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奇才:娇弱夫人是鬼中团宠》 第一章 刚穿越就被鬼上身?! 沧乾国。 纤尘观内。 月明星稀,万物寂寥。 清冷的月光挤进一间破柴房,洒在一女子瘦削羸弱的身子上。 在暗夜中,女子红白相间,可怖非常的脸颊显得无比触目惊心。 周围寂静的环境里,总是出现一两声不正常的响动。 像是什么东西拖着残破的躯体在地上无目的地扭动摩擦,诡异至极。 终于,那声音找到了目标,越来越逼近。 柴房角落里骨瘦如柴的女子气息愈发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心跳,长辞于世。 不安急躁的响动骤然放大,柴房内的气场波动愈发激烈。 流淌的空气变得无比凝重。 衣服破烂人事不知的少女睫毛轻闪,渐渐醒了过来,血迹斑斑的枯瘦手指条地动了动! 孱弱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流光潋滟,辗转惊华的眼眸忽的迸发出光芒!随后隐归黑暗。 躺在地上的朝辞勾唇一笑,她居然没死?还穿成了沧乾国最为废材丑陋的丞相府二小姐——李昭辞。 这名字念起来跟她前世的名字很像,不过比无父无母的她多冠了个姓。 如今她不再是前世缥缈的朝辞,而是涅盘重生的李昭辞! 虽然重活一世确实值得庆祝,但现在还有个棘手的麻烦没解决呢! 任谁刚睡醒睁开眼,眼前蹦出来一个眼窟窿冒血的披头散发女鬼大脸,那肯定都会被吓得七魂丢了八魄! 但她朝辞,不,李昭辞是什么人? 李昭辞邪魅一笑,从小见鬼见到大,现如今还死了一回,自己都成鬼了,还怕这玩意! 说出去丢了她鬼中小霸王的名声! 弹指之间,李昭辞在黑暗中靠着稀薄的光准确地掐住了女鬼的脖颈。 女鬼的喉咙里发出痛苦嘶哑的闷音,嘴角抽搐,不断冒出血沫。 这女鬼生前便被人残忍截去双腿双脚,挖去眼珠剪断舌头,被制成了人彘。 女鬼的头发缓缓张成一张茂密的网,乌藻一般的墨发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张牙舞爪。 那鬼发坚硬如针,可以直接刺入人的皮肤,勒在身上可以媲美钢丝,将人快速分割成尸块。 李昭辞脸上没有丝毫忌惮,冷哼一声,狠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女鬼见李昭辞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万千发丝朝李昭辞飞射而去,却在即将触碰到李昭辞刹那被一道金光瞬间燃烧殆尽! 李昭辞眸色渐冷,真是不自量力! “无名小卒想害你姑奶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语毕,李昭辞化用自身灵力将这女鬼狠狠往墙壁上甩去。 女鬼哪里承受得了这么一击,立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撞在坚硬的墙上,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几块带着烂肉的骨块飞出,女鬼惨白的面容崩裂,脑浆四溅。 只见那女鬼疯狂地在地上扭曲自己仅剩的肢干,在地上剧烈扑腾起来!力大如牛,把柴房内的干柴震得到处散落。 紧接着,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全身毛孔泛出源源不断的恶臭鲜血,顿时化作一摊血水消失不见了。 李昭辞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疼痛的身体,探前去查看女鬼消失的地方,果不其然凭空出现了一块黑红色的玉珏。 李昭辞眉头紧锁,这女鬼分明就是被人饲养的拘囚——夺人性命极其狠厉无情的一类怨鬼。 然而这种没有意识的活人收割机,却没有杀死原身,而是想要等原身断气后妄图来抢夺原身的肉体,让她颇为疑惑。 这其中看来还有一潭深水。 常人无法深知鬼体属性,肯定也看不出其间门道。 但这幕后之人倒是打错了算盘,惹上了她——21世纪鬼神避道闻风丧胆的昭天下阁主兼国际第一超自然调查科主任。 论妖神鬼道,敢排在她前面的人还没出生呢! 因为本身是世间无双的元灵召唤师,具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李昭辞在现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通过阴灵之术另辟蹊径大发了一笔横财。 不过因为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也得风里来雨里去。 她的客户遍及阴阳两道,她的任务对象也千奇百怪。 现代为数不多却实力强悍的鬼王都是她的麾下猛将,更别说她所培养的强大的势力--昭天下,有‘昭告天下’之意,是专门解决现代人认知以外的超自然事件的神秘组织。 上一世,她昭天下的名号响彻了阴阳两界,成为行内赫赫有名的头号组织,就算是有钱有权也不一定请的起。 自那之后自己鬼中小霸王称号再无人撼动,日子过得那叫一个一帆风顺风生水起! 前世体验完成功人生的李昭辞退居二线,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昭天下交了手底下的人负责。 自己则抱着自家几个鬼王每日休闲养生,卷起铺盖去当了吉祥物——也就是所谓超自然调查科的顶头上司。 那种清闲没人相信又没工作还有工资拿的特级职位。 自家几个鬼王表示,哪里是没工作啊!你的名字挂着那里就没有不长眼睛的妖鬼敢闹事了好吗! 只是没想到这天选之子吃香喝辣的命还没过多久,自己就在一个离奇的案件中英勇牺牲了。 第二章 儿子也跟着穿越了! 李昭辞紧了紧手里的黑色玉珏,感到一丝丝阴凉的鬼气涌入身体。 常人吸入鬼气可能会寒体而亡,但对李昭辞来说鬼气却是滋补的圣物,可以替她转化为源源不断的灵力。 玉珏一般有五种用途。 一作佩饰;二作信器,见玦时表示有关者与之断绝关系; 三寓意佩戴者凡事决断,有君子或大丈夫气质; 四为刑罚的标志;犯法者待于境或一定地方,见玦则不许还; 五用于射箭,使用时将玦套戴在右拇指上,以作钩弦。 这珏是捆绑这拘囚的信物,为第四作用。 玉珏被鬼女日积月累的怨气染黑,所吸纳的鬼气极强无比,真是天助她李昭辞也! 冷静下来以后,李昭辞才发觉自己感受不到元灵内曾经契约过的鬼王踪迹,这才知道原本甩开鬼女的力气已经是她的极限。 如今她的能力不足,连元灵都探不到位置。 好在手里有块鬼气玉珏,可以暂时补充能量。 李昭辞开始凝神静气,耗了好久才消化掉玉珏内所有的鬼气,终于感受到体内无尽的黑暗终于被一缕强劲的诡力打破,全身筋脉仿佛瞬间变得畅快无比。 李昭辞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一道亮光。 终于成功了! 李昭辞屏息凝神,伸手作诀,撑起结界。 然而这曾经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却让她满头大汗呼吸困难,感伤之余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等她的鬼王们重新出世,自己再慢慢修炼了。 等她觉醒了自己的全部鬼王,在这古代还不是要风来风要雨得雨么? 耳旁传来诡异的低语,仿佛地狱的呼唤,凭空而来的凌冽寒风刮过李昭辞的脸颊,仿若锯齿一般锋利! 来吧!李昭辞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一阵强劲的冷流,挡下了寒风的伤害,完全不是原身所能拥有的霸主威压! 鬼怪的桀桀声越来越大,虽然她现在结的结界很薄弱,但至少声音和光传不出去,能为她剩下不少麻烦。 不消多时,结界内变得金光大盛,刺地李昭辞眼睛都睁不开,伴随着野兽哀哭一般的扭曲悲鸣过后,光亮中终于显现出了一个轮廓。 李昭辞心里咯噔一下,坠入了谷底! 她已经耗费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然而除了眼前的一个魂体,现在她再也感受不到体内其他契魂的任何一丝存在! 难道她只剩下一个契魂了吗?! 光芒褪去,结界内只剩下一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僵持了三秒,李昭辞绝望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前面的奶娃娃却回过了神猛地扑进了少女的怀里,亲昵地喊着李昭辞娘亲娘亲。 李昭辞欲哭无泪,“元宝!娘完了呀!” 元宝立刻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伸出小拳头狠狠地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娘亲!元宝在呢!谁敢欺负娘亲!” 忍住眼里滚动的热泪,李昭辞揉了揉元宝毛茸茸的脑袋。 原本以为可以召个全家桶,没成想召出了个全家桶内赠送的土豆泥! 元宝元神虽是远古封印名为巨绛的天尊鬼帝,但从李昭辞前世契约他直到她死,她都没见过元宝有任何鬼帝解封的征兆。 不是鬼帝就算了,连一点品级也没有,最低级的鬼灵都算不上! 元宝就一直拿来当儿子养,除了长得水灵养眼和对娘亲贴心地像个小棉袄,完全无武力值!遇事还得自己捂在怀里护着! 苍天啊!这是熬不死她李昭辞吗! 原本以为在这还没摸清险恶的年代至少也得个蓝级鬼王护身,打贪玩蓝月入服还送大砍刀呢!这穿越回古代开局给她个小指甲刀算什么回事?! 呜呜呜她的虫娘!她的雪女!她的横海师傅!她的点命书生!还有武器!她的殷牙刃! 啊呀呀咋壮烈牺牲的时候不把她的宝贝们狠狠抱紧带着来! 还没等李昭辞痛心疾首完。 屋内就渗入了一片火光,砖瓦砌成的柴房内顿时像被大火笼罩一般,一群人成群结队地带着火把逼近了李昭辞所在的柴房。 熊熊火光导致原身突然受到刺激引发了记忆回流,李昭辞一下子就被拉进了原身的生前经历的那些痛苦漩涡中。 原身李昭辞乃是当朝李丞相正室所出的嫡女,童年时天赋异禀聪慧过人,还被当朝祭酒大人誉为神童才女,是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然而事与愿违,好日子还没过多久的原身因为能视鬼物,时常撞邪,变得又痴又傻,后来害了一场奇怪的大病,导致容颜尽毁!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自那以后原身就成了公认的草包废物,因为脸上的红斑吓到人,原身的生母李姜氏被人指指点点。 尽管如此,原身虽被父亲百般嫌弃,仍能从母亲那里获得百分百的爱和袒护。 只是没想到李姜氏自从生下原身后身体每况愈下,有了二胎好不容易怀胎到九月,却因为早产,生下一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母亲姜倩身为镇北大将军姜骁之女,自幼练武身体健壮,无病无痛,怎可能因为身子骨太差而离开人世! 李姜氏死后,早年在外为丞相大人产下一子一女的李赵氏顺利上位,姜氏之子李时安生死未卜,其女李昭辞开始了她长达四年的禁闭生涯。 原身死也不知道娘亲究竟是为谁所害,只记得娘亲死前,她卧在母亲的榻上,母亲拉着她的手千叮万嘱,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论昭昭变成什么模样,娘亲都永远会爱着你。” 李姜氏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却永远不会因为世俗而疏远她。 在这保守迷信的古代且如此,为何在开明的现代她却被人残忍抛弃? 李昭辞被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纯朴亲情感化,眼角竟落下一滴清泪来。 她知道自己与原主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融合在了一起,原身银铃般的笑声和悲寂的泣声一并流入心底。 李昭辞幽深的暗眸闪过狠光,以后我便是你!曾经的仇也一并交给我!我帮你报! 第三章 在柴房里会野男人 二房李赵氏对原身欺凌的程度残忍到令人发指! 李昭辞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岌岌可危的身体状况了,但具体情况还是要逃出去后仔细检查一下才能清楚。 眼看着柴房快被火光包围了个彻底,一些迷离恍惚的画面刺入李昭辞的脑海。 回忆起原身来到这里前最后的记忆,女孩的哭喊和男性的淫笑声穿破空气敲击耳膜。 一具具火把像有感应一般点燃了黑夜的幕布,原身的后母李赵氏率一众家丁侍女,闯进了恶臭的马厩,把原身哭泣无助和马夫凌乱不堪的样子展现在世人的眼前。 那些漫天的嘲笑和一声声不堪入耳的丑八怪、贱人和失贞等字眼有如咒语回荡在李昭辞耳际,原身本就懦弱胆小,承受不了这些话,直接一头撞进马厩的石槽,头破血流,气息奄奄。 她不洁了?李昭辞冷声一笑。 自己的身体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她全身除了留下跟马夫对抗时的皮外伤外再无其他地方不适!她根本没有失贞! 因为那混蛋马夫在在强迫原身时,被马厩内的某个东西吓趴了,压根就不敢碰她! 只不过安排好的看客看准时机冲了进来,就算没有发生又怎么样?李昭辞衣衫不整的姿态就是他们想要的铁证。 丞相府二小姐深夜在马厩与马夫午夜私会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闹得京城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为了遮羞,李丞相恨不得直接把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原身扔进乱葬岗。 但却因为李赵氏的提议而连夜把原身送去了纤尘观,美名其曰为二小姐净化身心洗涤脏垢。 原身来了纤尘观就被关在这黑暗的小柴房里,差点小命都丢了。 回忆完了的李昭辞简直是六月里反穿皮袄---里外发火!等她出去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欺人太甚的家伙! 李昭辞被逼近的脚步声拉回现实,看着黑漆漆的破墙壁,听着吵吵嚷嚷的议论声,有些疑惑,自己的小命不值得那么多人来吧? 担心元宝被发现,李昭辞快速地一拉将元宝收回了自己的神识里。 元宝一声卡在嗓子里的娘还没叫出口,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与此同时,一个看似地位不低,长的横眉竖目的壮硕妇女一脚踹开了陈旧的柴房木门。 李昭辞觉得这女人的脸似曾相识,与原身记忆中的李赵氏颇有些相似。 这女人一看到李昭辞就没了好脸色,李昭辞认出女人与她那恶毒后母李赵氏几分相似的五官,思绪一转便记起来了。 这女人是李赵氏的堂姐,赵梅。 赵梅对着李昭辞的脸,开口便道,“二小姐真是马厩里面叫得欢!来了纤尘观里洗却荡性还不安分!这深夜里还能翻覆柴房,把柴火弄倒!是不是把外面勾搭来的野男人带进我们观中了?!” 李昭辞意识到拘囚要害她时屋内没有结界,导致柴火坍塌的声音传了出去。 李昭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过滤掉了赵梅尖酸刻薄的羞辱谩骂,转而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佝偻老妪。 这严肃威严的老妪首先不是看她,而是不动声色地用污浊灰白的眼球对着屋内环视了一圈。 老妪握着拐杖的手细微地紧了紧,面上却波澜不惊地重新将视线对到屋内的少女身上。 李昭辞在她回神的一瞬间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低着头假装六神无主的模样。 赵梅说完,拿着柴油灯往破柴房里转了一圈,像是要找出自己话里的野男人。 柴房里确实爬满了拘囚的血迹,只不过拘囚已死也无法以阴气浸染凡人,赵梅看样子也没有阴阳眼,所以才什么也没发现,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 见李昭辞一直不反驳也不理会,自讨没趣地转向老妇人掐媚道,“龚老方丈,就这种贱蹄子,没必要劳烦您来此脏了您的贵体啊!” 老妪浑浊的眼睛闪过一转即逝的暗光,平淡地开口,出来的声音呕哑嘲哳,听似平常却又意有所指,“万物有灵,普生皆等,相府二小姐是有福之人,身娇体贵怎么能住这里,收拾间房出来给她吧。” 龚老方丈说完便向李昭辞微微作礼,抬脚离开。 凶婆娘赵梅恶狠狠地瞪了李昭辞一眼,忙大喊,“这...这这怎么能行,龚老方丈...这小贱蹄子怎么能...” 赵梅见龚老方丈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还没说完又急吼吼地追着离开的老妪去了。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变远,其他人也化作烟鸟散去,李昭辞盯着老妪佝偻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次日清晨李昭辞昏昏转醒,就听见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 睡到日上三竿根本就是上辈子的福份这辈子的奢侈! 老天爷肯定是觉得她上辈子过得风平浪静,把她扔到这吃人的古代罚她来了! 虽然经过一晚上休息,体力开始慢慢恢复,但现在的她还是弱鸡一只,随时被秒,一点武力值都没有。 李昭辞撑着手顶着鸡窝似的头发,强忍着从骨头里传出来的酸痛,正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滑出来,门就又被轰的一声踢开了。 一把枯枝绑成的扫帚顺着流畅的抛物线落在了地上,震起一场微型沙尘暴,呛得李昭辞直咳嗽。 “你这废物!以为你还是丞相府小姐不成?!赶紧滚出来给我打扫庭院!” 李昭辞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身着粗布麻衣横眉瞪眼的胖女娃。 这胖女娃看样貌不过十五岁上下,怎的这般凶悍? “看什么看!我叫绿笑,你以后跟着我,要尊称我一声绿笑姐姐!”绿笑冷哼一声,“什么草包官家小姐,到我这里还不是野鸡一只?” 李昭辞刚想开口教育教育她,忘了自己魂穿的身体还没到十五岁呢! 唉,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一介霸王李昭辞竟沦落为道观扫地工,真是没天理了! 虽心里苦闷,面上李昭辞还是唯唯诺诺地装个任人揉捏的面粉团,伸着小短手去够地上的扫把。 “哎呀是了是了!这里还是绿笑姐姐说了算,等下我就去扫庭院,姐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保准扫的干干净净!” 她李昭辞啥不会呀? 识时务知进退,抱大腿拍马屁,她精着呢。 绿笑满意的一笑,满脸的横肉挤在一起,愉悦地准备再调教一下眼前这京城来的丞相府小姐。 然而还没等自己开口,绿笑就感到脑袋开花,被一块硬物砸的向前踉跄两步,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哎呦!!” 绿笑伸手往后脑勺摸去,居然摸到了血,她快速地扭头往背后看,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嘶吼,“谁拿石头砸姑奶奶!” 第四章 哭包儿子有空间 绿笑那如同狂暴巨兽一样的肥胖身体噔噔噔地往门外冲去! 刚暴露在屋檐外,晴空万里竟凭空下起冰雹,把绿笑打得嗷嗷叫唤,淋得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冰?李昭辞略微疑惑起来? “是谁?!” 绿笑抬头往房顶上看,又在屋外环视了一圈,硬是没看到人影,便恶狠狠的看着屋内茫然的李昭辞,咬牙切齿的咆哮道:“好你个小贱人!说一套做一套,竟敢用小把戏来戏耍我!” 李昭辞哪里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一堵肉墙震天动地的向自己逼近,眼看着一个浑厚的巴掌就要打到自己脆弱瘦小的身体上。 李昭辞着实被原身和绿笑的体型差惊到了,这绿笑在这粗茶淡饭的道观里是吃什么怎么长得如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一样雄壮的?!! 李昭辞淡定地思考起她和绿笑打起来谁会赢,事实证明,如今的她只有被打的份.... 李昭辞抱着扫帚,确定自己反击也不会赢后认命地闭上了眼。 然而等着等着,屋子里突然没有了声音。 李昭辞颤颤巍巍的睁开一只眼,发现绿笑的手停在半空,正以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李昭辞看向她的身后,浑身的肥肉如同被十万伏雷电炙烤过一般颤抖起来。 绿笑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来一个字“鬼....鬼...” 转身就震天动地的跑出了门口,嘴里大声嚎叫,“有鬼啊!!!” 整个后院回荡着绿笑惊恐的颤音。 哪里有鬼?! 不管什么鬼!反正快来让她李昭辞抱抱!这年头,李昭辞看见鬼比看见人还亲切呢! 李昭辞一扭头,看到床尾的破柜子里闪进去了一个小黑影,她忙把扫帚丢到一边,伸手去打开这个年代久远落满灰尘的木衣柜。 一打开,竟看到一个六七岁大点的小豆丁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着坐在最里面照不到光的地方。 小鬼灵抬起头还在喘着气,脸上有两个可爱的红晕,看来是刚刚整蛊绿笑跑太快累着了。 这只鬼灵的灵体已经近乎透明,却还是能看出来浑身脏乱,遍体鳞伤。 李昭辞赶忙摸摸小家伙的头,经过她的手一触,这不知来路的灵体吸收了李昭辞的星点灵气,稍微恢复了些形态,不再那么薄如蝉翼。 看清了小家伙的脸后,李昭辞意识到这是在马厩里救了她的小家伙,这个小家伙竟跟着她到这里来了! 说起来这小家伙不仅救了原身一命,还救了她一命。 原身要不是因为这小家伙的帮助,就被那马夫得手了,自己要不是因为这小家伙的帮助,自己就要被绿笑打成猪头饼了。 脸颊被人用手覆了上来,小豆丁惊得浑身一颤,头顶的两个可爱揪揪动了一下。 李昭辞看着自己的小恩人,捏着小豆丁布丁一样滑嫩的脸蛋,不由得想起自家比小豆丁还小的元宝儿。 况且这小女孩这么勇敢地救她于水火,心底就更加柔软了。 李昭辞柔声对她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豆丁放松下来,颤颤巍巍的抬起肉肉的小脸蛋,上面有些脏污,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恐怖勒痕,让人触目惊心。 李昭辞不自觉的就抚上了那道狰狞的伤口,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小女孩眼眶里打转的泪光,她心疼地哄道,“不疼了不疼了...没有人敢再伤害你了。” 小豆丁轻轻哭起来,想要扑进她的怀里,却猛的停下来,小脸蛋弱弱地蹭了一下李昭辞的衣服,又退了回去。 小家伙是怕吸干了她的灵气吗? 此情此景把李昭辞的心都要融化了,“没事的,来抱抱!” 然而这么一接触,李昭辞就知道自己完了,果然身体的灵气又被吸了大半。 怀里的小豆丁已经不再透明,身上的脏污和旧疤也在慢慢消失,一抬头亮出的小脸变得水润娇嫩,可以看出来生前肯定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李昭辞喜欢这粉嫩的小精灵喜欢地紧,想着这灵力失了就失了吧,但这小豆丁,吸了她的灵气可就是她的人了。 李昭辞现在的这种基层状态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灵气传输过后,她想抬手摸摸小姑娘的脸,却虚弱到手臂都抬不起来。 细心的小姑娘一看,立刻紧张的抓住李昭辞的手,十分乖巧的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头上,李昭辞开心极了,薅了薅豆丁柔软的头发。 李昭辞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摇了摇头,吱唔了一下,“我...我已经忘了...” “没关系的。”李昭辞扬起甜甜的笑容,捏捏小姑娘包子似的脸,“那....我以后叫你豆包好不好?” 豆包乖乖的点了点头。 “嘿嘿~那豆包以后跟着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真....真的吗?!”豆包愣了一下。 “你愿意吗?”李昭辞看着小家伙,指尖挥出一道金光,温暖柔和的光包裹住了小豆包,让她体验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暖意。 豆包疯狂的点头,“嗯!” 李昭辞的金光部分被吸收进了豆包的身体里,这是元灵召唤师特有的契约特效。 豆包觉得自己的体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四周的一切也变得更为踏实,不再像是踩在棉花上。 “太好了!豆包有主人了!”豆包忍不住哭了出来,李昭辞赶忙安抚她。 过了一会儿小豆包暂时止了眼泪,又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人,那我的白白可不可以跟我一起?” 白白?什么白白? 李昭辞正疑惑着,旁边竟突然跳出了一只高傲的猫魂,它的品级很高,收敛了气息后,让李昭辞一点也感受不到,也许是因为现在这具身子太弱了。 这只猫魂的姿态神秘优雅,浑身纤尘不染,尾巴高高的立起来。 踏着猫步翘着屁股走到了李昭辞身边,蹭了蹭她的腿。 怪不得豆包都这么弱了还未消逝,原来竟是有如此强大的兽魂在身边。 这下李昭辞可开心坏了,收了个可爱小女娃还顺道送了只可吸小猫咪!!简直太开心了叭!立马就把一人一猫都搂进了怀里,可劲rua,太幸福惹! 虽然契约了鬼灵会分享契约者的灵气,却可以为契约者带来源源不断的鬼气生成灵力,这样子慢慢下去,李昭辞的能力恢复就指日可待了。 现代从未出现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帝,至少李昭辞还在世的时候没有,就连位于鬼帝之下的鬼尊都已经绝迹了。 所以曾经的她只契约了几个鬼王加上元宝这个不符合实物的万古封印鬼帝,她的灵气对于它们来说那叫一个浩瀚无边取之不尽根本用都用不完。 到时候她李昭辞的灵气别说养一个女娃,一万个都绰绰有余。 终于等到契约完豆包,李昭辞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从早上到现在,午饭也没有人送,这简直是天大的噩耗! “主人,要不豆包去给你找吃的吧。”豆包面露担心。 李昭辞摇了摇头,豆包还是太弱了,近期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 李昭辞单手撸着白白,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一发现就跟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哥白尼发现了日心说,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那么重要! 至少对于李昭辞是否能在这万恶的古代生存下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昭辞赶紧把神识里的元宝放了出来,忘了她家元宝的大用处了! 天尊鬼帝巨绛作为上古时空领主,具有一个时空压缩的神奇维度空间,在那里可以存放东西。 当时去做那个离奇任务时,李昭辞就往里面塞了不少物资,包括医药和食物和必备的生活用品。 哎呀呀,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忘记了!真是老天开眼啊!原来小小土豆泥也是瞌睡枕头! 第五章 陌生男子 李昭辞刚把神识解禁,立刻出来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家伙,还在抽抽搭搭的抹眼泪。 “娘亲!!你为什么不让元宝出来!元宝想和你一起嘛!”元宝大声地哭出来,把一旁的豆包吓了一跳。 李昭辞一愣,这就是她黏糊的宝贝儿子每次惹她愧疚的惯用手段,李昭辞已经见怪不怪了,谁能想到这小哭包是上古鬼帝啊? 不过也确实,现在神识里没了师傅和雪女他们的陪伴,元宝不愿意在神识待也是正常。 李昭辞赶忙把元宝的眼泪擦干,解释道,“我们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别人见着你了要把你从娘亲身边抢走怎么办?娘亲现在的能力还不够,只能先把你放在神识里呀!而且在神识里,元宝的力量也恢复的更快是不是?” 元宝乖巧的点点头,顺便委屈地抽了抽小鼻子。 李昭辞摸摸元宝的脑袋,向元宝介绍了一下新朋友,到时候认识了豆包,元宝在神识里就有伴了。 没想到元宝把李昭辞抱的严严实实,一副不愿意交朋友的模样。 老实说,是不愿意分宠。 “娘亲!你是不是有了豆包就不要元宝了!” 李昭辞明白的揉了揉元宝的脸,“说什么傻话呢?豆包多可爱呀,元宝也可爱,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于是在元宝气鼓鼓和豆包颤巍巍的情况下,两个人终于拉了拉小手,成为了新朋友。 处理好了问题,李昭辞便着手探测到元宝的空间。 李昭辞用灵力与元宝的魂体做了链接,直接可以分享元宝时空维度内的空间库,她大概的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物资,多的超过了她的想象。 李昭辞抽抽嘴角,看到这些面面俱到的物资,想也知道她当时是让谁去置办的了。 她那像老妈子似的喜欢絮絮叨叨,万事准备周全到极点的雪女大人! 但这次做的真是对极了。 李昭辞跟挖到了金矿一样开心!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去了! 所有空间库里的东西都是李昭辞必不可少的,找了半天好像找不到什么武器,也不知道雪女放在哪里。 望着偌大得像超级市场的空间,李昭辞也无可奈何,只能等雪女被召唤出来才能帮她找了。 李昭辞从里面挑了几份自热米饭和几个真空包装的大鸡腿,还有一些小孩子都爱的零食,三人一猫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好在白白不挑,什么都吃了一点。 元宝就不用说了,世间没有东西不合他胃口,简直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吃货。 其实灵体并不需要这些凡间的食物来补充活力。 豆包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在李昭辞强行塞了一块费列罗巧克力进豆包的嘴里以后,豆包的世界观都翻转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味之物! 灵体吃凡间之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不好也不坏,但是美味的食物总是能让人心花怒放。 看到豆包幸福的样子,李昭辞又拆了几块德芙放进豆包的小手里。 小豆包都开心的要哭了,视若珍宝地一点点吃掉,看得李昭辞心里酸酸的,充满爱意地轻抚上豆包的头顶。 没过多久,几人的肚子就填饱了,元宝还特别肆意地打了个又长又响的大饱嗝,可把李昭辞乐坏了。 时间过得很快,已是傍晚黄昏,果然没有人会记得这个所谓的丞相府小姐,要不是元宝的空间库,她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这个偏房也确实又破又偏,门前绝没人经过的,好在也没人经过,否则好好的看见一人一猫两只鬼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分享食物,吓不死也得疯。 元宝还好,鬼魂的特征也不明显,也许是因为本来就有鬼帝背景加持,还有前世她李小霸王的精心呵护,放在外面任谁也不会说这是个鬼灵,还以为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 但豆包还不太行,豆包现在的脸色还是略带惨白,人气不足,更别说脖颈上近乎两指宽的恐怖勒痕,因为以前豆包吸收的能量不足,勒痕还在不断趋向扩大。 至少现在吸收了李昭辞的灵气还好那么一点,看起来不那么血淋淋,算是结了痂,但日后离开这里的一段日子,要想带豆包上街,还是得买条丝巾遮住才行。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这偏房已经够远了,这里都能听到,看来是件大事儿。 李昭辞摸摸肚子,决定吃饱了带着娃去散散步。 交代好两只小鬼一定要跟紧,且不能在凡人面前现形,李昭辞偷摸着跑出了偏房。 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了骚动的源头,李昭辞搬了块足够高的石砖站上去,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矮了!完全看不到! 此时白白喵了一声,带着李昭辞走到了一个相对隐秘还缺了一截的墙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于是李昭辞在最隐蔽的那面墙,靠着树叶的遮挡偷偷摸摸的露出一个小脑袋,通过正观殿的窗户审视着里面的猫腻,虽然看得不太清,但是听的话非常容易。 “几位是要在道观借住一晚?”老方丈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诡异的道观内。 “是的,距皇城根还有一段路程,我等在路上遇了山贼埋伏,我们大人受了伤,又听见狼嚎,怕夜里凉归山有野兽出没,费了千辛万苦才看到这山上竟有灯火,想起凉归山的纤尘观,这才有了希望一直寻着来。” 此时另一道低沉淬冷却格外好听的男声响起:“劳烦方丈了,这里是山贼劫去后剩下的一点余银,还请方丈收下,他日返京,我还会再备银钱及牌匾,亲自上门感谢。” 虽然李昭辞这个方向看不到那个戴着帏帽不知样貌的黑衣男子给的是多少钱。 但李昭辞可以从赵梅脸上看到藏不住的笑意,猜到那“一点”余银该是不少。 “不必牌匾了,就由赵住持决定吧。”老方丈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住持?这赵梅在这道观地位居然仅次于老方丈,竟也是纤尘观的当家人。 李昭辞思绪流转,怪不得李赵氏那么胸有成竹的把原身送到这里,这所谓纤尘观有她的人,原身进来了还出得去么? 到时候原身被外界遗忘,出了问题也是道观编两个借口就可以混过去的。 反倒还给李赵氏落了个慈爱大方对原配夫人之女爱护至极的头衔。 李昭辞眸色渐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愤怒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了那个头戴帷帽的黑衣男子,他竟扭头看向了李昭辞的方向。 以为被发现的李昭辞赶紧把脑袋像乌龟一样缩到了墙后。 心跳加速间,她听到赵梅掐媚地说,“牌匾就不必了,纤尘观本着济世救人之道,不过借住一晚,不必拘礼于此。” 呵!牌匾不值几个钱你当然不要。 李昭辞默默吐槽一番,摸了摸自家两个小鬼的脑袋,带着大家绕开观中道人回了偏房。 第六章 深夜的不速之客 回到偏房的李昭辞开始着手安排两个小朋友睡觉,元宝暂时不想憋在神识,开始撒娇卖萌。 李昭辞宠溺地拍拍两个小家伙,那就让他们陪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睡个好觉吧。 李昭辞搂着孩子们躺在幽静的房子里,除了虫鸣蛙声,一切静谧地像是一个梦。 李昭辞总觉得自己是在某个偏远的郊外体验生活,什么案件什么被炸身亡,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等自己醒了,鬼王们就回到她身边,她继续回调查科上班,有空的时候找昭天下的手下喝酒划拳。 可事实是,她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不一会儿小奶娃们就乖乖酣睡了。 然而还没等到自己点头瞌睡准备进入梦乡,警觉的李昭辞就捕捉到了房外的不速之客。 沉睡的鬼灵因为不能控制自己的气息,会暴露人前。 她立刻将元宝和豆包收入神识,僵在床上假装睡着。 没过一会儿,李昭辞就听到吱呀一声,有人将窗推开一个小缝。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天竺葵的香气,由天竺葵制成的迷魂香,只要是没服解药的人,嗅到则绝对会陷入昏沉。 但李昭辞是谁?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她正散发灵力驱逐那香味,弱不禁风的木门在此刻被人强行打开。 那人进门的脚步微微一顿,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慢慢向她走了过来。 然而李昭辞却失算了,如今她的灵力不如前世强大,就算驱散了一部分迷魂香,还是不可控地吸入了小部分。 她瞬间觉得四肢无力动弹不得,但好在意识还是比较清醒,可以利用五感分辨来者。 通过脚步声,李昭辞意识到进来的不止一人,但李昭辞睁不开眼皮,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苍天啊,古代还能如此夜闯女子闺房的吗? 夺笋呐! 还不等李昭辞反应过来,一只手就缓缓地伸向了自己,侧躺着的的李昭辞瞬间冷汗都彪出来! 别别别!不要啊! 只是那人还没碰到自己的衣角,她就听到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响起。 同时还在室内浑浊的气息中,找到了一缕清冷好闻的墨香,莫名让人感到安定。 “我来吧。”那低沉的声音落下,李昭辞就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按在自己肩上,把自己从背对他们的姿势轻轻的翻过来一点。 这种我为鱼肉人为刀狙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李昭辞欲哭无泪,自己重活一世的小血条真是太脆弱了,随时都能被秒。 这男人的气场这么强悍冷漠,着实很吓人,她也很惜命的好不好!很害怕的好不好! 好在自己现在是生理麻醉状态,否则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人形糠筛,早就暴露了。 不过也是因为李昭辞无法睁开眼睛偷看,要不然她就可以看到男子侍从惊掉下巴的有趣神情。 他们的主子居然破天荒地碰了一个女子?! “大人,红鬼索命,凶痕布面,是丞相府二小姐无疑。”声音爽朗朝气很有辨识度,一听就知道是黑衣男子身边那位侍从小哥。 等等等等...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红鬼索命,凶痕布面...当她不要面子吗? 李昭辞对这个形容词控制不住的嘴角抽动,好在细小动作他们察觉不到。 这些人,居然清楚知道她的身份,看来原身确实还是小有名气。 “果然是纤尘观要找的人。”黑衣男子冷淡的说完,松开了手,李昭辞被迫变成了平躺的模样。 “这纤尘观竟真是干此等腌臜之事。”男子的侍从悄然说道。 这会那道悦耳的声音没再响起,她意识到黑衣男子准备离开房间。 李昭辞一头雾水,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只是从他们的话里,李昭辞隐隐感觉到自己在这纤尘观恐怕凶多吉少,里面的水看来是比自己想的要深,自己能力不足,必要时刻还是得抱抱大腿。 这男子虽不知来路,但李昭辞隐隐觉得他非池中之鱼,现在还有什么好挑的?大腿抱就完事儿了! 方才在男子的接近的时候,李昭辞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和浓重的煞气。 这煞气如此嚣张,看来这男人方才可是直接与至少鬼修级别的灵体正面对战过。 这让对鬼煞之气尤其敏感的李昭辞心里燃点起希望的火苗。 跟鬼修打起来还能全身而退,一般人也没几个。 不管了!就他了!就当是搭个顺风车出了这道观也不错! 李昭辞开始化用神识里两个小鬼的部分鬼气,结合自身剩下的灵力一鼓作气冲破了迷魂香的麻醉作用。 结果就是脑子有点不清醒就直起了腰,开始胡言乱语。 “别走啊帅哥~小帅哥去哪儿啊!” ...... 终于将迷魂香的劲儿散了个七七八八,眼前清明的李昭辞看到了两个确实很帅还很高大的小哥,沉默地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距离自己近一些的那个长身而立的黑衣男子,腰间系着一把煅黑色的宝剑,手指修长如竹,指间戴着一只尊贵的黑玉髓扳指。 姿容清冷,宛若天人,身高八尺有余,胸脯横阔,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浑身霸气凌然,那双眼眸更是色如墨玉,深邃凌厉得似乎能一下子穿透人心。 即使李昭辞从来不沉迷于男色,此时还是被这副精雕玉琢巧夺天工的帅气容颜冲昏了头脑,这身高这身材这美貌,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国际超模或者国际影星,拥有靠脸吃饭的铁饭碗! 黑衣男子的眉头一挑,眼中玩味十足,吸了沉宁阁的迷魂香,竟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 见眼前女子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黑衣男子也大大方方的任她看。 “大人,您的脸。” “无碍,将死之人罢了。” “什么将死之人!你才是将死之人知道嘛!” 李昭辞有点奶的声音在室内咆哮,但是因为太奶了威慑力大大减弱,吼完以后的李昭辞感受着寂静的空气红了红耳朵尖,有点尴尬的捏了捏衣角。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黑衣男子阻止了旁边随从准备拔刀的手,李昭辞吓得杏目圆睁,这这这这就要杀人了!! “你说说我如何个将死之法,有道理,我就不杀你。”黑衣男子淡淡的开口。 你还要杀姑奶奶咧?姑奶奶是要你救我出去不是杀我啊! 第七章 骗人精转世 “你!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坐在床上放狠话总是没什么气势,李昭辞颤颤巍巍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腿软地差点崴了脚,好不容易才站稳在地板上。 别怕啊!李昭辞!站起来跟他干!让他知道鬼中小霸王可不是盖的! 知道丞相府二小姐在外名声的两人此时默默地等着李昭辞耍鬼把戏。 虽然李昭辞知道眼前两个人可能听过她的事情,但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吧,何况鬼气弥漫的伤口不是普通医者可以处理的,也确实只有她才能“治”。 想好了的李昭辞胸有成竹的先抛出一个问句,“你身上有伤,不是凡人所致吧?” 没想到这回不是男子旁边随从的刀出鞘了,黑衣男子的速度李昭辞都看不清,锃的一声在耳边炸开,剑就已经稳稳当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快准狠,一瞬呼吸一道剑影。 一缕青丝飘飘荡荡落到了地上,李昭辞觉得一阵冷气从脚底坐着云霄飞车冲上头顶。 “爷......那什么....有话好好说...” 李昭辞不肯承认自己怂,虽然声音抖得跟做了电疗似的。 “你如何得知。”男人说话直接了断,单枪直入。 看来是自己真相了,眼前男子真非池中之鱼啊!这拔刀速度,顺利让李昭辞对热兵器的恐惧转移到了冷兵器上面。 虽然自己也练剑,但也没有练到这种逆天程度。 以前练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师傅武神横海说的那些厉害的剑客是开玩笑的,也看过横海一剑秒人,但当时还是太年轻了,觉得杀人给一枪还更省事呢。 现在经过了亲身经历后,她深刻地意识到剑的危险性,这男人要不是手下留情,自己刚才断的就不是一截头发了。 这大腿,看来不抱都不行了!说不定到时候出去了这鬼地方再求求他,还可以让他教自己剑术咧!她李昭辞豁出去了! 决心很大,人却很怂,小奶音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组建成几个音节,居然还能够吓到变音,“大爷啊~您布要动怒哇,小女子竟然能知道您的伤如何而致,那么您就应该相信,小女子是有方法医治的!” 李昭辞心里默默的唾弃着自己的窝囊,没办法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她也不是那些个穿越小说里的女神医女军医转世,但骗人精转世应该算得了一个。 “你能有什么方法。” “说来您可能不信,昨夜小女子初到此观,竟在柴房见到一红衣女鬼!无眼无鼻手脚具断!小女子差点命丧黄泉!” 李昭辞讲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边讲边比手画脚,“没想到竟有一白眉老翁出手相救,小女子才幸免于难!那老翁菩萨心肠,赠与我一樽小瓷瓶,可治疗我身上被女鬼抓出的伤痕,还与我讲述了何为鬼气煞气,方才您靠近我的刹那,我就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与那老翁所言相似,所以才斗胆猜测的。” 说完还抹了一下眼泪,“要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活得到今晚?!” 红衣女鬼,黑衣男子高深莫测的表情浮出微微涟漪。 “那白眉老翁是不是叫明乾老人?”旁边的侍从没憋住,急忙问询道。 李昭辞怔住,本能已经快过了思考。 “诶!是啊!是啊!您说的没错就是他!” 李昭辞摆出一副大笑脸,给侍从小哥比了个顶呱呱的大拇指,神助攻啊这不是! 黑衣男子一挑眉,竟放下了刀,这倒出乎了李昭辞的意料....呃...这就信了? 而且这么巧?胡编乱造的人都有原型??? 但当李昭辞视线转到旁边随从的脸上时就明白了,这小哥的嘴都可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信了,完全是深信不疑啊! “那樽药还在吗?你要是救了我们主....大人,我们定涌泉相报!”侍从小哥像是看到了救命曙光,急吼吼的开口,竟还说漏了嘴。 李昭辞哪里不懂这些套路呀,电视剧里面那些多话猜测正主身份的角色都死的快,她小小闲游野鹤只管救人逃命就完事儿了! 第八章 薄荷糖瓶子 黑衣男子突然扭头看了侍从小哥一眼,李昭辞还以为他是因为小哥说漏嘴生气了,没想到他居然礼貌的开口道,“药只有一瓶,相府小姐也要用的。” 李昭辞哪里管那么多客套,先开口打断他,“小女子伤的不重,不必在意,倒是公子看起来比小女子更需要它,小女子可以赠予你。” 为了表示诚意,李昭辞假装用手在宽大的衣袖里面掏来掏去,实则是从空间库里面翻找一瓶长白山牌跌打药粉。 可是她哪来的古代瓷瓶啊!真是挖坑给自己跳! 黑衣男子就站在李昭辞面前,一双沉静的眼眸慢慢的欣赏李昭辞如同调色板一样千变万化五彩缤纷的表情,最后献宝一样伸出素白的小手。 女子把手翻过来,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支小小的药瓶,那瓷瓶竟是蓝色半透明的如同琉璃一般,可以清晰看到里头的白色药粉。 药粉里头李昭辞掺了点灵气,但结合跌打粉一同疗治男子的伤,足矣。 古代虽有琉璃这种材质,但也不是说人人都见得到的,她赌这男子肯定不知道。 然而下一秒...... “这是琉璃瓶?” “......”该死!自己刚刚干嘛好死不死说什么瓷瓶啊!她一现代空间那里给他找得出小瓷瓶! 李昭辞思绪千转.....古代长江流域最早的古琉璃制备技术可能从原始瓷釉技术演变而来,原始瓷在烧成时温度过高而流下来形成的透明釉滴,其成分恰是钾钙硅酸盐,这种釉滴已是玻璃态物质,可能是最早的古琉璃,普通平民根本接触不到,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反正古人也不知道那么详细,说真话还可能会被猜忌,随便编一个名字,他应该也会相信的.... 李昭辞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它....也是瓷,叫做...呃...玻玻瓷....” “.....” 李昭辞看着黑衣男子挑了挑眉沉默了。 李昭辞探了探空间里被倒掉的薄荷糖片以及男子手里蓝色的薄荷糖瓶欲哭无泪,只希望男子能够相信了。 男子打开瓶盖,看着李昭辞掐媚的脸,终于相信了她似的嗅了嗅。 眼底立刻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抬头重新审视了李昭辞一番。 李昭辞表面笑嘻嘻心里麻买皮,大爷啊!我又不会害你! 还有你!你家大人挂了我又没有好处!这侍从小哥干嘛这么防备地用如此尖锐的眼神看她,她都要被眼刀凌迟了! 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将药瓶的盖子重新盖好,“这药,确实气味怡人。” 废话,装过高定手工薄荷糖的玻璃瓶子,那可不怡人么? “所以大人大可放心使用,那老翁说这天下除了他的药,别人的都不可能有此清新之气!且这灵药可以掩盖被鬼伤后留下的煞气,可做防鬼物追踪之用!”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说到了男子的心坎,动作僵硬了一秒。 李昭辞也是在赌,鬼喜欢追人气息,更别说这男子身上已沾染那鬼的煞气,不在这里依靠观内的香灰味掩盖鬼气避到天明,他今晚定是要面临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 自己现在灵气这么弱还不纯,掩煞气的能力弱,但香灰可以嘛!只是抢了香灰的功劳给自己的跌打粉美言两句而已啦~ 仿佛是李昭辞知道的太多,男子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 李昭辞忙道,“这是那白头老翁的原话,小女子昨夜只在伤口擦拭了一点,直到天明再无怪事!如此奇效,小女子只是为了大人!多口一提!” 第九章 凉归山女尸案 李昭辞说完还善意地小声补了一句,“但大人擦了药之后还是在观内度过一晚明日再启程会更保险哈。” 侍从小哥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唤了男子一声大人,好像在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黑衣男子抬手止了他的话头,慢慢地看向李昭辞说,“你要什么。” “大人心思细腻,该是知道小女子只是想脱离这纤尘观。”李昭辞低眉顺眼,模样无助。 “你是丞相府小姐,我用什么借口带你出去。” “竟然公子在道观里避难都能认出我的身份,还来偏房寻我....”李昭辞慢条斯理地说,“大人与我,许是有一定交情?” 谁知男子不答反问,“你知道我?” “非也,小女子未曾见过你。” 原身本来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来还被人关了禁闭,她确实是没从原身记忆里见过这一号人。 不过这男人问的像谁还要一定知道他似的,难不成刚穿就见到了皇上什么的?? “交情并无。” 男子顿了一下,跳过了这些对话,开口就换了个话题。 “凉归山四周数十年间已经报官过三十多名失踪的女子,女子中能知道生辰八字的皆是阴时所生,档案只记载到十具尸首尚存的女尸,衣不蔽体遍体红痕,具体也不知什么原因才被凶手丢了出来,但这些失踪人口大部分的家人背景无权无势,事情又过于悬诡,案件的调查一般不了了之。” 李昭辞皱着眉头,这是什么大型人口拐骗事件?等等,这玩意跟她有什么关系。 男子突然直视她的眼睛,“之前的尸体档案时间久远已经不足以侦查,最近这凉归山失踪案又开始有卷土重来的阵势,岭洺寺才开始高度重视这单悬案。” “通过岭洺寺查验,从凉归山上流下来的两具女尸和山上被人报官发现的三具女尸,四具尸体的手腕处有一个细微的红印。” 接下来他缓缓说道, “其中只有一具女尸没有红印,那具女尸经过仵作查验,已非完璧之身。” “经过我们细致入微地调查,发现其中一具女尸身上沾有细微香灰,我们才怀疑到纤尘观上,那三具带有红印女尸的家属认领了尸体后,我们发现她们的生辰登错了,实为阳时所生。” 男子的侍从替他的主子具体科普了一下。 “根据结果,我们肯定失踪不见的女子都是阴时所生,同时还是完璧之身的女子。” 侍从小哥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这红印,名为丹棠印,是用一种喜食丹棠的玄鸟之血,以针点入皮肤表层,若为完璧则会呈现丹棠印。” 黑衣帅哥看着李昭辞的眼睛说,“丞相府二小姐被送来纤尘观的事京城人人皆知,今夜恰巧到纤尘观,我见二小姐在墙角处偷听,便来印证一下我之前的想法,果然在二小姐手腕处看到了红印。” 李昭辞心虚了起来,原来他发现自己在偷听了,当时还以为缩得够快呢。 又赶忙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验证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原身廋小白皙的手腕上竟真的有一个细微的印子,不注意的话会只以为是个红痕,仔细看才发现是个红色的海棠花印。 真是好大的胆子,这破观敢拖她鬼中小霸王去做拘囚?! 但为什么她刚穿过来的时候,那拘囚却是想夺原身的肉身呢? 第十章 杀疯了 李昭辞陷入了沉思,本来还打算这男子不带她,就自己琢磨琢磨逃出这里的李昭辞算是明白了,这块阴损之地恐怕是没那么简单。 也许还有什么结界布阵之类的也未可知,昨天遇到的那个拘囚已经耗费她大半灵力,再来一个怕是吃力,硬碰硬看来是不行,还得靠投机取巧,以及借助黑衣男子深藏不露的能力。 “所以你是...呃...那什么...大理寺卿?”李昭辞挠挠头。 “何为大理寺?”男子问她。 李昭辞哽住。 黑衣男子没有计较,缓缓地告诉她, “不过是岭洺寺一个小小的寺正罢了。” 这次轮到李昭辞疑惑了,岭洺寺?应该和大理寺是一个机构,只是叫法不同。 李昭辞紧接着沉思起来,这什么朝代,与她认知内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符,她这是穿越到什么魔幻架空朝代来了.... 而且仅仅一个寺正的能力就这么强了吗?那所谓岭洺寺卿还得了? “那你就是来印证一下,你明明知道小女子有生命危险还袖手旁观!你不是一个正义合格的寺正!”李昭辞看着黑衣男子没有一丝变化的冷漠脸庞,说话的底气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小。 可恶,用错招了...他就是一个没有正义感的寺正,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人也实在太难对付了吧.....看来只能换招儿了。 “寺正大人能带小女子走吗?”李昭辞假装柔弱的挤出两点泪花,捏着袖子在那里擦来擦去。 硬的不行来软的呗。 “小女子柔弱,已将身上最宝贵的东西赠予公子,小女子留于此,只有死路一条,还大人开恩!小女子出了纤尘观,定不劳烦大人,会自寻去处,保准大人不会第二次见到我!” 男子高深莫测的眼睛中闪一抹转瞬即逝的微光,“如果你能度过今夜,我明日带你走也不是不可。” 李昭辞拽着衣服隐隐担心起来。 今夜注定不平静。 看着院门口那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昭辞转而把神识里两个熟睡的小宝贝放了出来。 李昭辞虽想到这漫漫长夜叹了口气,但把元宝和豆包揽入怀中后就渐渐睡着了,果然鬼灵就是天生的安眠药。 可想而知,穿过来以后苍天大老爷绝对不会放她李昭辞耳根子安静一晚。 到了半夜,屋外几道女人尖叫声划破了夜空,那声音凄厉可怖,较之凌迟分尸的怨气更为惨烈。李昭辞恨恨地从梦中惊醒,发现拘囚居然又找上了门! 昨天还只是来一只,这次整整增加到了五只左右! 第十一章 地狱少女 虽说凉归山失踪的女尸可能大部分是纤尘观搞的鬼,但也不一定都被做成了拘囚,李昭辞只能确定她昨晚遇到的那只是。 这些拘囚如果是真要是被人为禁锢的,做缚鬼拘囚的祭法至少要两年左右,且拘囚怨鬼祭法复杂,得不断用怨气熏养才能得到一只拘囚,祭司必定非常强大! 观中看起来疑点最大的龚老方丈年事过高已经不足以做到,而赵梅看起来不通鬼术,跟凡人一样连阴阳眼都没有。 可除此之外,这观内就没有其他看似特别的人了。 除非幕后者是远程操控的,或者是躲在在自己尚未涉足的地方。 看来这凉归山阴时女尸案件比她所想的复杂多了。 不断收集阴时阴月的女尸制成拘囚,目的也实在是耐人寻味。 然而只是为了解决她这么一个弱女子,这次放了五只也确实是太大手笔了,看来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不妙不妙。 希望这几只是普通怨鬼而不是拘囚,虽然捕捉而来的怨鬼没有珏,但是相对好解决,李昭辞也有把握些。 这些此起彼伏的尖叫嘶吼声,让李昭辞感到四面八方的场景略有撕裂之感,破败的烂砖房抖落了无尽的恐惧,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呛得她直咳嗽,屋里不断有碎砖块掉落。 还不等李昭辞迷糊的脑子清醒过来,他们头顶上的横梁已经掉了下来。 怕砸伤两个熟睡的小奶娃,李昭辞一手揽一个飞快地往外冲。 没想到两只红级拘囚已经疯狂的挤到了门口,扭曲着鲜血淋漓的五官在快速的向她逼近,嘴里发出可怕的桀桀声,让人头皮发麻。 千钧一发之际,白白激烈的喵了一声,唤醒了此刻焦虑不安的李昭辞,她赶忙看到一旁平常关死的窗户。 此刻这窗连带着一截墙体被白白身体迸发的一阵白光直接击碎! 白白站立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李昭辞忙撒腿向哪儿跑去。 两个小鬼都是灵体很轻,而且正在李昭辞的怀里为她释放着源源不断可供吸收的鬼气,让李昭辞的速度瞬间提升。 终于在出来的一瞬间,李昭辞回头一看,发现小砖房直接坍塌了!! 一栋砖房坍塌掀起的威力差点把李昭辞脆弱无力的身子掀翻在地,但至少可以确定,那两只打头阵的拘囚已经在这砖房的废墟里沦为了齑粉。 另外几声不同的仿佛野兽一般的悲鸣响起,李昭辞抬头一看,果然还有三只漏网之鱼! 怀里的温度突然起了异样,李昭辞觉得冷得鸡皮疙瘩顿起,原来是豆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竟开始爆发出自己极寒的阴灵之力。 李昭辞连忙安抚她,“没事的豆包,我在呢,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豆包抬起小脸,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了瞳孔,颈间的勒痕透出刺眼的红光仿佛是一条岩浆制成的项链,浑身还散发出微弱的蓝色幽光,此时森森然如同一个凶恶的地狱少女。 看起来弱弱的豆包竟是蓝级的鬼灵? 第十二章 家有傻儿李元宝 鬼灵经历绿青蓝紫黄橙红褐银金才会晋升为鬼修,鬼修又经过这几种级别晋升成为鬼王,之后再是鬼尊鬼圣和鬼帝。 现代的鬼本就稀少,李昭辞找到的几个鬼王已经顶了天去,并且经过自己的历练以及灵力滋养,最低的也是蓝级鬼王了。 相信日后自己能力恢复了,豆包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能成为威震四方的小鬼王一个。 小豆包执意地挣开了她的手,小脸上满是倔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主人,豆包保护你!你不用担心豆包!” 说完就向那三只拘囚冲去,可把李昭辞给吓得够呛。 狰狞的拘囚根本没有把眼前幼小的女孩放在眼里,一拥而上妄图将豆包一举消灭。 接下来的一幕令李昭辞惊愕不已,白白竟一跃跳进了豆包的身体里,两个灵体一结合,豆包身上笼罩的紫光大盛,已经从蓝级的边缘接近了紫级! 虽然说蓝级鬼灵用来对付红级拘囚是绰绰有余,但也取决于契约者的灵力补给。 豆包跟着她根本没有足够的灵气补充,能力虽足但灵气不足最后还是会消散的! 如今自己的身体还不足以恢复到上辈子的灵气供给速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豆包去送死! 此时的豆包已经飞速地从手中挥出一道蓝色光线,李昭辞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光线实际上是一条坚硬无比的鞭子,末端具有尖刺,接触到那怨鬼的一刹那,那怨鬼就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溅开一摊鲜血!! 将女尸魂魄分离制成拘囚,到头也只能化成一摊血水不能转世投胎。 这样的拘囚定会留下被拘缚的珏,像昨晚那只那样。 虽然被幕后者下大手笔严肃对待了,但有了那珏,至少可以快速补充一些鬼气,说不定可以杀出重围。 这什么五十七具女尸案,什么纤尘观都不关她事儿了。 杀了一只拘囚的豆包开始摇摇欲坠,身体重新变得透明起来。 因为两人契约的链接,李昭辞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自己的力量真的这么弱吗?? 怎么连手里轻飘飘的元宝都觉得重了......等等....元宝? 李昭辞本想把睡的像猪一样的李元宝扔回神识里,动用微弱的灵力发现连神识都打不开了!! “李元宝!!!”李昭辞开始疯狂摇晃还在熟睡的元宝,“娘亲都要死在这儿了你还在睡呢!!!” 果然还是个赔钱货啊赔钱货,危机关头竟能睡的如此香甜雷打不动,真真是她李昭辞上辈子宠出来的好儿砸!! “娘亲....”元宝晕晕乎乎的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叫道,李昭辞一看他醒了,就把他稳稳当当的放在地上。 转身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摇摇欲坠的豆包,双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公主抱捞起她,就百米冲刺往回跑。 剩下的两个怨鬼意识到李昭辞要逃,开始快速的挪动残躯。 “元宝!快跟着娘亲!!”李昭辞把豆包靠到肩上,空出一只手来拉住元宝,开始用尽灵力极速的狂奔! 终于快要接近了院门,李昭辞却顿时停了下来。 第十三章 招鬼 她的直觉一向准的很。 怪不得这声音震天动地,纤尘观中的其他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竟有人在她的院里,布置了一个这么大的结界!李昭辞伸手去触,果然不出所料! 这结界虽大,但等级较低,如果是前世的她,这结界哪里经得起她一触,早就土崩瓦解了! 她堂堂鬼中小霸王,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李昭辞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李昭辞的眼中迸发出一束光芒。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呼风唤雨的王者,她要适应现在的自己并且快速成长起来! 李昭辞抬头看向天际的皓月,却赫然在一颗树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黑衣男子戴着帷帽背手而立,随从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凭借着树叶的遮挡,沉默地观看结界内的战斗。 他们原来一直蹲在外面看戏? 那么除了他们,会不会有其他人躲在暗处观看着这场血腥盛会呢? 其实因为结界的隔绝,黑衣男子进不去听不见也看不到怨鬼。 毕竟随着结界特殊的隔绝,怨鬼的阴气无法影响到他。 没有阴阳眼的人看不到任何低级别的怨鬼。 男人唯独看到了相府二小姐手上两个凭空出现的小孩和一只泛着白光的猫。 刚刚他进这房子时,可没见到过。 能够控制气息和暴露,该是鬼灵级别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触碰那结界,若有所思。 又看看凉归山上黑暗的密林,不断转动指间的黑玉髓扳指。 这暗潮下原来已经这般波涛汹涌,他究竟能不能阻挡得下来? 李昭辞看着肩上的豆包和手上牵着的元宝,掏出方才去救豆包时眼疾手快捡到的一块玉珏,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竟然那黑衣男人靠不住,那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 以暴制暴。 李昭辞放松心态,逐渐吸收起玉珏里的鬼气,这只拘囚形成的时间更久,能力也更强!可能快要突破红级到达褐级! 怪不得豆包杀它的时候连她这个契约者都觉得要升天了。 但好在有付出有回报,这回报还很大! 吸收了玉珏的鬼气后,李昭辞开始感受到身体里的筋脉在慢慢打开,力量正在缓缓冲破昨天感受到的一些灵力受阻的闭塞,在适应鬼气与灵力的方面也更为灵活,但这具身体被毒素侵占,只能一点点恢复不能操之过急。 充足的灵力让李昭辞感到兴奋不已,得到灵气补给的豆包也在悠悠转醒,用小脑袋蹭了蹭李昭辞的颈侧。 李昭辞没有用恢复的灵力去对付剩余的两只拘囚,而是做了一件让周围观看者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招鬼! 原本她就是极阴体质,原主亦是极阴体质,招鬼,哪里还有人比她李昭辞更在行的? 这次轮到凉归山发出了久久不散的怒吼声,因为是结界外,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包括观中道人和黑衣男子。 这声音尖锐程度如同金刚钻,径直穿透了这结界,让离李昭辞不远的两只拘囚都痛苦地抽搐起来。 一只刚到红级的拘囚甚至爆体而亡,炸出一朵弧度完美的血色喷泉。 原来追杀那黑衣男子的鬼这么厉害,定有褐以上的鬼修级别,快接近鬼王了! 第十四章 和尚挖墙洞 黑衣男子正好与李昭辞对视。 竹林中阴风阵阵,竹梢摇摆,落叶飞舞。 幽深的夜幕下,一个半边脸布满红色鬼斑的妖冶女子傲然屹立,及腰的墨发肆意散落在肩上,娇俏的水眸闪动着诡异的笑意,周身的气势像是毒蛇在嘶嘶的吐着极具攻击性的信子。 黑衣男子的表情一变。 从这怒吼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方位来看,这鬼修该是差不多找上门了,只是这观内的香灰气掩盖了黑衣男子沾染的煞气,它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来,只在纤尘观周围徘徊。 如今接近黎明,它找不到最终也会离开,黑衣男子一行人就可以安全上路了。 李昭辞倒戈向了不明来路的鬼修,推波助澜,想要借助这个鬼修的威力,帮她脱离险境。 体型庞大的鬼修现了真身,只是黑夜里也看不确切,它刚开始冲李昭辞而来,对院子上空的低级结界进行了毁坏。 但很快它就分清黑衣男子身上的煞气,果然这鬼修对黑衣男子的恨意还是更深一层,这下已经奔黑衣男子去了。 黑衣男子剑眉一蹙,身影瞬移,提剑应战。 李昭辞的目的达成,依靠鬼修的力量,现在的结界处于薄弱状态,李昭辞可以轻松将它突破。 在刀剑声和纤尘观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的背景音乐中,结界内最后那只拘囚开始骚动。 众人都被界外的鬼修吸引视线,没看到结界内的李昭辞展开微笑,一抬手将最后的拘囚给秒了。 幕后人哪里会想到,自己放鬼杀目标杀不死就算了,怎么会遇上个靠吸鬼气变强的棘手人物! 李昭辞完全是借用了拘囚的力量才将他们安排的五只拘囚搞定。 手中的玉珏没了鬼气,李昭辞将它随手扔了。 杀一只鬼付出的代价可真不小,李昭辞回头去捡了两块玉珏回来,都是红级的。 美滋滋的李昭辞突然不着急走了,带着两个小鬼在废墟里翻翻找找,通过白白的提醒,居然还捡漏了两块红级玉珏。 如今她共有四块玉珏,真是和尚挖墙洞——妙透了。 不过李昭辞招来的可不止那只鬼修。 因为鬼修的强大气场,把其他沉睡的拘囚都给唤醒了。 这下倒好,凉归山一些压制阴气的东西被暴躁的拘囚破除了,整个纤尘观变成了人间炼狱,凡人受浓烈的阴气影响变得可视鬼物。 除了近两年所制还未成型的拘囚和自己杀掉的六只拘囚,还不讲这十年来是否有失败的拘囚,保守估计现场至少还有十五只以上没有章法到处杀人的拘囚。 于是等到全力应对鬼修的黑衣男子回过神来,发现这观内无故多出了一些诡异的爬尸。 这就是相府二小姐方才应对的那些东西? 这样大数量的畸形鬼体让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色彩。 低头看那结界已经破了个窟窿,里头的李昭辞早就不见了踪影,男子帏帽下的表情更为冷厉。 抬眼看了看对面不知身份的另一波来处理烂摊子的人马,没有去细查他们身份,反而退出了战斗,现在不走,恐怕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李昭辞爽歪歪地牵着自家两个小奶娃,兜里揣着四个玉珏,已经满足的不要不要的。 幻想着离开这里以后,她靠这四个玉珏打好根基,一天天越来越强,发家致富以后成了个小富婆,每天吃香喝辣! 第十五章 废物二小姐 不敢直接跟拘囚硬碰硬的李昭辞躲开了好几只凶残的拘囚,缩在一旁草丛里,居然看到几个统一服装的蒙面人正在有纪律的地斩杀清理不受控制的拘囚大军。 本想等到他们杀完了以后再去捡漏,却发现他们将杀死拘囚的玉珏都带走了。 这古代人不仅会大批制造拘囚,怎的还懂得这么多御鬼之道? 这发家致富的道路,仿佛又变得坎坷了起来。 正在黯然神伤的李昭辞突然被一声粗犷的厉喝打断了思绪。 “你这贱人原来在这儿呢!” 李昭辞转头一看,自己居然已经到正观殿附近了,绿笑正在骂骂咧咧的走过来。 这小妮子还不怕她么? 还是今夜见太多怪事了对早上的撞鬼已经见怪不怪了? 过了一会儿等李昭辞看清绿笑身后赵梅那张鄙夷的脸瞬间明白了。 这是有人撑腰呢。 绿笑左右瞟了一眼元宝和豆包,疑惑道,“这观中哪来的孩子?莫不是这贱蹄子跟那家奴私通之后一夜之间生的吧?” 李昭辞因为情况紧急,没要求孩子们收敛气息,被来找茬的绿笑看到了。 绿笑这讥讽的话明显是说给站在殿门前台阶上的赵梅听的。 赵梅听后果然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带动了院子里现场的其他道人一起哄笑。 李昭辞皱皱眉头,把元宝和豆包护在身后。 白白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猫叫把赵梅吓得够呛。 赵梅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这死猫!看我不宰了你!” “绿笑!把那只死猫给我抓过来!” 绿笑立马扭动她肥胖的身躯去追逐白白,看她那体重,一摔恐怕都能把白白压断气了。 李昭辞担心地喊了一声,“白白!小心!” 白白把绿笑引到正殿院门外,绿笑突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之后就再没了气息。 白白像一只纤尘不染的精灵,轻盈的跳着回到了李昭辞身边,在李昭辞腿边蹭来蹭去。 不过多时,众人都听到了一种怪异的桀桀声,赵梅站着殿门的台阶上疑惑的喊了一声绿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旁边一个道人抬起头,看着殿门前的赵梅哆哆嗦嗦的说道,“恐怕是那女鬼来了!” 一直待在正观殿的赵梅明显不信, “住嘴!世上哪有什么鬼!” 几个道人围在一起哆哆嗦嗦地说,“今夜还真的有鬼...” 众人叽叽喳喳的疑惑低语中,突然插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笃定问句。 “今夜龚老方丈离了纤尘观吧?” 赵梅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个丑陋胆小的废物二小姐。 李昭辞仿佛是从地狱来索命的破面修罗,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一字一顿的问道,“我问你们呢,龚老方丈现在是不是不在纤尘观内?” 道人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老方丈今夜下了山,明天才回来,还交代了赵住持事情。” 赵梅立刻一记凶狠的眼刀杀过去,那道人被吓得把剩下的话尽数噎在了嗓子里。 李昭辞冷声笑道,“赵住持,老方丈是不是还交代你,今夜切记不要离开正观殿呀?” 第十六章 猩红盛宴 李昭辞一看赵梅突然圆睁的眼睛,就知道她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这老方丈为什么要保护赵梅呢? 赵梅咬牙厉喝,“你胡说八道!” 李昭辞从容不迫地看着她,“要不然你从台阶上下来,你敢吗?” “你这荡妇!别在这里妖言惑众!” 李昭辞一步一步的逼近赵梅,脸色阴沉把挤在院子里的道人吓得闪开了一条道。 “老方丈是不是还嘱托你买了两只公鸡?” 站在殿门前赵梅开始冒起了冷汗,看着已经走上石阶的李昭辞慌了阵脚,抓起殿旁的扫帚向李昭辞扔去,被李昭辞轻松偏头闪过。 赵梅大惊失色连忙吼道,“你这小贱蹄子!李昭辞!你这煞星!今天我们这观中出了什么事,都是你克的!” “你们快点!把这煞星抓起来丢出去!” 煞星?李昭辞一笑,那就如你所愿。 李昭辞轻轻阖上了双眼,睁开后,水光潋滟的星眸中闪过诡异的冷芒,身体爆发出狂狷的气场。 大殿院周围传来了四五声痛苦的嘶吼,怪物们像是受到了引导,爬行的速度愈发加快。 正观殿内洒了公鸡血,鬼厌恶这个味道,不会进入殿内,但进这殿前的院子,还是可以的。 部分怨鬼食人肉,部分怨鬼吸人精气,低级的怨鬼里面,拘囚最喜食人肉,但不喜人皮。 外面某只吃饱的拘囚开始缓缓的向正观殿院门挪动,探出了一个缺了半张的脸,嘴里还叼着一根沾着布料的人骨! 虽然生前被人砍掉了双脚,但这只拘囚的手仍旧保留着,能在干燥的地面上靠双手和身体扭动来前进。 拘囚抓着一张人皮,用人皮在地面上擦出一条血道,利用血液润滑地面减小摩擦力,腐烂的手臂不断摆动,简直像个地面雨刷,使它移动地更为快速。 那绿衣人皮依稀还能看出绿笑的模样。 后面的拘囚还在源源不断的向这里赶,一下子院里就有了三只。 赵梅毛骨悚然失声喃喃,“绿....绿笑...被吃了......” 道人们被眼前一幕吓得屁滚尿流,大喊,“鬼!鬼啊!” “吃人了!!” 拘囚进来的一瞬间,道人们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两个小家伙差点被搅进人潮绊倒,李昭辞赶紧把他们拥入怀抱,收进神识。 石阶下的拘囚张着血盆大口,随着嘶吼不断漏出粘稠的涎液和绿笑的肥油,森然的尖齿呲破嘴皮,空洞的眼眶里鲜血淋淋,溃烂头颅上黏附着被血浸染过的潮湿长发,与丧尸围城里被病毒感染过的食人丧尸并无两异,都是血肉趋使的恐怖怪物。 众人从惊恐中稍稍回了神,知道殿里可以躲藏,拼命往台阶上挤。 没想到赵梅轰的一声把殿门关上了,所有道人鬼哭狼嚎地拍着厚重的殿门求救。 赵梅激动地大喊,“都是那鬼女!都是李昭辞这煞星啊!鬼是她招来的!” 赵梅在里面煽风点火,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李昭辞长着丑陋怪斑的脸上,像是看着什么恶心晦气的东西。 第十七章 鬼女送祭 李昭辞厉声质问道,“我是煞星?!” 明明身体单薄,内里却像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是因为你们本不该来这纤尘观!你们都敢说自己无罪吗?你们敢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观里出现向你们求助的女子吗?那些女子就这样气断声吞地死在纤尘观,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女鬼!” 少女的声音声如洪钟,气贯长虹,“你们今天,全都会死在这破道观里!” 赵梅听了这话,急忙狡辩,“你们别听她瞎说!那鬼!那鬼是李昭辞招来的!!送来观里那些都是需要净化的女子,她们没了女德!净化完就被送走了!是这鬼女!她想克死我们啊!!!” 女德? 李昭辞目瞪口呆的听着里面的赵梅歪曲事实,思绪一下飞回了现代的女德班。 道人里冲出来一个人,把稍不留神的李昭辞奋力推下了台阶。 李昭辞惊呼一声,手和膝盖撞击在接近九级的青石台阶上,爬起来时脚踝和腿尽是擦伤,疼得她直抽气。 如今她跌在院子里,背后是一只只不断靠近的拘囚,观内剩下的拘囚差不多都在正观殿院内了。 “方经师!推的好!把这鬼女推去送祭!” “鬼神大人,收了这鬼女吧!!”那些道人跪下来,开始像院里的拘囚跪拜祈求。 李昭辞都要被气笑了,什么玩意儿?你求鬼?把姑奶奶推去送祭??! 殿内的赵梅癫狂地大笑起来,“做得好!做得好啊!!这克星该死!!等它们带走这鬼女!就不会将怨怒撒在我们无辜的善人身上了!” 所有在场的道人都在虔诚地祈求上天,等待着这些恶鬼将李昭辞五马分尸,带着无比尖锐的恶意。 李昭辞愤怒地攥紧拳头,冷漠的视线灼烧着面前跪拜的道人们。 掌心擦破的伤口发出尖锐的疼痛,她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着,像是静候死亡的降临。 拘囚已经在咫尺之间,它们嘶吼带起的风顺便带起了沙土,还有李昭辞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墨发。 她抬腿,拘囚腐烂的手臂正要碰到她的脚踝,与此同时她一鼓作气向大殿门冲去。 被李昭辞激怒的拘囚暴躁起来,恶臭的尸身透出了猩红的光芒。 李昭辞一冲向前,跳过跪拜的道人,小巧的素手触在殿门上,破除了鸡血形成的低级规避阵法,听到赵梅在里面惊恐的尖叫,脸上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怎么!!怎么回事!!怎么不灵了!”赵梅崩溃的声音响彻正观殿。 身后的拘囚暴起,开始围剿殿前没反应过来还在跪着的道人,从第一排,到第二排。 鲜血清洗了偌大的正观殿门,流淌在石阶的血流上宛若一条洗涤罪恶的小溪。 这是一场临时的命运审判会。 李昭辞看着一只巨大的拘囚向她撞过来,这力道足以把紧闭的殿门撞碎! “你们慢慢玩吧!老娘不陪你们了!”李昭辞愉快的扔下一句话,就身轻如燕的跳出了正殿,一下跳到了围墙上。 “嘭!!!” 月色下,正观殿大门的一侧墙体倒塌,无论是内里的赵梅还是外面跪着的那些道人,都一同掩埋进了砖石中。 第十八章 怎么次次都是他! 黑衣男子刚解决了几个挡他道的不明人马,被轰然的巨响惊动,赶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眼前的豆蔻少女,年纪轻轻,轻功就如此熟练,而且还是那个被满京城讥笑,带着废物鬼女头衔的李昭辞。 今天这场戏,实在是令他叹为观止。 被散发遮住半边斑痕的少女,孑然独立于天地之间,只露出了纯净无暇的另半张脸,眼唇娇俏,眉眼精致,清透的美眸淡波光潋滟闪着夜色,身旁明明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鬼灵协助,却仍旧身姿挺拔看起来毫不畏惧! 这相府二小姐,还有多少世人不知道的东西? 两个黑衣剑客突然跳上围墙,向李昭辞的方向极速逼近。 李昭辞发现过后立刻逃开。 闪躲之间,发现对方速度实在惊人,自己被迫防守,节节败退! 自己上辈子虽然也有练过剑法,但现在没有一把趁手的剑,一时之间想不到如何在不直接暴露自己灵力的情况下解决掉着几个蒙面杀手。 余光一闪,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她看到了戴着帷帽的黑衣男子站在院内,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怎么次次都是他!没完没了了! 李昭辞跳下围墙,踩着空气蜻蜓点水就到了黑衣男子面前。 “帮我个忙。” 黑衣男子淡淡勾唇,“要我帮你杀人?” 李昭辞翻了个大白眼,“要你这种黑心狐狸帮,还不如我自己来的痛快!” 转手抽出黑衣男子腰间的剑,李昭辞不禁感叹这剑柄的触感也太好了,绝对出自名家之手,虽然说与自己的殷牙刃相比,黑衣男子这把剑的级别还是不够的,但也真的不失为一把好剑! 现代人的剑术哪里能有天天操练的古代专业杀手厉害呢?但李昭辞不怂,毕竟她师从一代武神横海大将军门下,可不能给师傅丢脸! 李昭辞悄悄地应用灵力在剑上,提升了运剑的速度,化用横海的剑法很快与一个黑衣杀手对上了,那黑衣杀手眼睛圆睁,像是吃惊于眼前女子奇异的剑法,总是破了他的剑决,便专心起来一招招要致李昭辞于死地。 李昭辞也发现了自己剑术实力的薄弱,现在只能继续化用灵力去应对,可想而知的是明天的胳膊绝对会很酸,身子绝对要散架了。 打着打着,本以为杀她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手都开始怀疑人生了,眼前与他过招的瘦小女子仿佛是具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一般! 正巧此时男子随从不止从哪个旮沓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对黑衣男子说,“主子,那鬼被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收了,观中那些不明杀手派了全部人力去追!属下虽然不知道那个召唤鬼体的男人是谁,但根据方才的观战,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随从小哥还在单膝跪地禀报情况,抬头发现主子压根没有理他,又说了一句:“主子!天已渐亮,我们该启程了,马车还在,车夫已经死了,我来驾马。” “......”主子还是沉默。 随从小哥顺着主子的专注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一个专心战斗的少女,晨曦中少女的脸更加清晰,怵人能力翻了十倍不止。 “主子....这不是那个相府二小姐吗?” 随从小哥问着,发现原本一对一的场面变成了李昭辞一对二。 杀个瘦弱无力的女子还要用两个人,啧啧啧,不及他锦三三分之一,等....等等,那二小姐手上.....是他家主子的玄墨剑??? 第十九章 拜他为师 跟了主子十几年的锦三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人生观。 李昭辞也怀疑人生啊!刚来怎么就整地狱级别的难度呢!她知道自己弱鸡了!!还要往死里整她! 所以第二道银色的剑光进入李昭辞视线的时候,李昭辞的内心读白是这样的: thistimesheunderstood,shedead...... 有没有搞错啊!!不要这么阴险啊!! 杀手os:我们是做任务的。 “锦三,剑借我。”锦三忘记了起身,就那么单膝跪着,嘴里惊地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了,身侧的剑鞘一空,主子矫健的身姿已经介入了战斗。 好在李昭辞没被虐几秒,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开始加入协助她,李昭辞本来还以为是敌方的人,毕竟都是黑衣,过了一会儿鼻息间嗅到一丝清冷的墨香,立马就知道是谁了。 这黑心狐狸竟还会帮她? 但这黑衣男子的实力是真的强悍,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还能把那两个杀手逼到汗如雨下,李昭辞配合着辅助,很快黑衣男子就一剑一个将他们变成了刀下亡魂。 杀鬼李昭辞在行,杀人还是黑衣男子厉害。 李昭辞拜他为师的情感更为强烈了!!! 黑衣男子早就觉察到了李昭辞发着光的眼睛,“想学?” 此时的这句话无异于抛出了一只橄榄枝,李昭辞很快就顺着藤上去,点头快把头给点断了。 但过了一会儿,李昭辞就意识到男人肯定是耍她的,想学他就会教吗?那狐狸就不会被叫做狐狸了。 “想学你就教啊,母猪都会上树咯。”李昭辞吹了下口哨打趣道,背着手大摇大摆向外走,出了这观,这男人日后跟她丁点关系没有。 “你想顺走我的剑?” 李昭辞小九九一下子被发现,身子僵在原地,此时想着跑还是还,算了算了,不乖乖配合他怕是会被这个男人一剑解决。 李昭辞乖乖转身,挠挠头,“爷您说什么呢!哎呦,小女子哪里敢啊,是爷你的剑太称手啦,爷你保养的太好了,这剑一用人剑合一,我都忘记它在我手上了.....呵呵...呵...” 李昭辞还要表达一下对此剑的赏识,夸夸剑的主人,然后一路小跑着双手把剑递到男子面前,就像她给他递药瓶时的姿势。 李昭辞隔着帏帽看不到男子的表情,自己就这么举着,还要谨防锋利的剑锋划到自己。 虽然这剑的重量尚可,但她厮杀一晚,现在觉得手都要断了!抖得厉害,还是笑嘻嘻的隔着帷帽盯着男人的脸看。 这是惩罚她么?她知道错了!她不该动他剑的念头的!天已经越来越亮了,此时不走那群杀手回来了怎么办?! 李昭辞刚想开口,就听到男子说话了。 “我教。” 啊?教什么教? 男子大发慈悲的握过剑柄取下李昭辞举着的剑,那上面一点血痕也没有,划痕倒是有几道,敢情她今晚就是瞎挥挥了?全靠守? 他看着李昭辞疑惑的脸,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教你剑术,你的剑术实在过于差。” 第二十章 离开纤尘观 ??听着男子嫌弃的语气,李昭辞的人生再次遭遇了滑铁卢。 这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暂时还没提上来!所以挥剑力道不足速度不够快,但是怎么能妄下断言就说她剑术差?! 横海大将军唯一的关门大弟子还要不要面子了!! 看着李昭辞气鼓鼓的小脸,黑衣男子不自觉地就看会进那漆黑灵动的水眸里。 气息沉冷的男人把剑收入剑鞘,头顶一群黑色的鸟飞过,划过高高的树梢。 一阵莫名的风吹动男人衣摆的锦鹤暗纹。 该走了。 贺易知问道,“二小姐不是要与我们一同返京吗?” “包早餐吗?”李昭辞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锦三牵着马的手一抖,昨天那个求他们主子带她出府的人是谁? “锦三,进京后去寻良斋给二小姐买早点。” “是。”锦三立马应声,心里想的却是主子对这二小姐可真好啊。 李昭辞上到马车,屁股刚碰到坐垫就开始睡了,凉归山到京城少说两百里路,对于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二小姐来说就是个睁眼闭眼的事儿。 等到马车停下,李昭辞才揉揉眼睛,悠悠转醒。 黑衣男子仍在闭目养神,帷帽摘下来放在一旁,李昭辞呼吸一滞,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 男人面若冠玉,肤色白皙,一袭面料上乘的黑色长衫于身,头戴束发嵌宝黑玉佩冠,亦有乌黑的发如流云般垂在双肩,轻帘浮动,几朵初绽的白玉兰飘落在窗檐,这般春色与他相比却显得黯然失色微不足道……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心跳加快的李昭辞立马收回视线,转而拉开帘子观察外面。 马车外的风景一切都令她新奇,看着人来人往的京城街道,原来古代的街市是这样子的。 随着视线的移动,李昭辞看到一栋古色古香的白色建筑,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典雅美丽,挂着一张金碧堂皇的金牌匾,上书寻良斋。 烘焙的香甜气息不断从店铺里流淌出来,将这一条街都浸没在幸福的氛围中,把李昭辞的心情也疗愈了个彻底。 黑衣男子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李昭辞轮廓优美的侧颜,晶莹剔透的水眸充满好奇,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唇角噙着的甜笑抹也抹不去。 丞相府二小姐向来被禁足不能出府,也许这是四年来她第一次踏足府外。 男人的眸色闪烁。 寻良斋前门庭若市,数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店门前,她坐在马车里目光跳过人流全神贯注的看着店内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菓子,那些看起来美味可口、精致小巧的糕点,让她口水顺流而下三千尺。 李昭辞这才渐渐意识到,原来李元宝那家伙是个从不挑剔的小吃货,完全是因为随娘。 李昭辞太迫不及待,坐在马车里高兴地向锦三招手:“锦仨锦仨!你快来呀!” 转头见男人正在看着她,李昭辞兴奋地道,“你醒啦!正好赶上趟了!” 第二十一章 寻良斋 “好的小姐。” 锦三在外面答应着,快步从寻良斋奔向了马车。 李昭辞接住了锦三手里满满当当还带着暖意的纸包,还未打开,糕点浓郁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从前在电视里就看到那些古代的糕点馋得慌,居然能有一日吃上,也太令人兴奋了! 她搓搓手,带着十足的仪式感打开了沉甸甸的纸包。 做工细致的纸包里面,叠放着一块块精美的点心,有印着喜气洋洋的如意枣糕,和写着神采奕奕的糖蒸酪菓,每块糕点都带有美好的寓意,右下角则写着寻良斋。 看着这丰富的种类,锦三恐怕是给她买完了寻良斋所有在柜的糕点。 李昭辞眼睛都发光了,撇撇嘴热泪盈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有人对她这么好,她又想起时时处处护着她的鬼王们,眼泪就憋不住了。 她不由得眼泪哗哗地说,“锦三,你太好了.....嗝...呜呜.....”李昭辞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哭:“以后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锦三被二小姐这一出整的措手不及,不知怎的自己后背另一侧有些发凉呢? “二小姐您别哭呀!这是主子吩咐我做的,锦三也是表达主子的意思。”这二小姐咋还这么感性啊,昨天那副冷血无情执剑杀敌的模样难不成是被鬼上身? 李昭辞抽了抽鼻子,挑了一块儿粉色的甜桃酥,酥皮上写着喜笑颜开。 她献宝一样把手里的糕点小心翼翼地送到不苟言笑的黑衣男子面前,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你....要来一块我的吗?” 黑衣男子在晨光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冽。 好看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眸子仿佛可以直直的看进李昭辞的心底。 他拍了拍一旁的一个纸包,好看的薄唇轻轻开合,淡淡道,“不用了,我吃这包就够了。” “好。”李昭辞迅速缩回了手,腮帮子塞得像个仓鼠似的鼓鼓囊囊,好字说得含糊不清,也没注意到男子眼中的笑意。 这分明就是没有真的想给他。 马车缓缓又行驶起来,李昭辞吃着吃着觉得无聊,找不到解闷的法子,只好跟旁边的冰山帅哥聊聊天,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说完,李昭辞突然觉得马车无缘无故的抖了一下,恐怕是硌到了石子儿。 锦三内心:这二小姐与主子的进展也太快了??这就问名字了? 李昭辞: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家门牌号了我为啥不能知道??向对方介绍身份不是正常的第一步吗? 锦三为这二小姐捏了一把汗,想着等下怎么缓解主子不回答的尴尬情况。 “二小姐唤我贺易知便可。” 锦三再次石化,接着就听到李昭辞无比自然地接了一个嗯。 这这这...这可是主子第一次亲口允许有人叫他全名啊! 得此殊荣竟还如此淡定,相府二小姐!他锦三真的佩服!! 第二十二章 回府 李昭辞内心毫无波澜地往嘴里塞着糕点,吃到一半止住了,像是在沉思什么。 “二小姐不够吃?”贺易知淡淡问她。 李昭辞把手里的纸包整理好:“不是,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吃过这糕点,留些给他尝尝。” 相府二小姐生母乃是皇帝亲封的功庆郡主,郡主诞子难产而亡,外界无人不晓。 贺易知明白了她说的是同父同母的幼弟,就把手侧的那包糕点拿了起来,思忖片刻,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绣着银鹤的锦袋放在一起,一并递到她面前:“拿着。” 李昭辞目瞪口呆,连忙摆手摇头:“你这是整的哪一出?不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在这丞相府,未必会好过,别等我还没找到时间教你剑法,你就已经魂断府中了。” 魂...魂断府中? 看着贺易知冷着脸用冷静的声音开玩笑,李昭辞都以为他是在陈述事实了,顿时觉着马车里开了16度的空调,凉嗖嗖的。 但心下居然认定贺易知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了,这个时候还会特别关心她,也难能可贵。 “自己注意,有事来岭洺寺找我。” “贺易知..呜呜..你太好了...这钱当我借的....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会还你的....”李昭辞情感真挚,绘声绘色地把方才那段重新演绎了一遍,学着林妹妹娇弱的样子,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学得惟妙惟俏,倒是忘记自己的容貌跟林妹妹不符,表演效果实则非常辣目。 给在外驾马的锦三神都听岔了,额间流下几颗豆大的汗珠。 在他们喜静的主子面前蹦跶没被丢下车,二小姐真乃神人也... 今天开始他锦三佩服的人除了主子和锦一,临时加个李二小姐。 等李昭辞演完以后,丞相府也到了,李昭辞吃饱了心满意足,把手拍干净迅速地把点心和精致的小钱袋往宽大的袖子里一塞,塞进了空间里。 李昭辞刚准备跟贺易知告别,就被贺易知叫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轻巧的黑色帷帽就戴在了她的头上 丝丝墨香飘进鼻息,这帷帽正是贺易知戴的那个。 颜狗李昭辞春心荡漾...这...这...果然穿越就会有帅哥前仆后继吗!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成亲! 没想到贺易知下一句却是,“脸遮好,别吓着孩子。” 李昭辞木讷地站在原地,被伤得体无完肤,悲痛欲绝! 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句话,她真的长得这么吓人吗?!总之她再也不想跟这块冰山说话了!! 锦三已经先她一步,对丞相府的司阍说明了来历。 听说是岭洺寺的人,司阍的表情立马变了,丞相府里的人也迅速的聚集到了门口,周围还聚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李昭辞本来还想着,再怎么着,自己也与那相府大人有血缘关系,一点情分还是有的吧。 但当她看到疾步向她冲过来就要一巴掌呼在她脸上的中年男人时,还是着实被吓到了。 锦三闪身向前,利落地抓住了李坤维的手,替李昭辞挡下来这一掌。 “李大人,有话好好说。”锦三全然没有在贺易知面前的低顺,现在这副强硬的态度让李坤维都放下了身段。 李坤维对李昭辞恨之入骨,此刻瞪着李昭辞像是想把她剥皮抽筋,撕成碎片,他痛心地对着锦三道:“大人,是逆女在纤尘观坏了事吧?她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劳烦了岭洺寺!生了这种孽障,本官真是罪过,罪过啊!” 第二十三章 当街羞辱 锦三凝声道,“并无,今晨纤尘观发生了一场大火灾,卑职也是奉岭洺寺之命去调查,在其间救出了二小姐,是二小姐命大,现将二小姐平安送返,并非李大人所说。” 李昭辞在帷帽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大家子人。 就连下人都对她一脸鄙夷,主人还怎么可能是真心待她的。 在锦三说出纤尘观发生大火灾的时候,在李大人身后的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很明显地颤了一下,李昭辞便心下有数的看了她一眼。 那夫人感受到了李昭辞的视线,连忙走上前关心地检查着李昭辞的身体。 “哎呦!是我们昭昭吗?太好了!真是昭昭福大命大!!”李赵氏说完后,周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李昭辞投去了轻蔑的目光。 李赵氏假装没看到,还用真丝手帕抹了抹干燥的眼角。 李昭辞无语凝噎,这哭戏也太差了! 李昭辞不动声色的挣开李赵氏的手,帷帽下的小脸浮现出讥讽的笑颜,一道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曼妙声音传了出来,“那可不!在那纤尘观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啊!要不是昭昭命大,就见不着夫人了。” 李赵氏浑身僵透,有些不自然的牵动嘴角,娇弱地抬眼看了一下李坤维。 李坤维气恼至极,“你这逆女!母亲关心你,为了你能懂事平安,每日在宗祠里吃斋念佛为你祈福,你竟如此无礼!还叫什么夫人,真是不懂礼数,快给母亲赔罪!” 就这?为她祈福?每天念着她快下黄泉路吧? 李昭辞冷哼一声,把那李大人又激怒了,第二个大巴掌就要落在李昭辞脸上。 锦三仍旧为李昭辞挡下,铁臂结结实实挡在李昭辞身前。 李坤维两次被锦三阻挠,自觉失了颜面,忍着怒气咬牙切齿说,“大人,这是本官家事,请大人不要过多干涉。” 锦三为难的看了看李昭辞,看到李昭辞点了点头后才放下李坤维的手。 李坤维被两人的互动大吃一惊,这逆女什么时候还有这本事了? “官差大人,你怎么确定这戴着帷帽之人是本官之女,绝对不可能!本官之女一向乖顺听话,怎可能是这幅无礼模样!” 呵,刚才说她逆女,专做大逆不道之事,现在倒说她乖巧了? 无非是想让她摘下帷帽,将她的红斑丑面公之于众。 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女子露脸给大家观赏,也是完全不为李昭辞的名声着想,这般羞辱也不过是让她认清自己的地位罢了。 但她李昭辞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容颜这种东西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更不在乎,戴上帷帽是为了不吓到别人,但对面前这群两面三刀的垃圾有什么好考虑的。 “那李丞相,你可给我看仔细了。” 李昭辞干净利落的摘下了帷帽抱在怀里,一张半边布满斑痕的脸突然暴露在日光下,丞相府内一些躲在人群中的小孩已经哇的哭了出来,立刻被身旁的大人护进了怀中,挡住视线。 李昭辞汗颜,真有那么恐怖吗?? 旁边的锦三是不是在憋笑? 还好他的职业素养极强,立刻恢复了正常,否则李昭辞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揍他一顿。 第二十四章 恋马车癖 李昭辞对着锦三翻了个白眼,视线一转捕捉到一个矮矮瘦瘦看起来神色痴呆的小朋友,正在仆从堆里透着缝隙直勾勾地看着她。 眼里没有眼泪和惧怕,而是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李昭辞看着那孩子身上的脏污和面黄肌瘦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紧。 丞相府下人尖酸刻薄的评论此起彼伏,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要长这样我早就自我了断了!” “真是不堪入目啊...” “这脸半夜照镜子还不得被吓死!” 他奶奶的,老娘的脸你们也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李昭辞抬眼凶狠的瞪向那些带着鄙夷和轻视的脸,冷漠的地喝断了那些家仆没有规矩的窃窃私语,“看够了吗?!” 威严冷肃的女声一响,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李坤维没有阻止那些碎嘴的家奴,正是想让李昭辞听个仔细。 没想到向来怯懦软弱的李昭辞竟变得如此彪悍嚣张,李坤维马上怒上心头,准备再把李昭辞骂个狗血淋头。 锦三恰合时宜地插话,“李大人方才是在质疑岭洺寺的办事能力?现在验明正身了?” 果然扯上岭洺寺,李坤维立刻脸色大变,“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这锦三真会说话,李昭辞瞬间又不嫌弃锦三了,还默默在心里给锦三大人点了个赞。 “那二小姐已送到,接下来就是李大人的安排了,卑职先行告退。” 锦三摆着一张冷脸,凌冽的眼神扫过李坤维不自然的表情,公事公办地说完以后转身就走。 “恭送官差大人。”李坤维向着锦三的背影做了一揖,便吩咐道“来人,带二小姐回春朝阁。” 李昭辞感受马车从身后呼啸离去,李赵氏身旁一个身着嫩粉色衣袍,妩媚模样和李赵氏有几分相似的少女,两眼放光,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岭洺寺马车离开,脸上升起两朵好看的红云,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把李昭辞整得极为不解。 ....怎么搞的,古代还有恋马车癖啊? 李坤维在马车驶过之后,声如洪钟地呵退闲杂人等。 李昭辞没看见引自己回房的下人,就沉冷地问了一句,“带我回春朝阁的人呢?是没听到大人的吩咐吗?” 李坤维冷笑起来:“逆女!你还有脸要回春朝阁?不知廉耻与府中马夫私通,本以为你从纤尘观回来能够有所改变,竟还是这副无礼粗鲁的模样,来人!把二小姐押去正厅受家法!” 李昭辞对这原主父亲的无情无义可真是见识到了,刚想叉腰跟他杠,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毛头小子,仔细一看就是方才那个眼睛发光的小男孩。 小孩冲过来紧紧的抱着她,小脸恶狠狠的盯着李坤维,像是要用小小的身子为李昭辞抗下风雨:“不准打姐姐!!!” 旁边的李赵氏满脸愁容,“这是时安又犯痴了,老爷,快把时安带回去喂药吧。” 李昭辞一听忙把男孩护在怀里。 男孩的五官端正,可以看出父母良好的外貌基因,可男孩太瘦了,颧骨高高突出,脸上没有丁点肉,即便如此,这样一张饥瘦的脸上仍旧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这样灵动的双眼怎可能痴了? 果然下一秒,这黑眸就变得茫然若失像个痴呆小儿,李昭辞心下一惊,这哪里是痴?原来是装的。 小小年纪竟深谙规锋避芒之道! 第二十五章 武门血脉 “时安,姐姐在呢。”李姜氏去世时曾告诉过她弟弟的名字,所以记忆犹为深刻。 李昭辞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掺杂进了原主的情感,也许这就是原主死前的念想,为了见到自己的亲生弟弟。 看着李时安痴傻地笑着,李昭辞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李坤维狠道:“把他们拉开!将李昭辞带去祠堂,让列祖列宗看看这个败坏家门的东西!” 李昭辞直起身子,把那两个想要向前的家奴看得直发怵,哆哆嗦嗦对李坤维说,“老爷,这.....” “李昭辞!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命令都敢违抗?!”李坤维捏紧拳头,一个早上他吃了两次鳖,现在连这孽障都敢忤逆他! “我呸!那些陈年旧账在把我送去纤尘观就该翻篇了,我现在大难不死还能站在你面前是我本事!李大人倒是说说我还犯了什么大错!” 李昭辞最后一声是呵出来的,那一声颇有她外公镇北将军的雄风。 原身懦弱得久了,这些人还真忘了她身子里还流着誓死不屈的武将世家之血呢? 李昭辞的母亲姜倩出身武门,却在当时爱上了还是穷酸仕官的李坤维,他们当时私定终身,母亲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无名无势的小子,可把镇北将军姜骁给气坏了。 姜家唯一一个最宝贵的小女儿,性子却倔得和他一模一样,不让她嫁她就翻墙出逃也要嫁!心疼女儿的姜骁最终还是妥协了。 可是纯真的女子哪能参透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的道理呢? 李坤维很快就变了心,甚至姜倩生下李昭辞之后,李坤维将当时大着肚子的赵氏迎娶进门,姜倩才知道深爱的夫君在外已经有了一个比昭昭大三岁的儿子和一个大两岁的女儿。 女儿一嫁就如泼出去的水,姜家也不知女儿过得怎么样,前几年还好说,征战归来的姜家人还能见上姜倩两面,到后来战乱频增,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三年前,镇北将军姜骁与妻胡婧,两子姜卓和姜杨共同奔赴一个特殊的战场,得知分离过久,走前还珍重的与姜倩道别。 彼时的李姜氏已经很虚弱了,却为了不让父母和哥哥们担心,仍是什么没说,只与他们道别,叮嘱家人日后对昭昭多照顾。 姜父和姜母没有想那么多,姜母一股脑的把府里每次征战凯旋而归时皇上赏赐的补药全部运来了丞相府,语重心长的拉着姜倩交代这交代那,姜倩不厌其烦的一一记入心底。 而姜骁期待着第二个外孙的降生,也舍不得软萌的李昭辞,恋恋不舍亲了亲小昭辞,脸上的胡茬一个劲往人家粉嫩的小脸蛋上面扎,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姜倩幸福的笑了。 一生都在为国征战光明磊落的姜家哪里想得到那些后宅的阴暗?也从来没想过,这将是他们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 那之后,姜氏身亡,李赵氏上位,李昭辞从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 姜倩的死讯传到千里之外的姜骁那里,就像石沉大海,三年以来,京城辉煌的镇北将军府仍无捷报,时光荏苒无人问津,恐怕这一代世家,也从此泯灭在战场之上了。 这么一来,李昭辞摇身一变成了最后流淌着神话武门血脉的人,她怎么可能还让自己软弱下去! 第二十六章 不孝之女 李昭辞说话慢悠悠像哼歌儿似的,轻慢地斜睨李坤维:“怎么样?你是要说我对主母无礼还是什么?” 突然视线一转,对准李赵氏就开始疯狂的怼:“那我倒要问问这丞相府当家主母了,是怎么对待正室留下的一对子女的!时安年纪尚小,竟已痴傻如此骨瘦如柴!再看看你的孩子,哪个不是膘肥体壮虎背熊腰的啊!” 站在一旁苗条纤瘦的李家大小姐和三小姐感觉有被冒犯到,穿着粉袍的少女身体一僵,边上一袭嫩黄纱裙的少女则气得一拂手帕直瞪眼。 原本李坤维不让李昭辞进门,就是想当街羞辱她,李昭辞这张脸本就是吸睛神器,整个京城就没有不知道丞相府那个丑颜草包二小姐的。 没想到的是这从纤尘观回来的李昭辞跟换了人似的,一张嘴比炮仗还厉害!让那些喜欢探究豪宅内院的底层老百姓一溜烟全冲上来了 现场看戏的百姓数量不断突破,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要是能开个直播,恐怕直播间都得给挤爆! 李昭辞悲戚地颤声道,“大家给我们评评理啊!丞相府主母真的是善解人意温柔大方吗?昭辞面容已毁,胞弟被人虐待痴傻,现在昭辞有家也不能归,真正仁慈的主母会连门都不让进吗?” 说完这段惙怛伤悴的话以后,李昭辞就开始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泪。 柔软的发丝垂下遮住了脸庞,众人只看到一个孤立无援,身子抖擞的弱小女子在不断的哭泣。 那些想到自己相公在外偷人,或看不惯小妾的妇女是最先应援李昭辞的,说的无非是小孩也可怜,唾骂一下那些抢人夫婿的贱人,接着一个增加一个,众人的情绪就被带动起来了。 见场面不对,李坤维浑厚的声音响起,“逆女!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胡说八道!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与家奴私通,不服管教!还将罪责推到主母身上!” 这李坤维又一次冲破了李昭辞对亲情观的底线,还真是不把二女儿当女儿啊!当街都敢说什么私通之事??! 那老娘也豁出去了,老娘跟你杠到底! 又不是封建时代裹小脚的女人,她可是来自21世纪的现代开放新女性! “说到家奴私通的事情,昭辞也是有苦不能说,有怨不能伸啊!今天昭辞就跟大家详细说道说道,昭辞是如何被人冤枉与家奴私通又如何被送去纤尘观的!” 看李昭辞阵势十足,大张旗鼓地摆开一副要开始说书的模样,现场的老百姓都竖起了耳朵。 讲自己私通的事儿还能这么高兴?!! 李坤维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晕死过去,古代女子视贞洁如生命,没想到这还不能让李昭辞乖乖闭嘴,竟然还让她斗志昂扬起来,果然是痴愚呆傻,没脸没皮毫无德行! 这话题李赵氏本以为一提就能把懦弱又循规蹈矩的李昭辞立刻打住。 谁知眼下李昭辞是要剥皮抽筋把家丑全部展现在外人面前,身旁的大女儿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李赵氏立刻抹了抹额间的薄汗,虚弱地对李坤维说了一番话。 李坤维马上打断了兴致勃勃还没讲到重点的李昭辞:“你这不孝之女,满口污言秽语!将主母身子都气坏了!我今日先不与你算这笔账!” 第二十七章 漏风的危房 李坤维说完就搀扶着李赵氏向府内走去,一众家仆都浩浩荡荡随他们走了,相府司阍开始凶恶地驱赶门前的百姓。 一个侍女傲慢的站着旁边,轻蔑地看着李昭辞依依不舍地跟百姓们挥别,这二小姐还真是不要脸,哗众取宠,便走过去打断了李昭辞的动作,鄙弃地说道:“喂!你不是要回房吗?还要我站在这等你多久?!跟着我!” 李昭辞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女子,自动过滤了她恶劣的态度,转而先抱起一直缩在她身边的李时安,才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走啊,你不走我怎么跟?” 那侍女被这么一呛,结结巴巴的半天想回击却憋不出个所以然来,猛地转身就走,丝毫不在乎李昭辞是否跟得上。 博览群剧的李昭辞在心里微微叹息,这侍女的性格啊,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都活不过几集的。 过了很久久到察觉不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侍女笃定认为李昭辞跟不上了,毕竟丞相府又大,李昭辞以前关禁闭这么久肯定也不熟路了,这下子应该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高傲的侍女转头察看,却看到李昭辞正停在她身后,一张阴森恐怖的脸正在盯着她笑。 “鬼啊!!!” 那侍女立刻大叫一声,踩到石子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跌了个大跟头,还在不断地向后爬。 这就怕了,只不过是走路没有声音而已,还是她长得实在太吓人? 如此一来,李昭辞就更想探究自己的脸了,一直也没空看看,现在只想赶紧回房洗个澡仔细检查一下这具身体。 李昭辞于是恶趣味的逼近跌倒在地的侍女,也不说话就对她咧嘴一笑,仿佛是恶鬼索命。 “不要啊!不要啊!二小姐不要跟奴婢计较!”快被吓尿的侍女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恭敬地说道:“奴婢这就带您回房,您仔细跟着奴婢啊!” 李昭辞噗嗤一下笑开了花,真是太好玩了! 低头瞥见怀里的李时安正在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李昭辞捏了捏这小大人故作深沉的脸,愉快地跟着那侍女回了房。 直到侍女带着她绕着府邸废道走到了一堵破围墙前。 萧瑟寂寥的微风吹过,草木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眼前木制的暗红院门,纹理清晰,却因岁月久远,剥落下厚厚的皮层,摸上去恐怕会被木刺扎进手指。 跨过门槛,就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条青板路,旁边有一块长满了荒草的空地。 正前方矗立着一栋危房,烂到让李昭辞觉得轻轻一吹就能坍塌的程度。 站在破烂的府邸偏院前,李昭辞语气不好地问:“这就是我的房间?这是春朝阁吗?!” 侍女惶惶不安地回应:“回小姐,这是您之前一直住的房间,春朝阁之前大小姐喜欢已经搬进去了!现在府里的阁院都住满了贵人,已经没有空房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贵人?” 那小侍女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差点给李昭辞磕头了:“二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你个李坤维,说一套做一套,把嫡小姐的房间空出来给私生女住,让正主住漏风的危房!真行啊! 第二十八章 被灶房欺压 “小姐!!!” 还没等李昭辞问清楚,院门突然传来一声饱含思念的呼唤和几个硬物掉落的声音,李昭辞回头一看。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跌跌撞撞差点摔地上的少女,看起来比李昭辞大个两三岁,长得也比她高。 那少女冲进来后就把李昭辞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看得出来是真担心,而不是像李赵氏那种敷衍了事的。 等她看到李昭辞但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后就捧着李昭辞的脸憋不住地哭了起来:“真的是小姐!真的是我们小姐啊!!!小姐你没事吧?!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昭辞受宠若惊地摇摇头。 桃镜豆大的泪珠不断打湿脸颊,“小姐!四年了啊!!桃镜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桃镜突然咚地一声朝着门外跪下,对着天空激动地说,“夫人!感谢您在天之灵保佑小姐!小姐她平安回来了!” 李昭辞想起来这就是当时姜家送来照顾她的婢女桃镜。 李昭辞关禁闭前一直与桃镜相伴,有着情同姐妹的情谊。 四年前原身被拘禁,自己被关在任何人不许进入的废宅里,桃镜与她断离四年,定也过得非常不好。 李昭辞赶紧把李时安放在了地上,扶起跪在地上的桃镜。 桃镜站起来,轻抚李昭辞纤瘦的身子,焦急道,“小姐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李昭辞咧嘴一笑:“没事的,我就是有点虚了,这两日在纤尘观没怎么住好。” 桃镜擦干眼泪,发现李昭辞的脸色确实没那么好,嘴唇也很苍白,就心疼的说,“小姐,桃镜会想办法给你补身子的。” 桃镜看着像小太阳一样乐观向上的小姐,心里也踏实多了,小姐不仅回来了还比以前更好了,夫人的在天之灵看到了,肯定也会开心的! 旁边哆哆嗦嗦的侍女看到李昭辞暂时没有理她,赶忙告辞退下了。 李昭辞默默看着侍女仓惶失措逃跑的背影,心里觉得也无所谓,反正有的是时间,她跟她们慢慢耗。 倒是桃镜异常吃惊,张嘴就问:“小姐,她....她害怕你?” 李昭辞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没错!而且以后我们要让这府里,再没人敢轻视我们!” 桃镜被这未来蓝图激励的热血沸腾,激动地嗯了一声,然而过了一会儿就挠挠头,当前可能还得被人欺负一段时间..... 李昭辞看桃镜苦恼的去门口捡了几个又冷又硬的紫薯回来,拉着小脸对她说:“小姐,今早桃镜知道您回来了,还以为是做梦,我想出去迎接您,他们却拦着我,我想你肯定饿坏了,就去灶房给你拿份早饭,谁知道那灶房的人狗仗人势!只丢了几个冷了的紫薯给我!” 眼尖的李昭辞一眼就看到了桃镜手上的伤痕:“你手上这条红痕是刚刚拿早饭时弄的?” 桃镜马上把瘦得像枯枝的手缩进不合身的宽大袖子里,摇了摇头:“没..” 恰好在此时,门外插入了一个尖酸刻薄的苍老男音,打断了桃镜的话:“哟!是我们身娇肉贵的二小姐回来咯?” 李昭辞看到桃镜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就要冲出去跟那老头干架。 “他是谁?”李昭辞一把拉住她,冷静的问道。 桃镜解释道:“是灶房的崔管事,小姐可能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来得真是时候,李昭辞冷笑一声。 第二十九章 吃下人食 “名字可能不知道,但印象是有的,就是一直克扣我们口粮的那个是吗?” 四年前,原身记忆里还能和桃镜相伴的时候,原身生母已卧病榻,她们年龄尚小总是吃不饱饭,每次桃镜出去拿食物回来都会带着一些淤青或伤痕。 后来原身才知道桃镜是去向灶房讨食被人打的。 看着桃镜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李昭辞就心下了然了。 两人交谈间,崔管事已经走了进来,果然是长着一副贼眉鼠眼、老奸巨猾的尖酸像。 崔管事鄙夷地说:“二小姐?哦哟哟不得了了!出去观里一趟回来啊,也要吃主子吃的食物咯,是不是呀桃镜?” 李昭辞淡淡地对桃镜开口:“桃镜,这老阴阳人在这里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你给本小姐仔细说说。” “你!”崔竣被李昭辞噎得气差点上不来。 这崔竣还真就是宫里出来的,李府老太太跟宫里的太后娘娘交好,这崔竣不过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一个退休奴才,李府却觉得非常增光,其实不过是人家太后娘娘帮自家的老阉人寻了份儿油水极高还养尊处优的差事罢了。 桃镜一听李昭辞这话实在憋不住笑了。 崔竣看到桃镜和李昭辞竟敢戏耍他,开始狂飙口水,伸手指着桃镜的小脸:“这贱婢,居然说什么二小姐身体尊贵,给下人食还敢跟我动手!我倒要问问你这个混东西,你有什么脸讨要补身子的食物!” 崔竣接着将眼神迅速转向李昭辞,骂的更加难听,“就你这鬼女,还想吃药膳补身?你有什么资格?你就和那贱婢桃镜一样,只配吃下人吃的东西!叫你一声二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我呸!” 从前这崔管事也不是没有克扣小姐的食粮,但小姐每次都是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也不准桃镜去找灶房的麻烦。 这次小姐给她的感觉完全变了,她觉得自己可以争取一下,说不定以后小姐的膳食就有着落了呢? 桃镜倾身向前:“小姐怎么能吃和下人一样的食物!你们也欺人太甚了!” “是吗?!那就别吃了!你们连下人的食物也不配吃!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崔竣翘起兰花指,冷哼一声,把阴阳人内味儿发挥的淋漓尽致。 桃镜气得发了抖,“你....你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告诉老爷吗?!” 没想到崔竣细小的眼睛里射出一道诡异的光,“呵!有本事你就去告啊!你也不想想,我们凡事....也是有人交代的啊......真是蠢钝如猪!” 在崔竣阴阳怪气的声音落下后才幡然醒悟的桃镜吃惊的瞪圆了双眼,把拳头捏的紧紧的,憔瘦的身子气得发抖。 “老爷...老爷怎么会这样?你肯定是胡说八道!小姐才是真正的相府嫡女啊....” 李昭辞顺顺她的背,轻声对她说,“小事小事,我们没必要为这种事情生气。” 接着李昭辞直起身子,径直向崔决走去。 少女一张寝恶的脸结合一副正颜厉色的表情,举着拳头靠近他,差点把老阴阳人吓得原地升天了。 “你....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动我,可没有什么好处!” 第三十章 闪亮亮的小银锭 “所以我现在没打算动你。” 李昭辞走到他面前站定,刚准备伸出手,就见那阴阳人疯狂地尖叫起来:“啊!!!打人啦!!” 崔竣等了半晌悠悠睁开眼,发现李昭辞只是伸手站在他面前再无动作,他不自然的咳了一下,接着张口就来。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敢对我如此放肆!你...” 李昭辞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张开手。 崔竣看着李昭辞素白手心里的一块闪闪发光的小银锭,瞠目结舌:“银...银锭!” “你....这....这怎么使得呀?二小姐?哎呦!是小的唐突咯!”只需三秒,崔竣的老脸就狗腿的笑成了一朵菊花,脸上的皱纹可以把过路的苍蝇夹死。 “还是我们尊贵的二小姐对老奴好啊!都是我这老奴年老不会做事!往后再也不会怠慢了二小姐您的!”崔竣佯装悔恨地往自己的菊花老脸上打了几巴掌。 “以后你上道点,好处少不了你的。”李昭辞冷冷地道,素手一翻,崔竣赶紧伸手稳稳当当的把银锭接住了。 “是!是!二小姐!小的马上去给您准备早膳,还有午膳!二小姐放心,小的心里有数!” 崔竣挤眉弄眼了一阵,毕恭毕敬地向她行了好几个礼,终于退了下去。 李昭辞这才注意到旁边多出了两个惊恐万状的人。 桃镜立马说道,“小姐!您怎么给那崔管事这么多银子!五十两!咱们自己买菜做饭省一点,都可以吃个一年半载了!” 李昭辞难以置信地说:“这.....这么夸张?” 原本她也不懂给多少合适,倒是贺易知那锦袋除了银锭也没铜板或其他的什么了,掏了块小的就像在草原揪了根草压根不影响,还怕给少了去。 当时贺易知这么大手笔一袋银两说给就给,还以为是什么零钱让她随便花花呢,这岭洺寺寺正的工资就这么高? 李昭辞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 小时安担忧地看着李昭辞:“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放心放心!我没偷没抢也没被人骗!这些钱都是我赚的,以后还会越赚越多,我们很快就会过上好日子了!” 李时安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姐姐,你一定不能有事,没钱也没关系的,时安很快就长大了,就可以赚银两给姐姐了!” 李昭辞欣慰地摸了摸李时安可爱的毛刺脑袋。 没过一会儿,早膳就利落地送了上来,时安和桃镜哪里见过这样的菜色,都以为自己到了天宫仙境。 李昭辞也是饿得不行,哈喇子流了一地,三个人吃得刚刚好时,午膳也送了上来。 对于刚吃饱的人,午膳不宜过多,果然那崔决是个上道的,这午膳量少而精,吃得李昭辞那叫一个舒服。 三人紧接着就在厅里的榻榻米上睡了个美滋滋的午觉。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就是世间最简单的幸福。 真希望一直如此,两天都没怎么阖眼的李昭辞迷迷糊糊地幻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坠入了梦乡。 第三十一章 紫晏 奢华复古的蔷薇阁内,缕缕檀香正从一个精致的鎏金香炉中流出。 “娘亲!那贱人怎么活着从纤尘观回来了!不是说她......” 一个金钗之年身着鹅黄轻纱荷瓣裙,腰际挂着一条紫色蟒鞭的靓丽少女正在面露不甘地抱怨着,头上的滢玉步钗下的珍珠流苏随着主人激动的动作摇摆不定。 “雪妍,不准胡乱说话。”一旁端庄有礼的粉衣女子生得楚楚动人,如花似玉,佯似严厉地呵断了黄衣少女的话。 “姐姐!难道你就不生气么?那贱人!又回来碍我们的眼坏我们的事!” 李赵氏丰腴的身姿端坐在正位上,“好了,雪妍,你果然还是不够雪婉懂事,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她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影响呢?乖乖坐好,娘让灶房端你们最爱的点心来。” 李雪妍看着奴仆在桌上摆开来的精致糕点讥讽一笑,小手随便捡起一块丢到地上,一只棕毛小犬立刻过来摇头摆尾。 “那李昭辞,恐怕还没有吃过寻良斋的糕点呢,真是连狗都不如,今日早晨竟还敢这么嚣张!” 李雪婉也跟着莞尔一笑,“好了雪妍,寻良斋的糕点本来就贵,还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像我们府中每月,也才供应十五块罢了,昭昭妹妹分不到也在所难免,你还是珍惜些吧。” 李雪妍冷哼一声也没说破,那李昭辞就是不配吃,有娘在,哪次寻良斋的糕点送来不是全进了她们肚子?看着桌前上新的十块糕点,剩下的五块等下次寻良斋送来的时候,仍会是端上她们的餐桌。 李雪妍万分心疼地看着小犬嘴里那块樱粉甜桃酥,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恶狠狠地踩了那棕色小犬一脚。 那小犬本就刚出生还没巴掌大,一脚过后就呜呜咽咽的叫在地上抽搐起来。 “把这只死犬给我扔出去!别脏着本小姐的眼睛!” “是...”立刻有婢女上前把奄奄一息的小犬拎出门外,其他的奴仆都恐惧地直了直身子。 来之前三小姐还对那小犬爱护有加,捧在怀里放都不舍得放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将它置之死地,而他们这些奴仆当真连这狗都不如,更加不敢惹怒这阴晴不定的三小姐,要不然人家一个不高兴,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雪妍被那小犬搞得心情不畅,好心情全没了,想到李昭辞那从前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任打任罚的贱人,明明顶着一张丑陋无比的脸,怎么摇身一变变得这么自信嚣张!她就来了劲头想去练练手! “我不吃了!”李雪妍摸了摸腰间宝贝的紫鞭,兴奋地想要让它发挥发挥神力。 两天前云游在外的哥哥从遥远的西域回来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这把鞭身有隐隐约约黑雾萦绕的紫晏,就是当时哥哥赠予她的。 那时李昭辞还刚被送去纤尘观受难呢,而哥哥才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已经出发动身去别的地方了。 果然李昭辞那种贱人就没福气见到像哥哥那样谪仙似的人儿,小时候还敢对着哥哥的脸犯花痴,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第三十二章 找茬 哥哥告诉她这鞭子封印的东西只有遇到一种特殊的血才会启封,拥有这种血的人千年难遇,所以这鞭里封印的东西肯定也是顶厉害的。 前两天紫晏刚到手,李雪妍用自己的血与这鞭子契约时就希望能够唤醒它,然而鞭子一点动静没有,她根本没有得到回应,气得她当场就想把它扔了,没想到背后传来哥哥温润如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 “雪妍,你果然还是太急躁了。”李璟温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的走到她面前,面庞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说不出的尊贵雅致:“此鞭与你契约,就已经认你为主,只是你要静下心来让它慢慢变强。” “哥...哥哥,雪妍知错了。” 每次李璟温一出现,李雪妍就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哪敢造次,从小她就觉得这哥哥跟她们一点也不一样,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让人折服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擅用长鞭,这把紫晏最适合你,它吸收邪气吸人血肉,现在虽未觉醒怨修,但经过长时间的血肉滋养,日后它的黑气越增越多,就能释放出两极分化的紫晏怨修,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敢阻挡你了。” 李雪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日哥哥的话,虽然不是很相信哥哥说的什么契约灵,但李雪妍还是加快了往东边偏阁去的脚步,那就让这怨修吸吸血看看是不是真的吧! 东边偏阁内。 午后,李昭辞小憩醒来,时安还靠着自己沉睡着,有人把房门紧紧闭着,桃镜不见了。 身子太虚需要恢复灵力,导致睡得比平常深太多。 刚睡醒的李昭辞头有点疼,耳朵一动捕捉到被门所阻隔的细微泣音,好像是桃镜小声的在屋外卑微祈求着谁。 “三小姐,求求你!小姐刚回来,身子还没修养好,正在午睡....请你晚些来行吗?” “狗奴才,你的眼睛瞎了不是!你没看到我是来干什么吗!”一道稚嫩却凌厉的女声炸开,结合鞭子撕裂空气的唰唰声,一鞭打在了院里的青石路上,石板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李昭辞一下就醒神了,这声音,打在人身上还了得! “那三小姐打桃镜吧!桃镜任你打!小姐现在很虚弱承受不了三小姐的一鞭子啊!”桃镜还伏在地上卑微的请求,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老旧木门的嘎吱声。 李雪妍看着李昭辞仍旧丑陋无比的脸颊,冷笑了一声,鄙夷地大声嚷嚷:“终于出来了?李昭辞?还以为你就是个缩头乌龟呢?把奴才推出来替你受罪。” 桃镜赶紧回头,看到穿着干净宽松亵衣的二小姐推门而出。 她起身想去把李昭辞按回房里,三小姐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姐现在虚弱的身子一鞭子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小姐你怎么醒了?不要出来!快回去!啊!!!!!” 啪的一声,李雪妍已经把手中的紫晏甩到桃镜的背上,鞭和肉接触的瞬间,空气中凭空出现一种奇异的簌簌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渴求地饮着血,桃镜的背上登时出现了一条极深的血痕。 李雪妍的眼睛里迸发嗜血的精光,这紫晏简直太厉害了,横扫她之前所有的鞭子! 脑海中浮现璟温哥哥英俊的脸庞,只觉得心跳加速,两颊温热,果然哥哥对她是最好的.... 李昭辞看到那鞭子上的黑气时就觉得疑惑,发现此鞭速度惊人快到只能看见残影,还会蚕食人的血肉,才惊觉那黑气中隐隐混合着难以察觉的煞气。 李雪妍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趴在地上不懂动弹的桃镜,嗤笑她连一鞭都受不了,突然察觉余光闪过一个风驰电挚的白色身影,下一秒直接掐着她的脖子举起来让她双脚都沾不到地面! “你敢动她,我就让你赔命!”李昭辞冷道。 李雪妍看着眼前曾经再熟悉不过,现在却陌生地像地狱修罗一般森寒沉冷的丑面女子,顿时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一点在她的手中流逝。 “鞭是好鞭。”李昭辞一把将垂在地上还不停搅动,像蛇一样有生命的鬼鞭踩在地上,直接将鞭身用脚尖碾到失去扭曲的能力。 “人,太弱了。” “别....杀...我..她还...活着.....” 李昭辞一低头,果然看见桃镜的手指动了动,她一放手,李雪妍就扑通砸在了地上。 不是强大的人掌握这鞭,只是一条普通的鞭子罢了,所以被李昭辞运着灵力一踩,紫晏魂鞭已经差不多断成了两半。 第三十三章 奉陪到底 李雪妍的脖颈赫然出现了一圈深红偏紫的掐痕,此时她像一个在沙漠里濒死的人渴求水一般渴求着空气,脑海中嗡嗡的响一片空白,瞳孔差点涣散。 “三小姐!三小姐!”旁边跟来的侍女轰然而上,胆战心惊。 三小姐平时嚣张跋扈鞭术过人无人敢惹,这二小姐竟能将她一招击败,瞬间刷新了在场侍女的三观,以至于在李昭辞抱着桃镜走过来时,全部不敢造次,呼啦啦地散开一条道。 李昭辞瘦弱的身子其实是靠睡饱后充足的精力和体内鬼灵们给她运转的那一点灵力支撑着,才能掐起眼前的女子,以及稳稳地抱住昏迷的桃镜。 她过来只是想看看这黄衣女子是不是死了,刚来就搞死人很麻烦。 李昭辞冷冷问道:“喂,死了没。” 众侍女呆若木鸡的看着平日里只有被打的份的窝囊二小姐一脚踹在了三小姐奢美华丽的衣裙上。 看着李雪妍的眼睛睁了开来,惶恐的侍女们就又立刻小姐长小姐短地扑上去了。 李昭辞心下有数,便抱着桃镜往屋里走,桃镜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就是后背的伤口不太好办,得立刻去止血包扎。 李雪妍不甘心地吐了几口血:“李...昭..辞,你等着.....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李昭辞准备进门的脚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来啊,我奉陪到底。” 李雪妍被气得双眼一翻,昏死在偏院门口。 接下来李雪妍就被大张旗鼓地送回了主房那边,府内所有下人,该找大夫的去找大夫,该端水的端水,没一个人闲着。 除了李昭辞的偏远小阁以外,整个丞相府就像炸开了锅。 李昭辞的偏院里,此时也笼罩着紧张的气氛。 时安揉着眼睛刚醒,迷迷糊糊地看见快步走进来的李昭辞,怀里还抱着血迹斑斑的桃镜,立马惊叫道:“姐姐!桃镜姐姐怎么了!” “没事。”李昭辞冷静地说,其实额间已经沁上了细汗。 都不用将桃镜衣服取下就可以清晰的看清一条鞭痕横亘她的整个背部,像一只横行霸道的巨大红色蜈蚣在少女柔软的娇躯上爬行。 李昭辞赶紧起身挡住了时安的视线,害怕吓着孩子:“时安,你先出去外面小厅坐着,桃镜姐姐是女子,男女有别哦。” “对...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时安担忧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了。 达到了目的的李昭辞赶紧动作起来,没了其他人的视线,她利落地从空间里掏出剪子和棉布以及一切止血杀菌的药物。 李昭辞透支了体内所有的灵力,用来驱散像强酸一样融化皮肉的煞气。 即便如此,这伤痕上的煞气仍无法散尽,可能是那邪性的东西第一次开鞭或太久未吸食人血了,桃镜又是一个未成年的弱女子,差点被那东西摄去了性命,煞气的攀附比其他人都要厉害。 可是如果没有灵气驱赶煞气,伤口还会扩大! 李昭辞咬咬牙,没办法了,只能再用一个玉珏。 李昭辞吸收着玉珏的鬼气再化用为灵力清除剩余的煞气,丝毫没有吸进自己体内。 看来自己又要虚弱个好几天了,靠着元宝和豆包两只小鬼补给的鬼气来转化灵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方才吃饱后,李昭辞靠着闲下来一点时间对元灵进行了简单的探索,她发现原主的元灵刚开元时就因为受到毒素侵害而严重损坏。 现在因为毒素侵犯仍在加深,原身身体虚弱元灵空虚,不能自行运转生成灵力。 不知还得费多少劲去排毒,让元灵恢复正常。 虫娘在就好了,她对毒蛊医药最了解。 现在这具身体灵力之境还不到上辈子的入元阶段,鬼灵以上的灵体根本难以契约。 真要打起架来,就算是跟自己结合了的豆包也不能共同化用技能,现阶段只能节省自己的灵力消耗,在战斗中为鬼灵提供灵力,自主战斗,一些主魂配合的技能还得慢慢培养。 终于颤抖着手把桃镜的伤口严严实实地包扎好,桃镜这条命算是她暂时从鬼门关跟阎王爷讨回来了,还是得马上找专业人士帮桃镜再包扎才行。 李昭辞浑浑噩噩地想着,灵力和体力早已经全部耗光,之后就再也撑不住地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径直倒在了桃镜身边的空位上。 现阶段没有其他的法子,唯一补充灵力的方法就是睡觉,等她的鬼灵为她合成灵力。 第三十四章 有了身孕 当一盆冷水毫无预兆的直冲李昭辞面门时,李昭辞才猛的惊醒,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把这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脸衬地更毛骨悚然。 身上的酸痛还在加剧,她根本没有睡多久,体内仍是空荡无力。 她虚弱到四肢像被人狠狠打断再重新接起来,甚至才发现自己被人架到了院里的空地上,一大圈丞相府的人正在像看猴似的看着她。 她环顾了一圈,愤怒地看到两个人把桃镜拽出来扔在一旁,自己刚才用尽全力包扎好的伤口又渗了血,李昭辞突然听到小时安在唤她。 时安正在奋力挣开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妪,被那老妪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小脸立刻变得又红又肿,幼嫩的嘴角渗出血来。 李昭辞淬冰的冷眸恶狠狠地死盯着那老妪,“住手!!放开我!!!你们在做什么!!小孩子也打,要不要脸了!!” 一道隐忍的女音响起:“李昭辞你还有脸说这话?你今日把我的妍儿伤成那副模样!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昭辞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这才把眼神聚焦在说话的人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外有口皆碑慈爱大方的丞相府夫人李赵氏。 李昭辞低声笑起来,真与那深夜的恶鬼诡异的声音有几分相似:“这就是我们贤良淑德,温柔敦厚的相府夫人吗?在府内直接私刑处置正室留下的孩子,不是畸轻畸重是什么?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旁边身着粉色绮罗裙如花似玉的少女语重心长的温声开口,像是在教导着她:“昭昭妹妹,不得无礼!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呢?要不是你害得妍儿差点失了性命,你这样残害手足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害怕你还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母亲才不得不依照家法惩处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李昭辞听到后面一个眼刀杀过去,李雪婉被那其中的狠厉吓得停了嘴。 这懦弱无能的废材什么时候能有这种眼神了?! 李赵氏哭得像核桃一样肿的眼睛又柔弱地落下泪来,撕心裂肺地说:“妍儿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忍心那样对她!她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你心中就不愧疚吗?!” 李昭辞觉得头脑发热视线模糊,甚至有点头晕想吐,仍反击道:“那三小姐到我的院子里将我的侍女打到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就很正当吗?!” 李赵氏声嘶力竭:“妍儿自幼心底善良,单纯正直,怎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如今你的内心毫无悔改之意,甚至为了欺压姊妹拿婢女做借口,实在是让母亲痛心!钱嬷嬷,对二小姐掌嘴惩戒。” 站在李昭辞身边的钱嬷嬷应道:“是!” 钱嬷嬷缓缓走到李昭辞跟前,眯着眼睛说:“二小姐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了?” 啪的一声下来,李昭辞的人生观也受到了新的冲击,她被人扇了? 这还真是两辈子以来的全新体验! 这老太婆的手看来是不想要了... 钱嬷嬷以前也没少打李昭辞,李昭辞向来是逆来顺受,哪敢反抗,她看着李昭辞冷血的表情,大声呵斥道:“你这小贱人还敢用这种眼神瞪我!看来是我以前打你打少了!从纤尘观回来不长记性了!” 钱嬷嬷怒不可遏,一记带着厉风的巴掌挥向李昭辞,李昭辞挣开了架住她的侍女,一把攥住钱嬷嬷的手,那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眼神威严无比,看得钱嬷嬷心里一毛。 李昭辞毫不畏惧地一口啐在钱嬷嬷脸上。 原本架着李昭辞的侍女见李昭辞竟挣脱了她们的束缚,惶恐地重新把李昭辞用力抓住,把李昭辞硬生生举起来,双脚踮不到地面。 钱嬷嬷尖叫一声,粗暴地抓住李昭辞的前襟。 “你这小贱蹄子,看我不扇死你!”钱嬷嬷还没把手挥下去,李昭辞竟开始干呕起来。 李昭辞胃里翻江倒海,此时的眩晕感比连跳十次蹦极有过之而无不及。 旁边的粉衣女子立马拉住了李赵氏,一脸着急的样子,心疼地说:“娘亲!快让钱嬷嬷别打了,看昭昭妹妹这个样子,怕是有身孕了!” 李赵氏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昭辞,伸手止住了钱嬷嬷:“身孕!身为相府二小姐怎么能留一个家奴的种,真是太不像话了!” 李赵氏这番恨铁不成钢的话,坐实了李昭辞跟家奴私通的事实。 李昭辞脑袋晕晕乎乎,有什么身孕啊,原身身体孱弱连月事都还没来,怎么怀?! 第三十五章 落子汤 然而旁边的下人却很配合地唏嘘起来,甚至还有人嘲笑瞎了眼的马夫连丑得惊天动地的二小姐都有兴趣,接着被李昭辞准确无误的找到源头送了个凶残的眼刀过去。 “母亲真是管不了你了,将来你可怎么嫁人呐!有谁家的公子会要一个被人破了身还带着拖油瓶的女子?” 李赵氏叹息一声:“但母亲还是为你好,等会儿钱嬷嬷把落子汤端来,你可要配合点。” 两个扛着李昭辞的强壮婢女用力地把李昭辞摔在地上,疼得李昭辞觉得浑身骨头散架。 李昭辞甩了甩不清醒的头脑,她调运体内灵力,思考着怎么反击,可就在不久前她才过度透支所有的灵力为桃镜驱赶煞气,霎时间灵力怎么也合成不了,李昭辞放弃了挣扎,空气中的诡谲波动瞬间停止。 那钱嬷嬷看李昭辞不再挣扎,就端着一碗乌黑恶臭的药液过来,不容分说地捏开李昭辞的嘴,往她嘴里灌药。 李昭辞被液体呛得差点窒息,伸出手去扒这老奴钢筋一样的铁手,虽然不得用,但在钱嬷嬷的手背上留下了五个漆黑的指印,那指印散发着黑气,两秒就消失在空气中。 钱嬷嬷刹时感到手上被针扎了一样疼,好在痛感很快消失了,也没放在心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李昭辞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天国的大门,暗黑药液恶心的味道在胃里翻滚,让李昭辞想吐的欲望更加强烈。 “李昭辞,你可记住这次教训,别让外人以为我们相府二小姐,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李赵氏恶狠狠地咬着“娘”字,说完便一甩袖子和她那群奴仆哄哄闹闹地走了。 李昭辞立刻跪在地上伸手催吐,终是吐出了大半的药液。 但她也差不多虚脱了,体内剩下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她必须去喝水淡化胃里剩下的药液。 还以为她会像原身一样乖乖喝药吗?! 什么落子汤,毒药就有,想整死她?没门! 李昭辞看到时安虚弱地向她爬来,嘴里一直喊着姐姐。 “姐姐!你没事吧?是时安没用,是时安没用!”李时安气愤至极,单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却死憋着眼角的泪,一副倔强的模样,让李昭辞更加心疼这个孩子。 她用手轻柔地抚摸着时安肿得像个馒头的一侧脸:“时安,疼吗?” 时安坚强地看着她:“不疼!比时安以前挨的打,不算什么!” 李昭辞安抚了一下小时安的情绪,接着踉踉跄跄地靠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桃镜,担心地唤她:“桃镜..桃镜...” 桃镜听到李昭辞的声音,像是一个困在梦里的人终于找到了出口,她缓慢地睁开眼,蠕动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小姐......” 看到桃镜也没有事,一整天悬着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李昭辞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于是忙活到夕阳西下晚霞爬满了天空,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李昭辞和时安两人终于把桃镜扶到了房间的塌上。 晚上吃过饭后,已经灌了一大盅水的李昭辞还是隐隐觉得身体开始不适。 吩咐来收膳盘的奴仆送来了洗澡的热水,又给了那奴仆一块碎银,让她帮桃镜擦拭了身子。 安顿好了时安和桃镜。 李昭辞终于得以泡进温热的浴桶,开始放松身体调整思绪,仔细地在空间里的医疗箱中,寻找自己现在需要的药物。 她先翻找了桃镜要用到的纱布酒精碘伏等,连同小时安的消肿药膏一起放到明显位置,接着拿了两瓶清热解毒的口服液,又找到了一些排解身体毒素的胶囊。 但很明显,她没有对症下药,半夜三更李昭辞被肚子疼醒,疼得她翻来覆去死去活来。 疼得她想提剑把丞相府上上下下杀个精光才痛快!但这就是天方夜谭,现在别来个敌人把她秒了就万幸了。 就这么想着,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听得见的小破房子里,响起了一声轻巧的落地声。 我靠,不会真相了,这时候来搞她,会不会太没有人性了!!! 她现在灵力缺失,身体状况差到极点,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虚弱小女子一个。 李昭辞捂着肚子,伸手去床底摸一块早上看到的砖头。 砖头,乃家常必备,杀人于无形的居家好物,以后她得在房子里多备几块儿。 那个人的脚步虚渺,落步轻若细羽坠地,跟她的静步有的一拼,一般人该是听不到的,但逃不过李昭辞的耳朵。 第三十六章 嫁不出去就怨你! 不过她并没有感受到鬼气和煞气,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惹麻烦的东西。 她仔细听着那人的移动路径,仿佛在找人,又没有惊动熟睡的时安和桃镜,最后目的明确地向这块过来了。 李昭辞汗毛直立,又疼又紧张,但在那人和自己隔了一个屏风的距离,她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 那冷冽安定的味道,竟有让她放下防备的神奇能力。 手里的砖头重新落回了地面。 “贺易知。” 屏风后面的脚步一顿,有那么一瞬的惊诧。 李昭辞无奈道:“你又私闯少女闺房了?” “这怎么算,破败的偏房不及你的闺房,不过是一个暂时落脚之地,而你恰好在这里,我只是为了找你。”果然是那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懒得跟你贫。”李昭辞撇了撇嘴,又按着肚子,嘴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以忍耐肚子撕裂的疼痛。 “才来没多久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贺易知慢慢走进来,仿佛他们已经有了三十年交情一样熟稔。 虽然李昭辞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但还是忍不住说,“贺大人,我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一个,你这样三番两次地在我睡觉时找我,被人看到可解释不清,我嫁不出去就怨你!” “可是坊间无人不知二小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就算再来些有的没的谣言传出去,二小姐恐怕还是嫁不出去。” “你......”李昭辞真是想暴跳起来打他一顿!但贺易知虽是打趣她,但也通过这番话了解到了外面的情况和李赵氏的手段。 “贺某会一点医术,可以帮二小姐,看二小姐这幅模样,恐怕撑不到贺某教你练剑那天了,但如果二小姐不需要,贺某就先回去了。”贺易知说完,就转了脚步。 李昭辞立马掐媚地叫住他,“贺爷!您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小女子需要,很需要的!!” 背对着李昭辞的贺易知微微勾唇,一转身又恢复了处事不惊的表情。 贺易知走近她身边,看清了李昭辞的脸,冷声问道:“脸怎么了?” 李昭辞疑惑地把手抚上脸颊,立马疼得嘶一声弹开,忘了今儿个被人打了,但她也不在乎:“小事儿,磕磕碰碰常有的事。” 空气沉寂了一秒,李昭辞觉得贺易知周身气息骤冷,连带着房子里的气温都降低了。 空气中弥漫着还未散去的药味,嗅到四周淡淡的麝香藏红花的残留气味。 贺易知叹了一口气后淡淡问道:“你今日喝了落子汤?” “我怕那不是落子汤。”李昭辞面色凝重。 贺易知挑眉,确实不错,鼻息间嗅到的另一种杂糅在藏红花和麝香的药味,眸内暗谲流转,那里面混的一种药物与这两味药材结合,是配合另一种毒起作用的,难道她身体里还有什么毒不成。 “二小姐。”贺易知向李昭辞伸出手来,李昭辞一下就懂了,自然地把手腕递过去给他把脉。 “在下冒犯。”贺易知说完,温热的指尖触上少女的肌肤,探了探李昭辞的脉搏,眉头一皱。 “二小姐身上杂糅了这么多毒素?”贺易知蹙着眉问道。 李昭辞并不意外:“怎么样,贺易知你有办法吗?” 贺易知沉吟片刻:“恐怕很难,此毒霸道邪诡,又潜伏太久,贺某可以为二小姐先寻解毒丸。” 李昭辞对原身身体内的毒素沉积大概有个了解,虫娘应该都能帮她搞定,但是因为不了解这个时空的毒,也不敢妄下断言。 管它什么毒不毒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她肚子疼,而且是非常非常疼!! 李昭辞眼含泪花看着他:“那我的肚子好痛,你先管管我的肚子好不好?” 李昭辞生病的时候都是虫娘跟前跟后的照顾,生怕她哪里疼了哪里不舒服了,所以每次李昭辞不舒服的时候都会特别黏人,尤其会撒娇。 说完这句话的李昭辞很清晰地听到寂静的空气里除了呼吸声,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干嘛!!”李昭辞忍不住眼角抽抽,爆出了本性,虽然她长得不好看,但撒娇不是每个小女孩的特权吗? 凭什么笑....呜呜...太让人伤心了。 贺易知展开手心,递给她一个小巧的锦盒:“好了,你把这个盒子里的丹药吃了,我一会儿回来,保准你不疼了。” 李昭辞也不敢信这药的安全性,但是迫于肚子疼的淫威,秉着又不是没死过的想法,就将那颗药咽进了肚子里。 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果然不疼了,所以没等贺易知回来,眼皮千斤重的李昭辞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三十七章 血腥茶话会 第二天起来,天还没亮,窗外天际显现出鱼肚白的颜色。 李昭辞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床头放了很多药瓶,一些上面写着玉露复容膏,一些写着止血祛伤药,以及一瓶古方的跌打药酒。 嗯?这么贴心?知道自己日后还得抗打,跌打酒都备好了。 又摸了摸自己睡一觉起来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复容膏...贺易知这人的确不错。 李昭辞伸展一下四肢,果然好多了,刚想起身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仿佛沾了一身黏腻的液体,枕头床褥都污浊不堪,把李昭辞恶心地直咂舌。 把弄脏的被褥先放进脏衣篓里,李昭辞一探元灵,发现元灵处堆积的毒素有在慢慢减少,这个发现让李昭辞一跃而起想愉快地跑上个十圈。 于是她也做了,身体素质太差,确实得慢慢培养起来。 洗漱冲洗完,李昭辞开始绕着相府的小道跑起来,每当看到一两个清扫府邸的奴仆,她就绕个道。 到最后李昭辞竟绕到了府中一个很大的偏僻荷塘,壮观的荷塘美景让李昭辞停下步伐,想到一句小时候背的诗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片荷塘,竟看不到边。 旁边奇怪的雾气涌上来,李昭辞暗道不妙,回头一看,来的路已经埋在了雾里。 这是什么结界?自己竟然中了计。 也没办法,尚未修复的破碎元灵不及前世,感应能力也大大减弱,接下来还是得一路摸爬滚打,才能摆脱这些小伎俩。 “小姑娘....我见过你....在你...很小的时候...” 李昭辞往那塘中看去,一叶扁舟荡出了莲池。 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坐在舟中,后面有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的船夫在摇着船。 “真是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这莲塘的看守者莲娘!”女子让船夫将小船划到了岸边,温柔的向李昭辞伸开了手,“别怕,抓住我的手。” 这女子身上泛着若有若无的蓝光,该是蓝级鬼灵,看起来很和善。 但李昭辞觉得这莲香熏得过头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否在原身记忆里见过眼前女子,警惕地没有去理会。 “当时我还邀请你进了我的莲丛呢,那时候你也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帮你躲起来了,我们俩躲在莲花丛后面,我真的太想念你了。”女子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像是太久没有玩伴,逮到她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么一说,李昭辞就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一点,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出。 当时她被钱嬷嬷和一群家丁追着打,她躲到了丞相府一处偏僻的荷塘里,确实是有一个极美的女子救了她。 眼前的女子莞尔一笑,李昭辞被这娇美的笑颜给彻底俘获。 李昭辞忍不住眼冒爱心,脱口问道:“美女姐姐,你可有婚配?” 莲娘这般美人世间绝无仅有啊,生前定也是万人追捧的仙子。 莲娘眉眼中透露一丝伤感,却转瞬即逝:“曾有一良人,赠我一莲坠,但它遗失了。” 莲娘抬眼看她,哀恸动人的双眸里面有说不清的情愫:“你可有见过?” 李昭辞不免疑惑,颇为认真地问:“莲坠?它长什么样?” 莲娘自嘲地摇摇头,再开口就换了话题。 “这么多年没见你都这么大了,那时我还可以抱着你呢,如果没事的话,就与我喝杯茶吧,我们正在开清晨茶话会,还有一只可爱的鲤鱼精。” 美丽的荷花仙子不再说什么莲坠,脚尖点在莲池上,轻轻运起微步,池面激起层层涟漪。 莲娘瞬间来到李昭辞面前,纤细的柔夷抚上少女的手。 李昭辞猝不及防地被莲娘拉着一起,跳进了荷塘仙境里。 她们像是缩小了好几倍,这里的荷叶奇大无比,荷花像是一个个袖珍的房子。 两人在盛满露珠的荷叶盘上借力跳跃,成了两只在莲叶间嬉戏的小鱼儿。 李昭辞觉得自己像是远离了丞相府的纷争,回到了现代自己构筑的那个幻境里,放纵地享受着没有约束的自由。 “没想到这地方被你打理的还挺好!以前我也创造过一处园林幻境,里面我布了一块小莲塘,但相比之下还是你的更漂亮。” 遇到了一个精通构幻之术的鬼灵,李昭辞不免想跟人分享一下她上辈子的幻境成果,那个幻境她做了很久,已经算是顶配的神识天堂了。 “喜欢我的莲境吗?”李昭辞耳边的风声呼啸,一时没察觉莲娘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冷哀怨。 莲娘凌厉的吼声响彻云霄:“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第三十八章 鬼帝觉醒 李昭辞觉得手里的温热慢慢变得冰凉刺骨,莲娘的柔夷变成了干枯的莲茎,正牢牢锁住她。 不对啊,她确实记得这莲池仙子救过她一命! 李昭辞抛开那念头屏息凝神,定睛一看,眼下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这哪是什么莲池!她们方才踩着的,全部是各形各色的浮尸! 无穷无尽一望无际的荷花全是枯萎腐败的花骨朵儿,莲蓬里塞着妄图逃脱的嘶吼怨魂。 但她无法停下被莲娘拉到了池塘中心,那里确实有个巨大的鲤鱼精,鱼首人身端坐在一个荷叶做成的椅子上,只不过说不上可爱,浑身肿胀,鱼眼外翻,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段时日。 鲤鱼精的背景净是密密麻麻的虚影怨灵在跳着诡异的舞蹈,除了能认出他们身上的相府奴仆服饰,脸部已经完全腐烂地看不出原貌! 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那只巨大的鲤鱼尸体,李昭辞手上一用力,灵气迸发的强劲金光直接将那层层叠叠束缚住手腕的莲茎震了个稀碎。 顺带把那群造不成实质伤害不过是烘托氛围的怨灵一下解决地干干净净。 清晨茶话会?! 这简直就是一个血腥变态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莲池鬼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竟是元灵血脉!” “呵!想惹姑奶奶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品级!” 李昭辞化退一池诡糜的荷香,元灵还未修复,被这把戏摆了一道。 这地方确实有煞气,但是在池心下面的某处,有个东西吸收了整个莲境的煞气,这怨鬼身上她完全感受不到,以至于自己刚才疏忽大意,以为她就是个鬼灵。 可能她之前确实是个鬼灵?但现在这些浓烈的怨气分明是冲她来的,这怎么回事? “你!偷了我的莲坠!已经整整七年了!我还妄想着你能还给我,真是可笑!元灵血脉又怎么样!你现在如此羸弱,我要把你扼死在摇篮里!” 莲坠? 李昭辞刚去努力回想怎么回事,莲娘的一击就冲着她已经过来了,她立刻运转灵力避开了这一击,释放出神识里的豆包。 豆包一觉醒,身上就立刻闪现淡淡的蓝色耀光,彰显了自己的品级。 “蓝级鬼灵?!”莲娘不可思议道。 豆包面对外人向来是人狠话不多,感知到主人有危险就立刻进入了状态,从手心飞出一条鞭子来,那鞭子闪着蓝色电光,尖端有着钢刺,直向莲娘飙去。 莲娘躲到了巨大的鲤鱼尸身后,休息了好几天的豆包果然十分有力,那鞭一碰到鲤鱼尸就将它炸裂成无数个鱼块,把这尸体荷塘变得更加腐臭不堪。 李昭辞掩住口鼻,简直受不了这浓烈的尸臭,嫌恶地把头撇开。 这可是不撇不知道,一撇吓一跳!! 莲池鬼女来了一招擒贼先擒王,踏着飞速的微步向她而来! 只见越发逼近的莲娘慢慢变化怨鬼体征,身躯变得又瘦又长,面目扭曲,口水直流,极阴的元灵之脉招引鬼物,对怨鬼更是具有无法避免的吸引力。 李昭辞顿在当场,有什么比看着一个甩着十几厘米的血红舌头,头发伸长到两米有余的枯瘦女鬼向自己越靠越近更能使肾上腺素飙升的呢?!! 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李昭辞第二次感受到了凡人的渺小和脆弱,她在人生的最后一秒想的是——熬了老娘两辈子!李元宝什么时候能变成鬼帝?! 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东西解了她的神识禁闭,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接近三米高的金色人形挡在她面前,莲娘已经被击出五米开外。 这苍劲的气场波动将莲境震得稀碎,外界的阳光射进来,打破了一池的阴暗,血腥乐园又变回了那个无人问津的破败荷塘。 是巨绛?!!李昭辞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没有用到契约者的辅助,完全是元宝自己的力量,难不成元宝觉醒了?!! “娘亲...元宝好疼...”一声虚弱的呼唤把李昭辞拉回现实,刚才的一切就像是眼花,全然没有什么金光,只有穿透一切的阳光,她和元宝和豆包,都置身在淹没膝盖的池塘臭水里。 元宝正在荷塘中心,像只剩一个躯壳,慢慢地向下沉。 豆包已经迈开步子,向元宝弟弟跑去,用柔软的小手把元宝托起。 李昭辞也心急地蹚水前进,只是她不能像灵体游离地那么快。 荷塘太久未清理的淤泥一直黏住她的脚,没走几步她就踢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某种细条的硬物碰到她的腿。 第三十九章 幽冥鬼镜 李昭辞定睛往略显浑浊的水里看,整个池塘都是人体骨骼,密密麻麻惨不忍睹,布满自己周围,数量庞大,呈向心状的尸堆正中间,是块破碎的镜子。 李昭辞一望便知,那块铜镜,该是现代已经遗失的幽冥鬼镜,她的点命书生告诉过她,这种铜镜十分邪恶,会扭曲人和鬼的内心,还可以吸收怨气,制造假象。 因为碎成了渣滓,这块镜子已经没有任何操纵作用,它吸收的怨气也与它一同消亡,化作轻灵精粹升上天空,无形无色。 把元宝抱紧怀里的李昭辞才发现,元宝已经不是她能想象的虚弱程度,眼睛一翻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元宝!别吓娘亲!”李昭辞尖叫起来,立刻用全身的灵力安抚他,但元宝还是一点转醒的迹象也没有,小小的身子蜷缩着把李昭辞的心都揪了起来,她立刻把元宝收回神识。 莲娘还未被击散,但已经不再是被鬼镜操控的模样,知道自己即将消散,眼泪盈眶。 这一刻,她身上一丝怨气都没有了。 “我终该离了这凡世,决郎,决郎你究竟在哪?莲兰等你数载春秋,莲坠遗失,我再也等不到你,你也再找不到我了。” 原来这莲娘封印在这荷花池中是因为殉情,可直到最后她都找不到爱人的魂,苦苦企盼爱人来寻。 李昭辞怀疑其实只有她被封存在这莲坠里,她的爱人根本没死,莲娘却一直带着执念留在这凡间。 “那个男人可能根本没有随你一起死。”面目阴森可怖的李昭辞静静的立在水中,手里牵着一个杏脸桃腮、仙姿玉貌的女童,像是善与恶奇怪的和谐。 “不可能!!”莲娘痛苦的喝断她,难以自控地低泣。 “我帮你找回莲坠,届时你与他的联系再接上,我带你出去,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能找回我的莲坠?”莲娘苦笑一声,“但我现在已经坚持不住了。” 李昭辞把手用力的在衣服上搓干净,像莲娘对她那样温柔的伸出手:“如果你不嫌弃,请你先在我的神识寄存一下,我会立刻找回你的莲坠,不会让你久等的。” 莲娘惊诧的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儿,难过地想要哭出来:“我刚刚想要杀了你,你怎么还相信我?” “因为你本就是善良的,却被那幽冥鬼镜所操控,你的莲坠是因为你当初救我而失,我已经记起来了,而且也知道它现在在哪。” 李昭辞略带歉疚地看着莲娘的眼睛,“为了赔罪,我会带你去找决郎。” “决郎...” 说到决郎这个名字,莲娘立刻就变回那个春心荡漾纯真烂漫的姑娘,她感动地双眼含泪,问出她七年前第一次见李昭辞就想问的问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昭辞,莲兰姑娘叫我昭昭就好。”李昭辞逆着光,向莲娘伸出手。 “姑娘也不必多礼,叫我莲娘就可以了。”莲娘抚上了李昭辞的小手,真心地向她说了一句谢谢,瞬间化作一道蓝光进入了李昭辞的身体。 时位丞相府正室的李姜氏生下一女后,肚子就再无动静。 注重子嗣香火的李家祖母立刻命令李坤维再纳新房,李坤维趁势带回了李赵氏及其在外私生的一子一女。 那之后,李姜氏就时常眩晕易吐,常年卧榻无法下床。 即便李姜氏还高居相府主母之位,可实际上相府已经是李赵氏暗中掌权,时常私底下对幼小的原身实行暴力欺辱。 原身六岁那年为了躲过责打不小心闯进了相府偏远的荷塘,在哪里她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阴阳眼,也是李昭辞被称作鬼女的开端。 彼时的莲池还是一处萧瑟的荷塘,莲娘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鬼灵,李昭辞慌乱闯入,莲娘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没想到的是这小女孩竟也能看见她。 她们对视着,幼小的女孩泪眼涟涟地对她喊救命,善良的莲娘立刻飞身上岸将她护进怀里。 此时钱嬷嬷也追了进来,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丁拿着棍子不断在荷塘边寻找原身的踪迹。 莲娘早已将原身抱进了荷丛,保护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帮助她躲过了一顿毒打。 但当时的李昭辞从未见过鬼神,在她看见莲娘的手化作莲茎紧紧把自己搂在怀中时,害怕的程度不比挨打低。 小女孩疯狂挣扎,两人都没有察觉到,莲娘的莲坠手链在混乱中被不小心扯了下来,挂在了李昭辞繁复的丝裙上。 第四十章 美女不洗澡 看那凶神恶煞的钱嬷嬷走远,不知所措的莲娘才手忙脚乱地把李昭辞送到岸上。 直到小女孩一溜烟跑出了莲境,莲娘猛然发现自己生前爱人所赠的莲坠不知所踪! 当时钱嬷嬷在荷塘外还未走远,瑟瑟发抖大喊有鬼的原身被钱嬷嬷逮着了,被打了一通,钱嬷嬷碰巧看到了钩在裙子上的蓝晶莲坠手链,立刻私自带走献给了李赵氏。 李赵氏看了以后两眼放光,对那坠子视若珍宝,害怕人偷盗从未现于人前。 钱嬷嬷得的打赏甚至够钱嬷嬷打了一根金手镯,耀武扬威地在后院显摆。 莲娘每天趴在池边等待,希望能再看到那个孩子,等那个孩子将莲坠归还给她,但没了莲坠依附的莲娘一天天越来越透明。 此时她才发现这荷塘底部的淤泥中有一个隐隐发出微光的东西,正在呼唤着她。 她愈游愈深,寻到一面古老的铜镜,她从前在这池子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件物什,被牵引着鬼使神差地寄存在了这铜镜上。 这铜镜便是幽冥鬼镜,莲娘靠它重新恢复了实体,但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她开始怨恨起那小女孩来。 自从钱嬷嬷跟着幼小的李昭辞钻进的这块破地后,李赵氏间接发现了一个抛尸圣地,那之后的七年间,不知道有多少犯了错的婢女或无辜虐死的家奴,都运到这里扔弃。 莲娘的怨气一天天越来越重,实力也一天天越来越强,她制造了欺诈性的莲境,让这处荷塘变成了一块不易察觉的阴地,连来到这里的抛尸的生人都会变作她的手下亡魂。 而那帮她隐藏煞气和怨气的,就是莲境的中心越来越锃亮的鬼镜。 凭借那块鬼镜和莲娘的莲雾荷香,一般的鬼契者都无法识破她的诡计,怪不得今天被摆了一道。 回忆完的李昭辞心中有了数,莲坠现在应该还在李赵氏手里。 眼看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可能快到午饭点了,李昭辞肚子也咕咕响,她亲了亲豆包的粉嫩桃腮,将她收回了神识里,又原路抄小径返回,绕到了东边偏阁的后面。 准备去偏阁正院门的李昭辞耳朵一动,顿住了身形,她听到了正门传出嘈杂的争执声。 “姐姐还在睡觉,你们别进!”李时安稚嫩的声音带着痴傻,耍着无赖。 “哼!怕不是怕死逃了吧!” “姐姐没有!” “肯定不在房里。”一个婢女讥讽地接道:“可能是和野男人私会去了!” “让开!就算李昭辞今天死在里面,我也要看到尸体!”一个粗厚沉狠的女声响起,开始粗暴地推搡挡在偏院门前的时安。 “滚开!你个痴儿!别抱住我的脚!” 李昭辞担心时安被伤到,立刻翻墙进院,又翻窗进房,用极快的速度把衣服换下,脏衣服推进床底。 嘭地一声巨响,门被李昭辞从里一脚踹开,李昭辞带着一身池塘的恶臭,伸着懒腰出现在众人面前。 “干嘛呢?!吵姑奶奶睡觉!” 小时安难以置信地瞪着大眼睛。 姐姐怎么在里面,他方才明明没有看到她! 站在院内矫揉造作的几个侍女立刻故意捂住鼻子:“我天!真臭!臭死了!” “恶心!连澡都不洗!” 李昭辞掐着腰歪着脑袋,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地大声说:“哎呦老娘就是不爱洗澡!美女都不洗澡!” 现场立刻爆发一阵哄笑,讥讽之声不绝于耳。 李昭辞毫不在意,眉眼弯弯俏皮地一笑,说道:“不然你们仔细看,我是不是变白了一点?” 那群婢女一个个的立刻伸长脖子,定睛一看,李昭辞好像还真是变白了,二小姐怎么可能越邋遢越白净,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 清了毒素真是厉害,人都白了一个度,可想而知原主本来像是洗澡搓不干净的蜡黄皮肤是被那些诡毒荼害得有多深了。 门外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吊起眼睛。 这贱蹄子是昨天的药吐出来了?怎的还这么生龙活虎能言善辩?? 这女人虽然没有直说,但是疑问都以震惊的表情写在了脸上,李昭辞挑眉看她,大发慈悲地替她解惑:“怎么?你不知道老娘是打不死的小强吗?你想想你们对付我多久了?我现在照样吃得饱还睡得倍香~哼!想跟我李昭辞斗,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 “我看是昨天钱嬷嬷下手太轻!你看我不打死你!” 那粗壮女子举着沙包大的拳头就向李昭辞冲来。 体内毒素有所减少的李昭辞跨开腿摆开架势,装模作样地来了个咏春开场。 老娘今天心情好,不陪你玩玩浪费老子上辈子苦练的半吊子武功啊! 李昭辞邪气地挑眉,招招手。 不对啊.....最近怎么变得喜欢挑眉了? 那女人刚想出招,就被李昭辞一记威风凛凛的扫堂腿迅速扫在地上。 纤细瘦弱的身子压上去就像千斤泰山,女人惊觉自己挣扎不脱,任人摆布地被李昭辞掰着膀子直接拗到背后禁锢住。 女人凄厉地疼呼:“嗷!!!” 这疼痛无异于徒手接骨,只不过这女子是断骨了。 !!! 这愚钝草包的李昭辞怎么从纤尘观回来就变了个人,居然还学会了武功?! 在场所有侍女都化作了下巴脱臼的风化石雕。 她李昭辞可不是除了会用灵力以外就不会别的了,技多不压身,她可多才多艺着呢! 况且做阴阳两道生意的,不多练练怎敢在刀尖上舔血? 不过自己这两招在自家鬼王面前压根搬不上台面,还总是被横海追着打,被雪女偷着嘲笑呢,只是因为相府的下人太弱了。 李昭辞冷道:“怕了吗?” “怕了怕了,二小姐,二姑奶奶,您放了小的吧,小的也是领命做事的啊!” “说吧,找我做什么。” “是急事儿啊!二小姐,夫人有事找您,您听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听了会高兴?李昭辞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怀疑。 不过去看看钱嬷嬷的废手确实会让她很高兴。 李昭辞沉冷一笑。 女人的身体剧痛无比,豆大的冷汗砸在地上:“是啊是啊!二小姐,您去了就知道了!嗷嗷嗷嗷嗷嗷疼死我了!!” 第四十一章 请帖 李昭辞从女人的背上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知道这伤该怎么说?” “小的知道!小的来的路上被绊倒撞墙了!”脸被李昭辞踩在地上的女人艰难说完,恶狠狠地抬眼扫视了一圈瑟瑟发抖的侍女们。 侍女们腿一软跪在地上,眼睛都不敢在直视眼前恍若地狱罗刹的二小姐:“是是是!!小姐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 “带路!” “是!” 那一刻她们强烈地感受到了李昭辞如同她外公镇北大将军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一般的威严气场,而自己变成了沙场上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就听令了。 蔷薇阁内。 李雪婉着一袭粉纱胧月扶摇云裳,头上的珍珠步摇发簪闪着莹莹流光,眉眼含情,柔嫩樱唇含着得体的弧度。 李雪妍穿一身清衬亭刚上新的绛云祥雾千褶裙,艳红的衣裙和脸上厚厚的粉将她的面色衬得不再那么惨白,但整个人还是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还好娘亲把镇北将军府送来的那些奇珍药材扣在自己手里,都是皇上亲赐的神物啊,母亲自己都没舍得开封过,这次用了一整根稀有的甲等参须才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她的气顺回来,多亏了那些药材,否则她就真的归西了! 只见她咬牙切齿,像是要生食一会儿进来那人的肉,把骨头一起嚼碎吞肚才会舒服! “李昭辞那贱人!我恨不得把她皮扒了!要不是爹爹在宫中未归,李昭辞昨夜都会死在爹爹手里!” 李雪婉看似通情达理地说,“妍儿,国事定是大过家事,如今爹爹在宫中有要事缠身,也不知何时归家,有母亲在,你还不相信母亲么?” 李赵氏端庄的坐在上头,漫不经心地说,“好了,妍儿不必着急,一会儿由娘亲来说,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有她好受的。” 不一会儿,一个跟她们仿佛两个世界的人闯了进来。 脸上是丑陋的红色斑纹,头上乱糟糟地像个鸡窝,仿佛刚从什么兵荒马乱的地方赶来,只插着两根像筷子一样的木簪。 身上穿的是老旧破烂的粗布麻衣,颜色是老成的酱紫色,完全不适合一个才十几岁的豆蔻少女,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旧衣服了。 李昭辞一直没长肉也没长个儿,库房那边就没有为二小姐置办过新衣物。 李雪妍看她那穷酸样儿,立马就讥讽地噗嗤一笑,随后闻到了李昭辞身上的酸臭味,像是胃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旋即呕出声来:“娘,这什么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臭死了!” 一屋子的女人上到主子下到奴仆全部开始发出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呕吐声,跟奏乐儿似的。 除了跟着李昭辞身后的那几个知道李昭辞厉害的婢女完全不敢做声。 李昭辞默默微笑,老娘今天就算不出手也能臭死你们。 李赵氏恍若全然忘记了昨日是如何妄图致李昭辞于死地,如今表面和善,与她亲密地就像是亲生母女:“我们昭昭终于来了?” 李昭辞冷冷看着李赵氏慈祥的脸,好一个两面三刀笑面虎! “夫人找我何事?” 雍容富贵的丞相府主母用丝帕笼住口鼻,笑得眼角纹都冒了出来:“昭昭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京城里那些上流宴席你都没有参加过,你看看婉儿,是京城公认的第一美人,妍儿淑质英才文武双全,在京中也有很大的名气。” “但是你就太让母亲担心了,足不出户身无长物,没去过那些鼓乐齐鸣金碧辉煌的盛宴,眼界不够开阔,京城那些名流小姐,也无任何人愿和你交好的。” 李昭辞心中翻了几个大白眼,要不是你为了让自己女儿出风头,一直关着原身,原身也不至于在外一个朋友没有。 “终于在母亲的用心良苦下,为你讨到了一张瑶池宴的请帖,明日在京城昆缘湖畔有一个盛宴,总该让你去见见世面了,娘亲还为你准备了一套首饰。” 李赵氏唤钱嬷嬷拿来了她的首饰盒,从不知几层的边角扣出了几个陈年不用的旧东西。 体内的莲娘仿佛感受到了召唤,焦急地挣扎起来,李昭辞一惊,用灵力去安抚她,好一会儿莲娘才变得平静下来。 因为莲娘的不安,李昭辞才看到了放在最顶层的那个用晶莹剔透的玉瑛盒精心呵护着像收藏品一样的珍贵水晶,便是那莲花模样。 看来那就是她要的东西了——蓝晶莲坠。 李昭辞余光一瞟,注意到旁边的李雪婉正得意地看着那美丽的莲坠,心里马上清楚地跟明镜似的。 看来明天还真是一个劳什子盛宴,恐怕是有什么大人物亲临。 暗暗思肘了一会儿,李昭辞回过神发现李赵氏正斜睨着她。 李赵氏以为李昭辞是垂涎自己手里的烂货,眼里有藏不住的鄙夷:“昭昭是不是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首饰?” 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大将军之女的孩子又如何? “唉,也是丞相府开支较紧,连我这个主母一年下来都没有什么新首饰,少爷小姐们分到的就更少了,昭昭倒也不用太激动,就当母亲送你的。” 李昭辞无语至极,李雪婉和李雪妍头上插得跟孔雀开屏似的,真当我眼睛不好使呢? 李赵氏说着摊开手心一根款式老到掉牙的金钗和几个耳坠:“钱嬷嬷,拿去赏给二小姐。” 站在李赵氏身后的钱嬷嬷走了出来,藏在身后的一只手黑肿不堪,几近坏死,只敢用一只手接住放着金饰的木托盘。 李赵氏也察觉到了钱嬷嬷的古怪,问道:“钱嬷嬷,你的手...” 钱嬷嬷艰难地牵动唇角,脸上露出难看的微笑,装作不在意地说:“夫人不用担心,老奴很快就会好的!” 钱嬷嬷走到李昭辞面前,面前懦弱无能的二小姐竟摆着一副别有深意的诡谲笑脸,令久经风霜的钱嬷嬷心底不寒而栗,仿佛断了的右手又开始钻心地疼痛起来。 钱嬷嬷冷汗直流,得了李赵氏的应允立刻转身像一阵风退出了蔷薇阁。 第四十二章 黄柳木牌 李赵氏没被这小插曲影响,接着说:“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昭昭你的婚事也难办了,但这次宴会京城所有的上层名流能来的都会来,说不定还能有哪位公子相中我们昭昭呢?” 李赵氏表面语重心长地说完,走上前抚了抚李昭辞的手。 “那昭昭就在此谢过了。” 李昭辞甜甜一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 原本丞相府上上下下皆认为二小姐从纤尘观回来是得了疯病了才敢以下犯上,今天一看,原来还是这懦弱痴傻的模样。 旁边的李雪婉柔柔地开口,声音清脆甜美:“昭昭妹妹还跟母亲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倒是之前真是让我们担心,还以为有什么疯鬼上了妹妹的身,母亲都要请半仙来探了。” 李昭辞笑眸一弯,对李赵氏说:“那倒不必,昭昭就是昭昭,莫不是主母不信?” 李赵氏讪笑道:“母亲也是担心你,昭昭只要一直这么听话,就是母亲的乖女儿。” 说完又唤来了府中的梁管事:“梁叔,下去了给二小姐准备一套新衣裳。” “明天出去可是代表了丞相府的脸面,昭昭可要好好表现,出去可不能让人笑话。” “谢过夫人,昭昭先下去了。”逢场作戏谁不会?为了能帮莲娘拿回莲坠,明天,她确实是会好好表现的。 李昭辞本想带桃镜出府找郎中看看伤,没成想桃镜死活不肯。 桃镜坚决让李昭辞把银子好好留着,她曾经也被李赵氏的那些恶奴欺打得浑身是伤,只要忍着疼,过几日便会好了。 银子扔进池子里还有声音呢,桃镜一点也不想让小姐拿钱出来给那些装模作样的郎中。 李昭辞拗不过她,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贺易知给的祛伤药上,再叫人去药堂买些药参回来给桃镜补补。 正好此时梁管事送来了一套衣物,桃镜一拿到手就立刻发现不对:“小姐...小姐,这哪是什么新衣裳!不就是大小姐穿过的旧衣服吗!!” 桃镜心急如焚:“小姐你不应该答应夫人的,她心肠歹毒,明日定是有预谋想要害你啊!”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李昭辞坐在一贫如洗位置不大的小厅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蒲扇,明明是随意慵懒地像只猫,桃镜却莫名看出一丝神仙般洒脱缥缈之意来。 不对啊!小姐才豆蔻年华,那来的沧桑淡泊,桃镜摇了摇小脑袋。 李昭辞拿着蒲扇,笑吟:“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听着小姐的吟诵,桃镜听不懂地摸摸小脑袋瓜子,小姐还小的时候就比同龄孩子厉害多了,两岁识字超于常人,四岁背的诗文多到数不清,作的诗连国子监祭酒孔大人都啧啧称奇,过目不忘善作诗赋,京城皆道是神童才女。 谁知后来小姐被邪魔罩眼,成日念叨有鬼,变得痴痴颠颠,人们早已记不起小姐从前聪慧过人八面玲珑。 现在小姐总算是好了,桃镜也打从心里高兴。 “衣服算什么,你小姐我立刻搞件回来。” “小姐!虽然有钱在手了,也要好生省着用呀,成衣都是很贵的,以后留着银子,小姐在夫家也会过得更好。”桃镜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又小心翼翼地抹了一把眼泪,抬起眼看着李昭辞的眼睛道:“看我说什么呀,我们小姐是天人之命,是走好运的!” 李昭辞倾身向前,蒲扇从手滑落膝上,她伸手捏捏桃镜的笑脸:“傻桃镜,你只需要相信你家小姐,我再也不会被人欺负,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桃镜热泪盈眶,激动地说:“小姐,你就是桃镜在世上最大的牵挂,只要你好,桃镜永远相信你。” 李昭辞风一样轻盈的身姿跳下小榻,转身往里屋走去,出来手里多了几个药瓶,放进了桃镜手里。 “我让人打热水来啦,等会儿你们就先沐浴,这些药粉一会儿我帮你敷到伤口上。对了,我下午时让崔决去外面买了些人参,等下煲好的参汤一定要喝。” “小姐...”桃镜感动得一塌糊涂,泫然欲泣。 李昭辞转头做了个淘气的鬼脸,就回了卧室,开始为晚上的计划做准备。 夜幕星河,皎洁的月光照在触目所及一座座宏伟复古的飞檐华楼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午夜,京城漆黑寂寥的街道回响着打更人的声音。 夜深人静,正是办事的好时候,但现在,有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李昭辞眼尖得很,那打更人年纪不大,腰间别着一块黄柳木,丹墨符刻于那黄板上,是敛生人息,不与鬼冲撞的。 这东西,少见了,现代大部分人不信这些,黄木牌这些东西通通成了迷信。 李昭辞像一只悄无声息的黑猫,蹲在丞相府的墙上,环视漆黑的夜幕。 这附近,看来也没有白日里那样的风平浪静。 暗夜中,某个戴着黑色帷帽的娇小身影衣袂翻飞,轻灵地跳下丞相府围墙,一跃而下。 因为身材瘦小,性征亦不明显,雌雄难辨,从外貌难以看出她的身份,也更加安全些。 李昭辞飘似的走近打更人,她压了压嗓子,声音低沉中性略带童稚:“这黄柳木可不能这么戴,一会儿就被小鬼抢走了。” 听到声音,没反应过来的打更少年第一反应是提着纸灯笼飞快逃离,像是一只尖叫鸡被人狠狠地捏住脖子似的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李昭辞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着逃跑的少年,这是打更的还是个午夜定时人工闹钟?让他打更也是难为他了。 阿桨跑了一段路才敢回头,发现是个身材娇小的小孩后才终于舒了口气,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刚才那一下吓得魂不着体。 阿桨故作镇定地说:“咳咳....你..你是谁?!” 他颇为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大胆的孩子在街上晃不成? 第四十三章 有东西来了 李昭辞带着俏皮的尾音问他:“你可是不信这柳木符呀?” 阿桨岁数也不大,听了面前人的声音,觉得这戴着黑帷帽的小娃儿该是个男孩,贪玩跑出来的,便严肃地跟他说:“小弟弟,快回家吧,听我师傅说这夜里可是有鬼的!” “有鬼你就不会不信这黄柳木了。” 阿桨吐吐舌头,偷偷凑近李昭辞:“是我那年纪大的师傅,他老人家才相信有鬼咧,专门骗小孩儿的。” 李昭辞无语地抽抽嘴角,你刚刚看起来好像不是不信鬼的样子啊? “好吧,你不怕鬼,我怕鬼啊!那你借借我这黄柳木牌?一会儿我就还你!” “好啊,没问题!”阿桨爽朗的笑着,抽出了腰上随意绑着的木牌,放在小孩手里:“怕鬼晚上可就别再出来了哦,可不是人人都像我阿桨正气凛然退散妖魔的~” 这讨喜孩子,让李昭辞立马心生好感:“谢啦兄弟!我等会搞到好东西,顺便带点给你!” “什么?”阿桨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回头,那戴着帷帽的小孩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看着急匆匆想跑的小孩儿摇摇头叹口气。 黑暗的巷子里走出一老者,眼球浑浊,对着李昭辞的背影严肃说道。 “女子夜里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阿桨听到一阵老者的低语,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师傅,高兴的冲上去,身后背着的竹筐哐啷作响。 李昭辞还没溜成猛的止住脚,攥紧手中的木牌,这老者居然看破了自己的伪装。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桨,你看看你,师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自己打更了,哪像你,还要师傅不放心地跟在身后。”老翁苦口婆心地说:“你看看你,为师前几日为你刻的黄柳木牌去了哪儿?” 阿桨尴尬地咧嘴一笑,挠挠头。 “那柳木牌是师傅刻给你辟邪的,让你放进胸前,你怎么就不信呢?” “哎呀师傅,这世上哪里有鬼嘛...”没想到阿桨话还没说完呢,一声女子的凄咛打破了街子的宁静。 李昭辞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但衰落的元灵无法支撑更强的妖鬼勘探,只能感到周围的街景像是有了些变化——是结界在形成! “快跑!”带着帷帽的小孩大声提醒,往前跑了一阵发现结界已经成构了,气愤地一拍大腿。 曾经简简单单的事情,现在自己速度太慢了,冲不出去! 这下好了,李昭辞心中懊恼,今晚还想潜进鬼市看看,肯定比现代的热闹。 现代的鬼市都快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些接单的小鬼,要什么它们能帮你搞到,运气极好才有直取的成品。 李昭辞蹬着脚走回方才的地方,那师徒还在那儿,阿桨还一副摸不着脑袋的模样。 倒是那老翁轻笑一声,嘲道:“鬼布的结界,世上有几人跑得过?老身练了一辈子,眼睛尚好的时候还可以勉强冲出去,你这黄口小儿真是有趣!” 早知道就不在这儿停留了,李昭辞悔不当初,本想拿这柳木牌敛些生人气,便不必那么麻烦,毕竟羽翼还未丰满,现在好了!拿了这木牌也没什么用! 大腹便便的老翁倒是意外,这小孩儿也不管他说什么,反而径直走到他的徒儿阿桨面前,帮阿桨重新系上了黄柳牌,认真地绑上了个绝对扯不掉的蝴蝶结。 阿桨看小孩捆的太紧还试着扯了扯,就被李昭辞呵断了。 “给我好好捆着!可保你今夜不丢性命,你师傅可是真心疼惜你,认真绑着这黄柳牌,下次可别再随意的挎在身边!” 李昭辞说着,声音已经不再刻意隐瞒,而是直接展现出少女特有的甜甜腔调。 这柳牌在现代也没几块真的了,这么一块在懂行的人手里,能卖不小的数目呢! “你...你是女子!你怎么能...男女授受不亲!”方才她近身,自己让她随便碰了来着,阿桨的脸腾地一下就红的不行,往后跳了一大步和李昭辞拉开距离。 李昭辞无语凝噎,怎么搞的像自己侵犯了他似的。 只好又走上前拍拍他的肩:“没事啦没事啦,我不介意的!” 阿桨像一只炸毛的浣熊:“我介意啊啊啊啊!” 包老沧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不出意外,今晚咱几个就交代在这里了,老夫打更遇见鬼的次数虽有几次,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今夜居然又见了,讲道理运气不会这么好。” 老者大叹一口气,也挠挠头,怪不得两人是师徒,动作都喜欢做一样的。 某个小女子非常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开始恰逢事宜拍起了马屁。 “交代在这儿?老师傅你这么厉害定是能救命的。” 老者吹胡子瞪眼:“夜里本就不该乱跑,骗老夫傻徒儿的柳木牌,你这小淘气包还想老夫救你?” 李昭辞忙上前去给这小老头捶背:“老师傅,小女哪里有骗嘛!是借!你看我都还给桨哥哥了!” 阿桨在一旁听到这称呼脸又红了,被小老头余光瞟到,眼睛嘀溜一圈,冷哼一声:“救你也不是不成,可是要有报酬的。” 李昭辞乖巧的点头:“可以,随便你提,只要我搞得到铁定给你搞到手!” 这口出狂言的小孩,能搞到什么? 老包头也没指望她真能回报,摇了摇头,从挎着的烂布包里掏出一块黄柳木牌。 “女子用男子的柳木符牌也不能起到完全的作用,这里有一块旧的,不过上面的符是刻给女子的。” 小姑娘立刻像捧着珍宝似的接了,稀罕得不行。 这反应让老包头大悦,愉快地抚了抚胡子,果然是个识货的,又气不打一处来地在包桨头上爆敲,就自己这徒弟傻兮兮的! 阿桨痛呼:“疼死我了!师傅!” 老包头心情好,慷慨大方地对李昭辞放话:“看你这么喜欢,隔日老夫给你刻个新的!” “真的?!!!”上道的李昭辞把柳木牌收进胸前,继续给老翁锤肩献殷勤,“师傅真好!!” 包老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瞳在黑夜里发出诡异的光:“嘘,小丫头,有东西来了。” 第四十四章 青白戏女 夜空中传来悠悠的唱腔,像是埋尘的留声机坏了在午夜兀自播放,发出的唱腔悲戚幽幽:“朝也思暮也想于今百年——叹芳魂去何速如梦如烟——秉傲骨有烈性遗恨在九泉——” 漆黑的胡同巷子里,突然就飘过一道鬼影。 凭空出现的妙龄女子,身上貌似穿着年代久远的戏服,真丝彩绣,绚丽异常。 白皙的脚踝上系着金色的铃铛,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阿桨木木地问道,“师傅,这今夜怎的就这么多女子上街呢?” 包老怒目圆睁,抬手就给了阿桨一个爆栗:“傻徒儿!夜深人静的哪有这么多大胆的小丫头片子。” 说着轻飘飘地斜睨了李昭辞一眼,把李昭辞看得心虚。 包老惶惶说道:“这些可是要我们命的女鬼啊。” 果然那铃铛声越来越近,在他们所处的巷首桥头,出现了两道细长高挑的女子身影,身着一青一白戏服,瀑布一般的黑发长过脚踝,不断在地面上拖行。 青衣戏女站在白衣身后,声音低顺:“阿姊....这夜里...还有人啊...” “吾亦闻见矣...” “还真是....香喷喷热乎乎的,等着咱们享用呢...” 随后发出两道尖利惨白的俏笑声。 这一下包老整张脸都白了,他把两个孩子护到身后,低低地喊道:“你们俩都躲我身后!屏息静气不要有动静!” 包老利落地从竹篓里掏出几样器物,伸手做诀,李昭辞见他双手翻飞看得云里雾里,看来是要放大招了。 然而等到风尘落定,周围都没什么变化。 李昭辞心里暗晓包老会的大概也是敛息一类,为守不为攻。 如果在这圈儿里度上一夜,确实也可保命,只是精神上饱受折磨,毕竟怨鬼只要闻到一丝人味就会寻,难散。 一整夜,做诀人要眼睁睁看着,不能有任何差错,更不能中途被打断或中途想逃跑。 看来这包老有过人的耐力,年轻时定狠狠地磨炼过自己。 “师傅!”包桨心急地喊着,伸手去摇包老的臂膀:“她们越来越近了!” 阿浆发出的动静太大,包老冷汗直流,想放下手中的诀给这臭小子暴揍一顿! 年龄最小的李昭辞却表现得异常镇静,一把将包桨拉回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李昭辞恶狠狠地对他使了个眼色。 包桨便不敢再动。 包老定下心,额上的青筋暴起,往决里渗入了一些东西,浑圆的身子发出淡淡的白光。 包桨眼睛都看直了,旁边的李昭辞倒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姊!”身着青衣戏服的女子尖叫一声,将白衣女子向后猛拽,两人皆被一道强烈的白光闪了眼,青衣女子大声一喝,待白光散去,已然不见方才凑成一团的三个生人。 白衣女子见状焦躁起来,手做鹰钩状,指尖赫然生出五寸长的绯色钩甲,往青衣女子脸上划去。 青衣女子痛苦地哀嚎一声,蒙在脸上的层层黑发被外力拨开,露出一张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畸形面孔。 青衣戏女一只眼睛已经不知所踪,鼻子处唯独剩一块残缺烂肉,唇角早已被人割开。 李昭辞被两只怨鬼的动作吓到,疑惑的看向白衣戏女,那女子的头发较之青衣更长,也是遮住了脸看不清眉目。 她注意到白衣女鬼的身高发生了细微的改变,整体变得更为细长,青衣女子唯唯诺诺从地上爬起来时,竟比原先的白衣女子矮了一头有余。 李昭辞暗道不妙。 “没用的废物!到嘴的鸭子都给飞了!几只蝼蚁能到哪里去,立刻给我去找!” 白衣女子癫狂失控地开始吼叫,直接勾起青衣女子的衣服一把将她甩飞到敛息的三人面前,激起了一阵浩浩荡荡的尘土。 李昭辞把手伸进帷帽捂住口鼻,顺便替想要咳嗽的包桨点了个穴,包桨欲咳被顿,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这个比他还小的女娃儿竟然还谙习点穴之道! 如今女鬼仅离他们三尺不到!青衣女子艰难地爬起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了动鼻子处仅剩的烂肉。 与鬼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连青衣鼻子上蠕动的蛆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昭辞见包老已然汗透衣襟,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手上的诀又紧了几分。 这如何是好?如今的李昭辞不能轻松看透这两只怨鬼的品级,也不敢轻举妄动随意揣测,如果她出手打得过还好说,打不过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最后的保障也会丧失。 李昭辞现在是抓耳挠腮,而青衣女子早就开始大肆推倒身边的篮篮筐筐,扫荡间一个硕大的竹筐被甩飞,径直朝他们这块过来,站着的包老为了孩子们下意识伸手去挡,诀破了! 李昭辞一拍大腿,身体蹦出一道细微的金光,瞬间化作一道屏障,在包老的身体前将竹筐震开,竹筐弹射到民居墙上碎成了渣滓! “你!”包老震惊的看着这戴着黑色帷帽的瘦小女娃说不出话来。 李昭辞已无暇顾及,竟然他们已经暴露了,那她要想办法尽快结束离开此处。 “呵呵呵呵呵呵!”暗夜里刺耳的笑声从不远处白衣女子站立的石桥传来,像一把利刃刮削着李昭辞的耳膜。 李昭辞放眼看去,白衣女子周身的气息谲诡,像是太久没有进食了,如今波动越来越强,显现出丝丝青色来,一头枯发翻起,露出一张瘦削苍白的嘴脸,而在那张脸上,完全找不到眼睛。 原来是青级的怨鬼啊,李昭辞心下了然,摆出了作战的姿势。 包老以为李昭辞是想跟这厉鬼决一死战,可能背后是有两下子,但他也不相信这小丫头片子能够打得过。 “妞子!别逞强!快躲老头子后面!”包老叹一声,往背后的篮子里抽出一把通体油亮发黑的古老木剑。 白衣女鬼还未动,离他们最近青衣女鬼却早已飞快向他们奔来! “来不及了!”李昭辞大喊,元神蓄势进发。 第四十五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说时迟那时快,远处的结界壁发出一声巨响,李昭辞明显地看到青衣与白衣女子的身形都晃了晃,看来是结界渗出一条裂缝,导致正主也被影响了。 白衣女子显然更受伤害,残破身子摇摇欲坠地扶住了身旁石桥的扶手。 青衣女子大惊,一个飞冲过去白衣女子身边。 “阿姊!你没事吧!” 青衣女鬼忧心如焚,触碰到白衣女鬼的身体时,李昭辞看到青衣女子的身体变得模糊了一些,而白衣女子不再那么透明。 怨鬼之间竟还分噬鬼气么。 结界破损处,杀出了几个程咬金。 “什么级的。”一道慵懒的男声在夜里响起。 “好像是青。”另一个娇俏的女声附和。 接着又有个声音憨憨的少年插嘴:“呦,青呢,京城里少见了呀。” 女孩揶揄道:“其他的杀人你也看不到。” 少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该是数日前雨水冲刷,从上游流下来的尸体卡在这老庆桥头。”憨憨少年继续说。 声音娇俏的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不管怎样,今日就是她们的命终之日。” 白衣女鬼被唐突闯进还如此放肆的几人气得不轻,一把推开青衣女鬼,就要冲向那三个不速之客的位置。 “阿姊...白鸢....不要去!!我们走吧!” “滚!废物东...” 还没等话说完,房屋后窜出一个穿着桃色衣裙戴着银面具的少女玉手一翻,飞出一物穿透了白衣女子的身体,白衣女子最后一秒攥住了青衣的手,随后尖叫着化作了一道青烟。 “不!!!!鸢儿!!” 青衣女鬼像是精神面临崩溃,像血一样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滚落,她近乎癫狂地想要抱住名唤白鸢的白衣女鬼消逝的最后一丝气息。 青衣重复地喃喃,像是要将沉埋的心意传递给已然灰飞烟灭的白衣:“鸢儿....呜呜...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爱你,我爱你啊!!” 痛苦过后,青衣女鬼伸手捂在自己破碎的脸旁,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脸皮一扯,两颊的肉通通被扯下! 李昭辞离她较近,听到青衣女子从喉咙深处搅动出一截恶毒的低语。 “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把我爱的人杀了!!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通通碎尸万段!!!”青衣女子的体型立刻膨胀了数倍,身体诡异地鼓胀,内里装满了怨气与煞气。 李昭辞心里暗道自己猜的果然不错,这青衣女子比白衣女子暗孕更多怨气,实力更为强悍,白衣女子不断吸收青衣女子的煞气,青衣却能在短时间恢复。 眼看青衣女鬼的体积愈来愈大,变成了一个肥大的气球体,李昭辞一皱眉,这是要自爆? 等下炸翻楼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结界破了消音的效果大打折扣,楼塌的动静绝对会泄露,吵醒周遭百姓,天子脚下,说不定还会引来皇城军。 然而青衣女子步伐还未动,屋后出现一个身着白衣头戴象牙白玉面具的高挑青年,一挥手窜出一束火苗,就将青衣秒了,连鬼散灭时的呼声都来不及喊。 李昭辞藏在帷帽后的脸一变,太快了!她看不清面具青年用的是什么招法。 “天呐,没见过这样的怨鬼!”桃衣女子捂着张开的嘴巴。 “鼓得跟气球似的。”憨憨少年接道。 “还好宁哥哥出手了!” “是啊!要不然那鬼可能会当场自爆!” “公子真厉害!”憨包小少年欢呼雀跃地喊道! 现场的结界随着供给源的消失不断消散,两个同样带着面具围在青年身边的小孩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钦慕个不停。 几人落在了地面上,戴着玉面具的白衣青年朝他们迈步而来。 包老上前,恋恋不舍地拿出那把破损严重的黑木剑,哽咽的说道,“多谢几位大侠的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便将祖上传下陪伴老夫半生的木剑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李昭辞看着包老捧剑那颤抖的手和通红的眼,一把将老人的手压下,利落地把剑插回了包老的筐中。 “妞子!” 李昭辞上前向那行人抱拳,稍稍转换了音调还略微压低了嗓音,慷慨激昂地说道。 “感谢各位今夜救下吾等。” “还请大侠体谅,今日吾身无分文,他日再见小女子必有重谢。” 李昭辞字正腔圆声情并茂的向青年保证。 没想到面具男子冷不丁来一句,“什么谢礼。” 桃衣女孩抓抓头顶的丸子,奇怪了,宁哥哥怎么会真的要别人的谢礼呀? 李昭辞想着,从空间里掏出两个故技重施的小玻璃药瓶,让青年伸出手,放进他的手心。 青年的眸子随着少女抬起的手腕凝视了一会,才慢慢将视线聚焦回药瓶上,瞬间透出一抹强烈的异色,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昭辞一眼,而后却收回了手,什么也没问。 李昭辞眉头一挑,有苗头,赶紧趁热打火:“小女子家中世代为医,人赐外号小医仙,您也看出这是好货了。” 李昭辞见青年没打断,便继续信口开河,“如果公子觉得这药有用,下次遇上公子,小女子会再次奉上。” 不过下次就不知何时了,今天的莽撞是彻底给了李昭辞一次教训,不要没有把握就随随便便晚上出门,极阴招鬼体质不是闹着玩的。 “哈!世代为医?医仙?你知不知道...” 桃衣女子像是要说些什么,被青年抬手打断了。 “下次?你用何物做抵押。” “呃——这个是我的簪子,大侠。” 李昭辞从口袋里找到了早上李赵氏给的金簪,上面镶嵌了一块月亮形状的晶莹彩石,很好辨认,她看簪头还蛮锋利的,便擦拭干净磨好了拿来作为今晚的防身武器。 “啊呀呀!你怎么回事?宁哥哥怎么可能收女子的簪呢?!” 桃衣少女疑惑,而且宁哥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药术? 宁哥哥自己制的药就已经难有人能敌了。 “我收下了。” 男子身后的两人皆惊叹起来:“啊?!!” 面具男子早已提足离开:“我们走。” 桃衣少女便也不再多语,和憨憨少年一起紧随青年身后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 昆缘湖畔 包老也不清楚李昭辞给出去的什么,担心那男子下回为难她,便道:“妞子,我们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回报别人,便将老夫这剑给出去就罢了!” 李昭辞吐吐舌头:“师傅不用担心!妞子自有办法。” “你这丫头,师傅一口一个叫的越来越熟练了!” 李昭辞吐吐舌头,“那要看师傅愿不愿意收我啦!” “看你这妞子性子古灵精怪,聪慧大胆!老夫甚是喜欢!都叫到这个份上了,届时你来老庆桥头拿黄木牌吧,师傅给你做一个最好的!” 包老慈祥地看着李昭辞,用旁边的木棍敲了一下呆滞的包桨:“走了,傻徒儿!” “师傅,我是不是中邪了?刚刚那些是假的吧?” 包老摇晃着大肚子,边走边说:“唉!假的假的,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捡回的一条命要好好珍惜哟!” 包桨腿软,慢吞吞地跟着包老的步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李昭辞,李昭辞还站在原地,向他挥挥手,接着就飞身一跃,消失在了包桨的视线。 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天也慢慢破晓了。 李昭辞在城里兜兜转转,搞了几个障眼法,散了身上的一些煞气,才心安地回了丞相府偏院。 桃镜和时安都还在睡梦中,李昭辞只能从后面轻手轻脚地翻墙进院。 没想到的是迎面撞上了院子里等候多时的人,那人正好站在她要落脚的地方。 为了不砸到他,李昭辞换个姿势结结实实的一屁股摔在地上,帷帽都飞出去了。 “谁啊!”李昭辞揉揉屁股,看清了来人:“好呀!贺易知又是你!” “二小姐没事吧。”贺易知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却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 果然是一个毫无正义感的侍正! 李昭辞仰天长叹过后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小声哼唧:“没事...也不是很痛。” 空气中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贺易知缓缓说道,“贺某在这里等了二小姐许久,二小姐该进入解毒第二疗程了。” 李昭辞有些提不起劲,便说,“多谢贺爷了,但是小女子今天身子不适,还是改日吧。” 贺易知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一会李昭辞,才开口道:“那好,二小姐便先吃下这颗药丸,待改日贺某再来。” 男人说完一摊手,手上出现了一个比之前大些的锦盒。 李昭辞乖乖伸手接过,贺易知便继续说,“希望二小姐尽快恢复元气,贺某还要教你剑法。” 李昭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突然想到什么,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贺易知,你能帮我个忙吗?” 贺易知和她对视着,缓缓一笑。 贺易知走后,李昭辞根本没有睡意,等一下又要出外参宴,这药丸的威力不明,李昭辞决定晚上再吃。 为了瑶池盛宴做准备,今日的丞相府早早地进入了忙碌状态,与李昭辞的小院又形成了完美的对比。 帮桃镜检查完伤口,发现贺易知给的药粉比现代的好用百倍,简直是接近药到伤除的地步了。 只是桃镜这伤不是一般的伤,愈合了部分,其他的都结了痂,应该今夜再敷一次就会好很多了。 之后李昭辞三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着各色精致小巧的包子,个个皮薄馅大,美味多汁。 李昭辞美滋滋地拍拍肚皮:“不行了,再吃一会儿撑不进衣服里了。” 桃镜今早帮她翻出了一件母亲还在时为她做的衣服,李昭辞觉得款式非常精美,这几年身子都没怎么长,试了一下竟然还可以穿。 “桃镜你看,这条裙子我之前都没穿过,跟新的一样。” 李昭辞微笑着,挽着裙子转了个圈,活脱脱像只飞舞的蝴蝶。 桃镜笑了,“小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从前小姐喜欢大红大紫的衣服,虽然这套清纱月萤锦裙是夫人在世时托清衬阁的老阁主耗一季才制成,是已故的清衬阁老阁主真正意义上的关山之作。 但这般素色的衣服小姐根本看不上眼,也就从来没有穿过。 看来小姐是真的长大了,桃镜欣慰不已,替小姐系上了身后翩翩的优雅笼纱,盘好了一头柔软浓密的秀发,往上直插了一支夫人为小姐打造的祥瑞石榴簪。 简雅的簪子上只垂下几枝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珠,像一串饱满的石榴果粒,奇妙地散发出雅惬清爽的花果幽香。 出到外面才发现李赵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已经坐着府中马车出发了。 桃镜心急如焚,恳求府里再出一辆马车。 府中梁总管却一口咬定府里没空闲的马车了:“二小姐,你就走着去吧,本就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还坐马车有必要么?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你!”桃镜看着梁总管欠扁的鄙夷表情,一撸衣袖就准备冲上去。 李昭辞微微一笑,止住了桃镜。 素手轻弹,几缕难以察觉的黑气寄在了梁总管身上,之后便在不做停留,拉着桃镜转身就走。 出了府,李昭辞便在府门口拦下一辆普通的载客马车,给了比其他车夫更多的银子,那马夫憨实爽快,让她们上车后就策马飞速向她们的目的地赶去。 李昭辞一行人终于到了昆缘湖畔,不免被这水木清华的湖光山色醉倒。 因为瑶池宴的缘故,昆缘湖畔已然张灯结彩,充满喜气洋洋的氛围。 李昭辞先于桃镜跳下了马车,这样高度的马车没有马凳,对于自己这个小身板着实有点难。 桃镜在她身后紧张喊,“小姐小心呀。” 李昭辞稳稳落地后成就感满满地捏着裙子转身朝桃镜笑。 迎着清晨柔和的暖阳,娇俏的少女伸手戴上了一块美丽的珠帘,只欲拒还迎地露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少女微眯的璀璨笑眸,能够依稀看到小姐长成后盛名京城的绝貌。 桃镜惊艳地喃喃,“小姐真美。” 然而那红斑...桃镜心里有些惋惜,但无论如何,小姐在她心里就是最美的。 桃镜回过神来跳下马车,李昭辞待她站稳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来吧,你也戴上。” 桃镜听令,立刻将那块柔软的丝绸戴在了脸上。 第四十七章 瑶池盛宴 小姐给的是块触感极好做工精细的高档珍丝面纱,只是样式是市面上常见的,小姐脸上戴的那块样式却不常见,桃镜的脑海中闪过一阵抓不住的记忆,她脱口而出:“小姐,您的面帘...” “怎么了?”李昭辞疑惑道。 “好像是当时...桃镜也不太记得,这样的珠帘面纱样式是西凉那边的,大乾很少。” 李昭辞杏眼圆瞪,原来一块面纱还有这么多讲究? 桃镜神采奕奕的形容道,“传闻有一种珠帘面纱,遇日光会变成五彩缤纷的萤石水晶,在夜光下便是光华流转的珍珠。” 李昭辞立刻摘下来仔细端详,在璀璨绚烂的阳光下,这面帘真就变成了五彩缤纷的剔透晶石! 她昨天拿到时,明明还是珍珠啊。 当时她就是让贺易知帮找两块掩面之物还有文房四宝,贺易知什么也没问便跳出府去,回来时便将李昭辞要的东西通通为她准备好了。 贺易知将珠帘放进李昭辞的掌心,摇曳的珠串正中李昭辞的红心,登时就喜欢上了。 李昭辞再次感叹了一回贺易知真够朋友,牵着桃镜美滋滋的走向了园内。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安阳公主正躺在园门不远处开阔视野的鸿雁塔二楼檐台呼呼大睡。 身旁最亲密的宫女红袂急促的推醒了公主殿下,飞快的叫道:“公主公主!那位小姐来了!” “什么!”安阳一起身脸上挡太阳的丝扇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露出一张清秀动人的脸来。 然而下一秒,安阳公主大喇喇地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快快!哪儿呢,红袂!” “红袂!把我上次父皇赏给我那个缅疆的镜花筒拿来!” 小宫女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将工艺精良造价高昂的镜花筒递进自家公主殿下手里。 安阳大笑,“让我看仔细瞧瞧四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 此时睿王唐玄睿从里面走出来拍了拍安阳的肩膀,“看什么呢?我也要看!” 安阳意味深长地给了唐玄睿一个奇怪的的眼神,“哟,来看媳妇了?” “媳妇?” “你问我要珠帘不是为了送给哪家小姐吗?” “媳妇?珠帘?”安阳看着自己的四哥迷惑了好一会儿,突然瞪圆了双眼。 “快给我看看!”唐玄睿醒悟过来后比安阳还要积极,活脱脱像个看八卦的妇女,一把抢过安阳手里的镜花筒向下看。 这下不得了,唐玄睿的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安阳不可思议。 虽然自己的四哥风流惯了,但因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外表,京城追随他的少女不在少数,也没见他对谁那么上心过。 唐玄睿放下手里的镜花筒,高深莫测地盯了安阳好一会儿,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安阳被他看得毛了:“四哥你疯了不成?!” 唐玄睿猛地用铁掌拍了拍安阳的后背,单薄的安阳被拍的得咂舌,刚想骂他,唐玄睿已经满面春风地吹着口哨下楼去了。 这混蛋四哥!明明看着她就像是要说什么,又故弄玄虚吊她胃口,真是可恶!! “红袂!我们走!!” 李昭辞戴着珠帘,路过的贵女认不出她,但因为李昭辞的气势非凡,衣裙华贵精致,都不禁多看她几眼。 桃镜听到一些小姐夫人正在火热讨论相府二小姐今日也会参宴的事情。 听到自家宝贝小姐,桃镜便支棱起耳朵听了一下。 “相府二小姐竟也受邀参与牡丹瑶池宴。” 旁边一个小姐一叉腰,极度厌恶地说:“就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来了真是污染风气!” “上次的家宴勾引了家奴,怕是又想来这个宴会勾人呢!” 一个瘦高的夫人鄙弃地笑道:“相府养出了这样一个女儿,真是家门败坏丢人现眼啊!竟还想借瑶池宴给她找婆家,真是异想天开,嫁给我们府里的下人本夫人都不情愿,还怕招邪呢哈哈哈哈!” 听的这话,讨论的一圈人便都尖酸刻薄地哄笑起来。 听得这些污言碎语,桃镜一脸愤慨几近眼红流泪,捏紧拳头就又要上去跟她们干架:“我家小姐才不是...” 李昭辞拉住她:“桃镜,我们不跟她们计较。” 玉手一挥,又是几缕黑烟从掌心荡出,向那一圈口出恶言的人飘去。 李昭辞对她们的话毫不在意,鼻间嗅到了一丝香甜的糕点气味,拉着桃镜就往那处赶。 不一会儿,两人就出现在了宴会的中心,熙熙攘攘的花丛后面,是一块清澈见底的镜湖,湖上有几条画舫。 李昭辞穿过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丛,看到宴会的中心处,有块巨大的玉石桌,上边摆开了各色各样的奇妙糕点,看起来精致美味,周围围着三三两两的贵女。 远处走来一行侍女,往桌上又添置了新出炉的松软甜点。 香喷喷的气味引诱着李昭辞,她一眼就相中了看起来热乎乎软糯糯,上面还配了一颗甜香大板栗的焦褐色栗子糕,牵着桃镜的手就向前走去。 李昭辞眼眉带笑:“桃镜!这瑶池宴可不能白参加!咱今天就敞开肚皮吃!” 花容殿里,京都中最为上层的夫人小姐皆相聚在了此处。 有人看到了殿外的月衣少女,发出惊叹:“快看看!这是哪家的小姐?” 那些百无聊赖的贵女开始将注意力放到玉台边的月衣女子身上,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引得殿内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殿外,仿佛要将那少女全身上下拍个x光片。 “这裙子真好看!” 一个身着桃衣长裙的少女蹭地站了起来,她眼尖地看见了李昭辞衣服上独一份的清衬云钮。 每一件出自清衬亭的华服都有云钮标记,便脱口问道:“娘亲,爹爹不是说我穿的是这一季的新款了吗?怎的咱们清衬阁还有这么好看的裙子?” 少女旁边长得慈眉善目典雅大气的贵妇随着爱女的视线望去,波澜不惊的双眸闪过异样。 “这套裙子....” 殿内一众上流女眷恨不得把头伸出殿外仔细看看什么裙子让简夫人脸色骤然变化。 第四十八章 众矢之的 “简夫人,清衬阁上新了?哎呀,这么漂亮的衣裳您怎么不早说呀?我庄家立马就去给您捧场,我们妙儿肯定适合!”穿戴繁复夸张一脸富贵相的庄夫人迫不及待地打趣道,想要搭上简夫人的话头。 坐在庄夫人手侧的庄家独女庄芝妙高傲地哼了一声。 简夫人皱皱眉,淡淡地说,“许是哪个华府的私人定制吧,芙含,过来坐好。” 简芙含立刻乖乖的坐回原位。 坐在上位的柳贵妃得体地笑道,“最近几年呐,皇上都让本宫来主持瑶池盛宴了,毕竟也是每年京城里最盛大的盛宴之一了,本宫也很重视。” 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都默不作声,从前都是皇后娘娘主持的瑶池宴,如今变成了贵妃娘娘,其中有些什么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贵妃娘娘起身:“这次本宫也是奉旨为刑部尚书之子寻一桩婚配,所以家里如果有适龄的公子小姐,就要抓住机会了。”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李赵氏的视线正流连外面那个看起来眼熟的少女,谁知李雪妍拨了拨她的袖子低声嫌恶地低声说,“娘亲,什么刑部尚书之子,就是一痴傻儿!还故意哄骗我们抓住机会,谁要呐?” 李赵氏小酌一口手边的热茶,在茶几底下暗暗掐了一把自己莽撞的小女,把李雪妍疼得嘶嘶作响。 这孩子真是太莽撞了!若是给贵妃娘娘听到了还了得?! 贵妃娘娘朗声对大家道:“看来是诸位男宾要到了,我们出去吧。” 李赵氏便带着两个身着华裳的女儿随着人流涌向殿外。 “娘亲,你说这种宴会岭洺寺的人会不会来?”李雪婉站着殿阶上眺望远处,各色风度翩翩的公子们正向她们走来,恍惚间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 “岭洺寺的人?!你是想让这宴会出现什么纠纷事端不成?”李赵氏迷惑的看着眼前面含桃花的大女儿,忆起这几日婉儿总是一副思春的模样,不禁联想到什么,疑惑的表情清明起来,急切地教训了她一顿,语气凶恶。 “雪婉,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是高贵的太子妃,等下太子殿下也会到,不要胡想!” 李雪婉回过神来立刻闭上嘴,摆回端庄的正态,“娘亲放心,婉儿懂分寸。” 娘亲的反应未免过大了,她怎么可能放弃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嫁给一个在岭洺寺当差的人? 只是当时风吹动马车帘,是上天的巧合让她见到了那个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可苦了她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好几日,晚上甚至还会梦见那个清阳曜灵目若朗星的陌生男子对她微笑。 李雪婉摇摇头,把那些想法晃出脑袋。 她是太子妃,不过是想认识一下介时臣服在自己脚下的人罢了,她日后一定也会接触到他的。 倒是李昭辞那个废材曾离他这么近过....李昭辞? 李雪婉突然睁大双眼。 她从来没把李昭辞放在眼里过,心心念念的只有马车里的男子,竟忘记了李昭辞是从那个男人的马车上下来的! 李雪婉揪紧了手里的娟帕,嫉妒不已。 她有什么资格?!!不过就她那副嘴脸,那个威严沉冷的男人定不会看她一眼,更不会跟她说一句话! 李雪妍看着自己的姐姐面色由青变紫又变回原样。 姐姐明明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极会掩饰,暗暗觉得毛骨悚然。 下一秒李雪妍听到她温柔的大姐柔声细语地提点了一句,“娘亲,昭昭妹妹是没马车来不了了吗?” 李赵氏才发现今天少了一个要成为众矢之的的蠢货,冷笑一声:“放心吧!她走也要走来,这么隆重的宴会,你们没看到昨天那扫把星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她肯定巴不得过来呢。” 李雪妍便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可不是么?看她今天穿着姐姐几年前的旧衣服戴着那几个老掉牙的金饰能给大家找多少乐子哈哈哈哈,全京城找不到比她更丑的!!” 李雪婉心满意足地掩唇弯眸,爱不释手地抚了抚袖中的莲晶手链。 因为之前手链送到娘亲手里时就已经断了,徒剩一个莲坠,娘亲便把断裂的素链弃了,一直珍藏着这颗莲花形状仿佛有魔力的水晶宝坠。 为了这次宴会加深太子对她的好感,能与她早日定下亲来,好让自己顺利坐上太子正妃之位。 娘亲精心为她策划了宴会的装束,还专门为她定制了一条新的手链搭配莲坠,上面镶满了蓝色的水晶,将莲坠衬得更为完美,也为她增添不少魅力。 恐怕李昭辞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珍贵的东西吧? 第四十九章 被穿小鞋 游荡于玉桌旁的贵女们忽而听到一阵温润如流水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吟诵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一位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正扇着手中的凤阳玉骨扇,向此处走来,看清了来人英俊的五官,贵女们无不希望他口中赞美的女子是自己。 然而他步履不停,心无旁骛径直向玉桌而去。 如今还站在玉桌旁挪不开步子的人,就是那个不知来处不见全貌的月衣女子和她的侍女。 李昭辞正在意犹未尽的品味着香甜的栗子糕。 正在此时,桃镜突然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 “小姐...” “嗯?”李昭辞正好吃完最后一口,便停了嘴,顺便把面帘整理了一下。 “咳咳...小姐有位公子在跟您说话呢...说了好久..” !? 李昭辞用余光瞟了一眼周围贵女不可思议的表情,僵硬的转身,看到身后一个笑太久导致笑容僵在脸上的帅气公子。 “额...公子是在跟我讲话?” “是的,徐某从未见过像小姐这般窈窕的下凡仙女,急切地盼望小姐能知晓徐某的心意,让小姐见笑了。” 李昭辞心中万马奔腾,她刚刚确实是听到耳旁有个欠扁的男人叽叽歪歪的向苍蝇一样嗡嗡半天,说的天花乱坠就差将赤诚的真心刨出来给老天爷看了! 当时李昭辞还暗暗想着,古代人的性子也有这么开放的,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一个还极其有耐心的听。 本想着自己面丑无盐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却忘了自己戴着面纱!原来那段用情至深的真情苍蝇表白是对自己说的! 然而自己全程在默默想着栗子糕真好吃,栗子糕上面的大板栗真软糯,根本没有care他。 徐恒都注视着面前娇小玲珑的蒙面少女心思百转的模样,心里一哼,原来早就被自己迷的七荤八素了。 李昭辞回过神来笑着说:“感谢徐公子的赏识,但小女子不才,徐公子过誉了,小女子就不在此处耽误公子的时间了。” 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徐恒都牵动嘴角,那他就陪她玩玩! 然而等他搜刮完了毕生的撩妹技巧,眼前的少女仍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面。 看着月衣女子丝毫没有被他吸引的意思,徐恒都对自己的魅力认知造成了巨大冲击,他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月衣少女的柔夷。 欲擒故纵恰当玩玩还好,还过瘾了不成?! 自己要是扬言要娶她,她恐怕会笑得合不拢嘴! 李昭辞看徐恒都与自己愈来愈近,眼眸一深。 这只公孔雀还有完没完了?! 少女轻盈的身姿忽动,迅速地一转身,徐恒都来不及刹车,霎时间撞上了坚硬的玉台,将桌上的糕点一扫而光,全部掉在地上沾染了尘土。 李昭辞可惜地喃喃:“呜...我可怜的栗子糕!” 徐恒都咬牙切齿!她竟然不懂来关心一下他?还惋惜什么可怜的栗子糕?!! 他好歹京城街知巷闻的倜傥才子!现在连一颗可恶的栗子糕都不如!!这个女人肯定是眼神不太好!! 玉台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急匆匆赶来的睿王两秒就找到了李昭辞。 贵妃娘娘徐懿端庄优雅地走向骚乱,想探究是哪家的贵女竟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待骚乱暂息尘土落定,徐懿看清了一片凌乱中灰头土脸的男子,竟是自己的侄子徐恒都。 徐懿随后将视线转移到旁边的女子身上,是方才众人谈论的月衣女子。 她凌厉地眯起凤眼,该是如何不长眼才不知道徐恒都背后代表的徐氏家族势力? 徐懿虽然不喜徐恒都那种畏影恶迹的性子,但却极其护短,在如此盛大的公共场合里给徐恒都难堪,不是不把她徐贵妃放在眼里吗? 站在徐贵妃身后不远的李赵氏近距离地端详了那月衣女子许久,待看到那女子头上的金钗时,瞬间捏紧手里的兰花华绸手帕:“素娥!你去外面问问,有没有收到相府二小姐的请帖!” 李赵氏的陪嫁丫鬟素娥立刻领命向园门跑去。 声音尖昂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众人皆躬身行礼,李昭辞见状也礼貌地低头弯了弯腰,真是厉害,穿来没几天,这就见着贵妃娘娘了。 “姑姑!”徐恒都头晕眼花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腿像是撞得不轻,哭丧着脸向徐贵妃一瘸一拐地走去。 姑姑? 李昭辞一挑眉,这徐公子来头还不小啊,暗暗预感到自己即将被穿小鞋的命运。 第五十章 昆缘湖吞船诡事 果然贵妃娘娘一开口,便问道,“爱侄的腿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人欺负了。” 贵妃娘娘往李昭辞脸上看去,让李昭辞感受到一种被剧毒黑曼巴盯着的错觉:“在本宫的眼皮底下,谁还敢闹事不成?!” 所有人便也随着贵妃娘娘的视线转向李昭辞,换上了嫉恶如仇的表情,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站在贵妃旁边的徐恒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趾高气扬地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不对,是像只打了胜仗的公孔雀。 李昭辞在面帘下无语地撇撇嘴,果然是古代啊,万恶的皇权社会。 众人看李昭辞仍旧不卑不亢地挺着腰,跟雪夜里压不断的雪松一样淡淡承受着周围人对她的冷眼,丝毫没有低头也没有阖眸。 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着,璀璨晶莹的明眸闪过转瞬即逝的金色,让每个看向她眼睛的人都奇妙地平静下来。 藏身在人群里的安阳直勾勾地看着李昭辞挺拔的身躯,明白了为什么四哥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在意,这个女子的特别程度,是天子视为珍宝的安阳公主,度过十三载岁月中,从未接触过的。 安阳拿手肘戳戳身侧的唐玄睿,“四哥,眼光不错啊!” 唐玄睿满脸深意地弹了一下舌头:“那肯定的。” 徐懿看月衣女子是个不服软不知好歹的硬骨头,暗地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摆出大气仪态来:“看来是我们恒都入不了这位小姐的眼,不知你是哪家小姐,本宫今日也可在宴上多为你提点几句。” 李昭辞弯眸一笑,清朗的声音响彻全场:“徐公子才貌双全,小女子自知才疏学浅配不上。贵妃娘娘尊贵无双世人皆知,小女子不过泛泛之辈,也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其他人可能听不出来,站在贵妃娘娘身后的李府三人皆是脸色一变,这蒙面女子的声线虽然有所变音,但她们好歹与李昭辞同住一个屋檐下,可以依稀听出来几分李昭辞的腔调! 正在此时,打听到消息的素娥焦急地跑了回来,“夫人!小的给门口的人塞了块银子,从中看到一个姜家大小姐的请帖!肯定是二小姐无疑了!” 姜家大小姐?!京城还有哪个如雷贯耳的姜家配参与瑶池宴?! 面前的月衣女子定是李昭辞没错! 李赵氏暗自窃喜,李昭辞那不长眼的蠢货现在招惹了徐贵妃,以后也不得好死。 只是李昭辞也没有以后了,李赵氏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更为幸灾乐祸。 抬手压下自己两个快沉不住气的女儿:“我们就等着看戏,那废物的死活自有天定。” 徐懿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蒙面女子身上停留许久,最后轻蔑地一笑,轻甩华袖向画舫走去:“宴会要开始了,各位夫人小姐移步向瑶池岛。” “姑姑!您要帮恒儿啊!”徐恒都小声嘀咕,因为腿疼地不行只能弓着身子走路,像个跟在贵妃娘娘身边的老太监一样。 “姑姑知道了,园里这么多花,随便摘些别的玩玩吧。”徐懿漫不经心地说完,便上了专属的宫廷画舫。 徐恒都悻悻退下,扭曲的胜负欲让他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撞上了个硬茬儿,但他就是要让她折腰!这让他觉得月衣女子比那些随随便便摘到的花,更让他着迷! 所有人尽数上了湖中剩下的几条豪华的双层大画舫。 “桃镜,我们走。”李昭辞低声地说,两人便走向了船头甲板。 “姑娘也上这条船?”熟悉声音响起,李昭辞转头看到了徐恒都。 “徐公子难道不坐私人画舫吗?” 徐恒都傲气地哼道:“无碍,当是体验生活了。” 此时画舫已经离岸,正逐步驶向湖心,湖面的清风带动女子柔软的青丝,吹拂起她轻盈的纱裙,伴随着浑然天成的冷艳气质,在徐恒都眼里月衣女子俨然成了一个误入烟火的仙子。 眼前少女独有的香气随着和煦的湖风扑鼻而来,不似寻常女子的胭脂水粉,这独特清新的香味让徐恒都眷恋不已,忍不住想在离她近些,想在指尖拈一簇少女在风中飘扬的青丝。 李昭辞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娥眉微蹙。 徐恒都悻悻地收回手摸摸鼻子,清楚自己在这少女手上容易吃瘪,暂时打消了念头,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到了湖心,我们都要把符纸丢入湖中,你的呢?” “我并没有什么符。” 徐恒都疑惑地看着她,自己想通过看她符纸上的标注来了解她是哪家的小姐,莫不是被她察觉了,故意说没有? “你不知道吗?昆缘湖有一个湖神,每年的牡丹瑶池宴除了促姻缘的作用,还有祈福的作用,听说每年都要来安抚湖神,请帖里都会附带几张符纸,介时一定要丢在湖心!谁没有吞谁,搞不定还吞船呢!”徐恒都振振有词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李昭辞紧紧地盯着他,“你说的可当真?” 徐恒都大笑不止,“你还会露出这种样子?方才众人面前凛然大气的样子,我还以为姑娘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说完挤眉弄眼了一阵:“不过姑娘没有符纸也不用担心,如果真有什么异像,徐某会保护你的。” 徐恒都内心丝毫不把这唬人的规矩当回事。 能有什么湖神,不就是拿来骗骗那些虔诚或循规蹈矩的夫人小姐的? 世上哪来这么多神神鬼鬼,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把一个人拖走不成? 虽然听母亲说过昆缘湖从前翻船甚多,在几月前还翻过一艘,但这些怎么能扯到神鬼身上?迂腐!定是船旧了或出船不利。 李昭辞拧紧眉头,这家伙如果没有故弄玄虚,那自己和桃镜的符纸,肯定是李赵氏故意藏起来了! 正在此时,船夫们开始发号:“大家准备好符纸!!接近湖心了!” 徐恒都得意地朝月衣少女扬起唇角:“你看!我没骗你!” 李昭辞握紧手腕的赤玉镯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第五十一章 湖中巨蛇 “怎的还这么紧张..小爷我...”徐恒都刚想打趣两句,画舫二楼突然传来几声尖叫。 “啊啊啊啊!!!救命啊!!水里.....水里有东西!!” 众人纷纷挤向二楼看去,只见几个跑得气喘吁吁惊恐万分的夫人小姐跌跌撞撞地从楼上滚下来,嘴里胡言乱语,但没有一个人相信。 “小姐!这不是方才那些对我们暗地里恶语相向的人吗?” 李昭辞点点头,她给了她们一点小惩罚,没想到这么快就生效了。 那些阴凉的鬼气可以让人周身发寒,获得短暂的阴阳眼,还会吸引灵体,但是引来的东西是好是坏,就不知道了。 “水里能有什么东西!?惹人注意的小把戏,故弄玄虚!”徐恒都站在一旁鄙夷地说,转向李昭辞时又变得掐媚:“不过姑娘放心,徐某眼里只有你。” “徐公子,恕小女子失陪了。” “姑娘去哪儿?” “女儿家家的事情还请公子不要过问了。”李昭辞故作娇羞,转身就离开了船头。 徐恒都脑海中还回荡着李昭辞那迷人的笑眸,一回神月衣女子就在慌乱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站在船头的船夫显得有些不安:“前方湖水变得越来越汹涌,大家快快把符纸扔进湖中。” 众人快速将手里紧紧捏着的符纸扔进湖面,距此不远的一条画舫也提前扔出符纸,接着更远的画舫开始跟着照做。 顿时湖面上出现了一副奇妙的盛景,无数的白色小纸片像一个个小精灵飘飘摇摇地坠入湖中。 每张符纸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近水面就被快速地拉进去了。 站在李昭辞旁边的桃镜被这景像震撼到了,她从来没有参加过瑶池宴,不知道有这样的中间环节:“小姐,看来夫人真的没有给我们完整的请帖。” 桃镜说着,一转头看见李昭辞凝重地眺望远处,她原以为那符纸可有可无,可现在小姐的表情看来,符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小姐...” “桃镜,我们去二楼。” 所有人都紧急集中在甲板上,楼上已经空无一人。 李昭辞躲过那些人的视线,从一侧的楼梯上了楼,直接奔二楼而去。 到了二楼的眺台,李昭辞伸长脖子努力地向远处眺望,那块地方像是在汇聚一个巨大的骇浪,来势汹汹。 其中混杂着一条巨大的诡影,正在怪异地扭动着极速前进。 那诡影细长粗壮,似龙似蛟,但绝不是龙,这湖虽大,但规模还不足以藏下龙这种圣灵。 桃镜什么也看不见,倒是小姐光洁的额头隐隐冒出了细汗,表情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船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水里的小符纸们开始围着船跳起了舞,在湖面下发着白色的光芒绕着船体高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元素阵。 远处的风浪仍旧没有平息,近处的湖水却变得缓和,画舫也稳定下来,恢复了正常。 李昭辞本来拼命抓着栏杆保持平衡,现在终于可以放下手站稳在甲板上,甩了甩手臂,松弛一下紧张的肌肉,一抬头却发现远处的风浪已经消失殆尽。 有的时候,看不到比看得到更让人恐惧。 李昭辞闭上双眼定心化用灵力,整个人像是穿透层层船板直接立于湖面,偌大的湖面变成一块清晰的雷达图。 漆黑中某个硕大无朋的东西直冲她而来,李昭辞惊得快速睁开眼睛,条地整个身体砸向栏杆向下望去。 渺小的画舫旁边,正围着一圈大到看不完全貌的巨物,伴着黑沉沉的湖水,根本看不见它的头部在何处! 桃镜伸手牢牢地扶着李昭辞,“小姐小心!船又开始抖起来了!” 因为符纸结成的敛息结界阵,这条巨兽虽被迷惑,却一直徘徊不去。 “用这个。” 一张纸碰到李昭辞的手背,李昭辞霎时回头,面前出现了一个丰神如玉的陌生男子,男子束发的银色发带随风飘扬,发带的尾端嵌着象牙白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向她扑面而来。 男子手里正捏着一张符纸,递到她的手心,吩咐道:“把血滴到符上。” 李昭辞接下符纸,她对符没有那么熟悉,点命书生会十分清楚。 这符还有些许湿润的感觉,画舫里有书房,看来是男子现写的,连墨迹还未干透。 李昭辞从空间取出一根针,不做它想往手腹上扎了个细小的血孔,连着给桃镜也扎了个。 “快!”男子喊道。 湖面中像是有个东西探头,缓慢而让人窒息,一块硕大压抑的阴影顿时笼罩了他们。 因为符纸构筑的结界,桃镜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一旁的李昭辞和男子却已经脸色大变! 一颗巨蛇的头颅近在咫尺,正停在画舫的二楼外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震撼人心的血盆大口里嵌着一根根密密麻麻钟乳石般大小的尖牙,向外嘶嘶吐着足有扁担粗的两米长信子,“嗤嗤”响声较之电音节巨型环绕音响还让人汗毛顿起! 李昭辞可以仔细看到巨蛇锋利牙齿上向下滴落的粘液和口腔深处的咽峡。 那里如同深不见底的火山口,漆黑如虚空,一个人可以像坐滑滑梯一样就着粘液顺畅地溜下去。 “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好冷啊...” 李昭辞眼疾手快地将染了两人血液的符纸扔向湖面。 但仍旧快不过蛇兽的攻击速度,千钧一发之际,男子飞速地抽出一个东西向大蛇的眼睛射去。 男子肯定已经扔过符纸,此时蛇兽忽略了他,让男子有机可乘,击中了蛇兽的一只眼睛。 蛇兽发出一声剧烈的嘶嘶声向后倒去,倾尽全力用鲜红的信子一把卷住了桃镜的腰,桃镜虽受了符阵的部分庇护,但由于没有扔符纸,无法抵御蛇兽的攻击。 “桃镜!”李昭辞焦急喊道,额间浸满了细汗。 蛇兽本想将桃镜拖入湖中,却没了时间,几个来回不过几十秒,她俩的符纸终于融入了符阵。 水面的白光中迸发出了一道犀利耀眼的金光,直接把蛇兽水缸粗的身子震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缝合之术 巨蛇的信子一松,桃镜的背狠狠撞在栏杆上,血渗出了衣服,眼睛一翻随着还未愈合的旧伤疼晕了过去。 男子靠到了栏杆上,不可思议方才出现的景象。 那金光已经散去,他没见过有金光的符阵,但不过一瞬,这次是他第一次见到昆缘湖的蛇兽...也许是因为蛇兽的缘故。 回头一看,李昭辞已经紧张地把桃镜的手臂扛在肩上,往画舫里的房间走去。 荃书宁看她那摇摇欲坠的小身板还扛人,无奈地轻呼一口气想从她手里接过桃镜。 “你干什么!喜欢我们家桃镜也得等她醒了再说!” 李昭辞像个炸毛的猫,把不断向下滑的桃镜抱的更紧些。 荃书宁微微一笑,这般清朗的笑颜让李昭辞闪了眼,她迅速把人扛进了房间放在床上,男子进来后阖上了门,却也安静地站在屏风后面等着。 怎么古代这么多帅哥?真是奇了?难不成是因为古代水和空气没被污染的缘故? 李昭辞帮桃镜松了衣带,心里暗自腓腹,接着把桃镜小心地翻过来。 桃镜的衣服已经渗出血丝,她只把衣服下拉了一点,就能看到二次伤害对桃镜尚未愈合的痂疤造成的伤害,伤口触目惊心血流不止。 她一拍脑袋,忘了把贺易知给的药粉带来了! 那药粉可以迅速止血,比现代的药还厉害! 前世的自己可以靠灵力来使伤口痊愈,现在的她元神还未恢复,灵力除了来驱赶煞气和攻击,没有其他的作用。 “那位姑娘看起来伤得很重,若不快些止住血流,怕是有危险,在下会医术,让在下来吧。” 李昭辞蹭的站起来绕到屏风后,心急火燎地问:“你会医术?” 荃书宁点点头,“姑娘放心,在下保证会帮桃镜姑娘包扎好伤口。” 李昭辞斟酌片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得了李昭辞的首肯,荃书宁走了进去,即使心里做了铺垫,但看到这样怪异的伤口,他还是轻蹙眉头。 李昭辞看到男子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很小的匣子,那匣子制作精美绝伦,泛着银光。 “姑娘,在下要对桃镜姑娘进行缝合,希望姑娘去找点酒来。” 缝合?眼前男子竟会缝合之术? 桃镜的伤势已经迫在眉睫,不做思考的李昭辞便快听话地冲向了房外。 画舫二楼不知为何聚满了人。 徐恒都一看见李昭辞便拼命挤过来,“姑娘!徐某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儿!”接着看到李昭辞衣服上的血迹,他紧张地喊道,“姑娘!你受伤了?!方才在二楼尖叫的是姑娘你吗?!” 大家随着徐恒都一并向房门前靠近,李昭辞被聚集过来看戏的人墙挡住,怎么也挤不出去,她迫切地问道,“我需要酒,这船上有酒吗?” “有!有!”徐恒都立马应下,“旺财!快去找酒来给姑娘!” 徐恒都的随从没多久就扛上来一小坛子酒,李昭辞一把接过,道了谢后交代徐恒都帮她看着门口,她要去疗伤。 李昭辞进去后发现那男子已经帮桃镜止了血,伤口也已经缝合包扎好了。 桃镜的伤被处理得干净利落,比她包扎的要好多了。 “回去之后伤口不要碰水,三日即可痊愈。” “你...不是要酒吗?” “姑娘不是会医术的?这些兑了水的酒怎可能管用?当然是给我喝的。” 果然急起来人就会变傻,李昭辞乱糟糟的脑子得了空档终于会转了。 只有75%的浓度酒精才能够细菌起到杀灭作用,从而达到消毒的目的。能饮用的酒一般是食用酒精,而且其浓度通常在40-50度左右。对于绝大多数的细菌起不到杀灭作用,所以达不到消毒的目的。 她这才醒悟,自己被这混蛋耍了! “你!” “谢谢姑娘的酒,这坛子酒就当是姑娘给在下的报酬了。”荃书宁说完,拿起坛子豪饮了一口,单手撑着窗台,轻盈地从房间后面的窗翻了出去。 他为什么说自己会医术??她只撒过一次这个谎啊! 等到男子消失在窗口,李昭辞才隐察觉到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作罢了。 “到岸了!!!”船夫扯着嗓子喊道,房外陆陆续续传出了下楼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徐恒都在外面砰砰砰的拍着门:“我们该下船了!” 李昭辞捏了捏太阳穴,桃镜有伤,她要在这里照看桃镜。 “小姐....” 李昭辞感到一只柔软的小手碰到了她。 “小姐别管桃镜...今日这么多适嫁的公子,小姐快去寻属于自己的那个如意郎君...” 李昭辞苦笑,摸了摸桃镜的脸:“桃镜真是的...你小姐我可还没想这么早嫁..” 桃镜一下急起来,被李昭辞一把按住,“小姐!如今不早些订下婚约,桃镜怕...怕...” 桃镜突然止住话头,转而说道:“小姐若是因为桃镜,那桃镜现在就起身陪小姐一起去!” 李昭辞立马认了怂,“好好好!我去我去!” 呼得一下拉开木门,李昭辞直面对上了笑脸相迎的徐恒都,方才也算是徐恒都帮了他一把,李昭辞便温和地说,“多谢公子,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徐恒都十分爽快,“姑娘尽管说!” “小女子想找一个会照顾人的侍女,或者婆子也可以。” 徐恒都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旁边的旺财已经抢先答道:“方才小的下去取酒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专门在船上煮吃食的婆子!” 徐恒都气急败坏地在旺财头上敲了个爆栗,喜笑颜开地对李昭辞说,“是有这么一个婆子!本公子现在便去给姑娘叫那婆子上来!” 两人转过了拐角,李昭辞还能隐隐听到徐恒都的声音。 “叫你抢本公子风头!你不会悄悄告诉本公子啊!” “哎呦公子!旺财知错了!知错了嘛!” 那婆子上来后,李昭辞暗中给她塞了块碎银,婆子立刻阿谀奉承地问,“姑娘需要老妪做些什么?尽管吩咐!” “便是不要出了这间房子,床上的姑娘渴了喂她喝水,饿了便给她喂吃食,反正有求必应,只要你尽了本分,回来还有赏。” “是是是!!姑娘大可放心!!” 第五十三章 太子殿下 徐懿站在铺着奢华丝绸织制的红毯上,远远注视着一前一后走来的徐恒都和李昭辞。 她的爱侄颇有她的几分风貌,看上的就立刻得手,还以为那是什么高风傲骨,也不过如此。 李昭辞对于暗中观察的视线尤其敏感,她顺着那视线抬头,看见凤眼上扬的徐贵妃,她故意微微一笑,徐贵妃傲慢地移开眼。 待李昭辞和徐恒都走近一众名流,人群中向炸开了锅似的变地沸沸扬扬。 虽然徐家大公子风流成性绯闻多的数不胜数,但身份显赫才貌出众,总是能成为舆论的焦点。 “娘亲!可恶!就这丑八怪还能攀上徐家的公子!我想现在就上去拽了李昭辞脸上的面纱!让大家好好看看!”李雪妍就是看不得李昭辞得势,恨不得将李昭辞那张丑脸千刀万剐。 “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大公子倾心这么多女子,有哪个是上门提亲了的?” 李雪婉说完,突然看到岸边姗姗来迟的伟岸男人,眼睛登时一亮,揪了揪母亲的衣服。 李赵氏此时还在气闷不已,王青山那混蛋!算哪门子的世代阴阳家? 说什么平常没带符纸渡昆缘湖可能出事,现今是雾月时分,没了符纸必死无疑!那李昭辞怎么会还活着! 她越想越气,不禁觉得身上被王青山弄出来的痕迹令人作呕,将颈部的衣服狠狠地攥紧。 “母亲..母亲!是太子殿下啊!”李雪妍急切地把自己失神的母亲摇醒。 李赵氏一回神听到了太子驾到四字,众人皆准备低头致礼。 太子唐玄皓远远地向李赵氏点头示敬,又缠绵地看了李雪婉一眼,李赵氏和李雪婉立刻跟着毕恭毕敬地屈膝行礼。 李赵氏起身后昂首挺胸地摆出姿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跟太子的关系,旁边的夫人小姐也恰时奉媚。 “太子殿下对爱女青睐有加,丞相夫人真是好福气!” “婉儿小姐才貌双全,与太子殿下是天生一对啊!” 李赵氏在一群贵夫人里笑得见牙不见眼。 “儿臣参见母妃!” 徐懿看到了自己帅气的儿子,一动容把脸上的粉都笑掉了,风韵犹存的脸上出现了几条细纹。 “皓儿,今日又是为了婉儿姑娘来的?” 唐玄皓的腰间配着宝剑,身上穿着盔甲,仿佛刚从练兵场赶来。 器宇轩昂雄姿英发的外表配上剑宇星眉仪表堂堂的样貌,太子殿下自年少时便不知道是大乾多少女子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和追求对象。 现在当然也不例外,现场大部分女子都痴痴地望着太子殿下,接连不断的暗送秋波,唐玄皓皆视而不见。 在场女眷只能空哀叹,这天神般的男子也只喜欢天仙般的女子,太子殿下情窦初开之时就与美艳动人的京城第一美人李丞相嫡女李雪婉私定终身。 其他人再冲破脑袋也不可能拥有李雪婉那迷倒太子殿下的姿色,只能心有不甘退居其后,期望做个太子侧妃,甚至连太子的妾室之位也让不少女子趋之若鹜。 “是,昨日儿臣便答应了婉儿要来瑶池盛宴。”唐玄皓浓情蜜意地说。 “你啊。”徐懿笑得嘴都合不拢,转向李雪腕说道,“太子殿下心怀大志练武习文,保卫国家社稷,婉儿真是幸福!好了,竟然殿下也到了,大家便随本宫向瑶池台去吧!” “姑娘,我们走吧。”徐恒都转头看到了李昭辞的目光,正遥遥地望着太子。 他顿时觉得自己看错了眼,原来这月衣女子也不过凡人,想攀上太子高枝,飞上枝头变凤凰:“看来姑娘也是心悦太子殿下?” “此言差矣,公子带路吧。” 徐恒都将信将疑,但看到李昭辞那副毫无波动的表情,也没再追问了,转而讲起了些大乾的历史趣事来。 大乾位于邠洱之岸,较之波斯缅疆等是四洲板块上实力数一数二的国家。 徐恒都像个茶楼说书的,吹嘘了大乾一翻,这才吸引起了月衣女子的兴趣。 说着说着,便讲到了这举办多年的瑶池盛宴来。 依李昭辞的理解,意思是这瑶池宴原本是为优选最优秀的女子向宫中举荐,到后来变成了上层贵流的相亲会,真正有资格的人才能参加。 “瑶池宴的才艺比试每次都会准备一件世间难寻的宝物作为圣奖。”徐恒都说完,悄悄瞄了一眼李昭辞的神色,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 一般女子不都追崇这些富贵宝物么?徐恒都若有所思,便继续说了下去。 “才艺比试的赢家,都会由司仪颁发圣奖,往届赢家颁发丹书,像李相那个嫡女李雪婉,都蝉联三届了,所以都祭酒大人给她颁的奖...” 李昭辞脸色一变,双眼放光:“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啊?丞相嫡女李雪婉?”徐恒都讷讷地重复。 “不是不是!”月衣女子显得异常激动。 “司仪颁发圣奖,往届赢家颁发丹书?” 徐恒都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看见月衣女子一拍手掌,在原地转了个圈:“哈哈哈!这比试我参加定了!” 李昭辞原本还在想着找什么机会接近李雪婉,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再见啦!徐公子!” “哎!小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徐恒都看月衣女子开心地冲进了人群里,刚想追上去,却发现他们已经被密集的人流冲散了,再找不到那抹月色的倩影。 没过多久,大家便到了目的地,瑶池台旁慢慢聚集了一众呜呜泱泱的人,变得热闹非凡。 大家吵吵闹闹,随程的宫女又端出来充足的糕点甜货,供大家尽兴。 嗜甜如命的李昭辞立马就满血复活,眼睛重新冒起了光,撸起袖子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这个不错,给桃镜带点。 李昭辞左手指尖拈一小碟宫瓦叠叠酥,右手端一杯桃花晶冻,两手一收,东西就悄无声息地进了空间。 就在此时,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这次的奖品,是北疆上供的一支穿云赤狐金簪,戴上这只宝簪,立刻可以使人不施粉黛,面色也能看起来红润光泽,精神百倍..” 随着介绍声响起,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窈窕性感,红衣飘飘的美艳司仪,眉眼上挑,眼尾有一颗细小的红痣。 把在场的男性的目光瞬间吸引了去。 第五十四章 庄家大小姐 身着妖魅血袍的女司仪一举一动仿若雪山之巅魅惑的狐妖,百媚丛生:“接下来,由凤氤来为大家介绍本次比赛规则。” 美人司仪的声音悦耳动听,尾音像羽毛挠着人的心窝,紧接着开始简单介绍本次比试的规则。 李昭辞边吃边听,好不快哉,像极了储冬食的小仓鼠,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还不忘拍一拍手上的饼酥,心满意足地再拿三块紫薯糯米糍招呼神识里的宝贝们。 元宝在神识中感受到了李昭辞的感召,悠悠转醒就看到了香喷喷热乎乎的大福,开心地扑过去。 对着李昭辞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诉苦:“娘亲!!你可算是记得我们了!” “主人!”豆包也扑了过来。 “啊啊啊我想死你们啦!!” 莲娘步步生莲,来到李昭辞面前,惨淡地一笑:“昭昭......我的灵体好似愈来愈弱了....” 李昭辞看着莲娘眉目如画却遍布愁容的脸,不忍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却发现莲娘的纤纤玉指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李昭辞着急地说,“莲娘,你怎么...” 莲娘向李昭辞展露笑颜,上前拥住她,像是在安慰李昭辞:“昭昭...没事的...我想了想..我也该散了...也许决郎...他真的不爱我,不然他不会不带我走...” 李昭辞没有契约莲娘,所以即使呆在自己的神识里,也不过是延缓鬼灵消散的时间。 她原本以为不会那么快,但莲娘已经离开曾经附着的魂器七年有余,能撑到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今天我一定会将莲坠物归原主。”李昭辞用力地回抱莲娘纤瘦的身子,屈指抹掉莲娘下颌的一滴泪,“不要怕...莲娘..没找到决郎之前...我们哪里也不去...” 莲娘一听这话,晶莹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掉,身子再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她猜得没错,莲娘对决郎的深情,即便是生死相隔,辗转百年甚至千年都好,再怎么骗自己,也放不下。 李昭辞微微一笑,意识堆砌的身体在莲娘的怀里消失,回到了现实。 她现在只能化作意识进入空间跟鬼灵们交流,而且呆的时间也不长。 李昭辞跟元宝在神识里对话时,在外人看来就是站着发愣。 “就是她?”一个穿着高调显眼的橙衣少女出现在了李昭辞身后,鼻孔朝天地说道。 几个不嫌事大的娇小姐异口同声地教唆道:“是啊是啊,庄小姐,在徐公子身边黏着不放的就是她!” “我看到的也是!今儿个徐公子没来找庄小姐,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女的。” “站在这儿一动不动!瓜头瓜脑的!肯定是个傻子!” 每个有权有势的贵女身边总会有一群踩低捧高的小跟班,庄芝妙也不例外。 但这群小跟班更多是拿庄芝妙取乐,毕竟庄芝妙身娇肉贵,又嚣张大胆,她们总喜欢看庄芝妙去做些惹人发笑的傻事。 庄芝妙作为男丁兴旺的庄府里哇哇降生的千金小姐,自幼便含着金汤匙出生,深受庄氏宗族一大家子人的溺爱。 庄家作为京城赫赫有名的高门大户,是响当当的精越世家,三公之一的庄太师庄华桓,祖辈皆鞠躬尽瘁在朝为官,自己也是正一品京官,为人乐善好施两袖清风。 在这样背景的培养下成长,不知经历了什么,庄芝妙长大后却变成了一个娇蛮成性的恶女。 然而目中无人的庄千金,在不久前有了个喜欢的人,便是徐家大公子。 被旁边几个人的煽动,庄芝妙仇视地瞪着眼前这个女子,哪条道上的狐狸精?竟敢接近自己看上的男人! 庄芝妙准备对付她的时候,李昭辞已经重塑了意识。 月衣少女回过神来缓缓转身,看到身后的橙衣小丫头正尴尬地伸着手一副要推人的模样。 庄芝妙没料到李昭辞会敏锐地转过身,被人抓了包,庄芝妙脸红了一瞬,立刻弃暗改明,指着李昭辞的脸骂道:“你是谁?为什么来跟我抢恒都哥哥?!” 眼前的小女孩一张小脸稚气未脱,却故作威严,让人不免觉得违和。 倒是颈间那只平安锁里镶嵌的橙晶灵戒引人瞩目,一只栩栩如生的九霄仙鸟刻于其上。 鸟分上与凡,凤凰为上鸟之尊,九霄仙鸟乃凡鸟之首,一切凡鸟皆听令于九霄。 李昭辞面色阴沉地挪开她的手指,她不喜欢别人指着她:“你什么人?” “你你你你说什么!?”庄芝妙没想到眼前女子竟不认识自己,刚想继续回怼,没成想被月衣女子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一震,从来没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竟被吓得说不出话。 旁边的一个穿绿裙的竹竿把身子凑近,“连庄小姐都不认识,哪来的村野匹夫!” “就是!一看就胸无点墨!”一人出头旁人起哄。 庄芝妙得意洋洋地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而一旁的李昭辞已经被这种小学生行为烦透了。 如果她有罪,法律应该来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在这里被一群小姑娘堵着参加小学生嘴斗大赛! 好在司仪及时地喊出一句参赛者上台,李昭辞才回神自己是要参加才艺比试的,直接挤出吵吵闹闹的包围圈,一撩裙摆,直接单手翻上了瑶池台。 庄芝妙一看李昭辞利落帅气的动作,心里升起了腾腾的争比欲!也硬着头皮追上了台,倒是不敢翻,走的楼梯。 台上的女司仪看到一跃而上的月衣少女,狐狸般的媚眼眯了一下,接着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主持宴会。 此时的李雪婉还在众人的追捧下飘飘欲仙,自谦地说,“婉儿不过是诠才末学,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 “谁说的,我的婉儿是世间最聪慧美丽的女子。”李雪婉春心泛滥地抬头,唐玄皓正在看着她的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她,只是下一秒,瑶池台传来的动静让太子殿下瞬间转过了头。 李雪婉扭头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李昭辞,回头时发现唐玄皓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昭辞看,李雪婉恼恨地紧了紧握着唐玄皓的手,娇滴滴地撒娇道,“玄皓...” 第五十五章 难道她不是李昭辞! 唐玄皓便低下头看着李雪婉一字一句道,“去吧,我的婉儿永远是最优秀的。” 李雪婉这次再不谦虚,踮脚吻过唐玄皓的脸侧,她姿态万千地走向了瑶池台,全场的视线排山倒海瞬间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李雪婉心中冷笑,上台后径直走过李昭辞,站在了第一的位置。 那废材鬼女,看她一秒都觉得脏了眼。 她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第一次得瑶池宴桂冠后被传颂京城第一才女,到今天已经三年蝉联瑶池宴桂冠,李昭辞这种垃圾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台下的李雪妍神情变得凶狠,“母亲!那个厚颜无耻的李昭辞竟然也敢上台?!她是还没尝够丢脸是什么滋味么?” 还在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找李昭辞的徐恒都也望见了台上的月衣女子,顿时心花怒放!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慌慌忙忙地挤到前排给李昭辞打气去了。 庄芝妙一看到人群中冲向她的徐恒都,心里小鹿乱撞,却发现恒都哥哥根本就没有看他,他看的是自己不远处的月衣女子!! 她愤懑不平地攥紧拳头。 待各家小姐陆续上了台,凤氤便笑道,“台上的各位小姐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接下来让我们拭目以待,这一届的瑶池宴桂冠究竟花落谁家!” 庄芝妙走过李昭辞身边时小声骂道:“你这狐狸精,一会儿有你好苦头吃!” 李昭辞一挑眉,“随时奉陪。” 倒是听到了两人对话的女司仪皱了皱眉。 “瑶池宴比拼为文武结合,首先是武试,每人三箭,谁环数最高谁获胜!各位小姐来到弓架前挑选合意的弓箭。” 弓架由两个膘肥体壮虎背熊腰的大汉扛上来,接着又陆续将箭靶按循序排列在宽阔的瑶池台上。 李昭辞对自己的箭术还算满意,虽没到五步穿杨,却也熟能生巧,毕竟是被横海大将军鞭挞的弟子,这些个冷兵器她没少练。 只是她低估了平常娇滴滴的各位小姐们,抢弓箭的速度那是一等一的! 等到她们化作烟鸟散,架子上孤零零地剩下一把年代久远的木弓。 突然台下传来一阵小躁动。 踏踏踏踏的铁步声响天彻地!有个护卫猛地冲了上来! 护卫大气不喘地跑上十二级台阶,单膝跪在李雪婉面前,低头献上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弓箭:“婉儿小姐!这是殿下为你从营场带来的弓,是太子殿下最宝贵的随身装备!” 台下顿时艳羡唏嘘感叹此起彼伏,居然是太子殿下的私人精弓! 听闻太子殿下的私人精弓出自于名家之手,化用了世间绝材所制,且太子殿下的箭术出神入化,所向披靡,竟愿意将自己宝贝的称手弓箭借出手,连台上的李雪婉都感动不已。 欣赏完一出英雄博美人一笑的佳话,李昭辞走到架上的木弓前,拿进了手里适应适应倒也还不错,不能以貌定弓呐。 李昭辞轻轻地抛着手里的弓,走到倒数最后一个空着的箭靶前,等待比试开始。 一声令下,众箭启发,李昭辞全神贯注,第一箭就直冲靶心而去。 “天啊!!婉儿小姐三箭都射中了九环!较之去年更接近靶心了!”台下有个女子满心崇拜地喊道。 “我就说嘛!我赌婉儿小姐肯定赢!” 凤氤摇曳着曼妙身姿走到李雪婉的箭靶前,报出成绩:“恭喜!三箭九环!” 全场欢呼雀跃,助长了李雪婉心中骄傲的火苗。 凤氤陆续报出其他人的成绩,没有超过七环的。 突然她眼睛一亮,大喊一声:“一箭十环,两箭九环!” 众人的眼睛遽然聚焦到另一边,看到了从不参与瑶池宴比试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飞扬跋扈庄小姐,她箭靶上的另两支箭,比起婉儿小姐更加逼近靶心! “恭喜庄小姐!” “哼..就这,轻轻松松!” 李雪婉听到庄芝妙那句轻轻松松,握紧了手里的弓,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她连续三年都卡在三箭九环的成绩迟迟上不去,庄芝妙一下就将她的记录破了! 凤氤莞尔一笑,继续向下报,接下来的成绩平平无奇,观众听得要睡着之时,凤氤报分的声音戛然而止。 凤氤确保自己没看错,停在最后一个箭靶前看了好几遍,又仔细地端详面前孑然而立的清冷女子。 缓缓启唇道,“恭喜这位小姐,三箭十环!” 三箭十环!! 现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震惊的吸气声! 徐恒都快活地原地旋转,和旺财一起发出了第一声欢呼,瞬间带动了全场气氛,毕竟是瑶池宴第一次的最高记录,看客们带着赞赏鼓起了掌! 唐玄皓眯着眼睛,危险地看了徐恒都一眼,开口道,“婉儿是闺中少女,文雅翩翩,少在这些武斗上下功夫也情有可原,本殿日后会亲自指导婉儿的箭术。” 太子殿下的发话犹如平地惊雷,进一步拉深了与李雪婉的关系,无形中又秀了大家伙儿一把恩爱。 不远处还在为女儿骄傲欣慰的庄夫人,放下给庄芝妙竖大拇指的胖手,白眼一翻小声哼道:“还闺中少女,平常私会不少,闺中都待不到几天吧?” 李雪婉立刻被太子殿下三言两语拉回了正轨,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和妒火,没错!虽然不知道李昭辞何时会的箭术,但她一点也不比李昭辞那鬼女差! 即便李昭辞那贱人母亲还在世时方还有过一段光辉时日,但在那之后,李昭辞可就再也没有这个殊荣了。 李雪婉端着样子的皮囊底下是无情的嘲讽,不过李昭辞确实还是蛮有名气不是吗!京城出名的蠢材!是痴傻愚昧的烂命一条! “母亲...那...真的是李昭辞?”李雪妍彼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却不寒而栗,想起李昭辞掐着她的脖子径直往地下甩的时候! “她什么时候还有这能力了?什么时候...” 李赵氏的眼底下布满阴狠,除非是她们搞错了,这人根本不是李昭辞,否则就是她忽略了什么,当初的掌控怕是哪里有纰漏。 又或是,李昭辞换了个人? 李赵氏想着,心中惊雷四起,汗毛耸立! 第五十六章 肘子冬瓜牛肉汤 “接下来是文试,各位小姐做好准备。” 凤氤说完转身下了台,方才的大汉又陆陆续续搬上来几张书案。 每位小姐来到书案前,熟悉了一下笔墨纸砚的摆放。 凤氤重新回到台上时,手中拿了一份试题。 “本次的文试是书法与诗赋结合,各位小姐根据此次的命题《梅》自行作诗一首,之后会有请国子监祭酒孔大人为大家评析!” 李昭辞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攥着玉制的毛笔杆,如此上等的羊脂玉像雪一般纯净无瑕,手感温润舒适,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段。 凤氤强调时间截止后,所有人都搁置下了笔,静心等候祭酒大人的出现。 此时一位老者出现在台下,白发须眉,面容慈祥,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老者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上了台,婀娜多姿的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将未干的卷轴不按顺序排开到一张的长书案上,以便祭酒大人观阅。 祭酒大人抚着灰白的胡须,连看几份都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位小姐写的很不错。”孔凉温和地念出卷轴的主人,“袁菲小姐。” 此时站列一排的队伍里,有人激动地尖叫起来,她旁边的人为她鼓起了掌。 孔凉走向下一个时陡然没了声,身子在那首诗前久久不动,观众席屏息凝神,稀罕得紧,恐怕是遇上祭酒大人极尽赏识的诗了! 谁知孔凉颇为古怪地念道,“梅花好,梅花妙,烤鸭毛肚狮子头;梅花左,梅花右,肘子冬瓜牛肉汤。” 听完这首诗,全场陷入了一片无语的沉寂,仿佛有几只乌鸦嘎嘎嘎地在观众席上飞过,台下观众呆了好几秒,全都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哈!”孔凉念完后也显得心情愉悦,捧腹大笑不止。 观众席无一想知道这篇诗作作者为谁。 毕竟瑶池盛宴乃京城第一名宴啊!谁都盼着获奖一举成名,没想到还有这样清新脱俗的人! 李雪婉暗暗嗤笑,恐怕就是李昭辞那胸无点墨的傻子写的了! 李昭辞随着孔凉先生的笑声,应场地鼓起了掌,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微笑赞许:“好诗!好诗啊!” 孔凉像那月衣少女看去,也没有责怪她,反而接了话头,“老夫许久未笑得如此开怀了。” 他拂拂花白的胡须,扫视了一下队列,“作这幅诗作的小姐可否愿意站出来让老夫认识一下?” 庄芝妙手心冒汗,手指拧成了麻花,她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鼓掌——竟是那月衣女子。 凭借这一道突兀的掌声,终于带动了周围姑娘,让四周充满了鼓励的气氛。 庄芝妙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论武难遇敌手,除了这文实在没起色,她鼓起偌大的勇气,感激地看了月衣女子一眼,心里暗暗将月衣女子摆在了朋友的位置上。 她举起小手,响亮地说道:“祭酒大人!是我做的诗!” 孔凉眼睛一亮,慈祥地笑着,“原来是庄小姐,多加努力,下回瑶池宴,老夫相信你会进步的!” 庄芝妙激动地红了眼眶:“嗯!妙儿不会辜负祭酒大人期望的!” 这届瑶池宴诸多意外,各位官家贵人都惊诧万分,孔大人竟鼓励某位小姐再次参赛,这是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 从来就没有人相信庄芝妙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横娇女还能在瑶池宴拿奖,孔大人竟说她下一次会进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台下的庄夫人一脸的横肉笑的不见眼,她这辈子从来没那么有面子过,妙儿自从那件事以后,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她操心不已... 现在从孔大人嘴里说出妙儿会进步,谁还敢不相信! 庄夫人名戴雁姚,嫁入官家之前出身富商巨贾之家戴家,经商自有一道,京城中最大最奢华的酒家嘉妙楼就是庄夫人手下的,如今的嘉妙楼已经连锁到四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们妙儿真是太争气了!今儿个喜事连连!各位今天到嘉妙楼随意点!都算我的!!” 全场锋面一转,所有人发出了雀跃的欢呼。 李赵氏在底下捏紧了帕子,这是什么牛头马面都来抢她家婉儿的风头来了!!! 孔凉接着一份份看下去,又在某一张卷轴前停了下来,枯老的手指微微颤抖,眼里划过一道惊艳的光弧! 他一把将平放在桌子上的卷轴举到眼前,台下的观众瞬间聚焦到了那张不大的纸面上。 首先排开内容看字,与袅袅婷婷的闺阁少女练的笔法完全不同。 这张卷轴的主人落笔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起笔凝重,结笔轻疾,孔凉甚至从这字里看出沙场血影突出重围的爆发感! 仅这字,就已让人叹为观止!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能写出来的,像是凝练了诸多经验与经历,才练就这么一番老道的书法技能!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孔凉苍朗地读出诗的内容。 激动地无以复加,“好诗!好诗啊!今日真是让老夫惊喜交加!” 孔凉拿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又颇为疑惑的看着署名处的空白,“请问是哪位小姐作的这首诗?” 观众们都屏息凝神地观察着接下来出现的神奇人物。 能得到祭酒大人如此高赞誉的人,除了未瘫痪前的战神三王爷和未痴傻的相府二小姐,世间再找不出第三个,今日竟就诞生在瑶池盛宴上了! 李昭辞缓步向前,明明脸蒙轻纱看不见容貌,就是让人徒生一种睥睨众生的错觉。 竟又是那月衣女子! 李昭辞站出来的下一秒,就觉察到了台上某个角落恶毒的凝视,她暗自冷笑一声,这是终于找到目标了? 拿她当靶子好了,其他人怕是撑不住呢。 祭酒大人由衷赞赏:“小姐真乃奇人也!” 李昭辞端端正正作了一个感谢的揖:“这首诗能深受大人的喜爱,是小女子的荣幸,大人若是喜欢,便赠予大人了。” 孔凉本就是对佳作痴爱若狂的老顽童,向来对于优秀的作品,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收藏起来。 他仔细检查了卷轴的墨迹是否干透,立马如获珍宝似地将卷轴卷起来,小心翼翼递给屁股后面的小徒弟。 第五十七章 刺激!老娘又有架打了! 孔凉意味深长地与月衣女子明媚的碧瞳对视,本想继续追问女子身份的词一转,抱着拳说道“老夫在此谢过了!” 台下冷不丁传来威严的声音,已经有人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孔凉与李昭辞的对话,是太子殿下为李雪婉出头来了。 “祭酒大人,莫不是忘了真正好的诗还在后头呢。” 太子吩咐道:“来人,将婉儿小姐的佳作给祭酒大人呈上!” “嗻!”平日跟在皇上身边今日随皇贵妃出宫的焘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领命上台,通行无阻,将李雪婉的卷轴大张旗鼓地举在孔凉的面前。 “请大人好生观阅啊!”焘公公甩着手里的拂尘,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莫要老眼昏花咯!” 孔凉将卷轴接手过去,表情凝重逐字逐句地细看,最后两手一收,卷轴被关上,无奈地摇摇头。 “婉儿小姐的底蕴确实丰富,不失于一首好诗。”李雪婉听完这一句,额上的汗总算少了一些,她傲然地朝李昭辞的位置给了一眼。 谁知道孔凉接下来一句道,“但诗中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老夫私以为,作诗在于随心落笔,那位月衣小姐的诗作较之婉儿小姐这次的诗作,还是更令老夫眼前一亮!” 李雪婉震在当场,她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嗫嚅半晌,“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本要吼出声的李雪婉一看到台下坐着的太子殿下,为了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还是生生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那,老夫便继续评下一位小姐的诗作了。” 太子殿下皱着眉,稍一摆手,焘公公哼一声,同手下的两个小太监一起退下了。 文试终于结束了,凤氤摇曳生姿地回到了瑶池台上。 这次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众人也心知肚明,这赢家不仅定了,甚至是瑶池宴历史上无人超越的最高分! 凤氤同李雪婉一齐上台,李雪婉神色极为不自然目光飘忽不定,而凤氤凌厉的目光则直接锁定了那一身纤尘不染的月衣女子。 收回眼神后,凤氤带着得体的微笑报出了此次比赛的优胜者。 “根据每次盛宴的规则,丹书将由往届胜者为小姐颁发,圣奖则由我来为小姐颁发,现在!请大家鼓掌欢迎婉儿小姐!” 李雪婉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变扭地向观众席挥了挥手,心里却已经将李昭辞凌迟了万遍! 这如雷贯耳的掌声与至高无上的荣誉原本都是属于她的! 曾经因为她连夺三届桂冠,丹书甚至是祭酒大人为她颁发的! 如今她成了往届,竟让她来屈尊给李昭辞这废材颁奖!! “小女子久居闺阁,却也听得婉儿小姐才貌双绝的盛名,敬仰不已,今日参宴也只是想目睹一番婉儿小姐的芳颜,比赛得胜不过是时运相济罢了。” 李昭辞的声音诚恳动听,撇去面帘下的丑颜,李昭辞的骨相极其完美,尤其一双水滢灵动的晶眸,最能引人共情。 而此时,这双眼睛真挚地看向李雪婉,对她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李昭辞发表完感言,才毕恭毕敬地从李雪婉的手中接过丹书。 李雪婉额前冒汗,全场的视线都转向自己,这女人是想要自己出糗都看不出来吗? 曾经敬仰她,如今却超过她赢得了桂冠,这不是赤裸裸的嘲讽吗?!还以为她是真的追捧她不成?! 若不是这人是李昭辞,换做别人她还就真的信了! 在形象崩塌的边缘,李雪婉强忍爆发,露出了一个极度僵硬的微笑,在司仪发话后,快速地跑下了瑶池台。 李昭辞看着李雪婉飞速飘移的身影,弯着笑眸在心里默默地跟她拜了个拜,接着将捏在手里的晶莹莲坠收入了空间。 “恭喜这位小姐!” 李昭辞看着红衣飘飘的美女姐姐严肃恭敬地捧出此次比赛的圣奖,小心谨慎地走向李昭辞。 李昭辞神色一凛,一改轻松的模样,换上了备战的状态,差点忘了不止她用小招数混进宴会了,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两人即将手指交触的瞬间,李昭辞想到了上一世在梵蒂冈西斯廷教堂看到的那副名画——《创造亚当》,宙斯手指伸向亚当的刹那,新的世界就诞生了... 轰!!!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巨型大理石所制的瑶池台轰然炸开,把刚刚下台离着不远的李雪婉震得飞了出去四脚朝天,趴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最后靠爬狼狈逃离了危险区。 李雪婉第一时间先检查了自己的脸有没有破相,胡乱摸索间发现手腕上的蓝晶手链不知所踪,想来是摔在地上时甩飞了。 李雪婉心中懊恼,但好在自己捡回来一条命,便又疯狂地往唐玄皓的地方跑去。 一阵烟尘滚滚,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唯独李昭辞看得一清二楚,这女司仪的真身是一只修炼近百年的九尾赤狐,此时窈窕的身姿后面,显现出来九根狐尾,其中一根硕大无比的狐尾插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 “呃!!!”凤氤发出怒吼,扑空的粗壮狐尾飞速从地面插出的深坑里回归身后。 这小妮子身手敏捷,竟让她逃过一劫!还抢去了她手里的赤狐簪!!!! “将赤狐金簪交还于我!!!”凤氤扫动毛绒硕大的尾巴,又轰动一场浩荡的小型沙尘暴,前排想要靠近的皇卫军被飓风扫出两米高重重砸到地上,顿时五脏破裂口吐鲜血,疼得呜哇乱叫。 其他置身事外的看客通通捂住口鼻,眼睛疼得睁不开根本看不清现场的状况,不断剧烈地咳嗽,通通跑离了现场,找寻安全的地方躲藏。 “我的奖,凭什么给你?” 李昭辞摇了摇手里的金簪,向狐妖做了个鬼脸,继续向瑶池台的后面跳去,一个隐身进了深林。 凤氤的红衣像愤怒摇曳的火苗,跟在李昭辞身后穷追不舍。 李雪婉躲在太子殿下的怀里瑟瑟发抖,心里想的却是李昭辞肯定已经没了命,暗中庆幸得奖的不是自己! 第五十八章 不自量力的狐妖! 李雪婉梨花带雨地望着唐玄皓说,“玄皓...我好怕.....” 太子殿下低头吻了吻李雪婉的朱唇,安慰道:“婉儿不用怕,一切有我在。” 终于待到风吹散了尘霾,太子殿下拔出腰侧的利剑一指天空,发号施令,“来人!竟有歹人无视律规敢在瑶池宴上蓄谋伤人!你们速速跟本太子去绞杀歹人!” “是!!”在场所有的卫兵一呼而上,在破碎的瑶池台废墟里翻找。 “报!!!歹人已逃向林中!” 太子问道:“台上可还有人生还?” “废墟中有数具女子尸体,详细还要挖开才知道。” “啊!玄皓!”李雪婉害怕地搂住唐玄皓的腰,唐玄皓立刻抬手捂住了李雪婉的耳朵。 唐玄皓怜惜地看着李雪婉,婉儿娇怯怜人,定是听不了这些恐怖的字眼:“婉儿不怕,本殿现在前去杀了那歹人,绝不会让他伤你一毫!” 埋在唐玄皓怀里的李雪婉讥讽一笑。 呵!李昭辞怕不是和那几个台上的侍女一齐死在了台上了!哈哈哈哈哈! 唐玄皓提着刀,向林子里走去,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挡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我们是皇上紧急从岭洺寺调配来援助您的,殿下无碍吧。” 领头的男子带着帷幔身材匀称高挑,气质沉冷,唐玄皓打量他一眼,挺了挺背,开口嘲笑道,“呵?本殿英明神武架海擎天,还需要哪门子的援助?”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扶了扶腰间的剑,唐玄皓满不在意,冷哼一声说道:“跟在本殿的身后别添乱就行。” 黑衣男子也不恼,一言不发地跟在队尾。 浩浩荡荡一群人向密林深处进发。 此时镜头移到激烈的打斗现场。 李昭辞频繁闪躲,在树上左右横跳不敢懈怠,九尾赤狐妖的尾巴似有千斤重,好几次堪堪砸在她的身上,最后砸断了她跳过的树枝,粗壮的树枝一扫而断,木屑四溅,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将金簪还我!!我便饶过你!” “你这进攻态势哪有要饶我的意思?!!我就算要还了!!你还是会杀我!要不然我早还了!我跑得快累死了!!” 李昭辞混合内元灵力,声音稳稳当当穿进凤氤耳朵里。 让凤氤一瞬间的晃神,这小妮子竟能通感传音!险些踩空掉下树去! 李昭辞站在高高的树枝上气喘吁吁地求和,“簪子还你,别追着我打了!” 将狐妖引离人群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也没必要在跟她纠缠了,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狐妖会放过她,她还是想试试看。 凤氤冷笑:“你其实说中了,即便你还我金簪,我还是会杀了你以绝后患!以保我狐族族人!” 事态违了李昭辞的愿,发展成了最坏的程度,这场战争避免不了,狐妖绝不会让她活着从林子里出去。 凤氤恢复了攻击的态势,李昭辞拼了命左躲右藏,仍旧锲而不舍地大声做保证:“我还你金簪,你现在离开,我保证不会伤害狐族!” “我不信你!你们年年捕狐残忍杀害我们族人剥夺我们的皮毛,抢占我们的家园,主母让我们一直忍气吞声,你们却得寸进尺抢去了狐族的镇族之物!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们!” “捕杀你们族人的也是不是我啊!冤有头债有主!而且我现在将你的镇族之物双手奉上还不行吗!”李昭辞欲哭无泪,她也只是一个刚刚从吃饱穿暖的地方被扔到这儿受难的小白而已啊! “怪就怪在你赢了这金簪,还看见了我的样子,你绝对不能活!我不能让我狐族再被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凡人伤害!” “那就算了!”李昭辞恨铁不成钢。 说完便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地发出第一次微弱的灵力攻击,击中了狐妖站立的树枝。 凤氤被李昭辞丝毫不借助外物就能产生的攻击吓得花容失色,脚下树枝一断身子瞬间坠落。 巨大的狐尾撑在地面,缓冲了重力,她刚站稳就散开自己的九根狐尾,化成了一只比人高的赤焰火狐。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李昭辞,一场血战即将拉开帷幕! 这是要来真的了? 李昭辞迫不得已转被动为主动,灵力加持速度瞬间上升了两个档次,要先击溃她的兽身,没有结界这么大太显眼了! 凤氤刚摆好阵势却找不到月衣女子的踪迹,余光捕捉到一抹残影。 李昭辞无奈地说,“你不信我,那就打吧!” 说完衣袂翻飞,一把混合了灵力的匕首脱袖而出破空而来。 凤氤用尽全力去躲,还是让它割裂了头顶的狐耳,那匕首所带的未知力量不同寻常,被刀划过的地方像被诡物啃噬一样疼痛! 她的耳朵从一条伤口慢慢向整只耳朵扩散,被那诡刃伤到不足十秒,力量就像被什么东西暂时封印了似的! 凤氤的身体已经维持不住兽化,险些变回原始狐身,好在狐妖尚且维持在了半人半兽的形态,好混化妖力。 “啊啊啊啊啊啊!!”凤氤哀嚎着,彻底被激怒了,眼睛转成愤怒的赤红色,一手捂住流血的狐耳从某处抽出一把软剑朝李昭辞刺去。 “你找死!我要杀了你!!!” 这一招李昭辞根本躲不开,她只能弯腰向后跳去,软剑带着不可抗力的惯性,直冲她的胸腔展开致命一击! 李昭辞杏目圆睁,强大的妖力制压着她,空气凝滞起来,竟让她的身体不能动弹! 李昭辞向后躲避的动作也像时间停止一样形成悬空状态,这是她远没有想到的情况!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锃亮锐利泛着玄铁光芒的利剑穿透了狐妖的手臂。 那剑就这样迅速地出现在李昭辞眼前,距离把握地很准,仅仅离她一厘之隔,仿佛能削掉她的眼睫毛!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粘稠的空气终于流畅了一些,李昭辞也总算能稍微动弹了,只是最后关头狐妖的软剑还是给她的腿来了一道,疼的李昭辞直抽气。 紧接着还因为时空状态的恢复刹不住车被重力狠狠地甩出去,好在摔倒的瞬间被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没造成二次伤害。 第五十九章 穿魂箭!夺命锁! 狐妖砸在了地上,妖力具散,身上的狐耳与狐尾通通消失,几乎维持不住普通人的样子,险些被打回狐形。 凤氤吃痛地抱着手臂,可怜地缩作一团,失去了再次起身抗衡的力气。 清冽的墨香侵入鼻息。 李昭辞看着身后扶着自己的人,熟悉的帷帽,熟悉的黑衣装扮,鬼使神差地问道:“贺易知?” 男人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了一棵大树后面。 从那里传出来了剧烈的杀气。 趴在地上失去战斗力的狐妖察觉男人凌厉的眼神,立刻向树后用玄力通感传音:“渺渺!快走!!千万不可以出来,别管姐姐....” 李昭辞也感受到了那股杀气,那树后模糊的身影分明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小女孩。 “走啊!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吗!!”狐妖的脸用力地扭曲起来,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李昭辞知道狐妖的玄力已然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小女孩听了这句话,最终收起锋芒,听话逃走了。 黑衣男子手中握着滴血的剑,听到树丛里的细微响声,身形一转就要追上去,李昭辞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别!贺易知!那是个孩子,放她走吧!” 狐妖抬起臻首,诧异地看着腿部染血瘦弱的月衣女子,又担忧地看着两人争执不下的局面。 黑衣男子真就停在了原地,低头看着月衣女子,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 月衣女子也执拗地盯着他看,两人隔着帷帽的薄纱隔空对视着,仿佛在用眼神谈判。 好在这场谈判,月衣少女获得了最终胜利,男人利落地将利剑置回宝鞘,少女看着他的动作心满意足地弯眸。 “多谢...小姐...放过渺渺...这是...狐族的灵药,你拿去用吧!” 狐妖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互动,即便从前对凡人深恶痛绝,此刻的凤氤还是因为月衣女子的举动暂时低下了头颅,献出了狐族的灵药。 李昭辞扭头看见狐妖因为流血过多,花一样娇艳的小脸苍白一片的可怜模样,虽然方才被这美人气得不轻,最终还是心软了。 李昭辞伸手从袖中拿出赤狐金簪,放进凤氤手中,连同凤氤手心攥着药瓶一齐不由分说地塞回她的怀里:“你呀你呀,留着自己止血,我没事!快拿了这簪走吧!我们的恩怨就此了了!” 狐妖眼眶红红,难以相信月衣女子就这样把金簪还给了她,要知道那可是妖界抢破脑袋的狐族圣器! 她今日是秘密来此将金簪带回,不敢稍有消息传出去,不然这瑶池宴今日就不会仅有她造成的一场小骚动,而会变成一场恐怖的地狱宴! 但也是因为自己太过自大,以为她能凭一己之力,片叶不沾身地拿了金簪就离开,但这京城里,原来还有这么多卧虎藏龙的人物... 凤氤一时之间感动地失言:“我....” “快去追上妹妹!快去!”李昭辞轻轻拍拍她,让她赶紧走。 “太子等人快到了,再不走就没机会了。”黑衣男子快速地说完,转身跳进了树丛。 凤氤扶着手臂的伤口,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软剑,转头看着李昭辞沉思许久还是说道,“我叫凤氤,有缘再见。” “我叫李昭辞!你可以叫我昭昭!”终于向她敞开心扉了吗?李昭辞露出笑脸,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凤氤会心一笑,向李昭辞点点头,将软剑盘回腰间,提腿欲走,破损的红裙像旗袍一样开了个高叉,每走一步都隐隐约约地露出雪白的大长腿来。 美人果然让人赏心悦目,李昭辞对美女姐姐根本没有抵抗力,流着哈喇子站在原地目送凤氤离开。 咻!!! 一道破风声响起,某个锋利的东西像流星一样准确贯穿了凤氤的胸腔。 “唔!” 凤氤的瞳孔瞬间放大,红裙在风中翻飞,原本前倾跳跃的身体僵化,整个人直愣愣倒在了地上,胸前血流如注再没有了呼吸,那箭如同一个夺命锁,将她永远留在了这里。 “凤!” 李昭辞刚想跑去查看凤氤的状况,就听到了太子的声音。 前面远处的草丛有轻微的动静,李昭辞心惊那小狐妖还没走! 怕声音惊动太子的人,李昭辞赶快转过身转移太子注意力,用极其洪亮的变音大声喊道:“小女子参见太子殿下!谢殿下大恩!方才小女子差点命丧黄泉,多亏殿下您及时赶到!” 李昭辞这一出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 “这就是这届的瑶池桂冠?眼睛真是好看啊。”旁边的一个得意上将小声地赞叹了一句。 “是啊,帘子下的脸肯定更好看。” 听得这话太子殿下心里有些不信,哪有人能比他的婉儿还要好看,便故意一眼都不看她,准备给月衣女子一个下马威,大摇大摆地走过她身边,大喊一声。 “把那歹人给本殿拿下!” 话音还未落,太子身后嗖嗖地跳出了数十个身着金甲的将士,犹如天降神兵飞速在凤氤身边围成一个圈。 李昭辞丝毫不在意太子对她的态度,她低着头侧身细听,见远处的草丛没有动静了,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快准狠!银鹰!做的不错!”太子鼓起了掌,发出洪亮的鼓掌声。 李昭辞这才注意到身后远处的树上,蹲了一个头戴灰色鹰纹面具的人,手上执一把巨大的弓,上衔有一颗银光闪闪的鹰头。 李昭辞眯着眼睛心中暗暗思量,那把弓箭,不是一般的武器啊,凤氤没有正面与他们冲突,怕的应该是这个。 这样看来,瑶池岛后面应该有凤氤准备好用来逃跑的船只,现在只剩下那只小狐狸,不会开船,肯定是逃不了的。 “报!歹人竟是瑶池台的女司仪!身上配有武器!是一把软剑!” 一个走路带风虎背熊腰的络腮大汉带起四周的尘土,飞快在太子殿下面前单膝跪地,低下头双手呈上了一把不同寻常的软剑。 瑶池台的女司仪竟然是个能力深藏不露的武者?! 第六十章 这家伙是吃醋了? 而且这把软剑,较之普通软剑都要长,不是普通人用得了的,习武多年的男性仍难以聚力操纵,更别说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样一把近乎隐形的软剑出现在皇家的盛宴上,躲过了检察官的眼睛,这女司仪当真有一套! “报告太子殿下,我们还发现了一块玉牌,以及女司仪手中攥着的金簪,乃今日瑶池宴圣奖赤狐金簪!” “哦。”唐玄皓这才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月衣少女一番。 这个方才在台上光彩照人抢他婉儿风头的女子,此时狼狈不堪月衣上一片血痕,但那一双晶滢水透的美眸纯净得像是什么都污染不了,让他暂时失了神。 唐玄皓马上回神,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说明,世间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就不属于你,拿了小心连命都没有,这次算你好运,遇上了本太子,把那晦气的簪子给她!” 说完故意给了李昭辞一个贬低的眼神,想挑起月衣女子的脾气,但那月衣女子就像一摊温柔的水,压根撩不起涟漪,也不在意他说些什么,坦然接过络腮胡子递给她的金簪。 唐玄皓原以为月衣女子不敢收下,他就勉为其难地用他随身的帕子帮她擦掉簪子上的血迹。 没想到的是这丫头直接利索地接过手还放进了怀里,这般大胆,倒是他在别的女子身上少见的。 不过也确实,三箭十环的小女娃,不若娇花,肯定还是练过的。 “以后没有本太子的庇护,自己可就要小心点了。”唐玄皓斜着眼看了一下那小人儿,见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也没接他的话。 唐玄皓瞬间觉得有无数的小钩子挂在自己的心口扯着,酥酥麻麻,压也压不下去,正欲再与她说两句,岭洺寺那个多余的家伙不知怎的就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黑衣男子的声音沉冷:“殿下应该看看那女贼身上的玉佩。” 太子殿下气不过想发火,最终还是忍住了。 “啧。”唐玄皓把视线转回到中将手里捧着的那块神秘的玉佩。 唐玄皓仔细观察,见玉佩上雕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后,就没耐心地往后扔给了黑衣男子,摆了摆手道:“喂,岭洺寺的!拿回去调查,看来是哪个组织的人,把结果告诉本太子,把他们揪出来一网打尽,我们走!” 玉佩在空中抛出一道抛物线,身着官服的黑衣男人身手利落,身形微动便将玉佩帅气地接入手中。 唐玄皓领着皇卫军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密林,往惊吓过度的人群走去。 一只粉色的彩蝶迫不及待地飞进领头的太子殿下怀中。 “玄皓!” “婉儿,本殿将那歹人为你抓来了!”唐玄皓一招手,后头就有人拖上来一具鲜血淋漓的女尸。 李雪婉本就不想看,做做样子探头向那处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本该化作冤鬼的李昭辞,此时正好端端地站在队伍的后面,吓得李雪婉七魂丢了六魄。 “啊啊啊啊啊啊!!” 唐玄皓还以为是尸体吓到婉儿,他愤怒地指责手下的人。 “本殿看你们是不想要命了!立刻把这死人给本殿丢昆缘湖里去!” 狐狸丢湖里。 这湖不是寻常湖,妖也不是寻常妖。 这只狐妖的道行不浅,妖魂难散,人刃妖,却没刃妖魂,这要是丢进那阴湖不管。 七日后靠这契机变为盲目的厉魂回来向伤过它之人索命,杀无赦! 太子他们她懒得管,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先管自己和贺易知吧。 贺易知毕竟救了她这么多次,这次也是因为她,说什么她也不会放任他不管。 黑衣男子本背着手安静地站着,被李昭辞过于明目张胆的视线打扰,偏过头与她对视。 李昭辞也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对着他挤眉弄眼起来,踮起脚想在男子耳旁说话,却忘了自己腿有伤口,差点没站稳,贺易知只好扶着她。 李昭辞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嘀咕:“贺易知,你这朋友姑奶奶交定了!放心,你这次不会又被鬼追的!” 说完,还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颇有义气地拍了下黑衣男子结实的胸膛,接着飞速收回了手呼呼吹气,嘀咕道“...还挺有料...手疼..” 站在太子身边的李雪婉正讶然地打量队尾身着黑衣的高挑男子,心中疑惑。 没想到看见男子细心地用手扶着李昭辞的模样,远看两人恍若一对璧人。 李雪婉脸上的神色顿时扭曲起来。 “皓儿!皓儿啊!!”倦容满面的徐贵妃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逮着唐玄皓就一顿慰问,“我的皓儿没受伤吧?” 徐懿狠厉地扫视一遍太子身后的皇卫军:“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我守护殿下!如果殿下出现任何事情,你们也别想活着!” 徐懿一声令下,皇卫军皆单膝跪地,仿佛比起太子,他们更害怕徐贵妃。 “母后大可放心,这些小把戏还伤不到我。”唐玄皓说完,抚掉了盔甲上不存在的尘。 李昭辞在后面无语地撇嘴,你连手都没出还能伤着就不得了了! “太子殿下没事就好!” “太子殿下龙威护体怎么可能会有事?” 徐贵妃听到这些登时笑靥如花,大手一挥高声说道,“这次宴会被歹人打扰,是本宫招待不周,下次本宫再邀各位前去瑶澄山庄赏月!” 听者皆两眼放光,发出惊叹,瑶澄山庄乃皇家风光胜地,特意建在皇城郊外,夏能避暑冬能御寒,瓜果丰裕温泉享乐应有尽有,不是寻常人能靠近的世外桃源! “焘公公,备船!” “嗻!” 徐贵妃踏着众人洪亮的感恩戴德与万福金安,登上了皇室画舫。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都上了船而去。 没有随着大流登船,李昭辞消失在了人群中,她先去办件事,再回去找桃镜。 “李昭!”李雪妍一直愤懑不平,看见李昭辞离了队,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倒是李赵氏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看这李昭辞没有要透露身份的意思,绝不能出了岔子! 要在所有人不知道这次夺得桂冠的人是谁之前,悄无声息要了李昭辞的命!只有她的婉儿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第六十一章 狐族公主 李昭辞远远看着那具面朝下的女尸大剌剌躺在湖边,湖水一下下拍打在她的身体上,太子那些个手下也不是会做事的,她本都做好下湖捞尸的准备了,现在也算是省了她的事。 李昭辞靠近那狐妖的肉身,伸手在虚空中一探,一颗还未觉醒的狐魂安稳地平躺在了她的手心,她可能不那么会对付妖,但只要扯到魂啊鬼的,她就特别上道,这种阴阳调浑的事情,对于李昭辞来说,不过像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元灵血脉彻底觉醒了之后,她甚至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明目张胆跟阎王爷抢人,只是前世的她尚且还差两把柴,如今的她变成了弱鸡更是想都别想,老老实实先收着着狐魂,不让它被阴气沾染,确保狐妖七天以后不会回魂寻仇,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李昭辞再看了看狐妖的尸体,毕竟是妖,这肉身就不必理会了,待到狐妖元魂恢复,再修炼一段时间,肉身很快就会重塑。 她反手将狐魂纳入袖中,准备起身。 “你在对我姐姐做什么!”一道幼嫩的声音响起,李昭辞一回头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狐面人身的小女孩,外表看起来不过五六岁。 李昭辞正庆幸看到凤氤的妹妹,省得一会儿自己还要回林子里找这小家伙,没想到怒不可遏的小狐妖突然像一簇闪电似的朝自己冲过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瞬间挡在李昭辞身前,那小狐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飞出三米开外。 李昭辞仔细地瞧男人手中的剑,竟是剑未离鞘,是什么速度能这么快将人击开三米远? 贺易知的剑法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凌厉的剑锋仅露出一截,四周的空间都产生细微波动,隔空的杀气把小狐妖吓得手脚并用不断向后退,瑟瑟发抖。 她决定收回她评价贺易知有十把剑也难打的评论....这男人剑法和气场都太强了,给他一点灵力恐怕他都能一统这劳什子四洲大陆。 “贺易知,我来。”李昭辞按住男人的剑,走向张牙咧嘴不断恐吓她的小狐妖。 李昭辞看着身子抖成糠筛,还凶巴巴的小狐妖,蹲下身子认真地对她说,“我在救你的姐姐。” “不可能!姐姐!姐姐不会动了!” 小狐妖哭着,用脏污的衣袖擦着眼泪,看来今天摔了不少跤,浑身透露出悲伤无助的气息。 “渺渺...渺渺只有姐姐...姐姐走了...就剩渺渺一个...渺渺没地方去了...呜呜...” “怎么会呢?”李昭辞有些困惑,却还是耐心地哄道,“我们不会把你留在岛上的,我带你回狐族去找主母。” “主母?!不要!不要主母!”听到主母二字,原本哭泣的渺渺害怕地抱紧身体。 李昭辞更加觉得奇怪了,从凤氤的只言片语中,她也就只捕捉到了一两个人物,难道那主母并没有那么简单? “咵——” 湖面突然传来一种尖锐的动物叫声,又像是某种奇特的口哨,让人觉得轻微不适,她看向贺易知,他却毫无反应。 看来是通感传音,有东西来了。 还不等李昭辞从岩石后面探出头去,渺渺一听这声音立刻扑进了李昭辞的怀里,撞到李昭辞仅被贺易知进行简易包扎的伤腿,痛得她头昏眼花。 见她吃痛,贺易知脸色一沉,大掌把小狐妖拽远了些。 “是主母!是主母!姐姐!呜呜!”渺渺泣不成声惊恐万分,转而扑向地上凤氤的尸体。 李昭辞不管那钻心的疼拼尽力气紧紧抱住小狐妖,混乱间她听见贺易知轻声说:“有辆小船绕过其他人往侧面划向瑶池岛,暂时还不会发现我们这边。” 李昭辞讶然,回头果然见一叶扁舟像是从画中驶出,所过之处有隐隐约约的烟雾缭绕,船头直直地站着一个女人,身着玄紫金纹黑貂袍,双手交叠置于身前。 再近些,李昭辞看清了那女人的脸,颧骨很高两鬓斑白,深冷严肃毫无笑意。 “姐姐...姐姐...” 李昭辞俯下身子,小狐妖窝在她的怀里不断发抖。 “渺渺,那是来接你的人吗?” “是主母...主母想杀了我...” 李昭辞听得脊背发凉:“怎么可能?你的主母怎么会?” “主母杀了我,拿了金簪,就可以清空皇室,一统狐族!!”渺渺孤立无援地牢牢抱紧李昭辞,像是抱紧自己的姐姐。 皇室?这小家伙是狐族皇室?原来还是个狐妖小公主?!! “什么?!”李昭辞觉得胸前的金簪像是岩浆一样发烫,那船离瑶池岛越来越近,留给她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少。 “啊!!”原本还在她怀里的小狐妖突然被贺易知扛了起来,动作显得勉强僵硬,像是不喜欢她碰到自己,又不得不控制住小狐妖。 被人举起来脚尖腾空,吓得小狐妖惊呼出声。 李昭辞看他那变扭的模样,噗嗤一声,向他伸出手:“贺易知?我来吧。” “腿不疼了?”贺易知望了她一眼,便就这样抱着小狐妖,向画舫而去:“我们走。” “不!我要姐姐!我不走!!!” 小狐妖当然不配合,她手脚并用想回到凤氤的肉身旁边,直到李昭辞在手里亮出一颗浮空的红色妖魂。 一只狐狸灵体显现在妖魂中,皇室妖魂一现,令他们附近的温度瞬间升高,红光映照。 李昭辞声音诚恳:“留得妖魂,再次修炼,凤氤会回来的,相信我!” 小狐妖在妖魂出现的变得不再动作,渺渺见过姐姐的妖魂,一只灵动的火狐在魂丹里轻盈飘逸地跳动着,与此时眼前这颗一模一样! 妖魂可以重塑肉体她听姐姐讲过,而且这确实是狐族皇室的妖魂,而且姐姐修炼的是赤焰火狐真身,妖魂也是异常炙热的。 只是除了原主能召出妖魂,他人是难以用外力引出的。 渺渺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月衣女子,竟然这人能召回姐姐的妖魂,一定是很厉害!!! 第六十二章 再次契约! 有她在,主母就抓不走自己,自己还可以呆在姐姐的妖魂旁边。 思量再三,凤渺决定相信这个戴着面帘的月衣女子。 李昭辞看凤渺收起狐面,幻化回正常孩童的模样,担心被狐族主母发觉,便立马反手一收,妖魂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下倒好,了了一单,又来新单,饿了么滴都没接单速度那么快的! 李昭辞暗自给自己加油鼓劲,振作起来大步向前走,还顺带招呼了一下抱着渺渺的贺易知,“我们走吧,贺易知。” 黑衣男子帷帽后面话暗沉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快又恢复原样跟在了李昭辞身后。 李昭辞回到偏阁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神识查看莲娘的情况。 凤渺坐在一旁端详着这破烂不堪的房间,旁边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看,小脸红通通的。 “你好...我叫李时安。” 凤渺回了他一个微笑,“时安,我叫渺渺。” 小男孩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比她矮了一个头。 “你多少岁了?” “我...我已经过了五岁生辰了!”平常伶牙俐齿的李时安,此时发现自己有些结巴。 凤渺呲了呲牙,“那我还是比你大一岁。” 李时安点点头:“渺渺,你真的会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凤渺的眼底闪过忧伤,时安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凤渺抬起头,小脸蛋红扑扑的,略微没有那么拘谨了:“谢谢你。” 此时在一旁仿佛闭上眼睛小憩的李昭辞脸色一变,体温不正常地升高,小时安只能看到姐姐脸上被热得出了汗,而凤渺却诧然瞪大双眼。 昭昭姐姐身边萦绕着诡异的烟雾,那气息滚烫,能把人蒸熟。 这分明就是她见姐姐修炼赤狐真身时的场景!为火属性的炼化! 但她分明感觉眼前的女子只是肉体凡胎,为何能轻松取了姐姐的妖魂,还会有如此强大能量波动的炼化活动?! 然而此时,并不是李昭辞自身炼化,而是神识内莲娘的进阶炼化。 契灵炼化都是突如其来的,因为提前没有结界,李昭辞迫不得已用身体承受下了这来势汹汹的进阶突破,避免能量波动影响外界,这破烂房子绝对会塌掉! 莲娘在神识内拿到莲坠的片刻措手不及地进阶,看见李昭辞伸手做决临时搭了个结界。 神识结界,这是对李昭辞极大的挑战,李昭辞因为波动不断后退,神识内的温度已经升到了难以想象的境界。 李昭辞也是懵的,原以为莲娘是个水属性,再不然也是木属性,没成想是个火属性的?!! 这谁敢信!! 要不是李昭辞的极阴体质,加上冰属性的豆包护住了一旁的元宝,李昭辞才能全身心投入结界的维持,且低阶契灵炼化的时间不长,否则她们可能已经被烤熟了! 莲娘炼化结束后从空中慢慢降了下来,天女下凡的情景着实震撼无比。 莲娘单脚点地,站稳在神识构造内的青葱草原上,远处一个山头远的李昭辞已经体力不支地跪倒在地上。 莲娘一个冲力,瞬间就跨过了一个山头的距离,比豆包和元宝都要快上许多。 原本她与豆包都是蓝级鬼灵,两人的速度不相上下,如今仅一级之隔,差别竟能变得这么大! 莲娘忙跪在地上,扶起李昭辞虚弱不堪的身体,被小人儿皮肤表明滚烫的温度吓得不轻。 “昭昭!” “娘亲!” “主人!” 即便脑子被烧得神志不清,却还是有心情开玩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个极阴体质。” 此刻可以扔到格陵兰岛给爱斯基摩人取取暖。 刚说完她就一歪脑袋昏了过去。 豆包双手挥出冰冷的蓝色光晕,为主人稍微降了些温,不再那么烫手,但还是难以触碰。 “娘亲!”元宝在一旁哭成了个泪人,不顾滚烫的温度,死死抓着李昭辞的手,企图唤醒昏厥的李昭辞。 从前娘亲都是收敛实力,因为各位鬼王伯伯伯母姐姐哥哥把娘亲宠到极致,什么都不用娘亲亲自动手。 可如今呢?!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生息脆弱苍白的娘亲,让他感觉到娘亲下一秒就会离开他!! 他不要娘亲离开他! “呜呜...娘亲!你不要不理元宝!你不要离开元宝!!” “让我试试吧。”莲娘说完,心疼地拉开元宝依恋的双手,稚嫩的赤红小手被烫伤了也不喊痛,她知道元宝很怕疼。 莲娘伸出手,双手能直接触碰到李昭辞的皮肤,还能将李昭辞抱入怀中而面不改色。 见到了希望,豆包终于不再那么忧心,元宝也停止了哭泣。 莲娘的属性不同,反而是现下唯一可以直接触碰李昭辞的人,说不定有反道而行的法子! 莲娘闭上眼睛,额上的莲纹发出红光,抱着李昭辞的手臂像是有一股发着红光的奇妙力量流经血管,直传到指尖。 两人拥抱的身体一齐被红光笼罩! 莲娘自主发起了契约,大家都期待那红光与主人的结合,如果主人潜意识里面不愿,那莲娘的契约也会失效。 每一秒都消逝地惊心动魄,离李昭辞在神识内幻化实体的时间越来越短。 李昭辞的娥眉微蹙,一道辉煌的金光融合了莲娘的红光,金红相适,莲娘额上红色的莲纹一转变为了烫金的红莲! 莲娘高兴地抬头看向两个孩子,激动大喊:“体温降了!” 元宝和豆包立刻往李昭辞身上扑去,却扑了个空。 “看来时间到了。” ... 李昭辞从神识中汗涔涔地挣扎惊醒,一块干净的帕子从额上掉下来遮住半张脸,可把时安和凤渺吓得够呛。 李昭辞伸手到脸前,触及一片冰冷,她把帕子拿了下来,看到身旁一盆有几块冰的冷水和渺渺冻得通红的手,然后是她同样小手红红拿着冰帕子准备往她身上叠的小时安。 第六十三章 赌场 李昭辞才发现她的袖子被捋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掉下几张布条,敢情这是把家里全部能用的布都翻出来了给她降温了? “昭昭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你醒了!”小时安反应过来立刻抱住了身上还有些烫的李昭辞,“姐!你发烧了!把我们吓死了!” “没事了,我现在好了。”李昭辞拉过两人同样冷冰冰的小手妄图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们,将手心的温暖传递给他们。 然而她的手也实在是太小了。 李昭辞的声音嘶哑地问道:“我们怎么会有冰块?” “是渺渺找的!她可厉害了!” 凤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李昭辞心下便对渺渺的属性有些数了,只是渺渺年龄太小能力有限,她自己可能也还没太感受得到。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们了!渺渺,还有时安。”李昭辞有些勉强地支起身子,却朝气十足地举起小拳头,“今晚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我们今晚,吃大!鸡!腿!” 凤渺和时安立刻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两个小家伙勤快地把盆子和布条通通拿了出去。 李昭辞摸了一下贺易知之前给的锦袋,回来这两天,桃镜一直是昏睡的状态,她要求桃镜乖乖养身体,坚决让她呆在床上休息,自己也跳出去买了很多补身体的药材回来。 然而想要天天吃好的,崔决那里不能不给油水。 李昭辞伸手从袖中变出一把短匕,本来这只是一把普通短刃,是她买来出外防身的——方才也是用它跟凤氤打了一架。 莲坠本就只有一个坠子,炼化时链子融掉了,李昭辞又心急想要一把武器,就让莲娘的莲坠嵌入此刃中,没想到器魂临时入刃,竟也如此强悍! 匕身为银体红刃,莲坠完美地融入了匕柄尾部,变成一朵绽开的烫金红莲,名莲烬,会随着实力的增进而不断进化自身。 莲娘本是器魂,是有现实载体的,她们之间力量的混用,不用召唤莲娘出世就可以直接通过这把匕首实现。 有把进阶版防身之刃,出去也更有安全感了! 交代了渺渺和时安,李昭辞熟练地翻墙出院。 下午夕阳正好,李昭辞直奔这两天踩点发现的赌场而去,准备晚饭前回来。 她身子发育地慢,换上专门买的一套纯色棉麻,脸上戴个垂网不那么夸张的小浅露,胸前放着在包师傅那里取的黄木符,不仔细看就跟个小厮似的。 有钱人经常也会来赌场转,但不出面,确实会有小厮代下赌注的行为,所以李昭辞也没被人生疑。 其实她有几次靠这装束,套路了至少三家赌场,扮有钱公子小厮帮下注,因为她百发百中,所以不敢大的,而且一家赌场赢几次过后就及时止损,出发下一家,凑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只不过全部砸进买补品、药等必需品那里去了,现在急需一笔伙食费。 所以今天,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进行。 李昭辞走进烟雾缭绕的赌场,五大三粗的男人有的抽着大杆旱烟,有的抓着酒罐就开始往无底洞一般的胃里灌,室内弥漫着市井的气息,这样的地方最容易发生暴力。 不过也没事,李昭辞摸摸袖子里的莲烬,这样子的好混。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啊!” 李昭辞一看见赌骰子,立刻就挤了进去。 先拿了个十两银子试试水。 “开!大!!” 李昭辞投注赢了两盘后停下再投,时过三局,慢慢加价,最后决定再来次大的回家。 往里放了一百两银子。 “哈哈哈猜不着吧!五次开大!” 有人输得只剩一条裤子,哭丧着脸道,“哎呦!老鼠头!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这我有什么办法唷!你自己时运不济!”唇边一颗大黑痣的赌场老板吱吱地尖笑,枯枝一样的手在空气中一划拉,嗔怪一般打趣。 眉开眼笑地用一根大长尺将小那边的银子或银纸铜板通通划进了钱箱,响亮清脆的金银碰撞声听得赌鬼们好不肉疼! 大伙儿定睛一看,大那里稀稀拉拉的几块铜板和几张银纸里,居然还有人下一百两? 老鼠头黑蒙蒙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谁的一百两银子?” “我的我的!”李昭辞举着小手,声音也压低地稍微偏向男声。 把两块银锭放进李昭辞的手里后,老鼠头用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这弱不禁风的小厮看了好一会儿。 李昭辞看窗外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决定收手,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锦袋,上边纹的锦鹤栩栩如生,她准备回家吃饭去。 老鼠头死盯着李昭辞的背影,阴恻恻地来了一句:“这就准备走了?你小子使诈赢钱?还敢走?!” 李昭辞刚准备走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过头问:“你说我?” 老鼠头眼睛一眯:“不是你还有谁!” 李昭辞呵呵一笑,表情古怪:“说我使诈,莫不是你自己在使诈吧?” “连开五局大是上天的旨意!又不是我们决定得了的?明眼人都知道投大风险大,你还敢投一百两!不是使诈是什么?!” 老鼠头一指稀稀拉拉的大字,上边也就几个铜板几张银纸:“把钱给老子还回来!” “你会说别人时运不济!就不准我运旺时盛,吉人天相啊!!恁这欺软怕硬的老东西!看我好欺负就整我?门都没有!”李昭辞撑着腰,丝毫没有因为身高差距而失了气势。 老鼠头支吾几下说不出话来,气急败坏地伸手一挥,“给我抓着那小厮!!” 赌场阴暗处走从来两个虎背熊腰表情狰狞的男人,身高均在一米九,体型庞大惊人。 翕动的鼻翼喷出白色气体,像过度发育的人类进化成了西游记的牛魔王,又让李昭辞觉得自己看到了成龙历险记的特鲁。 两只特鲁一下子挡在出口,巨大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唯独李昭辞还站着原地不动。 “敢在我老鼠头的地盘撒野,看我不把你今儿诈的钱通通打得吐出来!” 第六十四章 发财了?! “哈?你们敢动我?!你们知道我是谁的小厮么!徐府大公子!徐恒都知道不?!” 李昭辞心里嘀咕,实在抱歉,徐公子,小女子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借你名号一用。 “徐公子?!” 现场一片哗然,果然这些个各行各业的都听闻过徐恒都的名声,徐恒都这家伙还真是如她所想,混得够开的。 李昭辞见老鼠头表情微变,便继续傲气地道:“哼!知道错了吧!敢动我!就是不把徐公子放在眼里!” “你告诉我徐公子在哪儿!” “我家公子的脸也是你配见的?!” 李昭辞看老鼠头拧着个脸,以为他怕了,立刻变得更加有劲:“区区几百两银子都要计较!怪不得你这赌场开不起来!叫什么老鼠头?!干脆叫铁公鸡好了!” 李昭辞假装向旁边啐了一口,当着老鼠头的面竖了个小拇指。 老鼠头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地赤红。 “起开!挡着我出去了!” 李昭辞叉着腰朝门口两只特鲁喊。 静默的人群中有个赌鬼来了一句:“不对啊!徐公子向来都是自己赌,我上次有幸在苏家赌场见着徐公子,徐公子都是自己下注的!” 这一来,就有人跟着起哄了,“好像也是,徐公子财大气粗,上次我输得裤穿底,徐公子往他腰上挎的那个袋子里赏了我块整的银锭呢!!” 那个人伸手一比,他奶奶地比了个篮球那么大的形状出来! 李昭辞眼角抽抽,徐恒都难道是个矿工不成?! 他那小身板腰上挎个篮球大的银两袋子人还不压折成两半?! “哇!!银锭!!一百两!” “可不!其他人可能是小厮投注,徐公子自己出面赌那不是司空见惯的?!” 众人的眼睛又跟聚光灯一样打在李昭辞身上,把李昭辞舌头给闪了去。 李昭辞气急败坏:“我!你们就这么了解别人徐公子!怎么知道人徐公子就不能找小厮下注呢!!” 老鼠头仰头一吼:“那你现在就把徐公子请出来!老子就放过你!” 这赌场与酒楼是联一气的,装修像是客家土楼那样每层楼围成环,形成一个良好的观看台,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下面赌场情况。 底下赌场虽不大,酒楼顶上去的高档包厢却是装潢得像模像样,坐着些想赌不出面靠小厮下注的贵人,或是喝酒作乐再做些其他风花雪月的事情。 “呵!请不出来吧?这年头想攀徐公子高枝的人多了去了,你无凭无证,也想来唬人!那你可就...别怪我把你当赌注了!” 老鼠头发号施令:“二柱二蛋!给我抓住他狠狠地打!看这小毛头敢毁我们徐公子的声誉!!” 前头的两个庞然大物开始有所动作,李昭辞听到身边酒桌上的酒杯都被震得乒乓乱响。 李昭辞把银两收进空间,伸手拿出莲烬藏在袖子内侧。 “那我就陪你们玩玩!大块头了不起啊,看你抓不抓得到我!” 李昭辞一鼓作气往门那里冲去,眼看就要穿过两个巨人的中间。 那两人往中间一抓捂了个严严实实,苍蝇都过不去,然而脑袋却撞在一起,撞得眼花缭乱。 却看见那小毛头不知什么时候转到另一边去了,正在朝他们幸灾乐祸地招手。 李昭辞如今离大门仅一步之遥,看两个大块头摸头的样子笑了好一会儿才准备走。 大块头眼看那小毛头离门越来越近,拼了命追去。 “放闸!” 一阵砍刀声响起,一根巨大的粗粝麻绳被斩断,轰隆一声巨响,等待铺天盖地的灰尘过去,原本大门敞开的门口,出现了一堵粗木堆筑的墙。 几缕阳光勉强透过老旧的木闸,将赌场和外界隔成了两个空间。 李昭辞咂舌,这东西看起来十年都没放下来过了,这么大手笔?! 其实是老鼠头因为李昭辞对他比的那个小拇指,令他们之间恩怨急剧恶化! 这场原本单纯的小冲突由金钱之战被老鼠头视为了威严之战,不杀了那小毛头来以示威风日后还怎么在赌场这条道上混?! 李昭辞伸手触上那木闸,恨恨地咬咬牙,身后一阵飓风猛然就扫了过来。 一个大块头想用手捞住她,李昭辞敏捷地运轻功一跳,跳到了不远处的酒桌上,大块头扑了个空。 酒桌上的酒器瓷盘全部噼里啪啦地掉下桌子。 谁也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竟还是个会武的?! 楼上的一些达官贵人戴上了面纱或帷帽,也都探头出来察看。 老鼠头这才回神,立马扯了一个小二的领子,“快!咱们去开个赌局!看看是我培养多年的二柱二蛋会赢,还是这小厮会赢,快去!” 那小二赶忙点头,又叫了其他几个小二,几个人腾腾腾往楼上去了。 这小厮与两个大块头的体型差巨大,本以为一分钟就能解决的战斗,这小厮却能游刃有余地在两个庞然大物中随意穿行,各个官人都观战观得饶有趣味。 所以当老鼠头看见那从楼上推下来盆满钵满的一筐金银,眼睛都差点掉了进去。 他颤抖地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使劲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这玩意真是金元宝?! 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金元宝啊!这快能抵得上他这一车的价值了!! 老鼠头瞪着眼睛向小二问道,“这...这位爷投的是谁?” 老鼠头害怕地吞了口唾沫,哪位爷竟然玩得这么大?!这要赔钱了还了得?! 小二一翻帐子,哆哆嗦嗦地说:“这位爷投的是那小厮。” 老鼠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哎呦一声,世界上还有这样人傻钱多的极品蠢货?! 老鼠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将那金元宝揣进了胸前,像心肝肉一样摸着:“发了发了哦!老子发了哦!二狗!咱发财了!!!” 老鼠头一把把那小二抱进怀里蹦跶了好几圈,接着又拍拍他,让他将车上的银钱放好,唯独那金元宝,稳稳当当地跟宝似的放在胸前热着。 第六十五章 你差点把我给杀了! 在老鼠头安排赌局的时候,李昭辞已经躲了数个来回,她察觉身后追赶的两个大块头已经被她磨得快没了力气。 比起没有力气,他们早就没了耐心,其中一个大块头抓起一张木桌,直接往李昭辞的地方扔去。 老鼠头懊恼地一拍大腿,虽然这木桌是好几年前买的,但当年买时一张可是二十两银子的贵货呢! 他摸摸胸前的金元宝,终于才咽下这口气。 李昭辞侧身一闪,那木桌径直在她身边的墙壁上炸开,化成木屑四处纷飞。 那些来不及跑的人通通给木屑扎进肉里,边逃边叫:“王八蛋!看准点扔!别伤及无辜啊!!!” 李昭辞察觉到了要素,就专门往人群里跳,大块头这次就不敢再扔东西了,抓耳挠腮,气得想把那小毛头的头盖骨给掀了红烧热油浇! “去!上二楼!”此时的老鼠头已经爬上了二楼的楼梯,二楼那些老爷公子哥们又想看戏又贪生怕死!早就换了贵宾舱,往更顶上去了。 一楼的人拼命往楼上挤,所有楼梯口都被堵死,李昭辞被迫在这空荡的大堂现形,再无处可藏。 “呵!就会躲!算什么男人?有本事跟我们两兄弟正面刚啊!!小混球!”其中一个大块头喘着粗气,勉强还能说得出话,另一个已经扶着酒桌差点没脚软地躺倒在地。 说着话的大块头给另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伙来了一掌:“二蛋!给我起来!有没有出息!” “好好好,那就吃我一招!” 李昭辞一个弹射起步,跨越大半个中堂,往躺倒的二蛋面门而去,两人体积的悬差就跟老鼠跟大象差不多,二蛋像挥蚊子一样妄图把这小毛头扇出去。 却没想到他刚拿手出来,一柄如同用烈火烙红了的滚烫铁刃贴上了他的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蛋!!” 二柱嘶吼暴怒,看着弟弟的手掌从中指到手掌裂成两半,堪堪还连着的皮肉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大哥!!疼!烧着疼!啊啊啊!烧死我了!” 这莲烬还真是够锋利的,真是削铁如泥啊! 李昭辞的宽袖里向外一滴一滴往下漏着血珠,没人能看得见她用的是什么武器。 “现在够了吗?放我走。” “伤了我弟弟还想走!痴人说梦!你看我不杀了你给我弟弟报仇!” 二柱的身子前所未有地矫健,他飞奔到暗处抽出一把比平常个头大个五六倍的巨型斧头! 本以为杀个废物用不到武器!看来是他们轻敌了! 大块头开始像一块滚石疯狂输出,癫狂程度到李昭辞加了灵力加持才不断躲过! 李昭辞跳到堵得水泄不通的楼梯口。 但二柱已经杀红了眼。 运气不好挤在楼梯外的几个赌鬼在二柱斧下的人通通成了亡魂,没几个躲得过的,楼梯口瞬间被鲜血洗刷,残尸碎块惨不忍睹! 但小厮却仍毫发无损,他不禁为这小毛头身体里暗蕴的强大能力吃惊! “你他娘的别老给老子躲!” “我不躲站着给你砍啊?!” 两人跟猫捉老鼠一样你追我赶,所有人看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二柱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了。 只见他雄壮的身体像扔铅球似的转了几个大圈,斧子无时无刻分毫不差地快速地对准那个上蹦下蹿的小猴子。 李昭辞无论跳哪里,那斧头就转到哪,把看客转得眼花缭乱难以把握。 二柱的斧头脱手而出,最后一秒朝小毛头的地方掷去! 然而等扔出去才发现!那小毛头拽着的是二楼观台的栏杆,而栏杆的后边,是自己的老板老鼠头! 老鼠头的两撇胡子霎时翘了起来,斧子就这样硬生生地插到他颈边的墙壁上,把他吓得差点尿裤子! 老鼠头猛地窜到栏杆前向下破口大骂:“二柱!!!你想死是不是!!你他妈的差点把我给杀了你知不知道!!连个小厮都搞不定!我养你有什么用啊我?!啊?!” 那把大斧子正深嵌在二楼看台的墙壁上,一众赌鬼身贴墙壁大气都不敢喘! 二柱被骂得一愣一愣的,李昭辞鼓着掌从二楼看台走出来,大声地鼓着掌:“说得好说得好啊!” 二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轻松恣意的小厮,吼道:“你!!!你什么时候上去哪儿的?!” “能怎么上,就比你快些,咻咻咻就上来了呀!”李昭辞笑着,青葱的手指伸出两根,模拟小人走路的模样。 “二柱!你今儿不给我杀了这厮!你和你那蠢货弟弟立刻给我打包走人!” 二柱一听,眼睛漫上愤怒的猩红色! “给你们机会不中用,还想杀了我?识相点就给我开门,不陪你们玩了,家里等着我吃饭呢。” 李昭辞身轻如燕地从二楼翻身而下,落入一片狼藉的大堂,挺着腰板,悠哉悠哉地背着手往大门走。 二柱犹如一只见了红布的公牛,就差头上长出两根巨角!铆足了劲攻向那渺小的身影!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一些怕见血的赶忙闭上了眼睛,怕见着小厮爆体而亡血肉四溅的场景。 等了大抵五秒,一阵轰响传来,二柱怒目圆睁地仰面倒在了一地的断木残渣里,腹部一个窟窿,正在潺潺向外喷着血柱。 “大哥!!”躺在地上捧着手呜咽的二蛋看着已经断气的二柱绝望地哭喊,却无能为力! 他的整只手跟放在烫煤球上面烤似的,炙烧感从手蔓延到全身,疼痛难忍! 李昭辞从地上捡了一块布,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液,接着吧那团布往后一扔,准确盖在了二柱死不瞑目的眼睛上。 她走过二蛋旁边,刚才威风凛凛的大块头,此刻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瑟瑟发抖。 巨大木闸旁边高高的墙柱上站着两个人,手里正攥着粗麻绳,一端连接着木闸顶端。 看李昭辞一来,两人生怕惹到这阎罗王,拼命地咬紧牙根,以最快的速度把木闸拉高了一半! “啊哟!!!” 赌场内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把所有人都目光都吸引了去。 第六十六章 愿赌服输! 李昭辞回头一看,老鼠头正拿着一把弓箭对着她,千钧一发之际被一根闪亮的银针扎进了手臂里,疼得尖叫,弓箭滑倒了地上。 高处一个看台里,一个戴着象牙白玉半面的小厮走出来,“孙老板,我们公子说了,愿赌就要服输,立刻将两锭金元宝送到六楼来。” 原来还拿她下赌了?不过也无所谓,选她那是有眼光的! 深深地看了六楼那个房间一眼,李昭辞揣着口袋吹着口哨走出了赌场大门。 老鼠头这几年在京城摸爬滚打,赌场敛财也是一流的! 要真拿出两块金锭子交出去,这几年通过赌桌上动手脚赚来的赃款通通都得赔到完!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然而在侍卫杀人不见血的剑抵在脑袋上的时候,他立马凑上笑容,抬着手掏出了胸前温热的金锭递给那位白色半面的小厮,还掐媚地献上了招财赌场两年以来所有的的账本。 “全给您了,爷啊!小的全部的钱都给您了!求求您放过小的吧。” 站在身后戴着象牙白玉面具的白衣男子气势凌人长身而立,不稀看那东西一眼,随手将招财账本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不要啊!不要啊公子!那是我孙老四的命根子啊!!” 老鼠头挣扎着,像是想跳进火堆跟账本一起烧成灰烬,但拽着他的白衣人侍卫大掌跟铁钳一样,任凭他打滚也丝毫不顶用。 老鼠头嚎哭起来,两泪纵横,“爷啊!!您杀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冷哼一声,一脚踩在他的肩上,带着狠劲的力度向后一踹,老鼠头整个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只觉墙壁被他撞得凹陷!他瞬间觉得浑身散架骨头错位,摔在地上哀号! 此情此景,那位爷才终于领着他的人离开了赌场。 老鼠头拼命地撑着身体站起来,身边的小二争先恐后地来接着他。 “哎呦喂!老子的骨头!哎呦哎呦!该死啊!!那个混球!要让我孙老四知道他是谁,看我不杀了他!” 老鼠头恶声恶气地无能狂怒,崴着一只脚一瘸一拐,还走到躺地上的二蛋那里给了他一脚,二蛋疼得捂住了腿。 “都是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废物!!把老子这两年所有的进账都败空了!!你让老子和老子家里的九个媳妇儿今晚喝西北风啊!!啊?!!” 说完又给了二蛋一脚。 “你!以后就给老子在招财赌场打白工!快去给老子买新的桌子和凳子!钱你给我自己垫!” 老鼠头站在凌乱的赌场中堂指挥着:“其他人给我把他那废物哥哥扔去乱葬岗!!明儿咱照常开张!留得青山在,老子不怕没柴烧!” “留得青山在?” 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赌场响起,孙老四回头,见赌场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众穿着黑色官服的官爷。 打首的男人穿着岭洺寺的官服,戴着黑色的帷帽,腰间挎着一把锃亮的银剑,一看就不是凡物。 男子身后本暗下来的天色,被数不胜数的火把照的亮如白昼。 老鼠头张着嘴瞪着眼,脸都吓得变了形。 男人沉冷地开口:“谁是孙老四。” “官爷!我是!请问小的这赌场是犯了什么事了?小的开店以来,一直是没有偷蒙拐骗的啊!” 老鼠头跟火箭一样窜到帷帽男子面前跪下求饶,说尽好话。 帷帽男子身边的属下说道:“你们赌场给王丞相洗过黑钱,你以为这事儿谁都不知道?” 老鼠头这下跟雷劈在身上似的,王丞相!那可是前朝罪臣啊! 赌场金钱流通快,他也不知道何时给王丞相进来玩过局! “如今他的案子重翻,期间一切与他有过关系的都要重罚!”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小的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啊!!” “跟我回岭洺寺再谈。”帷帽男子厉声令下,“清空招财赌场,实施封禁。” “是!”一队队衙差全副武装地进了招财客栈,所到之处像是故意的给老鼠头蹂躏透再找不到一件好物件。 “不要....不要啊!爷!您不能说封就封啊!哎!那是我花四百两银子买的貔貅啊!!”老鼠头眼睁睁看着他的貔貅玉雕砸向地面,想去用身体去给宝贝当软垫。 一把缎黑的锋利宝剑就径直立在了他的颈边,嵌入皮肤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于是他只能看着玉雕在地上化作废品,身体一动不敢动。 没一会儿,一摊暗黄色液体从孙老四的裤裆流淌而出。 “爷...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您封...小的举双手双脚同意...” 帷帽男子看不清喜怒,见到孙老四怕到失禁,反手把剑收回,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男子身边的属下立刻上前:“大人,这种人属下解决就可以了。” 帷帽男子转身离开,背影冷峻而威严,声音平缓而凌利:“带走。” 老鼠头心头苦涩难平。 这次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这是惹了什么人呐?!! 丞相府偏院。 “小姐,桃镜今儿跟送饭的婢女闲聊,听得今儿京城出了件可轰动的大事儿呢!!” 桃镜经过几日的修养和李昭辞大力支持的上等补品,如今小脸终于恢复了血色,人也开朗活泼多了。 李昭辞心里喜悦,往桃镜碗里夹了个鸡腿,桃镜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嗯,跟我说道说道,什么事?” “小姐,听说京城排得上号的招财赌场,今儿个被封了!接连招财酒楼,那孙老板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充公,人还要去坐大牢呢!” “这么厉害。”李昭辞听完后庆幸地呼了口气,还好她去得早还给她捞了一笔。 “今天去招财赌场的人可多呢!还有很多有钱人都在那儿,看了一个小得跟猴一样的小厮打赢了两个楼那么高的大块头呢!!好多人都堵那小厮输!” 桃镜神秘兮兮地道:“最后您猜怎么着?” “嗯?”李昭辞提着筷子,装作很疑惑的样子。 第六十七章 为二小姐驱鬼! “人小厮赢了个彻彻底底,身子上一点伤都没有!赌场里下注了小厮输的,好多人都输了个精光!” 桃镜接着说:“人说那小厮的身份肯定没那么简单,绝对是个武林高手!而且背后势高权重,所以那招财赌场惹了他,这不,岭洺寺立马带人去封了!” 李昭辞讪笑道,“哈哈哈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巧合吧?” “桃镜也不知道,但是那个小厮真的太厉害了。”桃镜托着脸,一脸崇拜的模样。 时安也马上说,“是啊!时安也觉得那个小厮哥哥好厉害,如果我能跟他学习武功,时安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一旁狼吞虎咽嚼着鸡腿的小狐妖凤渺立刻附和:“我也是要保护昭昭姐姐!” 李昭辞摸摸他们的头,刚想张嘴说话,门就被人从外一脚踢开。 李昭辞心头懊恼,哎呦一声。 回来开饭开得急,忘了把院门关牢,把野狗放进来了。 “哟!还吃着呢!”钱嬷嬷看清几人桌上丰盛的饭菜后,顿时气结,自己都吃不着那么多大鸡腿,这贱蹄子居然有这口福! “好啊!看你这手脚不干净的!有胆子去厨房偷东西吃了!” 钱嬷嬷大步向前,一下把几人面前的矮几一脚踢翻,桌上的饭菜掉在地上沾了灰,全部都浪费了。 “好你个钱嬷嬷!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偷的!”桃镜心疼那一桌子的菜,那全部都是小姐真金白银给厨房换来的啊,她拼了命给人纳鞋底补衣服半年都换不来! “桃镜!你个贱东西可真能耐了?也不看看自己摊的什么主子!就你也能跟我叫板?!”钱嬷嬷水桶似的上下一样粗的身子撞过来,一巴掌想扇在桃镜脸上。 桃镜就这样挺着腰板,让李昭辞仿佛看到了同样倔强的自己。 李昭辞可不是从前那个她了,她的力量在慢慢恢复,现在想来招惹她,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手腕被一个人强力摁在半空中僵持不下,李昭辞不费吹灰之力地向前一推,钱嬷嬷砰的一声砸在门上。 “你!” “看来是我之前给你的教训不够。”李昭辞笑得诡谲,慢慢的吐出令钱嬷嬷脸色大变的一句话。 “你们都听到了吧!”钱嬷嬷变得精神失常,颤着尚且完好的另一只手指着李昭辞。 “我没有疯!我看到的都是真的!这贱蹄子就是一只鬼!所以引鬼进了我们府里啊!!” 外面一大群不太敢靠近的侍女立刻疯狂的点头,也不知道是害怕李昭辞还是怕这近乎疯癫的钱嬷嬷。 “你们胡说八道!我姐姐才不是鬼!” 时安立刻否决了钱嬷嬷,李昭辞回头一看不得了,渺渺因为生气狰狞着脸,脸周化出了细细的狐狸绒毛,李昭辞一个倾身挡在渺渺身前,又把时安往后拉,把两个孩子都拉离危险区,抱进怀里安抚。 “是不是鬼!现在跟我去正厅就知道了!青山大师今儿下午到的,现在已经吃饱喝足!就等你这鬼女过去了!” 李昭辞安抚好了渺渺,胸有成竹地说,“不用担心,控制好情绪,保护好自己。” 她边说边看向凤渺,语气坚定:“姐姐什么事也不会有。” 凤渺听明白了李昭辞的意思,脸上的绒毛褪了回去,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钱嬷嬷,前面带路吧。” 桃镜心里难受,忧心忡忡地唤她:“小姐!”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李昭辞给了桃镜一个定心的眼神,毫不畏惧地转身跟着那群正房的人而去。 蔷薇阁内。 “娘,那鬼女来了。” “咳,青山大师,这就是我说的那孩子,命苦得很,您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她身上了。” 王青山大手一抚乌黑的胡须,“带过来吧。” “这孩子之前....唉,家丑就不说了,反正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老爷,我们昭昭可怜呐!”李赵氏一哭,往旁边的李坤维身上躺,李坤维便温声哄她。 “唉,还是敏儿你疼她,就那种逆女,直接丢出门口,还管她是死是活?!” 李昭辞刚走进正厅,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这真的是原主的亲生父亲? 这还是人吗?! 穿着素衣的女子走了进来,跟他们打了照面。 离李昭辞不远的王青山第一次见到这样悚人的脸,被茶叶哽到了喉咙,直接喷出一口热茶来。 “怎么?青山大师被吓到了?”李昭辞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客位上就这么一个中年男子,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这就是那劳什子青山大师。 李坤维觉得李昭辞真是败坏他李家的门楣,这般貌丑无颜,他越发抵触这恶心的废物是他李坤维的女儿! 李坤维温声关切道,“青山大师没事吧?!” 侍女立刻送上来了干净的帕子。 李坤维脸一转对着李昭辞那张人憎鬼恨的脸,态度立刻就转了个九曲十三弯,“逆女!还不快跪下跟青山大师认错!” 旁边的李雪妍拿着帕子挡住嘴,嘻嘻地偷笑。 李昭辞表情冷肃,硬气地道:“我凭什么要跪。” 这话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李坤维一掌拍在扶手上,气恼地站起身来。 “你这逆女!把家鞭拿上来!” 王青山摆摆手,把嘴角的茶叶渣滓擦掉:“没事没事,令千金生得...别有特色...大人不必怪罪她。” 李赵氏恰合时宜地插嘴:“是啊,我们昭昭,小时候害了一场大病,后来恢复了,脸上就生了一块这么大一块红斑,怎么也下不去,跟个胎记似的,人见了她,就没几个不被吓到的。” “哦?” 李昭辞挑挑眉刚准备说话,李赵氏赶忙就起身拖住王青山的袖子:“青山大师!还请您救救我们昭昭啊!昭昭还这么小,我们都想给她找个好夫家,要是身上带着不干净的东西嫁过去,人家还以为我们要害他们呢!” “好了,亓珐,去取我的褂袍来。” 褂袍?又是道家的? 李昭辞心中暗暗思肘。 这李赵氏,出身耐人寻味啊。 第六十八章 不要笑挑战! 亓珐高声大喊:“请大家移步室外。” 众人转移到正厅背后的花园后,李昭辞看到一张早早铺好的做法高坛。 法坛的前面铺着一个红黄锦布蒲团。 “二小姐,请。”青山大师向她弯腰,示意了一下手边的蒲团。 李昭辞便一撩裙摆乖巧地跪坐在了蒲团之上。 一边看戏的李赵氏看见李昭辞前所未有的听话,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慌,额前竟染上了薄汗。 不过,这王青山平常虽靠些招摇撞骗的活计度日,但人是真有点本事的,否则名声也不会这么大。 李赵氏严重闪过狠劲,这李昭辞,今晚就别想活着走出这后院了! 青山大师面相观众,抱掌说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大家不用惊诧,皆是王某做的功法,但千万切记,不要打断我。” 旁边一圈人郑重地点头,青山大师便对自己的徒弟说道,“亓珐,可以开始了。” 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出来,为青山大师整好了衣冠,再点上了一支特制的香。 几缕香烟缓缓而升,现场笼罩着诡异安静的氛围,看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了这庄严的仪式。 “香燃烬之后,做法才算完成。” 接下来,青山大师像是换了一个人,疯疯癫癫地伸手乱甩。 一番莫名其妙的表演过后,青山大师终于开始做出了真正的决。 这在懂行的人的眼里,就是免费看了一场行为艺术,所以李昭辞很不厚道地笑了。 这么庄重的场景里,身为当事人的李昭辞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李赵氏假装害怕地挽住李坤维的手:“老爷,您看昭昭啊!竟还敢笑!真是渗人!希望大师今儿能把她身子里头的鬼给赶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场的观众全部瞪圆了眼,青山大师和中间的二小姐缓缓升起一块奇怪的物体,将他们与外界的人瞬间隔绝开来。 那东西像个无色的罩子,青山大师在里面做着极为夸张的动作,嘴巴大张大合,他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青山大师的弟子解释道: “这叫结界,在结界里面,任何东西都不会传出来。” 镜头转到李昭辞那里,她此刻正在努力憋着笑,干脆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睛以免破了功。 “您跳大神呐?别闪了老腰了。” 王青山有那么一下差点崴了脚,但看那闭着眼睛的渗人少女,怀疑是自己听岔了。 怕都来不及了,还敢取笑他?量她也没这本事! 终于等青山大师把那套自编操跳完,李昭辞打了个哈欠。 王青山正入情地结尾,一睁眼,竟看到那丑八怪打了个哈欠! 这是多么不尊重他!不尊重他的器鬼! 王青山瞬间抽出身后的一把雕刻精致的桃木剑,剑尾系了一穗奇怪的流苏,飞速地念起了咒语: “急急如律令!銮师太明祖师爷!出!!!” 王青山手里的剑剧烈地抖动起来,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李昭辞嫌弃地抽了抽鼻子,差点干呕出来。 “大胆!竟敢对祖师爷不敬!等等有你好苦头吃!” 外面的人看青山大师举剑痉挛,而李昭辞已经开始不适地干呕了,李赵氏立刻兴奋地鼓掌:“老爷你看呐!有效了有效了!我们昭昭有救了!” 李坤维赞赏地夸道:“多亏了青山大师!” 而此时结界内,王青山正在和少女对峙着。 “祖师爷?哪里找来的孤魂野鬼也供为师爷,没少给他找生人食吧?”李昭辞缓缓地说完,青山大师神色蓦地变得五彩缤纷五颜六色。 “你少给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难以管教的游魂!上了二小姐的身,看祖师爷怎么教化你!” 青山大师叽叽咕咕念了一大段咒语,手里的桃木剑愈发湿濡,渐渐地淌出一股股酸臭的污水来。 坐在地上的少女难忍恶臭,小脸立刻扭曲起来。 “呕!!!我输了我输了!你别放那瘟神!我自儿个认输!!老娘饶你一马!你现在!自己收结界赶紧走,等会儿别说老娘落你面子!” 李昭辞觉得自己死了也是被这臭水折磨死的,哪儿能契约到这样的奇葩,也真是没谁了! “大胆狂徒!口出不逊!竟然抹黑我等尊贵的祖师爷!”青山大师阴狠地瞪着李昭辞,桃剑对着她指去。 剑柄缓缓绕出一股黑烟,往剑端化成一个穿着破烂海青的秃头肥和尚,颈上挂着硕大的婴儿头骨挂珠。 “好家伙!青山大人,您道教的,祖师爷还是个佛教的?”李昭辞气定神闲地坐在蒲团上,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 “你!”王青山额上青筋暴起,他的器魂平常就吃些出世没多久的婴儿,一点小钱就能买到穷人家养不起的婴儿。 但这东西却帮他赚了不少钱,一些宅邸里头不干净的金主们请他去,只要品级不高,这秃头和尚都能帮他摆平,也为他挣了个极高的名声,这有什么不能供的? 也确实,李昭辞心里想,这恶鬼也确实能捕杀一些可有可无的低阶小东西,而且能赚钱能摆威风,别说是佛教的,来个基督教的,这位青山大师也照供不误。 两人僵持不下,那恶鬼已经发出了难听的低笑,声音像钝刀割腐木一般令人难受。 “祖师爷!这女子竟敢不将您放在眼里,您想如何惩治她?”青山大师一缩身子,给秃头和尚弯了弯腰。 李昭辞看青山大师那惧怕得俯首称臣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差不多沦为秃头和尚的寻食傀儡了。 “惩治?王青山?你说我如何惩治好呢。” 秃头和尚摸了摸脖子上一颗颗盘地光滑的婴儿头骨,李昭辞的眼神刹时变得危险起来。 “是是是,咱们今晚干完这一单,小的立刻去给您找刚出世的孩子供您享用!” 秃头和尚听完,拍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李昭辞跟着听见那秃头和尚戴着的头骨珠串,发出悲伤刺耳的婴儿哭声,在结界内久久不散。 他蔑视地看了李昭辞一眼:“如何?具体要让本师爷做些什么?” 第六十九章 激情打脸! 王青山看了一眼端坐的李昭辞,看她也是将死之人了,便毫无顾忌地说出来:“祖师爷,按这家人的意思,随您怎么做,把她杀了就行。” “呵呵呵呵呵呵!” 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引人心烦的噪音再次响起,李昭辞已经忍无可忍。 “就杀这一个身无二两肉的女孩儿?呵...真是浪费本师爷的才干...呃啊!!” 秃头和尚话还没说完,立马像被一道闪电击中,顿时被弹到了结界壁上。 “啊啊啊啊!我的背!”秃头和尚往背后一摸,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像把它融化一样,那块地方不断涌出恶臭的绿水。 “疼死我了!!!可恶!什么东西!王青山!还不来扶本师爷!”秃头和尚捂住背后的窟窿,疑惑地喊了一句:“王青山?” 到底还是没得到回应,秃头和尚才面色愠怒地仰起身子去看,一抬头不得了,一个柔韧无骨的红袍女子正浮空缠绕在王青山身边,她转过脸,眼里是一片望不见底的血海,额前是一朵烫金的红莲。 “啊!!!!”这个场景惊得秃头怂和尚连背后的血窟窿都忘了,拼命向后退去,肥厚的背砸在了结界壁上,绿色的汁液四处飞溅。 秃头和尚身下溅出一股骚臭的黄水,跟那浑浊绿色的血浆混在一起,让结界内的气味难闻上了新的高度。 “祖奶奶!祖奶奶!您饶了我!您饶了我!我只是一个青级的怨鬼!请您放过我吧!!”秃头和尚的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远处一动未动的少女仍旧坐着,从头到尾没有动过,此时正用一双悲悯天人的眼睛看着他。 秃头和尚一看,还以为那少女怜悯的是他。 “祖奶奶!你好心菩萨!定不会忍心我无法投胎转世的对不对?!” 此刻圣洁化身的少女发出轻笑:“让你投胎转世?那你身上带着的那么多无法转世的婴灵不是冤死了?” 秃头和尚停了一哆嗦,立刻又砰砰磕起头来,磕到尖锐的石子穿透他的额骨,磕到额前血流如注也不敢停。 李昭辞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香,已经快烧烬了。 “豆包,动手吧。” 一道紫色的刺链飞出,一下让那秃头和尚七窍生烟魂飞魄散,一串沉重的头骨珠串砸在了草地上。 王青山的喉咙传出吃痛的呜咽,一直绕着他转的女鬼尖利的指尖轻轻点向他的脖子,明明指尖已经没入了他的皮肤,然而除了剧烈的疼痛外,王青山的脖子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液。 “你想死吗?”李昭辞沉冷地问王青山。 被莲娘环绕全身僵硬失声的王青山被制约得只能小幅度摇头。 “那出去以后,你知道该怎么说?” 王青山艰难地点完头,约束一散他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地上,他微弱地问,“我的脖子,什么东西....” 莲娘笑了一声,声音轻灵:“一颗莲子罢了。” 李昭辞命令道:“王青山,站起来。” 王青山一听,哪敢违抗,立刻站了起来。 “现在开始,你若敢违背我的命令,你脖子里那颗莲子,会让你即刻七窍流血而死。”李昭辞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要不要现在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不了!二小姐!小的绝对不敢!”王青山鞠下身子,更加毕恭毕敬地像蒲团上的李昭辞做了个揖。 外面的李赵氏瞬间气得脸都要绿了,眼看香都要烧完了!这王青山不干实事就算了!怎的还对李昭辞毕恭毕敬鞠躬弯腰起来! 李昭辞轻点臻首,王青山才敢直起腰放下手。 外面的人当然感受不到这压迫感!因为他们压根就看不见,这儿可不止二小姐一个人,二小姐身后两只凶神恶煞的鬼灵,正在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我要你明日大早,赶庙里最早的早修行,将那串婴儿头骨,送到京城最老的法门寺里给最德高望重的老方丈超度,事成再去城里的老庆桥头找我。” 古制的寺庙,为早上2:45起床,3:00排班。 王青山今夜必无眠,寅时之前必须到京城最大的法门寺门前虔心跪求。 “是。”王青山应完,又尊敬地鞠了个躬。 “好了,时间快到了,做诀吧。” 王青山这次可不再敢故弄玄虚,伸手利落地做了诀,结界很快就消散了。 “师傅!”亓珐马上隔开探究的众人,尤其第一个冲上来的李赵氏。 “你们给我退后,师傅每做一场法事都是耗尽自己毕生精力的,先让师傅喝一口瓷杯内的云涧纯露,象征慈悲为怀,你们把信钱拿出来吧,一会儿师傅....” 没想到王青山却推开亓珐拿着精致瓷杯的手,“别整那些虚的了。” 李赵氏一看王青山身后的李昭辞正慢条斯理地捋捋裙摆站了起来,崩溃边缘李赵氏整个人都差不多扑在了王青山身上。 “青山大师啊!我们昭昭怎么样啊!我快担心死了啊!” 李坤维面子些许挂不住,把李赵氏拖回来自己怀里,“青山大师莫见怪,敏儿也只是太过担心孩子了。” “你们也是的,担心孩子从我这儿就担心到了吗?!方才我跟二小姐谈话的一炷香时间里,洗涤了我的心灵,得此优秀完美的女儿是你们修来的福气!日后一定要好生照料,不得出半点差池!我王青山可把话撂在这儿了,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们!” “这...这怎么可能呢?优秀!您肯定是说错人了!”李赵氏用手不断扒拉王青山的袖子:“青山大师您直说!是不是二小姐体内的恶鬼太强大了!您照说不怕!我们保证她不敢动您一毫!” 王青山一把推开眼前的旧日情人,在性命面前,这情谊已然化为乌有。 “我看李府也没有要信我的意思!我王青山闯荡江湖,阴阳大师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你们爱信不信,我今夜就不在贵府留宿了! “青山大师!”李赵氏撕心裂肺地喊着。 王青山一扫衣袍,“亓珐!我们走!” 第七十章 狐族主母来犯 他看亓珐还在收拾桌上的法器,“别管那些废物了!立刻过来!” “是!师傅!”亓珐便只抱了怀里的镇坛木和引磬小跑了出去。 李昭辞冷冷地看了李赵氏一眼,李赵氏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验完了?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于是到李昭辞的身影消失在后院门口,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老爷....我看昭昭是没救了,你看她身体里的恶鬼,连青山大师都惧怕成这个样子。” “没事的,敏儿,我总有办法治她!”李坤维才不信神鬼邪说这一套,在他看来,李昭辞那逆女不听管教,打就可以了! 这没用的废物丫头,怎的越来越厉害了? 李坤维脸色愈发阴厉,如果那废物敢出去败坏他丞相府的名声,阻了婉儿当皇后的路,看他不亲自手刃了那废物!! 算着这个时辰,王青山应该已经到法门寺了。 李昭辞实在是睡不着。 “咵——” 猛的一声响,李昭辞蹭的从床上惊坐起,推开了房间的门。 偏院一共就那么几个破砖房,李昭辞给渺渺收拾出来了一个。 李昭辞跑到渺渺的门前,隔着门都听到了渺渺害怕的哭声。 “渺渺!没事!我来了!” 沉重老旧的木门被李昭辞快速推开,黑暗中渺渺浑身发抖地抱着被子。 “咵!”两道尖锐的动物吼声同时响起,一道苍老而更有威严的声线破空而来。 李昭辞扑到凤渺的跟前,伸手将被子里裹得裹得严严实实的渺渺抱住。 李昭辞闭了一下眼睛,本微弱的危机感愈发强烈,“不好!” 李昭辞灵活的手指嗖地一下结成了印。 结界快速地包裹住了两人,也让李昭辞暂时重回安定。 李昭辞抚摸着蜷缩成球的渺渺,也许是感知到了结界,凤渺也不再剧烈发抖。 “昭昭姐姐!”凤渺跪在床上直起身子紧紧的抱住李昭辞,包裹着她的被子滑落,凤渺却觉得无比有安全感。 李昭辞抱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年老失修的瓦顶。 几缕月光悠然从瓦缝间撒下,突然就无影无踪了! 几个黑色的影子站在了她们的房顶上,李昭辞无声的抱紧了怀中的凤渺。 “主母大人!追踪失效了!” “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就那丫头片子还有什么本事?!” “你们有什么用?!我可是用那丫头出生时剪下的一截狐尾作的追踪阵!” 在她们正上方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难不成,那丫头知道什么了?” 一个成熟的男性嗓音说道,“不可能的,娘,那蠢货,以为你疼着她呢,您呼唤她,她拼死也会出来的。” “或者被人抓了,反正肯定有什么强大的人在护着那小东西。” “那就让我看看,这京城里,有多厉害的人!”高傲的狐族主母展开双臂,玄紫黑云的衣袂甩开,一股劲力的气流从她的手中弹射直上! 李昭辞听到风声渐渐地朝这里汇聚,暗无光渺的狭小空间里,竟洒下了丝丝沉哑的紫光,将室内照的诡影重重。 紧接着,她觉得头顶的砖瓦更为剧烈地抖动起来,而不远处,她已经听到的大树被风击打的呐喊声。 李昭辞偏远的破院子成了风眼,一场势不可挡的龙卷风徐徐生成,浑浊的风带着恐怖的摧毁力,也阻挡了外界对风眼内情况的探视。 那紫光愈发地强烈,遥远的地方传来房屋坍塌的巨响震耳欲聋,飓风席卷了方圆几里,而那紫光,也即将沾染到李昭辞结的结界上。 然而她们的结界,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李昭辞抱着渺渺,渺渺的头埋在李昭辞的怀里,童稚的声音喃喃:“昭昭姐姐,你好温暖...” 没想到一抬头,看见李昭辞此刻遍体金光,像是九层梵天的神祗,发丝四扬。 她们所处的结界内,充斥着一片金色的汪洋,正顽强地支撑着结界内壁。 李昭辞的眼眸金光熠熠,与她相视一笑,凤渺被这笑晃了眼,呆呆地看着李昭辞。 她从没有这么近看过昭昭姐姐的脸。 此时昭昭姐姐冠绝天下颠倒众生的五官让她幼小的心灵冒出惊艳的绝叹! 从前在凤渺的认知里,她的姐姐凤氤已经是世上最美的美人了,现在一看却并非如此。 眼前人纤长的睫毛,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尖和优越的鼻根下水润光泽的樱唇,一切都美得令人窒息。 却因为那横亘半张脸的那块突兀的红痕,夺去了这些美被人注意到的机会。 凤渺的思绪一下飘到狐境炔嵋峰那株在寒风瑟瑟里摇曳的生姿花。 听宫里的奴仆告诉过她,取得生姿花,可以用以消除身上的疤痕胎记,让皮肤白嫩无瑕。 “娘,这一带与皇宫距离太近,不可太过动静,这样都找不到,看来凤渺已经不在这片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头顶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停止。 “主母大人!远处有东西来了!!” 能够撕裂空间的风速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隐隐约约不断逼近的影子。 “能有什么东西?”那道苍老的声音傲慢说完,缓缓顿了动作,风声稍有不稳,紫光顺着间隙退出了瓦顶。 “两只初级的鬼修罢了。”狐族主母不为所动地说完,又瞬间讶然道:“不对!有只隐形的鬼王!不清实力,先撤!” 房顶上像是有雷电炸裂,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鸣! 风眼周围的肆虐风力慢慢回归正轨,而房顶上的几只妖,还没到风全部平息,已经趁着现场的混乱火速撤离。 “他们走了,渺渺。”李昭辞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凤渺伸出小手,为李昭辞抹干头上的细汗。 李昭辞欣慰一笑,收回四周的金光,结界倏然崩塌,一块块碎片落在地上,很快像冰块一样消融于空气中。 凤渺惊愕地看着这一切,焦急地问道:“昭昭姐姐!你没事吧?” 李昭辞嘴唇发白,强撑着微笑:“我没事...” 还好他们自行离开了,否则李昭辞也撑不住这个结界,只能跟他们正面冲突。 第七十一章 钱嬷嬷死了 偏院外已经开始了吵嚷,看样子大部分在房子塌了之前,已经逃了出来,此时李丞相府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汇聚在了府中的空地上。 她的这个小院子因为位于风眼中间,所以并没有过大的影响。 “姐姐!!” “小姐!你在哪儿?!” 她们听到有人冲出房门,小时安和桃镜在呼唤着她,紧接着是桃镜向渺渺偏房跑来的声音。 “渺儿!” 李昭辞和渺渺刚听到声音就出了房间,时安和桃镜马上跑了过来。 “刮大风了,我来看一下渺儿的情况。” “刮大风了?方才听得外边一阵喧闹,我起身寻小姐,见小姐不在,还以为府里那些人晚上将小姐掳走了!” 桃镜慌慌张张地说,颇为担忧。 “不用担心我。”李昭辞露出甜笑,“府里那些人,现在还自顾不暇呢。” 大伙儿都不明李昭辞的意思,府中祠堂方向传来了轰然坍塌的巨响,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除了李昭辞,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被这声巨响吓得缩了缩脖子。 “姐姐,什么东西倒了这么大声!?” 李昭辞也在想着这次又倒了什么东西,反正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在意。 禁闭的偏院门口有几个奴仆急匆匆地跑过。 “宗祠倒了!” “真的?!!” “真的!李大人正在发火呢!快到前面去!” 桃镜和李时安于是面面相觑,跟见了鬼一样。 还是桃镜先消化了这个消息,怔愣地说,“这是刮了多大的风?宗祠是老爷最看重的,这次肯定要疯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生怕人听不到的拍门和踢门声从院门传来,岌岌可危的木门下一秒就要被外力打碎似的。 “贱蹄子出来!睡得跟死猪一样!没听见宗祠倒了吗!老爷让你现在过去!” “怕不是死在里面了吧!估计房子塌了,一个都没跑出来!” 钱嬷嬷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好了!那鬼女一窝都死了才好!别留在这世上祸害人!” “啊!” 向外打开的偏院大门猝不及防被人从里用力地推开,直接装在门外的两个老婆子面门上,两人都被撞得头破血流,仰面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啊!”钱嬷嬷觉得脑袋上留下什么热热的东西,摸了一看,满手都是血,“血!血!李昭辞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蹄子!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你们看呐!这就是丞相府二小姐?心思恶毒,出手伤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一个跟着钱嬷嬷来的老婆子立刻添油加醋地喊道。 “再说一遍?”李昭辞沉着脸。 钱嬷嬷骂骂咧咧地道,“怎么?你还敢杀了我们不成?!你这贱蹄子!有什么好神气的?给人穿的破鞋也这么有本事!小小年纪水性杨花荒淫无耻!没人要的娼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钱嬷嬷突然间眼睛爆睁,脸憋成了酱紫色,大张这嘴僵硬地倒在了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李昭辞一看这个样子,缓缓走到仰面倒地的钱嬷嬷面前,漫不经心地问:“这老太婆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老婆子一声尖叫,扑在钱嬷嬷身上哭喊,“你不得好死啊!李昭辞!你竟敢杀了钱嬷嬷!一会儿夫人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李昭辞冷眼看她:“呵,她要是真就这么舒舒服服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所有人都看着呢!就是你!钱嬷嬷是被你活活撞死的!” 少女小巧的绣鞋狠狠踩上了钱嬷嬷那只乌黑的右手,将那只手踩进土里:“要真是我干的,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老婆子瞪着眼睛:“你!你就不怕钱嬷嬷死后化成厉鬼杀了你?” 化成鬼?那才算真正落在她李昭辞手里。 李昭辞懒得再管这件事,抬脚就走。 “你敢走?!敢做不敢认!二小姐心狠手辣杀了钱嬷嬷啊!” 老婆子见李昭辞丝毫不慌,浑身哆嗦地指着旁边的家丁,“你们几个!快把钱嬷嬷抬去救治!这可是夫人的陪嫁嬷嬷!钱嬷嬷死了你们全部得陪葬!” 桃镜他们全部跟着李昭辞的后面,往府中主院的宗祠而去。 一路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衰败崩塌的房屋和吹倒弯曲的大树,把时安和桃镜吓得目瞪口呆。 怎么他们的小院跟与世隔绝了似的? 还没进宗祠的院子,李昭辞他们就看见十几个奴仆在废墟里翻找排位,李坤维李赵氏他们加上几十号下人,都一一跪在宗祠的废墟前。 “真是我李府家门不幸啊!!今日竟让祖先牌位埋于废墟!”李坤维悲痛欲绝的声音传来。 刚准备把脚踏进去的李昭辞突然停了下来。 “怪我李坤维!生出李昭辞那种畜生!如今宗祠倒了她竟敢如此不敬!现在还不见人!当时在她生下来时,我就该活活掐死她!不让她带着厄运和灾祸进我李家大门!败坏我李家门风!为我李家蒙羞!如今连祖上都看不下去了!” 李昭辞看着脚尖,站在圆形的月门外。 李坤维当真是厌恶她到这种地步了? 桃镜在一旁落下泪来:“不可能...老爷怎么会这么说?从前夫人还在的时候,老爷说小姐是福星转世,天仙下凡,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李昭辞想到之前崔决说的那番话会让桃镜有那么大反应,肯定是因为桃镜一直相信李坤维是个很好的爹,一切的原因都出在李赵氏身上,殊不知李坤维本就是个狼心狗肺一心二意的渣男人。 看见李昭辞站在拱门前,之前那个咬定她杀了钱嬷嬷的老婆子飞奔过来狠狠地撞了她一下,紧接着跑进了宗祠院内。 “夫人!老爷!” “大胆!现在什么时候?谁允许你胡闯进来!” “菊嫂,到底是什么事?”李赵氏那帕子擦擦眼泪,吸了下鼻子,温柔地问道,“我不是让你们去叫昭昭了吗?” “夫人啊!”菊嫂一把鼻涕一把泪:“钱嬷嬷死了!!!” 第七十二章 磕十个响头! “钱嬷嬷死了?”李赵氏难以置信地惊叫道。 “是二小姐!二小姐活生生气死了钱嬷嬷啊!” “怎么可能?”李赵氏拿手帕捂住了嘴,情绪立刻放大,哭了出来,“那可是我随嫁的嬷嬷,二小姐怎么狠得下心?!” 李坤维猛一拂袖:“李昭辞?!又是那个畜生!真是岂有此理!!!” 李赵氏为李昭辞开脱道,“菊嫂,你可千万被乱说,钱嬷嬷从前待二小姐如同亲生女儿,二小姐绝不会这样做的!” “是真的啊夫人!我们所有人到二小姐房院的时候!您不知道有多邪门!二小姐的房子一点事都没有!钱嬷嬷苦口婆心地叫小姐到前院去别让老爷生气了,二小姐好心当作驴肝肺!硬生生地把钱嬷嬷气倒了!” 在场的人听到李昭辞的房子一点事都没有,无不露出怀疑的表情,李坤维同样是狐疑的模样。 “那飓风也不长眼的,怎就独二小姐一份房子没塌!菊嫂!你莫胡说八道!” “敏儿!你不用替她开脱了!她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就是灾星下凡!指不定这飓风都是那浑货引来我李府的!” “没给我李府干两件好事!!硬是会添灾添难!你看看她跟下人私通那件事!让我现在在朝上都不敢抬头!” 李坤维大声地数落完,一声令下:“来人!去给我把李昭辞拉来,死了也给我拖到宗祠前给祖宗认错!” 龙卷风它还就真长眼。 李昭辞徐徐走进宗祠前院,森冷的气息让两个领命的家仆节节后退。 “昭昭到了,老爷有什么事?” “你还敢问我!你自己做了亏心事你自己不知道?给我跪到宗祠前磕十个响头!” 在宗祠前磕十个响头,地上都是尖锐的砖瓦和锋利的木渣,这样磕下去,毁容是小事,她的头都不用要了。 “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生时乌云遍天!京城连下了一月的暴雨!涝灾不断!袁国师说你是灾星转世,我看在你娘的面上才没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祸!然而你连你娘都克死了!” “一派胡言!无稽之谈!”李昭辞心中冷笑,丝毫不退缩地怼回去,“灾星转世?!是谁两岁识千字文百家姓,三岁诵诗四岁作诗,连祭酒大人夸赞不已,赐我神童才女名号!” “倒是你!原本不过是一届县官,现在端坐丞相之位,我看你也没少借着我和娘亲的光环往上爬!现在来说我只会添灾添难?你有这资格吗?!” 李昭辞这番话不仅讽刺了李坤维,还狠狠撕开李雪婉陈年旧痂,跪着的李雪婉止不住妒恨!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 李雪婉年幼的时候在这世上最艳羡的人,就是比自己小的李昭辞! 曾经的她是私生女,总随着娘亲和哥哥四处漂泊,母亲更不上不了台面,靠着李坤维给的钱度日,吃不饱穿不暖。 而李昭辞!自幼生的明眸皓齿冰肌玉骨,貌比天仙!还过着金枝玉叶令人艳羡的生活!! 李雪婉忆起她第一次躲在路边偷看李昭辞的回忆,那是她一辈子忘不掉的场景——尊贵豪华的相府门口,李昭辞正踏着雪走上马车,那一张脸,让彼时的李雪婉觉得世间的花都会为她而绽,璀璨的太阳也为她失了颜色!! 更别说李昭辞还因为神童才女的称呼,被人捧做降世神女!全京城街知巷闻。 李昭辞之母姜倩,有着雄厚的背景,父亲姜骁是一等功臣封镇北大将军,家族保卫江山世代为将。 姜倩还是皇上第一个亲封的功庆郡主,李昭辞生来,就是带着万丈光芒的。 无数的达官贵族皇亲国戚都想跟她订下婚约,就连太子妃之位也原本是她的! 只是姜倩都以李昭辞年龄太小婉拒了,好在后来出了变故,丞相府唯一能配得上太子妃之位的,就只有她李雪婉! 现在她享有了李昭辞的一切!并且远远超过了曾经的李昭辞,她李雪婉当之无愧! 李昭辞从云端掉入万丈深渊,脸也被毁的彻底,成了一个没人在乎的小丑,如今无论挖出什么陈年旧事,都把屎盆子扣在李昭辞头上,没了依靠的李昭辞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然而数日前的瑶池盛宴上,李昭辞却能轻而易举地抢去她的桂冠! 难道李昭辞这扰人的臭虫永远都拍不死吗?!她真的比自己优秀不成? 不对!她是要当太子妃的人,日后成为皇后,她要让让李昭辞心甘情愿地跪在她脚边!一世为她端茶倒水!她不信李昭辞还能翻身!!! “大胆逆女!给我闭嘴!”李坤维怒不可遏,“你好意思说什么神童才女!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跟下人私通,未婚先孕,杀人不认!我作为你爹已经颜面尽失!你的娘亲在九泉之下知道了都会觉得失望透顶!” 李昭辞冷哼一声,“我娘永远以我为荣以我为傲!倒是你这种凡事只听信一面之词的人,才不配做我的爹!” “你看我打不打死你这个孽畜!”李坤维怒发冲冠,朝李昭辞冲过来,举起手的仗势像是要一掌把李昭辞扇进宗祠废墟里,好给他十八代祖宗陪葬! 李坤维身高接近八尺,走近更像一堵墙,完全碾压身材娇小的李昭辞。 一个耳光刮下去的瞬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现场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昭辞一个闪身躲开了,李坤维所用力气之大,落空后整个人都向前蹒跚了几步。 这一大耳刮子落在她脸上,李昭辞的脸恐怕都要炸开花,先掉两颗牙再吐上几口血。 桃镜突然跑出李昭辞的身旁,直接跪倒在李坤维身前,声泪俱下。 “老爷!您不要打小姐啊!小姐被您关了这么久的禁闭,您也不再关心过问小姐的事,当然不相信小姐仍旧如从前那般乖巧!” 桃镜哭着道:“我们不能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就硬说小姐失了清白!小姐断不可能像外头说的那样!” 第七十三章 你这算什么家规? 李赵氏使了个眼色,一直没被人注意的菊嫂冲上去一个巴掌就落到了桃镜的脸上。 桃镜的脸上立刻泛起红痕,隐隐觉得脑袋昏胀两眼抹黑,跪着的身子都有些直不起来,但桃镜还是默默跪着。 她从前被打了多少回,她早就数不清了,但是为了小姐,她无论如何也不可以退缩。 “桃镜!”李昭辞向前去扶她,桃镜却倔着不起身。 “你这老婆子,我看你是不想要你那只手了!!” 李昭辞横眉冷目地向菊嫂看去,把菊嫂看得后背发凉。 菊嫂支起脖子硬气地说,“这贱奴!我这是在替老爷教她,长嘴不要乱说话,不然一会儿被拖下去打死了,二小姐哭都来不及哟!” “你现在就可以死!”李昭辞站起来,身子像一袭风掠过李坤维,菊嫂看她凶相毕露,一下子躲到李赵氏身后去了。 李坤维没给李昭辞路过他的机会,对待李昭辞的力道简直是对待血海深仇的冤家,一下把李昭辞推了个踉跄,往后摔到了地上。 “李昭辞!你这孽障现在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如此放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李坤维大发雷霆,“来人!把家鞭拿上来!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真就忘了府里是谁当家!” 李雪妍心里爽的不行,看李昭辞这么嚣张!之前因为一个婢女把她打了半条命!这次看爹不把她打瘫,后半生只能在床上躺着!! “昭昭,对家主不敬,按家规来说必罚不可,母亲也没有办法,下次可要好好记住。”李赵氏一副惋惜的模样,像是心疼坏了。 “用你在这虚情假意?有本事,你就把我李昭辞打下黄泉去见我娘去!” 李昭辞铁骨铮铮的样子呛了李坤维满腔怒气。 “那你看看我打不打死你!” 说时急那时快,李坤维一鞭往李昭辞身上抽去,制作精湛的牛皮鞭,想也知道落在身上会是什么火辣辣的疼法。 然而李昭辞却轻而易举地脚下瞬移,脱离了危险范围。 李坤维看李昭辞这矫健的身手,心中虽疑惑但更多的还是震天狂怒,“混账逆女!竟然连家鞭都敢躲!你眼里可还有家规!” “什么家规!我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家规!” 李昭辞在现代的时候和鬼王们一起生活,因为要在调查科上任,李昭辞在靠近工作地点的市中心买了个有空中花园的大房子。 他们的家规,大概是雪女不能总是大夏天地在后院造雪过冬,别让她老是要跟邻居编造她家买了造雪机。 虫娘不能老是拿她的蛊王幻化成蛐蛐找楼下最会讹人的老大爷群体斗蛐蛐,她已经赔了大几千了! “那这次你就给我长长记性!好好记着了!”李坤维看样子是动起真格来,手里的鞭子挥得哗哗作响。 桃镜一看小姐要被打,又想拿身子当肉垫,“老爷!求求您了!不要打小姐啊!” 李昭辞本就在躲藏李坤维跟雨点一样密的鞭影,看到桃镜跑来心都飞到了嗓子眼,她忙喊,“渺渺!拉住桃镜!别让她过来!” 渺渺听话地跑上前抓住了桃镜的手,桃镜想挣脱都挣不了,顿时觉得奇怪,渺儿看起来幼小,怎的力气这么大! 李昭辞扭头说话被李坤维看在眼里,转了鞭把一下抽到李昭辞手臂上,袖子瞬间破开,皮开肉绽。 李昭辞咬着牙身子慢了一拍,李坤维看准时机再补了一鞭,这次抽在李昭辞的腿上,她的裙子立马渗出红色的血来! 但李昭辞一声都没有吭,身子歪了两下立刻就调整了回来,让李坤维下一鞭再也落不到她身上。 李坤维暗自思量,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有本事了? 从前这逆女哪里有这么扛打,打两下就趴下了话都说不了,现在竟能跟他周旋这么久! 怪不得敏儿会怀疑李昭辞是恶鬼上身,他现在看来也只有这种解释。 李昭辞读出了李坤维眼睛的若有所思,坦然地大声说,“你四年没管我,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偷偷认识了什么人呢?我被扔去纤尘观,你又知道我遇到了什么?” 看李坤维毫不动摇,李昭辞便接着说,“三年年前我在院子里遇见明乾老人,他说我骨骼清奇,万里挑一,连教了我三年的武功,你当然不会知道了!” “哈哈哈哈明乾老人!你若是换个人!老夫说不定还会信你一二,明乾老人!你是在痴人说梦!” “那你再想想。”李昭辞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能在纤尘观活下来吗?” 从李坤维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李昭辞心里对这个男人厌恶到了极点。 他分明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死在纤尘观,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把原身丢入虎口。 人言虎毒不食子,当时的原身无依无靠,就那么一个爹,李坤维怎么狠得下心啊! “我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你们更大的欺辱!你们还真的以为我好欺负了!!!” 李昭辞露出了一种痛苦悲戚的表情,为原身感到悲哀,这表情实在令人动容,李坤维的鞭子都顿了一下,李昭辞立马趁机出拳。 李坤维的腹部被一拳打中,捂着肚子退后了两三步,气结不已,李昭辞化拳为掌,一招一式都凝神聚气,李坤维被迫转攻为守。 李昭辞的出招确实狠厉娴熟,他不敢想象,李昭辞继续练下去,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绝对有与他抗衡叫板的力量!! 无法掌控李昭辞的感觉令李坤维担心李昭辞日后肯定会坏他的事,他不能再任她茁壮,他要砍掉她的双翼。 李坤维这么想完,整个人又变得狠起来,风驰电挚出了一掌。 这次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了啊! 李昭辞不用近距离都能感受到李坤维的掌下呼呼生风。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李昭辞说的那番禁闭期间的遭遇,李赵氏和她的两个女儿都是一副牙痒痒的表情! 第七十四章 变异无敌大苍蝇 把李昭辞丢在没人在意的府中角落关着,平常都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三天两头这样饿早该死了! 不饿死也应该病死才对,怪不得李昭辞命这么硬,原来是有人帮她! 而桃镜则是惊叹,小姐被关禁闭的时候,她被老爷调开了,不能去照顾小姐,直到不久前小姐出了禁闭,她才能如愿回到小姐身边。 如若小姐在禁闭期间不是孤单寂寥的,她打从心里开心,虽然不知道令他们吃惊的明乾老人是谁,但她永远相信小姐的话。 李昭辞刚想退,李坤维就像是猜到她的退路,一下子截住了她,让她无处可避。 李昭辞眼看着那一掌就要落到她身上,直接一腿扫李坤维下盘,李坤维不知道李昭辞还会腿上功夫,差点被她摆了一道,向后跳去。 李昭辞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之前她跟赌场的两个大块头打,但他们除了四肢发达力大如牛,其实压根就没有招数。 李坤维的防守很快出招也很强,看来还是习过武的,袖子里藏着的莲烬也难在李坤维步步紧逼的状态下见缝插针。 她方才保护渺渺的时候,已经化用了她大量的灵力,现在把剩余的一点点灵力全部都用完在防御提速上了。 恢复常人的状态,她羸弱的身体素质根本不能适应这种高强度的武斗,没有灵力的加持,现在的她筋疲力竭跟废人无异。 李坤维看李昭辞气喘吁吁的样子,脸上鄙夷不屑,认为李昭辞虽有两下子,但身子骨还是跟不上。 也是,一个兔崽子,他还以为她有多强呢! 李坤维拿出牛皮鞭啪的一下打在李昭辞旁边的瓦砾堆,瞬间腾起一阵尘雾,让李昭辞忍不住咳嗽。 “现在服气了,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老夫叫板,本按着家规,忤逆家主要打十鞭,你如今都敢出手打老夫了!是不敬中的大不敬!老夫打你三十鞭也不为过!” 本来提心吊胆的李赵氏都以为李坤维连个小女孩都打不过了,好在李昭辞还是落於下风,立刻装模作样地心疼道:“老爷!你没事吧!” 李坤维捂了捂腹部,摆了摆手。 李赵氏便变本加厉地说,“父亲教育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怎么还敢还手?昭儿,你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呵,我没有规矩,你快点打吧。”李昭辞狼狈地躺倒在一片残砖碎瓦里,发丝凌乱不堪地缠在脸上。 李坤维高高地扬起鞭子,力道充满了恨意。 “不!!!小姐!!”桃镜心急如焚地高喊着。 现场莫名出现了一阵极其压抑的氛围变化,渺儿的眼瞳刹那间亮出了诡谲的红色! 除了怪异的压迫感,所有人还隐隐感受到了李坤维周身弥漫着的阴狠杀意。 此刻像是火药罐即将被点燃,现场紧张到了极点,对抗一触即发! “李丞相。”圆形拱门突然出现了一个高挑伟岸的黑色身影,穿着官服戴着帷帽,腰间系着岭洺寺的腰牌,声音淬冷低沉:“辽公公来了都不迎接?” 站在李赵氏身边的李雪婉眼睛骤然发光,黏在来人身上眨都不舍得眨! 一名满头大汗的府内侍女小心翼翼引着路,把辽公公带进了宗祠院里。 辽公公!!! 李坤维看着走进来的老太监,那真的是皇上身旁的大红人啊!千千万万不可懈怠的,心里一害怕手上的鞭子都掉了,滚落到李昭辞脚边。 “辽公公!您怎么来也不吱呼老夫一声?老夫肯定举家在门口迎接您呐!” “是啊!你家这房子这么也不吱会你一声就倒了呢?这一带就没有逃过那风灾的,亏皇上体谅你受飓风席卷之苦,交代咱家来给你一点补偿。”辽公公脸色红润,年龄也高了,表情不怒自威。 不知道大众的眼光怎么看,但李昭辞以躺在地上的眼光来看,她觉得这小老头很有趣并且非常的亲切! 救她于水火,可不亲切吗?! “你那司阍呐,没礼没貌,咱家都懒得搭理他,反正咱家无论如何也得进来,毕竟是皇上的上谕,李丞相,你说呢?” 那李坤维就差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了,这算是什么事? 这要是被辽公公往皇上那里一说,皇上还不知道怎么想他,说不定婉儿的婚事都得黄。 “老爷..哎呦..”此时的司阍才呼哧带喘地跑进来。 那位沉冷的官大爷走得快就算了,怎的这位辽公公也走得这么快,跟有什么要紧事儿似的,没法提前告知正在惩治二小姐的老爷,老爷肯定会杀了他! 然而还没等他解释,李坤维就脸色铁青地往他看来。 “敢怠慢了辽公公!给我把他拉下去杖毙!!” “老爷!!!”司阍话都来不及说,就尖叫着被人拖下去了。 “房子塌了,李丞相这是在干什么?”辽公公慢慢悠悠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李昭辞一眼。 李坤维只能把李昭辞的帐搁到一边,改日再跟她算。 “公公你有所不知,那邪风把我李家的宗祠刮倒了!我和家眷奴仆跪下请求祖上的饶恕,那是本官的二女儿,跪不住还不小心把自己伤着了,不用管她的。”李坤维随意地吩咐下人:“快,去扶二小姐出去。” 李昭辞却一点不领情,眼皮微抬:“怎么?三十鞭...” 李坤维立刻摆出一副慈祥老父亲的表情,打断道:“好了!你就知道胡言乱语埋怨为父,昭昭,为父知道你身子弱,别老磕磕碰碰的,往后为父都不敢让你跪了,真是让为父操心啊。” 李昭辞跟吞了一只变异无敌大苍蝇似的直犯恶心,桃镜他们一伙人围上来,李昭辞便由他们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那你可别忘了你这承诺。” 李坤维的表情刹那间沉下来,这孽障就是要让他气到心梗而死!!! 第七十五章 吹吹就不疼了 “扶出去?扶去哪里?房子都塌了!”辽公公威严地吩咐道:“贺大人,带二小姐和她的人去嘉妙楼订几个上房!李丞相的新府邸什么时候搬,就订到什么时候!” 辽公公看着李昭辞温声说:“闺女啊,你们也不用拾掇衣物了,到哪里贺大人会给你们准备好一切的。” 李坤维赶紧为大女儿讨起福利:“辽公公,那我们婉儿?” 李雪婉眼红李昭辞在辽公公那里的区别对待,又想逮着能在皇上面前说好话的任何机会,立刻凑到辽公公前边蹲了蹲身:“小女婉儿,见过辽公公!久闻辽公公盛名!!” 辽公公不高不低地嗯了一声,连个正眼都不屑看她。 李雪婉表面上挂着笑,心里咬牙切齿,这老阉人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 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啊!!居然敢这个态度对待她!!! 等她坐上了皇后之位,她绝对要让这老阉人生不如死!! 李昭辞被桃镜搀扶着往门那里走,辽公公竟让后边的岭洺寺官差都让开,门口被彻底空出来,像是为了恭迎二小姐。 众人皆面面相觑,那废物竟能让辽公公和岭洺寺的人为她让门?! “辽公公!真是让您见笑话了,老夫的二女儿,礼节不精,脑子也不甚聪明,明知公公您在这儿还敢往这里过,我让她从后院门出!” “正门有道干嘛不走?闺女过来,就往咱家这里走,你看咱家都给你让开了,可别让咱家伤心啊!” 李昭辞一听整个人都乐开花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要不是李坤维的眼神像要杀了她,她就扑上去抱抱辽公公了。 “哎呀!公公最疼我啦!想昭昭早点去休息,我指定听公公的话呀,你说是不是呀?父亲?” 李坤维僵硬地扯动脸皮笑了笑:“那当然,辽公公慈悲心肠,你可要好好感谢辽公公。” “辽公公最好了!天下第一好!昭昭长大了一定会好好感谢公公!” “好啊,公公等着我们昭昭!” 辽公公像是看不见李昭辞半边脸上遍布的红纹,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跟李昭辞对话过程中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真心实意,让李昭辞觉得自己是不是和辽公公从前就认识。 李坤维对李昭辞跟辽公公的熟稔非常不赞同,眼下婉儿更需要辽公公在皇上面前的美言。 “昭昭,你就跟这位官大人去吧,别碍着辽公公了。” 辽公公一听,头一歪身子一转,温和的态度浑然不见。 “李丞相这是催促咱家快点读上谕?” “不是不是,辽公公您言重了,您看婉儿还在行着礼呢,我们婉儿从小到大都是很有礼貌的....也极其敬重您。” “我看这孩子才是不太聪明,咱家方才明明示意她起了,她还要蹲着,咱家也没有办法。” 李雪婉脸上五颜六色,被李坤维扶着手臂一下子拉了起来。 一旁看戏的李昭辞抬手捂住了嘴,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站在她身边的贺易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李昭辞笑出了眼泪,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眨巴眨巴,小小声地问:“贺大人怎么了?不好笑吗?” “是二小姐笑点低。” 辽公公注意到两人的互动,转过头去,两人像是被人抓包的小学生似的迅速把头摆回正位。 辽公公不怀好意地来回看了一下两人,笑意挡都挡不住,和蔼地对着李昭辞说:“好闺女!快去睡吧!” 辽公公当着他们的面上演了一场四川传统变脸大赏,吹胡子瞪眼地假意嚷嚷:“贺大人!你没听咱家的吩咐吗?等会累着昭昭怎么办!” 李昭辞心花怒放!这小老头咋这么可爱!! “是,本官退下了。”贺易知恭敬地对着辽公公抱完拳,便转向李昭辞说:“二小姐,马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李昭辞看天将将破晓,便爽朗地露出贝齿一笑:“公公您也注意身体,一会儿早点回宫补个觉,昭昭也退下啦!” 辽公公开怀大笑:“好好好!这讨喜孩子!!还是功庆郡主教导有方!世家大族的血脉后代终究是正统!不像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插了几根鸡毛还以为自己是凤凰了呢!” 李坤维脸色骤变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紧紧攥着拳头,辽公公斜眼看他,冷哼一声。 李昭辞弯着笑眸看辽公公叉着腰神气十足的小模样,莫名想到一句话——就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李雪婉看见李昭辞跟在那位贺大人身后一起走了出去,两人从背后看去有如神仙眷侣,李雪婉恨的想亲手把李昭辞淹死在府里最深的井里!!! 贺易知到了马车上,便摘下帷帽,又露出了他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 男人语气不好:“你怎么就敢躺地上给他打?” 即便此刻贺易知生气了,手上仍旧轻柔地帮她处理伤口。 李昭辞哪还顾得上回答,坐在贺易知的旁边谁能把持得住啊?! 她看他看得痴了,贺易知说的什么她已经无暇去听。 她静静看着贺易知细致认真地帮她处理伤口边碍事的衣物。 男人高挺的山根下那两片看起来很好亲的红润薄唇紧紧抿着,恰如他此时因为焦急而紧蹙着的眉。 李昭辞单手托着下巴,像是观赏什么美景,不免感叹,这男人不论做什么都这么好看,这么赏心悦目。 直到男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李昭辞才从发花痴中惊醒,发出杀猪般的吼叫:“疼疼疼疼疼!贺易知!” 贺易知的手顿了一下,往她的伤口上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 他紧接着开始翻箱倒柜地翻找马车的柜筒,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锦三,把止痛药粉拿来。” 李昭辞挪揶道:“贺大人也有忘事儿的时候?” 贺易知利落地接过锦三递过来的药粉,动作快速地撒在干净的布帛上,递给了李昭辞。 坐在她对面的人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的伤口,像是有些后怕:“遇事不懂动脑子,打不了就一个字,跑,如果我这次来的晚了呢?” 李昭辞呆呆地拿着布帛看着他好一会儿,启唇一笑:“我相信贺大人遇到那种讨厌鬼也绝不会跑的,跟讨厌的人,死磕!” 李昭辞说完,还颇为不甘地挥挥小拳头咬牙切齿道:“我今天要不是没力气,肯定跟他死磕到底,而且绝对不会让他赢!!” 第七十六章 婴灵复仇 贺易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无奈重新接过李昭辞手里的药布,按在李昭辞肌肤表面的鞭痕上。 “啊啊啊啊!疼啊!!贺易知!!” 李昭辞疼得委屈巴巴,妄图推开贺易知的手,没想到这男人力气大得她压根无法撼动分毫:“你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 男人的声音低沉,迫近她的耳畔,李昭辞被他压在双臂之间:“嘘,你想让其他人误会我们在做什么吗?” “误会什么?”李昭辞眨巴着懵懂的无辜大眼睛,吃痛地把唇咬地通红水润。 锦三在外头偷偷笑了一声。 突然懂了什么,李昭辞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但哆嗦着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这看似清冷禁欲的男人竟然还会说这种话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疼也要忍着,谁叫你爱惹一身伤。”贺易知移开对视,继续专注地给李昭辞包扎手臂上的伤。 救命!这是距离她两世以来的第一次心动啊! 贺易知这混蛋!怎么这么会撩!说完奇怪的话还这么若无其事地帮她包扎,也太犯规了吧!!! 可恶!!用美色攻势是可耻的!! 但李昭辞还是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现在的样子哪里配痴心妄想,人家根本就是没有往那方面再发展话题的意思,自己肯定是误会了贺易知,误会了!! 李昭辞看天色也亮了,窗外的景色有点熟悉,想到王青山那件事,便对贺易知说道:“让桃镜她们那辆马车先往嘉妙楼去吧,你载我去一下老庆桥头,从这里拐个弯就到了。” “老庆桥头?”贺易知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吩咐了锦三,马车停了一下便又继续行驶。 贺易知仔细想了一下:“我记起了,最近岭洺寺的人接到百姓报案,我们在老庆桥头底下挖出来两具同葬的白骨。” “在水里时我看见她们身上的女子戏服鲜亮如新,一白一青,看起来是好几个朝前的款式,只是一脱离水面,那两件衣服包括那骨头,都燃烧殆尽了。” “你知道这件事吗?” 贺易知突然对着她问出这句话,那双与她对视的星眸像是可以洞穿她的思绪。 李昭辞回答说:“那骨头是一对戏子姐妹,现在没必要再探究,她们已经魂飞魄散了。” 贺易知听完,也不做追问,点了点头。 马车驶到老庆桥头旁,迷离的晨雾里,有个枯瘦的男人退后了一些避开他们的马车。 李昭辞看见那男人,眼睛一亮:“停车吧,我找的就是他,王青山。” 待车停稳,李昭辞径直跳下马车,却忘了自己的腿还有鞭伤,差点一个趔趄扑到地上,好在贺易知在她身后用手臂揽住了她。 “什么时候才能聪明点。”贺易知扶着她的手臂,等到李昭辞站稳扶好才松开手,沉声说:“你就扶着这个马车走过去。” 李昭辞充满怨气地看了他一眼,狡辩道:“我可以不用扶着马车走,我只是不能跳,我刚才忘了。” “扶着。”贺易知简短地命令完,一抬头看见有个枯瘦的老男人往他们这里狐疑地探了探头。 贺易知倾身挡住李昭辞,脸色一凛,伸手握向剑柄。 “还真是二小姐您呐!我刚刚还以为我幻听了!”王青山看到李昭辞眼睛都亮了,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已经快不行了,我耳朵边都是幻音。” 王青山继续痛苦地抓挠着所剩无多的发顶:“它们...一直在我耳边哭,现在也是,我觉得它们一直就环绕在我身边,在我背后跟着我,在我头后边抱着,都怨我自己!干那些损阴德的事!” 李昭辞低声对着贺易知说:“我跟他说些话,他已经时日不多了。” 李昭辞用眼神跟贺易知交流了一下,贺易知点了点头,李昭辞才敢扶着马车往前走了几步。 “王青山,方丈是不是跟你说你的阳时不多了?” “是的!二小姐!好在您告诉了我,我若不去忏悔不带那串婴儿头骨去超度,我的阳时仍旧会很快消散,然后被婴灵带入阴府一直折磨不能翻身,直到它们愿意放过我或它们被彻底超度了以后!”王青山感激地对着李昭辞说,接着又一脸苦相地接着说。 “让那些无辜的婴灵放过我是一定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在时日无多的状态下抓紧忏悔,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剩下的也只能寄希望于方丈的超度了。” 说完,王青山悲戚地长叹了口气。 “我昨夜跪在法门寺门前,觉得一边耳朵聋了听不见声。”王青山的表情扭曲起来。 “您知道吗....有一个浑圆的婴儿手臂往我的耳朵里面伸了出来,吓得我魂飞魄散!方丈愿意见我时,我的右耳已经烂了个大窟窿流了好多血,我的头发不断长得愈来愈长,并且快掉光了,如今我越来越衰老,是那些婴灵想早点带我下去啊!” 王青山想拨开头发想让李昭辞看他右耳的伤,站在二小姐身后威严的黑衣男子却忽地动了身形,再次将李昭辞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男人沉冷的眸子盯着王青山的脸:“可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青山畏惧于眼前不明男子的威压,讷讷地停下动作,怯懦地说道:“方丈本来让我今天一天都要待着法门寺,但我不知那个忏悔仪式什么时候才会停,就想着先来老庆桥头告诉二小姐,方丈已经答应为那串婴儿头骨超度了。” “珐白方丈给了我一张平安咒,让我停下来就得念,我怕二小姐您不相信,我还跟珐白方丈说想要一件信物,去给那个劝我来法门寺给婴灵超度的人看,验识我真的来了。” 王青山缓缓打开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小葫芦:“珐白方丈给了我一颗他的葫芦吊坠,说到时候希望您亲自将吊坠去还给他,他想见见您。” 怪不得刚刚他们的马车靠近王青山时,她总听到某种低低虔诚的念诵。 李昭辞接过了王青山递给她那个精巧的小葫芦吊坠后,认真地对他道:“你现在要不再念念那平安咒?” 第七十七章 磕他属下的糖 王青山诚恳地对她说:“多谢二小姐,等会王某回去路上,会一直念的。” 王青山说完,便离开了,身影也慢慢地隐进早上的大雾里。 李昭辞却凝视他的背影,迟迟未动。 她看见了,王青山所说的趴在他后面的婴灵。 一团团非常小,有的还没完全成型,有的直接是奇形怪状的畸形儿。 不止王青山的头后面,他的背上,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密密麻麻爬满了诡谲的婴灵!!! “我们走吧。”贺易知想让李昭辞上马车,却发现她的表情越发凝重。 “王青山!念平安咒!快!!!” 王青山回头用感激的眼神看她,指了指手上的平安咒,意思是自己准备念了。 在王青山回头的刹那,李昭辞看到一只趴在王青山脖子的婴灵正准备爬上王青山的头。 见李昭辞在看着它,婴灵用那张不成型的鬼脸笑了起来,接着快速地继续动作,蠕动着爬上了王青山的脸,捂住了他的眼睛。 李昭辞小声地喃喃:“不行...来不及了。” 贺易知刚想问她怎么了。 抬头便见一匹受惊的马穿破大雾,直直向老庆河里冲去,前室里驾车的马夫已经完全无法掌控那匹健壮的疯马! “走开!快走开!!”马夫勒着马绳,已经拽到了极限,可这马就是不听使唤,那男人也丝毫不动。 发疯的马拼命甩着头,喘着粗气,一下把王青山撞在了对岸的河堤上,王青山的身子折成了两半,人立刻断了气。 那马刹不住脚,连人带车全部坠入了老庆河里。 “救命!救命啊!!!”一个满脸酒气的胖子从马车里爬了出来,看起来喝了一个晚上的酒,整张脸都是通红的,不过就算再醉,现在也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激醒了。 “锦三。” “是。”站着贺易知旁边的锦三领了命,跳下了湍急的河流。 “二小姐,随我上车吧。”贺易知说完,让李昭辞进了车厢。 锦三水性极好,活像一条水里的鱼,纵身跳入了水中进行营救。 醉鬼和他的马夫很快被救上来了,老庆河旁也汇聚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死得好惨哦。” “天呐,撞得人都裂开两块了。” 车夫第一个爬到了岸上,听得百姓的话往河对岸一看,人都傻了,“造孽啊...造孽..” 肥胖的酒鬼废了浑身力气都爬不上来,多亏了锦三在他背后使劲帮他,最后才滚了上去,仰面朝天地喘气。 一个穿着官服相貌堂堂的壮硕男子出现在酒鬼的视野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整片蓝天,只用一只手就干净利落地把酒鬼拖了起来。 “官爷!您轻点儿!疼疼疼!” 壮硕男人语气凶狠:“起开,别给我挡着。” 醉鬼看清了男人暴戾的脸,马上闭着嘴站到了一旁,这才看见了河堤上一条长长的血痕,河堤下方的河浅滩上,滑下个断成两截的尸体,死状扭曲恐怖,把他吓得汗毛顿起! 酒鬼马上转身捂嘴想吐,可那具断尸的样子像个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那马夫认出来男人穿着的岭洺寺官服,立马什么都招了,语无伦次:“官爷!是那匹马发了疯!我什么都没干啊!我不是故意撞上那个男人的!他恰好站在那儿,我还喊他走开来着!!” “到岭洺寺再说。”马车里传来一道肃穆的声音。 “谨遵贺大人吩咐!来人,把他和他的马夫带去岭洺寺。”男人接到大人的指示,马上执行。 男人蹲下身,注视着傻兮兮准备爬上来的锦三。 “三儿。” “锦一!!”锦三一看到他,开心得像开了花。 锦一伸手轻轻松松地把锦三捞了上来,又把自己的官服外衫脱下来递给他擦干身子。 锦一指了指岭洺寺赶来施救的另一辆马车:“等下你跟他们的车回岭洺寺,快点换个衣服别着凉了,我去驾大人的车。” “好,大人和李府二小姐要去一趟嘉妙楼。” “二小姐...是李丞相府的二小姐?”锦一的脸色有一丝的微妙。 锦三看着他点了点头。 锦一嗯了一声,揉揉锦三的头,便向大人的马车走去了。 马车内,原本坐在里面的李昭辞强烈要求贺易知跟自己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一个可以观测全局的绝佳视角。 贺易知看李昭辞把帘子偷偷掀开一个小角角,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全神贯注,滋滋有味。 贺易知把帷帽递给她,意思是如果她想看,可以戴着帷帽直接掀开帘子,大大方方地看,却被李昭辞甩甩手拒绝了。 “什么这么好看?”贺易知问道。 见贺易知也疑惑地想一探究竟,李昭辞就立马放下帘子,挡住贺易知的视线,端端正正地坐好了:“没有什么呀。” 被他发现自己在磕他属下的糖还得了? “大人,锦一现在送您和二小姐前去嘉妙楼。” 前头的人说完了,马车也慢慢前进了起来,平稳又快速地朝目的地驶去。 “天都亮了,贺大人一会儿要不在嘉妙楼吃个早饭?” 听说嘉妙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奢华场所,自个儿干瘪的钱包不知道够不够用。 贺易知一眼就看穿了李昭辞掐媚的笑容:“二小姐放心,只要你们在嘉妙楼住得舒服,所有的消费都不用担心。” 李昭辞一听这话,立马心花怒放:“贺爷!您让我看看您的大金链子在哪儿!贺爷您是这个!” 李昭辞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又继续夸张地在贺易知面前疯狂输出彩虹屁:“猛虎下山苍龙啸!贺爷贺爷真是妙!” 外边的锦一眼角都抽抽了,李丞相府二小姐原来是这样的...为金钱所动啊。 而且大人和这位二小姐...看起来关系还真不错?!! 贺易知也不打断李昭辞嘚吧嘚的夸赞,等她说完了才慢悠悠来了一句:“岭洺寺的待遇确实很不错。” 李昭辞略微思肘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那您哪儿还收人吗?” “嗯。”贺易知沉思了一下才说道:“现在不太缺,不过随身书吏可以要一个。” “我我我!!!”李昭辞积极地举起了手:“贺爷缺人手怎么能不去帮忙呢?” 第七十八章 踩了狗屎运的野鸡 接着李昭辞又火速放下了手,狐疑地凑到贺易知跟前小声嘀咕:“贺大人,这随身书吏俸禄高么?”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锦一告知他们:“大人,二小姐,嘉妙楼到了。” “二小姐先进去吧,你的上任时间贺某会尽快通知你,贺某现在要回去工作了。” “啊?”贺易知把帷帽塞进她的怀里,李昭辞楞楞地下了马车。 李昭辞站在马车门前不肯走:“不行!贺易知你先告诉我。” “好,告诉你。”贺易知放下了了马车帘,马车缓缓驶离,随风飘来一句话:“其实你在嘉妙楼的花销都是辽公公负责的。” “啊?!”李昭辞戴上帷帽,放飞自我地怒吼一声:“好你个贺易知!黑心狐狸!” 李昭辞气势汹汹地往嘉妙楼气派豪华的嘉妙楼走去。 桃镜在嘉妙楼前踱着步,一个小二走到了她旁边。 李昭辞看见桃镜,便开心地跑过去,只是还没近门口,就听到桃镜旁边小二嫌弃的声音。 “你干什么的!不知道嘉妙楼是什么地方吗?在门口挡路么!” “我在等我家小姐,而且我站得离门远着呢,怎么会挡着?” “你站哪儿都碍眼!知道我们楼里招待的都是什么贵客吗?看到你这土包子,别人都不敢进来了!” “你!”桃镜梗着脖子,懒得跟他吵,起身去更远一点的地方站着了。 “哎哎哎!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要饭去别的地方要去!别在这里拉低我们嘉妙楼的档次!” 小二刚想去推桃镜,就看到一个戴着帷帽一身素衣的女子向自己走来。 “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多叫花子!真当嘉妙楼门口是乞丐窝了?!” 小二一脸不耐,从题着‘嘉妙楼’三个字的金丝黑楠木牌匾下的丹红朱漆大门旁拿出一根坚硬的绛色长棍。 桃镜此时也看到了那徐徐走来的女子,立刻向她跑了过去,“小姐!” 李昭辞接住飞奔而来的桃镜,两人一起往嘉妙楼里走去。 “站住!谁准你们往里走了?!”小二横眉一竖,把木棍往地上一砸发出砰嗵一声,好让她们醒悟自己有几斤几两。 “本来你看你那寒酸样,还以为你家主人克扣你呢。”小二斜着眼上下扫视了一遍李昭辞的穿着:“原来这小姐也上不了台面,就你们这样式儿的,也配进嘉妙楼?” 听到那小二敢说小姐坏话,桃镜的反应非常大,直接举起手指着他的鼻子开骂。 “我警告你!你别给我在这胡扯八道!我家小姐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狐族主母追踪渺渺的时候,李昭辞是啥都不挑随便拿个外衫套在自己的棉睡裙外面。 虽然这嘉妙楼看起来确实是巧夺天工,雕栏玉砌,但也犯不着这么高贵。 那个趾高气扬的小二看桃镜敢用手指他,拿着棍子的手动了一下。 “你们两个乞丐给小爷有多远滚多远去!等会儿别怪小爷手下不留情!”小二恶狠狠地骂道,手中长棍直指李昭辞面门。 李昭辞立刻伸手把桃镜保护在身后。 “我进去花钱,就是你的衣食父母。” “哟呵!你这叫花子还想进去花钱!你有钱嘛你!还我的衣食父母!不打你一顿!我看你是....哎呀娘咧!我的手!!手手手!要断了!” “这就喊娘了?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儿子!”李昭辞轻松把小二手中的长棍抽开,单手攥住了那小二的手腕,捏得他放声大叫,哭爹喊娘。 “女侠!女侠!您放过我吧!!!” 李昭辞松了手,小二就滑到了地上,抱着手蜷缩一团。 “真是有失远迎,小的是嘉妙楼的老掌柜,梁东来,想必您就是李丞相之女,辽公公看重的李二小姐了。” 李昭辞闻声抬头,看到姗姗来迟的嘉妙楼掌柜,眼尾下垂长了双阴险狡诈的三角眼,这样的人皮笑肉不笑,最是工于心计,见风使舵。 梁东来心里打着算盘。 那婢女都喊小姐了,定不会认错吧。 只听过丞相府二小姐李昭辞痴傻疯癫,人丑如鬼,如今又看不清她的容貌,人也不傻的样子,瞥了眼在地上哀号的小二,他确实是有些怀疑那些流言的真实性。 李昭辞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梁掌柜,手中粗长的棍子扔在地上,掷地发出一声巨响,激起了一摊尘土,吓得梁东来等人后退了一步。 “这小二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小姐,我这就让人把他拖下去。” 站在梁东来身后的两个打手,左右一个把那小二架了下去。 梁东来拿出一块晶莹的红玛瑙牌递到李昭辞面前,上书妙华尊,下系金穗流苏,看起来尊贵无双。 “二小姐,这是嘉妙楼尊贵客人的身份象征,在嘉妙楼具有至高无上的特权,还可以点我们楼专为贵客准备的隐藏菜单,请您收下。” 李昭辞刚拿进手里就觉得这玩意用料还是很舍得啊,又玛瑙又金的,大富大贵,翻过来一看,后面刻着李昭辞三个字。 “除了黑玛瑙牌是我们东家才有的,下系金穗的红玛瑙牌已经是嘉妙楼最顶级的客人,并且这块玛瑙牌将终身赠予小姐。” 梁东来侧了个身,毕恭毕敬地伸手请她们进来,“二小姐,您请。” 穿过跟宫殿一样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大堂,这里简直就像是现代五星级酒店的古风限定。 就餐的红木桌椅布置地井井有条,地上铺着千金难买的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觉温润,这简直活脱脱的迪拜式炫富啊! 紧接着,梁东来又带着李昭辞上了楼。 “二楼是用膳的雅间,小的带二小姐先回房。” 梁东来便带着李昭辞去了嘉妙楼的至尊上房,得知桃镜和时安渺渺也都住在她的旁边,李昭辞打从心里感谢辽公公的慷慨相助,这样自己也好照顾他们。 李昭辞进了房间,才漫不经心地对梁东来道,“有劳梁掌柜了。” 梁东来心里瞧不起这所谓的二小姐,表明上仍哈起一张笑脸。 不受宠的野鸡突然走了狗屎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七十九章 贺大人破费了 “只要二小姐在嘉妙楼住的好,小的绝对竭诚为您....” “二小姐。”一道浑厚有力的呼唤突兀地打断了梁掌柜的话。 李昭辞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向自己走来,正是早上的锦一。 “寺差大人?”梁东来脸上有些僵化,好好的他嘉妙楼怎么来了岭洺寺的人? “梁掌柜宽心,本官只是来给二小姐送东西。” 锦一示意了一下,后面的人陆续搬上来几个珠光宝气的箱子,为他们搬进了房里。 看得梁东来目瞪口呆,有些怀疑自己接的是不是那个草包李二小姐了。 “小姐,这是大人为你们准备的东西,请您笑纳。” 李昭辞听了这话,笑着道:“贺大人破费了。” 梁东来懊恼自己方才对相府二小姐的有意怠慢,这...怎的还冒出来个岭洺寺的贺大人来? 相府的二小姐还认识这些大人物了?看来还不能过早给这二小姐下马威! 锦一向李昭辞抱拳后便退下了,李昭辞也就回了房。 李昭辞打开房间里的两个箱子,一个装满了华服,另一个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装了各色流光溢彩珠宝的大首饰盒和一大堆价格不菲的瓶瓶罐罐和生活必需品。 琳琅满目金光闪闪地仿佛加了钻石滤镜,把李昭辞的眼睛都看花了。 李昭辞拿起一个小巧的瓶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用行书刻出琉玥坊三个字。 闻起来气味清新怡人,李昭辞一时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反正一句话总结,她现在是啥都不缺了! 贺易知那家伙,莫不是又拿辽公公的倾情赞助骗她? 李昭辞拿起一套清衬阁的华美衣裙,又拿起一套,还是清衬阁,再往下翻了翻。 好家伙!十套全是清衬阁! 虽然听说清衬阁很贵,但其实李昭辞也没去考察过。 穿越以来,她忙得团团转,压根不能像真正的小姐一样清闲,不仅有时间逛逛古代的繁华街市,兜里还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 直到翻到了底下的清脉白玉丸,李昭辞才确定这真是贺易知给她准备的。 叹完一件件工艺精湛流光溢彩的精美首饰,李昭辞也不知道它们一个个什么名字,只知道很好看就是了。 放下最后一根簪子,李昭辞打了个哈欠,发现浴室里已经备好了温泉,还有一根竹管似的东西,轻轻一拉一端绑着的温润粉水晶,便流淌出干净的温泉水来。 李昭辞为这人性化的设计倾倒,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花瓣浴。 决定成为富婆以后,她就租一个这样的豪华套房抱着她的鬼王活到九十九! 躺在床上咽了一颗白玉丸,李昭辞便沉沉坠入梦乡。 中午用膳前,李昭辞迷迷糊糊地醒来,洗漱完,顶着一个鸡窝头走到镜子前,被里面那个小丫头吓得目瞪口呆。 虽然脸上的红痕没有散,雀斑也没能完全褪去,但那粗粝的皮肤表面已经变得稍微柔嫩了一点,趋向正常可爱的十三岁小女孩。 “这?这是我?”李昭辞惊地往后跳了一下。 李昭辞穿越过来的时候,偏院里只有一块泛黄破碎嵌在破旧梳妆镜上的圆形梳妆镜。 而且说来搞笑,她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看不清全脸的小化妆镜...是她当时随手放的。 一直以来,她根本不能仔细看看自己穿越过来的这具身子长什么样。 她唯一能勉强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皮肤状况,她的肌肤表面黑黝黝还带着丑陋的干纹,营养不良的她看起来真的挺像个来自宇宙的外星人。 直到她后来收拾了一下自己,拼命从空间里搬那些仅存的天价营养剂给自己和桃镜时安补充营养补充钙质,不断运动,又接受了贺易知给她的白玉丸解了两层毒素,才稍微好一点。 不过她怀疑,那些毒素在她身体里这么久,前期可能白玉丸有用,后面还是得靠虫娘。 所以...什么时候她才能召唤出她的虫娘呐? 现在已经算解到第三层了,按照箱里还有的两颗白玉丸,还能再散两层毒素。 李昭辞把整张脸凑到镜子前做鬼脸,紧接着表情僵在了脸上,她发现那张隐在红痕下的脸庞,隐隐约约很像现代小时候的自己。 难不成原主是平行时空里,来自古代的自己? 李昭辞皱着眉头,她当然不信那些。 事情逐渐像一场大雾,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她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一些闪着光的东西不断提醒着她,还没等她去理解,桃镜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姐?您醒了吗?” 李昭辞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冲去沐浴了一遍,快速地把头发扎了个高马尾,一束柔软乌黑的秀发盈至腰处。 衣服则随便挑了一套清衬阁,没想到穿上的瞬间,李昭辞发觉这衣服仿若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尺码和气质,都极尽融合。 穿好衣服戴上帷帽李昭辞正准备出门,不经意间转身,突然看见两个大木箱旁边她忽略的一个稍小的锦罗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面帘面纱珠帘,每件都做工巧妙,精美绝伦。 当时为了保护渺渺情况紧急,贺易知之前送的那副珠帘留在了李府偏院里。 贺易知真是费心了。 李昭辞轻抚着面帘上触手滑软的烟萝绸缎,看着上面淡雅秀丽的白色桔梗刺绣,便将这面帘戴在了脸上。 李昭辞拉开门,桃镜他们已经在门口等待。 桃镜看见李昭辞头上随便操作的发型,马上就想推李昭辞回去返工,“小姐!您的梳妆桃镜来负责就可以了啊!” 李昭辞想到床上的一片狼藉,耗了一番口舌才把桃镜忽悠了过去,暂时接受了她头上那个叫做高马尾的东西。 嘉妙楼的中午的与清早截然不同,从楼上向下看,一楼已经热闹非凡座无虚席。 听说这嘉妙楼的美食一绝,闻名遐迩,主宾必须携带玛瑙牌才能点餐,每块玛瑙牌持有者也会进行核实。 李昭辞迫不及待地想去尝试一下! 穿过蜿蜒盘旋的楼梯,李昭辞下到了二楼,一个侍女将她们引到了一个装饰别致名为山水阁的雅间里。 侍女毕恭毕敬地道:“小姐,好在你们来得早,这是最后一间雅间了。” 第八十章 嫁入荃府 侍女向李昭辞侧了侧身子,准备退下。 李昭辞刚准备进去,脑子里想的都是八宝野鸭佛手金丝,没成想被一个匆匆跑来的少女推了一个趔趄。 “你是什么东西!这可是本小姐先看到的雅间!” “我左脚都抬进来了,你说这雅间是谁的?”李昭辞脑袋还有点懵,哪冒出来的娇蛮小姐? “袁菲小姐,这确实是这位小姐先来的,一楼大厅尚有两桌,让奴婢带您去吧。” “你给我闭嘴!”袁菲看着李昭辞头上素净无簪,觉得她身无二两金还敢来嘉妙楼雅间,颇有些不自量力。 “你以为嘉妙楼是谁都能来的吗?破落户人家的小姐有几个银子,一楼大堂里吃吃算了!雅间一个就要先交三百两银子,还不包茶水,吃个五六百两都是不在话下的,别怪本小姐没告诉你,一会儿付不起钱被人卖到青楼去了!” “大胆!我们小姐身份尊贵腰缠万贯!还不用你在这瞎操心!”桃镜站出来替李昭辞骂了回去。 袁菲被一个丫鬟堵到失声,她看人正主都不屑于跟她争,自己却骂骂咧咧做了丫鬟该做的事,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掉价,恼羞成怒地狠狠伸手掐了一把身旁低头唯唯诺诺的丫鬟。 “小姐...哎呦!” “没用的东西!” “我懒得跟你们在这儿争执!你知道我是谁吗?袁大将军的女儿袁菲!识相的现在给我下去一楼大堂!本小姐花钱请你吃一顿饭!这雅间当你卖我,多少银子你说个数!” 袁菲算着时间,荃公子也快到了。 自己耗费千辛万苦终于约到荃公子吃饭,定在京城最豪华的嘉妙楼里,本来早上就让爹顺路给她去嘉妙楼订个雅间。 父亲可是嘉妙楼顶级上宾,玛瑙牌那可是有金穗穗的,自己还只是一个白穗! 谁知袁菲心无旁骛地睡到日上三竿,官府那边才传来爹的马车撞死行人连人带车坠入河中的事情,现在还在岭洺寺那边处理! 袁菲对她爹的事情毫不在乎,雅间巳时开市,她只知道她的嘉妙楼雅间要泡汤了! 这样一来,荃公子和她的约会也会泡汤,袁菲立刻叫丫鬟换好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气喘吁吁地赶往嘉妙楼来。 在楼下时大堂小二说二楼还有一个雅间,谁知她跑上了楼,就看见这女子已经站在了雅间前。 “怎么样?!要不我给四百两你,这雅间给我!” 李昭辞打着算盘,四百两呢,不得了不得了啊。 袁菲看着眼前女子饶有兴趣的模样,以为是穷酸鬼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钱。 虽然自己也是颇为肉疼,这要是让她爹知道了,绝对会扣她半年的月俸! 但如果今儿个成功了,嫁入荃府,与荃公子双宿双飞,那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觉得吧,四百两呢,还是有点少。” 穿着翠纹羽绸如意裙的少女眼睛立马瞪了起来,连李昭辞旁边站着的时安和桃镜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再加点吧,我看袁小姐真是是很有诚意,一口价,八百两。” “八....八....百两!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走吧,桃镜,袁小姐看来还是觉得一楼大厅好一些。” “你给我停下!” “五百两!五百两不能再多了!” “不行,六百两。” “你!” “堂堂袁将军的女儿,不会连六百两都拿不出手吧?” “你给我现在拿六百两出来啊!” 李昭辞云淡风轻地回道:“别这么多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明天就让我爹去抄了你的家!” 李昭辞翻了个白眼,抄了丞相府么? 要抄尽快吧,她求之不得。 “别磨磨唧唧,拿不出来我就要去用午膳了!”李昭辞作势要往里头走,袁菲马上拦住了她。 “你等等!我又没说不给你!!!” 袁菲焦急地使唤身后的一个丫鬟,“秋叶,现在立刻给本小姐坐马车回府,从本小姐床底下那个银纹百蝶锦盒里头拿六百两银票过来!” “好,竟然袁菲小姐已经答应了。” 李昭辞招呼身旁的那个侍女:“给我在一楼摆上一桌,袁菲小姐请吃饭,你们店里招牌的,全部给我来一遍!” 无论饭菜,李昭辞从来不嫌多,自从养了她家小狐妖以后,恩格尔系数那叫一个直线飙升,只要渺渺在,他们永远都是光盘行动的好榜样! “什么?!” 袁菲马上换上了一副瞠目结舌的夸张表情,嘉妙楼的招牌少说也有十几样,这贱女人居然说各来一份!就连她自己,都没敢那么财大气粗过! “怎么了袁小姐?这可是你说的,雅间卖给你,一楼大厅算你请。” 有什么办法呢,这确实是她说的,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袁菲从牙缝了逼出一句话:“去给她订!算我袁菲账上!” 李昭辞揽着手臂,等了概一炷香的时间,盘算着等会儿下去,她的一桌子菜应该也上好了。 旁边的袁菲频频向门口看去,生怕荃公子下一秒就出现在芝妙楼里。 好在她的丫鬟秋叶生的牛高马大跑得极快无比,手里攥着六百两银票,脚下生风地窜进了嘉妙楼。 “小姐!六百两银票来了!” “你给我闭嘴!”袁菲把气都撒在丫鬟身上,扇了那丫鬟重重的一巴掌,夺过了她手里的六百两,肝疼得紧。 早知道今儿会遇上这种贱人,她绝对不会相信她那不靠谱的爹! 袁菲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也就今天有机会嘚瑟了,如果让我在外面看见你,我一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今天情况特殊,袁菲没带她的佩剑,否则她现在就要杀了这女人!! “给不给给不给?”眼前的女子一副吊儿郎当,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满心满眼只有那六百两。 “你!” “袁小姐。”清润的声音远远地响起,袁菲的身后走来一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一身素白的长袍衬出他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 第八十一章 阉人的玩物 袁菲立刻把手里像烫手煤炭的六百两塞进了李昭辞的手里,飞速转身以完美淑女的姿态迎接前来的荃公子。 “荃公子,你来了~” 李昭辞正觉得男子眼熟,原来是上次在昆缘湖画舫上帮了她的人。 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对她一笑,李昭辞飞快地避开了对视。 不行,太帅了,闪眼。 “你们认识?”袁菲问道,暗中恨得要把手中的指甲盖都扣掉在地上。 李昭辞仔细地想了想,说不认识吧,人家还帮过她,说认识吧,自己确实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嗯..不甚相熟。” 袁菲心里立刻就舒坦了,荃公子可不是谁都能相识的。 荃公子家世优渥又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封为一代神医。 “那肯定的,荃公子醉心解毒,虔心钻研医术,时常闭关制药,哪里有空跟闲人相识呢?” 袁菲终于掰回了一局,爽快地不行。 没成想这女人像没听见她的嘲讽,趴在栏杆上往下瞧了瞧。 “我的餐上好了,就不打扰袁小姐和荃公子了。” 荃公子面带微笑向李昭辞点点头。 袁菲则僵硬地说了一句好,极力忽视自己不断淌着血的荷包。 下到了一楼大厅,李昭辞火速赶往她的膳桌,看着桌上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二话不说就和她的小宝贝们一起围桌开动。 嘉妙楼大厅人来人往,食客们无不注意到某位淡妃月色纱裙的小姐桌上那个碗碟堆积如山的小姑娘。 凤渺的胃就像一个无底洞,数量庞大的食物进了她的胃,现在才圆了一点点。 也确实啊,人家凤渺是狐妖,这人身只是幻化的,狐身变化出来比她李昭辞还大个,这些食物都不够她的狐身塞牙缝的。 “这小姑娘真厉害啊!” 一个富态横生,衣冠打扮一看就是高官的胖老爷颇有兴致驻足在李昭辞那一桌,慈祥地看着凤渺。 “她要能再吃一碗金丝鱼翅鲍鱼汤,这餐我请!” “不好意思,咱这餐已经有人请了。”李昭辞淡淡地回绝。 怎的今儿个这么多人赶趟来请客?难道时运来了还可以到处骗吃骗喝? “哦!”胖老爷显得很惊诧,“那下次可不准别人请了!我非请一次不可,这小姑娘太可爱了!跟我家芝妙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昭辞挑挑眉。 “老爷这边请。”梁东来走了出来,对着那胖老爷说道。 胖老爷便向她们拱拱手,衣摆不经意间掀起一角,看到了他腰间挂的那块下系金穗的黑玛瑙牌。 他竟是这嘉妙楼的东家? 黄昏时分。 李昭辞一直在房间内运气破解元神的屏障,毒素未解,元神还是太羸弱了,运转的灵气别说帮助莲娘她们升级,基本上打一次就用光了。 狐族主母那次,李昭辞也是第一次知道京城里也有鬼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因为是身有元脉,契灵敛息毫不费力。 但世间元灵召唤师绝无仅有,能做到敛掉鬼王器魂的息,此人暗藏的能力极强无比! 而她现在,还只有鬼灵级别的契灵,鬼修都达不到,真跟硬角色碰在一起,她就是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啊! 门外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李昭辞以为差不多该订个位置吃饭了。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金穗穗华尊是可以有订雅间的特权的,现在竟然知道了,那怎么说也得使使这特权! 靠近门口的时候,李昭辞的耳朵捕捉到了自己的信息。 “听说相府二小姐住到这嘉妙楼来了!” 另一个娇俏的女声夸张地叫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什么相府二小姐,不会是丞相府那个面丑如鬼的废物庶女李昭辞吧?!” “是啊!昨儿个飓风,不是把丞相府那周围给全吹塌了吗?宫里的辽公公啊,直接把李昭辞接到嘉妙楼住来了!”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辽公公!!李昭辞那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辽公公怎么会搭理她!” 说出这句话的主人听起来极其不平衡,凭什么那种废物能得到宫中皇上身边红人公公的照顾! “这种照顾给你你也不想要。”其中插进来一个神秘兮兮鄙夷不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听说啊,辽公公那种阉人,最喜欢的就是年龄小的女子,就是为了把李昭辞娶回去玩呢!”那人语气充满了不屑。 “这可不能开玩笑啊!辽公公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呵,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什么不敢说的,那种未婚先孕的破鞋,活该给阉人取乐~” 李昭辞突然打开门,本来准备走过的三个小姐被吓了一跳。 “你这人有什么毛病!” “就是啊!疯子!” 李昭辞一挥手,一阵微风刮过,两人的头发落了一节。 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她们直接飞去,带着凛冽的风声,插进她们身后的墙壁。 李昭辞一招手,莲烬乖巧地又回到了手里。 三人丝毫不敢动弹,中间那个说辽公公坏话的女子,浑身摆子打得像个拖拉机。 “哪来的小兔崽子?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不然下次我就拿到把你们舌头给割了!省的在这说闲话!” 李昭辞话音一落,中间那个姑娘的裙摆已经湿濡了。 “真是废物。” 说完这句话,李昭辞伸手招来两个侍女,亮出了手中金穗的红玛瑙牌。 “给我订一个雅间。” 三个人一看女子手中的金穗玛瑙牌,所有的苦只能吞回肚子里! 这人她们绝对惹不起!! “是。”那侍女看见那金穗,马上恭恭敬敬地下去了,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月鸢阁的金丝楠木牌上来给她。 “我现在下去,等下替我叫我的客人下来。”李昭辞示意了旁边的房间,另外一个侍女立刻会意,站在了桃镜的门旁。 李昭辞戴着面帘,今夜旁人或多或少地都提到了相府二小姐,但没人认出是她。 李昭辞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个幺蛾子又忍不住飞出来了。 “昭昭妹妹?” 旁边的女伴问道:“婉儿小姐?你在看谁呢?” “我看前面那个人,很像我们家昭辞呢。” 李雪婉微微一笑,看着前面那一袭淡妃月纱裙的女子。 第八十二章 太子的公开羞辱 李昭辞柔软的云发上插着一根石榴红如意簪,是她的母亲给她留下的。 李雪婉身旁的女伴立刻露出难以言表的恶心表情,也只有善良之心的婉儿小姐才能忍受她那个败坏门风的妹妹了! 前面那女子身上月妃色的软烟罗曳袍虽然丝毫不张扬,但李雪婉还是看出了这是清衬阁之前连邻国东禹的嫡公主都参加预定了的湖云金霞纹锦鹤! 因为这套惊破眼限的湖云金霞纹锦鹤,她才不敢直接确定这是李昭辞,她小心地走上前去大声地唤了一声,将手轻轻搭在了女子的肩上。 “昭昭妹妹?是你吗?昭辞?” 李昭辞所在的地方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无论楼上还是楼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婉儿,过来本殿这里。” 太子伸手,一下把李雪婉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太子殿下的声音响起,观众对现场的关注热度又上了一个新档次。 “太子殿下千岁!”嘹亮的声音响起,全体诚惶诚恐地给太子和他抱着的李雪婉行礼。 月衣女子顿了两秒,便也转身向太子殿下低了低头。 “玄皓,我不知是不是认错人了,这女子好像昭昭妹妹啊。”李雪婉高高在上地窝在唐玄皓怀里看着低头的李昭辞。 李雪婉勾起唇角,她知道太子殿下最讨厌的人就是李昭辞了。 曾经与李昭辞订过婚约,是殿下活到现在最憎恶的一件事! 李雪婉故意认出李昭辞,也是为了让李昭辞好好听一下殿下对她的厌恶,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唐玄皓对于李昭辞的任何事情都极度敏感,一旦接触到她,甚至会像过敏一样想呕吐。 毕竟那样一个身上带着接连不断的厄运和灾祸,蠢钝如猪面丑如鬼的女人差一点就要嫁给了他,差点让他陪伴那个丑女一起成为大乾的耻辱! 太子殿下异常愤怒,毫不顾忌地大声呵斥道:“李昭辞?!李昭辞这种肮脏的人!怎的也配出现在这里?” 又心疼地牵过李雪婉的手:“婉儿你方才怎么还拿手碰触她?即便婉儿你再心善,也不准接近李昭辞!本殿不允许那种没有的废物脏了你的手!” 唐玄皓看着低顺垂耳的月衣少女,一顿羞辱过后也觉得解气了,便想拉着婉儿离开,却听到一个清亮甜美的声音响起。 “你的手是金手还是玉手啊?这么高贵?” 李昭辞轻抬螓首,一双眼睛把唐玄皓钉在了原地。 “昭昭妹妹...太子殿下他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这双含纳着湖海碧波的水润灵眸,让太子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太子迟疑了一下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那个女子可是瑶池宴桂冠,断不会被认错成李昭辞。 “你...是李昭辞?” “我就是。”李昭辞直直地挺着腰板,对于现场突然翻涌的冷眼和狂嘲,她完全置身事外。 唐玄皓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碎成了渣渣,绝对不可能的,他也绝对不相信,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子绝不会跟李昭辞这个蠢货丑女扯上关系!!! 李昭辞就是李昭辞,是那个寝陋无比的灾星,只是碰巧有一双和那女子相似的眼睛罢了! “你这种声名狼藉的人,也配进嘉妙楼?!嘉妙楼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 梁东来立刻挤进了人群,赎罪似的解释道:“太子殿下!这是辽公公交代的,我们只是平民百姓,也不敢违抗啊!” “呵,辽公公。”唐玄皓鄙夷地勾了勾嘴角。 在场的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李昭辞像是在看一个低贱的窑女。 李昭辞沉着脸,眼里的火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嘉妙楼燃烧殆尽。 她怒道:“一个个的思想不正!辽公公兢兢业业为皇上分忧,心怀善念为百姓着想,衷心虔诚为大乾祈福,你们却用这种卑贱的想法私自揣测辽公公善良慈悲的心肠!真是让辽公公寒心!” 从二楼直贯整栋嘉妙楼,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李昭辞接下来的话:“如果辽公公真是那么腌臜龌龊,那辽公公凭什么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人?你们的意思就是,皇上不如你们慧眼识人!不如你们明察秋毫!是这样么?!” 最后一句话,一点儿不像是一个小女孩儿能喊出来的,把所有人的心头都震得颤抖。 “当然没人比得过皇上,皇上最为英明神武!” “那肯定,皇上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 “辽公公可不是我们能随意揣度的!” “对,辽公公可是宫里身份最尊贵的大公公!” “也不知道是哪些人散布的谣言!” “是啊,真是不怀好意啊!” 听了李昭辞的一番话,所有人都怕惹火上身,马上开脱自己,说了一大堆皇上和辽公公的好话。 顶层的黄花梨雕栏前,两个人站在那里向下观视。 年过半百胡子花白的慈祥老人一只手挡在黑衣男子身前。 “说了不用担心的。”辽公公翻了个白眼:“你这小子,从前可没见过你对别的事那么心急。”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锁在那个穿着月色软烟罗的女孩身上。 “小时候昭昭进宫找我,抱着我说最喜欢辽公公,还说等我老了要孝顺我,那时她还很小,应该早就忘了。” “昭昭那张小嘴啊,伶牙俐齿的,逢人说好话,甜的很哟!性子这么讨喜,生得又灵动可爱,当时宫里就没有哪位贵人是不喜欢她的!” 辽公公笑得憨态可掬,骄傲地看着下面那个毫不怯场的小女娃:“我们昭昭讲得真是太好了,不枉我小时候这么疼她!我那时候月钱不多,如果那月昭昭进宫了,我牵着她去买冰糖葫芦买小玩偶,就能买掉一半!哈哈哈!” 笑着笑着,辽公公的眼角又有些湿润:“也不知道倩儿郡主怎么好端端的就卧病在床了,那时昭昭年岁还不大,突然就不能在宫里看到她了,我真就觉得在宫里住着没盼头啊!” “倩儿郡主去世后,昭昭甚至音讯全无,关于昭昭的传闻,一个能听的都没有!” 第八十三章 这天花板可真天花板啊 想到那些是昭昭克母的话,辽公公是愤怒得冒火,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但我当时一个小太监,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管丞相家里的私事,昭昭那几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贺易知默默地听着,没有打断辽公公的回忆。 “不过现在好了,那孩子没被轻易打倒,反而越来越坚毅勇敢了,我算是攒了些钱,也有些微薄的地位身份了,往后我要让我们昭昭,不再受那些委屈。” “嗯,二小姐不会再受委屈了。” 听了这话,辽公公抬头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贺小子看着昭昭那专注凝神的表情,久到贺易知不得已挪开了眼,观察起了嘉妙楼的天花板。 这天花板可真天花板啊.... 辽公公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我也老了,不知道那天就没了,昭昭还是得多加一个坚强的后盾才行。” 唐玄皓看着李昭辞直面烽火的样子,有些怀疑李昭辞是不是换了个人。 那时他在李丞相府看见的李昭辞,明明是怯懦不堪,卑微渺小的,还用一张恶心的脸对着他说太子殿下生得好看,想起来他都想吐! 李昭辞扬着一张丑脸靠近他的那个画面,一划过眼前就不可收拾了,唐玄皓不断想到自己少年时,李昭辞所带给他的阴影,立刻就抬起手捂住了嘴拼命忍住吐意! 他不相信有谁可以看着李昭辞那张丑脸忍着不吐的! 李昭辞此时正好站在欲吐的太子殿下跟前,看太子看了她几眼便开始捂着嘴弯下腰,李昭辞脸瞬间变绿。 吃饱了撑着想吐别看着她啊! 等会搞得别人误会了! 李昭辞觉得极其无语,这什么极品啊!!! “昭昭也不要怪罪,这是殿下的心病了,你的面容.....姐姐实在是难以启齿,自从殿下看到了你的脸后,殿下再听到你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呕吐。” 李雪婉善解人意地说:“现如今殿下已经为了维护你的自尊心竭力忍着了,你也体谅一下。” 李昭辞觉得肺都要憋笑憋涨气了,看见她恶心想吐却竭力忍住,是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心?! 不如直接来打一架吧好不好?! 胃里的垃圾矫情是吧?!看我不把你胃里的东西打到最后吐都吐不出来! 唐玄皓赤红着一双眼吼道:“就算是辽公公包容你,你的品性还是极为不端!” “与马夫私通!怀着下人的种还有脸在大庭广众面前哗众取宠,本太子都替你感到羞耻!” 李雪婉摆着一张悲天悯人的表情:“昭昭妹妹腹中下人的孩子,母亲为她着想苦苦劝她喝下避子汤打掉了,我们便不要再提昭昭的伤口了,往后昭昭还要找人家呢。” 唐玄皓讥诮地对李昭辞嘲讽道:“靠着那张奇丑无比的脸和破败不堪已非完璧的身子还想找人家?也只有婉儿这么良善的人才相信你这种废物找得到!” 李昭辞的表情冰冷,声音像零下三十度的冰刃刺向李雪婉:“李雪婉,你可别再装了。” “什么....装?昭昭妹妹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李雪婉哭泣着趴在了唐玄皓的胸膛前。 唐玄皓一看李昭辞竟敢出言造次,腰间的剑一出鞘,就直指李昭辞的面门。 众人屏息静气,李昭辞柔软的发丝清扬,眼睛却连眨都不眨一下! “以下犯上,忤逆家姐,本太子觉得你这种根本不配活在这世界上!” 手起剑落,削铁如泥的剑锋一划,李昭辞的面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掉在了地上。 “哇!这就是人口相传的二小姐啊!还真的和传言一样丑面如鬼!” “这么大一块丑疤,真是不堪入目!晦气!!!” “现在我也想吐了!看来真不怪太子殿下!” “长得丑怪不得和下人私通了,长这样出去也没人要!” 一时间,评论翻江倒海,厌弃的话语不绝于耳。 许多人对丑出传奇的李昭辞都只是听说而已,红痕布面,寝丑无比,今日看来所言非虚。 唐玄皓却皱了皱眉,李昭辞的脸和从前的那张好像一模一样,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同了... 唐玄皓回过神来赶忙移开视线,李昭辞还是那个丑恶的嘴脸,左脸眼睑下方一块消散不去如同烧焦了的巨大红痕,还是那个他少年时候的梦魇。 李昭辞坦然地在所有人面前站着。 唐玄皓大声地对李昭辞说:“怎么?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人丑就要有自知之明!婉儿都是为了你好,未婚先孕还不敢认,跟下人爽快的时候?怎么就管不好自己的腿?” 李昭辞冷着一张脸,给了唐玄皓一个白眼,懒得搭理他,问现场的看客:“都看好了吗,确认了吧,我就是李昭辞。” 振聋发聩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听清楚后,李昭辞露出了自己的手腕,一朵娇艳欲滴的丹棠绽放在少女单薄的肌肤表面:“那你们看一下,我手腕上的这是什么?!” 李昭辞眼神锋利地向李雪婉和唐玄皓扫去,把手腕举到了李雪婉面前:“李雪婉,尤其你,给我睁大你的眼睛!别装你的温柔姐姐样了,污蔑我你倒是挺有一套的!” 唐玄皓皱了皱眉,把李雪婉严严实实地搂在自己怀里。 “玄皓,我没有污蔑昭昭的意思,我还能不希望她好吗?”李雪婉眼泪汪汪地看着唐玄皓。 李昭辞那个蠢货,以为一个随便画上去东西就能扭转乾坤不成?! 李昭辞失身是母亲和一群下人看到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被下了药,和一个腰浑体壮的马夫关在一起,再怎么样,李昭辞也绝对失了清白的! 唐玄皓心里翻江倒海疑问四起,这难道是丹棠玄鸟的血? 这么珍贵的东西,李昭辞是从哪里得到的? 还有,如果这是真的,难道李昭辞真的是完璧之身?! 唐玄皓看着李雪婉湿漉漉的眼睛:“婉儿放心,我相信你,李昭辞那种恶女,品行不端满口谎言。虽然丹棠玄印代表女子仍是完璧之身,但指不定就是她伪造的,一会儿被揭穿了,看她还有没有脸活在这世上!” 第八十四章 丹棠玄鸟 未失清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雪婉瞪大双眼看着李昭辞手腕上血色的海棠花,心里扭成了麻绳。 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为李雪婉解答了这个问题。 “丹棠玄鸟,居于五海之畔花池之岸,喜食丹棠,其血有异香,用以制丹有奇效,或以针点入皮肤,会绽放一朵红色海棠,非完璧则不会着色。” 荃书宁扶着红酸枝制成的楼梯扶手,慢慢地走了下来。 “二小姐,恕在下冒犯。” 李昭辞看见他伸出手,奇怪地抬头望了他一眼,见荃书宁一副‘你放心’的样子,便任由他检查自己手腕上的丹棠印。 荃书宁的出现,已经让所有人的面色一变,见荃公子竟还礼貌地向李昭辞伸出手,在场的适龄小姐都沸腾了! 荃公子那温润如玉的手,竟不嫌脏地碰触到了李昭辞那种名声扫地的丑女人! “这的确是丹棠印。”荃书宁礼貌地虚握着她的手腕,眼里光华流转。 李昭辞试着抽手却抽不回来,不吃荃书宁拿帅当挡箭牌那套,用微若蚊萦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好了啊,你这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把我的脉!” “二小姐体内有一种奇毒,在下实在很感兴趣。”荃书宁微笑着,低低地说:“我是在关心二小姐。” “如果二小姐不嫌弃的话,有空到颐宁堂,在下会为二小姐备好解毒的丹药。” “别拿我当小白鼠。”李昭辞想到袁菲说的,这男人醉心解毒之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荃书宁微微一笑,轻轻松开了她的手。 众人看着李昭辞和荃公子微乎其微的挤眉弄眼,下巴都惊掉了。 “荃公子,这真能证明昭昭妹妹的清白吗?”李雪婉急忙地问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在焦心妹妹的终身大事。 白衣公子眼睛朝李雪婉那里瞟了过去:“婉儿小姐这是不相信我荃书宁?” 李雪婉立马泪眼涟涟地道歉:“荃公子言重,身为昭昭的姐姐,我向来最爱护她,当下也只是太过担心了,绝无不相信公子的意思。” 唐玄皓看李雪婉又被欺负,立刻站出来把李雪婉挡在身后:“荃公子,虽说你被冠誉医毒双绝,妙手神医,但这不代表你就不会出错!” “丹棠玄鸟只听其闻难见其身,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那可不是轻轻松松能得的圣鸟!买且不知途径,捕则更是渺茫!连本太子都不敢说自己能捕到丹棠玄鸟,你倒是给本太子说说,李昭辞有什么本事能得到丹棠玄鸟的血?!” 荃书宁摇摇头:“非也非也,太子殿下捕不到丹棠玄鸟只是没用对方法,用寻常的武器射杀玄鸟,是难以做到的,所以我们要用另一种办法——玄鸟会被一种特殊的东西吸引,一但玄鸟上了钩,捕获是极其容易的。” “当然了,在下也曾听闻玄鸟喜嗅有福之人,会将眉心瑞血赠予贵人,相信太子殿下也听过这一传说吧?” 李昭辞听得在一旁嘴角抽搐,这位荃公子唬人真是有一套,要不是知道自己这是被纤尘观的人强行在她昏迷的时候点的,她都要信自己是仙气飘飘的贵女下凡了。 唐玄皓捏紧拳头:“丹棠赠瑞乃是赠予南凰圣女的,李昭辞那种赘垢也配!” 荃书宁皱起眉头:“太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正如殿下所说玄鸟买且不知途径,那瞎子不知太阳,这世上就没有太阳了?” 四下传出怖惧的吸气声,气氛降至了冰点,敢将太子比作瞎子,太子却不敢当场落罪。 荃公子云游天下,各国争相抢夺荃公子归入他国,曾传言荃公子手握滔天财势,在大乾几年却已经聚拢成了京城的几大财团之一。 看来荃公子暗地里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 正在众人惊叹猜忌之时,荃书宁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太子殿下不要误会,在下没有冒犯太子殿下的意思。” 唐玄皓捏紧剑柄,他真想一剑让荃书宁人头落地! 但现在他登位之日在即,不能出半点差错,等到他登上皇位,抓到机会必定将荃书宁斩于马下,株连九族! 将荃书宁谮越皇室的权利和财富通通收回!到时候他唐玄皓,必将成为最成功的一位帝王! 荃书宁对太子殿下扭曲的五官视若罔闻,仿若刚刚说的话绝无含沙射影。 “竟然丹棠玄鸟这么值钱,买卖肯定是有人做的,只是那些人都是天赋异禀的神人,不想暴露身份,都只会跟熟人脱手。” 荃书宁脸上挂着温柔如水的笑继续道:“二小姐乃是当朝功庆郡主的掌上明珠,身世显赫,幼时点下一滴玄鸟之血也不是难事。” 唐玄皓冷冷一笑:“说了半天,伪造赝品以假乱真,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证明这是真的丹棠玄印。” “当然。”荃书宁慢悠悠地打开手中的山水折扇:“在下今天很幸运,刚收到了一只丹棠玄鸟。” 全场哗然,太子更是脸色大变。 一滴玄鸟之血尚且让世人开了眼界,更别说是整整一只丹棠玄鸟! “空青,去把今日我收的玄鸟拿过来。” 李昭辞心里嘀咕,怪不得这个时候他还没走,中午在嘉妙楼陪美女吃饭,下午还要在嘉妙楼谈生意,真是业务繁忙啊。 “是,公子。” 李昭辞听到这憨憨的声音,转头一看,那个叫空青的小少年,赶忙应了跑到后面的小哥手上端来了一个盖着锦布的小托盘。 李昭辞看了看荃书宁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小少年,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即将见到传闻中的神鸟。 “二小姐怎么了?”荃书宁的剑眉一弯,带着笑意说。 李昭辞摇摇头,还没做好见同行的打算,何况这人若真是那天救了包老和她的人,实力真的太强悍了。 这位哥应该现在还没认出她来,那她也还不能这么快打草惊蛇。 荃书宁叫来那个名空青的小少年,用纤长的手指掀开托盘上的锦布。 刹那间,低温的粹白精雾随着他的动作涌了出来,缥缈在空气里。 一只安静优雅,锦羽如白金龙鳞的神鸟躺在托盘的中间,已经失去了生气。 八十五章 姐妹们!穿件衣服吧! 但玄鸟通体仍泛着闪烁耀眼的珠贝光泽,小巧玲珑的鸟头上插着三根海棠纹红羽,额前有一颗如同水晶般的血瑙,尖尖的喙闪耀着桃金色泽,眼睛紧紧地闭着。 “这只丹棠玄鸟已经断气,不过太子殿下说的也不错,活着的丹棠玄鸟我们当然是买不到的。”荃书宁看着唐玄皓扭曲的脸,给了尊贵的太子殿下一点面子。 “这么珍贵的东西,荃公子能拿到,也确实是有本事。”唐玄皓回话,眼里暗含深意。 “荃公子,这么珍贵的玄鸟,就算一滴血都是千金难求,公子肯定花了不少钱或用了同样稀有的宝物交换的吧?怎么能拿来给昭昭用呢?让昭昭负了荃公子这么大的人情,我们相府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婉儿小姐说笑,证明二小姐的清白难道不比千担黄金都重要吗?婉儿小姐觉得呢?” 荃书宁边说边与李昭辞对上眼,“二小姐在荃某心里总归是比这些凡物更重要的。” 凡物?!丹棠玄鸟是凡物吗? 全场在次掀翻热浪,相府二小姐在荃公子心中居然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李昭辞嘴角抽搐,这位帅哥在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啊? 李雪婉讪笑着,真想让荃公子好好看看李昭辞那张脸,那种丑女怎么配得上他的好意?!别说千担黄金!连一两碎银都不值! “荃公子果然是菩萨转世,信仰众生平等,无论是谁都绝不轻视,二小姐真是修了八辈子好运今天遇上荃公子。” “那可不是,温柔大方出手相助,荃公子这么好的人哪里能找到第二个啊!” 花痴的小姐们极力赞颂讴歌荃书宁,眼睛里无数的桃心像下雨一样全部砸在荃书宁洁白如雪的锦衣上,恨不得全部扑进荃书宁怀里当场以身相许。 李昭辞被这古代应援会的奇观所震撼,简直想隔空地喊一声,姐妹们!穿件衣服吧!!! 空青拿出一把银质小刀,刀刃在靠近玄鸟时,上面结出了细小的冰霜。 在丹棠玄鸟身上割了一道小口,众人等了片刻,玄鸟的伤口处才淌出了一小滩血液,就这么一小滩血,异香却蔓延了整座嘉妙楼,闻到的人无不心醉神迷,颇有飘飘然陷入极乐之感。 荃书宁虽美名远播悬壶济世,但根本上还是个商人,颐宁堂不仅服务百姓,也有颇多奇珍异物提供上层贵族,展示出着丹棠玄鸟,不单是帮助了李昭辞解围,更不费吹灰之力打了个大广告。 相信接下来,颐宁堂的热度又要居高不下了。 李昭辞看着玄鸟的身体,上面贴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罩,常人根本不能看出来,那冰罩完全低温储存着玄鸟,小少年手里拿的那把刀,刀刃应该是特制的,另藏玄机,暂时破了那层冰术。 李雪婉恼怒地攥着拳头,看荃书宁抽出了一根银针探入了玄鸟的血中,在李昭辞的手腕处的丹棠印上方的位置刺破了一点皮。 荃书宁贴心地问了一句:“二小姐会疼吗?” 李昭辞摇摇头,说来奇怪,简直一点感觉也没有。 “嗯,因为丹棠玄鸟的血还可以做麻醉一用,若吃下丹棠血炼制的丹药,身体就不会有知觉,但炼制上古的棠玄丹,在下还要在努把力。” 李昭辞心里一惊,竟然还有这种说法,那不是跟现代的麻醉剂一样厉害了,李昭辞越发对这异世产生兴趣。 “好了。” 荃书宁说完,李昭辞便看见原先的丹棠印像是凋零了一样消失在皮肤表层,无疤无痕,紧接着在袖子能遮住的地方,绽放了一朵娇艳的新海棠。 “二小姐,在下帮你点在难看见的地方,就不会被人轻易认出来了。”荃书宁小声地说。 李昭辞心里咯噔一下,这话说得..... 这位爷不会早就认出她来了? 荃书宁见李昭辞一脸吃了苦胆的表情,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又帮了你一次,谢礼什么时候给我?小医仙?” 实际上,那夜接过李昭辞手里的药瓶时,荃书宁已经注意到了李昭辞手腕上的丹棠印。 回去之后,荃书宁立刻把那药粉的成分析解,其中竟有至纯的灵气存在,世间能产生灵气的源泉极少无比,那可是能滋养鬼妖生长的神物,为了争夺蕴含灵气的灵石,都能掀起一场惨烈的战争。 第一次他产生了对一个女子身份的探究,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为何会点缀丹棠玄印,又为何会携有充斥灵气的药粉? 难道这小丫头还接触过灵石? “现在大家看到了,在下医术虽不才,但丹棠印,还是不会看错的。” 李昭辞看着荃书宁傲娇的小表情,这家伙,还不准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了?这话一看就是对太子刚刚说的话不满啊! 荃书宁慢条斯理地收起了银针,缓缓道:“现在大家可以确认了,外面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都是恶意中伤二小姐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不会信那些一面之词。” “看来二小姐真是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败坏了名声!” “荃公子!我绝对不会相信外面那些谣言!我永远相信荃公子!!” 各种‘我相信荃公子’的宣誓话语铺天盖地,就差喊一句荃公子yyds了! 荃书宁的人气在大乾看起来那叫一个高,如今的嘉妙楼已然变成了热血沸腾的偶像见面会会场。 李雪婉脸上挂不住,她仍旧不能接受李昭辞尚未失身的结果,但还是要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昭昭啊,姐姐一直都相信你没有失身!现在真是太好了!还是多亏了荃公子啊!” 李雪婉柔柔弱弱地向荃书宁看去,荃书宁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反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李昭辞身上。 这废材身上有什么值得荃公子流连的?能让如此优秀的男人为她出头?! 李雪婉气急败坏,只能对李昭辞说:“昭辞!还不快向荃公子道谢!大家都在看着呢,你虽是庶女,但在家中我们都对你一视同仁,等下人家还以为我们相府没有礼数,没教你规矩!” 第八十六章 大人又闯闺房 唐玄皓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外头说李昭辞痴傻怯懦,实际上却不是,又说李昭辞跟下人私通,未婚先孕,现在也真相大白了,除了李昭辞那张脸仍旧是寝陋不堪。 李雪婉话音刚落,荃书宁马上抬手对李昭辞说:“二小姐不必言谢,这是在下应该做的,还希望二小姐别再被心术不正的人栽赃陷害。” 直到他说最后一句,李雪婉才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荃书宁把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这一道深刻的视线却看得她浑身汗毛顿起。 荃书宁温柔地对李昭辞道:“在下就先告辞了,二小姐。” 李昭辞点点头,“有空我会去找你的。” “那在下等着二小姐。” 荃书宁看着身后的小少年,嬉笑着问:“空青累不累?” “公子!这丹棠玄鸟小小的怎的这么重啊!” “当然了,丹棠玄鸟可是神鸟,它身上的羽毛虽看似柔软,但一根飞羽却跟一颗珠贝一样重,玄鸟活时可以化重化轻,但死后就不能自控了,所以你跟捧了一盘子珍珠贝壳一样。” 荃书宁用手中把玩的白玉把件轻轻点了一下空青捧着的托盘,空青的表情立刻显得轻松多了,端着盘子的动作也不再僵硬。 空青惊诧万分:“公子!您真是神!现在一点儿也不重了!” 荃书宁轻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玉件,走出了嘉妙楼。 只留背后一众眼冒红心的追捧迷妹崇敬的尖叫和呼唤声。 太子看向荃书宁的眼神越发难以琢磨。 李雪婉看着面目可憎的李昭辞,这废材贱货怎么就一下子被她翻了身? 先是辽公公直接偏袒,住进了京城最豪华的嘉妙楼,摆脱了品行不端的骂名,现在还能得到荃公子的青睐? 真是让她火冒三丈!!! 然而下一秒,李雪婉被揽入了一个怀抱当中,太子朗声宣布:“从现在开始婉儿住进嘉妙楼,本太子已经为婉儿办了金穗妙华尊!” 太子拿出一块玛瑙牌,牌子下方飘扬的金穗金光闪闪,上面赫然刻着李雪婉三个字。 在场大多数人都只是白穗妙华尊,少数是银穗,金穗是少之又少。 想要达到金穗,不仅要有财还要有权,挤破了头,也只能卡在银穗,根本上不了金穗! 无数人想在嘉妙楼得到这样一尊金穗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但因为上了金穗耗费资金太大而放弃。 太子殿下果然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自己有了金穗妙华尊,还能做到千金一掷为红颜! 两人站在大厅中接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却发现那个站在一旁的废物丝毫没有反应和波动,还打了个哈欠。 荃公子离开了还带走了嘉妙楼大部分的贵女小姐,观众也慢慢散场,现场渐渐没有那么拥挤了。 李昭辞看见了散场后拼命往她这里挤过来的桃镜,霎时心花怒放。 “桃镜!”李昭辞雀跃地唤道,跑离了李雪婉和太子殿下的视线。 这贱丫头难道不知道什么是金穗妙华尊? 强烈的恨意让李雪婉现在就想把李昭辞踩在脚底。 她之后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看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小姐!桃镜不该睡的,请小姐原谅桃镜!!!” 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早上到了嘉妙楼,她还觉得心有余悸,怎么也睡不着,下午困意才袭来,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了黄昏,外面哗然一片。 桃镜便以为是饭点到了,立刻斥责自己,跑去叫小姐起床。 谁知门口竟有个侍女,告知她小姐已经下楼了,她探头一看,小姐竟站在二楼,对面是大小姐和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正亮出一张金穗的玛瑙牌,让桃镜心惊肉跳! 那两位难不成又来找小姐麻烦了?! 李昭辞安抚她:“没事的桃镜,经历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你也很累了。” 桃镜哭着说:“小姐没被欺负吧?” 看到大小姐,桃镜下意识地就觉得李昭辞受了欺负。 李昭辞愉悦地笑道:“放心,谁也欺负不到你家小姐!我只是想先订个雅间点好餐,再让侍女把你叫下来,被一点小事耽搁了而已。” 桃镜终于呼了一口气,不断喃喃着没事就好。 “天色已晚,我们先用膳再说。” “那桃镜上去叫小少爷和渺渺下楼吧!”桃镜说完,飞快地扑腾着小脚跑上楼去了。 吃饱喝足,众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睡前,李昭辞又吃下了一颗白玉丸。 熄了烛灯,李昭辞躺进了被窝,那颗清香四溢的药丸子果然有些催眠作用。 李昭辞在吃了三颗以后终于总结了出来,因为她现在又昏昏欲睡了。 半睡半醒间,李昭辞猛然间看见窗台蹲着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四楼! 窗户外边也没有树!怎么上来的?! 李昭辞立马强撑着睡意从床上弹了起来。 一个伟岸高大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走出阴影,那张剑眉星眸轮廓深邃的熟悉俊颜渐渐浮现在李昭辞的面前。 李昭辞这才呼了一口气。 贺易知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缓缓淌进了月色:“贺某吓到二小姐了?” “贺大人轻功真是了得,这世间还有贺大人去不了的地方吗?”李昭辞讪讪地说。 贺易知墨黑的丝丝发缕在窗外微风地扶动下不住飞扬着,时而贴着他皙白的细腻肌肤,棱角分明的侧脸,时而又抚过他微微扬起的薄唇。 看着这家伙倾城绝世的脸上挂着的笑意,李昭辞脑子一抽,想到了一句土味情话——哪里都去得了,去不了你的心里。 李昭辞仅仅是想到从贺易知的嘴里说出这句话,身子都忍不住打抖! 她在异想天开些什么!贺爷可是霸气威严的大佬!哪会跟她开玩笑说这种土味情话?! “二小姐冷吗?” 贺易知看李昭辞抖了一下,伸手贴心地将窗户关小了一点。 李昭辞霎时觉得室内黑了起来,只有床头的夜明珠散发着雅致温馨的点点荧光,室内笼罩着宁静祥和,浪漫又放松的氛围。 当然李昭辞一点儿不觉得浪漫和放松。 第八十七章 醋缸被打翻的某人 “贺大人,我现在就要上任了吗?”李昭辞颤颤巍巍地问,她今晚真想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二小姐不必担心,贺某只是来了解一下二小姐的解毒进程。” 李昭辞打了个哈欠,乖乖地伸出手让他把脉。 看着面前丫头毫无防备就给人把脉的样子,贺易知轻叹一口气,温热有力的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腕,细不可察地擦拭了一下李昭辞手腕处的肌肤。 李昭辞立马炸了毛。 “贺易知!你用不着那么嫌弃我!我每天都洗澡的!!”李昭辞以为贺易知嫌弃自己脏,马上把手抽回来自己用衣袖用力擦了擦,较劲地举到贺易知面前:“你看!搓不出灰的!” “贺某没有嫌弃二小姐。”贺易知重新温柔地握住眼前李昭辞的手腕,指腹贴近李昭辞的脉搏,“贺某为二小姐挽衣袖的时候不小心。” 李昭辞像是终于抓到了贺易知完美表象下的一个小污点,兴高采烈地哈哈大笑:“别狡辩啦,原来我们贺大人也不是人无完人的,有一丢丢小洁癖!” “什么是洁癖?”贺易知问道。 “也有可能你是处女座的?”李昭辞疑惑地掰着脑袋看他,她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什么是处女座?” 现代人和古代人的鸿沟突然横亘在李昭辞面前,她忘了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古代人啊。 李昭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跟贺易知说这些。 她看着贺易知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眸,里面是望不见底的深潭,又像是摄人魂魄的宇宙黑洞。 这个人比她想像的聪明多了。 “听说书人说的,以后有空,我一个个告诉你。” 李昭辞说完这句话,同贺易知避开了对视,决定缄口不言,及时止损,把头枕在膝盖上膝盖,看着另一边洁白的墙。 “好。” 她听见贺易知好听的声音在自己的后脑勺响起。 感受着贺易知的指尖贴在她的手腕,许是因为常年练剑,贺易知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细茧,但还是柔软的。 她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暖意顺着贺易知的指腹顺着脉搏流经她的血液,阻断了夜里的凉气。 “贺爷好了么?” 李昭辞嘟囔着,贺易知便也松开了她的手。 “相较之前,二小姐的毒已经解了很多,只不过。” 贺易知顿了一下,“二小姐有没有按时吃贺某为你准备的白玉丸?” “有啊,今晚还吃了一颗,只剩下一颗了。”李昭辞转回头看他,表情认真地像个按时完成作业的学生。 “那按照我原先的推算,二小姐现在的解毒进程还是略显滞慢,这毒比我想的棘手。”贺易知皱着眉,眼含异色。 李昭辞其实并不太清楚白玉丸是什么,她歪着脑袋注视着贺易知。 “明天二小姐先看看自己身体状况,两天后再服用最后一颗。”贺易知说道,“贺某会尽快再找到白玉丸。” 李昭辞听着贺易知悦耳动听的声音,仿佛在听着摇篮曲,她的眼皮一直打架。 迟钝地点了个头,倒下前跟他说了一句,“晚安,贺易知。” “晚安...” 贺易知轻声喃喃,咀嚼完这两个字。 黑色的身影仿若一只鹰隼,跳出窗户,消失在了夜色里。 清晨醒来,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挤进李昭辞的床尾,照着盖在她身上的锦被。 有那么一瞬间,环境宁静地让她以为回到了现代。 李昭辞坐直身子,身上的被子滑落,忆起了昨夜见贺易知的场景。 自己跟他说了晚安,他给自己盖了被子? 一个古人哪懂什么晚安。 李昭辞看着晨曦照耀下的窗台,是昨天贺易知站过的地方。 回过神来清醒了一下,起身去洗漱。 看了一下镜子,不知是白玉丸食用的间隔太短,还是那毒素消退不多,肉眼上看不出什么来。 李昭辞探了探元神,聚灵的能力在慢慢恢复,但对于她来说,真是微乎其微,杯水车薪。 听贺易知的意思,这毒的根深蒂固程度离谱。 那她还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去找一下荃书宁,他对解毒这么感兴趣,说不定能有办法。 换上一套秋月色莲粉下摆的繁花织锦裙,戴好面帘准备出门。 李昭辞已经为桃镜办置了一张玛瑙牌,虽然是白穗的,竟也要五百两银子! 本来李昭辞还想财大气粗一把,谁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够钱,成为富婆仍旧是长路漫漫啊! 桃镜已经有了玛瑙牌,李昭辞便留桃镜在嘉妙楼里照看两个小朋友,安排他们的午膳问题,自己大概会在晚膳前回来。 兜里揣着些钱,李昭辞深入民心走街串巷,终于找到一处接地气的面摊子里,来了碗阳春面。 看着阳春面上漂浮着的油水和葱花,几块肥瘦相间炖得软烂的五花肉放在热乎乎的面上,香气扑鼻,馋得人食指大动! 这才是人生啊!这就是幸福啊! 李昭辞感动得涕泗横流,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不自量力地放多了辣子。 这个面摊开在另一条广阔的河边,河水碧绿幽深,有些许浑浊,看不清河底。 李昭辞看着优美的河边风光,余光瞥见一个女子和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出现在了面摊前。 那女子生的花容月貌美如娇花,与大汉憨厚粗犷的外形一点也不符,却听得那女子心切地唤大汉夫郎。 “心儿!我刘大壮到底哪里亏待了你!” “夫郎!心儿真的没有偷人啊!” “兰心,就认了吧!”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瘦高缺牙男人开口劝说:“在外偷情事大,但你跟大壮认个错吧,大壮肯定会原谅你!” 女子声音泣血椎心:“我没有啊!夫郎!” “你这个狐媚子!你不好好看看你身上的那些贱痕迹!青紫红绿!你还能蒙的了谁!” 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个体型肥胖的老妇开始咄咄逼人地破口大骂:“就我那个蠢儿子还被你牵着鼻子走!这一次他亲眼撞见,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那老太太一推,叫做兰心的娇弱女子就倒在了地上,泪眼涟涟。 第八十八章 艳鬼上身 这样当着面羞辱女性的贞洁,这可是古代,这让这女子的脸面日后往哪里放? 这老太太真是和李坤维那个不靠谱的爹如出一辙。 李昭辞看不惯那两人咄咄逼人的嘴脸,又想到了原身的经历,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刘大壮一狠心,不再看地上哀哭的人,决绝地说:“便这样吧,兰心,我知道我刘大壮配不上你,我放过你,但我绝不会放过你那情夫,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女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弱不禁风的身子摇摇欲坠:“大壮,我朱兰心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如果你不信,我只能以死明心。” 李昭辞清楚地看到男子转身后青筋暴起的拳头,他定是万分舍不得的。 欺人老妪不嫌事儿大地怂恿:“就你这嘴嘚吧!要跳就快跳吧!咱家大壮可不愁没媳妇!你这红杏出墙的**,好别脏了我家大壮的名声!” 女子含着泪,决绝地唤道:“大壮,来世再相逢!” 紧接着纵身一跃,倩影落进了水中。 李昭辞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一个人蹦极都不会那么果断! 大汉转过身,刚想扑下去救人,就被老母亲挡住了路,恨铁不成钢地说:“大壮啊!别再这么没骨气了!” “娘!兰心她不会水!你让我救她上来吧!” “今天早上她光着身子在客栈床上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 老妪癫狂地说:“她把你当猴耍!你还以为她真爱你啊!真是蠢啊!大壮!她还不是惦记你卖了五溪那几块地的银子!那可是舅舅的地啊!” 刘大壮之前傻人有傻福,帮舅舅脱手了几块地,刘大壮本是看舅舅一家可怜,便把家里的钱大半帮他把地买了,没成想那地突然被一富商看中,高价再跟刘大壮买了,夫妻俩开心了好久,还请街坊邻居吃了饭。 没想到舅舅那边回来找大壮借一笔巨款,兰心知道舅舅是不会还的,但也怜惜舅舅的几个孩子。 兰心让大壮准备了一些钱直接给了舅舅,没想到舅舅一定要借那笔巨款,兰心一口回绝,这传到刘母耳朵里,就是朱兰心教说大壮不帮自己的弟弟,成为了婆媳之间恶化的直接导火索。 “娘!!”刘大壮径直跪在了地上:“算我求求您了!” 老妪狠狠一跺脚,二话不说往旁边的墙上撞,大汉惊呼一声,一把抱住了自己想去寻死的娘。 “今儿我看你不死心!就是我死!!” 壮硕的男人狠狠地攥着拳头,眼泪滑落脸颊。 愚孝!李昭辞恨铁不成钢!!! 人群中有人大喊:“有人跳河啦!” 刘大壮远远看见一抹月色像一只飞燕轻巧地落下,扎进了水里。 接触到冰冷刺骨的河水那瞬间,李昭辞突然想到,她现今没有水系的契魂,这具身子的水性也还不知根底,但到底是没有前世的身体水性好。 李昭辞咬咬牙,凭着记忆游向那个女子,先把人捞起来! 墨绿色的河水里,微弱的光线时有时无,李昭辞看清了在水中浮沉的俏美女子。 心里暗暗惊叹,要说大乾真是美人云集的地方。 李昭辞刚想拖着人的手往上拉,突然注意到女子手上戴着的一个玉手镯,这玉手镯不细看,则会认为通体洁白无瑕,细看却可以发现镯心的地方点了一抹红,看着邪祟诡异。 李昭辞皱着眉,肺里的空气快要枯竭,她抬掌蓄力,手心出现一抹金光,准备拍碎那玉镯。 本溺水昏厥的女子突然睁开双眼!没有瞳仁的巨大眼白镶嵌在苍白的脸上,四周浮沉的乌发如同夺命的海草,向李昭辞卷来! 这怨鬼没有强大到令李昭辞震惊的气场,想来应该不是一个品级高的难缠货。 李昭辞暗啐一声,不长眼的东西。 紧接着指尖淬金钻了空档点在女子眉心,一只散发着绿光的怨鬼现了真身,抽搐着像蜕皮一样从女子头顶扭动钻出。 李昭辞心下了然,原来是只喜食男子精气的艳鬼,不过才绿级,好解决。 李昭辞在看清后,为了防止艳鬼惹出动静,莲烬穿透艳鬼的腹部,让它瞬间消逝不能成体,一颗绿色的晶块出现在水里,李昭辞看着那东西,攥进了手心。 李昭辞接住软瘫的女子,发现女子越来越重,仿若一块秤砣沉向河底。 李昭辞屏着气,运用灵力使劲把人拉起来,又释出一抹金气,给女子吸了进去。 刘大壮跳进了河里,一把揽过了溺水的兰心。 好在有人分了一担力,否则李昭辞压根没法把人拉上岸。 刚到岸上,刘大壮就跪下来向李昭辞磕了几个头。 李昭辞连忙止住了他的虚礼,用现代的方法教刘大壮对兰心进行溺水急救。 刘大壮泪糊了双眼,本以为爱人已逝,没想到用了恩人的方法,兰心睁开琥珀般的双眼,泣不成声地唤了他一声:“大壮...” 刘大壮诶了一声,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李昭辞正哀叹鸳鸯命苦,就见骂骂咧咧的刘母又开始一面哭天抢地,一面从地上捡了个东西就冲过来作势要打死兰心。 刘大壮请李昭辞扶着兰心,人又去应付自己的老母亲了。 “娘!这不是兰心的错!定是被他人胁迫了啊!” “大壮啊!你真是眼睛瞎了啊!乡里人说了,美人心狠!你看看你!被朱兰心糊了心!五年无所出!竟还不让你纳妾!” “娘!这不是兰心的意思!是我不愿!日后我与兰心的事您不要再管了!” 李昭辞看向兰心手上的手镯,问道:“兰心姐姐,你手上的手镯是谁送的呀?” 兰心虚弱地咳了一下,视若珍宝地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镯,温柔地笑说:“是母亲送的,母亲之前一直不喜我,却送我这只手镯,本以为母亲接纳我了,却没想到我....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一直无所出,现在还不知道害了什么病...” 李昭辞气不打一处来,明确地告诉她:“兰心姐姐没有害病!” 第八十九章 小家伙,别这样看着我 这刘母,铁定不是个好人,刘大壮怎的还被蒙在鼓里! 李昭辞刚想说话,就听刘大壮喊道。 “来啊!把那奸夫给我抓来沉河!” 几个人押着一个男人到了河道前,出现的男人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被人强硬押着的邪魅男人看上去雌雄莫辨,一头如同绸缎般的黑发直泻而下,比女性还要完美的发质没有一丝的分叉,身上的绛色长袍如同血一般鲜红,妖媚的紫眸流露出冷冷的寒光,无形地给人一种危险的警告。 男人仿佛神智不是很清醒,手上绑了几圈结实的粗麻绳,任他们像对待阶下囚一般推着踉跄向前。 “跪下!” 刘大壮粗壮的腿往男人的膝盖一招呼,迫切地想让这个奇怪危险的男人跪下。 却没想这样大的力道下去,男子竟只是腿弯了一弯,并没有跪下去,倒是因为这般粗暴的一击,意识渐渐重塑起来,蹙起了眉。 旁人看他这样的反应,都吞了吞口水,往日给刘大壮那一脚下去,脚是不伤也断!这男子怎么可能还稳稳当当地站着?且他看起来衣着不凡,到底是何许人也?! 大壮媳妇还这么有本事?连这种人也勾引得了? “刘大壮!媳妇还要不要了!”李昭辞颇有威严地一喊,想把大壮拉开,这绛色衣袍的男人看起来就不对劲,可别真是被气冲昏了头什么人都敢惹! 要是个什么皇室贵族,那就是被封建社会砍头的事情啊! 刘大壮悲痛地说:“恩人!你让我杀了这奸夫!” 刘大壮话音刚落,一道纤柔的男音响起,那邪魅男子对着李昭辞问道,眸光凌厉:“你是什么人?” 众人皆哄笑起来:“哪里找来的倌倌儿!这娘们唧唧的男人真能跟女人圆房?刘大壮!你家媳妇不是跟他出的墙罢!” 听了这些话,绛袍男子微微一笑,那笑里淬着冰藏着针:“你猜猜我能不能?” “你这混蛋!”刘大壮听不得心爱之人与别人有染,一拳就想往绛袍男子脸上招呼。 裙摆飞扬,李昭辞挡在了男子身前:“还没确定之前先别冲动!!” 刘大壮的眼睛通红,举着拳的手臂筋肉发抖:“恩人,你让开!” 李昭辞无所畏惧地张开双臂挡在绛袍男子身前,大喊一声:“够了!听听他怎么说!” 兰心肺里的水咳了出来,人越发清醒,可以直着腰坐起来,虽披着李昭辞的外衫,却还是浑身发抖,虚弱地咳了几声:“大壮...” 刘大壮马上丢了手里的木棍,把身上的大衣一脱,套在兰心身上,两个湿哒哒的人抱在了一起取暖,兰心哭了起来:“大壮,我是不是病了,之前我一直听到耳边有女子讲话,是不是中邪了呀?方才恩人跟我说.....是被一只艳鬼上身了。” 有人在自己背后吹了一口气,脑后发丝飞动,李昭辞回头一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绛袍男人,正想吹散一缕遮挡住自己视线的发丝。 空气中夹杂着一种沉醉的酒香,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男人察觉到李昭辞的视线,略略低头看了一眼她,嘀咕一句:“哪来的小孩子,没看过帅哥?” 李昭辞的小脸拧起来,哪来的自恋狂?? 她刚想骂人,就听到男子抬头看着兰心说:“你,招惹了一只艳鬼,鬼上身都不知道。” “艳...鬼....” 刘大壮没想到这个男人的话跟恩人和妻子的话如出一辙,瞬间冷汗如雨。 “昨天我从窗里面跳进来的时候,这女人身上的艳鬼把我当成了目标想杀我来着,我一拳把她打晕在床上了。” 绛袍男人边说边比划,摆出一副街机霸王的格斗架势,啊哒一声对着空气挥出一拳。 “后来我撑不住就睡在地上了,可能天太黑,后来进来那男人太猴急了没看见我,我睡得太死,只看到他早上出门,因为有个老太婆推门叫他走,我被吵醒了。” 男人打了个哈欠,很明显没睡饱并且因为醉酒脑袋不清晰。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抖了抖手上的麻绳,原本打了死结的麻绳,顺滑地像水蛇一样从男人的手上溜了下来,看客们无不诧异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双手自由后,他随意地抬起手,指着刘母和看起来跟刘母关系很密切的缺牙男轻飘飘说:“喏,就他们两个。” “什么!”刘大壮像是听到世上最荒唐的事情,自己瞬间成了一个大笑话!他举着拳头就砸到了那缺牙男脸上。 刘母赶忙去挡他:“大壮!你怎么能信这酒鬼奸夫的话啊!!什么艳鬼!一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啊!你吴哥平常帮我们这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大壮攥着拳头,咬着牙,想起往事,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真相,他恨恨地垂下拳头。 “小家伙,别这样看着我。” 男人歪头歪脑,俏皮地对着李昭辞一笑,声音快活:“怎么?人生在世哪能没几件荒唐事?昨儿是我第一次喝仙堂七云酿,耍耍酒疯瞎窜窜,我又没杀人放火,就进挨着地儿睡了一觉,谁知道这么巧....” 李昭辞无语地看着他,这么巧睡别人行房犯罪的地方去了,还这么巧遇到一只艳鬼。 绛袍男子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媳妇,这从水里拖出来又怎么样,那艳鬼没抓,晚上还是会出来,最好先引出来做个法。”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兰心的嘴唇瞬间发白,刘大壮赶忙抱紧怀里的爱人,安抚了几句,便抬头卑微地向李昭辞问道:“恩人..您可有办法救吾妻?” 绛袍男子一把把李昭辞按在原地,站到全场c位上说道:“啊,这好办,你该感谢我没挑别人床脚睡,除了我还不知道谁能帮你妻呢!” 李昭辞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世界上居然还有社交牛逼症比自己还严重的人。 绛袍男子撩了撩自己帅气的定型刘海,缓缓向刘大壮走去,身上挂着的精致玉牌腰间一圈大小不一的玉葫芦撞在一起发出悦耳动听的叮咚声。 第九十章 流血的镯子 穿着绛袍的邪魅男人轻轻转动手上戴着的的红松石金镏子:“我昨天也确实不对,以后我喝酒就只在殿...不是,就只在家里喝,对不住了!” “所以小爷送个葫芦给你,里头的药丸给你媳妇服下,三日之后就可以把那艳鬼逼出来,你还别嫌弃!爷这绛华丹可是消煞补虚的世间圣物,杀只小艳鬼绰绰有余。” 绛袍男子摘下腰间一只精美的宝紫色小葫芦,颇为不舍的递到刘大壮手里:“就当是爷的赔礼吧!” 然而没等男人把小葫芦递到刘大壮手里,刘母就像踩到尾巴似的冲了过去,一把将绛袍男子手里的葫芦打翻在地,一颗颗饱满的红丹药四处滚落。 “娘!你怎么能!那是兰心的救命药啊!” “还艳鬼上身?!朱兰心!你别给你的红杏出墙找借口!你就是该死!”刘母叉着腰,抬起手指向女子的面门开始飞舞唾沫。 刘大壮愤怒地喝了一声:“娘!” 正在此时,红衣男子盯着兰心看多了两眼,挠了挠头,疑惑地说,“奇怪,她身上怎么没有煞气踪迹了?可我昨天分明...那就好了,慢慢养着吧,只是可惜了爷的药丸。” 刘母大笑起来,恶狠狠地说,“哈!现在又说没有了?!你们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满口怪力乱神!” 紧接着又朝刘大壮诉苦, “大壮啊!你看看你!随便信这些外人说的什么鬼鬼怪怪,休了她吧!娘给你找的红儿不好吗?!好生养!这种不知羞耻的没用女人,我们不要也罢!” “什么叫不知羞耻?什么叫没用!”李昭辞一拍面摊档的木桌,一桌碗筷被震得东倒西歪,所有人的视线又一下集聚到这个戴着面巾浑身湿透的小女孩身上。 “现在她身上当然没有邪祟了,因为那东西在我这儿呢,我倒要问问你这老人家!怀的是什么心思!” 李昭辞拿出兰心的手镯,威严地拍到面摊桌子上。 刘母冲过来要抢夺李昭辞手里的玉镯:“朱兰心!老娘给你的手镯你随随便便就给外人是不是!!” 刘母凶神恶煞地瞪着眼,跟拽小鸡仔似的拽起李昭辞的前襟,众人一片哗然,刘大壮马上冲上前来想来隔开母亲。 刘母牙呲欲裂地撒泼,想要从李昭辞身上找出那个玉镯,但没想到那玉镯就像是从李昭辞身上凭空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刘大壮怒了,洪亮地呵斥:“娘!你给我放开!” “把那个镯子还给我!”刘母咬牙切齿地对李昭辞骂道:“你这贱人!” 刘母气急败坏一掌想掴在李昭辞身上,李昭辞眼神一暗,刚准备反击,却发现刘母的手被人一把拦住,绛袍男子站在自己身旁,抓着刘母的手,狠狠地向外一推。 刘大壮诧异自己娘亲的泼蛮程度,心里对恩人歉疚不已,终于使劲把母亲拖了开来。 李昭辞沉冷地看着刘母说:“贡邪物的玉镯很难买吧?拿阴物来送自己的儿媳妇,不就是想害自己的儿媳妇吗!” 刘大壮眼睛大睁,震惊地问:“娘!你送给兰心的镯子,真的是这样吗?” 现场一片哗然,对着刘母开始指指点点。 “你!你别给我胡说八道!大壮你别信他们说的!”刘母尖叫道:“这手镯我自己都不舍得戴,给了你媳妇!我胡惠真是命苦啊!老来竟还被儿子猜忌!!” “是吗?”李昭辞暗笑一声,将手里的镯子狠狠砸在地上。 看客的视线也随之聚焦到那裂开的镯子,突然有个人惶恐地大喊,“血啊!那镯子流血了!” 众人向刘母涌去异样的眼光,刘母疯狂地指着李昭辞道,“谁知道这小贱货对那镯子动了什么手脚啊!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现场的看客越来越多,都想一睹流血的镯子,却没想癫狂的刘母把镯子踢进了河里,地上只留下一小滩血迹。 岭洺寺此时刚好赶到,锦一带着几个人挤进人群:“有人报官这里有人跳河,可有出命案?” 见惊动了岭洺寺,看戏的一个两个开始后退给案发现场留出了一个大圈,生怕惹火烧身。 刘大壮抱着媳妇,“大人,我的媳妇没事!” 刘母一看到岭洺寺的人,心一下就定了,瞬间跪扑到锦一脚边哭诉:“官大人!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人污蔑害自己媳妇的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绛袍男子说:“你敢说今早出现在客栈门前的不是你?” 锦一盯着眼前邪性的绛袍男子脸庞,严谨地问道:“有何证据。” 刘母本来听到绛袍男子的话脸上一白,听得官大人的话立刻附和道,“对!你有什么证据!” “你,小爷可能没有。” 绛袍男子转向缺牙男,此时因为挨了刘大壮的铁拳,前排四颗牙都掉了,成了名副其实的缺牙男。 绛袍男子用下巴扬了扬缺牙男,开口道:“但这男人,有无干亏心事,只需官府带回去检查一下他的下体是否出了大片白斑就可以了。” 缺牙男一听这话,冷汗瞬间冒满脑门,他捂着下体,想挤出人群跑开,被岭洺寺的人抓了回来,扔在了地上。 李昭辞从角落走出来,锦一诧异地看见了一旁浑身湿透的相府二小姐。 锦一刚想行礼,就被李昭辞一个眼神止住了。 李昭辞笑意盈盈地蹲下身对着想要逃跑的吴副低声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跟艳鬼一度春宵会死呢?因为胡惠只告诉你,昨夜可以和你想入非非的女人翻云覆雨对不对?” 湿漉漉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但你根本不知道,昨夜的人根本不是兰心,而是附在兰心身上的艳鬼!你被那艳鬼吸了精气快死了!但你却还在用你剩下能活的时间给胡惠撑腰?!” 李昭辞伸手指向胡惠:“她才是利用你,害死你的人!” 吴副开始抱头痛哭,他今早被胡惠叫醒离开,从兰心那里跑出来回到家里,就看见自己的腹部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白斑! 第九十一章 她..她是吏书大人?! 吴副仔细检查起来,下身的变化让他惊慌失措,但那是又收到胡惠的信号,他慌乱地穿好裤子跑去一看,竟从客栈房间内拖出来一个熟睡的华袍男子! 原本怕被刘大壮撞破的恐惧顿时消失无踪。 吴副慌乱的内心平定下来,就忘了自己下面的事情了,做过了风流鬼,觉得兰心死也不足惜了,便跟来看胡惠逼迫兰心跳河。 现在的局面令他懊悔不已,恸哭不止,正想把一切抖落了出来。 胡惠害怕地不断后退,看着儿子仇恨暴怒的眼神,她冲上去想要捂住吴副的嘴:“吴副!世上那有鬼啊!你别被那丫头片子骗了!” 胡惠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 胡惠本来就是想把娘家三姐那边的红儿安排给大壮做小房,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拒绝了,她处处找朱兰心麻烦,想让儿子休了她。 因为朱兰心,她感到儿子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儿子心灰意冷。 但朱兰心确实是一个没有异心且聪慧的女人,胡惠挑不出刺来整治她,便高价从一个“有门道”的人手里买来一个镯子。 胡惠本来也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直到那个晚上她准备睡觉,见到了一个通体绿色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她的床尾吱吱怪笑着来回走动,胡惠一眼看到了那女人手上戴的玉镯,正是她从那人手里买的那个。 她不敢动作平躺了一夜,直到第一缕晨光出现,那女子才消失不见,而胡惠,在床尾那女人站立的地方捡回了那个玉镯。 于是买到手镯的第二天,胡惠就急急忙忙地将那镯子送给朱兰心,并且强迫地戴进了朱兰心的手腕。 本来胡惠担心朱兰心会将镯子取下来,但朱兰心戴了那镯子几天后,人愈发消瘦,镯子在朱兰心腕间却越来越小,小到根本取不出来的程度。 她不知道眼前的丫头片子是用了什么法子把那玉镯取下来的! 其实李昭辞什么法子也没用,附在兰心身上的艳鬼被她收了,那镯子一下就变回了正常大小。 李昭辞看着刘母的眼睛说:“你以为把那个镯子弄掉,证据就没有了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胡惠崩溃地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子。 一个戴着帷帽的黑衣男子正在此时踱步进了人群,手里柔软的白色沐巾和一只精致布袋,这两样东西与男子强势沉冷的气场格格不入。 看到贺易知,锦一等泠铭寺部下通通单膝跪地行礼:“属下参见贺大人!” 听到这声颇有分量的大人二字,胡惠一下子扑了过来跪在地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对着贺易知哭喊道:“大人!!您可要为老身寻清白啊!这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丫头片子,砸坏了我们家一只名贵的玉镯!还污蔑我用那玉镯害我媳妇的性命!您听听!这多荒唐!!我要她赔!还要她坐大牢!” 胡惠见大人没有说话,却径直走向那丫头片子跟前,把沐巾递到那贱丫头手里! 贺易知声音无奈,用他和李昭辞能听到的声音说:“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像是在埋怨李昭辞不会照顾自己。 李昭辞眼睛冒着星星看着他,贺易知也静静地和她对视着。 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终是被李昭辞一个不合时宜的大喷嚏被迫无奈终止了。 贺易知根本没听胡惠说什么,只是冷声地替李昭辞回答了胡惠的问题:“这是岭洺寺刚上任的吏书大人,还有什么要问吗?” 确实是刚上任了,李昭辞翻了个白眼,一秒前上任的。 “她...她是吏...吏书大人?!”胡惠颤抖着指尖指向李昭辞,一脸难以置信。 现场的看客也一下子引发了讨论热潮,眼前戴着面纱的瘦弱女子竟是岭洺寺的官差?! 刘大壮夫妻过来想对着李昭辞磕头,被李昭辞立马拦截只好鞠了个躬,夫妻俩感激地喊道,“谢过吏书大人!” 李昭辞接过浴巾后就想直接把头发擦干,却发现贺易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李昭辞转了个圈也没发现自己的异样,正疑惑地看着贺易知,便见贺易知迅速地往袋里拿出一件崭新的女子外衫披在她身上,缓声命令道:“去马车上。” 李昭辞撇撇嘴,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扯好,顺便把手里的绿色晶石转移到贺易知手心,朝贺易知眨眨眼睛:“一会儿把它捏碎就行了。” 李昭辞回过神来放目望去,寻找人群中一抹绛色,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绛袍男子看来已经不辞而别了。 不过他那个自由散漫的性子,做什么也不奇怪。 李昭辞百无聊赖地在马车上掰着手指等了一会儿,锦一和贺易知两个气压奇低的男人就上了马车。 贺易知进了内室,缓缓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气压极低的俊脸,李昭辞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贺易知!哈哈哈你看看你!!” 锦一坐在前室,听到李昭辞爽朗的笑声,心有余悸地说:“方才胡惠抽风一样近了大人的身,大人差点都要动刀了!好在我拽住了胡惠...” 锦一的声音带上了委屈,跟小媳妇儿被人占了便宜似的:“谁知她转了目标扑进了我的怀里....” 锦一不愿再分享自己方才的遭遇,因为内室的二小姐恐怕再听下去就要笑断气了.... 二小姐真是太没有同情心了啊! 锦一咬牙,自己还是回去跟锦三分享吧.... 不对,不能让锦三知道,不然他又该好几日不理自己... 恼恨的锦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李昭辞听着被押进后面马车的胡惠不断用苍老的声音娇嗲怪叫哥哥亲一个。 寒毛顿起的同时笑得更厉害了。 贺易知点起了一只汤婆子递到李昭辞手里:“别着凉了。” 李昭辞捧过汤婆子,见贺易知低语:“鬼物昼时的力量也这么....” 李昭辞理解贺易知的意思,抹掉方才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道:“除了什么阴时阴月外,其余无论昼夜,鬼怪的力量都不受影响,只是看环境是否利于鬼怪行动和鬼怪自身的能力,当然,这只东西纯粹是因为逼急了。” 第九十二章 神仙打架! “这玩意是只绿级艳鬼,你们这么多帅气强盛的雄性荷尔蒙靠近她,已经让她失控了。何况我刚刚差不多将她击散,她现在急需男人精气,所以运用的是刀尖舔血战略,能找到男人就能活,不能就是死。” 李昭辞也不管这男人听不听得懂什么荷尔蒙,眼睛滴溜一转,提到了一件重要事,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正襟危坐道:“贺大人,竟然本吏书都第一天上任了,是不是会算进工资里?” 贺易知哪能不知道她的小把戏,从官服里拿出来一个锦袋递给她。 李昭辞看完袋子里的数量,眼睛都直了:“这是日结还是月结?” “日结。” “日结!这...真那么多啊?!” 贺易知点点头。 李昭辞难以置信地把锦袋拿到他耳边抖给他听,里面的银两满满当当:“是不是拿错了?拿你小金库给我了?” 贺易知摇摇头。 李昭辞看着贺易知的脸,眼中射出两道闪亮亮的光芒,义正言辞地一拍胸脯:“贺大人,李吏书请求天天工作!” 说完就打了个喷嚏,怕是河水太冷,自己身子骨不行感冒了。 李昭辞摆摆手,没放在心上:“无碍,无碍!” 这句无碍说完,紧接着又把脸蒙进腿间打了个更大的喷嚏,抬起脸来时,鼻头都红了一片。 贺易知无奈地点多了一个汤婆子:“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身子养好再工作。” “那好吧,出案叫我!” 坐在外面的锦一和锦三眼角抽搐,于是在李二小姐第一天上任的这一天开始,岭洺寺锦字辈里就没有不知道相府二小姐掉钱眼里的。 想到胡惠买到的那只艳鬼手镯,李昭辞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原来京城里还有这种阴损之物的交易。” 李昭辞面色凝重地喃喃。 贺易知说道:“这是近来越来越频繁出现的暗市,源头难寻,之前我有抓到过几个,但都是替人脱手的普通老百姓,好不容易抓到一些线索,然而等我追到一处完全找不出异样的破弃宫殿废墟后,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李昭辞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肯定的,那些人不是普通人,实力不容小觑。” 贺易知娓娓道来:“我原本以为鬼怪妖神,是虚幻缥缈的传说,早在元钧盛世后便不再盛传这种故事。” “然而一些人渐渐掌握了秘技,渐渐释放越来越多的器魂,我们才开始意识到一种神秘力量的崛起,即将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那些传说,也许是真正存在的,只是之前那些鬼怪妖神之前的力量被封印了,我们受到保护而已,我们的处境会越发艰难。” 李昭辞边听边点头,果然这劳什子异世就是要她命的,听贺易知的意思,往后这些东西真被释放了,那就是神仙打架! 自己即便靠前世的鼎盛时期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更别说她现在是一只弱鸡。 她吃着马车桌上玉盘里盛着的饱满樱桃,悲催地想到了自己在现代名震业界的组织昭天下,曾经恣意潇洒带着自己的鬼王和一众小喽啰,她就是光芒四射手握大权的土匪头子! 组织里听她授命的几员大将,都是她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他们不仅能力剽悍,强项更是五花八门! 如果她重新得回鬼王,与自己的组织手下再加上与她拜过把子的其他联盟精英们携手,应对这些棘手事件的力量绝对跟开了挂一样直线飙升!! 但现在来了这地方,哪还有组织听她命令?哪还有那些拜了把子的兄弟?更别说她的鬼王还没召回来呢... 罢了罢了!兄弟没有可以再拜!组织没有她再建! 李昭辞仿佛是在应贺易知说的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世上总是正派人士多。” 贺易知浅浅勾唇,问道:“二小姐好像很喜欢樱桃。” “那当然,盘中婉转明珠滑,舌上逡巡绛雪消,如何不让人垂涎三尺?” 贺易知眼眸墨色流动,又归于平静。 李昭辞在现代就很喜欢樱桃,更巧的是,她的鬼王们,也都很喜欢樱桃! 尤其雪女,对于樱桃简直是暴风吸入!李昭辞都只能虎口夺食! 所以每到季度,他们家樱桃的购买量都以卡车为单位,邻居总以为她还干了份在网上卖樱桃的兼职。 “大人,二小姐,到嘉妙楼了。” 李昭辞的衣物虽干了一半,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狼狈不堪。 “这次抓捕了胡惠,会对我追溯暗市的源头有很大帮助,但期间肯定会有人报复,保护好自己,不要暴露身份。” 于是最后只好又戴上了贺易知的帷帽,李昭辞穿着贺易知给她买的衣服,浑身被笼的严严实实,压根看不出来外形了,才被贺易知批准下了车。 今天原本想去颐宁堂找荃书宁的李昭辞只好先回房间,洗干净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去找桃镜吃晚膳。 “小姐!桃镜才几个时辰没看到你!怎么就染了伤寒?!” “一点点小风寒。”李昭辞说完,就打了一个哈啾。 “小姐!不行,我们现在去药房!” 李昭辞心里的暖流汇聚,桃镜就算伤痕累累都不顾,却连她一点小病小痛都哭红了鼻子。 李昭辞捏捏桃镜的脸颊,只好骗她自己已经吃了药,想办法转开了桃镜的注意力。 “才一天没呆在这嘉妙楼,怎的突然这么热闹?” 桃镜恭敬地回答起李昭辞的问题。 “小姐您问这个呀,桃镜也才刚刚知道,是这嘉妙楼东家的掌上明珠及笄,在嘉妙楼后面的西渠园林办生辰及笄宴呢!” 西渠是嘉妙楼耗巨资收购的的园林巨作,堪比宫内的岚锦皇家园林,传说是元钧盛世的皇宫匠师焱宗的遗世之作。 焱宗为了能让看客能欣赏到世外桃源与四季天宫的绝妙佳境。 专门将西渠园林分为了春夏秋冬四个板块来布置,每一个板块的花草灌木都依照那个季节的颜色设计。 听说这其中还暗藏着焱宗精心设计的奥秘! 第九十三章 荷叶盐焗鸡 听说嘉妙楼当初选择购置这块地,就是为了这块上古历史的园林宝地。 李昭辞虽听闻嘉妙楼有一处园林仙境,但也没有去看过,毕竟只可远观不可接近,西渠是不开放的。 这次因为东家掌上明珠十五及笄,拿出园林办生辰宴,当真是庄家费尽心思,为爱女倾尽一切。 李昭辞带着桃镜他们下到二楼,就看到了嘉妙楼的东家胖老爷和身旁站着的一个面熟橙衣少女。 “是你们啊!” 胖老爷看起来十分欢喜渺渺,高兴地对身旁衣着华丽的少女说:“妙儿!这就是爹爹跟你说的那个可爱小女孩儿!” 庄芝妙一看到李昭辞就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捂住嘴:“你....是你!你是瑶池宴的桂冠?!” “瑶池宴桂冠?!”胖老爷大吃一惊,他早有听闻这届瑶池宴桂冠出色,原来眼前的月衣女子就是,如此低调谦虚,倒是令他另眼相看! 胖老爷高兴地一拍手掌:“真是太好了,原来你们认识啊!” 世上无巧不成书,原来那个在瑶池宴上嚣张跋扈的女娃儿竟是京城第一楼东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豪门千金——庄芝妙! 李昭辞没想到庄芝妙会认出自己,倒也没想掩饰,便道:“见过庄小姐。” 月衣少女身世神秘,本以为不会再见到她,没想到今日居然在嘉妙楼相遇。 再次见到她,竟让庄芝妙一扫近日的阴霾。 因为那天月衣少女为她鼓掌,庄芝妙就对她产生了说不出的好感。 那双澄澈清灵的碧褐双眸在庄芝妙的脑海挥之不去,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让人想要更进一步了解她。 “竟然你们认识!明儿妙儿生辰,这位小姐不妨一起参加!” “和她。”庄芝妙傲娇地哼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紧接着又吞吞吐吐地补了一句:“我现在正好还要去温茹那里,你和我一起去吧!” “庄小姐。”李昭辞莞尔一笑,露在外面的笑眸灵动俏皮:“其实我已经订好雅间了。” 听到李昭辞的婉拒,庄芝妙难以置信地瞪起眼睛,竟开始委屈巴巴地挽住李昭辞的手臂,咬着嘴唇哀求地看着她。 庄芝妙身材娇小,一张小脸细嫩甜美。 明明刚刚还像是仇人相见,现在突然又变得这么可爱,这反差萌让本来以为庄芝妙不喜欢自己的李昭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倒是胖老爷笑开了花,他家这小丫头就是口不对心! 从瑶池宴回来后,妙儿每天不厌其烦地跟他提这一届桂冠的事,让他帮忙找人,但坊间没有一点风声,他也不知道是谁。 按道理成为了瑶池宴桂冠是一件极高的荣誉,往年这个时候,街头巷尾早就高高挂起相府李大小姐的桂冠画像和赞颂词了,城里还会举办京城第一才女的封典大会。 这届桂冠却丝毫不在意京城第一才女这一头衔似的,所以任他翻遍整座城,愣是没找着妙儿要找的人。 自从紫霄吉祥锁丢失后,妙儿竟然也开始愿意听夫子的话了,开始孜孜不倦勤奋学习,今天来赴友宴才第一次出府。 爱妻说妙儿是在瑶池宴上近朱者赤,说的应该就是这届桂冠给妙儿起到了榜样力量。 今天看来,确实是这样,这位小姐一身正气,平易近人,妙儿能与她交友,也是妙儿的幸事! “你真的不去吗?今天我特意给温茹的宴席安排了嘉妙楼研制出来的惊喜新菜色!都是我亲手操办的!雅间可是吃不到的!” 庄芝妙掰着手指算道:“有蟹肉水晶笼,虾磐龙井,鲜蘑莲子膳,琉璃珠玑金糕,梅竹山桂鱼...” 李昭辞惊了,被一个个菜名砸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丫头还这么能干?! 能做出这些菜,简直就是米其林七星厨师都要敬佩的程度了! 上一个这么跟她念菜名的,还是她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巧手书生呢! 许是因为思念书生的缘故,李昭辞莫名觉得眼前的庄芝妙变得万般亲切起来。 李昭辞咽了下口水,把鹤澜庭的金丝楠木牌顺手递给刚好路过的侍女手里,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麻烦帮我把雅间退一下谢谢。” 渺渺眼睛一亮嘴唇一翘,桃镜则无奈扶额嘴角一抖,几人便相携往特阁走去。 前往嘉妙楼偏殿特阁的路上,庄芝妙一直拉着李昭辞的手叽叽喳喳个不停。 能用嘉妙楼特阁开宴,那个温茹看来和这位庄小姐的关系不一般。 “昭昭!你还喜欢吃什么!我到时候做给你吃!” 李昭辞才说了一嘴自己的名字,小家伙好像特别喜欢似的喊了自己一路。 她想到书生最拿手的荷叶盐焗鸡,咸香可口骨酥柔嫩,她可以自己吃一整只呢! 怀念之情涌上心头,没注意到已经脱口而出。 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形挂件立马回应:“荷叶盐焗鸡...好!我会回去研究怎么做的!” 庄芝妙身上散发的樱花香气馥郁芬芳,黏在李昭辞身上像一块晶莹剔透的樱花糕,倒也算是温香软玉心旷神怡。 说完这一件事,小家伙立马就想到另一件事,思绪跳脱的同时还非常能絮絮叨,李昭昭含着笑意,与庄芝妙渐聊渐欢,两人愈发打得火热。 “温茹人很好的,我们两个算是青梅了,因为工部尚书府就在我家隔壁,温茹是工部尚书大人最小的孙女,我和她是一起长大的。” 李昭辞挑挑眉,工部尚书的孙女? 李昭辞刚和庄芝妙刚踏进特阁,就发现一屋子年轻气盛如花似玉的小姐们哑了声。 坐在主位上一袭嫩黄薄粉湘衫的少女仰起小脸别有深意地说道:“妙儿竟也来了?茹儿今日的小宴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话说的像是她庄芝妙不请自来一般,可今日本就是温茹邀请的她,还向她要的嘉妙特阁,她开心地答应了,可为什么温茹见到她却要说这样的话。 难道温茹只是想通过她预定嘉妙特阁,并不在乎她来不来吗? 第九十四章 被人针对了 庄芝妙挽着李昭辞的手紧了一下,脸色一变。 温茹连忙改口:“听闻瑶池宴后,我们妙儿就在府中寸步不出,庄夫人还请了不少夫子,茹儿以为妙儿今天也没有空来呢,但今日一看,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令人刮目相看了。” 温茹讲完,玉手拈起锦帕拂面轻笑,在场的各位小姐也笑了起来。 温茹一直是鼓吹和捧杀庄芝妙的第一人,在温茹眼里庄芝妙就是个目不识丁不学无术的富家女,只会成天研究菜谱和练武,跟在庄芝妙身边,温茹获得了不少连带特权和利益。 在庄芝妙面前笑意盈盈,其实每次说话都喜欢摆弄,故意说些庄芝妙听不懂的,没想到瑶池宴后没多久,庄芝妙竟还能听懂“蓬荜生辉”是什么意思了,她还真听了那祭酒大人的鼓励,还想下次去夺个名次?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虽是名声显赫的书香门第出身,夫子也只请的起两个,庄芝妙那种白痴倒好,直接请了六个! 甚至连鼎鼎大名的书法秦大师与教过乐理天才安阳公主的琴师胡娇娘都请得动! 这些宝贵的机会通通浪费在庄芝妙这种废材身上!!简直让温茹妒恨万分!连一向在庄芝妙面前装出的好姊妹模样也装不下去了! 李昭辞秀眉一挑,这温茹,怎么像个低端绿茶版的李雪婉呢,这话里的酸味,李昭辞闻地胃里都反酸了。 温茹见庄芝妙还没有顺着台阶下来,只好站起来小向跑她们。 “妙儿,瞧你~怎么夫子没讲《女训》不成!还把我们妙儿教得小气了~” 这么一说,反倒是庄芝妙的不是了。 特阁中间是一条大长木桌,但前席已经人满为患,晚来的人只能坐在后面,连前席位置都没留一个,看来这温小姐也不是真心想邀请庄芝妙。 “我们的餐点了这么久还没上,真是奇怪。” 一个眼睛细长的紫衣少女瞥了庄芝妙一眼:“芝妙小姐,怎么嘉妙楼上菜变得这么慢?把茹儿小姐都饿坏了!” 庄芝妙此时还没落座,温茹打着呵呵,把自己的位子移到后席坐在庄芝妙身边:“梓萱,说什么呢,我们尊贵的妙儿没到怎么能开宴呢?” 温茹话里话外都在攻击着庄芝妙,饶是庄芝妙再不愿相信,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大家还以为菜是特阁供应的才这么久不上,因此连带着对庄芝妙异常不满。 温茹撕开假象的样子...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庄芝妙看着众人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给她们准备的惊喜新菜色白费了自己的心思,猛地感觉心灰意冷,懒得多说。 等到庄芝妙屁股一挨到凳子,站在门口的嘉妙楼堂侍立刻高声道:“上菜!” 珠围翠绕富丽堂皇的特阁大门再次打开,一群堂侍鱼贯而入,快速地捧出一道道玉盘珍馐。 “小姐,您请慢享用,有任何需求,跟老夫说就可以了。”来人是庄府看着庄芝妙长大的曾管家,对着庄芝妙温声说道。 庄家上下谁不是把他们唯一的一个小姐当成心头肉,倒是这温家小姐,几次三番教唆他们家小姐。 小姐也终日听那些话为温家小姐打抱不平,给人当枪使当的不亦乐乎,但曾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家小姐就是倔的不行,只能希望小姐快点长大,能够慧眼识人。 “谢谢曾伯!” 曾伯欣慰地看着明日即将及笄的小姐,明明小姐与从前看起来没有不同的地方,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小姐已经开始有了细微的改变。 庄芝妙拿起筷子,先夹了一个蟹肉水晶包到李昭辞碗里。 “昭昭,你快尝尝!这是我亲自去挑的大闸蟹!” 站在一旁的温茹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向来是庄芝妙热脸贴她冷屁股,让温茹有一种自己比庄芝妙这个京城首富之一的庄家小姐还要高贵的错觉。 然而现在这个局面却让她认清现实,没了庄芝妙的光芒,她温茹就是一个家室尚可的普通小姐! 温茹尴尬地坐下,也没打算动筷,牙痒痒地看着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开口问道:“妙儿,你的朋友,是哪家的小姐?好像没在京城见过她呀。” 温茹故意讽刺庄芝妙身旁的无名女子是无名无位的低贱下等人,什么猪狗牛羊也拿来忍朋做友! 庄芝妙眼睛也没抬:“因为你上次生病,没去成瑶池宴,所以你不知道。” 不得不说庄芝妙真要怼起人来极会抓点,一针见血! 一提到没去成瑶池宴这件事,温茹就恨得不行。 她本来期待了半年的瑶池盛宴,没想到在开宴前一段日子染了水痘,导致她脸上红点遍布,不敢出门,现在好了些扑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才敢出来。 庄芝妙接着说:“昭昭是这一届的瑶池宴桂冠。” 全场响过一片吸气声,没想到她们竟能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瑶池宴桂冠,毕竟瑶池宴过后,没有任何人收到过关于桂冠的消息。 这一届桂冠没有自报家门,她们自然不能揣度桂冠到底是谁,谁是桂冠这个话题前端时间在京城每一间茶楼都有人津津乐道。 温茹攥紧拳头,酸得牙都要咬碎了。 温茹本想开口,坐在一边的某个小姐就先替她出气了:“庄小姐!听闻这次瑶池宴桂冠身份神秘,淡泊名利,肯定是他国公主或是归隐高人,自瑶池宴过后才毫无消息,你这朋友随随便便说自己是瑶池宴桂冠,也就庄小姐才信了!” 李昭辞有些冒汗,她都被外面传成他国公主和归隐高人了? “那可不是么!瑶池宴那天我也在,人家桂冠仙气飘飘,经历了瑶池宴暴动却毫发无损,她一看就是胸中无墨的,定是骗子无疑!” 温茹在一旁目瞪口呆:“这是真的吗?妙儿啊,这种人你怎么还跟她玩在一起?!” “茹儿小姐也别抱着能让庄小姐认清现实的希望了~” 某个拈着手帕的绿衣娇小姐讥笑道:“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吧!也就某些跟她一样水平的人才看不出来吧!” 第九十五章 贺哥儿太不了解她了 绿衣小姐接着说:“我看呐,就是庄小姐太想攀桂冠高枝,来者不拒咯!” 这话说到后面,简直演化成了不能再明目张胆的针对。 庄芝妙一拍桌面而起:“这么多嘴!不吃我就让人把你们碗筷给收了!” 李昭辞被庄芝妙雄厚的狮吼功镇住。 这狮吼功不会是跟狮鹫学的吧? 简直是无形攻击,耳膜难保啊! “庄小姐这是恼羞成...” “桂冠,是靠你们一张嘴判出来的不成?”李昭辞的声音沉冷,眼神更甚,被这冰冷目光扫到的绿衣小姐立马闭上了嘴。 李昭辞深感自己跟贺易知这个大冰块待在一起,自己确实被他潜移默化了不少,至少把贺易知的冷酷面瘫脸学得像模像样,唬人方面百试百灵! 温茹咬紧银牙,一个眼神向她对面的紫衣少女扫去,紫衣少女看起来也是温茹的得力手下,立马为温茹讲话了:“呵!你若真是瑶池宴桂冠又如何?茹儿小姐上一届便是差一点拿下桂冠头衔,去年的绘画考题,茹儿小姐的百鸟朝凤已经被贵妃娘娘收入宫中,这一次要是去了还不知道谁是桂冠呢!” 李昭辞心里忍不住鼓掌,这温小姐,还真是鼓吹煽动蛊惑人心的一把好手! 紫衣少女冷哼一声,对着李昭辞的面门狂吠:“谁人不知道茹儿小姐是工部尚书温仕常大人的孙女,焱宗手下第一亲传弟子的后人!论画技,谁敢跟茹儿小姐比!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遇到题诗考题还有茹儿小姐不在场!” 再次的小姐都开始附和起来,不断追捧温茹,情绪异常高涨。 温茹心里畅快淋漓,换做以前,庄芝妙不也是这幅为她出头的模样?现在却不知怎么回事脱了她的掌控。 温茹把手搭到庄芝妙身上,却见庄芝妙还没打算松开一旁那个陌生女子的意思:“妙儿...茹儿还是奉劝你,那些外面的人阴险狡诈,别太沾身!茹儿怕你被骗了呀!” “哦?谁阴险狡诈还未可知吧?”庄芝妙拂开温茹的手:“朋友是我的,我自己会把握,不劳温小姐操心。” 满腔不甘折磨着她,温茹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她一定要知道眼前这女子是谁! 晚间的时候,嘉妙楼一片祥和,李昭辞安逸地回到房间,准备从空间里拿几片感冒药出来就水服下,却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堆东西。 李昭辞站在原地,细嗅到了一丝飘逝的墨香。 贺易知来过了? 走近床头柜,李昭辞便闻到桂枝和川乌清心怡神的香气,原来是从一罐药包里面散发出来的,还有一瓶拿祛风寒的药材熬成的药液,触手温热。 刚走不成? 李昭辞趴到窗边看向外面,除了远处的摇曳树影和熙攘的人群,什么也没看到。 李昭辞回到床边,才发现一张小纸,上书:药记得喝完才睡。 字迹行云流水,笔墨横姿,似那风吹墨竹林,花抚深山寺,泉落净石月上松,干净清爽令人赏心悦目。 李昭辞捏着纸条勾起唇角,她怎么可能喝这些这么苦的东西? 贺哥儿太不了解她了,什么东西有一点点苦味,她李昭辞绝对不会沾! 李昭辞放下纸条,却摸到了一个纸包,里面方方正正,竟装着甜滋滋的糖块。 这家伙... “昭昭,怎的这么苦着脸。” 李昭辞进入神识,被药苦得咋舌的小脸拧巴在一起。 她回神过来,发现神识内被打理的恍若仙境,自己像是土包子进城似的啧啧叹奇! 元宝和豆包冲出来,李昭辞一手揽一个,把他们抱进怀里,一起观赏莲娘创造出来的仙境。 一块惊天动地与世隔绝的避暑山庄在莲娘的手下诞生!果然幻构之术的鬼灵就是厉害! 她忽然觉得,穿越过来以后,自己因为顾不上而随便构筑的青青大草原和小木屋简直是太委屈她家契灵们了! “莲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李昭辞在入口处徘徊,简直难以置信,伸手刚想去触门口雕刻精美的宫廷拱门,却发现手穿了过去。 莲娘羞赧一笑:“能力有限。” “不不不!已经超级超级棒了!”李昭辞知道莲娘现在还是受品阶限制,但这审美这古韵,放这异世不得是个宫廷设计师? 李昭辞沉思问道,“莲娘以前是做什么的?” 莲娘正在修剪前院的月季花枝,听得便回头道:“昭昭知道丞相府从前是什么地方吗?” 李昭辞把两个小家伙放下来,坐到了莲娘修剪蔷薇花枝的奢华大理石桌旁,把头撑在掌心摇了摇。 莲娘温柔地点点李昭辞的小鼻子:“从前呐,丞相府这块地可是皇宫圣匠师外设啊,想当年,我可是女匠师呢,时世翻飞,元钧盛世过去都不知道多久了。” 李昭辞想到自己的师父横海,也曾举酒对月,叹时间飞逝,不知是时世怪异,还是自己这些卡在时空里的人才怪异。 无端穿越到这异世,说好听些叫做时空旅人,其实说实在话的,自己跟师父莲娘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李昭辞心中五味杂陈,又慢慢回忆了一下元钧这个年号。 元钧,她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隐隐约约记得元钧是九洲很强悍的时代。 莲娘居然是那个时代的匠师,怪不得莲娘这么厉害! 莲娘说道:“当时还年轻的阎老匠师捡到了被丢弃在圣匠府外的我。” 李昭辞惊奇地瞪大眼睛。 莲娘笑看昭昭的反应,“那之后我便由阎老抚养,很小的时候,我就学着阎老画东西,有一回不小心被阎老发现了以后,阎老就让我光明正大地跟着他学了。” “我十岁画的稿图就被各路匠师大为称赞,除此之外我还非常擅长构筑密室通道,这也是我参与众多机密楼宇的原因。” “因为我是女儿身,工部里全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阎老还给我布置了一间单独的工坊,在府里比较偏,却有一个很大的莲池。可我与决郎仍是被缘分羁绊在一起。” 莲娘说完难过地一笑。 第九十六章 及笄宴会 李昭辞心下一惊,莲娘的魂魄在那莲池,说明莲娘最后是死在那里的:“莲娘最后为何却跳湖了呢?” 莲娘叹息:“金丝笼里的笼雀有一日见到了一只闯入的自由飞雁,她心生向往,有一日,她听了飞雁的话,要一起离开。” “当时的决郎只是一个小匠师,他稀里糊涂地从画莲院的墙上掉下来,在我们对视的第一眼开始,一切都不可收拾了,我们偷偷见面,一起画画,决郎还送给我他亲自雕刻的莲坠。” 莲娘继续说:“我向阎老说我有了意中人,阎老非常欣慰,还要亲自带我上门去拜访对方府邸,看他是否良人,但当他听得决郎的名字,便严厉地呵斥了我,我才和决郎起了离开的心思。” “在我和决郎准备离开的那个夜晚,阎老带人堵了画莲院,原本阎老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极其慈祥的父亲。” 莲娘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她暗叹:“但这次...阎老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我知道阎老肯定会重罚决郎,再将他赶出府,让我们永世不得相见。” “但我绝对不会允许!决郎当时紧紧攥着我的手,那双手强而有力,就算是死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们便殉情于府中荷花池内。” 莲娘虽是在谈她与决郎,但字里行间时常带着另一个令她十分尊敬的名字。 李昭辞与她聊到阎老,果然莲娘难掩对父亲的思念之情,也许她当初,也对自己的决定有过犹豫,但她终究还是与父亲不辞而别了。 说到最后,莲娘颇为遗憾道:“因为那晚要离开,我带不走的稿图,都用盒子装起来埋在后院最偏的一棵大槐树下,现在可能都腐化成泥了罢,我在这世间,早就了无踪迹了罢。” 莲娘低头喃喃,眼神戚戚:“无人识得...也无人记得。” 只听得草叶间蟋蟀长鸣,寂寥的月亮挂在高高的,悠远的天空。 两人畅谈许久,李昭辞出了神识,撑着手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星河。 “小姐!您快看呐,喜鹊儿!!” 清晨,桃镜正在为李昭辞梳理妆发,一只小喜鹊停在了窗台上。 “真是讨喜!”起早见喜鹊,单纯可爱的桃镜心里笃定今儿是个好日子! 李昭辞看着桃镜开心的模样,按照现代人的作风,相信此时给桃镜一个手机,她就立马给这只小喜鹊拍个十几二十张发上朋友圈了。 桃镜灵巧的小手飞舞,没一会就在李昭辞头上梳了一个端庄华丽的凌云双平髻。 李昭辞晃晃头上的艺术品,珍珠盘花与流苏发簪闪烁摇曳,头顶上红石榴水晶金簪精致奢华,与她腕间的南赤玉凰镯相得益彰。 出得李昭辞的天渊阁,楼下已是人声鼎沸。 宽敞壮观的嘉妙楼装扮地喜庆华丽,从后窗望向西渠园林,绝妙佳景无不令人惊叹! “庄小姐的及笄宴真是京城第一阔绰啊!” “也不想一下庄家大家大业!庄小姐尊为庄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肯定是心头肉啊!” “那可不是!去年婉儿小姐的及笄宴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了!没成想这次庄小姐及笄更为奢华!!” “听闻这次庄小姐的及笄盛宴,太子与荃公子等一些大人物都会亲临现场!” 现场的议论声纷纷扬扬,几辆马车已经驶了进来。 庄华桓与妻子戴雁姚的马车在前,已经早早地到来,在西渠门口迎接自己的心肝宝贝。 庄芝妙的两个哥哥,大哥庄之骆英年早婚在商道呼风唤雨,二哥庄之珉则是在朝为官刚刚新婚,两家各自乘坐着马车来到现场。 与庄芝妙年龄相差不大的一对双胞胎哥哥庄之铎庄之钎早年参军,现在已经有了响亮的头衔,今日也骑着高头大马赶来妹妹的及笄宴。 一辆奢华高贵的马车跟在他们身后,停在了西渠园林正门处。 庄府老管家曾伯苍老而威严的嗓音响起,“恭迎庄小姐!” 镶嵌玉鸟宝珠的红橡木马车,装饰精致的车顶坠下璀璨夺目的奢华水晶,训练有素的红衣侍女将波斯运来的绛绒馥华毯由马车脚蹬下一直铺到了西渠大门前。 庄华桓等人站在红毯两侧,一只娇小玲珑的玉足伸出了马车。 庄芝妙脚上穿着的鞋子,是出自大乾邻国东禹名家手工特制的仙銮白鸠云丝珍宝靴。 仙銮云鸠珍宝靴在太阳的照射下焕发着梦幻虹光,如同鞋面上盛满了闪亮的水晶一般。 鞋身高贵的仙鸠纹样栩栩如生,仿佛可以从绣面飞向浩瀚苍穹,仅从庄家大小姐的一双宝靴上,便已经可以看出庄府雄厚的财力。 庄芝妙看着眼前慈爱欣慰的爹爹娘亲,远处是成熟稳重却一直宠着她的哥哥们以及对自己温柔大方的两位嫂嫂。 身旁则是半步不离把自己当亲生骨肉疼爱的曾伯,如今能被爱的人环绕着,庄芝妙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及笄了,她也要长大了。 就在庄芝妙出马车的一瞬间,喜鹊儿放声歌唱,天空百鸟盘旋,美丽的鸟儿随着风环绕着庄芝妙,高低平仄的声调奏出了一首与众不同却精妙绝伦的乐章。 这般难得一遇的景象让看客不可思议地鼓起掌来! 这样的奇景在庄芝妙的四个哥哥那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小妹妹身边就经常被鸟鹊环绕,叼花献礼,引颈高歌都是常事,妹妹甚至还可以召唤飞鸟。 甚至只妹妹抬手示意,就会有一只灰紫白腹的可爱小鹊儿火速出现,落在妹妹的手上,跟妹妹的小跟班似的,妹妹特意为它取名啾啾。 那只鹊儿陪伴他们的妹妹整个童年,妹妹从来没有为它打造过任何鸟笼。 因为无论那只鹊儿在哪里,都会在妹妹呼唤之际立刻飞到她身边。 然而这只听话的鹊儿却在五年前奇怪消失了,为此妹妹大病了一场,性格也变得越发暴躁,爹爹和娘亲废寝忘食地从大乾各地搜找终是无果。 庄府探手陆陆续续带回来各种各样珍稀的鸟类,但是没一只能让妹妹重回笑颜,反而被妹妹全部放走了。 第九十七章 那种渣男谁要? 庄之骆身为庄芝妙的大哥,对妹妹最是宠爱,加上自己常年在外经商,跑遍四洲大陆,将庄家商道发展地风风火火。 数月前他在南国柬陀发现了一只与啾啾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小鹊儿,没想到有如此意外收获的庄之骆欣喜若狂,不惜花重金将此鸟买下,终于在妹妹生日前赶回大乾。 因为柬陀位置偏僻路途遥远,庄之骆早已在路上将这个消息通过信鸽告知了爹娘弟弟,于是现在只有庄芝妙不知道这个巨大的惊喜了。 不过数月未见,这曾经娇气兮兮的小淘气包现在看起来懂事了不少,这倒让庄之骆欣慰一笑。 西渠园林的大门缓缓打开,各路宾客陆续进入园林当中。 众多贵女衣着靓丽争奇斗艳,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贵女其中人气最盛的要指李雪婉,气质温婉典雅,清衬阁特别订制的粉红兰裾曳尾裙设计精美,美不胜收。 李雪婉娇媚地对着大家说:“今日能收到庄小姐及笄宴邀请,一览鬼斧神工的西渠园林,是婉儿的荣幸。” 太子殿下从后面徐徐走来,尊贵的金色九蟒袍在阳光下璀璨夺目。 男人搂住了李雪婉的细腰,曲指抚上少女如花般娇艳的脸颊,夸道:“我的婉儿来了这宴席,是为它平添光彩。” 李雪婉脸上升上两朵红云,害羞地低眸含笑。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被人追捧的感觉,受人追捧的位置就一下被人抢走了。 西渠入口绝美梦幻的樱花树下,缓缓出现了一抹清丽的身影,顿时吸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明清雅浅淡如水墨山水中的一抹月光,却令人过目难忘。 少女脸上的珍珠摇帘光彩夺目,月盈花绕的裙身摇曳着一圈滢彩的人鱼姬轻纱,身后两根随风舞动的仙气飘带,让少女看起来如同误入凡尘的仙女,裙摆栩栩如生的花朵纹样刺绣融入了地面的樱花花瓣里,美得超凡脱俗! 众人无不惊艳,低声谈论起女子的身份。 李昭辞前世少穿月色的衣裙,但她逐渐发现,这颜色与她非常契合。 这套轻盈皎洁的月樱挽蔷薇,配色就仿佛一颗香甜四溢果汁饱满的粉嫩樱桃,高雅又不失俏皮,一切恰到好处,甜美怡人! 清衬阁的衣服真是,太!妙!了! 当然了,贺易知的眼光也不错! “她...”太子殿下的瞳孔微缩,这到底是瑶池宴上的桂冠?还是那废物丑女人? 毕竟在太子殿下心里,废材李昭辞绝不可能有得那身才识,一举夺下瑶池桂冠! 见太子殿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李昭辞一弯笑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扫在下眼睑:“见过太子殿下。” 唐玄皓揽着李雪婉的手一紧,还真是那废物! 穿成这样,这丑女人难不成还想高攀讨好他不成?! 自己若是不知道她面帘下那张丑脸....可能还真的会被骗了去... “呵!李昭辞,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与本殿的婚约早被本殿撕了踩在脚下!本殿爱的人是婉儿,你就算费尽心思取悦本殿,本殿也不会施舍你这种废物一眼!” 唐玄皓说完,冷漠地一拂袍袖,搂着李雪婉向西渠园林而去,徒留一圈奚落李昭辞腆着脸缠着太子殿下的看客。 本以为李昭辞会被羞辱地撞墙,没想到李昭辞的步伐丝毫没有被扰乱,板正的身姿径直向前走去,越过了太子跟李雪婉,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墨发飞扬的潇洒背影,和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是吗太子殿下,就你这种入不了本小姐眼的男人,送给我我还不要呢!” 唐玄皓攥着拳头:“你!” “殿下莫要跟昭昭妹妹计较了,昭昭妹妹曾经将殿下放在心底,如今却爱而不得,只能用这些小伎俩来吸引殿下的目光了...” 唐玄皓听了婉儿的话后瞬间清明,心底怒不可遏,果然那废物就是死都要晃到他面前,妄图让自己注意到她!自己差点就中了她的计! 心中有数,他讥笑一声,挑起李雪婉的小脸,深情注视着她:“就那种废材,再怎么用计也没有用,婉儿早已把本殿的心塞满了,别人再怎么痴心妄想也夺不走婉儿着本殿心里的位置。” 李雪婉脸上的红晕显得更为鲜艳,而且蔓延到身后颈间,引得唐玄皓更疼惜她。 桃镜跟在李昭辞身后,听得背后大小姐和太子的对话,万分心疼她们小姐,小姐曾记那么心悦太子殿下,还是暗指的太子正妃,现在却.... 桃镜赶紧说:“小姐,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小姐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那种渣男,我会放在心上?” 桃镜看见她家小姐眼睛突然发光,果然眼前出现了一条甜点大长桌,小姐立马拉着她的手扎进了甜点堆里。 桃镜舒了一口气,看来世间还真没有能让她家小姐烦心的人和事情,只要有美食和银两,就能治愈小姐的一切。 思绪间,李昭辞已经拈起一块上印平安喜乐的欢喜菓进她的手里,桃镜看得眼熟:“小姐,这不是...” “这不是寻良斋的糕点?”李雪妍缓步而来,抬头对李昭辞讥讽道:“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哦!我忘记你没吃过寻良斋的糕点了,因为像你这种废材压根就没有享用寻良斋尊品的口福!” 这次庄小姐及笄宴要不是邀请了京中名流携家人同乐,丞相府也在其中,李昭辞根本就没有这种尊贵的机会。 “要不是你沾了我们相府的光,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这里吗?” 李雪妍鄙夷地睨她:“你不觉得你这废物在这里低人一等的模样很可笑吗?亏你这么不要脸!一会儿人家看到你还责怪我们相府,让你来了脏了人家的地呢!” 桃镜愤怒地维护自家小姐:“三小姐无凭无据就不要乱说,我们小姐是庄小姐亲自邀请来的!” 李雪妍张大了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翻。 第九十八章 磕到了磕到了! 李雪妍嘲讽道:“你们听听!李昭辞这废物居然是庄小姐亲自邀请来的?!你们听听好不好笑!真是让本小姐笑掉大牙!” 站在糕点台旁的小姐们不屑地对着李昭辞说: “就你还想得到庄小姐的亲自邀请?丞相府的低贱庶女,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吗?真是痴心妄想!” “你知道庄小姐是什么人吗?!京城富商之一庄氏宗族的掌上明珠!平常人连庄小姐的衣袖都见不到!你深居后宅大院,恐怕连庄小姐高贵的容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就是啊!” “你们在说些什么?”一道温婉的女声炸响,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姐走向她们,为首的翩翩少女穿着一身美丽的紫色藤萝花叠裙,面容清丽可人。 “是温茹小姐!!” “啊啊啊!真的是京城顶级匠师世家的温茹小姐!” “天呐!第一次见到温茹小姐!温茹小姐真是太美了!” 温茹莞尔一笑,众人皆醉,少女曼妙的声音恍然春风温柔地轻抚她们的脸颊:“大家过誉了!感谢大家对温茹的厚爱~” 温茹高昂着螓首,踱步向前,看着少女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小姐,是庄小姐亲邀的?” 温茹小姐与庄小姐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青梅好友,要说庄小姐亲邀,肯定就只有温茹小姐才最有可能。 一位小姐站出来,斜眼看了一下李昭辞:“温茹小姐,您与庄小姐最为亲密,当然是庄小姐亲邀而来,但这相府二小姐竟想与您平齐,说自己是庄小姐亲邀来的!” “就是啊!要说能被庄小姐亲邀的,定是只有温茹小姐一人!其他人当然只能得到庄府邀函!” 温茹缓步走到李昭辞面前,眯着眼睛打量她,“相府二小姐在这里打着妙儿的名号,想在名流小姐间混迹?” 身着月衣的少女抬眸,一双潋滟碧瞳将温茹钉在当场.... 这...不会是...昨妙儿带进来那个女子?! 不可能,那个女子可是瑶池宴桂冠,眼前这女子如果真是丞相府二小姐,那个大名鼎鼎的废物李昭辞,定不可能夺得瑶池桂冠! 要不然就是她温茹认错了人,要不然,就是昨天庄芝妙故意让她难堪的手段! 相府二小姐要能夺得瑶池桂冠,那她温茹难道连废物都不如?! 温茹气得火冒三丈,俾睨着月衣女子说道:“你敢说自己得了妙儿的亲邀,空口无凭可不行!你把妙儿给你的亲邀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才有说服力!” “对!温茹小姐说的没错!” “我看这相府二小姐就是个跳梁小丑,肯定拿不出亲邀函!” 李昭辞挑眉看向温茹:“听闻温茹小姐向来是庄小姐至交好友?” 人群中钻出温茹的支持者:“这还用质疑!温茹小姐才艺双馨,与庄小姐玩得好是理所当然的!” 月衣少女了然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对温茹说:“那温茹小姐这次肯定收到庄小姐的亲邀函了?” 李昭辞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听得温茹浑身一震! 这次她来参宴并不是庄芝妙上门亲邀的,庄芝妙对她的态度突变,昨夜温府才收到庄府的邀函。 毕竟爷爷可是焱宗亲传弟子后代,前往焱宗私匠巨作西渠园林,当然要邀请他们温家,要不然温茹这次很可能就收不到参宴邀请! 几个嫡小姐愤怒地用眼神剜向李昭辞:“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就是啊!一个巴高望上的庶女竟敢几番质疑温茹小姐,是想凌驾在温茹小姐头上吗!” 温茹的手心冒出了细汗,众口一词,她顿时语塞,这要她当着全场的面说出她没有收到亲邀函,是绝对不可能的。 月衣少女淡淡地开口,眼神却异常锐利:“那温茹小姐先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吧,毕竟除了温小姐大家都没见过庄小姐的亲邀函长什么样,不然就算昭辞拿出来了,大家也不相信不是?” 李雪妍狠瞪着李昭辞:“怎么!你以为温茹小姐拿不出来么?你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牛皮一会儿吹上天了怎么收场吧!” 温茹一噎,最后的路也被这蠢货相府三小姐堵死了! 今天她是跟丞相府犯冲了还是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李家的废物都来给她找不痛快! 其他小姐看不得相府低下的庶女在她们这些尊贵的嫡女面前出这么大的风头,皆起哄道:“温茹小姐就拿出庄小姐亲自给您的亲邀函来狠狠打了她的脸!” “没错!低贱庶女还敢如此猖狂!温茹小姐千万不要放过她!” 大家都期盼能够看到眼前气质清冷的少女露出被人抓包后的慌张神情,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温茹小姐狠狠打脸这卑贱庶女了! 要打以前,最爱显摆的温茹早就从怀里掏出亲邀函砸在李昭辞的脸上,再狠狠羞辱她一番! 可现如今的情况是,她并没有亲邀函! 温茹狠狠拧着手心的锦帕,恨得牙根疼,面对全场热烈的注视,她简直想钻个地洞遁走! 一道清朗的男声缓缓响起,如同在现场炸出一道惊雷,将温茹救于水火之中:“茹儿?你怎么还没进去?” 听到这一句熟悉的茹儿,温茹知道她苦苦等待的‘地洞’来了。 温茹立马换上一张泫然欲泣的脸,飞快走到男人面前:“恒都哥哥!茹儿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脚都站酸了嘛!” 人言一见帅哥烦恼消,这些小姐们不仅烦恼消了,连记忆都消了,立马从揪着李昭辞羞辱这件事飞快横跳到感叹帅哥身上。 毕竟她们平日里能见到徐大少爷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只见徐大少爷抬手弹了一下温茹小姐的额头,两人之间的互动就像是邻家大哥哥和邻居小妹妹,让她们忍不住尖叫!! 磕到了磕到了!!! 人群中有小姐艳羡地夸赞道:“温茹小姐与徐大少爷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九十九章 掌上明珠的掌上明猪 生性多情又桃花朵朵开的徐恒都向来不缺绯闻对象,他也乐于地跟各路貌美如花的小姐传出一些暧昧浪漫的故事。 “这位是?”徐恒都敲着手里的凤阳玉骨扇,眯着上挑的凤眼走近眼前身着月衣的女子,心里莫名浮上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身旁的紫色身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扑到了徐恒都身上,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温茹挽着他的手撒娇道:“恒都哥哥!快点跟我去找个亭子坐坐吧!哥哥一点都不心疼茹儿!” 徐恒都爽朗地大笑起来,一展手里的凤阳扇,立马依了:“本公子怎么舍得累着美人?” “对啊,恒都哥哥,今儿可是妙儿的及笄宴呢!我们也该去赶紧见见今天的主角,妙儿都该等急了!” 温茹立马着急地挽着徐恒都的手臂向前走,两人很快就越过了李昭辞。 剩余的小姐们立刻跟上温茹和徐恒都的脚步,往西渠园林中心走去。 “小姐,我们也走吧,一会儿芝芝小姐的宴会该开席了。” 李昭辞点点头,余光捕捉到了一抹玄色的衣角,心里狐疑地多看了几眼,随后才挽着桃镜向园林中走去。 大道两侧皆是春意盎然的花木,沁人心脾的花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让李昭辞想到红楼梦里的桥段来。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这西渠的宏伟壮观,感觉能够媲美红楼梦中令刘姥姥惊叹的大观园了! 欣赏着林子里与自然融为一体的雕塑,活灵活现的瑞兽仿佛跟真的一样灵动,正在灌木间穿行。 听闻园内雕塑皆是焱宗亲手雕刻,融入了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与毕生所学的细腻技法,才制成这一尊尊意境深邃、构筑精致、艺术高雅的雕像。 云溪边,她们遇到了第一处凉亭——初解亭。 “初解亭?”桃镜对着凉亭前立着的石头,一字一顿地念出来,颇为不解地挠挠脑袋,“小姐,这亭子是什么意思呀?” 李昭辞抚摸着支撑亭子的柱身,上面细密地雕刻了许多亭台楼阁,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楼阁间表情细腻清晰有血有肉的小角色。 她绕着柱身看了一圈,竟发现这一幅幅场景跟清明上河图一样是连贯的,像是一块古早的化石连环画,默默地讲述着年代久远的故事,或许描写的就是焱宗生平的经历,还可能是他最为珍贵的回忆。 亭子的中间放置着一块巨石,顶上雕着一个有点儿抽象的布包,李昭辞仔细观察了一番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便拉着桃镜走了。 园林面积太大,还很容易迷路,路上看到的只有庄家的奴仆,恐怕大家都可能已经入宴了,她们得赶紧找到宴会中心才行。 穿过春园,她们走到了夏园,夏园的树木不像春园那样高耸遮阳,树叶也从浅绿变成深绿,热烈的阳光渐渐撒在身上,真有些从春到夏的过渡感。 夏园以水居多,小池小溪,处处盛满了盛夏气息。 李昭辞踏过兰池桥,白莲间是一叶扁舟,船头站着一个握着桨的孩童,船尾是满载而归的莲藕和花儿。 她们穿过贯通春园甚至可能整座园林的云溪,看到溪边有几樽孩童戏水像,孩子们玩得乐此不疲,童趣轻松。 果然到夏园的尽头,她们又看到了一个亭子,顶上的牌匾刻着几个字——巧拙亭。 桃镜傻傻一笑:“小姐,焱宗就是会取名,大人物就是难以揣度呐。” 巧拙亭同样设计精妙,中间亦置有一尊塑像,时间紧迫的俩人没法细看,便穿过了亭子。 原本一路上都是绿意,画风骤变的场景令李昭辞不得不揉了揉眼睛:“桃镜,你家小姐我没看错吧?这树变色了??” “小姐您别说,桃镜也觉得是不是眼花了。” 只见巧拙亭后的风景清一色变成了红黄色调,等于这亭子一面进是夏,另一面,就变得秋意浓浓了! 两人踏下台阶,几片落叶缓缓落在了她们脚边。 此刻千言万语都形容不了阎老的设计匠心,只能说——焱宗真是无愧皇室顶级匠师,真乃神人也! 假山怪石,重峦叠嶂,流水叮咚,如击玉盘。 走在秋园不知为何就像是漫步在某个府邸的后院。 秋园的东边有一个庭院,庭院里栽满了鲜花——木芙蓉、秋海棠、金茶花,皆是秋季盛开的小精灵,它们开的花朵不是很大,从远处看星星点点繁花似锦,颜色各式各样,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没走多远,她们便又看到了和前面一样的凉亭。 再往秋园北端走,她们看到远处有一座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庭园,喧闹喜悦的敲锣打鼓声传来。 想来那里便是庄小姐的及笄盛宴的主场地了。 “走吧桃镜!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珍馐美味正在等着我们呢!” 庭园里彩旗招展、悬灯结彩,全场高朋满座。 入眼偌大的舞台已经挂满红绸,风姿绰约婀娜多姿的舞者正在台上翩跹起舞。 “哦吼吼!桃镜你看有只猪在地上跑....”李昭辞正捂着嘴笑,突然卡住:“猪?等等...猪!!!” 只见一只身上印有喜庆红花的粉色小香猪穿过桌椅,往宾客的脚间穿过,在场的女士开始高声大叫,乱做一团,一群滑稽的庄府下人追着这只猪,现场嬉笑和尖叫不断。 看着男宾为了英雄救美,撅着屁股一起抓起了猪,倒是像在参加什么有趣的猎场活动似的。 小猪猪突猛进,不断突出重围,徒留几个少爷在它身后摔了几回大屁蹲,满脸尘土地看向心仪的女子,几位小姐便以帕遮面害羞地红了脸颊。 李昭辞身处宴会边缘看戏看得乐滋滋,从空间里揣把瓜子出来分给桃镜,边磕边看。 第一百章 双刀少女 本以为战场不会危及自己,没成想那只小粉猪调头屁颠屁颠的向她这里狂奔而来。 李昭辞僵化当场,立马把手里的瓜子扬了出去,挂在了桃镜身上:“啊啊啊啊!救命!!桃镜保护我!!你家小姐我怕猪!!” 桃镜紧紧抱着李昭辞:“呜呜!小姐,桃镜也怕!!” 没成想这小猪跑到她俩跟前停了下来,小鼻子嗅了几下。 用嘴拱起了地上李昭辞散落在地上的瓜子,一颗一颗咂巴得可香了。 李昭辞满脑袋问号:“它....它喜欢吃瓜子??” 眼看小猪拱完了瓜子,用鼻子哼了一声,李昭辞立马又怂成一团,瓜子是今早搁外边帮炒瓜子老奶奶推炒货摊子,奶奶看她可爱给她抓的一把!她已经没有了!! 李昭辞看这小猪一步步走来,李昭辞连忙抬手:“停!猪大哥!我给你找!” 快速地在空间里搜寻起袋装瓜子零食的踪迹。 好在没等他找到,一个穿着一袭虎绣绿纹长袍,腰间系翡翠腰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的陌生男子抱起了那只小猪崽。 小猪崽在他的手里显得异常安静乖巧,黑漆漆的眼睛亮晶晶地朝着男子英俊的脸看,仿佛刚才那只百里冲刺搅乱全场的猪不是它似的。 不是吧?帅是连牲畜都可以感化的吗? 帅哥抬起头,向着李昭辞问道:“二小姐没事吧?” 在一边的桃镜忍不住尖叫起来,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位俊美的公子竟然知道她们小姐!!她们小姐的春天要来了!! 李昭辞也颇为疑惑:“咳咳,公子认识我?” 男子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准备开口:“我...” 一道威严的男声打断了男子的话:“四弟。” 唐玄皓踱步而来,身边跟着窈窕婀娜的粉衣少女李雪婉。 李昭辞小小吃惊了一把,这公子是王爷? 见是李昭辞,唐玄皓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这女人毫无自知之明,竟还敢勾引自己的四弟! 男子看向来人,抱着小猪对太子行了一礼:“皇兄。” 太子差点被那猪擦到前襟,刹时后退了一步:“晦气!” 李雪婉温柔地说:“这牲畜脏了睿王的手,睿王把它扔给下人处置吧。” 小猪仿佛听懂了,哼了一把鼻涕在李雪婉的袖子上。 李雪婉震惊地看着那坨鼻涕从自己的华袍上缓缓流下,花容失色道:“啊!玄皓...” “本太子今日就把这该死的畜...” “九九!” 庄芝妙一下子冲进来,从睿王手里抢过了小猪崽,担心地说:“九儿你没事吧!” 睿王英俊的眉眼带笑,看着忧心忡忡的庄小姐说:“庄小姐放心,九儿没有事。” “小姐。”冷峻的女声响起,一个身穿酢茶色劲装背后匹着两只刀鞘的少女,毕恭毕敬地走到庄芝妙身后。 太子见此茶衣女子便变了脸色,转口说道:“这是庄小姐的宠物?” 李昭辞之前没在庄芝妙身边见过这个侍女。 侍女腰间戴着一块不起眼的月型吊坠,非玉非金,材质反光。 她却觉得哪儿奇怪蹊跷,眸中暗暗思量。 “今个儿运进后厨的猪群里溜出来了个小香猪,见着我就一直跟着我,见着喜人,我便把它洗得香喷喷地留着了,怎么样?可爱吧?” 洗得香喷喷,可李昭辞不知为何想到烤得香喷喷上去了。 庄芝妙抱着小猪弯着笑眸看向太子和李雪婉,“九儿,跟大家打个招呼。” 太子眼角狠抽了抽。 “九儿难道不可爱吗?影月?”庄芝妙举起小猪抬头问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女。 劲装少女低头莞尔,依着庄芝妙:“小姐说的没错,九儿真的很可爱。” “今日庄小姐及笄,本太子肯定要给庄小姐面子。”太子紧咬牙关说完,搂着李雪婉下去换衣服了。 庄芝妙一脸莫名其妙,拍了拍睿王的肩膀:“睿王,我家九儿怎么了?” 睿王乐道:“九儿把鼻涕擦到李大小姐身上了。” “李大小姐?李雪婉?”庄芝妙也跟着乐了,清脆的笑声和睿王爽朗的笑声叠在一起。 “就这啊!不算坏事,不算坏事~”庄芝妙抱着小香猪转了一圈,美滋滋地把它抱在怀里。 李昭辞忍不住噗嗤一笑,这睿王和庄小姐看起来颇有默契,怎的感觉都跟李雪婉有过节似的? 听到这声,庄芝妙立马停了下来。 影月扶着转晕了的庄芝妙,“小姐小心。” 却发现小姐将九儿一把塞进了自己怀里,飞快地跑向月衣女子。 “昭昭!!” 庄芝妙扑进李昭辞怀里,像一只异常热情的橙色小麻雀,“昭昭你终于来啦!!走走走!去我旁边坐!!” 眼尖的李昭辞看见李赵氏身边侍女素梅在人群中面色焦急地找着人,便对庄芝妙说:“妙儿,我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一会儿过去找你。” “好!那等等我让影月找你就好啦!一会儿我要上台,我先去后面换套衣服哦!” 庄芝妙抱着九儿刚走不久,素梅就找到了李昭辞,提着裙子向她走来:“二小姐!夫人找你找的急!!” “找我?”李昭辞心中生疑。 可不等李昭辞反应,李坤维就出现在了李昭辞面前,神色非常和煦:“昭昭,为父找你多时了,快跟为父入席吧。” 李坤维蔼然的语气让李昭辞感到非常诧异,心下竟起了探究他们搞什么把戏的心思。 李昭辞随意道:“那走吧。” 李坤维立马展开笑颜:“走吧!相府的席位就在那边!” 待走近巨大的红色木桌,李雪妍一眼就看到了她,急忙跟李赵氏说:“娘!姐姐这不是来了嘛?!” 李赵氏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些:“那是自然,愚女昭昭端庄娴雅,贵少惊才风逸,与我们昭昭乃天生绝配,能得老夫人青睐,是昭昭的大福气,当然不会让老夫人您久等!” 当朝丞相虽为一品大于二品尚书,但尚书府老夫人老来追封了诰命夫人,李坤维在其面前也得表现尊敬。 第一百零一章 把她嫁给傻子 面容苍老眼神犀利的老妇人端坐在红木椅上,面前是一杯清茶,上升着缕缕热气。 老夫人旁边坐着一位矜重矩矱的中年妇女,满头秀发一丝不苟地在头顶梳成一个规规矩矩的高髻,她将老夫人面前的热茶端起来撇去茶沫,确认端着不烫手了,便颔首低眉地递给老夫人:“娘,请喝茶。” “这位是尚书府的袁老夫人。”李坤维向李昭辞介绍道。 老夫人对李昭辞不知为何面色不善,但李昭辞还是带着吟吟笑意问候:“袁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手中,温度尚可,便小呷一口,斜睨着李昭辞说:“坐吧,孩子。” “昭昭,坐下吧。”李坤维将一张凳子拉开,示意李昭辞坐下。 老夫人语气古怪地道:“虽是府中庶女,但可以看出丞相对小女喜爱,衣着追比府中嫡房,却也算是丞相无厚此薄彼。” 李昭辞眼眉一挑,刚准备回怼,李坤维立马止住她:“小女卓尔不群,雏凤清声,这些都是小女应得的!” 老夫人意味深长道:“哦——那倒确实,二小姐生母乃当朝已逝郡主,老身近日还听闻二小姐与宫里头某个大公公相交甚笃,确实不一般。” “也确实是丞相割爱了。”老妇人抬眼看向李坤维。 李坤维连忙摆手,讪笑道:“老夫人言重。” 李昭辞听得云里雾里。 此时李雪婉已经换上了新衣,向他们这桌走来,坐到了李赵氏身旁的正位上,离老夫人只隔着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妇女。 李雪婉微笑着向老夫人问好:“袁祖母好!太久未见!婉儿真是想您!您老人家真是鹤发松姿,愈发年轻活力!” 老夫人颜色顿开,伸出手抚着李雪婉的手:“好!好!婉儿就是嘴甜,才多久没见,婉儿很快就要嫁入太子府,变成太子正妃了!” 李雪婉含羞低眸,“袁祖母说笑了,婉儿和殿下还没那么急呢。” 老夫人忙说:“到时候我们婉儿可就是高贵的太子妃了,也不要忘记来看看祖母。” 李雪婉立刻点头应下。 老夫人便继续开口:“老身最看中位分,正嫡之分颇为重要,妾室要居于正室后,庶出要排于嫡出后。” 在老夫人说出妾室时,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中年女人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老夫人看着李昭辞道,“二小姐虽庶出,但也勉强能入老身的眼。” 李坤维做揖道:“老夫人贤孙优秀,自是昭昭高攀了。” 老夫人掩口而笑,拍了拍身旁的一言不发望着茶杯发呆的男子。 男子虽面如寇玉,但表情呆滞,见老夫人终于拍了他,他像是如梦初醒,着急地向老夫人说:“祖母,世儿能玩木车了吗?” 注意力一直在老夫人身上的李昭辞这才看到老夫人另一边坐着的青年。 老夫人左边的中年妇女有些坐不住了,对着男子低喝:“世儿,祖母现在正忙,不准烦扰祖母!” 老夫人眉目幽寒地斜视妇人一眼,语气肃冷:“好了任氏,今日的主角是我们世儿不是?” 任氏立刻低下头,卑微地回答:“是的,娘您说的是。” 老夫人眼锋一转,看向孙子温和地说:“世儿,今日祖母带你来看你的未来媳妇,你要听话,听话祖母就将木车给你玩,好不好?” 身材高大的青年宛如孩子一般童稚纯真,立马点头道:“好!祖母最好了!世儿最喜欢祖母了!” 未...来,未来媳妇?!! 这是要把她嫁了?许给眼前这个像三岁小孩的男人? 老夫人见李昭辞看着她,教导似的说:“识尊卑,知主次,这是嫁入我郝家媳妇必须遵守的规矩,二小姐可要熟记于心。” “一切都要以长辈为天,夫婿为大,等你及笄后就立刻嫁入我郝家吧,好为世儿开枝散叶。”老夫人继续说,脸色嫌恶:“当然了,你这正夫人的位置坐不坐得稳,就要看你两年内不能为世儿诞下小少爷了,毕竟是个庶出夫人,如果没有男嗣,还有脸端坐郝府夫人正位,老身都替你羞!” 老夫人理所应当地说:“所以嫁入我们郝府,二小姐到时候因为没有男嗣退位给妾室,也不要有怨言。” 李昭辞冷眸忽闪,她说她要嫁了?现在跟她谈什么生曾孙?! 神情痴傻的郝少爷仿佛听懂了什么,脸上幸福又甜蜜,对着李昭辞开口便叫:“嘿嘿嘿...媳妇...嘿嘿...你是我的媳妇....我媳妇真好看....嘿嘿...” 听得孙子这话,老夫人顿时有些犹豫,渐渐忧虑起来。 李昭辞一直戴着珠帘,她倒是忘了相府二小姐丑颜京城有名,立刻担忧地对李坤维问道:“丞相大人,二小姐面上生的怪癍不会遗传子嗣吧?我们郝家血统优良,子嗣优秀,尤其外貌是断不可玷染的!” 李赵氏连忙抢着说:“老夫人您放心!昭昭她的面斑不是天生的,只是后天不小心弄到毁了脸,绝不会传给子嗣!” “对啊,袁祖母您放心,昭昭肯定能给郝府生多几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小少爷,让袁祖母你快点抱上曾孙,享受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老夫人立马喜笑颜开,却在李昭辞拿下面上珠帘时吓得差点顺不上气,顷刻捂住自己的眼睛:“这这...这...你快给老身戴上!” 月衣少女青葱般的素手勾着珠帘,半边脸上横亘怖人的红斑,表情戏谑:“老夫人,这可说不定哦,昭昭面上的斑呐是生了怪病得的,指不定这病它就遗传呐,它还专逮儿子遗传,生一个儿子传一个!生一个儿子传一个!日后街上见着面上红斑的小孩就都知道是你们郝府的!” 李昭辞气儿也不喘,连枪带炮地输出:“这多好不是,孩子都不会被拐,都打标儿了拐都拐不跑,卖哪儿都道是京城郝府的,没人敢买!要是这正合你意的话,现在老夫人就可以叫你孙子把我娶进郝府!” 第一百零二章 算爹求求你了! 桃镜站在李昭辞身后偷偷大笑,小姐说得好!这什么人竟敢贬低她家小姐身份!还敢要她家宝贝的小姐去专门给他们生儿子?!把她们小姐当什么了?!! 袁老夫人气得心肌梗塞,捂住心脏面色痛苦:“你!你这混账!立刻给老身闭嘴!!” 李坤维雷霆震怒,一拍桌子发出轰地一声,随着桌上的茶杯被震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受到惊吓的老夫人直接昏了过去。 正想呵斥李昭辞的李坤维连忙止了声,转身就去关心不省人事的袁老夫人。 “娘!!”任氏手忙脚乱地抱住软做一摊的老夫人,一丝不苟的表情破了功。 她狠厉地对李坤维说:“好啊!李大人,要不是你说你的庶女温顺有礼,配得上我家的世儿!我们压根就看不上她那种卑贱的东西!现在老夫人却因为你那不知教养的女儿气昏了去!如果老夫人有什么好歹!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李坤维心急如焚:“本相现在就去给老夫人去找大夫!尚书夫人您言过了啊!您稍等片刻,本相保证老夫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然而西渠面积巨大,其中又没安排医者,这一来一去,恐怕老夫人早就咽气归西了! 丞相府那桌传来的动静令他们成为了全场焦点,李坤维深知自己再一次沦为了京中笑柄,噬着怒火的眸子狠狠瞪向李昭辞,却见那废物早已戴好了珠帘,从容地坐在原位上。 历经岁月的李坤维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毕竟袁老夫人身份特殊今日地点也特殊,若袁老夫人今日真的死在庄小姐喜庆的及笄宴上,他会一辈子在京城上流层背负流言! 李雪妍看到人群中一个颜如舜华,英俊潇洒的男子,立马扯住了李坤维的衣袖:“爹!那边那人!是荃公子啊!要是荃公子愿意帮忙,袁老夫人绝对会没事的!” 李坤维转头看去,果然见一个风度翩翩,唇含浅笑与身旁侍从对话的白衣公子走入庭院。 荃书宁的出现让他们心中一喜,但李坤维随即万念俱灰。 问谁不知荃公子一出手便能死骨更肉,但荃公子性格古怪,身份高贵,绝不是说想请就能请! 李坤维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对大女儿身上,悄声对李雪婉说:“婉儿,爹觉得你和殿下一起去,定能请来荃公子。” 李雪婉斜睨一眼李昭辞,听完颔首,便起身走向荃书宁。 此时李雪婉的侍女青灯慢走了一步,对李昭辞说:“二小姐不是与荃公子有一番交情?上次在嘉妙楼,荃公子还帮过你,你便跟在大小姐后面过去帮我家小姐吧。” 李坤维看着李昭辞,心中诧异,这逆女真的可以? 他鄙夷地看着李昭辞:“就她李昭辞?她能请得动荃公子?她能请得到荃公子,老夫宁愿相信今儿艳阳天下雪!” “二小姐今日惹下大祸却还有脸安坐,还要嫡姊为你弥补过错,二小姐一届庶女,自觉有资格么?!”青灯说完狠瞪了李昭辞一眼,才跟上了李雪婉。 李雪妍最是看不惯李昭辞,提着裙子妄图一脚踹翻李昭辞的凳子,对李昭辞喊道:“叫你去帮我姐姐,你就立马听话点给我去!赶紧让荃公子来救老夫人!晚一步老夫人出了事你担得起么?!” 李昭辞冷冷看她,身形顿转,椅子在地上转了个圈,又云淡风轻地回到原位,而李雪妍已经一脚踹空,诡计被识破的黄衣少女直扑向前,趴在地上吃了个狗啃泥:“娘啊!啊啊啊好痛!!” 李赵氏立马心疼地去扶起李雪妍:“哎呀!我的妍儿!娘亲的心肝!” 李雪妍的丫鬟花吟看着小姐衣服擦破,膝盖渗出血迹:“二小姐!你当真狠毒!!” 李赵氏红着眼:“李昭辞!你当真是毫无尊卑之分!我的妍儿也是为你着想,你却如此对她!” “方才明明就是丞相大人想威吓我,以掌震桌将老夫人吓晕了去!我小小弱女子,哪能把老夫人怎么样?”李昭辞看着李赵氏说:“况且三小姐这么心急,竟然都已经起身妄图一脚踢翻我的椅子了,那不如自己去更快?” 李昭辞说的倒是令李坤维幡然醒悟,因为自己没忍住拍了桌子,才惹得全场注视,而袁老夫人是那时候晕过去的,怎么样看都感觉是他李坤维做的。 李坤维见得李昭辞的身手,神色凝重,原本快忘记她之前与自己抗衡时的矫健身手,如今又清晰地忆了起来。 如今的李昭辞令他难以看透,说不定她真的如青灯所说能请得动荃公子。 现下他只能向李昭辞服软,先处理好老夫人的事再说。 如此想通,李坤维压下心中怒火,准备回去再跟李昭辞算账,转而温和地说:“昭昭,妍儿只是过于担忧,才过激了些,本相替她认错,你一会儿帮爹去请一下荃公子。” 李坤维见李昭辞不为所动,桃镜去庄府奴仆手里拿了一杯热茶,正好俯身递给小姐。 李昭辞接过手,呼呼地吹了两口,接着惬意地饮了一口。 认为李昭辞在摆谱的李坤维紧攥着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正在此时袁老夫人开始痛呼起来,呜呼哀哉道:“喔呦....老身的心都跟被人拧着似的.....要疼死老身了..恐怕老身是撑不过今日了啊!” 大家立刻前仆后继地围到老夫人身边查看情况。 眼看情况危极,李坤维无可奈何,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昭儿!你若真能请来荃公子,今日的事有待商议!算爹求求你了!” “那倒可以。”李昭辞终于缓缓站了起来:“桃镜,我们走。” 李坤维看着李昭辞胸有成竹的背影,咬紧了牙根!这废物请不请得动荃公子还另说,要是一会儿荃公子拂了她的面,回去他再狠罚她! 李雪婉方才一起身,太子就立刻走到了佳人身边,听得李雪婉的请求,便跟她一起向荃书宁走去。 第一百零三章 小医仙 荃书宁仿佛看到了太子,满面春风地向他们走来,李雪婉立刻换上了人见人爱的笑颜,却没成想一阵干净清爽的淡淡木槿香气从身旁飘过,径直向他们后面而去。 “小医仙?又见到你了。” 白衣如仙的英俊青年往那里一站,就恍如一颗散发着十万光芒的耀眼星辰,四周的一切都会被他的颜色掩盖。 与此同时,一位月衣飘飘,身姿颖丽的少女缓步向男子而去,两人衣着华丽颜色相近,坐在位置上的女眷恍若被人揪着小心脏,她们家荃公子有对象了?? 然而景色如画,实际情况却是——月衣少女恨不得拉上荃书宁这张好看的薄唇:“得了啊你!我知道我之前不该骗你!往后不准再叫我小医仙!” “好好好。”荃书宁把玩着手里温润的精致玉笛把件:“那我该称呼小姐什么呢?叫二小姐仿佛我们不是朋友。” 如今两人靠得较近,李昭辞终于看清了荃书宁手里那块白色的小把件,看起来非常的好玩,原来那是个小巧可爱的笛子。 李昭辞看得正入神,抬头发现某位白衣公子离她很近。 荃书宁语气不好:“毕竟二小姐现在知道了在下身份,总不能又说与在下不相熟...” “我...那你就叫我昭辞就行,不过叫二小姐也挺好听的,咱俩要真朋友就不用计较那些虚的。”李昭辞随口应了他,接着立马回归正轨:“那都是朋友了荃公子得帮我一个忙。” “有报酬吗?” 李昭辞眼角抽抽:“你两秒前刚说咱俩是朋友??”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在下是个正义的商人,不过你我可以打友情折。”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拜过把子发过誓,这顿还得aa制?? 李昭辞一拍脑袋,她服气了:“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 荃书宁正直地说:“那自然。” 看着荃书宁正义凛然的表情,李昭辞觉得能露出此般表情的人应该也没什么坏心思,“成,荃公子要什么?我有的就给你。” 这男人竟然是有名的视金钱如粪土,那李昭辞就是有名的嗜钱如命。 猪都知道这男人对她有兴趣肯定是因为上次那药瓶,等她回去有空了再给他多做几个。 竟然不用给钱,她也受损不大,这就是所谓的双赢。 荃书宁跟在她身后,若有若无地呢喃一声:“昭辞。” “怎么了?” 见少女的水眸移到自己脸上,荃书宁眼含笑意:“没什么,只是在下的颐宁堂来了新的解毒丸,听闻异常珍贵,是在下跟一方神秘势力的手上抢下来的,在下想着二小姐正好能用到。” “行行行,下次去你店里看看。” “唉,二小姐是忙人,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荃书宁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又变扭,无非是觉得自己上次放了他鸽子,可男人话风一转变得强硬:“明天就去吧。” 李昭辞以为荃书宁在责怪自己,便解释了一下:“你真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昨天我是要去的来着,因为我去你那儿的路上遇到点事,你仔细听听我声音,我风寒还没好全呢。” 本来还在头顶的声音不知何时移到了耳畔后方:“我知道,就是因为你染了风寒,我明天给你抓药,保证就好了。” 李昭辞转头看他,那人却瞬间挺直了腰,看向了红木桌旁不省人事的袁老夫人。 他直视前方,越过了李昭辞身旁,向丞相府那桌踱步而去:“空青,你先去看看吧。” 跟在荃书宁身后的少年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荃公子!荃公子您当真是慈悲为怀!这是敝人尊敬的婆母!刑部尚书府的袁老夫人!求求您救救她吧!” 袁老夫人意识不清、痛苦不堪,见来人是京中有名的神医荃公子,立马求助道:“荃公子!老身心房处百般疼痛!求您出手帮老身脱离苦海!” 空青抓起老夫人的手把了脉,不消片刻就对荃书宁说:“公子,老夫人应该是惊吓后情绪激动引发的心绞,稍微等候一下阵痛就可缓解了。” 荃书宁轻嗯一声,拿出一瓶精致药樽,递给任氏:“袁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心绞之疼难以忍受,服用在下的止痛丹会好受些。” 袁老夫人躺在怀里,眼睛发光地看着荃公子开口:“荃公子真是好孩子!老身的侄女果然没有看错人!” 任氏立马帮老夫人服下止痛丹,心切地问道:“娘!你好些没?” 老夫人用手顺了顺胸脯,不耐烦地对着任氏摆摆手:“好了好了,老身体质硬朗,好着呢,用你这么担心?你是不是觉得老身很快归西了,你好替我接管郝府大权啊?!” 任氏浑身哆嗦,急忙道:“娘!媳妇万万不敢这样想!”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紧接着看向荃书宁挤出几道笑纹:“荃公子出手就是不凡,相信这药也不是凡物,老身这...” “袁老夫人不必多礼,小辈应当做的。” “荃公子这么好的公子!相信媒婆都要踩破门槛了罢?要是老身能有适龄的孙女儿啊,那就立刻许配给公子您,无论做妻做妾,也要答谢荃公子今日救老身之恩啊!” 袁老夫人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赶忙说:“但老身的幼弟,正好有一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儿袁菲,生得明艳动人!如果荃公子不嫌弃,老身立马就去跟袁将军提!” 李昭辞心里吐槽,这铺垫这么久,原来就在这等着呢? 这袁菲,不就是上次在嘉妙楼跟荃公子约会那位小姐么?好歹人家请她吃了顿大餐,她肯定还是记得的。 荃书宁不失礼节地微笑道:“袁老夫人千万不能这么说,袁菲小姐身份高贵,在下只是散淡之人,袁菲小姐适合更好的人,在下自是不能影响了袁菲小姐的名声,这次在下帮助老夫人不过举手之劳,老夫人不必再这般客气。” “荃公子...你看老身今日劳烦你,不然改日老身让菲儿出来,你看...” 第一百零四章 镜中女鬼 李昭辞表情古怪,奇了,上次不还跟别人美女吃饭来着,没有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么? 荃书宁仿佛读懂了李昭辞脸上的意思,暧昧地对她笑道:“上次在嘉妙楼,只是跟袁小姐谈一单生意,二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跟李昭辞解释完,荃书宁才对老夫人说:“今日帮老夫人,还有一点是应二小姐之请,二小姐知节持礼,方才担心老夫人几近泪下,在下为之感动!” 老夫人面色大变,荃书宁竟在为这相府二小姐说话。 她这才察觉李昭辞与荃书宁看似云泥之别,但两人似乎还有些熟稔! 精明的老夫人当然知道荃公子手握权势,是很多人拉拢的神才,而她袁家势在必得,还能让这种废物庶女比过他们袁家的菲儿,让李家抢了荃公子的青睐不成?? 而此时另一边的李昭辞瞪大眼睛,措手不及的一出惊得她嘴现在还没合上。 她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荃书宁这个王八蛋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啊!这意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啊啊! 这混蛋现在分明就是把她推出来挡桃花!! 荃书宁饶有兴味地看着李昭辞眼中燃烧的熊熊怒火。 袁老夫人看着两人深觉不妙,感觉气又要攻上心头:“那也是,二小姐及笄后便会入我郝府嫁世儿为妻,能为老身着想是小辈有心了,届时二小姐进了郝府门,老身也会多担待她!” 李雪妍立马逮着说道:“就是啊!李昭辞等及笄以后就会嫁给刑部尚书的郝少爷,这可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气啊!我看她就该感谢老夫人对她的宽容,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只是李雪妍的霹雳弹打了个哑炮,根本没激发李昭辞的怒火。 李昭辞懒得理她的屁话,只沉冷地说了一句:“你们算老几?老娘的婚约,还轮不到你们来给我安排!” 把李雪妍心里的气堵得不上不下,差点跟老夫人一样梗晕过去! 荃书宁敲击着手里的玉竖笛,表情深不可测。 相府二小姐,果然比他想象的有趣。 庄华桓带着曾伯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众赶来的大夫。 庄华桓首先向荃书宁抱了一拳:“荃公子,久仰久仰!” 总之见了荃书宁就知事态不会过于糟糕,庄华桓也松了口气。 袁老夫人已经被任氏扶着坐回了位置上,看起来病恙已消,神色舒展地向庄华桓道:“庄大人!” 庄华桓向老夫人问候道:“袁老夫人没事了吧?” 袁老夫人点了点头。 旁边的李坤维已经忍不住说道:“庄大人,方才发生的事情本相深感歉意。” 庄华桓止住李坤维的话:“丞相大人此言过矣,只要老夫人没事,宴会稍后才开场,并没有影响到正宴,无碍!宴席即将开始,小女等会就会上台进行及笄礼.....” “啊啊啊!!!” 秋园楼阁里突然传出了庄小姐的尖叫声。 庄华桓脸色骤变,神情紧张,就要往楼阁赶。 荃书宁看向庄华桓:“庄小姐恐怕有事,在下随大人一起去。” 庄华桓受宠若惊,立刻拱手道谢:“多谢荃公子!能有公子在老夫也更心安!” 荃书宁看李昭辞蹙起眉头,“二小姐看似很担心,随我一起去?” “好。”李昭辞吩咐完桃镜在这里等她,便二话不说,走在了前头。 “老夫这小女去了也是添乱...”李坤维话没说完,就被荃书宁一记凛视憋了回去。 李坤维憋的难受,老夫人心里更是难受,颤抖的指尖指着李昭辞远去的背影:“这!这!不守妇道!不守妇道啊!” 数十分钟前。 庄芝妙身着浅橙襦裙,端坐在屋内。 她自己待在房间里,身旁一个侍女也没有,影月要跟着她,她也没让。 她想自己坐一会儿,眼泪不知为何流淌下来,也许念及往后,也许忆起从前。 她的吉祥锁失了,影月去找也找不回来,又想到从前陪伴她的啾啾,早就埋葬在久远的记忆长河。 往来的故作凶狠都是保护自己的盔甲,慢慢长大,越去用力的越是抓不住的流沙。 往后她失去的只会越来越多,她也许没有这么快想长大。 怀里的九儿拱拱她的手,庄芝妙抚摸着小香猪的脑袋:“你这小家伙,也不能让我顾镜自怜一下了?等会儿我都要出去行及笄礼了。” 庄芝妙本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被死死地锁在梳妆凳上,面前的镜子上,恍然露出一张绚丽的女子笑脸来,但那分明不是她! 镜子里飞出一袭云发,缠上了她的脸颊,死死地封住她的嘴。 “嘘....嘘...我们尊贵的...娇惯的..庄小姐。” 镜中美人邪魅一笑,从镜中露出一只手,抚上庄芝妙的脸,“今晨回到你身边的女卫,可把我逼得好惨,但她命根缥缈,命中最为重要的记忆里我只看到你,你像天祉一样向肮脏流血的她伸出援手——你救了她。” “这可不是我自己添油加醋,你在她心里就这么个感觉。”镜女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你这么个小毛孩救了个人,她记得跟什么似的,为你那个吉祥锁命连都不要了。” “真是...”镜女的眼神哀怨:“我都被她伤得什么样了。” 镜女转而看着她,像是能够洞穿人心,蛊惑的声音萦绕庄芝妙耳畔:“凡人不过几十载年华,不过是死后轮回,或和我一样做个逍遥散人罢了,其实庄小姐大可不必为这些岁月伤感。” “松开她。” 一柄冷刃不知何时架在了镜女的脖子上,茶色劲装少女的声音比寒剑更为沉冷。 “哦...”镜女乖乖地松开手,云发也散了开来。 云发散开的瞬间,庄芝妙就惊恐地尖叫起来,躲到影月身后。 庄芝妙神色吃惊,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这么听影月的话?! “你想死!”影月对着镜女说完,正想挥动刀刃,却看了庄芝妙一眼,无奈收回手:“今日小姐及笄,不能见血,你自行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 珊瑚镜月坠 “影月...”镜女气结地眯起眼睛:“你以为我是真打不过你?!” 镜女吼道:“昨日你与无忧门那些怨鬼对上了,你以为没有我帮忙你打得过吗?!” 影月冷冷勾唇:“呵,你不过也是那人手底下逃出来的一只小鬼而已。” 脑袋乱得跟一团浆糊的庄芝妙结巴道:“怨..怨...鬼?小...鬼?” 她家影月在被自己捡到之前,确实身份神秘,但影月着实忠心耿耿,曾经多次救她脱离绑匪之手。 庄芝妙一直知道影月的背景不一般,但留在自己身边甘愿为侍,她也不知为何。 “影月半月前不该离开小姐,让小姐的吉祥锁被盗,本来不用过多久,紫霄戚姬就能被释放,有她保护小姐,影月就可以离开了。” 庄芝妙仿佛什么都没听懂,就只捕捉到最后一个关键字眼,颤声问:“影月....你会离开我?” 影月懊恼方才的一时口快,结结巴巴道:“我....总之影月一定会为小姐找到吉祥锁。” “我宁愿不要那个吉祥锁!我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庄芝妙情绪崩塌,她哭也似的抱住面前陪伴自己的童年玩伴。 “啾啾离开了我,你也要离开我么?” 正是温情时刻,镜女倒要插一嗓子,她悠哉悠哉地在镜子里交叉着手,看着影月:“你可别想这么美吧!紫霄戚姬能力强大,封印之久,你只不过是看它偶有解封迹象,真要她释放出来,恐怕还有一番时日呢。”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人心急将她拿到手,妄图撬开封印,将戚姬提前释放。”镜女说:“当然啦!放之前无忧门肯定是要把戚姬通过煞魔血契收于麾下。” 镜女骄傲地哼哼:“本姑娘就是被无忧门的人抓了,昨夜我便是与紫霄戚姬同时安排的血契仪式,只是紫霄临行血契之时发现已被人契约,这本就在祭司意料之外,然而你带人闯入那个临时祭坛,祭坛乱成一片,我帮了你,你们才能全身而退,你还敢误伤本姑娘!” 镜女本想跟影月发番牢骚,但人家压根睬都不睬她。 镜女尴尬地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告诫道:“接下来的日子,影月你更是要寸步不离守在庄小姐身边,无忧门那边好说来找庄小姐拿些血去给紫霄解封,嫌麻烦就直接把庄小姐给杀啦!” 镜女做了个一剑封喉的动作,舌头吐了出来,看向庄芝妙道:“哼!今日类似独留你在房内的事情庄小姐就不要再想了,本姑娘刚刚那可就是作弄一下你,要来真的,影月再快都救不了你。” 影月脸色一凛,又举起了刀:“你敢来试试?” 镜女害怕地摆摆手:“我不是说我啊!我是说无忧门!!” “我看我还是先解决你以绝后患....” 镜女直往镜子里缩:“你你你!你个忘恩负义的影月!!” “妙儿啊!!我的乖囡囡!!!” “庄小姐!” 门外响起踢踏的脚步声,庄夫人担忧的声音已经遥遥地传入耳中。 镜女趁她们不注意,一下就钻进了影月身侧的珊瑚镜月坠里。 影月恍然大悟,这家伙原来是这么跟着自己回来的?!她真是大意了!! 镜女躲在镜月坠中吐舌头:“略略略!有本事你就砸了这庄小姐送你的生辰礼把我放出来呀~” 可恶!这家伙居然连镜坠是小姐赠予自己的生辰礼都知道? 看来镜属性魂鬼真的能把一个人重要的记忆和脑中的思绪全都看透! 影月咬牙切齿!世上真有东西能对付镜女的窥视吗?! 庄芝妙一把扯过影月腰间的流苏坠子,对着镜月坠吼:“你以为我们不敢嘛!!” 影月一把按住庄芝妙的手:“小姐不要!随它吧,我自有妙计!” 庄芝妙愕然地看着影月:“影月你...” “小姐送我的这个坠子,对我而言很有意义。” 镜女的声音在坠子里吵吵嚷嚷:“你能有什么妙计对付本姑娘?哼!大不了本姑娘就在你这镜子里住一辈子!” 影月低声吼道:“住嘴!” 镜坠里的某人立马敛了声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庄夫人重量级的身子踩在地板上,飞快地推开木房门:“妙儿!” 庄芝妙的两个嫂嫂也赶紧跟在庄夫人身后:“妙儿!你怎么样了?” 庄芝妙惊奇的是,昭昭竟也进来了,而且昭昭身边的人,是荃书宁?! 房内毫无违和凌乱,只有影月和已经换好素襦裙的妙儿,且看样子已经准备就绪,究待稍后进行三次及笄加礼。 庄夫人见识过影月的身手,有影月在,定是没有歹人敢对她家宝贝女儿下手。 庄夫人和庄大人走上前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庄芝妙,没有看到丝毫脏污和伤痕:“你可真是要吓死我们了!我的小祖宗哟!哪儿不舒服?!” “是啊是啊!你要吓死你哥和嫂嫂们了!” 庄家男丁虽不善表达,但担忧之情表露于色。 大嫂嫂宋氏温柔感性,此刻已经急出了眼泪。 二嫂嫂柳氏行事雷厉风行,能文会武,此刻见了她才终于把手里抓着的棍子放下。 “老爷夫人和少爷少夫人们放心!小姐没事,方才小姐的梳妆台上跑出来一只讨厌的臭虫,我已经把它解决了。” 影月边说,边感觉自己腰侧有些异动,她只好身后紧紧按着企图发泄怒火而拼命乱动的镜坠。 庄芝妙应和道:“对对对!就是只虫子!” “你这孩子!”庄夫人转忧为笑,她自是清楚妙儿从小怕虫,到现在也丝毫改变不了见虫就抱头乱窜狂叫不止的习惯:“好在是虚惊一场!娘亲现在就去拿一些驱虫的来,再不让虫子吓我们妙儿了!” 李昭辞踱步向前,见着了这抹令人心安的月色,庄芝妙立马就抱了上去,亲昵地喊道:“昭昭!!” 庄夫人和儿子媳妇都颇为惊异,这位跟着荃公子进来的小姐她们不认识,但看来是妙儿很好的玩伴。 荃书宁的表情也显得很意外。 第一百零六章 大人帮我斩桃花 李昭辞温声问道:“妙儿没事吧?” “真的没有!”庄芝妙从她怀里起身,当着李昭辞的面转了一个圈:“你看!” 李昭辞眼含探究,庄小姐身上分明沾染了鬼气。 月衣少女深沉的碧瞳和微蹙的眉引起了影月的注意,影月将手心的镜月坠攥得更紧。 李昭辞走近庄芝妙,芊芊玉指抚上了庄芝妙的脸颊上方,庄芝妙不知怎的那处略有刺痛,疼得咧了一下嘴角。 “妙儿脸颊这里不小心划到了一点点,正好荃公子在,上一点药就可以了。” 庄芝妙根本没有察觉她脸上有伤,心下也以为自己是不小心划到的。 只有旁边的影月脸色大变,方才连她都没有发现——镜女那不知轻重的蠢货! 只是连镜女发丝划到的细微伤口这女子都能察觉得到,眼前女子的身份实在是耐人寻味! 荃公子当真听女子的话走上前来,拿出一只颐宁堂价格不菲的上等敛伤膏,放进女子掌心。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背景墙下,月衣女子非常自然地从荃书宁手中将药膏接了过来,对着庄芝妙微笑道:“来,我来帮你上药。” 庄夫人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荃书宁静静盯着月衣女子上药。 其他人不知道女子身份,但站在后面的庄大人和曾伯显得更为震惊,这女子分明就是从丞相府那桌过来的,貌似就是相府二小姐——李昭辞! 庄大人内心波涛翻涌更甚,这位小姐是那日嘉妙楼里遇到的,她家妙儿口中的瑶池宴桂冠....如果这相府二小姐桂冠身份属实的话,还与名满京城的荃公子交好......这小小女子当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见月衣女子给妙儿涂好药,庄夫人向前道谢:“多谢小姐和荃公子!” 曾伯上前温声提醒道:“吉时就快到了,小姐您该进行及笄加礼了。” 李昭辞对着荃书宁说了一声:“走啦,荃公子。” 庄芝妙便挽着李昭辞的手往外走:“影月快跟上!” 劲装少女立刻跟上前去:“是!小姐!” 李昭辞被庄芝妙安排到了近席。 见一熟悉的月色身影走入近席,坐在不远处的徐恒都脸色一变,从桌席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那清丽的身姿:“小姐!” 李昭辞又遇熟人,心中冷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怎么?徐少爷没有陪着美人?” “我...”徐恒都眼睛瞪得像铜铃,心里瞬间凉了一截,想到今早那个熟悉的背影,不会就是他一直从瑶池宴就开始魂牵梦萦的月衣小姐吧?! “小姐误会了!方才在园门那是徐某随口一说!并不是真心实意!” “哦——徐公子的意思是,温茹小姐又不是美人了?” “天下美人之多,徐某不敢定夺!但在徐某眼中,小姐你才是当之无愧的佳人!” 李昭辞眼角抽搐,这家伙果然是情场高手.... 但不管佳人还是家人,总之她今天要让各位家人们知道,她李昭辞可不是哪个海王鱼塘里的鱼! “徐公子言重,小女子可不敢恭维。” 李昭辞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席位走去。 徐恒都拉住月衣女子的手臂,自觉失了规矩,但仍是想要伊人听他解释:“对不起!小姐不要生徐某的气!徐某日后除了小姐!绝不会对其他女子有非分之想!” “松手!”李昭辞声音带怒。 徐恒都却心花怒放,她会因为别的女子而生自己的气,是不是说明.... “小姐我....” 然而下一秒,徐恒都的手下就空了,有人从他的手里拉走了月衣小姐。 徐恒都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一道冷冽刺骨的视线。 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气质沉冷戴着帷帽的玄衣男子,此时正将月衣少女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谁啊你...”徐恒都才问完,就看到了男子外袍上的岭洺寺玄标:“你...你是...岭洺寺的人?” 这庄家这么厉害,连岭洺寺的人都能请来维持及笄宴秩序? “徐公子,骚扰良家妇女,按大乾律法,可是要入我岭洺寺吃点苦头的。” “本公子没有骚扰!这位月衣小姐就是与本公子一起的!只是与本公子闹变扭...” 徐恒都话还没说完,没成想隔着帷帽眼前身高八尺气质肃杀飒然的玄袍男子周身迸发的寒气差点没把他冻成冰棍,没讲完的话不知怎的就干干憋回了肚子里。 玄袍男子把视线重新放回李昭辞脸上,拖长了音调唤她:“是吗?小——姐,与他一起?” 李昭辞迫于男人莫名其妙的外放威压打了个抖,从方才这家伙靠近自己她就觉得冷了,贺易知气压怎么那么低?锦三惹他了? 此时还在寻找大人的锦三打了个喷嚏。 原本冷面相待彪悍孤傲的月衣少女换上了一张盈盈欲泣的脸,一双泪眸晶莹灵动与眼前的寺差大人对视:“才不是!大人!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小姐不要气了,徐某早晨知错了!你就原谅徐某吧!徐某虽对小姐你一见钟情,但徐某也相信日久生情!小姐试着慢慢接纳徐某,必定能与徐某成一段鸳....” “停!”李昭辞抬起手对着徐恒都比了个大叉,把徐恒都的话打断。 她要是再任由徐恒都胡说,自己恐怕会被贺易知淬冷的眸光杀掉! 果然某人的声音低了八个摄氏度:“要是不会斩桃花,我来。” “不用!我来!不劳烦大人!” 李昭辞停止与贺易知的窃窃私语,朗声对徐恒都说:“徐公子,小女子已经找到人生挚爱,还请徐公子不要浪费时间在小女子身上了。” “怎么可能!我们相别瑶池宴!才没过多久!” “正如公子所说,小女子也是对他一见钟情,更是与他日久生情,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 徐恒都不甘地看着心仪的月衣少女:“你...” 等李昭辞抖机灵的台词讲完,背后的空调口终于从刺骨森寒调成了温润暖气,而且仿佛...暖得有点过头。 这家伙...今儿怎么这么阴晴不定? 第一百零七章 他居然喝不了酒(高甜预警!) “公子值得更好良人。” 徐恒都面露不甘:“徐某恒心坚定,终有一日小姐会知道徐某才是最适合你的良人!” 李昭辞终于送走了徐恒都这尊大佛,刚舒了口气转身,回头发现贺易知这人又把空调温度调成了中档。 “怎么了?贺爷遇上什么难题了?”李昭辞搓搓手臂,嬉皮笑脸地妄图跟贺易知说话。 那人却抬脚转身往外走去了,任凭他怎么喊也不回头。 李昭辞扶额,其他人她轻轻松松应付,就这位大爷,可真是让她劳心劳力! “你跟我说话呀!贺易知!” “二小姐又何必跟着贺某出来,宴席要开幕了。”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李昭辞把人拽住,小身板挡在伟岸的男人面前。 “谁惹我们贺爷啦?老娘帮你揍他!” “方才都差点被相府的人欺负,还能帮我?” “你...你都看到啦?”李昭辞瞪起了眼睛,这家伙几时来的? 他不仅看到了,还看完了全部... 思及方才靠近李昭辞身边的白衣男子,贺易知的气压立马又变得奇低无比。 李昭辞冷得搓搓手臂,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颗精致的银色圆球。 贺易知看着眼前的人手忙脚乱地解开那银光闪闪的圆球外皮,窸窣的声音炸响在女子的素手间。 低头忙活的少女察觉到了头顶探究的视线,把银纸剥开,糖球含入口中,在贺易知面前闪了闪银色纸片:“这个东西,叫做锡纸,我小时候,会拿它来折千纸鹤!” “鹤?” 李昭辞看向男子衣袍边的锦鹤,微笑着说:“但不是你这种那么复杂的,我的千纸鹤,是很可爱的!” “贺某没有见过。” 见贺易知周身的气场软化了下来,李昭辞莫名其妙产生一种哄好了小孩的成就感,给贺易知也拆开一颗巧克力球。 李昭辞自豪地说:“你有那么多千姿百态的鹤纹装饰,但你肯定没见过我折的千纸鹤!我留着这锡纸,一会给你折一个,你先吃着。” 她让贺易知摊开掌心,将一颗褐色的圆球放了上去。 “丹药?” 李昭辞摇着手指:“不不不,这叫巧克力~” 少女用闪着金光的眼睛看他,语气雀跃:“趁它还没融化,快尝尝!” 贺易知动作僵硬,转而开口问道:“女子手作通常都有寓意,折了纸鹤送人,都有什么寓意?” “要说寓意,千纸鹤代表的往往是祝福和寄念,小的时候,若是情意越重,我们便折的越多,要是能折成满满一罐,就代表了对那人浓浓的情意。” 李昭辞的心思根本没放在介绍上,便随口说了一些,转而期待地看着贺易知:“要融化啦!” 听完了少女的话,贺易知便将巧克力吃了下去,奇妙的浓郁甘甜萦绕舌尖,不消多时便融化了。 李昭辞嗜甜爱糖,更是狂热的巧克力爱好者,要说她空间里的容量被什么占的最多?肯定是那整整一大面墙的五花八门巧克力。 “好吃吧!”李昭辞开心地问。 贺易知点点头,平直地描述道:“有酒味。” “没错,这个牌子酒精浓度还蛮高的,不能多吃...” 低头见男人一直没有缩回手,便看到贺易知的指尖粘上了一点融化的巧克力,李昭辞啧一声,这家伙果然有洁癖。 她从袖子里掏出月色的手帕:“手给我。” 男人没有一秒迟疑,把修如梅骨的手乖乖地放在李昭辞掌心,李昭辞看着掌心的大手,有点惊诧地喃喃:“这么听话?!” 谁知一抬头,贺易知用另一只手摘了帷帽,露出一张惊天动地的俊颜,早是酡红迷离,醉得冒泡的模样:“好热...” 这家伙??滴酒不能沾吗?!! 完蛋了! 李昭辞心里咯噔一声,忘了这个牌子是她从德国一高级酿酒师手里订做,仅此一家的固体高浓度酒芯,酒精含量比她想的好像得稍高一点点,对她没区别,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李昭辞总觉得自己体内安装了什么酒精消解器,前世时,道上都传说她千杯不倒! 其实那真不是传说!论酒量,她敢说第二,绝无人敢说第一! 就连她师傅横海,跟她拼酒都得往后排,但她并不嗜酒,只是应酬或小资一下的时候会约上三五好友喝一点。 平常吃点酒心巧克力,里面的酒味就是调剂生活,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 男人任由李昭辞抹掉指尖融化的巧克力,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布。 李昭辞从未见过这么乖顺的贺易知。 决定下次贺易知要再敢故意捉弄她,她就把他灌醉了报仇! 李昭辞眯着眼睛看着意识不清的贺易知,不怀好意地笑道:“哼哼,贺易知,落在我手里了吧?现在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知道吗?!” 此时找不到大人的锦三心急如焚,跑向了驻守门口的一个身着同样黑衣官服的男子。 男子听闻此事,现场立马就见不到那人的影了,徒留锦三呆呆站在原地替岗:“人...人呢?” 此时男子速度飞快地在偌大的秋园中搜寻主子的影子,没想到在舞台后方看到了主子。 男子心中一惊,大人竟没戴帷帽! 再靠近,男子才看到主子的身前,还有一个面色可疑的女子,带着一脸阴谋的笑意,他立刻加快了速度。 男子跳下地面正好听到女子说的话。 这女子竟敢命令他们主子做事?! 他瞬间拔出利剑,踏出极速的微步逼近他们。 还在想着损招的李昭辞没有丝毫戒备,贺易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没看到贺易知背后缓缓走来的人。 眼前的男人轻勾薄唇,乖巧地点点头,李昭辞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要贺易知你...” 距离他们不远的神秘男子握紧了剑,杀意迸发。 “学三声汪汪汪给我听。” 这话穿进神秘男子耳朵里,差点没把他好不容易调动的威严气场破功,剑都松了一瞬。 主子都任她摆布了,她居然是要他们尊贵的主子学三声汪汪汪?!! 第一百零八章 只听你的(高甜预警!) 按道理主子不可能在外摘下帷帽,不可能随随便便点头听话,更不可能让女子近身超过三尺之内,可现在这女子至少靠近主子接近一尺!! 他断不相信清醒的主子会做出这些事!这女子肯定是用什么巫术蛊惑了主子! 神秘男子一冲向前,然而连主子都没靠近,主子身后的女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将帷帽戴回了主子头上,紧接着严严实实地挡在主子面前,手中握着一把华丽的银光短匕,摆出了备战的姿势。 女子冷笑一声:“呵,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靠近吗?” 神秘男子周身气息一凛,不可能,她怎么会察觉得到自己的速度? 李昭辞见男子视线瞄了一眼自己背后的贺易知,瞬间变得冷厉,眼眸森寒:“想靠近他,先过我这关!” 无知妄作! 男子心笑女子的自大,提剑冲来,李昭辞立刻开始与他刀剑争锋。 女子只有一把短刃,只能近身攻击,但陌生男子绝不可能给她近身的机会,只是他也根本碰不到女子。 当初他进入锦卫司,就是因为主子赏识自己的速度,主子在他的心目中,就是无上的天神! 他为了能留在锦卫司跟随主子,除了速度,他还逼自己练就了一套快剑刀法! 跟眼前的神秘男子交手确实有挑战性,手痒痒的李昭辞也起了玩的心思,陪他用剑过两招玩玩! 女子转身抽出主子腰间的玄墨剑,握在了手中。 “大胆!”神秘男子见女子竟狂妄到碰主子贴身的宝剑,怒不可遏,牙呲欲裂,径直抓着剑施展出了全部的实力! 不等月衣女子反应,凌厉的剑风就朝着女子的面门而去,女子用玄墨煅刃一挡,剑刃碰撞时产生巨大波动,将神秘男子震了出去。 李昭辞眼中惊异,再次端详了一番贺易知的剑,当真好剑! 这女人竟敢这么糟蹋主子的墨刃!!! 如此神圣的玄墨断刃,她竟敢拿来挡伤害?? 要是主子的剑被她划出划痕,她有三个头都不够交代在主子的剑下!而自己这一个头可能都会面临危险! 只是他越与月衣女子交手,心中越是震惊! 这是...他们主子的剑法!! 女子虽仿佛还只是还学得皮毛,但在一招一式间已经带上了主子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主子的剑法师出秘门,并融合了自身绝学,招法犀利强悍,无人能敌,主子仅凭这套剑法就能轻轻松松扫平四洲大陆的江湖高手,能单纯凭剑赢了主子的人,他还没见过! 主子从未将剑法传授他人,也没人敢向主子请教,他们锦卫司三人也只能在无数次偷偷模仿主子的剑法,融汇自通,学到个三分像。 这个女子的剑术程度,不仅能有主子的五分像,还掺杂了一种极其恢宏极具沙场风范的剑法招数。 “你的剑术?!” “干嘛?我二师傅教我的!” “二...二师傅?!” 李昭辞拍拍身后贺易知结实的胸脯,顺便揩了一下油:“呐!我二师傅!” 神秘男子青筋暴起:“满口胡言!今日我绝不会留你活口!!” 两人中间突然落下一道茶色身影,一身劲装看起来干练强悍。 神秘男子声音发颤:“是你?” 李昭辞认出来这是庄芝妙的女卫影月,又吃惊影月与眼前的神秘男子相识:“你俩认识?” 影月回答她道:“这种鬼鬼祟祟的小人,影月与他并不相熟。” 神秘男子气急败坏,恶狠狠道:“你!” 本来影月一出现,现场的气氛就有点怪怪的,这男子跟影月说话表情都不自然了,这俩不会是...一对有情人吧? 影月在两人对战时便已经开始站在旁边的巨型楼台上方观战,偷偷观察这位身份不简单的月衣小姐。 心中的一个念头越发强烈,便决定加入月衣少女,帮她对付对面难缠的狗皮膏药。 神秘男子看着李昭辞别有深意的视线在他和影月之间来回,立刻开口打断:“不要胡思乱想!我才不会喜欢这种悍妇!!” 这是不打自招吗?李昭辞挪揶一笑:“哦哟哟哟,我又没说你喜欢人家姑娘~” 神秘男子更加气愤,提剑冲向月衣少女:“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还没冲多远,就被一抹茶色打断了自己的进攻意图,影月拔出背后的双刀,把男子的路挡住:“要打?” 神秘男子移开跟影月对视的双眼,视线飘忽,喃喃道:“你昨日救了我,不跟你打。” 影月嗤笑:“那就赶紧回家去吧。” 神秘男子瞪着眼:“我说不跟你打,不代表我跟她没有仇!” 李昭辞指着自己的脸震惊地问:“我跟你有什么仇?!!” 神秘男子攥紧手里的剑:“你对大人不敬!罪该万死!!” “大人?”李昭辞把剑插回贺易知剑鞘:“你说贺易知啊?” “大胆!谁允许你直呼大人名讳!”神秘男子暴跳如雷,快如闪电般掠过影月身边。 影月疏忽,被男子迅猛的速度摆了一道,立刻持着双刀追了上去。 眼看李昭辞要被剑伤到,贺易知身形微动,挡在了李昭辞面前。 “大...大人?”神秘男子临时刹住了车,惯性让他差点摔倒。 李昭辞察觉贺易知的身形不稳,立马扶住了他的手臂,这家伙看起来还没有酒醒,怎么就会挡在她身前? 看着贺易知的骨节分明的手移向剑柄,神秘男子恐惧地差点单膝跪地。 月衣少女按住了贺易知的手:“不行!得了吧你,走路都成问题,还想干什么!别一会伤到自己!” 贺易知专心地盯着李昭辞的脸:“好,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昭辞心里百花齐放!这种大狗狗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要把她的少女心给击毙了好吗!! 贺易知用如此乖顺温柔的语气说这句话,简直比她要他学一百次汪汪汪都要深得她心!! 李昭辞眉开眼笑地对着贺易知说:“我滴个乖乖!姑奶奶保护你就行了!不用你亲自动手!” 第一百零九章 只撩不负责?(加糖加糖!) 神秘男子难以置信地朝眼前女子吼道:“你这巫女到底对我们大人下了什么蛊?!” “你猜啊~”李昭辞翻了个白眼,牵着贺易知像牵着幼儿园的小朋友,生怕他磕着碰着:“影月,给我在秋园楼阁里找间有褥子的休息室。” 影月将刀插回背后刀鞘,向月衣女子抱拳道:“好的,小姐。” 月衣女子大摇大摆地牵着大人走过神秘男子身边,男子万般不甘却不知如何反击。 如果大人受了蛊惑,亲自让玄墨刃出鞘,这里没有一个人能阻止得了大人。 都怪这巫女!!! “你以为你很有能耐吗?如果大人醒了,定会将你斩于剑下!”神秘男子说完,寸步不离地跟在贺易知的身后。 李昭辞实在是被这男子坚持不懈的毅力折服:“我没有任何能耐,就是你家大人累了,我扶他去休息,保证不会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李昭辞摊开手:“那要不你来扶你家大人吧...” 神秘男子一听这话,雀跃地立马开口:“大...” “不行!”贺易知一口把神秘男子的话堵回喉咙,冰冷的视线向男子扫去,男子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 贺易知重新看向李昭辞,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只能你扶。” “行行行!我扶!姑奶奶真是栽在你手上了!”李昭辞心里悸动,但想到贺易知酒醒后那副冷酷拽样....还是决定包容醉鬼,就不计较他这种只撩不负责的行径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半个压在李昭辞的小身板上,李昭辞还得事无巨细地贴心提醒:“注意这里有颗石头别踢着了!” “小心...贺易知...小心脚下台阶...” 神秘男子站在他俩身后眼角抽搐,听到月衣女子跟夸三岁孩童一般夸赞他们至高无上清冷谪仙似的的主子:“对啦,就是这样,又上了一个楼梯啦~贺易知真棒!” .... 这...这真是他家主子?他是不是在做梦?怎么觉得世界都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 影月将他们领到一间复古典雅的竹厢中:“影月方才向妙儿小姐说是您身体不适需要房间,小姐特地要求我为您准备这间贵宾室,小姐让您好好休息,等及笄礼结束来寻你。” “不错,影月好样的!”李昭辞废了老大劲把贺易知带进竹厢。 影月被玄袍男子身上强大的气场折服,站到了屋外,神秘男子不能让大人与这巫女共处一室,正想冲进去,就被影月拉住,关住了竹厢的房门。 李昭辞把贺易知扔到床上,见门关上了,伸手去摘掉男人的帷帽,放在床沿。 李昭辞看着男人红润的脸颊,紧闭着双目,显得有些难受。 她手足无措,注意到一个准备好的铜盆,里面有清澈的水,盆沿放置了一条洁白的毛巾。 李昭辞立马把沾了冷水的毛巾敷到男人的额头上,两人靠得极近无比,得以荣幸地再次看到贺易知的睡颜。 她借机凑到跟前研究贺易知吹弹可破凝脂一般的皮肤,沉思这家伙的脸是怎样做到保养得这么完美。 即便挨得这么近,她都察觉不到贺易知脸上一丝毛孔的存在,而且这睫毛!简直逆天了!这家伙是瓷娃娃吗?! 贺易知沉静毫无攻击性的感觉迷惑了李昭辞,她大胆地上手捏了一把贺易知极具诱惑的神颜。 没想到入手触感滑腻如酥,着实把李昭辞惊艳了一把! 李昭辞玩意大发,开始对贺易知的脸蛋上下其手,直到某人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邃沉冷的墨瞳与李昭辞清澈潋滟的碧瞳瞬间撞在了一起。 那一刻,李昭辞听到了他们视线相交时空气中噼啪作响的火药声.... 李昭辞僵硬地收回素手:“呃...我...贺易知你脸上有灰,我帮你擦一下...” 她边说边条件反射地又在人家脸上抹了一把...呃!不是啊!骗人就骗人!作甚么还真给人家的脸又摸一次!! 某个骗人精心如擂鼓,栽了栽了!遇到贺易知这个男人,她的史上最强技能都退化了! 现在真是跳进黄河的洗不清了!!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贺易知肯定会杀了她!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李昭辞毫不犹豫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跑,一把将门拉开,娇小的身子钻了出去,砰地一声把门紧紧关住。 影月不知道去了哪儿。 只有门外的神秘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见月衣少女像是被什么刺客追杀一样惊魂未定地冲到门口,脚软地死死地抵在门上。 神秘男子幸灾乐祸一笑,“怎么?我们大人醒了?你以为你逃出来就有用吗?” “你就等死....大..大人...”男子抬头,看见了戴着帷帽的威严大人拉开了门,立马变得结巴。 正扑着门的李昭辞瞬间往后倒,本以为要跟坚硬的木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但却倒进了一个比地板没软多少,斥着冷香的结实胸膛。 神秘男子话还没说完,就抱拳低头跪在了地上,洪亮地喊道:“参见大人!” 他抬起头,竟看见这女子还故意倒在大人怀里:“大人降罪!是属下失职!这无知女人用伎俩靠近大人,属下现在就将她...” “什么无知女人?”李昭辞叉着腰:“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男子跪在地上倔强地跟李昭辞瞪眼。 贺易知把正在不服输跟人对瞪的少女拽回来,李昭辞本就站不稳,又跌进男人宽厚的怀抱里。 “竟然失职了,就自己去找锦一领罚。” 戴着帷帽的严肃大人带着杀气的眼刀,径直穿过帷幔破风袭向他,声音淬冰,仿若呼啸的北国寒风向他席卷而来,把人冻成坚冰。 大人连一句话都不吝再与他多说,便将那巫女带进了房,门重新关上了。 ... 静谧的竹厢内,空气中带着化不开的严肃气氛。 李昭辞被压在门上,大气不敢喘,乖乖地紧贴着身后的木门。 贺易知离她很近,少女不敢抬头,他就只能看到她头上的华美细簪。 第一百一十章 贺易知...我知错了(甜!) “贺...易知...”,李昭辞承受不住男人的低压,哆哆嗦嗦开口,小声认错:“我知错了...我不知道你不能沾酒...” “还有呢。”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异常好听,仿佛就萦绕在李昭辞耳畔,把她苏地耳尖透红。 她从来就没靠一个男人这么近过.... 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当真是比跟人在战场上跟人血拼还要她命... “我...”李昭辞能言善辩的小嘴儿此时笨拙至极,她懊恼地说:“我不应该摸你的脸....往后会谨记贺爷的神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还知道她那叫亵玩?贺易知的心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门外响起嘭地一声,好像是谁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摔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紧接着逃也似地离开了竹厢房门。 门外那个家伙是笨蛋吗?李昭辞无语地抽了抽眼角。 贺易知仿佛对李昭辞的思绪从他身上移开不满,语气不好地问:“还有呢?” 少女抬起头,气呼呼地瞪着他:“没有啦!我明明就很守规矩啊!” “是吗?”男人一挑剑眉。 “那你说,我还有哪儿做错了?!” 贺易知正欲轻启薄唇,门外突然传来了影月恭敬的声音:“小姐,妙儿小姐那边快好了。” 苍天!!感谢影月救世主!!! 李昭辞觉得自己现在可能脸红成了一个红葱头,周遭裹挟而来的体温烫得她心尖发软,她立马双手往男人胸前一推,把男人推远了些,气息不稳地道:“好!!马上来!” 影月不知道房里的情况,顿了一下,谦卑地说:“...小姐...影月...还有一事相求...” 李昭辞拉开门,影月吃惊地看着月衣女子身后沉冷的高大男人,即便带着严肃的帷帽,她都能清晰感觉到男子尊贵不凡的气场。 “小姐...影月....是不是打扰了?” “打扰?我正无聊,还好你来了,高兴还来不及!进来吧!” 影月走近房间,忌惮地看了一眼男人,眼尖地看到了男人衣服上的岭洺寺标志,抱拳道:“大人。” 见影月有些不自然,李昭辞立马把人往后按:“没事,他在这里没关系的,你说吧。” 影月向她抱拳:“影月今日观察到小姐似对鬼气有感知,因此斗胆猜测小姐身怀绝技,想要向小姐寻求帮助。” 果然不如她所料,那地方分明就是有鬼气的踪迹,但妙儿没有受伤,是影月解决了? “方才那只东西是你解决的?” 影月一顿,说道:“影月放了她。” 李昭辞若有所思,抬眼看向她:“说吧,是什么事。” “影月希望小姐您今日能同影月一起保护妙儿小姐。” 李昭辞疑惑地忙问:“妙儿怎么了?” “妙儿小姐现在处境很危险!” 影月娓娓道来:“妙儿小姐降生的那一刻就有一只紫霄姬戒,是某位高人为报家主恩情所赠,小姐自幼便与戒中器魂结契,但如今器魂未释,就被人夺走了。” 李昭辞忽然意识到她之前看到的妙儿那只吉祥锁里面锁着的东西,原来是紫霄姬戒。 影月接着说:“现在他们发现姬戒与小姐结契,恐怕会直接来取小姐的命,但以影月力量恐不能对抗,因此希望您能帮助保护妙儿小姐。” 影月曾经便是异能组织的人,却惨遭屠杀,组织灭门,她年纪尚幼,躲在师傅死去僵硬的怀中躲过一夜清杀,逃到京城,才发现自己是个异类。 被妙儿小姐救了以后,影月待在庄府藏匿,经过数年打探,才逐渐了解一部分和她一样身具阴阳眼和异能的人。 京城尚且风平浪静,都归功于那些东西还没完全觉醒,说这些怪力乱神的,恐怕还会被人嗤笑神志不清,孰不知他们再不反抗,整片九洲大陆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影月属实是心急乱了,也不知眼前少女是不是真的可以帮得了她,说完吞了口口水才逐渐抬起头,没成想月衣少女听完这些神色波澜不惊,还来了一句:“紫霄...很有名,紫霄戚姬...” 这位小姐果然深藏不露,自己没有看错!影月激动地说:“正是紫霄戚姬!” 李昭辞开口问道:“你说的他们,是指谁?” 影月知无不答:“影月前些日子才查出来的!是无忧门!” 站在李昭辞身后的黑衣男子听得这个名字,竟也读了出声。 “无忧门。” 影月不免惊喜,这位小姐身边的这位大人看起来便很强,她一时庆幸自己前来求助:“大人说的没错!正是无忧门!” 李昭辞转过头去:“贺易知,你知道?” 她刚穿越过来,这块地方都还没摸清楚,知道紫霄戚姬确实是因为她的名号太响了,是在书生的卷轴里边珍稀上古鬼修一栏看到的。 贺易知点了点头:“我派锦二去打探无忧门,便是昨夜撤离京城外,现在已不知去向。” “是的!无忧门此次就是为了夺取更多的器魂已协助他们完成任务,而这次小姐被夺取的紫霄戚姬释放时间快到了,他们要立刻进行血契仪式,因此这次在距离这么近京城的地方发现他们的踪迹!” 贺易知薄唇轻启:“无忧门一向冷血无情,她若抢夺灵器,定是杀死前器主更保险,庄小姐怎可能躲得过无忧门的手段?” 影月感知得到男人看人透彻,早已怀疑自己身份,便也不加隐瞒:“影月曾属璇玑宗!” 影月口中璇玑宗三字一出,恍然掷地有声,男人的眼底划过微光:“你是说,数年前名震一时却无端消失的璇玑宗?” 影月点头:“是!” 男人微微一笑:“璇玑宗,能力确实不凡,想必你也是异能者中的一员。” 李昭辞脑子里还在接收璇玑宗这个帮派名,又听到异能者这个词,影月应该是个具有阴阳眼的无灵者。 贺易知....知道这个异能组织...之前是不是觉得她也是归属于某个异能组织的人? 李昭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拉到了身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尸臭香囊 贺易知看着影月:“无忧门太过危险,在下与你保护庄小姐即可。” 影月吃惊地看着男人,这位大人看起来并不似是一个会随意出手的人啊。 如果能有眼前大人的鼎力相助,定也是无忧门极其强劲的对手。 “但是紫霄已经被妙儿契约了,如果紫霄释放他们还没有进行血契,对他们极其不利。”李昭辞摸着下巴分析:“妙儿现在面临的情况确实很危险,我得帮忙!” 贺易知看着她:“不是还风寒着?” ?她风寒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呀,就是嗓子还有些不舒服,不仔细听应该听不出来吧? 李昭辞只好说:“小风寒不打紧的!吃点药就好了!” 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身上穿着尊贵典雅的大袖长裙礼服,头上戴着钗冠,跑起步来,钗冠上精致的金羽姬鹟雕饰俏皮地上下飞舞。 小香猪九儿跟在庄芝妙身后进来,同时跟进来的还有一种灰蓝色的小雀儿。 九儿因为腿太短进不了内室,庄芝妙只好又折回头将九儿抱进来。 “昭昭!”庄芝妙入了竹厢,直奔李昭辞而来,却看到站在李昭辞身前霸气外露身着岭洺寺官服的男人,脚步立马停了下来。 倒是李昭辞走上前去:“妙儿今日的礼服当真美妙!” 方及笄的少女艳丽快活,眼睛里仿佛含着光芒,抱着怀里的小猪在他们面前舞了一圈:“怎么样?这一套好看吧!” 庄芝妙停了下来,原本在空中扑闪翅膀的小雀儿也落回了她的肩膀上,她立刻喜出望外地道:“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了!我们的新朋友——” 庄芝妙伸手到肩膀,小雀儿立刻就听话地跳到她的手指上:“喳喳!跟大伙儿打个招呼!” 小雀儿极具灵性,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声音清脆响亮。 影月表情震惊地盯着这只鸟:“小姐...这不是...” “很像啾啾吧?”庄芝妙脸上闪过一瞬即逝的悲伤,又立刻恢复,指腹揉揉雀儿左右歪扭的小脑袋:“这可是这次及笄,大哥送给我的宝贝,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它丢了....” 小雀儿突然转了方向,不怕生地飞到了贺易知身边,男人伸出手,小家伙立刻停到了他手上。 庄芝妙呼吸停了一瞬,生怕这个沉冷的男人一只手指就把喳喳碾死! 她欲哭无泪,喳喳啊!你哪是不怕生啊!你简直就是不怕死! “大人!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让它走!!” 贺易知微微笑道:“庄小姐放心,在下不会伤害它。” 李昭辞弯了美眸:“没想到这小家伙不怕你。”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贺易知轻轻说:“把手给我。” 李昭辞的素手伸到他面前,贺易知的手指靠近她,两人仿佛就要牵手,只是男人在碰到她之前停住了,喳喳仿佛懂了什么,乖巧地跳到了少女手上。 李昭辞嘿嘿一笑,伸手逗弄了一下它:“你这小家伙,还真听话!” “对了!”庄芝妙想起什么,开心地道:“方才我进楼阁来找你们的时候,有个乖巧的小女孩!祝我今日及笄,送了我一个小香囊!超级可爱!” 庄芝妙摸摸找找,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细却散发着诡糜香气的香囊,谁知掏出香囊的手指瞬间变成了黑色,庄芝妙颤抖着手,把香囊掷在地上。 她毛骨悚然地往袋子看,从她掏出香囊开始,袋子表面慢慢蔓延上了一种像霉败腐烂的焦黑,香囊的气味越变越怪,逐渐演变成一种恶心的尸臭味!! “小姐!”这一突发情况把他们弄得措手不及,整个过程不过三秒,庄芝妙忽然直挺挺地往背后倒去。 影月立刻上前,把身体僵硬绷直的庄芝妙抱入怀中,现场的气味已经弥漫到无法呼吸的状态。 一袭带着墨香的手帕捂向她的鼻息,李昭辞回头看见贺易知用手帕帮她隔绝了尸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 影月点头,将庄芝妙抱了起来。 几人迅速离开了竹厢,将门紧紧闭上。 “这是怎么回事?!小姐!!” 影月疯狂谴责自己,本以为小姐加礼,家主们都围绕着小姐不会有事,没想到还是被那些混蛋趁虚而入了! 她心慌地去擦庄芝妙手指尖的黑,却怎么也抹不掉,那黑色就像怪疫侵入了人的皮肤,跟庄芝妙融为了一体。 如果小姐因为她的疏忽出了事!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我看看。” 李昭辞见影月歉疚的模样,立刻蹲下身帮忙检查,吃惊地发现庄芝妙指尖的黑污大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不好!那香囊绝对是下了毒的鬼物!现在只能找到那个下毒的恶鬼才能解了这死毒!” 李昭辞的秀眉拧成了一个川字:“竟然是刚刚给的,妙儿进来也没多久,那东西肯定跑不远!” 她对影月说:“你和贺大人留在这里保护妙儿,我去把那魂鬼找出来。” 影月感激地点头:“嗯!” 贺易知立刻抓住了她:“我和你一起去。” 他从袖子滑出一只的墨纹金边铜铃,这铜铃体积极小,看起来复古神秘,不同寻常。 触动某个机关过后,男人修长的手指开始摇动这颗铜铃。 铜铃在贺易知摇动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没等多久,方才的神秘男子立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单膝跪地。 锦三冒冒失失的身影下一秒也出现在了神秘男子身后,不甘地说:“可恶的锦二!真是没一次够你快!” 李昭辞心下了然,原来这神秘男子也是贺易知的锦字卫?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奇怪! 锦二恭敬地对贺易知道:“大人!请吩咐!” “你们在这里保护庄小姐,不得离开半步。” “是!”锦二和锦三异口同声地应下。 贺易知随后跟李昭辞离开了秋园阁楼,外面一片荣和喧闹,大家都在相互敬酒好不喜乐,孰不知这场盛宴的主人公危在旦夕。 他们必须在宴会锋面转变之前,把那蓄谋的恶鬼抓到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假头女童 “往这边!”李昭辞靠着微弱的灵场追踪,好在秋园楼阁距冬园不远,他们立刻逐着这线索冲向了冬园。 过了冬园的月门,他们踩进了一片薄雪未消的草地里,随着草地的延伸,再继续往前,竟是一片厚厚积雪,抬头看向眼前场景,皆是铺满冰霜,正下着鹅毛大雪,再向远眺望,便是沉沉的雾霭,能见度很低。 “这冬园看起来有点危险,进去可能都得摸半天才能出来...”李昭辞话还没说完,身上就被严严实实地裹上了一件墨袍。 “我牵着你,别走丢了。”贺易知向她伸出手。 李昭辞看着眼前人好看的手,鬼使神差地就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温润的触感和滚烫的暖意霎时间冲进她的心房。 察觉她的手有些冷,贺易知便把掌心更紧了些:“跟着我。” 他们向冬园内进发,踩在皑皑白雪上,雪下的树枝断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耳畔是呼啸的寒风,李昭辞缩在贺易知的锦袍里,被一个牢牢握住她的宽大手掌牵着走,明明连四周都看不清了,此时却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贺易知。” 身后的人唤他,贺易知下一秒就转身对着她,男人侧身时没挡住的寒风顿时像利刃一样刮得她睁不开眼,却只在眨眼的瞬间又被男人宽厚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 李昭辞像个被珍稀保护的小鹌鹑,窝在贺易知给她打造的避风港里。 少女抬起微凉的素手,拂去他肩膀的堆积的雪花,好在贺易知带着帷帽,要不然那些无情的冷风把这么帅绝人寰的脸吹坏了她可心疼死。 贺易知伸手握住了她,他们双手交握着站在雪地里。 李昭辞感到贺易知的手已经没有向刚才那么温热,焦急道:“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它的踪迹在这里断了。” 贺易知听了这句话,便抬头默不作声地搜索四周环境。 这片可能快到冬园的尽头了,降雪量大得离谱,他们才站了一会儿,就差不多成了两个茕茕子立于苍茫冰天中的雪人。 再往前已经看不清道路,四周全然成了一个灰色地带,他们的五感仿佛都被埋进了雪里,被狠狠冻住。 李昭辞忽然发现了什么,拉着贺易知往那边跑,他们靠近那里,发现是一处亭子,和前面遇到的三个亭子一样,冬园也坐落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凉亭。 所以是春夏秋冬各有一座专属的纪念亭么? 冬园的亭子应该没有人来过,深厚的积雪上,没有脚印也没有人迹。 这座亭子孤单地坐落在冰天雪地中,他们如同唯一到达这里的孤地拓荒者。 两别亭三个苍劲的书法刻在高悬亭上的石板上,刻着的字用力,仿佛充斥着匠师浓烈的个人情感。 亭子中的一座石碑上刻着一首诗。 ——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李昭辞缓缓念出石碑上的诗,贺易知边听她念诵着,边将她身上的袍子拢好。 茫茫的雪境里,竟传出一声悠悠的感叹。 “念得真好呢...” 站在亭中的两人瞬间戒备,遥望四周,却看不见任何人。 幽深的童音仿佛在雪地里,又仿佛就在亭子里。 他们往亭子中心退去,背靠着背观察着,不把背影留给敌人。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李昭辞叉着腰朝亭外的虚空大喊:“要打给老娘滚出来!” 贺易知赶紧把牛气哄哄的小家伙扯回身边,这里没有支援,来物未知,他无法把握,便把人稳稳地护在臂弯里。 女童童稚却阴森的声音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好一个两别亭!好一个苦离别!我今日就在这两别亭啊,让你们两个在阳间分个别,去地底下相会吧!” 亭顶出现动静,积雪从亭外扑撒而下,顿时震起一道雪雾。 雾气朦胧中,他们隐隐看到亭子口探下一个反过来的女童头部。 那女童的头发披散着,眼瞳是如同苍雪的白,脖子其长无比,伸进了亭内,在亭内不断张望着。 李昭辞被贺易知拉着躲到了巨大的石碑后,还被男人用衣袖捂住嘴,被迫屏气慑息,李昭辞朝贺易知眨下眼睛,却被男人严厉的眼神凶地不敢再动。 女童的脖子像是一条蛇,带着这顶头颅不断在亭内游离,贺易知和李昭辞的观察动作极其细微,见那女童的表情难以自控,时而抽搐笑意,时而僵如傀儡,几次下来,他们都开始觉得不对劲。 李昭辞匪夷所思,这东西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生命体,更像是一个——侦测器... 贺易知俊眉微蹙,此时他听到轰响的女童声音又再次传来,带上了一丝急躁:“你不是很厉害么?给我出来啊!!” 这声音不是从女童嘴里传出来的,因为此时没有探测到人的长颈头颅并没有做出张嘴的动作!那东西还埋伏在亭顶上! 若不是李昭辞出言激怒那东西,可能它不会放出头颅探测,从而暴露了这颗假头的特性——它只能捕捉到视线范围内的东西,而他们躲的地方,正好是整个亭子的视觉盲区! 而现在替身已出,要真的把他们揪出来,只能靠那东西显出真身,不容它隐藏在暗处作战。 果然上面那东西开始焦躁起来,亭顶不断发出来回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两个,而像是四个! 李昭辞心中奇怪,难不成有两只恶鬼?不对!这是人爬动的声音! 悬空在亭子中的假头也变得暴躁起来,不断扭曲着脖颈,在空中疾骤地移动。 李昭辞和贺易知默契地对视,紧接着两人从石碑后从两方跳出! 李昭辞离假头近,愤怒的恶鬼正分心,被她钻了空子,纵身一跳到女童假头的脑后,用匕首瞬间砍下了女童的头颅。 那颗极具迷惑性的儿童假头像一颗冰冻的圆球,只在地上弹了一下,就滚到了亭子中央,温热的血液瞬间从脖子砍掉的横截面喷涌而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畸形烂肉 因为温度的影响,这雪很快止住了,转而在伤口结出来一层冰血渣。 李昭辞站在因剧痛难忍不断扭动的长长脖颈旁,恶鬼颈部皮肤上面早已布满寒霜,看起来因为冬园极低的温度,冻住了皮肤表层,因此这东西灵活性和行动力才大打折扣。 但这一个要素虽帮助他们削弱恶鬼的力量,也有弊端。 这要是用一般的刀刃,定没法直接一击砍断这被冻得结结实实的皮肉,因为它早已跟冰柜里的冰棍一样难对付,好在李昭辞契约的莲娘是火属性,此时用滚烫的莲刃,轻轻松松地便将冰层融化,留下致命一击。 在李昭辞砍断它的身体组织一部分时,恶灵在亭顶发出了凄厉的痛呼,而此时一个浑身威飒恍然降世罗刹的狠厉男人出现在亭顶,一把带着狂劲杀意的利刃朝它破风而来。 恶鬼本是躲不过这个男人的刀锋,却因为向后踩空,直接掉下了亭底,堪堪躲过了呼啸剑风,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扭曲长颈随着一道重物下落的声音缩回原体,李昭辞这才看到这只畸形恐怖的鬼体本尊。 掉落下来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的手脚瘦长无比,像一只从高高树上掉下来的变异大昆虫,胸腔里发出咔咔嚓嚓的破裂声,此刻正不断蜷缩自己无数的关节,表达钻心入肺的剧痛。 李昭辞搜刮脑海里的形容词,没错,这东西跟少了两只脚的巨型人体竹节虫似的,但人家竹节虫身子轻呀,这玩意毕竟体积大那么多,这高度已经够它受的了。 怪不得他们过来这里时没看到地上有脚印,李昭辞看着亭子道路两旁直插雾穹的雄伟枯树,这个东西应该就是靠在每棵树间的移动,悄悄躲在亭顶。 在自己和贺易知来到这里的时候,它早已潜藏在他们头顶,在暗处伺机而动。 他们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畸形的鬼体终于停止了抽搐,贺易知提着墨刀上前,正欲将它的命彻底收走。 倒在地上那东西却弹射而起,瞬间退去攀附在背后的一颗古老枯树上。 李昭辞清晰看到它的四肢延展开来,有两三个本体加起来那么长,此时紧紧抱住树干,随着用力,身上原本的孩童衣裙跟着细嫩的皮肤一起爆裂了个彻底! 露出来隐藏在外表包裹下的爆筋肉,像是抽动的人类筋肉缠在一块,略微有人形的黑色烂肉。 因为头部被斩,现在的它像是山海经里的刑天,只是刑天的胸膛有眼睛,这东西的胸膛,只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向外扑撒呼吸冒出的白雾。 李昭辞前世没见过这一类的恶鬼,只好感叹大乾地大物博。 她看向贺易知:“贺易知,这玩意应该没有眼睛了吧?” 贺易知却早已观察到了,偏头告诉她:“它的锁骨中间还有一只单眼。” 李昭辞这才注意到那里去,发现真有一颗嵌在锁骨上方一颗极易被忽略的眼睛,要是闭起来起来,完全能做到无痕的存在。 她不由得想到,这只恶鬼在宴会上没人看到的地方,披着孩童的外表,从锁骨处打开一只血丝密布的红瞳,不断用三只眼睛扫视搜寻目标的场景! “你竟敢砍掉我的头!!”趴在树干上的黑色筋肉人对着李昭辞癫狂地疯吼。 李昭辞知道它脾气暴躁,现下更是出言激它:“我就砍怎么着?你怎么不多长一个?我还能再过把手瘾呢~” 恶鬼果然中了计,喉咙里发出愤怒的震颤声,嘶哑地像一辆雪地里的老柴油拖拉机。 它不再盘着树干,转而向他们冲来。 贺易知已经拿捏了它的力量经方才一战大打折扣,此时只是慢条斯理地举起剑,准备削掉这玩意的长手长脚。 孰知这玩意在半空中的时候隐了身形。 哟嚯?现在来跟她玩敛息这一招? 李昭辞啧一声,但她有阴阳眼,贺易知没有啊。 自己虽与那玩意体型悬殊,但此时贺易知挡在她身前,李昭辞又怕迫近的恶鬼伤到他,便一个弹跳握着莲烬准备越过贺易知。 没成想被一双大手拉了回来,并直接带着她躲过了恶鬼的攻击。 李昭辞窝在他怀里,气急败坏地问他:“你看得见啊?!” 却见贺易知无辜地摇摇头。 他俩正说话,贺易知又抱着她躲过了一道攻击,恶鬼瘦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诡异的降雪量 仔细听,竟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是影月!”李昭辞眼睛一亮,转身向声音的方向跑去。 只是没察觉这外面的积雪已经比他们来时的要深许多,差点跌了个狗啃雪。 “多谢贺爷又救我!”李昭辞讪讪笑着,有贺易知在,她简直可以高坐眺台,袖手躺赢啊。 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在厚厚雪地中,才惊诧地察觉,这冬园的雪该是有规律的,而他们现在,正位于冬园寒雪最猛烈的时候。 紧接着,这儿的雪可能下得还会越来越烈,直接危极他们的生命,他们得赶紧离了冬园才行! 终于走到两别亭的范围外,他们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茶色身影,好在影月的衣服跟这混混沌沌的茫白色差较大,他们也好辨识。 “影月!我们在这儿呢!!”李昭辞一只手拽着裙子,像一只雪地里蹦蹦跳跳渴望关注的伶鼬,一手高高地举起,朝穿着茶衣的少女招手。 果然那抹茶色看到了他们,迅速运着轻功向他们移动而来。 李昭辞看着影月矫健的身影,眼里的崇拜一览无余,想当年她的轻功也是这么牛啊! 可现在...李昭辞叹一口气,要真能有这速度,可能只有贺易知抱着她,靠沾着贺易知的轻功才能这么快了! 幽怨的小眼神放到身旁高大的男人身上,又一秒收回。 真是太桑心了!她要变强!变强!!! 贺易知捕捉到李昭辞眼中的情愫,安慰道:“二小姐不用难过,之前贺某见识过二小姐的轻功,以二小姐这个年纪而言,是很不错的了。” 李昭辞抬头吃惊地看向他,回味着贺易知话里安抚的口吻。 贺易知这人!不是真会什么读心术吧?! 他是不是什么隐藏大boss?? 可他那时候分明连身上伤口的怨气都感应不到的啊?! 李昭辞正怔愣着,贺易知又抛下一句话,直接把她炸的外焦里嫩。 “虽然二小姐现在轻功欠佳,但逃跑的时候,贺某会带着你的,二小姐不用担心。” ?!! 真相了!真相了!! 李昭辞心里一咯噔,她以后千万不能在贺易知旁边说他坏话,这家伙太邪门儿了!! 她仔细回想自己曾经没有在贺易知旁边yy过他什么奇怪的东西。 脑海里闪过噼啪电流,她好死不死地联想到什么。 李昭辞浑身一僵... 好像...那次贺易知来嘉妙楼找她那个晚上....她幻想过贺易知对她说土味情话来着.... 救命....这要被他知道可不得了... “影月来晚了!”影月气喘吁吁地边跑便向他们大喊:“大人!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李昭辞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不继续待在妙儿旁边?” “如今已是红霞遍天,天色渐暗,影月担心大人有危险,便托外面两位大人照顾小姐,我进来寻你们!”影月看起来非常担忧,终于见到他们才放下心来。 李昭辞难以置信地问道:“外面黄昏了?!” 不会吧?进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的中午啊! 而且她感觉他们在这冬园里才待了一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 冬园里的天色仍是白茫茫没有变黑的迹象,这地方,是整整笼了一个隔世结界啊! 这位焱宗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能创造出这么一个独立于世的园林,又是寄予了什么样的情感所构造这四个凉亭?其中还涵盖了什么蕴意? “我们走。”贺易知攥着李昭辞的手腕,带着她运起轻功:“这地方的雪量越来越诡异了。” 饶是贺易知从前负皇命去救北乾百年难遇的大雪灾,恐怕都不足这冬园现在的降雪量大。 若是在半个时辰内找不到出冬园的路,他有预感这雪能下到他们胸口。 “影月,你方才进来的方向是哪里?你还记得吗?”李昭辞艰难地迎着狂风问道。 影月的轻功勉强跟得上还得带着李昭辞的贺易知,此时正紧紧跟着他们后方。 “小姐!冬园地形环境怪谲!方才影月进来的时候就迷失了方向,来路仿佛被鬼打墙!无论左右拐都会回到原地,只能向北走!” 这个意思是,他们只能往北走,不能按原路返回秋园?! 他们在这里已经觉得雪大得令人窒息!再往前,恐怕更为凶险!但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往前! 孰知他们不断往北边的方向,冲了好几个来回,都找不到正确的出口,当真是被鬼遮眼,不断回到两别亭。 难不成他们辨别北方的办法出了差错? 还是他们不应该往北? 她这才想到,他们今天能抓到那只竹节虫鬼,纯粹是它误打误撞进了冬园又被困住离不开,被他们给撞上了。 眼看风暴愈来愈大,他们像是被雪地里吹着走的纸片,要不是贺易知拉着她,她恐怕会直接悬空。 李昭辞一拍脑袋:“啊呀!贺易知我是个大傻子!都怪我来这里的时候是夏天!也没带些围巾什么的,我找找看能不能翻出来两片暖宝宝....” 他们正在迎风狂奔,贺易知只能听到李昭辞话里的只言片语。 “找到了!!”李昭辞惊喜地大叫起来:“先回两别亭吧。” 少女拿出几块白色鼓鼓囊囊的小巧布包递到他们手中,“这个物什唤暖宝宝,只要撕开就会发热,把它们黏在内衫里!” 李昭辞等人快要被消磨光的暖意被暖宝宝重新救了回来。 影月赞叹:“撕开便会发热,真是神物也!” 李昭辞嘿嘿一笑。 她的莲娘虽是火系,但自己灵力有限,如今尚且有余力寻找出口,便先让莲娘养精蓄锐,留做最后一丝希望。 等等,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莲娘...莲娘?! 阎老...阎三火... 她隐隐约约想起莲娘那种思念又略带女儿家俏皮的语气——‘世人皆尊敬地唤他阎老,或唤他别的什么封号....我从前就不爱叫他爹,我总是叫他阎三火....现在,想叫也叫不到了...’ 三火三火!不就是焱字吗?! 李昭辞忙问:“影月....焱宗从前有什么别号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幼女词 “您说焱宗?焱宗名号响亮,古书记载焱宗时曾书阎老二字,但为了表示对皇匠宗师的崇高敬意,现在世人都唤阎老为焱宗了,想来焱宗应该姓阎,全名阎焱。” 影月平和地科普完,却发现眼前小姐的表情可没有那么平和。 “阎焱!”李昭辞唤出这个名字。 不能再等了,李昭辞掏出袖里的莲刃,释放出莲娘来。 莲娘伴随着一阵红莲光晕,出现在众人面前。 影月和贺易知在旁观看着这道景象,这竟是一只器魂。 只是莲娘出现在雪地里,随着这常人难耐的严寒,红色的衣裙像一株摇曳的红色烛苗。 雪虽然落在莲娘很远的地方就融了,但李昭辞还是立马把莲娘带进了两别亭里,这雪下的程度,森林大火都能给浇熄! 莲娘作为一个能力显着的火属性鬼灵,因为链接着她这个弱鸡主人,火体也稍显虚弱。 “昭昭!怎的这么冷!你可要把我心疼死!”莲娘运起火光,把两别亭周围的雪通通融化了个干净,亭子里像个雪地里升起暖炉的帐篷,带给他们暂时的遮蔽。 “莲娘。”李昭辞唤她:“你看看这石碑上的字,你熟不熟悉?” 莲娘温顺地看向石碑,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她瞬间扑向石碑,浑身的骨头仿佛被全部打碎,只能顺着石头滑下去,悲痛地跪在地上,双手一点点摸过每一个字——那些如同泣血椎心深深进石头表面的苍劲字体。 她摸过‘苦离别’,摸过‘人去了’。 ...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 莲娘不断重复回看这几行字,像是要把它们印进心底! 她又抬头,看向亭子的柱身,李昭辞也把注意力转到那上面。 这两别亭上,果然也与前面的几座相同,刻着连环画。 而这个上面,可以看到主角容颜已经出落大方,李昭辞心中一惊,方才一直没机会细看,这会儿她可以辨认出来——这主角不就是莲娘吗! 每一张情景里,旁边都有一个笑容可掬,温柔慈祥的老人,讲述的故事,正是莲娘与父亲的相处回忆,温馨而有爱。 她蓦地想到那前面那些亭子上的连环画! 春园描绘的幼婴,夏园描绘的孩童! 李昭辞心中大惊,将前面的初解亭,巧拙亭联系起来,不禁想到两首诗。 春园一首《与小女》: 见人初解语呕哑,不肯归眠恋小车。 一夜娇啼缘底事,为嫌衣少缕金华。 夏园一首《幼女词》 幼女才六岁,未知巧与拙。 向夜在堂前,学人拜新月。 ... 原来春园进来就看到那个凉亭中的布包雕像!其实就是阎老捡到莲娘时的那个襁褓! 是阎老与莲娘的初识,也是他们亲情的源头! 这一整个西渠园林,就是一个父亲为女儿所建造的实体记事簿——关于吾女的生平! 这无处不浓浓充斥着无声的父爱啊! 如此宏伟的爱,饱含了人间最朴素却又最真挚的亲情! 两行热泪瞬间从莲娘眼里倾泻而下,就像那石碑上坚固的一层寒冰,此时因为莲娘的温度融化开来,也化作冰水流向地面。 巨大的石碑此时像是拥抱着娇小的莲娘,如同两个人相拥而泣! 李昭辞这才注意到亭顶上刻着的几个字,只一眼就已经眼眶发红: ‘思吾娇女莲兰,为父错矣,仅以此园赠相思,望安好。’ 原来莲娘死后,阎老就一直将莲娘离去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可能在无数个夜晚里,沧桑的阎老伴泪入梦,幻想着他若是随了娇女的心意,他的女儿就不会离他而去吧。 无论莲娘在何处,就算已经离他而去不复存在,阎老仍希望她能够开心安好。 “爹!!!”莲娘紧紧抱着石碑,大声哭喊道:“你没有错!!是女儿不孝!!女儿没有陪您安度晚年!女儿也想您啊!!” 听着这泣不成声的呐喊,李昭辞的泪也划过脸颊,她前世就没爹没娘,曾经抱养她的蒋姨去世时,她也是哭得那么悲伤。 穿越到这异世,到头来也是无根无垠无依无靠的,还想尝尝父母给予的亲情是怎么一种滋味,她太久得不到这奢侈的情感了。 没成想,爱原主的娘也已离去,只留下个极品的爹! 李坤维那种没有用的爹要来做什么?! 贺易知将一物递到李昭辞面前,李昭辞抽抽鼻子,被泪洗过的清澈眸子看向他,男人便把一张纹着锦鹤的手帕放进了她的手心。 “莲娘,这座西渠园林,正是阎老他赠与你的,他的爱意包含在这园林中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你还没去看的春园、夏园和秋园。” “春园、夏园和秋园...”莲娘喃喃,很想前往园中其他的板块:“这里便是冬园吧?我们怎么出这冬园?” 李昭辞摸摸脑袋,看向一旁,影月也是一副眼眶红红的样子,他们也正在苦恼怎么出去呢。 莲娘扶着石碑站起来,走到了两别亭阶前。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因为莲娘的高温不断融化亭子周围的雪,所以此刻以两别亭为圆心,四周已经砌起了高高的雪墙。 影月被此景震撼,惊叹出声:“天啊!” 莲娘静静站在雪墙前,仅仅伸手靠近它们一尺,雪墙已经开始融化起来,她扯出一道惨淡的笑容:“西渠园林,这最后一座园...该往西了。” 李昭辞心头一跳,怪不得这是焱宗的遗世之作,焱宗完成西渠,心中了无牵挂,没多久,便西去了.... 莲娘站定在一个方向前,仿佛整个冬园都为她起舞,一种奇妙的力量充斥顺着莲娘与她的链接充斥进李昭辞的身体里,莲娘身上爆发出透紫红光。 李昭辞身体的灵力混合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能量在迅速支持着莲娘的技能输出,这道技能来得又猛又烈,她抓着贺易知的手紧了几分。 一道滚烫的火柱得以从莲娘的手心飞出,火柱不断融化这片雪墙,不一会儿,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雪做的长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寰灵核 莲娘示意他们往这道长廊里走,又深深地回视着伫立雪中的两别亭,念了一声:“爹,女儿很好,您放心吧!” 他们沿着这道雪长廊没走多久,果然眼前豁然开朗,走入了一片光明和煦的春光里。 绿意映入眼帘,他们看到一些刚钻出土的新芽,但现在,还是在结界内的。 再往这里走,他们应该就会出了冬园结界,直接走到西渠的春园,这边是西渠园林暗含的轮回概念吗? 四季轮回,生生不息。 一只蝴蝶越过他们,目标明确地飞向莲娘,在莲娘身边久久环绕不去。 莲娘抬起手,蝴蝶落入了她的手心,扑扇了一下翅膀,让莲娘的泪又滑落了下来。 有些人相信蝴蝶是死去的亲人化作的,它们会在最后变成一只蝴蝶,用自己剩下的时间陪伴深爱的人。 越过春芽,他们发现原本高过头顶的雪墙渐渐被暖意融化,阳光洒入,春回大地,积雪消融于草地。 再往前,随着雪墙的全部坍塌,一片巨大莲池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池莲花,娇嫩欲滴,饱含着生命力,正迎着风舞动着。 李昭辞认出这个荷花的品种,正是世界上最早开放的荷花品种——金珠落玉盘。 这种莲花小巧灵珑,是小型荷花中的代表,用来比拟灵动的少女,最合适不过了。 金珠落玉盘的特点是开花非常早,常规情况下五月上旬即可开花,比同类荷花要早二十余天,可以说是开花最早的荷花。 气候统计上,因为一般一月最冷,七月最热,故以公历叁、肆、伍月为春季,陆、柒、捌月为夏季,玖、拾、拾壹月为秋季,拾贰月和次年壹、贰月为冬季。 天文学上以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分别作为春、夏、秋、冬四季的开始,一般从贰月贰日至伍日之间开始,在伍月伍日至柒日之间结束,这个时间段是春天。 金珠落玉盘,是唯一一种,能在春天开放的荷花。 蝴蝶牵引着莲娘,也牵引着他们。 走入了莲池中间搭造的木桥,莲香扑鼻而立,荷花离他们是那么的近,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它们开得那么的大那么的盛,整座西渠仿若只是为了托举这道盛景。 翩翩飞舞的蝴蝶就像是一个导游,带他们走过巨大的莲池观廊,将他们引到一块足有半人高,折射着阳光的五彩晶石前。 看见这彩晶,其他两人心中震惊,贺易知缓缓念出一个名词:“天寰灵核,又叫天寰彩石。” 但李昭辞和莲娘,简直到了怀疑自己做梦的地步。 尤其莲娘的表情最为难以置信,她面临崩溃,不停地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彩晶莲坠...明明是决郎送我的啊?” 这种天寰灵核李昭辞并未见过,肯定是因为太过珍稀,而在历史长河中灭绝了的灵石品种。 所以在见到莲娘莲坠的那一刻,她并没有觉得它是一块灵石。 李昭辞举起手中的莲烬,仔细端详那块嵌于匕尾的莲花晶石,雕刻得栩栩如生,莲瓣娇小。 看来这种灵核的灵气藏得非常深,恐怕不把它击裂,都得不到里面深厚的灵气。 而它坚硬异常,恐怕现代的纳米钻石都切割不开,怪不得唤做灵核了。 莲娘的灵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封印在灵核莲坠里,靠着这块不普通的灵核,强撑了这么久。 怪不得这座结界那么强大,原来还是为了保护这块惊世灵核。 如此一看,莲坠作为灵核雕刻的圣物,绝不可能是决郎那种贫穷子弟能拥有的,难不成...这块莲坠!其实是阎老所雕刻的?! 果不其然! 莲娘蹲到灵核前,颤抖地拿起放在灵核前一个不起眼的盒子,在打开的一瞬间,莲娘的身体扑通跪倒在地上。 李昭辞立刻上前扶住了她,也见到了莲娘垂下的手旁,那个从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一条没有吊坠的手链,通体刻着精致的小莲,与莲娘手上的那颗用素链系着的莲坠,完全一模一样! 李昭辞茅塞顿开,这莲瓣娇小,刻的不正是这池中的金珠落玉盘莲吗!! “爹...我...”莲娘欲哭无泪,想到爹在她生辰前,曾许诺送她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礼物,而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到父亲为她所做的那份礼物了! 然而父亲所准备的生辰礼!原来一直陪伴着她!! 她原以为决郎爱她,孰知他骗她。 她当时年少单纯,不知莲坠的原石为何,也不知它的价值,决郎只万般强调莲坠的原石并不贵。 私奔前莲娘本想去当铺当了莲坠做他们离开的盘缠,决郎却万般不愿。 她骂决郎傻,决郎却说这是他们之间爱的见证。 这是爱的见证...是父亲对她的爱的见证! 究竟为何!为何决郎会有这块莲坠!!又为何要提前将父亲给她准备的生辰礼,当着自己面骗她说是他亲自刻的?! 贺易知对于环境的感知最为敏锐:“四周开始变化了。” 守护这颗巨大灵核的结界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它就像是一个活的生命体,不断变化着,让在结界中的人迷失,再也出不去,最后死在结界里。 除了焱宗自己,他们应该是唯二能走到冬园里这一步的人。 西渠,是焱宗隐藏世人最大的秘密,如果被世人得知这里有一尊这么大的灵核,不怕死的人肯定前仆后继,他们来到这里肯定看到的都是尸体。 这么一想,焱宗的秘密保守地还算密不透风。 西渠如今被庄家收购,庄家的守护得当也为这秘密的保守出了一份力。 而他们今天能离开冬园,还能有幸进入焱宗私设的金珠落玉盘莲塘,单纯是因为沾了莲娘的光! 莲娘就是解锁这整个西渠秘密的金钥匙! 现在结界开始重置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必须先离开! 我们走!莲池开始疯狂颤抖,池水霎时翻覆成两米高的大浪,仿佛一张恐怖的大口,朝他们扑来! “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爱守宫 他们疯狂冲向灵石背后出现的一道时空裂缝,外面正是漆黑的夜色! 那便是真正的出口!出了那里,他们就能回到现实中了! 莲娘冲向李昭辞,没想到有道墨色的霹雳比她还快,迅速抱起李昭辞,跳出了裂缝。 心里的担忧放下,冲出结界的一瞬间,莲娘转而以背向外,面向结界地往外倒去。 她看到尚在一片春光中的蝴蝶,并没有随她一起出结界,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她面前不断左右飞舞,像是不舍似的。 莲娘声泪俱下,唇间发出虚弱的喊声:“爹....” 最后,那只蝴蝶被莲池的池水吞噬,厚重诡异的池水像是有意识的液体怪物,不断向莲娘扑去。 在最后一秒,裂缝关闭了,莲娘掉到春园柔软的草地里,但还是有一只脚被莲池的池水浸湿,长长的红色裙摆亦染了水,湿淋淋地往下滴着。 让莲娘一朝梦回她跳湖的那日,她也是这样,一只脚先浸进深深的池水里,凉地她记起一件童年往事。 在小的时候她去城郊摸藕,和伙伴坐在小舟上摘了满仓的藕,却看见岸上呼唤着她的父亲。 快要靠岸的时候,莲娘迫不及待地跳下池子,那池子里的水,也是那么冷。 她那时看到爹是多么开心?她只记得自己唤了一声此生音拖得最长最洪亮的爹来。 爹不舍得她泡在这冷水里,立马也跑下了郊外莲湖,将她一把抱起带回岸上:“我们莲兰啊...喜欢大大的莲池对不对?” 思及此,莲兰哭出声来。 爹肯定很懊悔当时问她的这个问题! 否则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回答,立刻重新动工开辟府里的莲池,为她造了一座邻傍莲池的画莲院! 原本莲娘湿透的衣摆,还能提醒李昭辞他们方才那不是做了一个梦。 可莲娘到底为火属性,随着最后的水渍的烘干,那奇妙的仙境,致命的冬园,都成了缥缈的回忆。 他们绝对不会再踏入焱宗所构筑的那个强悍的结界里了。 李昭辞一直在紧紧抱着莲娘,不断安抚着她,莲娘终于停止了抽泣,带着决然起身,想必莲娘内心,也有了自己新的想法。 放在在园中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意,李昭辞向他们示意,一众人悄悄撤离,先去救妙儿,将独处空间留给莲娘,让她自己慢慢逛逛这西渠才是。 几人迅速赶往秋园阁楼。 今日的晚宴开到晚上,所以此刻还是华灯高挂,宾客盈门,准备张罗晚宴。 不知情的宾客攀谈甚欢,李昭辞几人从后门进了阁楼,飞快往有两个黑衣人的梅厢而去。 影月最为紧张,一把踢开了门,看向房内,好在镜女很老实,一直紧紧守着她的小姐。 镜女坐在镜前一只手点在镜子上,融进去,又拖出来,动作反复了几百遍,简直无聊地冒泡。 房门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把镜女吓得立刻进入备战状态,手从镜子里收回来,鬼体瞬间变得狰狞,张牙舞爪地威胁来人。 李昭辞注意到少女方才从镜子里拖出手的动作,有些惊叹,镜属性? 当镜女看清是影月后,用李昭辞的话形容,就是这少女瞬间从一只怪异的蜥蜴变成一只张着大眼睛的可爱守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来人。 “我都说了你可以相信我的!”镜女邀功道,笑眯眯地看向走来的人:“影月!你看我很乖吧!我今日守着妙儿小姐没动过呢!” 影月没有回答,只是越过她,心急如焚地先扑到了庄芝妙身边,检查了她家小姐的情况,见妙儿的呼吸平缓正常,终于是呼出一口气。 这才有心思放到旁边呆呆站着,望着自己有些失落的镜女。 影月不知自己的内心怎么了,竟有些唾弃自己对镜女满怀恶意的揣测。 今日那位大人和月衣小姐还没回来的时候,她一直在房中踱步未停过,除了担忧那两位恩人的安危,也担心那只恶鬼是否能被抓到,这关乎小姐的生死! 而她现在,却只能看着小姐深眠不醒,生命随着时间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她也想亲自手刃了那个敢伤她重要之人的恶鬼! 镜女看着她焦急的姿态,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她照看小姐,让她前去完成自己想好的决定。 镜女品阶不低,能力在线,否则不会同紫霄进行同一场仪式。 只是镜女的能力强悍,倒戈起来也是会让她无法掌控。 影月看着镜女与她对视的诚挚目光,那视线里掺杂她所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情愫,她竟先镜女一步移开视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镜女的请求。 镜女欢呼雀跃在影月背后响起:“太好了!影月!你终于愿意向我走出第一步了!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妙儿小姐的!” 虽是应允了镜女的提议,但其实影月在离开小姐出了房门那一刻就有些后悔。 影月的双手颤抖,狠砸了一下墙,最终还是没有退回阁楼,心里唯一的声音是:她说了相信她,就不能反悔。 影月运着轻功,迅速进了冬园,想速战速决好回到小姐身边,却低估了冬园的邪诡程度。 虽然现在回来是有些晚了,只是这家伙,好像也确实是知道值得信任的人... 影月站定在镜女面前,第一次仔细端详起镜女来,连她眼睛旁边妩媚的泪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头脑一热道:“你很乖。” 某只守宫少女瞪圆了桃花眼,扑到影月跟前,眼里净是桃心:“真的吗!!” 影月不知为何,没有敢直视她,只是轻声说:“真的...你没有伤害小姐,影月在此谢过...” 少女打断她,急吼吼地说:“跟我说什么谢!你赶紧契约我!用你的镜坠还是随便找个什么戒指啊武器啊!!本姑娘要你现在就!契!约!我!!” 镜女从前是个占山为王的游魂,她向来自由散漫,还万般庆幸自己没给哪个器物契约了。 但这也导致她没有一个稳定的庇护所,东躲xz还是被无忧门那群讨厌的家伙抓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流小镜仙 虽然连还未觉醒且已被契约的紫霄都给抓了,她被抓到手,除了无依无靠...无忧门太阴险太强,抓鬼目标明确且死缠烂打也是一个原因... 原本她的力量不算弱,要真作为游魂继续周游下去,也许还能苟活一段时间。 但她渐渐发现京城周围出现越来越多比她品阶要高的妖鬼了,自己的镜视能力,好似也渐有退化之势。 这世道,终究还是要变的,也许联盟,才是这世界胜者为王的最终道义。 这样子,帮忙寻找灵气的人就不单单是她一个,还有另一个人会惦念着她。 镜女看着影月清秀侠气的眉眼。 那日看见影月对付无忧门的飒爽英姿,她才意识到,原来被人契约了,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至少可以靠器主的生人气来敛掉死气...又或许...她心底还是想要有人陪伴吧。 影月一开口,说的竟是:“不行...” 镜女听得这话,立马气急败坏起来!她可是颍川风流小镜仙啊!多少人妄图契约她!她都视而不见,还狠狠给了那些人一个教训!! 如今她自降身份求契约!居然还被影月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拒绝?! 叔可忍婶不可忍!!! 影月不断躲过镜女的肢体接触,耳尖有些红:“不能...我...明日去外面专门买个...” 少女愣了好一会儿,反射弧仿佛长破外太空,反应过来后,疯了一样开心,狂笑不止:“影月!我清珺果然没有看错你!!” 见某个月衣少女走近她们,护崽心切的清珺立马把影月挡在身后,眼里的占有欲昭然若揭。 见月衣少女的目标是庄芝妙,清珺这才回神自己要护的人还有床上那个,赶忙又冲过去,却被影月拉住了手腕:“没事,这位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这位月衣小姐的器灵,他们只能在冬园里等着被冻死的命运。 “哦!”清珺瞬间收起满身的尖刺,乖乖听话,站着不动了。 李昭辞走到妙儿的床前,看了一下妙儿的状态:“大家注意,我要把那东西放出来了。” 听得这话,贺易知下一秒就站在了李昭辞触手可及的地方。 李昭辞开始释放竹节虫无头恶鬼,一股恶气出现房中,随着少女袖子里一种隔绝怨气的黑球飞出,这颗球在空气中不断挣扎,像是一颗妄图撑破外膜的外星生物。 清珺颇有玩味地看着眼前的月衣女子,摸摸下巴:“呦嗬!你厉害啊!敢沾这种邪物还能全身而退!” 黑球破开的瞬间掀起的飓风呼啸着掀起全场人的头发和衣摆,一只黑色的筋肉人扑通倒在梅厢的地面。 这只无头玩意原本挣扎着想发疯,结果被贺易知一剑钉在木地板上,让它不敢再动。 贺易知的剑避开了竹节虫鬼的要害,没有要它的命,却也让它痛不欲生。 李昭辞站在贺易知旁边,低头注意到这家伙又不老实地伸出一团贴着木地板的黏筋,妄图趁她没留神抓住她的脚踝。 她无奈了,难道自己就看起来这么弱吗?!这家伙太看不起她了! “清珺你会不会结界啊?”李昭辞突然冷不丁地向清珺问话。 清珺心里一惊,这人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是....” 在现代,一个结界师是非常稀有的,通常是僧侣或是一些能力极强的异能者。 而判断谁是结界师,对李昭辞来说不是难事,除了某些用道具辅助的家伙会让她迷惑以外。 她所指的道具,就是结界石。 结界石是一种封入结界符文的特殊石头,以结界师结印入咒,带着一块结界石,可以根据结界师的能力,直接让非异能者或无法构造结界的人打开一个强悍的结界。 虽然她现如今在古代遇到的几个妖鬼或凡人好似都会结界,但其实结界并不是任何人随随便便能掌握的神技,大部分人都是靠结界石。 因为是否能成为结界师,天分实在是一个重要的关键点。 像是青白戏子里,只有白衣结界,而渺渺和她的豆包和元宝,如今也还没有构筑结界的能力。 李昭辞好似在拿结界闲暇聊天,吊儿郎当地抱臂站着,好似丝毫不在意脚下越发逼近的黑色筋肉团:“因为你厉害!” 稍微给点阳光,清珺立马就灿烂成了太阳花,傲娇一哼:“呵!你眼力劲还不错嘛!我碰到的结界师可不多,你问对人了!” 清珺黛绿色的衣袂翻飞,手在空中结了一个绿色光晕的印,很快他们四周升起一道将他们与外界隔开的透明结界。 见结界完构,一直云淡风轻的李昭辞头都不用低,直接运着灵力,狠狠踩在那团如同黑蛇一般的筋肉上。 恶鬼癫狂地尖叫起来,把梅厢里的花盆瓷器震落桌面,啪啦一声粉碎。 “老想抓我做什么!”李昭辞脚间一跺一踢,利落地把一块黑色的断肉踢到墙上:“来啊,再来一次!老娘就喜欢整你这种喜欢出阴招蹲草丛的!” 清珺脸色大变,哇!这女的!真生猛啊!! 贺易知盯着自己剑下的黑色鬼体默不作声,只是眉间微蹙,脸色骤凛,将手里的剑复紧了几分。 剑狠狠穿透竹节虫鬼的层层肌肉组织,让它刹时间疼得抽搐,声音虚弱,再不敢造次,像一团烂泥软瘫在地面上。 这玩意是一种诡异的黑色黏体,镜女的镜视无法在它身上反射,李昭辞怒气腾腾地问它:“早上你放在妙儿身上的香囊,解药拿来!” 竹节虫鬼疼极了,腹部的大口发出嘶嘶的抽气声,回答道:“那不是我准备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信不信我就!!!” 李昭辞来势汹汹地提裙,张脚就要往竹节虫鬼锁骨上的单眼踩去。 “!!!” 竹节虫仅剩下的一只单眼瞬间瞪大到眸呲欲裂,血丝霎时爬满眼球,立马准备挣扎着逃离少女脚下! 好在少女还没踩到它,就被那个剑法极强的男人抓住了手臂。 第一百一十九章 蝽虫姨娘 它如获重生,不免呼出一口气,然而这气还没呼出去,它听到男人的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脏,我来就好了。” 男人拔出插在它心脏旁的墨剑,竹节虫腹部的大嘴忍不住吐出黑色的鲜血来,伤口的血也潺潺流出,男人握着刀柄,直直地往竹节虫的单眼刺去! “别!!我说!!我说!!!”竹节虫恐惧地抽动四肢。 那寒刃终于在离它一毫的地方停下,男人掌握地不偏不倚,一分不差,只需再向下一点,它眼球里的眼房液就可以狂飙而出,溅落一地! 男人见他服软了,便才又把剑随意插回它身上。 原本稍微平复疼痛的竹节虫鬼又蜷缩一团,疼得弓起腰背。 站在一旁的清珺看着非常如电光闪电发生的暴力情景,深深感受到,不止这女子生猛...这冷血的男人...更加生猛... 他俩真是...天生绝配啊! 清珺皱着小脸,捂着手臂,仿佛此时躺在地上那个是她似的,这俩太恐怖了,她以后惹谁都千万不要惹他俩! “是夜蝽姨娘!!不是我的香囊!你们杀了我也无解!!你们留着我!我带你们去找她!!” “夜蝽....” 李昭辞沉思片刻...蝽,蝽虫吗? 有些虫子身上有香腺可分泌带香味的化学物质,让人觉得香,但那其实是臭味。 比如蝽虫里面的盾蝽有种浓烈的香草味,如果自己释放的那气味不会很强烈,但是一旦被捏住弄死了,这个浓烈的气味很可能伴随一个人一整天挥之不去。 就像今天妙儿拿出的那个香囊,就带有极强的迷惑性,让人以为它是香的,其实潜藏着极度恶臭且有毒的诡异尸臭气! 贺易知冷冷问道:“夜蝽香囊的毒性多久生效。” “姨娘下的毒性发作慢,所以庄小姐现在的体征平稳,但这毒,除了姨娘自己,世间是绝无解药的,因为解药在她的皮肤下!靠她的血才能化!!如果不解,庄小姐就会一直这么沉睡下去!”竹节虫对着贺易知紧张解释:“我保证绝无半句虚言!” 李昭辞抱着肩,对着竹节虫扬了扬下巴:“你没有按时回去复命,他们不会派人来救你?” “小的在组织里没有地位,所以今天这种递毒囊的小事才由我来做,我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因此希望几位能看我背叛组织,带你们前去无忧门据点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 竹节虫伸出颤抖的焦黑手指向床上的庄芝妙:“不依靠我,你们绝对找不到无忧门的据点!冤有头债有主,今夜我就带你们去找姨娘!找到姨娘,庄小姐保证会苏醒的!” 影月在一旁捏着拳头,如果不是看它可能还有用,伤了她的小姐,她早就杀了它了! 但这恶鬼说的不错,如果没有无忧门内人,他们绝对找不到神出鬼没大名鼎鼎的无忧门! 清珺自是知晓影月的恨意,轻轻地把她的拳头包裹进掌心,影月低头看向清珺,心中的情绪缓缓像被一盅温热的清茶冲淡。 “你若敢有半句假话,后果你清楚。”贺易知拔出墨剑。 竹节虫伸手止住伤口的血,忍着痛保证:“小的知道...” 李昭辞看向影月,见影月点了点头,伴着恶鬼悲惨的哀嚎声过后,它又被压缩成一团黑球,被李昭辞收入袖子里。 清珺在一边看得眼睛发光,她虽是知道世上奇能异士多,有很多她没见识过的强者,但这小妮子的能力着实厉害!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李昭辞的收鬼动作,也完全看不懂。 影月已经开始想办法瞒过老爷和夫人的法子。 她将想法告诉月衣小姐,贺易知便唤来无影去无踪的锦二找来了一坛子酒,用酒打湿了庄芝妙的衣襟。 准备好后,影月走向楼阁外,果然看见夫人在外面来回踱步。 庄夫人不断对庄华桓说:“妙儿那个淘气包啊!又去哪了!” “夫人!”影月走近他们,恭敬地一拱拳。 庄华桓虽也担心,但想到女儿身边的女卫也不在,自然而然地觉得妙儿很安全:“影月啊!妙儿呢?” 影月声音镇定,便说便想着月衣小姐教她的骗人三大招法,谎话编得十分流畅:“夫人老爷,小姐今日及笄心中高兴,多喝了几口酒,现在醉得不行了,正在赖在梅厢与他们划拳呢,不愿出来,小姐说今日长大了,晚上不回府,也不准老爷您管着她,让您赶紧去跟三老爷他们对酒!” 这确实就像是她家那娇蛮小女的原话,而庄家这两位家主,向来都是娇纵小姐纵惯了,影月深谙此道。 庄夫人站在阁楼外面,往梅厢那处眺望,果然听到了激情四射的号酒声,也捂着嘴笑:“妙儿这孩子!她跟同龄的孩子玩得开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去掺一脚了!反正加礼结束,我们也该让妙儿放开玩玩才是!” 庄华桓也说道:“竟然妙儿喜欢的话,今夜西渠便随便她怎么玩罢!影月在这里,妙儿肯定安全的。” 他又转头对影月说:“但不止保护妙儿,西渠也要保护好,孩子太多了,就不要让他们往危险的地方去,也切记不要让孩子们破坏园中珍贵的景观。” 听得这话,影月心中的重石终于坠地,重重地点头:“老爷!影月知道的!” 见两位家主终于离去,影月也回了梅厢,原本担心夫人会进来检查,他们便说妙儿小姐醉得睡下了,还好还好,家主们没有起疑,这谎尚且瞒住了。 待影月回了梅厢,看到的却是这幅场景—— 李昭辞挽着袖子把手搭在桌上,动作娴熟地摇着骰子,霸气地道:“号酒令不会说?这你还想到江湖上坑蒙拐骗?我说一句你便跟刚才我教的那样应一句!大声点!” 梅厢内便响起了洪亮的号酒令:“一听、?哥两好、三多多、?四季(发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啊(八色)、?你吃酒啊、?满堂(红)!” 第一百二十章 毁容刀疤女 影月看着贺大人背手而立,如同一块镇山石威严地伫立在月衣小姐身后,而此刻宛若夫子的小姐耐心地教着喊得起兴的锦三大人和一脸勉强的锦二大人。 看他们卖力地为圆她撒的谎,在梅厢内做出真在划拳喝酒的假象,影月心中也一片感动。 “影月,怎么样?外面听得像吗?!” 一看到她,李昭辞忽地从凳子上弹起来,心急地走向她,还谨慎地往影月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人才舒了口气。 “感谢小姐!家主们没有起疑!我们可以动身出发了!” 李昭辞一行人走向秋园阁楼的后门,便看到在静静杵在那里的莲娘。 “莲娘!”李昭辞向她跑去,发现不远处便是冬园。 “昭昭,冬园的结界口已经关闭了...” 李昭辞吃惊地看向冬园,竟惊诧地发现冬园内并不是一望无际,而是一个一眼望得到头的宁静祥和小院,园中还放置了一座积着薄雪的双人秋千,其中一只秋千上的雪有被人拂开过的迹象。 李昭辞看着莲娘红红的眼眶,察觉这个秋千,很可能也是莲娘曾经的回忆。 她忽地想到,冬园的结界是活的,时间也是不定的。 冬园的结界一直开着,对焱宗用结界保护着的灵核其实并不是好事。 但听着莲娘话里的失落,李昭辞还是安慰道:“莲娘,看看你的手腕。” 莲娘的手腕上,正是父亲为她亲自打造的整套莲坠手链。 莲坠和手链终于完整地重逢了,她与父亲,也在某种意义上重逢了。 莲娘听着昭昭对她说:“阎老一直都在陪伴着你,一直。” 那一刻,她感到从昭昭眼中散发的微光,还有手腕处意义深重的手链,源源不断地向她的身体里给予力量。 “我们该继续前进了。”李昭辞说完,莲娘心中升起昂扬的斗志和热血。 整装待发,此刻,征途就在脚下!!! 李昭辞交代好了桃镜,便重新回到秋园后方汇合,与众人跟随指路的恶鬼球,从小路踏着月色来到了城门边,如今城门已经宵禁,若想出入得提供相应文书。 城门距离皇城中心已经有段距离,只有城墙上的巨大火把散发重重火光。 守门小卒在很远的地方便侦测到几个人,见他们没有停下先毕恭毕敬地喊他们兵老爷,在城墙上用异常嚣张的语气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没有文书还想出去!最近城中夜晚骚乱多发,我看你们就是有问题!” 城墙上的人命令道:“来人!把他们先压去牢里审着!” 墙根脚下走出几个低一阶的卫兵,打排头的人想出风头,举着长柄大刀作势往站在前面的李昭辞面前晃,下一秒直接被影月眼疾手快地夺了刀,跟掷标枪似的用力一扔。 大刀划过兵卒头顶,直愣愣地插在城墙根上,刀柄随着嵌入墙面的刀刃不断回弹着。 贺易知缓缓从黑暗中走到火光下。 原本举着大刀的排头兵瞬间鸦雀无声。 站在墙头看戏的小卒脸色瞬变,一溜烟地进房请示了上头,城门上晃晃悠悠地下来了一个满面油光,手上还拿着猪蹄的浑圆大胡子。 大胡子原本速度慢得像乌龟,好似被屋外的冷风吹地酒意淡了些,眼睛终于全部睁开,下一秒就看清那浑身黑袍的男人,顶上的岭洺寺标瞬间扎着他的眼。 大胡子动作矫健地跑到贺易知跟前跪下:“原来是岭洺寺的大人!小的们唐突!!现在就让他们将城门打开!” 大胡子原以为这位大人会厉声呵斥他们一顿,孰知城门一开,大人便把站在他身边的月衣女子带进怀中运着轻功而去。 只是走之前那道放在排头小兵身上的视线冷得他们每个人都打了个抖。 这位大人看似记仇地很...不会跟他们秋后算账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他们终于到了京城城郊的一处偏僻地带。 四周荒草萋萋,愈发走近才发现这里是一处极目惨淡的废墟。 还没待进去,贺易知的眼神便略有些变化,影月于是便不见了踪影,废墟上方巨石的一块隐秘角落,被影月干下来两个蒙着脸的男人。 他们这才继续往前走去,已经到了废墟正前方。 几人站在这里,看着李昭辞面前的黑色鬼球。 鬼球对着废墟上下浮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把他们带向一块长着苔藓的青石板旁,鬼球静静落在了青石板上,不动了。 众人在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石板前站定,莲娘上前,张手窜出一簇火苗,就被清珺按住了:“别急。” 少女一把拂开停在石板上不挪位的鬼球,鬼球被少女的掌风刮到地上,在几块砾石上砸来砸去,头昏脑花。 “有东西呢。”清珺伸手,迅速把附在青石板上的警示咒给化了。 青石板上果真显现出一道锁链的光,在李昭辞的手碰过后,腾腾升起一圈形状古怪的咒文,升起后消逝了。 清珺紧接着用掌和着厉风,一下将那青石击碎,石头碎块爆裂开来。 清珺拍拍手上的灰尘,立马抬头跟影月邀功。 影月朝她点点头,弯下身抱起一块大青石甩到一边,她力气力大如牛,三下五除二就把青石清理开,露出一道白色的门来,那门拉起,便见一条幽长的黑暗甬道。 好在四周放置着火把,还有一把梯子,能够摸索着下去。 见门一开,鬼球迅速想往门里钻,李昭辞轻飘飘地把手一招:“我让你走了?胆儿还忒肥。” 鬼球就瞬间像被一条锁链往回拉,任它如何向前冲,也无济于事。 “安全了!我们走!” 清珺号召大家下地窟,却被贺易知唤住了:“无忧门这般疏于防守,恐怕有诡。” 果然一阵强风扫过废墟周围高高的枯草,从她们身后窜出来一个脸上血肉翻开的吓人刀疤女。 女子穿着褐色的华袍,腾空于地面,手中翻腾着水纹,本想偷袭,却被莲娘察觉,一记莲火向她飞去,刀疤女侧身躲开这道莲火,停在原地吼道:“我的妹妹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头牌妖姬! 刀疤女的鬼体残破,喉咙处赫然一道极深见骨的割痕,仿佛就是这道割痕让她的声音沙哑模糊,根本听不清,刀疤女见他们没反应,立马又恼怒起来,准备出手。 莲娘和清珺摆好阵势,两方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现场缓缓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哎呦,我们这儿多久没客了,汝沅还这么强势,吓到客人了。” 刀疤女听到这声音,乖乖地放下姿态,只是嘴上喃喃:“可是妹妹...” 从废墟一侧走出来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苍青色的头发跟个杀马特一样高高飒起,衣着鲜艳夺目,跟男人张扬的性格非常相符。 男人背后跟着两个表情笑眯眯的少女,怀中还抱着一个妖艳性感前凸后翘的俏丽女子,红唇缓缓地向外吐着迷幻的烟圈。 一袭长长的酒红色卷发披散身后,发尾弯着撩人的弧度。 她手中拿着的那只金嘴长柄烟枪,枪头吊着一根银线,下坠一只紧紧蜷缩着的银丝甲盾蝽。 女子身上剪裁得体的绣裙精致美丽,裙摆进行特殊处理,两侧开叉到腰部的缺口,还缝制了半隐半现的蚕丝绫罗,衬得身材更加魔鬼娇娆。 男人往女子的脖子处吻了一下,细细地嗅了起来,仿佛被女人的体香醉倒,颇为痴迷地道:“我的洢儿,真是让为夫上瘾...” 李昭辞这才注意男人的衣着凌乱,仿佛是刚穿上不久。 站在他们两个人前面的刀疤女看着他们的互动,微微痛苦地垂下眼眸,移开视线。 影月注视着女人烟枪吊着的那只特征明显的蝽虫,抽出背后的双刀,对着那女人恶狠狠地问:“你就是夜蝽姨娘?!” 女人只是略微扬起眉毛,傲慢地看着她,并无开口。 倒是她身旁男人的眼睛一亮:“哦!是你!你就是把我那天临时设的祭坛捣毁了的那个?” 影月抓紧手里的刀柄,朗声命令:“将戚姬还来,把解药给我!” 男人一摊手,状似无奈地笑了起来:“紫霄戚姬可不是我要的,我也没资格给你啊,解药要是给你,器主不死导致戚姬没法转契,上头的人生气了,我可承担不起!” “大胆!庄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们不可能不清楚吧?天底又不是没人能动你无忧门了!” “身世再显赫又怎么样?再厉害的我们也不是没有动过,一届凡人,就算再能打或是再会借助器灵的能力,还能翻出天不成?能比上我们这些天选之人么?” “呵...天选之人?” 影月轻嗤一声,手里握着刀,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男人只是一眨眼,浓烈的茶色已经紧逼袭来! 男人惊骇地抱着怀中女子向后退,刀疤女立刻上前应援,影月迅速地跟敌方的刀疤脸女对上了。 茶衣少女刹那间的爆发力让人讶然,就连男人都惊艳了一番,又不免有些疑惑地皱紧眉头。 刀疤女反应不及,翻手覆手间,出现了一把水纹波动的防护盾,很快拦在身前挡住影月的双刀,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这个水盾,看似液态柔软,实在坚硬如铁。 李昭辞在一旁眸光闪烁,水系的器鬼么。 影月的技能缓冲极快,很快出了对应招数,刀锋狠狠地向刀疤女砍去,狂厉的刀风若是跟凡人对上,恐怕是难以招架。 但对方是一只器鬼,速度能力较于凡人都高于一大截! 两人在空中的对战激烈非凡,丝毫不留给别人插手的机会。 依偎在男人怀中的性感女子,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她轻敲手里的烟枪,从枪里飞出两只小烟虫。 只是那两只小烟虫没飞多远,就被清珺一招隔空灭了。 清珺站在对面,用一种异常牛气的声音说:“本姑娘的人也敢动?!我家影月跟它打绰绰有余,也就你们这种垃圾还需要场外援助!是不是啊?雨花楼的头牌妖姬,椿洢小姐~” 穿着黛绿色衣裙的女子嬉皮笑脸地道:“讲道理,你们妖界的这些个大牌,雨花楼啊,清香院啊,我没逛过呢?去楼里逛的那些男人?是不是很会疼人呐?” 拿着烟枪的性感女人仿佛是忆起什么痛苦的回忆,身旁的气息瞬间变冷,搂着他的男人赶紧哄道:“洢儿!我的心肝宝贝儿!不要生气!你生气为夫心都跟着痛了!!” “椿洢小姐...从前服侍男人不是很有一招么?”清珺摸着下巴:“如今混迹凡间,还不屑开口说话了不成?装什么高冷神仙!曾经对着男人叫起来这么好听的声音,我可真想听听看呐!” “你!”椿洢被清珺破了功,青筋从薄薄的皙白皮肤下暴起,额头甚至破出了两只带着黏液的触角,原本乖乖蜷缩着的盾蝽像是被打扰了轻轻蠕动起来。 男人立马安抚她,在男人的安抚下,椿洢的表情逐渐恢复,额间疯狂乱动的触角也停止了抽动。 但从椿洢脸上抬起头的男人却因为夜蝽的暴走换上了冷峻的表情:“看你长得还不错,能力也独特,要不是跟这那庄家女卫走了,进我们无忧门,你的力量绝对会提升迅猛!” 男人恋恋不舍地松开女人的肩膀,走向清珺:“但是你啊,就是太没有眼力见了!选择一个普通凡人做契主,你能有什么前途?” 男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拖出一把巨型斩马砍刀,此刀出鞘,地面立马上投射出一道硕大的阴影。 斩马刀,长柄刀的一种,刀重十五斤,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马步水路咸可用。 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 砍刀长柄砸在地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我们无忧门,得不到的就直接杀掉,之前给过你机会了,你现在想反悔我也就当你上次是开玩笑的。” 清珺往旁边啐了一口:“真进无忧门,与你这种蠢货为伍,想想就觉得此生无望!” “呵!之前骆宫指名说一定要抓你,颍川镜仙?我到要看看你是真厉害!还是耍嘴皮子厉害!!”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戏精小娇妻! “呵!之前骆宫指名说一定要抓你,颍川镜仙?我到要看看你是真厉害!还是耍嘴皮子厉害!” 男人眼中玩味,又随随便便招呼了一下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女子:“香脂,流云,后面那三个,你俩解决就行了....等等!” 杀马特男人突然抬起大手制止,本是往清珺后面看的眼神,突然直愣愣地黏在蒙着面帘的月衣少女身上收不回来:“哎呦!看看本少爷找到了什么宝贝!本少爷的媳妇里正缺你这样式的!” 男人对着李昭辞扬了扬下巴:“姑娘!现在跟了本少爷,我饶你不死怎么样?” 李昭辞挑挑眉,她什么时候桃花这么旺了? 缺她这样式的么,李昭辞看了看男人身边的几个性感女子和那个没被毁容前应该容貌也不错的刀疤女身上,察觉男人说的,应该是缺一个看起来清纯可人温软易推倒的娇妻类型。 而她今天甜美系的月粉衣裙,可能将他迷惑了,但老娘我啊,可不是表面上的模样哦。 莲娘迅速挡在了她的身前,浑身腾出冷冷杀气。 男人看到这个衣袂翻腾着火苗的鬼灵,不禁笑道:“可以啊!还契了一只器鬼么?有些战斗能力...可以!经过本少爷鉴定!你有资格入本少爷的后宫了!” 李昭辞转头看向贺易知,仿佛天塌下来一样,表情剧变,向着贺易知娇滴滴地害怕道:“大人!您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断不愿嫁给这种可怕之人做妻啊!” 贺易知心里微叹一口气,这小家伙,一秒不戏精,一秒不骗骗人都不舒坦。 下一秒贺易知就把她卑微的姿态扶正,让她乖乖地站在自己身前:“小姐放心,贺某不会让小姐嫁给别人。” 杀马特男人好像被李昭辞演的这一出“纯良小女子”彻底吃得死死的,眼底腾出欲望的火花,循循善诱道:“小姐怎么这样说?你可是诋毁本少爷啊!我赵秉文堂堂君子哪里可怕了,嫁给本少爷,往后吃穿不愁,逍遥快活!怎么会苦了你呢?” “我们婚后你跟了本少爷的姓,虽是本少的第五房,但也算是无忧门的人了,要知道无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这可是你的荣幸!” “往后本少爷再纳新房,你就是五姨娘,还能使唤本少爷后面娶的新人呢!”赵秉文说话不经大脑,说完了才觉得不对,看向自己后面的几个媳妇,讪讪笑道:“本少爷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姐姐们都很和善,嫁进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站在男人身后的椿洢像是丝毫不在意男人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依旧一句话不说地抽着她的金烟枪,时而用手指逗弄一下安静沉睡的银丝盾甲蝽。 再后面的香脂和流云仍是一副笑眯眯像是画上去的瓷人表情一般,只有那刀疤女的表情才略有裂缝,狠狠地用带着怒火的眼神瞪向月衣少女,还被影月钻空子给她来了一刀。 李昭辞无语咂舌,装得更带劲了,像一块扒在贺易知身上的粘豆包:“大人!您一定要护着小女子!!” 即便刀疤女已经负伤,赵秉文也丝毫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被月衣少女身边的黑衣男子激怒:“你是什么人,敢离本少爷看上的人这么近?!” 下一秒,赵秉文认出男人身着的官服,鄙夷地说:“京城岭洺寺的人,也有胆子来我无忧门撒野?” “把本少爷的媳妇乖乖送过来,可别惹本少爷恼火,不然你们岭洺寺一夜之间在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别怪我无忧门把你们铲平!” “张口闭口无忧门,把你的本事拿出来看看。” 贺易知清风云淡地开口,手上却是把李昭辞往怀里带了几分。 “啊..贺易知我要被你压死了!”李昭辞被男人的手紧紧压在怀里,只能小声地嘀咕抗议。 赵秉文看到黑衣男子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脸上的嫉妒毫不掩饰。 夫君的这种神色深深地伤到了刀疤女的心,她狰狞着表情,侧了身形,逃离影月的攻势,飞身而下直往黑衣男子的方向攻去。 赵秉文见此情景,激动地一捏拳头:“好样的!汝沅!把岭洺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杀了!杀一个这种无名小卒,都不必本少爷亲自动手!” 影月紧随刀疤女身后,孰知半路跳出来两个表情一模一样的女人,带着森冷的僵笑,让她想到那种祭祀用的瓷人。 这两个女人迅速地与影月对上,但不过一秒,一抹黛绿色的身影就瞬间把她们两个扫飞数米远:“二对一阴我家影月!当本姑娘不存在吗?!” 两个瓷人对视片刻,又立刻摆出架势向她们抓去。 莲娘挡在李昭辞前面,却因为对方是水属性,正好压制火,而刀疤女看起来品阶不低,一招一式将莲娘逼得连连后退。 黑衣男子没再给刀疤女机会,没用武器直接对上了刀疤女。 黑衣男子的速度很快,总是趁她不注意的一瞬间就狠厉地出手,刀疤女额间布满细汗,只能全神贯注,一秒都不敢懈怠。 刀疤女不断用水攻击黑衣男子,像是癫狂了一般,但她本就是防守能力更强,这样的攻击对于黑衣男子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只见黑衣男子紧紧把月衣少女护在怀里,轻巧地跃着步伐躲避,把刀疤女气得直冒火!! 旁边飞进来几只不和谐的东西,男子终于拔出了腰间的墨剑,将那几只烟盾蝽通通解决。 只是第一批烟虫解决完,很快又有一批烟虫飞入视线,莲娘立刻冲入用莲火把那些扰人的烟虫烧了个干净,好让黑衣男子专心对付刀疤女。 刀疤女抓紧时机拉进与男子的距离,手化作一柄水刀,目标明确地往男子怀中的少女刺去。 好整不暇地站在一边搂着女人观战的赵秉文注意到刀疤女的行为,恼怒地朝她大喊:“汝沅!我让你杀那男人!没让你动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穿肠破肚虫 处理完烟虫的男人冰冷的视线一转,从帷帽中飞出的杀气让刀疤女手一抖,融成的水刀差点破形! 自己明明用了最快的速度,才得以接近了男人的范围。 只是自己的极限对于他来说,却仿佛如慢动作一般轻易掌控。 其实并不是贺易知会什么降慢磁场的超能力,李昭辞窝在贺易知怀里分析,这纯粹是刀疤女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贺易知,因此两人相对速度差在此时完全显现。 她觉得贺易知手下的锦二的速度已经够逆天了,但连锦二都崇拜贺易知至此,贺易知的速度肯定在锦二之上。 李昭辞离贺易知这么近,这场惊心动魄的对战,她却丝毫没感受到他的呼吸变化,贺易知近在咫尺的心跳仍旧平稳而有力。 她暗暗思量,谁若有本事把贺易知的速度逼出来,那绝对是很恐怖的人物了。 等到刀疤女回过神来,一把漆黑的墨剑已经穿破了自己的腹部,她甚至可以看到血从自己的衣衫里迅速渗出来。 鲜血将刀疤女原本的深色衣服直接染成了黑色。 刀疤女惊诧地抬头,无比想看透男人帷帽下的脸,这男人究竟是何方人士? 竟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男人戴着黑色扳指的手往后收回,将剑拔出刀疤女的身躯,刀疤女吐出一口血,直着身子缓缓倒在了沙地里。 “汝沅!!”赵秉文扯着嗓子唤了一声奄奄一息的刀疤女。 随着这声呼唤,李昭辞看到命悬一线的褐衣女人面目舒展开来,明明身下的鲜血已经染湿了泥土,脸色也苍白惨淡,却仍露出了一道最心满意足的微笑。 “啊!!!” 赵秉文抬头,竟看到自己的另外两个媳妇也死在了他们的手下。 清珺手里的一把反射着火光的回旋镖,划过香脂细长的脖颈,隔开了颈边大动脉的瞬间,鲜血争先往后地从香脂那纤细的美颈中涌出。 一副旖丽血腥的画面在半空中像一朵花一样绽开,仿佛在空中下了一场血雨,扑撒在了荒芜的大地上。 而另一边的流云,也被影月的双刀攻势击败,无助地倒在地上,感受刀刃穿透心脏的痛楚。 “香脂!流云!!!” 赵秉文双目圆瞪,这些昨夜还与他度过欢愉,翻云覆雨的女人,此时全部消散,在这世间了无痕迹。 他的脸色终于像死去的刀疤女一样,沾染上了一丝苍白。 “可恶啊!!!” 赵秉文握紧斩马刀,示意了椿洢一眼:“娘子!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椿洢正笑靥盈盈地用手指爱抚着她的硬壳爬虫宠物,略微抬起眼皮看了赵秉文一眼,才直起腰来,解开系着的盾蝽,在旁边的轻轻敲了敲烟枪,盾蝽缓缓爬下了岩石。 椿洢的火烈红唇微张,风情万种的高冷媚音溢出唇际:“真是不自量力。” 女人拿着烟枪,将里面的烟尽数吸进肺里,然而烟枪一挥,里面飞出的确实无数只恍若残蝗压境的烟蝽飞出,虽是烟化的,但它们的触须和翅膀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它们如同一阵龙卷风,迅捷地向他们五人袭去。 由于这些烟虫数量庞大,影月的双刀和清珺的回旋镖这样的武器并不能做到大面积消除,此刻赵秉文的身影在烟虫中破出,举着一把长柄斩马刀,就往他们中间砍去! 影月等人瞬间闪开,兵分多路,将原本凝结成团的烟虫变为好几股,看起来数量上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赵秉文见目标散开,首当其冲先对付离自己最近的影月和清珺。 李昭辞借着贺易知的轻功,烟虫根本追不上他们。 莲娘用莲火一烧,这边的虫被收拾了大半。 但奈何他们这堆烟虫了混了一只特殊的东西,这只怪虫的盔甲犹如硬钢,表面像是涂了一层防高温镀膜,任由莲娘的火燎也丝毫不管用。 李昭辞看向椿洢手里的烟枪,总是冒着永无止境吹之复燃的火星,这家伙是火系的!怪不得有应付火系攻击的招! 椿洢依旧不紧不慢像个看客,优雅地抽着她的烟枪,置身事外但仍不忘贬低莲娘:“你那雕虫小技能对付它?那可是我的不败宝贝,外壁坚如磐石!” ‘不败宝贝’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突破了烟虫堆与它们拉开一大段距离,成了领头虫,拼命朝他们而去。 椿洢微微勾唇:“别做挣扎了,让我的宝贝从你们的身体任何一个角落钻进去吧~它会帮你们把皮囊底下的一切都搅得均匀无比哦~” 这只钢虫没一会已经逼近他们的安全范围,李昭辞这才看清这只展开翅膀有手掌大的东西,手脚都是尖利的钢齿,狰狞地大肆舞动它那些会令人致命的丑陋‘武器’。 这东西,正是椿洢方才不断逗弄的那只盾蝽宠物! 这只妖蝽...怎的还会搞这么多幺蛾子? 李昭辞还没苦恼多久,贺易知手起刀落,那只钢化盾蝽就立马失去了生命,裂成了两半。 贺易知淡淡地说道,像是有些失望:“什么垃圾。” 椿洢听出男人话里的轻视,有些撑不住地闪了身形,那可是她的常胜将军!不败宝贝啊!! 连李昭辞也没有反应过来,这玩意...额,是不是剧本拿错了,应该蛮难对付才对吧,就一刀?一刀就解决了? 贺易知的墨刀流转着煅黑的光泽,显现着此剑的不凡。 “为什么!!!”赵秉文这才正视起这个强势的男人来,椿洢的铁甲盾蝽,向来放出去就必定沾血而归,不把对手的五脏六腑都撕扯破碎,吃得肚饱肠满,它绝对不会回巢。 李昭辞看着地上的两块虫尸,又望了望椿洢那悲痛欲绝又怔愣的视线,看样子是还没有从盾蝽的死里回过神来。 李昭辞眼尖,注视到了虫体里的一颗晶莹发光的石头,立马飞身下去欲将它捡起来。 椿洢看着月衣少女的举动,霎时猜到了这少女是想做什么,立刻回神飞身而下,去抢夺少女手里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可没有添油加醋 窈窕的性感妖蝽再一次暴走,额头的触角恶心地乱颤,此刻她那张火烈红唇冒出的是不再平静的怒吼:“把它还给我!!!” 轮轻功,李昭辞现在肯定是比不过这只妖蝽,但她打包票,这妖蝽绝对没有贺易知更快。 果然妖蝽的利爪在抓到月衣少女的瞬间,少女皎洁的身影就消失无踪了,一抹墨色将少女带到高高的废墟残块上,在少女身后亦步亦趋地保护着她。 少女宛若是一轮被夜色呵护拥抱,高挂苍穹的无上皎月! 椿洢咬紧牙关,看着那身材挺拔如竹气势凌人的威严男子,本要破口大骂,却不知怎么就换了口径,对着贺易知道:“喂!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方人士,把她扔下来!我就饶你不死!你杀我爱虫的事我可以翻篇!往后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发展。” 她想跟贺易知发展?发展什么? 李昭辞不知不觉地就攥紧了贺易知的衣袖,下一秒她就听到贺易知在她头顶毫无感情地说:“跟你的那只废铁去地府发展吧。” “你!!” 椿洢像是没有见过那么不识好歹又难搞的男人,羞愤地把胸前故意扯开一些的衣服重新整理好,看了男人又看了他怀里的平板少女一眼:“没眼力见!” 哈??李昭辞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那你们,就全部给我的爱虫陪葬吧!”椿洢拿出闪着金光的烟枪,一簇火苗把枪头烧得火红,如同牢房里惩罚犯人的烙铁! 椿洢头上破开触角的地方像是有岩浆在她的皮肤底下燃烧,仿佛此刻她皮肤下呼之欲出的滚烫岩浆才是本体。 烟枪此刻冒出的已经不再是烟虫,而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火虫!这东西娇小灵活,飞地极快! 清珺此刻正对付赵秉文,看起来却无比轻松,还分心地向椿洢吹了个口哨,说些露骨的东西:“火属性的蝽妖啊?怪不得他们都说你热得让人欲罢不能!恍然欲火缠身!这哪是夸张手法,这就是陈述句啊!椿洢小姐!您真不愧对男人‘春药’这个称号呢!” 椿洢听着这话,差点绷不住,这种镜属性的开挂玩意!就不应该出现在世上!! 怪不得赵秉文上次遇到镜女后就莫名打造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戴在身上,连在床上也不摘!原来这么有用! 清珺时刻提醒着她那不堪的过去,简直是从内部无形地攻略着她!! 影月不断为清珺挡下赵秉文的攻击,听到这句话耳朵红了一下:“清珺,不准说这些。” 清珺看着自家杀起妖鬼来眼睛都不眨的影月,此刻居然因为这些情事红了脸。 自己算是一个口无遮拦的粗人,但命运却安排她遇上了影月这样一个纯情的小可爱!往后的日子,看起来会非常有趣! “不说了不说了!”清珺对着影月傻乐道:“我这就是...阐述一下椿洢小姐的生平事迹,这是她太放荡了,不能怪我,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哦~” 椿洢彻底被激怒了,这话虽然看似没有正面对着她说,却带着更大的杀伤力! “我看你这废物是想死!”椿洢停了手上的火虫召唤,而是将烟枪对准了清珺,蓄力释放大招:“去死吧!!!” “死的可不一定是我!”清珺手心飞出一样东西,擦着椿洢的发丝而过。 “废物婊子!你这都能打偏!连我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椿洢鄙夷地开口,背后却突然响起一道破风声音,她的脊椎处穿出刺骨的痛意,有东西破开她的血肉,嵌进她的骨头。 “啊啊啊啊!!” 清珺哈哈大笑:“椿洢小姐!我这可是回旋镖啊~” 椿洢捂着背,疼得直不起身,摇摇欲坠。 “娘子!!” 赵秉文果然还是最在乎这个大老婆,立刻就没了争斗的意思,但影月刚刚吸取了刀疤女的教训,这次坚决没有让赵秉文逃成。 赵秉文看着虚弱的椿洢,此刻怒上心头,手上的力道也用到了极限,清珺见影月皱了眉,重新协助影月对付起赵秉文来,无暇他顾。 李昭辞感觉哪里不对,深知这次是被那只无头恶灵引君入瓮了,赵秉文不算人物,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 但也不是没收获,至少下毒的罪魁祸首在这里就行了。 李昭辞向莲娘使了一个眼色,用下巴扬了一下那个他们没进去的地下隧道。 那些火虫着实恼人,跟着她和贺易知不放,李昭辞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抬手结了个结界。 这结界不同寻常,像个电蚊拍罩子,轻轻松松把那些一哄而上将结界拢得严严实实的火虫全部跟触电似的解决地干干净净,一只只虫尸落在地上翘脚,成堆地叠在结界外壁。 赵秉文和椿洢哪里见过带有攻击属性的结界,此刻已经是大开眼界,探究的眼神死死黏在月衣少女身上不放。 把火虫解决完,李昭辞便收了结界,虫尸堆瞬间坍塌。 贺易知提着墨剑走向椿洢,椿洢往后退去,一不小心跌在了地上,开衩连衣裙露出雪白的大长腿,一双我顾尤怜的媚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椿洢讨好地道:“大人!您饶了椿洢,将椿洢带回府吧,椿洢保证会好好服侍您的!真的!” 赵秉文牙呲欲裂:“别碰她!!椿洢!我来救你!!” 椿洢根本就没有理会赵秉文,满心满眼都是贺易知离她越来越近的距离,她可以闻到男人身上清冷的墨香,但当她贪婪地得到更多男人的气息时,黑衣男子停了下来。 椿洢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动着靠近他,动情地唤他:“大人...大人,椿洢是你的人了...您要了椿洢吧...” 李昭辞看贺易知站着没动,而椿洢的手已经要触上男人绣着锦鹤暗纹的衣角,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蛋不是不近女色吗???李昭辞气得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还是在贺易知其实喜欢这号的?刚刚对椿洢说的狠话只是欲擒故纵?!!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小姐生气了? 李昭辞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瞬间拉开贺易知和椿洢的距离,顺带掏出袖子里的莲刃:“放你的飞天螺旋屁吧!老娘这就送你下地府!” 她一脚踢在椿洢的手腕上,把椿洢手里的烟枪瞬间踢飞。 椿洢看着飞出去的烟枪,绝望地大喊:“不!我的烟枪!!” 等她扭头回过神,月衣少女凌厉的匕首已经准备落在她的身上。 椿洢还在抱着黑衣男子能够救她的希望:“大人救我!” 这句话让李昭辞莫名其妙地心里更加恼火了,手上的动作顿在半空中,耳边却听到某人乖顺又自豪地道:“救不了,贺某手无实权,权听二小姐的。” 李昭辞心里乱了一拍。 这家伙方才不是??? 某人话里有话:“二小姐生气了?” “我...”李昭辞把视线移开:“气她心狠手辣,给妙儿下毒!这回可要贺大人割爱了,下回我再给你找个媳妇赔你就是了!” 贺易知带着笑意:“好。” 这个好字莫名又点燃了李昭辞心里的小火苗,她懊恼不已,脸上泛上一些后悔和变扭。 李昭辞本准备拿了椿洢的命,却因为赵秉文此时卑微的求饶停了动作。 赵秉文看着椿洢,扔下了武器,一下被影月和清珺紧紧控制住:“别杀她啊!我投降!我投降了!我还能告诉你们戚姬在哪里!只要你们别动椿洢!!” 李昭辞看向赵秉文,语气不好地问:“说,紫霄姬戒被你们藏在哪里?” 赵秉文被踢了一脚,此刻卑恭地跪在地上:“紫霄姬戒正在地牢里,我本想等戚姬解契再将她唤醒进行仪式,所以姬戒就在底下!你们派一个人下去看就知道了,如果担心我阴你们,你们可以派你们里面最厉害的人去看!” 赵秉文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月衣女子身后的黑衣男人:“我说的百分百为真,姬戒就放在一下去就能看到的地方。” 赵秉文为了表达真实性,像是跟他们讲解地宫地形一般在沙地上画起地图,画着画着就顿了手指,细微地感受到地下的一些动静,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入口,嘴都来不及合上——那里的门已经被拉开了。 一块重重的东西从隧道里扔出来,莲娘拍拍手,从里面跳了出来:“里面早都清空了,成了这家伙的秘密淫窝。” “不过还有这个东西。”莲娘踩在她扔出来的那个笨重东西上,看向赵秉文道:“不用摁了,我已经把这东西拆解了,现在就是个废物。” 莲娘擅长机关楼宇建设,对于建筑构造最为了解,是否有暗器暗格暗房,她都一清二楚。 众人这才将视线放到手还在袖子里拼命狂动的赵秉文身上,见被人识破,他一脸茫然地道:“干嘛..我抓痒...” 赵秉文的手被清珺不留情面地踩了一脚,袖子里的手被清珺踩得充血肿胀,“啊!!!你竟敢踩本少爷!疼!!疼死我了!” 与此同时,一个精巧的小东西也滑了出来,飞到他们前面的空地上。 “这什么东西?”清珺奇怪地问道。 一道火焰从莲娘手里飞出,将那东西的外壳彻底融化,露出里面的一块晶石来。 清珺惊喜地道:“灵石!” 这是鬼体求之不得的宝贝啊!有了灵石不仅可以恢复战斗后的生命值,还对提高鬼体品阶有着巨大的帮助! 这东西对于像清珺一样需要灵石才能获得灵力的鬼体非常有用,但莲娘却不甚在意,她有她家昭昭就够了。 灵石在李昭辞眼里,就是个等同于电池一样的能量石,灵石的作用太多,这块就是链接着那个看似炸弹的危险东西的。 影月看看那布包又看看面前的灵石,目光放回面如死灰的赵秉文身上:“这种花招也耍?你真是被逼到绝境了啊。” “还以为你多爱椿洢小姐呢?”清珺颇会损人,像个鹦鹉似的学着赵秉文方才痴情的样子嘎嘎乱叫:“别杀她~别杀她~我投降~只要你们别动椿洢~哦哟哦哟!” 赵秉文的手抽搐地疼痛,脸也在抽搐地想骂人。 站在一边的李昭辞也在抽搐地憋笑:“原来只是利用人家椿洢小姐来诱骗我们,好自己逃跑么?” “我这是为了自救!好带洢儿一起离开!!” “哎呦~好感动哦!”清珺笑道:“但你们俩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赵秉文梗着脖子喊;“我警告你们啊!你们真要敢动手,就是跟无忧门对上了,你们也不会苟活多久的!你们身上带着的鬼气!绝对会被无忧门追踪到的!” 李昭辞抬脚妄图靠近赵秉文,却被贺易知抓住了衣角:“危险。” 李昭辞正恼着呢,便把他手心的衣角抽开了。 像是置气地跟他对着干,走向了赵秉文。 赵秉文见月衣少女向他走来,眼睛里立马迸射光芒:“姑娘...你答应了对不对?杀了他们!带我和洢儿走!我们离开这里就成亲!我赵秉文保证这辈子都会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的!” “停。”李昭辞抬起手制止道:“我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我...”赵秉文看着躺在地上的椿洢,又看看月衣少女那潋滟的双眸,真诚地向她保证道:“好!我赵秉文答应你,到外面第一件事,我便先休了椿洢,只和你在一起!” 说完这话,赵秉文不记得怎的就感受到一道深深的冷意,仿佛要被谁的眸光凌迟了似的。 但还没等赵秉文找到那冰冷视线的主人,身后就突然侵入一片滚烫,像是一团火焰靠近了他,他被影月和清珺抓着,任由脖颈发出尖锐的疼痛,一颗浑圆的东西硬生生塞进了他的脖子里。 李昭辞淡淡道:“现在我说什么,你照做。” 赵秉文讪笑道:“姑娘...我不是都保证了...” “把你的挡器拿出来。” “什么...什么挡器。” 李昭辞平白直叙:“防止清珺探视的东西。” 赵秉文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而一边的清珺却是第一次听到挡器这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的命算什么? 怪不得她当时看不清无忧门那边抓他的人的心思,看不透那只鬼球里那只黑色恶鬼的身份、也看不到月衣小姐和她的人以及那位大人的内心... 不过面对那些能力远远高于她,或者是天赋异禀的人,她确实会看不清别人的思绪。 她从前一直窝在颍川不常出门,常听手下的小喽啰讲外面的江湖事给她听,所以清珺坚信天下能人异士多,出来以后遇到她窥探不了的人,她也没太过纠结。 原来她时常能力失灵,是因为现在有东西能对付她了是吗?!是她清珺孤陋寡闻了.... 要说到能防止清珺的镜视技能,李昭辞属于本身天赋异禀,她的灵脉本来就具有很多逆天的特殊技能,包括免疫镜视窥探。 “姑娘...我没有什么挡....”赵秉文说着,觉得脸上有点湿,便伸手去摸,没想到摸到了一手血。 见到血的赵秉文甚是激动:“我的鼻子!怎么回事!!” 李昭辞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无忧门招赵秉文这种人做什么。 不过赵秉文自身能力虽不行,但身边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尤其那个真心以对的刀疤女,不知道用身体为赵秉文挡了多少伤害,这可能就是赵秉文平地而起的秘技吧。 李昭辞惬意地吹吹指甲:“你不拿的话,流血的就不止鼻子了哦。” 这下赵秉文开始慌了:“我拿!!你们别杀我!!!” 果然李昭辞想的没错,这家伙压根就是被几个老婆保护得好好的绣花枕头,凡事只会喊老婆,自己出事就怕得要死! 赵秉文伸手摸向脖子,解下一颗奇怪的黑色石头,扔向前方。 理论上讲,黑色表面的特殊物体是不反射光的,所以书生那框古籍里提到的防范镜视的挡器,大多都是做成黑色,很多形式的挡器皆有。 赵秉文这个,是颗挡石。 清珺看向赵秉文的视线豁然开朗,包括这男人的一切废料,他的日常生活是如何的荒淫无度,还有在他那个淫窝里做的那些毁三观的事,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呃呃...好恶心。” 赵秉文听到清珺这话,脸上像是开了个染坊,五颜六色。 清珺把赵秉文的记忆往后导,搜寻着重要线索,终于找到了他开设临时祭坛那天,见到了自己,还见了紫霄姬戒。 清珺作为世间稀少的镜属性魂鬼,看他人的生平早都看到厌烦了。 而且她性子乖张,又没有耐心,看到了这些她要的,清珺就没再那么有耐心往后看了。 这世上要说谁是她的特例,那绝对只有那个叫影月的人。 影月是她唯一一个认认真真看完整个生平的人,而且她还事无巨细地在某些回忆里久留,像是在陪伴记忆里那个孤单的影月似的。 往后她不会再让影月再有孤单的回忆了,因为自己会真实地陪伴在影月的生活里。 从镜视中回神,清珺看着影月斩钉截铁道:“我知道姬戒在哪里了。” 影月与她相视而笑,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李昭辞快活道:“我们现在可以把解药拿到手,还能把戚姬找回来!” 清珺接腔,开心地嚷嚷:“没错!” 因为脖子里的异物,赵秉文现在已经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道手持双刀带着怒意的身影笼罩在了椿洢身上:“你下在我家小姐身上的毒...” “我给你解药!!我告诉你怎么解!”椿洢早已打碎自己经营的性感高冷人设,此刻怂得像个可以任人出气的沙包。 “影月大人,我做的毒香囊,世上唯有用我的血和着几味世间难寻的灵药才能解毒,您带我回去,我直接提供现成的血并为您去寻那几位药材,您看?” 影月冷硬地将刀举到椿洢的颈间,锋利的刀锋直接划出了一道血痕:“动作麻利点。” 椿洢咬咬牙,往手腕上划开一条口子,鲜血争先往后地涌出,她从裙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讨好地看了影月一眼,在裙子上擦拭干净,把血滴在了里头。 她将手里的血瓶递给影月,却在伸向影月时手一松,血瓶被地心引力吸引做垂直运动,即将砸在地上。 影月扔了手中的刀,风雷电掣地接住了椿洢的血瓶。 椿洢的手指瞬间化作尖爪抓住影月的手,指甲变成锥蝽的毒刺,嵌入影月手臂的肉里,被伤到的那块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椿洢身上散发出致命的香味,一瞬间全部朝影月扑去。 “椿洢!你还真是桅上绑鸡毛!好大的胆子啊!” 清珺震天狂怒,掏出镜镖就往椿洢掷去。 椿洢已经吃过这回旋镖的苦,拖着剧痛的身子往旁侧闪去,躲到影月身后。 清珺的回旋镖硬生生被她控制在空中,又飞回她的手里! 因为这一举太过千钧一发,锋利的回旋镖因为惯性不可控地伤到清珺的手,血流了出来。 清珺把受伤的手藏到身后,没让任何人发觉。 可恶!这家伙吃准她不会伤影月!! 如今影月被椿洢当成挡箭牌,大家都在想该如何破除这个情况。 椿洢伸手妄图夺影月手里的血瓶,影月把血瓶又攥紧了几分,冷笑一声,仿佛感受不到手臂的疼痛一般。 影月一脚踹在行动不便的椿洢腹部,血液从椿洢的嘴里冒了出来,虫爪狠狠勾住影月的伤口,毒液也侵入得更深,即便这样,影月仍旧准备下第二脚。 椿洢瞪大眼睛,承受这么大剂量的毒性却没有即刻暴毙,她已经断定这个叫影月的女子根本不是凡人:“你不怕死么!!” “我家小姐的命才重要,我的命算什么...” 影月说完这句话,身形逐渐摇摇欲坠起来。 这句话一出,在场反应最大的不是椿洢,而是已经眼眶发涩的清珺。 见清珺哭了,影月声音突然放软:“清珺...” “影月!你怎么这么可恶!你的命算什么?你的命只给了庄芝妙是吗?!那我呢?!除了你的小姐!你能不能想想我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狐狸怎么回事? 清珺像是这辈子都没那么难受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明明还没有契约我...我在等你啊....” 她以前看别人分离或感动的回忆,都没有丝毫波动,像是没有情感似的,直到她第一眼看到影月,一切就都变了,她开始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对不起...清珺..我..” 影月发了狠劲,把猝不及防的椿洢一脚蹬飞,毒爪也因此在她的手臂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狰狞血痕。 她却毫不在意,而是喃喃着清珺的名字,向有清珺的地方赶去,最终还是左脚绊右脚跌在地上,却扑入一个馨香柔软的怀抱。 那人带着哭腔在她的头顶温声说:“影月...你不是只有她...我也需要你...” 有湿濡的东西滴在她的脸上,影月用力维持意识,除了清珺的泪,她还感受到了清珺手心的鲜血,影月心头大震。 “清珺...”这种被人在乎所带来的温暖太过于猛烈,影月有些哽咽地答应她:“好,我记得了...” 影月说完,就昏了过去。 椿洢仿佛是绝境逢生,飞速地向自己的烟枪而去,李昭辞注意到她的动作,比椿洢更快来到烟枪旁,运着灵气把烟枪上用薄骨片做的枪头踩得稀碎。 椿洢最后的希望也被月衣少女捻灭,她怒火滔天,转而用尽全力向少女冲去,却见黑衣男子挡在了少女身前。 看到那抹墨色,椿洢知道打不过,这男人也不吃她的魅惑这一套,本能地趋利避害,转身想逃。 但贺易知速度极快,一个闪身就已经堵住了椿洢,墨剑直接将椿洢的身体钉在了废墟石壁上。 血从椿洢的下颌滴在如雪的肌肤上,到了生命的尽头,椿洢伸出柔夷想抚上男人握着剑的手,临死前还不忘挣扎:“大人...我还没说要哪几味药呢...” 椿洢的接近意图令贺易知非常不悦,男人爆发出极强的杀意,帷帽下的俊眉狠狠蹙起,排斥感外放得一清二楚:“你忘了镜女?” 椿洢突然顿悟,惨淡地笑了一下,仍旧是义无反顾地想要触碰他。 墨剑赫然渗出一种古老的神秘力量,椿洢的生命瞬间走到了尽头,柔夷垂在了身旁,连眼里对贺易知闪烁着的渴望都没来得及消散。 “椿洢!椿洢...”赵秉文无力地垂下双手,眼睛里最后的光也消失了。 “二小姐有没有受伤?”将椿洢利落地解决掉,贺易知立刻回到了李昭辞身旁。 李昭辞有些吃惊地看着贺易知,见贺易知向她走来,李昭辞却向后退了一步,把视线撇开:“你怎么舍得杀她了....” 贺易知顿了一下,李昭辞脸上有些燥,立马跑到清珺旁边去看影月的情况。 “清珺!影月怎么样了?” 清珺正在用她的小身板扛起影月,带着泪痕的小脸抬起来,全然没有方才乖张的模样,此刻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影月会没事的,椿洢给的血足够解两人的毒。” 清珺恳求地看着他们:“清珺有求,希望几位帮我送影月回去,我去找药。” 贺易知问道:“哪几味?” 清珺担忧地拧紧眉头,说出几味药的名字:“紫丹参,玄冰草,黑天麻,唉...都是难寻的炼丹宝药,在血熬了一个时辰后加入。” 贺易知一口应下:“我去找。” 清珺吃惊地看向他,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感激:“大人....您...” “不过方才嗅到一些夜蝽腺体散发出来的气味,如今有些晕...”贺易知虽是这么说,身形却有些不稳,李昭辞立马扶住了他。 贺易知淡淡道:“没事,那气味只是会让我不适...不打紧的...” 这场面要是锦字卫他们在现场,肯定眼睛都惊掉了,他们贺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娇了!! 而且谁会相信他们英明神武的贺大人还能被小臭虫的臭味给整头晕!这可是连毒气都能免疫大部分的神人啊! 但是此时此刻的李昭辞并不知道.... 李昭辞抬头看着贺易知:“不打紧?你一个人可以吗?” 听出了李昭辞话里的担心,贺易知虚弱地看着她,这才说:“...那二小姐与我一起去吧?” “看你还硬撑!” 李昭辞不做他想,唤来莲娘,对着清珺说:“你与我家莲娘一起送影月回去,这块灵石给你们敛掉无忧门那几只留在你们身上的鬼气。”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防止无忧门没那么迅速追踪到他们身上。 李昭辞把莲娘从赵秉文手里递给她和方才她从椿洢那里夺的灵石里分了一块给清珺:“我与贺大人一起去寻宝药。” 清珺向她点头道:“感谢大人和小姐!那我先回去把蝽血熬下!” 眼看莲娘和清珺带着影月离开,远处的天际也即将破晓,李昭辞想也不想就往京城最大的药坊而去:“走,我们去颐宁堂问问,顺便给你抓点药。” 没想到贺易知顿了脚步,闷道:“不去颐宁堂。” “......” 这只狐狸怎么回事? 李昭辞无奈道:“行,贺大人想去哪儿?” “去熠冥阁。” “啊?!” 要说京城响当当的有两大药坊,一是颐宁堂,悬壶济世,普度众生。 而另一位也街知巷闻的,就是熠冥阁,这玩意听名字就知道难以接近,也不是老百姓能去的地方,里面的名药极其广泛,并会出售直接制好的丹药,以高价拍卖出名。 熠冥阁有很多颐宁堂都没有的药材和珍品,但即便是颐宁堂也有的,熠冥阁的价格也会比颐宁堂翻上数倍。 因为颐宁堂主打平价好物,价格买到就是赚到,熠冥阁里那些颐宁堂也有的药材,价高,但品质也会高。 “大人....您岭洺寺的差事虽然油水多,但咱俩进了熠冥阁,出来可能裤子都没有了...不对...”李昭辞莫名想到那种贩卖人体的黑机构,打了个抖。 “可能咱俩从里边出来...”李昭辞指指自己的肚子:“这里头的东西恐怕都得少一个...” 贺易知有些好笑,是会少个可以吃完整个大乾美食的胃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哎呦!我的祖宗!(甜!) 贺易知有些奇怪李昭辞是从哪里接受关于熠冥阁的第一印象,无奈道:“倒也没有那么恐怖吧?” 而且她觉得他的工资里...大部分都是...油水? 他默默叹口气,自己不正义的寺正形象怕是在她的心里扎根了。 李昭辞所知道的关于熠冥阁的传闻,是从某个吃瓜第一人——桃镜那里得知的,她深刻记得桃镜谈到这个地方时恐惧的表情和语气,非常的感染人心啊! “算了!”李昭辞咬咬牙:“谁叫那里的东西全呢?我们现在争分夺秒,熠冥阁就熠冥阁吧!” 贺易知看着李昭辞脸上抱着的必死决心,实在很想研究一下熠冥阁在她心中妖魔化程度为几何。 两人重新回了京城,往熠冥阁赶去。 熠冥阁,京城最神秘的尊贵场所,相传阁主背后权势滔天,能力逆天,所以熠冥阁虽藏宝无数却无人敢虎视眈眈。 也有人说熠冥阁其实是幕后阁主自己的药库,熠冥阁背后的阁主江湖号弑神,常年不在大乾,而是云游天下。 冷血无情,病发后会大肆杀戮,但可以靠神药抑制虐杀饮血的嗜好,后来才逐渐将熠冥阁向外开放。 这样子的人....开的药坊真的...安全吗? 他哪天兴致来了,不会把消费者名单打出来一个个杀掉吧? 李昭辞扶着贺易知,脑子里却乱七八糟,弱弱地说:“要不还是换颐宁...” “二小姐...贺某快不行了....” 李昭辞一听这话,扶着人赶往熠冥阁的脚步更快了几分:“这就去!反正快到了!管他劳什子弑神!一会儿里头真不对劲,你就先跑....” 贺易知带着笑意道:“好。” 眼看要靠近贺易知所说的熠冥阁位置,李昭辞却除了看到一栋金碧辉煌伫立广场之上的华丽宝殿外,再没看到其他建筑了。 这栋宫殿圣洁典雅,简直比天宫还要尊贵仙气。 “额...是不是走错了,开个这么大广场,这宫殿...是不是皇帝他家啊?” “二小姐以为熠冥阁是什么样的?” 李昭辞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栋墙壁全黑,遍布蜘蛛网,乌鸦蝙蝠齐飞的豪华顶配鬼屋来.... “这真是熠冥阁吗?” 贺易知点点头:“正是。” 这里虽属京城辖域,但也算是较远的郊外部分了,竟可以获取这么大片皇土盖这座豪华圣殿,要说人家是能匹敌四洲的幕后大佬她也信了。 这人实在不简单,可能是个极其强悍的异能者,但究竟是正是邪,那就不甚清楚。 李昭辞站在原地眺望着那栋烟云笼罩的圣殿,圣殿与他们如今站着的这地方隔着的广场,好说可以容纳一千位大妈同时跳广场舞。 愁云笼上心头,她粗略算了一下,这要是靠走过去,可能也得走上半个小时。 即便心中苦涩,李昭辞仍稳了稳扶住贺易知的手:“我们走。” 李昭辞正准备踏入广场,却发现一辆马车停到他们跟前。 马车整体以金纹木梨花制成,银雕玉镶,恢宏大气,极尽奢华。 前厢下来一位面若桃花的温柔少女,身上系着清脆的轻巧铃铛,向他们躬了躬身:“小姐公子,可是要前去熠冥阁?” 李昭辞看不清贺易知的表情,担心他难受,便应了少女。 “前去熠冥阁,需要出示熠冥令哦。” “啊?”李昭辞掏掏口袋:“没有。” 听了她的话,少女也丝毫没有贬低轻视的意思,仍旧笑颜如春,语气恭谨:“那实在抱歉,因为没有熠冥令,也是无法进入熠冥阁的。” 李昭辞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那这个行不行?” 熠冥阁少女的表情细微地变了一下。 总算坐上了马车,李昭辞津津有味地看着车里提供的小人书,她对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贺易知道:“大人,你看看人家,马车上就应该放些解闷的小人书,画本也行,你看这个!这也太好笑了!” 李昭辞把手上的《柳画师又过一日》展开和贺易知一起看。 她手上的这本古代连环画,讲的是这位柳画师日常的故事。 绘画手法风趣幽默,笑得她眼泪都飚了出来,古代的这些搞笑画师转行做诙谐漫画家,肯定也很有前途! 李昭辞笑累了,看贺易知又没笑,这次倒真有些怀疑自己的笑点了:“贺易知你又不笑!真的不好笑吗?” 贺易知这次破天荒地没有嘲讽她,而是温声说:“很有趣。” 见这男人不对劲,李昭辞心里的担忧又泛上来,她着急地倾身想要掀起贺易知的帷帽:“哎呦我的祖宗...你究竟怎么了?很难受吗?” 男人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可就在她要掀开贺易知帷帽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门帘缓缓升起,少女出现在了门旁:“公子小姐,熠冥阁到了。” 李昭辞正以一种不可描述难以言喻的动作倚在贺易知身上,手还在往别人帷帽里伸,完全就是一副轻薄良家妇男的揩油模样,李昭辞结巴:“到...到了?” 少女抱歉地放下帘子:“对不起公子小姐,奴婢知错!” “不是!我们刚刚啥也没做...”她舌头打结,说出来反而越不对劲,越涂越黑,干脆就不解释了。 李昭辞把人扶下车,贺易知仍旧紧紧挨着她。 少女善解人意地看着面前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李昭辞抽抽嘴角,无奈地当做没看到。 等到马车驶开,他们的视线瞬间被熠冥阁壮丽的景观震撼。 李昭辞的表情跟烟花一样轰然炸开,眼前赫然耸立着一座奇高无比的大理石殿阶,分于两侧展开,中间则是往上延伸的巨大雕刻石板。 如此高峻的阶梯带有强悍的视觉冲击力,一眼望去仿佛直插云霄。 李昭辞破口大骂:“谁修的这破宫!楼梯跟天梯似的?活着的走上去都死了!” 然而其实是她多虑了,虽然也有年轻人是靠爬上去的,而且熠冥阁本就不凡,估计会轻功的异能者也不少,更别说大部分有钱人哪需要自己爬梯,都靠人扛上去的。 离他们不远处,就有位打着瞌睡的老爷坐着轿凳悠哉悠哉好不乐乎!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说你相好不乐意了? 李昭辞见贺易知气息不对,以为他嫌自己说话方式太粗狂,便道:“我是指....对于一些不会轻功的人或者有协同伤伴的人来说,这楼梯太不友好了...不过还好本小姐会轻功...” 李昭辞扶着贺易知运起轻功,上到三分之二,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方才那句她会轻功仿佛一句过眼云烟的屁话,李昭辞尴尬地笑了笑,不掩饰了好吧,她就是逊啦... “我们慢慢走上去吧,反正快到了。” 贺易知仿佛已经意识不清,随着她安排:“嗯。” 李昭辞看着贺易知乖顺的样子,莫名就觉得这一刻尤其难得,心情也特别好。 终于等他们踩上了最后一格台阶,快累死的李昭辞这才有心情来欣赏一下雄伟壮阔,气势磅礴的熠冥阁大门。 只见三扇霸气的降香黄檀木门屹立于殿阶前,四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石狮恍若熠冥阁的守护兽,使整座阁殿的奢华气质进一步升华。 李昭辞的眼里仿佛都要跳出两颗金元宝来,啧啧叹道:“不得了不得了,熠冥阁阁主真有钱!” 他们走向正中间的檀木门,却发现自己的路被一樽轿凳给挡了个严实。 轿凳上坐在那位方才他们见过的胖老爷,此刻才缓缓停止打鼾,睁开双眼。 正门前还站着两位门侍,其中一位提醒搬着轿凳的四个小厮:“殿内只许步行。” 沉重的轿凳这才放了下来,扛轿的小厮没有一个不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 坐在上面的肥胖中年人正打着哈欠,慢慢悠悠地准备下来,却发现挪了几下都下不去,是自己腰间的三圈肥肉卡住了,他语气不善地说:“眼睛瞎了吗!还不扶本侯爷下来!!” “是!吴爷!”四个小厮手忙脚乱地去拽那肥得仿佛走不了路的一坨扣肉,若不是殿里不能进轿凳,恐怕这侯爷只能偏瘫着被人抬进去了。 但四个小厮刚刚扛完重物上了好几百级阶梯,手早就没力了,此刻面对这重量级的侯爷,他们的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 “废物!都是废物!!!” 那位嚣张的侯爷狠狠地掌掴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厮身上,发出响亮和带着痛感的骨头碰撞声,小厮痛苦地哭嚎,听得李昭辞扶着贺易知的手都攥了起来,本来准备绕过他们的轿凳而去的脚步一顿。 转而给了那傲慢的吴侯爷一点见面礼——几缕能见世面,帮他暂开阴阳眼的鬼气。 她吹了声口哨,路过吴侯爷时随口一说:“自己肥就该减减肥,跟只猪似的谁帮得了你?” “你他娘的在说谁?”吴侯爷火了:“本侯爷问你呢!啊?!婊子!” 李昭辞本来不准备管他,毕竟现在有要紧事,但她手上牵着的病号却顿了脚步。 贺易知沉冷道:“猪还能有贡献,你这种废物连猪都不如。” 吴侯爷脸涨得通红,气得支吾,说话都卡壳,身子也愤怒地向他们的方向挣扎,没想到被他这么大动作一造,还真从轿凳里挣扎了出来。 吴侯爷艰难平移着他的几层游泳圈,气势汹汹地跑到他们面前,手上抓着的拐杖高高举起,妄图跟他们打起来,正门前的侍卫立刻冲了上来:“我们阁主下过命令,熠冥阁殿门前不允许武斗!” 吴侯爷一听熠冥阁阁主的名号,手上的拐杖立马重新杵回地上,哈着一张笑脸道:“本侯爷绝无要武斗的意思,会谨遵阁主命令的!” 李昭辞听到贺易知帷帽里冷哼一声,便继续扶着他向前走。 站在门前的另一个侍卫看着少女扶着一个虚弱的男子向他走来,便关切地向前问道:“小姐,你可有熠冥令?” 李昭辞摇摇头,正想说话,就被那个众小厮拥簇着的吴侯爷杵着拐杖走到他们旁边,从逼仄的胸前衣服缝隙里拽出一块金灿灿黄澄澄的令牌来。 闪亮的令牌通体彰显着磅礴的气势,吴侯爷拿着令牌,故意在李昭辞面前亮了亮:“想要吗?啊?” 吴侯爷说完便把熠冥令紧紧抱回怀里,生怕它摔在地上:“你就和你那病秧子相好,乖乖从熠冥阁尊贵的大殿阶梯滚下去吧!从哪个穷乡僻壤来就滚回哪个穷乡僻壤去!” 李昭辞眸色闪过狠厉:“你再说一遍谁是病秧子?!” “哟!说你相好不乐意了?老子刚刚骂你婊子你怎么没....” 吴侯爷像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跨翻了腿,肥胖的身体轰然砸在大殿前! 李昭辞看他这滑稽的样子乐翻了天,以为是他自己站不稳:“肥成这样估计是脂肪堵着脑子,腿脚都不好使咯!而且你血脂那么高,血管硬化一会别梗死了哈哈哈!略略略略略!肥猪!” “你!分明是你跨我摔的!”吴侯爷苦着脸向两位门侍哭诉:“两位爷看到了吧!他们武斗啊!你们一定要如实禀报给阁主!好好惩治这两个低贱的下等人!” 两个侍卫还是懵的,他们什么都没看清,这位吴侯爷就摔在了地上,他们也不能妄下定论,只好说:“我们只看到侯爷您自己摔在地上,并无看见任何人袭击你。” 吴侯爷扭曲这一张脸大吼大叫:“什!什么!你们再说一遍!!” “我可是拥有熠冥阁令牌的贵客,你们竟敢护着这两个连令牌都没有还敢前来熠冥阁的无知蠢货!” 李昭辞淡淡回应:“我是没有令牌,但我有笔生意跟贵阁谈,说不定谈完,我就有令牌了。” 吴侯爷听着少女这自大妄为的话,冷笑着说:“你有生意跟熠冥阁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熠冥阁阁内含纳九州你所能想到的所有圣品,你这种废物能有什么?!” 一道傲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那可不是么?你倒说给本公主听听,你有什么宝贝?” 吴侯爷面色大惊,像是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见到奇名在外威震一方的东禹嫡公主:“耀...耀月公主!!!” 两位门侍也行礼喊道:“参见耀月公主!” 第一百三十章 面见阁问大师! 这位耀月公主背后不仅要东禹皇室撑腰,听闻公主自己也具有不凡的能力,因此被选中成为熠冥阁的座上宾,在熠冥阁具有崇高的地位,令牌也具有更高层的等级。 耀月公主站定在她们面前,瞟向李昭辞的眼神莫名带着敌意,让李昭辞有点不知为何:“我要跟熠冥阁的阁问谈。” “阁问?呵!你能见到我的面都是你的荣幸,还敢要求阁问?” 耀月冷冷地瞪着这不知来历还戴着面帘的月衣少女,眼神却时常游离到倚着少女的玄衣男子身上。 这玄衣男子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但他因为戴着帷帽,同样看不清面容。 况且,君上行踪向来神秘,断不可能跟个女子一起出现在这里! 想到君上,耀月的心底就蒙上一层甜蜜的幸福感,甜得仿佛吃了一大口蜂蜜。 即便君上有洁癖,且不允许女子接近,但这不就说明,君上只是暂时的没找到天命之女么? 而自己,绝对可以成为君上的那个例外! 因此这人与君上实在太过于像,耀月不知不觉地就将他带入了君上的身份。 如果君上会这样亲近一个女子,她一定会将那女子五马分尸!因此才不由分说地就憎恨起眼前少女来。 李昭辞看着耀月公主针对的视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位公主啊? 难道人家跟她打从娘胎里出来时就有旧仇? 自己小时候拿泥巴砸她了? “耀月公主,我们以前认识否?” 耀月冷哼一声:“就凭你这种平民,还想认识本公主?!” 破案了,她以前也没惹过这位高贵的公主。 耀月公主嫌恶地说:“别来这里自取其辱了!” 接着又吩咐两位门侍:“盯紧了!别什么人都以为自己有资格入我熠冥阁!” 吴侯爷终于被大家齐心协力地从地上扶起来,此刻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准备踏入熠冥阁殿内:“你们两个这辈子能得到熠冥阁的令牌?本侯劝你们还是别做梦了!哈哈哈哈!” “不就是一个药坊吗!有什么好高人一等的?!” 李昭辞冷斥一声,从怀里掏出了正在散发着光芒和能量的灵石。 殿门前的人此刻不约而同地看向少女手指间的那块异宝,无不惊叹出声:“天呐!灵石!” “赶紧的!叫不叫阁问!” 门侍小哥结巴了一会,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是!我这就去请示阁问大师!” 灵石各界的贮备和自然现有量一直都是个迷,毕竟是对各界都有益的圣物,不论出现在哪里都被人挣得头破血流。 只是如今的大量灵石都被无忧门等地下组织收取,估计一些有能力的人能够对付无忧门,但苦于找不到无忧门踪迹。 听说熠冥阁也拍卖灵石,但价格都极其不菲,而且现在九洲的任何地方都有高价收购灵石的风声,可以说是为了应对某些一方独大的组织崛起吧。 因此李昭辞觉得熠冥阁再怎么高贵,灵石应该还是来者不拒的。 虽然这块灵石能给自己的元灵恢复带来帮助,但如今人命关天,更何况自己还带着一个没骨头的家伙!这灵石没了她下次再找就好了。 没一会儿,门侍小哥就从里面出来了,火急火燎地对他们说:“公子小姐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阁问大师。” 李昭辞点点头,忽略了耀月公主此时恨意丛生的吃人目光和吴侯爷的震惊视线,牵着贺易知向熠冥阁殿内而去。 门侍小哥将他们带到一间特别的房间前,李昭辞注意到这里的门都异常的高大,难道这里还住着什么巨人? “公子小姐直接进去就可以,阁问大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两位。” 等到门一打开,李昭辞就被震住了,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面前赫然伫立着一个巨人。 这巨人比之前自己在招财赌场见到的那俩特鲁还要高大,自己恐怕只能勉强到他的腰部。 巨人转过身来,李昭辞看到了他眼睛上戴着的自制护目镜,身前是一个巨大的炼炉,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些长得奇奇怪怪的草药准备往里放。 见到他们,巨人牵出一道和善的笑容:“你们来了!” 李昭辞走入室内,端详了一下这个放大版炼丹室,里头的瓶瓶罐罐令她目不暇接,一只干净的小金丝猴跳了下来,帮巨人从架子上取了一些透明的瓶子下来。 巨人见月衣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小猴子,摸着猴子的脑袋哈哈大笑道:“可别小看我的锅炉儿,这小家伙天天偷我的壬癸净水来洗澡,现在连猴毛都能炼丹了。” 李昭辞默默说了句真话:“怪不得这么秃。” 小猴子仿佛听得懂人话一样咋咋呼呼起来,李昭辞立马认错:“你听得懂?!我错了!世界上没有猴子比你毛更多!你是最靓的猴!” 确实毛发稀疏的小金丝猴听了这话才满意,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 李昭辞无语了,这年头,连猴子都必须听顺耳的假话。 这位大师自从李昭辞进来就没有停止散发心情愉悦的笑声:“哈哈哈哈!锅炉儿!人家小姐也没说错!你现在正处于掉毛期,秃还不准别人说!” 小金丝猴一张小脸还两张面孔,他的主人说它秃,它就一言不发,简直太双标了! “您是炼丹师?”李昭辞看了一下炼丹炉里翻腾的丹药原液,问道。 大师将手里的草药撒进了炉子里:“正是。” 李昭辞看着眼前被熊熊旺火燃烧着的炼药炉,目光有些不定。 现代失传的东西数不胜数,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炼丹这门神技。 随着各种奇珍异草的灭绝,炼丹师所能炼制的丹药越来越少,到后来,一颗丹药的原料都无法集全,炼丹师这个职业也就消失了。 先不说想要成为炼丹师,你得先会操控真火,当然了,除了某些异能者,大部分都是靠契约的火系器魂以帮助升起炼制真火。 这么一看,这位阁问大师,肯定契约了器魂。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收她炼丹! “您的器魂,在这里吗?” 听到这句问话,阁问大师波澜不起的双眼抬起来看了她一眼:“本来还以为灵石是你运气得来之物,你这小家伙,还有让老夫眼前一亮的地方。” 不了解炼丹的人,很多时候以为是普通木头作为引物,升得火越大越旺越好,孰不知要炼丹,不仅需要火系器鬼的真火加持,还要一种特殊的木头。 阁问大师从手边捡起一块通体红润的木头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吗?” 李昭辞答道:“龙琰木。” 阁问大师的眼里划过光弧:“你会炼丹?” 李昭辞如实应道:“那倒不会。” 这些多又杂的知识点,纯粹是因为她的鬼王书生见多识广,自己跟着耳濡目染的。 阁问大师如同一个欣喜若狂的老顽童:“那你有火系器魂否?老夫可以教你!” “感谢大师,但现在还有件重要事相求!” 李昭辞避开而谈:“您有没有能清心明目的药,我的朋友被妖蝽的小把戏阴到了,现在有些头晕。” 阁问大师颇为玩味地拂了拂小胡子,他首次想教人炼丹,却被回绝了? 他紧接着斜瞥了少女身边的人一眼:“哦?这位公子是小姐你的朋友?” 李昭辞看看贺易知,见他一直沉默寡言,她轻轻唤他:“贺易知。” 男人虚弱地回应她:“嗯....” 李昭辞开始咋呼起来,跟个急得跳脚的狒狒一样:“大师!你听听!这得难受成啥样了!拜托了!!” “好好好!”阁问大师不慌不忙地从桌上倒了杯茶递给月衣少女:“让你的朋友喝下吧,喝了保准没事了。” 月衣少女接过这杯像凉茶一样的东西,递给了贺易知,还不忘向大师问了一句:“大师这茶真的有用吗?” 大师别有深意地说:“老夫可是熠冥阁的阁问兼主炼药师,更别说老夫这里的草药可都是极其珍贵的,当然有用了!准保一喝完就生龙活虎!” 李昭辞盯着贺易知,监督他小酌了一口,便已经担忧地问:“好些了吗?还有哪儿不舒服?” 贺易知轻轻咳了咳:“好些了。” 见贺易知把杯子递回给她,李昭辞问道:“不多喝一些?” 贺易知摇了摇头,李昭辞看着这深褐色的茶液有些狐疑:“是不是太苦了?我给你拿两块糖?” 贺易知低声缓缓道:“二小姐放心,贺某已经成熟稳重了,喝药不用吃糖。” 这是在嘲讽她像小孩似的吃药怕苦吗! 李昭辞梗着脖子怼道:“这么稳重怎的连酒都喝不过我?!” 她气呼呼地推开贺易知:“好些了就不准靠着我!” “二小姐,贺某还是有些晕...” 这次争斗最终还是以李昭辞的妥协结束。 李昭辞眼角抽抽,下次她就要在贺易知的药里下二锅头! 阁问大师看着两个争执不休的孩子,笑意再次止不住地溢出来:“你们俩啊!” 李昭辞从怀里掏出灵石,放进了大师的手里,大师瞬间静了下来,开始仔细端详手里的灵石品质。 “这颗灵石的活力尚可,还包含着许多的灵力!” 大师惊喜地拿着这颗灵石左摸摸右摸摸,对他们说道:“你们想要什么?” 李昭辞念出了清珺所说的几样药材:“紫丹参,玄冰草,黑天麻。” 大师反应了一下道:“哦哦哦....紫丹参....玄冰草..黑天麻...我找找看。” 他走向陈列了一整面墙的檀木药柜,大掌向身边的小猴子挥了挥:“听见了没....锅炉儿...去帮师傅找找。” 小金丝猴也立刻听话地跳上了架子上,开始寻找这几样药材。 李昭辞和贺易知站在他们后面看着,阁问大师具有身高的优势,因此即便是药柜最高的那层都够得着,但较低的比较难找,需要小猴子帮忙。 小猴子熟练地打开每一个药阁,抓出来一个东西闻一闻,觉得不对就又扔了回去,把药格砰的一声大力地推回去。 “找到了!找到了!紫丹参!”大师高兴地说完,小猴子也把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放到了他的手上:“哦!锅炉儿不错,现在黑天麻也找到了!” 但接下来大师就有些苦恼,他翻箱倒柜,就是找不着玄冰草:“奇怪了...老夫记得是放这儿的?” “师傅,您在找什么?” 一侧不起眼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抱着一筐龙琰木的少年,说完话才注意到房内有两个陌生人,语气不善地问:“你们是谁?” 阁问大师见少年来了,立马就燃起了希望:“归舟,给师傅找一下玄冰草在哪儿。” 名叫归舟的少年斜着眼示意了一下:“他们要的?” “对啊,这两位客人需要。” “哦?你们要草药还直接从我师傅的炼药室找?外面拍卖厅,出门左转不送!” 少年对着月衣少女气势汹汹地说完,突然发现少女身边的黑衣男子低沉的威压外放了出来,把他的气势给浇了一半。 此刻师傅也喝了他一声:“舟儿,先把玄冰草取来,客人们急用!” 少年不情不愿地把龙琰木往炼炉边砸了下去,顺便丢了两块到火焰中,又伸手窜出一束真火维平了火势,这才重新走回小门里:“昨天刚摘的玄冰草,烘了一夜,正准备上架呢。” 归舟取来玄冰草,递给了阁问大师。 阁问大师抓着手里的三样草药,顺便用桑皮纸帮他们包了起来。 李昭辞看着阁问大师拿出来的三个药包,感觉大师真是太疼他们了,这三个药包简直鼓鼓囊囊分量十足! 阁问大师又找来一个布匹,替他们将药包装了起来,把布匹打上结做成了一个挎袋,这才递到他们手里。 李昭辞向阁问大师道过谢,便准备离开这间炼药室。 阁问大师在后面叫住她:“小姐,熠冥令已经放在布包中了,如果小姐考虑好了,随时来熠冥阁跟老夫学炼丹哦!” 李昭辞刚刚应下,便听到那个叫归舟的少年惊叫起来:“什么!!师傅您要收她学炼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人拙劣的演技 在回去的路上,李昭辞一直关切地唠唠叨叨:“头还会晕吗?” “还有哪儿难受?嗯?” “能自个儿走路了吗?” 贺易知:“...” 李昭辞看贺易知羸弱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那该死的妖蝽!下次再见到这种阴人的臭屁虫!老娘首当其冲把它臭腺拔了!” 锦二锦三还守在西渠秋园阁楼前,看到一抹墨色的身影立刻冲了过去:“大人!” 却在冲到一半脚步顿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紧紧挨着身旁少女的人,这不是他们大人吧? “还看!你们大人被臭虫给熏晕,正难受呢!你们快扶他去休息!我去帮清珺她们熬药!” 锦二锦三:“.....” 开玩笑吧?他们大人什么人?还能被小臭虫给熏晕? 孰知大人帷帽里射出的阴冷眸光把他们想说的话通通咽回了肚子里。 “大人我们来扶你。” “不用了,我已经没那么晕了。”贺易知看着李昭辞诚恳地说:“二小姐熬药我也去吧。” 锦二锦三:“......” 大人这么拙劣的演技...不会有人看不出来吧? 李昭辞立马紧张兮兮地道:“叫你去休息了还强撑!不舒服不可以忍着的!” “喝药以后已经好多了。” “你刚刚一路上还都走不了路来着?!” “那时候正是药效发作,有些困倦。”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李昭辞果然还是败下阵来。 锦三默默叹了口气。 唉,二小姐还是不甚了解他们大人。 大人的语言艺术造诣一流,世上绝对没人跟大人理论起来时能够成功。 毕竟大人可是能用一句话就把别人怼得回不了口的人啊! 锦二则对眼前女子的审视提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真如锦三所说,二小姐乃神人也,是大人唯一的特例。 秋园阁楼后方正燃起缕缕柴烟,他们走近一看,是莲娘在熬药。 莲娘正在专心致志地监督着药炉的火势。 见着他们,莲娘大声唤道:“昭昭!你们回来了!” 李昭辞向她小跑着过去:“对!我们把需要的宝药都带来了!” 莲娘徒手掀开滚烫的炉盖:“太好了,现在正好把它们加进去。” 果然是火系魂灵,真是太强了! 带着异香的蝽血缥缈在秋园后院的空气中,奇妙而又甜腻。 李昭辞把三种草药按照清珺要求的剂量放了进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深褐色液体里,没一会儿草药就融了进去。 又待熬制了一段时间,两碗滚烫的药液便出了药煲,迅速送往了梅厢。 贺易知有事先回了岭洺寺,走前不断交代嘱咐李昭辞注意安全。 李昭辞不厌其烦地记下了。 此刻梅厢里的庄芝妙和影月都处在昏迷中,清珺拿着药走向躺在梅厢侧榻的影月,李昭辞和莲娘便负责把药喂妙儿喝下去。 终于将服药的事情解决完,几人便将还未醒来的人安置好,缓缓等待着。 一直守着却还没见影月睁开眼睛的清珺坐不住了,声音颤抖起来:“配方确实如此!为何还不醒?” 一只温暖的手拢住了她的手掌:“清珺...” 影月的声音尚且有些沙哑,还没等说完就被清珺揽进了怀里:“影月!!!” 另一边的庄芝妙的眼皮也微微动了动,李昭辞从旁边倒来了水,见庄芝妙睁开眼睛,立刻把水递到她跟前:“妙儿!你醒了?喝点水!” 水杯入手温热,庄芝妙抓紧喝了一大口,她的口腔苦涩,激地她小脸皱成了一团。 等到缓了过来,庄芝妙注意到身上血痕累累,包扎多处意识还尚未清醒完全的影月,震惊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珺对庄芝妙描述了大概经过,又再次提醒她现如今的危险身份。 庄芝妙的小脸煞白,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昭昭影月她们齐心协力拉了回来。 看来九洲真的如同部分人说的那样,即将大变天了。 而他们仍旧是温水煮青蛙,什么也不知。 等到影月也完全消除毒性恢复知觉后,清珺才终于舒了口气。 影月一醒来,就与妙儿小姐请示了告知家主的提议,毕竟无忧门不在意有钱有权的庄家,但绝对会顾忌那些持有器灵的异能师。 自从璇玑宗一些异能门派的陨落,剩下的幸存者也不知去了何方,但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招贤纳士,相信绝对还有不少正派人士会重新相聚一堂,这么一来,妙儿小姐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影月心中叹息,如果她尚且没伤,还能顽强斗争,但她现如今的状况,怕是不能做到百分百的输出。 有了其他异能者的协助,自己与清珺也能更有保住小姐撑到戚姬释放的把握。 庄芝妙脑子里还如同一团浆糊,但也感受到影月话里的紧迫感:“看来必须跟爹爹娘亲说了。” 李昭辞安抚着庄芝妙道:“妙儿别担心,我也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庄芝妙敬佩地看着李昭辞身后的那位高贵的莲纹红裙女子。 莲娘见庄芝妙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微笑着介绍自己道:“见过庄小姐,我叫莲娘,是昭昭的器魂。” 器...器魂,庄芝妙的眼里散发着别样的光芒,果然昭昭真的很厉害! 虽然听影月的意思,自己也是有器魂的,而且很厉害的样子,只是她的器魂因为自己保护不得当而被人夺走,她真是对不起她的器魂... 影月担保道:“小姐不会有事的,影月相信戚姬重新现世的时间不久了。” 嘉妙楼内。 “小姐!” 一直在楼上不断来回踱步的桃镜看见了李昭辞,立马冲了下来。 “桃镜,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李昭辞看着桃镜,除了脸上的焦急,好在没有被人欺负过的迹象。 桃镜的白穗链接着她的,在嘉妙楼吃住不愁,所以她暂时还算放心。 “小姐,昨夜桃镜担心您的安全,一直睡不着,见天亮了,便干脆出来外面等您,看到您也安心些。” “傻桃镜。”李昭辞眼神柔软,仿佛一夜的疲惫都消散了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嗜血玲珑锥 “昭昭?姐姐终于找到你了,你真是不懂事!让一大家子人担心!” 这把熟悉的嗓音响起,李昭辞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人,正是李雪婉和她的一众小姊妹们,李昭辞淡淡瞥了她们一眼,准备和桃镜一起上楼,砸到她柔软的大床上去好好睡一觉先。 李雪婉身边的一位嫡小姐斥道:“庶女见嫡姐敢不行礼,在我关府早就被拖下去棍棒教训了!” 李雪婉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说是嫡姐了,昭昭恐怕都不把相府的人放在眼里啊。” 搞得她周遭的人更为心疼李雪婉,仇视起李昭辞来。 李雪婉走向前道:“昭昭昨日真是令父亲生了一场大气,把父亲气得差点昏过去,吃了不少药,还惊动了住在乡下的祖母。” “昨夜祖母就已经启程,等等正好要在嘉妙楼接风洗尘,昨日已经交代过桃镜了,一会儿桃镜便会带你过来。” 李雪婉看着李昭辞脚步一顿,终于感觉到自己扳回了一局,恨意也转化成了爽意:“昭昭那么多年没见祖母了,也对祖母极想念了吧?” 昨日父亲答应李昭辞成亲之事有商量,但祖母那边可没答应! 李昭辞这种没用又只会败坏相府门风的废物!只要祖母一出手,定会很快让李昭辞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早日去到郝府后院度过她剩下的悲惨人生! 而她李雪婉,接下来将会嫁入金碧辉煌的太子府,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子妃!将来踏上圣殿,直接当上俯视大乾的皇后! 想到这些,李雪婉便觉得热血沸腾,像是她已经手握大权,想怎么折磨李昭辞就怎么折磨! 到时候李昭辞想待在郝府给那傻子生孩子都是奢望! 见李昭辞丝毫不在意似的继续抬起脚步,李雪婉正欲再拿祖母之事激她,却见眼前的李昭辞扬起一抹笑意,气息却异常沉冷,一句话将她堵死:“我会准时到,还有其他事吗?” 李雪婉张着嘴,怔怔地站在原地,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紧抓着的手帕,表面上得体地微笑道:“那当然没有了。” 李昭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众人这才七嘴八舌地帮着李雪婉斥骂起什么庶女不敬来。 现在倒是会骂!方才怎么不当着李昭辞的面出手帮她?! 李雪婉不动声色地把情绪掩藏,嘴角嗤着一抹柔弱的微笑,对众人解释道:“昭昭还小,不太懂规矩,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收获了众人一堆对李昭辞的辱骂和对自己的怜惜后,李雪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上,李雪婉扭曲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地外露,她狠狠扔掉手中被自己揉成一团的手帕,再把房门旁柜子上的装饰瓷器一扫在地! 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在耳畔炸开,余响过去后,李雪婉的心情还未平复。 此时她背后的红香杉木门被人焦急地敲响,一个焦急的忙唤道:“婉儿小姐!您没事吧!” 仿佛是某个嘉妙楼的男侍。 这道声音传入耳畔,让李雪婉的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种异样的想法。 门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男侍一眼就看到了婉儿小姐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俏丽脸颊,顿时心跳加快,迫不及待地向将门打开询问婉儿小姐的情况:“婉儿小姐!您怎么哭了...” 李雪婉竖起手指放在粉唇前:“嘘...你这么大声,别人都该知道了...” 年轻气盛的男侍雄壮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李雪婉的房门,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并没看到有人出现在过道里。 他低头一看,婉儿小姐娇艳如花的脸颊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婉儿小姐柔嫩的唇瓣。 男侍的脸腾地爆红,血气一股升上脑袋,一股汇聚别处。 他喜欢婉儿小姐多时,早在第一次在街上张贴的桂冠画报上,他就对画上那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子一见钟情! 没想到因为相府的事故,他竟在嘉妙楼里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梦中女神! 现实中的婉儿小姐,俨然比画报上还要美上数倍! 他特意用小手段与服侍妙儿小姐这一层的侍从进行更换,日日徘徊在妙儿小姐门前,一次都没有怠慢过婉儿小姐的要求。 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让他得到了靠近女神的机会! 此刻门被彻底大开,一只柔夷瞬间将他拽进了房间里。 李雪婉看着面色通红的男人,挽起一抹柔媚的微笑:“你可要保证哦,没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 男人傻愣愣地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升上了天际,唯有婉儿小姐的手在不断指引着他前进。 婉儿小姐身上的女子香气勾引着他,把他的意识燃得一干二净。 他们踩过地上的一片狼藉,碎掉的瓷片和玉片在鞋底下嘎吱作响,但两人显然已经无暇顾及。 李雪婉的声音仿若夜莺的歌声,把男侍的最后一丝理智都给掐断:“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你还要呆呆站着吗?” “婉儿小姐...” 男侍猛地向李雪婉扑去,却还没触碰到自己女神的皮肤,就已经被心房处的痛楚夺取了一切,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李雪婉拔出手里的四棱玲珑锥,往旁边躲去,男人砸在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她心有余悸地紧紧贴着墙。 本以为哥哥是夸大了这把玲珑锥的用途,她真是错怪了哥哥! 妹妹的紫晏貌似已经没见她拿出来过了,而自己的玲珑锥,自从哥哥送给她后,她便不屑一顾地放在一旁,为了准备瑶池宴比拼,一直没有再打开过。 直到相府被飓风倾虐,她搬出春朝阁,住入嘉妙楼,却在下人为她收拾出来的衣物箱里发现这个被她忽视的礼物。 几秒钟前李雪婉在面对着这个比自己壮了不知多少倍的男侍时,还唾弃了自己无端冒出的主意,现在他却被自己轻松解决,倒在血泊中。 李雪婉仔细注视着通体血洗的玲珑锥,像是在呼吸一般不断将血渗入其中,过一会儿,锥子上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染血!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祖母来了 李雪婉心中的震惊无法形容! 此时太子敲响了李雪婉的门,本与佳人相约,他确实心急来得稍早了些。 没成想婉儿的门一打开,一个裙染血迹的哭泣少女扑进了他的怀抱:“玄皓!” 唐玄皓看着婉儿花容失色的模样,又看她迫切地从自己身上寻求着安全感,自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怒火滔天地走进房内,看到了那具了无气息的男尸,好在还是衣冠整整的模样。 李雪婉此时楚楚可怜地开口:“玄皓,嘉妙楼的人妄图进来行窃!他发现我进来还想杀人灭口!我便抓起床头的剪子将他制服了!” 唐玄皓将视线放到扔在一旁的剪子上,上面果然血迹斑斑。 李雪婉早已为自己想好了措辞和后路,剪子也是她方才制造出来的假象。 唐玄皓把瑟瑟发抖的李雪婉搂进怀里,安抚似的道:“婉儿做得好!” 他旋即抽出腰间的宝剑,一刀剁掉了男侍的头。 李雪婉依偎在唐玄皓的怀抱中,毫不回避地看着男侍的脑袋和身体分离,眼睛一眨不眨,其中尽是嗜血和爽意! “大胆贼人!长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唐玄皓的女人!找死!” 唐玄皓嘴里不断怒骂,不断挥剑发泄着心中怒意。 此刻梁东来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诚惶诚恐地唤道:“太...太子殿下...” 太子抱着李雪婉一转身,一脚就狠蹬在梁东来的腰腹处,把他踹翻在了一地瓷砾中。 梁东来抬起手,几块瓷片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肉里,他却不敢有任何怨言,伏身跪在了地上:“殿下!殿下您息怒啊!” “嘉妙楼!本殿看应该封了才是!光天白日出现楼内仆侍行窃!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本殿看嘉妙楼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梁东来抖擞着身子,声音都变了形:“殿下放心!嘉妙楼绝对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小的现在就去请示东家!” “滚!” 得了太子的话,梁东来连爬带滚地跑出了婉儿小姐的善美阁。 原本在外看戏的人见到殿下震怒的模样,也立刻化作烟鸟散去,生怕惹火烧身。 唐玄皓见婉儿身上也没有受伤的踪迹,这才带着伊人离开命案发生地点。 等到李昭辞伸着懒腰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过了头,她正想去找桃镜,拉开门却发现桃镜站在门前。 看到穿戴完毕的小姐,桃镜还觉得惊异:“小姐,您怎么已经醒了?” 李昭辞疑惑地问:“不是说中午...” 桃镜向她解释道:“中午为老夫人接风洗尘的事情,可能要延后些了。” 桃镜把她推回房间,又让她坐在桌前,李昭辞想问延后的原因,便见桃镜在桌上陈列出了五花八门的糕点:“小姐,这些是我去二楼拿的糕点和豆浆,您先吃着,延后的原因嘛桃镜这就跟您说。” 李昭辞早已饥肠辘辘,边吃着糕点边就这嘉妙楼醇香可口的豆浆,听得桃镜讲述道:“就在我们回房后不久,听闻大小姐的房里进了窃贼,那窃贼还是嘉妙楼里的男仆从,好在太子来找大小姐,没几下就将那窃贼给解决了。” 这东西怎么听得那么魔幻呢,李昭辞嚼吧嚼吧嘴里的酥糖包:“李雪婉怎么样了?” “婉儿小姐与太子殿下形影不离,像是被吓得紧。” 太子要是后面才出现,李雪婉孤身一人与一个男仆从窃贼...是怎么周旋得住的? 桃镜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小姐,如今嘉妙楼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桃镜感觉也不甚安全,最近您在房里,还是切记要关窗关门,桃镜听说世上还有一种贼,叫飞贼呢!” 飞贼? 李昭辞抽抽嘴角,确实有某个飞贼,为了进她房间飞了四层楼这么高... 李昭辞吃了个六成饱,留了个肚子一会儿去李家祖母接风宴上接着吃。 桃镜看着小姐的发型,还是为小姐重新梳了个灵动的少女发髻。 看来她还是不能放心小姐打理自己的头发。 李昭辞看着自己的高马尾被改成了美丽的古装造型,感叹桃镜细心又手巧,她自己绝对扎不出来难度这么高的发髻来。 一辆檀木马车缓缓停在了嘉妙楼前,刚处理好李雪婉事件的李坤维立马来到嘉妙楼正门进行迎接。 “娘!您来了!!” 一只苍老戴着檀香珠串和玛瑙手环的手将漆亮红烨木拐杖伸出马车,稳稳地杵在地面上,马夫端来了脚凳,侍女把手护在马车门上,喊道:“老夫人,您小心别撞到头。” 李坤维火速跑到马车前等着扶母亲下马车:“娘!孩儿来扶你!”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金钱纹衣褂气质颇佳的老妇人下了马车:“坤维啊,我们昭昭呢?快叫祖母看看她!” 李坤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一下马车就提到了李昭辞,颇为意外地看着扶着的老人,他娘不是因为自己气晕了才来的吗?怎么对李昭辞这么上心? 李老夫人看着李坤维,一双浑浊却异常深沉的眼眸让李坤维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娘,孩儿...也告诉您昭辞那孩子的状况了,唉...恕孩儿管教无方,母亲您来了,她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净会说瞎话!我们昭昭不就在那吗!” 众人猛然回头,竟真的看到一抹皎洁的月色, 少女穿着绸缎锦绣裙,柔软的墨发扎成了美丽的发髻,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灵动双眸露在面纱外,眼中流转着微光。 原主对李家祖母的记忆甚少,就像是极少与她打照面,若真如此,这老人家缘何与她这么亲近? 李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少女的衣着,略有些迟疑地开口:“是老身认错了吗?这...不是我们昭儿?” 李昭辞走上前来微微俯身:“见过祖母,您没认错,昭昭在此。” 老夫人走到她面前道:“好啊!昭昭现在!生得越发俊俏了!” 李坤维赶紧道:“都是操心昭辞婚约的事啊!让孩儿气急攻心!这才昏倒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昭昭有婚约了! 老夫人听到婚约二字,狠狠拍了李坤维一下:“老身这次来,就是因为昭昭婚约的事啊!坤维!你差点犯了大糊涂!” 李坤维一脸诧异,娘怎么还觉得是自己出了错?难道他不应该给那逆女找个人家早些搪塞出去么? 老夫人似乎不准备在这门口说这么多,慈祥地看着李昭辞,招呼着众人到包间后再仔细聊。 嘉妙楼包厢内。 “娘!” 李赵氏终于逮着机会,亲昵地唤了老夫人一声。 老夫人亲和地看着她,问道:“我们温儿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她的大儿子,李赵氏立马眉开眼笑,喜笑颜开地说:“温儿优秀,如今还在游学,回来定是受重用的!” 老夫人眼睛发光,欣慰道:“好啊!好!” 转而又想到什么忧心的事:“但我看温儿的婚事也要提上进程了,下次他回来,先娶一房妻,老身心里也更踏实!” 李昭辞坐得离老夫人不近,却觉得老夫人的眼神两次三番地放在她身上。 自己眼观鼻鼻观心,自从穿越过来,她并没有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吧,人家穿越一会儿都见皇上,进皇宫,领皇命了,她还只是混着了一个小官差当当的地步... 包厢门此刻被人从外推开,是太子殿下揽着李雪婉走入了殿内。 见着太子殿下,李家祖母的反应尤其大,准备起身行礼。 太子连声说:“老夫人且慢,你年事已高,身体为重,今日是为老夫人接风洗尘,本殿恩准大家今日免礼!” 老夫人激动地道:“感谢太子殿下的恩典!” 李坤维立马走到女儿身边,心急地问:“婉儿没事吧?!” 李雪婉红着一双哭泣过的泪眼道:“回父亲,好在太子来得及时,女儿才平安无事!” 李坤维向太子鞠躬道:“真是多谢了殿下!殿下先请入座吧!” 太子随着李坤维的指引进了主席。 李坤维骂道:“那歹人真是有眼无珠!敢进我李坤维的女儿房里行窃!若不是殿下英勇直接解决了那窃贼,本官还要叫他多吃些苦头!” 靠近李昭辞时,太子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戴着面纱的少女,少女的青葱手指放在茶杯上,缓缓摩挲着,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李昭辞此刻坐在位置上,已经有些想跑出去找贺易知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不舒服。 突然有人坐在了她的对面,抬头发现是李雪婉和太子唐玄皓。 老夫人看着李雪婉,心疼地道:“我们婉儿可真是被那窃贼吓得狠了。” 李雪婉抽抽搭搭地说:“祖母宽心,婉儿没事的...” 那厢祖孙情深聊得正欢,李昭辞这边心事重重,也没太在意,随意抬了一下头,却发现太子正在看着她。 唐玄皓盯着李昭辞的眼神来不及收回,被正主捉到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昨夜便赶往京城,可有在马车上休息?” 老夫人受宠若惊道:“谢太子关心,老身的侍女细心周到,给老身准备了软褥,让老身一路上免受舟车劳顿,睡得颇好。” “昨日是关心坤维昏倒的事情,今日一来,没想到婉儿也出事了。” 太子虽是问老夫人,却也没有仔细听,随意地嗯了几声。 李雪婉依偎在太子怀里,察觉到了什么,袖子里的手攥紧,抬起那双我见犹怜的泪眼看着太子道:“玄皓,婉儿的房里被男窃贼闯入,外面指不定会有风言风语,婉儿怕殿下...” 太子忙保证道:“婉儿,本殿对你的真心还不够诚挚么,更何况方才本殿也在场,看得一清二楚,本殿绝对不会多想。” 李赵氏此刻逮着机会道:“殿下!只是外界的那些闲话对我们婉儿不好,臣妇还是希望殿下重视啊!” 太子的脸色出现了些裂痕,这李赵氏,是在逼他尽快将婉儿娶进门么? 虽然他深爱婉儿,但自己太子身份在此,世间万物都应该按照他的想法去进行。 李雪婉不满母亲这么激进,忙哄着太子道:“母亲向来最疼我,所以担心了些,婉儿羸弱,只有殿下能护着婉儿了...” 太子安抚着怀里的人:“放心吧,婉儿,本殿知道怎么做的。” 李坤维此时道:“娘,昨日孩儿昏倒,主要就是担心昭昭的婚事,你看昭昭也快及笄了,仍无人上门求娶,如今终于有郝府愿意接纳昭昭,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昨日却谈出了问题,孩儿真是担忧啊!” 李昭辞脸色顿冷,十拿九稳?当她是什么? 老夫人暗暗观察了一下李昭辞的神态,温和地点点头:“郝府虽在京城很有地位,郝府公子,老身不是很熟悉,但是——昭昭不能嫁给他。” 李赵氏吃惊地看着老夫人,除了李昭辞,李家其他人的眼神都跟李赵氏如出一辙。 李昭辞眼底暗暗带上了疑惑。 老夫人缓缓吐出一句震惊全场的话:“昭昭有婚约了。” 这下倒好,就连李昭辞的表情都跟他们一样可以塞下个鸭蛋! 搞什么?!她风平浪静的生活要结束了?! “从前功庆郡主是府中正室,昭昭的身份从来不低,这一次老身进京,就是为了我们昭昭的这门婚事。” 李坤维忙道:“娘?这!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老夫人狠瞪了李坤维一眼,又看向李赵氏,李赵氏欲言又止,在老夫人严厉的目光制止下乖乖听着:“老身早年与宫中皇太后见过几次面,只是太后数年前薨逝了,老身颇感痛惜。” 听到太后这两个字,太子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太后多次提到想把昭昭许给战王殿下三王爷做正妃,但昭昭年岁未到,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夫人继续道:“皇太后薨时,又请老身入宫,那时昭昭母亲已故,话是太后亲自传达于老身的,太后娘娘希望昭昭到适嫁年岁时嫁于三王府。” “前两年老身就在思考此事,只是战王身份高贵战绩累累,昭昭哪里争得过京中其他小姐,而且当时昭昭又....唉,过去事老身就不提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承认你还喜欢我吧 “昭昭与战王爷实在身份悬殊,这事老身也便没提起过,但现在战王仍未娶亲,昭昭快要及笄了,生得愈发俊俏,正是适婚年龄,便向战王那边询问了一下,若战王拒绝,这事也便作罢,没想到等了数日,战王居然应允见昭昭了!” 老夫人看着李坤维道:“老身正想告诉你,而你,自作主张给昭昭找人家,竟敢不先过问老身?” 这逆女竟能让战王应允相见? 李坤维抹了一下汗:“娘,孩儿有错...” 战绩累累的战神殿下? 李昭辞蹙着眉。 “给战王殿下做正妃?”李雪妍仿佛颇为惊诧:“娘!李昭辞她...” 她怎么配还没说出口,李雪妍的话就被李赵氏一眼瞪回了肚子里。 李雪妍万分不满,那么高贵的身份,他们竟要给李昭辞?!难道要让李昭辞得势了踩在他们头上不成? 李家人仿佛根本没听过这一茬, “那倒是!三王爷身份当然比郝公子尊贵,且这是太后亲自传命,相府从来效忠皇室,忠心耿耿,太后娘娘的话当然不能不尊!” 太子冷笑一声:“三弟倒确实是皇祖母的牵挂了,祖母走前连婚约都不忘为三弟事先找好个门当户对的。” 老夫人牵起唇角:“太后娘娘吃斋念佛,甚少出宫,其他小姐尚未见过太后娘娘一面,倒是因为昭昭幼时误打误撞进了太后娘娘的大福殿,从此太后娘娘一直对昭昭念念不忘,功庆郡主因此受太后娘娘相托,常带昭昭入宫。” 仿佛是怕哪里说错得罪了太子殿下,老夫人说得颇为小心:“太后娘娘是重情之人,因此将昭昭嫁给三王爷,只是娘娘看在与昭昭过往交情上。” 李昭辞并没有应声,心里隐隐感觉这地方有个大坑在等着她。 但如果真是太后懿旨..嫁的还是个王爷,事情就变得更嫁个少爷完全不同了。 太子明目张胆的视线让她抬起头,却发现太子这回丝毫不躲,且满脸戏谑。 联想到太子话里的门当户对是话里有话,颇有自知之明的李昭辞不得不想到什么,人家身份高贵的战王爷,哪能跟她门当户对了? 这门当户对指的不会是...自己半边脸有疤,他也半边脸有疤吧? 李昭辞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无厘头的猜想,竟然真相了.... “坤维,郝府公子这件事尚且放放,先去战王府看看王爷对我们昭昭的态度,昭昭能嫁入战王府,当然是更好的。” 李坤维一改之前的阴霾,忙应道:“娘说的没错,总归长辈都是为小辈着想!嫁入战王府服侍战王,昭昭这次真是有福了!” 李昭辞搜刮脑内关于三王爷的记忆,完全找不到一星半点这个人的踪迹,原身的记忆里的帅哥,除了太子就是太子....救命....这是不是说明...战王非常的...丑啊? 李昭辞偷偷打量了一下太子,心底偷偷地暗啐一声。 自从见过贺易知以后,她心里的颜值天花板已经完全被贺易知完全击穿了,从此能让她称之为帅的水平线,因为贺易知这个家伙而被拉高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战王这个头衔让李昭辞猛地想到某种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势如烈马,面如重枣的虎背熊腰壮汉上去了。 这完蛋了....要真比这挫太子还没有记忆点,那得长啥样? “战王殿下身高八尺,仪容秀丽。”老夫人慈祥地看着李昭辞:“想必昭昭听了祖母的话,也对战王爷景仰多时了,明日便与老身前往战王府面见王爷吧。” 席毕,老夫人在嘉妙楼住下,为了照顾老夫人,李坤维和妻女通通在嘉妙楼住下。 因为早上发生的事,嘉妙楼深感歉意,并对楼内仆侍进行了全面审核,还免去了相府接下来在嘉妙楼住的所有开销。 李昭辞走出包厢,在上楼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自己周围的人。 李昭辞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太子吹了个口哨,鄙夷地道:“我三弟着实是战功累累,你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嫁入战王府了?” “哈哈哈!往后我三弟的吃喝拉撒,你可得事无巨细地好好安排到位了!” 说到三王爷,太子高高在上的优越语气一览无余。 李昭辞拧着秀眉,这家伙,果然一点也不讨喜。 看李昭辞对他的话有了反应,太子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瑶池宴上那月衣飘飘的仙子来。 他走上台阶,李昭辞便抗拒地往后退,这反应却莫名燃起了太子心里某种细微的涟漪:“李昭辞...你方才,不是在饭桌上偷偷看我么?现在何必装得这么讨厌我?” “是你总是眼神乱瞟吧?”李昭辞怼回去:“我何时偷偷看你...” 她忽然想到自己拿太子猜想战王容貌的那会儿,居然被他看到了...真是失策了。 太子冷哼,莫名被少女略带懊恼的清澈碧眸吸了进去:“怎么?心虚了?承认你还喜欢我吧,李昭辞。” 这话一出口,太子愣了好一会儿。 “放你的屁。”李昭辞懒得理他,准备越过他上楼去。 听到李昭辞说出的话,太子涨红了脸,他尚未见过任何女子敢对他不敬,更别说是用这种不堪入耳的字眼:“你...你粗鄙!” 李昭辞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我就粗鄙怎么了!喜欢娇滴滴的回去找你的婉儿!别来这烦我!” 太子气得发抖:“李昭辞!你大胆!” 某个叫李昭辞的少女丝毫没有理会他,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 太子不可思议李昭辞与自己印象里的那个懦弱无能的形象越发背道而驰,他攥紧拳头,肯定是那女人疯了!! 但自己却不知为何对那疯女人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讨厌! 京城岭洺寺。 锦字卫首领锦一,正抱着一箱物料,走进岭洺寺正门。 寺门的人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锦一大人!” 男人略微点头,然后往旁边瞟了一眼,本已经越过了门台,却又原路返了回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桃花大户 寺门的司务笑眯着眼,跟前跟后,见锦一大人看向待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的少女背影。 司务狗腿地道:“大人,您不用理她的,她居然敢一来就提贺大人的名号,小的说贺大人出外查案,让她等着,她还真的等着了!想必又是那些想烦扰贺大人的哪家小姐,等下她就会自行离开的。” 那人狗腿地对锦一大人道:“大人,小的才来,但极会审时度势,定能在岭洺寺更好效力...” 门差本还想抬举一下自己,好稳固自己在岭洺寺的职位,却见锦一大人抬手止住了他。 “行了。” 那人背对着她,看着颇像相府二小姐,锦一不敢确认,反正贺大人也不在,便想着先把手里沉重的物料先堆在角落里,再准备走过去看看。 本来以为岭洺寺会跟电影里的那样,几根大红柱支着瓦顶,在豪华也就是多挂个金墨写的牌匾。 然而来到岭洺寺,李昭辞惊异得下巴都掉了,好家伙,还没进门,她就远远地看到了写着岭洺寺三个大字的华山石牌匾,那上面的字何止是金墨,简直就是把金子刻成字嵌进去的! 直到李昭辞进到了岭洺寺的大殿里,看着镶金置玉的殿梁与房柱,眼睛里的两个大字不经意间掉了出来——有钱。 这地方真的是办案的地方?! 大乾真是太让她开眼界了!除了熠冥阁,这岭洺寺也是深藏不露啊! 怪不得贺易知那家伙是个寺正都这么富! 哎呀!她个吏书大人,也算半个大人,指不定还能升职加薪! 李昭辞美滋滋地笑起来,细细打量着大殿,发现无论是衣着普通还是衣着华丽的人,岭洺寺里的司务人员都一视同仁,态度非常好,询问了百姓的需求后,便会将他们引入后室,那里应该是有案审堂之类的场所。 今日岭洺寺看起来颇为忙碌,负责岭洺寺司务的人顾应不暇,剩下的一位司务大人径直走到了她跟前。 李昭辞礼貌地与这位司务简短说明来意。 得知贺易知出外查案,李昭辞也丝毫没有意外,乖乖地继续在门口的招待台等着。 没一会儿就被岭洺寺进门就能一眼看到的招待台上放着的一个可爱的福娃吸引去了注意力。 福娃圆滚滚的小肚子上写着喜笑颜开,放得有些高,位置显眼,又不至于被人碰触,上面细心地盖着防尘罩,保护得很好。 这小家伙越看越可爱,李昭辞喜欢地不得了。 “你怎么还不走!” 李昭辞本来还在想怎么能看得更仔细些,便被身后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 “!!” 李昭辞以为这福娃是岭洺寺神圣的吉祥物,怕被岭洺寺里的人误会自己对他们的吉祥物有什么非分之想,立马回头急吼吼地妄图解释,却发现好像不是因为吉祥物的原因,而是...某个桃花大户贺易知。 “我刚刚都说贺大人不在,你怎么还听不懂呢!我们岭洺寺是办案的地方!闲杂人等出去!成日里就想见我们贺大人!你有完没完?!” 方才被锦一忽视的岭洺寺司务仿佛非常不满。 以为是自己对这女子的态度不够决绝,被锦一大人看到了她的存在,他急匆匆地前来弥补,妄图把月衣女子赶出去。 司务看着少女身上的衣着还算华贵,心想又是某个无脑的贵族千金,话说得非常难听:“门口写的字不懂看么!哪家的小姐还是个草包?连请勿妨碍岭洺寺办公秩序都认不全?!” 岭洺寺贺大人尚且是京城妙龄女子都想一见的梦中情人,大人高风亮节,德高望重,出外办案时会被疯狂的小姐们围得水泄不通。 大人即便如此低调,追求者仍旧前仆后继,不止不休,甚至因为她们阻碍了岭洺寺的办公秩序。 岭洺寺便严格地控制起访寺人员,还挂了一张‘请勿妨碍岭洺寺办公’的告示牌来,现在敢来岭洺寺堵贺大人的小姐们才渐渐少了。 本以为措施有效,岭洺寺已经很少再见到敢在岭洺寺堵贺大人的小姐了,今儿又多出了一个! 刚把物料放下的锦一准备去看下那位是不是二小姐,毕竟往常都是大人亲自去找二小姐,能让大人纡尊降贵的传奇人物今儿怎么可能亲自来岭洺寺?他打心里不太相信。 二小姐要来也是坐大人马车来的,然而他一回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趴。 穿着月衣的少女脸上戴着面纱,能拥有那双灵动的碧瞳的人,整个大乾都找不出第二个! 还真是某个传奇人物二小姐....而他们岭洺寺的司务,此刻正在毫不留情地赶人! 锦一感觉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若是被大人看到就完了! 锦一立马向二小姐而去,妄图先跟她请罪。 余光便捕捉到了一抹玄色,大人从殿外缓缓踱入。 锦一心中苦涩,完蛋了! 贺易知看到了方才司务对李昭辞做的事,他的方向只能看到二小姐的背影,他不知道二小姐说了什么,司务答道:“那是自然!钦慕我们贺大人的人多了!升平国公府纳兰小姐平常天天来!就连我也不敢拦,现在知道自己不够格了么?” 贺易知听到少女颇有兴趣地喃喃:“国公府纳兰小姐....” “大人!”眼尖的司务见着身着玄衣的贺大人走进来,立马奔上前去,鞠躬道:“大人!小的失职!小的现在就把她赶出去!绝不会让她烦扰大人您的!” 司务抬起头,本灿烂着笑脸的表情,被贺大人帷帽里的两道寒光瞬间冻成冰块...他心里咯噔一下,便听大人威严道:“本官身边的吏书大人,你也敢如此不敬?” 司务结巴地念道:“吏...书大人?” 还是贺大人身边的?!! 少女转过头,盈着动人的笑意,却不知怎地让人觉得发怵:“我没有岭洺寺的官牌,也不算什么贺大人身边的吏书,认不出来正常。” “二小姐的官牌还在置办。”贺易知走到她身边,温和地道:“但官牌那么重,二小姐平日里带着贺某就可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贺大人的座右铭 李昭辞微微挑眉:“是么?贺大人难不成会时时刻刻随传随到?” 贺易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可以。” 男人紧接着把掌心的铜铃递给她,是上次她见过的那个不会出声的神奇玩意。 然而见到铜铃的锦一和司务两人眼睛都直接瞪成了铜铃! 这可是锦字卫传召信物,是与大人手中具有秘术的神器,有了此铃,不仅可以传召锦字卫,还能直接让大人感应到。 司务忽然意识到,他方才干了一件无法弥补的滔天蠢事... 李昭辞撇撇嘴:“我要这个干嘛,又没用。” 锦一和司务:....震惊ing “确实没什么用。”贺易知攥住将欲离开的某个不开心小孩,赔罪似的说:“那我先将我的官牌赔给二小姐。” 他取下腰间的官牌,嘴里嘟囔道:“贺某这个官牌也没什么用,二小姐不要嫌弃。” 锦一和司务:....崩溃ing 男人想要将墨色的官牌系在少女腰间,又被少女止住了动作:“我只是一个小吏书,哪能让贺大人你纡尊降贵啊?” 听到相府二小姐说出此话的锦一竟有些心虚和害怕,这位忽然出现的相府二小姐,一下就能让大人如此上心,大人甚至为她多次破了特例。 若是一个优秀地能配上他们大人的小姐,或许锦一不会有如此想法,但这人说到底是那个京城被人唾弃为废材的女子,若是因为相府二小姐的脏名玷污了他们主子,想必整个锦衣卫都会跟这位二小姐结下血海深仇! 锦一微微拧眉,却见二小姐此时不知怎么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李昭辞看向贺易知,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改天再来找你玩,我还有点事,就不继续打扰了。” 少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岭洺寺。 司务小心地看向大人,大人握着墨牌的手微微攥紧,周身的威压刹那间迸发出来,司务和锦一差点没跪下。 贺大人沉声问了一句:“二小姐方才问了你什么。” 司务浑身一抖,反应过来大人是在问他,立马尊敬地答道:“那位小姐问小的.....贺大人是不是桃花特别多....” 李昭辞闷了一个晚上,任桃镜怎么问也不说。 到最后带着莫名的情绪准备入睡,就听到被她关上了还特意设上三层锁的窗户发出细微的响动。 嚯!飞贼大人又来了? 李昭辞假装听不见,量他也进不来,翻了个身拱进了被窝里继续睡。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就听到她上的三层锁被人轻松打开的声音.... “二小姐...” 贺易知声音低低地唤她。 李昭辞僵在了被窝里,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家伙真是什么都会?? 嘉妙楼今日的警卫不是加强了不少吗?怎么她一点警报声都没听到?! 可恶!李昭辞咬牙切齿,不过贺易知也确实没谁拦得住。 “二小姐睡着了吗?” 男人的声音越发迫近,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就在她的耳后。 李昭辞猛地从被子里弹起来跳到地上,耳根子滚烫,脸上尽是呼吸不畅染上的红晕。 狠狠瞪了摘下帷帽的露出俊颜的贺易知一眼,李昭辞心里拐了九九八十一个弯的祖安输出憋回肚子里。 即便某人是她整整一天心情复杂的罪魁祸首,此刻对着这张脸她居然不忍心凶他... 李昭辞,你真是个该死的颜狗! “我已经睡着了的!” “贺某知错。” 你能知什么错?啊?你那愉快的气息能稍微藏一下么? 李昭辞眼角抽抽,看着男人眼里的笑意,就差没给这可恶的男人啃上一口。 “贺某来给小姐送官牌。” 李昭辞看向贺易知向她递过来的墨色官牌,发现这官牌崭新地过头,像是前一秒刚刚从制牌工匠手里抢过来的似的.... “岭洺寺非常需要小姐,小姐的加入岭洺寺非常荣幸,后日岭洺寺特意为小姐筹办的入职大会,希望小姐能够前来。” 李昭辞的目光忽地被官牌刻着的四个飘逸松劲的毛笔字吸去了目光,她惊异地抬眼,本来已经咬定的话此刻不知又为何牙根一软说不出口。 “喜笑颜开是你们岭洺寺的座右铭吗?” 李昭辞闷闷地一把抓过贺易知手里的墨色官牌,没有碰到男人的一根手指。 看着上面刻着的喜笑颜开,仿佛是精心设计过的那样,细心地篆刻其上,李昭辞心里的感觉变得越发说不出来。 “是贺某的座右铭。” 李昭辞的心跳慢了一拍,这种奇怪的感觉被她赶紧压了下去,她算是知道了。 即便知晓某些弊端自己仍不管不顾地往下跳,绝不是因为她闲着没事,而是放坑的人太狡猾。 之前她被错觉蒙蔽地太深,今日锦一的眼神终于清晰地提醒了她。 李昭辞抬眼看进贺易知乌木般的深眸,她明明第一次就知道的,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聪明。 而且聪明地多了。 “入职大会便不去了,能帮上贺大人的忙才是小女子的荣幸,毕竟大人之前为小女子解毒和其他的事情废了这么多心,小女子怎么说也要报答大人。” 看着少女忽然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贺易知紧接着便要靠近她,却因为少女的声音顿在当场:“停...贺大人.....” “往后有案件,大人叫我就是了,小女子保证随叫随到,其他时间,便不要有交集为好。” 贺易知再开口,竟是带着微愠的语气:“二小姐。” 李昭辞哑口无言,怎么这家伙还生气了?自己还生气了呢! 她上回就提醒自己该及时止损!现在不知道止到哪儿去了! “今日小姐为什么来岭洺寺找贺某?”贺易知目光灼灼地问:“是因为小姐担心贺某的晕症还未恢复吗?” 听得这话,李昭辞感觉手里的喜笑颜开官牌莫名地烫起来,就像她的脸一样。 “我...”她结巴了一下,才看向贺易知的眼眸:“贺大人误会了。” “小女子明日可是要订婚约了...”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有几成几率能成,但她此刻不知为何说出了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王爷 贺易知顿时失言。 两人之间的空气停止流动之际,李昭辞听到贺易知冷冷地问:“谁?” 李昭辞心里的钝意又再次袭来,让她哑了声。 两人的气氛又变得僵持不下,于是没等到她的答复,贺易知已经跳出了窗外。 李昭辞着急地唤道:“贺易知!” 那人仿佛没有听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李昭辞彻夜难眠,简直想出去找几只恶鬼酣畅淋漓地大打一场好消心头愁云,但她这幅模样...太不争气了!怕是出去没半秒就又把什么鬼鬼神神给招来了。 她半夜便起来打坐,再次进行远大而又繁重的元灵修复大法,直到打开的窗外洒入金光,浑身被汗浸湿的李昭辞才缓缓睁开眼睛。 原身的元灵问题靠自己根本难以攻克,她不能再等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等李昭辞洗了个澡出来,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赶忙想挑件衣服,然而衣柜里抓到的每一件都是清衬阁的衣服。 李昭辞的脑袋忽地变成了一团乱麻。 她要找个时间出去逛逛街才行。 但没有银两,她也寸步难行,托着下巴想了一阵,觉得得换条来钱的路子。 李昭辞走出房间门,直面便撞上了李雪婉。 李雪婉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一见面就亲昵地唤她妹妹。 “昭昭妹妹今日可去战王府见到传说中的战王殿下!姐姐真心为你欢喜!” 李昭辞冷冷地瞟她一眼道:“这么想见战王殿下,一起?” 李雪婉顿时被李昭辞的冷脸呛到,这废物今天吃辣椒了?怎地一碰就炸! 李雪婉讪笑道:“想必是妹妹羞涩想让姐姐陪伴,但姐姐今日与太子殿下有约,便不能陪着昭昭你了。” 李昭辞恍若一阵风一般飘过李雪婉身边,仿佛是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 李雪婉捏着娇帕,念及其他,终于吞下了这口怨气。 李雪妍身着华装,站在楼梯口,见李昭辞走来,鄙弃地道:“哎呦!李昭辞!还想恳求我姐姐陪你啊?!” 她莫名爽意地看着李昭辞难得的面色低落:“要不你求求我?我倒是可以陪你去!” 李昭辞今天果然谁都不想理,想必是终于从哪里知道战王殿下的传言了,临场害怕了吧! 李雪妍因为今天没像往常那样总是被李昭辞回怼地毫无面子而异常骄傲,开心地大笑起来! 吃完早餐,李昭辞总算上了马车,手上还抓着一个甜糖香酥糕,进到马车里便愤愤地啃起来。 “小姐...” 桃镜琢磨不清,小姐从昨日回来就不对劲,她试探地问道:“小姐是不是因为...战王殿下...” 李昭辞知道桃镜误会了,对着桃镜咧开笑脸:“桃镜别担心!我好着呢,天塌下来我都不怕,还怕个战王么?” 其实不用桃镜这位吃瓜小能手给她科普,李昭辞早已经可以隐隐察觉这个战王殿下要么性格残暴要么长得难以言喻。 但自己的性格也没好到哪去,并且是京城皆知的面丑如鬼了,人家挑她还来不及呢,自己有什么好挑的。 她倒想留个悬念自己亲自去看看这位威名远扬的战王殿下的。 再说了,就算那战王殿下真挑了她,难不成她还真得嫁啊? 自己总有办法应付,性格残暴她就治!总有办法让他松口的,毕竟天下美女那么多不是? 大不了自己再找个媳妇赔给他就是了! 这句话一冒出来,某人的模样也跟着冒了出来。 李昭辞猛地把他甩出脑袋,心情忽然更不好了! “小姐。” 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笑眼盈盈地走到她身旁道:“这辆马车是专门为您准备的,老夫人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了,让您不必忧心。” 话一说完,侍女便让马车开始鞭策马匹:“可以走了,一会儿怠慢了战王府那边你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马车的速度瞬间提了上去,桃镜觉得哪里不对,方才她们并没有注意到两辆马车。 李昭辞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在意,她倒要看看,这位老夫人到底是在整什么鬼把戏。 马车徐徐停下,还不等李昭辞下车,已然听到了后面传来了李雪妍的声音。 李雪妍也来了? “昭昭啊,祖母怕你没有姊妹作伴会孤单,专门为你叫了妍儿来。” 老夫人拍拍李雪妍:“妍儿来,我们准备进去了。” 又和颜悦色地对李昭辞道:“走吧昭昭,今日的主角可是你呢!可千万不要拘谨!” 战王府威严的高耸绛色木门出现在眼前,看起来非常古老和陈旧。 一位不苟言笑的老管家站在木门前静静等候着他们。 见马车上的人终于下来了,才冷硬地道:“今日应老夫人请求,殿下才挤出时间相见。” “老身感谢战王殿下!” 老管家脸上的表情与僵着不会动的石雕一般:“进来吧。” 厚重的木门被从里打开,一种古朴神秘的感觉扑面而来,门内两侧站着的是两个身着盔甲的门卫,同样是满脸冷意的模样。 李昭辞打量着入门便能看到的高宅大院,看样子战王府从前必定非常兴隆,然而现在已经落寞了。 岩壁上皆蒙了尘,府中的下人非常少,自然是打理不过来的。 某种打量的眸光三番两次落在她身上,李昭辞缓缓看去,那位把手置于袖中的老管家立刻把头扭了回去。 “尊敬的战王殿下便在这座主楼中,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一会儿得了战王爷的指令,你们就可以进去见殿下了。” 李昭辞看着眼前的主楼,屋檐上粘着一些蛛网,好家伙,这阴沉的地方完全符合她心目里对熠冥阁鬼屋版本的描述好吗! 王爷住的地方也有这样的?? 李昭辞心里忽然有些觉得奇怪,按道理战王殿下为大乾征战四方,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啊?怎么说也该是奖赏满屋,备受重视才对。 某个念头忽地升了上来,李昭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看向旁边的李家老祖母,老祖母看起来非常紧张,不断在跟老管家攀谈王爷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章 你们是来羞辱本王的! 但人家丝毫也不透露,老夫人的脸色更加绿了。 此时屋内传来了一种类似于人的声带被人割裂后重新长好的嘶哑嗓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且难以听清,李雪妍害怕地抖了一下。 李昭辞仔细辨认了一下,也没懂其中意思。 只有老管家异常清楚他们王爷的意思,他代由王爷传达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老管家的话音一落,尘网落满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来,李昭辞的背被老夫人的手按着,首先进到了屋子里。 老夫人亲昵地按着李昭辞,笑着道:“尊敬的战王殿下!久仰您的大名!” 李昭辞向前一步,脱离了老夫人的掌控,老夫人脸上的笑僵在脸上。 屋里传来一种难以言说的笑声,从一个人喉咙的深处咕哝出来,极尽诡异。 结合着屋里颇有年代感的装饰,这里的尘土更为严重,就跟几百年没人来了似的。 李昭辞抬头四下扫视,连房梁也没有放过,这个正厅没有人,她忽地锁定了内室的一扇屏风,人应该是在那后面。 见这屋中诡状,老夫人心里害怕地紧,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一丝不苟的白发松了几缕,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手里的黄檀珠串差点没给她盘飞! 李昭辞忽然觉得自己没提前去了解这位战王爷,好像少知道了些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罢了罢了,她现在就可以去了解。 少女抬脚向那扇屏风走去,屏风后面的笑声一顿,察觉到了有人接近,他沉沉地怒吼道:“大胆!” 这令人胆寒的声音在内室响起,简直是绕梁不散,猛地敲击在老夫人和李雪妍的心头:“昭儿!你在做什么!” 李雪妍差点没给吓尿,她仇视地瞪着李昭辞,这废材疯了?? 李昭辞看向老夫人,俨然一副春心萌动的少女模样,甜甜地道:“昭儿景仰战王殿下多时了,实在是等不及见到殿下了。” 她离屏风还有几步远,她对着屏风后的人道,语气泫然欲泣:“殿下不要怪罪昭昭,昭昭知道错了...殿下如果不喜欢昭昭,昭昭这就离开,再不来叨扰殿下!” 老夫人哑然痴呆地看着眼前俨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李昭辞。 就连李雪妍此刻都难以置信这人是李昭辞,这玩意还能装出这模样?!她可是抓着她的衣襟往地下砸的暴力疯子啊! 屏风后的人竟显得有些惊异,静默了一阵:“你...你景仰本王?” 仿佛因为他们同处一室,距离不远,她终于可以听清这位殿下说的话来。 李昭辞高兴地嗯了一声,像是被偶像回复了一样发出激动的声音:“战王殿下的声音听起来好好听!就跟昭昭梦里的那样!天呐!迷死昭昭了!” 屏风里默了。 老夫人和李雪妍:..... 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老夫人难辨其言。 从前昭昭与战王爷绝对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战王出事前确实是貌倾大乾才智无双的人物,昭昭钦慕那时的战王殿下也不是不可能。 老夫人此刻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战王爷气恼起来。 李雪妍更是觉得李昭辞疯了,只能说李昭辞是痴人做鬼梦!她梦里要是真来一嗓子这跟鬼一样的声音,第二天她就要去烧香拜佛求祖宗保佑了好吗?! 屏风里忽然躁动起来,王爷抽风了:“你闭嘴!你就是来羞辱本王的!以为本王不知道?!” 一股凌冽的掌风袭来,脆弱的琉璃屏风直接被击碎,破裂的琉璃渣子四处飞扬,李昭辞一个跟斗,护着桃镜火速翻到了书柜背后,滚进了一处放着狼毫和纸墨的小桌几旁。 桃镜震惊地看着方才那场小型爆破,忙问:“小姐!您没事吧?” 李昭辞看向她摇了摇头。 老夫人惊叫一声,赶忙和李雪妍往旁边躲。 屋内乱做一团,老管家都被惊动了,立马推开门赶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老管家踩着一地琉璃,冲进了战王殿下所处的地方,好在这位异常暴躁的战王对他的管家并无排斥,没有气到失智见人就杀。 李昭辞躲在书柜后,听到了一种结构调整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圆滚滚像轮子的东西碾在了地上。 但因为地面上全是琉璃碎片,导致那个东西行动地不是很顺畅。 老夫人的视角仿佛是看到了那位殿下,霎时拉着李雪妍一起扑出来跪在了地上:“殿下息怒啊!我们绝无冒犯殿下之意啊!” 外界都传以为那次战役,战王殿下全身的筋脉尽断,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床上,再不能起身,做个苟延残喘的活死人! 但以方才战王殿下的身手来看!殿下的恢复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看来战王自身的能力真的不能小觑! 宫中星君曾说过战王殿下是万中挑一的练武神才。 甚至有人说,战王已经不是单纯的武艺奇才,因为高人的指点和己身的练化,战王甚至能够练气化神,兼具内功护体! 但数年来战王府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过,即便是坚定的战王党,坚信战王能靠内力不断修复自愈,到后来也逐渐动摇了。 老夫人也难断战王殿下的真实情况,毕竟战王殿下即便在落败,高贵的王爷身份仍旧是放在那里,且战王即便是靠己身能力强悍恢复,各种珍材补品也定是少不了的! 这么看来,宫里那位,还是没有放弃这位王爷啊! 车轱辘的声音愈来愈响,老管家推着一辆构造精妙的竹制轮椅而出,李昭辞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辆以竹编制的简易轮椅,觉得古人的智慧当真绝妙技术当真精湛。 她的视线此刻才向上移,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多恐怖的恶魔,却发现战王殿下只是一个身材匀称,腿看起来很长,看起来有些病弱的男人, 她探究地看向战王的脸,却啥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战王脸上蒙着的一个严严实实的面具。 竟然已经知道战王不是弃子,那李昭辞对老夫人来说就没用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去你府中求娶 老夫人见着身着玄色锦袍戴着银面具的尊贵男人,眼里金光乍现,赶紧把李雪妍往战王殿下脚边扯:“战王殿下莫怪罪,殿下知道您看不上老身的二孙女,老身今日还带了老身的三孙女!您谅解!” 伏在地上的李雪妍听到此话难以置信地想要直起身,但老夫人放在她背上的手掌恍若磐石,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发抖! 战王殿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扑作一团的华服少女问道:“皇祖母要许给本殿的,是她么?” “殿下!皇太后想让老身的庶出孙女嫁于您!老身不敢答应!您身份尊贵!这实在不成规矩啊!” “庶女?” 战王转头看向一侧正好形成死角的书柜,那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也不知道那后面的人在做什么:“就是刚刚那个?” 老夫人心急地道:“请殿下谅解!方才与殿下说话的确实是老身的二孙女!” “那便她吧,本王不在意。” “确实!老身的三孙女是相府嫡三小姐,更适合殿下...”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才读懂殿下的意思:“等等...殿下您的意思是...您要娶的是...老身的二孙女?!” 战王殿下冰冷的视线刺来:“皇祖母要你将二孙女嫁于战王府,你难不成还想让本王娶了你们相府其他的小姐不成?” “老身不敢!只是战王您身份高贵!老身的二孙女实在是配不上您!” “皇祖母在世时也与本王说过婚约这件事,皇祖母认定是哪个便哪个吧,总归只是府里多一口饭,不要影响到本王就可以了。” 老夫人心里狠狠唾一口,要不是李昭辞能当个敲门砖,她就不该让那个晦气的东西出来! 战王府已经多年无人问津,她当初也认定战王是废王无疑。 曾经战王是太子党的头号公敌,自从战王落马,太子的威胁消失,已经掌握了朝野的大部分势力,相府大趋势也是倾向如今的太子殿下。 但老夫人是个极会把舵的人,几年前战王与太子不相上下时,相府表面没有站位,实际上私底下已经站到了战王那边,老夫人也是心不死,抓着太子也不想放下战王这边。 李昭辞啧一声,这家伙疯了,人相府老夫人都这么贬低她了,她还要她嫁!看来是她刚才不够恶心!她再来!! 毕竟扯上了皇室,那这婚约得退,就得战王殿下亲口说退了。 “战王殿下~您没事吧!”李昭辞酿酿跄跄地从书柜背后冲出来,直奔坐在轮椅上的战王而来:“殿下方才打碎那么大栈屏风,手肯定疼了吧?!快让昭昭看看!” 众人注视着月衣少女冲过来,忽然左脚绊右脚,直往王爷怀里倒去。 眼看着那痴女差点就要碰到他们王爷,老管家原本淡定的表情变得大惊失色,立马把他家王爷的轮椅往后拉。 李昭辞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腿哭天喊地地哀嚎了一声,又抬头看着战王的脸抽抽搭搭地念台词。 “没事!昭昭摔倒没事的!殿下责怪自己了吧?漏!都怪昭昭控制不住对殿下您的热情!全是昭昭的错!殿下千万不要责怪自己没接住昭昭呀!要不然昭昭会心疼giegie的~” 战王殿下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缩紧,手背青筋暴起。 管家一脸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弱不禁风的月衣少女,他老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敢在他们殿下面前那么大胆的!当真是嫌命太长! “本王就没想...”接着你... 战王剩下的三个字没说完,没停过嘴的某女子又开始叽叽喳喳。 “嗯!昭昭知道的!殿下当然不想昭昭受伤!” 李昭辞眨巴着眼睛,坐在地上含情脉脉地托腮看着战王殿下:“殿下您怎么这么好!昭昭从未见过像殿下这么好的男人!昭昭一定要嫁给殿下您!” 老夫人花容失色地看着李昭辞大胆的举动,胆战心惊地准备给战王磕头认错,生怕因为瘫痪后性格骤变的冷血战王殿下把屋子里的人全给杀了! 难怪坤维说从纤尘观回来的李昭辞疯了!自己还没放在心上,这下看了坤维当真没说错啊! 老夫人面门挂满冷汗。 本想趁机将妍儿嫁给战王的计划被李昭辞整得措手不及,现在保全小命成了老夫人的主要任务。 “殿下!您息怒!昭儿着实是有些疯病!老身现在就把她拖回去!改日再上门向您赔罪!!”老夫人手一抖,连拐杖都掉在了地上,她接连磕了几个头以示对战王殿下的歉意。 “昭儿不走!昭儿要嫁给殿下!”李昭辞撒泼打滚,几缕云丝散落,摆出一副不作罢的模样。 “昭儿!不许对殿下不敬!学学你妹妹!文静淑雅!谨守女德!” 老管家愤怒地看着老夫人:“还不快带着她出去!” “是是是!老身立刻带她回去!”老夫人羞愤地站起身想去拉李昭辞。 “不必。”战王抬手止住了老夫人的动作。 他直视着月衣少女的眼睛,声音平缓,似是毫无怒意:“本王只是想挑个吉日先与你定下婚约,待你及笄后再过门,若是你想快一些,本王过几日便去你府中求娶,本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不必担心本王食言。” 李昭辞:“嘎???” 我不是担心你食言啊!我是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就食言!! 可恶! 李昭辞给自己顺了顺气,没事!她还有b计划! “小女子还担心殿下会讨厌昭昭了呢~” 李昭辞甜腻着嗓子,不死心地问:“昭昭钦慕您过了头,殿下不会觉得昭昭恶心了吧?” 战王殿下很诚实地说:“有一点。” 李昭辞:“.....” 她掩面哭泣:“昭昭就知道自己讨殿下嫌了!昭昭会进行自行了结!绝不会让殿下您再看到昭昭!殿下还是娶一个您心仪的小姐吧!昭昭会把对殿下您的心意永远埋藏心底!祝你们幸福!” 李昭辞哇地哭出声,边哭边往战王的门外跑,只是还没跨出门槛,男人冷冷的声音就一把把她钉在原地:“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娘会嫁你就有鬼了! 李昭辞:“???” 她愤愤地咬牙,这家伙怎么这么难搞?? 一转头就立马变回哭泣的模样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昭昭马上要走了...” 男人点点头:“走之前先跟宏叔将尺寸量了,本王先将你的婚服定做好。” 站在战王殿下身后的老管家被点到名,一脸难以置信,他们殿下居然真的要将这女子迎娶进府?! 李昭辞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这劳什子战王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是吧?? 眼角好不容易挤了几滴泪的“弱女子”绷不住了,此时开始撩袖子准备打架。 老夫人扑向前对战王殿下道:“殿下,我们昭儿说的没错,她着实是配不上您!太后只是欣赏未得疯病之前的昭儿,如果将现在的昭儿许配给您!老身觉得实在是愧对皇太后和殿下您啊!” 老夫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忙对殿下说:“殿下!若您一定要昭儿嫁入战王府,便以妍儿做正妃,昭儿做小吧!这样也不会玷污了您的伟岸名声!” 听到这话的李昭辞差点炸毛!这老夫人不就是想把她的嫡孙女儿嫁给战王??她都在推波助澜了!!老夫人还反咬她一口?? 若不是李昭辞是当初太后去世时遗留下来的契机,李昭辞这种无关紧要的庶女根本不可能进老夫人的眼,但战王始终是老夫人心里的刺,拿李昭辞来当做试探战王的棋子也不错。 这次前来,就是老夫人想要秘密查探战王这方是否有复苏的迹象。 这次看来,战王殿下的恢复竟如此神速!老夫人不免担心届时战王复出,会对他们相府不利,总之都是为了李家男丁铺路,将雪妍嫁出去也无偿不可。 但没想到战王殿下要的居然是李昭辞?!比起李雪妍,李昭辞太过容易出问题,且不容易掌控。 老夫人定是要让李雪妍做正妃,战王若是不肯松口,那便让李昭辞作小一起嫁过来服侍妍儿就好了,总归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一刻老夫人所有的心思都浮上了水面,李昭辞也就清楚了老夫人缘何会装得与她熟稔,不过是想拿她当棋子! 战王冷冷道:“本王如今只是履行皇祖母曾经的承诺,并无真正想要娶妃的意思。” “但你说二小姐因为本王的婚约一直无人求娶,念及是本王没安排好,本王今日才准许你们进入战王府,如今本王同意纳她入府,老夫人是还想得寸进尺?” 战王低沉压迫的嗓音袭来,吓得老夫人战战兢兢,险些站不稳。 “老身...不敢...”老夫人诚惶诚恐地道:“妍儿在相府一直学的是如何成为称职的正室主母,老身只是觉得昭昭难以管控,包括殿下将来有更多的妾室入门,妍儿也能帮殿下分一份力,让殿下更专心于大事,而不必被一些后院琐事烦扰。” “老夫人说的也是...”战王听了这番肺腑之言,紧接着就将视线放到月衣少女身上,似是有所动摇:“本王的后院确实是需要聪慧过人的女子来打理才行。” 老夫人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正是老身的意思!老身都是为了战王殿下您着想的!” 听了战王的说的东西,彻底把李昭辞惹毛了,一点陪他玩的心思也没有了:“殿下后院缺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那妍儿已经圆满了您的心愿,后院多了容易起火,昭儿就不在这里碍着您了!” “怎么?方才不是非本王不嫁?”战王戏谑的声音让李昭辞清楚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带有虐杀性的猫。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表面上虽不在意自己方才欺骗他的行为,其实只是想她能翻什么浪花罢了。 她不过就是他玩弄鼓掌的一只老鼠,他想如何对她都可以。 果然战王再开口便一锤定音:“那便随老夫人说的办吧。” 战王面具下的脸仿佛在笑,他对着李昭辞道:“不过即便两人过门,本王也不会委屈二小姐,二小姐可以放心。” 战王说完就摆摆手,老管家便推着战王往屏风击碎后露出的一条漆黑走廊走去。 “停下!”李昭辞见他们进了走廊,愤怒地想追上去,却立刻刹车。 这条幽暗的走廊内壁有许多平常人看不到的机关,等到她观察完的功夫,战王与老管家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昭辞捡来一块碎琉璃往地上弹去,果然墙里飞出来一块极薄的巨大刀刃,锋利到能直接把一个雄壮成年人腰斩的程度,径直挡隔绝了外人想进入内室的唯一通道。 她顿时被这机关惊掉了下巴。 这人疯了?自己住的地方还弄这种丧心病狂的机关? 枪还难免会走火,战王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还敢整这些?不怕自己中招吗? 还是说...难道即便战王已经落马,刺杀他的人仍旧层出不穷,因为自己招架不住,才要布置这么多机关? 住在这里恐怕踏错一处都能身首异处啊!更别说成日里得跟一个这么拽的男人相处,他们能处得来就是天方夜谭。 李昭辞恨得牙痒痒!战王是吧?老娘会嫁你就有鬼了! 李昭辞面色沉冷,带着桃镜径直往战王府外走去。 九州大陆再不济还有九个洲呢,又不是只有大乾可以待了,他敢来她就收拾包袱连夜逃跑! “李昭辞!你今日真是令祖母失望!” 李昭辞刚踏出战王府门槛,回头一看,是紧跟她后的李家祖母,蒙着一脸阴沉的暴雨云,正准备严肃地怒斥她。 “今日回去你父亲那里,你要被好好教导一下才行了!” 眼看是这老夫人的脸皮完全撕破,李昭辞冷笑一声:“敢情您打的心思,就是拿我当战王府的敲门砖?要不我去太子那里说道说道,今日您在战王府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瞪圆了眼睛,凶相毕露:“你敢!!!” “我如何不敢?”李昭辞直直地站着:“你不如去李坤维那里问问,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镜湖初雪 “你!当真是个孽障!你以为你说了,太子殿下就会信吗?” 老夫人逼迫道:“总之你不想嫁也得嫁!能嫁给战王你以为是委屈了你不成?除去相府庶出小姐的身份,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一点光都没为我李府招,还想继续在我李府吃白饭?” “你本也不配坐马车!给老身走回嘉妙楼!” 老夫人一声吩咐,她身旁的侍女便将李昭辞坐的那辆马车先赶走了,紧接着老夫人与李雪妍上了第二辆马车绝尘而去。 呵!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李昭辞本就没想坐马车回嘉妙楼。 想到买衣服的事情,李昭辞带着桃镜直往京中最繁华的方向而去。 “小姐?我们去哪儿?” 李昭辞和桃镜高高兴兴地走在大街上,两人手上各拿着一根糖葫芦,今日天气有些冷,冻得李昭辞鼻头红彤彤一片。 李昭辞正含了一颗山楂,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们今儿逛逛这大京城!” 踏上京城最繁华的街段,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们目不暇接,李昭辞路过了一家装潢极其奢华高贵的成衣店,本来已经走过了头,又退了回来。 “清衬阁?!” 李昭辞看着壁橱里那些华美的衣裙,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进去。 见到来客,清衬阁中的招待小姐姐立刻笑脸相迎,尤其是看到了李昭辞身上的衣裙,眼睛叮地一下就亮了起来:“贵客!您一定是来看咱们清衬阁上新款式的吧!” 这位小姐姐的声音一下吸引了其他的清衬阁女待,一呼啦全部围了过来:“贵客!您要什么立刻跟小的说!小的竭诚为您服务!!” 李昭辞有些呆呆地站着,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她这是穿了一套清衬阁贵宾卡在身上吗? 一位小姐姐立刻开始给她介绍起这一季的清衬阁新款来:“小姐您看下我们这套清兆梦回和这套月阁濯清涟!与您这一套的配色是一个系列的!想必您一定会喜欢!” 两件仙气飘飘的月色锦裙一出,在场其他小姐贵妇们都被好看地惊呼出声。 “还有这套镜湖初雪!当真是为您量身打造的!” 另一套绣花精巧做工繁复的月色仙女裙压轴出场,简直惊掉了李昭辞的眼限,这也太太太太好看了吧?! 招待小姐姐嘴甜又长相可人,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店面销冠! 一顿推销下来李昭辞已经不能再心动了,小姐姐就差点没脱口而出,买它! 小姐姐对李昭辞道:“小姐!您看下这三套一起拿下吧~” 李昭辞当即就点头!买! 低头看了一下这套裙子的价格,头却僵住了,僵了小半分钟,她可不是抽筋,她是在数这个价格有几位数.... 数完了以后,李昭辞默了。 却没想到接下来招待小姐姐的话更加令她震惊! 小姐姐以为李昭辞是看不上这三套衣服,歉疚地说:“这三套加起来都比不上小姐身上的湖云金霞纹锦鹤呢,小姐看不上也确实,要不您先拿了这三套,若是再有限定小店立刻通知您!” 此话一出,李昭辞立马重新打量起身上的衣裙来! 什么???! 这三套里一套的价格已经能让她傻眼了。 这这这!比她眼前这三套加起来还要贵?!! 怪不得她是穿了一套贵宾卡啊!知道了她那还敢穿出门呐! 贺易知送的裙子怎么这么贵重...李昭辞蹙着眉,忽地觉得欠人家的人情在无形之中又增加了数倍。 “湖云金霞纹锦鹤?” 一个少女的惊异声音插进了她们之间的对话:“真的是这套!本小姐记得东禹的耀月公主因为没抢到还来我清衬阁大闹了一场呢!哈哈哈!” “芙含小姐!恭迎您的大驾!”招待小姐一见来人,当即诧然地鞠躬行礼。 李昭辞的视线也放到了向自己走来的桃衣少女,浑身透露着精明商人的气息,跟某位荃公子有些像。 但一扯到荃公子身上...李昭辞就猛地觉得,这桃衣少女...怎么有些熟悉? 桃衣少女看到她的一瞬间也顿了顿,莫名的熟悉感也升了上来,这人好像是...瑶池宴上的那个女子。 简芙含对她印象颇深,就是因为在瑶池宴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她身上穿的那套不凡的衣服。 当时娘亲还不跟她讲,回了府才告诉她。 原来女子身上那套月清色的华裙,是她爷爷的封工之作,特地送给爷爷生前的挚交好友姜骁将军的孙女儿的。 爷爷制衣一世,以衣为命,唯一的朋友就是时常与他喝酒的姜骁将军,两人情同兄弟。 姜骁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当时愈传愈烈,爷爷不敢相信好友会真的死于千里之外,念及姜骁最疼爱的孙女,爷爷身患重病,却在生命最后赶制了两套衣服,一套浅桃色给了自己的孙女简芙含,一套月清色则送去了丞相府。 因为爷爷的离去简芙含悲痛欲绝,就连爷爷为她赶制的衣裙也从未打开过,一直珍藏着,直至那日听了娘的话,她才探究地打开盒子,竟发现自己浅桃色那套,与姜骁将军孙女那套,设计竟极尽相近! 尤其领口的位置,娘告诉她,是爷爷独门创设的一种领扣,她这才恍然大悟,那日她见到的那套月色华裙上方极其精巧的结扣,唤做金花结,与她的这套一模一样! 金花结? 或许...爷爷是为了让她与姜骁将军的外孙女结为好友? 但姜骁将军的宝贝外孙女!是相府二小姐!这岂不是说,上次瑶池宴夺得瑶池宴的人,正是那位二小姐么? 就因为爷爷为她搭的关系,从瑶池宴回来的简芙含,开始注意起了相府二小姐的情况,得知二小姐受到宫中辽公公庇佑,还住入了嘉妙楼。 念及姜骁将军为人和善,对简芙含也非常好,简芙含一直都是亲切地唤姜骁将军为姜骁爷爷。 所以对于这位四年以来一直销声匿迹的相府二小姐,姜骁爷爷的宝贝孙女李昭辞,简芙含的探究心愈来愈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散姐妹 而李昭辞此刻意外,并不是因为瑶池宴,而是...这位芙含小姐,怎么这么像那天在老庆桥头,收拾了白衣戏女那个桃衣少女?! 而且人家..好像还是清衬阁的背后股东? 那她和荃书宁,也是一条道上的? 见月衣少女也盯着自己看,简芙含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此情此景,让外人觉得她俩是久别重逢,惺惺相惜的失散姐妹来。 “芙含小姐!您认识这位小姐?” 简芙含这才回过神来,对清衬阁的女侍道:“这位小姐看来是清衬阁的大客户,且本小姐看来与这位小姐颇有缘分,往后这位小姐来我清衬阁,好好记着给这位小姐贵宾价以及加上本小姐的友情价!” 忽然无中生友!李昭辞看着桃衣少女,以为她也认出来老庆桥头那晚上的人是她,便道:“还真是你!” “?”简芙含惊异地看着她,听得月衣少女道:“那天真的十分感谢你和荃书宁!” 反正已经被荃书宁知晓了身份,那也没什么藏着的必要了,看样子她与荃书宁关系匪浅,而且还能攻击灵体,应该也是一个异能者。 “我和荃哥哥??”桃衣少女忽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见李昭辞竟提到了自己的师傅,简芙含十分诧异。 李昭辞也懵了起来,这是....认得还是不认得她? 简芙含忽然顿悟,吃惊地吐出一句话:“你....你你你,不会是?” 这人不会是那天晚上!让荃哥哥收了簪子那位吧?! 简芙含对眼前少女的印象忽然全面改观,毕竟是连荃哥哥都在意的人,他们这么久的玩伴,她是第一次见! 她确认似的开口:“小医仙?” 李昭辞没想到自己胡编乱造的头衔他们竟都记着,不禁挠挠头:“没有没有...芙含小姐唤我昭昭就可以了。” “哟吼!还真是你!”桃衣少女貌似颇为喜悦,跟许久未见的老乡一样看着李昭辞,看来她们倒确实真的很有缘! 桃衣少女简芙含自来熟地拍了拍李昭辞:“我就说嘛!我一直跟着荃哥哥学针,医道上的大佬我差不多都见过,忽然京城里来了个我不知道的小医仙,还让荃哥哥这么感兴趣!你都不知道我找你多久了!” 自从荃书宁对外亲口承认简芙含是他的徒弟,简芙含摇身一变成为整个大乾医道大佬的宠儿。 虽然有的是因为借着简芙含是荃公子徒弟的名号想讨好荃书宁,但也有人是因为赏识简芙含跟着荃公子学的一手一流的针术。 简芙含对她道:“说实话我还真的很好奇你那天给了荃哥哥什么,他回去闭门研究你那玩意研究了好久呢!” 李昭辞道:“其实是一位高人赠予我的一些包治百病的药粉,你要说里面有什么...额...一点点灵气吧...” “什么!!”简芙含震惊地大叫,别说是一点点灵气,一丢丢灵气在道上,都异常珍贵了好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一块废灵石都能卖近千两白银?仅仅只是为了那些废灵石里的最后一丝灵气,我天!怪不得荃哥哥跟疯了似的!” “等等??千两白银?” 简芙含看着眼前眼睛冒光的少女,好家伙,自己一长段话,敢情她就听着钱了。 重点是灵气!灵气啊!! “钱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东西!但灵气,现在被某个暗部组织收购得厉害,你只要是有带着有灵气的东西都能买得大价钱,但主要问题是,带着灵气的东西根本难以找到!” 简芙含佩服地看着李昭辞,感觉她是不知晓灵气的珍贵程度才会如此随意地形容她给出的药粉:“你要知道,给你药瓶的那位高人要出现在京城里,绝对是各条道上炽手可热的人物啊!是荃公子都会亲自去请求他入颐宁堂好吃好喝供着的程度!” 老讲到师傅,简芙含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颐宁堂找荃书宁了,她向李昭辞问道:“二小姐现在住在嘉妙楼对吧?” 李昭辞以为自己的身份是荃书宁告知简芙含的,倒也没有在意地点点头。 没想到简芙含立即吩咐清衬阁里的侍女道:“给本小姐将这季上新全都包下来!给这位小姐送去嘉妙楼!当是本小姐的见面礼!!” 清衬阁里的小姐姐全部眼睛放光地看着这位月衣小姐,果然是位从未见过的大人物啊! 她们忙应道:“是!小姐!” 李昭辞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芙含小姐!”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今季清衬阁上新的款,都是本小姐设计的,本小姐想送谁就送谁!” 简芙含笑看李昭辞身上的湖云金霞纹锦鹤道:“况且二小姐身上穿的衣裳如此贵重,送了芙含初出茅庐设计的衣款,还怕二小姐笑话呢!” 听见刚才那几套极尽华美的衣裙都是少女设计的,李昭辞不禁甘拜下风! “瞧芙含小姐说的这什么话!刚刚我看到那几套当真是精美绝伦!”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裙子上面去了。 李昭辞怎么说也穿过十套清衬阁的衣裙,按照她一个现代人的现代思维,总结了清衬阁衣裙的小缺点,还说了一堆关于衣服穿着更方便的小设计。 简芙含越听越不得了,眼睛都要冒出财光来了,一副能让清衬阁更上一层楼的宏伟蓝图在她面前展开。 李昭辞的一番话下来,竟给简芙含提供了很多让令她瞠目结舌的思路。 她之前从来没有放那方面去想的东西,被李昭辞那么一点,简芙含豁然开朗,脑子里忽然就有了想法! “我的老天!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要是给清衬阁的对手拿去了!绝对会反超我们!” 简芙含朗声道:“从此你就是我清衬阁的座上宾了!本小姐设计的每一套新品都会给你送去!” 李昭辞微笑道:“芙含小姐客气!” “不不不!我们清衬阁要首先把这些技术通通垄断!!” 简芙含兴高采烈地说:“为了感激二小姐....” 第一百四十五章 面见徐贵妃 “二小姐接下来可以参与清衬阁对这项技术推广的分成!往后你就是我清衬阁的股东之一!” 当前各大成衣阁都在暗中崛起,简芙含正苦于寻找提升清衬阁的方法。 简芙含惊喜若狂地看着李昭辞,她觉得自己和爷爷一样是个制衣如命的人,此时听到这些宝贵的设计思路,简直感激她爷爷的先见之明!相府二小姐当真不一般! 简芙含心情颇好,不等李昭辞反应过来,她和桃镜已经被带上了简芙含的马车。 简芙含迫不及待地道:“走!咱去找荃哥哥!!” 今日李昭辞与李家祖母三人前往拜访战王,而李雪婉则被徐贵妃传召入宫,李雪婉受宠若惊。 到了宫里,贵妃娘娘抱着关心的名头仔细询问了李雪婉关于昨日窃贼入室的事情。 这话越问越不对劲,太子还未察觉,李雪婉却已经冷汗满额。 果不其然,贵妃娘娘问完后,便提起了两人的婚事。 “我们皓儿的正妃,总不能是一个被别的男人闯过房间的女子,若是留下把柄给他人诟病,影响了皓儿的锦绣前程,这是万万不可。” 听到这话,李雪婉大惊失色。 唐玄皓见伊人惊慌,保证似的对母后解释:“母后,那日窃贼闯入,孩儿也在场,可以为婉儿担保,那男人绝对没有...” “皓儿!”徐懿喝断了太子:“你并不是一开始便在,你又知道事情真相如何么?” 李雪婉看着徐贵妃凌厉的视线,旋即低下了头,心中警铃大作,难道徐贵妃知道什么不成?不可能的!那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她忙道:“贵妃娘娘!婉儿绝对不会干些背叛太子的事的!” 徐懿眼睛一瞪:“是吗?你一届羸弱女流,与精壮的男窃贼同处一室,你让本宫如何相信你用一把剪子将他杀死?” 此言一出,太子也换上了探究的眼神,他向来相信婉儿,而且当时事发紧急,他也没有细究。 徐懿见李雪婉语塞,冷笑出口:“本宫看你即便是陪伴着皓儿,日后真的进了储秀宫,也坐不稳这位子,但你若只是想入皓儿的后宫,做个妾室,本宫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娘娘!婉儿以自身性命担保,与那窃贼之间绝对清清白白!” 李雪婉听到妾室这个词人都差点崩溃,担心太子也不相信她,梨花带雨地哭诉:“玄皓!我真的没有...” 太子两面为难,仍是为李雪婉开口道:“母后...孩儿见那窃贼衣冠齐整,且房中被扫荡凌乱,看他应该也只是劫财而非劫色。” 徐懿看向李雪婉,鄙夷的眼神丝毫不掩饰:“他要是想劫,嘉妙楼这么多富商大户,他缘何要去劫你李雪婉呢?” 太子顿时想明白了什么,见母亲意思决绝,只好退后一步说:“孩儿到底还是爱着雪婉...即便出了这件事,如果不能娶婉儿为正妃,到底还是会将婉儿迎娶为侧妃。” 李雪婉圆睁着眼,说不出话来:“不...不...玄皓..” 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是整个大乾赫赫有名的相府嫡女!她是要当皇后的人! 只见李雪婉忽然扑倒在徐贵妃娘娘的贤宜宫地上,大声地辩解道:“窃贼当然不会特意光顾婉儿的房间!那是因为他并不是普通的窃贼!他想要的是婉儿一件特殊的物件!” 徐懿的眼睛紧盯着李雪婉,见李雪婉断断续续道:“他想偷走的,是这个东西!!!” 李雪婉从怀中掏出一把四棱玲珑锥,一见此锥,徐懿的表情剧变。 太子疑惑地看着这把玲珑锥,又看向了母后,联想到了什么,诧异地问道:“不会是?” 徐懿大步走下主位,一把夺过了李雪婉手里的玲珑锥,却被电流刺痛一般痛呼一声。 玲珑锥从徐懿手中滚落在了地上:“这...你已经契约了?” 李雪婉就知道这只玲珑锥非比寻常,此刻连徐贵妃都给镇住了,她点点头,讲述自己第一次见这锥子就被它刺破了手,被锥子吸了血的事情。 又说道:“我当时一如房内,便见那窃贼刚好翻出了我的玲珑锥,他一见到我,便想拿着玲珑锥杀我灭口,谁曾想那窃贼拿到玲珑锥的瞬间便如同被雷电击中般无法动弹,婉儿趁着他失去控制的瞬间,摸到了剪刀,才得以脱离虎口!” 但其实这锥子哪里是什么割伤了她的手?这分明就是哥哥要她一定划开伤口将血滴在其上进行契约。 刚开始李雪婉还觉得这东西晦气,只是敷衍哥哥随便在指腹用针扎了几滴血,见哥哥离开了,就让下人把这晦气的玲珑锥拿开了。 徐贵妃一听,当即问道:“这只玲珑锥里是什么?” 李雪婉诚实地答道:“婉儿也不知...该是...未到时候...” 只听得徐贵妃喃喃:“契约还未释放...” 徐贵妃命令道:“你来举着这锥子让本宫仔细看看。” 李雪婉毕恭毕敬地将玲珑锥捡起,举到徐贵妃面前。 徐贵妃仔细端详了一番,用一种新的眼神全身上下重新审视了李雪婉。 太子当即问道:“母后?这真是!” 徐懿看向太子点点头,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跪着的李雪婉。 太子会意,重新将李雪婉扶起,揽入怀中:“母后您看,孩儿都说了,婉儿当然是能够做本太子正妃的不二人选!” “看来那歹人目标明确,进入婉儿房内,被婉儿撞见,也是难以料到的,好在婉儿英勇无畏,敢于那窃贼搏斗,得以脱险。” 徐贵妃意有它指地道:“本宫看婉儿对皓儿也是情深义重,忠诚不二,若想登上那个位置,想必也会一直协助皓儿青云直上。” 李雪婉诚惶诚恐道:“婉儿绝对会听话,将殿下服侍好!一切以殿下为第一!” 徐贵妃眯了一下凤眼,便招手让他们下去:“本宫乏了,这次便先说这么多。” 李雪婉仿佛劫后余生,心中舒了一口气,被太子殿下搂着,出了贤宜宫。 第一百四十六章 银鹰是妖! 徐懿坐在宝位上,看着皓儿和李雪婉的身影远去。 一个苍老的嬷嬷从暗处走了出来:“娘娘,您留着她的命?” “暂且先看看吧,总归皓儿还没玩够,没那么快娶亲,本宫在观察一阵也不迟。”徐懿一脸忧心,紧拧着眉头阖上了双眼,抬手按了一下额角。 老嬷嬷知道殿下一直不精正业,也不在意娘娘时常告诫他的事情,贵妃娘娘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娘娘仍是担心殿下的安全。 她走上前去为贵妃娘娘按摩起了肩颈,低声道:“娘娘,老奴又找到了一个异能高手,方才才到后殿,老奴让他等着呢。” 徐懿瞬间睁开了眼睛,疲惫的双眼重新亮出光彩。 老嬷嬷见此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娘娘将殿下保护地太好,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啊...” 太子搂着李雪婉走下殿阶,向马车走去,他看着婉儿精致的眉眼,为她抚平了眉间的愁云: “这下再不必忧心了,母后那边没有异议,你是本殿正妃的名号谁也抢不走。” 李雪婉还没从刚才的危机中清醒,本来今日进宫带着全家人的期待,以为是她与太子婚约提前的事情,却不曾想... 她一阵后怕,今日若是进宫后便丢掉了太子正妃的头衔,回到家中,祖母父亲他们,定会对她失望至极,而李昭辞...还会反过来嘲讽她! 好在她力挽狂澜,她这未来皇后的位子,尚且还在她手中牢牢握着。 她艰难地牵起微笑:“感谢殿下维护婉儿,殿下当真是婉儿心目中的英雄。” “婉儿,本殿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那种东西?” “...我...本来也不知那只锥子是什么,也从来不在意,直到这次有人抢夺...才知道...” 太子安抚似地拍拍李雪婉的后背,安慰道:“无妨,本殿现在也还摸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归本殿与皇弟们听父皇说九洲的一股暗部势力越发蠢蠢欲动,大乾私下已经开始跟邻国联合力量,母后告诫本殿一定要再加小心,最近也越发限制本殿出东宫。” 他举起手中的一把佩剑:“这把便是母后很久前便赐予本殿的宝剑,听闻里面也封印了什么鬼鬼神神的,母后还从四处寻来异能丹,但吃了那些玩意又有什么用?本殿至今也未唤醒这剑里的东西,说实话,我倒觉得母后有些神叨叨的。” 李雪婉被这鬼神字眼激到,想到了明明气息奄奄的李昭辞却得以从纤尘观逃出生天,她离开后,纤尘观甚至被大火烧毁。 再后来,青山大师来到相府为李昭辞驱鬼那晚,她便是从那时开始,隐隐觉得世上是真的有鬼的.... 如今连宫里的人都这么说,她心中摇摆不定的想法忽然坚定了起来:“皇上和贵妃定是英明过人...或许...世上真的有那些东西.....” 太子冷哼一声,暗暗地指向蹲在不远处宫墙上的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给李雪婉看,低声道:“他便是瑶池宴前母后分派给本殿的一个弓箭手,唤银鹰,本殿见识过他的箭术,当真准得有些玄乎,但他的行为举止更加邪乎,还是个哑巴。” 太子故作玄虚地说:“还有啊,本殿隐隐听说...这家伙是个.....妖。” 果然李雪婉一听这话,立刻害怕地往太子怀里钻。 太子得逞地大笑,把伊人搂入怀中:“婉儿不必害怕,你是本殿的心头肉,谁伤的到你?再说了,他再怎么样也是母后派来保护本殿的,再厉害不还是得听本殿的?” 他忽然对李雪婉道:“灵能丹虽对本殿作用不大,说不定对你有用呢?本殿这就去为你找灵能丹!” 两人依偎着上了皇家马车,太子准备带着李雪婉先去找些异能丹。 虽对于那些灵石,异能者,太子是略有耳闻,但他从未置于心上,只觉得玄乎。 异能丹什么的都是母后一手包办,他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为了给李雪婉寻异能丹,他便吩咐手下人先去打探这种东西,第一批人回来后,向太子汇报京中颐宁堂便有炼制异能丹的商单。 太子心中欣喜,马车向颐宁堂而去。 李昭辞没想到自己几番波折,终于还是看到了颐宁堂的大门。 虽不若熠冥阁那般奢华的基调,颐宁堂的厅堂倒也颇为宽敞大方,设计得别具一格,干净的格调和装潢倒颇有荃书宁的个人风格。 颐宁堂内一位憨厚的中年人看到简芙含便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芙含小姐!” 桃衣少女往那一站第一句话就是问道:“陈叔,荃哥哥呢?” 陈叔忙道:“荃公子正在与太子殿下谈一笔生意。” 简芙含古怪地道:“太子?” 颐宁堂内室。 太子正与荃书宁交谈。 “本殿就要十枚这种丹药,你居然要炼这么久?本殿把钱再加一倍,你一天内把丹药给本殿!” 荃书宁温和地笑道:“太子说笑,您所要的丹药可不是普通的丹药,而是灵能丹。” “想必殿下也知道,增长灵能,那必定需要灵气,如今灵石紧俏,不是用银两就能解决的事情,而要看时机。” 忽然有个侍卫推开正门匆匆跑进了内室,伏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太子听完立刻朗声大笑:“荃公子,你的颐宁堂,可别那天就被对手比下去,剩下个关门大吉的命运!” 荃书宁眸色渐冷,脸上却仍是挂着淡淡浅笑:“颐宁堂的事,倒不劳太子殿下操心。” 太子被荃书宁这种平淡的态度不甚满意,嬉笑着嘲讽道:“人家熠冥阁近几日却收到了一块品质极好的灵石,你炼不了灵能丹,可就别怪本殿去熠冥阁了啊!” 荃书宁拂袖:“殿下慢走不送。” “呵!” 太子冷笑一声,抱着李雪婉离去。 荃书宁如今有要事缠身,倒也没有在意太子这一单生意。 站在荃书宁身旁,身为颐宁堂炼丹长老之一的大长老道:“书宁,那几只偷药的家伙吐出来了,是几味前阵子熠冥阁发出收购声明的神药。”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番薯 “这几只东西偷来的药材,恐怕是准备交给他们的主子,好卖给熠冥阁赚真金白银。” 荃书宁问道:“它们哪里偷的?” 三长老答道:“领头那个泄露了,是从白榆山庄的老庄主保险库里偷的。” 二长老本来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正慢慢地准备抬起手,像个树懒一样准备张嘴,还不等出声,见三长老又抢了他的功劳,愤懑地缓缓拍上了大腿:“我...我——要——说——的!” 三长老向他摊开手,戏谑地看着二长老。 空青开心地看着两位长老每日都会上演的互动,和几个小厮将药盘子端了上来,上面的药材数量庞大,每株都生得怪异非常,却让荃书宁眼神发光:“还真是那几味...而且,那三只东西真能吃。” 白榆山庄老庄主药藏库一直是出了名的,药藏广泛存量极大,且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手里的药材出售。 听闻熠冥阁最近准备炼制的炼丹配方,里面要的就是这几味,熠冥阁向来不缺钱,那三味药的价格实在太诱人,这才让人起了偷的主意。 但好巧不巧的是,荃书宁知道他们要炼的什么丹药,毕竟要同时集齐这三味,就只有那一种。 荃书宁说道:“老庄主虽固执犟劲,但是出了名地有义气,相信老庄主现在已经在召集人手搜寻这几只偷药小贼了,我将这几味药送回白榆山庄,想必老庄主看在这份上,也会卖我一些。” “那三只东西,让他们重新吃回去,我顺便带着它们去。” 空青笑道:“那几只贪吃鬼,倒还可以当个容器,还省了我们找箱子!” 此时正好李昭辞跟着简芙含,从一条特殊通道来到了内室的侧门。 大长老显得有些忧心:“但是公子,要去白榆山庄要经过白榆山,还是异常危险的。” 空青咧开一排大白牙,笑道:“它们三只都能到,咱公子肯定到得了啊!” “什么白榆山啊!” 简芙含的声音远远地传进几位长老和荃书宁的耳朵里,几人一下就认得是哪位小祖宗来了。 大长老最欢喜简芙含,把她当孙女一样疼:“我们芙含来了?!” 简芙含从她最熟悉的小侧门走了出来,紧跟在后面的,是几位长老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女。 李昭辞刚走进颐宁堂内室,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四周,视线就立马被殿堂中间三位身着长袍头戴宽檐帽的小矮人给吸引了去。 几个“小矮人”仿佛非常怕生,其中一位躲到了简芙含身边,另外两位躲到了荃书宁身后。 想躲在荃书宁身后的紫袍小矮人因为移动太慢,等人进来了还在挪脚,另一个不耐心的红袍小矮人帮了他一把,直接把紫袍小矮人整个拽飞了过去。 见是李昭辞,荃书宁打趣道:“原来是小医仙,荃某有失远迎。” 李昭辞对着荃书宁举起拳头想揍他,见三个躲起来偷偷看她的小矮人们害怕地缩了缩头,她赶忙把拳头给放下了,不行不行,第一印象可不能让人觉得她很暴力。 李昭辞咬牙切齿地笑道:“荃公子好啊!” 荃书宁笑得十分灿烂:“托昭辞小姐的福,荃某好极了。” “对了,忘了介绍。”荃书宁向李昭辞解释了殿内几人的身份:“空青想必小姐已经知道了,另外我们颐宁堂的三位长老...” 荃书宁指向简芙含身后的绿袍小矮人:“这位是颐宁堂坐镇的大长老,聪长老。” 聪长老靠着简芙含,向李昭辞点了点头。 “我身后的两位,分别是二长老,樊长老,和三长老蜀长老。” 红袍长老好像稍微大胆些,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人,向李昭辞解释道:“我是老樊,他是老蜀。” 紫袍长老缓缓抬起手准备介绍自己,见樊长老又嘴快,气急地准备拍大腿:“不——是——老——蜀!多——难——听!” 这蜀长老当真有趣,所有动作在他身上都跟加了0.5倍数滤镜似的。 李昭辞生怕蜀长老把自己给气得背过了气去,忙道:“是是是,蜀长老!昭昭知道了!” 蜀长老缓缓转头向李昭辞,缓缓夸道:“好——孩——子!” “听小姐的声音,风寒已经是好全了。”荃书宁舒心地点点头,突然说道:“空青,去将我柜子里专门放的那个宝盒拿来。” 空青有些惊诧,那个宝盒里,是公子之前夺得的一颗宝药,原来是给眼前这位相府二小姐的:“是!公子!空青这就去!” 李昭辞打趣道:“啥呀~荃公子,这么神秘?” 空青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只一尘不染的精雕白玉盒,递于少女手上。 李昭辞打开,只见一颗白色的药丸置于白丝绒垫上,一种熟悉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 荃书宁温和地解释道:“这颗丹药,对二小姐体内的毒有奇效,荃某还在潜心研究更好的解毒丸,接下来无论荃某炼制出的还是在外找到的解毒奇丹,绝对都为二小姐留着。” 简芙含突然被大长老扯了扯袖子:“芙含啊,你劝劝书宁啊!他要亲自护送草药回白榆山庄!!” 听了这话,简芙含立马抬头问:“荃哥哥,您当真要前去白榆山?” “嗯。”荃书宁点点头。 身着红袍的三长老道:“太危险了!老夫看还是多向外征召几个异能师做镖师,以防万一!” 荃书宁摇了摇头:“危险倒不会,主要是人多口杂,这些草药实在难得,怕出岔子。”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荃哥哥带上我一起去吧!” 荃书宁淡淡说:“带上你才危险呢。” “好嘛!荃哥哥!我这回保证不会乱跑,再不乱钻山洞!绝不会再进山贼窝的!!” 李昭辞抽抽嘴角,这孩子可真牛! 樊长老道:“书宁啊!就爱逞能!” 蜀长老再次强调:“白——榆——山——危....” 樊长老一把堵住蜀长老的嘴:“那可不是!白榆山危险!山贼多不说,主要是游魂野妖多!” 蜀长老气急给了老樊一个慢动作拳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可爱的小精怪 李昭辞问道:“去一趟白榆山庄,大概多久?” 荃书宁告诉她:“白榆山庄在京城外不远,今夜便能到达,明早我们便可以回来。” “那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多个照应。”李昭辞笑道:“为了感谢荃公子给昭辞特意留解毒丸的恩情!” 樊长老有些质疑:“你?” 李昭辞从袖子里滑出一把闪亮的短匕,尚未出鞘的匕首在少女灵巧的手指尖转了个圈,紧接着迅速地被少女抽开剑鞘,握在手里。 原本聪长老还想说,区区一把小匕首,就见少女使出了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 明明一把小匕首,却被少女使出了剑的感觉,看得几位长老是眼花缭乱,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尖利的匕首已经亮了出来,刚才少女要是进攻,他们肯定是挡不住的。 “小女子不才,但武功和基本操作,还过得去。” 李昭辞吹了吹仿佛能够削铁如泥的短匕,三位长老被她的速度惊着,圆张着嘴。 “小姐真的要跟荃某去,荃某怕小姐那边不好脱身。” 李昭辞把手背在身后:“放心放心~我自有妙计~” 荃书宁点点头:“空青,把东西收拾一下,那三只贪吃鬼也先赶出来。” “是!公子!” “荃哥哥!三只鬼啊?!什么级别的?” “要说鬼...其实也不是,级别很低,属性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非常能吃,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闯入白榆山庄的。” 荃书宁说道:“但那一大堆药,确确实实是从它们肚子里搜刮出来的。” 没过会儿,李昭辞便见到了名为“贪吃鬼”的正主。 三团粉色仿佛非常q弹的物体走了出来,长得非常可爱,整个就像是长了手脚的会跑棉花团,形象憨地不能再憨了,看起来没有一点危险性。 但是因为防止他们逃跑,手上仍旧戴着特殊的手镣。 最后一只小只一点的还在哭卿卿:“哥哥...他们是不是要吃我们了...” 为首的大块粉红呵斥道:“住嘴!有点男子气概!” 李昭辞:.... 她看向荃书宁:“白榆山真的很危险?” 白榆山是个儿童乐园吧?!! 荃书宁的面部表情也有些僵硬:“听说的...很危险...” 空青端着草药靠近它们道:“你们把这些药材重新吞回肚子里。” 这些“贪吃鬼”的肚子里就仿佛是一个虚空的空间,它们虽像是蓬松的,还散发着甜甜的香气,摸上去就像是在摸一团棉花。 为首的精看起来很有傲骨:“不吃!总归你们也会杀了我们兄弟几人!!” 简芙含见这只东西这么拽,立马开始撸袖子准备开揍它一顿:“够拽哈你!” 樊长老挡住了简芙含,冲上前去道:“你们偷了人家的药材,现在是要你们去给人赔礼道歉呢!我们杀了你们做什么?” 二哥比较平顺,谦卑地道:“赔礼道歉?我们道完歉...能放我们走吗?” 荃书宁回答它:“你只要用你们的办法,将我们安全带到白榆山庄,事成我们就放你们走。” 为首的沉思了一下,便道:“我们也是被别人胁迫干的这事,我们也不是真的要偷别人的药材的...” 荃书宁点点头:“嗯,我知道,所以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 白榆山庄的老庄主会不会就不知道了,荃书宁阴险地笑了笑。 小抽抽搭搭地说:“呜呜呜谢谢!!!幺儿愿意把身上的絮絮分你一团,你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幺儿啦!” 大哥和二哥也变出了一团粉色的棉絮:“我也是!荃公子!我们都会乖乖听话的!” 听了荃书宁的话,它们显得特别感动,一个两个都红了眼眶,把李昭辞看得都呆了,这也太好骗了!怪不得会被人骗去偷药了! 这要是被贺易知那种黑心狐狸骗到手里,那不得被他骗得团团转?给他打上大半辈子白工? 荃书宁沉思了一下,暂且先收下了三只的棉絮,还当真感觉到一种与们联系到一起的神秘力量来。 荃书宁缓缓道:“你们身上被你们主子下的死契咒缚,我暂且将他的标记敛掉,他现在绝对不会知道你们在哪里,也操纵不了你们,等到事成,我再将其完全解除,你们就自由了。” 等到李昭辞出了内室,在外面等候的桃镜赶忙跟了上来,得了小姐的吩咐,便坐着荃公子安排的马车回了嘉妙楼。 此刻停在颐宁堂的另一辆马车旁,三团粉色的云缓缓飘过,笨拙地躲过视线,飘上了马车。 本来为了掩人耳目,空青和马夫坐前室,一辆马车也能装进他们几人加三块,但没想到,因为把药材重新吃回肚子里,三只更加圆滚滚了起来,此刻把他们全部挤在了一起! 马车里瞬间充满了甜甜的香气。 简芙含看着三团气喘吁吁的家伙:“你们不会隐身??” 大哥说:“我们不是鬼...只是普通的小精怪。” 幺儿自豪地抢答道:“但是我们能幻物,能变成一团云..还能下雨哦...” 幺儿伸出小手摇起来:“哗啦啦啦~” 简芙含一拍脑袋,怎么还有这种精怪啊! 除了鬼可以隐身,修炼得道的妖能够修为人形,有的也能修炼出隐身术,但精怪确实比较难,除了长得就像人的地精,它们很难修出人形,最多能够幻物。 “这怎么办啊!荃哥哥,找个箱子把它们装起来丢在后面的箱子里算了!” 空青道:“最近京城正处多事之秋,自从昨日开始,过往马车的查验更加严格了,丢在后面,恐怕他们也会要求打开。” 荃书宁静静地坐着,脸旁边是一团,他稍微将它推开了些:“装后面吧,查车我们再另寻它法。” 李昭辞突然道:“不必,我有办法!” 马车停了一阵,便缓缓驶向了城门。 刚到城门,他们的马车便被拦住了。 “停下!下车盘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主子,那不是二小姐 “怎么?你们要查我师傅的车?” 没等城门兵卒上前,响亮的少女声音便传出马车,把几个站在一旁的小卒吓得面面相觑。 “是...芙含小姐?” “我你们还认不出来吗!上次给你们那两针白吃了?!” 嗖嗖两针从马车窗户飞了出来,准确地扎在了城门小卒脚边的地上。 还真是芙含小姐!那芙含小姐的师傅岂不是.... 几个小卒吓得抱作一团,最近怎么各种大人物频繁出现? “见过荃公子芙含小姐!小人唐突!”外头的大主卫有些为难:“最近交待地严,实在要查车...小的知道荃公子高风亮节,怀瑾握瑜,小的就做个过场,只掀开帘子看看即可!” 荃公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外头的小卒们如释重负,壮着胆子上前去。 不必掀开帘子,大主卫便闻到了一种极其香甜的气息,他自认为是女子身上的脂粉气,仔细分辨了一下,又像是某种糖糕的气味。 “荃公子!唐突了!” 大主卫一下掀开车帘,只见除了莫名其妙,正在捶打一只软垫的芙含小姐外。 还坐着一位戴着面帘衣着不凡的月衣小姐,此时正倚在一只粉色的软垫上,荃公子也靠着软垫小憩。 “这...缘何这么香...” 月衣少女笑嘻嘻地伸手抚了抚脸颊,娇媚地不能再娇媚,甜腻着嗓子道:“城卫大人~我今儿胭脂擦多了,还打了一点香粉...” 您这是打了一点吗?您都被香粉腌入味了啊!大主卫有些撑不住。 荃公子一脸宠溺地看着月衣少女搔首弄姿,又对大主卫道:“怎么?这些事情也归城关盘查的范围?” “不不不!荃公子误会!” 看那位月衣小姐和荃公子的关系不浅,大主卫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听说一般女子都入不了荃公子的眼,原来荃公子喜欢这样的? 但大人物的心思,他怎么能揣度得明白呢? 大主卫憨厚一笑,道了几句打扰,恭敬地将帘子放了下去。 “放行!” 见马车驶去,大主卫骄傲地说:“我可算知道荃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 一众人立马为了上来竖着耳朵,一副吃瓜样。 只听大主卫缓缓吐出两个字:“香的!” 终于等马车驶出了京城外,李昭辞等人才松了一口气,简芙含不满地又锤了软垫几锤:“让你不让本小姐靠着!” 软垫突然说了人话,正是老大倔强的声音:“我现在虽然变成了一只垫子!但坚决不会被你当做垫子使唤的!!” 简芙含气急败坏:“哎呀!我就!!” 荃书宁对着几只软垫道:“好了,你们幻化回来吧。” 简芙含趁着手里的垫子还没幻化好,趁机再给了它一拳! 几只软垫摇身一变,变成了三团。 终于不用辛苦地使用幻化术,都缓了一口气,毕竟一直幻化,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经过李昭辞对位置的重新安排,马车内也相对不会那么拥挤了,只是勉强得跟几团粉色棉絮贴贴,倒也挺暖和。 李昭辞摸摸坐在旁边的小:“幺儿真棒!” 小变成垫子时一直害怕地发抖,这垫子会发抖谁会信啊?古代又没有背部按摩仪! 李昭辞当时无奈,在幺儿屁股上拍了一下,幻化成软垫趴着的幺儿竟然还哭了起来,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对她说幺儿知错,李昭辞心都被可爱化了。 李昭辞忙哄起小家伙,小被李昭辞搂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背,当真克制住了恐惧,勇敢起来,两人配合地天衣无缝。 “嗯!!!” 幺儿开心地朝着李昭辞笑,看向李昭辞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喜欢! 这是它第一次遇到哄它还夸它的人啊! 就在此刻,幺儿认定眼前的少女是世上最温柔!最好的人了! 黄昏时分,京城即将宵禁,荃公子的马车驶去已久,京城城门防卫岗再次迎来了岭洺寺贺大人的“关心探访”。 大主卫远远地就看清了这是那位身份神秘戴着帷帽的尊贵大人,赶紧禀报了城楼上的将军,将城门的卫兵们全部召集了起来。 戴着帷帽的贺大人今日看起来心情极差,昨日才来削了他们一顿,全面出城的手续和查验严格程度再提高了一倍不说,他们还要做上比之前多上数倍的每日体练... 大家每天早上围着京城跑,还得跑上一个月!当真太痛苦了! 今天贺大人心情不好,不会更狠吧? 大胡子将军欲哭无泪,仍旧非常恭敬地迎接:“贺大人!您来了!!” 确认完今日进出京城的情况,贺易知问道:“今日是否有可疑人物?” “禀报大人!并无!” 今日锦一大人没有跟在贺大人身边,锦二大人继续询问:“有要闻要禀报的吗?” 大主卫端详着这位身着黑衣的帷帽大人,又联想到荃公子马车里那位戴着面帘的月衣小姐,越想越熟悉... “呃....今日荃公子出了城...”大主卫显得颇为八卦:“还带着一个身上带着甜腻香气的女子!原来女子的脂粉可以这么香!” 这倒确实是个爆炸性消息,今天早上不赶巧没听上这瓜的小卫兵一个个都显得想听极了。 贺大人对此事丝毫不感兴趣,摆手让他停下。 锦二大人也无奈道:“是要闻...不是趣闻...” 大主卫挠挠脑袋:“哦哦哦,小的知错!知错!就是那位戴着面帘的小姐看起来有些眼熟,应该是小的认错了...” 原本准备抬脚离开的贺大人突然顿住了脚,转头问他:“戴着面帘的小姐?” 大主卫很有眼力见,难得见这位贺大人对某事上心,好在自己记性不错,赶忙点头哈腰:“正是啊!穿一袭月色长裙,裙摆绣着锦鹤...” 他眼尖地看到了贺大人的衣摆,形象地描述:“与您衣摆上的锦鹤纹样很像!” 锦二瞠目结舌,谁能有跟他们大人衣摆鹤纹相似的衣服啊? 主子气息骤变,锦二猜到了什么,仍是低声提醒道:“主子...应该不是二小姐...” 第一百五十章 半人鬣狗 毕竟他们往常接触的二小姐,向来不施粉黛,哪会带有浓烈的脂粉味呢? 但贺易知却像是终于验证了心里狠狠的不安似的,那香味可能不是她的,但能穿着纹有和他相似鹤纹的女子,就只有她。 与他衣摆的鹤纹相似,除了李昭辞再无他人。 怪不得今日让锦三将东西送去嘉妙楼回来时又被二小姐的侍女劝了回来,说是待二小姐回来再说。 锦三询问二小姐身边的侍女,只道是二小姐有事外出,再问便缄口不言。 贺易知便自己去嘉妙楼寻她,等了许久,却还是未见。 本想着处理完这件事,他就再去嘉妙楼的。 却万万没想到,二小姐已经出城了。 还和荃书宁一起。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大主卫歪头想了一阵:“禀大人,荃公子的马车是往左边方向去了。” 贺易知松开紧攥的拳头,身影一动,城门准备关上,只留下一条缝隙时,一道矫健的黑色身影迅速冲了出去。 “大人!!!” 即将驶入白榆山,天色已经渐晚。 李昭辞将马车窗帘挽起来,夕阳的余晖照入车厢。 幺儿铺在李昭辞的腿上乖乖睡着,她一只手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另一种手撑在窗户边上看着夕阳西下。 遥想她穿越到这个地方,第一次坐在马车里看到这样的景象,是日出,是和贺易知一起从纤尘观回京城... 眼看即将驶入深山,触目可及的炊烟越来越少,黑压压的树丛越来越多。 荃书宁默默注视着心绪不宁的李昭辞,那人却没有感受到他的视线。 荃书宁忽然问道:“二小姐饿了吗?” 李昭辞听到这句话,倒像是被拉回到现实,打起精神来了:“荃公子善解人意。” 荃书宁微笑着看着她,吩咐道:“空青,停下来吃了晚饭先吧。” 马车缓缓停下,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简芙含和一车人也醒了过来。 “呜哇!”简芙含大叫:“好香!!!” 幺儿和它的两个哥哥此刻也有些饿了,幺儿眼巴巴地看着桌上摆出来的水果。 食肉的精怪与人类无异,而食素的精怪,它们的食物除了水果,还吃极其甜的花露等等。 李昭辞举起一颗苹果向小确认:“幺儿,想吃这个吗?” 小点点头道:“幺儿想吃果子!甜的!” 荃书宁便把买来路上吃的水果全部分给了贪吃鬼们。 没想到它们直接一个个囫囵吞枣地吞进了另一个胃里,一整袋水果,瞬间就见了底。 幺儿幸福地托腮,露出被水果治愈的微笑,紧接着,它的肚子就再次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对!对不起!!” 幺儿的大哥二哥也根本没吃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大哥灵光一闪,眼睛放光,雀跃地说:“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附近饱餐了一顿,好像就在在这里不远,有几棵果树,我们可以去找找看!” 幺儿二哥也道:“对!是这儿!” 荃书宁立刻阻止了幺儿大哥:“不可以,夜晚的白榆山,太危险了。” 老大回忆道:“这里是白榆山外围,还不算入山呢!上次我们在找果子的时候很安全!” 荃书宁的回答简短:“不行。” 幺儿大哥只好作罢:“那好吧...” 天色渐暗,视野也在肉眼可见地缩短。 马车挂上了油灯,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就在荃书宁跟幺儿大哥争辩时,他们发现,幺儿的二哥,小二哥不见了! “嘿!果树在这呢!是梨树!” 黑暗中传来一声呼唤,但不知具体在何处。 荃书宁眉头一蹙,凝神感受,棉絮的牵引在左前方不远处,他睁开眼睛,果然在他们在那个方向的树影间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正在跳跃的粉色身影:“我就记得嘛!很近的!” “梨!幺儿最喜欢的!!” 小幺儿蹦起来,小短腿就想朝它二哥那里捣腾,李昭辞无奈地摇摇头,一把把它抱起,准备运着轻功过去。 “小姐,荃某带它去,顺便摘些回来。” 荃书宁示意了一下,空青从马车里找出了一个大袋子。 寂静的山林中,忽然传出野兽的吼声,一道男性嗓音戏谑地响起。 “啊哈哈哈!这什么东西?!看起来软软弹弹很好玩啊!!” 此刻从正在招手的幺儿二哥背后,缓缓浮现出一张半人半犬的兽脸。 一只直立行走的半鬣狗半人的妖怪抓起幺儿二哥的腿,直接把它倒立着抓了起来! 这只没有修炼好的狗妖,身后竟还率领着一小群马鬣,算是巨型古鬣狗,体型不小,只是那些鬣狗都不如他们的头头,还仅仅只是兽身。 但即便是兽身,这种数目的鬣狗,也有些麻烦。 简芙含啧一声:“这家伙,以为自己运气每次都这么好么,看这次碰着了吧?” 小二哥缩成了一团,拼命想去拽鬣狗妖抓着它的铁爪:“干嘛!你们别!!我的帮手可是很强的!” “你是说?那边那群人?” 鬣狗妖甩着手里玩意的弹性肢体,呼呼地甩出风来。 “呜呜呜!断啦断啦!!!” 幺儿二哥经过鬣狗妖的高速旋转和精准的投射,直接把一团甩飞在了他们面前。 因为是脸着地,可怜见的小二哥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体因为可塑的原因,扁成了一块水井盖,除此就没什么其他伤害了。 毕竟刚才简芙含揍老大时发现了,它们顶抗打!冲击和撞击对它们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李昭辞和简芙含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被摊了的煎饼吗?!!” 小二哥本来还只是啜泣,听了她俩的话,瞬间委屈极了,扑在老大的身上哭了起来:“呜呜...呜哇!!!” 老大嘴里狠狠地呵斥它:“哭什么!有点男子气概!” 小二哥委屈又小声地投诉:“她们说我是煎饼呜呜...” 虽然嘴上跟刀子似的,但老大还是轻柔地用手安抚自己的二弟。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爆尸圣手! 鬣狗王大笑道:“本来还只是想出来找点兔子当宵夜!没想到!还被本大王找到了美味的凡人!” “孩儿们!今晚可以饱餐一顿了!” “呜!!!” “呜呜!!!” 恐怖的鬣狗叫声在夜色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荃书宁到不担心解决这几只畜生,但这里毕竟还有其他东西,怕就怕在鬣狗群的声音把其他东西给招来了。 “幺儿怕...” 一团粉色的小东西瞬间抱住了李昭辞,嘤嘤地哭起来。 “不怕不怕,昭昭姐姐不是在吗?” 李昭辞蹲下来摸摸幺儿的头,温柔地安抚它。 “你芙含姐姐也在呢!” 简芙含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数根银光锃亮,尖端还闪着异色的针。 “孩儿们!上!!!” 鬣狗王身后的鬣狗群停止叫唤,一股脑地越过停在原地的鬣狗王和鬣狗王身边乖顺蹲坐着的三只母鬣狗。 打头阵的四只巨型鬣狗狂扑而来,它们的肌腱发达,速度极快,此刻猛地一跃,腾空而起。 只是还不等扑倒桃衣少女,就被空中飞出的针通通射中咽喉,直愣愣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嘴中吐出了白沫口,便不再动弹。 这几只看样子是这窝子里面最强壮的几只鬣狗了,鬣狗王身边的三只母鬣狗悲痛欲绝地嚎叫起来,抑制不住喉咙里的怒吼声。 鬣狗王也是脸色一变,这几个人倒真像是有些实力。 后面的鬣狗虽然还有不少,像是有些怕了,即便面部紧绷,露出獠牙震慑他们,但却不敢上前。 “孩子们,怕什么?!杀了这些人给你们的兄长报仇啊!” 李昭辞忽然意识到,这家伙的‘孩儿们’,不是像美猴王称呼手下的意思,而是....这些鬣狗,真是鬣狗王的亲生孩子。 毕竟兽要炼妖,即便找到了契机,修炼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也够他生下这么多子子孙孙了。 但让李昭辞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奠祭孩子为他狩猎。 这狗王...倒也蛮会做父亲的...跟李坤维学的吧? 鬃狗群收到了命令,这次直接一整群一拥而上,往每个人身上扑去。 李昭辞冷嗤一声,手上的莲烬瞬间从袖子里飞出,朝那两只口水狂飙,凶神恶煞的鬃狗飞去! 短匕的空中像是不断旋转的回旋镖,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将两只鬃狗的颈部动脉一起划开,直接一整个大出血!在空中爆出了两朵血色烟花! 狗血跟不要钱似的撒地一片狼藉。 荃书宁惊艳地看着李昭辞的身手,注意到一只鬣狗从一旁声东击西地朝李昭辞扑来,他立刻出手相助,扔出了一物后击中那只鬣狗时,令它迅速爆体而亡。 鬣狗尸块掉地满地都是,砸在了草地里,他们的马车旁也尽是横七竖八的鬣狗尸体。 李昭辞还在尸块雨的震惊中没回过神! 过分了过分了! 荃书宁刚刚是不是扔了个手榴弹?怎么还会炸的?!! 但是不对啊!手榴弹怎么可能这么小声?无论火药还是鞭炮!都没有这么小声的啊!这家伙,爆尸于无形!牛! 李昭辞赞赏地道:“荃公子!日后我便唤你!爆尸圣手!” 简芙含同时也解决完了几只鬣狗,听到李昭辞这话不由得眼角抽抽。 她师傅向来被唤做神医圣手,哪来的什么爆尸圣手啊! 荃书宁向李昭辞笑道:“二小姐过奖,荃某觉得二小姐的身手也不赖。” 全场的鬣狗一下被解决地七七八八,有几只胆小的不敢上,只敢呜呜地低吼。 鬣狗王怒道:“该死!!你们想让本王绝后吗!” 李昭辞冷笑道:“就你那推孩子进火坑的劲,你还怕什么绝不绝后?你就怕绝自己吧?!” 简芙含对着鬣狗王放狠话:“那我们不绝你后,直接把你给绝了!来啊!!” “哼!本王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鬣狗用沙包大的拳头往自己胸上捶,像是做足了场面似的准备仰天长啸,扯一嗓子壮气势! 只是鬣狗王还没叫出声,就被一只飞来的针吓得声带卡了:“唔呜...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本王!!” 荃书宁手指间的针十分特殊,比平常的针都更粗长:“我们没时间跟你耗,你再不走,就把命留在这里!” 鬣狗王像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哎呦喂!给你脸了?!本王立马杀了你!” 嗖的一针像流星一样划过,扎进了鬣狗王的脚里,鬣狗王的腿瞬间炸开,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立马抱着腿痛哭流涕。 旁边的几只母鬣狗脸上甚至还挂着鬣狗王的皮肉,此刻通通面露骇色,竟一致地丢下鬣狗王先跑了。 “等等本王!等等!!” 鬣狗王终于怕了,撑不住地恢复了兽身,拖着一条短腿逃跑离去,看来这人身是又得花上数个年头修炼了。 李昭辞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荃书宁对大家道:“大家先上马车,在此处耗时太久,我们要开始赶路了。” 众人上了马车,马夫开始快速地鞭策马匹,向着白榆山庄的方向极速赶去。 马车行进了一段路程后,老大突然把头探出窗外,看到了前方一块大石头。 它赶紧说道:“现在已经逐渐进入白榆山内了,入山后的这一段会有食光蝠,它们数量恐怖且极其难摆脱,若是被它们食了光,再往前灯就再也点不燃了,最好是将灯火先吹熄,马车慢行,勿惊扰了它们,到前段后再将油灯重新点燃照明。” 荃书宁听了此话,心中还是存有疑虑,便让空青查探了一下。 空青,其目特殊,明察秋毫,且夜能视物,若真如那精怪所说,他们靠空青也能平安度过这段区域。 空青得了令,便俯在那块大石头后面往前面的树丛里查探。 果然在大树间看到一些吊挂着的像是虫茧一般紧紧将自己包裹住的蝙蝠。 空青震惊地左右打量,前方区域触目所及全是这些黑色的蝙蝠,跟夜色融在了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食光蝙蝠 原本空青以为蝙蝠都在后头,却在此时注意到最前方离他们极近的树上也吊了一只沉睡着的孤僻蝙蝠,像是负责在这前头放哨的。 见它缓慢地动了一下,空青紧张极了,他们的马车暂且还被石头挡着,但那只蝙蝠似乎已经有了察觉。 空青缓缓向后退回马车,嘴里哆哆嗦嗦道:“马车...退...退...” 马夫一听,便立刻将马车向后退去。 老大忙嚷嚷:“别退!停下来把灯熄了!” 马车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极凌厉的寒风,空青以为马车受到前后夹击,差点没被吓死!赶忙说道:“后面有东西!别往后了!停!!”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空青和一车人都无法看见马车后面的到底是什么,紧张到了极点。 李昭辞一行人全部被车后的神秘角色吸引去了目光,连空青也没有注意到,吊在树上的蝙蝠已经醒来,见到他们马车的光,此刻瞳孔放大!将翅膀扑闪开来,准备呼唤同伴! 那阵飓风扫过他们的马车,却是腾空向前而去,等他们的视线终于追上那个神秘的身影时,一只蝙蝠尸体也随之从树上坠落了下来。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长身而立的高大男子身影立于前,身上穿着神秘的玄衣,头上戴着帷帽。 李昭辞心头猛地一震...是....贺易知?! 见男子缓缓向马车走来,李昭辞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既不知道贺易知为什么会出现,也不知道该跟贺易知说什么,只转身吩咐他们道:“跟我把马车四角挂着的油灯熄了吧。” 见男人脚步未停,目标明确,一直向李昭辞的位置靠近,荃书宁手中变出了数只针,挡在了李昭辞身前:“你是什么人?” 黑衣男人走近了马车的灯光下,荃书宁忽然确认了此人,将针收了回去。 此人他见过,是京城岭洺寺的人。 他之前被邀前去一个不平凡的奇案现场查探受害人真正死因,便在那里见过这个男人。 腰间一把不凡的煅黑剑鞘,身上环绕着极其威严深冷的气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在这个被唤做贺大人的男人接手过案件后,根据自己在受害人身上采取出来的一点线索,那单奇案竟然就被贺大人解开了,他也颇为敬佩。 荃书宁疑惑地道:“贺大人?” 简芙含此刻也认出了这个响当当的名号,贺大人身份神秘,但却是京城无数少女的爱慕对象,她不知道听清衬阁里的顾客小姐们提过多少次了。 贺大人丝毫没有理会荃书宁,而是迅速越过了他,来到李昭辞身边伸手一取,就把李昭辞伸手准备去够的油灯拿了下来,举着递到李昭辞面前。 李昭辞有些怔愣,低着头没有看他,只道:“谢谢贺大人....” 荃书宁对这位贺大人不甚熟悉,但此人也算是京中名人了,他还奇怪这位贺大人今日怎么会这么巧同样出现在白榆山?原来是因为相府二小姐? 相府二小姐李昭辞之前分明无人在意,现在身边却忽然出现了这么多厉害的角色,还都与她颇为熟稔,手上还莫名有带有灵气的药粉,这让荃书宁更想去探究二小姐这个人。 除此之外,荃书宁还感觉心中某处有些闷,他问道:“昭辞小姐跟贺大人认识吗?” “我们...” 李昭辞本来准备跟荃书宁解释一下两人的关系,却被一直没说话的贺易知一把拉开了她和荃书宁的距离。 此时除了荃书宁有疑问,贺易知的疑问也不少:“二小姐为什么跟着荃公子来白榆山?为什么没有先跟贺某说一声?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一连串轰炸下来,荃书宁都有些愣,原来这位贺大人还能一次说这么多话? 当时荃书宁初次在案发现场见到贺大人的时候,这位大人全场下来说的话都没有这句多... 荃书宁上前一步靠近李昭辞,意思明显:“昭辞小姐是受荃某相约前来,况且有荃某保护小姐周全,贺大人倒也不必担心。” 黑衣男子没有理会荃书宁,只是荃书宁靠近一些,他便带着李昭辞往后远离一些,他对李昭辞说:“再往前会更加险要,二小姐与贺某回京。” “不好意思了贺大人,我今儿答应了帮荃公子一个忙的,明早我自己会回京城,就不劳贺大人担心了。” 李昭辞声音淡淡,边说便把手臂往回收,无奈贺易知的手像是钢铁铸的,她哪里挣脱地开? 听了这话,贺易知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低落起来,倒把李昭辞弄得不知道贺易知是要整哪一出。 只听得贺易知情绪低落地对她说:“贺某也需要二小姐帮忙。” 听见这句话,李昭辞蹙着眉头,不是吧?京城那边这就又来事儿了? 李昭辞知道自己其实没什么厉害的,但若不是因为她能帮上些什么,贺易知怎么会来找她? 她只好说:“那行,那你先回去,我帮完荃公子,明天早早地回京。” “夜色已深,回京路上危险,二小姐放心贺某自己回去吗?” 李昭辞:....可是...你是巨佬啊喂... 别人她可能不放心,但贺易知...那她不得放一百个心? 李昭辞向贺易知挑挑眉:“那...你要?” 贺易知理所当然地道:“所以贺某也帮二小姐忙,明早再带着二小姐回京。” 她就知道! 李昭辞瞪着眼,刚想反驳就听到贺易知说:“贺某曾经来过白榆山,可以给二小姐指路。” 荃书宁婉拒道:“前去白榆山我们已经有向导了,哪敢劳贺大人亲自为我们指路?” 男人缓缓看向荃书宁旁边那几个精怪:“向导?” 幺儿因为这黑衣男人是坏人,正在欺负它的温柔姐姐,立马冲上来想隔开李昭辞和男人:“幺儿就是向导!不用你啦!” 幺儿抓着李昭辞的衣角,被男人外放的威压吓得有些害怕。 李昭辞暖心一笑,把这小家伙抱起来:“你是什么向导呀?幺儿抢大哥功劳。”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罚锦一做什么 幺儿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它太没用了,但还是想保护温柔姐姐,只是...这个男人好可怕。 幺儿大哥这才走出来道,“这位公子,白榆山我们兄弟三人来过,我们上次平安进山,还平安出山了。” 贺易知轻轻笑道:“那过了食光蝠这一段再往前,你们往左还是往右?” 幺儿大哥胸有成竹地道:“那当然是往左了!左边虽也不容易通过,但右边路口便有岩虎做挡,你以为我们兄弟没有去右边查探过吗?” “那你说,你们从左边过以后,遇到了什么。” 幺儿大哥语塞了一下:“呃....遇到了巨鳄,但它们是盲鳄!我们兄弟三人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贺易知打量了一下眼前精怪,告知幺儿老大:“它们不是盲鳄,而是一种凶残的怪鳄,只能靠声音辩位,你们本就轻盈,自是引不起它们的注意。” 男人的分析清楚透彻:“且左边即便解决了盲鳄,后方也多为沼泽地,靠轻功尚且不易通过,马车行驶更不安全,但右边道路一直平缓,走右边可以省很多事。” 幺儿大哥顿时醒悟:“这位公子说的倒是真的,我们没考虑马车,路过盲鳄后,确实一直是沼泽地,幺儿差点陷里面了。” 荃书宁反问:“那岩虎?” 岩虎幺儿大哥倒是不太清楚,虎向来是兽中之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生物,它们看到就已经害怕地双腿发软。 贺易知淡淡道:“我能解决。” 荃书宁倒想看看他如何对付那些岩虎,笑着说:“那就麻烦贺大人了。” 荃书宁虽然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此次行动并不影响,也知道岭洺寺贺大人身手不凡,他的加入甚至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但荃书宁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空青在黑夜中把握着方向,即便不借助灯光,此时他们的马车仍是平顺地前进着。 两个男人坐在马车上,车内的气氛低到了冰点。 李昭辞把幺儿放在腿上抱着,贺易知就坐在自己旁边。 她知道男人帷帽下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仿佛对自己不与他说话非常不满。 李昭辞心里又哪里能舒服,她抱着幺儿再往里面挪了挪屁股。 男人铁臂一伸,又把她拽回自己身边,还义正言辞地道:“二小姐,贺某够位置的。” 李昭辞欲哭无泪。 马车驶过食光蝠栖息的林子,终于得以重新点燃灯光,行进地也更快些了。 马车内的灯光燃起,照亮了每个人。 也许是职业病,简芙含向来见人就喜欢先打量他人穿着,她忽然注意到黑衣男子衣角的鹤纹,与相府二小姐身上所穿的湖云仙鹤裙上的极尽相似。 简芙含忽然就悟懂了什么。 在清衬阁推出那套绝美的湖云金霞纹锦鹤前,女子衣裙一般极少纹制鹤纹,多数是小巧的鸟雀或云纹花纹。 但自从出了这么一件女子鹤纹裙后,整个大乾都为之沸腾。 见此情此状,清衬阁后续立刻仿做了一批仙鹤裙,但丝毫做不出如湖云仙鹤裙上的仙鹤灵动,绣样的材质也根本找不到一模一样的。 这是因为,那套湖云锦鹤仙裙,并不是清衬阁亲自制作的。 那套月色仙鹤裙,是清衬阁耗巨资买下,还与卖主签订协议,接手销售的。 真正制作那件衣裙的衣匠是来自东禹的老顽童鹤仙君六爷,一生醉鹤,只会将他的作品出售给颇有交情的近友。 可能是因为湖云仙鹤裙曾经的定主在与六爷即将交货之际却出现了矛盾,君六爷忽然转了主意不愿卖给原先定主,转而送去清衬阁拍卖。 这位贺大人,很有可能是这件仙鹤裙原本的定主。 而最终在清衬阁高价拍下仙鹤裙的人,也是这位贺大人。 看来贺大人与相府二小姐,关系绝对不浅! 简芙含看着戴着帷帽的黑衣男人,此时说:“原来您就是赫赫有名的贺大人!芙含久仰!” 贺大人略微点头:“清衬阁芙含小姐。” 没想到男人知道自己,简芙含也颇感意外。 李昭辞觉得贺易知交际广泛,见识广博,虽为人这么高冷,社交圈子倒也不小。 马车按照贺大人的指示向右边而去。 没一会儿,马夫就将车停下,声音颤抖畏惧:“老虎...老虎挡道...” 马车前头的马也十分不安,马夫极其担心马儿受惊脱缰。 空青从前室出来准备掀开帘子,却没想到那位岭洺寺的大人已经下了马车。 “大家不必下车,贺某一人便能解决。” 原本准备下车的荃书宁听到这话,觉得这位贺大人是大放厥词,倒也想看看他能如何一人解决虎群。 此时虎群里已经开始有岩虎发出了震天破石的怒吼声,这数量听起来一点儿不比刚才的鬣狗少。 李昭辞赶忙跟在贺易知身后下了车,武器也拿了出来。 从马车前头望去,竟被白榆山中的岩虎数量震惊地瞠目结舌,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岩虎?! 贺易知回头看着她:“二小姐,贺某来就可以了。” 这么多岩虎,李昭辞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我帮你。” “不用二小姐,贺某来解决就可以了。”贺易知的语气寂寥:“无论等等跟虎群冲突后,贺某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的。” 李昭辞心里一揪:“老娘会让你死吗?想都别想!” 贺易知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锦一已经被罚知错,二小姐的心里,能不能不要再与贺某有隔阂了?” 听得此话,李昭辞支吾两声:“你罚锦一做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跟你有隔阂了?” 李昭辞想说,何为隔阂?他们之间本来也没有那么亲密。 而且不用锦一提醒她也知道的,她不应该忘记现在的自己与贺易知的身份实在不在同一水平面。 人家贺大人身边除了她,还有纳兰小姐,还有千千万万个小姐... 提到锦一,贺易知脸色一凛:“锦一怠慢了二小姐,且出言不敬,本就该罚。”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心以待(撒糖撒糖) 出言不敬?李昭辞奇怪,人家也没有出言不敬呀?锦一后来又说什么了吗? 贺易知又问:“....所以...二小姐现在与贺某没有隔阂了?” 李昭辞没有入他的圈套:“那些改日再说。” 贺易知像是丝毫没有被那些岩虎震慑道,微微贴在她的耳侧说:“贺某与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真心的。” 李昭辞本来还因为变扭的情绪不想跟贺易知说话,此刻却被贺易知的这句话震得不懂动弹。 贺易知靠近她真诚地说:“如果贺某说的有半句假话,就罚贺某被岩虎群咬死....” 李昭辞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紧张地好像那话是她说的似的:“闭嘴闭嘴!!!呸呸呸!大吉大利!!” 男人抓住了她放在他唇上的手,听到李昭辞严厉地吩咐道:“给我说三声大吉大利!快点!!” 贺易知唇带笑意,乖顺地念了三句大吉大利。 李昭辞抽回手,带着贺易知对着土地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土地爷保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莫见怪...” 简芙含看着他们的互动,简直有被笑到。 童言无忌...哈哈哈哈!她怎么不知道二小姐原来还这么迷信?! 简芙含突然注意正在小憩的师傅此时毫无笑意,手里的凤阳玉骨伞差点没给他抓断了。 师傅不怎么喜欢这位贺大人,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吧! 要不然师傅怎么可能不下马车帮忙?而且还对这位贺大人与相府二小姐的互动非常不满?怨气都要冲天了好吧! 唉,她和空青谁不知道师傅自从那日收了人家二小姐的簪子和药粉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但是....她家师傅好像没把人家小姐攻略下来。 简芙含小声嘀咕道:“荃哥哥...你不去做点什么?” 然而师父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仍旧在闭目养神。 简芙含只好又叹一口气,世间万物皆败于一个“情”字!谁能想到她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荃哥哥!也能有这一天呢? 一只岩虎从石头后面跳出来,直接掀起了一阵风沙,把他们的马车震得抖了三抖。 要说李昭辞前世李昭辞见到老虎,那是在动物园里的事。 即便隔着防弹玻璃,她仍旧能感受到来自百兽之王的王霸之气!更别说她现在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一只老虎了。 今晚来的不是兽就是妖,着实有些踩在李昭辞的知识盲区。 她只觉得这是一种比平常老虎更为巨大的品种,便疑惑地问出声:“它们身上倒也没长着岩石,缘何叫岩虎呢?” “它们身上虽未生岩石,但他们的皮肉犹如岩石般坚硬,普通的刀刃砍在他们身上会直接断做两半。” “真有那么神吗?你的墨剑砍上去会怎么样?” “贺某砍给二小姐看。” 贺易知听了她的话,竟然是想直接实践,矫健的身影往巨岩虎的方向一冲上前。 这只岩虎体型巨大,正是虎群的领头之王,贺易知这般无所顾忌地冲了出去,可把李昭辞吓地魂儿都从天灵盖飞了出去:“贺易知!你疯啦!” 但男人早已飞身到岩虎头领身前,取下了它的首级。 后面的虎群瞬间被震慑住了,呆站在原地。 贺易知拎着那个看起来足有三四斤的老虎头,虎血潺潺地往下流,仿佛流出了一条瀑布。 李昭辞无语凝噎,忘了这家伙拿无敌剧本的。 李昭辞站在贺易知的身后,注视着男人恍若地狱杀神一般的背影,只见他将手中的虎首掷于岩虎群,那群岩虎看着首领的首级,竟没有继续准备进攻,而是直接转身逃走了。 轰隆隆的野兽奔跑声响彻白榆山,令李昭辞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都不尝试进攻一下的吗?你们这么多老虎耶! 这动静,白榆山庄不知道有人来都不可能了吧? 李昭辞忽然觉得幺儿它们当时选择走左边的道路,没发出一丝声响惊扰白榆山庄的人,倒也是它们能偷到药材的一个重要契机啊。 贺易知逆着月光向她走来:“二小姐看到了吗?” 李昭辞见百虎退散,战况平息,贺易知也平平安安,便舒了一口气,严肃地对贺易知说:“知道你的剑不一般!但你下次可不准这样突然冲出去了!” 贺易知看着她轻笑,听话地点头。 两人上了马车,才发现马车上的人还一脸懵逼的状态,方才还是百虎围车,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他们知道这位贺大人身手不凡,但这也太厉害了,但看二小姐的反应,好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了的模样。 简芙含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贺大人!您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知道岩虎的一个特性罢了。”贺易知淡淡道:“岩虎胆小,杀一即可儆百。” 虽是看着贺大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但其实他所说的“一”,是杀了整个岩虎群了最强大的首领,这还能不强?! 荃书宁也被这位贺大人的身手折服,衷心道:“贺大人身手过人,荃某不胜感激。” “贺某不过是替二小姐帮荃公子的忙,不必客气。” 这位贺大人从头到尾都在围着二小姐转,简芙含要不是因为心还向着自己的亲师傅,早就把贺大人和二小姐两人锁死了! 眼看着离开了白榆山最为险要的路段,他们已经能够看到白榆山庄亮着的点点火光。 众人都以为接下来不会再有麻烦事缠上来的时候,李昭辞和荃书宁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们对视一眼,李昭辞道:“不对劲...有鬼气...” 一种极其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李昭辞喝道:“快下马车!!”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李昭辞的吩咐离开马车,李昭辞抱着幺儿往车外一跳,准备护着幺儿在地上滚几个圈,总归是是草地也没多疼,然而即便是这点疼,也有人不让她受。 贺易知稳稳接住了往马车外跳下来的李昭辞,马车爆裂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李昭辞发现自己的脑袋被贺易知护在怀里,还贴心地捂着她的耳朵。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贺易知...你犯规... 此刻爆炸对耳膜造成的耳鸣褪去后,李昭辞的耳边暂时迎来了一阵死沉的宁静,这一秒她什么也听不到,只听得贺易知在她耳边轻轻说:“没事了。” 贺易知的声音仿佛宇宙的一颗孤单行星穿透星云向她呼唤,悠扬舒心,明明很远,却又敲在她的心房。 听到这句话,李昭辞睁开眼睛,发现贺易知的帷帽也一齐遮住了她,她有些惊诧,一抬头便蹭到了贺易知近在咫尺的脸。 她瞬间怔住,看清了贺易知好看的脸庞,李昭辞才意识到她刚刚做了什么,小脸瞬间爆红! 他们怎么这么近! 连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了一起... 李昭辞已经开始有些晕了头,贺易知微微一笑,李昭辞被这抹弧度勾得耳朵热成了烧开的水壶。 她觉得自己发烧了,此时要是拿根温度计给她测一测,都有可能烧到了40度。 要是仔细看,她的头顶已经开始冒起了白烟... 李昭辞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只好把头靠在了贺易知的肩上:“贺易知....你这样...犯规...” 贺易知任她靠着,李昭辞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越来越搞不懂了贺易知了怎么办... 她也越来越不像她了... 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了... 幺儿被挤在两人中间,已然变成了继小二哥之后的第二只水井盖... “唔...唔唔!” 李昭辞被怀中的异动打扰,这才醒悟过来:“幺儿!” 她举起怀中的粉色饼干,笑出了声:“抱歉!” 幺儿有苦说不出,这两人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硌着他们嘛?都怪自己太软了啦! “二小姐没事吧?” 荃书宁因为方才事出紧急,迫不得已要护着另外两只粉色的周全,一落地便立刻询问李昭辞的情况。 李昭辞点头,表示幺儿在自己这里,也十分安全。 他们回头看着已经沦为齑粉的马车,却没看到罪魁祸首的身影。 那鬼物的品阶看起来并不低,它敛息了,连荃书宁都探测不到。 李昭辞紧紧抓着怀里的黄木牌,向荃书宁打了个手势,指向树后,一顿猛操作想让荃书宁懂自己的意思。 没想到荃书宁直接一句通感传音砸过来:二小姐? 李昭辞:卧槽?! 原本荃书宁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向她发出了通感传音,没想到这位二小姐竟真的听得到,荃书宁心里那张探究的口子划地越来越大。 反倒是这位二小姐的反应,像是对他会通感传音非常匪夷所思,荃书宁朝她笑了笑。 贺易知看着两人的互动,果然又闷了,把人重新拽回来,李昭辞只好对着荃书宁投一句:分散躲于树后! 荃书宁收到后,看着少女心急地护着那位贺大人躲了起来,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自己也能被她那么重视地护着吗? 某种轻灵的东西落在地上,左右探视了一下,先选择了李昭辞那处。 李昭辞右眼皮一跳,不是吧?!运气那么好?! 一股凛冽的杀气冲着他们躲的这棵粗壮的老树干破空而来,李昭辞又借着贺易知的轻功,躲开了爆裂的树干,躲到了另外一处。 那鬼像是疑惑了片刻,缘何看到他们在这棵树后,却离奇消失了?瞬间像是来了劲头,就要逮着这边这俩人。 未知的鬼物又选定一棵树干,准备下手,没成想身后飞来三根银针,它立刻翻身逃开。 银针射空,直直扎在那棵树干上,把树干炸裂开来,直接省了那只鬼物的事,就把原本躲在那棵树后的李昭辞和贺易知又暴露了出来! 那只鬼见状竟然笑了出来,笑声张狂,是一只声音沉厚的女鬼。 “倒也省得我事呢。” 李昭辞回头,打量了这只奇特的女鬼,她身后生了四只手,加上前面的两只,共是六只。 李昭辞疑惑地喃喃:“六手妗母?” 外表仍旧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脸上有些异色:“你竟然知道我?” 六手妗母好像对李昭辞颇为感兴趣,又靠近了她些,倒整得贺易知抱着李昭辞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月衣女孩儿身边男子的紧张程度,有些愉悦地笑出声。 六手妗母的身体出现在了月光下,李昭辞看清了女人手心的六只眼睛,此刻感受到少女在打量它们,六只眼睛同时眨了一下,弯成了笑眸。 李昭辞抬头,也看清了女人眼睛处蒙着的白纱,她此刻可以确认了,这又是一只厉害的上古鬼修,级别不知,但以她现在的能力,肯定对付不了。 身后嗖地又飞出数根针,六手妗母反应迅速,瞬间离开了几只针的移动轨迹,没了六手妗母的遮挡,几只针飞速向位于其后的贺易知和李昭辞飞去。 贺易知脸色一沉,带着少女翻身逃离了那几根针,使得针扎在他们身后的树上,又爆炸开来,树屑四溅。 荃书宁见此情此景,啧了一声,这女鬼一直逃,他发针必须慎重再慎重,否则就会伤到自己人。 六手妗母没有理会那些不痛不痒的小把戏,还是不断靠近李昭辞:“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妗姨的?跟妗姨说说?” 还不等李昭辞开口,一朵粉色的云忽然笼罩在六手妗母头顶。 简芙含道:“老大,你不是说你还会下雨吗?” 听得此言,那朵粉色的云还真下起了雨。 “什么东西!”六手妗母叫唤道:“甜的?!!别下了!黏黏糊糊的!!!” 见六手妗母注意力被吸引,贺易知准备跳开,却听到六手妗母笑说:“呵呵呵...几个对一个...你们这样...可不正派啊....” 原本跳离的路被身高九尺的妗母挡住,贺易知便立刻转换方向,却没想到妗母的大手一挥,飞速地向他们拍来! 贺易知气息一凛,在半空中就再次转变身形,六手妗母讶异此人轻功,连自己都挡不住他,然而余光一扫,看到了一人,便重新带上笑意。 贺易知本往另侧跳去,去没想到遇到了一只巨型蛤蟆,这蛤蟆目标明确,张着大嘴向他们跳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降世锦鲤! 李昭辞暗暗唾骂,不带这么玩的吧!!! 几只精怪原本见到妗母还没什么反应,然而看到了这大蛤蟆,一个个怕得准备逃开。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妗母,我这边解决了,你将他们拿下。” 妗母笑眼盈盈道:“好。” 六手妗母于是大手一抓,一只抓住了准备逃走的讨人厌云朵,一只手抓住了速度不够快的简芙含。 简芙含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厉害,拼命地想逃脱,奈何手被紧紧禁锢住,摸不到怀里的针,她只好大声呼救:“荃哥哥!救我!!” 荃书宁立刻掏出数根针,往六手妗母飞去,然而全身心投入到对付妗母身上,倒忘记了自己身后的小二哥。 小二哥看到数只密密麻麻的蛤蟆往自己跳来,一只只聒噪极了,像是跟小二哥它们有旧仇似的。 “哇啊啊啊!!” 小二哥尖叫起来,拔腿就跑!!! 荃书宁此时顾及不暇,拔出了几根特殊的针,双手一扬后飞出,竟幻化出了一场数不清的针雨! 一根根针扎在就要扑腾到小二哥身上的蛤蟆群里,哔哩啪啦的爆炸声响起,现场跟过年放炮一样喜庆! 妗母见状更是有趣地被逗乐了:“把你抓了咱白榆山庄今年过年可就热闹了!” 然而当见到蛤蟆被除掉后散化的烟雾,荃书宁狠狠地攥紧了手,可恶,他的是幻术攻击,这些蛤蟆,又何尝不是幻术。 见蛤蟆群再次扑出来,他准备飞身而下准备将小二哥救起,却没想到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小二哥环抱着自己的身子,粉色的一团团棉絮从小二哥身上像爆爆米花似的爆开,那些掉落的棉絮,竟分身出了无数只蹦蹦跶跶的鲜活! 们刚刚降世,还愉快地四处乱笑乱窜,紧接着看到那些长着大嘴准备把它们吃掉的蛤蟆后,又立马尖叫起来疯狂逃跑! 有些被吃掉了,有些则会再次分身,于是大分量的让蛤蟆群吃得乐此不疲,甚至有些蛤蟆还打了个饱嗝。 后面的蛤蟆群被拖住,虽因为分身而身体缺了一块,缩小了整整一圈的半死不活小二哥竟也得以在蛤蟆口逃生。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倒竖横眉的沧桑老翁,手中拿着一只拂尘,嘴里骂道:“又用这招!你们这些小贼!以为第二次我们还会让你们再来偷药吗!!” 荃书宁一听这话便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刚想解释,便见白眉仙翁朗声召唤他的契约兽。 “福仔,该对付这边的了,福仔?!你又去吃什么去了?!” 原本让自己的福仔去对付那边两个孩子,蛤蟆仙翁就不再管那边的事了,却没想到一回头,竟看到自家福仔被五花大绑绑到了树上! 本应该被他家福仔制服的少女叉着腰站在一旁,手上还拿着一个莫名发出强光的东西。 少女用那物什的光照着福仔,福仔竟然变得不能动弹! “你!你!怎么可能!!” 李昭辞把手上的东西啪地一下照在白眉老仙翁身旁的地上,仙翁却也被这突如其来恍然白昼的光吓到,立刻用手挡住眼睛,不断地往后退去。 白眉仙翁气愤地喝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昭辞鼓足中气,响亮告知:“这是!核能手电!!” 核能手电!一般出现于恐怖游戏中!好让你在黑暗中有被鬼吓到的机会!! 好吧不开玩笑了,这是!国货之光!强劲聚光远射程!爆亮380米,暴虐汽车led灯,强光!中光!爆闪!一键切换! 全铝合金机身,怪兽级输出!让你黑夜宛如置身白昼的攻克黑夜高光炸弹!!! pdd旗舰r99至尊cob正侧双灯手持特种兵小钢炮!仅需19.9元!! 不亮换十个~且终生保质哦~买到就是赚到!! 原本买来测评pdd的东西,现在居然派上了大用场! 李昭辞放声大笑:“想不到吧?!老娘只需20块钱!就能让你的蛤蟆怪乖乖听话!!” 强光照射蛤蟆,会令它们出现暂时失明的情况,看不清周围状况,它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其实不仅是蛤蟆,所有晚上活动的动物都会在强光下出现暂时失明,要等视觉适应之后才能看清东西。 然而还没等李昭辞猖狂地大笑玩,她的旗舰r99爆亮小钢炮经不起夸,忽然不亮了.... “哈哈哈嘎...” 李昭辞疯狂拍击手里的手电,然而无论怎么拍,这玩意它都不亮了.... 李昭辞直接好家伙!擦!19.9不是钱啊?! “该死!!什么电力持久20小时?!给老娘亮!!” 在一顿操作过后,李昭辞了解到她的小钢炮确实是阵亡了后,脸上一阵抽搐,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老娘要退货!!什么破玩意!” “哼!!无礼小辈!!” 白眉仙翁运起手中拂尘,拂尘竟散发出莹莹琉光,正向飞速旋转起来,咕呱咕呱的声音直接响彻整座白榆山! 更多的蛤蟆怪从四面八方涌来!整座白榆山仿佛已是漫山遍野的蛤蟆栖息地! 原本被李昭辞用粗麻绳绑住的大蛤蟆福仔开始挣扎,清脆响亮啪的一声,麻绳断了! 李昭辞退后躲开那麻绳,没想到大蛤蟆知道少女比较弱,直接不给那黑衣男子保护的机会,直接向少女扑去! 李昭辞猝不及防!手里的幺儿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弹了好几下后,便骨碌碌地滚远了! 眼看着蛤蟆怪大军就要将幺儿包围,幺儿却把自己抱成了小小一团逃都不逃,李昭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幺宝!你在做什么!!” 幺儿抬头看着她泪眼汪汪地说:“幺儿不会分身...在把自己缩小些,好被一口吃掉,不用嚼地太累....” 被妗母抓着因为无法分身只能不断嘎吱嘎吱爆汁,疯狂榨干体内糖浆,让妗母恶心地不行,却又死活不弃手的老大见状也担心地要命! 虽然因为幺儿最小,它们兄弟二人也是最护着它,但这家伙就是降世锦鲤!!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冷到疯魔了 每当命悬一线时,幺儿只会抱成一团哭卿卿,然而....每回它都安全逃脱了,这倒也蛮玄学的。 上回在白榆山也是,它新分化出来的千千万万其他分身,都被蛤蟆怪吃掉了!只留下同样会分身的小二哥和全靠运气存活的幺儿,跟着它狼狈地逃出了白榆山。 现在自己被抓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希望它的锦鲤弟弟,这次也能逃脱! 李昭辞听了幺儿的话无奈扶额! 娃啊!咱这时候就不要这么贴心了好吗?! “我的好大幺!谁想吃你?就吃得成么?!那还得问问你昭昭姐姐让不让!!!” 李昭辞将灵力聚于莲烬,一股劲风自上而下穿透少女翻飞的衣袂与云丝,只见她手上的武器蹭蹭窜出亮眼的明火,莲烬割裂阻力带着熊熊火焰,幻化出了一圈嚣张的外焰火刀!向幺儿身边一圈的蛤蟆怪斩去! 高温袭来,直接在幺儿身边划出了一道火焰保护圈,圈外一米的蛤蟆怪通通被燃烧升天!! 此刻这动静,山庄里不来人,那是不可能了。 当一个个子矮小,鹤发童颜,还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小老头还在拉着一条闪闪发亮的金外套向他们走来:“福伯,妗母,几个人解决了这么久啊?” 他慢慢悠悠整理好了金色外衫,准备摁上一只漂亮的金色小袖钉,变身成精致帅气的小老头后再闪亮登场。 然而他越走近却越觉得温暖,这是抓人抓着抓着还开起篝火晚会来了?抬眼一看,手里的小金钮都掉在了地上。 ....这哪是篝火会....小老头看着歪七扭八的残树败叶,和即将演化为森林大火的火势.....他目瞪口呆....这是为了偷他的药...要把他的白榆山给烧了吗?! 李昭辞也有些惊异,这火势!难道是她昨夜打坐打通了某些她不知道的穴脉?她要崛起了?! 然而没等她想通,这一切都变为了昙花一现,没一会儿霸气侧漏的莲烬外焰就熄了,重新变回她那把小匕首来。 李昭辞无语凝噎....她的灵力也是pdd充值的吧?就比那把爆闪小钢炮持久了一会会? 幺儿身边的火焰圈消失,白眉仙君立刻重新施法,准备召唤蛤蟆怪,李昭辞可不给他机会,立刻飞身下去抱起了幺儿:“你还想放蛤蟆怪?!” 白眉仙君听到眼前少女如此称呼他的宝贝们,厉声道:“什么蛤蟆怪!这是金钱蟾蜍!蟾蜍!” 李昭辞摆摆手:“都是蛤蟆嘛,金钱癞疙宝~” 蟾蜍其实就是癞蛤蟆,但白眉仙君可不觉得,他的宝贝疙瘩那就是要叫金钱蟾蜍才配得上他!所以听到那一句金钱癞疙宝,可把白眉仙君气得吹鼻子瞪眼起来! 荃书宁见到那穿衣讲究的金衫老人,便准备上前说明来意,妗母见荃书宁轻举妄动,立刻挡在了小老头身前,还举着简芙含做威胁。 妗母凌厉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荃书宁未理会,只恭敬地抱拳对妗母身后的人说道:“请问您是白榆庄主?” 小老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正是本庄主。” 荃书宁抬头看向他:“小辈荃书宁。” 小老头瞪大了眼睛:“你是荃公子?老朽听说过你啊?” 荃书宁担心老庄主误会,便道:“小辈为您拦截下了偷盗您宝库的三只精怪,正带它们和肚里的全部药材回来物归原主。” 小老头眼睛一亮:“原来是误会一场,荃公子名声在外,老朽久居深山都知道,公子悬壶济世,医者仁心,误会了!” “妗母!把客人放下来!福伯!法术收一下!” 妗母将简芙含稳稳地放在地上,又把另外一只手松开,干瘪到一滴不剩的老大立刻飘走,徒留下一手糖汁强颜欢笑的妗母。 白眉老翁身前悬空的拂尘也开始反方向转起来,原本还漫山遍野的蛤蟆怪霎时消失无踪,巨大的福宝向白眉老翁跳去,越跳越小越跳越小,最后跳到白眉老翁肩上时,体型已经变得和正常蛤蟆无异了。 妗母收起身后的四只手,身形也缩小地与普通妇人一般,眼睛上拢着飘飘仙纱,毕恭毕敬地和白眉仙翁一起站于白榆山庄庄主身后。 “荃公子!诸位贵客!老朽失敬!外面冷!请诸位随老夫前去山庄内说话吧!” 简芙含摸摸双臂,刚刚被妗母抓着还蛮暖和的,现在被放下来,就觉得冷了,她刚想问二小姐冷不冷,就看到贺大人正脱下外袍披在二小姐身上,两人浓情蜜意,好不温馨。 简芙含咳一声,瞬间挺胸直背,手也放了下来,可恶啊! 她这种没对象的人配冷吗!她不配!她靠一身正气方可御寒!哈哈哈!她一点也不冷!! 老大站在简芙含身旁看着这女人悚人的模样,害怕地问:“你冷到疯魔了?” 简芙含一听,眼神凶狠起来,这该死的破精怪!!她要杀了它! “好你个王八蛋!我看你今天是没被我打够是吧!” 这这这...它明明随口一问,这女人怎么还开始追着他打了! 老大欲哭无泪,只好拔腿狂奔:“你干嘛!你冷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我变成一件外衫给你不就好了吗!!!” 幺儿在李昭辞怀里看着狂奔的哥哥,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好笑,哥哥其实很强,甚至可以说,哥哥的能力在族里已经快超过长老,是最强最厉害的。 其他精怪练就的分身术绝对没有哥哥分身术强,哥哥一次就能分化别人多次的量,小小年纪已经是族里颇有名望的首领之一了。 且哥哥天分虽然强,但极其努力,对待每一件事都认真诚恳,抱着必胜的决心与信念,是幺儿心里的榜样。 幺儿崇拜的哥哥忽然被一个少女追着跑,它忍俊不禁:“哥哥不仅能变外衫,还能变成凡人呢!” 这倒让李昭辞诧异,“精怪一般不是化不了人形吗?” 幺儿眼睛发光道:“哥哥很强的!幺儿见过哥哥变成凡人时的样子!超级帅!”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贺哥哥确实很帅! 哟嚯!李昭辞这倒感兴趣起来:“有多帅?!” 幺儿忽然被温柔姐姐身边亦步亦趋的高冷男人的帷帽中的眼神吓到。 方才温柔姐姐被男人抱着的时候,幺儿也瞟到一眼男人的脸,那真是好看地令它叹为观止。 幺儿瑟缩着却很诚实地说:“很帅....但是不够姐姐身后的黑衣哥哥帅....” 很帅...但是好凶... 李昭辞回头:“?” 贺易知浑身的冷气一收,顺便伸手将李昭辞的领子拢了拢。 李昭辞嘿嘿一笑,转头对幺儿说:“这你倒是没说错的,你贺哥哥确实很帅!昭昭姐姐亲自认证的能不帅么?” 众人:..... 妗母此时又凑过来:“闺女!来给妗姨说说!你怎么知道妗姨的?” 她捂嘴偷笑了一下:“哎呦!当年妗姨没被九天上边那些王八蛋封印也没退隐深山之前,可是个大美人呢!没想到圣战过去这么久了,妗姨的名气还这么大?!” 妗姨伸手摆了个poss,手上的眼睛露了出来,弯成了两只笑眸,向李昭辞一眨一眨地:“怎样?外面是不是还传妗姨美若天仙?” 想当年她在鬼界,也是风华正茂备受追捧的美人,只是被那场圣战逼得流离失所,除了逃亡就是逃亡,人也瞬间憔悴下来了,那时候冒出的细纹,养到现在都恢复不了。 李昭辞看着妗母手上的笑眸心想,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你有一双爱笑的眼睛! “妗姨当然美的!而且可出名了!” 都出名到现代去了,还是标注的上古珍稀鬼修,那能不厉害吗? “哎呦!”妗母看起来开心极了:“早该说出去走动走动的,又担心现在还像以前那么乱,魔妖鬼神数界横行,我们也不敢出去晃荡,对了闺女,现在外面,是什么样了?” 李昭辞听着妗母的话,还有些匪夷所思,难道以前的九洲大陆混乱过一段时间? 为了抑制这一混沌状况,所有的鬼怪才被九天之上的那些人举力全部封印,所以才导致现在九洲的后人完全不相信鬼神?但这也确实保下了凡人的火种,维护了九洲的延续。 而妗母被封印之后直到现在才被释放,估计是在混沌的圣战时期被吓怕了,且封印太久,能力也没办法一下回到鼎盛时期,才一直待在白榆山没出去过。 李昭辞笑着说:“现在的九洲与以前不同了,大家都安居乐业,外界宁静祥和,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妗姨有空可以多出去逛逛,但也要注意安全。” 妗母讶然地听着李昭辞的话,还伸出自己干净的手摸摸李昭辞的额头,看看李昭辞是不是在说胡话,让李昭辞哭笑不得。 李昭辞不得不想起初中时学的《桃花源记》来。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妗母还真像是桃花源记里的人似的。 等李昭辞终于见到了白榆山庄,才知道,此白榆山庄,当真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山庄内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温度不再那么寒冷,农田肥沃,花果繁茂,水源充足,此刻在灯火的映照下,美不胜收。 “梨!” 幺儿又看到了梨,立刻开心地大叫。 老庄主见状,还吩咐妗母去摘了些,妗母六手操作,很快摘了不少梨子。 老庄主拿着手里饱满清甜的梨,递给了精们,幺儿接到手便感激地看着老庄主道:“谢谢爷爷!” 老庄主接连递给了另外两只精怪,它们也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 老大像是被老庄主以德报怨的行为感动至深:“庄主饶恕!乐山先前被利用偷药,实在抱歉!我们兄弟三人!任您责罚!!” 简芙含饶有趣味地摸着下巴看着老大道:“原来你这破精怪还有名字?!” 小二哥也跪了下来:“庄主抱歉!乐水求罚!” 幺儿也滚了下来,抱着一颗小梨,脆生生地说:“庄主爷爷!福气蛋幺儿求罚!” 李昭辞爆笑出声:“啊?!怎么你哥的都这么文艺,幺儿的名字怎么这么潦草?!” 幺儿挠挠脑袋:“幺儿叫乐歌,但哥哥说幺儿贵人多,见过幺儿的人都觉得幺儿福气旺,就都叫幺儿福气蛋了。” 仙风道骨的白眉仙君摸了摸手上的金钱蟾蜍:“倒与我家福宝有缘。” 小蟾蜍一跳,跳到了幺儿身上,逗得天真的幺儿跟它玩了起来,咯咯地笑起来,也忘了它们现在是在跪着干嘛。 乐山教导道:“幺儿,严肃!” “哦!!对不起!!庄主爷爷!幺儿知错啦!”幺儿立马俯下身认错,态度诚恳,身上的金钱蟾蜍也咕呱了一声,把白榆老庄主给逗地哈哈大笑。 “其实老朽上次看到你啦,你在队伍最后边一个,还摔跤了是不是?老朽见你哭起来,还是你哥哥们跑回来架着你走的,老朽见状,就没有再追了,总归老朽的药材上是有标记的,也赠予友人了,只是到时候要麻烦友人找一找...” 哥几个听了老庄主这话,顿时又明白它们能逃出白榆山,竟还是老庄主高抬贵手!而且!还是因为它们的哭包弟弟! 李昭辞也觉得有趣,看来幺儿还真的是兄弟几个的福气蛋呢。 然而庄主说完,荃书宁心中震惊的却是另有其事,原本以为药材返还是返还到老庄主手上,原来是给药材现任主人行了个方便,人家庄主收藏的药虽不卖,但没说不送啊! “老庄主,您的这三味药,原来已经送出去了?” 老庄主见荃书宁语气遗憾,便问道:“荃公子也需要这三味药吗?” 荃书宁诚恳地说:“荃某也有位友人,非常需要这几味药炼成的丹药,荃某本想自己炼制几颗做礼物赠予友人的。” 老庄主连连点头:“老朽知道了,荃公子今日帮老朽将药材送还,一路上舟车劳顿,方才马车还被我们毁坏,老朽也颇感歉疚!”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二小姐喜欢甜的 “见荃公子与友人感情真挚,如此有心,老朽便将这三味药材先分一份给你,改日老朽在山中找到这三味,再多给老朽友人送去一些。” 荃书宁听言感动,让空青递上了银钱:“这里是一些小钱,还希望老庄主不要嫌弃。” 空青端着一整盘沉甸甸的“小钱”上前,走得都有些颤颤巍巍,却立马被老庄主制止了:“荃公子这就见怪了!你这是要送给友人的礼物,当然是无价的,等于你跟友人的感情,也是无价的!” 又经过庄主的几番推脱,在老庄主面前,荃书宁无奈败下阵来:“那小辈谢过老庄主!颐宁堂改日携礼登门道谢!” 李昭辞注意到贺易知此时在看着自己,以为他是冷着了。 李昭辞立马要脱下外衫,却看到贺易知摇摇头,伸手碰了碰她,她却发现他的手指异常温热,自己的手反倒显得比较凉。 “二小姐在,贺某就不冷。” 贺易知说着,就将她微凉的手指纳入手心。 “各位今日在山庄内休整一晚,明日一早,老朽就为你们重新备好马车!” 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入白榆山,唤醒了一山可爱的小生灵,叽叽喳喳地在李昭辞窗前来了一支天然起床铃。 李昭辞走出屋外,在晨曦下看到贺易知的身影,正在与老庄主说些什么,修长的手指抬起,一颗晶莹剔透还沾染着晨露的红色果实就被他摘了下来。 李昭辞走了过去,才发现贺易知手里的,是一颗樱桃,她举目四顾,才发现这屋后,种了这么大片樱桃树。 “贺易知。”李昭辞唤他,男人转过身来,已然摘了一小筐樱桃了。 “啊!昭辞小姐,你醒了?这位公子见有樱桃,说是小姐爱吃,老朽便与公子一起来摘些。” 老庄主一脸慈祥,怀里也抱着一筐樱桃。 李昭辞看向这边的樱桃树,那边的香蕉树,再旁边的葡萄藤,整座山庄里,李子、枇杷、香梨、苹果等等水果,应有尽有! 不同季度成熟的水果树,在白榆山庄里扎根后,像是无论四季都只会硕果累累,这片充满魔力的土壤仿佛不论是种什么,都能立刻开花结果,为山庄提供取之不尽的食粮。 当真是一片仙境。 见到李昭辞,贺易知便走到李昭辞身边,李昭辞弯着笑眸:“你倒还记得。” 顺手将贺易知递到唇边的樱桃接着尝了尝,被这甜意惊地直蹬腿:“!!超超超超甜!超好吃!” 贺易知已经知道了在二小姐那里,甜=好吃。 越甜,代表越好吃。 贺易知则相反,他往往很少沾甜食。 看来这樱桃的甜度可能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甜度了。 “贺易知!你尝尝!”少女的眼睛比晨光更璀璨,全部装的都是他,她拈起一颗樱桃,递到了他的帷帽里。 贺易知倒也不意外,就着她的手品尝了这颗樱桃,李昭辞忙问,声音里都浸满了甜意:“是不是特好吃!特甜!” 贺易知点点头:“嗯。” 妗母此时在屋内大喊了一声:“孩子们!快来吃早饭哟!” 李昭辞准备带着贺易知进房,此时发现白榆山老庄主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李昭辞唤了他一声:“庄主!妗姨喊开饭啦!” 老庄主此刻才像是梦中惊醒,不好意思地干笑:“哦哦哦!老朽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见月衣小姐两人进房后,慢吞吞的老庄主还在端详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好像...还开始出现幻觉了...” 偌大的饭厅里,大家齐聚一团,堆积如山的水果提前备好在幺儿三兄弟的位置前。 李昭辞看着幺儿乖乖地坐在它的位置上,简直就跟看到了一山的宝藏的一般,眼睛亮得有如她昨夜的爆闪小钢炮。 幺儿看着老庄主怯怯地问道:“爷爷,幺儿真的可以吃吗?” 老庄主异常喜欢幺儿:“当然了!这就是庄主爷爷给你们准备的。” 听得此话,小二哥突然来到老庄主面前抱拳道:“庄主!昨夜乐水思考了一夜,您宅心仁厚,即便我们兄弟偷盗您的药材,您却不计前嫌,还给我们兄弟果子吃。” 小二哥哽咽起来:“乐水愿意留下来,为庄主您效劳!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这孩子...”老庄主看向乐山。 一夜过后,乐山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一些,感受到老庄主疑惑的视线,便对老庄主说道:“昨夜我们兄弟三人一夜未眠,乐水也与我谈论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雾精一族,向来是辅助人们的好帮手,本来没被坏人抓到之前,我便已经铺垫过独立的问题,毕竟我们不能永远都是三兄弟待在一起,他们也该去闯出自己的天地了。” “乐水重视庄主您的恩情,愿意这辈子都留在白榆山庄做庄主的助手,乐水肚内有乾坤宝袋,可以装下大量的东西,且分身术也已经娴熟,继续修炼下去还大有所为,绝对不会令庄主您失望的。” 老庄主拂着长长的白胡子笑道:“乐水,你当真愿意留在这里陪我这老头?” 乐水抬起头,眼神真挚:“嗯!” “好!”老庄主一声好,竟把乐水感动地潸然泪下。 老庄主金袖一拂,乐水身上被幕后黑手施的死咒立马解除了去,乐水感激涕零:“谢庄主!” 荃书宁将兄弟三人身上的棉絮还了回去,也帮忙解了乐山和幺儿身上的死咒。 “那你们兄弟二人,也有想好的路了?” 幺儿和乐山皆心中有数地点点头。 老庄主和蔼地笑着:“那就好,如果你们随时想回来白榆山庄,老朽也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的!” 老庄主为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但奈何没有两个马夫,空青便走马上任了。 李昭辞与妗母相聊甚欢,刚从厨房出来,嘴里塞着妗母怕她饿着专门为她烤制的米饼,怀里还扛着妗母泡的甜梨,含糊不清地说:“嗯?两辆?” “对。”贺易知走过来接过李昭辞手上的甜梨罐子。 第一百六十章 锦一,我们打一架 贺易知说道:“芙含小姐与荃公子、乐山他们一辆,二小姐与贺某还有幺儿一辆。” 李昭辞吃着米饼,懵懵地被贺易知安排上了马车:“哦...已经安排好了...” 简芙含有些恨自家师傅的不争气,这分明就是贺大人独裁专断好不好? 帘子一掀开,李昭辞和贺易知就看到了一个正在抓着果盘里樱桃吃的小家伙。 幺儿一看到李昭辞就立马叫道:“温柔姐姐!” 李昭辞把怀里米饼分它一个,幺儿疑惑地看看她,只听得温柔姐姐说:“试了你就知道了。” 贺易知正把罐子放好,抬眼便见坐在一起的二小姐和幺儿,同时咬了一口手上的米饼,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就连看到这微笑的人都会被感化地温暖极了。 嗜甜的小雾精,与爱糖如命的二小姐,在今天结为了把子! 妗母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冒着热气的一筐新米饼,上面掩着一块干净的素棉布,冒出甜甜的香气。 她刚一靠近马车,便见到了李昭辞和幺儿幸福地吃着她烤的米饼,妗母心都要化了,自豪地说:“妗姨就知道你们喜欢!又给你们装了一筐!以后想吃了,就来山庄找妗姨,妗姨就给你们烤!” 这也太宠了!但想到这上山的路,李昭辞还是觉得这饼可没那么容易吃,想要吃到妗姨的饼,那可得命够硬!还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嘉妙楼。 “李昭辞!你还敢回来?!” 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嘉妙楼,李赵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准备破口大骂,生怕别人不知道身穿月衣的少女是李昭辞似的。 昨夜几个岭洺寺的寺差大人频繁出现在桃镜门前,李赵氏都以为李昭辞是犯事被岭洺寺的人盯上了,正在四处通缉呢,那些岭洺寺的大人来了几回,直接安排人在嘉妙楼里等,这下坐实了李赵氏心中李昭辞被通缉的罪名,李赵氏畅快不已! 昨日娘将战王府的事情私底下告诉了他们,李赵氏便想着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于皇室,李昭辞最好就是死在外面! 闻言,不断在桃镜门前等候的锦三立马探出了头,心头猛跳:“还真是二小姐。” 李赵氏见那位岭洺寺大人的反应这么大,一下从四楼窜了下来,她立刻上前痛哭流涕地说:“大人!我们昭辞!你是不是要将她抓捕归案了!” 锦三压根没理李赵氏,而是直接在李昭辞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二小姐!请您饶恕锦一!” “锦一?”李昭辞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仓鼠,正开心愉快地吃着糖米饼,手上还挎着满满一筐,准备带回去给她家桃镜他们吃。 李赵氏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眼泪还没擦干,就看到李昭辞身后,走出了更多的岭洺寺寺差,搬着一箱又一箱木匣和一筐又一筐的果篓往四楼而去。 每个扛着东西路过锦三的寺差都亲切地唤了一声锦三大人,倒把锦三给听愣了:“二小姐您?愿意回岭洺寺上任了?” 李昭辞拿出腰间的墨色官牌道:“你家大人说给我涨三倍工资,我答应了。” 锦三惊喜地道:“真的吗!二小姐!!” 大人刚捧回那几只“喜笑颜开”福娃时,岭洺寺上下一片和气,欢声笑语。 但自从二小姐与大人有了矛盾,锦一被罚,岭洺寺人员大清扫,整座岭洺寺都笼罩在令人窒息的冷气中。 昨夜锦字卫还在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地想让二小姐回来的办法,没想到今天就听到如此喜讯! 但锦二还是没有忘记锦一还在被罚的事,继续哀求道:“希望二小姐亲口饶恕锦一...锦一已经知道错了...” 李昭辞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忙将手中米饼筐递给锦三:“帮我拿给我家桃镜,我去岭洺寺看看。” 当一抹月色身影出现在岭洺寺时,岭洺寺上上下下都沸腾了起来。 几个岭洺寺门口的司务向她围过来:“吏书大人!您来了!” 几人相视一眼,大人已经一夜未归,锦二大人也不知去向,但吏书大人被怠慢的后果,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司务中有人壮着胆子结结巴巴道:“大人...贺大人.....” 李昭辞摆摆手:“我知道贺大人不在,他昨晚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刚刚出案也跟我说了。” 几个司务瞪大眼睛!!怪...怪不得锦一大人被罚地这么惨!!这位小姐都跟贺大人这么亲密了!是能惹的吗!! 李昭辞见几人表情不对,结合她刚刚说的话,不禁耳垂一红:“不是....我找锦一,锦一在哪儿?” “锦一大人?” 几位司务讲到这个名字,都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不说好。 “是锦三大人向您求情了?完了,这下锦三大人也得同罚。” “同罚个什么劲啊?老娘就是来探访德高望重的锦一大人,关锦三没事,关你们也没事!” 司务们一听少女的话,立马就听出了话中用意,也大胆地告知:“锦一大人还在关禁闭...” 李昭辞被指引到偌大的岭洺寺地间,途中,那位司务像是想告知李昭辞什么,最后又憋着没讲,李昭辞早看出那司务不对劲,最后在一间干净的禁闭间里见到了锦一。 几缕光从小窗落下,李昭辞看着禁闭间里放着尚未动过的饭菜。 她摇摇头,再怎么着,也不该跟身体过不去。 站在禁闭间深处的人早已察觉到有人接近,却僵硬了两秒,直到李昭辞走近,他才缓缓转身,对着李昭辞道:“吏书大人。” 李昭辞拿出她包好的两块尚且温热的米饼,递给他:“锦一,是不是饿了?这是我从白榆山带回来的,你尝尝!” 单膝跪地的男人有些惊诧李昭辞第一句话竟是关心,倒也礼貌回绝:“谢吏书大人。” 李昭辞对他说:“你往常叫我二小姐,就叫我二小姐好了。” “锦一不敢。” “不敢也得敢,叫二小姐就行了。” 李昭辞忽然冷不丁说:“锦一,我们打一架。”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们只是他的下属 锦一脸色一沉,等等若是伤了她,大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昨天他对着主子说了真话,提到了巫女的事,撕破了尚且还能在李昭辞面前假装恭谨的假象。 只希望主子能够认清这位二小姐,就算是主子喜欢,也应该找一位足够优秀配得上主子的小姐,但主子居然下令鞭刑,如今他的背还隐隐作痛。 想到主子离开前那句冷冷的:“她足够优秀。” 锦一就不禁觉得嘲讽,越发认定相府二小姐在主子身上下了蛊! 李昭辞看着锦一转瞬即逝的蔑视,倒也呵一声,手上立刻向锦一出了一招。 锦一没想到李昭辞竟来真的,立刻格挡,向后退去。 身姿娇小的少女步步紧逼,一招一式都是精心设计,且娴熟精准。 两人才过了几招,锦一竟已经开始出了汗,李昭辞冷喝一声:“你学的东西就这些?!” 这一句话瞬间把锦一的藏力逼了出来,他眉间紧蹙,也把大人那边抛到九霄云外了。 李昭辞忽然说:“你们查我。” 锦一不知道李昭辞竟然知道这件事,眸中震惊,反击的力道也更大了:“二小姐如此反常,连相府都起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并不是相府二小姐?” 锦一接着说:“我们是不是又能怀疑,二小姐你...是某些不怀好心的...” 李昭辞嗤笑一声:“巫女是吧?” 锦一脸色一僵,反问道:“你终于招了?!” 他喝道:“你接近贺大人究竟为了什么?怪不得纤尘观...你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大人!你是不是被那人派来的...” 锦一面色一沉,杀气迸射,仿佛是准备杀了李昭辞。 李昭辞见锦一控制着音量,一招一式都是不让上边的人察觉的轻盈拳法,却极其狠厉,她也开始认真应对起锦一的攻击来,不发一言地倾听着,还鼓励他继续说。 但锦一再缄口不提什么“那人”,只说:“原本以为大人只是因为你与其他小姐不同而有些兴趣,但自从锦二真正见识了你学会了大人的剑法,还与大人愈发亲近,二小姐在京中的名声谁人不知?你若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怎可能让大人处处袒护你?!” 锦一说完,才发现李昭辞是借着打架的名头跟他聊天,自己已经出了狠招,这位“废物二小姐”,仍旧还在游刃有余地接着他的招。 除了第一次在纤尘观接触这位二小姐的锦三和大人!谁会相信这这是那个功庆郡主留下的呆傻痴女? 就连相府的人都说二小姐变了个人,大人聪明才智!缘何这也看不出来!! “相府特意为二小姐请的大师,都能被二小姐摆平,这本事!锦一都佩服!”锦一吼道:“速将你下在大人和锦三身上的蛊解除!离开大人身边!” “你问的都是李赵氏那边的人吧?”李昭辞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要真这么能干,咱俩刚才靠那么近,怎么不给你下蛊啊?你们大人在你们心里跟天神似的?咋还这么拉?” “还是那句话,你们大人还没你锦一机警,没你锦一厉害,他凭什么排你锦一上头?不如把这寺正的位置让出来给你当好了?锦一大人哪像贺易知那么笨,还被巫女蛊惑。”她语气温柔地问:“对不对锦一?” 锦一听了此话,也沉思了起来,自己此时已经觉得呼吸困难,身体有些跟不上,但仍在持续输出。 一阵思虑过后,他才忽然顿觉,自从少女惹了他后,就一直没再主动攻击,也没有找他的漏洞补招,就像是一直在跟他切磋,他慢她就慢。 “我要真有那么神又背后有人,早就把你咔嚓掉了,哪还留着你的命让你去贺易知那里告发我?” 李昭辞看着锦一的双眼,眸色深沉:“所以你们也不必多想,我就是我,我要想待在贺易知身边,你们想挡也挡不了,但如果我想走,你们谁也拦不住,你们只是他的下属,又不是保姆,别婆婆妈妈的。” “再说了,本小姐要真是巫女,那也是见钱眼开的巫女,我怎么不去下蛊给寺卿大人?挟持了寺卿钱不比贺易知这个寺正多!贺易知都这么有钱了,寺卿大人不是更有钱么?” 李昭辞说到这里,竟然还真的摸着下巴思纣道:“改天带我去见见寺卿大人吧,寺卿大人应该年纪不小了吧?带点什么礼比较好?” 没想到锦一听了这话竟像是考量李昭辞话里的真实性,动作竟停了下来。 李昭辞见锦一不跟自己打了,还招了招手:“怎么不打了?老娘正嫌找不到陪练呢。” 陪练....锦一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不过他因为身上有鞭伤,以现在虚弱的状态,好像真的与眼前少女不相上下。 他现在虚弱,此时便是相府二小姐对付他的最好时机,为什么她不对自己下手?是留着自己继续监视她吗? 锦一斟酌了一下,试探开口:“你真的敢去见寺卿大人?” “怎么?他很凶吗?” 李昭辞凑上前问,气喘吁吁的锦一向后退了一步,像是生怕她在自己身上下蛊。 李昭辞假意抬手,锦一竟然还格挡起来。 锦一见少女一副被逗笑的模样,不禁无语凝噎,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寺卿大人脾气不好,二小姐要是想见他,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锦一便开始赶人:“二小姐请回吧,感谢二小姐前来探视锦一。” “打够了吗?还打吗?” 锦一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便撇开了视线。 他竟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大人不在的地方,他也不想再装了,如果不是因为怕被调走,不想三儿自己留在锦字卫,即便在大人面前,他也做不到对李昭辞唯命是从。 “那锦一大人陪昭辞过招这么久,昭辞想请锦一大人吃顿饭,大人能答应?” 锦一不敢相信自己抱着这么大的敌意,眼前的少女却还像是看不懂,难道是三儿求她什么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救命之恩 锦一心里一咯噔,他如何都没关系,但锦三绝对不可以! “二小姐是受锦三相托来的?麻烦小姐请回吧,锦一的事自己会背。” 李昭辞在锦一面前边摇着指尖边说着nonono:“你算哪门子人物,锦三求我来我就会来吗?我要不是觉得锦一大人是武功奇才,不想贺易知流失人才,我会来?” “你忠心耿耿,绝对是贺易知的绝佳助手,你好好给我收敛一下情绪,回去协助你家大人。” 说完这番话,李昭辞认真地看着锦一:“所以今天老娘请的这顿饭,你不吃也得吃。” 锦一语塞,仍是回绝:“锦一抱歉...” 锦三忽然出现在了地间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锦一!” 李昭辞带着一众孩子和锦一锦三大人,出现在了京中传说翡翠蛋饺特别出名的霏香楼里。 桃镜看着眼前两位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却较着劲的两位英俊帅气的岭洺寺大人。 锦一局促地坐着,稍微一动都给锦三在桌子下拧了腿,他便不敢再动,乖乖吃了锦三给他推过来的蛋饺。 李昭辞交待他们不要客气后,便一直在照顾身边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锦三看着李昭辞身边已经吃了五盘蛋饺的小女孩,震惊二小姐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和锦一好说也是高大精壮的男子,吃了三盘都已经吃不下了,更别说这孩子还吃了不少甜点,这娃儿怎么这么能吃? 李昭辞对着凤渺俏皮地问道:“渺儿吃饱了吗?再来一盘?” 锦一终于忍不住地抬手制止,担心地说道:“二小姐...孩子不该吃这么多...” 他从前也照顾过孩子,吃这么多,肚子受不了会难受的。 他的妹妹跟他相依为命,就是他带大的。 卖身给主子,也是因为主子救了妹妹的命。 记得那个冰天雪地的极寒风暴天,他抱着幼小的妹妹走遍了数家医馆,皆因为他没钱而被赶了出来。 他冷得腿没了知觉,直接跪了下来,手也僵硬,妹妹居然从怀里滚了出来,一脸的寒霜,锦一以为妹妹已经死了,却看到一个身穿严肃黑衣的人蹲下来,探了妹妹的鼻息,声音响起:“还有救。” 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只知道他让妹妹活了过来,还让他们吃饱穿暖,锦一抱着妹妹跪在他面前那一刻起,他成了那人手下的一个护卫。 因为这份无以为报的恩情,锦一誓死要为主子效劳,若不是主子,他和妹妹早就随着寒风如同两片脆弱的雪花,消融在那场凛冬风暴里了,哪还有今天? 渺儿朝锦一笑道:“大人放心!渺儿还能吃呢!” 锦一面对孩子时非常认真,耐心地说:“等等我去给你买些消食丸,不该再吃了。” 渺儿感觉这位大人是在关心自己,也放下了筷子,高兴地道:“谢谢大人,渺儿确实饱了...” “锦一大人还挺喜欢小孩的嘛。” 听到李昭辞的话,锦一一下子正襟危坐,像是生怕李昭辞知道后,会将妹妹也带进这件事里来。 “嗯...孩子们都很天真烂漫...” 讲到天真烂漫,李昭辞就想到了某只更单纯无邪的小家伙,对锦一拜托道:“我让贺大人带着一个新司务到岭洺寺熟悉业务,最近它就会上任了,平常的时候,你可得多照顾一下它。” 李昭辞笑起来:“它虽然还小,但能帮很多忙的,相信锦一大人喜欢孩子,也会很喜欢它。” 锦一满脸疑惑,看向锦三的时候,锦三也表示不清楚地摇了摇头。 李昭辞回嘉妙楼的时候,得知这几日李家人准备了一趟回乡活动,李雪婉求着太子,专门到李源乡郇元镇最灵验的清缘寺给二人求符,以保婚姻圆满。 李雪婉与太子殿下的婚事仿佛已经是板上钉钉,太子也答应了此事。 行程便在明日启程。 此次李源乡之行,原先是老夫人以一家人久未回乡而定,清缘寺向来以问姻缘锁情缘出名,李雪婉撒娇着想要清缘寺的一世符,太子当然就随着伊人,向宫中母妃请示想要出外解闷。 母妃这次又给他塞了个奇怪的人陪同随行,竟然真就随着他了。 太子难得有不被母妃管辖,还能出城的机会,这次定是要玩得尽兴。 李雪婉和李雪妍,自是又被李赵氏带着,去京城里置办了多套华美衣裙。 她们与李昭辞同住四楼,此时正让下人抱着印着清衬阁的小匣子故意经过李昭辞门前,却看到李昭辞门前拥堵, 李赵氏看着那些数不过来的清衬阁木匣,又看了一下自己几个侍女手里那几个匣子,相比之下,简直寒酸至极! 然而李雪妍看到从空匣子里冒头的李昭辞,觉得她丢人现眼极了,嘲讽道:“李昭辞?你什么时候还靠捡别人不要的清衬阁匣子谋生了?是我们相府每月给你那几十两银子的月俸不够用么?” 站在李雪妍李雪婉她们身后的几个李府侍女捂着嘴笑,二小姐那几十两月俸,还不够她们下人的月钱多呢! 李雪妍又道:“若是不够,你可以跟母亲讲嘛,不过你也是花钱大手大脚,府里开销本来就紧,哪还能给你划那么多月俸,平日里节约点不就可以了?” 李赵氏一听,倒也忘了李昭辞那点月奉,怎么可能买得起清衬阁的衣服,便大发慈悲地道:“昭儿,如果为了此次出行你也想买点新衣服,那母亲这个月就给你多加二十两罢,你去城尾那几家成衣店里,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城尾的成衣店,专门为城里的贫苦居民提供成衣,李赵氏这话,一听就知道在羞辱她。 锦一此时从楼梯上来,正好听到了李夫人说的话,他看向李昭辞,却发现少女仿佛丝毫没理解这些话里的意思,也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 锦三站在锦一身后,抬头端详了一下锦一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径直走到了李昭辞那里,继续帮她处理这些空匣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脑袋被驴踢了 李雪妍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还穿着岭洺寺官服的人,以为岭洺寺还帮忙回收清衬阁匣子,便对他道:“这位大人是要清衬阁的匣子吗?那我们的匣子一会儿把衣服拿出来,便把匣子给你们吧。” 锦三听了这话,眼角抽了抽,脑袋被驴踢了?他们岭洺寺办案的地方要匣子做什么? 锦一此时冷不丁地走到李昭辞身边,说道:“二小姐,这些您不用的匣子,锦一都帮你抱下去。” 李昭辞此时才有反应,对着锦一扬起笑脸:“多谢大人,衣服太多,这些匣子实在挡路,麻烦你们了。” 两位岭洺寺大人便在门前协助李昭辞将空出来的匣子拎出去。 “李昭辞?!你哪来的钱买了这么多衣服?” 听了李昭辞的话,李雪妍立马暴走,对着李赵氏道:“娘!我就说相府这几月账簿都不对,我最近买首饰香粉的钱都不够!是不是给李昭辞的月俸发错了!!” 李赵氏最近已经是看李昭辞极尽不顺眼,她想了这么多招法,竟都没把李昭辞解决掉,现如今她们不能像在丞相府里那样肆意对付她,还让李昭辞阻了妍儿的路,她早都忍到了极限。 “昭辞!你莫不是真的用相府的钱如此挥霍吧!” 李雪妍眼红这么多精致高贵的清衬阁衣裙,当即就想闯进李昭辞的房间,把这些清衬阁的衣物都拿出来! 只是李雪妍还没靠近李昭辞的房门,就被那两位岭洺寺的大人挡了去路。 李昭辞站在两位两位大人身后,检查到了一个未开封的匣子,便将匣子打开,将里面的镜湖初雪拿了出来。 李雪婉看到这套镜湖初雪,脸上表情一变,方才她在清衬阁看到这套衣服时立刻就喜欢上了! 但无奈这一件京城限量五件的当季新款一件都抵她买其他的两件了。 想到出行路上衣服换洗繁琐,李雪婉还是放弃了这一套镜湖初雪,决定买多些。 但没想到这套绝美的镜湖初雪,京城只供五套,一套就已经到了李昭辞手上! 李雪婉含着浅笑,走上前对着李赵氏说:“娘,我们也不能妄下断言,这些衣服,许是宫中的辽公公送给昭昭的呢。” 锦一听了此话,立刻听出来其中的含沙射影。 果然身后的李昭辞对什么都不理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一旦刚碰及她在乎的人,她就会立刻开启另一个模式。 李昭辞眼神一凛,整理好手中的镜湖初雪,唤道:“桃镜,这件还有一件,拿进去挂着吧。” 桃镜一脸慌张地走出来:“还有呀小姐!这嘉妙楼的衣橱太小了,加上您之前那十套清衬阁的衣裙,衣橱已经完全放不下了!” 加上之前的十套清衬阁?!! 李赵氏和两个女儿通通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李昭辞好像也不意外:“那桃镜你帮我挑几件新的先装柜子里吧,就不挂出来了。” 穿着粉绸缎绫罗裙的俏丽少女故意走上前对着李昭辞说:“一套镜湖初雪尚且要近百两的银子,这么多清衬阁的衣服加起来,恐怕要数千两白银了罢?” 李雪婉别有深意地笑道:“现在昭昭妹妹有辽公公撑腰就是不一样了,辽公公出手如此阔气,想必俸禄是要追比殿下的岁俸啊。” 李昭辞惊叫起来:“原来太子殿下岁俸还能有白银千两?昭昭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钱!” 李昭辞忽然说的这句话,把李雪婉惊地忘了不得在外谈论皇子岁俸。 且太子上位时以怜惜百姓为名,岁俸划于救灾振穷的救济金,获得了不少名声。 李雪婉讪笑道:“只是打个比方...” 李昭辞无奈摇头,叹息道:“唉,辽公公终极一生也攒不到殿下的岁俸,只能昭昭赚到钱后再去孝顺公公了。” 李雪妍逼问道:“那你这些衣服不是辽公公送你的!你哪里来的?!” 李昭辞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匣子:“它们来自哪里,就是从哪里来的。” 清衬阁?!李赵氏忽然想到了什么,镇北大将军生前与清衬阁老阁主交好的事情,莫不是李昭辞,还重新攀上她外公给她拉的线来了? 李赵氏突然讨好道:“昭昭....这些,是不是都是芙含小姐送你的?” 李昭辞挑挑眉,像是等着李赵氏的下文。 李赵氏憋了几下,终于道:“总归你房里也装不下了,也该拿几套送给你们姊妹不是?之前婉儿还将她的月亮石簪子特意拿出来送给你,那可是我们婉儿最宝贝的簪子,你在相府里那几套华美的衣裙,都是妍儿婉儿喜欢的,也都送你了呀,你都忘了?” 站在李昭辞身后听着的桃镜瞪大眼睛,这话都能说得出口?! 自从李赵氏上了位,当上相府正房夫人后,小姐就一直是穿大小姐和三小姐不要的衣服!尤其说到那只月亮石簪子!桃镜就来气! 那分明就是大小姐极其老旧的一只废簪!分明就是用以羞辱她家小姐的! “哦!有这事吗?”李昭辞忽然娇弱地按住太阳穴,伤神地说:“我有在相府收到过这么宝贝的东西吗?!天呐?!听起来不像是我之前在相府时柜子里的那些姐姐妹妹穿过的旧衣服和戴过的旧首饰呀?” 李昭辞一摊双手,收放自如:“肯定是夫人记错了,但有件事情可千万别记错,你们拿了我娘和我外公给我留着的几大箱宝药宝参,记得还给我哦~” 李赵氏浑身一震!这件事!李昭辞竟然还记着!! 她以为当时李昭辞痴傻,早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 李赵氏对着李昭辞尴尬地笑起来:“那有什么宝药宝参?你之前神志不清,记糊涂了吧?!” “好了,妍儿婉儿,我们也不能强求别人都像我们一样知恩报恩,我们回房。” 李赵氏立马想带着两个女儿逃离现场。 李昭辞的声音却一下堵了她们的路。 “现在急着走了?你说的没错啊,做人肯定得知恩报恩。”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妹妹不会介意吧 李昭辞冷冷道,话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愤怒:“当初要不是我娘看你是一届女流,还带着一子一女!不忍看你在外颠沛流离,才让你入了相府!你若知道何为知恩报恩,会那样对待我的娘亲?!” “李昭辞!你给我闭嘴!”李雪妍争执起来:“你娘那是没阳福!自己身子骨不行要下阴间享福!你一张嘴空口无凭!还想在我娘身上泼脏水不成?!” 李昭辞眉间聚满寒霜,手上已经攥成了拳头,狠狠地瞪着李雪妍:“你说谁没阳福!老娘现在立马让你阳福变阴福!” 李雪妍看着李昭辞这副牙呲欲裂的模样,眼前立马浮现出李昭辞当时想因为桃镜杀了她的记忆,心肝一颤,就往李赵氏身后躲。 李赵氏吼道:“李昭辞!在母亲眼皮子底下,你竟还敢这么嚣张?!” 锦一忽然挡在了李昭辞面前,他看着李昭辞痛心的模样,忽然告诉了她:“二小姐,令堂的事情,贺大人已经在帮小姐查了,小姐放心,善恶终有报。” 听了这话,李昭辞昂起小脸,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竟已含了泪,但一秒李昭辞便移开了视线,转而用极尽凛冽的眼神看向李赵氏:“我一定会让残害我娘的人,悲惨地离开这凡间!魂魄灰飞烟灭!” 李赵氏难以想象李昭辞能有这样的眼神,自己竟不敢与李昭辞对视,她心如擂鼓,那件事他们做得天衣无缝,无论怎么查,都绝对查不出来的! 李坤维正好从楼梯上上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立刻敢来救他爱妻的场,脚步凌乱地跑向李昭辞,怒斥道:“你这逆女!” 李赵氏看到李坤维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立马哭着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一直以来如何对李昭辞好,李昭辞却是个白眼狼的说辞。 锦一站在一旁听着,脸上有些挂不住,若不是他看到了之前那一幕,现在相府夫人数落二小姐的那些话,他还真的就信了.... 李坤维听了李赵氏的话,顿时恼起来,怒瞪着李昭辞:“你这孽障!如此贪得无厌!还不快听你母亲的话!把清衬阁那些衣服拿出来分一半给你姐姐妹妹们!你自己留个三四条平常够穿就行!” 李昭辞冷哼一声,轻飘飘道:“那可不行,别说三四条,三四十条都不够我穿。” 这逆女疯了不成?! 即便自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都知道清衬阁的华裙在京中的地位,那些裙子穿在李昭辞身上,不是浪费吗?! 李坤维鄙夷地看着李昭辞的脸:“孽障!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的脸?!你穿什么衣服不一样没用?还不如给你姐姐妹妹更有价值些!” 李昭辞立马回道:“那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什么资格对老娘的脸说三道四?!” 李昭辞气定神闲地对着李坤维憋绿的脸怼道:“口臭少吃大蒜,会说话多说点,不会说话就闭嘴,多给自己积点德。” 李坤维气急败坏,横眉怒目地看着李昭辞,唾沫横飞地骂道:“李昭辞!你这混账!一会儿你可别怪老夫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我们父女情分!” 李坤维准备好好收拾李昭辞一顿,他是太久没教训她了! “你还会顾大庭广众?你对我,不向来是想打就打么?”李昭辞毫不在意地瞥他一眼:“上次你不是想把我打死在宗祠前吗?我们之间,哪有什么父女情分可言?” “你!!” 李坤维若不是顾忌李昭辞身旁的两个高大的岭洺寺寺差,早就冲上去给李昭辞一耳光,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但无奈只能想想,李坤维搂着爱妻,带着爱女,毫无感情地看着李昭辞:“竟然你现在这么风光!往后你别再想领相府一分月俸!” 李昭辞听了这话,给了李坤维一个大大的白眼:“那几十两银的月俸,谁稀要谁要,我还懒得去领呢,走那些路累着我家桃镜。” 李昭辞说完,就跟那两位大人一起,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衣匣去了。 李坤维气得吐血却也无可奈何!那孽障假装无视了他,让他有气也没地方撒! 这时一道清脆的曼妙嗓音响起,是某个人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昭昭!我来找你玩啦!” “妙儿?”李昭辞抬起头,当真看到了庄芝妙,立刻弯起笑眸迎接。 庄芝妙走近一看,才发现李昭辞房门前堆满杂物,该负责昭儿的侍从却不见踪影!她脸色一冷,立刻唤来了梁东来。 李昭辞早知道这梁东来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往常他对李雪婉那边是有求必应,鞍前马后,自己虽然知道,但也没在意。 急匆匆的脚步声袭来,梁东来屁滚尿流地跑上四楼,李昭辞一眼就看到了梁东来脸上包着的好几处不和谐的纱布。 梁东来没想到今天庄小姐来地这么猝不及防! 他已经很久没关照这位二小姐了,上次婉儿小姐的侍从起歹心被杀,婉儿小姐便指名要李昭辞的侍从。 太子殿下的名号在那里,他绝对不敢不从,这二小姐不过庶出,没什么地位,当然得罪二小姐比得罪太子殿下要好! 所以原本负责这位二小姐的侍从,也被他调走去服侍婉儿小姐去了,本还想着过两天再找个人填上来,总归这位二小姐也不常在房里住,梁东来便丢置一旁,忘记了这码事。 没想到现在却... 梁东来下吊着的三角眼立马弯起来,撕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立马嘶呼嘶呼地痛呼出声,痛苦面具说出就出! “梁东来?!你就是这般接管嘉妙楼?这般对待贵客的?!” 庄芝妙声音威严,把梁东来吼地抖了三抖,支支吾吾了好一阵。 李雪婉优越地走上前,用袖子捂着嘴咳了一下,虚弱地说:“昭昭妹妹,你不要怪梁总管,姐姐身子不舒服,近日有些咳嗽,便借了你这边的侍从而已,妹妹不会介意这些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老实实做妾室 “有什么好介意的?”李昭辞淡淡道:“姐姐近日有些咳嗽么...那天听别人提了一嘴,这症状,想必是染上痨病了,那都这时候了,昭昭哪能不把人借给你?好让你多活些被人伺候的舒服时日不是?” 李雪婉本还想虚弱地咳一下,李昭辞这话倒好!直接把她的口水呛到了喉咙里,狂咳不止! 锦一锦三呆呆地看着李昭辞,他们居然没发现...原来这位二小姐跟他们主子的说话艺术竟不相上下... “李昭辞!你从来就没想你姐姐半点好!竟敢用这种话咒你姐姐!依老夫看!染上痨病的是你也不会是婉儿!” 李昭辞听言冷冷一笑。 李坤维怒骂着李昭辞,眼看着李雪婉咳得差点背过气去,心下竟也担心李昭辞说的东西不会是真的,婉儿真的染上了痨病?!! 他担心地扶着李雪婉:“婉儿?!你没事吧?跟爹说说话!” 李雪婉正咳地欢,哪里有空搭理李坤维,只朝着父亲摆摆手,告诉他自己没事。 没想到李坤维见她摆手却误会了:“什么?!婉儿!你不行了?!爹现在立马送你去医馆!” “哎呦我们婉儿命苦啊!”李赵氏啼哭不止,指着李昭辞咒骂道:“你这晦气的东西!要是我们婉儿出了什么事!李昭辞你也得去陪葬!” 李昭辞笑乐了,她看着李雪婉疯狂弯腰咳嗽的模样:“姐姐尚且活生生的人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连姐姐死后的死都安排地这么仔细?连陪葬都想好啦?姐姐这回要是不出点什么事,可煞费了你爹娘的苦心了呀!” 这下把李雪婉刺激狠了,咳得像是要把肺给咳穿似的!她忽然背过气去,两眼一翻就倒在地上! 见此情此状,仿佛自己飞黄腾达的道路瞬间断裂似的,李坤维的魂差点没给吓飞。 “李昭辞!老夫回来再收拾你!!”李坤维说完,立马和李赵氏将李雪婉给抬了下去。 李昭辞无语地翻个白眼。 “哼。” 身后突然传来老妇人的冷笑。 李昭辞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李家老祖母。 “你这扫把星就想断我李家运脉?婉儿福人天相终究会成为母仪天下的人,你再妒恨也是没用的!” 老祖母鄙弃一笑:“你还是老老实实嫁给战王殿下做妾室吧!此趟正好跟我们一起回清缘寺算算你跟殿下的缘,作为王府里一个没有地位的妾室,不受重视,孤苦伶仃,此次行程,你也等于知道自己嫁入战王府能有多少剩下的时日啊!” 李昭辞满头问号,嫁给战王是嫁给阎王吗? 阎王想要她命还没那么容易呢! 要不然她能活蹦乱跳地在这古代蹦跶么? 再说了,她总有办法让那家伙死了这条娶她的心! 李昭辞撇撇嘴,但这趟行程她到底还是会去的,别的不提,她此趟前往清缘寺,要买那里传闻特别神的良缘锦囊。 李昭辞撑着脑袋想,如果能找到纹着鹤纹样式的锦囊,那就更好了... “这....”老祖母此刻认出了李昭辞身旁的橙衣少女,脸上的表情立马舒缓,眼睛冒着精光,对着橙衣少女恭敬道:“想必这位就是庄家庄小姐了罢!老身有幸...” 李家老祖母本来还想多拍几下马屁,人家直接抬手制止了她,紧接着就抱着李昭辞的手臂边摇边说:“昭儿!这两天我陪着影月养伤,一直没来找你玩,都想你啦~” 庄芝妙黏过来,李昭辞又感受到了庄芝妙身上熟悉的粘豆包气质。 怎么这扫把星与庄府的掌上明珠庄小姐也颇有交情?! 李家祖母看人家庄小姐当她空气一般正眼都不瞧,脸上的好脸色也冻结成石头,她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芳娇啊,我们还是去看看婉儿罢,哎呦老身心疼地紧啊...” 扶着老夫人的侍女被老夫人拍了拍手背,立马扶着老夫人走开了。 老夫人刚路过她们,庄芝妙立马就回头对着老夫人和侍女两人的背影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略略略略!” 老夫人不在跟前,庄芝妙立马关心地凑前问道:“昭昭!老夫人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嫁给战王爷吗?!” 李昭辞摇摇头,安抚似的摸了一下她的头:“放心吧妙儿,这事儿还没个定数呢。” 李昭辞忽然看到庄芝妙身后紧紧跟着的一名男卫,外表看起来约摸才十六七岁,还是稚气未脱的阳光元气少年。 少年身上穿着正式的侍卫服,腰间却挎着少女的粉嫩荷包,手上还提着一袋樱花酥。 “妙儿~”李昭辞捕捉到少年放在庄芝妙身上柔软的视线,故作玄虚地问道:“不给我介绍一下?” 知道了李昭辞的意思,庄芝妙耳尖一红,赶忙用发丝遮住了耳朵:“这不是...不是爹刚给我找的护卫嘛....就感觉挺合适的...就留下来了...” 橙衣少女忽然转过身,唤道:“铭初!” 少年立马收回视线,脸上也有些红:“妙儿小姐,铭初在!” 庄芝妙面对着铭初,气势就立马摆足了,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怎么不跟相府二小姐行礼呀你!笨蛋!” 少年仿佛这才从一直凝神注视着橙衣少女的境界里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失礼,手足无措地抱拳,手上的樱花酥都要被他慌张的动作甩飞了似的。 铭初脸色涨红地低下头,对着面前的月衣少女道:“抱歉!铭初见过相府二小姐!” 庄芝妙取下铭初手上的樱花酥,递给了李昭辞,暗暗又笑他一声笨蛋,听得低着头的铭初耳根都红了。 “昭儿!方才听老夫人说,你们要去清缘寺?” 李昭辞点点头,便听到庄芝妙激动地说:“昭儿!我也想一起去!我正好想问问缘分呢!” 李昭辞假装没看到庄芝妙瞟过铭初身上的视线,美眸一弯,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倒把妙儿和铭初整得害羞极了。 庄芝妙立马推着铭初离开:“昭儿!明天启程!时间真是太紧了!那什么!我俩先回去收拾收拾行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清珺专属脑瓜崩 直到两人离开,李昭辞还能远远地听到妙儿唤铭初笨蛋的声音。 为了得到此次出行的机会,妙儿跟影月软磨硬泡了许久。 影月本不放心妙儿出来,但妙儿实在想去地紧,自从铭初来到小姐身边,就总是被小姐拿来当挡箭牌,这次也不例外。 庄芝妙果然说不过影月,就开始拜托起铭初来:“好嘛!我的好铭初!你跟影月说!让我出去玩玩嘛!” 铭初被庄芝妙挽着手,脸早已红透,他上前恭敬地对影月道:“影月前辈!您上次想必已经看到了铭初的身手,此次由铭初负责妙儿的安全,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影月的伤还没有好,现在还只能卧榻养伤,即便影月心中再忧心忡忡,看着小姐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也不忍拒绝。 若不是因为这伤,她一定会陪在小姐身边,影月攥着手下被褥,看向清珺,沉吟再三还是问道:“珺儿,我的伤应该也差不多...” “不行!” 人清珺头都不回,厉声打断了影月的话,手上倒水的动作停下,端着一杯温水往床边走来。 庄芝妙也知道影月向来逞能,这要是让影月又跟她这一趟鞍马劳顿的,肯定不利于康复:“影月,你乖乖养伤~铭初肯定可以的!铭初很强的!” 站在一旁的铭初听言,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足尖。 影月无奈地对着庄芝妙说:“小姐...现在最好还是不宜出行...” “但是这次我想跟昭昭一起去嘛!昭昭也很厉害的!” 影月暗叹一声,她知道小姐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想前往清缘寺了,仍是无奈道:“小姐,影月还是会担心的,不然,影月还是...” “喝水。” 清珺走到床前,忽然出言打断了影月,影月视线柔软地看着眼前人,刚想试探地伸手去拿清珺的水杯,只是还没等碰到清珺手里的杯子,就被清珺弹了个脑瓜崩。 “啊!” 影月捂着脑袋,就见清珺倾身向前,帮自己揉着被弹了脑瓜崩的地方。 清珺又把水吹了吹,感觉不烫了,这才用勺子喂影月喝。 自从影月手臂受伤之后,无论喝药喝水吃饭,都是清珺亲力照料,无论除了庄芝妙和庄芝妙身边的侍卫铭初,谁想靠近她家影月都不行! 清珺慢条斯理地轻轻将水吹了吹,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刚刚想拿我手里的杯子,感觉自己的手怎么样?” 影月开口就来:“我...” 清珺一凶:“说实话!” 影月咽了下口水,这才说:“有些费力...” 清珺这才说:“你看看你,修养这才几天?!你这手!现在杯子都拿不动!还想提刀上阵?嗯?去了又有什么用?就你这病号,去了给别人拖后腿!” 庄芝妙看着平日里能一人修整整个庄家护卫的影月,此时瑟缩着脖子乖乖给清珺骂着,心里顿时感觉奇妙极了。 清珺一顿输出把影月都给骂成了窝着的鹌鹑,在清珺喘口气的时间委屈地抬眼看着清珺:“你哪能这样骂我...我都要成废物了吗?” 正在取桌上黑乎乎药液的清珺丢给影月一句:“啊?你还不知道这个事实嘛?” 庄芝妙噗嗤一声笑出来,见影月哀怨地看向自己,庄芝妙立马躲到了铭初身后。 清珺哼着歌儿似地安抚影月说:“安啦安啦,再安安心心当几日废物,很快我家影月又变回那个威风凛凛的影月大人了!” 紧接着清珺不由分说地往影月嘴里塞了颗糖,就开始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手里那碗乌黑的药液,转而对着铭初说:“那天你入府时测验,我也看到了,你的器魂实在强悍,且剑术不差,此次出行,你必须时刻待在小姐身边。” 铭初听言,立刻响亮地应了句是! 见影月嘴里的糖吃完了,正想说话,清珺一勺药液就塞了过去,这才絮絮叨叨地接着说:“我手底下厉害那两个我也已经带过来了,她俩一个叫姮儿,一个叫水儿,当年可是我忠心耿耿的开山主力,我会让她们装作小姐的侍女,等会儿让你影月前辈再给你们指两个府里武功最强悍的两个影卫。” 清珺因为怕影月担心,还做了另一件事,她叮嘱着庄芝妙:“我还去求了一道符,等等姮儿她们就带过来了,小姐您若是遇到危险,就撕了它,清珺会立马赶去,还有一颗强力结界石,顺道捏碎了,清珺保证在赶去之前小姐都绝对不会有危险。” 影月不屈不挠,边被灌着药液边说:“咕嘟咕嘟...不行...” 庄芝妙哪里给影月拒绝的机会,立马推着铭初向外走:“听见了没铭初?快走快走!” “谢过影月和清珺前辈!” 庄芝妙回头,却见铭初这愣头青还在弯腰抱拳致谢:“啊呀!铭初你这笨蛋!” 铭初又被小姐拍了脑袋,这才被拉着离开。 庄芝妙出了门还听到影月说不行,挣扎着想要前来阻拦,好在清珺是拦住影月的中坚力量! “小姐!啊疼...珺儿...” 尚且还能听到影月声音的庄芝妙嘶了一声,看来影月又被弹脑瓜崩了。 然而接下来清珺的话却让庄芝妙耳尖一红。 “你说不行就不行?人家要两人独处,你这跟去做什么?” 哎呀呀呀! 某个害羞的家伙立马带着铭初逃出了月阁! 李昭辞回到房间,拿出了荃书宁给她的那颗丹药,她端详许久,终于知道这颗东西为什么气味这么熟悉了,这不是换了包装的白玉丸吗? 这丹药的气息独特且清新怡人,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想到明天出行,李昭辞暂且先将这白玉丸放在了桌子上,便开始收拾明日出发的行囊,李昭辞看了下自己精简的行李,顺便将黄木牌也塞了进去。 半夜时分,李昭辞躲在窗后面,看着贺易知跳进窗后发现她不在房内刹那间的慌张不安。 下一秒这人敏锐的感知力就发现了躲在墙角偷笑的李昭辞。 男人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缓缓走近她。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贴身活宝 李昭辞取掉男人的帷帽,看着贺易知疲惫的倦容,就知道他今日又是疲惫操劳的一天。 少女蹙起眉心疼地说:“能不能好好休息一天?贺大人?” 她接着说:“以后早上我就去岭洺寺找你,你晚上不要来找我了...” 男人听到最后一句,忽然打断了她:“不可以。” 贺易知捏着她的指尖,慵懒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格外的好听:“贺某会睡不着的。” 李昭辞笑起来:“我是助贺大人安眠的药吗?” 贺易知看向她的眼睛:“嗯,是我的。” 李昭辞心中一颤,连忙道:“好啦好啦!你给我回去多睡点觉!” “我让锦三告诉你了,这几日我会出京,京中事务忙,不准来找我。” 贺易知注视着她,点了点头:“最近这单案子结了,我就过去。” “....” 少女按了按太阳穴,边赶人对贺易知叮嘱道:“这事儿再议,总归不准累着自己!锦一他们是好帮手,不准一个人硬撑,知道吗?” 贺易知又点点头,缓缓靠近她,把头轻轻靠在李昭辞肩上,声音掺杂着不容忽视的倦意,恳求似地说:“再一会儿。” 某个东西被贺易知塞进了手里,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有危险的时候就摇它,无论你在哪里,我会立刻出现。” 李昭辞唇角含笑,轻轻唤了男人的名字,指尖拈了一缕贺易知的发,像是保证似地轻喃:“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亦不会。”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窗边,月光撒在他们身上,静谧又美好。 “该出发啦~小姐!” 清晨李昭辞被桃镜唤醒,脸上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昨天某个家伙仿佛是因为会与她分开一阵怎么也不肯回去,李昭辞只好又陪着他许久。 李昭辞强撑起精神,摇摇摆摆地下了床扎了个头发,检查东西的时候正准备将昨夜放在桌上的白玉丸一起塞进行李,却发现原本放白玉丸的地方空空如也,只留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颐宁堂的白玉丸药效较差,不准吃,贺某很快会为二小姐寻新的白玉丸。 李昭辞把这这纸条狠狠捏在手里,这家伙! 见自己差点把纸条捏皱了,又心急如焚地重新展开,放进了平常用来珍藏物品的小匣子里。 太子殿下的马车已经停在嘉妙楼前,众人一出来,便看到了太子气派恢宏的马车,除此之外,格外显眼的还有太子身旁亦步亦趋的一男一女两个北漠人。 他们皮肤黝黑,无论男女,身材精壮高大,长相相似,似是兄妹。 李昭辞往斜处一瞥,果然在暗角看到了潜伏着的银鹰。 怀里的渺儿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气息不稳起来,李昭辞正想安抚,却发现时安对渺儿的情绪转变察觉敏锐,已经先她一步哄起渺儿。 时安虽不知原因,但时安靠近,渺儿竟收起情绪,李昭辞看着两个两小无猜的孩子,心中的忧虑也消了一些。 “昭昭!” 太子回头,看到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庄小姐,他可是听母妃笑谈过,这庄小姐命不久矣。 他偷偷审视了一番,那个往常跟在庄芝妙身边的厉害女卫,早已换成了一个看起来年少气盛的少年侍卫。 太子不再审视庄芝妙,反而把视线放回李昭辞身上,他从前倒没觉得,原来女子穿月色也这么好看.... “玄皓!” 昨日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的李雪婉,脸上的气色都没养好,今日要见太子,只好往脸上铺了一层粉。 见李雪婉带着少女香气扑入怀中,原本注视着李昭辞的太子又立刻心猿意马起来。 等他再回头,李昭辞已经上了马车。 庄芝妙带着铭初,和昭昭约好了在嘉妙楼碰头,来之前,庄芝妙还专门召人去寻良斋买了糕点,嘉妙楼的专属厨子们,还为妙儿小姐准备了一大堆的餐点和零嘴,那一大堆香喷喷的美食往马车上搬时,看得李家人眼睛都掉了。 太子当然不甘示弱,立刻让嘉妙楼照办给他们也来上一车,但庄小姐到底是嘉妙楼的专宠,这些东西是昨夜曾伯就为庄小姐准备好的,嘉妙楼的厨子们忙了一夜,专门赶制出好吃又便携的零嘴和饭食。 所以即便梁东来又给太子踹了几脚,这要求还是没能实现。 毕竟清缘寺路途遥远,驾车可能要一天一夜,他们也没有时间继续停留,太子这次气愤地上了马车。 李源乡郇元镇,是李坤维曾经没有考取功名前呆着的地方。 自从他上京赶考中了名次,又福运当头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在京城站稳脚跟,又在京城外好山好水的地方给母亲安置了大宅,李坤维就再没回过李源乡。 此次回去,除了是为妙儿的太子的情缘更稳固,也是为了给李源乡那些亲戚们炫耀一下他李坤维现在获得的成绩! 李坤维搂着爱妻,笑得眼尾纹都叠了起来! 倒是李昭辞那种废物!真是丢了他的脸! 这次清珺指派给妙儿的两个手下猛将,一个叫姮儿,一个叫水儿。 李昭辞已经见识到了,两人讲话跟讲相声似地一唱一和,很有节奏。 李昭辞正美滋滋地吃着寻良斋的新品糯米甜糍糕,忽然就打了个大喷嚏! 李昭辞揉揉鼻子,跟没事人似地继续吃。 顺便听着姮儿水儿两个讲双人脱口秀: “要说我们以前名号可大。” “没错。” “珺老大一人集结了周围的游魂。”姮儿啧了一声:“当年那可是扫平颍川!没人敢惹!” “内可不是么。” 这两位清珺安排给妙儿的贴身活宝,呸,女侍,简直就是清珺的分身,极能叽叽喳喳。 虽然姮儿水儿之间因为一点小事都会吵翻天,不过一旦涉及清珺或是两人都认同的事,她们就会团结一心,姐妹断金! 他们的马车简直热闹非凡,一下都没有安静过。 李昭辞可喜欢听她俩一唱一和,怪不得听妙儿说,这两位活宝是清珺的宝贝,这么会说话,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珺老大哪能不喜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傻子寨 妙儿坐在车厢,铭初坐在前室,每过一阵子,铭初都要探头查看妙儿的情况。 到了夜幕降临,他们正在行驶的山道忽然冷了下来,太子马车旁并驾齐驱的两个驾马北漠人,男的身材高大威猛,肩上还坐落着一只看起来不好惹的鹰,只见男人取下身上的毛皮大衣,露出了精壮的胸肌,胸前有一道交错的猛禽抓痕,背后甚至还有一些新的抓痕。 男人将大衣递给了他身边的女子,轻声叽里咕噜说了一段北漠语,女子立刻将大衣取过穿上了。 李昭辞见坐在前室的铭初耳朵忽然竖了起来,紧接着又跟没事人一样提醒妙儿喝水。 李昭辞轻轻转动着手上的赤玉镯,这山里,真的越来越冷了。 铭初在车内点起暖箱,又拿出了两件皮草,一件毛尖泛橙的递给庄芝妙,一件洁白如雪则递给了李昭辞。 “二小姐,这里是件兔毛锦裘,妙儿小姐为您也准备了一件。” 庄芝妙从铭初手里接过就往李昭辞身上套,刚刚听到昭昭打喷嚏,生怕她冷着,赶紧照顾着她。 李昭辞瞬间被柔软的兔毛包裹地严严实实,这兔毛锦裘着实保暖,暖箱也很给力,她拿出厚毯盖在桃镜和孩子们身上,马车里就如同一个火炉一样温暖。 他们的车跟在太子和李家人他们后面,只见太子那辆车忽然停下来,李昭辞和庄芝妙的马车也被迫停止了。 李坤维探出脑袋冷得牙齿打颤:“太子殿下...怎么停下了?” 太子的马车帘子都未掀,便抛出一句话:“等玖羲解决一些跟屁虫。” 只见那北漠男人驾着他的黑色马匹,走到了队伍后面。 夜空中响起一阵口哨声,夜色中竟蹭蹭亮出几点火光,他们隐藏在树间石头后,看来他们的马车已经被包围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北漠男人开口中气十足,说了一句口音浓重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吾友!跟了这么远了,出来见见吧!” 树丛里飞过几道黑影,坐在马上的北漠女子也警觉起来。 只见更远处的地方也亮起了火把,看来这批跟屁虫的数量比他们想象地要多。 从他们这一队列的马车前头,一个抛着银刃短匕的男人坐在马上,缓缓靠近他们。 这男人精瘦高挑,头发高高地竖起,穿地像是个山霸王,手臂上还戴了个古怪的标志。 男人抛着他的刀就像是在耍杂技,他带着几个驾马的人靠近太子的马车,就被出现的健壮女人挡了去路,口音比那北漠男人更不标准:“几个,停下靠近。” 女人五官硬冷,头上插着几根彩色的羽毛,脸上还画着一些红白色纹路,男人见状,饶有兴趣地对她道:“北漠来的?” 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刀,慢悠悠地说:“我们哨子寨专门罩着这里,这不留点买路钱,这路过不去的。” 只见位于队尾的北漠男人玖羲,也被几个哨子寨的人靠近,斗志昂扬吹着哨子打趣他。 坐在庄芝妙身边的姮儿和水儿忽然冷声一笑,两人叽叽咕咕地吐槽起来。 “还哨子寨呢。” “傻子寨。” “没错。” “这寨子名字比我们珺霸山河差多了。” “没错,老大最强。” “没错。” 由于她们的马车在最后一节,很快外边的口哨声就停了,转而有人厉声问道:“是不是谁他妈说我们哨子寨是傻子寨?啊?谁在说傻子寨?!” 整列马车一阵静默。 “谁说的?!” 李昭辞看着马车里的两个罪魁祸首各自瞧向一边,仿佛没听到似的,吹了下口哨。 庄芝妙抹了抹额间的细汗,这是清珺给自己找的两个保命护卫吗?这是两个催命护卫吧?! 李昭辞乐呵呵地看着她们,马蹄的声音像是要接近他们这辆马车。 “他妈的!有胆子说没胆子认!”队尾的二当家开始举起长矛指到这个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北漠人面前:“再不滚出来跟你爷爷们认错!本二当家就杀了这个北漠的蠢货!” “吾友,冷静些。”玖羲举起双手,挡在身前,身下的黑马狂躁地哼了几声,肩膀上的鹰也展开了翅膀。 “谁他妈跟你是友?你们这些北漠没开化的野蛮人?也配?!” 北漠男人忽然变得凶神恶煞,粗大的手臂一把抓住了二当家的长矛。 二当家没想到这北漠来的野蛮人竟如此力大无穷!自己耗尽全身气力抢回自己的长矛,长矛在这野蛮人手里,竟然纹丝不动! “你这畜生!快把这长矛还给你爷爷我!!” 闻言,玖羲直接顺着长矛,将二当家从马上挑起! 二当家此刻被玖羲单手借助着两人紧抓的长矛举向高空, 李昭辞难以置信,这二当家身材高大壮实,但玖羲单手就能把一个练过的成年男子举起,要说他是力大如牛的大力士也不为过。 二当家此刻紧紧抓着手里的柄身,吊在长矛的尾部,就像一片轻飘飘的旗帜被玖羲冷笑着越举越高。 玖羲举着这长矛,直接把二当家甩了起来!“啊!!!你们快点杀了这王八蛋!” 没两下二当家就被甩飞了出去,一种怪异的骨头崩裂和刺破皮肤的声音过后,二当家就没了声。 眼看着二当家被杀,他们跟哨子寨的矛盾一触即发。 “王八蛋!这可是你们不识相了!可别怪我!” 哨子寨的首领举起手,山上一下子变得火光冲天,无数辆冒着火的装置被推了出来。 老妇人看着这些准备投掷火球的器械,马上开始盘起手里的黄木珠:“上天保佑!!佑我李家平安!!” 李坤维立刻安抚着娘亲,又恨透了李昭辞:“早知道此行就不应该带李昭辞那扫把星啊!” 哨子寨首领忽然一跃而起,就向着为首这辆马车攻去。 北漠男人忽然缓缓唤了一声:“玖蔻。” 身上挎着弓箭的女人忽然举起弓箭,如霹雳般迅速地一剑封了首领的喉! 哨子寨首领手里那个带着绿色毒液的匕首还没来得及飞出去,这北漠女人的速度竟如此令人怖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啄食眼球 都说弓箭是远程武器,李昭辞简直佩服这北漠女子的拉弓速度,这换箭如同给枪上膛! 弓箭这种冷兵器直接给她使成了m460xvr左轮手枪! 太子饶有兴趣地观着战,怪不得母妃这次这么满意收回来的人,这两人当真是令他出乎意料! 见首领死去,一个以黑色布匹遮着脸的人冲出人群,那人取下脸上的布匹,竟是一个眉眼稚嫩的女孩儿:“哥哥!!” “不!!!” 玖蔻本无神的双目,忽然有了光彩,呢喃着女孩口里的话:“哥哥...” 女孩子霸气地将身上的黑色布匹一把掀开,只见她的脸周围纹了一圈蝎状纹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狰狞,她狠瞪着玖蔻:“你杀了我的哥哥!!我要你要一命赔一命!!” 女孩抬手,衣服底下竟开始陆续爬出黑色的蝎子! 此时玖羲忽然唤了她一声:“玖蔻!杀了她!!” 玖蔻像是如梦初醒,重新变得冷血,一箭将那小女孩给射死在地。 那些本来冲向玖蔻的蝎子忽然方向一改,重新冲向死去的小女孩,一只只从她受了箭伤的地方开始啃食,钻进了女孩的皮肤底层。 “做得好!”玖羲忽然又用北漠语说了句什么鼓舞的话。 眼看着群龙无首,原本一直待在哨子寨首领身后毕恭毕敬的一个阴险狡诈的男人露出了他隐藏许久的嘴脸:“首领和二当家死了!弟兄们!杀了这列车队!人死了我们分钱!!” “喔喔喔握!!!” 山上的火球瞬间倾泻而下,就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准备降落在他们的马车上。 银鹰此刻发了第一支箭,这箭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力,巨大的风力随着漩涡将挡在他们车队前的屏障一扫而光! “驾马!公子先行!!!” 随着玖羲令下,太子哪辆马车赶在火球落下山前飞速向前奔去! 期间落下许多飞贼,手上持剑或刀,往他们的马车壁上划。 玖蔻跳上了太子的马车,一箭一个,杀人不眨眼,根本没有山贼敢靠近太子这辆马车。 轻功了得的铭初此刻也跳出了车外,解决那些飞到他们马车上来的飞贼。 李昭辞能感受到玖羲站在他们马车最后面的门架上,肩上的鹰唳尖利而又令人生畏,只听得玖羲一声令下,那鹰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变化,有什么东西开始膨胀,差点让李昭辞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她探出头去,却只看到玖羲的鹰重新飞回了他的肩膀,男人爱抚着苍鹰的头部,用手取掉鹰喙上的人体碎肉,重新举到苍鹰面前。 玖羲让它张着嘴,再将那些肉塞进他的嘴里,本粗壮冷血的漠北男人此时柔情一片,亲昵地呢喃着:“墨脱...墨脱...我的宝贝...吃了几个?该饱了...” 苍鹰本不稀罕这些碎肉,但见是男人喂它,便乖顺地听话张嘴,咕隆一下那肉就掉进了胃里,墨脱抖着身上的沾满血的羽毛,忽然转头一动不动警觉地盯着正在注视他们的李昭辞。 玖羲不以为然地回头,看着这戴着面帘的少女,戏谑地开口:“二小姐....可别被飞贼不小心砍了头,我们墨脱可喜欢吃女子眼珠,尤其您的...” 北漠男人端详着少女那极美的双眼,他浑浊的眼球仿佛发出一道惊艳的亮光:“吃了肯定功效更好,清肝明目...” 只见男人身上的鹰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身上的羽毛蓬松展开,看起来感兴趣极了。 渺儿忽然也探出了头,凶恶地瞪着那只鹰。 那只苍鹰看到了渺儿,喉咙里的声音卡了一下,瞬间收起了羽毛。 原本还在猖狂大笑的玖羲见状不禁多看了这女娃几眼,但此时远处天际飘来几片乌云,风势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未与玖羲言片语,李昭辞担心渺儿安全,立刻将渺儿抱了回去。 眼看前方山贼堵路,后方火石坠山,他们的马车一拐,驶入了另一条道路。 驶入这条道路后,山贼的喧嚣渐渐被他们甩在了背后。 如此一趟下来,他们的马车已经遍体鳞伤,装载行李的马车破坏严重,一些箱子已经堪堪掉了出去。 见后面已经不再见到追兵,他们这才放松下来,重新检查剩下的行囊。 老夫人一直在盘着黄木珠,此时已经是冷汗打湿了衣襟,他们的马车早已被掀了顶,车厢上插满了弓箭和焦黑的痕迹,他们这辆马车没有能士庇护,只能饱受摧残。 只见老夫人颤颤巍巍地出了马车,立刻就腿脚一软地倒向地板,好在李坤维及时接住了她。老夫人虔诚地跪向西天的方向道:“佛祖保佑!!!” 芳娇见状也一起跪在地上,对着西天磕了个头。 老夫人紧接着又对太子行了礼:“今日多亏了太子殿下!!若不是太子殿下神龙罩体,祥瑞双全!我们定躲不过此次灾祸啊!” 太子对着老夫人点点头,又激昂地说道:”大胆山贼竟敢如此肆虐,到时候定要好好整治他们一番!” 李坤维下了马车,第一眼就是狠狠瞪向李昭辞:“灾星降世!此次回程!早知道就不该带上你!!” 一个穿着雪白兔毛锦裘的月衣少女下了马车,听得此言,淡淡地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倒霉?还牵连到我了呢。” 李雪婉靠在太子怀里,默默抬眼看着太子直勾勾的视线,虚弱地说:“妹妹...你真是丝毫不知感恩,你今日没有命丧贼手,多亏了殿下救了大家,你还如此云淡风轻....只顾着自己...” “多亏了殿下英明神武,救了婉儿,婉儿这辈子都是您的人了。” 窈窕的粉衣淑女柔若无骨地眨着泪眸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太子瞬间觉得欲火焚身。 居然在不远处,太子竟看到了一个可以解火的地方。 太子把怀里的人搂紧,朗声道:“前方有间客栈,我们进去歇一晚上,明天看看马车的损坏程度再走!” 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一个老旧的客栈?! 第一百七十章 闹鬼客栈 李昭辞无语地看着这环境,无脑鬼片才会出现吧?! 若是不住在这,李昭辞看向茫茫夜色,不自觉地抱住了臂膀,气温已经越来越冷了! 马车的灯被大风吹熄,那几片乌云已经严严实实地拢在了他们头顶,打起了响雷,遮住了月亮,这要是下起了雨,不好说还会出现山体滑坡,泥泞湿滑等问题,除了那间客栈,仿佛也没有其他的去处了。 “铭初....我冷....” 妙儿突然呼唤了一声,原本就陪伴在小姐身边的铭初听言立刻想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她,却没想到小姐此刻说道:“你干脆直接抱着我吧。” 铭初脸色一红,看着对他张开手,还面带倦意的小姐,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然而不等他思考,妙儿已经开始冷得发抖起来。 姮儿水儿两位相声选手开始出动了: “人女孩子都主动了你还矜持个什么劲。” “没错。” “你难不成还想冷着别人姑娘?” “看来妙儿小姐在铭初心里还是不够重要。” “啊!” 妙儿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就被少年横抱在了怀中。 铭初心急地对着妙儿解释:“重要的...小姐是铭初心里的人。” 妙儿心口一热,低低说了声笨蛋。 困意袭来,她便在铭初怀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拱了几下,身上穿着的兔毛外衣让她更像一只兔子,没几下就窝在铭初的怀里睡着了。 李昭辞当真佩服妙儿的抗压和瞌睡能力,方才他们遭遇混战,刀剑打在他们的马车上,妙儿就在点头瞌睡。 直到铭初解决掉外面那些人,进来安抚妙儿,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在意那些打打杀杀,扑在铭初怀里就睡了,现在下了马车,远处只有一间看起来像鬼住的客栈,她还是能酣然入睡。 这娃儿!太能睡了! 夜风瑟瑟,入骨冰寒,李昭辞看着铭初怀里的妙儿,妙儿睡得并不安稳,嘴里不断冒出发抖的白雾,身子也冷得蜷缩着,这段路诡异地奇,寒冷仿佛要钻进人的骨髓。 铭初见状,便将人抱得更紧些。 姮儿开始拉着水儿唠嗑。 “有点冷了。” “是有点。” “那个店实在很像同行开的。” “确实。” 姮儿斜眼瞥着水儿:“但不住也没地方去了,你这傻子冻成啥样了?腿抖得跟抖筛子似的!” 水儿恼怒道:“给我闭嘴!” 同....同行开的,这俩活宝嘴里的话总能让她吃惊。 李昭辞无奈扶额,原来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啊! 看来鬼片里那些主角,虽然不排除一些不怕死的智障,可能有一部分,像他们,就是被逼无奈,李昭辞叹了口气。 算了,就让他们看看这是在整些什么把戏吧。 豆大的雨点忽然噼里啪啦地从天上倒了下来,李昭辞只好也往那家牌匾破烂,写着如烟客栈的老旧房屋而去。 李昭辞走向前台,见李坤维一脸为难,正在让侍从拿钱,而李赵氏,正在将随从的一些下人赶去马车睡。 太子此时突然朗声唤道:“玖羲。” 那个光着壮硕臂膀和上身,却仿佛丝毫没有冷意的黝黑漠北男人上前抱着拳,只用他和太子能听到的声音说:“禀报公子,他们没拿到我们多少行李,银两并无多少被夺。” 拿着彩羽部落弩的少女玖蔻和背上挎着鹰头后羿弓的银鹰跟着玖羲走了进来。 两人走进这间客栈,也四处巡视了一番。 太子抬头对着李坤维说了一句:“本太子负责丞相这边的住宿吧,丞相看着安排一下。” 李坤维懂了太子的意思,立刻把身边的侍从都赶了出去。 见李昭辞过来,李雪妍高高在上地看着李昭辞道:“李昭辞!你进来作甚?赶紧跟下人出去睡马车!” 李赵氏苦口婆心地对她说:“这酒楼的房一间好几百两!昭昭!出去将就下吧啊!” 这外面住一晚明早上都成冰冻木乃伊了,要不然她会进来? 李昭辞置若罔闻,挤过他们乌压压的一群人和行李。 看到了眼前一个打着算盘,一脸阴森的瘦削男人。 客栈老板抬脸,竟然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美男子,他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薄衣,头上戴着一只老旧的帽子,看起来就像是古代的落榜秀才。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停止,美男子笑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女:“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我们有提供单人间,也有双人间。” 李昭辞看了一下男子背后的一面柜子,又仔细端详了他一阵,这倒把美男子的兴趣勾起来,神色晦暗不明:“客官...是看上了小的店里别的东西了?” 美男子暧昧地笑道,低声说:“其他的东西....也不是不行....” 听得此话,李昭辞表面淡淡勾唇。 “李昭辞!你别在这外面给我丢人!” 李坤维伸手就想粗暴地去扯李昭辞的衣服,却被李昭辞轻巧躲过了,素手抓着银子砸在柜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客栈里:“有劳了,开三间双人间,一间单人间。” 少女的手移开,柜台上赫然放着几只银元宝。 李坤维震惊地看着李昭辞:“方才那些飞贼抢去我们的银钱!你怎么还有这么多?!还替马夫订房?” 众人听懂了李坤维话里的意思,不禁鄙夷地看着李昭辞,但李昭辞懒得理会这些人的龌龊想法,外面那么冷,要是马夫出了事,明天上路也麻烦。 客栈的美男子掌柜只瞥了一眼那钱,便用手中的笔将它们扫进了柜子里,吩咐了一声:“小芝,把客官们带下去休息。” 一道幽幽的女声响起:“是...” 李雪婉本来被这寒风吹地有些虚弱,窝在太子殿下的怀里昏昏欲睡,听到这幽森的女声,立马跟被针刺到一般惊醒!手也瞬间攥紧了怀中放着的玲珑锥! 众人这才发现,他们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像是装饰物一般静止的瘦削女子。 这个名叫小芝的女子手拢在袖子里,头缩在领子里,眉眼缩地很近,像是一张脸不够地方放这套五官,特意缩小了似的。 明明也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普通人,李昭辞却觉得这个女人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会不会很好吃 “几位客官...跟我来吧...” 见那阴森女人发话,李丞相一家人都没敢动,太子搂着李雪婉鄙夷地哼一声,便走上前跟着女人上楼。 玖羲等人立刻守护在太子身后上了楼。 他们上楼时路过一间上了锁的大房,玖羲缓缓看了一下,便没有在意地路过了。 李坤维见太子和那些悍士打头阵,已经上了楼,便也带着妻女一起前去,跟在他们的身后。 姮儿和水儿此时说:“多谢昭辞小姐。” 她们又对着铭初道:“夜里妙儿小姐就由我们照顾吧。” 铭初轻轻紧了紧怀里的妙儿,点了点头。 夜色正深,就在大家睡下的时候,李昭辞听到了客栈里发出了细微的响动,他们门前的走廊开始有些奇怪的声音。 李昭辞瞬间起身,警示地环顾四周,看了眼熟睡的桃镜和渺儿,替她们将被子拉上了些。 本准备继续躺下,却发现那奇怪的响声再次响起,这次径直停在了她的房门前。 李昭辞这下来火了,开始了是吧? 她撸着袖子,走到门前呼啦一下拉开了门,却发现自己门前并没有任何人,以至于漆黑的走廊里,都没有任何人来过的迹象。 时安与铭初一起,妙儿也有人保护,大家都离得不远,自己算是放心了些,李昭辞在走廊里左右巡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奇息,便准备回房。 此刻却听到走廊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李昭辞重新打开门,倒把原本表情餍足,刚刚办完事准备经过这里太子吓掉了半条魂! 李昭辞好笑地看着太子差点没尿裤子,正想要对她破口大骂,却又害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咽了口口水,低低呵斥了一声:“无礼!” “呵,殿下没被吓到吧?”李昭辞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观赏着太子难得怂成狗的模样,意识到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此刻住在这种鬼屋,也是会怕成这幅神色。 太子仿佛是被李昭辞给激到了,重新挺胸直背,将身上的衣袍扯好,脸上也重新挂上高傲的表情:“世上有什么能够吓到本殿?本殿龙威护体...” 两人此刻都注意到前方通往茅厕的方向,一个黑漆漆的诡影飞速地钻了进去,看样子是个人。 李昭辞意识到这群东西是在慢慢有所动作了,她回头看向太子,只见他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呆在了原地,身上打了个抖,紧接着就捂住了裆:“该死!” 太子愤愤地看着前方,准备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连走不走的回去都是个问题。 “怎么?殿下不敢去茅房了?”李昭辞幸灾乐祸,从一旁拿出根打耗子的棍子来:“呐,殿下,昭辞心善,雪中送炭啊!” 李昭辞见太子紧紧咬着牙关,一副膀胱爆了却不想与她有接触的模样,准备关门。 “等等!” 太子忽然叫住她,一把夺过了李昭辞手里的棍子。 太子看着这木棍上粘着的一块耗子干尸,恶心地咂舌,却又没法回去拿刀,只好随便应付下了! 如果又是那些要钱的贼,有根棍子也好防身,但如果是要命的..... 太子忽然变得瑟缩起来。 他总不能大声把玖羲唤醒吧?! 自己身为太子,还不敢半夜上厕所,要手下陪同!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肯定闹得沸沸扬扬! 太子忽然命令李昭辞道:“咳,你给本殿去叫玖羲过来。” 李昭辞砰地一下关了门。 “已睡,勿扰。” “你!”太子气急败坏道:“一千两!包括你们后续的所有支出!” 房内再无动静。 太子此刻有求于人,再不去解手,他恐怕就要尿在当场了! 且客栈无灯,前方一片黑暗,方才完事神清气爽,竟忘记将母后给的神石带在身上! 一股阴恻恻的冷风从茅房方向向他吹来,太子原本还勉强建立起的勇气全部崩塌!! 只见太子差点没给李昭辞把平生所有的歉给道光,哭着说:“求二小姐!!” 房内那人被太子这苍蝇吵死,重新从床上一跃而起,这劳什子太子就是个胆小到极点的胆小鬼! 李昭辞打开门,太子正道歉到了他不该在嘉妙楼嘲讽她的部分。 李昭辞冷哼一声,见太子一改一路上神气的模样,脸上泫然欲泣,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两条腿拼命地交错在一起。 李昭辞从上往下审视着他,叹了口气,淡淡说:“加码。” “行!!!” 见李昭辞终于走向他身后远处玖羲的房间,太子艰难地挪动双腿,这才勇敢地靠近了茅房。 玖羲的房间不远,李昭辞摇摇晃晃地走到玖羲房门前,却听到此时玖羲的房间里,除了北漠男人粗重的声音,竟还出现了一个清朗的少年声腔,语调抑扬顿挫又如月莺般悦耳:“她会不会很好吃?” “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嗯?” 少年突然低低地痛呼一声。 ....好像打扰了,李昭辞正想离开,却不小心踢倒了玖羲门口的杂物。 房内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没过一会儿,那个身形魁梧的北漠男人呼啦一下拉开了门。 此刻玖羲的房门毫无遮挡地大开着,男人手上虽在绑着裤带,但房内干干净净,像是从来只有他一人。 嗯?怎么回事?难道她刚刚幻听了不成?! 不对啊,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声如月莺的少年郎? 李昭辞正疑惑着,男人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北漠人的嗓音生性低沉,此刻还带着点沙哑:“二小姐有事。” “哈....”李昭辞干笑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礼貌地说:“你家殿下不敢上茅房,你去陪同一下。” “殿下?”连上厕所也要人陪? 玖羲正疑惑地准备抬头,却听到茅房里突然传出了太子惊恐的咆哮声!! “啊啊啊啊啊!!!擦!!茅房里有颗人头啊!!!” 李昭辞站在玖羲门前,此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茅房方向,但两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玖羲一脸担心,李昭辞差点没给笑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杀了他们!! 玖羲忽然从剑鞘里拔出了剑,一个百米冲刺就往茅房而去。 李昭辞捂着肚子大笑,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这才发现玖羲身上少了什么,一转头却跟某只猛禽两目对视,李昭辞看到了留在房里慵懒地啄着羽毛且正在无语地看着她的苍鹰。 太子殿下这一嗓子,直接把所有的人都给从睡梦中拖起! 李昭辞把惊慌的桃镜和渺儿聚到一起,铭初也将时安从房里带了出来。 铭初赶忙冲进妙儿房间,抱出了还没睡醒的妙儿。 太子此刻被玖羲保护着,从茅房里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影子也迅速地从茅房里贴着墙,所路过的墙壁都留下了一道深色的水痕,那玩意拖着它的踪迹瞬移到了客栈楼下。 李昭辞疑惑地呢喃:“什么玩意?影子?!” 那影子移到了一楼地面后,就从一个二维的黑影,缓缓浮现出一个立体的人形来。 众人仔细看着这浑身湿透的女人,一秒认了出来,不是这客栈里的侍从小芝吗?! 小芝一变回人形,就立刻甩干了身上骚臭的液体,恼怒地对着太子吼了一句:“能不能带着眼睛上茅房?!” 李昭辞听了这话就懂了,这玩意是刚刚看到自己和太子讲话时就躲进了茅房的东西,却没机会离开,太子又太急,一冲进去就一泻千里了! 但这再怎么着也不该躲坑里那么傻呀! 太子本来还被这影子变人的景象惊呆,但毕竟是刚刚见过茅厕人头的人,还以为是有人被杀,头被砍了扔在茅房!所以此刻也有了些心理铺垫,不甘示弱地破口大骂:“谁知道你躲哪儿不行你躲茅坑里啊?!” 李家人可从来没见过这景象,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做梦没醒! 此时该盘黄木珠的在飞盘黄木珠,乞求西天保佑。 该揉眼睛的在揉眼睛,哭着求侍女安慰,还有个形单影只从太子房里溜出来的李雪婉趁大家不注意扑进了李赵氏怀里,紧紧抓着手中的鬼锥。 李雪婉错过了小芝从影子变人的部分,惊诧地看着楼下喊道:“娘!那不是小芝吗?!” “娘也不知道啊...”李赵氏嘴里念念有词:“各路鬼神!各路大人!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李昭辞听着左边耳朵老夫人的如来佛祖、观音娘娘保佑,右边耳朵李赵氏的三清天尊、玉皇大帝保佑,正前方还有个跟鬼骂娘吵了起来的太子。 整个鬼客栈半夜三更地跟开派对一样热闹翻了! 所以开这客栈的鬼是平常待在荒郊野岭太无聊了,所以专门把生人骗进来吵架吗?! 那她肯定是不信的。 客栈门嘭地一声被人踹开,呼啸的寒风裹挟着冰霜而入,如同刺骨的针,划在他们的骨肉里。 初见时还笑脸相迎的客栈老板忽然现了身,肩上仿佛还驮着什么,见屋内这幅情状,脸拉了下来,仿佛对于他们吵闹的声音极其烦躁,他一出现,小芝立马就缩起脑袋躲到一旁。 老板将肩上驮着的僵硬死人砸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小芝。 李家人看向客栈老板扔在地上穿着李府下人服饰的人,头皮发麻,这不是他们留在外面没能进客栈的下人吗! 他们看向门外,剩下所有没能进客栈的侍从,早已冻死成了冰尸,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些被肢解了,准备运进屋里。 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到,原来屋外的屠杀已经开始,看来这客栈老板确实不是普通人,杀人灭口干净利落,且丝毫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如果他们什么也不知继续睡觉,就会直接死在了睡梦中。 老夫人被这景象吓得惊呼一声,倒在了芳娇的怀里。 芳娇连忙大喊:“老夫人!” “娘啊!!” “闭嘴!” 此刻阴沉如凶煞的美男子身上的布衣染成了血衣,从客栈外踱步而入,大吼一声把芳娇和李坤维的声音立刻吓回了肚子里。 客栈老板又对着小芝骂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说了不用给我配下手,非要抓个傻子给我!上次躲夜壶,这次躲茅坑?!小芝!我真是服了你!!” 众人听客栈老板崩溃地抱着头,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小芝将头越缩越下,低进了领子里。 “行了!骂你也骂不醒!你这颗主头什么也听不懂!”男人呵斥了小芝一声:“把它们放出来!现在干活!赶在他们明天早饭前送去!!” 小芝听言,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暴涨的疼痛使她开始抽搐双手乱舞,于是整颗比平常人都要长的头颅终于伸出了高高的衣领,李昭辞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芝一张脸的五官要排地那么紧凑了,这是因为,她压根不止一套五官。 小芝脸左右两侧,露出了两套五官!! 此刻那两套五官的眼睛睁开,嘴里伸出了巨长无比的尖舌头,俨然就是一副疯魔状态,完全与之前那个安静笨拙的小芝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 小芝脸庞上的两张嘴开始不断碎碎念:“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旁边的两个脸一出,小芝中间的脸就像没有了神采,但整个人就像是加持了智力元素,开始精准地使用起这只灵体专属的特长技能。 “啊呃.....” 李赵氏做的坏事处死的下人无数,一直不信世上应果轮回,这第一次见这种诡物,忽然就担心她曾经杀过的冤魂回来索命,她两眼一翻,跟老夫人同样昏了过去,李坤维抱着自己的母亲,此刻又接住了自己的妻子。 “敏儿啊!你怎么也....” 见李赵氏昏了过去,李雪婉攥紧手里的锥子,跑向了太子。 “玄皓!” 李雪婉尖叫一声,扑向了太子,太子立刻抱紧了她。 “玖羲!”太子惊恐地看着这畸形的怪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母亲招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对付这些东西的!对吧?!” 见太子紧张地确认,玖羲也点了点头:“小把戏,公子不必担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食心怪脸 因为不能暴露太子身份,玖羲一路上都唤太子为公子。 太子听言终于舒了一口气,抱着李雪婉,听玖羲的安排,躲在了玖蔻身后。 小芝突然遁入地面,变成了一个黑影,嗖地一下就往楼上太子的方向冲去。 暗处忽然飞出了一株巨大的银箭,箭头刻着一只鹰头,重重地插进客栈的墙壁里,破开的砖石和粉末齐飞。 那黑影侥幸逃脱,却也心有余悸地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向楼上那群生人靠近。 眼看又几只银箭扎在墙上。 客栈老板也没法再掉以轻心,他抓起刚刚分尸的斧子,一个猛冲跳上房梁,朝银鹰隐藏的暗处杀去。 小芝化作的影子很快沿着墙壁游离到了楼上众人的身边,玖羲护着太子,举着剑往墙壁砍去。 铁剑哐哐地往墙壁砸,把墙壁砸地千疮百孔,但怎么也伤害不到躲在墙里的小芝。 只见小芝忽然现了形,从墙壁里探出一颗头来,脸颊两侧的嘴里忽地吐出两条像鞭子一样的舌头,缠在李雪妍的脖子上就往墙里拖! 李赵氏躺着地上本有好转,一睁眼就看到李雪妍被拖入墙中的惨状,吓得大叫:“我的妍儿!!” 李坤维立刻起身,抽出为此次行程准备的一把佩剑,就往缠着李雪妍脖子上的血红舌头砍去! 小芝一边脸的舌头被斩断,疼得她瞬间扔下了李雪妍,扭曲着脸缩回了墙里。 “妍儿!爹在这!醒醒!” 李雪妍因为刚才无法呼吸,脸涨得通红,李坤维抱着她晃了好一阵,才重新恢复意识。 墙上的人影瞬间染了血,所过踪迹也带上血痕。 他们看着小芝在墙里疼得到处乱窜,像是气不过似地往方才伤了她的李坤维哪里去,李坤维看着身下的地板被一团黑影接近,立刻就抱着无力动弹的李雪妍往一旁跳开! 小芝在李坤维跳开的后一秒伸出了半个身体,却没抓住李坤维,气得她一把拽过旁边李雪妍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花吟。 女鬼小芝一根舌头狠狠地勒着花吟的脖子,尖利的手指从脊背贯穿花吟的胸腔。 花吟的胸口瞬间刺出一只女子手臂,小芝抓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桀桀地怪笑着,抽出手将那心脏撕成两瓣,左右两张脸都露出贪婪的表情,嘴里流出了哗哗的口水,紧接着就将花吟的心脏带进了地板里。 客栈二楼墙壁里传出愉快的咀嚼声,花吟已经以扭曲的姿势死在了地板上。 李雪婉见此情状,不禁颤抖起来,这就是哥哥说的那些“天下奇物”吗?竟都是真的....真的... 她不由得觉得四周都不安全极了,仿佛下一秒墙壁里的小芝就会窜出来用舌头卷住她,将她的心脏残忍取出然后蚕食! 太子被玖羲保护着,倒没有那么担心,只是对母妃嘴里的话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对异能和诡物产生了更为浓厚的兴趣! 下一秒,咀嚼的声音停止了,墙里的小芝打了个嗝,仿佛心情恢复了些,食欲大发起来,紧接着又一阵咯咯咯的笑意过后,四周安静了。 花吟身体里流出的鲜血蔓延到了李昭辞的脚下,月色的鞋尖与鲜红的血液形成了强烈对比,她抽出袖中的刀刃,屏息观察着。 如果小芝带着断舌流出的血游曳在白色的墙壁上,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但他们脚下的地板是黑褐色的,血迹在上面不容易发现。 小芝忽然看中了怀中抱着人的铭初,以为铭初怀里的少女好得手,瞬间从铭初脚下窜了出来,伸着手就往铭初怀里睡着的少女抓去。 “怪不得她老板说她脑子不好使!” “内可不是么!” 姮儿和水儿忽然抽出腰间软剑,待铭初跳开,就左右夹击地朝小芝砍去。 小芝看着这两个侍女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势,震惊地说道:“你们....” 见她们来势汹汹,小芝瞬间扑回了地板里。 妙儿的危险警报一解除,姮儿和水儿也收起了剑,除了威胁到妙儿的事,其他事她俩一律都不放在心上。 李昭辞看着姮儿和水儿,怕是清珺没提醒她俩要隐藏身份,她俩刚刚就跟同行唠起来了。 李昭辞隐隐觉得脚下有些变化,眸色一凛,冲她来了? 她看向身旁的两个孩子,知晓了小芝的目标。 此刻他们脚下的地板就像是一片未知的沼泽,没人能够知道什么时候沼泽里会伸出一只手,将他们拖向沼泽深渊,直至死亡。 李昭辞把孩子搂着怀里,又不断护着桃镜往后靠。 铭初见状想要靠近帮助,却见李昭辞对他使了个眼色。 小芝果然从李昭辞面前扑腾而起,就想去抓两个孩子。 李昭辞飞出袖中匕首,瞬间就剁掉了小芝的一整只手臂!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小芝的手臂掉在地上,又震惊地看着丝毫不费力的李昭辞,看不清她用的是什么武器。 李坤维心中大骇!李昭辞的速度竟能到达这种程度?!她竟然对付了这种逆天的未知怪物! 小芝的手还在不断地扭曲爬行横冲直撞,明明伤口的横截面上已经有些半生熟了,甚至还像烤肉一般滋滋作响,那断手还是向他们爬了一段距离! 这导致这只断臂腥臭的尸血喷涌地到处都是,溅地墙面狼藉地面湿滑。 “啊啊啊啊啊啊!!!”小芝缩在地板里尖叫:“我的手!我的手!!!” 他们感到地面正在颤抖,就像要炸开来似的。 此时被银鹰引去屋外又找不到人的客栈老板气愤不已地回了客栈,便见到二楼的地板即将爆炸。 “小芝!你他妈真会坏老子事!!!” 客栈老板爆喝一声便立刻飞身躲进了角落,生怕这场爆炸让他命陨当场!! 爆炸带着强大的气流冲击着这间破客栈内壁,现场被烟雾环绕,碎屑砖块飞得到处都是,客栈老板一回头,脑袋边的墙壁上啪地飞过来一张东西!! 碎肉溅在了客栈老板脸上,他唾一声,气急败坏地伸手抹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波涛汹涌的拘囚 等爆炸过后,他才去查看,那东西竟是一块脸皮! 他用烂木棍把它捅下来,上面依稀认得出三张脸,果然是小芝那个蠢货的! 男人冷哼一声,把那脸皮扔飞,无所谓,死个蠢货于他没有任何影响,反正那些生人也被炸死了。 客栈老板吹了个口哨,从石砾里爬起来:“时间还够,应该不会错过交货的。” “今天可是个大丰.....” 大丰收三个被抵在喉咙上的剑划得破碎,客栈老板自动地将双手举过头顶。 只见烟雾缓缓散去,持剑的人出现在老板眼前,一身黝黑的皮肤和粗壮魁梧的身体,肩膀上驾着一只苍鹰,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客栈老板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北漠男人,结巴道:“你...你...” 紧接着,他就看到烟雾里,出现了他们其他所有人! “你们怎么可能没有死?!!怎么可能?!” “你要交什么货。” 漠北男人冷冷地看着他,客栈老板此时觉得男人的眼神比他肩头的鹰还要锐利! 客栈老板晃起脑袋:“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啊!” 玖羲没了耐心,呵斥道:“说!” 客栈老板此刻欲哭无泪,只道:“算我方白今日栽在你们手上了!等等我散了结界!你们走吧!别坏了我后面的生意!” 玖羲忽然狠狠地揪起方白的衣领,正准备教训他一顿,却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了残暴的嘶吼。几只眼窟窿冒血的披头散发女鬼露出了它们恐怖的面目。 这声音李昭辞熟悉,这不是老朋友了吗?! 她刚穿越来就撞上的——拘囚! 李昭辞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有拘囚!就有鬼气玉珏!对她的灵脉修复有作用! 前排的尘灰被冷风吹散开,后层的灰才慢慢变得清晰,此刻大家都清晰地看到了烟尘里朦朦胧胧的怪物。 李昭辞忽然一皱眉,只是这几只...怎么和她之前见到的不一样? 只见这几只拘囚女鬼波涛汹涌,腰身纤细,脸上若不去注意那些不堪入日的烂肉,可以看出下巴还挺尖。 众人一股脑地往身后退去。 那些拘囚像是还不太清醒,四处寻找着方向。 李昭辞看着它们身上的敛息强化符,知道这玩意就是被人为关在这里的。 完了!!! 客栈老板方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被释放而出的拘囚,方才被一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这些被他关在二楼的拘囚也被放了出来! 拘囚不好操控,血腥暴力,杀起人来不分敌我! 他到手的这批拘囚,卖主是一家着名青楼的老板,癖好特殊,利用楼里每月新收回来的雏,只要是阴时阴月的就用来制成拘囚。 方白听说这种经过青楼老板的特殊调教后制成的拘囚不仅会更“赏心悦目”,还会培养出难得一遇的品种.... 这几只一直被他牢牢用镣铐锁在二楼,还特意下了符咒,不仅能让这些猛鬼拘囚沉睡,还能让它们不被察觉! 要不是因为任务需要!他也不会轻易饲养拘囚这种容易反噬的东西啊! 玖羲缓缓开口,眼有异色:“中原之人,最爱养这些阴损之物,拘囚?今日我总算是见到了。” “这种玩意,是怎么吃东西的?” 见北漠男人问自己,方白连忙向他解释拘囚一般以什么方式杀人,却没想到男人压根不在意,径直把他一个抛物线甩到了拘囚群中,瞬间吸引了所有拘囚的注意力! 方白被这力大如牛的男人从这么高的地方砸下,一只腿骨折,行动能力也瞬间削弱。 方白拖着断腿,哭喊道:“啊!!!疼死我了!你这野蛮北漠人!!简直冷血!!” 玖羲听着方白的话,冷笑一声。 方白被拘囚群渐渐包围,只见他强撑着一直完好的脚站起来,捡起身旁的一根尖木桩,施加力量,就朝最靠近的一只拘囚脑子里扎了进去。 这群拘囚到底是他饲养的,他也知道它们的弱点,只要做到快准狠,头就是它们的致命伤! 但这木桩到底只是凡物。 被木桩扎到的拘囚已经开始癫狂起来,血不断地流出。 好在方白找到了自己刚刚不小心遗落在废墟里的斧头,他咬紧牙根,费力地捡回来自己的武器,这次直接耗尽全力往那只拘囚脑袋上砍去,直接斧子冒出了几缕蓝光,这才终于干掉了一只拘囚! 见这种怪物长相恐怖还如此棘手,李坤维已经有点怀疑现实的真实程度! 原本他们还只是李昭辞被怀疑恶鬼上身,现在他深信不疑! 这世上要是有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和刚刚那种可以将身体潜入墙里的鬼物,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 眼看着狗多肉少,有只拘囚转头向李坤维奔来。 李坤维立刻抱着他昏迷的娘,拉着意识不清的李雪妍往太子身边跑,边看着太子怀里的李雪婉说:“太子殿下!殿下啊!您救救我们!” 李雪婉也没法忽略自己的父亲,便娇滴滴地唤道:“殿下威武,便让人解决了这鬼物吧。” 太子果然飘飘然起来,厉声命道:“玖羲玖蔻,解决它!” “是!!” 玖蔻学到了方才方白的手法,手里的箭直往拘囚的脑袋而去。 然而射了数箭,那拘囚仍是苟延残喘地爬过来。 “看了小面积伤害是没用的,必须大面积!” 玖羲说着,举起手里的浑石巨剑,一把向拘囚的脑袋砍去,用来自部落的原始蛮力,将拘囚的整颗脑袋砍了下来! 拘囚立刻被夺去性命,爆体而亡。 “哈哈哈哈!!!” 玖羲冷笑起来...原来也就这样? 当时他在赶往中原逃亡路上,就早有耳闻,还感叹过中原人的手段精妙,要是把这种东西用在战场上,那可真是能横扫千军! 但今日看来,倒也不过如此! 玖羲眼中泛着红光,像是杀出了兴致,一个箭步,便举着剑攻向准备对付李家人的拘囚。 然而这次他没料想到,在他轻敌靠近那只拘囚时,将拘囚给激怒了。 第175章 狗都不吃这玩意! 拘囚头顶乌藻般的墨发带着恶臭的尸血向他卷来,玖羲看着那头发闪着钢铁般的光泽,立刻一个后空翻往后躲去!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生物不仅仅是靠撕咬杀人,竟还有其他攻击的法子! 玖羲左右躲闪,那恶心的头发却像水蛇一般追逐着他,他停下了躲避的动作,举起手上的石剑就往拘囚的头发斩去,却不小心被迅猛的拘囚一下用墨发卷住了他的手腕。 拘囚的头发是强化过的变态武器!凌利地如同磨过的铁线,割进了玖羲的皮肉!! 玖羲闷哼一声,钻心的剧痛从手腕传来,让他手里的剑差点没有拿稳!险些掉在了地上! 就在这般紧张关头,此时一只愤怒的猛禽盘旋在众人的头顶,发出了剧烈的嘶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玖羲的苍鹰墨脱从客栈的天顶飞速而下,利喙往缠住玖羲手臂的那张拘囚脸上最薄弱的地方毫不留情地刺去。 这一下猛烈的啄攻瞬间把拘囚对付地毫无还手之力,惨烈的女鬼尖叫绕梁不散,霎时缩回了缠在玖羲手上坚硬的钢丝头发。 墨脱却没有放过它,喙和钢爪双管齐下! 拘囚不断地在地上捣腾,手臂不断护着头脸,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英俊的北漠男人看着心爱的苍鹰,脸上露出绚丽夺目的微笑,手上一圈深深的勒痕不断淌着血,他却抓紧了刀柄,嘴里温柔地唤着:“墨脱...墨脱...回来吧,我的宝贝...” 苍鹰鸣叫一声,听话地飞回男人肩头,在男人身上梳理着自己漂亮的羽毛,又嫌弃将翅膀上沾到的尸条甩开。 李昭辞看着这只漂亮又高贵的苍鹰努力地抹掉喙上的腐肉,头不断地左右乱甩,仿佛在说,呸呸呸!狗都不想吃这玩意!! 墨脱抹不掉的地方,便用喙碰了碰玖羲帅气的侧脸,让玖羲用大手帮它抹干净。 玖羲照顾好他的墨脱,这才拖着重重的石剑走向那只被墨脱对付地没了力气的拘囚,砰的一声巨响过后,瞬间就让这拘囚身首分离。 干净利落地让拘囚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丧了命。 一颗长着长发的女鬼拘囚头骨碌碌地滚了几圈,身体就立刻爆破成了一摊血水。 李昭辞第一次知道这种对付拘囚的方式,看来这杀拘囚专砍头的快捷方法确实有用,这场厮杀无形中又给她上了一课。 前世她一直都是直接强打,包括刚穿越来时也没用过这技巧,这才还真是让她学到了,也让她了解到这异世更多的未知面。 方白的能力不容小觑,一人跟那些拘囚拉锯了这么久的时间,竟还没有被击杀吞食,若不是腿被玖羲弄折了,恐怕早就逃出了客栈。 一些跟方白周旋的拘囚没了耐性,便继续转而来攻击剩下的人。 姮儿水儿运着轻功左右跳出,看着往他们方向靠近的拘囚,摆出了经典的双人举剑姿势,紧接着便分散开,麻利地将一只拘囚瞬间解决! “可惜了。” 众人听到这俩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还以为她们在惋惜这拘囚的命,就听到姮儿对水儿说: “这玩意咱老大之前还说要抓一只来当宠物的吧?一直苦于没找到。” “没错,要是老大在这里可开心坏了,我要知道怎么抓,就带几只回去,老大肯定会奖励我。” 除了对清珺颇有了解的李昭辞,其他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玩意居然想养来当宠物,这也太大胆了!! 庄小姐的两个女侍,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剩下的拘囚警觉自己的同伴被杀,全部又惊又怒地尖叫起来,原本围着方白的拘囚散开,他们这才听到方白微弱的呼救声:“救救我...救救我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原本以为已经死在拘囚手里的方白仍在,拘囚们还留着他的命,让他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他们注意到一个体征残缺的拘囚,正在残忍地对付着方白,仿佛对方白有着滔天大恨。 此刻见那些生人将她们的同胞杀光,这只残缺拘囚忽然回过神来,喉咙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看样子这特殊的拘囚是这群拘囚头领,此刻它不断如同黑洞一般的嘴像个喇叭一样鼓舞着拘囚们的士气,把原本还在用头发折磨平常侮辱虐待她们的方白指使去对付这些生人! 李昭辞眉头一拧,情况有些不对劲!经过这拘囚的鼓劲,这些拘囚的速度很明显加快了!! 这倒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身处拘囚群身后的那只头领,仿佛就像是这些普通拘囚的灯塔,能够起到对拘囚的强化作用! 这下太子身边的玖羲和玖蔻都摆出了重视的备战状态,数不清的拘囚墨发像丝网一样朝他们扑来。 这次玖羲再不敢轻敌,转而挥舞着巨剑,不断斩落这些女鬼射来的尖利头发。 身上的苍鹰也跟他配合地异常紧密,恍若一对极有默契的灵魂伴侣。 李家人躲在太子身后,性命有了保障,李赵氏就开始幸灾乐祸地看向李昭辞,想看看这鬼女和她那群废物被这些东西逼死的惨状! 李赵氏忽然忘了那鬼女那边也有两个庄府身份神秘的女侍,此时拿着软剑便往那些女鬼身上砍。 没一会儿,拘囚就被他们解决了大半。 这伙拘囚头领看到它的同伴已经化作血水,一怒之下抓着方白的脑袋将方白高高地举起来。 残缺人方白被拘囚挥舞着,脸上鼻青脸肿,眼皮虚虚地耷拉着,嘴里呼出血沫。 众人皱着脸看着命若悬丝的方白,这是生前惹了这只拘囚多大的怨恨,一直不给他个痛快?! 只见这拘囚仍没泄愤完,用它长着黑色指甲的手狠狠地把方白整张脸往地上撞! 它似是一点没有吃方白的念头,拿方白搓地板的动作弄得跟拿了一条脏衣服搓搓衣板一样猛烈! 这种快到出残影的速度,即便是磨一颗石头,那都能给磨出火花!升出一堆火来了!! 第176章 更变态的东西 于是方白的脸很快就被磨平,碎肉跟绞肉机里面出来的一样细,没躲过的就被溅了一身。 即便如此,拘囚还是嫌不够,像是要把方白的头骨也给磨成粉似的继续疯狂搓搓搓! 李昭辞看着这拘囚癫狂地无人敢靠近的模样,心里疑惑丛生,拘囚向来是冷血无情,没有记忆,只会杀人,但眼前被人制成杀人机器的这种特殊拘囚,很明显是对方白有恨! 这么看来,这异世!甚至连拘囚这种本来跟丧尸一样只为血肉驱动的杀人怪物,都进化了不少! 李昭辞揉着太阳穴,真是难办啊!往后是不是还有更变态的东西? 等终于将方白磨得只剩薄薄一点头盖骨,气喘吁吁的拘囚首领这才将方白的最后遗体抛开,快若闪电地朝他们逼近! 太子还在清理不小心飞溅过来的碎肉,一抬头就看到那怪物已经朝他们冲来,慌张地一手抱着李雪婉,一手抱上了高大地如同一堵墙的玖羲:“焯!!!” 一道狠厉的破风声响起,从门口的方向嗖地飞出一支巨大的鹰纹银箭,完美地避开他们,准确地刺穿拘囚首领的头部,一击爆头!血水喷泉再次升起,仿佛在庆祝这一棘手事件的结束。 苍鹰冷冷盯着太子放在玖羲身上的手,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恐惧,失礼地抱上了自己的下属。 他将手收回,重新抚了抚身上的锦袍,紧接着看向门口捂着腰部伤的银鹰,夸赞道:“银鹰!果不其然是我的部将!” 此刻再看向门外,才发现此刻已经从冰冷的寒夜摇身一变,成了即将破晓的凌晨。 地面干爽仿佛从来没下过什么瓢盆大雨! 李昭辞意识到,这是方白死了,结界散了。 他们走出客栈外,看着散落地面的断肢残臂。 李府此次除了几个贴身仆侍,其他没有地位的随行下人,一夜之间都变作亡魂。 太子此刻看到远方的第一缕阳光,这才意识到方才他是如何劫后逃生,顿时一阵后怕!但这大白天,应该不会再出现那些东西了! 眼看马夫也死了,马车也成了这幅惨状,太子他们不仅到不了李庄郇元镇,也回不去京城。 玖羲让太子不用担心,让他先上马车,玖羲便牵着马,带着众人朝一个看起来会有人烟的方向走去。 先将马车修好,再聘几个马夫。 由于李府马车已坏,李坤维只能抱着自己的娘拖家带口地跟着太子的马车步行。 没想到沿着道路行进不久,竟就看到了人烟。 他们走近一看,竟已经到了李庄! 再往前不远,就是郇元镇了! 老夫人醒来后就有些神神叨叨,不断提些烧香祭祖求保佑的事。 太子听了也觉得该如此,竟然到了,那么便先休憩一阵,况且清缘寺的方丈德高望重,将事情办完,还要请教方丈为他们洗掉身上的晦气再返回京去。 李坤维看着李庄的牌子,心中的重石终于放下,他们总算是回到了李庄啊! 进入郇元镇后,太子也带着玖羲他们入住了郇元镇最豪华的酒楼。 李昭辞知道姜氏的牌位和装着姜氏骨函的金斗瓮因为没资格入相府里的祠堂,李坤维当年听了李赵氏的建议,移回了李庄安置。 所以这次来,也是为了看看姜氏的金斗瓮是否有被安置好,以及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姜氏身亡的线索。 李昭辞于是跟着相府入住了李家大房李征文的宅邸,便与庄芝妙约定明日去到清缘寺时汇合。 招呼了李征文的门房,他们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老夫人此刻还心神未定,她斩钉截铁地道:“定是因为招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然,我们昨日怎么会遇到那些脏东西!” 李坤维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向站在他们后面的李昭辞。 老夫人忽然挨在李坤维耳边说了什么,李坤维听后眼色一亮,立刻点了点头。 李雪婉自从试过了鬼锥的能力,也相信了哥哥的话,又从太子的一番话中,了解到一些更深的事情。 昨天他们遇到的那种东西不是随便遇到的....她必须将锥子里的东西放出来。 那里面的东西,定能帮她很多忙! 几人本来打算进入府中,却听得一辆马车在他们身后缓缓停下。 李坤维看着这豪华的马车,心中疑惑丛生,怎么他的大哥,还结识了什么达官贵人不成? 紧接着李坤维就认出这马车为特殊的木头所制所制,虽低调奢华,但却彰显着主人至高无上的身份!这分明是——皇家才能用的金丝楠木啊! 他的眼神忽然盯紧了从马车下来的一个侍卫,衣角不易察觉的地方,纹着金边银缕的凶悍沉狮,这...这分明是战王战麾旗帜上的标志!李坤维的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 果不其然,侍卫推着一个身着墨袍的男人下了马车。 男人的衣袍尊贵,气质深冷,肌肤如同从来没有晒过太阳一般苍白。 面具的遮挡下,男人看向李昭辞,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微笑,紧接着就用他嘶哑恐怖的声音唤了一声:“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这如同地狱阎王的声音,歉疚地说没有前去迎接诸如此类的话以表恭敬,又忙不迭地携着李家上下跪在了战王面前,却立刻被战王止住:“行礼便可。” 李坤维一家子人立刻弯腰行礼。 战王看着李昭辞,忽然说:“本王的女人不必行礼。” 李雪婉低着头,狠狠咬着牙,这该死的战王! 又让李昭辞高了自己一头! 战王的墨袍微扬,整理了一下本就整洁地没有一丝皱褶的袖口,冷眸移到李昭辞的脸上:“听闻本王尚未过门的王妃前来清缘寺为本王求平安符与良缘锦囊,本王当然要陪同作伴。” 李昭辞蹙起眉头,婚约还没定,怎么就算未过门?要说他未过门的王妃,此刻还在昏迷着呢,看她做什么。 战王并不意外李昭辞的表情,这人对他,本就一点也不上心。 第177章 有公主病的战王 “本王本欲上门与丞相提亲,毕竟二小姐比较急,所以此次李庄之行下来,若本王觉得与丞相的爱女相处合适,便直接定下婚约,回京完婚。” 李昭辞瞪大眼睛,两人对视的眼神闪出了噼啪电流,什么叫做她比较急?! 老夫人见状,想到因为被脏东西伤到的李雪妍,忙道:“王爷想必也是对妍儿满意才会前来李庄!昨夜妍儿受伤抱恙,今日王爷便到了李庄,定是因为与妍儿心心相通!妍儿若是知道王爷您这么关心她,恙意定会很快消散的!” 战王爷点点头,瞟了一眼坐在坐轿上昏死的少女,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 推着战王的护卫忽然说:“此次出行,你们唤王爷为煜公子即可,公子不可在外受寒,丞相难道还不敲门,迎公子入府?” 李坤维听言,见大哥竟还没来开门,立刻砰砰砰地用手大拍特拍了李家大房的门:“大哥啊!是坤维啊!!” 老夫人本等着战王对他们妍儿关心两句,却看战王又看向了李昭辞:“你,过来推本公子。” 李昭辞忽然被点,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指着自己,见战王轻轻点了点他尊贵的头。 李昭辞忽然莞尔一笑,身子颤颤巍巍地往桃镜怀里靠了靠,难受地扶着头:“回煜公子...昨夜我们遇到山贼劫财,昭昭被伤到了脑袋,现在自己走路,都有些不稳,怕摔着了公子,还是公子身后的侍卫推您更安全哦~” 战王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要么你推本公子,要么你把坐轿上面那个叫醒,下来推本公子。” 刚到李家大院,众人就见到了李坤维的大哥李征文。 “娘!您回来了!” 李征文一看到老夫人,赶紧上前嘘寒问暖。 李坤维当时靠着姜氏的扶持,升官发财后,慷慨大方地拿了一大笔钱给他大哥盖了一个农庄,李征文一家靠着这农庄吃穿不愁,养尊处优,表面上对二房俯首帖耳,实际上嫉妒不已。 “大哥!” 李坤维走上前,两兄弟就像久别重逢分外想念地抱了个满怀! 李昭辞身前推着此刻化身为熠公子的战王,在他背后不住地抽着眼角。 这王八蛋!要不是她李昭辞心善,不欺负弱小,她就狠狠地暴打他一顿! 况且这男人分明就已经知道她不喜欢他,他也对她不来电,为何还揪着这都蒙尘这么久的婚约不放? 男人仿佛早就注意到后面推他的人极为不情愿,对着他的后脑勺不知道做了多少鬼脸,此刻只用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本公子此次也是为了出外喘口气,被人管束着总归不太舒适。” 李昭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方才推他的那个护卫身上,又听到眼前男人接着说:“如果本公子此次玩得舒畅,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男人忽然吐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反正本公子的府里....有一个女人也够了...” 李昭辞忽然攥紧手里温润的竹节握柄,这男人说的!是她想象的意思吗! 李昭辞激动不已,在战王旁边小声嚷嚷:“你说的可当真?!” 战王忽然把脑袋移开:“只要你做到了本公子的要求。” 战王虽允许李昭辞推他,却貌似不喜欢别人接近他,李昭辞撇撇嘴,她已经习惯了,总之世上怪癖千千万,皇室至少沾一半。 战王开始提起要求:“首先,未经允许不允许靠近本公子。” 李昭辞眼角抽抽,这家伙公主病么? 牙齿缝逼出了一句:“行。” 战王抬头看她,一字一顿地说:“不允许思想上以及言语上对本公子不敬。” 什么?!连她的思想都要管?他管得着吗?再说了,自己就算说他公主病他能知道吗? 战王忽然抬头冷冷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不想要本公子承诺的条件了?” 表情管理代师李昭辞立刻笑脸相迎:“哪有?公子!昭昭保证会让公子满意地回京的!” 李昭辞站得离一个穿着富贵的妇人较近,得知这妇人是李征文的正房黄淑珍。 此刻二房都在跟李征文畅谈,李昭辞忽然听到站在妇人旁边的一个穿着厚棉袄还吸着鼻涕的女娃儿嘀咕了一句:“娘?就是要哄好这些人吗?” 紧接着女娃儿就被妇人狠瞪了一眼闭了嘴。 晚餐快要入席,李征文带着他的三四个小妾一起,带着二房一家一起往饭厅走去。 “听说我们婉儿快要出嫁,嫁做尊贵无双的太子妃了!” “怪不得现在已经贵气逼人!” 李雪婉谦虚地笑道:“伯母过誉了。” “这哪里的话?!当年伯母第一次看到婉儿就觉得婉儿是人中龙凤,福运不浅啊!” 黄淑珍转言又嬉笑道:“像姜氏生的女儿,哪里比得上婉儿的一半啊?对了,那傻子,还没得出府吧?反正也是嫁不出去的赔钱货,给婉儿你做陪嫁丫鬟当牛做马吧!” 李雪婉眼睛一亮,对黄淑珍道:“伯母可别这么说,昭昭妹妹生性聪慧,给婉儿做陪嫁丫鬟还是说不过去,更别说,人家昭昭可是要嫁入战王府的。” “天呐!能入太子府做嫡姐的陪嫁丫鬟,不知道是她一个庶女多少福气了!”黄淑珍忽然愣住:“什么?李昭辞嫁入战王府?!” 黄淑珍的大女儿李兰愫与李雪婉一般大,完全遗传她娘斤斤计较且爱争比的性格,也惊叫起来:“李昭辞那傻子?!她!她凭什么!!” 黄淑珍咽不下这口气,气急败坏地道:“那丑八怪傻子没有我们愫儿十分之一分美!战王殿下怎么看得上她!” “但昭昭就是得到战王殿下的认可了。”李雪婉说道:“所以此次我们也带了昭昭回来。” 黄淑珍听了李雪婉的话难以置信,刻薄地说,“那种傻子!带在路上不是浪费食粮吗!!” 黄淑珍酸地像是喝了一大瓶醋,这二房为何总是压他们大房一头!即便是痴傻的女儿都能嫁给王爷!究竟凭什么! 第178章 瘸腿的男人 “那是姜氏生前给妹妹铺垫的大好前程呢,伯母可以去问问昭昭妹妹,妹妹肯定乐开花了。” 李雪婉扬着头,对着队伍后面的李昭辞轻慢地扬了扬下巴,黄淑珍回首看起,竟看到一个身着月袍戴着面帘的少女,正在推着一个瘸着腿坐着轮椅的男人,与男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少女一双美眸晶亮潋滟,一点没有痴傻的痕迹。 黄淑珍顿了脚,等众人都往前去后,走到了两人身边,看着李昭辞尖酸地说了一句:“二小姐还知用面帘遮丑?这么久没见,真是让伯母刮目相看了,想必战王是没有见过二小姐的真面目吧?” 男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李昭辞继续推着男人走,不甚在意地跟在李坤维他们身后,但黄淑珍却抓着她不放地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李兰愫也上下打量了李昭辞的一身名贵衣袍,想到以前他们某次到相府住时见到李昭辞时的模样,一脸脏污,只能穿和下人一样的旧衣服,她酸地咬紧了牙根:“果然堂妹要嫁给了战王殿下,都能穿这般高档的衣服了!” 黄淑珍还以为李昭辞仍是那副对他们恭敬怯懦的模样,想给她个下马威,训斥道:“别以为你得了战王的殊荣你就飞上天了,在我们李家,庶出依旧是庶出,你就得按着我们李家的规矩来!” 月衣少女缓缓抬眸,一双深入寒潭的双眼一下把黄淑珍震在原地:“我嫁给战王与否,与你无关,且孰嫡孰庶,你也不要忘了。” 李昭辞忽然的转变让黄淑珍措手不及,被怼地哑口无言! 二房那两个丫头就算了!难道这个不受待见的傻子也敢压他们一头?! 因为战王不允许他们打扰他,又与李昭辞走在队尾,老夫人竟忘了这位尊贵的王爷! 老夫人一转头,见战王一脸不耐,黄淑珍和她女儿两个不知在说些什么,差点没给老夫人吓出心脏病! 老夫人立刻走到队尾拽着黄淑珍就往前甩:“淑珍,这位是煜公子,煜公子不喜欢人打扰,到前面去吧。” 黄淑珍看了一眼李昭辞,又看了一眼这个叫煜公子的残废,也不知道他凭什么让娘这么重视,她尖叫道:“娘啊!我这是在教导贤弟家的庶女!还没过战王殿下的门,就与这位煜公子这么亲密!到时候战王知道了!对我们李家可不好啊!” “行了!”老妇人怒喝一声,倒把黄淑珍给吓了一跳:“你连老身的话都不听了么?” 李坤维也立刻赶来救场:“大嫂,你不是说晚饭做好了,煜公子路程遥远来到李庄,是极其重要的客人,我们可不能失礼让公子见笑了!” 李昭辞忽然向李坤维道:“我娘的金斗瓮,我想去看看,先上柱香。” 李赵氏一听此话,竟心惊起来:“那些不吉利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李赵氏一说完,就被李昭辞的眼神给唬地不敢说话。 李坤维看着李昭辞身前坐在轮椅上不怒自威的男人,语气也放缓了:“母亲说的没错,昭辞,宗祠也不是你能进去的地方,听话啊!” 李昭辞冷笑一声:“我如何不能,如果我不可以,当初你凭什么要求我跪在宗祠前磕头?” 李坤维压抑着嗓音:“够了,昭辞,你管那些作甚,别说姜氏那些晦气的东西了。” 李昭辞脸色一变,她不敢相信这个当初甜言蜜语将原身母亲哄着嫁给他的男人,现在能说出这种话来! 当初她以为再不济,李坤维与姜氏曾经都有过爱意,但现在看了,李坤维恐怕一开始就对姜氏抱着功利心,从未爱过姜氏! 少女紧攥着手里的竹制手柄,语气冷到了极点:“晦气的东西?你再说一遍!” 李坤维支吾其词,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说:“你...那就等等再让下人带你去吧!” 战王见李坤维提到前妻金斗瓮如此不情愿的模样,便道:“李丞相,二小姐思母心切,如今回到祖祠,本该先给生母上香。” 李坤维见战王竟为李昭辞说了话,也无奈应下,对着战王道:“煜公子想必已经饿了,先请去吃点东西吧!等等吃完东西,老夫立刻带她去!” 战王点了点头:“带路吧。” 李家人立刻蜂拥而入饭厅,李昭辞和战王离人群远了些,战王竟用某物敲了敲她的手,李昭辞低头一看,竟看到了一颗包裹着纸袋用小木棍支着的糖果。 李昭辞看着这糖,一抹甜意盎然的麦芽香气飘入鼻息,她喃喃道:“麦芽糖?” 战王看着她,缓缓启唇:“不知,本公子鲜少吃糖,只是今日看到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妇贩卖,见天色已晚,本公子就买完了她的糖。” 李昭辞听完有感而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好人。” 见男人的视线瞬间降温,李昭辞连忙改口:“公子向来心善!” 战王却开口道:“不必你说。” 这玩意不仅公主病,还傲娇?? 虽然自己不了解他,但他不是个有一点不爽就破坏东西的暴力狂吗? 男人忽然把糖塞进了她手里,便坐正了身体:“本公子给你的,不要就把它扔了。” 李昭辞微微一笑:“谢过公子。” 见少女推着轮椅上戴着面具的男人进了饭厅,李坤维早已将战王殿下的位置准备在上席,他对着李昭辞指了指下方的位置道:“昭辞,将公子推过来,你便坐到那排去吧。” 战王立刻开口,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她坐在本公子身旁。” 李坤维为难地开口:“公子....这...不合理数啊...” 老夫人赶紧推开了李坤维,唤来下人在战王位置旁多布置了新的碗碟与坐席:“昭昭,将公子推过来吧!” 战王这才仿佛满意了,李昭辞本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傲娇王爷是想要做什么。 直到落了座,才知道这家伙这么烦人! 战王刚上饭桌,便吩咐李昭辞道:“帮本公子布菜。” 第179章 挑食大王 李昭辞听了这话再三忍住自己的拳头,要不她怎么说皇室人专沾怪癖呢! 她终于平复情绪,转而瞪大双眼,惊诧地指引着战王往一边离他最近站着的一名布菜侍女看去:“天呐公子您看!这里竟然有专门负责布菜的专业侍女!” 见这位公子在看着她,侍女带着笑意上前,却看到这位公子瞬间收回了视线,命令地对着李昭辞开口:“她不行,你来。” 李昭辞这暴脾气霎时间就起来了,刚轻咳一声准备开嗓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冷硬:“本公子的话你再忤逆一次,我们现在就回京...” 完婚二字还没说,就被李昭辞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她收回刚刚自己说他是个好人的形容! 如今正是走不了的时候,她的事情还没办完,哪能被这战王给搅乱?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家伙真的烦人至极! 李昭辞现在就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硬把黄连肚里吞,服帖地道:“公子,您看,哪道菜合胃口?” “便中间那味蒸肉吧。” 李昭辞夸嚓用专为煜公子准备的公筷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让这个男人吃蒸肉能吃久些,别烦她吃饭,却还没放到战王碗里,战王就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本王任何菜只动一筷子。” 李昭辞内心:“.....” “而且,每一味菜,你要先替本公子试过。” 李昭辞内心:“#@#amp;*amp;*#!!” 老大!你是微服私访啊!没人暗杀你! 即便心里叽里呱啦吐槽了一阵,李昭辞依旧把那一大块蒸肉夹进了自己碗里。 李昭辞尝了一口,眼里冒出了美味的泪花,对着战王形容道:“简直就是七仙女的姑姑的祖父的哥哥的姨丈下凡了!好吃到哭泣!!” 见状,战王对她示意了一下,李昭辞忙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不断夸赞着蒸肉味美鲜嫩,他一定要尝尝。 见战王终于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看着李昭辞狂热的视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般。” 李昭辞无语凝噎,罢了罢了,人家是皇亲国戚,跟七仙女的姑姑的祖父的哥哥的姨丈差不多一个级别了,皇室的厨子手艺当然牛多了,人家王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战王忽然又指示道:“辣椒炒肉。” 李昭辞这次学精了,先夹了一筷子自己尝了尝,再次热泪盈眶,只不过这次是辣得,她本就吃不了一点辣,此刻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贴心地提示战王道:“公子,这道菜可能不太适合你,它太辣了....” 战王了然地点点头:“本公子就知道。” 李昭辞:“......” 等她接了满满一杯水解完辣,就听到战王继续说:“那道清蒸鲈鱼。” 李昭辞将它夹进碗中,仔细品尝了一下,不咸不淡,该是这位嘴刁的战王爷喜欢的类型。 战王看着李昭辞点点头,夸了句好吃,专给他挑了块不用挑刺的鱼腩肉。 以为这次战王终于没有异议了,李昭辞却看到男人蹙起了眉头,冷硬地说了三个字:“姜,挑走。” 李昭辞:“.....” 这你也不吃,那你也不吃!干脆别吃了! 算了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女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的战王爷,发自肺腑地说:“公子,您看昭辞如此贴心,这条件!您千万要答应啊!” 战王享用着鲜嫩的蒸鲈鱼,随意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顿难熬的晚餐过去。 李昭辞深刻知悉了战王不吃葱,不吃蒜,不吃香菜,不爱吃芹菜,胡萝卜,洋葱,最讨厌姜。 简直就是个挑食大王! 但她李昭辞!终于忍辱负重地坚持过来了! 见李昭辞要跟着李坤维去给姜氏上香,战王便唤了那个随身的侍卫,先将他推到房里休息了。 李昭辞跟在李坤维身后,听得李坤维道:“等等你就自己进去罢,上完香就出来,别惊扰了李家祖上。” 见李坤维走到一半就已经不耐烦地叮嘱完她,便唤来个府内下人带着她继续前去,李昭辞心中寒意迸发,看着李坤维迫不及待地离开,她冷笑一声,便让下人继续带她往宗祠走去。 李昭辞走到一半竟见黄淑珍也跟了过来,仿佛是看她极其厌恶,不愿放弃一点机会嘲讽她。 “你要去看那姜氏的金斗瓮?” 李昭辞本不欲与她多言,却听得姜氏继续说:“哼,你以为你真能看到?” 见李昭辞冷冷地扫了自己一眼,黄淑珍眼神闪烁:“姜氏的金斗瓮送来的时候就不受重视,牌位也丢了,还是我们请镇里的木匠重新做的一个,姜氏的金斗瓮也不知道丢宗祠那个角落里了,还是我带你去找找吧!” 李昭辞听着黄淑珍的话,不禁捏紧拳头,连牌位都丢了?这是多么不重视? 她加快了千万宗祠的步伐,竟然如此,她更要快点看到姜氏的金斗瓮,若是真的不见了,那才是真的大事! “哎呀!你这贱丫头跑这么快做什么!” 宗祠门前只有昏暗的烛光,总算等下人打开了宗祠大门,李昭辞也见到了其中的景象。 她先行踏入其中,从一列列牌位找下来,始终没有找到。 于是便进到了宗祠里一个堆砌香物金纸的杂物桌旁,在一个小桌子上,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简陋牌位,这座牌位前的香火零星。 也许是在搬进来的第一年插过一枝香,往后便再没有了。 李昭辞带着时安跪在了姜氏的牌位前,桃镜也跟着跪了下来。 两人对着姜氏的牌位磕了几个头,李昭辞从旁边的香火桌上拿出香,准备点上。 黄淑珍此时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呦,真是有孝心,但你又知道你跪的是你母亲的金斗瓮么?” 李昭辞本来将香插好,见金斗瓮离得太近,便将香炉往前推些,却不小心碰到了姜氏的金斗瓮,而这金斗瓮,竟被这么一碰就推动了。 怎么可能?一坛金瓮,不可能这么轻的。 结合黄淑珍的话,李昭辞瞬间狠狠地瞪着她道:“你们对我母亲的骨柩做了什么?!” 第180章 金斗瓮的秘密 黄淑珍本来只是取笑李昭辞,却见李昭辞这么大反应,脸也白了:“我...我们哪能做什么?!这晦气的东西!我们看还不想看!” 当年这带着皇上旨意的姜氏金斗瓮到他们这儿,她都没在意,全是下人去做的,她哪里知道! 回过神来,黄淑珍意识到自己被李昭辞这蹄子给威吓了,又气恼地说:“要不是皇上旨意,这姜氏还有个郡主的头衔,她配入我李家祖祠么!我们还心善给这东西在这里摆了那么多年!再过不久!这破瓮在不在宗祠里都不好说了!” 李昭辞忽然祭出了袖里的莲烬,黄淑珍见这蹄子手里竟拿出了武器,吓得结结巴巴:“你干什么?!你还要杀我不成!你要是杀了我!你不仅要进大牢!这姜氏的金斗瓮我们李家立马扔门外去!” 桃镜忽然郑重地拉住了李昭辞,经过她方才努力的观察和记忆,说了一句令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的话:“小姐!这不是夫人的那尊金斗瓮!” 当年专门为夫人制作的金斗瓮,乃名匠所制,圣上钦赐墓志铭,外观怎么可能这般粗糙?!这分明就是仿制的! “小姐!这是赝品啊!” 黄淑珍听了这话,仿若五雷轰顶! 李昭辞此刻仿若地狱罗刹一般一步步靠近黄淑珍,黄淑珍立马颤抖着声音说:“我们哪知道?!不是我们干的啊!” 少女气势凌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杀意,把黄淑珍吓得腿一软跌到了地上,见那把明晃晃的刀锋尖利逐渐逼近自己,黄淑珍立马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招了! “当时姜氏的金斗瓮到了我们这儿,我们就立刻在宗祠找了个位置,昭辞!我们什么也没动啊!”黄淑珍努力回忆道:“我当时只看了一眼!这金斗瓮就是一个下人轻轻松松搬进了宗祠!它来时是什么模样!现在就是什么模样!” 李昭辞看着黄淑珍这幅模样,迟疑了一下,若不是李家大房做的,也不能排除当年金斗瓮从京城来时就被掉了包。 但为什么要将姜氏的金斗瓮换走?!难道那金斗瓮里有什么秘密不成? 李昭辞忽然觉得思绪清晰起来,掉包姜氏的金斗瓮只有一个原因,害死姜氏的凶手担心姜氏的死因暴露对自己不利,这才进行了这招偷梁换柱! 要是这种情况,只怕姜氏的金斗瓮已经被人销毁!这样一来!她没办法找到她娘的死因!也没法替她娘报仇雪恨! 如今姜氏的金斗仍旧存在这世上还是已经消失,只有问出真相才知道! 李昭辞忽然夺门而出! 李家书房内。 老夫人坐在上位,正与李征文交谈着。 李征文听得她娘说的那些脏东西,一时也觉得心惊。 虽不知他们那晚遇到的是不是真实发生的,但此次出行的大部分下人,确确实实是死了。 “娘,会不会是迷魂香。”李征文道:“听闻最近李庄出了一些用迷魂香抢劫的团伙,他们通常就是将人迷倒,再夺走他人身上的财物。” “你们说看到的那些东西,会不会是因为闻了他们秘制的迷魂香后意识不清,然后外面那些下人没有吸入迷魂香,又发现了那群劫匪准备偷盗,惹怒了他们,所以才杀了那些下人?” 李坤维沉吟一阵,发觉也并无可能,但他们的财物在路上已被盗贼偷走不少,到了那家客栈时,早就没有什么好被偷盗的了。 此刻老夫人抬眸,看出来李坤维的疑惑,便对他道:“我们财物早被盗过,可能是因为那群盗贼没发现财物,这才离开的,要不然我们的命运,可能跟那群下人一样。” 老夫人听了大儿子的话,早已深信不疑,这是他们此行倒了血霉,遇到这些东西,想必回京之前,一定要好好祛掉身上的霉运! 听了老夫人的话,李赵氏一群人无不脸色发白,又庆幸他们被迷魂香迷晕了,醒来还留着一条命。 “我们也是噩运缠身,当年我们李庄的那位泰山北斗寂灭老祖,还在清缘寺吗?” 提到寂灭老祖,李家当年对他最为恭谨:“哦!孩子记得,那位鲍爷啊?但前几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已经不在清缘寺了,但还在李庄住着。” 老夫人疑惑道:“不在清缘寺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征文回想了一下,只说:“孩儿也不记得了,只知道鲍爷也不甚在意地离开清缘寺,还放言清缘寺无他是清缘寺的损失。” 老夫人摇摇头:“鲍爷身为清缘寺的老人了,道行高深,清缘寺竟如此不懂尊师重道,还将鲍爷赶出清缘寺,当真是有眼无珠。” 李坤维听言也点了点头,当年他上京,娘还专门为他去这位寂灭老祖求了路平八稳运兆,他最后当上了丞相,娘一直觉得寂灭老祖帮了大忙。 老夫人心急道:“那现在要找鲍爷改运,要到哪里去找呢?” 李征文听了这话,便道:“孩儿好像知道这位鲍爷住在哪里。” 李昭辞问了几个下人,下人们看她杀气腾腾的模样,立刻指引她去了书房。 然而她进到书房,却没有看到李赵氏。 其中一个下人告知:“小的好像看到老爷带着二老爷他们出去了。” “出去了?”李昭辞攥紧拳头:“去哪里?!” 但几个下人都不知道。 李昭辞转身就准备出府寻人,却被一个润竹所制的轮椅挡住了去路。 坐在轮椅上的战王说道:“本公子见月色不错,又睡不着,便在这周围逛了逛,正巧遇到你,你推本公子走走罢。” 李昭辞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抱歉公子,昭辞现在有事。” 战王点点头,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要去找李丞相?” 见李昭辞忽然顿住脚,战王这才缓缓道来:“方才本公子在大门处看到了李丞相,本公子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战王忽然让人招呼来了他的马车,给了李昭辞一个眼神:“本公子带你去吧。” 第181章 幽篁居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一处较为偏远的大宅。 “就是这里吗?” 李昭辞将头探出马车查看了一下,一间大宅展现在了眼前,府邸的牌子上写着幽篁居三个字。 战王点点头:“本王听到他们说的是这个地方。” 李昭辞下了马车,看着这三个字念出了声:“幽篁居。” 李昭辞不知道这幽篁居里住的是什么人,但这房子主人的门房谦和有礼,听他们要拜访,便让他们稍加等候,进去通报了。 坐在位置上的李坤维听到门外有个头戴面帘的月衣小姐求见,立刻一拍凳子,猛地站起来:“那个逆女!来这里干什么!” 李赵氏听得此话,也坐直了身子,李昭辞来这里做甚!难道....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一个身材匀称,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抬手对李坤维道:“本道提醒过你,忌焦急暴躁。” 李坤维捏着拳头,又狠狠一松:“娘,你们聊着,我出去教训那孽障!” 老夫人摇摇头:“鲍爷不是已经给了你法子了,不用这么心急。” 这么久没来拜访鲍爷,没想到鲍爷不仅比以前更年轻,业务也更加广泛了。 老夫人手里拿着鲍爷给她的保颜秘方,对李坤维道:“走吧,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李赵氏忽然捂着肚子道,“近日总是疼得厉害,鲍爷不是还有些能调辅女子气血的良方吗?” 李坤维搂着身材丰腴的女人,焦急地道:“敏儿,没事吧?” 李赵氏摆摆手,歉疚地道:“坤维,鲍爷给我拿了方子我就出去,你先去看看昭辞吧,说不定那孩子有急事。” 李坤维咬牙切齿地道:“就那个孽障,身上带着肮脏的霉运,老夫真是一秒也不想看到她!” “父女之间哪有这么多恶意,坤维,去看看吧。” 听了鲍爷的话,李坤维狠叹一声,这才追上了老夫人的后脚跟。 李赵氏牵出一抹笑意,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白发男人:“鲍爷您...可千万要帮我...” 李坤维本来举着拳头往大门走去,见一个心急如焚的少女准备夺门而入,在鲍爷的地盘都如此不敬,到时候别人还以为他们丞相府的人没有教养! 李坤维拔出腰间的佩剑,刚准备越过娘去看看李昭辞那混账究竟眼里还没有他这个爹,走近却一眼看到了少女身后不远坐在轮椅上的战王。 原本出鞘一半的刀又立马回了剑鞘里,李坤维气火攻心,这战王怎么又在这里! 真是会碍着他教训李昭辞! 李昭辞此刻也注意到了李坤维,凌厉地喝道:“李坤维!我娘的金斗瓮!你们拿到哪里去了?!” 李坤维虽恼火李昭辞这个女儿,但此刻听到这番话,也惊异道:“你这混账在说什么?!你娘的金斗瓮!不就在宗祠里吗?!” “满口胡言!好你个李坤维!你他妈还敢装蒜!”李昭辞忽然亮出了手里的匕首,迅猛地朝李坤维刺去。 老夫人惊叫一声!李昭辞这懦弱无能的废物!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厉害了! 李坤维知道李昭辞自从禁闭出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此刻完全是在用尽全力接李昭辞的招。 “你这逆女!以下犯上!罪该万死!” 李昭辞此刻眼眸一转,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李赵氏,瞬间刀法一转,身形一变,往李坤维身后跳去。 李坤维发现了李昭辞的目标,也迅速抽刀,旋身到敏儿的身前,挡下了李昭辞准备对敏儿的攻击。 李赵氏跌坐在地上,捂着胸襟,哭泣着问道:“坤维!昭辞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对我再怨恨,也不该与我刀剑相对啊!” 李昭辞震怒难平:“我怎么了?!李赵氏!我娘的金斗瓮被人偷走换了赝品!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李赵氏听到这话,立刻花容失色地大喊:“你娘的金斗瓮?我怎么知道!昭辞!你在说些什么?” 李昭辞的力量已经不是李坤维能够阻挡的,这逆女的刀法比以前提升地不是一星半点,李坤维不断的用剑格挡,磨得他握剑的手鲜血淋漓! 眼看着这逆女杀红了眼,一定要取敏儿性命的阵势,李坤维只能运起全身的气,把几十年学来的招法全部用上了,见战王并无帮李昭辞的意思,他对着李昭辞爆喝一声:“为父今天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逆女!告慰姜氏在天之灵!” 就在李坤维与李昭辞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昭辞不知用了一个什么法子,竟将他震开一米远,跌到了一个人脚边。 李坤维痛苦地支起身子,胸中如火烧般痛苦,忍不住地往旁边吐了一口血! 才这么一点时间,李昭辞的能力竟一下变得如此强悍!究竟是谁在背后教了这逆女如此逆天的招法!李坤维不得而知! 但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逆女一定有一个极强的人在背后帮助这她!念及此,李坤维脸色大变,难不成真如那逆女所说!明乾老人收了她为徒?! 眼看着李昭辞手上举着一把不同寻常的匕首步步紧逼跌在地上的李赵氏,李赵氏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原来有人能将杀意从无形幻化地仿佛有形的气场!她满脸惊恐,意识到李昭辞此刻已经被恨意充斥,只想杀了她! 李赵氏正想跟李昭辞求饶,却见一个奇怪的东西被扔到了李昭辞和自己中间。 那东西忽然爆炸开来,散发出浓重的难闻烟雾。 李昭辞不可思议,这东西是!烟雾弹?! 不对!是一种奇怪的器法! 然而等烟雾散去,李昭辞这才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衣整洁有形的白发男人走了出来,李昭辞看不出来他的年龄,然而从声音来听,这个男人的声音却如同百岁老人一般沧桑:“孩子,你过激了。” 李昭辞这才注意到,原本就在她脚下的李赵氏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解救,此刻与李坤维相依相偎,站在一旁。 男人原本打算再次开口,却见李昭辞已经握着刀,再次向李赵氏斩去! 第182章 本王帮你杀 李昭辞原本通畅的道路,忽然像是出现了一堵粘稠的墙壁,让她忽然不能通过,只能僵着身子卡在空气中,拼命挣扎着手臂! 所有人看着明明没有任何异常,却像是忽然被人点了穴的李昭辞,不禁感叹鲍爷功力深厚,能够不近身就把人给定在原地。 白发男人缓缓踱步到李昭辞身前,刚想伸手去取少女手心紧紧握着的匕首,就见少女狠狠抬了一下手,他赶忙观察,自己的法术竟出现了一丝裂痕,好在仍能束缚着这个身手不凡的少女。 男人眼神一深,用苍老的声音再次说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与你父亲口里说的完全不同。” 脸色沉冷如同寒霜的少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的父亲?李坤维?他配吗?!” 少女虽被限制了动作,仍狠狠地怒道:“李坤维!你狼子野心,与我娘在一起!只是为了我娘的身份!你得到了今天的地位!却抛弃糟糠之妻至此,连原配夫人的骨柩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你配做我的父亲?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李坤维被李赵氏扶着,脸色苍白:“姜氏的金斗瓮?我亲眼看它送上回李庄宗祠的马车!怎么可能被掉包?你莫要胡说八道!” 李昭辞控制不住地冷笑,嘴里逸出几句喃喃:“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也确实,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李昭辞又想到姜氏牌位前那不知烧完多久了,数年来只孤零零立着的一支香,心里猛地一揪。 仿佛姜氏这辈子,在如花的年纪嫁给一个口口声声对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为爱的人留下了两个孩子,也没跟所有爱她的人道别,便一个人离去了。 姜家所有人死在了战场上,姜氏也含着怨长眠在这孤单的地方,李坤维,甚至连为姜氏点一只香都没想过,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正妻,当年对他笑靥如花的那个人,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李昭辞苦笑出了眼泪,为什么会让她遇上这种百年难遇抛妻弃子让妾室上位的渣男人啊!这人还是原身的爹! 少女眼中冒出滚滚怒海,再次猛地一挣,她能感觉到,身上的束缚再次松了些。 白发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法术,仿佛再这样下去,被挣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的法术从来没有遇到过被人挣破的情况!而且!眼前分明就是个看似羸弱的少女!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男人忽然语气温和地对李昭辞说道,“孩子。” 男人外表虽不似老人,但此刻的呼唤,不禁让人觉得他是个和蔼的老人。 李昭辞看了他一眼,便听到男人继续说:“孩子,你方才说,你母亲的金瓮,被人偷梁换柱了?” “本道刚好会一种追踪之术,只靠依附在器物的表面,就能知道这个器物遇到的所有事情,如此一来,想必你也能有些线索。” 李昭辞的眸子紧紧盯着李赵氏:“除了她还会有谁?!我要杀了她为我娘报仇!” 李赵氏声泪俱下:“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昭辞!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乱往我身上泼脏水!” 白发男人抬眼扫了李赵氏一眼,紧接着就走到李坤维身边道:“坤维,你将方才本道给你的驱邪符拿出来。” 李坤维立刻听从白发男人的话,把手里的驱邪符取出来,男人用手凝了一道奇怪的结,再将手置于驱邪符上,李昭辞居然看到了一个像是虚空投影的画面,众人看到了驱邪符的第一视角,从白发男人将它拿出来再到递给李坤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景象让众人惊呆,待这一异象散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知道鲍爷厉害,但竟然这么神! 白发男人颤抖着手,头上仿佛还升起了白烟,施行这一法术貌似十分耗费体力,男人缓了许久才睁开眼。 他诚恳地对李昭辞道:“孩子看到了?本道可以帮助你的,你若是还是一意孤行,将你心中认为有罪的人杀了,那真相也就无从得知了。” 李昭辞此时拧着眉,听得男人继续说:“本道向来愿意帮助尚在迷途的人,你不知真相,本道便助你一臂之力,等你知道了真相,你要如何处理,便是孩子你的事情了。” 李坤维此刻也附和道:“便照着鲍爷说的先,若是真相如此,本相也不会姑息!” 李赵氏忽然伏在李坤维怀里,李坤维安抚地哄她:“敏儿,为夫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件事的。” 深冷低沉的撕裂嗓音从李昭辞背后响起,一辆润竹轮椅缓缓进入,鲍爷明显感到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颇为疑惑地打量他一阵,便听到男人冷冷地对他说了一句话:“把她放了。” 鲍爷看着自己这招法上数不尽的裂痕,对他自身的影响也不容小觑,得了此话,伸手把少女的束缚墙散去。 李坤维以为李昭辞还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杀了敏儿,立刻将敏儿护在了怀里。 战王察觉到李昭辞细微的动作,伸手挡住了她,转而对白发男人说道:“这位鲍爷如此厉害,便看看你能不能只靠姜氏的仿制金斗瓮,查出谁才是这幕后黑手。” 战王如同猎隼一般的墨色深眸盯得李赵氏浑身发毛:“本公子会将他绳之以法。” 鲍爷爽朗笑道:“我们这就前去李府,相信这件事,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李昭辞不发一言地坐在战王的马车上,听到这个话极其少的男人忽然开口对她说:“你刚刚鲁莽了。” 李昭辞忽然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向这个冷硬还极其奇怪的男人身上,刚皱起眉头想开腔,就听到男人的后一句话:“这么急把她杀了,哪里解气?” 男人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似的说:“本王没说杀她不是个好主意,本王支持你杀,你若是没杀成,本王帮你杀。” 战王接着说:“若真是她做的,一刀给了她个痛快,又有什么意思?” 第183章 其实我是个男人 战王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流线的光,手里是一把刑官手里颇有年份的剔骨简:“她应该体会的,定要比功庆郡主体会的痛苦百倍。” “等她的罪证证实了,我们还要用她把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扯出来,让他们全部经历一场酷刑。” 战王仿佛对他的建议非常满意,还对着李昭辞勾了勾唇:“本王说的没错吧?” 李昭辞看着男人阴冷的气息,听着战王随意地继续说:“本王刚好认识一个在行刑方面很在行的熟人,他熟练操作能把人切成数以千计的薄片还不让犯人死去的刑法。” 李昭辞:“......” 倒也不必如此。 可能对于冷血残暴的战王,这不过是过家家的小刑法似的。 战王看着李昭辞反应,反而笑了笑,紧接着便看向少女腰间的一颗纹着镂空鹤纹的特殊吊坠,可以看到里面固定着一颗奇怪的小巧圆球。 李昭辞伸手将那纹着鹤纹的吊坠拢入了手心。 “你很珍视它。”战王的声音忽然变冷:“它的装饰分明不像是女子的。” 李昭辞煞有其事地对他说:“你说的不错,其实我是个男人。” 战王:“.......” 倒也不必如此。 等几人到了李府,李征文立刻把鲍爷领去了李家宗祠。 功庆郡主的牌位前,正燃着几支刚刚插上的香。 鲍爷跪在功庆郡主牌位前以表尊敬,又添了几支香,便准备施法。 只听白发男人嘴里念念有词:“多有冒犯,请见谅。” 男人将手轻轻置于假金瓮上,一道虚空的幻影便展现于前,李昭辞瞬间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方寸之间的幻影。 白发男人此次头上的汗越冒越多,额头上也青筋暴起,仿佛是在渡劫一般。 然而这假金瓮所呈现的画面,却一直是一片黑幕,仿佛像是这金瓮一只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光线极其微弱,但周景始终晃荡,最后金瓮一直蒙蔽的黑暗被人掀开,众人惊叹地看到了一个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带有恐怖伤疤眼睛的模糊人影。 就在此时,画面突然断了,只听得扑通一声响,白发男人倒在了地上。 李坤维震惊地冲上去将人扶了起来:“鲍爷!” 他们观看画面看得太过于全神贯注,竟没发觉施法的人已经浑身滚烫,几欲昏死! 鲍爷重重地咳了几下,歉疚地对着若有所思的李昭辞说:“孩子,到底是数年前的事情,本道功力薄弱,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然而李昭辞却还在一个震惊的发现没回过神来,方才那个蒙着黑布的人,额角露出的一个符号,她缘何如此熟悉! 记忆突然回溯到滚火石漫天降落,恍若灾难的那日,他们的马车被山贼挡道.... 那个哨子寨的首领,被玖蔻一箭射死的那个身披黑色布匹的女孩,她的脸上!就是这个符号! 那个女孩脖子和脚上的银饰坠环,额前的银盘装饰,和从她衣服里面爬出来的蝎子.... 李昭辞思绪愈发清晰,那符号...是蝎子!! 当初虫娘跟她讲过苗疆蛊毒的厉害,苗疆分霸三强的蛊咒盟,蛇蝎宗和尸邪教的标志和记忆,此刻全部重新涌入脑海! 这蝎子,是蛇蝎宗的标志!难不成原身的生母,真是被苗疆蛇蝎宗的蛊毒残害? 蛇蝎宗用毒天下一绝!若不是这个解释,功庆郡主自幼与镇北大将军舞枪弄剑,武功高强,一般人想拿姜氏性命!绝无可能! 这么一来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下毒! 李昭辞忽然划出袖中短匕朝李赵氏而去:“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用毒害死我娘!我要你为我娘偿命!” 李赵氏呜哇乱叫,躲于李坤维后面,此刻李雪婉也从卧房匆匆赶来,见李昭辞欲对她娘行凶,也立刻抽出一把造型独特的秀丽尖锥,直指李昭辞:“李昭辞!你大胆!” 李昭辞感受到了此锥诡异的气息,眉头一皱,李雪婉怎么会有鬼物! 李雪婉毫不留情地指责道:“李昭辞!我娘照顾你这么多年!没有生身之恩!也有养育之恩!你丝毫不感恩图报,还妄图杀了我娘?!” 李赵氏抱着李坤维哆哆嗦嗦地哭诉着:“坤维...我嫁入李家,做了这么多年妾室,一直都毫无怨言,郡主去世,我为了撑起相府后院,照顾好郡主留下的两个孩子,这才当上了李家主母,然而现在却被人冤枉....” 李昭辞紧紧攥着手里的莲烬,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赵燕敏!你照顾已逝主母的两个孩子?!你所说的照顾!就是三天两头的毒打!就是继续用毒毒害他们?!或者将他们关在后院禁足,不管不顾!” 李坤维此刻看着李昭辞的脸,竟站出来说:“当初你关禁闭!完全是你以下犯上!惹怒主母!自己做错了事!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 “你若是对当年你禁闭不满!你大可以对着老夫出手!何必为难敏儿!” 李昭辞看着此刻英雄救美的李坤维,癫狂地笑出了眼泪:“李坤维....要是娘当年!早看清你的嘴脸!定不会嫁给你!” 没听到李昭辞嘴里说到她娘,李坤维的脸色总会刹那转变:“你!你这扫把星将你娘克死!却仍旧好好地活在这世上!老夫却还留着你的命!这才是老夫最痛恨的事情!!” 李赵氏此刻像是崩溃一般在李坤维的怀里挣扎着,仿佛是想一头撞死在宗祠的石柱上,泣血椎心的声音环绕在宗祠里:“坤维!不要拦着我!若是昭辞恨我,让我背负着这样子虚乌有的罪名!我更宁愿去死!” 此刻刚刚苏醒才跌跌撞撞被下人扶着走到宗祠门口的李雪妍和拿着武器的李雪婉异口同声地大喊了一声:“娘!!!” 李雪妍挥开下人扶着她的手,跌到了李赵氏身前,紧紧地抱着她,一双与仇人不共戴天的恨意双眼狠狠地瞪在李昭辞身上:“李昭辞!要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184章 重回自由人! 李雪婉此时也怒火滔天地说道:“等我们回京之时,哥哥也会回京!若是哥哥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还想要杀害母亲!定不会饶恕你的!” 听到了李璟温,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夫人神色一变,忽然走到他们中间,从怀里举出了一块年代久远的金章,见此皇章,除了在场的战王,所有人都要跪下,老夫人见李昭辞还不跪下,立刻爆喝一声:“李昭辞!你今天已经够荒唐了!现如今见到皇章,你还不跪!” 战王并没让李昭辞跪下,只道:“要说什么,说就是了。” 见战王又落他们面子,维护了李昭辞,但老夫人哪能说些什么,只轻咳一声:“当年皇上赐予老身这枚金章,除了违法皇规条例和大乾律法之事,都能受到这皇章的一次庇佑,老身现在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便将这章留于子孙,若是你毫无确凿证据却伤了李赵氏,你等于是违反圣上旨意,将会被世人唾弃!还必须在天下人面前执行千刀万剐之刑!” 李昭辞爆喝一声:“老娘都要杀了她了,还怕什么被千刀万剐?” 众人哗然大惊,见李昭辞当真要拿着刀上前,刚才还不怕死要撞墙的李赵氏立马缩进了李坤维怀里,好在战王的轮椅更快,一下挡在了李昭辞身前! 李昭辞忽然被一声昭儿拉回现实,就仿佛是前世陪伴她身边的鬼王们在呼唤她。 李昭辞赫然发现,她如今不仅是个人对原身生母的情感撼动,体内还有原身遗留的怨恨意愿冲动,想必那天李赵氏真正付出代价时,这一抹无法形容却极其强烈的怨恨才能消散。 但她此时静下来才终于意识到,她被支配了。 李昭辞脸色一变,终于开始排解这种浓烈的情绪,眼神清明起来,要是真要找出谁是杀害原身生母的凶手,杀了李赵氏也没有用。 李赵氏当时看到小芝的反应,不可能是多厉害的人物,她要用李赵氏揪出提供毒药的人,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昭昭。” 李昭辞看着自己的手发呆,那人便又再唤了一遍,这次瞬间将李昭辞唤醒了过来。 李昭辞抬头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男人仍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让李昭辞以为方才听到的呼唤是幻听。 “李昭辞。”此刻她终于听清了男人冷硬又拽狂的声音,她刚刚果然是恍惚了。 但战王明明还是那个战王,却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就好像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种让人倾听的魔力,李昭辞无意间就陷了进去,男人薄唇微动:“听我说。” 战王寸步不离李昭辞,仿佛是在对李昭辞说,又像是在威严地告诫着李家人:“即便是皇章,也只保护无罪之人,李赵氏不愿认罪,也不代表李赵氏无罪,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战王那极具穿透性的视线再次放在李赵氏身上,让李赵氏浑身被尖刺刺到一般难受,避开了战王的冷眸。 即便避开视线,却避不开战王那凛冽的声音:“到时候事实真相浮出水面,该千刀万剐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李雪婉此刻竟接了战王的话,毫不畏惧地站了出来:“那熠公子竟然要帮助调查此事,想必公正严明的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那些张嘴乱人清白的小人!” 李昭辞冷笑一声:“张嘴乱人清白的小人?确实,我也不会放过的。” 闻言,李雪婉脸色一变! 本想给战王一个下马威,虽然如今战王不是躺在床上的活死人,但到底权利已逝,身体已残,这般残废的废物,对他们能有什么威胁? 然而战王面色却丝毫不改,李昭辞也毫不畏惧,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把李雪婉原本想看到的画面完全颠覆了。 李雪婉冷哼一声:“那我倒要看看昭辞妹妹,还能怎么去圆你扯的这害人的谎!” 如今无论姜氏的牌位还是装着骨柩的金斗瓮都是假的,战王和李昭辞便离开了李家宗祠,徒留李家人继续待在里面。 月凉风习,庭下如积水空明,两人离开宗祠的路上,竹影悉数。 李昭辞本还在琢磨着前世关于苗疆的记忆,就听到战王冷不丁地说:“你想要本王答应你一件什么样的事,本王考虑一下。” 李昭辞看着战王,维持着恭谨的笑意:“一件很小的事,都不用考虑的。” 战王意味不明看着少女腰间的配饰,哦了长长一声。 “明早战王不是还要陪你未过门的王妃去清缘寺问姻缘吗?”少女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战王的轮椅仍留在原地,只远远看那人用躲避洪水野兽一般的速度,刹那间就消失在竹林的拐角。 只到目送着少女离开,战王才微微招了一下手,暗处跳出一个隐卫,推着战王缓缓离开。 李昭辞心有余悸地躲回房间。 实在想不通方才战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的,定是她想多了。 战王拽到天上去的人,哪能看上她啊! 很快!很快啊!她李昭辞就能解除掉身上的婚约,重回自由人了! 李昭辞忽然摸上脸上的面帘,心里有了计划。 第二天一早,因为战王在府,太子在外,丝毫不能耽搁怠慢的清缘寺之旅开始了。 李昭辞一醒,便听说李赵氏在房里哭了整整一宿,就连李坤维和李雪婉他们也没有睡。 本来还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然而一等到出了大门,李昭辞看到了李坤维一众人,嘴里不禁啧啧叹道,这传闻,所言非虚啊。 只见李坤维眼下乌黑,李雪婉李雪妍一脸憔悴,而李赵氏,俨然一副双眼通红,就没把自己哭瞎似地肿了起来。 李昭辞心里冷哼一声,李赵氏这恶毒的女人,这次倒下了血本演了。 李坤维看到那抹月色的倩影,刚想张口就骂,然而眼睛一看到李昭辞脸上的大花脸,几欲张开的嘴立马紧紧合住,阻止了翻涌而上的胃液。 第185章 娘娘这样,王爷受不了 李雪婉一脸恐慌:“昭辞昨天便恍如疯子,今日又打扮成这幅模样,爹,恐怕昭辞是真的疯了,这样的人....口中说什么别人能信?娘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战王身穿一袭干净整洁的威严墨袍,墨发高高竖起在脑后,身上带着肃杀和生人勿近的气势,竟让李雪妍眼前一亮。 虽不知如今战王面具下的脸为何样,但当初战王殿下征战天下时,所向披靡,无战不胜。 战王每每战胜回京,腰间挎着宝剑骑在高头大马进入城门的帅气模样,都让整个大乾为之癫狂沸腾! 李雪妍暗暗思量,如今战王殿下是活死人的传言已破,那战王面容被毁的传言...会不会也是假的? 见战王出现,李家人立刻先问候道:“熠公子!” 战王抬手叫停,刚想叫李昭辞过来推他,在看到李昭辞脸时,却突然脸色一改,蹙起了剑眉。 李昭辞本想上前顶着这张脸推战王,却见李雪妍一改曾经对战王殿下的惧怕,忽然冲上来,亲昵地唤着战王殿下:“熠公子!妍儿来推你吧!” 少女身着嫩黄俏皮的华裙,感动地对着战王说:“听闻熠公子此次前来清缘寺,是因为妍儿的缘故?妍儿打从心里开心!” 李雪妍虽对着战王说话,眼睛却一直攀比地看着李昭辞,里头潜藏的恼恨不容忽视。 李昭辞这倒意外了,看来李雪妍对她的恨意,居然还是能助她脱离战王的一股新力量! 就在李雪妍即将靠近战王殿下三尺的距离时,战王冷冷说了一句:“停。” 紧接着就默默看向李昭辞,忍着怒气开口:“看来你是忘了本公子的话了。” 战王默默地自行转动轮椅,气息沉冷地路过李昭辞,抛下一句话:“竟然你不珍惜,那本公子也....” 然而话还没说完,战王就觉得自己的轮椅跟起飞了一样高速行驶起来,身后少女急切的声音传来:“昭辞有愧!昭辞有愧啊!忘了咱公子对女人过敏了!现在咱就走!公子求你了!咱这约不能毁!” 李昭辞虽然想膈应战王,但没说战王的条件她就抛弃了呀!这么笔直通向退婚的一条道路!她哪能放过! 她今日的妆容,只是防止这路分叉罢了!或许还能让战王自动跟她断绝婚约关系! 战王将视线放在少女脸上,又不忍直视地收回了视线,隐忍地说道:“本公子对丑八怪也过敏,去把你脸上的东西洗了。” 李昭辞头上出现几个井号,这王八蛋.....算了,这说明她的计划起作用了不是? 她今天就是故意多打的白粉,就是丑八怪了怎么地吧!她家贺易知喜欢就好啦~ 于是一个顶着大白脸,一边脸长着恐怖红痕,另一半边脸某人为了追求对称,同样打上了极重腮红的惊悚女子在众人惊悚的视线下,腻着嗓子对战王说:“熠公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贬低昭辞的真容?这...就是昭辞的脸...虽然丑是丑了点....” 战王立刻打断:“不是一点。” 很好!自己的丑颜定深深在战王心里扎根了!想必不用自己提,战王就会立刻写下弃婚书,把她赶得远远的! 然而男人叹了一口气,把视线收回,仿佛承受了巨大的身心苦难还包容着她似的,淡淡说:“算了,本公子尽量不看你。” 一个大大的输字啪地打在李昭辞脸上,她摸摸自己的脸,不可能...她如此得意的杰作,普通人看了都得退避三舍!这战王怎么还能忍? 李昭辞这种故意惹战王生厌的举动,简直让李雪妍梦回她们初到战王府时,这疯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李雪妍忽然意识到,李昭辞分明就是想故意反向获取战王的注意,好让战王对她起兴趣! 李昭辞这贱女人!!! 但李昭辞并不能听到李雪妍的心声,此时的李昭辞并不想起什么反作用,而是希望这位战王殿下讨厌她到极点,最后也能顺利地退婚! 只是李雪妍本就痛恨李昭辞,心里狠狠唾骂了李昭辞一阵,立马就绕过李昭辞走到战王旁边道:“公子!您可别被李昭辞处心积虑地骗了!她就长这样!平常她戴着面帘!都是为了隐藏自己的丑面,都是在骗您!” 战王却没看她一眼,反而凛然地开口警告李雪妍,声音宛若冰霜般冷厉:“离本公子远点。” 李雪妍愣在当场,听得战王继续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别挡路。” 战王对她如此漠视,对李昭辞却判若两人! 李雪妍不敢多言地站到一旁,眼里的火却燃烧地更为旺盛,像是要把能够靠近战王的李昭辞烧成灰烬。 该死!李雪妍狠狠跺了一下脚!她不信自己连李昭辞那种丑八怪也比不过!! 战王一直任由着李昭辞快速地推着他,旁边的一个看起来毕竟关心战王的战王护卫担心地说道:“王妃娘娘...您这样....王爷身子受不了....” 听到这句话,李昭辞眼角抽了抽,顿时停下脚步,看向勉强跟着他们速度的护卫,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面有异色的李昭辞,呃了一下,解释道:“王妃...您体力太好了...太快了王爷受不了...呃..不是...” 护卫歉疚地扇了一下自己的嘴,瞧他在说什么!嘴怎么那么笨啊!再给他说下去简直越描越黑!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战王有些难受地攥拳捂着嘴咳了一阵,声音微弱地说道:“无妨,尚且受得了。” 见战王这幅体虚的模样,衷心的嘴笨护卫立刻惊叫起来:“王妃您看...” 李昭辞赶忙叫唤道:“停停停停停!!不准叫我王妃!” 护卫立马啪地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左右张望了一下,瞧见没有别人才舒了一口气,担惊受怕地从指缝了挤出来一句话:“.....对不起,夫...夫人?” 战王仿佛真的有些不适,虚弱地说:“在外唤作二小姐便好。” “不是!”李昭辞意识到这俩还没懂自己的意思。 第186章 还要吃糖吗 她恼火地对着他们说:“在哪里都得叫我二小姐!” 战王又咳了一阵,仿佛已经没了气力说话,轻轻应了声:“好。” 李昭辞心里一直对战王爆破琉璃屏风那一幕惊诧不已,心里也认为战王深藏不露,但怎么这家伙穿得单薄一点都会受寒,稍微没注意就会难受,难不成那天的屏风是他逞强耍酷? 护卫走上前道:“为了保护大乾,王爷落下了许多伤和病根,听闻王爷数日前违背医嘱动了力,伤情还加重了些。” 果然,这男人压根就是装出来的厉害,李昭辞忽然蹙起眉,这家伙难不成真给自己整伤了? 李昭辞无奈,只好慢慢悠悠地用中老年人饭后散步的速度推着战王走:“公子,这个速度还可以吗?” 战王缓了一口气,点点头:“可以,好些了。” 当他们靠近大门时,李兰愫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看着李昭辞指责道:“哟,李昭辞!你怎么又跟别的男人靠这么近?战王远在京城,要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绝对要休了你!” 休休休!休了她更好!李昭辞心里振臂高呼,然后又转念一想,都没嫁他,休什么休! 李昭辞看着战王的脑袋,心里默念退婚退婚退婚,仿佛这样子战王能被她电波控制似的立刻跟她提退婚。 李兰愫见李昭辞这幅对她视若无睹的样子,走上前抱着手臂在战王旁边抱臂审视了一通,直到坐在轮椅上的人开始皱起眉。 李昭辞见战王放在轮椅上的手开始暴起青筋,她赶忙开口,尽量柔和地提醒:“咳,泥嚎,我们公子不太喜欢别人靠近他哦~” “怎么?还不准别人看吗?啊?看不出来,你还喜欢这样子的嘛?”李兰愫揶揄地看着李昭辞:“在京城外边跟别的男人偷情,这男人面具下的脸该有多帅?” 李兰愫平时在府里养尊处优,又冥顽不灵,向来不听规矩,此刻居然大胆地越走越近直接想上手掀战王的面具。 李昭辞暗道不妙,破口大骂道:“叫你别靠近别靠近!!尼玛耳朵聋了?” 这一嗓子吼得李兰愫浑身一激灵,退开的一瞬间差点没掉进花坛里。 此时战王看着落得一身土的无礼女子从地上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原本抬起来的手重新放了回去。 “李昭辞!你想死是不是!你竟然敢吼我?!”李兰愫疯狂地朝李昭辞冲过来:“我不就是想看看你男人长什么样吗?你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李兰愫忽然高声说到:“哦...我懂了,定是你觉得战王殿下一人不够,还想脚踏两只船?” “三弟?”身着奢华锦袍的太子忽然出现在李府门前,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战王高声大笑道:“昨日听婉儿说三弟来了李庄,本殿还不信呢?原来本殿这三弟!都废成这模样了??” 太子把玩着一把从来时摊子上买的一把扇子,走到战王身边时,颇有玩味地说:“三弟来了李庄,都没告诉本殿一声?咱这么多年没见了,再怎么样,也不该顾忌着你那小小的自尊心,不告诉二哥不是?” 玖羲玖蔻如同左右护法站于太子身后,太子愉悦地敲着手上的扇子,忽然打开了来,只见上书‘一世英名’四个大字:“本殿怎么就说,这扇子看着这么讨喜,让本殿非买不可,原来啊,是想本殿拿来送给三弟!” 李昭辞见战王的手背青筋暴起更甚,却隐忍着怒气不发,看来战王现如今还是被太子强压一头也无可奈何,太子见战王这幅模样,差点就没把心里的傲气表现在了脸上,走到战王身旁,弯下身轻声说:“战功显赫啊...又有何用?你这一世英名,不还是为本殿铺路?” 李兰愫怔愣着,这人缘何称呼自己为本殿?又缘何叫这坐在轮椅上的人为三弟?她忽然浑身冒冷汗! 然而接下来一幕,瞬间就证实李兰愫心里最坏的想法。 只见老夫人匆匆赶来,见太子已经亮出身份,与战王寒暄,此时携李家上下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战王爷!” 战王爷!!李兰愫心肝一颤!心里懊悔不已!原本还想李昭辞在外与男人亲近的事情传进战王耳朵里,能让战王退了与李昭辞的婚约,她李兰愫能坐上这位置最好不过! 然而现在!她只希望她能留个全尸! 李兰愫腿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伏在战王脚边哆哆嗦嗦道:“战....战王爷....” 太子仿佛觉得这战王爷听着嘲讽,刺耳的嘲笑声毫不掩饰地逸出嘴边,他一把将李雪婉搂进怀里,看了一眼李昭辞,嘴里的笑瞬间卡在喉咙里:“你...李昭辞...你疯了?” 李昭辞扬着笑脸:“左右大腮红,福星高高挂,不知道吧?” 太子的眼角疯狂抽动,这丑女人,他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呵,那你和本殿的三弟,那倒真是天作之合!” 李昭辞本就讨厌太子,见李家人早已平身,此刻立马推着战王往外走,压根不管这话里有话,帅气地抛下一句:“借您吉言呐!” 太子知道自己又被李昭辞给噎着,脸上不甚好看,低低地骂道:“该死!” 李昭辞无奈又只能协同搭乘战王的马车,两人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李昭辞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战王忽然问道:“还要吃麦芽糖吗?” 李昭辞:“!” 糖...嘿嘿嘿....糖! 战王看着她的反应,便了然于心,让侍卫取出了一把麦芽糖。 将它们尽数塞到了李昭辞手里。 战王淡淡道:“本王不爱吃糖,这些你全解决了,吃完还有。” 李昭辞点点头,闻着这馋人的麦芽香,愉快地吃着糖,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清缘寺。 清缘寺位于郇元镇边缘,四周环山,一座幽静的寺庙立于山壁,仿若空中悬寺,奇幻无比,让人心生崇敬景仰之心。 李昭辞揣了一把麦芽糖。 看着山脚下马车众多,人也不少,看来这清缘寺真的远近闻名,香火旺盛。 第187章 卖水翁 李昭辞推着战王,太子他们从马车上尽数下来。 李雪婉看到了清缘寺山脚下郁郁葱葱的大树上都飘有红色的美丽丝带。 旁边的一个男子高高跳起,从树上扯下一条飘逸的红丝带,丝带尾端画着独一无二的两个符号,男子将丝带轻松地一分为二,系在了心爱之人和自己的手上,两人相携离开。 李雪婉对着太子撒娇道:“殿下,婉儿也想要。” 太子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战王一眼,猛地一跃,拽下了一根丝带,放到了李雪婉手心。 李雪婉甜甜一笑,轻轻将丝带撕开两半,系在了太子手上。 太子正挑衅地看着战王,却见战王毫不在意地转身欲行。 太子笑道:“怎么?三弟,你若是拿不到,可以让二哥拿给你的嘛。” 战王淡淡说了一句:“幼稚。” 李昭辞便推着战王往外走。 太子笑意一僵,这是什么意思?这早被掏空权势的废人,还敢落他面子? 太子冷哼一声,抱着李雪婉快步走过了战王的轮椅跟前。 李雪妍脸上的脸色也不好,方才姐姐为太子系上飘带,战王只抬头看了李昭辞一眼,见李昭辞并无兴趣,才低下头。 李赵氏忽然对李雪妍使了个眼色,李雪妍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战王身边。 此时一辆熟悉的马车缓缓停下,李昭辞眼睛一亮,忙唤道:“妙儿!!” 庄芝妙正准备从马车上下来,听到这一声呼唤,立马蹦蹦跳跳地跳下了马车。 铭初担心地扶着庄芝妙:“小姐,小心。” 见昭昭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庄芝妙还有些诧异,便听昭昭说道:“这位是战王殿下。” 战王殿下?! 听闻成了活死人的战王殿下? 庄芝妙听言立刻带着铭初和姮儿水儿行礼:“见过战王殿下!” 只见战王淡淡说道:“不必多礼。” 庄芝妙挠挠头。 曾经战王殿下在鬼门关徘徊醒来之际变得冷血残暴,喜欢把人用酷刑折磨致死为乐的传闻满大街都是,但今日一见....怎么实际与传闻不符? 李昭辞见战王不太自然,自是知道他不喜欢太多人,便与妙儿约定等会儿山上见。 战王终于自然了些,对李昭辞道说:“走吧,不是要给本王求良缘锦囊吗?” 李昭辞干笑道:“王爷,是您的王妃娘娘给你求,昭辞哪能有这个荣幸不是?” 众人抬头,果然看到了一旁直勾勾看着战王的李雪妍。 战王打断李雪妍想开口说的话,对李昭辞说:“推本王上山吧。” 李昭辞脸色一变,道:“王爷,小女子哪能有这个力气,肯定不行的,还是得王爷身边身强力壮的侍卫大人来。” 战王却坚决道:“就你。” 李昭辞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了,恨得牙痒痒,整她是吧? 少女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道了句:“好。” 手上就开始用力,虽然她小胳膊小腿,但也有好好锻炼的,运着灵力瞬间就带着战王往山上冲! 就连李雪妍也气喘吁吁,爬到一半已经跟不上李昭辞,落在了后面。 早上的嘴笨侍卫穆羽欲哭无泪,只能向李昭辞求饶,吭哧喘气地道:“....二小姐...那边太偏了,不平稳,您还是走这里吧。” 李昭辞仍在坚持不懈地爬山,哪里听得清穆宇的话。 只是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对着落自己半截的穆羽大声说道:“你说啥?!” “我说!”穆宇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大喊:“夫人!不是...二小姐!您走错道了!” “哎呀哎呀,不小心。” 李昭辞哦了一声,随意地把坐在轮椅上差点没被颠死的人费力地重新推回正道:“抱歉哦殿下!不会有第二次了!” 战王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你看看这是哪儿?” 李昭辞环顾四周,竟发现他们走到了一片无人空旷之处。 就连李雪妍都没跟上他们。 完了,她方才太入神了。 李昭辞干笑道:“咱这就回去....” “难为二小姐推本王这么专心,肯定累了。” 战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杯水:“喝点水。” “卖水卖水...” 李昭辞这才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个披着蓑衣戴着草帽的卖水翁。 李昭辞看着这幽僻地段的卖水翁,又看着手里这杯水,果然从杯影的折射,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刺客。 一道刺耳的拔剑声响起,刺客宛若旋风般迅速地想靠近战王。 见此刺客,战王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进入状态,拔剑出鞘,开始专心对付这横空出世的刺客。 战王身前的卖水翁忽然蹭地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黄铜水壶就往他们砸去,李昭辞见此握紧轮椅把战王往后闪避。 但说时急那时快!卖水翁身上的蓑衣掉落,亮出了腰间的剑来,脚上即便穿着破烂的草鞋,但身姿矫健,刹那间拔刀直刺战王面门。 李昭辞立刻将战王的方向一转,脚上用力一踢,便听卖水翁手中的刀呼呼地飞到半空中,猛地一下子插进了高高的树上! 卖水翁面色一凛,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少女,开始拳脚攻势,妄图甩开李昭辞重新拿回他插在树上的剑。 只是没想到这月衣少女武功竟也如此了得!出招迅猛却招招致命!与他一个成年男子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出招比他还要快速凛厉! 李昭辞冷声一笑,袖中利刃出鞘,挥舞着锋利的刀刃,一瞬间就将卖水翁头上的草帽割裂,露出了卖水翁的沧桑的面容。 卖水翁赞叹道:“你这小女,武功倒是了得,但我没空陪你玩,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也不会取你的命。” 这群人的目标很明显的战王,但战王到这偏僻的地方,她也有责任,再怎么样,她也不会留下战王在此。 李昭辞冷哼一声:“老娘最讨厌要打不打爱废话的。” 卖水翁忽然露出凶悍目光,直接向战王一脚踢去。 电光火石之间,李昭辞双手啪地握住战王的轮椅将人一拖!!脱离了危险区! 第188章 战王是个色胚子! 卖水翁一脚落了空,重重地落在地上。 庭间落叶满地,此时被卖水翁这一脚震得到处翻飞! 这满天黄叶,倒瞬间让这空庭有了武林的氛围,李昭辞也手痒痒地瞬间跳上前应战。 卖水翁正调整动作,就见一抹寒戾的月色一个后空翻跳到他面前,一记有力的高踢竟直接袭向他的面门。 只见卖水翁来不及闪避,直接被踢得眼冒金星,身子向后倒去! 卖水翁发觉自己竟被一个比自己矮了一头有余的少女踢得翻到在地,瞬间气血攻心,嘴里尝到了血腥气,他摸向自己的鼻子,竟发现鼻子里已经淌出了鲜血:“混账!” 被穆宇和另一个护卫围攻的黑衣人见卖水翁被人中伤,正想前去帮助,但分身乏术。 黑衣人往两人之间的空挡冲去,穆宇大喊:“挡住他!” 然而本能防守住空缺的护卫却故意往外偏移,穆宇狠骂一声,没能防守住刺客的护卫歉疚地说:“实在抱歉...穆宇大人。” 黑衣刺客突出重围,向战王袭去。 见此情况,卖水翁士气大增,步步紧逼! 李昭辞见黑衣刺客剑锋直指战王,李昭辞抽出莲烬,破风朝黑衣刺客飞去! “啊!!!” 黑衣刺客被莲烬刺中肩膀,瞬间疼痛难忍,从空中坠落,肩膀的伤口宛如被火炙烤,较之一般刀伤更为严重,他伸手去拔插在自己肩膀的诡刃,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靠近这高温的刀刃!只能任自己一边臂膀宛如残废,好在另一只手还勉强握得住剑! 这女子!不是普通人! 卖水翁趁少女对付同伴的时候,一脚飞速踢向李昭辞,李昭辞伸出手臂一挡,虽伤害不大,但也撑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见战王仿佛捏紧了轮椅,仿佛想要帮她,李昭辞连忙阻止:“你别给我动!” 李昭辞怒喝一声给我坐好,就重新飞赴卖水翁身前。 卖水翁本想跃着轻功取回自己的利剑,余光却瞥见一道月影如同闪电般极速,将他前路拦截,此刻一道连环拳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便给他的胸腹来了狠厉无情的重击! 黑衣刺客被莲烬伤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在勉强举剑刺向穆宇时。 肩膀深深刺入的匕首忽然受到召唤一般飞回了少女手里,让刺客疼得一瞬间单膝跪地,穆宇抓紧机会,一剑封了刺客的喉! 匕首回到少女手中,李昭辞从拳脚相加瞬间改为刀法攻击,这把匕首虽小,但她却使得非常顺手! 她家小贺贺听说在给她打一把剑,等剑到了手,想必会用得更得心应手! 卖水翁见少女手里竟又凭空出现了那把匕首,脸上换上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的匕首!怎么可能!” 少女却轻飘飘地说:“下次记得给你的剑装个自动回航!老娘就点你到这了!你就回炉重造吧!下辈子聪明点!” 一种钻心的疼痛从卖水翁心口蔓延到五脏六腑,他被少女一刀狠狠扎在了致命的心脏!此刻瞳孔骤然涣散,倒在了地上。 李昭辞重新落回地面,拍了拍手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向战王:“王爷。” 只见少女一改肃穆的气息,瞬间吹起牛皮地叉起腰:“几只小虫!洒洒水啦!” 战王攥着轮椅的手一松,像是难以置信少女可以解决一个会武功的男人,刚想启唇,便遭到少女的打断:“昭辞只是会点皮毛,但是王爷您遭遇刺杀,昭辞心里那个慌啊!心想!我这要是不帮咱王爷!您慷慨给予昭辞的条件,那不是打水漂了吗!” 李昭辞搓搓双手,表情夸张地道:“所以!咱这条件,想必王爷到时候一定会一口答应的嚯?” 战王却收回本来担心她的目光,像是科普似地告诉她:“如果你方才任本王被刺杀,那么你,也会入本王棺椁,与本王长眠地下。” 李昭辞立马尖叫起来:“等等等等!凭!凭什么呀!!!” 战王淡淡道:“因为,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同为夫妻,当然要同椁。” 见战王缓缓转动轮椅向正确的方向驶去,徒留李昭辞在身后暴跳如来:“不是!可我还没嫁啊!哪来的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们根本没盖过一张被子!哪来的同处一穴!” 战王神色莫测:“如果二小姐想,今天回去就可以。” 李昭辞没给绕回来,以为这王八蛋又想出什么为难她的法子回去要她做,怒气冲冲地问道:“回去干什么?!” 战王看着她,薄唇轻启:“回去跟本王盖一张被子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李昭辞脸上的腮红仿佛补了妆,她吞吞吐吐地大声道:“停停停停!你想干什么啊!你这色胚子!” 李昭辞抱着肩膀跳向一旁!怪不得!怪不得昨晚战王的眼神这么古怪!这家伙就是个色胚子!! 但是....色胚子,也不应该如此饥不择食啊!!她李昭辞,倒也不至于到能让战王垂涎的地步! 战王看着李昭辞这幅模样,无语地扭回了头,命令道:“推本王。” 李昭辞又被战王胁迫,无奈乖乖地去推战王,嘴上还不饶人地解释道:“我们还没成亲,是不能同一棺椁的。” 战王却平直地告诉她:“只要你与本王有婚约在身,本王出事,无论你是否过门,都得与本王同葬。” what??? 李昭辞横眉一瞪:“什么?!” 万恶的皇权社会!!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这家伙是个不讲理的王爷,出生在没有理的皇室,手握权势那群人,想必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看了在她与战王退婚之前,自己还得担任战王殿下的保镖,保护战王不受到暗杀。 真是太难了啊啊啊啊啊! 今天来的是两只小虫,下次来了两只大龙怎么办?!! 李昭辞心中欲哭无泪,狠瞪了战王的后脑勺几眼,便听战王淡淡道:“不允许在心里或动作上,对本王不敬。” 李昭辞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坚定了自己快点得到战王条件好退婚的意志! 第189章 这家伙才幼稚吧! 李昭辞看了倒在黄叶间的两具尸体一眼,便将战王推离了这处不知山中何处出现的空庭。 太子看到战王的一瞬间,眼里的颜色瞬变,但只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反而含沙射影地道:“....三弟,当真福大命大。” 战王扶着轮椅,缓缓路过太子:“那是自然,今日福星高照。” 太子忽然皱着眉,抬眼看了一下李昭辞。 “昭昭!” 庄芝妙在远处朝着李昭辞挥手,手里拿着一只精巧的小玩意,在李昭辞面前亮出来:“那边有连心锁哦!” 李昭辞看向旁边的一面墙,挂着许多轻巧的连心锁,每当风吹过就碰在一起发出轻灵响动。 “推本王过去看看。” 战王忽然开口要求,李昭辞便推着男人走向了那美妙的奇观。 李昭辞走近才发现,这“连心锁”,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的锁,而是木头做的一种小机关,面上通常写着情侣之间的爱语和两人的昵称。 紧接着就可以将它们“锁”在这面连心墙上。 “那里可以领笔和连心锁!王爷你要吗?!” 见李昭辞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战王便颔了颔首,待在原地等着李昭辞回来。 李昭辞在长桌前给战王找了个位置,便开始潜心贯注地作起画来。 “本王倒不知道,二小姐还会作画。” 李昭辞听言忽然抬头,原本还只是两块大腮红的脸,居然应该她方才揉了揉眼睛,再添了两个熊猫眼:“昂?啥?王爷我没听清。” 战王默默地收回眼:“....本王没说话。” 李昭辞撇撇嘴,继续握着毛笔回去埋头苦干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一顿操作过后,李昭辞举起来手里的同心锁:“哈哈哈哈!我画好了!” 战王在一旁抬起头:“让本王看看。” 李昭辞赶忙把东西捂到怀里,又想到墨还没干,只能用一只手盖着:“不行!” “幼稚。” 战王转头继续将最后一个字的笔画落下,这才慢条斯理言简意赅地对李昭辞说:“你画的公鸡确实栩栩如生。” 李昭辞大叫:“你看到了??!!” “等等!公鸡?!你居然说我画的是公鸡!” 见眼前的少女瞬间拉下小脸,随意地把方才太专心散落的一缕云丝挽到耳后,将自己的连心锁举到自己面前气鼓鼓地问:“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 战王却只是看着李昭辞方才又因为没注意手上有墨而弄到脸上的三条杠,取出了一张素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这次你非洗脸不可了。” 李昭辞眉头一蹙,把怀里的锦帕拿出来往脸上一擦,擦出了黑乎乎的墨汁。 战王望着李昭辞手里的帕子上绣的纹样眸色一深,转而看向李昭辞画的连心锁上,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所以二小姐画的,是一只鹤?” 李昭辞刚把帕子沾水擦干净脸上的东西,听言才重新嬉笑起来:“王爷,刚刚公鸡什么的当你没说,咱现在重来一遍。” 少女拿起墨迹干透的连心锁,声情并茂地诵起诗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王爷好眼力!这就是一只鹤!” “这是鹤的眼睛,这是嘴,这是脚,这是翅膀。”李昭辞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的画作,问道:“很像吧?” 没想到一通介绍下来,战王只说了一句:“字不错。” 李昭辞:“....” 少女转了转眼睛,心思昭然欲揭:“我看看你的?” “不行。” 战王冷硬地抛下一句话,拿着自己的连心锁,怕她偷看似的迅速推着轮椅自行驶向连心锁墙。 .....刚刚还说别人幼稚,这家伙才幼稚吧?! 战王完成后,便推着轮椅向李昭辞靠近,只见这人选了一个精妙的角落,将自己的画作锁好后,还欣赏了一阵。 见战王就在不远,李雪妍小跑过来:“王爷,妍儿希望您贵体安康,借此连心锁,我们婚后生活一定能够和和满满。” 李雪妍说完,脸上红了起来。 战王不甚在意地说:“本王不信迷信。” 李雪妍:“....” 李昭辞愉快地走了过来,听言有些好笑,刚才是那个人挂连心锁挂得那么郑重? 战王抬眸看向李昭辞:“让本王等你这么久,走。” “是是是。” 李雪妍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自己在一旁只能干瞪眼,战王跟她说话惜字如金,却如此青睐李昭辞,把她气地脸都绿了。 李赵氏此时忽然将李雪妍唤了过去,李雪妍狠狠地蹬了蹬脚,走向了母亲。 走入清缘池,宛若踏入了一片飘着仙气的仙境。 李昭辞看向千尺深下的一池碧绿小潭,宛若嵌在山体上的一块碧绿玉石一般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还往上蒸腾着热气,仿佛是一块原生温泉,晶亮饱满的小水泡咕噜咕噜地一串又一串,摇晃着越升越高,最后绽开在水面上,随着阳光的照射,宛若一颗又一颗可爱的五颜六色小珍珠,就像小学课本里的珍珠泉。 池底折射着许多亮闪闪的光芒,李昭辞定睛一看,是许多的铜币,寄托着每个许愿人的相思亦或寄愿。 旁边的人都将手里的铜币兴高采烈地扔进清缘池里,看谁等扔到池中央的青鸾身上,谁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但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将铜币扔到青鸾祥兽身上,因此只有池底才沉着这么多铜币。 李昭辞摸摸口袋,看着战王显而易懂的眼神,她抖抖袖子,不好意思地说:“王爷抱歉,昭辞没有铜币。” “本王让穆宇昨日换了些。” 战王从穆宇手里接过两串铜币,一串放在了李昭辞手里:“二小姐有什么愿望。” 李昭辞不假思索道:“王爷答应昭辞的要求。” 战王嗤笑一声:“你若是在这一串铜币里,一次没丢中中间的青鸾上,本王的要求就取消。” 李昭辞呆在原地,焦急地说,指着光秃秃的青鸾对战王道:“王爷,您看看,这这这都几百年了,谁也丢不中啊!!” 第190章 求姻缘符 战王握着手里的一串铜币,转头说道:“现在开始。” 李昭辞握着铜币,看向数百尺下的清潭,开始试着抛出了一枚铜币。 如此远的距离,甚至连铜币落水的声音都听不清,李昭辞不信邪,接连再丢了几个,发现还是没一个能稍微靠近青鸾的,她试着两枚铜币的概率,忽然就稍微靠近了些。 李昭辞思考一番,开始较起劲来,接连试了几个办法,铜币距离青鸾的距离越来越短,她眼睛一亮,感到胜利在望,然而再次取铜币时,心里猛地一咯噔。 当她将手从袖口拿出来的时候,手心竟只剩下了一枚铜币。 战王此时说:“若是心灵致诚,相信祥兽绝不会不让你实现,看来是因为二小姐的愿望不够强烈,心里并没那么想要本王的条件。” 李昭辞听言,把铜币握在手心,双手合十抵着额头摇了几下:“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紧接着便将手里的铜币往青鸾的身上猛地掷去。 李昭辞感觉呼吸都紧张地停了一拍,只见铜币直直地向青鸾身上落去,然而因为这次是李昭辞的全部身家和全部希望,力道竟用大了,只见铜币砸在青鸾的身上,发出了叮的一声,紧接着便弹开了去,落进了水池中。 这一震惊景象让周遭的人都瞬间转头看向李昭辞,这么久以来从来没人能将铜币靠近青鸾一尺,而这个少女,竟准确地砸到了青鸾! 虽然最后没有落在青鸾身上,但这已经是一个极其难见的奇景了! 众人刚想为李昭辞欢呼,却见这一月衣少女脸上毫无喜悦,甚至能说非常失落。 战王本来一直坐着看她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没有动过,此时却伸手取下了一枚铜币,李昭辞以为战王要将这枚硬币递给她,刚感恩戴德地看着战王,就见战王将手里的那枚铜币投下了清缘池。 李昭辞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枚铜币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仿佛装了磁铁一般准确地向青鸾飞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青鸾的额头上。 青鸾身上已经概率够小了,这家伙竟扔到了青鸾的头上!那块这么小的区域?! 周围的欢呼声不绝于耳,这一具有历史性的时刻,所以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无比地幸运。 战王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眉:“我们走吧。” 李昭辞还没从刚刚战王只用一枚铜币就已经扔到青鸾的事情里回过神,也没从自己失败的残酷事实里回神,便讷讷地推着人走了。 战王见身后的人不发一语,就这么将他推离了清缘池,忽然问道:“你知道本王刚刚许了什么愿?” 李昭辞这时才稍微好点,不知道这人还想咋样,便道:“王爷许了什么愿?” “本王希望二小姐的愿望能实现。” 李昭辞怔了一阵,轮椅缓缓停下。 战王感受着身后的人顿了脚,便给她时间消化方才他的话。 “王爷...您的意思是....”李昭辞有些不敢确认地道:“您是说!您给昭辞的条件!还作数!” 战王点点头,又提醒了一句:“天黑前,你能把本王推到清缘寺吗?” 李昭辞看看天色,意识到她方才扔铜币都扔了不少时间,但此刻所有元气回归,李昭辞立马打包票道:“立刻立刻!我们现在就走!” 等李昭辞他们上山,站在一旁的李雪妍早都等得焦头烂额了,李雪妍一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战王,立刻走了过去,像小女儿家家似地羞涩说:“王爷,您该与妍儿求姻缘符啦。” 李雪妍紧接着就拿出手里因为自己害羞,捏地皱皱的一张符,符纸上面印着一个穿着肚兜的胖娃娃,李雪妍吞吞吐吐几声,仍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赵氏此时走过来,拿过女儿手里的符,脸上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地说:“方才妍儿求了一道得子符,寺里的师父说啊,我们妍儿将来能有四个孩子,且四个都是儿子,能够替王爷延续香火啊!” “本王不喜欢儿子。” 李赵氏:“....” 只见李赵氏张着嘴尬在原地,又看了一下脸色红晕都没退下去同样尬住的李雪妍。 世上那个男人不想要儿子?李赵氏咬紧牙根,这战王就是口是心非罢了! 李赵氏斜斜睨了李昭辞一眼,便讪笑着转开话题:“王爷,求姻缘符的方丈在寺里等着了。” “妍儿啊,陪伴在王爷身边吧。”李赵氏看着李雪妍站在战王身旁,李昭辞在后面推着轮椅,含沙射影道:“到时候回门,娘也能看到这幅景象,我们妍儿与战王殿下幸福的模样。” 而李昭辞,只配做下人做的活,为战王推着轮椅! 映在绿树红丛中的清缘寺,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霞色之中。 几人走到清缘寺内,见寺内坐落着一尊硕大的观世音菩萨。 清缘寺墙上还有“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一看就知道有一些年头。 殿内的木桩经过时间的侵蚀,有一些外皮已经剥落,可以看出清缘寺的历史悠久。 香火缭绕在清缘寺殿内,李昭辞嗅着缕缕檀香,一面观摩一面推着战王往清缘寺的一条走廊里走去。 一位小和尚将他们领到一扇雕花的木门前道:“慈恩师太已经在里面了。” 李赵氏点了点头,抬头对李昭辞道:“昭辞啊,王爷与妍儿求姻缘符,你就不要进去了。” 李昭辞刚想松开战王的轮椅,李雪妍见状立刻想继续推战王,却听战王对李昭辞道:“你推本王进去。” 李赵氏支吾一阵,又惧怕战王的威压,只能点头,让李昭辞一同跟了进去。 站在里面的小和尚将门关上,隔绝了李赵氏探究的视线。 长相和蔼的慈恩师太正闭着眼,听得开门声,便停下了敲木鱼念诵的动作,抬头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异常恭敬地道:“见过战王殿下。” 第191章 心随万境转 “殿下为大乾付出之多,是大乾百姓无以为报的。” 战王微微点头,身上冷硬的气息都变得柔软起来。 见慈恩师太对战王如此景仰,李昭辞知道战王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人暗暗铭记于心,默默感激着。 慈恩师太慈祥地笑道;“今日听闻殿下携尚未过门的王妃一起前来清缘寺,能见到王爷未来相伴携手一生的王妃,贫尼荣幸之至。” 李雪妍听得此言,立刻用手帕挡住了脸上的笑意:“谢过慈恩师太!” 慈恩师太闻言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站着的黄裙少女,又看了看王爷身后推着轮椅的月衣少女。 战王正想说话,李昭辞立马捂着太阳穴:“好晕....王爷....” 说完就借着头晕迅速地遁离开,仿佛没有注意到战王刹那间的情绪骤变,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站在外头的穆宇看到李昭辞,立马紧张地上前去:“夫...二小姐,您怎么不与王爷....” 李赵氏见状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昭辞道,鄙弃地哼笑一声:“那是自然,只有王爷与王妃才有资格与师太点缘,相信不用母亲说,昭辞都该明白的,方才要是乖乖听母亲的话,现在就不至于给人赶出来这么难堪了不是?” 穆宇傻傻地站着,还以为真如丞相夫人说的那样,赶忙当着李昭辞的面又拍了自己的嘴:“穆宇嘴笨!小姐莫怪!” 李昭辞朝他摆摆手:“安啦安啦,是昭辞本来就没那福气。” 李赵氏此刻更是心情愉悦,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那昭辞想入战王府做妾,妄想与王爷亲自点缘也是无可厚非,那边有个缘条盅,随便看看自己与王爷的缘路,也能知之一二了....” 听到那边有缘条可求,李赵氏羞辱的话还没说完,李昭辞立马一溜烟地就不见了,徒留李赵氏举着手,站在原地。 看李昭辞那副热切的模样,李赵氏立马察觉李昭辞这贱蹄子即便身份低到泥里,也不忘攀图高枝! 想抢了他们妍儿的锦绣前程!李昭辞想都别想! 李昭辞哪里知道李赵氏看着自己的恶毒目光,此刻她看到了缘条盅旁边的良缘锦囊,终于是为这次清缘寺之旅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李昭辞靠近这些精致小巧的锦囊,每个都漂亮极了,让她目不暇接,左边拿起一只雅致的松柏纹样锦囊,右边拿起一只俏皮的杜鹃锦囊,每一只都令人爱不释手! 但李昭辞目标明确,她观察了一番,眼睛一亮,放下了手里的两个锦囊,转而伸手直直地向左上方的一个绣着银纹的锦囊而去。 李昭辞欣喜若狂地拿着这只锦囊在手里端详,只见锦囊上纹着一只仙鹤,皎洁月色下的仙鹤纹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瞬间令李昭辞心生欢喜,立刻买下了两只。 小和尚见这位小姐选定了锦囊,便将一只可爱的良缘木珠从锦囊一个细小的空间里塞了进去。 李昭辞本以为锦囊是没有任何缝隙的,竟惊奇这古代绣工如此绝妙,眼睛转了一圈想到了个主意,让小和尚帮她了个忙。 哈哈哈!想必等贺易知发现的时候!定会大吃一惊! 一顿操作下来,李昭辞的良缘锦囊终于到手,她欢天喜地地用指尖描摹着银丝仙鹤的轮廓,怎么也看不够。 本来转脚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了那只巨大的缘条盅,又心痒痒地想要一试。 李昭辞虔诚地跪坐在金盅前,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心心念念都是那人月朗风清的模样,当她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金盅无人摇晃却自己动了起来,紧接着便落下一只用红绳卷着的小纸筒。 小纸筒蹦蹦跳跳了几下,骨碌碌滚到了李昭辞面前。 李昭辞还有些惊讶,此刻才慢慢地将手伸向静静躺在地上的卷成小纸筒的缘条。 缘条入手温润轻巧,李昭辞迫不及待地就想将它打开,然而在她抽下缘条上的红绳时,心里竟有些紧张。 仿佛她曾经面临的所有未知,都没有此刻令她在意和忐忑。 李昭辞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利落地展开纸条。 清脆的声音过后,李昭辞睁开了一只眼睛,略微试探地慢慢低头,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后,这才重新睁开双眼,全神贯注地一个一个字看过去,像是生怕哪个字被她漏了。 小和尚整理好锦囊,正拿着手里的尘斗,准备走向金盅旁为佛像拂尘。 他们每天都会为佛像拂尘,所以即便经历百年,佛像上都丝毫没有微尘,但这件事已然成了清缘寺里的每个人的习惯。 就在小和尚轻轻地将尘斗放于佛像上,便见方才还兴高采烈从他手上买走锦囊的少女沉寂地跪坐在良缘盅前,一动不动。 小和尚听了手里的尘斗,有些惋惜地看看少女又看看良缘盅,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识得性,无喜亦无忧。世间万事,皆有定数,施主不必烦忧。” 少女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小和尚,将手里的缘条攥紧:“感谢小师傅。” 小和尚受宠若惊,不敢当地退后一小步,握着佛串,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此刻走廊里响起开门的声音,慈恩师太的声音温柔和缓,恭敬地送战王离开。 李昭辞闻言,将缘条和锦囊放置好,便走过去准备推战王下山。 然而李昭辞一步步地走向轮椅上的男人,那人却像是看不见她一般,让穆宇将他推离了清缘寺。 李昭辞木然地放下打招呼的手,愣愣地看着战王往自己身边路过,战王忽如其来的冷意让李昭辞疑惑不已。 怎么了?难道跟李雪妍有缘无分心情不好? 李昭辞向正在跟李赵氏嘀嘀咕咕同样脸色不好的李雪妍看去。 见李昭辞看了过来,原本有说不尽话的两人忽然摆正姿态,李赵氏轻咳两声,便带着李雪妍跟在战王的身后往殿外走去。 这立马勾起了李昭辞的疑惑,慈恩师太是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第192章 她有喜欢的人了 李昭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懒得再猜,隔着布料拍了拍这次求得的锦囊,深呼一口气,跨出了清缘寺大殿。 见战王换了下属推轮椅,太子眉眼一挑,揶揄道:“怎么样?三弟的缘路可还顺?” “三弟缘路如何,自是不必大哥操心。” 战王仿佛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便被穆宇推着下了山。 李昭辞慢慢悠悠地从清缘寺走出来,发现所有人的视线如同聚光灯一般打在了自己身上。 庄芝妙担心地走了过来:“昭昭....你和战王之间,怎么了?” 李昭辞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说:“没什么呀,该是战王方才对慈恩师太的话有感而发,想要独自疏解一下。” 庄芝妙听言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我们昭昭被战王欺负了!” 糯叽叽的粘人糕抬头看着李昭辞气势汹汹地说:“不管是谁,敢欺负昭昭你!我都一定会帮忙的!” 原来妙儿的第一反应竟是先担心自己,李昭辞心头一热,果然是她的好姐妹! 李昭辞总算可以解放双手,买了些糖串给孩子们,和桃镜妙儿他们,几人一起边吃边玩走下了山。 等李昭辞美滋滋地吃完糖串,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四周环绕着红绸合欢树的山脚下。 李昭辞遥遥地看到战王已经上了马车,脑子里一根不小心断掉的弦忽然系了回去,让李昭辞猛地一惊,飞快地跑向了战王的马车。 完了完了,战王这么反常,不会到时候不认账吧?! 见李昭辞向此处靠近。 原本准备行驶的马车,却被冷峻的战王一声令下,缓缓停了下来。 李昭辞气喘吁吁地站到了战王的窗户旁,叉着腰歇了一会,才勉强说得出话来:“王爷....您怎么了?您没生昭辞的气吧?” 听着马车外的人试探的小颤音,战王缓缓低头,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李昭辞半没等到回应,刚想再复述一遍,便见战王的窗户里忽然飞出了一条轻盈的东西。 李昭辞手忙脚乱地在此物掉在地上前快速地抓紧手里,只见柔软的绸缎垂下,一头纹着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图案——每一条合欢树上系着的红丝带,都会有两个成双成对的特殊图案,将其一分为二,赠予你所爱之人,若是将其分别戴在手上,即代表两人心心相系。 那刺眼的红从李昭辞的手心映入眼帘,此时战王的马车也绝尘而去,只远远留下一道缥缈冷冽的话语:“今晚带着它找本王,本王实现答应你的条件。” 李昭辞怔愣地站在原地,难道战王殿下真的对她.... 不可能啊?李昭辞难以置信,她实在是想不通,但手上的红丝带,却不容她否认。 搭乘着马车回到李府,战王默默地下了马车,像是可以回避李昭辞一般远远地走在前头。 黄淑珍听了女儿说的关于早上的事,也难以置信这个做了轮椅上的病弱男人原来是战王殿下! 以为自己黄粱美梦差点泡了汤,原本在清缘寺没有机会靠近战王殿下,此刻回来自己的府邸,仿佛也大起胆子来,带着李兰愫靠近了战王。 “王爷!!” 黄淑珍带着李兰愫歉疚地向王爷道歉:“今天早上实在是愫儿的万分不对,愫儿还小,王爷您尊贵至此,不会跟愫儿计较的吧?” 战王仿佛没有其他心情,只淡淡道了一句无妨,便再无与黄淑珍说话的意思。 黄淑珍捏了李兰愫一把,李兰愫到了战王跟前,甜甜地说:“王爷您英勇无双又大人大量,实在让愫儿崇敬不已!” 少女眼里的爱慕此刻丝毫挡不住,紧紧地抓着战王不放。 李赵氏看到这一幕就来气,这些牛头马面!一个两个都打的什么心思?!都想在她女儿的锦绣前程面前掺一脚不成?! 眼看着李赵氏准备上前将李兰愫骂个狗血淋头,却见一直没有过多话语的老夫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接着看。 战王这次居然不但没有冷声将身边的人斥开,也没有冷冰冰地摆着冷脸,转而任李兰愫在自己旁边叽叽喳喳。 李雪妍见状,立刻心生不平嫉妒难忍地摇晃了一下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却严厉地看了李雪妍一眼,低声道:“你的正妃之位总归老身会尽力帮你守着,但这侧妃,好说只是个妾,老身觉得还可以再斟酌一下。” 李赵氏便顺着老夫人的视线朝李昭辞望了一眼,此时结合着老夫人的话,瞬间豁然开朗! 娘的意思是!现在战王对李兰愫也有了兴趣,那战王侧妃的位置,又多了一个人选! 李家大房不是好拿捏?李赵氏面色阴沉地看着黄淑珍和她的蠢货女儿,若是战王的侧妃从李昭辞换成了李兰愫,那就更好控制了! 李赵氏眉飞色舞地看着老夫人,敬佩地道:“还是娘更会把握,终究只是换个人过去服侍我们妍儿罢了。” 老夫人沉沉地嗯了一声,仿佛早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心里也有了把握。 甚至这次晚膳上,战王破天荒地没有要求李昭辞坐在他身边,李家人个个咬着筷子,都知道李昭辞这是不再受战王青睐,即将落下神坛了。 李雪妍倒是心中愉悦,饭都多吃了两大碗。 因此除了饭桌上胃口都不太开的两人,李家人今天难得地其乐融融,一顿饭吃得喜气洋洋。 战王稍微吃了几筷子,便让穆宇将他推了下去。 李昭辞心事重重,看战王那样,她怎么觉得自己的条件有点悬呢? 但战王毕竟是一言九鼎的王爷,应该也不会跟她玩些阴的翻脸不认人。 战王的红丝带实在烫地慌,今晚她就会将它物归原主,好好地跟战王说清楚——她有喜欢的人了。 月下花前,竹影曳曳,微风徐徐。 李昭辞提前到了战王所说的地点。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战王竟比她还更要早到。 风拂过战王披下的墨发,夹杂着花香竹意还有一丝沐浴过后的清香,萦绕在李昭辞身边。 第193章 你拒绝本王 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听着竹声随风敲击,轻缓地道:“你有决定了?” 见少女没有回应,战王缓缓转动轮椅,看向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一抹月色。 少女的手背在身后,战王神色晦暗不明。 一阵无言过去,战王叹了一口气:“跟本王说说话吧,你对本王真的没有一点...” 李昭辞忽然缓步向前,战王抬起眼眸,眼睛亮了起来,喉头滚动了一下。 战王默默等待着李昭辞的第一句话,然而李昭辞压根没有开口,只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 李昭辞的动作简洁明了,战王的眼神缓缓变深,他看着少女手心的红色丝带缓缓垂下,随后才告诉他:“王爷,这条红丝带,昭辞不能要。” “你...” 战王仿佛难以置信这是李昭辞给他的答案,坐在轮椅上怔愣了数秒,紧接着就深深地蹙起眉,声音低到了冰点:“你拒绝本王。” 李昭辞展开手心,红丝带随着风微微舞动:“王爷身份高贵,昭辞定不是一个能配得上与殿下相伴一生的人...” “你骗人!” 战王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李昭辞的话,阴鸷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李昭辞腰间的鹤纹吊坠,李昭辞瞬间知道了战王的意思,用手护着腰间的吊坠。 战王冷笑一声:“相伴一生,又何来配与不配一说?” “本王早就知道,不过是你心有所属...” 战王的声音缥缈在风里,传进李昭辞的耳朵。 竟然战王早已知晓,李昭辞也舒了一口气,不置可否,见战王缓缓转着轮椅靠近她,指尖触上翻飞的绸面,从李昭辞手里拿回了没能完成使命的红丝带。 战王冷冷地看着李昭辞的眼睛,李昭辞也与他对视着,片刻后,少女便轻声细语道:“王爷一定会找道真正心爱的人。” 男人手里的红丝带差点被风吹散,他自嘲一笑:“所以本王给你的条件,你还要吗?” 李昭辞听言立马点头:“王爷....” “本王知道你要什么,到时候回京城,本王会解决的。” 战王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现在,离开本王的视线。” 李昭辞看着战王厌弃的眸子,此刻也知道自己是踩在战王高傲的自尊心上蹦跶作死,立刻识趣地离开了战王的视线。 相信不用多久,战王的退婚旨意就能下达到她身上了。 战王再一次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静静地伫立在萧瑟的竹影间,指尖拈着一条失意的红丝带。 就在战王离去后不久,竹林旁的草丛里发出窸窣响动,有人也同样离开了这个地方。 老夫人房内。 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跪在了地上:“奴才回来了!” 李赵氏一看见她,就立刻将敷在腿上的热毯扯开,心急地倾身向前,焦急地问:“你这狗奴才!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说!你听到了些什么?!” 这个叫春儿的侍女是李赵氏来了李庄在人牙子手里随便买来应急的其中一个下人,但春儿虽来到李赵氏手下没几天,就知道这位丞相夫人脾气暴躁,下人犯错就保不住小命! 李赵氏自从知道了上次在如烟客栈看到的那些不过是劫匪所施迷魂药烟对他们下的幻觉后,就已经抛掉了之前的忌惮。 到后来私底下询问了鲍爷,得到了鲍爷的安慰后,李赵氏更是有了底气,瞬间就重回之前的做派,甚至因为觉得自己之前的愚蠢想法,杖毙了几个看不顺眼的下人,都秘密解决掉了。 此刻夫人正好奇战王与李昭辞私会时说的悄悄话,春儿知道自己若是没有让夫人满意,自己面临的只有一个死字! 她抖擞着弱小的身体,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禀报夫人....因为战王与二小姐...先前说的声音太小....春儿没听清....” 李赵氏闻言果然雷霆大怒,唤来了两个雄壮的打手,厉声说道:“这该死的奴婢!我吩咐的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留着你有什么用!你们把她拖下去!玩完了把她杖毙!” 两个长相丑陋的壮汉将手指里的筋捏地咯吱作响,肮脏的视线黏在可怜的春儿身上。 “不要啊!夫人不要啊!!”春儿卑微地求饶着,脑海忽然里划过一个重要信息,她立刻脱口而出:“夫人!春儿听到了战王最后一句话!战王叫二小姐离开他的视线,仿佛是再也不想看到二小姐了!” 李赵氏听完脸色重新有了光彩,就连李雪妍也是欣喜若狂:“你说的可当真?!战王殿下真的这么对李昭辞说了?!!” 春儿跪趴着,哭着道:“春儿绝对没有听错!春儿对天发誓!!” 李雪妍喜形于色地叫唤道:“娘!太好了!战王殿下终于不会再受到李昭辞那个鬼女的蛊惑了!” 老夫人坐在上位,转着手里的木珠,此刻才缓缓道了一句:“老身早说了,战王不过是一时对李昭辞兴起罢了,该抛弃的时候也不会心软。” 李雪妍不断回想着方才偷听战王与李昭辞对话的眼线带回来的消息,心中的喜悦如何也无法平复,她激动地对着李赵氏说:“娘!明天一早!我就要好好地嘲讽李昭辞一顿!” 李赵氏却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竟然李昭辞已经被战王殿下厌弃了,那我们也不能再留着李昭辞这个容易反噬的害虫了。” “如今我们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即便李昭辞能耐再大,也没人能就她的命了,今晚,我们就要让李昭辞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见李赵氏如此胸有成竹,老夫人打量了她一番,也颇有兴味地道:“哦?你缘何如此有把握?” 李赵氏却不想提前揭晓这门大戏,故弄玄虚道:“娘您就放心吧,孩儿自有安排。” 春儿一抬头,便对上了夫人冷漠的视线,夫人看着她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把她拖下去,不能留活口。” 春儿听言,立即哭喊道:“不要!!夫人!您饶了春儿一命吧!!” 第194章 雨浇梅花刑 两个壮汉立刻上前,在春儿身上乱摸一通,便舔着舌头将春儿脱了下去,粗暴地任由春儿柔嫩的皮肤被粗粝的地面擦出了一条血痕。 “夫人!求求您!!!” 春儿悲惨的声音拐出门外,就因为一道响亮的巴掌声戛然而止了。 李赵氏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血痕:“真是晦气,娘,孩儿这就让人来拖干净。” 老夫人摆摆手:“回去安排你的事情吧,老身来解决。” 李赵氏就知道老夫人向来对李昭辞没有感情,此刻也立即领命带着李雪妍退了下去。 明月高挂,深夜不时闪动一两声虫鸣,李昭辞心中还挂念着今日在清缘寺金盅里的那张纸条,怎么也睡不着。 屋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响动,李昭辞忽然起身,看向窗户边上撒下来的月光。 “咕吱咕吱。” 李昭辞忽然转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难道是老鼠不成? 李昭辞疑惑地下了床,往屋子里照不到月光的黑暗角落一步步走去。 “咕吱....咕吱咕吱。” 就在她即将踏入黑暗时。 那漆黑的深潭里忽然跳出来一个怪异的东西,直接往她的脸上蒙去! 好在李昭辞反应敏捷,一个闪身就躲过了这诡异的蒙脸怪。 那发着咕吱怪声的怪东西扑在了地板上,李昭辞看得不真切,便靠近了一些。 那东西长得奇形怪状,更偏向一个人形.... 李昭辞忽然蹙眉,这白色的东西,仿佛一个纸人。 白色的诡异纸人在地上扑腾了一下,便紧紧地黏牢地面,身上逐渐濡出水渍,将地面牢牢吸住。 李昭辞心下一惊!这东西方才要是蒙到了她的脸!岂不是会把她活活闷死? 思绪百转,李昭辞忽然想到了一个酷刑。 明朝东厂发明过一种刑罚,有一个动听的名称“雨浇梅花”。 就是把人犯四肢固定在柙床上,使之动弹不得,然后将沾湿的黄表纸一层层蒙在脸上,堵住口鼻,使之窒息。 一般情况下用之刑讯,偶尔也用作处死的方式。 这种刑法不象打人会留痕迹,而是丝毫没有伤痕就能让人蹬腿,根本不留踪迹! 这个奇怪的诡物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有人想让她死! 暗处忽然继续发出声音,李昭辞迅速偏头,听着黑暗里的不断的纸页翻动声,李昭辞眸色一沉,听着声音...这些玩意,看来来了一大沓啊。 她立刻想后退去。 黑暗处忽然如同开凿了一处泉眼,诡异的纸片人井喷式地往李昭辞冲去! 李昭辞翻了几个跟头,躲进了床底下。 纸片人糊地到处都是,地面很快就积起了薄薄的水层,几乎要漫道床底下。 但这些纸片很快就发现了李昭辞的藏身之处,哄然往床底下飞去,李昭辞一个翻身,再次躲过了一劫。 龙卷风一般霸道的纸人汇聚在床边,几乎将颇有分量的床给整面掀翻! 可恶!! 这要是不逃出这间屋子,天亮之前她很快就能成为这异世第一具木乃伊! 只不过真正的木乃伊裹的是纱布,而她,会被这些变态的厕纸人给裹得严严实实!变成一具厕纸木乃伊! 李昭辞眼疾手快,迅速穿过纸片人,妄图想从窗户跳出去。 然而这些东西明显察觉了李昭辞的路径,很快一个个搭着伙蒙上了窗户。 它们的身上瞬间湿濡,黏在一起,将窗户堵了个完全。 李昭辞看着薄弱的月光照在这层纸糊的窗套上,渐渐地越来越隐形,眼前的光消失殆尽。 然而屋内的风声却丝毫没有停止,那些东西完成了使命,便前仆后继地向李昭辞袭来。 李昭辞在黑漆漆的室内靠着感知力躲过了几次攻击,刚刚她试过呼救,但这些东西很聪明,今晚风声烈烈,它们的行动声融入了屋外的风声。 李昭辞不死心地再呼救了一声,然而在这屋里,她竟听到了回声。 完了,这些东西该不会。 李昭辞掏出原先的爆亮小钢炮,猛地在地上砸了几下,她立刻发现,这地板的质地都不同了。 手电筒砸在上面,仿佛砸在了一层棉絮上。 此时小钢炮居然神仙显灵般亮了起来。 纸片翻飞的声音不断在李昭辞耳边萦绕。 李昭辞难以置信地看着屋里的景象,嘴巴都合不上了。 只见这些纸片人把她的房间糊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有放过,无论是窗还是门,此刻都被封上了厚厚的一层纸条。 这些东西湿濡过后干涸,就变成了茧一样的东西。 李昭辞抓着手电筒照向了这些东西来源的黑暗角落。 只见这些东西是顺着她房顶的一条裂缝里爬出来的,凭借着它们极薄的纸张身体,此刻源源不断地挤进李昭辞的屋内,除了这条供它们进来的裂缝,迅速将她的房间完全与外界隔绝。 李昭辞冷笑一声,这些东西!是要把她裹成一个茧,然后活活闷死? 呵!想都别想! 虽然她的元灵内尚有契约鬼灵,但此刻空间被压迫地极小,几乎不能容忍第二个人在屋内大动作活动,此刻释放怕是弊端更大。 不过若是还剩些之前对付椿依的烟虫那种能够形成攻击性结界的结界石,此时对付这种密密麻麻的东西是最为致命的!但因为她没有,所以她只能单刀迎战了。 再怎么样,纸也是怕火的! 这些东西围满她的房间,想必也是怕她用火攻,因为一点屋内出现一点火星,就会将整座房子连带她一起烧成灰烬。 这就代表着,她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就在这紧要关头,李昭辞忽然想到了办法,冷声一笑,伸手做决结出了一个结界。 只见一抹光亮彻屋内,少女身边升起了一个保护罩。 李昭掏出莲烬,就往窗户上厚厚的一层纸茧划去! 此时结界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李昭辞听着这声音,心里一咯噔,立刻抬头观察了一下结界。 只见纸片人团如同万军压境,自己的结界,竟差不多被它们压垮了!! 第195章 贺易知,不是叫你不准来 而且不必要让她的结界完全破裂,只需要被它们凿出缝隙,挤进了结界内,她就必死无疑! 李昭辞暗暗一唾,加快了划窗户纸的动作。 然而当她差不多划开一半的时候,她竟发现外面也同样有人在破坏她窗户的这一层茧! 李昭辞讶然一惊,这锋利的刀刃比她此刻的莲烬更要锋利强悍,外面的人力气十足,很快就将茧削了一大半。 李昭辞看着自己即将破灭的结界,碎裂声此起彼伏,此刻她猛地抬起刀刃,嘶啦一划。 莲烬带着火星迅速将茧划开,这些纸茧极其易燃,火星迅速蔓延开来。 结界上的纸人开始狂躁不安,李昭辞的结界越发岌岌可危! 就在她的结界碎掉的一瞬间,窗户的茧被溶得差不多,眼看着火势即将变大,忽然有人将带火的窗户茧破开两半,打开了一条如同山崩地裂的大口。 一只有力修长的大手攥住她的手臂,层层叠叠的纸片人从结界碎掉的地方轰然倒下!李昭辞被这股外力一拽,直接掉进了一个宽厚而又温暖的怀抱里,砸得她头昏眼花。 熟悉的感觉忽然袭来,李昭辞模模糊糊地喃喃一句:“...贺易知....不是叫你不准来吗...” 男人的胸膛开始震颤,李昭辞听道了男人心跳以外的声音:“李昭辞,谁允许你将本王认成别人的。” 这声音....不是战王吗?! 李昭辞的脑袋嗡地响起警报声,瞬间后退到离战王一米远的地方,看着战王的气息骤然变得冷肃起来。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李昭辞实在想不到他方才是如何费力划开窗户上厚厚的茧,又如何帮她脱离虎口危险,但方才...她居然认错人了,真是太对不住了。 李昭辞歉疚地对战王道:“王爷...抱歉,昭辞感谢王爷出手相救!” 战王默默转动轮椅,冷冷地看了李昭辞一眼,又看了看旁边被火烧掉的房子,准备离开,语气冷硬:“本王真是费力不讨好。” 李昭辞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近战王:“王爷,昭辞推你回去吧。” 战王丝毫没有回头,凛然地扔下一句话:“别靠近本王!” 李昭辞被战王语气里咬牙切齿的怒意所阻,只能顿在原地,看着战王越行越远。 等战王的身影消失无踪后,府里开始有下人发现了火情,开始叫唤起来:“失火了!” “走水啦!!走水!” 桃镜被李昭辞叫醒,又去带着孩子们出了房子。 几人还刚刚从梦里惊醒,察觉屋外亮如白昼,仿佛太阳升起来了似的,不禁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太阳,是她家宝贝小姐的房间失火了! “小姐!您没事吧?!都怪桃镜!” 桃镜通红着眼,紧紧抱着李昭辞:“桃镜罪该万死!没有检查好小姐的油灯就去睡了!还好小姐没事!” 李昭辞笑出了声,这小家伙,又开始把祸往身上揽了,桃镜对待她的每一件事都事无巨细,从来没有一次是遗漏的,她赶忙安抚道:“不是的,桃镜,不怪你!” 李昭辞抹掉桃镜的泪花,随便编了个借口,虽然桃镜将信将疑,但她向来是最相信自己,此时嘴里喃喃着小姐没事就好,又抱紧了她几分。 此时渺儿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了一张奇怪的碎片,虽然绝大部分已经烧地面目全非,但渺儿的眼神依旧很古怪,她端详了一阵,向李昭辞举起手。 “昭昭姐姐。” 李昭辞看向稚嫩的渺儿,手里正拿着方才想要致她于死地紧追不放的诡异纸片人,听得渺儿说:“这里怎么会有麓山纸人?” “麓山?”李昭辞并没有听过这个地方,但渺儿竟知一二,李昭辞脸上也漫上了疑惑。 渺儿眼睛亮了起来:“麓山就在我们那座山旁边。” 闻言李昭辞立马有了探究的心思,想必这次李庄之旅结束,还有必要去一次麓山。 府里的下人提桶的提桶,浇水的浇水。 “夫人!” 下人们看到了李赵氏,连忙跑了过去:“夫人!二小姐的房子失火了!!” 李赵氏一副担心,泫然欲泣道:“二小姐有没有事?” 李昭辞冷笑一声,从一旁走了出来:“夫人是希望昭辞有没有事呢?” 李赵氏一见李昭辞,脸上的惊恐一览无余:“你...” 李雪妍也从愕然中回过神,指着李昭辞的面门骂道:“李昭辞!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娘前来关心你!你还如此狼心狗肺!!” 李雪妍指着熊熊大火:“你就该烧死在这房子里!” 李昭辞看着李雪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这就是你的最终想法吧?” “你!”李雪妍破口大骂:“我就是想让你死!李昭辞!你该死!!!” “好了妍儿。” 李雪婉缓缓走了进来,轻飘飘地看了李雪妍一眼,看着李昭辞说道:“昭昭妹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李昭辞必定是身后有能人相助。 李赵氏看着李昭辞心中大骇,想起了李昭辞嘴里说的那个乾明大师。 李雪婉看着母亲表面拼命表现得平静,只能道:“竟然昭昭妹妹没事,我们也回去吧。” 李赵氏被李雪婉挽着回了房内。 李雪婉看着母亲此刻无法平复,盯着她无法相信地道:“婉儿...不可能的...鲍爷明明说...” “娘。” 李雪婉忽然将李赵氏给打断,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李赵氏瞬间哑了声,看着身边两个侍水的侍女。 侍女们一个端着托盘,一个侍女还在为李赵氏倒着温水,此刻被李赵氏如同毒蛇一般的眸子死死锁定,倒水的侍女手一抖,将水漫出了杯沿,侍女害怕地后退,又将身后端水的侍女撞得往后摔了出去,白瓷水壶瞬间掉落在地,爆炸声响起,瓷片四溅,李雪婉被这动静吓到,立刻往外跳去,生怕这些碎瓷划破了肌肤留下疤痕会惹太子生厌。 侍女见状不禁大惊失色,觉得自己命在旦夕!! 第196章 干尸制造者 此刻不顾地上一地碎瓷,便双双跪了下来,将头砸在地面,额头甚至扎入了瓷片也不足惜,只顾着哭喊求饶,企图夫人保住她们的小名:“夫人!夫人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啊!” 李雪婉见碎片没有波及到她,心中却起恼意,一脚将其中一个侍女狠狠踩在脚底下,压在了一地狼藉上! 侍女被大小姐这令她措手不及的动作一头扎进了碎片里,嘴里发出尖利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眼看着侍女在地上不断扑腾,李雪婉咬着牙,恶狠狠地在侍女的头上狠狠一跺,某种东西爆裂声响起,血液瞬间从侍女的脑袋下彪了出来。 旁边的侍女见自己的同伴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此刻疯狂地摇着头,牙齿敲击在一起,浑身抖得不成样子:“不...不...救命...” 侍女惨叫一声,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想逃出大小姐的房间。 然而就在她酿酿跄跄地扑在木门上,却发现木门此刻被上了锁,她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无力地大喊着救命。 忽然身后袭来一道飓风,危机感由远及近,尖锐的痛意扎在了她的脊背上,侍女用手想捂住最后喷涌的血液,这东西细长小巧,却径直没入了她的脊骨,令她痛不欲生! 侍女浑身疼得脱力,往木门上滑了下来,一抹黑影缓缓笼罩上她,她惊恐万分地回头,原本美得不可方物,穿着温婉粉袍的大小姐,此刻背对着众人露出的表情,竟带着嗜血的疯狂! 大小姐的嘴仿佛就要咧上耳根,眼睛睁得极大无比!她每在地上抽搐一分,大小姐的表情就显得更为惊喜! 然而当侍女以为自己的生命没那么快了结时,后背传来的痛苦忽然让她的肢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紧接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就缓缓停止了下来,手也垂到了腿上。 李赵氏看着不断滑向地面的侍女,此时的侍女甚至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简直快要成为一句干涸的尸体! 李雪婉缓缓蹲下身,将被吸干的侍女翻到一边,又将侍女背后的玲珑锥拔了出来。 她的玲珑锥,一次吸得比一次干净了! 李赵氏看着李雪婉蹲着久久不动的背影,心中竟有些发毛:“婉儿...” 李雪婉听到呼唤,仿佛灵魂回窍一般转过脸,原本怪异的表情也换回了温柔的笑颜:“娘。” 李赵氏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雪婉手里的锥子,疑惑地张口欲问:“你...” 李雪婉却先对她道:“娘,你这次,做得太明显了,太莽撞了。” “娘也不知道,这李昭辞怎么就这么有能耐!!”李赵氏想到这件事没要了李昭辞的命就万分想不通,按道理这种邪诡的东西,她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被吓掉了半条命! “你怎么就信那鲍爷?” 李雪婉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娘,你也要注意些,到时候爹发现了你那些事,也不好。” 李赵氏闻言神色一变,面上有些挂不住:“婉儿,这些你就放心吧,娘做事,向来不会留尾巴,任何人都不会知道的!” 李雪婉摩挲着指尖已经将血全部吸收的锥子,反而道:“我倒是觉得那鲍爷不像是个好人,说不定这是不是李昭辞命大,而是你被那鲍爷骗了。” 李赵氏一脸难以置信,开口否认:“不可能的!当时他帮我那些,能看出他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觑!至少比王青山那个废物,要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 说到王青山,李雪婉略微抬起头,又摇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而且,何必求他?”李雪婉哼笑一声,抚摸着手里的宝贝。 李赵氏察觉到近来大女儿与太子的关系越来越近,进宫也比以前进的更为频繁,本来她是以为女儿的飞黄腾达路近在眼前,但婉儿仿佛比以前苦苦等待着与太子订婚的状态截然不同,反而像是有了某种执念.... 李雪婉走到娘亲跟前,露出了一抹绚丽夺目的微笑:“近来女儿跟着太子,学到了很多东西,太子还让他身边的猛将玖羲,教了我很多功法,还给了女儿一个宝贝,这用来对付李昭辞,最好不过了。” “宝贝?”李赵氏瞪大眼睛,仿佛眼前已经横躺着李昭辞的尸体了一般。 李雪妍看着她这几日明显状态大变的姐姐,虽然外表不一样,但内里像是变了个人。 李雪婉笑道:“那是玖羲到大乾时认识的一个巫师,给了玖羲的一个宝贝,听说只要能去到被咒人身上的一个东西,就能有奇效。” 李赵氏激动地问道:“是什么!” “娘暂且先不用那么着急。” 李雪婉又对李赵氏说道:“娘知道之前你处死的下人,都去哪里了吗?” 李赵氏面色一变,忙道:“这些娘都让下人处理了的,你不用担心。” 李雪婉摇摇头:“这里到底不是咱们的府邸,哪有这么容易?” 李雪妍闻言立刻看向了李雪婉:“姐姐,难道你...” 李雪婉点点头:“我手上的这枚锥子有着神力,需要鲜血的补给,娘处死的下人数量太大,根本不好处理,但只要让锥子吸了血,这些干尸我就让下人把它们通通烧掉了。” 李赵氏仿佛在听酒楼里的人在说天书奇谈一般,她看看李雪婉手里的锥子,又看着李雪婉说到这件事情时脸上眉飞色舞,仿佛极尽兴奋一般,此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婉儿亢奋地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嘴里冒出一段低语,又对她要求道:“娘,你要再去多找些下人回来,无论男女,知道吗?” 李雪妍退后了一步,仿佛被李雪婉的表情所吓。 李赵氏只能立刻点头,婉儿这才放开她,又用粉帕遮着嘴浅浅笑道:“以后娘再想处死谁都没关系。” 李雪婉忽然道:“不知道哥哥这次回来又会带着什么,但这一次婉儿觉得也不用麻烦哥哥,用玖羲给婉儿的宝贝,对付李昭辞是绰绰有余的了。” 第197章 回京 第二日一早,李坤维举家回京。 李昭辞和桃镜出到大门,便见到李兰愫围在战王身边不远。 今日战王明显比之前更为沉冷,李兰愫虽心中害怕,但仍是在逮着机会与战王说话。 战王余光瞥见李昭辞的身影,立刻头也不回地转着轮椅准备离开。 李兰愫一抬头,看到了李昭辞,这才知道战王为何如此反应。 她趾高气扬地看着缓缓走近的李昭辞,而战王没有等她就径直出了大门,李兰愫嬉笑一声:“李昭辞啊,战王现在,也看不上你咯!” 李兰愫看着李昭辞不屑一顾地道:“你这种贱东西,本来就没有攀高枝的资格,怎么敢妄想自己能当上战王的枕边人,早该好好端盆水,看看自己的样子,一直恬不知耻地靠近战王,我都替你羞!” 李昭辞却径直带着桃镜一起向府外走去,如今她要回京调查一番苗疆蛇蝎教,找出姜氏的死因和证据。 李兰愫见状眼都气红了,却又无可奈何。 此程平安回京,李昭辞却觉得期间遇到了太多事情。 看到京城大门时都有些恍惚。 李昭辞与妙儿一起回京,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刚进城门,他们就注意到街道两旁最近开了好几家未曾见过的新店铺,一群人不知在哄抢着什么,而且还清一色的都是少女。 庄芝妙是个好奇宝宝,姮儿便下马车去买了一个回来。 姮儿还没走近马车,众人就立马闻到了一种极浓无比的香味。 这味道浓郁地一车人都捏起了鼻子,庄芝妙赶忙道:“姮儿,这什么东西?” 姮儿闻言便解答道:“妙儿小姐,这玩意,店家说叫做加强版百里香!” 庄芝妙疑惑地看着姮儿手里的小布包,无语道:“加强百里香?” 姮儿笑着道:“其实就是塞了双倍香料的香囊。” 他们往窗外看去,才出去京城没几天,回来时满京城的女子腰间几乎都挎了一只这样的香囊。 庄芝妙挠挠头:“真是奇怪,最近就连香囊这种俗套的东西,也变成潮流了么?” 李昭辞也觉得匪夷所思,难道就像是唐朝有以胖为美的风潮,而最近大乾也掀起了以香为美的风潮? 姮儿将手里香地令人作呕的香囊处理好后,便拍拍手上了马车:“刚刚姮儿听老板说呀,这是因为最近京城盛传京中神医荃公子喜欢身有香味的女子,这不?大家都开始热衷于研制极香无比的香囊,这是因为,越香越能得到那位荃公子的青睐!” 庄芝妙吃惊地看着姮儿:“荃公子?这位神人居然开始公布择偶标准了?这标准还这么奇怪?!” 李昭辞隐隐觉得这香型有些熟悉,笑道:“应该不是真的,相信这是哪些人炒作的吧?” 姮儿忽然说道:“但听店子老板说,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这可是独一份能让荃公子在意的女子,身上的香型!!” 李昭辞脸上的笑意忽然僵化,这玩意听起来,怎么好像更奇怪了。 “唉,人家大人物咱就不揣度了,咱们回家吧!” 李家的马车这次回京在他们后面,这时才到他们不远处,庄家的马车刚想启程,李坤维便在马车里向他们喊道:“庄小姐留步!!!” “老夫与小女说些话!!” “战王婚约在即,相府修复也即将完成,昭辞你也该回府了,在府中完成与战王殿下的一切事宜。” 李昭辞冷笑一声:“这倒没必要,何时旨意下来,昭辞来取就是了。” 确实没必要,因为人战王压根就没想娶她了,那还又什么事宜要办? 不过战王殿下的退婚旨意下来时,她一定会准时回去接的。 李坤维听了李昭辞的话,语气立马冲起来:“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想违抗战王殿下命令?为父让你回来!你回来就是!” 李昭辞冷哼一声,却听到老夫人坐在马车里沉声说道:“昭辞长大了,不想回府我们也管不了,但时安无论如何是我们李家的男嗣,将时安带回来吧。” “是!!” 几个壮汉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向他们的马车走来。 李昭辞在马车里冷冷吼道:“你们谁敢?!” 庄芝妙此刻也毫不客气:“怎么?连我庄家的马车,你们都有胆子围?” 老夫人走下马车,对着庄芝妙歉疚道:“庄小姐误会了,但时安毕竟是老身的孙子,且按照大乾律法,这是强制性的,庄小姐,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您,只是将李家的子孙带回李府罢了。” 李昭辞对着老夫人怒道:“你心里有过时安这个孙子吗?现在来说这些话!是不是过于晚了?!” 老夫人细长的双眼眯着精明:“无论你怎么说,李家的子嗣,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外边住的,你要不要回府,老身懒得管,总之最后再怎么样,时安绝对会回到李府。” 李昭辞紧紧护着时安,当初时安面黄肌瘦的模样一看就少顿少穿,这般苦日子,她是如何也不会让时安再去体验一次的了! “你们想单独带走时安,这是不可能的。” 李昭辞将时安带下了马车,见到了站在路中间的老夫人,最终还是与他们回了李府。 李家人对于李昭辞会被战王取消婚约的事情并不知情,所以竟寻了一间能够看得入眼的房间给李昭辞。 李昭辞进到院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四周都环顾了一遍。 查看有没有潜在的危险,以及会不会有其他的什么坏心思。 没想到一顿查看下来,房子里倒还蛮干净,她这才放心让桃镜他们进来。 “怎么,李昭辞。” 李雪妍的声音忽然在院子外响起,只见李雪妍领着一众下人走了进来,这般浩浩荡荡的模样,瞬间让李昭辞会想到她初来乍到时李雪妍妄图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情景。 身着嫩黄衣裙的少女叉着腰:“你以为我们会害你不成?给你这般不错的院子,你都该捂嘴偷笑了吧?还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198章 序列 李昭辞看着李雪妍问道:“那三小姐来我的院子,又是为了什么?” 李雪妍看着李昭辞的眼睛,妄图不错过一点李昭辞惊喜的表情:“你猜我们这次提前搬回李府是为什么?是因为你心心念念的璟温哥哥要回京了!” 见李昭辞听得大哥的名字竟不如以往那般惊喜,李雪妍也显得颇为疑惑,“你这贱丫头,耳朵聋了?我说我大哥要回京了,你竟也不惊喜?!” “这一定要关我事么?” 李昭辞淡淡说完,便带着桃镜他们回了房。 李雪妍紧紧攥着拳头,李昭辞说得也不错,这确实不关她的事,因为她还没见到哥哥,就已经死了! 这该死的贱货!!也就只有现在能让她蹦跶了! 想到自己的鞭子是被李昭辞弄断的,李雪妍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也隐隐期待哥哥这次会给她带来新的宝器。 李雪妍怒气冲冲地出了李昭辞的院子,又去李赵氏的房里发泄了一阵,这才回了房。 李昭辞回到房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岭洺寺找贺易知,最后却得知最近有一道大案,贺大人不在京城。 李昭辞疑惑不已,却也没有多想,回了院子。 直到晚上的时候,贺易知还没来找她,李昭辞这才觉得奇怪。 她刚想翻墙出府,此时准备撑墙而出的手臂忽然刺痛无比,让她从墙壁上摔了下来。 李昭辞扑通一下掉到了草丛中,手臂的脱力让她陌生无比,这种怪异的情况是她心中惊诧! 这是怎么回事?! 李昭辞疼得龇牙咧嘴,妄图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到身后一阵杀气袭来。 李昭辞握着不能动弹的手臂向后一转,发觉此刻的疼痛已经侵入心肺,让她的行动力瞬间削弱不少! 李昭辞往后翻滚了几圈,此刻回头,才看清身后的人身着一身粉色长裙,脸上的神色虽然让人陌生,但这脸这充满对她恨意的目光,却让李昭辞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李雪婉吗?! “李雪婉!!你这是想做什么?!” 李昭辞冷喝一声,不断向后退去。 身上的疼痛不能让李昭辞站起来,此刻在李雪婉的眼里,看李昭辞就仿佛在看一只丧家之犬! “李昭辞!你一直都该死!” 李雪婉拿着手里闪着诡异流光的武器,飞快地奔跑起来,不断靠近李昭辞,手上的锥子准确地朝李昭辞刺去。 李昭辞身体无法动弹,李雪婉此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然而自己即将刺入李昭辞头部的锥子却被叮地一声挡开了来。 李雪婉被巨大的惯性往后退了数步,好在锥子帮她挡了不少力,否则自己就要摔在地上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昭辞面前凭空而出的一个周身血红的悬空女子,和一个抱着白猫的孩童。 此刻李雪妍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眼看着李昭辞就会死在她的手上,却出现了这种如此诡异的东西! 李昭辞的冷汗已经浸湿衣衫,此时豆包和莲娘都担心地不行,忙围了上来。 “昭昭!你没事吧!” “主人!!” 莲娘温暖的手抚摸上李昭辞的脸颊,感受到了李昭辞满脸的细汗。 这孩子!肯定疼坏了!! 莲娘瞬间起身,带着磅礴气势向李雪婉袭去:“你将我家昭昭怎么了?!!” 李雪婉虽然听了诸多关于鬼灵异能的事情,但此时自己单枪匹马遇到一只红衣女鬼朝自己杀气腾腾地飞来,还是将她吓得喘不过气! 莲娘使着莲火,妄图胁迫李雪婉将如何迫害昭昭疼痛至此的原因道来。 但就在莲娘靠近李雪婉的瞬间,被李雪婉慌不择路的攻击一下划伤了手臂。 “啊!!” 手臂的伤痛较之一般武器伤害还要令人感到钻心般的疼痛,莲娘无奈往后退回了一步,手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然而李雪婉的锥子在吸入莲娘的血时,忽然红光大作,源源不断的能量竟随着她与锥子相握的手涌入她的身体中!李雪婉心中惊喜万分!! 某种古老而又神秘的力量仿佛在慢慢觉醒,在吸饱了李雪婉为他提供的源源不断的血液,又经过了此次的契机,李雪婉锥子里所契约的怨鬼竟被释放了出来!!! 只见一阵赭色烟雾从李雪婉的锥子中释放。 烟雾完全笼罩住了李雪婉,紧接在李雪婉跟前,烟雾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 这刺鼻的烟雾涌入鼻息竟让人咳嗽不止,豆包伏在痛苦不堪的李昭辞身前,感受着李昭辞身体里在不断挣扎的迹象,竟惊奇地发现李昭辞的筋脉处,流过几丝不易察觉的金光。 豆包将主人袖子里划出来的一条纹着锦鹤的手帕微微挡着李昭辞的口鼻,虽然自己被熏得格外难受,却生怕那些讨人厌的烟雾让李昭辞受到影响:“主人,你不要有事!” 白白此时也凑到了李昭辞身边,脑袋一直蹭着李昭辞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臂,表达着自己的担心。 然而身后传来刀剑砸向地面的刺耳声响,却让豆包瞬间转过头去,竟见烟雾中走出来一个男人,头上罩着一个钢铁所制的三角铁硬甲头盔,脚踝上拖着一条重重的锁链,仿佛是从地府监牢中逃出来的杀人魔! 此时三角头杀人魔握着一把极长无比的特殊钢制锥刃,向着莲娘刺去! 这三角头力气十足,锥刃看起来重量惊人,这样一下重击,仿佛要将莲娘的割裂两半。 豆包见状吓得不轻:“莲娘!” 莲娘扭头交代道:“豆包!!保护好昭儿!我来解决他!” 三角头的铁脑壳里发出一种传不出厚厚钢铁的沉闷带着回音的敲击声,三角头举起手里巨大的锥刃,再次往莲娘身上刺去!莲娘灵活地向后跳去,莲火不断往三角头身上烧去! 但这三角头身上的厚厚钢铁仿佛异常隔热,火焰都无法穿透这怪异的钢甲! 李昭辞此时还在紧紧地拧着眉头,像是要疼得昏厥过去一般! 豆包吓得七魂丢了三魄,小手贴着李昭辞忽然变得滚烫的额头。 第199章 剧痛无比 “豆包——” 李昭辞勉强睁开眼睛,她方才差点失去昏死过去,好在她仍有一丝意识,从神识里放出了莲娘和豆包。 之前在如烟客栈那些拘囚留下的鬼气玉珏,一些被玖羲好奇捡走了,她也没能拿到几块。 又因为在李庄遇到的事情这么多,也没来地及将玉珏里的鬼气给化用。 她方才竭尽全力压制住不知为何从体内传出的剧痛,好在额前冷汗大部分让豆包帮她擦掉了,否则她真的怀疑自己疼得能被汗糊了眼。 现如今的剧痛没有那么强烈,李昭辞动了动手指,勉强能感受到手掌的力量,然而当李昭辞准备试探着拿出玉珏,却发现那深入筋脉的疼痛再次袭来。 她咬紧牙关,却支撑不住:“呃啊!” 豆包见李昭辞这幅模样,立刻变得急躁不安:“主人!主人你怎么样?” “昭昭!” 莲娘正在对付三角头,但此刻因为李昭辞的异状,也分心地转头看向躺在墙角的李昭辞,担心地不得了:“豆包!你给昭儿降降温!” 豆包颤抖着双手,敷在李昭辞的额头上,明显感觉到李昭辞体内剧烈的活动。 此刻主人的温度比刚才还要高得吓人!简直就像是要被烧起来一般! 或者说!主人此时的热度,像是被扔在了火堆里! 李昭辞紧紧闭着眼,猛烈地喘着气,胸腔难以自控地上下起伏着,她狠狠咬着牙抽着气,妄图逼散这种剧痛! 这种身体的难受甚至牵动了李昭辞的一切,就连神识内的元宝也开始焦躁起来,李昭辞只能用尽一切去平复元宝的担忧。 元宝这条小棉袄可不是防弹衣,她家儿子她一定会用整条命来护! 所以无论如何,她现在也不能让丝毫没有战斗力的元宝出来! 疼痛愈演愈烈!就像是敲断浑身的骨头再接起来一般!李昭辞几乎被击垮! 原来方才她以为被她击退的疼痛,只是转化为了阵痛! 若是没有办法,想必这种源源不断的疼痛,会将一个普通人逼迫地咬舌自尽! 但李昭辞曾经在刀尖舔血,前世她没有太多契灵之前,几乎都是靠自己的血肉和能力硬莽! 无论热兵器还是冷兵器的痛,她都试过了,今日之痛,她尚且还能撑。 李昭辞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一睁眼,就像是看到了前世的场景,陷进了回忆。 她曾经记忆尤深的疼痛是有一次,她带着手下的人包围一个废弃医院。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现代的鬼王,一只鬼王级别的怨鬼,仿佛现代复兴的皇帝,高高坐在医院里的王位上。 在外墙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废弃医院,里面竟潜藏了如此血腥的屠宰场!还潜藏着这样一个疯狂的嗜血鬼魔! 那个冷漠的男人生前是一个手法极其精湛的神医开膛手,却因为性格内向,童年经历过难以形容的阴影,让他有着极其恶劣的兴趣——喜欢看东西被开膛破肚。 童年的时候,他会嚯嚯一些流浪的猫和狗,但到后来,他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人,而且最喜欢的——就是纯真的少年。 当时李昭辞从医院内部的墙壁上看着那些被剔开肋骨吊起来七扭八歪的少年,差点没破防。 曾经她答应帮助一位因为爱子失踪的商界大佬处理这件事情,没想到通过调查后竟扯出一件巨大的男童失踪案。 最初李昭辞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最终凶手居然是一只怨鬼! 李昭辞赶到现场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场除了一种强大的鬼王气息,还有另一种强劲的气势。 她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年,男人深深地注视着怀里的少年,手上抓着一根巨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系在少年如天鹅般纤长美丽脖颈的项圈上。 少年身穿竹青长衫,相貌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只是少年并无过多表情,恍同白玉一般的手被紧紧地拷着,身上带着干干净净的书生气,就像是这里不是分尸的屠宰场,而是空净的书房,男人身上的仿若不是血迹,而是墨渍。 没错,这个干净地要发光的少年,就是她家书生许光染。 但其实她第一次与染染见面,其实并不太融洽。 记得染染第一次看到她,仅仅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那只鬼王还是因为感受到怀中少年的视线才发现的自己。 李昭辞当时心里那个气啊,鬼王轻轻松松地抱着少年站起来,甚至能有李昭辞一个半头高! 李昭辞身为元灵血脉,拥有极强的爆发力和令人咋舌的能量输出,但当时她还不擅长契灵协助作战,被鬼王以一种邪诡的招数让自己浑身剧痛不能动弹,就像她现在的状态一般! 彼时的她差点被这只怨鬼鬼王给开膛破肚,那种冰冷刀刃划破皮肤的触感她还历历在目。 好在书生最后倒戈帮助了她,才让她脱离虎口! 当时李昭辞根本不知道书生的立场,本以为书生是开膛手鬼王的傀儡,但后来却又帮助她对付怨鬼鬼王,令李昭辞摸不着头脑。 但因为她的小命危在旦夕,若是当时书生不帮她,她可能真的因为自己的鲁莽,把命交代在那废弃医院里了! 只是书生当时到底是鬼修级别,拖着李昭辞这个伤号,勉强只能躲藏。 “染儿!你背叛我!” 鬼王在空堂中尖叫时,许光染只轻飘飘来了一句:“你的怪癖我不能接受。” 许光染说完,便将脖子上的项圈解了下来,丢在了鬼王面前,与当时奄奄一息的李昭辞完成了契约仪式。 李昭辞通过与染染的配合,最后竟将这鬼王给解决了! 虽然很大程度上因为鬼王对许光染深深的单向爱意,最终才甘愿死在许光染的手下。 但因为是李昭辞第一次体会到主契结合的攻势,后来才开了窍,所以这次的记忆与疼痛,让她记忆尤深。 这种疼痛与她前世那次有几分相似,但现如今,她没有染染的协助,也仍旧不知道怎么破解这种状态。 第200章 他出现了 “李昭辞?你不会是真的要死了吧?” 李雪婉站在三角头杀人魔的背后,看着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李昭辞,癫狂地大笑着:“哈哈哈哈哈!你终于要死了啊!!我李雪婉在这世上!终于不会再被讨厌的苍蝇挡道了!!” 莲娘听言,心肝一颤,赶紧回头查看昭昭,发现昭儿的呼吸当真越来越微弱,她心里一慌,竟被三角头钻了空挡!一锥子狠狠刺入了她的肩膀内部! “啊!!!!” 三角头的脑袋里的敲击声变得更为急促而轻快,仿佛是在进行嗜血的狂欢!!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莲娘的身体里被锥子吸收进三角头体内,三角头仿佛特别喜欢莲娘的血,就像是莲娘的血,可以带给他特殊的力量。 莲娘竭尽全力向后逃去,摆脱了三角头的锥刃,捂着肩膀摇摇晃晃地退回了几步。 “干得好!!锥心邪魔!!”李雪婉看着血竟也变得极为兴奋:“往她的心脏刺!!” 莲娘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李雪婉,手上积聚莲火,这次声东击西,直接往李雪婉身上袭去。 李雪婉没想到这红衣女鬼的矛头竟然指向了自己,一时间躲避不及,就被莲火烧到身上,往后倒去,疯狂地在地上扑腾着妄图熄灭掉莲火。 “啊啊啊啊啊啊!你这疯子!疯子!锥心邪魔!你给我灭火!你救救我啊!!我的脸可千万不能烧到!!” 眼看着契主在泥地里打滚,锥心邪魔也不能放任她不管,只能拖着脚上的镣铐走到李雪婉身边帮忙灭火。 李雪婉哭喊道:“可恶啊!!!我的肌肤千万不能留疤!!我可是要成为皇后娘娘的人!!” 莲娘疼得只能捂着肩勉强行走,但她对李昭辞担心地紧,此刻一点也不懈怠地走到了李昭辞跟前,嘴里慌张地喃喃道:“昭儿?昭儿哪儿难受?” “莲娘!你的肩膀!!流了好多血!豆包帮你止血!” 豆包想扯下衣服的一块布,盖在莲娘的伤口上。 莲娘摇摇头,对豆包扯出一抹苍白的微笑:“受了点小伤,不打紧,不碍事的,我都还能使劲呢...” 豆包看着莲娘止不住的血流,心里也愤恼不已,此时抓着刺链和白白一起,就向着三角头走去。 莲娘赶忙去拽豆包的手,但却没想到豆包的速度这么快,已经提上劲向三角头冲去! 此时李雪婉身上的莲火终于被灭掉了,她看着身上被烧地不堪入目的衣服一眼,立刻去摸了摸脸颊与手臂,检查到身上没有明显伤痕,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此时李雪婉看清了向自己走来的孩子,头上扎着讨喜的福娃丸子头,身上还穿着金钱棉袄,粉红的腮红让小女娃看起来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小精灵一般。 “呵呵呵呵——”李雪婉冷声一哼:“你又是什么东西?就连这种孩子,也想来挑战我的锥心邪魔么?” 豆包站定在锥心邪魔面前,巨大的三角头处理完李雪婉的事情,此时才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小女孩。 豆包扬起阴沉的笑意:“怎么,你这大块头,不敢跟我打不成?” 看着跟个小不点那么大的小女娃儿敢对着自己叫嚣。 三角头的头盔里又发出了弹击的声音。 眼前的锥心邪魔如同一座钢铁铸成的大山,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豆包身上,把她小小的身躯遮地严严实实。 但豆包心中却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她要杀了这个大块头!给主人和莲娘报仇!!! 豆包向前跑去,手上的刺链转着圈,瞬间向锥心邪魔裸露的胸膛刺去。 原本锥心邪魔并不将这刺链攻击放在眼里,权当它是这小女娃给自己挠痒痒。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女孩身边一起奔跑的白猫,此时一起跳入了女孩的身体里让小不点的身体里散发出剧烈的白光,鬼体与兽灵融合在了一起,令小女孩的能力强悍了不知一星半点! 锥心邪魔意识到自己的轻敌令他被小女孩摆了一道,他只能用尽全力向后躲避。 虽然豆包没有击中锥心邪魔的要害,但也刺入了锥心邪魔的胸膛!此时锥心邪魔的鲜血飚出!撒在了地上。 豆包的链子又带着密密麻麻的尖刺,此时刺进了锥心邪魔的身体里时,就仿佛勾在了锥心邪魔的每一寸身体组织里,将他的皮肉与肌肉都勾得鲜血淋漓! “锥心邪魔!杀了她!!杀了这小不点!!” 李雪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锥子里释放出来的这只巨大的鬼物还能被李昭辞这么一小只的东西打败,立刻给锥心邪魔鼓起劲来! “将她给我狠狠解决掉!!我要看到李昭辞死!!” 锥心邪魔粗粝的手掌一把拽住豆包的刺链,他力大如牛,此时抓着刺链的手一同将豆包也给拽地往前走了几步!! 眼看着豆包因为自己身体娇小,体重较轻,即将被锥心邪魔举起来,莲娘此时也只能冲上去解救豆包。 “豆包!!”莲娘恶狠狠地瞪着三角头吼道:“你这混蛋!!给我松手!” 莲娘的莲火再次向锥心邪魔攻去,但自己因为不及锥心邪魔品阶,此刻她又身负中伤无法使出全力,莲娘无可奈何,便又对准了李雪婉输出! “你干什么!你还想故技重施不成!!” 李雪婉看着眼前的红衣女鬼威胁道:“你若是再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立刻让锥心邪魔将这小不点摔死!!” 莲娘看着被锥心邪魔控制着的豆包,此刻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李雪婉见红衣女鬼退了一步后,便飞快地跑到距离李昭辞较近的地方,手里的尖锥朝昏死的李昭辞刺去!! 只要李昭辞死了!她的这些鬼也会消散!否则再这么打下去,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不!!昭儿!!!” 莲娘看着那朝李昭辞准确飞去的尖锥,身体立刻飞跃而去,想要挡在李昭辞面前! 然而尖锥还没有碰到李昭辞,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戴着帷帽一身墨衣的沉冷男人。 第201章 杀人医生 锥心邪魔此时正好将豆包一把甩开,妄图将豆包重重地砸在地上。 好在莲娘将豆包接了下来,又迅速逃离了三角头杀人魔的攻击范围。 此刻李昭辞那边,墨衣男人的出现让现场的局势出现了新的转机。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让李雪婉眼前一亮! 她简直不能再熟悉了,这不是... 然而不等李雪婉欣喜若狂地对着男人说话,就见男人面前跳下来两个蒙着面的暗卫。 嘭!! 李雪婉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这暗卫一脚踹开数尺,李雪婉胸前一阵疼痛,喉头泛起腥甜的血气,她勉强支起身子,愤怒不已地骂道:“你们找死不成!!我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是未来大乾的皇后娘娘!!你们竟敢对我如此不尊!” 她本想靠近那个戴着帷帽的男人,却见男人弯下身温柔地将李昭辞抱了起来,护在怀里,瞬间令李雪婉气得七窍生烟! 贺易知搂着怀里娇小的李昭辞,此时的她像是失去灵魂一般轻得吓人,男人剑眉一蹙,将李昭辞抱得更紧了些。 怀中的人将自己给她的铃铛保护地很好,却始终没有将自己召唤到身边保护她。 贺易知懊恼不已,他不该因为处理那件事就晚来李昭辞身边。 清冽干净的墨香从男人的身上传入李昭辞的鼻息,竟让原本已经难受到极点的人儿舒展开了眉头。 贺易知看着怀里的人双唇微微翕动,像是无意识地嗫嚅着什么,直到他将耳朵靠近,才听到李昭辞在唤着他的名字。 男人冷了眼眸,紧接着便抱着李昭辞看向李雪婉。 黑衣男子如此沉冷震怒的威压,直接将李雪婉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爬了起来躲在她释放的邪魔身后。 此时男人身旁的暗卫皆抽出剑开始对付眼前的庞然大物。 刀剑交错的猛烈声音不绝于耳。 “昭儿!” 莲娘看到贺大人出现的一瞬间仿佛卸下了浑身紧绷的压力,有人来帮他们了! 见莲娘双手还环着昏迷的奶娃,此刻却已经来到了李昭辞身边,贺易知见状便先将怀里的人交由莲娘照顾。 利剑滑出剑鞘,男人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李昭辞无奈扎在梦魇里,她刚刚从回忆里脱身。 然而她再次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洁白,迷迷糊糊地陷进了另一个幻觉中。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她又回来了? 现在的状况忽然转变成她躺着冰冷的废弃手术台上,明明当时跳出来帮助她的书生仿佛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李昭辞诧异地看着那拿着手术刀的杀人魔医生手里攥着刀,在她身上划下一刀便跟她数一下他曾经杀过人的数量,男人女人和少年的占比。 讲他生前的那场令他蒙暗一生的阴影,他如何将这个当年高端的医院变成远近闻名的闹鬼医院,怎么样制造的那些医疗事故和怎样屠杀血洗完这个医院后又如何自杀。 李昭辞摇摇头,不对!前世的那个杀人魔医生,根本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话! 她在躺上那张手术台没多久,就被光染救了! 然而就在她左思右想时,医生忽然停了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你在做梦吗?” 李昭辞心头大震,看着眼前拿着手术刀的男人。 这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医生,弯着恐怖的笑眸对着她说:“我以前也学过西洋的那种心理学。” “人在危机时刻,最喜欢幻想有人跳出来救自己——”医生的白手套在剧烈的聚光灯下晃得李昭辞眼前发花,那人的声音虚渺:“但你现在只会死,即便你不是男孩儿们,我也大发慈悲为你打开心扉。” 这“打开心扉”实在双关,李昭辞的眼神一变。 男人的声音像是偏执的精神病,用刀在李昭辞的胸腔前比着下刀的方向,接着道:“虽然我什么都会,但还是最善给人开刀,特别是那些不仔细听我说话的。” 医生笑着说完,一刀就划在了李昭辞的肋骨处。 李昭辞狠狠地疼了起来,她越发怀疑自己是在深陷幻觉还是一切都回到了前世。 “王八蛋!你他妈的早就被我和光染杀了!现在不过是幻觉!”李昭辞猛烈地挣扎着:“老娘也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早他妈穿越了!” “不不不——”穿着旧式白大褂的英俊男人推了推沾染着鲜血的眼镜,痛心地摇摇头:“孩子,你怎么病得这么重?” “我救不了你。”男人笑道:“你已经疯了。” “你疯着死,或许是一件好事。” 医生拿着手术刀,继续在李昭辞身上找着角度:“我死的那晚以为我真的死了,但最后竟还活着。” “我欣喜若狂,继续完成我的使命,那些病得重的孩子们,我就帮他们解脱,包括他们不同意我实施手术的父母,我也帮他们改正思想。” 医生在李昭辞身上又划下一刀,这一刀太过精确,让李昭辞差点失力!! 李昭辞的鲜血顺着刀口不断往外涌,扑湿了手术床。 “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每天都在做手术,没日没夜的。” 鬼医生仿佛在喃喃自语:“但我发现我的力量越来越强!我能找到更多的孩子们,他们留着朝气蓬勃的短发,一样可爱,穿着以前我没见过的衣服,但都病了,我也不嫌弃,我喜欢他们身上铺洒的阳光,看他们病得难受,我就帮他们解脱。” 李昭辞震惊不已,这只鬼王级的怨鬼当时确实在她的认知之外,但当时她收了许光染这个百科全书,便知道开膛手医生,纯粹靠契机和后天杀人量的积累才成为了这么强悍的怨鬼! 但现在,她没有她家聪明书生许光染的科普,这个事实,竟是她从这只鬼王正主嘴里听到的! 男人的声音将李昭辞的意识拉回来:“你还在妄想些什么?你从刚才偷偷从前面进来时就被我抓了。” 医生得意地笑着:“你只看到前门那些挂着的孩子吧?后面还有呢!” 第202章 死亡梦魇! “每一楼,每一层,密密麻麻挂着的都是我的孩子们,他们的无知父母,我都丢在地下室里了!” 医生的话在手术室里变得更为惊悚,令李昭辞骇然! 不对!她早都穿越了!这一切是假的!! 经过一番挣扎李昭辞觉得手上的束缚仿佛松了些,医生见她挣扎,直接一刀插进了李昭辞的手臂,他生气地对李昭辞吼道:“我说了你病了!你知不知道!!” 李昭辞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她的意识迷离,医生的话仿佛在催眠着她,仿佛她当时真的没有逃离出这个废弃医院,没有后面创建组织的经历,没有经历爆炸,没有契约过其他契灵,更没有什么穿越! 她早就死了,就这么死在了这张冰冷的手术台上!当时执行这一个任务时,她就死了!后面的一切,原来都只是她的幻想—— 就在李昭辞即将放弃,心甘情愿地接受她被杀的命运,躺在手术台上准备被这变态医生开膛破肚时,刺鼻的医院消毒水和恶臭的变质血液混合铁锈的怪味里,飘入了一抹令她眷恋不已的熟悉墨香——一张清风朗月的笑颜忽然闯进她的意识,那人腹黑无比,却处处护着她。 “喜笑颜开是岭洺寺的座右铭吗?” “是贺某的。” —— 贺...易知.. 李昭辞嘴里不断唤着那人的名字,仿佛一股暖流将她紧紧包围,力量仿佛重新回到躯体,也让她的意识清明过来,是贺易知!是贺易知的气息!! 贺易知现在在她身边!是她的贺易知啊! 这一切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当时根本没有死! 少女开始在手术台上剧烈挣扎起来,紧紧绑着李昭辞手和脚的束带被她运着灵力挣扎裂开! “不可能!!”医生的声音仿佛有一瞬间的撕裂:“你病了你知道吗?!!你会死在我的手术台!!” “放你他妈的狗屁!”李昭辞冷声哼笑起来,对着鬼医生唾道:“你个垃圾!” 她方才差点被这个梦魇所杀,也终于知道为何这个噩梦里为什么没有出现光染的身影,因为她穿越了,在这异世她还没有召唤出她家书生许光染,潜意识里知道光染不在自己身边,这噩梦里自然就没有光染了! 见医生一刀想插在自己的心脏,李昭辞爆喝一声,身上爆发的灵力瞬间震开身边的鬼医生,也让身上层层绑着的束缚瞬间炸开!! “李雪婉使得这是什么阴招?”李昭辞活动了一下关节,开始环顾四周,这里当真是完全复刻成前世回忆里那个诡异手术室的模样。 她吹了吹口哨:“还跟真的一样。” 原本被震到墙上,年老失修的医院墙壁被这么一撞落下了许多墙灰,鬼医生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眼里的震惊昭然欲揭:“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没机会知道了。” 李昭辞抓起手术台边的一根血迹斑斑的铁棍子掂量了一下,便挥着棍子往鬼医生身上砸去。 这一棍子带着实打实的灵力,敲击在鬼医生的腿上瞬间李昭辞就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要断了!”鬼医生疼得弓着身子:“你是我的病人!你再不乖乖做手术!必死无疑!我命令你现在躺回床上去!” 李昭辞看着自己身上被割得残破不堪的外衣,鲜血不断往身上流,让她看起来十分虚弱。 但李昭辞此时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梦魇,清楚这些并不是实际伤害后,身上的这些伤也就没有那么疼痛难忍了。 李昭辞舞了一段手里的铁棍,利落地抹掉脸上碰撞擦伤的血痕:“来救我啊?你不是我的医生吗?” 不知道跟谁学会了摆酷脸的绝妙技巧,少女脸上的神色狂拽,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垃圾。” “你知道你不会再有救星不是吗?”鬼医生握紧手里的刀刃,扶着墙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 男人脸上迸发出冷意:“因为你的特别程度,我特许你不会被我丢在地下室,我会将你割开后挂在我的王位前,时时刻刻看着你!!” “那你可以试试。”李昭辞笑道:“我就站在这里给你打。” 鬼医生果然拖着残腿,高高举着手上闪着冷光的匕首,就疯狂地冲向李昭辞。 李昭辞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在男人即将靠近她时,她举起手中带着血迹和锈迹的铁棍,狠狠地捅进了男人的腹部。 铁棍尖端是断裂的不规则锋利铁片,此时破开医生的身体就如同破开一颗多汁的软嫩果冻一样轻松! 医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被铁棍穿透,嘴巴大张着,少女忽然用尽全力将他往后推,铁棍深深扎进了墙壁里,老旧的医院再次受到重击,这次还发出了钢筋爆裂的声音。 这根曾经不知道虐待过多少孩子的铁棍将医生的身体定格在了医院破败的墙上。 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异物,手不停地颤抖着:“怎——怎么可能——你——” 李昭辞的手还握着这坚硬的空心铁棍,见男人极尽了全部能耐,便准备松开手。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病着呢?”医生的嘴角忽然裂开,阴森的笑容仿佛是要吃人:“我会竭尽全力救你的——你放心——” 此时医生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从医生的肚子处开始撕裂出一道裂缝,李昭辞见状,又将手里的铁棍再往墙里深了一分。 然而医生此时暴睁着双眼,仿佛外在的痛苦已经对他没有影响,医生肚子处的裂缝越开越大,李昭辞隐隐看到一些黑色连汤带水的东西在不断蠕动着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胃里面钻出来的?! 李昭辞越看那些东西越是恶心地咋舌,这玩意不仅外面脏,里面也脏成这样,简直是从里脏到外! 李昭辞看着那些妄图破出医生肚子的诡异东西,火速地开始想办法对付它们。 然而当李昭辞准备有所动作时,那些东西已经喷涌而出,恐怖纤长的黑色身体如同蛇一般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