他电话一样,我犹豫了一下把电话调成了静音。 电话响了十声以后重归平静,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想拨回去,又觉得犯贱,脑子里天人作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几点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常早一个小时出门,来到公司楼下时才七点四十。我看了表准备进办公楼,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缓缓停在公司的停车场里。 我觉得那车子有点眼熟,就多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何连成穿着一身银灰色西服,身材修长,五官俊朗,帅得让人不敢直视,阳光灿烂笑着下了车,向我走了过来。 “新董事,是你?”他来到我面前时,我已经把他和昨天下班时的邮件联系到了一起了。 “有资格空降的董事,除了我就是董事会那帮老东西,你以为还有谁。”他一挑眉得意地冲我笑着说。 “你内敛低调一点,行吗?装作我不认识你,我走了啊。”我低声说了他一句,转身要走。 “和老头子一个语气,他昨天晚上问我主动来公司帮忙是不是因为你,我都说是了。”何连成拍我肩膀一下,和我并肩往前走。 大庭广众之下,他倒是挺规矩,没有直接搂着我吧叽亲一口。 “他怎么说?”我低声问。 “他说你能力不错,让我跟你好好学。”何连成说到这儿,眼神一变坏笑了一下说,“你是能力不错,我是得好好学,要不都满足不了你。” 说到这一句时,我们已经来到了电梯门口,此时人多,我也不好有什么表示,何连成看我一句话不说,脸上的笑更张扬了。 进电梯的时候,我趁着人多,悄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然后假装没事儿一样走了进去。他知道是我,看了我一眼借着人多就挤到了我身边,把我挤到一个角落里,抓住我的手放到他的那个地方凑过来低声说:“你想让我忘了分寸,就继续那样挑豆我。” 我被手里的东西烫了一下,想丢开又转不过身子。我身后就是电梯的死角,面前是他,和他几乎紧贴着脸。此时他身后都是人,大家都盯着前面的楼层键,安静得很,我也动不了也不敢发出声音,脸红得自己都觉得烫得慌。 终于到了二十三层,人都下得差不多了,何连成装作无事人走下去,我紧跟在他身边,在我来到门禁处刷门卡时,听到何连成故意装到我身边和我说:“那样的挑豆再来几次才好呢。” “你……” “少董,您过来了。”何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和我们一个电梯上来的,只是晚出来一步。 “是呀,还好我碰到了乐怡,不然就把我关大门外了。”何连成神色恢复了正常,与何萧打着招呼。 我刷开了门,低头对着他们两个说:“两位领导请进。” “乐怡,你在我面前可从来没低过头。少董,可真是与众不同啊。”何萧的话里有话,我却被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够帅嘛,今天办公室得有一堆女人低头,被我帅的。”何连成笑着拍了拍何萧的肩膀,把他勾进了办公区。 我也不敢看两个人,低头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才退了下去。 072 何连成心偏了13 我在自己的办公室冷静了老半天,终于恢复了正常。 在脸皮厚这方面,我觉得我和这些在商场上混过的男人比,还差得很远。我整理好资料,抱着一个记录本往大会议室而去。 这一次是公司高层的变动,属于公司决策层的重大变动,整个翰华的中高层人员都到会了。在座有许多我没见过的人,我找到自己的桌签坐了下去,眉目自观,盯着自己眼前的茶杯。 过了一会儿,大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何萧满脸带着笑,把何连成领了进来,会议室里掌声雷动,比欢迎董事长还热烈一些。那天董事长来视察是突然袭击,何连成来上任是事先通知,各位参加会议的人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整个士气就有点不大一样。 记得有人在网上说“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那帮孙子的”。何连成就是这帮孙子中的一个,他是整个何氏集团将来的继承人,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名正言顺的太子爷。虽然他以前有点不着调,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又是浪子回头的头一步,所有有幸参与的人都特别重视。 何萧双手抬起来往下压了一下,示意大家暂停鼓掌,清了清嗓子说:“大家应该都猜出来,这位年轻帅气的先生就是咱们公司的新董事何连成,集团特派下来的。这也说明集团对我们公司的重视,大家有的人可能认识何先生,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在集团董事会占有一席之地,非常不简单。” 何萧的话才落,又是一阵雨点般密集的掌声。我抬头望过去,看到何连成满面含笑站在主位上,示意大家停下鼓掌,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何总刚才那么夸我,有点过奖。我这个人呢,与何萧总不一样,我不太讲规矩。我注重的是能力和你为公司创造的价值。只要有能力,能为公司创造出可观的价值,我都能破格录用,直接升级,不必一步一步往上熬。我来呢,就是给大家一个机会,一个能短时间内超越何萧总的机会。” 何连成的话音才落,办公室里又掀起一阵热潮,与会者都兴奋地鼓起掌来。他的话就像是强心针,一切对权力和金钱向往的人,都希望打破旧规矩。 如果我是何萧,听了这样蛊惑人心,又拿自己打比方的话,嘴上不说什么,脸上也多少会带出点什么来。可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动,依然带着得体的笑,对大家说:“好好,我就给大家当一回垫脚石,希望在座的各位及早超越我,进入管理层。”我听了这番话,突然对何萧也肃然起敬,商圈里 打过滚儿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的话也惹来了一阵掌声,何连成笑着伸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肩膀说:“何总可是咱们公司的标杆,想超越他,可是要多下功夫的。” 一场会议的开场让他们二人调动得气氛活跃,在座女性员工兴奋得脸都红了,我几乎都能看到成形的粉星星扑噗扑噗地往两个人身上飞。两个人都是年少多金,一个是期文型的,一个是风流倜傥型的,每一个都吸引女性的眼光。 接下来的工作汇报,每个部门的管理者和发言者都表现得很好,汇报做得特别详细。我也借着何连成的东风,把公司的业务流程,各部门职责,现在主要客户,在跟踪的主要项目等都摸得一清二楚。同时在本子上飞快地记着一些要点。 很快到我们部门汇报工作了,我把准备好的工作报告放到投影仪上。然后正常讲述。我来的时间短,讲的很保守,赵俞平和郭建伟坐在下面听,表情上有点怪怪的。 等我讲完以后,刚准备说谢谢各位的聆听。就看到何萧对我说:“乐怡,你这里的数据好像有点问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翻到ppt的第十三页看一下。” 我听了心里有点紧张,忙翻回第十三页,会议室尽头的投影布上出现了几组柱形数据图,何萧看了一下问赵俞平问:“赵俞平,你上一季度汇报工作时,用的就是这组数据。怎么三个月过去了,数据没变化?” “这个我不清楚,原始资料一周前就给了林总,她说要亲自做本季度的汇报材料。”赵俞平一摊手道。 整个会议室,所有人的眼光都汇聚到我身上,我又尴尬又着急。赵俞平给我数据,我都细细核对过,不可能引用错误的,除非他给我的原始数据就是错的。 我镇静慢慢下来,对何萧道:“何总,我汇总的数据用的是手里最新的数据,应该不会出问题。这样吧,我等下回办公室再核对一下,如果有误差,再单独向您和何少董汇报。” “以后注意,咱们可不能出现这种数据出错的弱智问题啊。”何萧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我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脸上微微有点发烫。在这种会议上出了这种错误,简直无地自容。本来我对别人的流言不在意,但是如果再加一条没有任何能力流言,我真的做不到不在意了。 “温故而知新嘛,林总知道我也是新来的,给我看看上一季度的数据,等一会儿和本季度的再做一个比较,这样印象比较深刻。”何 连成懒洋洋的语气让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环顾众人一眼又说:“乐怡,等一下到我办公室单独汇报。”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脸变了变,赵俞平马上站起来小心地说:“何总,对不起,林总用的数据是我弄错的,我这才发现。” 何萧还没开口,何连成就漫不经心地敲了一下桌子道:“给董事会的汇报材料别弄错就行了。我,是新人,看不懂。那帮人,是行家里手,给他们发现这种故意性的错误,会失业的。” “何董事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出这种错误了。”赵俞平额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接下来该谁了?”何连成没理他,直接问下一个。 财务部的周萌站了起来,我有点惊讶,真没想到财务部的周萌竟然参加了今天的汇报。周萌在财务部只是一个现金会计,这种会议上没她发言的机会。这样的会应该是她的顶头上司袁经理过来参加的。 她今天把头发用珍珠发卡盘了起来,倒也干净利落,不复往常散发小妖精的形象。穿着一件修身的紫色套装,上衣只有一粒扣子,里面一件黑色抹胸,领口很低,几乎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来。 她几乎是婀娜多姿地走到演示电脑前,把财务部的ppt在投影仪上放出来,对何萧和何连成鞠躬道:“我们部门袁经理昨天急性肠炎了,所以由我来给各位领导汇报工作。” 她鞠躬的时候,领口大开,一片春光泄露无遗。 每个部门的汇报时间是十分钟,她讲了十五分钟才讲完,之后准备下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何连成轻敲了一下桌子,问何萧:“公司财务部有几个人?” “何董,有八名员工,一正一副两名经理。”何萧忙回道。 “有几名注会?”何连成又问。 “四名。”何萧答道。刚才周萌的汇报的时候,我看到何萧也直皱眉头。周萌是现金会计,对于公司整个财务状况根本不了解。汇报当中,漏洞百出,甚至连我这个只在学校里学金融管理课程时普及过财务知识的人都听能得出来。 “散会后,财务部所有人员过来开小会。”何连成扫了一眼站在哪儿有点脸红的周萌笑吟吟地说,“小姑娘,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了,再踏踏实实往上走。歪门邪道不是不可以,得先惦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走歪路的资本。” 周萌脸红得不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低着头强忍着眼泪回到自己的座位。 何连成一摆手,会议继续,我坐在下面听着看着,一场会议结束以后,我对何连成刮目相看。虽然他没工作过,但是办公室这套政治玩得相当顺手,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提点,什么样的人该敲打,什么样的人该捧……当然,捧我护我是个例外。除了我以外,他对人事的罗香云印象不错,态度也很好。还有另外两三个部门,都用比较肯定的语气表扬了一番。 会议结束以后,时间到了中午十一点,何萧看了一下表,问:“何董,财务部的会?” “下午一点半开始吧。”何连成说。 我跟着大家一起出了会议室,赵俞平和郭建伟在走廊里等着我,看到我出来忙说:“这数据的事我马上去改,改完以后发您邮箱里。” “哦,不急。”我应道。我倒对他们两个没什么意见,要是我在公司兢兢业业干了五六年,眼看要升到正职的时候,空降下来一个领导,我反应肯定更强烈,说不定会直接捅到董事会去。 “马上,半个小时以后就好。”赵俞平笑着答着,然后快速回到自己的办公区。 我从大会议室出来,路过前台,刘欣婷堆出满脸的笑说:“林总林总,有人给您送花。” 我站住,见她从前台后面抱出一束黄色郁金香递了过来,我只得接了抱上楼。 才进办公室,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回头一看又是何连成,他抽出我手里的花,皱着眉问:“又是刘天送的,扔了。” 073 大闹机场 他说着就把花扔到垃圾桶里,我挑眉看了看他,说:“霸道也要有个尺度好不好?” 然后我就去弯腰捡花。他急了,捡起花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把花扔到了外面的走廊里,随手按了桌上电话的免提键,打给了前台。 刘欣婷甜美的声音传出来:“林总,您好!” 我知道他又要兴师动众,马上冲过去想把电话挂掉,他伸出双手死死抱住我,用脸堵住我的嘴,对着电话扬声器说“让人来把林总门口的花收了,扔出去。以后只要是这家鲜花公司来送花,一概不准收。” “您是……啊……马上。”刘欣婷话问了一半,大概听出来了何连成的声音,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他松开我按断了电话,笑嘻嘻指了指自己另一边脸说:“这边还欠一下。” “耳光吗?”我冷冷的看着他说。 “不要生气嘛。”他马上凑上前,抱着我的脸亲了一口说,“我就是不喜欢那个人,生意上我得坑他一把才解气。” “何董,您要是再这么高调地任性下下去,我好像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我叹了一口气,对他这样的举动也气不起来,语气有点小小的无奈。 他性格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把花扔出去以后脸上就一直笑盈盈的,看到我有点不大高兴,自己往椅子上一坐,把我拉到怀里用特别沉深的声音说:“要死,也是死在我的床上。”他声音严肃,话的内容却让人简直不能直视。 说着他吻上了我的眼睛,我忙不迭地闭上眼,感觉到眼皮上落下温暖的一点,然后落在唇上。 我第一次和他接吻没有睁眼,嘴唇上的温柔厮磨很轻,他用舌头撬开我的唇,把我吻到沉醉。 两天之后,去上海参加金融峰会的名单订了下来,一共是三个人,我、何连成、何萧。 我觉得有点奇怪,问何连成:“怎么没有秘书?” “上海有分公司,我们去参会就行了,其它的事情分公司都会提前打点好。”他说到这儿带着几分不甘,“本来我只想你带你一个人去,可惜老爷子钦点了何萧,他也不嫌自己是大灯泡,竟然还真答应了。” “董事长这么做才是明智,你对业务不熟,我对业务也不熟,我们两人去真的不合适。”我笑着说。 他在人前一本正经,做事胸有成竹,说话有条有理,虽然有时会用玩世不恭的态度,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进退有度的 人。只是每次在我面前,都露出无赖的本色,让我对他一点敬重之心都没有。 因为我们都要各自准备金融峰会的事,每人都分了一大堆的工作。特别是我做为风控部的负责人,和赵俞平、郭建伟两个人为了准备在会议发言环节的ppt资料连续加班好几天。 他们两个可能是看何连成的面子,在工作上对我非常配合,给的数据翔实准确,甚至有一些比较独到的观点也都毫不藏私地告诉我。 我每天晚上回家以后,除了查打官司的资料,就是看风控方面的材料,了解现在最新的投资市场情况等,虽然能在网上看到的都是皮毛,但比起初期我两眼一摸黑的状态好太多了。慢慢我对这份工作有了点兴趣,不再想着打完官司就走人。 在这种级别的金融会议上发言,是每一个金融从业人员的所企盼的,但是有些人在本行业工作了十几年,甚至都没有参加的机会。我只能说我走了狗屎运,在抱着去公司开个收入证明的情况下,竟然碰到了这么天大的好事。 每家公司只能有一个人发言,我们三人都分别准备了自己的演讲稿和ppt演示材料。到会议之上看情况,如果前面讲的比较多的是风控,那就由何萧讲国内期货市场现状及发展趋势或者是由何连成讲如何做一个年轻的金融企业管理者。 我当时看到他的演讲议题时,几乎笑出来,太贴身定制了。不过他写完以后,我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肚子里还真有存货。 我本以为去上海之行会一路顺风,谁想才到机场就出事了。 我们临行前一直在忙,差不多有十天没有单独见面,所以在电话里约好到机场见面后,一起去办理登机手续。 我怕堵车,提前出门乘地铁过去,到了以后发现时间还早,于是找了一家星巴克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继续检查的我演讲材料,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做为这个行业的新人,我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里子面子全丢尽。 就在我正专心看资料的时候,忽然听到蹬蹬蹬的高跟鞋声停在我身旁,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张异常熟悉的脸——程丽娜。 她看到我,不屑地笑了笑,不用我招呼直接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看着她这么冷静沉着有点奇怪,一般情况下她看到我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抬手扇耳光子,今天这种情况第一次遇到。对于她以往的表现,我很理解。一般理亏的人都喜欢用夸 张的声势来给自己壮胆。 我没有先开口说话,与她对视。这种事情我做得多了,做起来毫无压力。 果然她先熬不住两人间的眼神压力,把手里限量版lv包往桌子上一摔道:“果然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了,省得我四处找你。” “我和你?冤家?好像不是吧。”我抬眼看了看她。 “林乐怡,你别以为你不吱声我就不知道楚毅去找你了。”她的声音抬高了。 “程丽娜,你也太高看楚毅了,他那样的男人给我提鞋我都不要。”我不想和她多说,因为无话可说。 有谁能够在自己的闺蜜抢走自己的老公以后,还对她和颜悦色,姐妹相称的?! “你别走。”她伸出手啪一下按在我的手提电脑上。 “呵。”我轻笑一声,把电脑从她手下抽出来,有条不絮地装进手提袋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怎么,你老公又让小三怀孕了?” “林乐怡,你还狡辩什么。你要不是小三,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她一听我的话,脸都扭曲了,马上吼道。 “哦,这么说是你没有生育能力,不是楚毅没有生育能力?”我没接她的话,有点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林乐怡,你个小三儿,不要仗着给给楚毅生了两个孩子,就能顺利的和他复婚。”程丽娜猛地站了起来,用涂了漂亮指甲的手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一把握住她纤纤如玉的手指头,往下一掰,她疼得弯着腰就合我的姿势,嘴里叫道:“你松开手!你有种松开手!” “我没种。”我又一用力,疼得她尖叫一声,我才松开手。 我做形体教练这几年,好歹有点好处。那就是熟悉人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和骨头,知道什么样的角度怎么样的力度能让人疼痛难耐,却不会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她疼得脸色都变了,用左手捂住右手道:“你竟敢打人。” “我还没打你脸呢,自己老公没看住,跑到街上骂行人,是个人都会抽你。”我嫌弃地拍了拍手,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四周已经有人围观了,不过大家看我这么气定神闲,觉得也不太像小三儿,看向程丽娜的眼神就没刚才那么同情了,我走出去时,还有人主动给我让了一条路。 程丽娜几步追了出来挡在我面前,也不去捂自己的手,从包翻出一叠照片,啪一下甩到我身上 ,散落了一地。 “程丽娜,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看也不看照片,盯着她说。 “看看照片上是谁?别装得自己多无辜多清纯,小姐出身就是小姐出身,不计前嫌什么男人都上啊!”她声音很大。 我忽然觉得刚才给她那一下子有点轻了,应该直接再抽几个耳光什么的。 已经有围观的人好事地去捡起了地上的照片,有人看了看照片再看看我,像是在对比什么,小小的议论声从四周响起。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的就是看热闹的,不管你身处何地。 我往前走了一步,程丽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我记得当年她抱着肚子来我家找上门时,我当时一个耳光抽得她嘴角冒血。人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只要和你第一次交锋吃了亏,就会怕你一辈子。每一次见面,她气势上就先输了。 “我再说一遍,楚毅那个男人白给我也不要。”说完我推开她走了。 “林乐怡,你站住。”她又冲了上来。 “你干什么?!”一个身影拨开人群挡在我面前,是刘天。 “又是你,呵,和你的教练还玩什么情深的游戏呢。”程丽娜认出刘天来,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把地的照片捡起来,重新走过来对刘天说:“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身后那个女人。” 刘天这傻孩子还真接了过来,我想止制已经晚了。不过,这一回我倒是看到了照片上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偷拍的,迷乱的灯光下,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拥在怀里亲吻,灯光暧昧,又是晚上,又非正面拍摄,实在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不过从身形上看,那个男的应该是楚毅,而那个被抱在怀里的的女人似乎与我腰身有几分相似。 074 商务舱里的暗流13 刘天翻了几张照片看了看,然后一古脑塞回程丽娜的手里,说:“连一张正脸都没有,身形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再诋毁别人声誉,我马上报警。” 程丽娜刚才看到我是一个人,本就想诈我一诈。看到现在这个情形,知道也诈不出什么东西来,把照片往包里一塞道:“好,等我拍到了正脸再过来找你,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你可小心这个和你一个套路,大着肚子找上门。”我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她气得身形一顿,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走。 刘天看到她走远了,从人群外面把自己的行李拉过来,与我前肩往前走,问道:“你是去上海开会?” “是,刘总怎么知道?”我笑着问,当刚才那一出闹剧不存在。 “几天不见就这么生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刘天脸色有点不太好,我忽然想到那些被拒收的花,也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就闭上了嘴。 “如果我知道说出心里话,会让你疏远我,我怎么也不肯说的。”刘天陪我走了几步,突然用低低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我主要是觉得在商务场合,所以叫得有点……”我解释着。 “真的?”他眼睛一亮,转瞬又暗了下去,低声说,“你别骗我了。” 我被他语气里的忧伤感染,一时也忘记了解释,看了看表,距离我和何连成约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一家costa咖啡,说:“谢谢你又一次帮我解围,时间还早,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吧。” 他点了点头,与我一起来到店里,笑着问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只一起吃过两顿饭,连你的口味都不知道,喜欢喝什么?” “焦糖玛奇朵,双份奶,双份糖。”我轻松笑着说。其实我喜欢甜食,吃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 刘天笑了笑,自己要了一杯不加糖的拿铁。 我们在最里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忽然笑着说:“真羡慕你想吃糖就吃糖。” “我也只能偶尔放肆一次,不然会长胖,保持身材是一辈子的事业,女人尤其辛苦。”我说。 他的笑忽然落寞下去,低头抿了两口咖啡,我感觉到似乎是咖啡的苦弥漫到了他脸上。 “我妈那天晚上肯定和你说了什么吧。”刘天问我。 “我说没有你恐怕也不信,你怎么觉察出来的?”我问。 他眼睛看着窗外,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声说:“前天我妈和我说订婚的事了。” 我一下子哑了,这个话题要我怎么接下去。我难道要虚伪地劝他,你好好和那个姑娘过生日子,我和你只是过客,我不适合你之类的话吗?这么虚伪,我自己说不出口。 两个人相对无言坐了半晌,刘天忽然又开口说:“我知道给你送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花还有花语。直到你拒收以后,花店的人给我打电话说的时候,才不经意地问我为什么送黄色郁金香,我才知道黄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没有希望的爱。”他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那个颜色很漂亮,花语什么的都是骗人玩的。”我轻轻说。 “我是从花店经过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个颜色的郁金香。当时就想到了你的笑。第一次见面时,你那种明媚灿烂有感染力的笑。”刘天微微低着头说完,抬头用黑亮的眼睛看着我说,“你不必觉得我在纠缠你什么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他的解释,我忽然觉得何连成那个直接拒收花的举动有点过分,忙向他解释道:“他看到那个花的时候很生气,吩咐前台不准收的,我也很喜欢那个颜色的。” “真的?”刘天眼睛又亮了起来。 我忽然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在某些时候让一个人彻底失望,比让他拥有希望更好。但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我的先响的。 我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刘天的电话也响了起来,然后我们相视一笑同时接通了电话。 何连成已经到了,问我在哪儿,我说了我的位置。我刚挂断电话,看到刘天也在几步之外挂了电话,走过来说:“和我一起去上海的人到了。” 我笑笑说我的也是。 大约有十分钟,我看到何连成和一个穿着紫色衬衫白色西裤的男人一起走进店里,我和刘天同时扬了扬手,然后目瞪口呆的情况下,那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何连成已经够高调烧包了,身边这个男人比他更甚。紫色衬衫,白色西裤,一般的人穿这两个颜色,马上变成土鳖。可是这个人却穿得舒适无比,把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去。 何连成本来在笑着和那个紫衬衫说着什么,看到坐在我对面的刘天笑立马就收了起来,几步跨过来坐在我身边,手顺势就搂到我腰上。 “林小姐,好巧。”那个紫衬衫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我觉得 这个人有点眼熟,却一时没想到在哪儿见过,心里还在暗想:不会是夜总会的客人! 刘天在一旁开口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这边的风控负责人彭佳德。” 我此时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在薛铭的订婚宴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还有邀请我跳舞,让何连成拒绝了。 “我们认识。”彭佳德自来熟地和我打了招呼说,“林小姐,这一次去上海,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陪我跳一舞,对你的舞技一见难忘,今生不与你共舞,我会死不瞑目的。” 何连成看他说得直白,搂过我在脸上叭吧亲了一口说:“你死了以后闭不闭眼,该你儿子关心,关我们屁事。” 彭佳德嘻嘻笑着说:“不就跳个舞嘛,这么小气,你也借过我女伴呢。” “彭佳德。”何连成恶狠狠地喊着他的名字。他挑衅地看过来说:“怎么样,下次舞会时,让林小姐陪我跳一曲。” “不陪。”何连成固执道。 刘天自从何连成进来以后,脸色就不大好看,彭佳德这时才发现他的不正常,咦了一句说:“你怎么了?刚听电话里状态还挺好的,你不会吃糖了吧?你家老爷子会扒了我的皮。” “没有,该登机了。”刘天简短答了一句。 大家齐齐低头去看时间,果然该去办理登机手续了。此时我就觉得有点什么不太对,等拿到登机牌以后,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老天故意捉弄人。我们四个人一个航班,同样的商务舱。 商务舱大家都知道,一共就那么几十个座位,简直是不能再亲密了。 在排队安检的时候,我看到何萧在我们前方不远处。他看到我们招了招手,我忙扯开何连成搂在我腰上的手。 “怕什么。”何连成不肯松手。 “在同事面前好歹装一下嘛。”我无奈地再扯了一下,他虽不愿意放手也没办法了,到了安检门前,只能一个人通过。 何连和刘天气都不顺,带着一行人都低气压。 我的位置靠着舷窗,何连成紧挨着我的右手侧。才一坐下,他就紧紧捏了一下我的手,趁着一旁整理行李的空姐不注意,在我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他真没留力气,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泪汪汪地看着他,捂着耳朵说:“你属狗的呀,乱咬人。” “你怎么又遇到他了?是不是约好的?”他低声问我。 “最近忙得想你都没时间,怎么可能。”我捂住被咬得生疼的耳朵说。 “我就应该让你下不了床。”他凑近我耳朵说一句,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他脑子里平常装了到底是什么?在这么多的场合说这样的话。 我甩他的手低声说:“在飞机上你可别乱来啊。” 他凑近我,用嘴唇磨着我的脖子问:“什么叫乱来?你想让我怎么样乱来?” “过分。”我的脸更红了,真不知道拿这么任性的何连成怎么办。 我的前面是何萧,与何连成隔三个位置的是刘天还有彭佳德。何连成要是真的想干什么,我觉得我真可以死了。 此时飞机起飞了,他也不再说话。我偷眼看了一下刘天,他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彭佳德却在东张西望,看到我看过去,马上笑着说:“林小姐,一言为定啊,到上海我带去最好的国际舞场,你还是自由人,别理何连成那一套。” 何连成瞪了回去,彭佳德挑衅地瞪了回来,嘻嘻一笑说:“你可以不同意的啊,我又不想和你跳舞。” 何连成气得脸都黑了,骂了一句:“擦,我变态啊,我和你跳舞!” 从帝都到上海不差不多要飞四个小时左右,我想着路上这么长时间也足够何连成消气的,等到了上海了再和他解释,于是也闭起眼睛。 过了约摸一个小时,我睁开眼看到何连成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轻轻从他腿上迈过去,想去一趟洗手间。 我才拧开洗手间的门,猛地被人一推整个一冲了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拥进了洗手间里,然后门被他随手从里面锁上。 “何连成,你干什么呀。”我这回有点真急了。 刚才那一下子吓得我差点魂儿都飞了,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故呢。 “我想你,好几天没见你,一见你就看到了他坐在你面前,还在笑,我生气。”他说着欺身上来,把我逼到墙角里,低垂下头吻上来。 我本来气得不行,却在被他吻到的那一瞬失去了发火的力气,只觉得呼吸困难,腰间被他紧紧搂住。他轻轻厮磨着我的唇,凑到我耳边道:“我想你。” 他语气深沉,带着蛊惑人心的真诚,让我觉得暖暖的。他声音微微有点哑,“我加班到后半夜,然后想你,梦里全部都是你,怎么办?” 075 对你上瘾 我看着他润润的眼睛里,那种遮掩不住的思念,忍不住惦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一吻,轻声说:“我也想你的……” 话音未落被他咽到肚子里,他的吻一向霸道,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但是这一次,因为他的真心,我的真念,我迎合着他的吻,慢慢闭上了眼睛,去享受他的霸道,他的炙热…… 他忽然用两只手抱住我的腰把我往上一举,我双脚悬空离地,仅靠着他的手做为支撑,后背靠在墙壁上。 他用身体撞了撞我低声在耳边说:“我对你上了瘾,怎么办?”然后一只手摸进我衣服里。 “不要……在这里。”我慌忙用手去挡他的手,却被他用手握住手按到那个地方,哑哑的声音说:“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胀得难受,快憋坏了。” 我手摸到那个地方烫一下忙甩开,他此时已经挑开了我的小衣服,赤果相对的感觉让我背过脸,不敢看他微红的眼睛。 “这里一会儿就有人来。”我咬着嘴唇拧了一下腰,想从他的钳制中扭出去,他身体突然往前一顶闯了起来。然后低声对我说:“就一下。” 我心里又急又怕,想推开他发现手脚都软了,他双手掐住我的腰,低低喘息了一下,疯狂地动了起来。 “何连成……你不要在这里啊……”我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向前探着身子,用嘴堵上我的嘴,让我没有说话的力气。 我像一样离水半天的鱼,每一下呼吸都觉得奢侈…… “有人吗?”突然传来了拍门声,空姐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他身子一抖,一口咬住我的肩头…… 空姐还在外面拍门,何连成努力用最平常的声音说:“马上。” 拍门声终于停了下来,我都没脸见人了。他坏笑了一下,放我下来,帮我整理好衣服,把一地的狼籍收拾干净,亲了亲我的额角说:“你先回去。” “你先走吧。”我揉了揉自己的脸,脸上的红色太可疑了,连化妆包也没带过来,想掩饰一下都难。 如果这一次只是我和何连成同行,我就是这样走回去也不怕什么。可是现在回去面对刘天、彭佳德还有虎视眈眈的何萧,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乖。”他把我拥在怀里又用力抱了一下,才转身出去。 我等了五六分钟,觉得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了才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我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很不自 然,走到刘天身边的时候,他抬头担心地看了看问:“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本来脸色正常,听到他的问话后迅速红了起来。 彭佳德本来在闭着眼睛,听到刘天的话抬头看了看我的眼,忽然挤眼一笑道:“你们是不是去……” “乐怡,你没事吧?”何连成在另一侧马上打断了彭佳德的话,对空姐招手道,“有没有急性肠炎的药,她肠胃不舒服。” 彭佳德得意地笑了一下说:“果然是肠胃不舒服呀,喝点热水休息一下。”他故意把“舒服”两个字用重音说,换来何连成对他一记眼刀。 我无颜面对刘天担心的眼神,逃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坐下何连成就表情淡然地拿了一条毯子盖到我身上。 这时,空姐把药和热水都送了过来,我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两粒。 我吃完药以后,何连成神清气爽,连眼角都是不自觉往上挑的。此时,我真怀疑这货刚才的坏脾气是憋出来的。 “有句话叫食髓知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见人装睡,凑上来低声问我。 我不理他,他自己轻声回答:“就是对你呀。” 我一是觉得害羞,二是觉得不愿意搭理自从确定关系以后就经常间歇性发作神经病的何连成,闭上眼睛不理会他,过了一会竟然真的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在降落了。 我们各自拿好自己的行李,分别在出口处看到了来接自己的人。两班人马在机场分道扬镳,刘天上车前对我点头笑道:“会场见。” 上海分公司给我们安排的住处是黄浦江旁的君悦酒店。何连成与何萧是公司高层管理人员,住在四十八层以上的商务套房。我只是普通部门负责人,住在四十三层的普通商务层。 我办好入住,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才吹干头发就接到了分公司的接待赵建华打过来的电话,通知下楼用晚餐,说是分公司要给总公司领导接风洗尘。 这种商务宴请都是形式化的,我略微化了个淡妆就去等电梯。谁知就是这么巧,电梯门一开,何连成与何萧已经在里面了。 我笑着走了进去,和他们二人打了个招呼,何萧问我:“乐怡,你酒量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说一般吧,何连成忍不住背过脸儿去。 我们来到餐厅,发现包间里已经有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两个漂亮 女孩子,都衣着干练,妆容精致。我不由多看了两眼,赵建华忙在一旁介绍,一顿客套以后双方落座,菜品陆续上来。 接着大家开始敬酒,我此时才发现安排两个美女在场的原因,男领导不好意思推辞美女递过来的酒杯。 何萧的酒量不太好,才几杯下肚就红了脸,眼神都有点不大正常。何连成虽每喝一杯都笑着说,不行,酒量不好,压力甚大的话,却也还算喝得顺畅。 最让我头疼的是上海分公司派来接待的人里有两个东北的男同事,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喝白酒跟喝水一样。后来,我看到何连成喝得有点勉强了,只好微微笑着说:“诸位领导不要为难我了,董事长让我来开会其实就是给两位何总打杂,要是今天两位领导都喝醉了,我回去怕要失业了。” 这一句话就把场中所有的矛头引到了我身上,我一边推辞一边找各种借口给对方敬酒,喝到了最后,大家都有点喝高,这才散了。我瞧了看了看旁边的空瓶子,每个人差不多喝了八两白酒,真够能喝的。 我的酒量是在夜总会练出来的,一杯酒能喝进肚子里的也就三分之一,其它的都“不小心”洒了。即使这样,我也觉得有点头重眼花了,七个人火力全开,放了何萧和何连成灌了我半个多小时,酒仙也得醉了。 我有点喝高,那几个人陪酒的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有两个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还有三个歪在椅子上,举个空杯子含糊地说“喝……来,喝……” 赵建华酒量很好,看着众人有点为难地说:“我马上叫人来送领导回去休息。” 何萧点了点头,何连成却把胳膊搭到我肩头说:“乐怡,你扶我……一把。” 这一下不用赵建华对我笑了笑说:“林总,看你还算清醒,帮小弟一把吧。”我笑着答应下来,扶起了何连成,赵建华扶着何萧,一起乘电梯上楼。 一进房间何连成的眼神马上清明起来,顺手把门锁上,一把抱起我。他的动作特别快,吓了我一跳,直到身体挨着了松软舒适的床时,我才回过神,在他后背敲了一下问:“你假装的?” “不假装哪有这么快结束的?”何连成压在我身上,眨了一下眼睛说。 “那何萧也是?”我问。 “他酒量渣到不行,这几杯够他安稳地睡到明天早上了。”何连成笑着说。 “我白替你担心一场呀。”我叹了一声。 他笑眯眯地靠 过来,看着我眼睛说:“我一路上都想着吃你,怎么会舍得喝醉呢。” “何连成。”我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很享受地嗯了一声,手滑进我的衣服里。 “不行不行……你今天那样一次……”我说着,费劲儿地从他身下往外爬。他借机一把翻过我的身子,趴在我后背上,俯在耳边问:“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你虚了,明天影响开会。”我又抓着被床挣扎了两下,被他压得死死了。他那看着精瘦的身体,份量还真不轻。 “你就是害怕了……”何连成低声笑了起来,下巴抵着我的肩头。 “我怕我虚,求你放过我吧,大爷。”我忙求饶。 “就一次。”他用冒出些胡荐儿的下巴蹭我的脸,扎得我皮肤又痒又疼,酒后的皮肤本来就特别敏感,哪受得了他这样的故意使坏。 他眸色深沉地吻了上来,我就是受不了他这种眼神的蛊惑,下意识地去配合他,他嘴边露出浅笑,俯身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才翻了个身儿,就觉得腰酸得不行。心里发誓,以后我要是再信何连成嘴里说的一次,我林字倒过来写。 “乖,我去放热水。”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脸颊,翻身下床。 我趁着他在洗手间放水,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到身上,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打开房间门看了一眼走廊里没人,然后朝洗手间说了一声:“我回去洗漱。” 然后转身出去,等何连成从洗手间冲到门口时,我已经走到了走廊上。我才不相信何连成能老实洗澡,每次洗澡都是洗着洗着就把我扑倒了。 他身上系着一条浴巾,刚想迈步出来扯我进去,就看对面何萧的屋门打开了,他只得停住脚步,一脸正经坦然地站在门口。 076 演讲稿被换了13 何萧衣冠整齐地看着走廊里这古怪的一幕问:“乐怡,这么早上来找何董?” “哦,来给何董送手机,他手机忘记在餐桌上了。”我迅速想了一个理由。 “何董,我们先去餐厅等你?”何萧看了我一眼,反身问何连成。他腰上只系了一条浴巾,往那里一站就跟故意展示他身上的肌肉一样。有两个路过的美女都不同自主回头多看了他两眼。 我看到何萧嘴角露出了戏谑的笑意,何连成心情有点不爽,点头闷哼了一声说:“我马上下去。” 电梯到了四十三层,我才抱歉地对何萧说:“何总,我的手机没带,你先去餐厅,我随后去找你。” 何萧看了看我,似乎是在判断我这句话的真假,然后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会议九点开始,抓紧点啊。” 我应了一声迅速走出电梯,回到房间以后我照了照镜子,明白了何萧看我的眼神。在我领口的位置露出一小块红斑,但凡是成年男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呀。我摔! 这次会议规模很大,国内知名的学者和企业都有参会。刘天带着彭佳德坐在贵宾席的位置上,让我觉得很惊讶。 我们的位置在第二排,也算是比较靠前的。 会议内容安排得很紧凑,每个参会者都是业内人士,观点新颖独特,值得一听。我听了一天以后,觉得受益匪浅。 我们公司的演讲时间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因为这种发言的随意性很大,主办方无法事先知道每位参会者的演讲主题,所以在每一次演讲开始之前,大家都满怀期待,因为你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在这个会议上杀出黑马是常有的事,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说着前届这个会议上的趣闻,有许多现在的业内大拿,都是从这个金融峰会上崭露头角的。 第一天会议结束以后,我们三个人开了一个小会,针对第一天的会议内容做了个商议。 何萧定好的议题已经一个人讲过了,而且演讲内容非常出彩,我们很难翻陈出新。何萧把手里的稿子握成一团说:“我的已经废了,你们两个的还算新颖,看明天上午的情况,如果上午有人讲了风控,下午何董上去讲。反之,乐怡做好准备。” 对于何萧的话我与何连成都没有异议,表示赞同。何连成自从开始开会以来,倒是一切正常,没犯什么病。每一场会后,还把他自己的观点和我沟通,倒叫我刮目相看。 第一次茶歇的时候,他给我端过来一杯咖啡,随口点评了几句上一个会议主题,我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他斜睨我一眼问:“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靠近他压低声音说:“我以为你脑子里只有那个。” 他也惹无其事地靠近我,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你是想说我精虫上脑么?我只对你这样……忽然,又想了。”说着低下头来,我吓了一跳,拿着杯子转头就走。才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他得意的笑声,回头一看他正一脸坏笑着着我。 第二天上午,第一个主讲人就讲了与何连成相似的主题,何连成惆怅地看了我一眼,说:“老天都向着你,本以为这会是我的第一次职场秀,还想着一鸣惊惊人呢。谁知机会落到你身上了。” 何萧则是一脸淡定地说:“风控没人敢轻易碰,最容易失误的就是风控,而且风控是最容易得到市场验证的。要讲得好,很难,除非是对这方面十分了解的人,否则很少人敢在这种会议上大谈风控。” 我听了何萧的话,忽然觉得特别紧张,心里几乎都产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何连成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了握我的手,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笑说:“风险本来就是最难捉摸的,即使出错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后又满不在乎地补了一句,“怕什么!” 我是当天下午的第二个演讲者,在我前面的是一家深圳一家银行。 我在他讲收尾词的时候,走到旁边的会务区去做准备,所有的流程事先都沟通过,我听到主持人介绍完我的简历以后,就拿着演讲稿直接上去。 我站在主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么多双眼睛,心里有点小紧张。刘天坐在第一排,给我递了一个安心的笑,然后我看到了何连成悄悄在桌子上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带着温和的笑扫视全场一周,然后笑了笑开口说了早就准备好的开场白。大家都礼貌性的鼓了掌,掌声落了以后,我拿起了演讲稿。 然后,我的脸就变了…… 我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换成了一沓白纸,最上面一页有字,却与我的演讲内容无关,是会议日程安排,我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在这种场合,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脸,如果我这样下去了,翰华会成为市场的笑柄。 刘天坐得比较前,能够看清楚台上的情况。当他看到我翻了一页以后还没开口说话,脸色就变了,抬手招呼一名工作人员过来 ,和他俯耳说了几句。 那个工作人员急步走进了一旁的会务区,刘天想了一下随即跟了过去。 何连虽然没有看清楚我手里的拿的是什么材料,看到我张了张嘴又却什么都没说,也马上猜出发生了什么事,焦急地站了起来。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十几秒,坐在后面的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就看到刘天从会务区走了出来,向我摆手示意没找到演讲稿。 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犯这样的弱智错误,职场肯定是走到头了。我现在才对这份工作有了兴趣,不想就此走到头儿。 我随即应变笑着向台下的众人扬了扬手里的那一叠白纸说:“上天给我开了个玩笑,把准备好的演讲稿变成了一叠白纸。正好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抛开事先准备的话题,说一说我对于风控的一些简单看法。” 其实这番串词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对于风控我了解不多,有赖于赵俞平和郭建伟二的人帮忙,自己又临时抱了很多天的佛脚,才凑出来一篇演讲稿。 我自信准备好的演讲稿上的观点是新颖的,接下来我要讲的也是演讲稿的内容,只不过刚才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帽而已。 在背后动手的人估计想不到,那篇有十八页的稿子我差不多已经背了下来。从准备资料,到写成演讲话题,后来反复修改。我每天基本都要看上六七遍,不用特意背就记得差不多了。再者,我怕在演讲的时候频繁的看稿子,还特意背了几遍。 说完这番话,我把白纸放到演讲台上,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麦克风走到了台中央,开始了我在风控行业的第一次演讲。 当所有基本资料熟悉以后,再次复述总会有新的看法和观点。我把这些临时被激发出来的观点,揉进了原来准备好的稿子里,迅速进入了脱稿演讲的状态。 最开始,下面听讲的人把身体靠到椅背上,听了大约五六分钟以后,一些人慢慢挺直了身子。看到这里,我知道我抓住了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我说了他从未想到过的观点,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容易很多,我完全靠着记忆自由发挥。也多亏这一段时间天天泡在数据里,对于那些数字我有了强迫性的记忆。我的每个观点都有数据做为佐证,每个想法都与浸淫这个行业几十年的人不同。 人都有惯性思维,每个行业在引进新鲜血液的时候,目的都是为了对旧思维进行冲击和碰撞。我现在就是在做这样的冲击和碰撞,我吸引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场二十五分钟的演讲结束以后,会场之中掌声雷动。 我站在台上向大家鞠躬,之后退场。 在会议中间茶歇的时候,有许多人把我围在中间,讨论着演讲的内容,对一些问题进行追问和探讨。我在人群当中没有看到何连成,抬眼扫了四周,看到他靠着不远处一根柱子,举着一杯红茶远远地向我示意了一下,脸上有浅笑。 刘天端着一杯焦糖咖啡走过来,看到何连成在附近顿了一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了我。 第一次,何连成看到刘天靠近我,没有甩脸子,没有警惕地冲过来。他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甚至向刘天点了点头。 “乐怡。”刘天把咖啡递给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看法,又是此次第一个脱稿的演讲者,估计你会成为此次会议的黑马。” “迫不得已,谁让我马虎忘记了稿子呢。”我自嘲地一笑。 “你有这种才华,为什么原来会在一间形体中心?”刘天沉吟了半天才问出来。 “机会呀,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刚来帝都的时候,投了三个月的简历,没有找到一份能够挣到我生活费的工作。”我低头搅了一下杯子里热气袅袅的咖啡,让那些雾气挡住我眼睛里的湿意。 “他慧眼独具,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名符其实的纨绔。”刘天望了望何连成说,“我看错了。” 我没有接他的话,何连成对我说不上慧眼独具,他只是任性而为。 他做事从不顾忌后果,活得畅快淋漓;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想法,我就是我,任你去说。就是他这样的任性才使得我有了这个机会。 有钱,才有任性的资本,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晚饭以后我在房间里休息,接到何连成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要不要出来吹吹江风?”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走到窗前看着下面不远处的黄浦江,应道:“好啊,你在楼下等我。” “我已经在你房间门口等你了。”他说。 我有点不太相信,怀疑地打开门,然后看到他歪头站在门外一脸浅笑。 他几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把我抱个满怀,得意地说:“我一直知道,你是适合我的女人,你有和我并肩而站的能力。” 我刚准备开口谦虚一下,他就又说:“当然,在床上 也一样。” 我瞪了他一眼,他回瞪过来,眼底都是笑意。转眼恢复了他的无赖样,用甜腻腻的声音说:“为了让你准备好这一次,我好久没要你了。” “好久?”我觉得好笑,“大少爷,麻烦你算清楚一点,才一天好不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多少天?”他问我。 “你怎么也用这种酸词滥调?”我笑了。 他不再说话,缠绵地吻上我的唇,一步一步把我迫到落地窗前。我的后背紧紧贴在略带凉意的玻璃上,被他吻得浑身发烫。 “乐怡,你都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他淡淡在我耳边轻叹一声,吻从肩头滑下去落在我胸前。我只觉得像是被雷击一样,全身发颤,手紧紧地搂着他的头,身子向后仰过去,不自主发出了浅浅的喘息声。 “乐怡……乐怡……”他嘴里低声叫着,声音里的柔意让我只想拥他在怀里。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一地,我紧紧抱着身上的他,看着他浓情蜜意的眼睛……身后一道琉璃的厚度外,就是悬崖。 他的吻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一路滚烫地吻过去,留下一串的印痕。在地毯上,沙发上,浴缸里,他像个不知魇足的孩子一样,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冲到最深处,让我全身颤抖,不由发出隐忍的喘息。 他俯在我耳边,用迷惑人心的声音说:“乐怡,叫出来……我喜欢听你这样的声音,不要压抑自己……” 然后又是抵死缠绵,他在浴缸里缓缓进入我的身体,我终于没忍住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猛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要你……给我……” “乐怡,说你爱你。”他重重地动了两下停了下来,我挺起身子,想伸手攀住他的脖子。他躲开我,盯着我的眼睛说:“说你爱我,就给你。” 077 谁接走了孩子 我的意乱情迷被这一句“说你爱我”炸了得烟消云散,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重重的欲。我觉得身体的热情慢慢退潮,这句话是伤,我心里的硬伤。 我以为永远也不会再有人霸道地命我“说你爱我”……何连成觉到我身体的变化,眼里的冷意和迷茫无措,他的眸色一深,凑上前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一串字:“你——不——爱——我!” 我转头避开他吃人一样的眼神,他伸出手重重捏着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问:“乐怡,告诉我?如果你觉得我们这不是爱,我们在做什么?”他说着重重地顶了我一下,闷哼一声说,“你说啊!我在干什么?” 我的泪一下子就了涌出来,无助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不知道自己对何连成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么?是喜欢么?抑或只是感激?或者是寂寞难耐时的伴侣?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松手捏我下巴的的手,腾出手扶在浴缸上,疯狂地动了起来。我刚刚熄灭的热情又被他点燃,身体叫嚣着想要更多,伸出双手要去抱他。他抓住我的双手按在我头顶,身体粗暴地冲撞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他尖锐猛烈的刺激忘记身在何处……终于他俯在我肩头,一口重重咬了上来。 疼,疼得全身发冷,我身体不由颤抖起来,他依然没有松口,就像是一只兽,第一次咬到了猎物,拼命撕扯…… “何连成……”我沙哑地叫了他一声。 他身体猛地一怔,然后松开了嘴,把头埋在我肩上,我感觉到炙热的液体滴到我露出水面已经有些冰凉的肩上。 “你……怎么了?”我被他的眼泪吓了一跳,忘记了自己的坚持和纠结。 我肩头疼得发木也来不及关注,紧紧抱着他的后背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太心急了。”他声音有点小,鼻音有点重,略微沙哑。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又酸又涩又甜,轻轻拥着他沉默了。我是个较真儿的人,爱就是爱。爱是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付出所有,距离这个程度差一丝差一毫也不算是爱。我的固执和坚持,伤了他的心。 水慢慢凉了下去,他终于缓缓起身,在我额角上亲了一口说:“有一天,我会让你真心说出‘爱’这个字。” 我把自己埋在水里,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融峰会在周五闭幕,彭佳德在闭幕以后特意跑来找我,约我跳舞。我 摇了摇头对他说:“彭少,我可不像您一身轻松,今天晚上就要回去。” “明天是周末,多玩两天再走也不迟啊。”彭佳德有点不解的问。 “我周末要陪孩子。”我说。 他瞪大眼睛,张开嘴巴,用夸张地表情看着我,紧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何连成。何连成点了点头说:“确实,她周末连我都不陪。” 彭佳德一拍何连成的肩头,挑眉笑着说:“你小子真行啊,什么时候把孩子都生了?我们这帮人还不知道呢,够快的呀。” 何连成也不解释,一旁站着的何萧却用探究的目光看了看我们。 我只得开口说:“孩子是我的。” 彭佳德大大咧咧地问:“你一个人怎么生得出孩子?孩子爸是他吧?”说着挑眉向何连成,话里颇有几分了然一切的味道。 何连成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说话,不会有人当你死人。” 彭佳德终于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说得有点多了,于是闭上嘴,眼神却还在我们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我看到旁边还有何萧,不想把事情复杂化,马上轻声解释了一句说:“我离过婚,孩子是跟着我的。” 这个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借机脱身,来到人少的地方接通电话。电话是史兰打过来的,一接通电话她就在那边焦急地说:“乐怡,我刚到幼儿园接孩子,老师说已经被人接走了。” “什么!”我惊叫一声。 “我四点来学校的,老师说孩子是在半个小时前一放学就被接走的。”史兰在那边语气急切。 我一下子乱了分寸,我来上海之前委托史兰帮我去孩子回家。除了史兰以外,我并没有委托其他人,现在会是谁接走了两个小宝儿? 那家幼儿园管理非常严格,不可能让随便什么人去接走孩子的?会是谁? 何连成看我有一会儿没有回去,走过来问:“什么事?” “孩子不知道被谁接走了,史兰说她没接到孩子。”我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别急。”何连成走过来夺过我手里的电话,一只手按着我的肩又重新问史兰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他最后说了一句,你不用着急,我赶紧想想办法。 他挂了电话皱着眉想了一下问:“会不会是楚毅?” 我眼前一亮又马上暗了下去,说:“不管怎么样,我要报警。” “万一是楚毅接走了呢?他是孩子的爸爸,有权利去看孩子,打电话问一下再报警也不迟。”何连成道。 “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哪有他电话。”我急得不知如何办才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心里空落落一片,就像被谁摘走了心肝儿一样。 “我去问一下。”何连成拍拍我的肩,让我先等一会儿。 他快步走回到彭佳德和何萧的身边,说了几句话,我看到他们三人都在打电话。大约过了五分钟以后,他走回来,握着我手说:“楚毅的电话,你问他。” 我看到手机屏幕上有一个号码,是等待接通的状态。 我把手机放到耳边,接通之前心都在抖,生怕那边不接或者说出没接孩子的话,手机响了十几声,那边一直没有人接通,最后自动挂断了。 “不行,必须马上回去。”我迅速收起电话,把眼泪抹干净,顶着还有些红的眼圈与他们简单告别。 何萧低声说了一句:“现在去机场吧,我们改签到最早一班飞机回帝都的。” 楚毅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我上飞机前把楚毅的号码告诉史兰,让她想办法与他联系,问孩子是不是在他那里。 从上海回帝都的飞机差不多只有两个小时,我觉得每一分钟都难熬,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两个小时。 我们回到帝都已经是晚上十点,计划找到车,马上去幼儿园而去,先亲自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何萧看到我着急,第一次用朋友的语气说:“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打电话。” 我胡乱点头应着,转身就钻进车子里,何连成也不顾忌何萧会如何回去向董事长汇报此事,拉开车门跟着坐了上来,看也没看何萧一眼。 一路上,他紧紧握着我的说:“你放心,说不定就是楚毅接走了。”我一言不发,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心里紧一阵松一阵,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我们赶到幼儿园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负责的老师还在等着我们。我迈步走进办公室那一瞬,腿软得不能走路,差一点跪在地上。 何连成眼疾手快扶起我来,老师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是看到她拿着我们幼儿园的接送卡才让她把孩子带走的。” 我看着他,几乎神经质地反复问:“几个人,男的女的?都说了什么?” 何连成紧紧搂着我的腰,向老师重新询问了当时情形,然后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孩子看到以后什么反应?” 老师想了想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黑色直发,长得很清秀,拿着接送卡说是孩子妈妈的朋友。 我听到这儿眼前一黑,几乎马上昏了过去。 我知道何连成问长相的原因,他想知道是不是程丽娜和楚毅接走了孩子,没想到竟然不是。程丽娜第一不是二十多岁,第二不是长相清秀的直发女孩。 “元元妈,你不认识这个人?”老师看我摇摇欲坠,扶着我问。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恨死我自己了,老老实实做一个陪酒小姐不好嘛,至少可以每周准时接孩子,至少可以守在帝都……我是脑子进了水了吗? “你别自责,我们报警。”何连成拍着我的后背,对我说。 那位老师已经拨了报警电话,因为出事单位是在北海幼儿园,不到五分钟警察就赶了过来。 他们来了三个人,认真地录了笔录,然后说:“我们一定会尽力去找,你先回家等消息吧。” 我一下子就崩溃了,抓住警察的袖子不肯松手,问:“多久能找到?你们要到哪儿找?我跟着,我跟着去……” “乐怡……”何连成紧紧抱着我,焦急地说:“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何连成,都怪我……孩子找不到了!”我再也忍不住了。 一路上我假装的坚强,故作的镇定,心里那一点点觉得一切是可能是熟人接走的奢想,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只留下让我不敢接受的事实,血淋淋地站在我面前,扎着我的眼睛,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身心俱痛。 078 你不要太激动13 何连成紧紧抱着我,我的泪水就像开了闸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恨自己,为什么想要改变原来的生活。 为了孩子别说是做陪酒小姐,就是真的到了需要我出去卖的那一天,我也愿意,只要把孩子放在我身边。 可我选择了改变,却无法承担改变带来的后果,现在,我五脏六肺都在纠结着后悔着。 “我知道你着急,乐怡。”他连声叫着我,抱着我,任由我的泪水鼻涕抹了他一身。 “行,我们过去调一下监控。”警察的话把我仅有的理智拉了回来,我一把推开何连成,自己几步追上警察问:“有监控?” 老师在一旁解释说:“我们园里有监控的。” 我已经崩溃的心里升起一点希望,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何连成还是那样小心而耐心地陪着我,同时打了几个电话出去,都是让人帮忙的找孩子的。 来到监控室,我从录像里看到,来接孩子的人和老师形容的一样,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直发女子。警察再三和我确认:“你不认识这个人?” 我肯定地点头:“不认识。” 从最开始的失望,到有了一点希望,然后再次有了失望。我的心在这几个小时里大起大落,乱得不知成了什么样子,苦涩的味道从心底漫上来,我喉咙发甜,嗓子发紧。 “别急,要相信帝都的警力,一定会找到的。”何连成看着我再次苍白起来的脸,紧紧握着我的手安慰。 警察带着证据走了,我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幼儿园的大门,站在平安大街上,满街都是风,吹得我后悔得想死。 “乐怡,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孩子一定会找回来的,你放心!”何连成拥着我,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他的吻点醒了我,我像是被什么蛰着一样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他有些惊慌地看着我,想要上前再次抱着我,我却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他马上停了下来,急切地说:“别动,后面有车!” 我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歇斯底里地摇头说:“何连成!你不要诱惑我,我就是迷恋上你,才会去上海,才会去努力开什么会……我讨厌你……我讨厌自己是个荡妇,我把孩子扔在帝都,和你在外面风流快活。我和你上床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孩子在干什么……” 我一边说一边后退,眼泪挡住了视线。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我为了 自己可笑的**,把孩子单独扔在诺大的帝都……从来没想到弱小的他们会遇到什么不测。我竟然奢望会再次遇到爱情,为了这遥不可及的东西,我的孩子出事了,我的孩子找不到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看着何连成,一步一步后退,我想远离这个男人,永远离开他,我受不了他诱惑,我会沉溺在他的眼睛里……我会想从他的眼神里去奢望我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乐怡!”他脸色一变,冲了过来,猛地把我拥到怀里,然后一个转身。我只觉得身子被重重撞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放慢了,我感觉到腰间有一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看到一滴鲜红的液体从我眼前慢慢飞过去……然后我身子像是被撞到了铁板上,浑身的骨头都被拍碎了,紧接着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漂在浮冰上,浑身冰冷。眼前都是杂乱无章的图片,一会儿是两个孩子的笑脸,一会儿是何连成带着诱惑的笑,一会是爸爸的脸,一会是妈妈的……我的一生用镜头一样的形式在我眼前展开……耳边也同样吵杂……乐怡,说你爱我……乐怡,说你爱我…… “妈妈,醒醒。” “妈妈,醒醒。” ……有熟悉稚嫩温暖的声音在我耳边听,叫得我头疼欲裂,我想看看是谁在叫我,眼前却漆黑一片。 “妈妈,你不要我们了么……” “妈好,童童害怕……” 无数个这样稚嫩的声音挤到我的脑海里,童童?妈妈?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两个孩子啊,是他们在叫我啊。 在这一瞬间,尖锐的疼撕裂了黑暗,我最先感觉到的是我的眼皮,重有千斤,压得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也睁不开眼睛。 “妈妈,元元想你……”声音清晰地响在我耳边,紧接着我的手回来了,我能感到有一双软软的小手握着我的手。 终于,我抵抗过了那难以言说的重量,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一对哭得红肿的眼睛,是童童的。 昏迷前的一切迅速地闯进脑子里,如同格式化后的硬盘重存储进新的东西,那种信息量大得让我头疼欲裂,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脑子里的那些内容。 我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两张小脸,猛然意识到眼前的是童童和元元,是我今生最珍贵的宝贝儿! 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想抬手掐自己一下,一抬手却发现手被一个人握着。 他觉察到我的动静,低垂的头抬起来,看到了我睁开眼睛,惊喜地叫道:“你醒了?” 守在我身边的,是刘天。 “妈妈……”两个小东西叫了一声,扑在我身上。 “我不是在做梦?”我低声自语,用手颤抖地摸着两个小东西的脑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烫得脸颊发烫。 “不是,孩子回来了。”刘天温柔地笑着说。 “妈妈……”两个小宝哭得泣不成声,元元拉着我手哭得真打隔,童童嗓子都哑了。 “别哭别哭,妈妈醒了是好事,快别哭了。”刘天忙抽出纸巾给两个小宝儿抹眼泪。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啦……”元元抽噎着。 “我们……再也不离开妈妈了……”童童也一断一断地说着话,他们抽噎得我心疼,忙让自己先止住眼泪说:“傻孩子,别担心,妈妈好好的呢。” 看着他们,我只觉得心终于安放到肚子里去,空着的地方被重新填实,坚强的心脏又回到了胸膛,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整个人活了过来。 “孩子是怎么找回来的?”我安抚好孩子,问刘天。 刘天皱了皱眉说:“孩子是被楚家接走了,楚毅第一次和儿子们独处比较兴奋。手机扔在一旁根本没看,一直陪两个孩子在玩。等他到看到你无数个电话拨回去时,你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何连成呢?”我猛地想到昏迷前最后时刻,何连成坚实的臂膀,如果不是他抱了我一下,恐怕我现在已经醒不过来了。 “他比你受伤严重,在楼上的特护病房,还没有醒。”刘天低了一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某种情况才说。 我的心嘭的一下几乎停跳,何连成怎么样了?他为什么在那种紧要关头把我抱在怀里? “我去看看他。”我拨掉手上输液用的针头,挣扎着要起身下床。 刘天按住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说:“何家有人在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探视,我是从医生那里知道他还没醒。”说着他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醒了以后,肯定会担心他,所以提前去打听了一下。” “我要去看看他……”我不管他的说法,推开他的手就要起身。一旁的输液架子倒了,叮当叮当地滚了一地。 两个小宝儿被我突然的举动吓着,元元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抽抽噎噎,童童则放声 大哭起来。 我才坐直身子,觉得眼前发黑头重如斗,又重重摔了回去。 “你别逞强,等身体好一点再想办法去看他,我尽量多的打听一点他的消息出来。”刘天把被子帮我盖好,细心解释。 我心拧成一团,想到何连成疼得无法呼吸。 我想我可能真是一个不祥的人,每一个和我走得亲近的人都是会受到牵连。为了我,妈妈因车祸去世,爸爸因车祸变成植物人。就连何连成也因为和我亲近了几次,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为什么我不能接近任何人,为什么何连成那么傻,为什么要扑上来抱着我,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当成盾牌当在我和车子之间? “他的情况你能和我说说吗?”我终于冷静下来。 刘天想了想说:“你刚醒,我先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情况,再和你详细说。好吧?” 我点了点头,知道我不接受检查,他也不肯说实话。我现在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孩子还小,何连成还在昏迷不醒,我不能倒下去,我不能冲动。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刘天看着我的表情,欲言又止。 我冷静地说:“有话你直说,我经受得住。” “没什么,我去叫医生。”他掩饰了一下神色,低头走了出去。 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床头就有紧急按铃,按一下值班护士就知道哪个病床有事叫大夫了,他怎么还要亲自跑出去一趟? 过了大约十分钟,刘天带着医生进来了。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我的情况说:“你算是比较幸运的,整体恢复得比较好,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其它问题,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我忙问。 “他在特护病房,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听说还没醒。”医生说。 等到医生走了以后,刘天在我身后塞了一下枕头,让我半躺着,把两个小宝儿抱到一边的沙发上,让他们在哪儿玩一会儿,说有重要的事和我商量。 他安排好这些,他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然后对我说:“你情绪不要太激动。” 079 就这样正好 我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强压住内心的害怕对他说:“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然后我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想了一下,缓缓开口说:“你和他是在第一时间送来医院的,没有耽误治疗。”他说到这儿低头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听说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死死搂着你的腰,很不容易才分开。” 我听得心里一动,就像被人抓住心脏揉搓一下,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他伤比你重,内脏有出血。”刘天说到这里舒了一口气,好像把最重要的事交待清楚一样。他说完看着我的脸,担心地问:“你怎么样?” “医生怎么说的?”我才一问话,就觉出自己的嗓子已经干涩沙哑起来。 “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四十八个小时了,但是一直没醒。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刘主天说。 “不行,我要去看他。”我坚定地坐起了身子,用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刘天。 “他们家不准外人探望,你执意要去,我扶你过去看看。”刘天见我眼神坚决,也不再劝,小心地扶着我下了床。 我看到两个小宝儿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在看着我的动作,知道他们怕我再次突然离开,笑着说:“刘叔叔在这儿陪你们,妈妈上楼去看受伤的何叔叔。” “你一个人去不行,才刚刚醒。”刘天马上反对。 “我没事,就是头还有点昏,我走慢点。孩子你帮我看着,你知道他们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止制了刘天要扶我的动作。 刘天担心地看着我走出病房,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说:“11层,1106房。” 我低头嗯了一声,挪着酸软的腿来到电梯。刘天是值得深交的朋友,有他在我身后,我很放心。 十一层是特护病房,安静整洁许多。我出了电梯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觉得身上一阵冒虚汗,眼前有星星乱撞。我扶着墙壁站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睛,觉得体力稍微回来了一点。 有一个护士拿着药瓶从护士室出来,看到我穿着病号服站在电梯门口,担心地走了过来扶住我问:“家属怎么没跟着,你是哪个病房的?” “我是来找人的。”我看着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能走。 “你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逞什么强。”护士扶住我,又问:“你找谁?” “和我一起出车祸的,1106房的 人。”我喘了一口气说。 “他……”护士稍微一犹豫,往那边的病房看了一眼说,“那个病房门口有人守着,除了主治大夫和他们请的特护,谁都没进去过。你是?” “他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想去看看。”我诚恳地看着护士。 那个护士想了想说:“我扶你过去,你自己和他们说吧。” 我忙道谢,被护士扶着一路慢慢挪了过去。我不知道是自己这两天在床上躺的原因,还是心里害怕的原因,只觉得双腿没有力气,每走一步全身都出虚汗,这几百米路走得异常艰难辛苦。 我们才来到病房前,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来人虽然走路很轻,在安静的病房,却听得很清楚。 我看到眼前就是1106号房,站住脚步,护士递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拿着药水匆匆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我回过头,看到距离我不过一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何萧。在何萧身边,站着一位看着只有四十多岁,保养得体,皮肤白皙的女人。 “何总。”我低声叫了一句。 何萧没有说话,那个五官温柔的女人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问:“你就是林乐怡?” “是。”我点了点头。 何萧在一旁介绍说:“乐怡,这是董事长太太。” 我一怔,没想到与何连成妈妈相遇的场面这么戏剧,忙叫了一声:“何太太,您好。” “哦,有点分寸,我以为你会张口叫我阿姨。”她说罢推开门向里迈了一步回头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他。”我看着她的眼睛说。 她忽然让开了一步,对我笑了一下说:“你最好能让你们所谓的‘爱情’把他唤醒,体征已经正常六十个小时了,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爸爸不肯让你再接近他,趁他没来,我愿意让你试一下。” “谢谢……”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说出谢谢两个字时,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我们在外面等着。”何太太把护士也叫出来。 我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何连成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嘟嘟的电子声有频率地响着。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前,半蹲着身子握住他冰凉的手。 他躺在那儿,从未有过的安静,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嘴唇 有点干裂。我今天才发现,何连成的五官说不出来的精致,只是如今看来,像个没生气的假人一样。 “连成……”我只叫了一声,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下叭嗒叭嗒地往下滴,重重砸到他的手背上。 “我那天太冲动了……如果我冷静一点,你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我说着想着他的音容笑貌,他坏笑着凑上前偷偷亲我的样子,皱着眉霸道生气的样子…… 这一刻我才知道,他在我心里竟然留下了那么多难以磨灭的印迹。我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一直没发现,他竟然在我心里走到这么深。 “连成,孩子已经找到了,你醒一醒好吗?”我握着他的手,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渴望着奇迹的发生。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相信爱情会有意想不到的力量。 “求求,醒过来好吗?”我凑到他的耳边旁,低声叫着。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正常,努力让自己不哭,努力不让声音沙哑或者哽咽。我紧紧闭上眼睛,把眼泪逼回去,让它们在心里酸涩,重新睁开以后露出浅浅的笑:“连成,只要你醒过来,我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还有你说的,你是第一次,我信了呢……”我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好,他的不好,他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我不停地说着,从我们认识以后每个细节,每个对话……所有的一切浮现在眼前,每一个场景,每个吻……连他看我时特别的眼神,我都记得。 …… 我不知道说了多久,病房里安静如初。 突然我的手被反握着,我睁开泪眼,看到他一对模糊却含着笑意的眼睛,我忙擦干净眼泪,睁大眼睛看,我没看花眼,他真的醒了! “你……”我才惊叫出一个字,就被他用手按住后脑勺,一下子被迫俯在他身上,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有些干,却依然霸道,舌头灵巧地钻进我的嘴里贪婪地卷过每一寸细嫩。 “你……”我终于挣脱开来,“你吓死我了。” “小声点儿,让他们听到就没有独处时间了。”他坏坏一笑,眼神里露出一丝狡黠。 “你装的……”我看着他的眼神,不像刚醒过来的人,马上猜了出来。 “装也很辛苦了,为了给你制造这个机会,我天天装昏迷,奖励我一下。”他低 声说着,握住我的手。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我问。 “又没骨折又没脑震荡的,马上就能生龙活虎。”他说着握着我的手探进被子里,把我按到那个地方,说:“战斗力马上恢复。”我的手被烙了一下,马上抽了出来,他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听说你有内脏出血?要不要紧?医生怎么样的?”我一连串地发问。 “哪有那么严重,我们两个是被车刮出去的,送到医院的路上我还有点知觉,后来看到医生跑过来,我才彻底昏了过去。”何连成说得很轻松,我却知道他只是故意作出这样的姿态让我放心。 “你醒了,我赶紧叫医生进来给你检查一下。”我按了按他的手说。 “不要嘛。”他有点依恋地拉着我的手说:“亲亲我,再陪我一会儿再走。” 我不忍拒绝他的眼神,拉过椅子坐在床头,看着他。他握着我的手,玩着我的手指头,说:“你说的哦,等我好了想干什么都陪我,我全听到了。” 我被他气得不行,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男人,连这种事情他都敢装,他不知道别人多担心他吗?! “等我好了,你再打我出气。”他看出我的想法,马上拉起我的手指头含头嘴里,用力吮吸了一下又说,“乐怡,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好开心。就是再被撞一次,也是愿意的。” “别胡说。”我马上打断他的话。 只要他好就好,只要这样就正好。 何连成的生长经历我大致猜得出来,含着金汤匙出生,事事顺心。他或许想不到,在我们发生这出车祸以后,好多事情都会改变。或许这一面,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亲亲我,我想念你的吻。”他目光沉了下去。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乖巧温顺,低下头把唇印在他的唇上,辗转厮磨,极尽温柔。 080 楚毅来访13 何连成绝对是头狼,我从来听说过男人躺在病床上,还能坚硬如铁的。他拉着我的手哑着声音说:“早知道不和你玩这个亲亲又亲亲的游戏,最后难过的还是我。” 他说着委屈地嘟了一下嘴,我看他满脸的欲求不满,一笑说:“你好好养身体,好了再说。” 他还有点不依,我帮他盖好毯子,伸手按了床头的紧急按铃,几秒钟以后何萧一行走进了屋子。 何连成马上装出刚醒过来的样子,眼神有点呆滞,看着二人。 何太太却没有我想像中的那样直接扑过去,而是在床头站住,笑着问何连成:“你先躺着休息,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然后她转身过对我说:“谢谢你,林小姐。何萧,你去送一下。” 我忙说不用,然后自己走出了房间,何萧跟在我身后走到电梯前,他伸手按了下行键,对我说:“你们两个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说什么呢?”我心里一惊,马上反问。 “心虚了?”他呵呵一笑看着我说,“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紧盯着电梯,故作镇静。何萧刚才一直在房间外面,怎么可能看到刚才那一幕,他是猜的?还是在诈我? “你懂得很呢,林乐怡。”他凑上前,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我目不斜视走了进去,然后隔着一道门看着他说:“何总,您想像力真丰富。” 说完,我马上伸手按了数字“8”,电梯缓缓关门,他突然一伸手挤了进来,站在我身边说:“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五年前出过车祸,比他的伤要重很多,两天就醒了。” “何总,你以为受伤都是可以量化的么?”我不悦了。 “你今天才醒的原因是,你的头撞到了护栏上,他在你后面,有你做为肉垫,他根本不可能昏迷那么久,被车撞?如果是被正面撞击,你以为你们还醒得来么?”何萧做为一个旁观者,目光狠毒,清晰无比。 “何总,您别开玩笑了,好像您亲临现场一样?或者说,这起车祸和您有关?”我扶着一边的把手,强忍着身体上的难受。 我从何连成的病房出来以后,才觉得忽然之间有点头昏恶心,眼前发黑,乱冒金星。 “这么大的黑锅扣下来,我倒还真有点不敢说了。”何萧笑了笑。 “何总,你说在会议上,谁会换走我的演讲稿呢?”我言外有指,慢悠悠地问他。 “乐怡,有时候你挺聪明的,有时候却笨得可爱。”何萧一直笑看着我继续说,“我的员工在这样的会议上出这种错误,我这个做总经理的人脸上也无光。这件事,你最好别往我身上想,免得浪费时间。” “何总还当我是公司员工?”我问。 “你的劳动关系和档案都在公司,当然是公司员工,好好养伤,好了之后尽快去上班。”何萧说着电梯已经到了八层,他打开门示意我出去。自己连脚都没挪,对我扬手道,“明天我再来看你,先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和蔼的笑,真的像是来探望受伤员工的领导一样。 我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自己慢腾腾地走到了病房门前。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叫嚣着说:“我好心来探望她,她竟然不在?” 我听出这是程丽娜的声音,整个人紧绷起来,挺着笔直的背推门走了进去。与程丽娜四目相对,看到她眼睛里的怒意。我转眼又看到了刘天站在她和孩子之间,看到我进来一笑道:“总算不付所托,她想把孩子带出去。” “看你这样子好得差不多了,还真是命大,车都撞不死。不过万一以后你再遇到这样的事,可以安心闭眼,楚毅的儿子我会待若亲生的。”程丽娜冷冷的目光扫视着我说。 “没如你所愿,真是不好意思,你别再气出点病来。”我说到这儿话锋一转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绕过她,扶着墙壁休息了一下才继续说,“不过你放心,你如果气病了,我给你腾床。” 刘天看到我的样子,上前两步扶住我,问:“先躺一会儿?” “林乐怡,你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男人都围着你转,即使离了婚,楚毅对你还念念不忘。”程丽娜几步迫到我跟前,眼睛通红地盯着我。 “我没什么好的,我只不过不当小三儿而已。”我抬眸看向她,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程女士,你不要影响病人休息,请出去。”刘天怒了,冰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程丽娜,她退后了几步,站在门口,脸上的苦笑收了起来,恶毒地说:“我多希望你这一次就死了,绝了楚毅的念想。” 她话音才落,门被从外面推开,楚毅一脸愤怒地走了进来,猛地扯了她一下说:“你就是这样来探望病人的?我就不该再次相信你的话,出去!” 程丽娜忽然崩溃了,她撕打着楚毅,口里说着:“我有什么不好?到今天你心里还想着她,我给你钱给你权,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还比不上她那样对你吗!” “程——丽——娜!”楚毅一字一顿,眼神凌厉。 “楚毅,你他妈是人吗?你找小三儿都找一个长得像她的?你有多爱她?啊!你那么爱她,当年不还是劈了腿,上了我的床!”程丽娜的眼神疯狂。 楚毅脸上的表情一顿,大力扯着她迅速出门,我听到门嘭的一声被带上,走廊里传来了程丽娜的哭声,凄惨得要命。然后护士的声音,紧接着我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听到外面安静了下来,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失力地坐在床上。刘天一看我的脸色,马上按了床头的紧急铃。 楚毅是和前来检查的护士一起进病房的,他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带着护士给我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数。 “大问题没有,需要静卧休息。”医生嘱咐了一句,拿着病历本准备出门。 “大夫。”楚毅叫住他问,“会不会有脑震荡后遗症?” “这个还需要再观察,不过颅里没有淤血,没有肿块,应该问题不大。”医生合上本子说。 等医生出去以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刘天,两个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快睡着的小家伙儿,还有站在门口的楚毅。 他看了看孩子,压低了声音说:“我今天是来道歉的,那天我不该直接接走孩子。其实我有嘱咐去接孩子的家教给你打个电话的。” “你说这些有意义吗?”我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走吧,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想通知你的是,下次开庭再见。” “乐怡!”他抬头叫了一句,“不管你将来选择了谁,把孩子给我都是最好选择。” “楚毅,我累了。”我困乏地往后靠了一靠身子,准备闭上眼睛不看他。他的固执和上学的时候一样,那时候我却格外喜欢这份固执,喜欢这份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坚持,如今,已无话可说。 他叹了一声,把手里拎着的盒子放在地上说:“他们很喜欢变形金刚,我亲自去买了两套,送给两个孩子的。” 他转身出去,背景有点落寞。门被关上,一屋子的清静。我看着地上的盒子,对刘天说:“能帮我扔出去吗。” 刘天有点犹豫,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我说:“同为男人,我理解他的感受,失去珍宝, 想要挽回又无可能,能等他走远了吗?” “刘天……”我才叫了一声,眼泪立时就涌了出来。 我恨楚毅,刻骨铭心……可是,为什么看到他这种神情,却觉得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压抑。 刘天不再说话,拎起那两个盒子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我抬眼看着他,他问我:“何连成醒了?” 我点了点头,问:“你在外面遇到他了?他还没走?” “是,我看到他在外面,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心里有点难过。”刘天说到这儿,又气哼哼地正视我的眼睛说,“不过我不同情他,谁让他有眼无珠,我又去说了他几句。” “谢谢你。”我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不自主地闭上眼睛。我头疼,心里也疼,就像被塞进去一把盐,说不出来的滋味。 第二天史兰过来陪房,看到刘天走了以后,问我:“你计划怎么办?两个都这样,也够纠结的。” “两个都不可能,镜花水月而已。”我淡淡地说,孩子已经被刘天送去了幼儿园,我们说话都很直接。 “我觉得刘天比那个好,内秀不花心。”史兰不理会我的话,自顾自地对二人评头论足,“楼上的那个一看就是特能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在咱们那里也是一天能砸出几十万的人。” “不过,最后选谁还是要看你的感觉,那个试了吗?哪一个更强一点?”史兰也不顾我都闭上眼睛,越说越露骨,“那方面一定要试一试呀,不然婚后不够幸福。刘天这孩子像个处,可能刚开始不行,需要开发;何连成应该是个中老手,估计会让你比较满意……不过你别被一开始给迷惑了,持久力的话……” “兰姐,你和那个医生怎么样了?”我打断她越说越没边的话。 “他父母说我这样的女人不可靠,让他和我分。他死活不肯,现在和家里闹翻了,搬出来和我一起住。我们一起在西四环买了一套五十平米的二手房,准备结婚。”史兰说。 “恭喜。”我没想到她进展这么快,拉起她的手真心祝福。 “难得遇到一个男人,为了我肯和家里闹翻,即使他最后还是回去了,我也不恨他。我在人大东门开了一家美甲店,下个周末开业。以后,我就不去紫金台了。”她说着自己的近况。 “恭喜你,好好过日子。”我说。 “我心里也有失落,过惯来钱快的生活,突 然变成了挣辛苦钱的人,到底有点意不平。”她自嘲地笑了笑。 我没接话,我们这样的女人,只要踏入了这个行业,无论以后如何努力洗白,身上的这个污点永远都在。不知道当生活的繁琐磨光热恋的爱情以后,史兰的那个医生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待她。 我心里没谱儿,她心里一样没有。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我看到何连成坐着轮椅被推了进来,他笑着对我说:“这是病号间的友好互访。” 我特别想问的是,你爸同意你这样互访吗?一屋子的人怎么没看住你这头狼呢? 史兰看到他进来,马上拍了一下脑袋说:“哎,我今天要去签租房子的协议,先走了。” 说着给我使了一个加油的眼色,拎着包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好。 何连成头上有外伤,还绑着纱布绷带,整个人就像负伤的敢死队员一样,我看着他担心地问:“怎么样?腿上有伤?” “才没有,那帮人非让我坐轮椅上,说要休息。”何连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几步就迈到床前,俯下身子亲了亲我说,“躺了几天想死你了。” “你的头……你的头……”我伸手推开他,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你瞧我受了伤,还要上,这样为爱献血的精神,你不感动吗?”他的眼就在我眼前,灿若星辰。 我坐直身子,翻身下床,准备把不远处的椅子拉过来让他坐下。谁知起得有点猛了,身子晃了一下。他伸手扶住我,把我拉进怀里,笑着说:“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姿态,和往常不一样。” “快坐下来。”我也顾不上他的调笑,让他坐下来。 不管他表面表现得自己恢复得多好,被车刮出去也不是说着玩的。我自己的情况我了解,看似没事,实际真的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腿上胳膊上的擦伤都肿得厉害,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起床起猛了会头疼,坐得时间长会出虚汗等症况都有。 他笑看着我,赖赖的样子索吻。我心里想到,或许在医院养伤这段时间,是我们最后的告别,仰头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一时柔情万分。 081 思念有毒 我才想离开,就被他紧紧抱住,反身把我扑到床上,用舌头撬开我的嘴唇,霸道地冲了进去,又是深吻,又是意乱心迷,然后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虚化了。他这才满意地松开我,满怀委屈地说:“还要再养七天,真想把你就地办了。” “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听别人说,养伤的时候忌动欲。”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也知道我动了呀……你听谁说的呀……”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 我不敢看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其它,问:“你怎么跑下来了?” “礼尚往来,有进有出嘛。”他嘻嘻笑着,不做正面回答。 后来我又问了一遍,他才慢悠悠地说:“自打小,我老爹就用这样的把戏来管教我,他不腻我还腻了呢。放心,为了你我就跳楼也会下来的。” 听着他誓言一样的话,我刚有点感动,他嘻嘻笑着在我脸上捏了一把说:“我那个小妈巴不得我和老爷子闹翻,盼我犯个惊天大错,对于看管我,是外紧内松。我买通小护士就下来的。” 我无语了,他看我吃瘪的表情特别开心,高兴得霸占了我的病床,把我拉到跟前,看着我的眼睛,眯起眼睛笑着不说话。 从那天以后,何连成每天都会下来陪我一个多小时,我看着他越来越神采飞扬的脸,心说:“就这样吧,即使明天就分开,能有一天这样的快乐就享受一天。” 只不过我没想到,我所猜测的事情来得那么快。 第三天,他一整天没下来,我等到傍晚时分觉得放心不下,特意悄悄跑到了十一楼,来到病房门口,我看到人去屋空。入目的是一屋子空荡整洁,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我站在门口怔了半天,拉住一个过经过的护士急切问:“这房间的病人呢?” 她看了看我,不解地说:“他今天早上转院了,你是他什么人?” 我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忙拉着她问:“为什么转院?是病情严重了还是什么原因?” “不太清楚,好像是家属要求转院的吧。你是这一层的病人吗?”护士问。 我摇了摇头,游魂一样地回到病房。心里在想何连成到底怎么了?即使他要走,也一定会给我打个招呼了。除非他当时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和我打招呼,可什么原因会让他来不及和我说一声就转院呢? 回到病房我拿出手机 给何连成拨过去,那边传来了你好,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第二天我又四处打听,也没打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我虽然担心他病情加重,想到他那几天日日来缠着我的样子,病情不像会反复的,想来想去没个结果,出院的时候人倒是瘦了不少。 出院那天是周三,两个小家伙在幼儿园,史兰在忙着新开业的美甲店。我一个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简单的包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结了住院费。 在正午的阳光下,我孤零零地回到家。推门进去,觉得屋子有说不出的陌生的空旷。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才放下包去厨房烧开水。 看着电水壶呜呜地冒着白色蒸汽,我眼前晃动的却是他那对含着笑意的眼,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乐怡,我想你了。 手上一疼,低头看到被热水烫了一下,我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着,眼前又是晃神,还是他的眼睛,和凑到耳边故意呼出来的热气,带着几分挑豆任性地说,就是想你。 我甩甩头,用凉水洗了洗脸,把在我脑子里不停晃着的何连成赶出去,给何萧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明天可以去上班了。他在电话那头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淡淡问:“你都好了么?” “是。”我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他或许知道何连成的什么消息,犹豫了一下问,“何总,您知道何董为什么转院吗?” “啊,转院?我不知道啊!”他语气里都是惊讶,不像提前知道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刚想挂断电话,他就在那边追问,“他没和你一起出院吗?什么时候转的院?转去哪儿了?” “四天前了,我以为您知道。”我说。 “这是董事长家事,我不太清楚。”何萧在那边应着。 我兴致缺缺地挂了电话,大半天就是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何连成的生活,就像失去了颜色,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我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每天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不停地忙着。白天的时间倒也好打发,可是一到晚上,特别是两个小家伙儿不在身边的晚上,就想他想得抓心挠肺。 刘天公司在月初发来了招标书,让公司上下都动了起来,我晚上把工作带回家里,每天都忙到凌晨累得不行才睡,梦里还是会看到他那一对含笑的眼睛,怎么也躲不开。 在招标前的一周,刘 天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关于二审的事有一些进展,要约我出去谈谈。 “马上要招标了,要避嫌,所以不能去接你,还是去绿茶童话吧,我在那儿等你。”他在电话里简单说清楚地点,我应下。 我下班以后简单收拾东西就出了门,下楼的时候正好与何萧走了个对面儿,他似乎惊讶于我这么早下班,问:“应标的事都准备好了么?” “差不多了,今天约了一个朋友吃饭。”我浅浅笑着应道。 “最近你瘦了很多,多注意身体。”他担心地看了我一眼说。 “谢谢何总关心。”我应了一声,礼貌地帮他按电梯,体贴地侧身让他先走。 没有了何连成,我变得中庸柔和,敛起了一身的锐气,不管做什么都淡然如水,处变不惊。 我走进餐厅,四处张望着找刘天,看到他在一个角落里扬了扬手,我径直走了过去,才坐下就收到他关切的眼神,问:“怎么瘦成这样?” “最近老是加班,所以瘦了点。”我点头坐了下来,向他含笑。我自己知道现在的样子,不过才二十多天,瘦了一大圈儿,照镜子我能看到自己的锁骨刀子一下凌厉。 “公司那么多人,工作又不指望你一个人。”刘天给我倒了一杯白水递了过来。 “我是你们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所有的资料都要把关,估计最后讲标也由我来讲了。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有点小紧张,所以就格外用心。”我向他解释。 “何连成呢,他也舍得你这样。”刘天又问,满眼的不相信。 “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我笑着摇了摇头。 刘天还是不太相信,犹豫着问:“你们吵架了?” 我摇了摇头,如果是吵架这么简单就好了,我隐约猜出是为什么,可是却不敢,也不愿意承认。 刘天也不说话,他看着自己双手捧着的玻璃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下个月八号我订婚,想请你们去观礼。你的二次开庭应该是在下月的十三号,耽误不了。” “你妈妈……”我话一出口后悔了。刘天只是寡言,并不是笨,他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我妈生我养我二十多年,我的心思她早就看透了。其实有些东西,我也不敢奢想,记得有需要找我帮忙就好。”刘天低头说完这一番话,忽然抬头向我笑了笑。 “我尽量去。 ”我向刘天笑着说。 “你一定要去,然后二审就没问题。”刘天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的杯子,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话。 “对不起。”我看着他把自己满身的恨意和不甘像刀子一样往自己身体里收,不由伸手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紧握的拳。 “和你没关系,只是我自己晚了一步而已。”他说到这里一顿,又说,“先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了。” “你想喝点什么?我陪你。”我也不知道此时如何劝人。我自己的心情是想大醉一场,暂时忘忧。 他听到我的提议眼睛一亮说:“我从来没去过酒吧,今天你陪我去喝一回?” “好。”我爽快地应了下来。 他在听到我的话后,松了一口气,像是把一切不顺心不如意都扔了出去,露出温和的笑说:“就今天?现在?” “好!”我说。 我们来到三里屯是晚上十一点,随便找了一家酒吧走进去。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我和他找到一个靠角落的小桌子,抬手招呼服务生点酒。 他看了一眼酒水单子,重新递给我老实地说:“我第一次来,不会点,你看着来。我想喝酒,好喝的,烈的酒。” 我把酒水单拍在柜台上笑着说:“早说你的要求,都不用看单子。”我说着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说:“两瓶红方,一桶冰块。” 我在走进酒吧的时候,听着震耳的音乐,耀目的灯光,一舞池扭动着的年轻身躯,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起来。 心里想着,去他妈的想念,谁知何连成在哪儿风流快活呢!即使他老爹强迫他走,也必定不会亏待他,该他担心我才对! 就算是被绑起来,他总能想办法给我打个电话吧!我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机,上厕所都带着手机,生怕错过他的电话。等了二十多天,却连个屁都没等到。 082 刘天醉酒(为推荐票满600加更)13 我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对面的刘天亦然。自从去翰华上班以后,我有多久没有来酒吧了? 我对酒,一向无好感,总觉得它的味道又辛又辣,呛得人直想流眼泪,真没觉出好喝来。陪酒时,是不得不喝,我从未主动喝过酒。而这一次,我却觉得那种辛辣的味道冲入喉咙,刀子一样划到肚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淋漓。 刘天的眼睛有点红,把空杯子往台子上一放,叫服务生来开第二瓶。我也把手里的最后一杯一饮而尽,啪一声与他的杯子并排而放。 他笑着看我说:“辣辣的味道,不好喝,却让人把心里的热情一点一点冻住,别人说喝酒越喝越热,我越喝越冷。不过,真好喝!” “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酒能忘忧。”我与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到了后来,我们两个人就像比赛一样,一口一杯地喝着。我头终于有点沉了,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不用那么清晰地思念一个人。 刘天拿起酒瓶看了一眼,抬手叫道:“再来一瓶。” “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我觉得头有点重,用手支着下巴趴在台子上。 “第一次喝,要尽兴。”他拍了拍台子,叫着服务生。 他的眼睛虽有点红,却很亮,与何连成越喝越清醒不一样,他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了,嘴角扬起放肆的笑意,凑近了一些说:“乐怡,我喜欢你呢。” 我没醉,心里清楚得很,知道他这句话是酒壮着胆子才说出来了,也借着酒遮住脸,笑对他说:“好巧,我也不讨厌你。” 两人酒都上了脸,说话间也不知是真是假,胡言乱语倒也快活。 “好巧,林小姐!”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抬眼看了看。眼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上衣,黑色长裤的男人,长得还不错。 我看着他有点眼熟,刘天被打断漫无目的闲聊,有点不高兴,盯着那个男人瞧了一会儿才说:“小彭?” 我终于想起来这人是彭佳德,他自来熟地坐在坐在我们中间,搂着刘天的肩膀问我:“喝得怎么样了?要不要下去跳一场?” “不去,脚都软了,喝多了。”我摇了摇头。 “不怕,我带你。”彭佳德不等我再说什么,泥鳅一样挤过人君溜到dj台上,和那个一头金发的打碟小伙子说了几句什么,我看到他塞过去一卷钞票,然后场内音乐就变了。 他 笑着跑了过来,把准备站起来的刘天往凳子一按说:“老大,别乱走,在这儿等着。”说着拽着我进了舞池。 我和彭佳德身在舞池当中,入目都是摇摆的年轻身体,镭射灯光让所有的人面目不清。此时音乐换成了快节奏的恰恰舞曲,身体不由自主跟着节奏动起来。恰恰是4/4拍,节奏很快,有些人跟不上来,舞池里慢慢就空了起来。 我今天里面穿着一件黑色吊带及膝修身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短款西服。跳起舞来才觉得衣服有点束手束脚。 脚下步子不乱,跟上节奏,被彭佳德牵着手旋转,在一个连续旋转时,他顺手拽下我没有系扣的上衣,黑色的连衣短裙,欢快的舞曲,纤瘦的身体,我与舞曲慢慢合上拍。 扭腰摆臀、小幅踢腿、快速连续旋转……窄窄的裙摆飞扬起来,雪色的腿与男人黑色的衣裤相映趁,每一个动作都是试探与放纵,带着年少的无知和莽撞…… 舞场里的气氛被点燃,大家把中间的位置让给我们,在四周吹口哨鼓掌。舞曲从恰恰到伦巴,再到斗牛……彭佳德转换极快,我们跳得越来越合拍。 喝下肚子的酒变成汗挥洒出来,跳到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彭佳德身上的衣服被汗湿,他拉着我回到原来的位置,笑着大声说:“很少有女人体力这么好的,关键你还这么瘦。” “累得不行,我得赶紧回家了,明天要上班。”我摆了摆手。 这一晚上的发泄,我忽然觉得心情极好,虽然身体累得连个小手指头都不想动。 “老大,我送林小姐回家。”彭佳德拍了拍趴在台子上的刘天说。 “你们走,我自己开车回去。”他抬起头,脸色已经发白起来,揉了揉眉心说。 “我去,你喝成这样了,还要开车。”彭佳德骂了一句说,“算了,先送你再送林小姐,反正你也很近。” 刘天嘴里说着我没事,能开车,被彭佳德完全无视直接拖进了车子里,我想自己走又觉得累得不行,也坐了进去。 车子来到刘天家门口,他示意我和他一起扶刘天下车,我摇摇头说:“不行,累得都不能动,你自己辛苦一下吧。” 彭佳德几乎半拖着在车上睡着的刘天去叫门,很快那扇大门开了,有一个中年女人看到刘天醉成那样子,忙叫了一声“天呀,怎么喝酒了。” 说着和彭佳德一起扶着刘天往里面走去。彭佳德过了差不多 半个小时才出来,坐进车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你真明智,早知道我一拍门,把他往门口一扔就走,应付刘老大的娘亲大人,简直比跳一晚上的舞还要累。” 我没接他的话,他安静了不到十分钟又问:“何连成呢?有阵子没见着他了,怎么舍得让你一个出来?” 似乎在别人的眼里,我们真的是一对,刘天这么问,彭佳德也这样问。 我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有一阵子没和我联系了。” “不会吧,每次看到他护小鸡一样护着你,我觉得你们肯定是要办婚礼的。”彭佳德回头看了我一眼问。 “不知道。”我应了一声,转头去看窗外。 一个晚上,喝酒跳舞放纵,身心俱累,我以为能轻松下去,不想被彭佳德提及,心里又有点压抑,那块怎么也挪不走的石头——何连成,又重重压在我身上心上。 “我给你打一下。”彭佳德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调出电话拨了出去,听了半晌把手机往方向盘前头一扔说,“不在服务区,他难道被流放到阿富汗了。” “不知道。”我的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彭佳德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响了足有十声那边有人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姨,我是小彭。”彭佳德自报家门以后,不等那女人说话,马上又说,“急事,关于连成的。” 那边问了一句:“连成怎么了?” 彭佳德马上夸张地说:“我这边有个妹子说是怀了连成的孩子,正哭着喊着要找他呢,他不会把人家肚子搞大以后不负责了吧。” “是姓林吗?”那边的女人淡淡问了一句。 彭佳德看了我一眼,说:“不是,不是。” “哦,那就不可能。信不信我等一下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你在外面胡闹啊。”那边反问过来。 “啊……不要,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彭佳德马上收了线,回头向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没帮上忙。” “你们公司的项目,你觉得我们公司中标的机率是多少?”我转移话题。 “我擦,他们何家这么对你,你还给何家卖命?!”他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评标时我有一票的权力,我准备投给你们的竞争对手。” “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人穷志短,没办法。”我淡淡地应道。 “老狐狸, 他一定是知道你与刘天有点私交才这么做的吧,才入职一个月的新人,全权负责这么大的项目?切!”彭佳德非常气愤。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每个月拿他们家那么多工资,也该干活的。”我说。 他所说的这些我都有想到,但是我没有勇气拒绝。不管与何连成之间怎样,生活都要继续。我每天睁开眼,满眼都是生活,其它能想不能做。吃穿住用行,每一天那么大的金额压在我身上,不敢乱想不敢乱动。 有这样一个重回职场的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会介意老板的算计。 “不管你怎么说,我这一票是不会给你的。何家办事太过分,即使觉得你们不合适,也没必要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把何连成弄走。”彭佳德说。 “或许他愿意。”我低声说出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 “不可能,你太不了解他了。”彭佳德马上反驳,他想了想又说,“你要不然来我们这边工作吧,我和刘天说说,保准成。” 我摇了摇头,即使刘天同意,他家里也不会同意,为了二审能够顺利一些,我宁愿主动与刘天保持距离。 “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这一票,何萧给的项目奖金很诱人,我需要。”我说。 他捶了一下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不说话了。 彭佳德和我不过几面之缘,每次都是嘻皮笑脸,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没想到看问题这么透彻。那些事,我一个字也没说,他竟然一猜一个准。 “我帮你想办法找到何连成的消息,他不是那种吃完拍屁股就走的人,你放心。”彭佳德把我送到家门口,最后说了一句。 083 中标了 我最后检查了一遍标书、报价函、附加服务承诺书等资料,在封条上盖上公章,封好了九套应标文件箱。之后和赵俞平一起,亲自把标书送到了刘天公司的招标小组。 招标工作在一个酒店封闭进行,我们早上八点半来到酒店,所有人都上交了手机等通讯工具,之后在会议室通过抽签决定讲标顺序。我们抽到了二号,何萧暗暗向我点了点头。 能抽到第二讲是个好兆头。太早讲会场没热起来,很难调动客户的热情和关注;太晚讲,评标小组的评委都有点累了,所以也不好。今天来参加竞标的一共是五个公司,我们在第二讲,程度刚刚好。 第一家公司进讲标会场以后,其它竞标单位都被招标方安排到另外一间会议室等侯。何萧与在座的几家公司负责人都很熟,谈笑风生地打着招呼。 大家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都是为了能够中标,拿下这个项目。说白了,相互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可是面子上每人都带着得体的笑,说着生意场上的闲话。 何萧很周到地与人握手寒暄,同时把我介绍给大家认识,我也一一笑着应酬过去。 有人说林小姐也算是行业新星了,在金融峰会上的那一番演讲,让人耳目一新啊。不等我说话,何萧直接说:“这可我是挖到的宝,谁也不准撬我墙角啊。” 他这姿态做得很足,仿佛真的极看重我一样,一群人都笑了起来说,何总护短了等等。 这时有人进来说,到我们公司讲标了。何萧和我同时出的会议室,在经过门口时,他靠我很近,低声说:“好好发挥。” 我点头应下,来到讲标会议室开始讲我准备了将近二十天的讲标材料。评标小组的成员坐在我对面,其中有刘天和彭佳德。刘天是决策层中的一员,彭佳德是风控组一员,除此以外,还有财务部门、投资部门等部门的人。 我开始讲解标书,把自己事先演习过几遍的内容用十分的热情讲出来,看到大家反应不错,吃了定心丸,照常发挥起来。讲了大约二十五分钟,终于自我感觉良好地讲完了人生第一本标书,然后我问大家是否有其它疑问。 答疑时间是由赵俞平主要负责,何萧压轴坐镇,一场应标会顺利结束。我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何萧拍了拍我的肩说:“不管是否中标,今天你的表现都非常出色,晚上去庆祝一下。” “何总,你们去吧,我太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我拒绝了何萧的提议。 “那就等招结果出来以后再去。”何萧没介意我的态度,马上改了日期,我笑了笑离开。 招标结果是在三天以后公布的,翰华不出意外地中了最大的一个标的。我拿到中标通知书,马上敲开了何萧的办公室,他在里面说了一句请进。我推门进去,他刚挂了电话。 “何总,我向您汇报一个好消息!”我走过去,把中标通知书放到他桌子上。 何萧的眉眼一动,眼睛扬了起来,笑着说:“这次不能推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去庆祝庆祝啊。” “好。”我想到了高额的奖金,心情也好了点,应了下来。 晚上何萧订了金色年华ktv包间,所有参加这个项目的人都去了,我有点落寞地夹在众人中间,到了包厢以后不要钱一样地喝酒。不过也确实不要钱,今天是何萧包场,不喝白不喝。 项目组的人都紧张了小一个月,好容易放松下来,何萧唱了一首有点跑调的老歌《吻别》打开了大家拘谨的局面,我埋头坐在一旁喝酒,红的白的啤的,拿到什么就是什么,到了最后喝得有点高了。 啤酒胀肚,我觉得想上卫生间,悄悄推门出去,把一屋子的热闹疯狂扔到身后。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从我们这个包间走过去,有一百来米长。我头疼头昏想吐,走路觉得脚下不平。我知道自己喝多了腿软,怕不小心摔个大马趴,小心地扶着墙慢腾腾地往那头走。 突然我手按到一扇没关严的门,那门突然就开了,我吓了一跳,晃着身子后退一步低头说:“对不起。”头也不敢抬,准备关门走人。 ktv这种地方,大家都知道,什么人都有,关上门就是**,即使服务生进去也要先敲门,像我这样无意走错房间是犯了大忌,转身就走才是上策。 “原来是你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刚才真没成心往里头看,毕竟知道有一些人会在这种地方偷腥,我怕看了长针眼。照理说,我这么懂规矩地低头就走,应该不会惹别人不高兴。谁知道冤家路窄就是这么写的,我遇到了薛向铭。 “薛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还是礼貌地道歉,就像完全没有他故意给我下药那件事一样。 步入社会时间长了,我们都可耻地长大了。我们学会无视别人的羞辱,只为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事去做,那怕是面对仇人。这会儿我身单力薄,总不能和 他正面冲突。 “难得看到小野猫把爪子都收起来,怎么?失宠了?何连成玩腻了?喝得这么高?”他说着把我拉进包间。 我今天晚上喝酒太多,腿脚都是软的,被他一扯就扑了进去,还直接扑倒在他身上,他身后就是沙发,因为他的一拽,我的一冲,我们两人一起摔了上去。 “主动投怀送抱?”他在我耳边嘻嘻笑着,顺手在我胸口捏了一把说,“上一次爷裤子都脱了,你被何连成弄走,真是没面子。这一次我看还有谁会来救你。听说何连成可不在国内了呢。” 他说完把我反手压在身上,对屋子里几个人说:“都出去都出去,到隔壁包间去,把门给我锁好,谁敢扰了我的好事,有他好看的。” 我挣扎着用眼光的余光看到屋子里几个年轻男女迅速离开,嘭一声把门重重撞上。 包间的大屏幕放着一首歌的mv,歌曲原声放得极大。我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觉得头疼欲裂,冷笑着看薛向铭问:“薛少,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看着何连成心爱的女人在我身下承欢,有意思得很!”薛向铭恶狠狠地说着,抬手把我的上衣扯开。 “不就是上床嘛,你松手,我自己脱。”我一边想办法拖延,一边悄悄看四周有没有可用的工具。 不远处的茶机上放着一个水晶果盘,上面还放着几片西瓜和橙子片。我看那个果盘玻璃挺厚的,应该有一定的份量。 “想用缓兵之计?”薛向铭一笑,手伸向我的下身,扯开半身裙的拉链说,“这招对我不管用了,先把你办了,我看何连成嫌不嫌你脏。” 我后悔刚才为了发泄心里的郁闷喝了那么多的酒,身上的骨头关节都是酸的,重的,别说推开他,就是想把他从我身上翻下来也是难的。 “啧啧,看着挺骨感,胸还挺大,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他的手在我胸上乱摸,恶心得我直想吐。 就这么一想,心里的呕意更重了,本来想上厕所的尿意被他吓跑,心里的恶心却越来越重,终于我没忍住,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他就在我上面,我这样一吐也溅到他身上不少,不过最多的还是顺着我自己的脖子流了下来,屋子里的气味别提多难闻了。 他一皱眉嫌弃地说:“操,你他妈故意的吧。” 我哪里还说得出话,一口吐出来以后,整个胃都像被倒了过来,头一偏哇哇几口吐到地上, 胃里才舒服了一点。 他气急,伸手去拿茶机上的餐巾纸,在自己身上乱抹了一把,然后来擦我脖了上的东西,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放开我……”我又干呕了两声。 薛向铭一迟疑松开手,我又趴在一旁干呕半天,他看到地上有个冰桶,里面的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差不多有半桶冰水,提起来就对着我劈头盖脸到了下来。 “你干嘛!混蛋!”我被零度的水从头浇了下来,浑身一激灵,觉得酒马上就醒了,扬手往他脸上抽过去。 “终于露出你的爪子了。”薛向铭早有准备,扔了桶,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两只手都扣在他的手掌心,另一只手拉下我被扯破的衣服,在我脖子上胡乱擦着。 “薛向铭,你不要这样,我去洗个干净,然后陪你开房。”我看他又对我动起手来,心里着急。 在这种时候,女人体能上的弱垫就显露出来,男人一只膝盖顶在肚子上,就让我挪动不了身子。我原计划拿到水晶果盘砸到他头上,这时才发现根本不可行。 半身裙被拉开,半挂在膝盖上,上半身的短西服已经破了一半边,扣子不知道崩到什么地方去了,里面一件黑色吊带上污迹斑斑。 “我这样,你也下不去手,对不?”我还在垂死挣扎。 忽然明白那天在小楼,我和何连成的第一次为什么我能一次又一次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那是因为他没舍得用重力气。 084 算计(为大猫猫打赏钻石加更)13 薛向铭手下毫发不留情,用尽死力紧紧禁锢着我,拽着我的手,把我拖到另半边干净的沙发上。 “谁说我下不去手,看到你这样的尤物没**,还是男人吗?”他说着扑了上来,我双手被他按在头顶,身上的吊带被他掀了起来,让人觉得滑腻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乱摸。 “何连成是个记仇的人,你这样对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要是同样的办法,用到你最亲近的身上,你怎么样?放了我,大家两清。”我像一条鱼,离了水,力气再大也被吊在渔夫的鱼钩上。只能逞口舌之快,看能不能说服他。 “别人这么恐吓,我还信。何连成么?他对我姐下得去手?那可是初恋。”薛向铭阴险一笑,手向我下身摸过去。 我又气又急,眼睛生生憋出一些酸涩的意思。刚才我身上被泼了一身的冰水,衣服被他撩开,皮肤接触到空气,我起了一身细碎的鸡皮疙瘩,觉得难过又害怕。可是,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屋子里都是震天的音乐声,我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我一边垂死挣扎,一边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的手腕被他死死锁住,手却是能动的,突然头后面的沙发上摸到了一只麦克风。我悄悄握在手里想砸他一下,却发现根本办不到。手腕被他禁锢着,我手里有武器又能如何。 他很快发现我拿着我东西,腾出一只手抓起麦克风扔了出去,在我胸口咬了一口说:“我就知道你没这么老实,那也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小衣服,我感觉到他男性的特征就顶在入口处,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转,一偏头努力伸长了脖了,想咬他手臂一口。 可我不管怎么努力,距离他的胳膊都有一拳距离,他红着眼睛笑道:“刚才不是说洗干净,陪我开房吗?我都不嫌弃了,你还不乖乖配合?” 他说着手指一挑,我只觉下身一凉,小内内被他剥下去。也就在这时,终于给了我一个屈膝的机会。我借着他脱下我内裤的时机,猛地一蜷腿,用膝盖重重顶在他小腹上。 他哎的一声捂住肚子,我借机爬起来,拿起茶机上的果盘往他头上砸过去。他一偏身子,果盘砸到他肩膀上,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这一下我用了狠劲儿,他疼得脸都变色了,低骂了一句捂住肩膀要过来拉我,我此时已经快速地套上半挂在身上的短裙,怎么会再给他机会,从沙发上跳过去,直接拧开了反锁的门。 我的 身子才冲出屋外,头发就他从后面揪,疼得我眼泪直流,向走廊里大声喊:“救命!” 何萧刚从卫生间走出来,正在低头弹衣服上的水珠,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头,然后看到了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我。几步来到近前,薛向铭的手正揪在我的头发上,使我不得不向后倒仰着身子,疼得钻心。 “干什么呢!放手!”何萧大叫一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快被薛向铭关上的门,正面给了他一拳,他捂着鼻子退后了一步红着眼睛骂:“妈的,什么人敢坏小爷的事!” “我的员工被你强行拉进包房,这是强奸未遂的现场吧。”何萧语气不惊,把我拉到他身后,脱下西装披在我身上。我这时才意识到,刚才我下面真空穿着一件半身裙,上面一件肩带已经断了一根的吊带衫就冲到了何萧面前。 “她一个贱货勾引我。”薛向铭捂着鼻子骂道。 “好,那就等警察来。”何萧摸出了手机,准备拨110。 “何萧?!”薛向铭认出了何萧,往前一步道:“你试试报警会怎么样。” “也对,警察可能管不了强奸未遂。”何萧一边说一边调出通讯录里的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才一接通就笑着说:“薛总,我在金色年华ktv看到了薛少,他可能喝多了,对我的女员工动手,现在怕是要走伤残鉴定了。” 薛向铭想夺电话已经来不及了,何萧又说了两句才挂了电话。他见收了线骂了一句:“果然是何则林的私生子,这招又黑又损,真够可以的!”此时他的电话在屋子里猛地响了起来,他转身要去接。 何萧就在薛向铭话音一落转身进屋的时机,往前走了几步,把他逼进屋子里,回头对我说:“在外面等我。” 我眼看着他一脚把门踹上,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等过了十几分钟门打开以后,我看到他领带歪着,眼角有淤青,额头有一道口子,像是被玻璃划的。 他走出来把门带上,对我说:“走吧,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说着拨了个电话,让公司的其他几个员工继续玩,说自己有事要先走。 我看他挂了电话,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我的身上只有几处擦伤,倒不值得去医院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我这儿应该需要缝两针,如果你没问题,能开车吗?” 我的酒早就吓醒了,看他这样子点了点头。 他坐在副驾驶上 好一会儿才闷声问:“他对你没怎么样吧?” “还好你来得及时。”我打着方向盘转弯,距离金色年华最近的是协和医院,我最近倒是和这家医院有缘。 他听到我的话,松了一口气说:“薛向铭办事有点混蛋,以后躲着他点儿。”倒没有继续问我为何会惹上薛向铭。 我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遇到这样的男人不是一个两个。只不过原来在夜总会,好歹有个姐妹打个马虎找找台阶,自己单独面对的时候少。有些客人骂得比薛向铭更难听,动作更直接粗鲁。 “谢谢何总救场。”我此时才想起道谢。 “今天可是我带你出来的,闹出这样的事我也不高兴。”何萧表情冷冷地说。 他不提,我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薛向铭骂他是私生子的话,睁着眼睛和他一起装起一糊涂。 从医院出来,我看着他脑袋上顶块纱布的样子觉得有点于心不忍,说:“我送您回去吧。” 他嗯了一声,然后上车走人。 在车子走到建外外交公寓时,他突然没来由地问:“你想嫁给他吗?” “啊?”我被他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有些东西我可以帮你。”何萧没继续追问,反而向我抛了橄榄枝。 “为什么?”我不假思索地问。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你,你也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合作。我有办法让你嫁进何家,这个条件怎么样?”何萧问。 “何总,感情的事看缘份吧。”我应了一句不再说话,直接把他送进了东三环的一处高档公寓。 如果传言是真的,何萧真是何则林的私生子,我接了这个橄榄枝就是与何连成做对,这样的交易不管最后是输是赢,我都输定了。 我回到家开始刷每天的日常,给何连成打电话,一如往常,那个号码还是不在服务区,失落地挂了电话,洗澡然后睡觉。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都挺难熬,静下来的屋子里,唯有想念他这一种消遣。 项目顺利签约,我期待着拿到职场上的第一笔奖金。暗自算了一下数额应该不少。在项目签约后的第三天,我正在办公室写新项目的执行计划书,忽然接到了何萧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乐怡,项目出了点问题,何董很生气,你马上和我一起去董事长办公室一趟。” 我听了心 里一惊,项目都签约,又会出什么变故? 不过已经来不及细想,我打开办公室门时,何萧已经向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看到我出来,说:“快点过去吧。” 我心情忐忑地跟在何萧身后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低声问他:“到底是什么问题?” “不清楚,说是项目的执行计划书出了问题,客户那边非常不满意。”何萧说。 “不可能呀。”我低声说了一句。 执行计划书和项目稳步推进日程表,我都是亲自做的,然后由赵俞平发给客户的相关部门接头人。因为这个项止的顺利完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所以只要是重要的资料,我向来都亲历亲为。 “进去再解释。”何萧皱了皱眉。 我们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时,他正在低头看文件,一张脸上表情淡然,不像特别生气的样子。 他听到我们进来,抬眼看了我和何萧一眼,继续低头看资料。 何萧小心地问了一句:“董事长,这个项目林经理很上心,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是吗?”他应了一声,摘下眼镜,捏了一下眉心,拿起桌子上一叠资料递了过来,“自己看看是什么问题。” 我接过那叠资料,看到是昨天发给客户的项目日程表,才看到第二页我就看出问题所在了,这根本不是我写的那一份。 “这不是我写的那一份,我写的和这个不一样。”我马上开口。 “你这样说,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何则林扫了我一眼问。 085 被开除了 “邮箱里有……”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以往的每一份资料我都会通过邮件发给赵俞平,他昨天来向我要这份资料时说,他的邮箱坏掉了,让我用u盘拷贝给他。我当时没多想,就照他说的做了。 如今想来,我好像是被人一步一步算计进去了。想到这里,我索性也不解释了,把材料放到桌子上,问:“何董,我会亲自去向客户道歉,然后重新提交项目进度日程表。” “林小姐,你坐下。”何则林叹了一口气,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何萧主动往前走了一步,拿起桌子上的材料看了看,对何则林说:“何董,我觉得林经理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个错误太低级了。” 那确实是一个低级的错误,把项目流程弄错,而且里边竟然还有其它公司的名字,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来,这是一份在旧文件上修改过来的材料。 “我也不敢相信,曾经在美国做过三年风控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何则林说到这儿,打开抽屉拿出几分资料扔到茶机上说,“如果只有这一个错误,我相信失误。新员工犯错误是被允许了,但是林小姐的错误可不止这一个。” 我已经施然走到了沙发前坐下来,何则林这么明显的举动,我若不明就里也太笨了,那些资料看也没看就问:“何董事长准备怎么处理我?” 何萧则坐在沙发前,拿起了何则林扔出来的资料看了一遍,然后拿出一份东西递过来说:“乐怡?” 我接过来一看从头凉到了脚,原以为只要答应何则林的条件就能保住这份工作,不想他不给我这个机会,直接甩出了杀手锏。果然是老商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你没有反击的余地。 到了此时,我才明白何则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表面看着温温和和,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实际上本质就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商人,能把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商人。我忽然想到了薛向铭骂何萧的那句话,现在想到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何则林一边稳住我在公司卖命,谈下刘天的项目。一边把何连成转移出去,让我们互相不知道近况。之后再把一直以来,他特意留意的或者是故意制造的错误拿出来,然后踢我出翰华。 干净利索的卸磨杀驴,不用拿出任何成本,下了一手好棋,估计出乎他意料的是我和何连成的车祸,这或许是导致他提前动手的原因。 何萧递给我的资料是我的简历,何连成帮忙修改过的简历。我一直知道这份简历 是个定时炸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炸了。 简历上写得很明白,那些改过的内容何连成曾经和我说过。只是在一旁有红字批注写着“该段虚假,实际情况是在某某夜总会陪酒……”等等。 “何董,不管简历上怎么写,我到公司以后确实拿下了这个项目。”我想努力争取自己最后的利益。 “你去人事办离职手续吧,我不放心把风控部这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一个连简历都是虚假的人。”何则林冷漠地说着。 “何董事长,我……” “乐怡,出去吧。”何萧打断了我据理力争的话,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想了想转身离开,何萧的眼神让我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我再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如果何则林已经想好了对我的处置办法,我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而且会越说越错。 回到办公室,看着自己的办公桌,眼睛一会儿就模糊了。我不想为这件事掉眼泪,但是我忍不住,我的付出和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原来,没了何连成我什么都不是,他是给了我水晶鞋的人,没了他,鞋子失去了魔法,我被打回原形。我还是那个卑微地靠着身体的年轻去吃饭女人,靠着别人的施舍才能过活的女人。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了一脸,我抽出纸巾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看着镜子里红肿着眼睛的自己,对自己说:“林乐怡,你很好很坚强,不要哭。” 我补好妆,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到了何萧。 他有点担心地看了看我说:“乐怡,我知道你的努力,我也认可你的能力。但是你和何少董的那起车祸闹得太大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董事长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我是今天去办手续,还是明天?”我问何萧。 他没料到我恢复得这么快,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可以找好工作再回来办离职手续,我给你推荐几家公司。” “这件事就不麻烦何总了,我的项目奖金能不能在离职前结清?”我问。 “刚才在办公室阻止你,是怕你提的就是这件事。你如果在董事长面前提起这事,奖金就不好发了。我用其它渠道发给你,放心,我的承诺不是空话。”何萧解释道。 “谢谢何总。”我向他笑了笑。 “你挺适合做这一行的,永远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不感情用事。”何萧第 一次夸我。 “再说吧,毕竟那份简历是假的。”我摇了摇头,拿着自己的东西对他说,“奖金打到我卡上,我就过来办离职,今天我先走了。” 他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说:“你可以继续求职,关于你简历做假的事,我想除了我和董事长以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多谢。”我已经不想在这里继续与他纠结,心里那点失落在何萧带进来确定的消息以后,有点加重。 我怕再聊下去,自己会掩饰不住心里的不甘和愤怒。 “同事一场,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何萧说。 “不用了,我这样的心情,怕是什么也吃不下的。改天,我拿到奖金以后,请您。”我说着拉开了门,低头下楼上电梯。 在楼下路过职场时,周萌端着一个杯子挡着我的路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林总吗?听说你要被董事长开除了?真是拍手称快呀。大家也都看看,靠脸蛋上位,就是这么个下场。” 我没理她,准备绕过她走。 谁知她还不依不饶起来,几步又挡住我的路说:“林总不是一向伶牙俐齿么,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你失势的时候谁都想踩上一脚,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和她闹起来,就真的面子里子全丢光的。 我看着她问:“周萌,你找我有事么?” “哎,听听,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以为你还是有少董护着的贱女人吗!”她的语气越来越恶毒,眼光刀子一下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知道了么?这就是被玩腻的下场。”周萌在得意洋洋地说着,“像我们这种凭着自己真本事进公司的人,才能长远地发展下去。” “周萌,你的工作做完了么?”何萧出现楼梯上,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周萌没想到竟然会被何萧看个正着,低声骂了一句:“贱货,那个男人都愿意上你。”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包走到了电梯间。周萌这种姑娘的心理我最了解,典型的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才到楼下就接到了何萧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你别太介意别人的话。” “谢谢何总关心,我一点也不介意。”我迅速挂了电话,仰头看着正灿烂的阳光,眼睛被刺激得睁不开,泪溢了出来。 我隔着一层水雾看太阳,就像看一个折射着五彩灯光的钻石,熠熠生辉,美 得耀眼。 刘天的订婚仪式定在这个周六,我一直没时间去挑选礼物,今天正巧被董事长亲自开除,倒有了逛街买东西的时间。 我走到复兴门的百盛,从一楼逛到五楼,又从五楼逛到一楼,还是没买到合适的礼物。太贵的我买不起,太便宜的又觉得拿不出手。 一个男士专柜的售货员看到我转来转去好几趟,忍不住开口问:“小姐想买什么东西?是送男朋友吗?您要是拿不定主意,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是有个朋友要结婚,想不好送什么。”我说。 “是商务人士吗?”她问。 我点了点头,她指着柜台里的一对袖扣说:“要是关系还近,送对袖扣就行,价格也不是太贵。” 我抬眼看了看这个是dior的专柜,这一对暗金色的袖扣要八千多,又一时挑不到其它的东西,点头说:“我不会送礼物,结婚送这个合适吗?” “要是发小送这个就可以,如果想凑成一对的话,可以送一条我们家的丝巾给新娘子。”她热情地出着主意。 我看了这半天,也没挑到更合适的礼物,于是挑了就按照她的建议买了一对袖扣,一条丝巾用礼盒装了,准备等到周六送给刘天。 就在我拎着东西离开时,手机突然嘟地一声响,我打来一看是何萧发过来的一条短信息,上面写着:“何连成在美国,你要过去看他吗?” 我从来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到何连成的消息,一直以来假装自己很好的那层伪装,被血淋淋地剥落下来,眼睛里酸涩一片,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我站在商场门口,捏着手机看了半天那条短信,想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回复。 086 跪下来求我13 我明明知道何连成于我来说,是毒药,是不可碰触的禁区,却还忍不住想去触摸那种美好。 他性子算不上好,霸道任性,有点中二病……但是在我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贪恋他的温柔体贴,霸道任性。 他那样对我,让我觉得自己被重视,被人放进心里,心头的甜蜜挥之不去。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明知是死,却还贪恋着那份光明的温暖。 我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垂下了手。我不知道何萧在给我这个消息以后,会提出什么条件。有些条件非我能承受,那倒不如假装不知。 周六早上我拿着请柬找到了刘天订婚宴的地址,是在西山脚下的一处古朴大院。 从外面看,院子普通不过,一个能开进解放卡的红色大铁门,青砖的围墙,墙头有些地方还长了杂草。 我走上前按了门铃,过了一会,门上一个小窗口打开,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在里面问:“有请柬吗?” 我拿出请柬递过去,他翻开看了看,然后打开一侧的小铁门。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出租车说:“出租车不能进去,麻烦您自己走进去吧。” 我付了车钱,让出租车司机先走,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进院子以后,我才发现这院子占地面积挺大,平坦的草坪在眼前延展开,距离大门两三百米的地方有五六栋红砖的三层小楼错落着排开。 楼前的停车场上已经停了不少豪车,像我这样走进来的,好像只有一个。快走到楼前时,我听到身后有汽车声,然后有人按了一下喇叭,我站在路边让后面的车子先走,车子却在到我跟前时缓缓停了下来。 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彭佳德探出头问:“你一个人来了?上车吧。” “就几步路了。”我说。 “上来,上来。”他一边说一边推开了一侧的车门,我只好坐了上去。 请柬上说宴会十一点半开始,我们到签到处时发现才十一点,于是我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静侯准备新郎新娘出现。 彭佳德和一帮人说了一会儿话发现我不在他身边,站在中间的位置四处张望,找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走了过来。 “这种场合就是吃饭聊天,没意思透顶了。”他坐下来端着一杯餐前甜酒喝着。 “你有他的消息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说:“老头子嘴 巴太严,我去打听了几次都没打听到。不过有一条可以确定,这一次何连成得自求多福了。”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订婚仪式开始了,准新娘的父亲先发言,语气里都是对女儿溺爱。 我远远看着准新娘,二十三四的岁的样子,一脸的天真稚气。眼睛又大又清澈,让人觉得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心里去的简单女孩。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改良旗袍,得体的剪裁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前后两面都是精致的满绣凤凰,绣线之中应该拧成了金丝。随着她无意识的小动作,那凤凰映射着不同的灯光,闪闪发光。 刘天随后出现了,一脸安静地站在那个女孩身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与一旁的人周旋。他性子向来冷淡,在订婚宴上这种表现倒还算正常。 他在应酬空隙的时候抬眼扫了一圈大厅,看到我时眼睛沉了沉,然后盯着我不动了。 我远远地举起杯子向他示意,他身边的女孩觉察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然后对我微微一笑。 “刘天将来要是娶了贾语含,可有得受的。我远房的表妹,家里的刁蛮小公主,凡事都不讲道理。别被她一脸纯良的样子给迷惑了。”彭佳德在我身边说着。 “那未必吧,我看她瞧着刘天的眼神,像是有点动心的样子。”我说。 “那小丫头原来最不待见的就是刘天,一见面就骂人家是个小胖子。后来出国以外,还和外国的一个叫小百合的嫩模有过一段时间的不清楚。”彭佳德对她倒是了解。 我想到刘天的性格,他那么闷,或许真适合找这么一个性格活泼来稍微中和一下。 婚宴正式开始了以后,场面就热闹起来,贾语含性子开朗活性,不时能听她清脆的笑。 他们向前面几桌比较尊贵亲近的客人都敬完酒以后,我看到刘天的妈妈带着贾语含向我走了过来。我没想到会这么正式的和刘天的未婚妻见面,马上打起精神,堆出一脸笑意。 “语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刘天的形体教练林乐怡小姐。要不是她呀,现在小天还是个小胖子呢。”刘妈妈笑着说。 “哦,那林小姐倒是挺有本事的,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才让天哥瘦了下去呢。”贾语含的话里含沙射影,我装作没听到。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配合她们演戏,不管是怎么样的挑衅,我都咽得下去。 “您好,贾小姐。” 我伸出手与她握手。 她假装看不到我伸出去的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一种打量物品的眼神看着我,笑着对刘妈妈说:“伯母,您去忙。我看着林小姐有些投缘,想多聊两句。” 刘妈妈微微一笑,对她说:“今天你是主角,你说了算。”说完就走开了。 贾语含这才举着手里的红酒杯慢悠悠晃到我跟前,笑着说:“你真有办法,给他找了多少个教练呀,医生呀都不管用,遇到你竟然全治好了。是因为这张脸么?”她说着伸手来摸我的脸,我往后退了一步说:“贾小姐,您说笑了。刘天到我们形体中心的时候,只是身材微微有点胖,并没有别的问题。” “是么?”她脸色难看起来,一步一步把我逼到桌子旁,见我靠着桌子退无可退了才说,“我可是去形体中心打听过的,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手把手教刘天哥练腹肌……呵呵。”她笑了起来。 “您想多了,那只是正常的训练。”我解释道。 今天我来是为了给刘天妈妈一个交待,一个能够让她安心的交待。所以不管接下来贾语含会怎么样对我,我都会忍着。 “语含。”彭佳德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拍了贾语含肩头一下说,“快去那边,等着你敬酒呢。” 贾语含微微笑着说:“林小姐,您来了就是贵客,又是刘天哥哥的贵客,我敬您一杯。” 我只得举起杯子,说:“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笑着与我碰杯时,手猛地往前一推,然后松开了手,酒灌了我一脖子,酒杯掉在厚厚的地毯上,连个声响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刚才空间发生了什么,唯独我们三个。 我今天穿了一件v领的浅粉色短款礼服,一双米色的高跟鞋。红酒从领口灌进去,顺着身体就流了下去,胸口湿了一片,里边内衣的颜色透了出来。 “呀,真对不起,我手一滑。”贾语含忙道歉。 我举着手里的杯子,很有冲动灌到她脖子里,但是想了想忍了下来,说:“没关系,您快去敬酒吧,我去收拾一下。” 然后我拿起包转身去了更衣室,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压下眼里要涌出的眼泪。把裙子脱了下来,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现出纸巾把身上粘乎乎的红酒擦干净。 如果是正常情况,主人家会马上命人去准备一件能穿的衣服送过来,可是我等了半晌也没人过来,索性死了心,把裙子 上面的酒渍洗了一下放到烘手机下面烘干。 门被人突然推开,刘天风一样走进来,看到我只穿着内衣高跟鞋脸腾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说:“怕你难过,才着急跑过来的。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谢谢。”我也觉得尴尬的要死,用湿裙子捂住胸口对他说。 “嗯。”他应了一声逃一样离开更衣室。 刘天去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套男人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凑合着穿一下,没……没找到女人衣服。” 他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把衣服递到我手里马上背过脸去。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一件白色衬衫,一件米色的短裤,每一件都特别大,怕我真的穿不出去。 “我再烤一会儿,或许就干了。”套上他拿来的衬衫,重新开始烤衣裙。 他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满脸通红地说:“那我,我先出去了。对不起,对不起……” 等我把衣服烤得半干以后,看了看时间估计客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也准备穿上还潮乎乎的衣服准备出去,这时我看到贾语含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反锁了门,几步来到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换个衣服还勾引刘天,真会抓住机会啊。”她脸上的纯真可爱荡然无存,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说,“贱货。” “贾小姐,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再也忍不住了。 被她甩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声音,我觉得左脸马上肿了起来。 “我嘴上一向干净,手不干净而已。”贾语含扑了上来,她穿着礼服却手脚麻利,我几乎躲闪不及又被她抓住了领口,紧接着脸上又是一疼,亮响的一记耳光。 我抬手把她推出去,她倒退了几步撞到门上,整整了衣服对我说:“你可以再推我一下,你儿子的那起官司可就黄了。” 听了她的话,我扬起的手落了下来。她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说:“让你参加婚宴,本来只是想让刘天死死心,谁知道见了你的脸以后,我改变主意了。我就是这样打你了,你敢还手吗?想打赢官司吗?”她凑上前问我。 “跪下来道歉,然后自抽二十个耳光,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贾语含笑吟吟地说出这句话。 087 这个婚我不定了(为稻米米打赏钻石加更) 我死死盯着她,强压住内心的怒气,对她说:“贾小姐,今天是你订婚的大喜日子,我特意来祝贺不是来自求侮辱的。” “好呀,你有骨气就打回来,你可以式一下。”贾语含挑衅地笑着说。 今天我应邀来参加这个宴会,从着装到礼物都花了一些心思。礼物要不俗又能随大溜,着装不能抢准新娘的风头,说话处处小心,与任何人也不闲聊。即使彭佳德在我身边闲扯时,我都只是淡淡地应着。 我只是想让这个订婚宴顺利完成,然后在刘家背后帮忙的情况下,打赢关于孩子抚养权的官司。 “强权之下,我不得不低头,你可以打我,但是休想让我下跪。”我抬头看着她,嘴角肿了起来,一说话就疼得钻心。 “好,强权?”她冷笑了两声,说,“刘天既然是家里给我定下来的老公,他心里就只能有我一个人。有你在,不行。” “你想怎么样才罢休?”我听她话里的意思是不想善了,抬头问她。 “刚才说的那个,跪下来给我赔罪,然后自抽二十个耳光。”薛语含用一种藐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会的。”我绕过她,准备拉开门出去。 她突然抬腿,尖尖的鞋跟踢到我按在门把上的手,一下子疼得我叫了一声松开手。她出手又准又狠,我捂着手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想从我眼皮子底下走?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贾语含说,“我恰巧学过几年泰拳道,别说是你,就是两三个男人也别想轻易走出去。” 自幼至大,我都是不肯吃亏的人。当年程丽娜上门撕逼的时候,我也一脚把她踹倒了,然后才去找楚毅对质。 如今,我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小丫头连扇了两记耳光,又在手上踢了一脚,心里的火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看到我眼睛里的怒气,得意地说:“你如果不想要儿子呢,就和我撕破脸;如果想要儿子呢,就照我说的做,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出去。别人如果问,你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贾语含,你长这么一副样子真是可惜了。”我揉了揉手,往前走了两步。 “是么,我不相信你敢还手。”她眯起眼睛。 “对不起,我还真敢!”我甩掉高跟鞋,把手里的包往她脸上甩过去,她一偏头躲过去,我就得了点机会,用身体把她扑倒在墙壁上,扬手就往她脸上扇过去。 我低估了她的动手能力,高估了自己的动手速度。我的手才挥到半空中就被她握住,紧接着我脸上又是一疼,眼中金星直冒。 再接下来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无数只手往我头上身上打,终于疼到我站立不住倒在地上,钝钝地硬物没头没脑地砸在身上,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然后我觉得天地都旋转。 这个时候,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刘天冲了进来,反手给了贾语含一记耳光,然后脱下西服披在我肩上。 “刘天,你敢这样做,就别想结婚。”贾语含捂住脸倒退了一步大声哭了出来。 “我带你去医院。”刘天拥着我往外走,路过贾语含时说,“这个婚我不定了,趁现在宾客还没走完,我马上找人去通知,这一次订婚仪式无效。” “你……死胖子。”贾语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恨恨地骂了一句。 “我妈拿着她孩子官司的事逼我订婚,我忍;反正她又不喜欢我,我倒也死了心,对你还有一些企盼。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刘天摇了摇头,扶着我走了出去。贾语含还想追上来,刘天冷冰冰地望过去,她哭着止住了脚步。 路过大厅时,那些还没走的宾客都觉得奇怪,眼神都聚到我们身上。刘天淡然不惊地说:“今天的订婚取消了。我的这位朋友受伤了,我要先送她去医院,改天再登门致谦。” “天天。”刘妈妈赶了过来,威严地盯着他,“你胡闹什么!” “妈,您看看您亲自挑的儿媳妇办的好事?乐怡做错了什么?她错在不该认识我?如果没有她,您的儿子早死了!您知道在遇到乐怡之前我每天想的是什么吗?我每天站在玻璃窗前,想的都是怎么能从楼上跳下去!”刘天眼睛通红,大声地吼罢,看到我光脚站在地上,弯腰抱起我转身就往外面走。 “天天!”刘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第一次觉得疲惫,今天受到的那些委屈一古脑涌了上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不停地流了下来。 等到他把我抱到车上时,他的胸口被我哭湿了一片。 他小心地把我放到后座上,检查一下我腿上的划伤叹了一口气,抬头又看到我肿得变形的脸,一下子突然发火了,骂道:“你傻呀,你不会还手啊?你就站哪儿让她打?你打程丽娜的狠劲儿哪去了?不就是为了孩子吗?为了孩子你连自尊都不要了?孩子就是天……是你的一切……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呀?”他越是骂,我心里越是难过,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心里又酸又苦又疼。 他终于止住声,定定地望着我说,“忍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他一路上没有说话,我默默地流泪,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又是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多忍一下,现在孩子的官司……想到这里,心里更加难受。那种失望无助一齐涌上来,让我忽然觉得生无可恋。如果孩子判给了楚毅,我要怎么活? 我手边没镜子,不知道脸上受了多少伤,眼泪流下来蜇得哪里都是疼的。 到了医院,他要伸手抱我下来,我低声哑着嗓子说:“我自己可以走。” “你不逞强行吗?”他低声怒骂了一句,粗鲁地把我横抱起来,往急诊室走去。 大夫看到我的伤很惊讶地问:“家庭暴力?你动的手?打老婆很有出息啊!” “不是,大夫,不是他。”我看他被数落得满脸通红,忙替他开解。 “行啦行啦,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我处理伤口,你去交费。要是万一留了疤,我看你去哪儿后悔去。”大夫不理会我的话,固执地认为我是被自家男人家暴的女人。 “不是我,是女人。”刘天低声辩解了一句,拿着交费单子去交费。 “哎,女人打你老婆你就看着啊你还是男人吗……”大夫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给我上药,下手重了疼得我倒吸凉气。 “大夫,他不是我老公。”我忙说。 “哦,人家老婆打的你?你们年轻人啊……”大夫又自动脑补了。 我觉得越解释越乱了,忍住疼说:“那女的也不是他老婆……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解释不下去了。 大夫碎碎念地说着:“你们年轻人的事真看不懂,上一次有个女的被她老公家暴,来了以后我数落那男人几句,她还替那男的说话。都打得肋骨骨折了,还是护着他……” 等他给我包扎好伤口,我从他嘴里听到了不下五个类似的狗血故事,想到明天他再给别人包扎时,或许我也成了他口中的故事,心里后悔刚才多嘴解释那两句话。 不过经他这么在耳边絮叨了半天,我忽然觉得世上难过的人倒不止我一个,心情稍微发散了一些。 刘天看到包扎好伤口,皱了皱眉说:“真难看。” “你……”我气得语结了。 “你别担 心,你刚才更难看的时候我都看到过。”刘天说罢又要弯腰抱人,我往后一躲。 大夫看他一眼说:“腿没骨折,能走的。” 刘天讪讪地收回了手,过来掺住我的胳膊。 回家的路上,我才感觉到痛神经慢慢苏醒,脸上头上背上肩上……无一处不叫嚣着疼。看东西的时候觉得视线受阻,用手一摸眼皮,肿得特别高。 “别摸了,容易发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我的动作,叮嘱了一句。 他把我送到家里,我站在楼门口与他告别,他站着不走,犹豫了一下说:“你不准备请我上去坐坐吗?我今天晚上不打算回家了。” 他说着把手机拿出来递给我看,我看到上面有二十个未接电话,通话人都是“妈妈”。 “她是担心你,你回个电话报个平安。”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思,忙说。 “我特别累,能上去坐一会儿再说吗?”他再次说。 我看到他眼里的疲惫,想了想好好订婚宴就这样毁了,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点了点头带他上楼。 今天是周六,史兰帮我看着孩子,一打开门就看到史兰和两个小宝都躺在沙发上睡。 “比较乱,你别介意。”我把他让进屋子里。 然后拍醒了史兰,她看到我的脸吓了一跳,赫了一声问:“我擦,这谁下的重手啊。” “把孩子抱房间,有客人来。”我弯腰抱起了元元。 史兰这才抬头看到一直站在门口有点拘谨的刘天,笑了笑说:“你过来坐,我在这儿屋子就比较乱。” 刘天低声嗯了一下,在被玩具和小衣服占领的沙发上找到一块空地儿坐下。我抱完孩子出来,看到就在他旁边一件粉色蕾丝的内衣,手脚麻利是拿起来捂在怀里迅速扔进卧室。 088 二审的结果13 史兰找了个借口离开,刘天才抬头望着我问:“是你朋友?” “是啊,好姐妹。”我应了一声,去厨房烧了开水给他倒了一杯说,“家里有孩子,茶和饮料一概没准备。” “哦,我习惯喝白水。”他拿起玻璃杯拘谨起来。似乎所有的勇气都在刚才抱我出门去医院的过程中用光了。 我看着外面到的天慢慢黑了下来,说:“你给你妈打个电话,我去厨房简单做点吃的。今天晚上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 他应了一声,我看他拿出手机转身去了厨房。 把冰箱里的存货拿出来简单做了三菜一汤,菜做好时米饭也刚刚好。做饭的时候厨房里噪音比较大,我只隐约听他打通电话叫了一声妈,其它的就听不到了。 等我把饭菜摆到餐桌上,他非常企盼地坐到桌子前,有点腼腆地说:“你还会做饭呢?” “有孩子的女人都会做,只不过是好吃或不好吃的区别。”我给他盛了一碗米饭递过去,他接着碗说了一句谢谢。 我做饭水平很差,仅限于能做熟而已。两个孩子算是比较倒霉的,遇到我这样一个妈,在吃上从不挑剔。 刘天吃了一口皱了一下眉,我问:“要是你觉得不好吃,我给你叫外卖。” “不用,挺好吃的。”他忙摆手,我也不在多说,胡乱吃了几口。 晚饭后电视无声地开着,刘天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我想起白天的事,觉得好好的订婚仪式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有我的因素在里面,所以认真地对他说:“今天的事对不起。” “该道歉的人是我。”刘天正视我的眼睛说,“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种侮辱。她是不是用孩子威胁你了,所以你不还手?”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心里想着,如果二审还是把孩子判给楚毅,我该怎么办?二审是终审,我还有什么办法。 “你还疼不疼。”他抬手抚了下我额头的纱布问。 我被他温柔的动作一惊,往后躲了一下身子说:“肯定是疼的,哪有这么快好。” 他被我的动作弄得有点尴尬地收回手,然后轻声说:“官司的事我再想想办法吧。”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忍不住开口。今天当着那么多人,刘天对他妈妈讲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他为了我也做了不少牺牲,而我对他却并没有那方面的 意思,心里总觉得很愧疚,不想继续欠他更多。 “这几天项目沟通会,没看到你?”他没话找话。 “我从翰华离职了。”我老老实实。 “为什么?做得好好的。”刘天满脸惊讶。 想必刘天他们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离职,在项目做得顺风顺水的时候从翰华悄没声息地离职。 我向刘天简单解释了一下,没有一句隐瞒。他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到我们公司来吧。” 说罢沉默了一会儿说:“再等几天,等今天这事儿的风头过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微微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史兰自己开了一间美甲店,生意还不错。我说不定也开一间小店去。” “小店的收入根本不够你的支出,你在开玩笑吧。我再想想办法。”刘天说着,又犹豫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说,“你先拿着去用吧。” “不用了。”我直接拒绝。 刘天给我钱,我无功无名凭什么要他的钱? “真的,你别再去紫金台,那里面什么人都有,不安全。”刘天忙乱解释着。 “我不管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我虽知道他是好心,但今天受了这样的侮辱以后,再听这种话尤其刺耳。刘天突然扶住我的肩膀说,“你想多了,不要这么敏感好吗?” “时间不早了,睡吧。”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准备起身去给他抱一床被子出来。他却突然往前一凑,在我额上亲了一口说:“不管出什么事有我。” 然后迅速松开手,低下头,我也被他的突然动作吓着,触电一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满脸通红地转身回了房间。 我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时,他脸红得厉害,看到我走出来忙上前接住被子,忙乱间又揪住我的衣服,两人同时松开手被子掉在二人中间。 “你不要想那么多,我是真心想帮你。”他低着头,看着乱成一团的被子低声说着。 我不敢和他继续独处,迅速回了卧室,把房门关上。 第二天,刘天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陪着我带两个小宝儿去海底世界玩,到了晚上还不肯回家,我直接赶他说:“你再不走,要交伙食费了啊。” 他马上问:“要多少?” 我对他直接无语了,不通世故到这种程度。于是摘下眼镜 指了指自己还肿着的眼睛说:“钱就不用了,明天帮我送一趟孩子。” “好。”他痛快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周,我每天查法律条文,找着一切有利于自己的证据,然后和律师反复沟通,生怕再一次败诉。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梦里都是打官司,有时候梦到自己败诉了,会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刘天倒是在周一晚上回了自己的家,至于他要面对的是什么,是我所猜想不到的。后来又打了两次电话,听他的声音还算正常,我也放下心来。 二审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一次只有史兰和刘天陪着我,叶子因为公司的事比较忙,来不及赶过来,提前一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让我有需要及时找她。 到法院以后,我看到楚毅已经到了,扫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程丽娜的影子。他也注意到我,看我戴着墨镜问:“这么讨厌我,连看我一眼都觉得烦吗?” “想让我不烦你很简单,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我说。 “乐怡……”他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转身走了。 自从上一次他不打招呼直接接走孩子以后,我对他没有半分耐心。虽然事后他一直和我强调,说是只是一个误会,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失望一次比一次更深,然后磨去了所有的信任。 如果不是车祸那件事,何连成应该还在身边吧?!何则林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动手吧?我在他眼里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吧?我胡乱想着。 开庭以后,我这边的律师把所有有利的证据都展示出来,反复强调孩子与妈妈关系很好,强行把未满五周的孩子与妈妈拆开是不人道的。楚毅的律师也在说着他觉得很好很强大的理由——坚实的经济基础,爸爸爱子之心等等。 法官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也没有看过在旁听席上趴在史兰怀里的孩子。 很快判断结果出来了,孩子归楚毅! 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觉得世界在一瞬间倒塌了,眼前一黑,身子马上倒了下去。 我想强撑着不倒下,却觉得身体不听使唤,腰上一紧,耳边传来了刘天的声音:“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 我忽然有了力气,几步冲到楚毅面前,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打得他的金丝框的眼睛掉到地上。 他怒气冲冲地看着我说:“你疯了!” “乐怡。”刘天怕我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上前死 死抱住我,抬眼对楚毅说:“她没疯,你疯了。你从来不知道她为了孩子付出多少?你也不知道孩子在一个妈妈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我只是想给孩子好的生长环境,这有错吗?跟着她孩子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吗?有良好的经济基础吗?她有时间陪孩子吗?”楚毅反问过来。 法官在上面敲了敲法槌示意我们肃静,刘天瞪上去,说:“好好好,这就是所谓的判决,这就是所谓的公正。” “乐怡,给你两天告别的时间,大后天我去接孩子。”楚毅最后忍不住补了一句。 “楚毅,你去死啊!”我骂了一句,嗓子就失去了声音。再怎么张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失声了,就在哪一瞬! 楚毅深深地看了一眼我,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了,隐约中觉得一直有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元元趴在床头上,童童窝在我怀里。 史兰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说:“乐怡,你别这样,你说句话,好吗?”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陌生异常,眼前熟悉的五官说不出来的怪异,摇了摇头。 “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刘天红着眼睛说着走了出去。 “妈妈,我饿了。”童童小声地说着,我猛地惊醒过来,想到还有两个孩子,想到了判决结果。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拍拍他的小脑袋说:“妈妈现在就去做吃的。” 我明明张嘴了,可是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史兰最先发现我的异常,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抱着我,声音颤抖着问:“乐怡,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又张嘴说,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089 此路已绝 我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没有声音了。 “刘天刘天。”史兰急急地把刘天叫了进来,“她没声音了。” “失声症。”刘天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说,“你在家看好孩子,我带她去医院。” “我不去。”我摇着头。 我和两个小宝儿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单独相处,我不愿意把这时间浪费到去医院。我还没有看着他们长大呢,我还没有看着他们去上学,没有看着他们在最美的年华遇到心爱的姑娘…… 我还有一堆事没陪他们一起完成呢…… 现在他们就要从我生活中剥离了…… “妈妈,疼。”童童小小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用力了。 “你先去医院,法院判了我们也可以不执行,强行执行还有一段时间。再说还可以驳回重审呢,别乱想。”史兰把童童从我怀里抱出来,对两个小宝儿说:“走,阿姨带你们去吃饭,妈妈生病了要去医院。” “我保证把孩子要回来,先去医院,好不好?”刘天半蹲着身子,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刘天……”我张着口形,没有声音。 “别说了,让嗓子休息。”刘天把我从床上拉下去,叮嘱了史兰一句,“看好孩子,这是她的命。” “我不去。”我挣扎着。 刘天在我耳边说:“乐怡,在孩子面前你要冷静理智,好吗?你别让他们感觉到害怕行吗?” 我被他半拖半哄拉进车子里,车子发动的时候我忽然哭了起来。 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过来按着我的肩说:“还没有走上绝路,还是会有办法的,你先把身体养好。” 不管我怎么哭喊,嗓子憋到疼得快到窒息,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里就像张了一张大弓,绷得生疼,让我几乎合不拢嘴。刘天看我直伸着脖子倒气,眼泪流成了片河,忽然把车子停在路边,伸手过来紧紧抱住我说:“乐怡,你别这样好吗?看到你这样我很难过很难过,给我自己经受这样的折磨还难过,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用手温柔地轻拍着我的后背说:“如果我知道这个判决结果会让你崩溃,我宁愿与她订婚,配合着你打好这个官司,也不愿意看你这么伤心难过。” 他的鼻音很重,带着胸腔的震动一直传到我心里,我仰起头看着他,说: “你不知道,他们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他看着我的口型猜测着我的话,最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在你心里没有人能比他们更重要,我知道的……” 我无意识地摇着头,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们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如果三年前离婚以后没有这一对小宝的突然出现,或许我早就走上绝路了。在全家遭遇车祸,妈妈去世,爸爸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时候,如果没有他们,我会拨掉插在爸爸身上的氧气管,然后吞安眠药自杀…… 我人生中每一个过不去的坎儿都有他们陪着,他们就是我的生命,我的珍宝。而如今,楚毅伸手就把这一切拿走了,我怎么甘心,我怎会甘心。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没有力气反抗,我最终还是那个无权无势卑微的女人。 绝望像水一样淹没了我,我觉得生无可恋,恨不得马上死了才好。 “先去医院。”刘天觉得我终于安静了一下,重新帮我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医生诊断了以后,说我并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病变,声带也完全正常,估计失声是因为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导致的,只能开一些放松精神的药,吃一段时间看有没有效果。 刘天问:“还有其它办法吗?” “去看心理医生,或者去催眠,把她心里受到的强烈刺激排解出来,应该会有帮助。”医生说。 刘天右手拉着我,左手抱着一堆药,就像领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 他把我带回到车子里,帮我关好车门郑重地对我说:“乐怡,你听好。我这不是表白,是承诺。我会帮你把孩子要回来,如果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我会答应你不生自己的孩子,他们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何连成身上我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如今梦还没醒,又有一个人要约我一起造一场好梦,我拒绝。 “放松精神,先把嗓子养好。”刘天发动了车子。 帝都夜如同往常一样,霓虹灯组成了一场幻若梦境的场景,每个人在这场景里做着不属于自己的梦。没有人知道,天亮以后,每一片霓虹上都有厚厚的灰尘,破败肮脏,让人觉得冰凉恶心,又真实无比。 第三天,楚毅无耻地开着车带着保姆和家教来到我的家接孩子,史兰护在我前指着楚毅骂道:“楚毅,你他妈还是人吗?!” “这是我的家事,请你不要指手划脚。”楚毅无视掉史兰,看着我说,“乐怡 ,把孩子给我吧,周末我送他们回来和你团聚。” “楚毅,你休想……”我骂不出声,空张着嘴。 楚毅站在门口无视我的状态,推开我就要往屋子里进去,他身后跟着三四个人,很快挤把我推到一旁挤进门去。 刘天拦在卧室门口,骂道:“楚毅,你真是个牲畜,有你这样抢孩子的吗?” “我是来接我儿子回家,谁说得出什么?你算什么人?乐怡的新欢?”楚毅反问。 我们都没想到,他竟然是直接带着人来抢孩子的。元元和童童被不认识的人抱在怀里,哭得哇哇大叫,一声一声地叫着“妈妈”“妈妈”……听着我心疼得不行,几乎都要碎掉了。 我扑过去想从保姆手里把孩子抢回来,却被另外一个人挡住,楚毅和刘天扭打在一起,史兰也被人搡倒在沙发上。 楼道里都是孩子凄惨的哭叫声,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掀翻压在我身上的女人,向屋子外冲了出去。 我才冲到电梯门口,就看到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也顾不上等另一电梯,我一路沿着楼梯跑了下去。 等我跑下八楼时,看到那辆保姆车已经向小区门口开去,我一边大叫一边追上去,可是我没声音。小区里的人只看到我哭着追一辆车,却不知道为什么追,没有人站出来帮忙。 我跑到小区门口,已经看不到车子的影子了,我无助地沿着马路追上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脱力昏倒在地上。 醒过来的时候在医院,旁边守着刘天。 “你醒了?”他看到我睁开眼睛,忙握住我的手问。 “孩子呢?”我张口问道。 他摇了摇头说:“被楚毅带走了。” 我看到他脸上还带着伤,问:“你受伤了?” “没事,我这是轻伤,你是悲伤过度,先休息好,养好身体再说孩子的事。”他拍我的手。 “谢谢。”我哑然说了一句,然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眶往外流。我觉得眼睛胀胀的,怎么也忍不住那股酸疼,一直闭着眼睛在流泪。 “乐怡,你哭出来吧。”刘天握着我的手。 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终于我走到了这一步绝路。是不是三年前的那一线生机是老天不小心留下来的?而我不应该有这三年偷过来的美好时光?我的孩子,不在身边了…… 门被人大力 推开,有一个人风一样卷了起来,冲到床上紧张地握着我的的问:“乐怡,你怎么了?我才下飞机就四处找你,打了史兰的电话才知道你在医院。” 我被他的声音叫得睁开眼睛,看到跑进来的是许久没见的何连成! 我隔着眼泪看到他的脸,瘦了很多,也黑了一些。泪水一下子开了闸,再也止不住了!哭得气结,嗓子疼得喘不气来。 他伸手把我抱到怀里,一把推开刘天,说:“你别碰她!” 刘天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挥手就给了他一拳,骂道:“你这时候回来了?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还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你也配!” 何连成也不还手,任由他打了几拳,捂着出血的鼻子说:“你想打架,随时恭候,只是今天不行。” “你先看看她吧,如果你能让她走出来,也是好的。”刘天的怒气对上他的不还手,无奈地垂下手来。然后看了看我,转身失落地走了出去。 “乐怡,别恨我。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何连成大力地拥我在怀里,低声在我耳边不停地道歉。 “你走开,你走开……”我挥手推开他。 我不愿意再继续他给我的虚无飘渺的梦,我只要搂在怀里的实实在在的孩子。如果没有遇到何连成,如果没有中间那段放肆的时光,孩子会不会还在我身边?他的任性让我们的恋情人尽皆知,让我成为何则林手里的工具…… “乐怡,你的声音怎么了?你说话!你到底怎么了?”他发现了我的异样,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失声哭着说,“乐怡,我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什么只是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090 就这样散了吧13 我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某个地方疼得难受。是他,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让我的生活变得不如从前,让我失去了孩子。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我宁愿没有认识他。 那样,我还是一个在夜总会没心没肺的陪酒女,用自己的青春赚取没有廉耻的钱,来维持艰难的生活。现在,这份难以维持的艰难也没有了!为了孩子我所受到的磨难,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我的心里满满都是怒意,想用力把他推开,却换来他神经质一样更紧的拥抱。他的眼泪流到我肩头,凉滑一片。 “乐怡,求你了,放过自己,好吗?”他的声音含糊沙哑。 我想开口告诉他,就这样吧,一切就这样结束吧。我们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请各自转回到自己的轨道上。 “乐怡,你知道我舍不得离开你一分钟,可是……你恨我就打我,发泄一下好吗?”他在我耳边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些话。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幼稚可笑。我打你有用吗?我打你发泄一下能把时间拉回到几个月以前吗?能让我躲开与楚毅的相遇吗?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吗? 他突然失踪时,我彻夜不眠的思念,我的不知所措,我的心神不宁……一切的牵挂与温缠绵在一刻忽然消失了。 我忽然变得冷静,眼里的泪水慢慢退了回去,终于鼓足了勇气坚定地推开了何连成的胳膊。 因为品尝过爱情,知道那是毒药,穿肠刮骨,所以我不愿意再去尝试了。 他看着我冷静的眼神,眼睛里的出现了害怕和紧张。 我冷静地在床头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两张脏兮兮的空白病危通知书,一支磨秃的半截铅笔。 我在纸上写道:“何连成,就这样散了吧,你回归你的世界,我过我的生活。” “我不同意,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他从我手里抓过纸撕碎,眼睛通红地吼叫道。 我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他捧着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一字一顿地说:“我一下飞机,第一时间找到你,不是为了听你说算了的,我不会放弃,我不允许你就这样对我说算了吧!”他的眼睛都是悲伤,浓重得足以淹没我,如果是几天前,我看到他这样直白的眼神,恐怕会马上原谅他,然后陷进他的无度温柔里。 我不说话,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去解决去面对。”他红着眼睛说,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的话就像刀子一下刺中我的心脏,我猛地炸毛,对他演哑剧一样怒吼道:“你的承诺,有一个办到了吗?孩子被楚毅抢走时,你在干什么?!你说你是我的依靠,我连人都找不到,如何靠?!” 他看着我的口形,紧皱的眉头松开,说:“我每天都想你,每一分钟都在想你,你越来越重,压在我这里,你摸一下有多重。”他拉着我的手,放到他的心脏上。 我没回答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没有电话,没有卡没有钱没有护照,被扔在一家医院里。我每天能做的事就是想你,想你怎么了,官司怎么样了。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对你的承诺,孩子我一定会要回来的。你这样颓废了,疯狂了,于事有补吗?我会要回孩子,你相信我。” 他说完从我床前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身上胡乱穿着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上面还有不少污渍,完全没有以往的一丝讲究。 我木然地看着他,不悲也不喜。 虽然我在心里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何连成的拥抱和安抚道歉,让我从疯狂当中冷静了下来,更冷静地看自己,看他。 他说的没错,如果我这样子放弃了,疯掉了,失望郁闷厌弃生活了,那孩子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然后他转身出去了,我听到他和刘天在外面低声地对话,然后声音越来越低,中间听到何连成诅骂了一句“该死的!”然后就没了声音。 这几天以来,我精神高度紧张,每一刻都在严重亢奋状态。在情绪平复以后,听着安静的病房里传出轻微而有规律的仪器声,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听到刘天说:“谢谢你能让她放松下来,真正入睡。” “我应该谢谢你,替我照顾她这些日子。”何连成冷声道,说完马上嘘了一声,然后四周沉寂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体浮在无边的黑暗里,目力所及的地方有几点光亮。我想走过去,却怎么努力都无法接近那些光,我迷失在黑暗里。突然,我脚下一空,如坠万丈悬崖,然后一身的冷汗,啊的一声,我醒了过来。 “乐怡,别怕,有我。”温柔的声音响起,有人用手帮我擦额头上的汗。 我睁开眼,看到了何连成担心的眼睛,他焦急地看着我说:“你做恶梦了。” 说着用手轻拍我的后背温柔地说,“不要怕,不要怕。” 我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他沉默了一会儿,递过来一杯热水说,“喝点水,嘴唇都裂了。” 我没理会,心里都是梦里无边的黑暗,想到自己的境遇,只觉得心凉成一片。 “把身体养好,才能去申请再审,这一次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孩子留在你身边。”何连成说着我关心的话。 “申请再审?”我无奈地苦笑,这是不可能的,再次复议如果推翻了一审和二审,那就说明前两审里面有猫腻,这件事太难办。 “你相信我,我手里有证据,有利于你的,能让你胜诉的证据,只是我离开得突然,没有及时交给你。”何连成转到我面前,对我说。 我死灰一样的心慢慢有了点希望,却又不敢相信这希望来得这么快,它突然得让我觉得渺茫。 他紧盯着我的眼睛说:“相信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我害怕希望之后的失望,这样反复的感情快把我折磨疯了。 “相信我。”他用坚定的语气又重复一遍。 我还是不说话,却觉得心口压着的一口气慢慢松散开去。 “如果你还是不肯信,就好好养身体,我证明给你看。”何连成露出无奈的表情,勉强拉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在医院住了四天,不悲不喜却慢慢平复了情绪,等到周五的时候我执意出院,何连成问我:“去幼儿园接孩子?” 我点了点头,他去办了出院手续,早早带我来到幼儿园门口。 北海幼儿园的接送卡我还有一份,一进就看到了上次的老师,她和我打了个招呼说:“今天这么早来?” “是,两个小宝儿一直想让妈妈第一个来接。”何连成替我答话,见到老师在看我,他紧接着解释,“她嗓子坏掉了,这几天都不能讲话。” 老师了然地笑了笑,回去教室里叫孩子出来。 让孩子就读北海幼儿园是我的律师在我兵败如山的时候努力争取来的,楚毅已经得到了孩子,细节上倒没继续纠缠。 元元和童童扑了出来,还没跑到我跟前,眼睛就红了。 我蹲下身子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何连成在一侧看着,弯下腰说:“来,我抱一个,妈妈抱不动两个。” 童童死死抱着我的脖子不下 来,元元看看我,看看何连成,小声说:“妈妈,我想你了,不想让何爸爸抱。” 眼泪瞬间冲出眼眶,元元一直是个早熟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这样孩子的话,我努力压了一下快要崩溃的情绪说:“别怕,妈妈有力气。” 于是一手抱着一个,往外面走。何连成扶着我,生怕一个不小心三人一齐摔倒。 这段时间以来,我体力确实有些不支,抱着他们才走出大门,就觉得胳膊酸得快要抱不住了。 “元元,何爸爸抱。”何连成伸出手说,“马上就到车子了,要是妈妈累坏了,怎么陪你们玩?” 元元犹豫地看着我,我轻声说:“妈妈累不坏,妈妈抱。” 何连成无奈地去打开车门,这时一辆白色的丰田保姆车开了过来,停在我们身边。我认得出这辆车,几天前就是它把孩子从我家里抢走的。 车门打开,楚毅从里面走出来,他看到我一怔,皱着眉说:“不是答应你周六陪孩子吗?今天才周五。” 我还没有说话,元元就紧紧抱着我的脖了不松手了,楚毅走到跟前对着孩子伸出手说:“童童,跟爸爸回家。” 童童抬起小脸,眼泪汪汪地说:“我不去,我要妈妈。我不去……” “爸爸买了好多新玩具,回去玩玩具好不好?”楚毅无视我铁青的脸,还在我面前逗弄着孩子。 “楚毅,你眼瞎了?你没看到孩子抱着妈妈不肯撒手吗?”何连成伸手把楚毅推开。 “这是我的家事……” “别拿这句话恶心我!还家事呢!离婚三年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家事?”何连成推着楚毅往前走了几步,我抱着孩子迅速上了车。 关上车门以后,两个小宝儿担心地看着外面,过了一会儿看到何连成和楚毅一起往车子这边走过来,童童小嘴一扁哭了出来,说:“妈妈,我不想回那个家,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不回,妈妈保证你们今天不用回那里。”我搂着他们,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楚毅不至于虐待孩子,但是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他需要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环境。 从他们出生,我就没有换过屋子住。虽然我一周才陪他们两天,却也是与孩子在最困难的时候是相濡以沫扶持着走过来的,这种感情是任何人取代不了的,也是任何物质取代不了的。 091 抗诉 楚毅走过来,隔着窗子和我说:“乐怡,我不想伤你这么深,也不想放弃孩子。周日我再过来接孩子,希望能找一个时间和你好好谈谈。” 何连成拉开车门上来,看着外面的何边成冷声说:“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说着按上车窗玻璃,楚毅往后退了一步,我们的车子迅速开出车位。 何连成没回头看着眼前的路说:“我换了律师,抗诉材料已经整理好了,周一就交到检察院。” 孩子被突然带走,带走了我所有的理智,如果没有刘天和何连成一直在替我想办法,或许我现在已经崩溃了,心里终于静下来,对他无声地说:“谢谢你。” 他没回头却似乎能猜出我说了什么,柔声说:“对不起,我回来太晚。” 我没有说话,元元却突然问:“妈妈为什么不说话?” 何连成伸过来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妈妈嗓子坏掉了,有事问何爸爸。” 自从那次比游乐园回来以后,两人就改口管何连成叫何爸爸,语气里的欣喜和珍惜叫人心酸。 元元低声哦了一下,抬头看着我说:“妈妈放心,我和弟弟都好好的。” 我想问他们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可是却说不出声音。 何连成在前坐笑着问:“跟妈妈说说你们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呀?妈妈都惦记坏了。” 童童仰脸问:“哪个人是爸爸吗?为什么对妈妈这么凶?” “那个人曾经是爸爸,你们不喜欢可以不叫他爸爸。”何连成回答。 “妈妈,童童想以后还来幼儿园?”童童用带着哀求的声音说。 “当然要来了,谁不让你来幼儿园的?”何连成问。 “那个爸爸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不用来幼儿园了。不来幼儿园是不是就见不到妈妈了?我不想见不到妈妈……”童童语次颠倒地说着。 “别怕,不会的。再有一段时间,你就能回妈妈身边,现在要等一个正式的法律程序。”何连成替我解释。 我想止制他,抬了抬手又放下。 这份承诺对孩子来说很重要,我又怕最后办不到,伤了两个宝儿的心。 两个小宝儿虽然表达不太清楚,一路上也慢慢把这几天与我分开以后的事情说得很清楚。楚毅每天都坚持来接孩子回家,美其名曰培养父子感情。 第一天两个小 宝哭到睡着,第二天冷冷看着楚毅不肯靠近,元元拿起玩具丢到楚毅的身上,骂了一句坏人,楚毅没反应;第三天,两个小宝还是不肯亲近,楚毅有点不高兴,说了元元一句;第四天,童童因为一点小事哭闹起来,说要妈妈,被程丽娜打了一巴掌,元元来护弟弟摔了一跤;第五天,我来接小宝,他们死活不肯再去楚毅的家…… 回到家以后,两人看着熟悉的东西都在,旧玩具,旧沙发,一旁小书架上放着他们最喜欢的绘本故事,玩具小飞机散落在茶机上,被玩得掉了漆的变形金刚还有一条腿没按上,在玩具筐里躺着…… “耶,回来了!”童童欢呼一声,从我怀里跑了下去。 我坐在地毯上,看着他们玩,小小的房子因为有了孩子,才有生气。何连成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放进厨房,走出来在我身边坐下,低声说:“尽快好起来,抗诉的时候你还需要讲很多话,为了他们两个,不要再这样为难自己。”说着拉起我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你陪着他们,我去做饭。” 我的眼睛不肯离他们一刻,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何连成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用简单的原料做了一桌子的菜,两个小宝从第一个菜出锅,就眼巴巴地盯着餐桌流口水。 最后一道汤出来,他系着围裙端着汤盆走了出来,对着我们喊:“大的小的们,开饭了啊!” 我带着小宝儿坐过去,看到一桌子的色香味儿俱全。 他看到我的眼神,得意地笑着一边给两个小宝儿拿防烫碗筷,一边说:“被我的手艺惊呆了吧?“ 我看着孩子脸上的笑意和企盼,微微挑了挑嘴角。 他们吃得很开心,破天荒地多吃了半碗饭,吃完还说要。我生怕再吃多了撑着,强行把碗夺了下来,说:“去玩一会儿消消食儿,然后洗澡睡觉。”何连成充当翻译,把我的话**不离十地重复了一遍。 两个小东西玩累了,脸上带着甜蜜满足的笑沉沉睡去。何连成站在卧室门口看给孩子们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凑过来,说:“你也睡吧,这几天都没能安心睡觉。” “我送你出去。”我说得很慢,想让他看懂我的口形。 他抱了我一下说:“不放心你一个在家,我今天晚上睡沙发。” “你走吧,我想和孩子独处。”我说着。 他抱着我,用下巴抵上我的头顶,闷声说:“别赶我,我就想看看你,陪陪你。 ” 说着他转身出去,径直走到厨房,我听到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从来没想到何连成会这些,跟到厨房门口,看到洗碗池里的泡沫都快要溢出来,他拿着一块抹布有模有样地洗着东西,不过动作很笨拙,沾了洗洁精的盘子滑手,他一下拿不好就掉到水池里,溅他一脸的泡沫。 他觉察到我走了过去,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会做饭,但是这个洗碗什么的还是没做过。” 我从厨房门下取下一条围裙,准备过去洗碗,他满手泡沫地走了过来,拦着我说:“你快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搞定。” 他把我推出厨房,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去卫生间检查了一下热水器的温度说,“洗个澡放松一下,我弄好就在外面沙发有守着,有事叫我。” “你不必如此……”我抬眼看着他说。 “我不愿意看着你那样伤心难过,只要有我在,你不必担心那么多。我恨自己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只有努力做多一些,我才会觉得心里好过。”他碰了碰我的鼻尖,把我推进浴室,自己转身又回了厨房。 我站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刚回来的那一刻,我恨他,恨不得再也不见到他。 他面对我的反应和讨厌,依然选择如同以前那样待我,甚至还陪着小心。可在我心里,仍然害怕这是梦,华丽不可触碰现实的梦。我想自己躲他很远很远,却又在远处贪恋那份温暖与安心。 接下来的两天,何连成死皮赖脸跟在我身边,陪两个小宝儿玩耍。不管我说出什么的样话,他都笑笑,然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周日下午楚毅来接孩子,两个小宝儿本来玩得正开心,看到楚毅进门,哇一声就哭了起来,抱着我的腿叫着:“妈妈,我们不愿意走。” “妈妈……妈妈……” 我抱起童童,轻拍着他的背,对楚毅说:“不管他们哭成什么样?你都忍心强行带他们走?” 他看着我的口形怔了一会儿,说:“你想说什么?” “你们进去。”何连成把我和孩子推进卧室,我想出去和楚毅当面谈清楚,却被何连成按在坐在床上说,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相信我。”然后他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隐约听到孩子、失声、残忍等字眼。楚毅偶尔说一句,却不听不清楚。我只能抓住其中几个关键词,是在说孩子。 孩子 们知道在说的事情与他们相关,也安静下来,不哭不闹,泪汪汪的眼睛瞧瞧着我看,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楚毅突然推开门,看着我说:“对不起,乐怡。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我周一再来接孩子,同时想一下怎么办。” 楚毅最后打开门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长叹了声说:“我周一再去接孩子,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给我一个做爸爸的机会。” 我没说话,看着他走出家门,然后全身松懈下来。孩子们哭得有点累了,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你和他说了什么?”我拿出一张纸写下来。 “没什么,能让他暂时不强迫你和孩子的东西。”他说着用嘴唇轻触一下我的额角说,“你不用管,楚毅回去要好好想想了,我希望最后我做的一切,能够让他主动放弃抚养权。” 无论我再怎么问,何连成也不肯详细说,只是说等着抗诉结果出来的那一天才告诉我所有的事。 我不管心情怎么样,也不想影响孩子的正常生活,周一早上送他们去了幼儿园,临别时两个小家伙抱着腿哭着说:“妈妈下周还要第一个来接我们。”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老师把他们领进去。 走出幼儿园大门时,我全身脱力,腿一软就倒了下去,何连成眼疾手快地扶住我说:“刚才律师打电话过来,抗诉申请已经交了,等待检察院通知。这一次证据确凿,你放心。”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心,却是顺从地跟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看了看赖在一旁不肯出去的何连成说:“您先出去,我需要单独和林小姐聊。”何连成无奈地转身出去。 医生抽出一叠白纸一支削好的铅笔放在我面前,温和地笑笑说:“林小姐,你放心,我们的所有对话都是保密的,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为了你尽快恢复,还是请您照实帮我回答问题好吗?” 我点了点头,我想尽快能发出声音,不为别人为孩子。 医生刚开始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慢慢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然后在得到我的回答以后,说:“我给您倒杯水。” 我坐在椅子上,侧目看小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玻璃鱼缸,里面有一条鲜艳的金鱼,正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等到医生回来以后,又是一番我觉得毫无意义的交谈,他最后合上本子看着我说:“您要多注意休息,这个病症我遇到过两例,都是没 有任何病理病变的,说出你最恐惧的东西,然后面对它,您就能慢慢恢复了。” 我在纸上写:“我最恐惧的是失去孩子,现在我已经说出来了,也敢于面对这件事,正在积极地想办法。为什么我还不好起来?” 他低头看了这一行字,抬头温和地说:“您被您的潜意识蒙蔽了,以为自己最害怕的是失去孩子这件事,其实在你心里最深处,你恐惧的不是这个。” 我听不懂了,摇了摇头。 他笑着说:“您不必着急,这种恐惧,我无法帮您说出来。通过治疗,我想您会慢慢发现您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把何连成叫进来,何连成担地心问我:“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任何进展,他把我推到一旁的休息室,说:“我和医生谈谈,你等我一会儿。”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何连成才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一脸的不解和无奈对我说:“别着急,慢慢找。” 我苦笑一下,我的人生已经到了最低谷,接下去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这几天我反而淡定起来,等着自己人生的反转。 我有耐心慢慢找到病因,恢复声音,却没有耐心等着不知何时才能出来的抗诉结果。 092 我愿意赌(为大猫猫打赏钻石加更)13 我的电话沉寂了几天,在回去的路上响了起来,是何萧打过来的。何连成看我盯着屏幕,问:“谁的?我帮你接?” 我摇摇头挂断了电话,随后给何萧发了一条短信:“这几天嗓子出了点小问题,有事短信说吧。” 大约过了三分钟以后,叮咚进来了一条短信,何萧写道:“你的奖金支出来了,我用我的名字给你办了一张卡,密码是你手机号的后六位,哪天有时间过来取一下卡,顺便吃顿饭。” 这是我近段时间以来,最大的一件喜事,看罢不由嘴角上扬,何连成微微侧目看了我一眼问:“谁的短信,这么开心?” 我在短信上迅速打出一行字:何萧兑现项目奖金承诺,我要抽时间过去一趟。 “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弄得跟他给你的一样,你还要领他一个人情,小人。”何连成说了一句,停了一下又说,“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不会说话被他欺负了。” “不用,我自己应付得了这点事儿。”我打出一行短信给他看,他看了以后苦笑一声说:“我自己的钱要给你,却要通过他的手,想想都不甘心。” 我没有再说什么,何连成几天前就知道我从翰华离职的过程,然后对我说:“放心,何氏旗下每年盈利最好的公司不是这一家,翰华不过是起步比较快的而已。”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觉得这件事和我关系不大,就没追问下去。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何连成运为了帮我,为了做成那件大事,竟然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路过西单路口时,他忽然向我笑了笑说:“记得沈秋私房菜吗?这一个多月以来,吃的都不叫饭,咱们去沈秋好不好?” 我想想也没有其它的事,医生又叮嘱要注意情绪放松,不要给自己压力,就随意地点了点头。 还是老位置,他点了几样常吃的菜以后,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非常郑重地说:“孩子的事多则六十天,少则一个月就会出结果,现在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胜诉。你想好下一步做什么了吗?我给你找一家公司去?还是你有其它想法?” 这几天,我忽然觉得何连成变了,他变得懂得征求我的意见,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霸道地直接替我做决定。 他问的事也是我冷静下来以后,一直在想的。我心里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但是还未成型,正在想着要不要告诉何连成,他对商业的敏感度比我好。 他把自 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递给我说:“看到你这几天一直在看和这方面相关的资料,从法务部找了一套给你看看。” 我好奇地接过来,一看都是关于公司设立的资料,惊奇地扬头看着他。 他凑上前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说:“我要是连你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爱你?” 我被他说得低下了头,自从他回来以后,我所想的就是不再与他有牵扯。可是他用自己的固执,天天像粘皮糖一样粘着我,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想不到的他替我想着……我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抗诉申请书…… 他越是陪着小心对我,我心里越是不安,我不想欠他太多,可是又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情。 “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现在想的是要不要与我继续下去。”他似乎能读懂我的心思,看着我不敢直视他以后,马上拉住我的手认真地说,“趁着现在,老爷子还没有找到我在公司里的错误,多少手里还有些权限,帮你先撑起一片天再说。” “你不准备在翰华了?”我打开手机写了一条短信给他。 “不是,为了你,我以后也会在公司好好做下去。只是那天老爷子发飚了,说如果我继续和你在一起,就把我从董事会除名。”何连成一笑,“董事会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想踢我走也要慢慢运作,找到错处才行得通。他又是我亲爹,顾忌我的面子又不想找涉及能力方面的错误让我背黑锅。所以,短时间我还能在公司混一段时间。” “你怎么和他说的?”我一直以来就没有关注过何连成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他刚才略提的那几句,让我忽然想到,他的日子怕也不太好过。 “还是他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付出什么条件得到什么利益之类。但是他忘记了,我是我妈一手带大的,不是他想的那样的废物。”何连成转着自己手里的杯子,目光深邃。 “你没必要为我和你父亲闹翻,如果放弃了你现有的一切,你会后悔。”我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他只扫了一眼就说:“我认定你了,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男人放弃这一切。”我又打出一句话。 我知道没钱的艰辛和痛苦,知道世上好多事情不如人意就是因为钱不够多。所以我就白天晚上连轴转,拼上性命挣钱。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替我做决定。”何连成 说。 我沉默了,其实成年人都知道,所谓的换位思考只不过是带着你本人的思想和观点,去站在对方的位置上,永远无法还原对方的想法。 “如果这是一场赌局,我愿意把所有筹码压在你身上,就算是输,我也不后悔。”何连成抬头,深沉地看着我用很缓慢的语速说出这句话。 我不敢与他直视,低下了头。 菜品上来以后,他也没有再说其它,给我不停夹菜说:“快吃点,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吃完饭在回去的路上,我看着他给我拿的资料。是何氏法务部给的成立新公司的流程,包括注意事项,工商办理流程等等。厚厚的几十页,从公司如何注册,到后来的包装上市都有一整套的指导手册。 何氏之所以能做这么大,还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公司总部对各家分公司调控得力,每一家都独立经营,又会在总公司的调配之下,互相配合,资源共享。 三年前我家里发生的巨大变化,与两件事有关。一是我的离婚;二是爸爸公司倒闭。 这三年来,我想过要重新注册一家新的广告传媒公司,拾起爸爸经营了十几年的事业,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和资金。 我每个月的收入刚刚够支出,节余很少。这一次在翰华做下刘天公司的项目,拿到的这笔奖金比我原来工作一年的收入还要高。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拼一次。另外,坚定我重开公司的另一方面原因是楚毅的强势和叶子从南市来过来的消息。 如果三年前的一切都是预谋,对我们家下手的人必定手段高超,隐藏很深。我蜻蜓点水一样游离于传媒圈以外,是绝对不可能发现蛛丝蚂迹的。 我窝在沙发里,只亮了一盏落地台灯,拿着资料一边看一边划着需要自己注意,以前从未想到过的地方。看得眼睛有点累了,我抬起头捏了捏眉心,却看到何连成蜷在沙发的另一角,身上只搭着一小块方毯睡着了。 灯光下他五官柔和,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巴紧闭着。这时候看来,他有点像个稚气的孩子,完全没有白天干练霸道或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看着不由轻笑了一下,下意识地小声说了一句:“这傻子,也不知道去床上睡。” 说话出口没声音,却也惊了我一跳,我站在哪儿摸着自己还微微上翘的嘴角,有点怔住了。 我站了一会儿,看到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卧 室抱出一床被子搭到他身上,顺手把的垂到地板的腿抬到沙发上。 谁知道他睡觉特别轻,我才把他的鞋子扒下来,抱起他的腿小心地往沙发上搁,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似乎是迷糊了一下,然后乍然绽开了一个笑,就像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我吓得松开了手。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他笑着凑过来,伸手抱住我。我猝不及防,被他抱住。他脚下又未站稳,两个人就一起歪着倒在沙发上。 他的眼睛就在几厘米以外,满眼都是遮掩不住的盈盈笑意,低声在我耳边呢喃:“我好开心,看到你这样待我。” “你睡吧。”我推了推他,微微垂下眼睛,不敢与他黑亮的眼睛对视。 “我就抱你一会儿,想念你在我怀里的感觉。”他笑着把头埋到我肩头。 就这样我们静静相拥,我趴在他身上,互相听着彼此一下一下平稳的心跳。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安心,竟然有了想睡的感觉。 何连成一动不动,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我熟悉的他身上淡淡的阳光味道沁入鼻子,我的眼睛忽然酸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我,老实安静地抱着,我身上搭了一条被子,他就那样睁着眼睛看我。 “醒了?”他轻声问。 我点了点头,有点尴尬地站了起来。说好的不再纠缠,说好的心冷如铁呢?我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我的腿。”何连成刚想起来就哀嚎了一声抱着腿坐回到沙发上。 093 我们复婚吧 我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样子,不忍心直接转身走开,往前走了两步见他还没好,担心地弯下腰帮他揉了揉腿说:“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他看着我的口形说:“听不懂。” 我用更慢的语速重说了一遍,感觉自己在和英语老师对口形,他说:“你什么?醒什么?” 我急了又往前凑了凑,让自己的口形更夸张一些说了这句话。他忽然就吻了上来,我没防备身子往前一扑压在他腿上。 他突然偷吻我的时候,我正张大嘴说话,被他吻个正着。我几乎是马上下意识地用手推开他,可不管我怎么用力,他都不肯松开手,还用舌头故意扫过我的每一处敏感。 他慢慢地吻,深深浅浅的碾转吮吸,唇舌交缠着腻人。 终于到两人都被撩拨的气喘嘘嘘,他才松开了手,在我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说:“能抱你在怀里,真好。” 我害怕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心里有点紧张的排斥,他却松开了手说:“我去弄点早餐。”然后转身去洗漱。 当天晚上我去应约去翰华找何萧,在纸上写了老半天他才同意我一个人去,最后补了一句:“十点之前要回来。” 我想与何萧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说,就点头应了下来,他松手让我去赴约。我走到门口时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十点没来,我可就找去了。 我只得无奈的再次点头,然后直接去了和何萧约好的鹿港小镇。 路上何萧给我发了短信,说了桌位号,我进去时看到他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有点意外。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叫来服务员让我点餐,我看了看菜牌,指着自己的嗓子,然后写了一条短信给他:“只要不辣就行,嗓子不太好所以劳烦您啦。”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每点一样菜都征求一下我的意见。等到服务员离开以后,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说:“你应得的,因为不方便直接打到你的帐户上,所以用我的户名周转一下。” 我也不客气做作,接了过来说,说了一句:“谢谢!” 我知道何萧找我过来,绝对不是只吃一顿饭这么简单。果然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以后,他拿出一份材料从桌子上推了过来,对我说:“知道少董在找这些材料,我恰巧有,麻烦你带给何董。” 我抬眼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写短信,他就继续说:“少董回国以后应该和你 在一起吧?” 我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想摇头都觉得心虚。 “你别紧张,我这只是向何少董示好。毕竟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些误会,希望通过这件事化解一下。”何萧说着。 见我还是一脸的不解,他喝了一杯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其实有些事你也听说过,我的身份比较尴尬,所以少董那么敏感对我,也能理解。至于为什么要示好,不过是认清了将来何氏还是要少董掌舵,想继续在这里讨口活命饭而已。” 他说得直接而真诚,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接了。 “你看有用就用罢,没用直接销毁了也行。毕竟这些传出去,不太好。”何萧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谨慎地打出一行字。 “你太过紧张了,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把资料转交给少董而已。”何萧说完真的没在解释什么。我看着手里的材料,收了下来。 心里想着回去后,如实和何连成说,看他自己的判断吧。没想到何连成看到这个份资料时,冷哼了一声说,“不知道打的什么鬼算盘,和老爷子一样喜欢算计,每一件事都有目的。” 对于他的话,我不做评价,毕竟这是何家的家事。 第二天是周五,到了接小宝儿们的时间,因为何连成要去翰华参加一个重要的会,我自己早早到了幼儿园。 我接到小宝儿在路边拦车的时候,楚毅的车停在我身边,他打开车门走下来看到我警惕的眼神,先解释道:“你别紧张,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谈。” “楚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死我活的关系。”我打出字给他看。 “你没必要这么针对我,是关于孩子的事。”楚毅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孩子,继续对我说,“只占用你半个小时,我不想孩子在年幼的时候,因为我没注意而受到什么伤害。” 我听他这样说话,有点惊异地看了看他。 他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才知道,你为孩子付出了多少,觉得心里很愧疚,坐下来谈谈,好吗?” 元元和童童就在我身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近乎哀求的脸,我咬牙点了一下头。毕竟驳回重审也是需要时间的,孩子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他看我表情有回转的余地,马上拉开车门对我说:“距离这儿不远有一家粤菜馆,孩子也能吃,我们过去很快的。 “不用了,就站在这儿说吧。”我拒绝和他一起去。 楚毅脸一僵,又继续说:“求你了,就半个小时。” 他和我在一起时间不短,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离婚,整整走了五年。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想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那么骄傲,那么意气风发,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从里到外。 “真的只是谈谈,站在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孩子们在这儿站半天也累,不是?”他继续耐着性子说。 我咬牙犹豫了一下补充说:“好,如果你是真心想和我谈,我想让你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他忙应道:“可以谈。” 我眼前一亮,没想到他竟然松了口。 他说的餐馆藏在南锣鼓巷附近的胡同里,人不多很安静。 他点了几样小吃,让两个孩子先吃上,然后对我说:“我和孩子在一起时间很短,但是我想给他们父爱。可是,只有我是不够的,他们同时也需要妈妈。我知道你有多恨我,也知道如果我说出下面的话,你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还是想说。” 我没说话,说话也没声音,不如静静看看这个我曾深爱过的男人要耍什么花招。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里很悲哀,明明是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做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在一个厨房里腻着说过排骨是红烧还是清炖,彼此送过最珍贵的礼物……却走到这一步,彼此防备着,就像是天生敌人一样,随时注意着对方有没有给自己甩暗器。 因为彼此了解,所以能猜出对方下一步的招数,想先发制人,却总是处处被人先制。 我已经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把手按到了自己的包上,他但凡说出句话,我就拎包走人。 他发现了我的动作,伸手按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说:“你不要一听我说这个就走,我还没说完。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听听你的意见,你别这样行吗?” “我不同意。”我抽出手打出一行字给他看。 “看到你这样我很难过,我不想害你成这样。现在我知道了,孩子对你有多重要,想和你谈解决办法。我不想让你这么痛苦下去,你能听一听吗?”他声音抬高了一些。 在一旁桌子上吃东西的两个孩子望了过来,眼睛里都是担心。 楚毅看我顾忌孩子在场,觉得事情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松开手 继续说:“我考虑很久了,决定和你复婚。” “呵!”我冷笑一声,打字太慢,拿起桌子上的便签迅速地写了一句:“想吃回头草,也要问问回头草的意思。你想复就复,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楚毅声音又高了一些。 我看着他的嘴脸,心里冷笑不止。这个男人还是老样子,他以为他做的所有决定,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好,我应该无条件全盘接受。 “我后悔了,我后悔和你离婚。”楚毅继续说。 我觉得无话可说了,男人这个物种,大部分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等他们把碗里的倒了以后,才会发现锅里的未必是他喜欢的口味。 “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有这样的打算。如果我们复婚了,抚养权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你可以回公司工作。我想了很久,不介意你在夜总会工作的那段经历。”楚毅说着。 我终于听不下去了,原来他所谓的为了孩子好就是这个办法。 我站起来,拿起自己面前的一杯水,一下子全泼到他的脸上,回头对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说:“咱们回家了!” “林乐怡,你现在是孩子的妈妈,我是爸爸,你做事情之前能过一下脑子吗?”他猛然站了起来。 “我做过的唯一不过脑子的事儿,就是当初选择嫁给你。”我瞪着他回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我的口形。 两个孩子麻溜地从椅子上爬起来,跑到我身边,我一手拉起一个转身就走。 到了外面,元元小心地问:“妈妈,为什么和这个爸爸吵架?” 他敏感的小神经已经觉察出大人之间气氛的异样,我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认真说:“你们喜欢这个爸爸吗?” 他看懂了我的口形,摇了摇说:“他让妈妈生气,还不让我和妈妈在一起,不喜欢!”童童听到哥哥的话也点了点头。 094 演戏13 我站在路边,泪流满面浑身发颤,胸口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情绪想发泄出来。 “妈妈。”元元轻轻地扯我的袖子。 我意识到自己失态,抬手抹干净了眼泪,招手打车。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何连成,接通放到元元耳朵上。 “何叔叔,我们和妈妈在一起吃饭。”元元奶声奶气地说着。 何连成不知在电话里问了一句什么,元元一本正经地回答:“爸爸说,不能随便管别人叫爸爸。” 车子来了,我把两个小儿抱上车,然后把电话开到免提。 何连成的声音传出来:“你们在哪儿吃饭,我过去接你们,我这边办好了。” 元元抬头问我:“妈妈,这是在哪儿?” 我挂了电话,给何连成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告诉他我们已经坐在回去的车上了。 何连成发过来一个笑脸说:“你们聚餐都不知道叫上我,太过分。” 我想了想回复:“其实也没怎么吃,回去再吃吧。” 他这才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说:“楚毅那混蛋怎么教孩子的,我好容易努力得到了称呼,被他一句给否定了!” 我没再回复,不能开口和孩子们交流已经成了最大的障碍,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弦出了问题,竟然在声音上出了问题。 回到家一打开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何连成听到门响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回来了,还挺快?” 我看着桌子上摆好的三个菜,无语地看着他,虽然比我们近一些,也不要这么拉仇恨吧。我们才进家门,他已经做好饭菜了。 “还差一个汤,马上好。”何连成又探头补了一句,继续埋到厨房里忙活儿起来。 我有点感动,也有点手足无措,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对何连成到底是个什么感情。我不想付出,不敢付出,又贪恋他给的温暖。 “愣什么呢,吃饭。”何连成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把最后一个排骨藕片汤端了上来。 “你学会做饭?”我问。 他现在已经适应我的无声说话,呵呵一笑说:“也不太会,今天从书店路过买了一本菜谱儿,照着书做的。” 两个小宝儿对他的厨艺很满意,每次吃他做的饭都很欢实,根本不用喂,自己趴着小碗边就呼哧呼哧吃开了。 两个小东西吃 饭以后,何连成抱起童童,说:“来,说说那个爸爸这周对你们怎么样。” 他问的是我想知道的话题,元元和童童奶声奶气地说着自己这一周的事情,我在一旁静静听着。 到了最后,何连成问:“是不是超级想回到妈妈身边?” 两个小宝儿猛烈地点头,童童补了一句:“那个女人非让我们叫妈妈,爸爸不在家就欺负我哥哥。” “怎么欺负哥哥了?”何连成脸色一紧。 我也竖起了耳朵,程丽娜要是敢动我家小宝儿一个手指头,我拼着被法警强制执行,也不会让孩子再进他们家的门儿。 “她让哥哥面壁。”童童看着我的脸色说。 他才说完,元元脸色就变了,说:“没有……没有,妈妈不用担心。” 何连成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然后伸手抱住了元元,安慰道,“有事一定要和妈妈说,不能瞒着她。那个女人不喜欢,少搭理她。记得,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听她的话啊。” “不……”元元倔强地说了一句,“妈妈只有一个,我才不会管她叫妈妈。” 我眼泪刷一下子流了出来,背过身子擦干净,都是我的无能让孩子遭遇到这样的事。 “我要去找楚毅谈谈了。”何连成把两个小宝哄睡以后,拉我坐在沙发上说,“他不能这样不负责,孩子在家里被体罚他都不知道。元元懂事又倔强,不知道圆滑一点,肯定没少吃亏。罚面壁要是只有一次,童童不用说得那么委屈。” “抗诉早请有回复了吗?”我问。 不是我不想让何连成去说这件事,而是何连成以什么身份去?他现在与我非亲非故,顶多是同居关系。他去找楚毅谈名不正言不顺。最适合出面的人是我,而我却没办法说话,我计划再找楚毅谈一次,关于孩子被体罚的事。 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找没去找楚毅,程丽娜找上了门。 她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我家的地址,在周六的傍晚来了。 这段时间两个孩子忽然对鲸鱼很感觉兴趣,周六闹着去了一趟海洋馆,回来的时候我看到程丽娜在楼下等着。 何连成正抱着孩子说笑,看到她马上收起脸上的笑,警惕地挡在我面前问她:“你来做什么?” 程丽娜抬起头,眼睛红肿,她看着我说:“我只是想求你放过楚毅,不要再纠缠他了。” “笑话,从头到尾都是楚毅在纠缠不清吧,乐怡巴不得永远不见他。”何连成替我说,我在后面点头深表同意。 “他要与你复婚,正在做财产分割的事。”程丽娜红肿的眼睛抬了起来,眼睛里露出哀求和不甘心。 何连成一听这话就炸了毛,马上反驳:“复婚?!他说复就复,他以为他是谁?你回去告诉他,想都别想。” 程丽娜无视何连成的过激反应,对着我楚楚可怜地说:“他说他和你谈过了,给我一半财产让我走,还说只有你们在一起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否则,不管你和在一起,孩子面对的都是后爸。” 何连成本来准备再说什么把程丽娜的话堵回去,却在张了口以后又咽了回去,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问:“他和你谈过?” 我点了点头,开口解释说:“我没同……” 何连成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说:“我很可笑,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进入你的世界,你却在和前夫商议复婚?!” “不是的,不是的。”我连忙摆手,可是他没有看我,弯下腰把童童放到地上,用力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教你几个数字记住了吗?” 童童眨着眼睛重复了一遍何连成的电话号码,他笑着又亲了一下童童说:“真乖,我是真心喜欢你们的,比不比得上亲生爸爸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肯定比楚毅更爱你们。因为有一种感情叫爱屋及乌。” 程丽娜突然失声哭了起来,说:“我知道我原来曾经对不起你,但是我是真心爱他的,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我爸爸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他了……林乐怡,求你了,喜欢你的男人那么多,你就放过楚毅吧。” 何连成松开了抱着童童,摸了摸元元的脑袋,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去。 “何连成。”我慌了神,急忙赶了过去,才走了几步被程丽娜抱住了胳膊,她毫无形象地半跪在地上说:“求你对楚毅放手,好吗?” “我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我拼命掰开她紧攥着我胳膊的手,想往大门口追去,又怕程丽娜对两个孩子有什么动作。 绝望的女人很可怕,程丽娜被提出离婚,心里不一定怎么恨我和孩子。我这才一稍微犹豫,何连成已经走远了。 元元突然朝何连成跑了过去,小胳膊小腿摆动得很快,想帮我追上去。我也顾不得搭理程丽娜,抱起了童童追了上去。 我 不想让他误会我,即使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大的差距,太多的不可能,我也不愿意他误会我。 可是等我来到门口时,看到他的车子驶离了停车场。 我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抱着童童慢腾腾地往回走,全身都软绵绵地没了力气。程丽娜迎着我走了出来,收起了眼泪说:“就因为这两个小东西在他跟前闹腾了几天,他就全想起你的好来。还想着要和我离婚,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你死了和他复婚的心。至于你儿子,我不稀罕。” “那你把我儿子的抚养权还给我啊。”我怒了。 她看我这半天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惊喜地笑着说:“哦,忘记了,你得了个什么怪病,好像不能说话了。时机正好,对不对?男人可以不介意你被谁上过,却介意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一直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还有很大的风险,谁会愿意?!” 我终于明白叶子说的那句话“你别以为程丽娜是个简单的,看着泼妇一样,心里有的是主意”是什么意思。这一切都是她算好了,我不能及时出口拦住何连成,她是来故意制造误会的。 “楚毅你就别想了,他不可能有机会与我离婚。孩子呢,我试管婴儿成功以后,就还给你,怎么样?很大度是不是?”她顶着红肿的眼睛,得意洋洋地说。 我放下孩子,几步扑到她身上,揪住脖领子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她忽然就收起了满脸的得意,楚楚可怜地捂着脸说:“我只是求你不要纠缠楚毅,你竟然打我?我有多爱他,你知道吗?” 我看着她可笑的表情,又扬起了手,还没就被人抓住,回头竟然是楚毅。 “林乐怡,你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他甩开我的手,走到我和程丽娜中间,争着眉问:“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和你离婚……”程丽娜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楚毅看得有点不忍心,低头叹了一声说:“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吧。” 我看着这一对极品在我眼前演戏,程丽娜会演,楚毅也会演,真是般配。 095 我就是想你(为大猫猫打赏钻石加更) 第九十五章,我想你 程丽娜期期艾艾站在一旁不肯走,眼睛红得我见犹怜。楚毅看着她说:“如果你能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待元元和童童,我也不会想到离婚的事。” “楚毅……我当时只是气急了……”程丽娜抽抽噎噎地说着,“我没有做过妈妈,所以耐心不够好,你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做得更好的。” 我听了这令人作呕的话,拉起小宝儿就往楼里走,我走到电梯门口楚毅才追了过来,说:“我明天有时间,想和你一起陪他们去海洋馆。” “今天已经去过了。”我说。 他听不懂,看向小宝,元元往后退了一步说:“我们刚回来。” 电梯到了,我拉着小宝儿上电梯,他还想跟上来,程丽娜已经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轻声抽泣起来。 我扫了两人一眼,冷冷地关上电梯门。 两个小家伙在海洋馆玩了一天,中午没有睡觉,一进家门就眼小鼻子大,不停打起哈欠来。 我给他们简单洗了洗脸,抱到床上讲着故事哄睡觉。两个小东西睡着以后,我眼皮也有点打架,迷糊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习惯叫了一声:“何连成。” 没人回答,突然明白,他走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床头灯温暖的灯散在卧室里,隐约照到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沙发。我从床上起来,抱肩走了出去,在昏暗里看着窄小的沙发,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他那么高,竟然在沙发上委屈了两个星期。不管小宝儿不在家,他都一反以前贪吃上瘾的样子,老实地睡沙发。半夜我有一点动静,他就迅速醒过来跑到卧室问“怎么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很珍贵的东西,捂住脸在沙发上哭了出来。嗓子还是发不出声音,我哭到自己憋气,屋子里除了浓重的鼻音以外,没有其它动静。我不知道是借这个机会让何连成彻底丢开我好,还是找他解释清楚。 我知道在这个社会上,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真心对我男人不易。可是,我更清楚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我害怕我的一往无前,会让我们最后两败俱伤。我们之间的距离,岂知只是经济上差距,更多的东西不敢深想。 心里纠结这件事,整个晚上,我几乎没有合眼。第二天强撑着精神陪小宝儿又去了一趟游乐场,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累到快虚脱。 周日晚上又是失眠,半夜的时候 我听到门外传来了一点动静,警惕起来,打开猫眼往外看,借着楼道声控灯的光,我看到一个人影落寞靠在对面的墙壁上,看着我家大门。 是何连成! 一天一夜没见他,他憔悴了许多,衣服脏脏乱乱,头发也没打量,嘴上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儿,眼睛通红的盯着这扇门。 我无力地靠在门上,想打开又犹豫。 我们两人隔着一扇门,我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有自己的心跳声,脸上湿了一片。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通过猫眼望出去,他正转身往外走,脚步有点不稳,但走得很快,眼看就要走到电梯了…… 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打开了门,冲到了楼道里叫了一声“何连成。” 他听到门响站住脚步,然后缓慢转身,看着我站了一会儿,然后红着眼睛一步一步走过来。 到我近前,他伸手抱住我低声说:“我还是想你,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还是想你。” 他喉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正常。 “连成。”我轻声叫了一句,惦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心疼他,不愿意看到他这种落寞的样子。 他的哭声一下子就压抑不住了,低低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我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松开环在他肩上的手,低声说:“进去吧。” 我没发出声音,他也没有看到我的口形,却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跟在我身后走进了屋子。 “我给你倒杯水。”我重新锁好门,转身进厨房给他倒水。 他忽然走上来,从身后搂住,把头埋在我耳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看到你点头,当时就像死一样难受,我嫉妒的发狂,为什么先认识你的不是我?”他声音里的悲哀让我无话可说。 我转头想解释,却被他用嘴堵住解释的话。 他今天的味道咸咸的,我知道那是眼泪。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炙热的唇吻到我脸上、眼睛,一遍又一遍舔着我的眼泪,边呜咽边说:“我不想让你难过,我就是离不开你。”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他的吻更热烈了,我身子倒退着被他推到墙壁上,他眼睛里都是孤注一掷的任性,定定地看着我说:“我就是想你,就是爱你,就是想要你。” 我压抑了这段时间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想到他自从回来以后,每天在我 面前那样讨好陪小心,心里某个地方慢慢升温。 这两天我度日如年,他的突然离开,对我何尝不是一种折磨。若不是有两个孩子陪着,我不知道自己会想他想到什么程度。 每时每刻他都在我眼前晃,我在不停地纠结,到底要不要打电话向他解释。在刚才看到他在门外的身影时,我心头是又是喜又是悲。 和他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在我眼前晃动,我不能拒绝自己的真实感受,我喜欢他,真的喜欢。 他抱着我,碾转吮吻,身体每一个裸露的皮肤都被他炙热地吻扫过,身子如在云端,只觉得四肢都虚浮无力,唯独能看到的是他黑客亮的眼睛。 他低声地说着:“我想要你。” 他嘴里有酒气,动作狂野粗鲁,吻到我嘴里有了血锈味儿,他才重重喘了一口气,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声音几乎不像自己的,柔媚得几乎滴下水来。 他俯下身子,我在此刻猛然有了一丝理智,推开他说:“不行……这里。” 他不理会我的话,用几乎粗鲁的动作回应我…… 然后一切就乱了…… 我对于这一切的记忆近乎虚化,只记得他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说:“乐怡,乐怡……” 他的声音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缠绵与蛊惑,让我一声一声迷失了自己。 夜深了,一室的热意盎然。 我醒来的时候,身子酸疼得难受,睁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摸了摸了身旁,空荡荡的,何连成没了踪影,孩子也没了踪影。我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来的? 我记得昨天晚上,明明……最后是睡在沙发上的。 翻身下床,一下子觉得腰扭到了,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卧室的门一响,被人从外面推开,元元的小脑袋出现在卧室门口,笑着说:“妈妈,起床吃早饭了,何叔叔做好了。” 我看着他穿戴整齐的样子,招手让他过来,问:“何叔叔帮你穿的衣服?” 他盯了半天我的口形点了点头。我让元元离开卧室,才找了一套衣服穿上,每一个动作都觉得大腿根儿和腰都一齐疼得不行。 我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折了重装一样,心里只叹自己上了岁数了,经不起这样年轻力盛的折腾。 不过心里的甜蜜却是止不住,他终于还是没误会我。 昨天晚上他带着怒气不 甘心,发泄一样地做,我腰快断了。换衣服的时候照了一下镜子,满身都是痕迹。 来到客厅我发现,他已经把客厅收拾干净,孩子的玩具摆在架子上,沙发上铺着一条米色沙发布,干净整洁,餐厅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他抱着童童坐在沙发上讲故事,元元依在他右手侧。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洒在三个人的身上,我忽然贪恋这样的场景,就像正常人家一样的早晨。 听到我出来,他抬头一笑,眼睛里露出促狭的光,说:“吃点东西送小宝儿去幼儿园。” 童童不肯,摆着说说:“讲完这个故事才去。” “吃完饭再讲。”何连成板点点他的额头说。 童童乖乖地他身上爬下来,坐到了餐桌前。 去幼儿园的路上,童童非要听故事,我自告奋勇开车,他们三人坐在后座上讲故事。 回去的时候,何连成捏着我手问:“累坏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他把我的手拉到他腿上放好,说:“我当时是被气昏了头,走了以后想了想,觉得你怎么也不会和他复婚,想回来确定一下,又害怕听到再次肯定的回答,所以两天晚上都是在你门口站了半天才走的,没勇气敲门。” 说到这儿他腾出手揉捏一下我的手说:“我知道,在你心里孩子比我重要太多,所以我怕你为了孩子,真的同意和他在一起。” 我摇了摇头,那天见过楚毅以后没与何连成提,才导致了那天的误会。还好,他自己回来了,否则以我的勇气,怕是不会主动去解释的。 看着身旁的他,我如释重负,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和这个早晨,心里企盼着早一天等来驳回重审通知书。 096 突然被调查13 何连成一直握着我的手,开车送我到楼下,然后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说:“我去公司,在家好好等我。” 我点头应下,转身要下车。他突然又伸手拉住我,给我一个灿烂的笑说:“手机开机啊,不准我打的时候找不到,不许突然消失。”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好。” 我走进楼门口时,回头还看到他那样看着我,眼睛被阳光照着,泛出点点金光,熠熠生辉。我才出电梯就听到电话响了,一看是陌生号码不有点着急。非手机号的陌生号码,我真心无法应付。 我有心不接,那个号码还挺固执,打了两三次,每次都要响上十多声。 后来我想了半天,想到一个不知是否可行的办法,给何连成发了一条短信息,问能否把我的号码呼叫转移到他的手机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发过来一条长信息,说明了如何把号码呼叫转移。 我才按照他的短信息设置好,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大约响了两声以后,手机显示呼叫转移成功,然后何连成接通了电话。 半个小时以后,他给我回了一条短信,说:“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回去接你,有重要的事去做。” 我心里隐约觉得和那个陌生号码有关,只得等着。半个小时以后他回来,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检察院要找当事人了解案情,现在咱们马上就过去。” 我心里一惊又一喜,然后飞快地跟着何连成一起下了楼。 到了以后,何连成想做为家属陪我,却被挡住,告诉他说男朋友不算亲属关系,把他憋出一脸无奈。我进门前,他对我说:“有问题就出来叫我。” 那边的工作人员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关上了门。 调查的人大致是从何连成那里了解到我现在的病情,拿出纸笔推到我面前对我说:“我们的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我们只是了解一下真实的案情。” 我点了点头,他开始询问,问题都很简单直接明了。 我知道这种时候说的话,不能有半点夸张,把实际情况写了出来。同时在场的一共是三个人,他们非常详细地询问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把一审和二审的过程都问了,当然包括孩子出生前后的一些常事,比如爸爸是否单独与孩子相处过,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有孩子的等等。 从那间密闭的房子走出来时,我看到何连成的那一瞬,眼睛一热。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问:“怎么样?顺利吗?” 我点了点头,刚才工作人员和我说,需要核实的他们会再去重新调查,这种判定抚养权的案子,很少有闹到这一步的。 回去的路上我开始心神不宁,才进家门电话又响了一声,紧接着迅速挂断,我看到显示的来电人名字是刘天。 紧接着进来了一条短信:如果相关部门的人找你了解情况,你实话实说就是了,具体情况见面再聊。今天晚上七点,沈秋私房菜见。 何连成见我低头看手机,问:“谁的?” 我把手机举给他看,他说:“我陪你去。” 我摇头告诉他,我一个人去就行,让他该忙什么忙什么,刘天又不是什么外人。谁知最后这一句话让他心里不爽了,说:“刘天怎么不是外人了,他就是我们中间的外人。”语气里有点小抱怨。 听着他的话,我觉得以前的何连成又回来了,虽然现在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在意我的意见,但是在这件事他分毫不让。 “谈完了你去接我。”我让步了,他这才不情不愿应了下来。 接受完询问以后,我度日如年,生怕自己说少了或者说多了,导致抗诉被驳回。刘天短信的意思,似乎他知道这件事。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索性等到晚上的时候再问。 连续几天没有见他,刘天脸色不大好,他看到我一个人走进去,往我身后看了几眼问:“何连成怎么没来?” 我坐下来和他说:“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一个人来比较方便。” 他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给我倒了一杯水推过来。 我打出一条信息给他看,说了上午的事儿,又特意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一笑说:“我通过内部渠道,把案子材料交上去,说这案子可能有问题,预计这两天就会有相关部门找你谈话,没想到这么快。” “是何连成在中间捣的鬼?”我问。 “肯定和他相关,当中应该还牵扯到其他人,所以这一次这个很普通的案子,可能会掀起一些风浪。”刘天说。 我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件案子其实很简单,孩子从未爸爸在一起生活过,百分之九十是判给妈妈的,除非妈妈经济特别紧张,或者是妈妈没有照顾孩子的能力。爸爸会被允许定期看孩子,但凡脑子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把孩子判给爸爸。那是什么让一审和二审都瞪着眼睛说瞎话,觉得把孩子判给 爸爸才是最合适的?这里面的东西不言而明,只是我无权无钱,楚毅才这样有恃无恐。 “你不用担心,我用了家里的一些关系,等我们家老爷子觉察了,这案子也早就查清楚了。”刘天看到我的脸色,安慰着。 “你的材料?”我问。 “材料都是真实的,通知你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刘天说到这儿,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语气里有点犹豫问:“如果楚毅失去现有的一切,打回到三年前,你会不会心里有点……” 他比划着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表达,我干脆地写下“不会。” 我理解他的意思,怕我念着夫妻旧情,不忍心看楚毅被打回原形。 “哦。”他笑了一下说,“这是最坏的打算,或许没这么严重,或许他背后还工其它关系,能够救他这一次。”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何连成有一家公司正在走上市审记,何连成好像动了什么手段,估计会查出点什么来。” 我一挑眉,何连成从来没和我说起过这方面的事。刘天见我一脸惊讶继续说:“你看着就好了,他办事出乎我意料,不像大家传言的那么废物。当初你选择他的时候,我还觉得他只是个花花公子,怕将来你跟着受苦。” 我低头笑了笑,我并没有主动选择过何连成。只是他主动选择了我,然后我没有抗拒诱惑的能力,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你的订婚宴砸了,家里人对你……”我想到刘天因为我毁掉了订婚宴,写了一行字。 “我本来就不愿意,这样看清楚她的为人更好,我妈大概有点不甘心,说家里的脸都被丢光了,我爷爷倒没说什么。”刘天说得轻松。 “贾语含没找你麻烦吧?”他忽然问。 我摇了摇头,要是刘天不提我几乎把这个人忘记了。忽然提到她,说不出来的别扭。 “她那样对你,现在的下场也属活该,估计以后很难找到门户相当的未婚夫了。”刘天说。 我一挑眉有些惊讶,像她那样的家世,性格并不影响旁人的攀附。 刘天大概猜出我在想什么,说:“很不凑巧,她原来留学期间的一些生活作风问题被媒体发现了,连续三天头条都是她的那些照片。谁家愿意找这样的儿媳妇?脾气不好可以改,每天换男人过夜就触了大忌。” 听刘天说得轻松,我也笑了起来。彭佳德是她的亲表哥,都说过贾语 含在国外与几个小嫩模搞在一起。只不过,刘天说得更直白。 “所以现在谁也说不出什么,如果我当时真忍着和她订婚了,怕现在成了圈里的一个笑话。只是累及你受了这样的折磨。”刘天说着。 我想也是,现在的社会虽然对婚前性行为看得比较开,但是上过绯闻头条,又有那些照片传出来的怕都不太受欢迎。 刘天大致只想告诉我这些,说完饭菜已经上来了。私房菜的老板沈秋特意过来看了一眼,对刘天说:“听说最近你突然对家里的事儿上心了?” 刘天淡淡一笑道:“谈不上,顺手办而已。” 沈秋没有多说,对我颇有几分不屑,问:“何少怎么没跟来?” 刘天替我回答完,把他撵了出去,而后对我解释说:“他这个人脾气很直,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和刘天自从婚宴以后,并未好发说过话。每次他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是半疯颠状态,所以聊得稍微晚了一点,等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我送你回去吧。”刘天说。 我摆了摆手,说何连成会来。他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到电话响了,接通了说了两句挂掉。 我告诉他有急事可以先走,我一个人等何连成就可以了。他焦急地对我说:“怕不能送你了,小彭好像出车祸了,现在医院,我得过去看一下。” 我向他摆了摆手。刘天走后,我也不好在店里等何连成,沈秋本来就不待见我,我在他的店里等人也有点碍眼。 于是给何连成发了一条信息,说去金融街找他。 他回了一条“好啊,女朋友来接,简直太有面子了。” 晚上八点多接到他的信息,说反正早回家没事,在公司加班等我,让我完了事给他打电话。 我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看短信,上面写着目的地:金融街。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启动。过了大约十分钟,我看着四周陌生的小平房,窄窄的胡同觉得有点不对,我忙编辑了一条短信举到师傅眼前,上面写着:“师傅,您走的是哪条路,是不是走错了?” “您放心,西单这一带我最熟,给您走的是近路。”他回答。 我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因为这一条路已经没有路灯了。西单一带确实小胡同多,但是真心没有这么破败的,一条街的路灯坏了七七八八,唯一亮着的一明一暗地闪着 ,鬼火一样。 097 谁指使你们的 我正在疑惑间,出租车一个猛刹车停在一片漆黑的胡同里,司机拉开车门下车。与此同时从那摇曳不定的灯影走出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他们大都十**岁,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样式古怪的衣服,身上链子边一条右一条。在一明一灭的灯影下看着,恍如一群恶鬼。 我抬手想要从里面锁紧车门,出租车门就被打开,司机粗鲁地把我拉了出来,往地上一丢说:“这年头儿,小三儿可不好当。惹了人家正牌老婆生气,可不得找你出气。她整治不了自家男人,还整治不了你?” 我被他猛地推到地上,胳膊上撞破了一大块,正火辣辣的疼。 那几人已经走到跟前了,司机往领头那人手里塞了一把钱说:“手脚麻利点,弄完了赶紧走。” 说完他就靠着车门站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几乎只想了一下就想明白,能这么对我的人无非两个,一个是程丽娜,另一个是贾语含。程丽娜一向恶心惯我了,她办出这样的事我倒觉得正常,贾语含才二十出头,就一肚子的恶毒,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 “哟,这妞儿姿色不错,让哥几个爽爽还能挣钱,这样的生意多来几个……”几人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围了上来,我摔倒的时候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头,紧紧握在手里,想趁这些人不备给谁脑袋上开个花。 我坐在地上,把拿着石头的手放在身后,眼睛里都是害怕,这倒不是装的,这会儿不用装也怕得不行,生怕不小心失手,自己受辱。 第一个扑过来的人距离我还有一步之遥,我马上迅速抬手,把足有拳大的石头朝他脑袋上砸过去,也不看砸到没有,与此同时早就准备好的右手拎起掉在地上的高跟鞋,朝他裆里砸过去,然后用尽全力反身跑了出去。 防狼三招我听史兰说过:先踢子孙跟,再一拳击中眼睛,然后反身就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她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是笑话,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他们人多,很快就追了上来,我都觉得难以逃出生天的时候,从胡同口迎面开来一辆车,大灯雪亮照得我睁不开眼睛,但是我一步也没停,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向车子跑去。 车嘎然停在我前面不足三米的地方,灯光依然开着,刘天握着一根钢管逆光走了过来,他没看我直接冲到我身后。我还没转身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等我转过身看到已经有两个人被直接打翻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其余的 人见势不好,拨腿就跑,作鸟兽散。 刘天疾步追过去,手里的棍子毫无花样的打出去,又稳又狠,带着凌厉每一下都砸翻一个人。 出租车司机看到刘天马上就要走到自己跟前,急忙上车发动车子想离开。 刘天上前,一棍把前挡风玻璃敲得尽碎,车子失去了方向,极高速的起步以后,一下撞到胡同旁的电线杆上,顿时熄了火,也不知道车里的人是生是死。 他把钢管往地上一扔,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说:“你好,西单派出所吗?我和朋友在筷子胡同被打劫了。” 等他处理好这一切,快步走回到车子前一把抱住我,紧张地问:“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紧贴着我的胸膛,焦急的语气让我感动。我刚才已经被他利落的身手惊呆了,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慢慢推开他说说:“我没事。” 他这时手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脏,一股钻心的疼,我哎哟了一声,他警惕起来,马上把我拉到灯光里看。我也借着灯光看到,手肘处的皮擦掉了一大块,血肉模糊的样子。 “上车我给你包扎伤口。”他不由分说要抱我上车,我忙说没事,可惜他根本没看我的嘴,强行把我塞到车子里,找出湿巾皱着紧张着一额头的汗,帮我擦了一下伤口附近的土灰和煤渣。 酒精碰到破皮,疼得不行,我推他他的手,比划着说:“等警察来了再说,好歹我们是被劫的。” 在这种灯光下,也不知道刘天看到我的口形没有,皱眉看着我的脚说:“每次都被欺负得找不到鞋子。” 我看着刘天现在不但一点伤都没有,衣服都是干净的,说他是被劫的,我都不相信,也不知道警察信不信。 正在这时,一个人想从明暗不定的阴影里悄悄爬起身子,刘天几步走过去,踹麻袋一样朝着他的肚子猛踹几脚,那人又软软趴在地上,四周一片痛苦的申吟声。 警察来得很快,看到那一地的人很不解地看了看刘天,那眼神分在说这到底是谁被谁劫呀?可是看到刘天和我的装扮以后,又把怀疑的目光投到那一群被打翻在地上的人身上。出租车司机也被人从车里弄了出来,头撞到方向盘上,鲜血直流,昏了过去。 在派出所的路上,出警的一个年轻警官问:“兄弟,你是练过吗?” “三个月前开始练散打。”刘天说。 回到 派出所以后,要录口供,刘天代我回答问题说:“她神经系统出了点问题,现在说话不能出声。” 警察又继续问他,问完个人基本信息,问到他家庭住址时,正写着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了刘天一眼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他出去了十分钟回来,态度和原来有了很大区别,用甚至和蔼的语气说:“事情很清楚,他们确实是这一带的小混混,怕是看到你们的衣着和车子,才动了抢劫的心思……” 警察的话没说完,刘天一笑说:“怕是没这么简单,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这后头好像还有人支使。我知道咱们西单的警力很强的,最好能给个满意的结果。” 警察脸色一变说:“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这就是恶性案件了。” “我能不能过去问一下是谁指使的,我朋友受了伤。”刘天语气还是很温和。 警察犹豫了一下说要去请示领导,过了一会才转回来说可以了。刘天拉着我,我这会已经穿上了捡回来的鞋子,来到那几个被暂时被手铐铐起来的人面前。 那些人在刘天身上吃了大亏,一看到刘天,眼睛里就不由自主露出害怕的眼神。 “谁指使们做这件事的?”刘天开见山。 “没人……我们自己看到这姑娘长得漂亮起了邪心。”为首的人嘴巴还挺硬。 刘天都不及和警察打招呼,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半边脸应声就肿了起来,他还梗着脖子说:“你你你……你怎么打人呀,你……” “我专打这种不长眼的。”刘天又扬起手。 那人看样子也是什么硬骨头,一见旁边的警察装没看到,马上招了,说:“我说我说……” 刘天停下手来,他说是几天前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找到他们,说让他办一个人,至于办的是谁,在什么地方动手,到时候再通知,还答应他们事前先给三万定金,事成以后再给七万。今天傍晚的时候接到了雇主的电话,让他们来沈秋私房菜门口堵住一个穿着浅蓝裙子,长卷发的女人。 “你和她怎么碰头?”刘天问。 “我们没直接联系,是那个出租车司机牵的线。他是个开套牌车的,**女乘客的事他也没少干,你去问他。”这人一古脑说了出来。 我看他年纪不过十**岁,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何连成的电话进来,问我怎么还没到。刘 天接过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听那边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 警察给我们录好口供说:“你们回去等消息吧,这案子多则五天,少则三天,肯定能结,要不要我们派个车送你们两个去医院?” 刘天说已经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不用了,正好开着车来的。 我们才到派出所门口,何连成的车子也到了。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何连成上前一步把我拉到怀里,上下打量着说:“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刘天站在一旁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说:“她受了点皮外伤,你带着她去医院包扎吧。” 何连成同时也发现我了胳膊上的伤,对着刘天深深地看了一眼说:“谢谢你!”语气很郑重,刘天表情淡淡的就像没听到一样,转身就坐进了车子里。 我们去了医院简单包扎完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对说:“以后我要对你寸步不离才好,一错眼的功夫……”他停了下来,叹了一口咬牙恶狠狠地问,“谁动的手?楚毅?程丽娜?” 我大致猜出是谁,只是现在不方便和他解释,一个字一个字的编辑短信也一时说不清楚,于是打出一行字:“回家告诉你。” 一路之上他都沉默不语,好看的眉皱成一团,翻了半天翻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忽然又按灭扔到烟缸里,说:“我已经戒烟了,一着急还是忍不住。” 我则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忽然莫名的后怕起来,如果刘天没及时赶过来会发生什么?他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想到这儿浑身有点发抖。何连成以为只是被打劫,拉着我的手说:“不行,必须给你开辆车过来,不能让你一个人深更半夜打车了。” 098 招惹(为大猫猫打赏钻石加更)13 进入家门,他隐忍一路的情绪暴发了,紧紧抱着我身子都微微抖着,就像抓着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来气,紧张情绪慢慢退了去。 “乐怡,你知道吗?听到刘天的电话时,我吓得心都几乎停跳。”他贴着我的脸,慢慢地说着这句话。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害怕与后悔,忽然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这会才感觉到自己的腿还在微微打着颤。 “我都不敢想像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会怎么办,上一次你突然失声,我见到你的时候,后悔得都要死了。不行,我要想办法让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他说着,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没事,以后我会多加小心,今天大意了。”我在他耳边说着,唇形无意碰到他的脸,他身子一震,细细在我唇上吻了一口。 他松开我以后,又仔细检查了我身上没有其它伤口,才倒了一杯热水递放在桌子上,自己去扒拉出来纸笔往我面前一放,说:“恨不得能替你说话,写一写,到底怎么回事?” 我捡紧要的写出来,他看得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变成了茄子色,咬牙又问了几句,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妈的!个个都当我是好惹的,我的人也敢随便动。” 我看他气成这样子,忙补充了一句:“还好,刘天及时赶到了。要不是他来,我也不敢想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他抱住了我说:“雇两个保镖跟着吧,刘天也是一只狼,他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我马上摇头,全天二十四小时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我接受不了。 不过,我细想也觉得奇怪,每次我最无助的时候,刘天都会天神一样来到我身边。 他见我拒绝他的建议,无奈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忽然拿出电话给彭佳德打了过去,一接通就问:“听说你出车祸了,死了没?” “我擦,谁咒我呢?”彭佳德马上反驳,粗口也直接爆了出来。 “你打电话问问刘天,我是从他那儿知道的,还以为你快挂了,特意打电话关心一下。”何连成语气刻薄。 “何少,你没吃呛药吧。”彭佳德问。 何连成呵呵一笑说:“你先去问一下,你被车祸的事吧。被人拿你做了筏子,冲我发什么火,我确实是一片好心问候你的。” 彭佳德又问了一句什么,才挂了电话。 何连成 忽然用贼勾勾的眼神看着我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是应该告诉我,却没告诉我的?” 我眼皮一跳说没有,话一出口马上想到了贾语含,表情就有点不自然地僵了。 “谁?”他敏感地观察到我表情的变化,紧逼着问。 我想到在刘天的订婚宴上发生的事,他还不知道。有心说出来又怕他再次对刘天有了敌意,好容易看到今天晚上何连成面对刘天能露出一份正常的表情。 “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他凑到我面前,作势要吻我。 我一侧身子,把纸往一旁一拽,躲过他。把刘天订婚宴上的事写了出来。他看到我独自去赴宴时,脸上笑眯眯的,一副得意的样子。突袭一样狠狠亲了我一口,才说:“对对对,应该去,让他死了心。” 紧接着看到我与刘天的未婚妻发生不愉快时,他的脸一下就绿了,拿起笔在贾语含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大黑叉说:“这个女的我知道,彭佳德的表妹。”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说,“今天晚上的事估计是她干的。” “现在还没有证据。”我在纸上划着。 他想了想说:“黑别人不容易,还要去找证据。黑这个女的简直太容易了,黑历史一大把,看样子得让她多上几次头条了。” 我听到这个主意不由笑了一笑,刘天和何连成虽然一直不对盘,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想法难得的一致。 于是我在纸上把她已经被人把包养嫩模的事捅上报纸说了,何连成看罢嘀咕道:“这一点和我想到一块了,真不痛快,我再想想。” 忽然他眉角一挑,说:“明天我再去给媒体爆点料儿,包养小嫩模算什么呀,男欢女爱的。” 我抬头看看他,在纸上写:“还有什么更劲爆的?” “比如说雇人行凶,私藏枪支、反毒洗毒呀。”何连成笑着一条一条说出来,我听着浑身直冒冷汗。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纯良的人,却没想到腹黑到这种程度。他越是笑意浓的时候,越是心里怒气最大的时候,那层薄皮一样笑里包的都是滔天怒火。 他看直勾勾地看着他,凑上前用鼻子碰了一下我的鼻尖说:“你怕什么,我总不会用这种办法对付你,你也没有这么宽的路子。” 说完这话,他飞快地打了个电话问:“最近那帮孩子晚上飚车在哪儿?” 那边似乎问了一句什么,他笑嘻嘻地说:“新得了一辆 改装的车子,手痒痒了,哪天一起去?”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何连成呵呵笑着说:“好,我替你叫上小彭,能不能把握机会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然后两个又闲扯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才挂了电话,我眨了一下眼睛,觉得此刻的何连成笑得特别像偷到鸡的小狐狸。 “打的什么主意?”我写给他看。 “你就等着看报纸上的新闻吧。”他乐呵呵地,脸上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光。 相对来讲,我还是喜欢这样笑得阳光明媚的何连成,嘴角眉梢都是少年得志的飞扬和锐气。每当看到他这样时,我都觉得生活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乖,你去洗澡,我再给小彭打个电话,一会陪你洗个鸳鸯浴给你压压惊。”何连成看我不错眼珠儿地看着他,马上把我进了卫生间。 我确实弄了一身土,被他一提醒觉得浑身不舒服,小心地清洁了没有外伤的地方,换上睡衣走出来。 我打开门出来时,他刚挂断电话,看到我出来不乐意说了一句:“洗得这么快,让你等我一会儿都不肯。” 我举了举手上胳膊上的纱布,他不情不愿地自己拿着浴巾进去洗澡。 最近何连成把我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住着这么小的房子,用着不足三平方的卫生间,而且还住得越来越理直气壮,甚至能迅速找到新毛巾的位置。 他洗澡很快,才十分钟不到,就走了出来。 我看着他腰上系了一条浴巾,赤着上半身,一边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进卧室,我指了指沙发说:“我受伤了,你睡那里。” 他看着我的口形说:“沙发太小,睡到腿麻腰酸的。”说着就挪了过来,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有水,直接扑到床上,湿乎乎的胳膊抱着我,弄得我身上也湿了。 “何连成!”我被他弄得脸上都是水珠子,叫了他一声抬腿踢他,他一翻身躲开,手抓住了我腿踝。 我猛蹬两下,想从他的手里甩开,谁知我自己太失算了。忘记今天穿的是一件睡裙,半躺着一踢腿裙子就滑到了大腿根儿,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 他眸色一深,呼吸沉了一下,然后把湿乎乎的嘴巴吻到我的脚踝上,一路蜿蜒而上,湿热的唇,他呼出来的热气吹在敏感的腿上。我觉得自己马上就像被电击一样,反抗不起来。 直到他吻到大腿上,我才猛地往后一缩腿,躲开了他越 来越深处的热吻。所谓慌中出乱,大致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情形,裙子彻底被我自己折腾到小肚子上,腰以下部分一览无余。 他眸色更深,手顺着裙子下摆摸了进去,我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瞪大眼睛说:“不行。” 他故计重施,问:“嗯,看不懂。” 我背过脸不去理他,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一样翻腾着身子,他身子把我紧紧压住,让我一点动弹的余地也没有,用点漆一般的眸子看着我,用舌头轻轻舔了一圈我的唇,说:“小乐怡。”然后一个深长绵软的吻。 “我腰疼,胳膊疼,那里也疼,不想。”我感觉到腰上被他轻轻画着圈圈,小腹某个地方已经腾起了一股热气,努力做着最后的反抗。 他这一次倒是看懂了我的在说什么,低声说:“我温柔一点……” 我还想说什么,声音淹没在他没有节制的深吻里。每次他都以这种方式卸去我的防备和武器……我被他的舌纠缠着,身子在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 “我会慢慢的。”他用略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着,炙热紧紧顶住着我,身子慢慢晃着动。 我觉得自己身上又痛又麻,心里又是急切又是拒绝,纠结着的快意在他挺身而入时猛然迸发,我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他低下上身,把肩膀递到我嘴边说:“忍不住咬我,别弄疼自己。” 他每说一个字都是蛊惑,我又一次无耻地沦陷在他的诱惑里,他用最轻柔的动作对我,隐忍得身上都是汗珠。 “乐怡,乐怡……”他一声一声缠绵地叫着我,我心里有一种更深的东西在萌动,眼睛里忽然漫出什么东西。 “怎么了?”他看到我的眼神吓了一跳,俯下身问我。 我再也忍不住,在他脖子动脉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身子一震,低声说:“你自己来招惹我的。” 099 最后的犹豫 我自从在小楼接受何连成以后,腰就经常疼。也不知道是我这方面太弱,还是他那方面太强,每一次都是我被h到无能。 我揉了揉酸疼的腰,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赫然已经到了九点半。 昨天晚上他虽然温柔有加,却来了一场加时赛。我到了最后有点神智不清,也不记得何连成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对我笑得越温柔,动作越深入。到了最后我在他去洗澡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到了这个点。 桌子上有他做好的早餐,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记得吃饭,有事给我发信息,下午三点我回来接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看着他的字,心扑通扑通直跳,来到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有一张白里透粉的脸,眼睛都是笑意,自己不自主地摸了一下脸,皮肤光滑弹润,低头不忍直视。 怪不得别人都说,爱情是女人保持青春的最佳良药,有了男人滋润的女人,由内往外散发都是女性的美。 想到这一句话,我忽然停下洗脸的动作,怔怔想着“爱情”两个字,我竟然把这种感觉定义成了“爱情”了么?卫生间里静成一片,唯独水声哗哗不停地响着。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迅速关上水龙头,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外套,一边开门一边问:“谁呀。” 打开门,我看到何萧站在外面,看到我这个样子,有点尴尬地说:“我应该提前打个电话说一下的。” 我和他没办法沟通,跑到去拿了个本子,写上一行字:“你找我有事?” 其实在看到何萧的那一刻,我心里想到的是:他来找我应该不会有好事。 果然,我这个念头才出来,他就说:“董事长想找你谈谈,让我上来叫你。” 我一惊问:“何先生在楼下?” “是。”他说。 我本来想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忽然想到在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有钱人办不到的事,找我这么一个平头老百姓的住处,能费多大的事儿? “他找我做什么?”我面无表情地问。 他没有回答,站在门口看了看屋子,问:“何连成这一段时间一直住在这儿?” 我不愿意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在纸上写道:“我已经不是何氏旗下的员工了,何先生找我,我有权拒绝的。” 说着我就准备关门, 何萧突然插进来一只脚,卡在门和门框中间说:“你在公司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和其他女人不一样,非常冷静理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何萧你不必激我,我不想见他就是不见。不必见,我也猜得出来,何先生一定要求我把他儿子还给他。”我写完这句话,也不愿意继续解释,用猛力拉着门,想把门关上。 “你是想和他这样做情人关系的露水夫妻,还是想嫁给他?”何萧冷冷看着我说。 我被他问住,手下就泄了力气。 “如果你觉得你们这样见不得人的现状挺好,那就没必要去谈。如果你觉得还是想要一个美好的结果,最好多沟通。说不定,你将来有机会管董事长叫爸爸。”何萧直接说着。 我不知道该再写些什么给他看,电梯此时一响,一个老人走了出来,正是精神矍铄的何则林。他一出来就看到我和何萧隔着一道门站着,稳步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和我谈,但是我必须和你谈谈。林小姐。”他语气温和,像一个很熟识的长辈。 我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自然不会被他外表上亲民表情给糊弄过去,写了一句话给他看:“对不起,我失声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交流。” “好。”何则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对何萧道,“你在楼下等我。” 何萧叫了一声:“董事长。” 何则林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何萧转身离开,我拉开大门把他让进屋子里。 我住的这个房子很小,建筑面积六十三,使用面积四十九,家里唯一能够坐的地方只有沙发和餐桌,看到沙发有点乱,把何则林让到餐桌前坐下。 我转身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给他倒了一杯端出来,写了一行字说:“家里没有茶叶和饮料,喝白水吧。”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眼睛却没看我。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何连成给我留的便签,眼睛有点红。 他岁数和我爸爸差不多,头发已经有一点花白,虽然腰板挺直,但是偶尔卸下武装的脸有点老态。 他看了那张便签好一会儿才说:“我养了他二十八年,没喝过他倒的一杯水。” 我被他这一句话击倒,刚才的锐气一下泄光了。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很可怜,而我就是罪魁祸首。 “我知道他最近一直住在你这儿。”何则林把那张便签反复摩娑得 有点卷边了才重新粘在桌子上说,“这是他做的早饭啊,我能尝尝吗?” 他的眼睛很红,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心酸,于是点了点头,忙不迭地说:“我去热一下,都凉了。” “不用不用。”他伸出手双护住那一小碗粥,两碟小菜,一盘奶香小馒头,就像在老鹰面前护着鸡崽的老母鸡。我忽然意识到,他是怕我热了以后,就不是他儿子亲手做的了,心里一酸收回了手。 我把筷子递到他手里,他用手背很快在眼睛上抹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清炒乳瓜,放到嘴里就像是在吃天下最美味的食品一样,细细嚼着。 我看他的情绪有点压抑不住,又要在我面前强撑着面子,就把抽纸巾往他手边推了推起身去厨房假装收拾东西。 我把厨房的门带上,把我自己关到厨房,把何则林关到客厅。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带着孩子出来溜湾的老人发怔。 也许何则林在商场之上叱咤风云,是个人人仰慕佩服的人物,但是在家庭方面,他却不如普通人幸福。 我听何连成偶尔提及到,他亲生妈妈去世很早。应该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后来何则林的女助理上位,成了何连成的小妈,只比何连成大十二岁。 因为婚前这个女助理就对何连成很好,得到了何连成的喜欢,何则林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把这个女助理娶回家。 何连成那个时候正在叛逆,眼看女助理拿自己为跳板嫁给了老爸,转身就变成了自己的小妈,顿时少年的心受到了伤害,觉得自己被利用,被欺骗了。于是,从女助理嫁进何家以后,何连成就处处与她作对,甚至还从那帮一起玩的男孩子那儿弄来了强效避孕药下到了他后妈的餐后牛奶里,导致这个女人终身不能生育。 长大以后的何连成虽然对小后妈没那么抵触了,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每天虽看着老爸的面子回家去住,却对两个人疏远得很。 何连成曾和我说过,他不能接受男人丧偶以后再娶,特别是像他爸那样,妈妈去世不足一年,他就迅速娶了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就仿佛……仿佛一下子得逞了一样。 我能猜到何连成对于他的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想爱却又恨着。何则林对何连成怕也是同样的感情。 我在厨房里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故意弄出些声音,然后打开了门。 坐在餐桌前的何则林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像刚才我看 到他的红眼圈是错觉一样。 “林小姐,谢谢你让他学会了关心人,爱人。虽然他对我可能还有恨意。”何则林说着。 我说话不便只静静坐在他对面,听着他说。 “关于你和他的事,我不会因为这个感动就改变主意。”何则林又恢复了他的睿智和冷静。 我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可能很讨厌我,觉得你们之间是真爱,我就是棒打鸳鸯的那个坏人。”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即使你这样想,我也愿意当这个坏人。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有更好的前途,更远的未来和更好的配偶。” 我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如果您有办法把他拉回去,我不阻拦;如果他喜欢我,我不拒绝。” 何则林垂下了头,最后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我想请你放心,我会给你足够去任何地方衣食无忧一生的钱。” “何先生,其实我需要的是一个能陪我一生的人。至于何连成是不是这个人,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又给他写了一句。 他用着一个严父的立场和我谈条件,我感动的同时,也想到过要让步,让一个父亲如愿。 但是当我想到,我与何连成分开那段时间心里折磨,觉得无法为了他人委屈自己,我到底还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我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就像今天早上我想到的那个词一样,或许我对他真的是爱情。 如果是这样,我不愿意放手,不愿意让步。我不想让自己后半生继续像这三年一样无趣地度过。 我现在知道了有人关心,有人惦记,有人疼的滋味,所以我上瘾,尤如吸食鸦片一样,我对这样的感觉上瘾了。 100 决定13 “林小姐,我也想祝福你早日找到能陪你一生的人,我希望你找到的这个人不是何连成。”何则林淡淡地说着。 我不再说话,原本就是立场相对的人,早就开始话不投机了,没必要再解释什么。 “好吧,既然如此,我可能要把连成送到国外的一家公司去历练一下。”何则林说完这句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我淡然的表情又说,“我知道你喜欢传媒,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去英国拉夫堡大学去学传媒学,当然孩子也没问题,可以一齐带过去。” 我抬头略带惊讶地看着他,他大概是以为我动心了,说:“我可以帮你慢慢和他分开,不必一下子就不见不联系。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女孩会让他更喜欢。” 我的沉默不语,让他以为我是对他的条件动心了。 说句心里话,我确实动心。在大学时,我曾经申请过英国拉夫堡大学,却被拒了。这是我一个小小的梦想,如今听到有人说能帮我实现,我说不动心,连自己也不信。还有关于孩子,他说能让我把孩子带出去,我也心动。 我现在还不知道抗诉的结果,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楚毅和程丽娜这样的极品污染。我愿意他们在我身边,远离这些人渣。 何则林的条件确实很诱人,诱惑得我几乎想马上答应他,配合他的计划,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和何连成分开,用空间用时间,用外界的诱惑来促成我们的分手。 可是,此时心里却有一个萌芽如此强烈地钻出来,它叫嚣着说——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不着急。我养他二十几年,有的是耐心等他自己回头。”何则林说罢,看了看时间说,“我下午还有会,就先走了。” 他才站起身子,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何连面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看到何则林特别无奈地问了一句:“爸,您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已经用行动证明,我不会和她分开了,您就别闹了,死了这条心好么?你把我扔到美国,让两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一没护照,二没钱,还是想办法回来了。” 何连成说得很委婉,何则林听出他话里的怒火,抬眼慈爱地看着他说:“我是来感谢林小姐的,她让你学会了给一个人准备早餐,心里知道记挂着一个人了。” 何则林的话反而让何连成吃了一惊,他问:“爸,您今儿没发烧?还是没吃药跑出来了?” 何则林可 能很少听到儿子嘴里说出这样开玩笑的话,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臭小子,连我也敢打趣了?” 何连成忙说:“我哪儿敢呀,就是怕您来和乐怡说我坏话,或者挑拨离间。反正这些都是您最擅长的。” 何则林呵呵笑着对他说:“这房子太小了,林小姐带着两个孩子住都挤,你又天天混着,住着不方便。北海南门有个御台二号院,你们去选一套房,搬过去吧,那儿离公司也近。” 别说何连成,我也被何则林的话和语气惊呆了,心里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他这么一说,既使我把他过来的真正目的告诉了何连成,何连成能不能全信,就未可知了。 “爸,您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何连成趁热打铁,马上反问。 何则林摇了摇头说:“我还是不同意,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反对了。我相信,时间会让你们彼此更了解,或许过一段时间你们自己就会觉得又不合适了。” 何连成惊喜于何父的这个转变,高兴写进眼睛里,他说:“您放心,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怕是会让您失望了。” 何父笑了笑不再做过多解释,问:“中午翘班回来做什么?” “心理医生通知我改时间了,就两个小时我就回去了。”何连成解释着,嘴角的笑掩饰不住。 “我下午有会,先走了。办完事早点儿回公司上班。”何则林叮嘱了一句离开了。 何连成可能是头一次,亲自送何父到电梯前,又按了电梯,看着快要关上的电梯门,犹豫了一下对我招了一下手说:“我下去一趟。”然后进了电梯。 我不得不佩服何则林,出现这样的情况他都能轻松化解,简直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完美地诠释什么叫做老奸巨滑。 我走回屋子里,看着纸上我与何则林的对话,毫无破绽可寻。他的问话,让我的回答基本上证明他对何连成说的是真话。 何连成过了十多分钟才回来,一进屋就抱起我转了几个圈儿才说:“我老爸那个老固执,也不知道怎么想开了。竟然不反对,这可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我被他脸上的高兴感染,也笑了起来。 何连成很少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眼睛里就像有阳光一样,灿烂得让人心动。 他是一个很会笑的人,浅笑、深笑,冷笑、暖笑、讽刺的笑、愉悦的笑……他甚至有一次在见到彭佳德时,把鄙夷两个字塞进眼睛 里,再笑着看向彭佳德,一个字没说,却让人觉得受到了天下最大的鄙视。 但是,我从没看到他这样的笑,他的笑让我把准备说的话咽了回去。既然我决定了,和他这样好好下去,没必要揭穿何则林的话,否则又是小隔阂和小别扭。 他抱着我疯了有一会儿,气喘嘘嘘了才放我下来,说:“你快去换衣服,咱们现在就走,和大夫约的是下午一点。” 说完他看到早餐还摆在桌子上问:“你怎么没吃多少?” 我笑着在纸上写上:“还没开始吃,你爸爸过来了,他比较想尝一下你做的饭,所以我就没动。” 何连成听到我的话,整个人的动作都慢了起来,他走到桌子前,摸了一下何则林用过的水杯,低声说:“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我对我爸关心太少了。” “以后常回去。”我在纸上写着。 “有你在身边真好,让我发现一些原来看不到的东西。”他搂着我蹭一下我的脸,磨磨叽叽地说着。 我从他的怀抱里伸出手在纸上写:“我去换衣服,准备走吧。” 这一次是我全身心配合医生治疗,放下了一些戒备心,医生最后夸我说:“你很会调节自己的心理问题,这一次我们的交流顺畅很多。回去以后和你先生多交流,会慢慢找到原因的。” 何连成去非要把我送回家以后再回单位,我看到路边有一个bhg连锁店,飞快地打出一行字:“我去买点新鲜蔬菜,给你做顿晚饭。” 他看了以后笑得嘴都咧到耳朵上去了,也不顾路上人多,一脚刹车把车停在马路边,拉过我一通缠绵深吻,直到我脸都红了,他才松开手说:“你头一次特意为我下厨,我一定早回去。” 我本来想反驳,想想好像他说的是对的,每次他能蹭到我做的饭,大概都是沾了小宝儿们的光。想到这一段时间,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系个围裙,天天下厨弄吃的,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惭愧,决定今天晚上一定弄一顿丰盛的大餐出来。 我在超市采购好食物,信心满满地回到家里。把蔬菜类择好洗干净,切好装盘,鲫鱼用清水泡干净,排骨用滚开水焯去血沫…… 我做好准备工作,看着时间差不多四点了,觉得可以开火了,于是系上围裙,钻进了厨房忙活。 我预计做六个菜,其中包含一个鲫鱼豆腐汤。平生第一次,给不是小宝儿的男性做饭,又特意翻了菜谱儿,觉得 自己像大厨一样开始操作。 忙到五点半才做出三个菜,我看着在火上慢慢收汤的乳白色鲫鱼炖豆腐,觉得这道菜做得最成功,有点像书上图片的那种美感。 何连成在六点半回到家,一进屋子就抽着鼻子一闻说:“有鱼汤。” 然后他放下东西,跑进厨房看了一眼,很惊讶地说:“这么复杂的鱼汤你也驾驭得了呀!” 我看着他笑意都要溢出来的眼睛,说:“其实,这是第一次做。” 他看出我的口形,贴着我的耳朵说:“第一次,是我的。” 他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声音都会变得特别暧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脸红了。又不是第一次听,心里这扑通扑通的感觉到底是闹哪般! 我低头略微调小了火,去看电饭煲里的米饭好了没有,他在我拨掉电源线以后,从后面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耳朵旁,含着我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女人在做饭的时候最性感,特别是我家小乐怡。” 我被他弄得心里直跳,又酸又麻,用手推了推他的腰,谁知他反而变本加厉了,猛然含住耳垂一阵吮吸。 我推他的手没了力气,在一屋子的饭菜香味中,他扳过我的身体,让我和他对面而立,捧起我的脸轻声说:“我可以吻你吗?” 我还没回答,他的吻就落了下来。一场唇齿间的战争,反复厮磨深吻,我又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惦起脚尖迎合他。 他把我推到冰箱上,沿着我的脖颈吻了下去。 忽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了,就要推开他。他拥着我的不松手,嘴也不肯开我半分,抱我挪了几步,伸手关了火。之后又用牙轻咬我的脖子说:“这就是——秀色可餐。” 我被他说得一下脸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