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雄风》 第一章 风波 春节对中国人民来说是一个传统而又浓重的节日。 今年的春节里雨雪多,从年三十一直下到了年初四,陇海市里的积雪已达三百多毫米,许多交通要道都被厚厚的积雪堵塞,陇海的交通陷入瘫痪的局面。 这场强降雪来得突然,对陇海的气象预测部门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可据这几天天气预报的报到却与实际的降雪量相差甚远,所以各单位部门都没有做好相应的应急准备。市委书记黄耀明狠狠地训了气象局局长一顿,然后率领着市长袁宏国以及市委、市政府一行亲临现场督导,调动武警官兵协助环卫工人进行道路清障,这在全市引起了市民的一致好评,有不少热心市民纷纷加入该次行动,不到半天的功夫,道路积雪全部清除干净,堵塞的交通得到了缓解畅通。 清扫完积雪后,市委书记黄耀明与市长袁宏国一起和环卫工人吃了团圆饺子,随后又领着市委、市政府一行参加了对下岗工人和城市低保户的慰问活动,送去了米、面、油等过年所需的物资。这两位领导人在春节里可给忙坏了,从年三十的团拜会和大年初一的党政军各界联欢活动,再到今天的道路清障和慰问工人,可畏是忙得不可开交,从三十到初四还没和家人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刚才市长袁宏国的小女儿还打电话催他回去吃团圆饺子,说全家人都在等他一个人啦,袁宏国连哄再骗好不容易才回绝了女儿。 黄耀明看出了他的苦楚,试探着说:“宏国呀,今天要不你早点回去,这大过年的也应该和家人吃顿团圆饭嘛, 回家多陪陪孩子,对她的成长教育也有好处,这边的工作还有我和其它同志啦!” 袁宏国笑着连忙摆手,说:“黄书记,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我那小女儿还算懂事,刚才她在电话里还说爸爸不光是家庭里的家长,而且还是陇海市的家长哩!女儿小小年纪能这么想,理解和支持我的工作,我打心眼里高兴啊!”袁宏国接着又说:“再说了,其它干部同志也不都和我们一样嘛,甚至有的同志还要值夜班,大过年的都回不了家,我可不能搞特殊化啊!” 黄耀明笑着赞扬道:“好,好同志啊!哎,你说这市民朋友也够苦的,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地工作,就春节能过几天安乐的日子,咱们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给他们添乱呀!”黄耀明随后吩咐市委秘书长王跃文道:“通知市委、市政府各部门一定要在春节期间落实好工作安排,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市民朋友所遇到的实际问题,确保市民能够过上愉快、详和的春节!” 市委秘书长王跃文汇报工作说:“黄书记、袁市长各部门的工作都安排就绪,准备的各项慰问金和慰问物资都已陆续发放到市民手里,由市委和市里各大优秀企业共同举办的米、面、油温暖送万家活动已全面启动,对于本市近期出现的强降雪,气象部门二十四小时进行险情监控预报,公安、交通等相关部门已做出了相应的应急措施,确保市民出行安全。” 听完王跃文的汇报后,黄耀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回到陇海市机关大楼里,其它同志都忙各自的工作去了,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黄耀明感慨地对袁宏国说:“陇海这地方欠发达,近几年来一直是党和中央重点扶持的对象,咱俩肩上的重担可不轻啊,如今赶上了西部大开发的机遇,我们可要好好地抓住这次机会,狠狠地把陇海的经济搞上去,也不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 袁宏国意味深长地说:“老黄呀,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这是我党的基本方针,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我们也不能忽略我党目前所潜在的一个严重的腐败问题,党内有好多同志被西部大开发冲昏了头脑,认为不管什么项目只要能挣钱就能开发,甚至地方上的干部说’人有多在胆,地就有多大产’,基层政府部门一味追求gdp的最大化,大搞政绩,这钱说白了还不得从老百姓身上来啊,这就违背了我党的基本方针,执政为民的目的呀,面对金钱的诱惑党员干部就会产生贪婪,这种堕落的思想在广大干部群众里就会不知不觉地滋生腐败,比如说前任云山县长李正就是一个例子!” 黄耀明有点不高兴了,心想:这大过年的,你提李正这腐败份子干啥呀,他可是给陇海党员干部脸上摸了黑,害得自已也在省里的同志面前抬不起头,可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市长是个直肠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所以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黄耀明不得不承认袁宏国的话是有道理的,他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拒腐防变仍是我党的工作重点,目前我国正处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接轨的非常时期,我们有好多党员干部就不能适应新生事物的发展,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国情,目前我国社会正处在一个腐败的高发期!” 袁宏国接着说:“发展经济要根据地方的特色和本身的经济基础条件所决定,经济的发展就像一组曲线图,如果一个地方政府经济发展一味地直线上升,这让人不得不心惊胆战啊!比如说云山县……” “云山县?”黄耀明微略一惊,急切地问:“云山还有什么问题吗?” 袁宏国摇摇头道:“目前倒还没有发现问题,可我总觉得云山经济的增长过快,简直让我有点不敢相信……”黄耀明打断他的话,乐呵呵地说:“宏国,这个担心我觉得你是多虑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云山的干部能干啊!云山不就倒下了一个腐败县长李正嘛,那不还有县委书记赵克俭嘛,提起这个同志我可不得不夸呀,他的本领真不小,统筹全县的经济战略,实施’南茶北桑’富民工程,鼓励农民发展养殖畜牧业,大搞农副产品的实验开发,把云山的经济搞得有形有色,如今又逢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大好时机,云山的核桃和花椒等农副产业加工不仅占据了国内市场,而且下一步要打进国外市场!”黄耀明夸起赵克俭还真滔滔不绝,“听说这位老兄干起工作可不要命,那可是雷厉风行啊,刚刚上任两年就把云山的经济拉上了一个新的台阶,gdp比往年相比整整翻了两翻,这让市里的同志都刮目相看,我早就想和你商量商量能否把这个同志调到市上来,让他协助你放开手去抓经济工作,可俗话说得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云山离不开赵克俭啊,我就揣摩着先让这个同志在基层多锻炼几年,等云山培养出合适的接手人选时再把他调到市上来!” 对于这样的人事调动袁宏国没有异议,包括他也很欣赏赵克俭的才干,只是凭自已多年来搞经济工作的经验和经济发展的规律表明:赵克俭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内使云山的gdp翻两翻,而且云山的经济底子薄,环境条件恶劣,发展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一年多来在他心底的迷团始终没有解开,心里恐惧的他做着各种各样的猜想,直到年前腐败县长李正被查处后,他才意识到了一种极大的恐惶,这是否预兆着一场灾难的即将来临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袁宏国作为陇海市市长,他必须对自已管辖区域的经济发展有明锐的洞察力,可面对他的忧虑和担心,市委书记黄耀明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宏国呀,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云山不会有问题的,我看你这么多年一直主管陇海的经济工作,是对经济问题有些过敏啊!” 眼前的这位市委书记看来是被赵克俭的政绩所迷惑了,怎么也不会相信云山会出什么问题,大过年的袁宏国也不好再和他争执,叹着气说:“但愿我是经济过敏啊!”然后捺开话题问:“老黄,听说李正的案子已进入司法程序,他对自已的贪污受贿行为供认不讳!” 黄耀明提起这个李正就头痛,气愤愤地说:“李正这个腐败东西作茧自缚,历任云山县长以来欺压在人民群众头上,利用手里的国家权力为自已谋私利,竟把云山县的财政收入当成自个的私人取款机,真是妄费了党和政府对他的培养,在铁的事实面前他能不低头承认吗?唉,你不提起这事我倒忘了,宏国呀,咱们市委应该奖励一下赵克俭,拔掉李正这个腐败份子,县委书记赵克俭可是功不可没!” 袁宏国考虑了半响,忧心忡忡地道:“奖励是有必要的,但市里的决定一定要慎重,目前云山的政治问题很复杂,说实话赵克俭这个同志上让我有点不放心,听说再审李正的案子时,他还死缠着赵克俭不放哩,净扯工作的违规,还说这是云山县的官场风气败坏了他,最后还更离谱地说赵克俭比他还贪啦,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 黄耀明沮丧地说:“在陇海管辖区域里出现这样的腐败份子,在人民群众里影响十分恶劣,我这个市委书记没有做好呀,我已向省委写了检讨,申请处分!” 袁宏国笑着说:“老黄呀,这处分也有我的一份啊!” 黄耀明摆手道:“我主持市里的全面工作,对党员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是市委的职责,党内出现腐败这是我的工作失职,你主要的工作是搞经济嘛,这事与你没多大干系!”黄耀明转念一想,迟凝道:“宏国,你说李正指控赵克俭有贪污受贿行为有事实依据吗?会不会是李正罪行暴露伺机报复赵克俭呢?” 袁宏国想了想,道:“这个就很难说了,也许两种可能性都有,老黄,你难道忘了我们年前所收到的一份匿名信了?” “对,对呀!”黄耀明忧虑地说:“市委接到举报信还派调查组的同志去查了,可信里的举报全是污告啊!” 云山县长李正腐败案在陇海市闹得沸沸扬扬,案子刚刚进入司法程序,市委书记黄耀明、市长袁宏国以及其它几位副书记和副市长均收到了一份来自云山的匿名举报信,这封信是用特快专递发出的,而且信件的内容完全一致,全是揭露赵克俭任届二年来重大的违法犯罪事实,这让市委的同志很头痛,既不敢相信这封信的完全真实性,也不敢否认云山完全没有政治问题。最后市委派了调查组的同志在云山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出什么腐败问题来,这让市委的同志虚惊一场。 说起这事袁宏国也挺纳闷的,市委调查组的同志到了云山,写信举报的匿名人如同人间蒸发,他为何没有站出来当面指控赵克俭呢?也许这个人还有什么顾虑,也许举报的事实就根本不存在,事情的真象谁也不知道。 党内出现这样的事情,袁宏国还是相信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腐败关系到党员干部的精神文明建设,破坏了我党在人民群众面前的形象,必须把这种腐杇的思想清除掉。陇海出现了李正就够我们头疼了,腐败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出几起还不把我陇海地区干部的脸丢光了,袁宏国想了想,说:“对于云山县长的空缺我觉得市里应该派一个同志过去,不让他们搞公推公选了,听说近几年基层干部的民主选举不太正规啊,大多都是拉拢选票,推选出来的领导干部也没什么真才实学!”接着又请示道:“老黄,你觉得组织上派哪个同志下去合适呢?” 黄耀明乐呵呵地开玩笑道:“宏国你这不是套我嘛,你心中早就有人选了吧,你说说看,是哪位同志受我们袁市长的青睐!” 袁宏国心想:黄耀明也真够精明的,把自已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怪不得当年他和黄耀明竞争市委书记时败给了他,这几年两人的合作还算比较愉快,听说黄耀明又快调到省里去了。 袁宏国不再隐瞒,开门见山地说:“老黄,要不把我秘书牟文超派过去挂职锻炼吧,这个年轻干部工作扎实,经济学研究生学位,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好极了!”黄耀明眼睛笑成了一道缝,“牟文超同志可是你袁市长一手栽培起来的年轻干部,只要你舍得我举双手赞成,其实我也想到这个同志了,他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叮,叮!”办公室外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市委秘书长王跃文推开门,问:“黄书记,袁市长,从深圳过来考察的投资商已快到陇海机场……” 黄耀明喜出望外,急切地问:“迎接仪式都准备好了吗?” 秘书长王跃文点着头,汇报说:“一切按预定的计划安排,就连用餐和下榻的宾馆也都安排就绪。” 黄耀明乐呵呵地说:“这就好啊,投资商可是财神爷,我们陇海经济的腾飞全靠他们了,这在以往可是没有的事呀,以前我们是请都请不来,如今赶上了党和政府发展西部的大好政策,这些投资商们眼光全投向了西部,我还揣摩着他们过完年才会来,谁知来得这么快,大过年的也要急着过来考察投资环境,这说明他们心里急着抢商机呀!”然后对王跃文指示道:“王秘书,你先安排市委同志做个突击检查,从经开区的建设再到下榻宾馆以及用餐的安排,各个环节都不能出丝毫的差错,让这些投资商们感觉到陇海是最理想的投资市场!” 王跃文安排工作去了,黄耀明又乐呵呵地对袁宏国说:“如今中国市场掀起钢铁热,如果这次能够引进钢铁项目,这可在陇海史上首功一件啊,这次他们来的主要目的是考察陇海的投资环境,就由我市委去接见吧,等到下次正式项目签约之后,具体项目的规化和实施还得你去主持啊!” 黄耀明领着市委一行又赶往陇海机场去了。 (二) 冰冷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袁宏国点燃了一支香烟,猛抽了几口突然想到什么问题似的,他掐灭烟头扔在烟灰缸里,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云山县委的电话,电话一直响着无人接听,他接连拨了三四遍,最后是云山县委办公室主任任章接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他及不耐烦的声音:“喂,谁呀?这大过年的!” “过年就不能打电话了?”袁宏国气愤地说:“你们赵克俭书记在吗?” 任章一听是找赵书记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着回答:“哟,赵书记一大早就去剪子乡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啦,请问您是……” “我是袁宏国,你联系一下你们赵书记,让他给市委回个电话!” 任章顿时傻脸了,急忙应着:“是,是,袁市长!”可电话早就断线了,他随后赶紧拨通了赵克俭的手机,话简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猜拳行令声。 云山县剪子乡政府招待所里,乡党委书记何明生与乡长白文兵正在给赵克俭和县委的同志劝酒,他们个个喝得满脸涨红,七倒八歪的。 赵克俭拿起手机一看是县委办公室的号,接起来就问:“什么事呀?” 任章在电话里叫起了苦,说:“赵书记,你赶紧给袁市长回个电话吧,他给县委打了好几次电话找您啦!” 赵克俭略为一惊,酒意醒了几分,问:“袁市长有没有指示呀?” 任章回答道:“指示倒没有,可我听着袁市长语气有些不悦!” 赵克俭挂掉电话,心想:袁市长找自已肯定没啥好事,这位老领导可对他有意见呢,但想一想过年这段时间云山也没发生什么情况,会不会又有人写信向市里举报我了?唉,手底下这帮干部越来越不像话了,明里点头哈腰恭恭敬敬,暗地里却给他玩阴的,这让他显得既被动又无奈,如果那天真让他给揪住尾巴,非灭掉他不可,就像他一贯的作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提起县委书记赵克俭可是云山县响当当的人物,他在这个贫困的山区从政二十余年,从乡长、镇长、乡党委书记以及县长再到如今的县委书记,一路披荆斩棘靠卓越的政绩被云山县人民公推公选上来。就在年前他还亲自带领纪检的同志查处了县长李正的贪污受贿行为,为云山县人民群众拔掉了一个寄生虫,这在云山仍至陇海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因而赵克俭清廉的名头也一再升价。 赵克俭借李正腐败案敲山震骨,县委每次开会的时侯他都会说那句口头馋:“同志们,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共同操持着云山这个大家庭的经济命脉,肩负着为云山20多万人民群众谋福址的使命,我做为云山县委领导班子的班长,我要时刻提醒同志们:拒腐防变仍是我们工作重中之重,你们要保持共产党员的高度廉洁性,如果那个同志的手痒了想伸进国家财政当成私人腰包,小心我跺掉他的爪子!在坐的各位可别怪我老赵不讲情面,对待腐分子李正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赵克俭这段精彩的讲话也不知被县委宣传部的哪位同志写成了新闻稿,发到了陇海市电视台新闻报道中心,对于赵克俭这种优良的政治作风新闻媒体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市里领导收看节目之后赞不绝口。 赵克俭对于手底下干部安排的这次新闻事件十分满意,借机表扬了相关的工作人员,他心里明白的像是明镜似的,李正这个腐败县长倒下了,至今这个位子还空缺着,只要是当官的哪个不眼馋?手底下的干部早就盯上这个位子啦,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不得都巴结赵克俭。听说私底下干部早就行动起来了,有的都贿赂起县委常委了,拿钱卖选票,甚至一票突破五千元大关了! 赵克俭心里打着自已的如意算盘,在云山县这个地盘上他就是土皇上,干什么事如果没有他的金口谕批,谁也别想成气候。就拿李正来说吧,手里有点权力就处处跟他过不去,结果啦,县长还没干上一年就给赵克俭撂倒了,还落得个腐败分子的下场。 赵克俭心里揣摩着,手底下这些干部对县长这个位子抢得越紧越好,他的利益才有可能达到最大化,所以对于这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摇着膀子在县城里卖选票就行了。赵克俭的心里也一直在犯嘀咕:李正的案子进入司法程序这么久了,市里领导对于云山县长的空缺也没有明确的指示,这让他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对于市里重大的人事调动和人事安排他也不好请示过问。 赵克俭走出招待所,来到剪子乡一片繁华的街市,他怀着狐凝的心里拨通了袁宏国的手机,还没等袁宏国说话,赵克俭就笑脸迎了上去,说:“袁市长啊,我在这儿先给您拜年了!本来嘛,我早就想亲自来市里给您和黄书记拜年的,可云山的这些琐事忙得我不可开交,你睢,今儿都初四了,我还抽不出时间来!” 袁宏国严厉地强调说:“拜年就免了吧,只要你云山不给我和黄书记添乱就是万幸了!” 赵克俭笑着说:“那儿能呀,在您和黄书记的英明领导下,我们云山的经济正在全面腾飞啊!” 袁宏国听不惯赵克俭的这种油腔滑调,批评地说:“行了,你这混小子就不要再拍我们的马屁了,只要你不在背后骂我就行!” 这话还真让袁宏国给说准了,赵克俭还真有些埋怨他,在没有人的时候骂骂袁宏国也是有可能的。可当着面赵克俭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笑着说:“袁市长,这您就冤枉我了,我可对您佩服着啦!再说了,您这么关照我们云山经济的发展,云山20多万人民群众可都记着您的好啊,如今又拔掉了李正这个腐败县长,肃清云山的官风吏治,对我党干部群众工作廉洁性可谓是敲山震骨呀!” 袁宏国又不大爱听了,心想:你赵克俭还廉洁奉公呢,有人都把你告到市里了还大言不惭,虽然市里也没查出什么政治问题来,可无风不起浪啊,能保证你云山县委领导班子个个都两袖清风吗? 这大过年的袁宏国也不好直言批评,只好委婉地告诫说:“克俭,发展经济当然重要,可防腐对我党建设更是刻不容缓,你做为云山县委领导班长负着双重的责任,一定要起到带头摸范作用,可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李正啦!” 赵克俭听出了袁宏国话的弦外之音,这是说给他听的,赵克俭心里很明白,自已被人告到市里去了,虽然市委派调查组的同志没有查出啥问题,可毕竟自已惹了一身的骚。 袁宏国接着说:“自从县长李正腐败掉后,云山县长职务也一直空缺着,增加了你不少的工作量,我与市委黄书记交换了一下意见,准备派牟文超同志下基层挂职锻炼,但还没有召开市委常委会议讨论决定,不知你们云山县委有什么意见?” 赵克俭心里凉了一大截,自已还揣摩着在公推公选县长时狠狠地捞一把,想不到如今却化成了泡影,其实对于今天这样的结果赵克俭还是有预料的,对云山县长的空缺市委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他就预感到市委很可能要委任了,只是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以往大多数都是提出候选人进行公推公选的。 赵克俭这次失算了,对于牟文超这个同志他略有所闻,经济学研究生学位,毕业后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拿了头彩,政治思想觉悟高,是袁宏国一手栽培起来的。如今这个牟文超要是真来到云山,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威协,也是埋藏在他身边的一颗不定时炸弹,有袁宏国这个后台撑着,他也不敢把牟文超怎么样。就云山这些事呀,就是痴呆子时间久了也能看到个破绽来,何况牟文超那样精明的人?赵克俭越想越有些害怕,可他也感到了一种无奈,只好相信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赵克俭笑着打哈哈,说:“袁市长这我可得谢谢您了,把这么优秀的干部能调到云山,这可是我们的福气啊!” 袁宏国开起了玩笑,说:“克俭啦,你可不要唬哢我呀,这嘴上说得甜蜜,别到时候可别排挤他啊,这党内干部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啊!” 赵克俭显得无奈,说:“袁市长您这是哪里话呀,文超同志可是您老的爱将,您借我十个胆我赵克俭也不敢呀!” 袁宏国笑着想了想,捺开话题问:“听县委说你一大早就去剪子乡了?” “是啊,我现在还在剪子乡街上呢!”赵克俭一本正经地说:“这大过年的我和县委的同志给农民朋友拜了年,专程为他们送了一些慰问品,看看有没有困难和实际解决的问题,不管怎么样也要确保农民朋友过上安乐的新年嘛。还有,借机检查一下蚕桑养殖大棚的建设,工人们的积极性很高哩,大过年的也都赶着建大棚,我估计开春后就能投入使用,农民朋友们的致富信心很强啊!” 袁宏国听了汇报,脸上挂了起了笑容,“克俭你做得好啊,做为云山党委的一把手,你能时常下基层体察民情,解决老百姓实际的生活困难,关注社会弱势群体,这才是党和人民的好干部嘛!”袁宏国望望窗外,关切地问:“市里的雪下得急,看来道路又被堵塞了,云山那边怎么样?” 赵克俭这才感到自已拿电话的手早就冻僵了,刚才招待所里有空调,房子暖和得像是春天似的,可这外面寒风刺骨,冷得赵克俭直打哆嗦,“袁……袁市长,这边的天也真冷啊,积雪把脚踝都淹没了,漫山遍野一片雪白啊……” 袁宏国笑呵呵地说:“克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天气冷要注意啊,这雪下得大对农民朋友倒是蛮有好处的,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剪子乡党委书记何明生喝得正尽兴,转眼发现赵克俭不见了,原以为他去洗手间了,最后找来找去没找着,他就摇晃着身子出了招待所的大门,才发现赵克俭大冷的天站在雪地里打电话,还以为又是给哪个情人或小蜜打电话。 何明生浑身打哆嗦,摇晃着身子走过去,担心地说:“天这么冷,赵书记别冻坏了身子……” 赵克俭手指搭在嘴边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何明生立刻明白了,埋怨起自已的愚蟲来,亏他跟了赵克俭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给情人或小蜜打电话这么神秘过,就连开会的时候他也敢接电话,何况在这种场合下。 何明生想着:在这样大冷的雪天里,能让赵克俭站在雪地里接上半个多小时的电话,打电话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所以他也就再没敢出声,把自已披的一件棉大衣搭在了赵克 第二章 出任 初五早晨,陇海的交通要道又被积雪堵塞了,幸亏各相关部门提前做好了应急措施,再加上过年时的车流量不是太多,堵车四、五个小时就被疏通了。 初六大雪总算是停了,阳光暖晎晎地照在陇海的大地上,今天是一个不错的天气,黄耀明和袁宏国等市委一行去探望了前届陇海市领导班子和退休的老干部,他们一起吃饭,在举行的茶话会上共同交流了从政的经验,提出了构建陇海美好的蓝图,对他们的构建梦想和目前工作所取得的政绩老领导们给予了极高的肯定和赞扬。 春节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完了,初八收假后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各部门都忙着处理春节期间堆积下来的问题,当然袁宏国也不例外,就不用说别的工作,就拿批字这一项就够他头疼的了,这条子也不能光是签个名那么简单,还要查查帐目看看是不是工作的需要,虽然这些工作由秘书帮他来完成,但他的心里也要有个数。 调任牟文超同志去云山当县长的事经过市委常委会议讨论通过,袁宏国想早点让牟文超过去接任云山的工作,这样他悬着的心才会踏实些,最起码牟文超上任云山后,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准确可靠的,对于赵克俭这个人,袁宏国总是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 袁宏国把牟文超传到市长办公室,把市委的具体安排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文超同志,这次组织上派你下基层,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啦,云山的经济底子薄欠发达,政治问题也很复杂,你不但要帮助农民脱贫致富,而且还要整顿云山的党风吏治,彻底清除党员干部中的腐败风气呀!” 牟文超很高兴下基层锻炼,这么多年来自已一直呆在市政府办公室里,跟着袁市长走南闯北,现在也该去试一试伸手了,自已在大学学的专业是经济管理,这次正是一次自我展示的机会,如今党的政策不是提倡新农村建设嘛,农村基层还是有很大的发展潜力的。 牟文超心里乐滋滋的,感激地说:“袁市长,我是您多年来一手培养起来的,士为知已者死,我会做出政绩让您瞧的,决不会在云山丢您老的人!” 袁宏国笑呵呵地说:“文超同志,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呀,不是我袁宏国在培养你,而是党和政府在培养你,我们都是有组织纪律的党员干部,要‘士为人民而死’啊!”然后他好像又在担心什么似的,补充地说:“云山的情况很复杂,文超你可千万不要像其它干部同志一样只追求gdp的增长,更不要急功近利啊,经济的增长需要一个发展的过程,来不得半点虚假,记住:要为农民朋友办实事、办好事,解决他们生活中的实际问题才是我党执政的初衷啊!” 牟文超一向很佩服眼前的这位领导,他的眼光长远,对待问题客观公正,处处心系民生,真是党和政府的忠实代表。牟文超望着袁宏国,迟凝地道:“袁市长,云山县长李正腐败掉了,这对云山来说无凝倒下了一个顶梁柱,使我们党员干部在人民心目中失去了可信度,辅面影响十分恶劣啊,可他李正手底下那么多党员干部屁股腚就未必干净吧?竟没查也一个,这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啊!” 袁宏国担心的正是这个,事情背后的真象究竟是什么样子,说实话他的心里也没个底,如果问题真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云山的这套领导班子自上至下全部腐败烂掉了,这事的影响面可就大了,不要说陇海,就连中央也要震惊!事情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可在陇海乃至中国史上留下了令人痛心的一笔,他这个市长和书记黄耀明还不成为政界的历史罪人! 袁宏国再不敢想下去,他心里唯一仅存的一丝安慰:就是牟文超接任云山县长后能够肃清吏治,控制局势的蔓延发展。但再没有任何事实依据面前,他做为市长必须理智客观地看待问题,这种主观的个人猜想只能藏在心底,他更不能破坏党员干部之间的团结。 袁宏国摆摆手道:“唉,文超,话可不能这么讲,在没有任何证据面前,我们对干部的党风纪律可不能凭着主观猜想走,再说,就算我国正处在一个腐败的高发期,可我们相信大多数党员干部都是廉洁奉公的,只有少部分腐败分子玩弄国家权力,才是我党的害群之马啊!” 牟文超觉得自已有些失言,领导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云山的情况你不太熟,工作上的问题多请教赵克俭,如果在那边遇到什么困难或问题你可以找我,或者直接向市委黄书记汇报!”袁宏国拍着牟文超的肩,鼓励地道:“文超,放开手去干吧,陇海的将来属于你们这些年经干部,你永远要记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牟文超紧握住袁宏国的手,热泪盈眶,这个领导是在陇海这个机关大楼里唯一能和属下干部推心置腹的,他还有许多优秀的一面值得自已学习和借鉴,真有点舍不得离开他,牟文超紧咬牙关,最后表态说:“为了云山经济的腾飞,我牟文超只有拼命去干了!” 袁宏国乐呵呵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过几天你就去云山吧,刚过完年那边的事情比较多,赵克俭一个人也够呛的,你过去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 在牟文超调任云山的那一天,市委、市政府举行了简单的欢送仪式,牟文超披红挂彩,肩上还别了一条副:为人民服务。在车子驶出陇海市区的那一刻,牟文超意识到了陇海政府机关大楼里有多少双干部的眼睛在盯着他看,他更深深地感到了自已肩上“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的份量,可畏是一字千斤啊! (四) 云山的县城并不是太大,赵克俭就住在位于县城最繁华的政府机关家属楼里,每天早晨上班前秘书和司机都会按时去接他,车停到家属楼下打两声喇叭,赵克俭就会风度翩翩地从楼上走下来,纯白的衬衫搭上一条大红的领带,外衣是一套笔挺的西服,再加上贼亮发光的皮靯,看上去怎么也猜不出他是四十多岁的男人。衣着打扮赵克俭十分讲究,他经常教导党员干部说:“我们是人民的公仆,要保持人民的形象,做党和政府的形象大使!我赵克俭不光代表我个人,而且代表着云山20万人民群众的形象!”为了给新闻媒体留下美好的形象,他每个月都要定期去做一些皮肤的护理和美容。就在去年赵克俭也把自已的公车由“普桑”换成了如今的“帕萨特”,从政府家属楼到县委机关大楼走路也不过区区的几分钟时间,可他从来没有走路去过县委,他说这样有损形象,这样荒唐的事实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当官是为老百姓办事呢,还是要树立形象呀!” 说实在话,这个年赵克俭也没有过好,自从县长李正倒台后,他一个人既要抓党委工作又要分管全县的经济建设,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可真有点消受不起了。这该参加的会还得参加,该搞的活动还得搞,有些工作明明知道是在“作秀”,可“作秀”也要把形式搞得冠冕堂皇,如今的老百姓可长了见识,法律维权意识也加强了,政府的工作必须公开明主化,加强工作执行的透明度,否则老百姓又要聚众闹事,向上及党委群访举报了。 过年期间的工作还算顺利,没出现让他烦心的事,赵克俭初四从剪子乡回来喝了个酕醄大醉,整整休息了一天才缓过神来,收假后政府部门的工作都纳入正常程序,赵克俭组织县委以及各相关部门召开了年前工作总结会。 会议刚刚开始不久,办公室主任任章推门进来,俯在赵克俭耳边低声说:“赵书记,剪子乡乡长白文兵的电话,说有急事向您汇报!” 赵克俭走出会议室,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说:“喂,我是赵克俭!” 剪子乡乡长白文兵这才诉起苦来,说:“赵……赵书记,蚕桑养殖大棚建设工程刚刚出了点事,一个工人在施工过程中从10米高的棚顶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赵克俭大吃一惊,训斥道:“施工工人高空作业为何不系安全带?工程建设不是设有专门的安全检查员吗?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白文兵支支唔唔地答不上话来,本来春节期间工程的施工安全由乡政府来负责检查,每天都安排干部轮流值班。可恰好今天值班的乡政干部被朋友拉去打麻将了,竟把检查的这事忘在了脑后,直至施工工人出事后,这位值班的乡政干部还不知去向。 “工人有生命危险吗?”赵克俭态度坚硬地问。 白文兵支唔地回答:“乡卫生院抢救及时,工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一条腿怕是保不住了,还有……还有其它施工工人及受伤亲属们的情绪波动很大……” 赵克俭气愤地又是训斥道:“你和何明生是干啥吃的?这点差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向县委汇报?如果工人们闹僵起来,这档事传到市委黄书记和袁市长的耳朵里,我可饶不了你们,小心我撤你们的职!” 白文兵被领导的训斥吓了一身汗,本来他是积极向县委反映情况的,没想到却挨了一顿批,他再没敢把情况汇报下去。 原来,承包蚕桑养殖大棚建设工程的老板是赵克俭的小舅子段天鹏,凭借着赵克俭的名头横行乡野,就连乡党委书记何明生和乡长白文兵也要惧他三分。段天鹏私扣工人工资不说,还私自抬低工价,无限地延长工人的工时,而对于这些县政府是有明文规定的,因此,弄得工人们是怨声载道,联名告发到了剪子乡政府,可何明生代表政府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事情最后还是没有处理结果,有赵克俭撑着腰,政府相关部门哪敢管这棘手的事?再说这也是出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愿意过问,结果就发生了今天这档事,工人们一气之下全罢工不干了,段天鹏又不加工资,所以局面就僵持起来。 白文兵本想把事情的原尾告诉给赵克俭,让他去处理这个难题,可赵克俭还没等自已说完就雷廷大发,还扬言要撒他的职,这可把白文兵给吓坏了,心想:赵克俭这个人板起面孔来那可是六亲不认,自已在官场苦苦地混了这么多年,如今才当上个乡长,如果为这点小事丢掉乡长的职务还真是不应该,反正何明生是乡党委书记,这天塌下来还压不死他,职责还有何明生顶着啦。 “你们何书记呢?”赵克俭语气严厉地问。 白文兵再也没敢提工人罢工的事,听赵克俭问起了何明生,便见缝插针地说:“何书记一大早就没来乡里,我到政府住所找过也没有人,打手机处在关机状态!” 赵克俭一听这气不由得又来了,而且语言有些不雅,“何明生真他妈的混帐东西,这政府收假都这么多天了他不在乡里上班,莫不是又躺到哪个女人怀里去了,我看这混小子书记是不想当了!” 赵克俭骂完后,态度稍微缓和地对白文兵说:“白乡长,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治伤残工人啊,如果乡上卫生院的药疗条件不能满足要求的话,就赶紧把病人转到县医院来治疗,千万可不能再闻出人命呀!还有,你再派人去找找何书记,找到了让他给县委回个电话!” 白文兵心里舒坦了许多,最起码自已今天的表现比何明生要好的多,说不准赵克俭那一天气愤之下把何明生给灭了,提拔自已当上剪子乡党委书记,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赵克俭挂断电话,还没走出办公室电话又响了,他还以为又是剪子乡的那档事,及不耐烦地抓起电话问:“喂,又出什么事了?” 可对方的讲话声音令赵克俭震惊了,这是袁宏国的电话。 赵克俭的态度立刻热情起来,笑着说:“噢,原来是袁市长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袁宏国很机灵,好像猜到他遇到什么麻烦似的,追问:“克俭,云山出了什么事?” “没……没有啊!”赵克俭吃了一惊,敷衍地道:“都是工作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忙得我焦头烂额的!” “农民的困难可没小事,你可不要来蒙我呀!”袁宏国在电话里显得有些不悦。 赵克俭无奈地笑道:“袁市长,我哪儿敢啊!对党和领导我赵克俭可是忠诚无二,您有啥指示就吩咐吧!” 袁宏国这才把牟文超已来云山的消息告诉了他,赵克俭当头吃了一棒,还真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真有点突击检查的感觉,这牟文超坐镇云山就等于袁宏国在云山一样,对云山的一举一动市里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再让这个牟文超抓住什么把柄的话,自已可就四面楚歌了。 赵克俭放下手里的电话,心情显得十分沉重,他思考了许久,才吩咐身边的任章道:“任主任,你赶紧准备一批啰鼓队,再通知县委以及相关部门领导,随我一起去迎接市委下派的牟县长,这时间一定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听说牟县长的车已经出了陇海!” 任章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兼着赵克俭的秘书,对这位领导的作风他一向了如指掌,在这云山县里没有他不敢做的事,霸气和傲慢是他一贯性格,但对于今天这样反常的举动却出乎他的预料。 任章不解地问:“赵书记,按理说您是云山的一把手,虽然牟县长是市委委任下派的,可他的职务也不过是代理县长,论职位和资格都在您之下,这样做是不是有失您的身份,助长他的威风啊!” 赵克俭装着很严肃的样子,说:“任主任,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牟文超同志可是市委派来的,能来到我们云山这个贫困的小县城里做贡献,那可是我云山20万人民群众的福气呀,我们云山县委应尽地主之宜,不但要搞迎接仪式,而且要搞得越浓重越气派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迎接热情啦!”然后急着补充说:“你的工作完成一定要快,要跟汽车轮子抢时间,我估计最多四个多小时咱们的牟县长就该到了!” 任章急着办事去了,赵克俭心里打起了自已的算盘:常言道“人在屋詹下,不得不低头”,人家牟文超有袁宏国撑着腰,伸出一个手指头也比自个的大腿粗,我赵克俭再霸道也不敢把人家怎么样,何况云山又不是没有政治问题,这个赵克俭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对付,只好依礼相待,争取把这个牟县长拉拢到自已身边,或许牟文超还能在市委领导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也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这个任章办事还真够高效的,不到一会儿工夫就把赵克俭交待的事全给办妥了,县委政府门前停了几辆东风卡车,车厢里挤满了请来的啰鼓乐队,鼓手们穿着黄马褂表演服,个个精神饱满,披红挂彩,车厢的护栏上还树起了醒目的条幅:热烈欢迎牟文超同志接任云山县县长! 迎接仪式搞得好不威风,县委政府门前挤满了围观的人民群众,他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几个不识字的农民就站在那儿瞎唠叨:“咦,我们云山县可真有面子啊,想必是中央的领导人要来视察工作了!” 赵克俭率领着县委、县政府一行出了政府大楼,各自钻进了自已的爱车,警车立即响起了警笛在前面开道,紧接着是啰鼓车队,再后就是赵克俭等县委、县政府各相关部门领导的小轿车,十余辆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县城外驶去,场面显得十分宏大,这可在云山史上是破例的事。 再说剪子乡乡长白文兵可给急坏了,快把剪子乡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党委书记何明生的影儿。白文兵气就不打一出来,心想:莫非出事后何明生故意躲开了?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来处理,可转念又一想,自从初四赵书记来过之后,就再没见过他的影儿,这几天都是他在主持着乡里的大小事务,恰恰出了这档倒霉的事,可事情又是刚刚发生,或许何明生真的还不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他的人,否则事后又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对于段天鹏这个天杀的奸商自已又不敢与他理论,万一事态进一步恶化,乡政府控制不住局面,真闹出点震惊陇海的新闻来,或许他还没有看到赵克俭灭了何明生的那一天,就先把自已给革职查办了。 白文兵越想越害怕,拿起手机又拨了十几次,不过万幸的是这次手机终于拨通了,白文兵急不可待,语气有些失礼地问:“何书记,您在哪儿呀?喂?喂?何书记……” 手机遇到了屏蔽,虽然通话没有间断,但是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白文兵气得差点摔掉了手机,嘴里骂骂咧咧地自语:“妈的,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信号这么弱!” 没隔多长时间,何明生的电话打了过来,白文兵接起电话就追问:“我的何书记呀,您到底在哪儿呀?” 话简里何明生漫不经心地说:“噢,文兵啊,这几天乡里没出啥事吧!” “还没出啥事啦?”白文兵反问,“这天都快塌下来了!” 何明生根本不信,笑着开玩笑说:“剪子乡可是云山的宝地啊,有我在这天塌不下来!噢,对了,我在大杨村下乡啦!” 白文兵真是哭笑不得,心想:咱们这何书记可真是撒谎的高手,这冰天雪地的还下乡?鬼才相信啦,竟把老子当成三岁的小孩骗,你何明生那点花花肠肠咱剪子乡的干部哪个不知道,提起这大杨村谁不清楚你与那村主任牛大汪的老婆小狐仙鬼混的事。 白文兵果真猜得不错,他在话简里隐隐约约地听到有女人骄嗔的声音,可他管不了那么多,更不想去过问何明生的私生活,说话直入主题:“何书记,您还是赶快回乡上来吧,早晨蚕桑大棚建设工程队里有一名施工工人摔断了腿,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工人们又集体闹罢工哩!” 何明生吃了一惊,甩开怀里搂的小狐仙,骨碌地从床上坐起来追问:“这档事县委赵书记知道吗?” 白文兵如实地回答:“工人摔断腿的事我已向县委赵书记做了汇报,工人闹罢工的事我还暂时还没有上报!” 何明生松了一口气,表扬道:“文兵呀,这事你做得对,有些事只有靠我们乡上的干部扛着,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不能向县委领导汇报,尤其是赵书记,他可精灵的很!”何明生边说边穿衣服,叮嘱地安慰说:“文兵你先替我顶着,我马上就回来,这事你也不要担心,只要工人的命还活着,我们做做受伤亲属的思想工作,陪些钱说不准这事就过去了!” 何明生挂断手机,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刚准备要走却被小狐仙死死地缠住不放,柔情地说:“明生,这大冷的天外面多冷啊,正好我家大牛这几天去访亲戚了,我揣摩着三四天也回不来,我一个人寂莫得很,你就住下来多陪我几天嘛!” 何明生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脸蛋,说:“乡上出了这档事,我得赶紧回去处理啊,要不我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官丢了你还会要我吗!” 何明生亲妮了她一下,急忙回乡政府了,小狐仙气急败坏地抓起床头的闹钟摔得粉摔,骂着:“走了,走了永远都不要回来!” 第三章 罢工 牟文超的车子驶出了陇海市,进入云山县境内,连绵起伏的大山坠入眼帘,黑压压的石山几乎望不见顶。县级公路也没有市级公路那么好走,司机只好减速前进。 云山的地形牟文超还算熟悉,前几年陪着市委的领导下来搞过调研,这几年又陪着袁市长来过几趟,所以对这条通往云山的路他还不算陌生。车子驶到店坝的时候,牟文超让司机停了下来,他下车后站在店坝前望了许久,根据交通示意牌上的指示标志,店坝有两条通行道:第一条是直通云山县城,这条道他走过好几回,路况还算过得去。第二条则是绕道途经堡子镇、剪子乡再通云山县城。 牟文超指着第二条崎岖的山道,说:“咱们今天就闯闯这条路,绕道去云山!” 这样的决定令车上陪同他的两位市委同志和司机瞪傻了眼,这条乡村公路平时就难走,再加上前几天的积雪大山多处地方没有融化,许多路面积雪结冰,选择这条路可真够呛人的,他们都不明白新上任的牟县长放着捷径不走,偏偏要选择这条山区小道的真正目的所在。 市委的一位同志和牟文超开起了玩笑,说:“牟秘书,噢,不对不对,如今应该改口称牟县长了,这一县之长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不知牟县长唱的是哪一处呀?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啦,还是突击检查啦?” 另外一位市委同志也在旁边打趣,说:“叫我看牟县长这两者都有啊,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牟县长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剪子乡,纵使云山的赵书记再精灵,也不会想到咱们走这条道啊!” 牟文超笑着打起了哈哈,说:“借机可以熟悉一下云山的地形嘛,两位同仁在市委机关大楼里呆腻了,也不妨出来观赏观赏云山的雪景,咱们一同去体会农民朋友的疾苦生活!” 其实牟文超选择这条道主要目的是:他要了解和掌握党在云山基层工作的真实情况,赵克俭每次向市委汇报工作吹得天花乱坠,什么“南茶北茶”富民工程?什么千亩花椒、核桃种植基地?还有剪子乡万亩桑园种植示范基地?他倒要看看这真实的情况到底能有多少? 牟文超接任了云山的县长,搞经济的重担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想操持云山这个大家庭的持续发展和壮大,就必须必楚地了解云山的基础条件和真正的家底,这样才有利于他对经济的发展目标做出更加客观的定位。 从店坝到堡子镇这段山路还能勉强行走,可到了大杨村这段乡村公路车子颠簸得越来越厉害,路面窄得刚好经过两个车轮,这儿的路全是农民为了方便自发修补的土路,再加这几天阳光晒得路面的积冰融化,车轮经过的四周飞溅起湿漉漉的烂泥,轮胎把路面也压成了深深的凿迹,幸亏开的是越野车,否则车子早就被困在烂泥里动弹不得了。 眼前的这种境况令牟文超和市委的同志诈舌,这种场景只有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的岁月里看到过,想不到如今二十一世纪的农村还有这种公路存在,真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中央每年都要投入多少亿的专项积金用于农村基层公路建设,可地方政府究竟把这毕钱都干了什么? 牟文超十多年没有沾过烂泥了,在陇海市里就是天天下雨,也不会出现这样泥拧的道路,可如今在云山这个地方,他看来要注定跟烂泥打交道了,实实在在地当一回“泥腿子”县长了。 越野车就像蜗牛似的在道路上爬行,行驶到大杨村村口时有一段倾斜的下坡路,车轮打滑司机小心翼翼地减速行驶,突然路面上冲出一群农民养殖的猪崽子,司机接连鸣了几声喇叭,嗨,这牲畜就是牲畜,猪崽子们立刻四处逃窜,有几个没分清楚方向竟往越野车头里钻,这下可把司机给吓坏了,就在转瞬之间一个猛力刹车,虽然躲过了农民的猪崽子,但由于车子惯性太大倾刻间侧翻在了路旁,幸好旁边的一颗白杨树档住了越野车的再次侧翻,否则车子掉到深沟里,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车里的同志被掀了个底朝天,大家相互扶撑着钻出车厢,牟文超右臂刮破了,其它两位陪同的市委同志和司机头部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反正都挂彩了。 面对侧翻的越野车牟文超显得很无奈,就在这时,周围也站满了围观的村民,小孩、大人全都来了,就连八十多岁的老人也握着拐仗站在村口张望,奇怪的就是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帮他们的忙,而且群众的眼神里好像有一种让人感到冷漠、嘲笑的感觉。 牟文超他们四个人想把侧翻的越野车掀起来,可他们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使车子动一下,只好向周围的群众求助,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们的忙,在万般无奈之下牟文超只有掏钱悬赏,村民们这才蜂拥而上帮着把侧翻的车子掀了起来。 牟文超和其它几位同志身上溅满了污泥,这可是平生最狼狈的一次,到了云山县城还不比县委的干部笑掉大牙,可他们也没心思顾及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赶到剪子乡卫生院包扎一下伤口。 越野车总算又可以缓慢行驶了,牟文超坐在车里又气愤又难受,党员干部时刻把“执政为民”挂在嘴上,可党的政策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做到了吗?面对刚才发生的事他心有余悸,村民对“官车”态度的冷漠不正是体现了矛盾的所在嘛,还讲什么官兵鱼水情呢?农民没把我们当官的半路拦截喊打就不错了。他也一万个想不通:基层工作是最能体现官民团结、鱼水深情的,可为啥关系就搞得这么僵?如果党和农民的关系长此维持下去,老百姓还会相信我党的领导吗?这正是值得每个党员干部同志深思熟虑的问题,也是我党目前重任道远转变政府职能的一个改革问题。 快到剪子乡的这段路又开始好了许多,路面平坦而且宽敞,牟文超就发现了这样一个规律:只要是通向乡和镇的公路就能好一些,只要是进村的路能挖出个路样就算不错了,眼前这就是他所看到的:云山县委领导班子为老百姓办的实事。 越过几座大山,眼前豁然出现一片辽阔的平川大坝,这条大坝被剪子乡的人民称为“碗底坝”,名字的由来是这样的:因为坝底的四周大山环绕,只有坝底中心呈椭圆形,活像人们吃饭用的碗底。 车子在盘旋的山道上向“碗底坝”行驶,牟文超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自上向下看坝底真像人们所说的碗底,坝底中心有几栋堂皇的高楼建筑,这就是所谓的剪子乡了,看上去建设还不错,至少在云山县境内经过的地方中算是最好的了,就是途经的堡子镇看上去建设也没这么好。 (六) 越野车驶进剪子乡街区,这里的规化布局也很合理,交易市场井然有序,比牟文超想象的要好的多。车子在街市里穿梭了十多分钟,到达了剪子乡人民政府办公楼前,面对这幢高大宏伟、庄严气派的办公大楼,牟文超等市委同志吃惊不小,看样子这幢政府办公大楼是近两年才新盖的,五年前牟文超来剪子乡的时侯,乡政府办公大楼还是破旧不堪的。这让他们不得不犯起了嘀咕:县委政府有钱筹建基层的乡政办公大楼,难道就没钱去修建乡村公路建设?修路才是为农民朋友解决的实际困难问题啊。 越野车在剪子乡人民政府门前徘徊了许久,牟文超还是没有进去,指挥司机把车开到了相隔不远的剪子乡卫生院,本来是打算先检查包扎一下伤口再说,可奇怪的是乡卫生院被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车子鸣了一阵喇叭也没有人搭理,司机只好把车倒着退了出去,靠着卫生院辟背的墙角边停了下来。 牟文超赶过去盘问了周围的群众,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们说话,好像还有几个人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们哩。牟文超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他们刚从车里下来,这越野车又挂着陇海市委的牌照,想必群众又认出他们是政府官员了。 剪子乡卫生院大门紧闭,群众们拥挤地围在门口,好像焦急地在等待着什么,牟文超想尽办法挤到了围观群众的最前面,他的脚被拥挤的人群踩了个遍,为了上任特意买的名牌皮鞋想必也变了形。卫生院铁大门旁扒着十几个闹事的民工,他们之中有的扛着大锤、有的拿着管钳、还有的则举着洋镐锄头大喊:“维护民工合法权益,怄除奸商段天鹏!” 牟文超钻进人群里才向周围的群众探听到了事情的原尾。原来,当工人们得知自已的工友摔断腿后,便和受伤工人的亲属一起去找承包商段天鹏理论,无奈段天鹏却无耻地说这是工人不遵守施工规定所造成的,从属个人行为,对此工程队只负责必要的医疗费,而且工人的工资还按原来的执行,工人们一气之下集体罢工,索性把剪子乡卫生院给围了,民工们还放出话来:“如果自已的工友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就要砸了剪子乡卫生院!” 听了这桩事儿牟文超气得七窍生血,剪子乡人民政府在危急关头既然没有履行政府职责,放纵事件的恶性循环,在整个围堵现场他也没有看到有乡政干部来控制事态的发展,这能不叫老百姓寒心嘛,这样的地方父母官要他有什么用?还有哪个项目承包商究竟何方神圣,蔑视国家的法度,骑在人民头上竟然这样牛气? 剪子乡接二连三的警笛声划破了往日的寂静,几辆警车最先驶到了乡卫生院门口,尾随其后是两辆普桑小轿车,车上下来的正是剪子乡党委书记何明生和乡长白文兵,还有蚕桑养殖大棚工程建设承包商段天鹏。闹事的群众看见段天鹏后情绪异常激动,十几个民工蜂拥而上与段天鹏手下的随从撕扯了起来,局面显得十分危机和混乱,牟文超也被闹事的群众推挤到了墙角边,想进进不去,想出出不来,心里不禁为事态的恶性发展捏了一把汗。 何明生和白文兵也被这场面惊呆了,别说是出条人命,就是相互撕扯过程中弄出几个伤员来,事儿传出去不但丢剪子乡政府的人,弄不好自已的职务也被赵克俭给撒了,二十多年的官场也就白混了。 眼看着其它闹事的群众也向这边愤怒地扑了过来,乡长白文兵胆怯地后退,几乎是语不成句地说:“何……何书记,这……这可怎么办?” 何明生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赶紧指挥在场的民警拉开撕扯的双方,但由于参与的人员过多,就连民警也被扯到人群中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愤怒的民工竟然动用起手里握的工具,派出所所长在局面失控的情况下,不得不拿出最后的杀手锏:鸣枪示警! 一声清脆的枪声在剪子乡街区久久回荡,闹事的双方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撕扯的双手,愕然地望着代表党和政府处理事端的何明生等乡政干部。局面虽然得到了控制,可段天鹏还是没有躲过应有的惩罚:笔挺的衣服和光泽的头发被群众扔来的泥巴打了遍,往日那条很气派的领结被愤怒的民工曳住差点儿把他没勒死。 原来,何明生回到乡政府之前闹事的群众就堵了卫生院,卫生院的工作人员被这阵势给吓傻了,赶紧锁起大门和群众僵持,白文兵带领派出所的民警去现场处理过,可闹事的群众不管怎么劝就是不走,民警们抓又不敢抓真是束手无策,只好退回乡政府再商议进一步的处理方案。 卫生院的工作人员瞧见何书记和民警都来了,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打开紧锁的大门,闹事的群众拥挤到了院子里。 卫生院院长紧紧地握住何明生的手,满脸的感激,附在他耳边低声地嘀咕道:“何书记,受伤民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病人一直处于高度昏迷状态,咱乡上卫生院的医疗条件有限,病人必须转送县医院治疗,否则……” 何明生一脸无奈,应允了他的请求,强调道:“那就马上安排120急救转送县医院,一路上医护人员随时观察病人情况,必须确保工人转送途中生命安全!” 卫生院院长马上去安排了。何明生站在剪子乡卫生院的台阶上做起了安抚工作,动之以情地说:“乡亲们,剪子乡出现这样不幸的事我感到很痛心,我代表党和政府对受伤工人及家属表示慰问!我吩咐卫生院已将受伤工友转送县医院治疗,政府一定会谒尽全力救治受伤的工友,我在这儿向各位父老乡亲们保证工友的生命安全!” 何明生说最后的这几句话时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也不敢保证工人的生命百分之百的安全,他只是拿这句话来安抚闹事的群众,他继续讲道:“至于工人的工资和受伤工友的经济赔偿问题,我代表政府尽快和项目承包商妥善处理解决,给剪子乡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段天鹏听了何明生的讲话,心里不服气地又想说什么,但被何明生狠狠地瞪了一眼,何明生接着说:“乡亲们赶快都散去吧,这刚过完年手头的活又忙,该干啥的就干啥去,不要再堵卫生院了!滋事解决不了问题,只能使性质的恶化,这可是违法的事儿,今天这档事政府相关部门就不予追究了,工友们该上班的还得上,大家齐心协力把蚕桑养殖大棚赶快建起来,咱剪子乡的人民奔小康的日子就不远了,乡亲们一定要相信党和政府的领导啊!” 咳,何明生这段话还真说到了群众的心坎上,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纷纷议论,引起了较大的反响。 何明生讲得正起劲,乡长白文兵神色慌张地跑到他的面前,低声说:“何……何书记,大……大事不妙了!” 何明生没有理会,低声地嘲笑道:“白乡长啊,瞧你吓成这样?还像个政府一乡之长的样子嘛,这天塌下来不还有我何明生顶着嘛,你着急个啥呀,没有瞧见这都快云开雾散了!” 何明生又要讲话,白文兵拉住他,急不可待地说:“何书记,我……我说的不是这档事呀,还有比这更悬的哩!” 何明生根本不信,不耐烦地说:“白乡长啊,你是不是被今天这事给吓着了?眼前还有比这事更悬的吗?” 白文兵点着头,语不成句地说:“何书记,可……可不得了啦!刚才乡里的干部向我汇报说,卫生院的东北角停着一辆挂陇海市委牌照的越野车!” “真的?”何明生这一惊非同小可,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他立即吩咐民警疏散滋事的群众,自已拉着白文兵钻时了住院部楼道里,这才放开嗓门问:“消息可靠吗?” 白文兵肯定回答:“这是秘书亲眼看到的,千真万确!” 何明生急着转悠,跺着脚骂娘:“真他娘的邪了,市委的同志咱私访到我这儿了?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今儿这事要是传到市委去,赵书记还不扒了我的皮,这可咋整呀!” 何明生怎么也没想到市委的同志会到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来,他转念又一想:不可能啊,如果真是要来的话也应该先去县上,往常市里的领导来乡上检查,赵书记肯定会提前通知他做好相关的准备,可这次赵书记咋没通气?何明生眼睛一亮,突然又想了起来:赵书记不是提过年后市委要下派一个县长嘛,莫不是这个新县长果真来了?按理说这新县长上任应该先到县上去报道,怎么跑到我这我儿来了。唉,要真是新县长看到今天这档事哪倒还不怕,出事了还有赵书记顶着嘛。 白文兵见何明生没了主意,迟凝了一会儿,急着问道:“何书记,要不咱们去请请市委的同志?” 何明生听了雷廷大发,训斥道:“我的白乡长啊,你长的这是猪脑子呀?我们这样做不是找着挨训嘛!” 何明生沉黙了半响,拍着白文兵的肩说:“文兵啊,有咱们赵书记撑着,云山的这片天就塌不下来!想必是咱们云山新任的县长到了剪子乡,按理说咱们应该主动欢迎,可今天偏偏出了这档事,我们去也是挨板子,还不如等到赵书记来了一起挨吧!再说了,新任县长到了剪子乡也没去政府,这明摆就是要私访嘛,既然是私访咱们也知趣些,不要打扰县长领导雅性,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所以然来!”然后又对白文兵指示说:“文兵你听好了,咱们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工作的就干什么,该做的‘秀’还得做,尤其是安抚群众的事做得要好!回头我给赵书记打个电话,十有八九他还不知道这桩事啦!” 白文兵应着办事去了,他心里暗暗地佩服何明生处事的果断和镇定,他不愧是赵克俭一手裁培和提拔起来的,做事真有点赵克俭的风格,看来剪子乡有何明生在着一天,他永远都当不了剪子乡党委书记。 第四章 谋面 事情还真让何明生给猜准了,牟文超来剪子乡的事儿赵克俭压根就不知道。 赵克俭领着县委一行出了城,丝毫不敢怠慢,省怕牟文超抢在他之前到了云山那就弄巧成拙了,刚开始一再命令司机加速,可车队驶出县城50多公里竟连新县长的影儿都没撞着,进云山县城只有这一条康庄大道,牟文超会不会今天有事不来了?可又一想这不可能啦,袁宏国亲自挂的电话通知他的,而且还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牟文超的车驶出了陇海市,这令赵克俭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牟文超的汽车很可能在半路出了事,一时半刻还动不了身。 赵克俭又来了热情劲,迎接仪式搞得越气派越能显示他的诚意,这位牟县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可是袁市长一手栽培起来的得意门生,只要他能在袁市长面前吹吹风,自已的官运那可是平步青云,何况袁市长又对自已不太满意,自已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在市长大人心里树起一很好的形象,这黄耀明书记听说要上调省委了,以后陇海的天下还是袁宏国说了算。 赵克俭指挥着县委一行继续前进,他的车驶到了车队的最前面,瞧着公路上老远驶来的越野车,头伸出车外就大喊:“敲起来,敲起来!” 啰鼓队马上就响了起来,随后呐呐队还异口同相声地喊着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可令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过去了十几辆越野车竟没有一辆是牟文超的,车主们诧异地探出头来,笑着夸奖说:“这云山的人民可真友好啊,我们过一趟路也这么热情!” 赵克俭真是哭笑皆非,就像漏气的皮球一下子软了。这敲啰打鼓的人可就消受不起了,从县城到这儿整整敲了一百多公里路,两臂发麻困得都抬不起来了。 不知不觉间车队已经驶到了店坝,赵克俭命令司机停下了车,秘书任章望着他一脸的不解,请示道:“赵书记,车队还需要前进吗?” 赵克俭焦急地看看表,瞪了他一眼,怒火地道:“这店坝一过就是陇海的地界,难道让我们云山县委去陇海市迎他嘛!” 时间过去六个多小时了,按理说从陇海到云山两趟到应该到了,可还是没有见着牟文超的影儿,他应该打个电话去市政府办公室询问一下牟文超的消息,可这样做又显得有些不妥,就连今天这个简单的迎接仪式要是让袁宏国知道了,准会又受他一顿训:说这是官场的一种歪风斜气,这个老领可是比较讲原则的。 赵克俭站在店坝岔道口心急如焚,他无意间望到了交通示意牌上另一条人字型指示:剪子乡,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恰在这时手机也响了起来,电话是何明生打来的。 手机刚刚接通,赵克俭就骂骂咧咧地训了起来:“何明生啊何明生,你这书记是不是当腻了?做为党在基层干部的领头人,过年收假都这么长时间了,在乡政府里还找不见你的人啊,你这混小子再这么胡来,小心我撒了你的职!” 何明生笑着死皮耐脸地撒起了谎,“哎哟,赵书记您真是冤枉我了,早晨正巧大杨村出了点事需要政府的调解,我接到电话就亲自下乡去了!” 赵克俭哪能相信他这鬼话,“何明生你小子行啊,都蒙起我来了,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告诫地说:“听说你在乡上作风有些不好啊,乱搞男女关系,这可是败坏我党作风纪律的丑事,如今新任牟县长到了,你的行为可要检点些,要是被他逮着了把柄非要拿你开刀,我可没有办法啊!” 赵克俭提到新任的牟县长,何明生这才诉苦般地把剪子乡发生的事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赵克俭听着还是不太相信自已的耳朵,仍不住问:“你的消息确切吗?是不是你们撞上面了?” 何明生汇报了自已的想法,赵克俭听了就夸奖道:“好,好啊,你们就这么做!组织干部安抚滋事的群众,对于群众提出的问题政府想方设法地去解决!”赵克俭又指示道:“至于接待方面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就餐安排一定要花样齐全,能多凑几道菜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有一点菜要讲究质量啊,刚过完年想必你那边也没什么好料,回头我吩咐县委的同志捎一些鲍翅海诊之类的送过去,人家牟县长是第一次上任云山,咱们可要好好尽尽地主之宜啊!” 赵克俭挂断电话,深深地长叹一声说:“看来今晚要路宿剪子乡了!”然后吩咐县委纪检副书记郭永平领着啰鼓队撒回了县城,他又和其它县委同志浩浩荡荡地开往剪子乡去了。 一路上赵克俭的心情很复杂,他没有想到剪子乡的事态会发展到如此恶劣的地步,人民群众公然围堵乡卫生院竟然出动了大批的民警,这说明官民的关系出现了很大的矛盾。更让他可气的是:他那不争气的小舅子段天鹏到处打着自已的名号发横财,根本不为他的处境考虑考虑,当初真不应该让他来承建这个蚕桑养殖大棚。还有一个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牟县长可真不简单啊,没有交过手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这可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剪子乡这事就等于击了他当头一棒,以后的工作看来还要提防着啦。 剪子乡事态总算得到了控制,在民警的协助下,剪子乡政府再三保证受伤民工生命安全,并妥善解决处理民工工资问题上,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协议,围堵卫生院的群众这才呶呶不休地相互散去。 牟文超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的阵势还心有余悸,他在市政府机关大楼里太平日子呆惯了,没想到基层的工作还真不容易开展。但他更相信:只要党员干部同志正确行驶手里的权力,全心全意地为人民办实事,老百姓也不会发生像今天这样过激的行为,现在中国的社会趋向法制化,强烈的法律意识正向农村普及,他相信老百姓学会用法律手段去维护自已的合法权益。 段天鹏窝了一肚子的火,跺着脚骂了起来:“他娘的真扫兴,老子今天成了这群泥腿子的靶子了!” 旁边的乡政干部瞧着他这熊样,也都仍不住笑出声来,劝道:“段老板,算了吧,农民的素质低,您别与他们一般见识啊!说真的今天也够幸运的了,不管咋说总算是把他们给怄散了,要不然这样僵持下去,事情也不好处理啊!” 段天鹏一向蛮横无理,用赵克俭的话说就是“说话不经过大脑”,他一听这话就来气:“我看这帮泥腿子里面有几个领头的捣鬼滋事,他们要是再不走的话,找几个手下去收拾一下,说不准他们就按份了!” 乡政干部们连连摆手,害怕地说:“段老板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这公然施暴可是违法的事儿!” “违法的事?”段天鹏嘿嘿冷笑道:“在这云山县里还有我段天鹏不敢做的事嘛,弄不好大不了进一回局子,进去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得把我放出来!” 乡政干部都不敢说话了,他们都知道段天鹏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凭着赵克俭的名头横行霸道,前几年就是靠着打砸抢发富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都能干得出来。 段天鹏的这番话激怒了一个人,他就是牟文超。 牟文超冷笑着鼓起了掌,“哟,段老板口气不小啊,你的这些特权是谁赋于你的呀?” 段天鹏仔细地打量着牟文超,瞪着眼问:“你是谁?想必又是泥腿子出生吧!” 牟文超冷笑几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种人的所作所为,只是你人的话都会站起来指责,都会为你这种可恶的行径感到无耻和谴责,你要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牟文超的情绪异发激动,怒目圆睁地道:“像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牟文超要是清除不了你这人民的害群之马,我爬着滚出云山县!” 段天鹏莫明其妙地挨了骂,心里的怒火可谓是直升云天,在剪子乡牟文超是第一个对他这样说话的人,他被眼前这个人的气魄和胆略震惊了,但他也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气急败坏地骂道:“嗨,在云山这地盘上我怕过谁呀?你他娘的少狗拿耗子少管闲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牟文超面对眼前的这个地头蛇也不示弱,两人进而相互撕扯起来,这下子可急坏了旁边的乡政干部,他们劝的劝、拉的拉围着两人团团转,一时间又把剪子乡卫生院给闹了个底朝天。 何明生打完电话悬着的心平和了许多,只要赵克俭能来剪子乡助阵,再棘手的事他都不怕,刚得意起来又听到院外闹了起来,吓得他赶紧喊了起来:“外面的群众不是都散了吗?这是怎么会事?又出啥事了?” 乡长白文兵也摇头不知,两人跑出卫生院大楼,眼前的场景让他们咋舌了。在两人的撕扯过程中何明生看到了牟文超那张目明清秀的脸,顿时被那种气宇轩昂的气质所威慑了。 聪明的何明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感到事态恶化的严重性,飞快地跑下台阶使劲拉开段天鹏,喊道:“你太放肆了,刚才群众为你滋事的事我还没与你算帐哩,你又动手打起人了!” 牟文超的胳膊在大杨村翻车时就刮了伤,又加自已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这与段天鹏动起手来那可是雄狮遇上猫,免不了牟文超吃亏。 段天鹏万万没有想到,何明生竟然帮起了眼前这个陌生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起了自已,这使他很没有面子,遇往常的脾气他早就顶起嘴来,可如今他承建着蚕桑养殖大棚这项工程,再加上民工滋事也是自已理亏,这阵子正是用着何明生的时候,毕竟他是乡政府党委书记也要留他几分薄面,只好气急败坏地领着手下人钻进汽车扬长而去。 事情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何明生不得不从大局考虑,遇往常他也不会这么去指责段天鹏,得过且过也就罢了他也更不会去招惹他,心想:这小子也太霸道了,竟连新任的县长都敢打?段天鹏啊段天鹏,你这是惹火烧身呀!这下乱子可闯大了,这等新鲜事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陇海新闻界,市委还不把赵书记给处理了。 何明生陪着笑脸,对牟文超道谦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我作为剪子乡书记管理失误啊,造成今天群众集体围堵乡卫生院恶性事件,这竟然还有人动手当街施暴!”他无意间看到了牟文超手臂刮伤,假装愤怒地道:“这家伙还真够呆毒都把您给打伤了,岂有此理!我得让派出所把这滋事的家伙给抓起来!”何明生边说边向派出所打电话。 牟文超虽然吃了亏,但想想与段天鹏动手还真不懒不得他,自已也是出于年少气盛才出手还击的,县长与人打架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比人笑掉大牙,幸好他们都还不认识我。 牟文超摆摆手道:“何书记,算了吧,这伤是我们遇到车祸刮伤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何明生假装惊讶,吩咐站在身旁的白文兵道:“白乡长,赶快安排医院给这几位朋友治伤,快!” 何明生心里踏实了,引着牟文超四人进入了医疗室,医护人员忙着给他们包扎起伤口的,牟文超心里就寻思着:段天鹏能在乡里横行霸道,这背后一定有人撑着,不然他也不会放肆的连政府官员也不放在眼里,眼前的这个何书记可是一个狡滑的狐狸,想从他口里得出些实话来看是不可能的,他的目光就落到了乡长白文兵的身上。 牟文超笑着问白文兵,“白乡长,这个段天鹏可真有能耐的,连你们都好像怕他呀,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在指点着他呢?” 白文兵站在旁边直哆嗦,明知道他是到任的新县长,可要他假装着不知道,这让不会撒谎的他感到全身的不自在,一听牟文超问起话来,答起来就有些失口说:“段天鹏是……是赵……” 何明生立刻打断他的话,瞪着白文兵说:“白乡长,刚过完年这乡里的工作忙,你就先回去办公吧,这边的事有我照看几位朋友,他们在我剪子乡出了事,做为党和政府可不能不管啊!” 心里却在暗骂:白文兵这家伙长的可真是猪头啊,这么说岂不是害了赵书记! 白文兵灰溜溜地走了,何明生笑着又说:“几位想必是来考察我们剪子乡的吧,我们这儿的条件可好啦,有没有兴趣来剪子乡投资呀!” 牟文超笑着望了何明生一眼,讥讽地说:“我们可不敢来剪子乡投资啊,今天走运挂了点彩,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说不准还有可能缺胳膊少腿啦!这种恶势力不除,哪个投资商敢过来!” 何明生急忙摆摆手,打趣地道:“几位朋友可真会开坃笑,这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这天下是属于党和人民群众的,骑在人民头上的一些腐败党员干部和地方的黑恶势力终究是自食其果,只要法律的制栽时机成熟,党和政府决不会姑息手软的!”然后又显得为难地说:“几位是不知道啊,我们云山是经济底子薄欠发达,近年来在县委赵书记的正确领导下,我县的经济才进入飞速发展的阶段,但由于我县地理条件等因素造成基础设施不齐全,沿海城市来的企业投资商根本不愿来贫困的山区投资,只有靠地方政府扶持本地小资产企业的发展状大来推动全县经济的增长啊,政府只有想方设法地去满足他们的发展空间了,这就助长了小资产商的器张气焰啊!” “办法倒是可行,鼓励城乡小资本企业的发展状大,由此来带动全县经济的飞速增长,在新时期下为党在农村经济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与血液,在农村基础条件不发达的情况下,实施以农民致富为主,政府扶持发展为辅的新型探索路子,这种想法倒是很切合实际啊!”牟文超在夸奖的同时,又是责备地道:“但我们决不允许这些小资本企业老板欺压在人民群众头上作威作福呀,私扣民工工资,私加工时却不付任何加班薪酬,这可严重地侵犯了民工的合法权益,违背了党和政府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方针政府,还有可能激起民变,破坏党和人民的团结,加深党和人民群众矛盾激化啊!” 牟文超的眼光严厉地盯着何明生接着说:“何书记,现在我们党和政府内有一些腐败分子与奸商窜通一气,玩官商勾结鱼肉百姓的把戏,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招牌却在为自已谋私利,这可是国法所不容的啊!” 何明生心里微微震惊,他在官场混了二十年,可畏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对于官场的游戏规则他可是司空见惯,可今天却被这个新任县长尖锐的话语逼得手忙脚乱的,心里不住地叫苦:我的赵书记啊,您什么时候才能来呀,我可真有点坚持不住了! 何明生笑着道:“是啊,拒腐防变可是我党的工作重点,我们云山县如今党员干部的廉洁风气好啊,前些日子不幸出现了腐败县长李正,可丢尽了云山县党和政府的脸啦,县委的赵书记就说了,要是哪个党员干部的手往国家财政里伸,他就剁掉谁的爪子,这腐败县长李正不就是赵书记亲自带队查处的!” 牟文超语气里掺杂着一种极强的杀伤力,他冷笑着道:“看来赵书记很受你们爱戴,真是一个清廉的县委好书记呀!” 何明生拘谨地站在旁边,陪笑着道:“朋友的话真是高瞻远瞩,能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这种忧国忧民的精神真是难得啊,让我这个肩负着党和政府为人民谋福址的地方父母官感到无地自容了!”他迟凝了一会儿,开玩笑地说:“朋友真像是搞国家政策和发展经济的好手啊!” 牟文超感到话里包含的深意,笑着连连摆手道:“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能想到的,我们只是随便说说!” 何明生殷勤地帮着医护人员递纱布,心想:只要你不承认自已是新任县长,我就装着犯糊昏,只要赵书记一到看你还能瞒多久。 (八) 赵克俭一行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剪子乡政府,在乡长白文兵的陪同下县委的同志来到了乡卫生院,一下汽车赵克俭三步并两步地进入医护室,两人相见的那一刻都处在惊讶中,赵克俭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满身污泥的新任县长,样子是那样的狼狈,牟文超本来打算在剪子乡不公开自已的身份,包扎好伤口就回云山县委就任,他更没有想到赵克俭会来剪子乡迎他。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一个“夸张”的拥抱,表示出了亲切的友好,这是官场的惯例,明知是在逢场作戏却还要做得天衣无缝。赵克俭紧握着牟文超的双手,乐呵呵地说:“文超县长,路程颠簸让您受苦了,我代表云山20万人民群众欢迎您到云山来工作!” 赵克俭话音刚落,何明生就领头鼓起了掌,在场的人这才不约而同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气氛显得活跃起来,他们有的人没有想到这个其容不扬的人竟是云山新任县长。 “牟县长,我……我……”何明生假装吃惊,做起自我批评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瞧我这眼神把您还当成投资的商人,我……我……”何明生边说边打起了自已的耳光,瞧那声音好像还是在真打啦。 牟文超立刻像是换了个角色,一脸严肃地对何明生说:“你们剪子乡政府的工作确实做得不到位啊,今天激起了这么大的民愤,在老百姓心里的负面影响恶劣呀,你们组织干部一定要做好安抚民心的善后工作,促进官民团结共赴小康生活,这才是我们党和政府的奋斗目标啊,你们永远都要记住:广大的人民群众才是我党的衣食父母啊!” 讲话又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赵克俭随后又对牟文超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说:“文超同志处处心系民生,真是我们云山党员干部学习效仿的楷模啊,而且文超县长又是经济学研究生学位,看来我们云山经济的崛起有望了!” 然后,牟文超等市委同志又与赵克俭一行相互介绍,一一握手行礼。礼毕后在何明生的指引下带领下,一行人前往剪子乡政府,由于赵克俭与牟文超交谈着步行前往,其它干部同志也不敢动用公车,只好在积雪融化后泥拧的街区里尾随其后,有的同志时不时地拎着裤边,省怕这污泥溅到名牌服饰。 赵克俭在谈话中得知牟文超一行出车祸受伤的事后,表示出极大的关切,回卫生院再次吩咐医护人员检查了市委同志的身体这才作罢,其实他的心里早就乐了:怪不得牟文超满身污泥伤痕累累,原来是半道上出了车祸,幸亏是轻伤擦皮并无大碍,否则你牟文超还能来剪子乡吗?说不准这会还躺在县医院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正达到了他的某种目的,可惜事情并没有遭到他所想象的那种地步。 赵克俭表面上装着十分关切,埋怨地说:“文超县长,我们云山县委对您的到来表示十分的热情,同志们组织的迎接大队都开到了店坝,谁知你却跑到剪子乡来了?怪不得一路之上都没撞着您的影儿,唉,我们不明白牟县长怎么会偏偏走这条路呀,这条道路况不好再加积雪已久,真担心你们出点事,我也不好向市里袁市长他们交待啊,您瞧,这不……”赵克俭再没有说下去。 对于赵克俭安排的这次迎接是在牟文超预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车队都已驶到了店坝这么远。牟文超知趣地笑着说:“赵书记您放心,这场车祸从属我们个人行为所致,市里领导是不会知道的!” 这句话正合赵克俭的心意,可他表面上急着摆手道:“文超县长误会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呀,您以后在云山工作有的事还得向市里领汇报嘛!” 牟文超听出了话的弦外之音,笑着说:“赵书记您多虑了,我牟文超可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啦,做为基层党组织向上级党委汇报这是工作规定,可是我们要以实事求是、客观公正的态度去对待问题,决不会凭空捏造事实呀!” 赵克俭陪笑地解释道:“误解,误解!” 牟文超笑着又道:“我此次来剪子乡的目的,一来是热悉一下云山的地形,以便我以后很好地开展工作,二来是想瞧瞧剪子乡新型工业区的建设,想不到正恰赶上群众围堵乡卫生院这档事儿,场面还真触目惊心呀,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啦,赵书记您没赶上欣赏呀!” 牟文超的话有些铎芒毕露,大有问罪之意,赵克俭显得不悦地道:“此次群众滋事事件影响恶劣,确实我们政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相关部门的工作没有实落到位,并对事态的恶性发展没有采取有效的控制措施,相关责任人一定要受到纪律处罚的。唉,可牟县长在市里机关大楼呆惯了,不知基层干部的苦衷啊,如今老百姓的法律意识增强了,农村基层的工作必须做到一丝苟,稍有疏忽农民朋友就闹情绪,天天喊着要上访啦,前几年是官告民,这几年可成了民告官呀!”赵克俭又是幸酸地说:“赵克俭从政二十多年,凭着良心为老百姓谋福址,可背后骂我赵克俭的人还有一片啦,云山这个穷家不好当呀,以后就看文超县的了!” “赵书记说得也有道理啊!”牟文超叹了口气说:“在贫穷落后的农村基层能够普法,老百姓开始懂法,学会用法律手段去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这是好事啊,对于基层党的政策执行问题上,我们国家干部不光代表着个人,还代表着党和政府在行使人民赋予的国家权力,所以我们还得从自身方面去找原因啊!”赵克俭笑着试探地问牟文超道:“文超县长不会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专门来剪子乡突击检查,找我老赵的把柄吧!” “常言道:人正不怕影子斜,赵书记在云山政坛上的奉公伟绩是每个党员干部同志有目共睹的,我来上任的时候,袁市长还一再夸你啦,要我多向您请教学习!” “文超县长就不要取笑我了,只要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不撒我的职就是万幸了,年前出了李正这桩腐败案,简直是丢尽了我云山干部群众的脸啦,听说他在局子里还老缠着我不放哩,听说还有干部向市委寄去了举报我赵克俭的匿名信,这些事绞得我真有些头疼,我终于想起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啊,拉我赵克俭下水的人可多着哩!” “赵书记,对于这些捕风捉影事您不要耿耿于怀,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事实的真象胜于雄辩!” “我就不大明白,我们党员干部里有些同志不把心思放在为人民谋福址上,却搞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可话又说回来,对于李正腐败案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做县委书记主持全县的党政工作,忽略了对党员干部的先进性思想教育,从而放纵了这种腐败思想的产生,导致了李正腐败堕落的犯罪事实,我已向市委申请处分,对于李正在局子里指控我这也情有可原,我毕竟是亲自带队查处的他嘛! ” “赵书记,您不要有过多的思想压力,市委对您的评价还是不错的嘛,你是你,李正是李正,叫我看这风牛马不相及,有些同志也许是对腐败这种可耻的行为太过敏感了,不过这样也好啊,让同志们处处提防腐败、远离腐败!” 牟文超心里揣摩着:有没有腐败问题你自个儿心里明白,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一天会摆人们的面前,但愿你赵克俭就像自已名字克俭一样吧。 “文超县长,你到云山这就好了,以后我可以安心地抓全县的党务工作了,你就可以大胆去搞云山的经济,你是学研究经济学的,我想你会搞出政绩让我们看的!”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要为农民能办实事大胆地促进党的新农村建设工程,经济增长可千万不能急功近利啊!” “我当初刚上任时曾发下誓言:要把云山的经济坚决搞上去,在我任期内创下云山前所未有的辉煌,争取我县的经济抢居陇海第一,撒县立市,实现我多年的梦想!” 牟文超望着他那种神气、自信与赋有霸气的眼神,真为他的这种思想所畏惧,在短短的几年内就像撒县立市,真是不可思议的想法,这种想法也只有他赵克俭敢想,但他做为云山县委的 第六章 暗战 牟文超接连在剪子乡搞了三天的调研,把这位新县长给忙得不可开交,待乡上的工作弄清楚后,他才安心去了云山县城。回到县上之后,市委的同志首先听取了云山县委领导班子的工作汇报,听完就回市里交差了,牟文超这下可就惨了,既要熟悉工作环境,又要认识县上相关部门的领头人,少不了一些例会和招待,该参加的会他都尽量去了,晚上回到县政府住宒小区疲惫不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睡不着,满脑子想的尽是云山的事儿,也许他还真不习惯这个刚来的地方。 牟文超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索性不睡了,坐在办公桌前构思着云山经济腾飞的设想,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云山的发展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剪子乡新型特色养殖业和种植业,使他看到了这个朝阳产业对贫困山村的希望和农村经济崛起的曙光。他必须把剪子乡的发展规化、实施好,把它当成一项富民强县的实验基地去搞活,以此为突破口来带动全县经济的发展,使农民的眼光不在局限于种植粮食作物上,要鼓励和刺激他们在满足粮食自给的条件下发展新型化的农村特色产业,这才是农民唯一的致富之路。 牟文超深思着,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困难:一个是公路建设款,另一个就是要有投资商尽快地来接手剪子乡的养蚕厂,以缓解政府经济和管理的双重压力,以私人承包的方式来激活市场的发展潜力,响应政府提倡的宏观调控政策。牟文超虽然在剪子乡大会上表过态要解决这两个困难,但他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陇海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地级市,家底子薄欠发达这是陇海人民始终仍不掉的帽子,在中央的扶持下近几年经济发展才是刚刚起步,牟文超对陇海的家底太清楚不过了。在陇海市区域管辖范围内又有九个贫困县,都需要市里的救济和扶持,这就好像一个大饼有九个孩子想吃,每个孩子只能分到那么一丁点儿的饼,养不肥也饿不死,但既使这一丁点儿的饼对他们来说也是太重要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牟文超最终决定还是要去市委一趟,能够争取到的就应该给云山的人民多争取点。 对于牟文超的想法,赵克俭当然给予大力支持,嘴上把牟文超捧得天花乱坠,心里却早就乐了:反正我县委书记主持全县的全面工作,你县长搞经济可是你的首要任务,这两项困难可是云山目前最棘手的事,要是你真能一举拿下的话可是造福云山人民了!赵克俭不得不佩服牟文超对工作的热情和造福云山人民的决心,自已或许真的是老了,他真希望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能把云山的经济带向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倒下了,也不枉为云山的发展出过一份力! 过了几天牟文超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陇海,他深知自已此行责任重大,关系到云山人民的切身利益,他如果真拿不到公路建设款,就耍小孩的脾气赖在市里不走。 陇海市机关大楼市政府办公室,市长袁宏国正与市委书记黄耀明通电话,袁宏国高兴地拍着桌子叫:“好,好啊,老黄你真行啦!一举拿下从深圳的投资商,光钢铁项目投资就高达60个亿,你可是陇海人民的再生父母,我和同志们商量着得给你摆个庆功宴啊!” “胡闹!你可不能带头搞腐败,挥霍浪费可是违背我党纪律的,咱们还是省点吧!老袁呀,再说我们俩是陇海的领头人,要是我们都带头这么做,基层的干部同志哪还了得?陇海人民吐出的唾液也能把我们活活的淹死呀!” “哟,老黄你还以为我真为你摆庆功宴呀?请客嘛,也只请你吃一碗陇海的杂粮面,这可是陇海人民幸苦的结晶啊!” “哈哈哈!袁市长这么吝啬呀!” 俩人开着玩笑,黄耀明似乎有些忧虑地说:“是啊,投资商是过来了,可还要靠他们自身努力创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经商是有风陒的,至于能不能带动陇海经济的崛起暂时还是个未知数啊! “哈哈哈!咱们黄书记是不是也得经济敏感症了!”袁宏国信心十足地说:“老黄啊,只要投资商能来陇海投资这就是一个希望、一个奇迹!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和奋斗,我们对陇海宏伟蓝图的构想就一定能够实现!” “但愿我的忧虑是多余的!可是宏国啊,我总觉得这次会谈实在太容易了,我们只跟投资商谈了两次,他们就抢着我们顺利签约,真令我没有想到啊!记得前几年政府那么多的优惠政策,可投资商们实地考察后就再没信了!” “哈哈哈!黄书记呀,这就是市场经济效应啊!此一时,彼一时嘛,前几年我们陇海还是一个贫困的地区,经济落后,交通不便,一些应有的硬件设施也不齐全,经开区的地方还是一片荒地啦,投资商们当然不肯来,谁愿意拿钱打水漂啊!可如今不同了,我们陇海撒区建市,经济发展持续高升,政府大力招商引资,开出了诸多有利投资的优惠政策,这些投资们就坐不住了,都想乘机大赚一把哩!”袁宏国乐呵呵地说:“叫我说呀,这些投资商们个个精得像是猴孙似的,如果没有看准陇海这块蕴涵商机的地方,他们能甘心情愿地把钱投过来吗?哎,我现在总算是总结出了一条规律:落后就要挨骂,受穷就要挨打呀,我们陇海的发展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光靠党中央的扶持和救济了,要发展还得靠我们自已啊!只要我们陇海发展了,壮大了,就不怕投资商们不过来!” “宏国,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发展状大!把陇海这个家给当好了,要不然咱们可是历史的罪人,遗臭万年啊!”黄耀明认真地说:“宏国,你主管陇海的经济工作,对于投资商具体项目的规化和实施你就全权负责,我就不再插手了,如果在实施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和需要帮助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支持你的!” “黄书记,你就放心好了,听说你都快晋升到省委去当领导了,正好在你调任的时候,我们陇海的同志送你一份大礼,让你在陇海任届期内在政坛上留下一片卓越的功绩!让省委的同志看看,你可是凭着真本事干上去的!” 黄耀明谦虚起来,“简直是乱弹琴!宏国,你这个市长可不能带头瞎闹呀,这都是同志们捕风捉影地乱说,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其实黄耀明的心里也悬着,据省委相关部门的可靠消息,这次选拔提干的同志中有他的名字,他心里也想着在基层干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往上爬爬了,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乱子,只要把陇海的经济搞上去,创出卓越的政绩,他才能在省委里立足脚,否则到了省委也得不到重用。 袁宏国挂掉电话心里十分高兴,如今陇海来了这么多投资商,还怕陇海的经济飞不起来,心里还在思索着如何去发展和规化项目的实施,可猛地一抬头牟文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袁宏国又惊又喜,乐呵呵地说:“哟,文超,你怎么来了?事先你也不挂个电话,瞧你,吓了我一大跳!” 牟文超低着头,沮丧着脸,一把拉住袁宏国的手就说:“老领导,我遇到麻烦了,您可要救救我呀!” 袁宏国瞧着自已的部下这般摸样,还真吃惊不小,着急地问:“云山出啥事了?这刚下去咋又回来了?莫不是赵克俭这混小子欺负你不成?来,来,不要急,坐下慢慢说!” 牟文超满脸为难,一言不发。 这下可急坏了袁宏国,他拉着牟文超的手满脑子的狐凝,追着问:“文超,你遇到啥麻烦了?倒是快说呀!” 牟文超觉得时机成熟,这才将事情的原尾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这趟去云山我感触很深,云山的人民群众致富信心十足呀,只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云山人民多少年来在山沟沟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要发展就得先修路,这公路建设的资金可是关健呀,市委、市政府可不能打消人民群众致富的积极性啊!” 袁宏国指着牟文超大笑道:“文超同志,你下基层才几天啦,这胳胳膊腿就往外拐,我看你十有八九是让赵克俭那混小子给影响了,据李正的交待这云山的官风可不好,你不但要出淤泥而不染,还要想方设法拔掉寄生在人民群众身上的害群之马啊!” “袁市长您就放心吧,您的话我一直搁在心里,我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个数’呀,不过说实在话,云山经济的发展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发展起来的特色产业,在这种贫困的山区来说可是唯一的出路呀!” “听你这么说,我的心里也踏实些,云山县这套领导班子总体上讲还是不错的,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创下如此的政绩,真是了不起啊!可市委频频收到检举赵克俭的匿名信和李正同志的指控,我们也不能不信啊,该查的我们还得要查!”袁宏国鼓励地说:“文超,在农村这样的环境条件下,发展养殖和种植业可是朝阳产业啊,你和云山的干部一定要做好农民朋友的思想引导,鼓励农民去走新型化的富民路子!” 牟文超觉得机会又来了,立刻又诉起苦,“古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嘛,可去云山的那路走起来简直像是去了一趟鬼门关呀,多处县乡公路用锄头挖个路样就行了,一遇到下雨天那路才真叫寸步难行啊!”牟文超说着拎起胳膊道:“袁市长,您瞧,我在去云山的路上车子就被掀翻了,差点儿就见不上您老领导了!” 袁宏国望着牟文超胳膊上几道深深的伤迹,关怀地问:“咦,伤得这么重?现在还痛吗?” 牟文超摇摇头,苦笑着说:“想不到我去云山上任给我一生都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意,也许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云山这个地方,记住农村基层的经济确实需要发展啊!” 袁宏国惊凝地道:“省里每次下拨的公路建设款市上不都按时足额发放了吗?怎么路况还这么糟啦?” 牟文超叹气地说:“唉,规化是这么定的,可云山的地方这么大哪个乡镇或部门不出点事呀,还不得先把钱拿出来解燃眉之急,这就好像一个家庭,本来是准备买油的钱,可是家里没米了还不得拿出去先用啊!” 袁宏国想想也是,但还是责备地说:“这公路建设款可是专项资金,省里明文规定不能擅自用于其它用途的,赵克俭这小子也真混!” “云山的发展正处在一个关键的时期,这路要是修不好,等于自断脉胳呀!云山的经济有可能处在一个瘫痪的壮态,市里可不能见死不救,云山可是您老的心头肉啊!” “陇海辖区这九个县哪个不是我的心头肉?手背手心都是肉啊,我可不能搞特殊化。唉,再说如今省里也没下拨公路建设款,要是我批条子拨款给云山,这让其它县里的同志知道了怎么想?我这个市长怎么去解释呀?” 牟文超一听,急了:“袁市长,您可是我的老领导,今天我把话搁在这儿,要是您老不给我云山拨款支持公路建设,我可就赖在您这儿走了!” 袁宏国为难了,他深思了一会儿,又乐呵呵地说:“文超呀,我也理解你们云山干部的心情,云山凭着自已的发展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不容易啊,何况修路富民这是件好事,政府应当予以大力的支持,我这边尽最大的努力去为云山争取这毕款子,但你必须去找一个人……” “黄书记!”牟文超兴奋地回答。 袁宏国点点头,但又忧虑地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啊,我这边就算你勉强通过了,至于黄书记能不能同意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他能够同意的话,市里开会研究一下,或许就能解云山的燃眉之急,对于找个投资商去接手剪子乡蚕厂的事,我回头帮你联系!” 牟文超再三谢过袁宏国后,又忙着去市委,正好黄耀明在办公室里。黄耀明见了牟文超显得格外高兴,拉着他的手喊需问暖:“文超,这趟回市组织上得放你几天假,你顺便回家陪陪双亲,以后这路程往返远了,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 牟文超说话直截了当,诉苦地说:“黄书记呀,云山的火都烧到我眉头了,我哪儿有心思回家呀,拿不到公路建设款,我可再没脸去见云山的父老乡亲啊!” 黄耀明笑着打哈哈,说:“文超同志,你看你们云山的干部都快逼宫了!”然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于云山的事刚才袁市长挂电话和我说了,省里没有拨款我们市里也没有办法呀,我们同志办事一定要讲原则,你现在已经是云山的县长,这原则立场还要明确啊,要不你们云山公路建设再往后推推!” 牟文超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了,“黄书记,公路对我们云山人民来说是致富的先决条件,路修不好就不用说招商引资了,就连我们发展起来的种植和养殖业也不能进入国内市场,我们如何去寻求发展啊!” 黄耀明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看看表说:“文超,我还有个会要开,要不这样,你先回云山去吧,回头我再与袁市长商量商量,再给你们云山回复!” 牟文超嘴唇颤动着还想说什么,但黄耀明的步子已经迈出了办公室,牟文超站在那儿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对于黄耀明这位领导他很清楚:做事圆滑,像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牟文超虽然在市委吃子闭门羹,可他的心里还是不信这个邪,他发誓讨不到公路建设款就不会离开市委,所以他每天都往黄耀明的办公室里跑,有时连黄耀明的面都见不上,运气好的时候也只能说上一两句话,牟文超始终没有放弃,时间久了黄耀明就消受不起了,被这个倔强的年轻干部给征服了,当着牟文超的面表态要招开市委常委会研讨才能决定,牟文超这才作罢,这事传到袁宏国的耳朵里,可把他给乐坏了:“文超这混小子的脾气可是九头牛也拉不动啊!” (十二) 云山县委办公室里,赵克俭独自寻思着:牟文超此行事关云山的发展大计,对于这位新县长他还是比较相信他的能力,据他的推测判断公路建设款肯定能拨下来,只有有袁市长撑着腰这事准能办成,可他担心的是招商引资这件事,云山的基础条件差,有哪个投资商愿意来这儿投资?一切只有靠牟文超的本事了,可他又一想:在云山政界他是一把手,牟文超把这两件事办成了,云山的经济发展起来这功劳还不是他的。再把事情往坏处想,要是这两件事都办不成的话,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可他牟文超就不同了,他在剪子乡会上亲口表过态,如果办不成他岂不是自个打自个的脸?在以后的工作中他就落下口舌了,这对他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 赵克俭正打着如意算盘,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接起电话他就变了脸,电话是袁宏国打来的。话筒里袁宏国高兴地说:“克俭呀,牟文超同志回市里汇报了工作,听说云山县委在你的领导下挺不错的嘛,大胆创新,摸索实践,走新型化的特色产业路子,干得真不错呀!” 论以往的惯例,袁宏国打电话过来非得骂他个狗血喷头,可这次赵克俭却受到了表扬,他立刻就明白了:云山发生的这些恶性事件,牟文超压根儿就没往市里汇报,不然袁市长还会这么客气?这位市长原则性很强,尤其容不得老百姓有半点的委屈。 “袁市长,云山能有今天的发展,这不全仗着市里的领导和支持啊!” “不,克俭,市里可把你们九个县摆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云山能有今天的成就,可全靠云山人民奋发图强啊!虽然你们取得了好成绩,但不能骄傲啦,你做为云山县委的领导班长,这眼睛可要擦得雪亮啊,经济的发展令人喜也令人忧,要时刻提防腐败官员的滋生,你别忘了,李正在大牢里还揪着你不放哩!” 赵克俭提起李正就来气,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骂道:“这李正也够毒的,死到临头还想拉我当垫背的,早知如些,又何必当初呀?谁让他的爪子往国家财政里伸,我赵克俭岂能与他同流合污?这该死的东西,真让人民群众千刀万刮才解恨啊!”赵克俭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已的失态,语气缓和地又说:“袁市长,李正的案子是我带着纪检同志亲自查处的,我看这腐败分子可能是伺机报复我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呀!” “克俭,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党和人民更相信‘公道自在人间’这句话,事实会证明一切的!你可要做好基层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啊,你手底下的干部那么多,你能保证他们个个都清廉吗?人心隔肚皮,还是防微杜渐的好!” 赵克俭慌恐地接着电话,屁股腚早就像扎了钉子似的坐立不安,嘴上还硬着说:“袁市长,您放心!有我赵克俭在云山,发现一起查处一起,对于党和人民的害群之马,云山县委决不姑息!” 谈话结束,赵克俭失落地放下电话,他的心里很明白:袁市长这是在给他敲警钟,他是铁了心地认定云山存在着腐败问题,这也难怪,一县之长都腐败掉了,这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赵克俭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想到云山最近发生的事,幸亏牟文超还不像自已想象的那样,不但没有向市里打小报告,反而极力地说好话,可他毕竟是袁市长的得意门生,这该防的还得防着点。眼下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他那不争气的小舅子段天鹏,往日有事没事的老是缠着他,可最近一段时间也没见着他的影儿,想必他还为剪子乡的那事怀恨着自已。想起他的剪子乡说过的那番话,还真令赵克俭有些害怕,这猪脑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让他再给自已搞出点乱子来,那可真是雪上加霜,听说受伤民工家属告到县法院,这案子也判了下来,县法院判处段天鹏应负致残民工医疗及伤残费用共计10万元人民币,这可不是一毕小数目啊,对付这小子可要软硬兼施。 赵克俭回到家里,把这事给夫人段花说了,段花立刻就埋怨起来,说:“老赵啊,天鹏再咋说也是我的亲兄弟嘛,叫我说这事你做得太绝,不就是摔断了民工的一条腿嘛,让天鹏陪些钱不就行了,如今倒好,钱也陪了,工程也丢了,你说天鹏的心里能好受吗!” 赵克俭听着就来气,板着脸说:“你以为我愿意呀?可你这弟也太不地道了,私扣民工工资不说,在剪子乡卫生院里竟敢动手打新任的牟县长,你说他的眼里还有枉法吗?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事要是被人捅到市里去,还不把我书记职务给撒了!再说你这弟到处打着我的名号欺行霸市的,我看早晚得惹惹出点祸事来,如今让牟县长都逮着了,我不灭了他能说得过去吗?” 这话段花就不爱听了,说:“在这云山县你是一把手,干嘛要听那姓牟的?我看你这书记也当得够窝囊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啦,何况牟文超有袁市长撑着腰!” “噢,我倒把这档事儿给忘了,倒下李正又来了这个绊脚石,真是我们的眼中钉,只可惜天鹏丢了工程,就断了我们的财路啊!” “钱?又是钱?”赵克俭异常怒火,怒吼着叫:“咱们的生活也够富裕的了,你穿金戴银的咋还不知足呢?现在正在反腐的风头上,袁市长三天两头打电话敲打我,你咋就不为我的处境想想!” 段花也不示弱,哭哭啼啼地闹起来,“我爱钱?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为了明明将来着想嘛,现在不收点钱,以后你换届下台了,谁还认你这个破书记!” 夫妻俩还真较起劲来,他俩的争吵惹烦了明明,儿子推开门问:“爸,妈,你们还让不让我做作业了?我的脑袋都快吵炸了!” 赵克俭火气消了,拉着儿子笑着说:“我和你妈正在商量事啦,我们保证不再打扰你的学习时间!” 儿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赵克俭硬拉着夫人坐在沙发上,态度缓和地说:“唉,如今正在反腐倡的势头上,袁市长也把我们云山盯得很紧啦,再说牟县长也来了,这有的事也没以前那样容易了,你如今也是县人事局副局长了,做事可得有些分寸啊!至于天鹏嘛,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可别在让他给咱再整出点事情来!” 段花头脑清醒了许多,也不哭泣了,说:“我这弟也真是个敢说敢做的人,俺爸在世的时候没少说他,可这混小子气急了还真敢动手打俺爸!”然后有些担心地问:“事情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形势严峻啊,弄不好咱俩都得倒下,这个家可就玩了,明明可怎么办呀……” “你看你,尽说不吉利的话,这当官的哪有不吃黑钱的,光靠那点薪水还不把人饿死了!” 赵克俭想了想,说:“我看咱们今晚就把你弟拉过来吃顿饭,这混小子知道咱们的事可太多了,顺便把上次工程投标时他送给我们的那12万给还过去,可别到时落下他的话柄,这钱我总觉得烫手得很!再说他也正是用钱的时侯!” 段花又不情愿了,说:“吃饭倒行,可这钱咱们不能轻意送回去,再说你也不帮了他好多忙嘛,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要不……要不我们少送点……” 赵克俭的脸色又严厉起来,怒道:“胡扯!这钱吃起来容易消起来难,我们一分都不能要!” 段花没办法,她知道赵克俭认定要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的,她只好按赵克俭的意思去做了,去银行取了12万装进一个鞋盒子里,望着一层层厚厚的人民币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段花约好段天鹏后,赵克俭也没有叫司机,他和段花开着那辆帕萨特去约好的县海珍大酒店。车子刚驶到门口,段天鹏早就在那儿等候了,笑脸迎了上来说:“姐,姐夫你们来了!哎,怎么没见你们带明明过来?一起多热闹啊!” 段花笑着说:“这孩子整天唠叨着要见你这舅舅啦,现在快要上学了,这假期作业还没做完哩,我怕影响他的学习,就留在家里做作业啦!” 赵克俭握着段天鹏的手装亲热,他心里确实不喜欢这个小舅子,可他也没有办法,笑着说:“天鹏,回到县上我老想着在剪子乡对不起你,早就想请你吃个饭,咱们一家人也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段天鹏高兴地笑着说:“一切我都安排妥当,这客还得我来请,姐夫可是云山的人物,我能请你们可是我的福气啊!” 赵克俭立刻阻拦道:“天鹏,这可不行啊,不能老让你破费,这点小钱姐夫还能出得起,你如果今天不让我请客,这顿饭我可不吃!” 两人你争我抢地客气起来,段花就开口了,说:“你看你们,都是自家人干嘛这么客气,谁请谁不都一个样!” 段天鹏就乐了,“姐这话我爱听,我们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嘛,来,来,我早就准备好了!” 三人在酒店预定席位上坐下,段天鹏提前订的菜摆满了整整一桌,在用餐闲聊的同时,赵克俭做起了思想工作,说:“天鹏。上次剪子乡的事姐夫是狠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也是迫于无奈,事情恶化到这般田地,我也没有办法啦!唉,剪子乡这档事在以往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偏偏让新任的牟县长给撞了个正着,有那么多干部的眼睛盯着我,你说我能不处理你吗?你可不要怪姐夫啊!” 段天鹏懊悔地说:“唉,谁知道他就是云山新任的县长啊!这事不怪姐夫您,只怪我往刀尖上撞,真他妈的倒血霉了!”段天鹏心里很明白:眼前的这个姐夫能使他上天堂,也能使他入地狱,如果自已真的把他给伺候好了,说不准赵克俭挥挥手就能再送他一个赚钱的项目,自已心里虽然有气但在脸上也没敢表露。 段花劝着说:“天鹏,你也不要灰心,有你姐夫和我照着,在云山这啥事都好办,回头让你姐夫再给你弄个好项目,比原来的那个工程还能赚钱哩!” 段天鹏眼前一亮,感激地道:“只要有姐和姐夫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到时赚了钱少不了姐和姐夫的好处!” 赵克俭有意识地瞪了段花几眼,说:“天鹏,你以后做事提防些 第七章 招商 (十三) 牟文超本打算尽快向市里讨下公路建设款后就赶回云山,谁知事情还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容易,这公路建设款就被市委黄书记给截下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也到处托熟人、找关系,基本上把这陇海认识的人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下愿意接手的投资商。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回家探探双亲,可一回到家里父亲倒也罢了,母亲就开始唠叨个不停,说:“阿超,你年龄都三十出头了还不成个家,做妈的心里牵挂啊!” 牟文超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想这个,劝着母亲说:“妈,你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云山的事压得我都喘不过气,农民朋友们富不起来,我就不成这个家!”母亲就不爱听了,说:“整天不知道忙呼个啥呀,哪有像你这么当官的,再为人民服务也要成个家嘛,我可告诉你,再过两年我和你爸非抱上孙子不可,我们整天在家闲得慌,有了孙子陪着我们多好啊!” 父亲就乐了,笑呵呵地说:“老伴,你瞎操个啥心呀,人家孩子的事自个儿心里有数,男儿志在四方,这文超也应该去创一番事业!”父亲说着硬要拉着牟文超去杀几盘象棋。不巧,牟文超的电话响了,接通电话听袁宏国说市委开会研究决定拨给云山公路建设款,他高兴得像是中了六和彩似的叫了起来,“好,简直太好了!” 袁宏国在电话里说:“至于剪子乡的蚕厂我找了个愿意接手的投资商,可人家先答应见见你的面,向你当面了解一直具体的情况,至于能不能谈成功,这可就全靠你了!” “太好了!”牟文超喜上加喜,感激地说:“谢谢市里领导的大力支持,我们云山干部会干出个样的!” 袁宏国高兴地说:“好,年轻人就要有这种不服输的劲头,我已经帮你约好了,你去陇海饭店陪他们吃个饭,把该带的资料都带上,我想这个面子他会给我的,不过我就不过去了,免得你们放不开手去谈,这个机会你可把握准了!” 牟文超挂掉电话,整理了一下携带的资料,荚着公文包匆匆忙忙地去了。母亲紧追着问:“阿超,别忘了回家吃饭啦!”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母亲摇头自语:“这孩子也真是的!” 陇海饭店贵宾厅里,华誉集团董事长兼总裁陈国庆正与总经理汪峻悠闲地喝着咖啡,旁边站着漂亮的女秘书江淑梅,气氛显得异常宁静和舒雅,陈国庆看看戴的劳士力表,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这个牟县长也应该到了!” 汪峻望了他一眼,迟凝地道:“陈总,你真打算到云山去投资呀,听说这个地方可是穷山恶水,弄不好咱们投的钱可就打水漂了,这风陒太大了!” 陈国庆叹了一口气,说:“如今蚕茧的价格好,丝绸在国内供不应求,我看这个项目还具有开发潜力,只是云山这个地方投资环境太差了,要是在陇海市有这么一个项目该有多好啊!如今袁市长出面了,这个面子我也不能不给嘛,华誉在陇海的发展以后还要靠市委、市政府的扶持,自古官商互利嘛,在陇海这地方可不能得罪了黄书记、袁市长这样的人物啊!咱们只有见见这位年轻的牟县长再说吧!” 汪峻笑着说:“陈总考虑得周到,华誉想要在陇海立足发展,这两位可是关键人物,官大一品压死人啦,得罪了他们可没咱的好果子吃!” 陈国庆东呵呵地说:“陇海这套政府领导班子还是不错的,办事公正,尤其是袁市长这个人,我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然后陈国庆对身后漂亮的女秘书江淑梅说:“小江啊,你去迎接一下这位牟县长!” 秘书江淑梅莞然一笑,应着下楼去了,每个动作在她身上都显得脱俗大方,陈国庆盯着她那楚楚动人身姿,动荡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视线还落在她下楼的那一刻。 这一切全给汪峻看在眼里,他望着陈国庆打趣地说:“陈总,您可真有眼光啊,这江秘书长得可真够标致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听说还是经商的能手啊!” 陈国庆满意地点着头,夸奖道:“是啊,小江的工作令我十分满意,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长得水淋淋的摸样可真令我揪心啊,真够女人味的!” 汪峻放肆起来,开玩笑地说:“想必她床上的功夫也不赖吧,现在的女人哪个花样都会啊,别看她表面上装贞洁,可心里头呀虚着啦!” 陈国庆有些不悦地望着他,说:“汪总你也是情场的高手了,莫不是瞧上小江了?” “不,不!”汪峻连忙摆手,说:“我是开个玩笑,陈总身边的女人借我十个胆都不敢啊,这样漂亮能干的女人只有配陈总这样商场的英雄啊!” 汪峻的回答令陈国庆十分的满意,他乐了起来,笑着说:“汪总可真会揣摩我的心思啊,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我喜欢!” (十四) 江淑梅下楼见了眼前的这位牟县长,几乎惊叫起来:“天哪,这不是我同班同学牟文超嘛!”面对眼前这个漂亮大方的姑娘,牟文超也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年大学校园里一起读书的小女生江淑梅,他愣着站在那儿半响才喊了出来:“江淑梅!”原来,这江淑梅和牟文超在大学是同班同学,他们都是学经济的,牟文超在学校是学生会主席,每天在学生面前抛头露面,在校园里自然是女生追棒的对象,这江淑梅便是其中之一,在她的眼里牟文超特男人味,只可惜牟文超当年不解风情,只是埋头苦读的小男生。后来毕业后各奔前程,江淑梅喜欢经商,喜欢轰轰烈烈的市场商战,用她自已的话说就是:在商海中取得成功才能感觉到自已胜利的成就感,而牟文超父母都是工人阶级,晚年下岗生活拮据,他从小就立志从政,真正地为劳苦人民做些事,带动农民走致富路。理想的不同使两个年轻人各奔东西,江淑梅下海经了商,牟文超则回陇南市委工作,时隔久了便失去了联系,如今突然间遇到了一起,这使他们两个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而且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下见面,两人亲切地拥抱了一下,牟文超望着她笑了,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这话可真不假啊,如今的你还是当年的哪个小女生吗?越长越漂亮,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江淑梅格格地笑道:“哟,这十多年没见你,笨嘴笨舌的牟文超变得油嘴滑舌了!我早就听同学们说你在陇海政府机关,我到陇海机关一打听说你调到基层挂职锻炼了,刚才又听我们陈总说有位牟县长要来,我心里就一直纳闷,想不到真是你啊,如今都是一县之长了,这官运还不错嘛!” 牟文超知道江淑梅是华誉集团董事长陈国庆的秘书后,这让他感到了意外的惊喜,看来拿下华誉集团去云山投资又添了几分希望,他乐呵呵地笑着说:“淑梅,在陇海见到你,我真没想到啊!” 江淑梅惊讶地叫起来:“你看我,见了你高兴得差点误了正事,我们陈总还在楼上等你啦,等你们把正事谈完了,咱们再约个时间好好聊聊!” 在江淑梅的带领下,牟文超来到了二楼贵宾套房,面对他的到来,华誉董事长陈国庆显得格外热情,迎上前去紧紧地握住牟文超的手,说:“牟县长真是贵人啊,见到您三生有幸啦!” 牟文超有点受宠若惊,握住陈国庆的手不住地摆动,赞叹道:“陈总您太客气了,真让我这个地方父母官感到无地自容,华誉集团在您的英明领导下迅速发展壮大,不但为陇海创造了高额的税收,也为下岗工人促进了再就业,陇海的人民忘不了您啦!” 陈国庆笑咪咪地道:“唉,我们搞企业经商只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最终的目的还是盈利啊,论起对人民所做的贡献还是政府,这当官的不图利,也不图财,还能图个啥呀?不就是图个为人民谋福址嘛!” 汪峻与牟文超握手行礼后,笑着高唱赞歌道:“牟县长,咱们陈总可常夸你们这套领导班子好啦,从市里黄书记、袁市长再到陇海下属的九个县区的政界领导,清政廉洁,为我们投资经商创下了一个很好的发展空间啊!” 陈国庆乐呵呵地说:“投资环境好啊,我真希望华誉集团在九个县都能上一个项目……” 牟文超高兴地乐起来,来劲了,“陈总,您看我们云山的蚕桑项目如何?20万云山人民早就盼望着你们去云山了!” 陈国庆拉着牟文超坐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为难。 牟文超不解,诧异地道:“陈总为何叹息?只要您能到云山去投资,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只要是不违背我党纪律原则,我代表云山政府以优惠的政策欢迎您!” 陈国庆为难地道:“如今蚕茧价格需量持续上升,丝绸的价格直涨不跌,蚕桑项目可是一个朝阳产业啊,我听袁市长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头热呼呼的,真想一下子接过云山的这个蚕桑项目,可牟县长有所不知啊,如今华誉的资金紧缺,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牟文超听到这话傻眼了,心里想:也许陈国庆压根就没想到云山来投资,只是碍于袁市长的面子才不好回绝他的来访,资金紧缺这只是一个借口,凭着华誉集团几个亿的总资产,投资云山蚕桑项目撑死也超不过千万,这对华誉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其它投资商都不愿意去云山发展,何况陈国庆这样精明的商家?这也难怪啊!牟文超感到了这个穷县的县长还真是不好当,贫穷不但要使人民受苦,而且做起人来还要受气,可他天生就是不服输的性格,“不到黄河不死心”牟文超没有放弃一丝的希望,他沉思了半响道:“陈总,只要您能看好云山的蚕桑项目,凭着华誉集团在陇海的势力影响,我云山政府可以出头鼓励银行信贷,我相信资金就不成问题了!” 陈国庆和汪峻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牟文超会铤而走险施出这么一招,真打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论常理,政府不会为了招商引资而去担保信贷,假如这个蚕桑项目投资亏损,这个信贷由谁去偿还?牟文超还真敢这么想! 场面尴尬起来,聪明的女秘书江淑梅打起了圆场,她拿着酒谱的单子笑着问牟文超:“牟县长,您喜欢喝法国干红,还是国酒茅台、五粮液?” 陈国庆眼前一亮,乐呵呵地打趣道:“是啊,牟县长,我们今天可都是初次见面,这酒可不能少啊!” 牟文超客气地推让道:“客随主便,这酒合陈总、汪总的口味就好!” 陈国庆笑咪咪地摆手道:“唉,牟县长您今天可是我这儿的贵客,这个酒还得您选啊!我知道牟县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前几年随着袁市长什么好酒没偿过,如果这儿的酒牌子不够齐全,我差人送来便是,最重要的是牟县长您能喝得尽兴便好!” 江淑梅光酒谱的单子就拿了四、五张,牟文超看来推辞不过,只好反客为主,他大概浏览了一遍酒谱,大多数都是国外的牌子,他只好选了国酒五粮液,感慨地说:“这些年喝习惯了,还是国酒好啊,这洋酒不适合咱中国人的口味!” “好!”陈国庆竖起大拇指夸奖说:“牟县长,您这话我爱听,中国人嘛就要喝咱自个儿的品牌!” 打开五粮液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气氛又变得活跃起来,就连漂亮的女秘书江淑梅也喝了起来,几杯热酒下肚,她那迷人脸蛋多了几丝的红晕,就像熟透了的樱桃真让人瞧了眼馋。 陈国庆盯着江淑梅的全身打转转,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简直滞呆了,汪峻有意识地碰碰陈国庆的肩,笑着说:“陈总,牟县长可是海量啊,咱们可得陪他好好喝喝!” 陈国庆这才仿佛从美梦中回过神来,笑着打哈哈道:“那是,那是!今天要是招待不周,袁市长那边我可不好交待啊!来,来,这‘酒逢知已千杯少’,咱们不醉不归啊!” 酒过三巡,牟文超本想找个机会再把投资的问题提出来,争取最后的成功,可这陈国庆真是个滑头,牟文超还没开口,陈国庆就猜到了他的话意,打趣地笑着说:“牟县长,能结识您可是我陈国庆的福气,咱们今天煮酒论英雄,谁也不准谈生意!” 牟文超没办法只好陪着喝,又是几圈劝酒过后,他感到酒劲来了,如果这样喝下去自已非得醉成烂泥不可,他求饶道:“陈总、汪总两位海量,我实在不胜酒力,愿甘拜下风!”然后对陈国庆说:“陈总,您看我云山这个项目……” 不巧,正在这时陈国庆的手机响了,他礼貌地回道:“牟县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陈国庆钻时了另一间套间,汪峻和江淑梅又陪着牟文超喝了起来,陈国庆大约接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后出来,牟文超又要开口,但还是比陈国庆抢了先,说:“牟县长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来电话说市里的一个项目建设出了点事,我得和汪总赶过去处理一下!”然后对江淑梅说:“小江啊,你就留下来好好陪陪牟县长!” 陈国庆热情地迎了上来,友善地和牟文超相互拥抱了一下,礼貌而不失大雅地下楼去了。牟文超失望地站在那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望着陈国庆远去的背影,他的口里还在喊着:“陈总……陈总……” 牟文超绝望了,他如果拿不下华誉集团去投资云山的蚕桑项目,他有何脸面去见云山父老?可望着眼前这位漂亮的老同学江淑梅,他豁然开朗,或许她能帮助自已完成这个使命,牟文超试探着说:“淑梅,如今看来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江淑梅格格地笑:“文超你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华誉集团里的一个小秘书,这陈总不点头的事儿,谁也办不成啦!”她想了想又说:“如今赶上了党和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好政策,这蚕桑项目还具有很大的开发潜力,只是我不是华誉的股东,我没资格去谈投资啊!” 牟文超眼前一亮,笑着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只要老同学能有这个心我牟文超就感激不尽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啊!”然后叹着气说:“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们毕业都快十年了,记得在上学的时候,自已梦着将来要从政当大官,光宗耀祖多威风啊!可当我真正地踏进了这一步,事情与我想象的还真不一样呀,每当我看到还在受苦受穷的人民群众时,我的这颗心就像煎熬般的难受,为我们这些当官不为民的人感到惭愧啊,这做官求的是心安理得,做事对得起自已的这颗良心,不是有句俗话叫做‘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话如今看来一点儿也不假啊!” 江淑梅格格地笑个不停,说:“中国的官员都能像你这么想,我看检察院里的干部也该下岗了,中国就不会有腐败官员出现了!当官的不图财,不图利,哪图啥呀?如果在位的时候不利用手里的权力谋点私利,收点昧良心的黑钱,那名车豪宒从哪儿来呀! “你说得对啊,这确实对中国官员来说是一种考验,可你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习惯了,如果能到农村基层去看看,也许你的思想就会有所改变,也许你会明白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中国的官员个个都廉洁奉公,像你这样无私地为人民服务那就好了,但愿我有机会也到农村去看看!” 牟文超乐了,笑着说:“那好啊,淑梅你帮我说服陈总,如果能拿下我云山这个蚕桑项目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云山了!” 江淑梅望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乐得直笑道:“文超,你给我下套啊,我可帮不了你这个忙!” 牟文超急了,哀求着道:“淑梅,这个项目对我云山人民来说太重要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啊!” 面对牟文超的再三恳求,江淑梅为难地道:“唉,谁叫我们是老同学啦,那好吧,我回头再给陈总说说,试试看!” 第八章 定位 (十五) 县委书记赵克俭的办公室里,他的心情还不错,手里握着一份《陇海日报》阅读着,忽然看到了一则关于云山的消息,这则消息是以陇海市委的名义发布的,标题为“深入学习云山县委领导班子走新型化的特色产业富民之路”,文章高度赞扬了云山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中所取得的成绩,大力倡导周边九县向云山县委干部同志学习的报道。 赵克俭十分高兴,心里一个劲地叫好。县委办公室主任任章推门进来,俯在他耳边低声汇报道:“赵书记,牟县长今早从陇海赶回来了!” “噢?”赵克俭微微一惊,把报纸搁在办公桌上,问:“牟县长的专车不是在县政府院里一直停着吗?他是怎么回来的?” 任章接着汇报说:“听说牟县长很少使用专车,这次从陇海挤长途班车回来的!” 赵克俭感到十分惊讶,“牟县长真与我们想象的不同啊,这有专车不用偏偏挤班车?” “赵书记,叫我看呀,牟县长是在做样子给我们云山的干部看,显示他的廉政节俭啦,这日累月久的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赵克俭脸上显得不悦,瞪了他一眼,批评起来说:“小任呀,你这话就不对了,牟县长是市委派下挂职锻炼的同志,他能从思想和行动上体现为人民谋福址的决心,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就是我们云山干部学习的榜样!” 任章低着头不说话了,赵克俭说:“小任,这么多年来你可是我最信任的同志,关于牟县长在云山县的一举一行你可要给我盯准了,我们县委要密切关注他的工作动向,每天参加的重要会议与外出活动,你必须向我及时汇报,这项工作你可一定要做好啊,这事你必须保密,除了你我二人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唉,这牟县长初到我们云山,有的工作还不太熟,我真有些不放心啊!” 任章明白了赵克俭的意思,这是让他去监视牟文超,把牟文超在云山的行动搞得清清楚楚向他汇报,虽然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他也没有办法去拒绝,因为他只有把赵克俭交待的事办好了,才能讨得赵克俭的欢心,他才能在县委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再上一个台阶。 任章出去后,赵克俭再也没有心思去读报,他必须把牟文超在政府的工作了如指掌,他才能做到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想想此次牟文超陇海之行,无论事情进展如何他都功不可没,这搞政治的必须把表面文章做起来,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一把手,组织原则要时刻挂在口上丝毫不能动摇,但在私底下只有灵活运用了。 赵克俭看看时间,也快到中午用餐的时候了,他往县政府拨了个电话给牟文超,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赵克俭就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了县政府门口去接他。 牟文超钻进帕萨特,忍不住与赵克俭开起了玩笑,说:“赵书记,您这辆帕萨特是我们云山第一辆豪华的公车,能坐上您的爱车可算是我的福气啊!” 赵克俭听了这话心里有点酸酸的,不爱听了:“牟县长您是袁市长身边的红人,只要您在市长大人面前吹吹风,还不把我云山县委掀上几翻?为了云山的发展,我只好贿赂一下您这贵人了!” “赵书记,您贿赂我就不怕我把你捅到市委去?哈哈哈!” “文超啊,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怕你把我告到市委去,在云山政界里想拉我赵克俭下台的人可多着啦,就连腐败县长李正在大牢里还揪着我不放哩!” “理解,理解!”牟文超圆场地说:“云山的这个家不好当,要想当一个好官更不容易,功过是非只有留给后人去评说了!” 两人开了一会儿玩笑,赵克俭回复了严肃,说:“文超,此次陇海之行你受了不少的苦,我代表云山县委干部谢谢你了,刚上任就拼命地工作,是我们云山干部学习效仿的榜样!” 牟文超乐呵呵地说:“赵书记您这话太客气了,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如今是云山的一县之长,主持县政府的全面工作,我就得把发展经济这个责任担起来啊,给云山全体党员干部起个带头摸范作用,眼下公路建设款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了,只要我们相关手续办妥市里就能下拨!” “太好了!这可是刷新我云山公路史上前所未有的空白!” “只可惜剪子乡蚕桑项目还没有合适的投资商接手啊!” “这个不要紧,慢慢来嘛,我们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只要我们云山的公路修好了,条条大道通陇海,我想招商引资不成问题!” “但愿如此啊,只要招商引资成功了,农民致富奔小康的日子就不远了!” 赵克俭装着十分高兴的样子,乐呵呵地说:“等市里拨下这毕公路建设款,我们云山的这项村村通修路工程就可以开工了,牟县长您可功不可没呀,回头我和县上的同志准备一下,给牟县长摆一桌庆功宴啊!” 牟文超急忙摆手,叫道:“赵书记万万使不得!这功劳可不是我牟文超的,而是党和政府支持云山新农村建设的支出,您要是这样铺张浪费,让市里的黄书记和袁市长知道了,咱们谁也脱不了挨板子受批评,这两位领导可是铁面无私啊!” 赵克俭笑着打趣说:“哈哈哈,看把你牟县长吓的!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这庆功宴不搞也罢,可我今天请你吃个家常便饭总该可以吧,牟县长您可要赏脸!” 牟文超笑着说:“赵书记盛情难却,这顿饭不吃看来是不行了,索性就腐败一回吧!唉,如今我党反腐倡廉,这也难怪我们对物质生活方面的东西敏感啊!” (十六) 赵克俭吩咐司机把车子停在了县城关街上的一家普通餐厅,他们走进店里老板忙得不亦乐乎,这家餐厅可是碧宇生辉,店里吃饭的客人纷纷张望着云山县这两个重要的人物,老板领着他们到了一套雅间,两人分别点了几道家常炒菜吃了起来。 赵克俭边吃边问牟文超道:“文超,这县政府不是给你专门配了一辆普桑轿车嘛,听说你去陇海还是挤长途班车去的,这县政府办公室的同志是怎么安排的,真不像话!” 牟文超乐呵呵地回答道:“赵书记这不能怪他们,这是我个人的主意,一来我见这长途跋涉的开车不方便,二来政府干部多公车不够用,这辆车虽说例来都是县长专用的,但车是党和政府配给干部为人民服务的,又不是我牟文超个人的!所以我就给同志们订了个规矩,哪位同志要是有公事需要用车,只需我批个条子就行了!” 赵克俭笑着夸奖说:“文超你做得对,我们党员干部就要时刻想着为人民服务,以后你们要是用车不方便,只要打声招呼,县委的这辆车随时可以调用!” 两人边吃边谈论云山的发展,赵克俭得意的说:“我刚上任起时针对云山的实情,制定了‘南茶北桑’富县战略,如今我县南部的茶园初见成效,大小茶厂十余家,盛产毛尖无公害绿茶叶远销国内市场,中国入世以来也是我们一个大好的发展机遇,我县‘云山牌’毛尖绿茶叶已向国家申请了专利,将来有望打入国际市场,去年我县南部茶民的经济收入翻了一翻,掀起了农民种植茶叶的新高潮!可我县的北部地区地势条件不同于南部,经过考察调研后县委常委会议讨论决定,对我县北部实施‘种桑养蚕’富民计划,这项计划的顺利实施标志着我县农民在满足粮食自给的条件下,大力发展种桑养蚕业,鼓励农民走新型化的特色产业路子,积极响应党中央提出的新农村建设!” 牟文超对云山制定的这套富民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在这样贫困的山村里,这两项可是农村的朝阳产业。牟文超信心十足地说:“对于我县的这几项富民计划就我个人而言还是赞成的,在农村这样基础条件比较落后的地方,种植和养殖业可是朝阳产业啊!如今粮食的价格趋于平稳,农民朋友觉得种植粮食作物不挣钱了,大都选择了外出务工,导致农村大量的土地闲置,这正好为实施种桑养蚕提供了优厚的资源条件,如果我们把剪子乡这片示范基地给搞火了,就不怕农民不跟着政府的致富路子走!” 赵克俭听着笑了,说:“好啊,文超县长,看来你我二人志同道合,有你这样的好助手,我想云山经济的腾飞肯定没问题!” 牟文超也乐呵呵地说:“我可在袁市长面前立过军令状,如果云山的经济发展不起来,我可永远都回不了陇海,还真是那句话:一切为了云山经济的发展,我牟文超只有拼着命去干了!” 两人的谈话表面上看起来很融洽,在对待云山发展问题上两人达成了众多的共识,他们明确了共同的奋斗目标:发展云山的经济。但在他们各自的内心里却隐藏着鲜为人知的一面,赵克俭心里想着牟文超真能成为自已忠实的助手那该有多好,可牟文超也在感叹着:像赵克俭这样能干的国家干部,要是在政治上不会存在腐败问题的话,云山的这套领导班子可真是了不起啊!两人各自怀着不同的猜想,但事实的真象究竟是什么样子?暂时谁也回答不了,只有上苍知道。 透过餐厅玻璃望见的正好是县城关正街,这条街是目前云山县城最繁华的街道,整条街都被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土特产的小商小贩挤满了。本来县里划分了正规交易市场的,可这条街人流量多,又逢下班的高峰期,自然是他们抢占商机的好地方。街市上人声鼎沸,嘈杂的叫卖一声高过一声,小商小贩们的生意自然是红火,一天之中最这个时段的生意好,可在慌乱之中不知被谁大喊了几声:“城管来了,城管来了!” 商贩们反映灵敏立刻习惯性一阵慌乱,赶紧撵着山轮车拔蹆就跑,有的卖出去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钱干脆就不要了,还是逃跑要紧,要是被这些城管逮住少说也得几十块,这几天下来的功夫可就白忙乎了。 场面十分混乱,跑得快的商贩庆幸逃过了处罚,可跑得慢的商贩也只好自认倒霉,乖乖地接受城管大人的处罚,如果有的商贩赖着不交罚款那也好办,城管执法人员没收了秤杆,还得把山轮车和卖的东西全来了个一窝端。眼前的这位老大爷年龄大腿脚不方便就是其中倒霉的一个,再逃避城管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两颗门牙磕掉了不说,还被城管逮了个正着,老大爷再三恳求城管放过这一回,可城管执法人员不容分说,抢上前去没收了老大爷的秤和车,还放出话要是不交罚款就别想要东西。老大爷一听急了,这两样东西可是他的命根子,他赶上前去和城管理论,那也是“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老大爷无计可施,索性躺在城管执法的汽车轮子底下,口里喊着要是不把东西还给他,他就死在车底下! 这种场面在云山县城里习空见惯,但还是凑来了不少看热的群众,拥挤的人群把街道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城管执法的态度激怒了周围的群众,场面变得僵持起来。正巧赵克俭和牟文超吃完饭出来撞了个正着,牟文超气得咬牙切齿,吼着大叫:“胡闹,简直是胡闹!光天化日竟有这样野蛮的执法!” 赵克俭心里也责备城管做得有些过分,但他知道像云山这样的小县城执法要是不狠点是不行的,农民的素质低,为了省几个钱不去正规的交易市场,占道经营严重地影响了县城的正常秩序,如果不采取严惩的罚款手段是没办法去管理的。他知道牟文超在大城市里呆惯了,什么人性化的政府管理?什么农民的利益第一位?他的这一套在这小县城里是行不通的。在这穷山恶水的山沟沟里,赵克俭偿到了只有“罚款”才能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才能搞出卓越的政绩,才能为他的升官发财梦打好基础。 赵克俭心里搁着这样的想法,脸上装着十分生气的样子对城管执法人员说:“混帐东西,政府的名誉都给这些害群之马给败坏了!”当下对城管执法人员狠狠地批了一阵板子,“你看你们像个什么样?一个个简直就像土匪?强盗?这执法人员要有执法的样,你们穿着这套制服就象征着国家在行使人民的权力,县委不知给你们发了多少文,一再强调要求文明执法,可你们倒好?欺上瞒下,让我们新任牟县长看到你们的执法却是这个样子,真令我们领导寒心啊!” 牟文超想扶起躺在车轮底下的老大爷,谁知这老大爷死活就是不起来,几名城管人员赶紧把秤和车还给他陪礼道歉,这老大爷才磨蹭着从车底下爬起来,牟文超从衣服里掏出一些零碎钱塞到老大爷的手里说:“大爷这钱您拿着,以后呀要到正规的交易市场去做生意,街道上乱摆东西可是占道经营,是违反政府规定的,您可要遵守和支持政府的管理啊!” 老大爷接过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紧握着牟文超的手不放,磕头作揖地谢过不停。老大爷拉着山轮车走后,牟文超望着一个个低头不语的城管执法人员,意味深长地说:“同志们,我们知道占首经营是政府目前所遇到的一个难题,这个问题必须得到彻底的解决才能保障我们各项工作的顺利运作,城市的发展来自井然的秩序,可是这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农民朋友的文化素质低,只顾眼前的利益占点小便宜,这个我们可以理解,如果今天的这位老大爷没有生活困难的话,我想他也不会这么幸苦地来挣这几个血汗钱,我们城管的执法代表着国家,就像赵书记刚才所说的那样:一切都要学会文明执法,提倡以劝导说服为主,禁止这种粗暴、野蛮的执法行为!我们党员干部同志一定要把‘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这八个字时刻牢记在心上,时刻体现胡锦涛总书记的‘八荣八辱’精神,这才是我党和政府真正执政的目的!” 赵克俭与牟文超教育过城管执法人员后,赵克俭吩咐司机先把车开回县委,然后他们俩人沿着城关正街一直聊着走到了政府机关大楼,一路上俩人对云山的政策、体制各抒己见,对云山的发展大计有了初步的定位。 第九章 雄狮 (十七) 华誉集团在陇海市是民营企业龙头老大,经过20多年的商海拼博,如今的华誉集团总资产已超过几个亿,大小企业分布全省各大城市,主要开发新型项目的投资。 华誉集团总裁办公室,书架上陈列着各国先进的管理类丛书,桌上摆设着一只大鹏展趐的雕塑,旁边是两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整个办公室的设计给人一种典雅、舒适的感觉,董事长兼总裁陈国庆坐在办公椅上紧闭双眼小憩。 秘书江淑梅轻声地推门进来,收拾着桌上零乱的文件资料,他没有去打扰陈国庆的小憩,因为她知道陈总有这个习惯,当文件看得很累或是感到困惑的时候,他都会闭着双眼小憩一会儿。 但是江淑梅的闯入显然是干扰了陈国庆的小憩,就在陈国庆闭着双眼似睡非睡的感觉中,他的鼻前飘过一阵谈谈的幽香,这 是一种法国式名牌香水,他闻到了使用这种香水的主人肯定就是江淑梅,他的嗅觉很灵的,尤其是对女人使用的香水味道,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只猎犬被味美的猎物吸引着。 陈国庆缓缓睁开双眼,面前站在果然是江淑梅,这个令他揪心的女人。陈国庆醒了,江淑梅礼貌地将文件双手递上,说:“陈总,这是需要您签字批阅的材料,请您过目!” 陈国庆笑着接过文件,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就签了字,望着江淑梅笑咪咪地说:“小江啊,别这么束掬嘛,没人的时候你就少来这些规矩,来来来,坐下陪我好好聊聊!” 陈国庆和江淑梅是在年前的一次汇报总结会上相识的,那时的江淑梅只是华誉集团下属公司的一名普通项目开发职员,在汇报总结会上江淑梅流利的口才和美丽的外表深深地吸引了陈国庆的眼球,得到了陈国庆的赏识青睐,事后江淑梅一下子从一个普通员工晋升到集团公司总裁秘书,这在华誉引起了不少职员的议论,他们胡乱猜想着江淑梅与总裁有着不寻常的爱昧关系,这也难怪别人议论,就连江淑梅本人也感到十分意外,但她使终把自已的位子摆得很正,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她为了事业可以敢和商海里任何强劲的对手去较量,就像商海里‘猫与狮子打架’的游戏她也想玩一玩才肯罢手。 陈国庆贼亮的双眼盯着江淑梅看,笑着说:“小江,对于云山蚕桑项目的开发投资华誉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定位,我的心里也恍惚不定,袁市长这边又催得紧,我今天想听听你的见解!” 江淑梅惶恐地道:“陈总,我只是华誉的普通职员,我还没有资格谈项目的开发!” 陈国庆摆摆手,道:“华誉为员工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展示自我的平台,广纳贤才是华誉一贯的用人原则,企业的目标是盈利,只要谁能为公司创出超额的利润,谁就是我们认同的英才,晋升和丰厚的待遇就属于他!凭我近期来对你的考察和你对华誉所做出的业绩,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去谈讨这个项目的开发,不要束掬,怎么想就怎么说吧!” 江淑梅十分感谢陈国庆对他的信任,有了他的支持她相信她会在华誉干出一番成绩的,江淑梅知道自已曾答应过牟文超帮助云山拿下蚕桑项目的开发,但此时此刻的她更明白生活的这个环境已不是纯真的校园生活,而是尔虞我诈的商海,投资潜在着高性的风险,商海的竟争充满着血腥,每一项决策她必须站在企业利益的角度去考虑,盈利永远是占据第一位的,亲情、友情这些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都可以为了利益去背叛。 也许几年的商海拼博造就了她的思想和个性,面对日趋激烈的市场竟争,每个人或是企业都在腾飞中赛跑,谁要是落了伍谁就是这个社会的淘汰者,所以江淑梅面对这次难得的机会,她必须抛开个人情感,凭着自已的商海经验做出睿智的选择。 江淑梅整理了一下思绪,有条不紊地说:“陈总,云山蚕桑项目的投资开发前景还是很乐观的,就我个人而言我十分赞成这个项目的开发,党中央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如今又提倡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国家的发展目标明显地向农村基层过度,对于这次蚕桑项目的整体扩建云山政府大力支持,听说开出了诸多优惠的政策,这是我们把握商机的大好时机,我通过互联网查过云山的资源信息,种桑养蚕可是云山全县的第一大支柱产业,而且前几天我还去云山实际考察过!” “什么?你去云山实际考察?”陈国庆简直不可思议,几乎是惊叫:“噢,我记起来了,前几天你请过两天假,莫不是去云山了?” “是的,我是去云山实地考察,本来我是写了材料想给陈总汇报的,可陈总没提及这事,我也就没敢向您汇报!” 江淑梅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是她认准了的事,非得干出个所以然来,云山的蚕桑项目她是看好的,但她也不能光听牟文超吹得天花乱坠,查了互联网心里还是不踏实,干脆请了两天假去云山实地考察了一番,考察的结果还是令她满意的。江淑梅的这次考察谁也不知道,她去云山的事儿压根就没给牟文超说。 陈国庆乐得哈哈大笑:“小江呀,这是好事,你咋不早说啦!” 江淑梅莞然一笑,继续汇报说:“这次考察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云山县委赵克俭这套领导班子还是挺能干的,听说短短的两年就能使云山的gdp翻了两翻,我也去考察了种桑养蚕示范基地,规模还挺宏大的,对于投资来说交通建设确实是差了些!不过,我听说陇海市委已向云山下拨了公路建设款!” “噢,这是真的?消息可靠吗?咦,你是听谁说的?”陈国庆有些惊讶。 “应该可靠,是云山政府牟县长说的!牟县长向我亲口表过态,只要华誉能接手云山的蚕桑项目开发,他保证在项目正式投入生产之前,云山政府解决公路问题,保障公路的全线畅通!” 江淑梅把她与牟文超的这层同学关系告诉给陈国庆,陈国庆听后乐呵呵地笑,考验说:“小江,你不会是因为私人感情,而及力推荐蚕桑项目的投资开发吧!” 江淑梅果断地肯定回答说:“绝对不会,这个请陈总放心!经商投资盈利永远是第一位,我们是去云山投资赚钱,而不是去搞慈善捐赠!” “好,太好了!”陈国庆鼓着双手称赞,夸奖道:“看来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你是我华誉不可多得的人才!小江,你永远要记住一句话:经商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与屠杀,就连你的合作伙伴也有可能成为你的竟争对手,宁愿你负他,总比他负你的要好得多,想信曹操的那句话‘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希望天下人负我’啊!” 陈国庆眼睛一直盯着江淑梅,他沉默了半响才说:“小江,其实你和牟县长这层同学关系我早就知道了,我今天就想考验你一下,不过你表现得不错,果真令我没有失望!” 江淑梅吃惊地,不可思议地,她几乎要惊叫:“陈总,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陈国庆哈哈大笑:“我足不出户管理着整个华誉集团,每个部门具体工作和人员安排我心里了如指掌,这么多年也许炼就我一双火眼金精啊!如果对我身边的人没有这点洞察力,我如何去掌控华誉的发展?我如何能坐上总裁的这个位子啊!” 陈国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总裁?江淑梅猜不透也摸不着,她就好像在雾里看花,陈国庆就像华誉集团里一头伟壮的雄狮,让江淑梅看到的只是他的阴险和霸气! 江淑梅感到了一种可怕,更感到一种被监视的恐慌,这就是商海的尔虞我诈!一个成功的经商者不但要学会盈利赚钱,还要学会知人善用,还要把身边的每一个了人了解得像是摆在面前的一张薄纸似的,把自已的下属玩弄于股掌之间,陈国庆就属于这样的人! (十八) 江淑梅思绪一阵零乱,她静了静神,才明白自已是在谈项目的开发,而不是在谈个人的品德修为。她理理头绪,大脑清醒了许多,说:“牟县长的话是可靠的,如果云山打通了交通枢纽,我觉得这个项目值得我们去开发!” 其实陈国庆心里明白云山有袁市长撑着,这公路建设款肯定是没问题了,对于这个牟县长嘛,起初见面的印象还不错,像是个坦城干实事的国家干部,再加上牟县长是袁市长培养起来的人,陈国庆还是比较相信的,他有江淑梅这样精明能干的助手,想必政府也亏不了他,这是陈国庆寻求合作伙伴的惯性,他必须分析清楚合作者的实际情况与实力。 陈国庆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以前他是比政府官员宰怕了,投资个项目不但要使贿赂,而且官员的胃口大得像是一条无底洞,如今遇上这些清廉的官员他没有后顾之忧了。陈国庆乐呵呵地笑着说:“如今中国的丝稠市场供不应求,蚕茧的价格只涨不跌,这可是我们投资蚕桑项目的大好时机,如果我们华誉真接接手了云山的蚕桑项目,我们既赚到了钱,又给足了市委黄书记、袁市长他们的面子,还支持了党和政府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哩,何乐而不为啦!说不准我明年又成了陇海市的劳动模范了!” 江淑梅仍不住“噗哧”一笑,说:“陈总,您都不知当了多少届的劳模,还没当够啊!” 陈国庆乐呵呵地笑着说:“做企业我们还得讲知名度嘛,这个虚名还得要啊,荣誉嘛越多越好,再说这企业的知名度和企业的盈利额有直接的关系,在荣誉达到某种程度下,这可是一毕不小的财富啊!” 江淑梅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陈总,云山的蚕桑项目前景诱人,我们得抓紧时间办啊!” 陈国庆摆摆手,笑着说:“这个不急,我们只需要先招开董事会把这个项目订下来,制定具体可行的实施方案,再看看云山政府的动向吧!如果我们华誉太操之过急拿下这个项目,倒显得我们不够气派,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要逼迫云山政府开出更多的优惠条件,当官的哪个不想搞点政绩追求gdp的最大化?如今云山政界的这套领导班子火烧眉头,比我们还急啦,所以在这个项目开发上我们只能被动,不能主动!” 江淑梅想想真有几分道理,这姜还是老的辣。但她似乎还有些担心,忧心忡忡地问:“陈总,您就不怕别的企业抢走云山的这个项目?这陇海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陈国庆哈哈大笑,自信十足地说:“在陇海这个地方只有我华誉具备这个实力!云山这个项目可是一块硬骨头啊,啃起来容易消起来难,凭着我多年来对竟争对手的了解,只要我华誉不动,其它企业既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陈国庆的话充满了霸气和过度的自信,但不知为什么,江淑梅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话竟没有丝毫的怀凝,他的话让她有一种不得不信的感觉,这也许就是陈国庆具有的一种魄力吧! 陈国庆说:“这项目还得与云山政府方面继续谈,只是我们暂时还不能签约,牟县长不是你同学嘛,这个事就由你去办吧,你就利用利用这层关系,尽最大可能地让云山政府再做些让步!” 江淑梅经陈国庆这么一点,她明白了,笑着说:“陈总,咱们上次与牟县长谈项目时,您不是说华誉缺少资金嘛,上次牟县长不是也提出了政府可以鼓励银行贷款嘛,我们就可以这样做:先把项目投资资金的一半投到云山去,还有一半资金让云山政府发动信贷,我想云山各大银行一定能够慷慨解囊,万一项目开发出现问题的话,云山政府也脱不了干系,这样可以牵制云山政府全力支持蚕桑项目的开发!” 陈国庆指着江淑梅笑,乐呵呵地道:“小江,真有你的!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云山政府不能只是鼓励信贷,而是担保银行信贷,如果项目开发出了问题云山政府负连带经济责任!”陈国庆打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说:“你的建议令我十分满意,来来来,你看看我制定的具体项目实施计划!” 江淑梅打开电脑桌面上的文件仔细阅读着,陈国庆有意识地靠近她的身旁,鼻前又飘过一阵谈谈的法国式香水味,这个令他回味无穷的香味荚杂着他复杂的心情在飘荡,再看看她那隆起高挑的胸部,迷人的乳沟,陈国庆心里禁不住微微一动,他的手竟有意识地触摸到了江淑梅的玉手! 就在两只手触摸的刹那间,江淑梅快速拖动鼠标的右手不动了,天哪!江淑梅被这个唐突的举动惊讶了,她的芳心怦跳,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恐惧得简直没有办法去躲避!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被凶猛强悍的猛兽追逐着、玩弄着,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江淑梅意识到了这种无奈的冲动,她简直就要窒息,她理性地想摆脱压在她手上的那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可是越是挣扎越被抓得紧,陈国庆还笑咪咪地说:“你是千里马,我就是识千里马的那个伯乐!” 江淑梅怯怯地望着他,嗫喏地,声音有些急促地道:“陈总,请……请您自重!” 办公室的门半开半掩着,天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就在两人处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下,汪峻拿着文件闯了进来,当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脚已经踩进了办公室,汪峻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歉退出了办公室,两人的手才倏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陈国庆预定的董事会如期举行,华誉集团的大小股东参加了此次蚕桑项目投资开发研谈会,会议上陈国庆大义凛然地走上了总裁位,股东大会当然是由他来主持的。会议开始陈国庆先把蚕桑项目的发展前景大至讲述了一遍,随后就把项目的总体实施方案交给了江淑梅向大会汇报。 面对这位总裁秘书的夸夸其谈,会上的各大股东纷纷议论江淑梅,她既不是华誉的股东,又不是董事会成员,有什么资格去谈项目的开发?每次股东愤愤不平都是陈国庆替她压下去的,正面的交锋总算是平息,可反面的进攻又来了,股东们纷纷提问质问江淑梅,这场唇枪舌剑又开战了,凭着江淑梅流利的口才和对蚕桑项目的深刻见解,竟把股东们反驳得哑口无言,这场舌战最终由江淑梅取得了胜利。 这样意外的结果陈国庆早就猜到了,江淑梅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女强人,陈国庆在华誉里棒起江淑梅是可能的,有这样一个精明的女人陪伴在身边,她如果对他是忠诚无二的话是助手,可一旦背叛了自已那可是一颗不定时的诈弹! 江淑梅深深地明白,对于蚕桑项目的开发投资她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她必须在这个项目投资上搞出点业绩来,这样她在华誉才有立足之地,才能得到其它股东的认可和信认,否则她在华誉就是“人人得而逐之”的目标,包括陈国庆也不例外,这是商场最基本的循环规律。 董事会进行到最后,蚕桑项目的开发投资进行举手表决,有三分之二的股东通过,还有极少部分股东持反对票,但那也是无济于事。陈国庆很满意这样的结局,这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高兴地向大会宣布起来:“现在我代表华誉集团董事会宣布,蚕桑项目投资开发正式表决通过!现任命江淑梅小姐全权负责项目的实施开发!” 此言一出,会上的股东几乎又是惊叫:这论谁也论不上她呀!这种场面在以往可是掌声不断,可在今天却哑雀无声,幸好股东里有几个陈国庆的心腹带头鼓起了掌,其它的股东才不约而同地鼓起来。 事情全让陈国庆给摆平了,三言两语就把反对的股东震住了,其它股东对陈国庆又是敬畏又是惧怕,华誉这几年在陈国庆的领导下创下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业绩,对于这个霸气的总裁他们都不得不承认陈国庆物色人才的眼力和高超的管理能力! 第十章 洗脑 (十九) 县委秘书办给牟文超选拔了一位秘书,可牟文超偏偏不喜欢,他指名道姓地点了原任县长李正的秘书吴克强,按照官场的惯例,新任县长一般不会启用旧任的秘书, 一是为了避讳,二是因为秘书这个职位对于县长来说至关重要,一般都会选择自已比较亲信的人,牟文超打破常规使了这么一招,赵克俭万万没有想到。 吴克强三十出头,个儿不高,戴一幅眼镜,陇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一支笔在陇海日报颇有影响力。吴克强做了李正县长三年的秘书,见证了李正的兴起和败落,曾经风光一时,自从李正因腐败倒下之后,吴克强也被纪委停职审查,因此名声扫地,政府机关大楼里的每个人见了他就远远躲避,就像避瘟神一样。 在官场抱错佛脚这可是致命的伤痛,李正的倒下使吴克强的仕途一落千丈, 这也使他的性格显得格外孤僻, 因此吴克强就嗜好上酒,每天晚上都是一醉方休。这个消息传到牟文超的耳朵里,他决定去拜访这个吴克强,作为一个国家干部思想不能这么消积。牟文超打听到吴克强的住址后,他是步行去的,正好那天晚上吴克强在家喝闷酒,他的爱人何琴是县城关中学的一名教师,知书达理,两人夫妻关系很好,但自从吴克强性格上发生变化后这个家就变得不宁静起来,有一次何琴为了阻止丈夫喝酒,地板生滑不小心失足,撞在茶桌上嗑破了头还到医院缝了两针,当时吴克强后悔莫及发誓要戒酒,可后来时间长了他又好上酒。 牟文超到门口按了门铃,何琴开门后面对这个陌生的面孔显得格外诧异,以前吴克强跟着李正的时候,隔三差五的有干部深夜登门拜访, 可如今就连朋友的影儿都见不着, 这些干部对政治风波太敏感了。何琴望望牟文超,不解地问:“先生,您找谁啊?” 牟文超很随和地笑了笑,指着屋内问:“请问这是吴秘书吴克强的家吗?” 何琴点点头,牟文超接着问:“您是她爱人吧!” 何琴仔细打量了牟文超一番,还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忽然恍然大悟,热情地请牟文超进屋,“噢,是克强的朋友吧,快请进!” 牟文超进屋内后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和香烟味,呛得他都有些窒息,何琴边走边喊,带着责备的口吻嘀咕: “克强啊,来朋友了! 你看你把屋子弄成啥样了,这还像个家吗?” 牟文超在客厅见到了吴克强, 他坐在沙发上脸涨得通红,一看就知道喝高了, 手里还紧紧地撰着一瓶二锅头,见到牟文超的刹那间他傻眼了,屁股腚倏地站起来,嘴唇颤动着:”啊……是……牟……牟县长啊!” 说话间手里撰着的一瓶二锅头也”呯”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和压抑,这个新任县长的的深夜拜访使得这对夫妇又惊又喜,何琴愣在那儿不知干什么好。毕竟吴克强当年跟着李正县长走南闯北,多多少少见过些世面,回过神后他的酒意全醒了,赶紧吩咐何琴沏茶倒水。牟文超显得很随和,拉着吴克强坐下说:“吴秘书,党和政府培养你这么多年,这点委屈都受不住,你看看这样作贱自己,以后还如何担当大任啊?云山的发展还需要你们这些老同志啊!” 吴克强受宠若惊,他紧紧地握住牟文超的手,半响才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我……我……是云山人民的罪人啊!”说话间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于牟文超的到来吴克强打心眼的感激,自从李正倒下后,就连最好的朋友都躲着他避讳,他真正体会到了官场的世态炎凉,也真没有想到牟文超县长会亲自拜访,这对于当官的干部来说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要是让别人传出去非得震动机关大楼的每个人。 牟文超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笑着说:“老吴啊,别说这些丧气话,李正是李正,你是你,我们党员干部做事不能一锤子定音,凡事都要讲个问心无愧,叫我说啊同志们都对政治风波过敏, 闲着没事尽瞎说些扑风捉影的事儿,别人的嘴是堵不住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以后呀你这工作该咋干就咋干,时间长了这些流言蜚语就不攻自破了!” 吴克强很是感激:”谢谢,谢谢牟县长还能相信我……” 牟文超打断他的话,鼓励道:“吴秘书,我相信你,党和政府也相信你是清白的!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你要放下这个思想包袱,重新振作起来,和我们一起为了云山的发展去奋斗! 好多党员干部在经济发展的道上经不住诱惑倒下了,我们要吸取教训,完成党和政府交给他们没有完成的历史使命,那就是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啊!” 吴克强觉悟了,他真没想到牟文超会和他说这些交心窝子的话,他心灰意冷的心态又一次被激情点燃。他原以为党在云山的工作有赵克俭这样的人把持着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对于牟文超的调任当初他也没什么好感,觉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牟文超来云山的这些日子和他也并不是多熟,平时都是为了解工作上的事才说上几句话,今晚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 吴克强懊悔地道:”李县长是倒下了,但云山的干部都能保证个个屁股腚就那么干净吗?这是一股歪风邪气的政治势力啊,李县长只是一只替罪羊啊,都怪……都怪我当初没有劝他收敛些……” 牟文超吃惊地问:”照你这么说,云山真有一股歪风邪气的政治势力?” 吴克强的爱人何琴害怕他说漏了嘴惹祸上身,早就在旁边干咳示意他不要乱说,心里想啊这云山还是赵克俭说了算,这新任的牟县长挂职锻炼只是一个过度,他早晚得调到市上去,到时候得罪了赵克俭这样的人可没咋的好果子吃,可谁知这吴克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用意,就像竹板子倒豆子没完没了,”牟县长,您……您是不了解云山的情况啊……” 何琴无奈之下插上了嘴,”牟县长,您……您可别听我家克强乱说啊,他……他今晚酒喝高了!”边说边会意地踩了踩吴克强的脚,埋怨地道:”你看你,酒喝多了就说胡话!你也不怕牟县长笑话?” 吴克强这才明白了何琴的用意,想想也是啊,牟文超来云山到底想干什么他都不清楚,他的这一步棋走得太险了,也许是酒装人胆,本来不想说的话也稀里糊涂的兜了出来,急忙改口道:’牟县长,对不起,我……我说胡话了!” 牟文超恍然大悟,乐呵呵地笑道:’吴秘书啊,这胡话好啊! 常言道难得糊涂嘛,这胡话才是你吴克强心里最真实的话呀!”说完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牟文超走出吴克强的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谈话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回家的路上,牟文超的耳边老是回荡着吴克强的那句话:” 云山的干部都能保证个个屁股腚就那么干净吗?这是一股歪风邪气的政治势力啊……” (二十) 自从那天晚上谈话之后,吴克强吸引了牟文超的眼球,当他在县委秘书办选了吴克强后,赵克俭一百个不愿意,当着牟文超的面就反对,说:”文超县长啊,你可是云山人民的希望,秘书这个人选至关重要,你怎么能用腐败县长的前任秘书呢?小吴这个同导嘛我有点不放心,思想觉悟低,多多少少受了李正这腐败分子的影响,纪委对他的审查期还没过啦,你重新启用他我觉得有些不妥,免得有些同志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牟文超笑着摆摆手说:”赵书记啊,谢谢你的关照,可我牟文超偏就不信这个邪!我在陇海日报上拜读过吴克强对于新农村发展的论作,立意新奇,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颇有见解啊!我看这个同志是个人才,是人才我们就得用啊,这是我党的一贯用人原则,虽然说李正县长腐败掉了,可纪委的同志也审查过吴克强嘛,在工作上他也没有违规违法的迹象,这不证明了这个同志出淤泥而不染的的高尚品德!”赵克俭无话可说,摇摇头圆场道:”既然牟县长这么执着,我也不劝了,算吴克强这小子有福气啊,能得到我们牟县长的青睐!”赵克俭多多少少有些气话,说完后赵克俭悄声打趣地说:”文超啊,看来我们还真尿不到一个胡芦里!”两人对视着一阵哈哈大笑。 回到办公室,赵克俭沉思了:吴克强跟了李正三年,知道他和李正之间的事情太多了,他还真担心牟文超从吴克强的嘴里得到些云山“前科”的信息,这对他来说可是致命的把柄。虽然吴克强以前跟着李正的时候常与他作对,但自从李正倒下之后,吴克强还是成了他的“人”,虽然相互的关系不是多么亲密,但表面上还能过得去,对于吴克强的办事赵克俭还是比较满意的。 赵克俭打电话叫来任章,吩咐任章安排吴克强下午来他办公室一下,任章就不解地问:“赵书记,您说这牟文超在云山到底想做什么?” 赵克俭头仰在沙发上,半响嘴里才挤出了一句话:”想干什么? 哼,你还看不出来嘛,牟文超想从虎口里拔牙啊!” 任章望着赵克俭一阵冷笑:”虎口拔牙? 他牟文超有那个胆吗?叫我说啊他还没找着虎牙就缺胳膊少腿了!” 赵克俭闭着双眼养神,叹惜道:”小任,你可不要小视这个牟文超,他不简单啊,袁市长栽培的人能有弱的吗? 你呀回头忙我叮咛叮咛同志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要给我惹麻烦,凡事不要做得太过头了,你们要记住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啊,行为都收敛些,现在的云山可不像以前了,遇到事儿先给我通个气,不要硬跟这个牟县长较劲,否则没你们的好果子吃啊!” 任章点着头听着训话,双手轻轻地给赵克俭揉肩,提起揉肩按摩这可是任章的拿手绝活,想当年就是因为这点绝活吸引了赵克俭的眼球才爬到了如今县委办公室主任兼组织部长的宝座上。赵克俭任县委副书记时就有一个怪毛病,在办公椅上坐久了肩部、腰部浑身酸痛不舒服,当时他还以为自已得了什么病,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也没查出什么病来,有一次赵克俭在办公室肩腰痛得厉害,实在没法了他就让秘书们帮他按按,这时候任章就脱颖而出,他在赵克俭的腰部揉揉按按,花上十几分钟的时间这赵克俭的腰就不痛了,说起来还真有些神,后来赵克俭就离不开任章了,每天都要帮他按一按、揉一揉,赵克俭当了县委书记自然就把他提上来了。当时有的同志就问任章说“你的按摩技术怎么那么好?”任章谦虚地说自己的是学医学的,推拿按摩术略懂一二,其实有的同志早在私下里说了“任章看到赵克俭有腰痛的这个毛病,就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去报名上了一个推拿按摩技术培训班,为了学到高超的技艺他整整地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卧薪尝胆,终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标”。 赵克俭觉得全身都很舒服,对任章的技艺赞不绝口,忽然间赵克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叹口气说:”最近云山的治安管理工作力度不够,打架滋事,黑网吧、诊所以及县城周边的美容美发厅这些不正当的营业场所泛滥,在牟文超调任云山之前,我不是给工商、公安部门的同志警告过,这些非法的营业场所该取缔的就得取缔,可他们为了眼前的利益把我说的话没当回事,我看早晚得惹出点祸事来,小任啊,你帮我催催这帮混小子,该管的还得加大力度去整治!” 任章瞧见赵克俭板起面孔,就知道这天要打雷下雨了,一边随声附和着,一边满嘴埋怨地去秘书办挂了县公安局长周长青的电话:”请接周长青周局长!” 电话通后周长青一阵寒暄问暖,说话很是客气,对于干部这种恭敬任章已是司空见惯,虽然说他手头的权力也不大,但是他是赵克俭身边的红人,云山政界的核心人物,别看这些基层的乡长、书记以及县里的局长平时耀武扬威的,可见了他都乖得像是猫似的,每逢过节送礼的把他家的门槛儿都踩坏了,唉,要是再遇上基层乡镇以及县里的人事变动,那捞的油水可得不得而知了,每次下乡迎接的场面可气派得很啦,说实在话比县里的那些局长们可牛气多了。前几年有个乡长为了讨好他,帮他家修祖坟,这事让农民给捅到信访局,当时纪检委的同志调查过他哩。 任章心里也明白的很,在清朝的历史上他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乾隆朝的和坤,官至极品,一个则是慈禧时的太监总管李连英,这两个人做事圆滑,权力都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们的命运结局却截然不同,相比而言李连英权技更高一筹,晚年落得个清闲自在,可和坤不但被嘉庆抄了家,而且还被砍了头,” 和坤跌倒, 嘉庆吃饱”的故事历历在目。所以任章做事更追求内圆外方,在别人面前隐藏棱角处处示弱,对县里的各路诸侯投其所好,即使给别人办不成的事情也能说得既方又圆。 周长青在电话里直叫苦:“任主任啊,赵书记是不知道我边的苦楚呀,就拿美容美发厅这些营业场所来说吧,您说我们全把她们给取缔了,我们公安局的财政收入怎么来啊?这些嫖客们可是我们来财的门路,再说了,如今生活压力大,这些女人们又没个正当的生意做,哪什么去养家糊口呢?如果她们生活真的很宽裕的话,谁家的男人愿意自已的女人去做这等皮肉交易……” “停,停,停!”听着周长青不着边际的话,任章一个劲地叫停:“周局长您这话可要打住,这不像一个公安局长说的话呀,要是您这话被别人听到,还以为是警匪一家了!” 周长青笑着打趣道:”任主任,凭咱们多年的关系,您说我能和您不说这掏心窝子的话吗,要是换了别人我口风可紧靠着啦!” 任章松了一口气,叹道:”周局长,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咱们有多大委屈可都要憋在心里啊!好了我也不跟你聊了,这样吧,我把电话转到赵书记那边,你跟他聊聊,记住啊赵书记可火着啦!” 电话由秘书办转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赵克俭抓起电话就先批了周长青一阵板子,吼道:“周长青,你这混小子把我说的话当成耳边风啊,我给你说过多少次,我们不要急功近利,追求眼前的利益。现在云山的形势严峻,市委领导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新来的牟文超县长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卖淫嫖娼是我党严厉打击的对象,县城里哪些美容美发厅开开停停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周长青收受了人家的贿赂不成?” “没……没……”周长青吓得语不成句,辩解道:”赵书记,其……其实有好多她们都是做正当生意的!” “正当生意?”赵克俭拍着桌子叫:“周长青你骗谁啊? 你以为我赵克俭呆在县委机关大楼里,眼睛就被猪油蒙蔽了?不用说别的,你看看光就她们穿的那些超短裙,探腿露胸的就知道肯定没干好事,理发店里只有几张床,连理发用的剪刀、洗发水这些最基本工具都没有,你说她们是做正当生意的吗?” 谎言被揭穿了,周长青哑口无言,支支唔唔地道:“赵书记您……您别生气,我们立即联合工商等部门开展专项治理!” 赵克俭生气地挂断电话。下午,赵克俭找吴克强谈了话,吴克强走进书记办公室,赵克俭很热亲地拉着他坐下,亲手为他沏了一杯茶,边沏边逗趣地说:“小吴啊,这茶可是极品铁观音,是年前市委黄书记去北京开会时带回送给我的,我呀一直舍不得喝,今儿拿出来我们一起品品!” 吴克强受宠若惊,拉住赵克俭抢着沏茶,“赵书记……赵书记,我来,我来!”赵克俭硬拉着吴克强坐下,“小吴啊,说实话这些年委屈你了,本来我是打算安排你到乡镇当个书记的,可你也知道李正这案子还没有了结,毕竟你是他的秘书,有些政治问题你还是脱不了干系,但你能与李正这腐败分子划清界线,我心里十分高兴,我和纪委的同志会向上级党委组织表态说明的!” 吴克强坐立不安,赵克俭接着说:“这不,新来的牟县长缺少一名秘书,我就极力推荐你,可你要知道牟县长是市委下派的,看上去他对李正的腐败案也很感兴趣,对于李正的案子你要切记一点:少说,少论,少纷争,记住四个字‘沉默是金’,不然,不然我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啊!” 赵克俭语气生硬,话语间带着一股威胁和霸气,赵克俭边说边将茶递给吴克强,犀利的目光盯着他说:“克强啊,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事儿你能办得好!” 吴克强屁股腚像是扎了刺坐立不安,他颤抖的双手接过茶杯,嘴里一个劲地说:“赵书记,请……请您放心,李县长……噢,不对,李正这事儿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个秘书!” “好!”赵克俭拍着吴克强的肩称赞,“克强,好好干啊!等这档子事过去后啦,县委常委一部分老干部要退休了,我准备选拔你们这些年轻的干部进县委常委班子啦!” 谈话结束吴克强走的时候,赵克俭硬给他往怀里塞了两瓶上等五粮液,嘴里还逗趣地说:“克强,我知道你好酒,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两瓶,记住啊,这酒可是我送给你洗脑的!” 吴克强左右为难,这酒不拿嘛就预示着自已不给赵克俭面子,明摆着跟赵克俭过不去,如果拿了嘛就意味着自已是赵克俭的人,吴克强有时也深深地为自已的行为感到懊悔,以前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可在官场混久了,觉得自已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自已的言行和命运都不受自已主宰,而要随着环境的变化阳奉阴违,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已就像一条狗,既使主人狠狠地打了他,他还要摇着尾巴叼主人手里的骨头。 吴克强怀里揣着两瓶五粮液,用衣服裹得紧紧的,害怕别人瞧见影响不好,他还特意从后门出了县委机关大楼,“少说,少论,少纷争,”吴克强耳边回荡着赵克俭送给他的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已的生活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今天表面看上去是赵克俭找下属谈心,实际上是在警告他,是一场实实在在的鸿门宴。 第十一章 突击 (二十一) 云山县申请的公路建设款陇海市委批准下拨,云山各乡镇村村通修路工程全面启动,农民朋友们欢呼雀跃,全家老小搁下手里的农活,拿起洋镐、铁锹上山修路。开工剪彩的那天赵克俭、牟文超等县委县政府领导全都去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一字排开近百号,剪彩仪式由县委书记赵克俭、县长牟文超主持,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在县委书记赵克俭庄严的宣布声中拉开了序幕:“现在,我代表云山县委、县政府宣布:村村通修路工程现在开始!”话音刚落,连续点燃的几十个炮洞同时炸响,一座座山石轰然下塌,云山的修路工程全面动工。 牟文超这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他每天都要下乡视察村村通修路建设,回到县里又要孰悉机关大楼里这些陌生的面孔,打通云山的公路障碍是牟文超上任要做的第一件事,肃清云山的吏治则是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他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在县政府门口设了县长投诉专用信箱,这一招还真管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竟收到上百封匿名举报信,全都揭发党员干部违法乱纪的行为,牟文超看完信件雷霆大发,举报信件仍得满地都是,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云山县纪委,可就在拨号码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上任前袁宏国对他的叮咛“戒急戒躁”,他仔细想想也是,对于这些匿名信件是真是假他心里确实没个底儿,这样出手太唐突了,再说了即使把举报信交给县纪委,纪委的同志也未必用心去查这档子事儿。 县长办公室里秘书吴克强默不作声地拾着地上散落的信件,牟文超感到自已行为有点失态,信件收拾好后他吩咐吴克强暂时先将举报信件封存,叹口气说:“吴秘书,我虽然来云山上任没多长时间,但感到云山的政界就像你说的确实存在一股歪风邪气啊!” “不……不,牟县长,我那晚是喝多了,说瞎话!”吴克强的说话语无伦次,其实他心里对云山的一切明白的像是镜似的,经过几次大起大落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云山的官场里凡事都要装糊涂,得过且过,少管闲事。前几年要不是他跟着李正与赵克俭做对也落不到这般田地,,说不定如今的官运还平步青云,这次要不是牟县长破格提拔,他也许就被县委秘书办排挤掉了。 牟文超锐利的眼光望着吴克强,逗趣地说:“吴秘书,我看你是被政治风波整怕了,也难怪啊,我党目前正存在一种政治危机啊!” “政治危机?”吴克强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县长,落脑子的不解:“牟县长。您指的是……” 牟县长乐呵呵地讲道:“如今国家的发展规化逐步转向农村基层,发展农村的经济是我党在基层开展工作的首要任务,新农村建设是党在基层发展经济的一个试点,这个试点能否取得成功直接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命运,多好的政策啊!可新农村建设需要我们基层党委政府的大力推行与落实,国家投资巨资兴建新农村,可这些款真正地落到农村基层建设的能有多少呢? 贪污、受贿、挪用泛滥,这是我党政治危险机之一;各级党委政府之间的官员勾心斗角,,欺上瞒下,形成各种政治集团势力,心没往一处想,劲没往一处使,这是政治危机之二!” 牟文超叹了一口气,“就拿我们云山来说吧,各级党委政府之间的官员就像一盘散沙,在党和政府发展新农村建设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党员干部必须拧成一根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走新型化的农村产业富民之路,我们才能取得新农村建设试点的胜利!” 其实吴克强对党的新农村建设颇有见解,前几年跟着县长李正大力推行规化落实新农村建设,至今由他推行规化兴建的几个新农村建设示范村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农民生活水平稳步提高,但自从李正倒下之后,这场政治风波彻底摧挎了他的思想。吴克强用心记着笔记,打心眼里佩服牟文超敏锐的政治目光,“牟县长,您讲得太好了!可我党在这个关键时刻,如何才能消除这种政治危机呢?” 牟文超乐呵呵地笑了,“吴秘书啊,你问得好!要消除这种政治危机,只有两个字:整治!” “整治?”吴克强不解。 “对,整治。记得我上任前市委袁市长送我一句话: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使终把老领导的这句话视为左右铭,我当云山这个县长不为别的,只有一个理想造福云山的人民,肃清云山的吏治,有句古话说得好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牟文超要是治理不好云山,我宁愿一辈子在这儿当个村官,也无脸再回陇海市委了!”牟文超心里明白云山是块硬骨头,经济底子薄欠发达,政治问题又很复杂,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要是弄不好自已骨头没啃着倒壳掉了门牙,所以他的每一步决策都必须慎之又慎。 牟文超吩咐吴克强安排明天早晨召开县政府常务会议,并要求县政府所属部门局长、副局长及相关人员必须参加,他通电话邀请县委书记赵克俭,当时赵克俭满脑子的狐疑,不知牟文超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当天夜里有好多同志都打电话来咨询关于会议的内容,可连赵克俭也猜不出牟文超究竟要干什么。 那天晚上吴克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面对云山这两股强大的政治势力,他将何去何从?虽然牟文超来云山没有多长时间,可吴克强看得出他是一位能为农民办实事的好县长,他有着造福云山的远大理想,想当初吴克强刚上任时也有着同类的理想,跟随着李正走南闯北大搞新农村建设,可到头来自已还是一筹莫展,如今看来牟文超又和赵克俭这股势力较上劲了,这场较量的结局如何?牟文超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李正? 吴克俭索性把这事告诉给了爱人何琴,何琴在县城里任教,对云山县里政界的消息多少有些耳闻,再加上吴克强前几年跟着李正与赵克俭作对落得这般田地,她再不愿意看到丈夫陷入这场政治斗争,埋怨道:“克强,叫我看啊,这云山的政界无论到什么时候还是赵克俭说了算,外面都传了这赵克俭的县委书记是永久牌的,牟文超的县长是飞鸽牌的,他在基层挂职锻炼只是一个过渡,早晚得调到市上去!再说了人家牟县长与赵克俭较劲哪有袁市长撑腰,可你呢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得罪了哪个都没你的好果子吃!” 吴克强听了爱人的话,吃惊地问:“你们这些消息都从哪儿听来的?当教师的不教书育人,打听这些消息干啥呀?” 何琴不乐意了,“为啥?还不都是为了你!县委哪么多秘书谁像你啊,你看看人家任章那爬得多快啊,别的人送点礼给你,你都怕坏了你的名声,叫我说呀,这当官一不为财,二不为升官,那当这官有什么用啦!” 吴克强不说工作上的事嘛心里憋得慌,可说了何琴没完没了地说过不停,吴克强最怕女人唠叨,“行了,你就省省吧,工作上的事我心里有底,你操心把孩子管教好就行了!” 何琴还是放不下心,强调地说:“克强,你这次必须听我的,云山政界现在的情形很复杂,赵克俭这个人做事不择手段,你如果站在牟县长这边,我真担心又回到了以前李正的那个时候!我好怕……” 吴克强把脆弱的妻子紧紧的拎在怀里,他的心里也很矛盾,安慰妻子说:“你放心吧,我只知道我是一个秘书,我只做秘书份内的事!” 那天晚上吴克强想了很多,云山的干部都给赵克俭整怕了,在云山谁要是得罪了他就等于自毁官运,他就是第一个偿试过的人,经过这段时间与牟文超的接触,他觉得这位年轻的县长血气方刚,也许他能纽转云山的乾坤,因为吴克强心里佩服一个人物色人才的眼光,那就是陇海市市长袁宏国。 (二十二) 县政府常务会议在县政府会议厅举行,坐在主席位上的是县委书记赵克俭与县长牟文超,依次排位的是几位副书记与副县长,参加会议的有县公安局、工商局、城管局、交通局、计生委、发改委、民政局、监督局、政法委等相关部门党员干部。会议由牟文超全面主持, 会议总结回顾了云山的发展大计,强调了发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重要性,规化了剪子乡经经济新区的建设布局,加大村村通公路建设的力度,争取在前半年打通云山的交通纽带,这无疑是对云山的交通部门极大的考验。 赵克俭对牟文超的讲话高唱赞歌,道:“各位同志,云山的发展在市委市政府大力支持下,我们新农村建设进入一个暂新的时期,为了公路建设经费以及政府的招商引资,牟县长在陇海四处奔波,这种精神值得我们云山干部学习效仿!” 会议厅暴起热烈的掌声,牟文超摆摆手道:“谢谢,谢谢同志们!说句实话,前几年我随袁市长来云山调研时,就与这片黄土地解下了不解之缘,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为云山的发展播下希望的种子! 我们云山的发展在近几年落伍了,在陇海乃至全国都是重点扶贫县,我们贫穷并不可怕,人常说‘人穷志不短’嘛,在市委市政府大力支持下我们要开展自强自救,发展特色产业,走新型化的强县富民之路!” 开会的同志窃窃私语,有的同志就议论了:这牟县长能来云山几天呢就大言不惭,我们都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云山的经济发展还是上不去,每年国家政府就那么点扶持款,靠地方发展的经济只能自给自足,这就好比一个汽车轮子跑飞机那不是吹牛嘛,有个党员干部就仍不住问了:“牟县长,您认为我们云山强县富民之路是什么?” 牟文超乐呵呵地说:“这个干部问得好,邓小平同志提出发展才是硬道理,云山的发展要以特色而定,具体规化走赵书记以及前届县领导班子拟订的南茶北桑特色产业,云南地区的茶园建设规模宏大,经济收益初见成效,已成为我县经济产值的强大后盾,现在发展的核心要向云北地区过度转移,云北地区村村通公路建设全面启动,剪子乡经济新区就只差招商引资了,我们要利用资源条件,建立陇海仍至西部最大的种桑养蚕中心!” 在议会的党员干部里,有的称赞这位新任县长富有朝气、活力,但也有的同志认为这位新县长年少气盛会误了云山的发展,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政府搞经济发展也没什么捷径可寻,只要产业路子好,规化实施好,党员干部踏踏实实地干就行了。 会议结束后,牟文超留下了公安、工商、监督及城管等四个部门的局长、副局长及相关的负责人,牟文超还放出话来要请这些同志喝茶,这令四个部门的局长们诚慌诚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私下里窃窃私语,牟文超开诚布公,“我牟文超初到云山人生地不熟,以后政府的工作还要仰仗各位鼎力相助,今天我请各位喝茶,清茶谈水略表寸心,谢谢各位为了云山的发展尽职尽责!”说着牟文超递了个眼色给吴克强道:“吴秘书,给各位局长沏茶!” 吴克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极品龙井,沏好后端放在议会的席位上,局长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就是没人敢喝,按照县里不成文的规矩,新届县长到任后各部门的局长都要提着礼品去登门拜访,这在官场叫做礼尚往来,要是等到人事变动的时候再去拜访,那可就悔之晚矣。其实有好几位局长也去拜会过这位新任县长,可惜人家在上任前就在门上贴了一个通知:下班不访客,有事请到办公室谈,嗨,有的同志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样别具一格的人。 牟文超见局长们都很拘谨,便带头喝起来,逗趣地说:“怎么?就连喝茶各位也不给我面子!”牟文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局长们哪敢怠慢,个个端起杯子喝了起来,省怕自已落在了别人后面,有的还特意发出了“吱吱”的嘴皮声,一个劲地称赞:“嗯,不错不错,好茶,好茶!”牟文超支呼着吴克强:“吴秘书,别愣着! 哪位局长喝完再给满上!呆会儿我还要带着各位局长去看一场‘好戏’啦!” ‘看戏’? 几个局长心里更是是觉得邪呼了,虽然嘴上品着龙井茶,可这心里头啊就像七八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这新县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有个局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说:“牟县长,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们严格执行县政府的安排部署!” 牟文超摆摆手道:“不急,不急! 各位局长品完茶再说不迟, 这茶叶也是我们陇海人民的特产,在云山这个茶乡品茶别具特色,更能体现出品茶所蕴含的一种艺术和文化,我们云山不是在发展特色种茶业嘛, 我们要以龙井、铁观音这些知名国内品牌为榜样,争取把我县产的无公害青叶茶推向陇海,打进国内市场!” 局长们品着茶心里都在揣摩:公安、工商、监督、城管这可都是云山城里的执法与监督部门,牟县长到底想要干什么? 品完茶后几位副县长也来了,谜底总算揭晓,牟文超脸色严肃起来, “各位,为了响应市委市政府关于打击和取缔非法营业机构的政府令,今天由我及刘副县长亲自带队,对我县城及周边地区的网吧、诊所、发廊、娱乐等场所进行一次全面的突击检查,对违法营业机构坚决打击取缔!”局长们这才明白牟县长要动真格的了,他们四个部门可都肩负着云山县里的执法与监督职能,这不明摆着要杀鸡给猴看嘛,怪不得牟县长又是请着喝茶,又是让他们看这场“好戏”, 其它说穿了就是往他们脸上打耳光。 这次突击检查牟文超作了周密的安排部署,公安派警力协助维持现场秩序, 工商负责审查登记, 城管负责非法营业场所器具的没收与扣压。工作安排结束,牟文超关掉手机交给吴克强,谦意地说:“为了检查工作的保密,请各位不要在执行命令期间打电话,手机暂且关机交给吴秘书保管!”局长们面面相觑,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乖乖地交给吴克强。公安局长周长青暗暗叫苦,为了给公安部门创造点利润减缓财政的紧缺,前几年他们就想了一个生财的好法子,盯上了县城里几家做“发廊”生意的小姐,共同设计了一个“引嫖抓嫖”的生财门路,大家都知道干这档子事要是被逮着自认倒霉,罚多罚少由不得你做主,罚款金额那可是大海里捞针没个数啊, 你别说这招还真管用,周长青还真偿到了不少的甜头,前几天赵书记为这事大发雷霆,本来打算要取缔这些“发廊”,无奈看到高额的利润回报这眼圈又红了,周长青想着能拖几天算几天,如果今天让牟文超来个一窝端, 这不是打赵书记的耳光吗?赵克俭还不扒了我的皮? 周长青心急如焚,乘着下楼的机会躲到避背的角落里正想打个电话通口气, 可这手机也被牟县长没收了,气得周长青跺着脚骂娘。 公安局的警车在县政府院里已经候驾了,牟县长一行上车后直奔县城驶去, 这次突击检查在牟文超亲自带带领下共取缔黑网吧、诊所十余家,查处不正当营业“发廊”五家, 查处过程中多面受阻, 牟文超指挥警力配合, 严厉强制取缔非法营业机构多起,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应。查处过程中各主管部门的局长、副局长急得像是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里全都捏了一把汗,想着这牟县长看来要拿他们开刀了,趁着慌乱周长青溜出去打电话向赵克俭汇报,赵克俭听后气得大发雷霆,吼道:“好啊,你们这帮兔崽子行啊! 我说的话你们没当回事, 现在你们什么也甭说,留着话儿给纪检委的同志说吧!” “赵书记……赵书记……” 电话挂断了。 第十二章 毒瘤 (二十三) 牟文超十分恼火,恨恨的批了一阵板子,局长们个个垂头丧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全软了,赶紧回局里写检查去了。这次突击检查出的问题看上去是我党目前普遍存在的现象,但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些非法营业机构明目张胆地经营,如果幕后没有人撑着,他们能长期经营下去吗?更有甚的是这些所谓的“美容美发厅”,她们明摆着是挂猪头卖狗肉,私下里都有人传了:派出所为了完成局里下达的财政指标,这些卖淫女全都是他们拜的托,跟派出所的民警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事在老百姓的眼里可就遭骂了:政府明里禁嫖、抓嫖,可这些干部却知法犯法,挣这昧良心的钱,破坏党和政府在人民心中的形象,真应该将这些干部绳之以法。 牟文超越想越气,周长青这个公安局长当的确实不称职,可就凭这点问题他还动不了他,毕竟周长青既是公安局长,又是县委委员,要想整顿云山的政风,肃清云山的治安,他必须拿下这个公安局长,今天看到的这些问题只是一个表面的现象,如果顺藤摸瓜,也许他还能挖掘到令他想不到的东西,这就好像长在人脑中的毒瘤,为了党和政府的健康的发展,他必须狠下心来去除这个毒瘤,这就需要一个不畏强权、遇到困难与阻力迎刃而上的人去替他拔掉这个毒瘤。 牟文超查阅了公安系统的人事档案,一个出色的民警坠入他的眼帘,他就是公安刑事侦察大队队长吴剑,曾办过多起刑事大案的侦破,人称“侦破王”,牟文超安排吴克强约个时间会会这个同志。 吴剑三十出头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干部,由于执法公正铁面无私得罪了县里的不少同志,如今还是县公安局刑事侦察大队队长,吴克强与吴剑都是同一年陇海市分配下的年轻干部,虽然隶属不同的部门,但在云山政界共事多年也不算陌生,吴克强电话约好吴剑后,晚上他和牟文超一起开车接了吴剑,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三人去了县城周边的一个镇上吃火锅。 陇海的火锅晓有明气,俗有“小重庆”火锅美誉,味以麻辣闻名,在冬季里吃火锅是陇海人民的一种风俗与时尚,吃起来辣得全身都热乎乎,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冬季的寒冷。 牟文超没有道破自已的身份,他来云山没多长时间与吴剑也不曾谋面,所以吴剑也不知道自已对面坐的竟是云山新任的县长牟文超。 餐桌上牟文超特别关照吴剑,每次菜煮好后他都先拣给吴剑偿,赞叹说:“吴剑同志,这几年来你为云山的安定呕心力血,尤其在刑事侦破案件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为党在云山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后盾,曾被两次提名公安局长候选人,真是一个很出色的公安干警!” 吴剑曾被两次提名为公安局长的候选人,论资质与经验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位,民主测评时他的人气还挺旺,可就在县委常委会这一关上他被拒之门外,事后大家才知道赵克俭书记投了否决票,赵克俭对吴剑的评价只有一句话:他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赵克俭说这句话是有原因的,当年他小舅子段天鹏在县城里打驾滋事让吴剑给逮住了,别的民警都想罚罚钱,走走过场就算完事了,可这吴剑非得要把段天鹏给关起来,赵克俭暗地里还派人去说情也不管用,最后赵克俭没办法只好给吴剑通了电话,但最终段天鹏还是以打架滋事被刑拘十五天,气得赵克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吴剑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吴剑谈然一笑,犀利的目光里透出一股不满,“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职责就是悍卫正义,保卫云山的安定义不容辞,可云山的公安系统里有些同志变质了!” “噢?”牟文超吃惊地问:“吴剑同志,这话怎么讲?” “唉……”吴剑欲言又止,摇摇头道:“嗨,不提也罢……” 吴剑直爽的个性牟文超格外赏识,他真想激激吴剑,严厉的口吻问:“吴剑同志,我们党员干部讲话要负责任,你是一名警察更明白这个道理,你说公安系统有些同志变质了,那我问你:他们如何变质了?你有证据吗?” “证据?”吴剑似乎显得胸有成竹,“证据我会找到的,但这棘手的事云山还有人敢管吗?纪检委的郭永平书记?检察系统的同志?他们可都没这个胆儿啊!”吴剑显得很无奈,忽然他的眼光里透出一丝光亮,盯着吴克强道:“吴秘书,听说到任的牟县长不错,工作雷厉风行,刚正不阿,是一位勤俭爱民的好县长啊,以后请吴秘书引见一下,这棘手的事也许只有他能管了!” 吴克强望望牟文超,盯着吴剑笑:“吴队长,不用引见了,你面前的这位就是我们政府牟县长!” 牟文超站起来伸出友谊的手,乐得哈哈大笑:“吴剑同志,我就是牟文超,不用引见,我早就想见你这个同志了!” 吴剑半信半疑,愣在那儿半响才恍然大悟,紧紧地握住牟文超的手,激动地道:“牟县长,您看我……我真有眼不识泰山啊!” 牟文超拉着吴剑坐下,很随和地说:“吴剑同志我早就听说你了,今晚约你出来我就是想给你表一个态度,只要我们的干部有问题,你就去查,彻彻底底的查,只要证据确凿不论牵涉到什么人,我都会给你做这个主,我管不了的我会请求上一级党委,我们必须狠下心来剔除党和人民的害群之马!” 面对眼前的这个新任县长,吴剑十分感激牟文超能和他说这番交心的话,他端起酒敬过牟文超之后一饮而尽,道:“牟县长只要有您这句话,我吴剑算是吃了定心丸!” (二十四) 剪子乡受伤的民工经县医院治疗病情基本稳定,云山县委、县政府高度关注民工生命安全,安排转入市医院接受治疗。剪子乡新区蚕桑养殖大棚工程政府从重进行了招标,政府职能部门介入监督工程的建设,保障民工的合法权益。 自从工程重新投标后段天鹏在剪子乡也消灭了,这对何明生来说是件极其高兴的事,总算为剪子乡人民除了一霸,他领着乡上的干部每天都要视察蚕桑大棚的建设,指着一排排整齐规化的养殖大棚,兴高采烈的说:“同志们,你们瞧瞧,这可是我们剪子乡人民的一片活宝地啊,只要我们把这块经济新区建设开发好,剪子乡可就成了我们云山乃至陇海的经济亮点,新农村建设的示范基地!” 何明生讲起新农村建设滔滔不绝,“党的新农村建设虽然在乡镇基层全面启动,但取得的成果收效甚微,不用说县里的领导就是市里的领导也急啊,他们都想把新农村建设搞活,给陇海人民起到一个带头模范作用,激励贫困地区兴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热潮,所以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大力依靠县委、县政府的支持,让领导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我们剪子乡来!” 乡上的干部个个精气十足,对剪子乡新区的建设各抒己见,他们都明白何明生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只要把剪子乡新区经济搞活,干出点政绩来调他到县上那就是顺理成章,不然赵克俭再信任他也不会为了他而在别的干部面前落口舌。 何明生视察完养殖大棚回到乡上还没喘口气,令他烦心的事儿又来了,大杨村村民又上访了,幸亏自已在剪子乡村民眼里还有些威望,经过一番好言相劝后上访村民总算被截到了乡政府,不然闹到县信访局牟文超可饶不了他,这个新县长对剪子乡官民关系可不满意啊。 何明生在剪子乡当了几年的党委书记,最令他头痛的就是村民群体上访事件屡屡发生,前几年农民法律意识低,这几年国家大力提倡普法,还在各村委会办起了普法教育培训班,所以农民的法律维权意识增强了,政府的工作必须民主化、公开化,不然被纪委的同志停职审查还不知道自已错在哪里,他真后悔给村民办普法教育培训班,这倒到好前几年是官告民,近几年变成了民告官,农民尽挑党和政府的刺儿,动不动就群体上访、围堵政府,闹得政府既头痛又无奈。 这次大杨村村民上访的主要原因是政府发放的救济面粉有个别的村民没有领到,何明生立即安排白文兵去大杨村调查了此事,白文兵当时问村主任牛大汪,牛大汪凭着自已老婆与何明生的那点爱昧关系竟把白文兵没放在眼里,撒谎说政府发放的救济面粉全都如实发给了村上需要救济的低保户农民,白文兵索要发放登记记录牛大汪也拿不出,白文兵又气愤又无懒,最后在知情村民的透露下白文兵带领乡上干部在牛大汪的地窑里找到50袋救私藏面粉。 何明生听完白文兵的汇报,气愤地骂道:“这该死的牛大汪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然后叮咛白文兵暂时封锁消息,让乡上的干部先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不然村民们又闹翻天了。 何明生打电话把牛大汪叫到乡政府一陈训诉:“牛大汪啊牛大汪,你的生活也够富裕的了,你还缺这50袋面粉吗?你看你做的这缺德事儿,你啊你真他妈的混蛋!” 何明生气得手指发抖,骂完又警告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自已惹的事情自已给我摆平,你给我听好了,你私藏了50袋面粉就得加倍的还给农民,按低保户户头每家发放2袋面粉,政府不作任何的补贴,剩下的50袋面粉你自已解决,你可要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贪污,政府对待贪污犯绝不姑息手软,如果再有一个农民跑到乡政府来上访,你可不要怪我何明生不讲情面,我非得把你送进局子里不可!” 何明生说完甩门而去,牛大汪被何明生的话给吓着了,坐在沙发上的屁股滑到了地板他都没有知觉,牛大汪摇晃着身子走出乡政府才发现自已尿到撒到了裤裆里,想想为了占点小便宜竟捅了娄子真不化算,回到家里喝了两瓶二锅头,喝醉了狠狠地打了老婆小狐仙,边打边骂:“你这贱人跟那姓何的好给我戴绿帽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可这姓何的玩了我老婆,今天还扬言要把我送进局子,你们……你们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他妈的不要这老脸了,把你们干的这些丑事儿全给捅出去,捅到县委、捅到市委去!” 小狐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这种生活早已经司空见惯,她和牛大汪的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在她心里她是真心喜欢何明生的, 他才是她心目中渴望的那种男人。小狐仙认识何明生是在两年前,小狐仙访亲戚回大杨村没赶上车,正巧遇到了下乡返回乡上的公车,小狐仙拦住车请求捎她一程,乡上的干部没有同意,最后是何明生安排司机把她送回家的,后来小狐仙才知道他就是剪子乡书记,自此以后何明生每次下乡都到牛大汪家里吃饭,慢慢地两人便勾搭上,牛大汪因此也当上了大杨村的村主任。 剪子乡政府住所,何明生没有丝毫睡意,他一支紧接一支地抽着香烟,烟灰缸已有掐灭的数十只烟头,面对桌上一直响着的手机,他没有去接,电话是小狐仙打来的,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这已经是第十五次呼他了,何明生陷入一片茫然的沉思中。 剪子乡经济新区建设是何明生表现的一个舞台,他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在这个舞台上表演得淋漓尽致,因为在舞台下有县委、市委甚至是省委的领导也都关注着党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这对他的官场人生来说是一次伟大的转折,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断送了自已的前程,他和小狐仙的这种关系在剪子乡闹得沸沸扬扬,赵书记也批评过他,他也不止一次地想和小狐仙断绝这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在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寂寞孤独的长夜里他就仍不住会想到这个女人,她的脸蛋、她的身姿、他的温情是那样的令他魂牵梦绕,也许每个男人在黑夜里都是比较脆弱的。 手机不响了,但他收到了一条可怕的短信:亲爱的,我心里好委屈,我好想见你,我就在你楼下老地方等你,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死的话你就出来。何明生惊讶地地跑到窗台前,拉开帘子朝他熟悉的地方望去,昏暗的路灯下小狐仙的身影出现了。 何明生的心动荡了,他无奈地地拿起一件棉衣,开车接上小狐仙急匆匆地去了剪子乡新区的招待所,瞧着满脸伤痕的小狐仙何明生心痛极了,两人迫不极待地一番激情缠绕之后,何明生断绝的念头早已抛在了脑后,温柔是女人的天性,即使何明生是再高明的政治家他也会败在女人的怀抱下。 第十三章 下套 (二十五) 根据陇海市委有关部门的知情人士透露,来自云山方面对赵克俭的检举从来没有间断过,对此赵克俭十分恼火,他把云山政界里能对他造成威协的人员全都排查了一遍,几乎是翻了个底朝天,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甚至连怀疑的对象和目标都没有锁定,看来这个身藏不露的人真是他的隐形杀手。 赵克俭抽着烟绞尽脑汁的想,首先牟文超被排除掉了,凭这段时间对牟文超的接触了解,他应该不会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人,何况对于他的前科牟文超并不知道。接下来就是刘涛等几位副县长,他们曾经多多少少都受过自已的恩惠与提拔,至少在他任届期内应该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儿。至于吴克强嘛经过李正腐败案风波后,想必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了。任章这些年一直跟着他,虽然知道他的事儿很多,但他平时口风把得紧,在仕途上任章还指望着他的栽培与提拔,他更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想到最后赵克俭遗忘了一个人,他就是主管纪检的副书记郭永平,当年赵克俭在云山任县长时,郭永平历任纪检委书记,两人的合作还算愉快,可就在竞选县委书记的时候两人发生过多次摩擦,最终是以赵克俭多出郭永平两票的成绩胜出,在以后的工作里郭永平心里总是不服气,怀疑在选举期间赵克俭拉拢选票,其实在那次选举中是比较客观公证的,赵克俭的胜出是因为他有着卓越的政绩,当时就连市委的黄书记与袁市长对他的测评也得了满意分。赵克俭执政的几年里创下了云山政界史上前所末有的功绩,郭永平才慢慢地服了赵克俭,就在李正与赵克俭对立僵持的局面中,郭永平站在了赵克俭的这边,以纪委书记的身份帮他拿下了腐败县长李正,这对赵克俭来说疑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敲门声打断了赵克俭的思绪,任章汇报了下午由纪检书记郭永平组织召开学习共产党员先进性以及党风廉政建设的专题讨论会,赵克俭笑着问任章道:“小任啊,最近看到郭书记很忙!”任章笑着回答:“是啊,市纪委对党风廉政建设抓得很紧,听郭书记说他这周去市委开了两次会了!” “噢,党风廉政建设真该抓抓了,你看看我们云山的干部都成什么样了,连我这个县委书记都看不下去了,真该动动真格了!”然后赵克俭愣了半响,又问:“小任,你觉得郭书记这个人怎么样?”任章诧异的目光望了望赵克俭,对于评价领导的这些敏感话题任章平时口风把得很紧,一时半响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赵克俭笑了笑说:“怎么想就怎么说吧,但要说真实的话!”任章想了想说:“郭书记这个人很好啦,见人总是笑咪咪的,对人表现得和蔼可亲,就是……就是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任章的回答乐得赵克俭大笑:“哈哈,任章你这小子也学会揣摩领导的心思了!” 下午召开会议之前,郭永平给赵克俭通了电话,汇报征求关于对县公安局长周长青等干部给予记过处分的决定,其实对于这样的处分决定县纪委完全可以根据党员干部违纪情节的严重性自行裁决,郭永平能把这样的决定事先与赵克俭通气,这说明郭永平把自已的位置摆得很正,这对于县委书记至高无尚的权力来说,赵克俭的心里当然是比较高兴的,他强烈指示县纪委对于违纪的干部严肃处理,决不姑息手软。电话挂断后,赵克俭用手敲敲自已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心里想:“赵克俭啊赵克俭,你今天是怎么了?神经过敏了吧,怎么怀疑到他了!唉,这个该死的幕后黑手,真要是让我赵克俭逮着,非让他在云山的政界里永远消失不可!” 下午由纪检书记郭永平组织召开的党风廉政建设专题讨论会上,郭永平首先传达了市纪委关于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的安排部署,然后以工商、公安等部门执法力度不足导致云山县内非法营业以及提供色情服务机构泛滥,作出了对县公安局长周长青等干部给予党内记过处分的决定,对此县长牟文超也对相关干部进行了批评教育,并对今后云山干部的党风廉政建设作出了重要的批示。会议上赵克俭一脸的不快,他敲山震骨地对党员干部的违法乱纪行为给予严厉训斥,这也难怪赵克俭恼火,这个处分虽然是给周长青等干部的,但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在自已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因为在云山政界里他毕竟是一把手。 周长青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其实当初他想这种“引嫖抓嫖”的生财门路,都是为了完成县上下达各部门的财政指标,提起这事他还真有点冤枉和委屈,当时公安部门的财政收入指标超额完成,赵克俭在大会上还拿他当典范,可如今……唉,真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这事先前赵克俭睁一眼闭一只眼,可到牟文超把这事查出来后,他就把自已给一脚蹬开了,他做了一只名符其实的替罪羊。 会议结束后周长青本来打算回局里写检查,可就在回去的路上撞见了段天鹏,本想寒暄几句就回局里,无奈被这小子一把拽上车拉到了开发区富豪娱乐园,下车后才知道富豪娱乐园已转让给了段天鹏经营。对于这家富豪娱乐园周长青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当年这家富豪娱乐园是南方过来的一位投资商兴办的,集餐饮、洗浴、住宿为一体的大型娱乐场所,后来因涉嫌提供色情服务被政府查封,为了保护地方企业的发展经政府整顿后予以重新开业,但开业后生意清谈,投资商经营不善后转手给了段天鹏。 (二十六) 段天鹏拉着周长青来到了酒店,安排店里的大堂经理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段天鹏拿起五粮液斟了满满一杯,敬过周长青后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笑着说:“周局长,兄弟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在剪子乡转悠了一圈又回县城了,不管兄弟我走到哪儿,在如今云山这个地盘上还要靠周局长的多多关照啊!” 周长青心里想段天鹏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前几年在县城混的时候没少给他惹麻烦,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无赖,打架斗殴的坏事没一件少下他,隔三差五的就被110带到了公安局,凭着赵克俭的名头他把公安局当成了自由出入的市场,公安局长他根本就没瞧在眼里,当着干警的面拿起桌上的烟就抽,还要公安局长帮他点火,两只臭脚放在办公桌上晃悠,想想公安局长当的也真够窝囊的。看看如今的段天鹏变得阔气了,能一下子接手经营富豪娱乐园少说也得几百万,听说这小子前些年下海混了几年回来就变得阔气了,认识他的人就有一万个想不通,凭这小子的能耐几年能挣这么多钱?真不知道他下海干的什么行当。 周长青心里这么想着,嘴上笑道:“段老板,兄弟真是惭愧,前几年自以为吃上共产党这口饭就算是端上了铁饭碗,可如今看来这种思想要变变了,政界太黑暗了,无论你办个什么事,就是屁大点事也得送,否则你在官场一辈子都是原地踏步,如今干部们不都流传着一句话嘛‘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快跑快送,提拔重用’,跑官都成了党员干部精心修炼的一门学问了!”周长青肚子的牢骚发完,又称赞道:“常言道‘人不可貌象,海水不可斗量’, 段老板谁都不会想到前几年的你会有今天这样的富贵?兄弟当初真后悔没有和你一起去下海啊!” 这话真说到了段天鹏的心坎上,他望望周长青似笑非笑地说:“周局长此言差矣,你我虽然走的不是同一条道,但我们的目标可是殊途同归啊!” “殊途同归?”周长青不解,“请段老板明示!” 段天鹏为周长青斟满一杯酒,不骄不躁地接着说:“周局长,虽然你我走的不是同一条道,但是我们有着共同的奋斗目标:那就是拥有更多的金钱……” “不……不……”周长青显然对钱的问题比较过敏,摇头摆手道:“段老板,你真会开玩笑,违反党和政府原则的事情我周长青可不干!” 段天鹏为周长青的举动感到哈哈大笑,“周局长你看你,我又没说和你合谋去抢银行,更没说让你去受贿腐败,看把你吓成这样?如今这个世道我可听当官的都在说‘吃死胆大的,吓死胆儿小的’,你手头没有钱,哪儿来的豪宅名车?拿什么去跑官、卖官?说穿了你就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一辈子吧!” 周长青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想再往上爬爬,做梦都想离开这个穷县城,去陇海机关大楼里工作,可市里的每次人事调动既令他喜又令他悲,甚至有时做梦都会梦到市委的领导亲自接见了他,每个当官的对这种欲望实在是太强了,但是当心态真正平静下来的时候,仔细想想这种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每次人事调动都会面临狼多肉少的残酷竟争,自已既没有钱又没有掌握实权的靠山,拿什么去竟争?就拿跑官来说吧,首先自已要得把县里的实权派领导吃饱,然后再跑到市上去送,要想有十足的把握最好去省上也跑跑,这样下来花钱就像打水漂,更不用说送礼花的钱,光就是请客吃饭每桌的标准都不能低于千元,对于他这样的工资收入阶层来说想通过跑官来升官比登天还难。 段天鹏看出了周长青的困惑,见缝插针地说:“周局长,我把你当兄弟我才跟你讲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当官的不要太死心眼,要学会钻法律和政策的空子啊,有时候啦这权和钱是可以做交易的,如果利用得好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周长青心里不明白段天鹏究竟想要干什么?但他心里一直提访着段天鹏给他下套,开玩笑地道:“段老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别在拐弯抹角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周长青当官不腐败难道就不能听听腐败的建议?” “哈哈,爽快!”段天鹏乐道:“看来周局开窍了!叫我说呀你现在手里有权,我们兄弟可以合伙作一毕交易!” “怎么个交易法?”周长青问。 “你看我这个富豪娱乐园怎么样?白天做白天的生意,晚上嘛可以为客人提供些特殊的服务,适当的丰富一下客人们的夜生活……” 段天鹏话还没说完,周长青的头就像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打断他的话题道:“段老板,你不知道富豪娱乐园在前期的经营过程就因为涉及提供色情服务被政府查封过!” 段天鹏笑呵呵地说:“政府知道这事儿全都是你们警察告的,如果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这儿一般来的客人都是外地的,他们舒服了才不会管这麻烦事,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停,停!”周长青一个劲地喊停,“段老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禁嫖抓嫖哪可是公安派出所的职责啊,你怎么能怪得我们头上啦,要怪也只能怪他们不遵守国家的政策和法律!” 段天鹏嘿嘿地笑,“周局长,咱们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听私下里云山的老百姓都在传,派出所的干警明里禁嫖,暗里却在倡嫖啊,更有甚的说是警匪一家,县城里的那些发廊女全都是派出所拜的托,前些日子听说还被新来的县长牟文超那小子给来了一窝端,周局长你说有这事吗?” “胡扯!”周长青隐瞒事实底气显然不足,手一使劲桌上的酒杯也被打翻了,酒渍浸湿了他的衣襟,气愤地说:“简直是无中生有!我们的执法力度是差了点,导致云山非法机构猖獗,但也不至于警匪一家吧!” “是,是!”段天鹏一个劲地致谦,赶紧吩咐服务员清洁了餐桌,拿着纸巾擦了擦周长青的衣襟,“周局长,都怪我这张臭嘴惹你生气,我想这些刁民的话就根本没有可信度,我只是随便说说嘛!”段天鹏想想也是,周长青做为公安局长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他当然难辞其究,如果私下里传开了纪委和检察系统的同志也会介入调查的,到时候他的麻烦可就大了。都是为了逞一时之勇段天鹏才那么说的,他就看不惯这些当官的全都像是一个娘胎里生的,做了事就是不承认,表面上还装清正廉洁啦。可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很重要,就是拜好眼前的这个佛。 段天鹏拿起酒斟满一杯,“周局长,你别生气了,这气多了伤身体!来,来,咱们兄弟今儿好好喝喝!”周长青的心情也遭透了,本来给了处分就够他受了,没想到段天鹏又泼了一头的污水,那可真像是雪上加霜,他也就豁出去了,正好借酒消愁,反正这些名酒不喝白不喝。 眼看着餐桌上都摆了3个空酒瓶,段天鹏偷着瞧瞧周长青脸色还没什么反映,他真佩服这些当官的个个肚子就像酒罐,照这喝法下去非得撩倒他不可,赶紧趁热打铁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道:“周局长,对于前面提及的事儿如果我们兄弟合作,我想这对我们都有好处,如果生意好挣下钱我们兄弟对对开怎么样?你们既能超额完成公安系统内部财政指标,我又能撰到钱何乐而不为啦? 这才叫做官商互利嘛! 再说了,我又不需要你们直接参与这事,只需要你们挣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例行检查或有什么紧急情况时报个信就行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们最多也是个执法力度不够的罪名!” “段老板,你说完了吗?”周长青边说边冷笑,“我建议你把这样的好事先给你姐夫赵书记说吧,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干!好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喝酒,我该回家了!”说完周长青拿起衣服就要走人,屁股腚刚离开坐椅就感到酒劲不断地往头上涌,差点儿栽倒在地上,幸亏段天鹏手快扶住他,“周局长,你慢点!” 段天鹏看看挽上的手表,“哟,周局长,都快晚上10点钟了!”想了想又说:“周局长,晚上回去的路不好走,车子颠簸得厉害,我看这样吧,今晚你就住我这儿,回头我给嫂子打个电话说一下,反正我这儿有的是客房,明天一大早我就让司机把你送回去!” 周长青说什么也不愿意,硬撑着要回去,可腿脚就是不听使唤,最后没办法只能服从段天鹏的安排,在服务员的搀扶下周长青被送进了一间豪华的客房的里,段天鹏附在服务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大家闭上门就离开了。 在睡到半夜的时候,周长青迷迷昏昏地感觉到客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女人躺在了他的身边,气味芳香的女人对他十分亲热,经不过诱惑的他稀里糊涂的就与那女人做起爱来,他原以为自已在做梦,谁知一大早起床后却发现有一个女人光着身子躺在自已的怀抱里,周长青大吃一惊,赶紧穿好衣服,严厉的口吻训斥:“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床上?”那女人一点儿也不害臊,不慌不忙地说:“哟,睡了人家就不认账了,我昨晚是帮你端茶水的,谁知到你客房后你硬拉着我要亲热,我就躺在你床上了!”周长青气得咬牙切齿,半响答不上话来:“你……你……你胡扯!” 周长青脑子静下来才知道自已还是上了段天鹏的套,这回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段天鹏打来的,话筒里段天鹏得意地说:“周局长,昨晚休息得好吧……”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周长青已气得火冒三丈:“段天鹏,你真他妈的混蛋,王八蛋!”说完,气势汹汹地下楼去了。 第十四章 赌注 (二十七) 一辆普桑轿车出了云山政府向云剪乡村公路驶去,车上前排副驾驶位上坐在是牟文超,后排坐的是秘书吴克强以及县蚕桑养殖中心的几位技术骨干,云山作为西部地区种桑养蚕的老基地,为陇海乃至全国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养蚕技术人才。 吴克强问牟文超要不要先给剪子乡通个电话,牟文超坦然拒绝,他这次去剪子乡带上这几位养蚕技术骨干,为的就是解剪子乡燃眉之急,眼看剪子乡新型工业区万亩桑圆开始发芽,这些桑树全都是政府花钱从江浙地区购买回的优良品种,是剪子乡人民致富的希望,对于桑树的培育、施肥、修理维护全程采用科学化的管理模式,有专业的技术人员跟踪服务,但牟文超还是放不下悬着的心,从县蚕桑养殖中心抽出这几位技术骨干准备成立剪子乡蚕桑养殖技术服务站。 一路上几位老技术员个个拿出了看家本领,把自已这一生从事种桑养蚕方面的技术经验讲出来一起分享,牟文超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称赞叫好,有这么好的技术力量支持,他就不相信云山靠传统养殖业这台经济发动机飞不起来。 汽车快行驶到堡子镇时牟文超叫司机停了下来,然后问司机小王有没有绕过堡子镇去剪子乡的路,小王是县政府的老司机了对这段路比较熟悉,他探出头向汽车窗外望了望,指着前面一条崎岖的土山路道:“牟县长,咱们走这条路绕过堡子镇与大杨村可直接进入剪子乡!”牟文超点点头表示同意,进入山区土路小王车速减半车子还是忽上忽下颠簸得厉害,小王只好再减速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前进。 车上的几位同志心里就想啊,好不容易跟着县长大人出来走一趟,要是能再去各乡镇府转悠一圈狐假虎威的那才叫威风啦,别说这些乡镇干部平时下乡耀武扬威的,今天他们跟着县长去了好喝的好吃的伺候上还得把他们当佛一样供上,如今牟文超放着径行大道不走却走这小道,他们就想不通了,问:“牟县长,您为何要绕过堡子镇呢?这条道可难走得很啦!”牟文超微微一笑,“同志们,我们有些党员干部在工作上不思长进、不下工夫,这心思全都花在领导身上,这不,要是我们车子经过堡子镇肯定被他们拦下来,我们不下车去看看那是不行喽!唉,这些干部可精得像是猴孙似的!” 这事还真让牟文超给猜准了,他的话刚说完吴克强的手机就响了,接通电话吴克强就明白了,电话是堡子镇镇长张启仁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十分热情,诉苦地道:“吴秘书,听说牟县长要去剪子乡视察工作,镇上的干部都在外面等着非要见牟县长,他为云山村村通修路工程可立了头功啦!我们略备薄酒请牟县长你们一定要来堡子镇歇歇脚,你们到哪儿了?” 吴克强没有作声,他望望牟文超,刚才还带着笑容的脸板了起来,吴克强明白了怎么回复,对着话筒道:“张镇长,你们不用等了,我们的车子已过了堡子镇,你叫镇上的同志赶快忙工作去吧!”张启仁显然不信,十分自信地说:“吴秘书,您不要骗我了,从今儿早上我们一直有干部轮流值班在这儿候,一共过去了几辆车我们都数得清清楚楚!”然后张启仁声音压得很低,说:“吴秘书,您这回就帮帮兄弟的忙,事后兄弟我一定登门道谢!您看我们堡子镇的干部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连给领导展示汇报的机会都没有,唉,吴秘书,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帮我们通融一下?” 这些基层干部为了讨好领导使出了浑身解术,但吴克强作为秘书必须对这样的事情给予果断的处理,做领导的挡箭牌,吴克强动之以情地说:“张镇长,我们的车子绕过了你们堡子镇已进入剪子乡地界,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汇报工作可以到县政府去找牟县长嘛,好啦,对不住了!”吴克强说完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话简里张启仁还在叫着:“吴秘书,喂……喂……” 车子进入剪子乡地区隐隐约约听到轰山炸石的声音,牟文超乐呵呵地笑道:“听,大家听,这轰炸的声音多响亮啊!这路都快修到堡子镇了,要不了多长时间,这剪子乡到县城之间全通上县级公路!”司机小王第一个乐了起来,“牟县长,这些年开着车走怕了这破路,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听说我们云山的修路全都是牟县长您一手操办的,云山的老百姓早就传您的好啊!”牟文超乐起来,“小王啊,这是党和国家对云山人民新农村建设的支持,可不是我牟文超的功劳啊!” 随着车子的前进轰炸声越来越近,村村通大喇叭系统也正在广播党的新农村建设专题节目。牟文超心里十分高兴,乐得哈哈笑:“对于党在基层的工作政府不但要从经济上扶持、鼓励农民,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从心理上教导、引导他们,双管齐下才行啊!好,剪子乡何明生这套乡镇干部干得漂亮!” 吴克强的电话又响了,他原以为又是堡子镇镇长张启仁打来的,他拿起电话一看有点吃惊,电话显示是剪子乡书记何明生的号,不用说肯定是冲着牟县长来的,吴克强有点纳闷了,他们这次出行事先给谁都没有通气,但这些乡镇干部似乎对他们的行踪一清二楚,他真佩服这些基层的干部们称得上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吴克强接起电话何明生笑脸就迎了上来,“吴秘书,您和牟县长到哪儿了?你们千万可不要去堡子镇啊,午餐我们都准备好了!”吴克强仍不住笑着反问:“何书记,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堡子镇呢?张镇长看上去也很热情嘛!”何明生有些急了,“吴秘书,您有所不知啊,我们剪子乡为您和牟县长准备了三菜一汤节约餐,可您要是去了堡子镇这顿吃下来非得上万元,张镇长刚才还打电话给我炫耀啦,说他们昨天刚派人去县城里买了新鲜的鲍鱼!”吴克强半信半疑,叫起真来,“何书记,您讲话可要有理有据啊,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我回头给牟县长说说,真该叫纪委的同志去查查了!”何明生害怕了,着急地说:“不,不! 吴秘书,我是听张镇长电话里说的,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团结,这事你心里明白就行啦!叫我说张镇长就这毛病,什么事都想跟我剪子乡争争,我们剪子乡上了蚕桑项目他就脸红,让镇上的干部挨家挨户的去作思想工作,鼓励农民大搞养猪产业,听说每家农民都养上了三头猪啦!唉,就拿刚才的事儿说吧,张镇长非得要与我打赌,说他一定要把牟县长请到堡子镇去!” 吴克强把这事儿给牟文超说了,牟文超看看手腕上的表才11点,心里想啊这些基层干部认为领导下来视查工作就是为了混饭吃,气得有点哭笑不得,指示吴克强道:“吴秘书,你告诉何明生,这赌他打赢了,我们就去剪子乡用餐! (二十八) 车子进入剪子乡街区,牟文超指挥小王把车开进一条巷子,靠着一家浆水面馆停了下来,牟文超下车伸伸懒腰,乐呵呵地道:“同志们,大家幸苦了!今天我请大家吃云山有名的浆水杂面!”车上的同志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跟着牟文超下了车。 吴克强提示牟文超道:“牟县长,您不是答应了何书记去用餐吗?”牟文超扳起了面孔,发怒道:“你们瞧瞧,一个镇长、一个乡长全都把心思没放在工作上,拿我们当赌注,好啊,那就让他们去打赌,我们哪边都不去,自个吃!我看何明生不吃饭能挨到什么时候!”吃完面后,牟文超吩咐司机小王开车绕过剪子乡政府直向新型工业区驶去,一路上吴克强的手机响个不停,全都是张启仁与何明生打来的,最后没法了索性就把手机给关掉了。 吴克强关机了,张启仁与何明生电话打不进去,就相互通了电话,何明生带着半嘲笑的口吻问:“哟,张镇长,牟县长到您那儿了吗?你招待得可好啊!”张启仁听了这话就来气,同样的讽刺道:“我的何书记啊,我听吴秘书说他们的车子已经过了堡子镇,我们镇上的干部没这个福气,想必牟县长他们一定是偿过你精心准备的三菜一汤了?”何明生有点不可思议,心里想啊张启仁这家伙连他精心准备的三菜一汤都知道,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何明生当下摆出了和局的态势,道:“张镇长,您就与我别斗了!我看这牟县长既没去您那儿也没来我这儿,想必直接去了剪子乡新型工业区!”然后想了想说:“嗯,张镇长,咱们这样吧,您啦赶紧来剪子乡,我们一同去见牟县长!这佛都到家门口了,我们还没拜啦!”张启仁的牛劲也软了下来,急着道:“何书记,您等等我!我的车子在大杨村一会儿就到剪子乡!”何明生乐得哈哈笑:“张镇长,您可真够下功夫的啦,接县长都快接到我剪子乡了,您可有点夸疆界了!” 何明生挂掉电话,赶紧吩咐乡上的干部各负其责,电话通知了蚕桑大棚以及修路工程的建设,再次强调施工现场的安检工作。张启仁赶到剪子乡后上了何明生的越野车,笑着道:“我这破吉普开起来像蜗牛,还是坐何书记的丰田越野好啊!”何明生说话又带刺儿,“现在干部们不是倡导廉洁奉公嘛,张镇长您这才能体现出两袖清风啦!最好骑个自行车来见牟县长,说不定呀一下子就成了陇海地区的焦点镇长啦!”张启仁笑了,“何书记,您还猜准了,前几天啊我们下乡回来晚了,车子坏在半路了,我们借了农民朋友的自行车骑回镇上的!唉,这破车真没法开了!” 正说话间,乡政府的一位秘书拿了两包方便面过来,递给何明生道:“何书记,您忙乎了一早上还没吃饭啦,先吃包面压压饥!”何明生真饿了,拿起干面饼狼吞虎咽地嚼起来。坐在旁边的张启仁就急了,“喂,喂,何书记呀,您怎么这样没礼貌?不管我张启仁怎么样,来到你们剪子乡也就是个客嘛,你怎么只顾你吃不给我一包!”何明生边吃边笑:“张镇长,您也没吃饭啊?”张启仁憋了一肚子的气,诉苦道:“何书记,我这不光是没吃饭,今早在镇政府门口候了一天的牟县长,早晨的天可真叫冷啊!”说着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两人对视着开怀大笑。 牟文超站在梯田上凝视着万亩桑圆感到有点困惑,眼看着这些桑树全都发了芽,政府还没有解决招商引资问题,他这个县长肩上的重担可不小啊,他对县蚕桑养殖中心的几位技术专家道:“同志们,这些桑树可都是剪子乡人民致富的希望,你们一定要护理好,保证我们后续养蚕项目的实施!”几位蚕桑养殖中心的技术员兴致勃勃地道:“牟县长,您就放心吧,以后我们就把这块桑园当成自个的家了,我们决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随后仔细的察看了一番桑树的生长与发芽,称赞道:“好啊,果然是好品种,一看就知道是产好叶的苗子!” 牟文超对专家的讲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几声喇叭的鸣笛一辆越野车噶然而至,何明生与张启仁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嘴上还叨着一包方便面,牟文超瞧着他们这般模样仍不住笑了:“何书记啊,听说你给我们准备了三菜一汤节约餐,怎么?自个儿吃起方便面了?你这同志呀还真够节约的!”然后吩咐乡长白文兵道:“白乡长,现在不是提倡节约型社会嘛,你帮我瞧好了,打今儿起你们何书记午餐只有一包水泡面,坚持一周让他给干部们做做榜样!”然后又指着张启仁道:“哟,张镇长,听说你的排场也真够大的,连鲍鱼都用上了!”张启仁吓得直叫:“牟……牟县长,没……没有的事呀,这谁造谣惑众啊?”何明生有些脸红了,接上了话,声音压低说:“张镇长,这是我开玩笑说的!”张启仁气得脸色发紫,半响说不出话来:“好啊,何明生,你……你背后捅我刀子!” 看到他们既可爱又可气的一面,牟文超气也消了,动之以情地说:“同志们,你们要把‘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体现在实际工作中,紧紧围绕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目的,狠抓基层乡镇经济建设,要是你们真能够把农民带动富起来,经济建设搞上去,我这个县长的位置你们任何人都可以当!”牟文超叹了一口气,“高官与政绩是一步一个台阶干出来的,而不是拿着钱靠着关系跑出来的,你们讨好我牟文超没用,我的权力是人民给予的,我希望同志们以后把我当成普普通通的一个干部、一个同事,我们政府的每一个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老黄牛!” 牟文超又回到梯田上,指着万亩桑圆,意志坚定地说:“同志们,你们看,这就是我们致富的希望!只要你们基层干部把党的政策贯彻执行好,跟农民朋友团结一致,我们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牟文超拍拍何明生与张启仁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两位放开手去干吧,信念不可动摇,但贫穷可以改变, 回头我再去陇海跑几趟,招商引资政府会解决的!”然后兴致勃勃地问张启仁,“张镇长,听说你们堡子镇正在发展养猪产业?”张启仁乐哈哈地回答:“牟县长,我们堡子镇比不上剪子乡这么优越的地理条件,去年剪子乡上了蚕桑项目我们就眼红,思来想去的在这样的穷山沟,我们还得靠传统的养殖业啊!至于养猪产业现在农民分散经营收益还不是特别明显,下一步我们计划集中经营,兴办现代化科学养殖厂,如果经营得好还可以增加屠宰厂,我们云山的交通发达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向陇海乃至全国人民供应新鲜的猪肉了!” 牟文超听了汇报,高兴得举双手赞成,“好,发展路子好!政府总算没有白培养你们!” 在何明生的带领下,牟文超一行又去检查了养殖大棚的建设,工程已快接近尾声,检查完后回到乡镇府已是下午5点钟了,精心准备的三菜一汤也改成了五谷杂粮面。 牟文超吃完饭后,对剪子乡成立蚕桑养殖技术服务站的事儿做了安排部署,随后连夜返回云山,牟文超临走时紧紧地握住何明生、张启仁的手,道:“明生,启仁啊,你们做为党在基层政策的执行与领导者,一定要团结一致,共同为云山经济的腾飞做贡献!” 第十五章 忌讳 (二十九) 云山县城至剪子乡新型工业区公路全长100公里,经上一级交通部门的批准以市级公路的标准承建,在县、市两级交通部门昼夜兼程的努力下,云山县城至剪子乡新型工业区的公路建设提前竣工,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能够打通云山交通枢纽创下了陇海交通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 陇海市委及交管部门十分重视云山的公路建设,在竣工典礼的当天由市委秘书长王跃文以及市交管高层领导组成的慰问团亲临云山视察指导,随行的还有陇海电视台以及各大报刊媒体记者,市委慰问团从云山县城出发途经堡子镇﹑剪子乡视察,一路之上过往的车辆车速比以前快了一半,随行记者采访时司机朋友欢呼雀跃,老百姓则表现出对党的新农村建设的大力支持。 竣工典礼上市委慰问团对公路建设给予高度的赞扬评价,对工程建设中表现优秀的团体以及个人给予表彰奖励,在阵阵的掌声中牟文超代表云山党委政府发布了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大力宣扬云山的种桑养蚕业项目,经陇海电视台报道后引起了较大的反响。 典礼结束后,赵克俭、牟文超以及县委、县政府的相关领导在县海珍大酒店设宴招待,餐桌上王跃文对云山的发展称赞不已,当着众干部的面赞扬道:“记得前几年我随黄书记来云山的时候,剪子乡那片新型开发区还是一片荒地啦,仅靠农民种点粮食作物那能产多大的经济效益,可如今在赵克俭书记的领导下,剪子乡新型开发区搞得有声有色,这片贫瘠的荒地倒变成了云山县的摇钱树了!呵呵,不错,不错!”赵克俭脸上贴了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道:“云山紧紧围绕党的新农村建设大力发展持色产业,再加上市委领导有方才有如今的发展,我们非得干出个样让陇海的干部们瞧瞧!”王跃文乐呵呵地赞道:“好,好样的!如今文超任云山县长,你们这套领导班子如虎添翼,市委黄书记、袁市长可对你们期望很高哩,对于云山政府提出的经济发展路子定位准确,陇海市委、市政府大力支持,你们一定要再接再厉为陇海九个辖区的干部做个榜样和表率!”市委慰问团下榻县海珍大酒店,用完餐后王跃文拉着牟文超悄声说:“文超,晚上8点钟你到酒店找我,我有事找你谈谈!” 牟文超脑子一片混乱,王跃文也算是他的老领导了,可对于这位老领导谈起话来可没有袁市长那样推心置腹,说话让人感到有些胆怯和害怕,晚上牟文超提前让小王开车送他去了酒店,到了门口就被保安挡了驾:“同志,您不能进去,今晚酒店被人包了!”牟文超笑了笑,“保安同志,我不是住店,我是找王跃文秘书长!” “谁啊?找王秘书长!”这时从酒店客厅里走出一个男人,保安点头称他为“田秘书”,他轻视的目光望了一眼牟文超,问:“你找王秘书长吗?”牟文超笑着点点头:“同志,王秘书长在吗?”田秘书又别视了一眼牟文超,问:“你是哪个局的?找王秘书长有事吗?”牟文超真有点不耐烦了,“同志,找王秘书长我当然有事啊,不然我来这儿干嘛?”田秘书脸色一变,“唉,同志你怎么说话啦?你是哪个局的?你们云山的赵书记也没这么跟我说过话!”牟文超报了姓名出示了证件,田秘书态度立刻变了,露出了微笑,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牟县长,您请里面坐,王秘书长正在与赵克俭书记谈话,县上的几位局长也在里面候着啦!”牟文超摆摆手:“不用了,我回车上等吧!” 牟文超回到车上,看到县里好多干部手里拎着礼品向酒店走去,都被刚才的田秘书领进酒店去了,牟文超有点不习惯这种夜里活动的场面,要不是王跃文点了名让他晚上去谈话,他打死晚上都不会去拜访领导。在这种场合下牟文超更怕遇到县里的干部,他指挥小王把车开到酒店的一个角落旁停靠下来,司机小王在政府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他第一次见干部双手空空的去见领导,不解地问:“牟县长,您瞧,人家见王秘书长手里拎的全是高档礼品,您怎么双手空空的去见王秘书长?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是啊,牟文超心里也很矛盾,按理说王秘书长是他的老领导,来云山一趟不容易,他捎点云山特产或者慈补养身之类的营养礼品也是人之常情,也算不上受贿腐败,可他就偏偏不想破这个规矩,如今宴请送礼成了官员之间流行的时尚,如果他们这些领导人都破了这个规矩,基层的干部那还了得。牟文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小王,你也要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处事方法与原则,无论到什么时候方法可以变通,但原则一定要坚持,感情是用心去换来的而不是礼品,我见王秘书长带的就是我这颗为民着想的赤子之心!” 县海珍大酒店套房内,王跃文靠着窗户站着,他那瘦条高大的身材显得很笔挺,赵克俭站在他身后,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良久,王跃文开口了,问:“克俭,如今你还没有查到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吗?”赵克俭摇摇头,沮丧地道:“王秘书长,说起来我真是惭愧、无能,我到现在连个怀疑的目标都没有,这狗日的还藏匿着挺隐蔽的!”王跃文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克俭,云山就这屁大点地方,政界里的官员数都数得清,你还找不到藏在你背后的那个人?这可不像我看好你赵克俭的作风啊,我们当官的争斗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出手要‘快’、‘狠’!讲简单点就是一招致命,人家已在你背后出了几招,你啦还没摸清人家的方位,照这样下去你非得被人家拉下水不可,具可靠消息陇海纪委已开始秘密调查,袁市长就更不用说了,牟文超就是他安装在你身边的一个电子监控器!好在市委黄书记还比较信任你,再加上我在黄书记面前打打气,暂时你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听说黄书记要上调省委,要是黄书记被调走,这陇海的天下可就归袁宏国了,这领导的铁面无私你也是领教过的,要是风声闹得大了,谁也救不了你啊!”赵克俭面无血色,嘴上骂咧起来:“这狗娘养的,要是让我赵克俭逮着,非操他十八代祖宗不可!”王跃文仍不住笑了,“克俭,你已经沉不住气了,这对于你来说已经输了一筹!骂人是没用的,要把嘴皮子上的功夫下在实际行动上,现在你要开始对干部逐个排查,包括你身边最亲信的干部,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王跃文说完让赵克俭先回去,他还要见见牟文超。 赵克俭临走的时候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黄色的精致小匣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王秘书长,多谢您的提醒与教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两人你推我让的客套了一番,最后王跃文还是收下了礼物,他打开精致小匣子金光闪闪,是一块很名贵的劳士力手表,价格少说也在万元以上,王跃文看着表很是喜欢,笑着提醒赵克俭道:“噢,对了,克俭,你要多留意一下纪检书记郭永平!最近我在市纪委老是撞见他!” (三十) 赵克俭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酒店,脑海里全是藏匿在他背后那人的影子,他就像一个幽灵不分昼夜地缠着他,气得赵克俭真有些吐血,他下楼时腿发抖,幸好任章来得及时搀扶着,在酒店门口田秘书领着牟文超进来正好与赵克俭撞了个面,赵克俭微笑着道:“文超,王秘书长在上面候着你啦,好好表现!”牟文超有点啼笑皆非,看来赵克俭也误会他了,苦笑着道:“赵书记,老领导来一趟云山不容易,我陪他聊聊天,谈谈工作!”两人握住手呵呵一笑。 牟文超带着满脑子的狐疑与猜想见了王跃文,王跃文热情地拉着牟文超坐在沙发上,微笑地说:“文超,说实在的调你到云山上任我是一百个不情愿,你走了我失去了一个好帮手,如今市委的工作忙得我有点消受不起!嗨,我们陇海这地方欠发达,干部同志的素质与能力普遍比较低,像你这样出色的干部就应该到基层锻炼锻炼,还是袁市长的眼力好啊,他把你调到云山是想给你一个表现的舞台,只要你在云山干出点政绩来,市委重要职位的空缺可多着啦!再说,这黄书记上调省委,这陇海的天下可就成了袁市长的了,你可是陇海年轻干部里袁市长最看好的苗子噢!” 在王跃文面前牟文超多少有些拘谨,面前的这位领导做事专扬跋扈他是比较清楚的,如今正在反腐倡廉的风头上,手里有点权力的干部都对吃喝宴请过敏,像今天这些干部提前礼品来拜访也只有他敢接见。听干部们私下里传见王跃文秘书长一面送的礼品至少要在万儿八仟的,要是见面不送礼那就是明摆着对他威严的一种挑衅,牟文超听出了王跃文话的弦外之音,看来这次他真是犯了忌讳。 王跃文话题一转,又谈起了云山的发展,“文超,云山的交通问题解决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招商引资了!等我明天回陇海向电视台叮咛一下,多宣传宣传云山的招商引资项目,赶快让云山的这台经济发动机动起来啊!”提起招商引资牟文超来了劲,“王秘书长,我先代表云山党和人民谢谢您了!如今我们云山人民的致富信心高涨,云南地区茶叶收入已是我县的经济支柱,云北地区堡子镇发展起了养殖业,剪子乡新型工业区蚕桑项目计划列入我县第二大经济支柱产业,只要招商引资成功蚕厂马上就能开业营运!” 王跃文听了脸上露出了喜色,道:“好小子,真有你的,看来云山的崛起有希望了!”然后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压低了问:“文超,听同志们私下传,云山的干部官风不太好?你调任云山这些日子感觉怎么样?”牟文超感到王跃文的问题过于敏感,有点给他当头一棒的感觉,愣了半响才勉强一笑:“王秘书长,没有的事儿,云山的干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王跃文眼睛盯着牟文超,显得不信:“文超,你可要对我说实话,我相信你才这么问你的,干部里尤其对县委书记赵克俭的传闻可不少哩!说他比前任县长李正还要贪啦,这不,李正蹲大牢还揪着赵克俭不放,最近陇海纪委又接二连三的接到云山方面对赵克俭的匿名举报,举报事实听说还有理有据的,这赵克俭同志可成了陇海的焦点人物了!” 王跃文说话停了停,笑呵呵地道:“这市委的袁市长眼力可真好啊!他当初就对赵克俭这个同志不太满意,老百姓对政府贪官可恨之入骨,风声要是闻得太大了,陇海市委、市政府的脸上也没光彩啊,为这事儿市委的袁市长还与黄书记吵红了脸啦,袁市长拍着桌子叫真要彻查到底,这也难怪袁市长发火啦,这云山倒下一个腐败县长就够呛的,要是再倒下一个县委书记哪不了得?听市委的同志们说袁市长调你到云山不光光是为了发展经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彻查云山的腐败风气,肃清云山的吏治?”牟文超微微笑道:“王秘书长,这都是同志们瞎传哩,我牟文超代理云山的县长,首要的职责就是发展云山的经济,至于打击腐败分子我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最多也具有监督干部的权力,主体还是纪委的同志嘛,在您领导面前我牟文超可不敢越权!” 王跃文笑呵呵地道:“文超,我只是随便问问!袁市长对赵克俭同志有点偏见,我想事实调查清楚后他会明白的!”牟文超想了想说:“至于干部对赵书记的传言,我们当然坚持事实的真象,如果真是有干部造谣中伤也该动用法律手段了,这种思想风尚可不能在我党干部中长期蔓延!” 王跃文叹了口气,“是呀,这种不良风气我党要坚决打击!赵克俭做事虽然有点跋扈,但这几年他把云山的经济搞得有声有色的,看看陇海九个辖区那个能比上云山? 嗨,叫我说呀,全是干部们小肚鸡肠、嫉贤妒能造的谣!” 对于这个话题牟文超没有与王跃文过多的辩解,他始终相信事实的真象不会诬陷好人,当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一切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牟文超走出海珍酒店想了很多,从王跃文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是在为赵克俭辩护,这使牟文超更加对云山的官场风气产生了质疑,如果黄耀明书记上调省委,那不用说袁宏国就成了市委书记,那市长的人选会是谁啦?看样子王跃文对这个位子很感兴趣,而且他又是黄耀明书记看好的,要是王跃文当了市长,这对陇海的党和人民来说是福还是祸?王跃文的介入使牟文超产生了一个可怕的联想…… 云山交通问题的解决给党和人民带来了福音,云山的招商引资项目在陇海电视台以及各大媒体的大力宣传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陇海各大投资商纷纷致电咨询蚕桑项目的发展,并有一部分投资者赶赴现场参观考察。面对投资商的到来,赵克俭高兴得合不上拢,忙得不亦乐乎,牟文超则摇着头笑道::“华誉啊华誉,我看你们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十六章 上访 (三十一) 市委秘书长王跃文的到来使云山政界显得极为不平静,送礼的、办事的、上访的那可是一队排着一队,海珍大酒店门口就像集市似的每天都有人候着,从酒店出来的人有高兴的、也有失意的,有骂娘的、也有叫爷的。 酒店豪华客房内王跃文一脸的不悦,这送礼办事的干部倒也罢了,来了可以拉拉家长,谈谈工作,既使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和承诺,也能使办事的干部有一份期望和等候,事情办不成也能说得既圆又方。最怕的就是群众的上访,这农民朋友的文化素质比较低,讲道理说政策他们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只认为自己想的就是真理,政府必须按着他们的想法去做,不然就要天天闹上访。就拿刚才送走的那位老大爷来说吧,上访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工作,他儿子是部队复员回来的军人,老大爷认为儿子复员回老家政府就应该安置一份工作,可现在国家的政策和以往不同了,只要是进入政府部门的公职人员都要进行公开选拔招考,实施党用人“凡进必考“的原则,无论王跃文如何解释老大爷就是听不进去,非闹着要政府给他儿子安置工作,老大爷进来时手里还拎着一只自家养的土鸡,王跃文惊讶地问老大爷拎一只土鸡干啥?老大爷憨笑着回答说,农民到政府办事时必须拎上一只土鸡,这是最基本的规矩,乡政上的干部吃了这鸡事儿才能办得成。这不听不知道,一听还真吓一跳,基层政府办事还有这规矩?王跃文为官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等新鲜事儿,那老大爷边说边把土鸡往他手里塞, 王跃文哭笑不得,他怎么劝说都不管用,在推让过程中扎着土鸡爪子的绳子也被拉开了,土鸡在客房里"咯格"地叫着飞个不停,鸡毛撒得满地都是,王跃文赶紧喊来田秘书和酒店保安,几个人围着才逮住土鸡,经过大家苦口婆心的劝导,那老大爷才拎着鸡极不乐意地离开了。 王跃文十分恼火,训斥田秘书道:“田秘书,你也不长长脑子,这样的人你也敢往进放?他把我王跃文当成什么了?要饭的,乞讨的?今天这事要是被人传出去,我这张脸往哪儿搁!”然后又气愤的说:“这基层的干部也太不像话了,因公办个事儿还要农民送只土鸡吃,我看乡镇的这些干部个个都变成土地爷了!” 田秘书心想,这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王跃文做为市里的领导在云山这么张扬,吃喝宴请样样不拒,基层的干部吃个土鸡那也不算过份了,嘴上却是附和道:“建设高效廉洁的政府,这样的基层干部真该查查了,要不叫云山纪委的同志去调查一下?” 王跃文摆摆手,长叹一声道:“算了吧,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考察云山基础公路建设,这些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管得了一时管不了长久,若大个陇海那么多干部我们能管得过来吗?”然后又笑笑说:“不过,有文超这小子在云山,这些干部们迟早要栽跟头!” 田秘书半信半凝,“王秘书长,您说牟文超县长真有那么厉害吗?” 王跃文嘿嘿一笑:“袁市长培养出来的人有弱的吗?文超这小子手段可刁钻着啦!”然后吩咐田秘书道:“安排一下我们的行程,明天该回陇海交差了!” 田秘书点头应着,随后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又大又厚的信封,递给王跃文道:“王秘书长,这是有人送给您的信!”王跃文十分惊讶,如今这么发达的信息社会还有人给他写信,他接过信封一看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醒目的字眼:王跃文秘书长<亲启>,他怀着狐凝的心理拆阅了信件,王跃文吃了一惊,立即问田秘书道:“这送信的人呢?” 田秘书说那送信的人早走了,王跃文陷入沉思中,半响又问:“你看清那送信人的模样了吗?”田秘书摇摇头说,信是一个10多岁的小孩送来的,当时他接信时还问那小孩为何要给王秘书长送信?那小孩指着东北角的方向说,是一个叔叔给他10元钱让他把这封信送给王秘书长的。 又是一封匿名举报信,显然这个举报人不愿露面,信件攻击的目标自然是县委书记赵克俭,藏匿在云山政界的这个人又出现了,王跃文叹了一口气,心想:赵克俭啊赵克俭,你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看来这个人非要致你于死地,随后立即拨通了赵克俭的电话,话筒里赵克俭情绪异常激动,不停地骂娘,原来他也收到了这样的信件,事后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间内纪委郭永平书记、牟文超县长、王跃文秘书长包括赵克俭自己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匿名举报信。 牟文超拆阅信件后,作为云山县长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必须对举报涉及问题的真实性和客观性负责,他安排吴克强立即将信件移交纪检与监察部门核实查办。 纪检委郭永平书记拆阅信件后显得异常的平静,脸上不时地微露一种喜色,做为纪检委书记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怎样去履行纪检委的职责,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在第一时间内拨通了赵克俭的电话汇报了情况,最后还显得为难地说:“赵书记,我知道这事是有些干部在诬陷您,是一场阴谋,刚才牟县长也派人把信移交到纪委,做为纪检书记我还得走走过场,职责所在啊!” 赵克俭的心里糟透了,他真有点四面楚歌的感觉,对于郭永平的这份人情他当然是感激不尽了,但做为云山县委书记他必须拿出常人无法想象的气魄,即使倒下了也要轰轰烈烈,赵克俭叹了口气,说:“永平,谢谢你在关键的时候还能记得我赵克俭,你的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你们纪检和监察的同志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履行你们的职责,我接受你们的监督!” 郭永平放下电话满心欢喜,他拿起桌上的那份举报信瞧瞧,嘿嘿地笑道:“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等着瞧吧!” (三十二) 赵克俭起初对郭永平存有疑心,但经李正腐败案及后来的工作表现证明,他对自己是忠诚的,他不该对他产生怀疑。赵克俭禁不住拿起桌上的那份举报信又看了一遍,这天杀的真他妈的狠,就连他小舅子段天鹏送给他的那12万也被列入了腐败帐目表里头,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做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也被别人知道了,真气得他有点吐血。 赵克俭点燃香烟抽了几口,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可思议,背后的这个人玩弄自己于鼓掌之间,他好像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怀疑自己身上被安了监控器,如果不把他给揪出来,说不定那一天自己和情人小蜜的私生活也被拍成照片传到网上,那可就有损国家的形象,自己一步步干出来的政绩可就泡了汤。 赵克俭越想越害怕,他真有点疲惫了官场的这种生活,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生活的周围全是富有杀伤力的武器弥漫着,表面上看到的是一种善意的微笑和恭维,但实际确暗藏着阴险和毒辣,一不小心就会跌入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里,这就是官场的一种斗争,一种心的较量。任凭赵克俭怎样去猜测和排除身边的干部,他都无法揪出背后捅刀子的那个人,为这事儿赵克俭都患上了头痛的毛病,每当犯病的时候他都要吃上几片止痛药。 赵克俭看看表已是晚八点多钟了,他走到窗前,城市的霓红灯也亮了起来,点缀着美丽的云山县城,多么宁静惬意的夜晚,也许这时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到这个美丽山城的富饶离不开他的努力与拼搏,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倒下了,还有谁记得他曾经的付出和努力?还有谁记得他“赵克俭”这个名字?党不会记得,老百姓更不会记得,即使你有多么大的丰功伟绩,一次的失足就注定你一生的遗憾,这就是贪官的命运,这就是腐败的下场。 赵克俭发誓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背后的那个人,只要他露面就有逮住的机会,眼下最关键的是拜好王跃文这个佛,只要他在背后做自己坚强的后盾,在陇海的政界里他就有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王跃文离开云山的时候,赵克俭亲自送别到了店坝,由于车上的其他同志比较多,一路上他们谈笑风声,有的干部谈到了女人,有的干部谈到了美食,但没有一个干部愿意谈论比较敏感的政治话题。 车子驶到店坝的时候,王跃文要求司机在公路侧面的一个小山头下停了下来,利用下车方便的机会和赵克俭交了交心,王跃文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份匿名举报信,笑呵呵地说:“克俭,我们此次来云山的目的主要是考查村村通公路基础建设,其它的事我们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这有些事儿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这封举报信我是看过了,反映的问题性质很严重,有些帐目似乎看上去证据确凿,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我全当没有看到过!” 王跃文边说边掏出火机,当着赵克俭的面把那封举报信给点燃了,回过头来又说:“这次遇上我算你是万幸了,我闭一只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是遇到市里别的同志,这事儿可就闹大了!还有我提醒你一下,你背后的这个人本事可大着啦,他能把信送到我手里就准能送到黄书记、袁市长那儿,过段时间你们不是要进行剪子乡蚕桑项目的立项剪彩嘛,听说黄书记、袁市长要参加的,这个关键时刻你可要堤防好了,要是被他钻了空子告了你,你小子可能要被双规!” 赵克俭听到"双规"两字腿肚有些发抖,一不小心尿被撒到了裤裆里,王跃文这话也不是在吓赵克俭,赵克俭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出境,王跃文能当着他的面把信烧掉,这说明他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而且王跃文这话也提醒了赵克俭,他必须尽快地把背后的这个人给揪出来,这个人就像埋在他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发生爆炸的可能。 王跃文临走时,劝着赵克俭说:“手底下的干部也该管管了,我可听到老百姓对政府的工作不满意啊,因公办事还要农民送鸡吃,你说这叫啥规矩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经济建设固然重要,但党风廉政建设也不可忽视,好了,你自己好之为知吧!” 王跃文一行的车子远去了,面对他一番寓意深刻的劝导,赵克俭感到了云山的政界千疮百孔,以前他以云山前所未有的政绩而感到沾沾自喜,可如今看来表面的堂皇并不一定代表实质的完美,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做为云山县委书记这八个字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惭愧! 第十七章: 和谐 (三十三) 陇海华誉集团总栽办公室,陈国庆一脸的不悦,汪峻看到《陇海日报》关于云山招商引资的公告,笑道:“云山这个年轻的牟县长真有一招,他上任之后就把蚕桑项目开发列为全县经济的第二大支柱产业,在前不久云山针对项目开发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听说陇海投资商的目光已经向云山转移,他是要逼着我们华誉出手啊,陈总,您看这个项目……” 陈国庆嘿嘿一笑,“汪总,你小视这个牟县长了,他可是袁市长一手栽培起来的,我们在陇海跟袁市长合作了这么多年,他是有名的‘抠门’市长啦,要想占点政府的便宜那比占他自个的还难噢!”陈国庆盯着汪峻问:“汪总,如今你对这个项目开发怎么看?” “这个……”汪峻犹豫了片刻,望着旁边站在江淑梅笑道:“这个问题就让我们华誉蚕桑项目总负责人回答吧!”陈国庆指着汪峻乐呵呵地道:“汪总,遇到问题你可真会踢皮球啊!”然后笑着问江淑梅道:“小江,那你说说我们华誉现在应该怎么做?” 江淑梅想了想,微笑着道:“陈总、汪总,如今看来形势对我们华誉十分不利,云山交通问题的解决打消了投资商的后顾之忧,又加云山政府开出诸多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听说有投资商已去云山实地考察,如果华誉再不出手的话,我们有可能……” 江淑梅没有说下去,陈国庆笑道:“小江,不必拘束,请继续说下去!”江淑梅理理思绪,“我们有可能会失去这次投资的机会!”江淑梅分析道:“蚕桑项目开发被云山政府列为全县的第二大经济支柱产业,这说明项目的开发对云山政府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投资商的心理就是认为项目开发主要优势在于政府大力支持,如果他们接手了蚕桑项目的开发就等于与云山政府串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他们共同追求的目标就是达到双赢,正是有这样一层相互牵制的关系,投资商就是赔上老本也敢往里头扔啊!” 江淑梅对形势的精辟分析得到了陈国庆的赞赏,陈国庆竖起大拇指赞道:“小江,你分析得对,蚕桑项目的开发有云山政府这个后台支持着,投资商们就是打肿脸也敢充胖子啊!看来我们华誉真该到出手的时候了,小江,你回头与你那同学牟县长联系一下,约个时间让他到陇海来谈谈!”江淑梅嫣然一笑:“陈总,你放心吧,云山的这个项目我们华誉拿定了!” 陈国庆乐得呵呵笑:“好,很好!淑梅啊,我就是喜欢你的这股冲劲和自信,面对商场对手的竞争实质就是心的较量,只要你有足够的信心和对商机准确的把握,这个项目的赢家一定就是你啊!" 在陇海这个地方江淑梅相信只有华誉才具备这个项目开发实力,所有的竞争对手在她看来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她更相信牟文超的商业目光。事后江淑梅和牟文超通了电话,牟文超显得又惊又喜:“淑梅,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盼到你的电话了!”江淑梅吃惊地道:“文超,噢,不对不对,以后应该改口称你为牟县长了,我的牟大县长,你怎么就知道我非得给你打这个电话?”牟文超很自信地道:“淑梅,如今我云山的公路全线贯通,打通了各个流通区域的商业大道,陇海部分投资商已经与我云山签订了招商引资项目,我经过深思孰虑之后觉得云山蚕桑项目投资发展还是非华誉莫属,为了给华誉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为了我们目标的双赢,我想陈总应该有所心动了吧!”江淑梅乐得嘻嘻笑:“我的老同学呀,几年没见你,当县长当得猴精猴精的,看来以后和你合作还得小心噢,不然让你下个套我们华誉可就亏残了!”牟文超显得有些伤感,道:“淑梅你冤枉我了,我牟文超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求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为民办事,还有刚毕业的那年我在陇海整整的等了你一年,可是你啦下海经商连个信都没有,我伤心啊!” 初恋对每个人来说一生都无法忘记,江淑梅当然也不例外,想想校园里她和牟文超那段朦胧的恋情,现在想起来那才是最纯真的感情,那个时候的牟文超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心里渴望的白马王子,一个温情的微笑、一次亲密的拉手,这一生都会留下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也许社会上混久了,她对男人越来越挑剔了,她感觉到感情上夹杂了许多许多感情之外的东西,原来高尚纯洁的爱情现在越来越变得污浊了。 江淑梅沉默了,良久才道:“文超,往事如烟,来日方长,这不咱们又聚到一起了!”随后江淑梅避开话题道:“对于云山蚕桑项目开发投资华誉还是比较感兴趣的,陈总邀请你到陇海来谈谈具体的项目开发,你觉得如何?”华誉的决定早在牟文超意料之中了,他乐哈哈地道:“好,好极了!请你告诉陈总,我们云山二十万人民欢迎华誉来投资,让我们携手共进、风雨共舟,共同建造陇海乃至大西北的蚕桑养殖中心!” 通话结束牟文超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华誉集团在陇海享有很高的知名度,他必须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把华誉拉到云山来,解决政府的招商引资问题,如果华誉能够在云山扎下根基,陇海其他投资商的目光就会聚集到云山,那时候的云山可就成为陇海的一块活宝地了。 牟文超把招商引资的初步构想向赵克俭做了汇报,赵克俭十分高兴,全力支持牟文超去陇海洽谈蚕桑立县项目的开发,对于"匿名举报信"的事在赵克俭面前他一字未提,牟文超不想给他心里造成太多的压力和负担,在没有确凿的事实证据面前,他不愿意去猜测和怀疑任何一位干部,这是他一向为官做人的准则。 对于"匿名举报信"纪检与监察的同志也去查了,由于没有找到举报匿名人无法获取有效的证据,最后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纪委书记郭永平对调查取证的过程显得很为难,对牟文超说:“牟县长,打击党内的腐败,监督党员干部的清廉,建设高效廉洁的政府,这是纪委长期而艰巨的工作职责,作为纪委书记我丝毫不敢渎职,可是……” 郭永平望望牟文超,这话到嘴边却没有说下去,牟文超在市委当秘书的时候就认识郭永平了,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这个同志和人见面总是微笑着主动打招呼,脸上也挂着微笑,今天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牟文超觉得有点反常,笑着问:“郭书记,纪委的工作有啥难处吗?” 郭永平点点头,为难地道:“牟县长,我觉得应该将匿名举报事件向上级党委反映,请求上级纪委及监察部门彻查,还云山人民一个公道,还赵书记一个清白,毕竟赵书记是云山的一把手,我们纪委同志开展调查还是放不开手脚啊! 牟文超这才明白了郭永平的初衷,想想也是啊,这事儿也真难为纪委和监察的同志了,思考了一下道:“郭书记啊,您是云山的老党员,老领导了,您应该比我清楚,我听说这几年云山政界里对赵克俭书记的检举就从没有停止过,前几年匿名举报也闹到市委去了,可市委派调查组的同志来云山也没查出问题,闹得大家都很尴尬,如今再把这匿名信件报上去市委能重视吗?再说这封匿名信的内容扑风捉影,真实性让人很难预料,这样盲目地上报党委会破坏党员同志之间的团结,引起干部内部的相互猜疑,我觉得这样不妥!” 郭永平有些不乐意,追问道:“那以牟县长之意,我们应该怎样做?”牟文超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纪委和监察的同志尽管履行你们的职责,只要是不越出你们职责权力范围之内的事,你们双官齐下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赵书记包括我们每个党员干部都有接受你们监督的义务,如果调查属实,我们也只有请求上一级党委的裁决,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谁要是触动了法律谁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牟文超的分析和见解得到了郭永平的认可,想想如今也只有这么做了,只有靠纪委和监察的同志去挖掘深层鲜为人知的内幕,也许真相才会大白于天下。 (三十四) 陇海引进了钢铁项目投资,这在陇海招商引资项目上可破了先例,给陇海经济的繁荣昌盛带来了福音,市长袁宏国忙得焦头烂额,既要款待投资商们这些财神爷,又要规划、扩建、开发新型工业区的建设,就拿扩建工业区这事就把他头搞得大了,如今的农民朋友只顾眼前的利益,根本不着眼长远的发展,征地、拆迁又成了老大难问题,政府的工作做得稍有不慎农民就聚众闹事,眼下就因为拆迁赔偿问题又发生了争执,双方派出代表经谈判后无果,农民结伙成群索性就把高速公路给堵截了。 袁宏国第一时间内接到电话是在招待投资商们的宴会上,当时项目谈妥就差签约仪式了,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出了这档事儿,黄耀明去省委开会了,这个重担当然只有他一个人扛了,袁宏国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果断地放弃了这次签约,急匆匆地赶往出事地点去了。 陇海国道通往省级的高速公路被农民堵截了,万余名围观的群众把陇海国道堵得水泄不通,高速公路上被堵的车辆排得像一条长龙望不见尾,汽车的鸣笛声、司机的骂咧声,一声高过一声,现场的秩序显得一片混乱。 袁宏国的奥迪车赶到出事地点也没法开进去,最后在一辆警车的引导下才勉强通过拥挤的人群,袁宏国下车后瞧见的尽是人山人海,武警官兵也赶到了现场维持秩序,他们拉起长长的人桥把围观的群众驱散到了路的两旁,警车上还架起了大喇叭,市委秘书长王跃文对着广播做着安抚闹事群众的思想工作。 现场的情况要比袁宏国想象的好得多,事态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袁宏国下车后看到这些闹事群众中占多半以上都是60岁以上的老年人,他们手持着拐杖,撑起凳子肩并肩的一字排开, 把高速路的主干道给堵死了。 袁宏国的到场引起了新闻媒体的高度关注,各大媒体记者纷纷提问,质问政府导致这次群体性事件的主要原因,袁宏国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记者的提问,他向各大媒体承诺,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控制和平息群体性事件的扩大和恶化,至于诱发群体性事件的原因事后政府会组织召开新闻发布会。 袁宏国大步流星地向闹事的群众走去,王跃文急忙赶上前来阻拦道:“袁市长,这帮闹事的群众正在气头上,您一个人不能过去!”边说边喊来几个警卫,袁宏国摆摆手,严厉地道:“我们深入到群众中去才能听到他们最真实的心声,脱离群众我们如何能做好安抚工作?你们谁也不要来,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放心吧,我相信我们的群众!” 王跃文等市委干部个个都为袁宏国捏了一把汗,如今的农民闹疆起来那可倔得很啦,真要是他们谈得不投机出点茬子那可不得了,周围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起来。袁宏国笑呵呵地走过去,拉了一个凳子坐在群众中间,亲切地和群众拉起了家常,起初群众都怀有敌意不相信袁宏国,后来经过交谈打开了群众的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全倒出了心里的苦水。谈话长达一个多小时,袁宏国基本掌握了群众的心里需求,主要原因还是政府对拆迁户的赔偿问题上没有达成共识。 正午的太阳晒得大地像是着了火似的,闹事的群众不时地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长时间的谈话袁宏国喉咙都干得有些沙哑,一位老大妈把自己的手帕递给袁宏国示意擦擦汗,袁宏国会意的笑着接过手帕,虽然他在擦汗的过程中闻到了手帕的汗臭,但是他丝毫没有嫌弃,反而他心里感到了一种干甜,感到了一种军民鱼水情的深深体现。 袁宏国瞧着晒得流汗的群众,他心里一阵酸楚和难过,吩咐王跃文找来了遮阳伞和纯净水分发给闹事的群众。随后立即组织市委、市政府相关部门负责人召开了临时会议,袁宏国看了对拆迁户的原赔偿方案,提出了修改原赔偿方案的大胆决定,他表示在原有的赔偿方案上再增加经济的赔偿,对于这样大胆的决定也只有袁宏国敢想敢做,市委、市政府相关部门负责人一直持反对意见。 王跃文第一个发言反对,道:“袁市长,对于群众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拆迁户的赔偿方案是经省上会议研究批复的,我们私自更改赔偿方案这可是违反党严重纪律的,我不赞成这种做法,我们……我们可以寻找其他途经来解决!” 袁宏国板起了脸,严厉地问:“王秘书长,那我们如何平息这次群体性事件?外面堵的可是省级高速公路,多一点时间我们要造成多大的损失?如果群众的情绪进一步恶化,真要是闹疆起来我们如何向上一级党委政府交待?” 王跃文诺嗫了半响沉默了,袁宏国接着说:“同志们,我袁宏国在陇海都说我抠门,是的,花政府的钱我比花我自个的钱还要珍惜,每一分钱我都要花在该花的地方上,但是给农民办好事、谋利益我袁宏国从没有抠过。构和谐社会,建美丽家园,这是我党发展的主题,更是我们陇海党委政府的战略目标,如果政府和人民的相处矛盾重重,我们如何谈和谐社会?如何谈执政为民?有了和谐才有发展,有了发展才有我们富裕的生活,土地是老百姓衣食之根本,我们政府要发展、要建设,土地的征用要与老百姓达到共识的前提下文明拆迁,如今农民对拆迁赔偿有异议,以致引发了今天这样的群体性事件,我们可以承诺经济赔偿适当的增加,政府可以允许他们派出代表,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再拿出具体切实可行的方案!” 市委、市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被袁宏国的一番话给震住了,个个保持了沉默,王跃文又问道:“袁市长,您看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要向省委通报一下,请求省委的意见?" 袁宏国苦笑道:“按正常程序当然要请求省委的意见,但是如今我陇海高速公路中断,严重影响到了社会秩序的正常运作,时间不允许啊!"然后摆摆手,果断地说:“就不必请求省委的意见了,按我们预定的紧急预案执行,我是陇海市市长,责任由我担着!" 王跃文还是放不下悬着的心,他立即向省委开会的黄耀明书记做了汇报,黄耀明知道后十分吃惊,他赶紧拨通了袁宏国的电话,道:“老袁啊,对于开发区土地征收赔偿方案是经省常委会议批复的,我们在没有征求省委同意的前提下无权更改赔偿方案,你这样做严重的违反了党的纪律,你要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袁宏国气愤地道:"我的黄书记啊,现在陇海高速公路中断近3个小时,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做才能平息事件,不违反党纪律?" 黄耀明急了,"老袁你千万要沉住气,方法总比困难多,你和同志们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立即赶回陇海!" 袁宏国苦笑道:"黄书记你放心吧, 我对此次事件负完全的责任,我会向省委请求处分的!"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喂,喂!"黄耀明在电话里使劲地吼着,嘴上自言自语的道:"老袁啊老袁,你这老小子市长是不是了不想当了……" 第十八章: 结 缘 (三十五) 在双方的相互协调之下,闹事的群众选出了代表,就拆迁赔偿问题和政府进行了谈判,会议上袁宏国以思想教肓引导为主发表了重要的讲话,以增加经济赔偿的方式和群众的代表达成了一致,陇海高速公路在中断6小时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辆辆被滞留的车辆开始启动,司机们骂骂咧咧地驶过了陇海,漫长的6个小时对陇海的发展来说损失是巨大的,做为陇海交通运输的咽喉要道,这损失不光仅仅表现在经济方面,而更多的则是人们对陇海交通运输业的失望。 袁宏国以及市委、市政府的同志们站在高速公路的两旁,望着蜂拥行驶的滞留车辆,袁宏国心里一阵酸楚,他们做为陇海最有力的政治力量,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充分地说明了他们在政府管理上的漏洞和失职。 袁宏国的电话响了,是市委书记黄耀明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急匆匆地道:“老袁啊你要挺住,千万要沉住气,我马上就赶到陇海!"话筒里还听到他不停地喊着司机加速。汽车的嘈杂声,被滞留司机的骂咧声,黄耀明书记的劝告声,袁宏国的心里简直烦透了,他半响才吐出了一句话:“黄书记你甭急了,群众们都散了,高速公路也通了!" "啊?群众散了?高速公路通了?"黄耀明高兴得呵呵笑:"老袁啊,你可真有法子,这次平息群体性事件你可是首功!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做的?" 黄耀明书记天真到了极点,他还真以为群众被政府轻而易举就驱散了,当袁宏国把增加赔偿方案的事告诉他后, 黄耀明书记简直就要崩溃了:"天哪?老袁,你咋就不听我的劝啦?这回你可捅娄子了!" 滞留的车辆慢慢地散去了,拥挤的高速路恢复了正常,袁宏国的心里感到了一丝的欣慰,王跃文从车里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袁宏国的肩上,轻声道:"袁市长,群众都散了,路也通了,这夜里天冷,您看我们就回去吧!"袁宏国摆摆手,道:"王秘书长,你和其他同志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儿等等黄书记!" 王跃文知道袁宏国的心里不好受,每次政府出现管理上的失误时,他都会一个人静下来反思,王跃文也就再没有去打扰他,吩咐武警官兵和市委、市政府同志先后都撤去了,喧哗的主干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袁宏国点燃了一支香烟,望着高速路不远处那一片正在扩建的新型工业区,还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挖掘机的轰鸣声,这是他为官以来最有成就的一次新型工业区的扩建设计,也是他钢铁强市的伟大构建设想,自从他调任陇海时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引进钢铁项目,这个夙愿在今天能够实现可以说凝聚了他多年的心血,他必须抓住这次发展的大好机会,把陇海的经济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也不枉在陇海为官一任,造富一方。 如今像袁宏国这样处于高位的国家干部大多部分都想着官路能够步步高升,心里盘算着自己干多少年能够进省委班子,在干多少年才能够进中央去北京,他们周密地部署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在这样贫穷的地级市只是他们人生坐标的一次跳板,他们就根本没有把心思落在执政为民上,而是一味地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碌而去打拼。但袁宏国却没有这样想,在他心目中对官道有着独到的理解,作为党在基层的国家干部就是要实实在在为民办事,勤勤恳恳为民解忧,造富一方,做人民忠诚的守护神,功名利碌都是身外之物,当自己过几年退居二线时,再反过来仔细想想,为官者最想听到的就是人民对于自己为官一任的评价,最想看到的就是他对这个社会所作出贡献的大小,这才是他一生中宝贵的人生价值体现。 从早晨一直忙碌到现在,袁宏国这个时候才感到有点清闲的时间,生活才是属于自己的,当他在点燃第二支香烟的时候被人夺去了,黄耀明书记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夺过香烟打趣地说:“老袁,现在不是提倡无烟社会嘛,你袁市长做做表率才是,不要整天抽得烟雾缭绕的,再说了,这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看你老有干咳的毛病,还不赶快把这烟给我戒掉了!” 袁宏国早就想把烟戒掉了,可是每当烦恼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抽上几口才觉得舒服,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抽起烟来老是感到喉咙里像是卡有东西似的,经常还伴有干咳的症状,偶尔的干咳还会伴有血丝的出现,本来想着有时间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可最近每天的时间都挤得满满的,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做检查,他想着等把扩建开发区的事儿忙完了再说吧。 黄耀明边说边把袁宏国兜里装的香烟盒给没收了,交给袁宏国的秘书道:“你給我盯好了,没有党组织的允许,你们袁市长可不准抽烟!” 袁宏国一听来劲了,道:“我的黄大书记噢,你管天管地也不能管我抽烟啊,这抽烟可没有违反党组织原则,再说了,这身体是我自个儿的,你黄书记管得着吗?” 黄耀明嘿嘿地笑起来,道:“老袁啦,你甭说,你我这身体还真不是自个儿的,至少有一半可是党和政府的,要是咱们有个头庝脑热在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我看这陇海的干部们可就乱套了,有的人巴不得你一病不起,有的人则会想这黄耀明书记是不是被省委调查组的同志给带走了?干部们吐出唾液都能把我们淹死,所以说你我这身体自个儿做不了主,该出现的场合我们就必须得出现!” 是啊,黄耀明这番话还是有道理的,袁宏国深有感触,他自从调任陇海当这个市长起,基本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甚至接连几天见不上女儿一面,想女儿时他也只能在早晨离家的时候偷偷打开女儿房间亲她一下,每当很晚回去时都能看到妻子在昏暗的台灯下为了等他而疲劳睡去,这一切的一切都使他感觉到对这个家付出的太少了,他真的感觉到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而是为了陇海这个大家庭,为了党和政府而活着。 黄耀明乐呵呵地道:“宏国,这次去省里开会,王省长对我们陇海这套班子还是比较赞赏的,会上还特意提名表扬了你啦,只要我们把陇海的经济搞上去,我们都有希望去省里啊!” 袁宏国苦笑道:“老黄啊,说句也许你不信的话,我真的不想在离开陇海了,当我调任到这儿起我就与这片黄土地结了缘,我想把我毕生的心血都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我就想把陇海这台经济发动机给搞火了,让大西北的干部们都瞧瞧,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干部没有勇气去创造,去发展!” 为了使陇海摆脱贫穷的帽子,引领陇海的人民走出一条富裕的道路,袁宏国就是把毕生的心血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那也值了。袁宏国的回答让黄耀明有点咋舌,他为官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干部不为升迁所动心的,说实在话当年黄耀明由省里派到陇海挂职锻炼,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陇海这个地级市比起省里那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但他坚信自己在陇海只是一个过渡,他做梦都想回到省里去,可是省里的每次人事变更好像都与他无缘,黄耀明书记显得很无奈,他打心眼里佩服袁宏国,赞叹道:“好,好同志啊!难得你有这片在基层为民服务的坚定信念,陇海未来发展可就全靠你了!” 袁宏国话题一转,乐呵呵地道:“老黄啊,听说省里这次换界你的名字在候选人名单之列,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 黄耀明心里喜滋滋的,脸上笑笑道:“为国家选拔优秀的人才,我只好尽力而为,公平竞争了!" 往年省里的人事变动都与黄耀明擦肩而过,这次省里的大换界他做了充分的准备,王省长当着他的面已表过态度,只可惜省委的吴书记去北京开会了没见着面, 其余的各部门诸侯都一一拜访过了,宴请送礼时省里的干部们个个嘴上像是抹了油似的,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但到时候办起事儿来怎么样那就很难说了。 其实对这次省里的大换界人选,黄耀明心里也没有把握,他现在就像那子弹上了膛的枪秆,无论成败都得赌一发了,升了那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落选了那也只好原地踏步再等机会了,官场的潜规则就是如此残酷,有的人甚至等到了退休还是原地未动,还盼望着会有奇迹的出现。 黄耀明想起了农民堵截高速公路的事儿,他似乎又担心着什么,道:“宏国呀,刚才你对群体性事件的处理过于草率,事出突然当然完全可以采取应急预案,但是前期的赔偿方案是经省委常委会议通过的,你最起码也要向省委请示一下,可是你没有,你这样做可捅了娄子!” 袁宏国嘿嘿笑道:“黄书记,我是一个老党员老同志了,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但是凭我多年来对王省长的了解,你说我的请示能得到省委这些领导们的批准吗?那些拆迁户的农民上有老,下有小的,政府征用他们的土地不多给点赔偿费,你说他们以后喝西北风去?农民朋友闹闹情绪那也是人之常情,政府应该做些让步才是,这才能体现我党执政为民的目的!” 袁宏国的想法真出乎黄耀明的想象,他摇摇头道:“宏国,你的爱民之心我能理解,但是你这样做对你个人的发展大大不利,王省长这顿板子你是挨批了!” 袁宏国嘿嘿笑道:“这个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老黄啊,你说我挨过王省长的批板子还少吗?也就不差这一回了,呵呵!只要王省长别赶我下台就行,等我把陇海这片新型工业区搞火了,他怎么处置我都行啊!” 袁宏国这番话把黄耀明给惹笑了,他指着袁宏国笑道:“你啊你,真可是王省长的活宝贝啊,既令他恨又令他爱!” 袁宏国回复了严肃,认真地道:“老黄,这次的事儿方法是我想的,主意是我拿的,娄子是我捅的,你放心,责任由我一个人担着,我向省委申请处分!” 黄耀明走过去紧紧地抓住袁宏国的双手,推心置腹地说:“好同志,你咋能这么说啦,你我共同操持着陇海这个大家庭,有富同享,有难同当,别忘了处分还有我一份!” 两人对视着仰天大笑…… (三十六) 陇海集团会议厅里,在江淑梅的精心策划下召开了华誉集团与云山政府蚕桑项目的洽谈会,会议在一种欢快活跃的气氛中进行,首先入场的是华誉蚕桑项目经理江淑梅和云山政府牟文超县长,随后进入会场的是华誉总裁陈国庆与华誉集团的股东代表。 陈国庆上前和牟文超亲切握手的同时来了一个夸张的拥抱,呵呵笑道:“牟县长,咱们真有缘分啊,又见面了!” 牟文超紧紧握着陈国庆的手,高兴地道:“陈总,您可是我们陇海人民的财神爷,我们云山二十万人民群众早就盼着您去投资了!” “好,好啊!”陈国庆拉着牟文超的手坐到会议桌上,酂叹道:“牟县长年轻有为,干事雷厉风行,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打通云山的交通枢纽,为政府的招商引资创造了优越的条件,像您这样能干的国家干部我喜欢合作!” 牟文超道:“谢谢陈总的夸奖,我牟文超既然当起了云山这个县长,我就要对云山的发展负责,引领云山人民走出一条富有地方特色的产业路子!” “噢?”陈国庆有点不解,笑道:“牟县长,在云山这样地处大西北的偏僻农村,那您认为造成我们地区贫穷的原因是什么呢?地方特色的产业路子又指什么呢?” 牟文超乐呵呵地道:“陈总,我们大西北经济最落后的就是我们这些贫穷的山区,交通的堵塞成为了我们发展的第一道障碍,严重地阻隔了我们商品与外界市场的流通,第二道障碍则是农民的种植耕耘只能靠天吃饭,无法实施作物的灌溉和现代化农业机械设备的使用,使农民的耕种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的手工作业上,第三道障碍便是我们经济的落后,这是前两道障碍的作用产物,导致农民普遍家庭人员的接受教育水平较低,使农民的生活显得既累又苦,虽然近几年国家的政策好了,西部大开发、新农村建设都在扶持着西部地区又快又好发展,但是地区要富裕、要发展还得靠我们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去改变现状!” 牟文超接着说:“对于云山政府提出的特色产业富民之路,是针对我们贫困山区的地理条件所实施的一项发展规划,具体地讲就是在我们贫穷的山区里紧紧围绕地方特色,大力发展种植、养殖、农副产品的加工业,以这三大经济产业来推动区域经济的发展,如今我云山南部地区发展茶叶种植,北部地区大搞养猪产业以及农副产品的加工业,农民的经济收入十分明显,在今年的发展规划中政府大力推行蚕桑项目的发展,把蚕桑立项作为全县第二大经济支柱产业,如果这次能与华誉携手,我们有望建立陇海乃至大西北最大的蚕茧丝绸供应中心!” 牟文超的讲话立刻引起了会场所有人的赞叹,陈国庆乐呵呵的笑道:“牟县长不愧是学经济的高材生,对农村经济也这么有研究啊!” 牟文超摆摆手,谦虚地道:“陈总,这都是我多年来发展农村经济积累的经验之谈,论起对经济学术的研究您可是专家啊!我们政府是搞政策经济的,您是搞市场商品经济的,如果我们能愉快地合作,在蚕桑项目的发展上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创造奇迹!” “噢,呵呵,有道理!”陈国庆边笑边递去一个眼色,江淑梅回意地走到会议厅的演讲台,这是一个多功能的会议厅,江淑梅打开电脑投影设施,用幻灯片的格式把对蚕桑项目的调研和立项向华誉股东们作了汇报,随后热情地邀请牟文超就蚕桑项目的发展规划向大会作报告。 牟文超代表云山政府把蚕桑立项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向大会作了说明,就政府发展项目的规划,发展目标以及投资环境、投资收益方面作了全面的论证。洽谈会结束,陈国庆紧紧地握住牟文超的手感激地道:“文超县长,十分感谢您代表云山政府能参加我们这次蚕桑项目的洽谈会,通过这次会议的了解与探讨,使我们看到了云山蚕桑项目的发展正在走向成熟,让我们认识了像您这样富有基层经济发展经验的优秀干部,正是有了这次会议精神的支持,我想我们华誉会有足够的信心考虑接手云山的蚕桑项目的发展!” 虽然华誉集团对云山蚕桑项目的接手还是没有表明确的态度,但这次的洽谈对牟文超来说还是比较成功的,至少他看清了华誉的投资意向,云山的蚕桑项目对华誉来说还是有诱惑力的,牟文超更相信陈国庆睿智的市场抉择。 第十九章:病魔 (三十七) 第二天牟文超就去陇海市政府找袁宏国商量云山蚕桑立项的事,他想通过陇海市政府再给华誉集团施压,尽快地解决云山的招商引资问题。牟文超到市政府后袁宏国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一位秘书告诉他,袁市长今早在督促新型工业区的建设时晕倒了,现在陇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疗养。 听到这个消息牟文超心急如焚,他赶到陇海市第一人民医院,见到了这个为陇海经济发展不惜个人安危的市长,病床上袁宏国掉着液体,他紧闭双眼昏睡着,微黄的脸庞没有一丝滋润,本来就很清廋的身躯显得更加的廋弱,病榻前围着市政府的几位工作人员,其中有王跃文秘书长和秘书办的几位同事。 王跃文看到牟文超手指搭在嘴边嘘了几声, 轻声道:“文超,袁市长刚做完检查,让他休息一下,我们外面谈!”王跃文拉着牟文超正要出去,袁宏国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道:“文超,你咋来陇海了?云山又遇到啥麻烦了?快说给我听听!” 牟文超心里一阵酸楚,走过去紧紧地握住袁宏国的手道:“袁市长,听说您病了,我是特意来看您的!”袁宏国微黄的脸上多了几丝的笑容,“文超,你小子在云山才几天啦,就学会糊弄领导了!” 牟文超心想:偌大个陇海知我心者唯有袁市长,看来不说实话是瞒不过去了,牟文超就把华誉邀请洽谈蚕桑项目的事儿告诉给了袁宏国,袁宏国轻叹了一声道:“文超,你先不要急着上项目,先把基础设施规划实施好,这华誉的陈总可是一条老狐狸哩,至于云山的招商引资问题不用担心,依据如今云山的投资条件退一步说即使华誉不接手,我们也能够找到合适的投资商,况且据我个人对陈国庆多年合作的推断,他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他只是在政府面前摆架子、谈条件!” 袁宏国的推断与牟文超基本吻合,牟文超高兴地道:“袁市长,您跟我想到一块儿了,只要我们云山的投资条件完善了,就不怕这些投资商们不过来!”袁宏国有点气喘,咳嗽了几下,强撑着道:“好, 好‥‥” 袁宏国干咳几声后,纸巾上又出现殷红的血丝,吓得陪护的同志们不知所措,王跃文赶紧喊来医生,医生做完检查说:“袁市长劳累过度。身体极度虚弱,刚做完检查需要静养,请各位暂时不要打扰!” 袁宏国是一位勤劳的市长,他每日起早贪黑的工作,一丝不苟,陇海机关大楼里的干部们都喜欢称他为"拼命三郎"式的领导,他的身体也一直很硬朗,去年年底陇海地区普降暴雪,温度都降到了零下十多度,机关里的好多干部患流感住进了医院,唯独袁宏国没有患病,他在探望住院的干部时连口罩也不用戴,吓得患病的干部都不敢与他近距离交谈,袁宏国非要靠在干部的身旁拉家常,还乐呵呵地开玩笑道:"我袁宏国的身体硬朗着啦,病魔攻克不了我噢!" 医生给袁宏国服过药后让他静养,牟文超扶着袁宏国躺好后和市政府的同志们都退到病房外的等候室,牟文超问:“王秘书长,袁市长是怎么晕倒的?他的身体一直很硬朗!” “是啊,袁市长是我们机关大楼里身体最棒的,每天早晨他都坚持晨练跑步,而且在半年前的一次体检时也没发现有任何的病例史!”王跃文叹口气道:“唉,也许是劳累过度了吧,前些日子为了扩建新型工业区的事群众集体闹事堵了高速路,袁市长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不顾省委的同意更改了拆迁赔偿方案平息了事件,听说他还自个花钱代表政府慰问了涉及拆迁的贫困户啦,就在今天早晨袁市长还去新型工业区督导建设,在指导工作时就晕倒了!” 袁宏国的举动让陇海官员们肃然起敬,在他的身上履行了党员干部"三个代表"的忠实体现,执政为民之根本。急民之所急,想民之所想,这是袁宏国经常教导官员的一句话,也是他对为官之道的哲言,农民的事无小事,民乃官之衣食父母,为官者一定要体恤民情,为民办事,才能得到党和人民的爱戴。 王跃文在市政府同志们的面前高唱赞歌道:“袁市长是我们党员干部学习效仿的楷模,是我们陇海经济繁荣的希望啊!” 随后王跃文拉着牟文超来到医院的一个角落,道:“文超,自从上次来过云山之后,我对你和赵克俭领导的这套班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能够看到云山如今的发展我很高兴,陇海市委对云山也是另眼相看啦,所以你们要加把劲啊,加强党员干部廉政建设,团结一切可以发展的力量,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云山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王跃文这话说到了牟文超的心坎儿,他自从调任云山时就把党员干部之间的团结相处做为经济发展的基础,他不希望云山的政界里干部之间相互猜嫉,矛盾重重,他期望中的云山政界是一个透明的政体,政务公开,接受党和社会舆论的监督,这样的政府才算是一个高效廉洁的政府,所以牟文超在这方面也在一直进行着努力,面对腐败在没有调查取证或确凿证据面前,他是不会怀疑任何一位干部,而对于干部的测评必须依据客观实事,而不是随着主观猜想走。 牟文超感谢道:“谢谢王秘书长对我云山发展的支持,我和赵书记会努力的!” 王跃文呵呵笑道:“文超,说句套近乎的话,你是我手下成长起来的优秀干部,只要你能把云山的经济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层面,我这脸上也有光彩啊,”然后想想又道:“据我在云山那段日子的观察和了解,云山基层官民关系可不理想啊,如果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经常闹僵局很容易诱发群体性恶性事件,所以你要经常去乡镇基层走走,搞好基层党员干部和群众之间的关系,依据基层群众发展云山的特色产业,农村基层的力量才是我们发展经济之基础!” 王跃文的话意让牟文超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王跃文究竟的意图何在?但至少王跃文这番话和他的想法达成了一种默契,牟文超第一次来云山时就对乡镇基层的官民关系提出了置疑:农民对于官车的冷漠,对于政府的失信源于何处?归根解底就是基层干部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服务态度不积极,没有把农民的困难当成急需解决的问题去对待,没有急民之所急,想民之所想,日久积累导致农民对于政府的失信。 为官者也有一种官僚的思想,更有一部分干部追求极度腐化,在工作中根本没有把为人民服务当成一种职责去对待,而是形成了轻轻松松混日子,高高兴兴拿奖金的格局,牟文超在陇海市委当秘书时就听袁宏国提过,他要试想着在党员干部的工作中增加一项绩效考核,让每个党员干部都接受社会群体的民意测评,在工作中增加激励机制,采取“适者生存,劣者淘汰”竞争上岗原则,提高党员干部的基本素质与服务意识,强化国家干部队伍建设。牟文超盼望着干部管理体制改革的早日实现,为国家干部队伍注入新的活力。 (三十八) 牟文超高兴地道:“是啊,刚调到云山我也发现基层的官民关系相处得很糟,不过请王秘书长放心,我正在加强这方面的改善,组织干部进村实践,实施‘三支一扶’扶贫政策,加大对农村基层的经济投资,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这两个方面来改善农民的生活条件,我向王秘书长保证,等您下次去云山的时候会有一个崭新的新农村面貌!“ 王跃文拍拍牟文起的肩膀,笑道:“好﹗我就喜欢干部像你这样的自信!呵呵,不知为什么对于你文超说的话,我就有一个字,那就是信!” 牟文超受宠若惊,对于面前的这位老领导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在陇海市委工作时也受到他的教导和培养,如今他还能那么相信自己,牟文超打心眼里高兴,“谢谢,谢谢王秘书长的信任!” 王跃文望着牟文超,思虑了半响道:“文超啊,上次我去云山时有人告赵克俭的那封匿名信事件查得怎么样了?结果如何啊?” 牟文超回答道:“由于没有找到匿名信的主事人无法获取有效的证据, 匿名信事件纪委与监察部门的同志还在调查,目前还没有进展!” 王跃文摇摇头道:“唉,这说不定又是一场闹剧,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干部在作祟,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纪委和监察部门的同志必须进行彻查,给赵克俭同志一个交代,给党和人民一个事实真相的交代!” 牟文超点点头道:“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纪委和监察部门的同志正在努力调查,案情有新的进展立即向上级党委汇报!” 对于这匿名信事件牟文超不发表任何的评论,他还是坚持原有的观点,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不愿去怀疑任何一位干部。同时牟文超感觉到王跃文对云山政界里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少,好像对于腐败县长李正和赵克俭之间的纷争他也很感兴趣,还有上次在云山时王跃文问牟文超,他调任云山是不是袁市长安排他去调查云山的腐败案,这让牟文超感到百思不解其意。 王跃文和牟文超谈完话回到等候室,正好遇到黄耀明书记带着市委的同志来了, 黄耀明看到牟文超意外的惊喜,握住手亲切地道:“呵呵,文超你也来了,消息这么灵通啊!” 牟文超把应邀参加华誉蚕桑项目洽谈会的事儿告诉给了黄耀明, 黄耀明高兴地赞道:“不错,不错!看到云山能有今天的发展我很高兴,当初调你到云山基层锻炼确实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啊,这都是袁市长有眼力呀!” 黄耀明眼色一变,担心地问王跃文道:“王秘书长,袁市长的病情如何?医生做过检查了吗?” 王跃文汇报道:“医生已给袁市长做过全面的检查,但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病情仍在观察中!” 王跃文领着黄耀明来到病房外,道:“黄书记,医生刚才吩咐过,袁市长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静养,不让我们打扰!” 黄耀明透过玻璃窗户望去,病床上袁宏国昏睡着了,他心里一阵辛酸,回过头来吩咐王跃文道:“王秘书长,你去询问一下主治大夫,袁市长的病情检查结果出来没有?” 王跃文应着去了,过了不久回来道:“黄书记,主治医生让您过去谈话!”市委市政府的同志在等候室候着,王跃文带着黄耀明去见了主治医生,在陇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会诊室里由院长亲自主持会集资深的专家医师对袁宏国的病情进行了会诊, 黄耀明书记的到来使大家显得都很拘谨。 黄耀明亲切地向专家医师们握手问好,在谈话期间黄耀明对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资水平给予极高的评价和赞扬,并对医院为社会所做出的贡献表示衷心的感谢,然后询问了袁宏国的病情。 主治医生对袁宏国的病情显得很无奈,沮丧地道:“黄书记,依据我院专家的会诊和检查化验的结果,我们初步确诊袁市长患了肺癌……” “什么?肺癌?” 黄耀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摇头道:“天哪,这不可能,不可能!医生,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主治医生摇着头,显得很难过,道:“黄书记。袁市长确实患了肺癌,我们组织专家复诊了几遍,病情千真万确!” 黄耀明闭起双眼静了静神,然后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有点失去理智!” 良久,黄耀明才回过神来,缓缓问道:“那袁市长的病情如何?能控制得住吗?” 主治医生点点头道:“可以控制,袁市长病情暂时稳定,但还要有待观察,袁市长身体极度劳累虚弱,抗病体能力较差,他需要好好静养,还有必须戒烟!” 黄耀明点点头,深深地长叹了一声,这才想起了以前袁宏国干咳出血的毛病,原来这就是病魔入侵的预兆,这场病魔的袭击来得太突然,陇海机关大楼里的每个人都感到十分的意外,就连袁宏国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么硬朗的身体一下子就住进了医院。 黄耀明走出会诊室,他的步子有些恍惚,整个身体感觉到软绵绵的好像要飘起来似的,幸亏身旁有王跃文扶着,否则他还真接受不了这种突出其来的打击…… 第二十章:信念 (三十九) 黄耀明回到医院等候室,市委市政府的同志们全都围了上来,牟文超第一个焦急地问:“黄书记,袁市长的病情如何?” 黄耀明一脸的不悦,摆摆手强撑着答道:“不要紧,袁市长疲劳过度,诊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等候的同志们听到这个消息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黄耀明必须隐瞒袁宏国的实际病情,他不想让袁宏国的病情在陇海机关大楼里传播,这对陇海的稳定发展是至关重要的,袁宏国作为陇海经济发展的主力军,他得病的消息一旦传播开来,对陇海经济发展的影响是巨大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必须对事态的发展有一个系统全面的评估。 袁宏国苏醒后病榻前站满了好多探望他的同志, 黄耀明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宏国,感觉好点了吗?”袁宏国望着陇海机关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感激地道:“好多了!谢谢,谢谢同志们的关心!” 袁宏国住院后,最令他放心不下的就是新型工业区的扩建,现在工业区的土地征用已基本上解决,接下来重点就是工业区的规化实施,等工业区的硬件设施到位后,立刻投资兴建现代化的大型炼钢厂,就在早晨袁宏国和投资商们还在新型工业区讨论关于建厂的事,他们拿着厂房的设计图在实地整整考察谈讨了两个多小时,袁宏国感到头昏就晕倒了。 袁宏国把新型工业区的工作给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交待了一番。然后对黄耀明道:“呵呵,黄书记,我在住院期间你的工作可就加重了!” 黄耀明嘿嘿笑道:“宏国,你就安心养病吧,这工业区的工作还有几位副市长哩,我想这些工作他们应该能拿得下来!不过我也担心,从经济特区过来的这些投资商们傲慢的很啦,听说他们只听你袁市长话噢!” 这南方过来的老板个个头脑精得像猴孙似的,能在陇海投资少说资产都在亿万,出门开的至少都是宝马车,所以他们压根就看不起大西北人。钢铁项目的招商、实施和工业区的扩建都是袁宏国一手操办起来的,这些投资商们心里只认袁宏国,换了别人未必能和他们合作好,袁宏国的住院无疑给黄耀明出了一个大难题。 黄耀明打趣地道:“呵呵,宏国呀,说句实话,这些投资商们可未必卖我这个书记的帐啊,你袁市长一句话可管用着啦!” 袁宏国苦笑道:“黄书记您别在我脸上帖金了,我袁宏国可没那么大面子噢,说白了这些投资商们是看好了我们陇海这块活宝地,他们跨越重洋地来淘金啦,所以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地把这些财神爷们留下来,让他们在陇海生根发芽,这样我们陇海的经济才有望飞速发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这些投资商,让他们在陇海吃好坃好,等工业区硬件设施到位项目投入运营后,这市场的主动权就归我们了,投资商们为了投资收益他们会拼命干的!” 黄耀明呵呵笑道:“好!还是我们袁市长想得周全!看来对付这些精明的投资商我们政府也要多长几个心眼啦,你住院可给我出难题了!” 袁宏国打趣地道:“黄书记,这就叫做无官一身轻啊,我可要享享轻福了!” 其实袁宏国这话言不由衷,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已,自从他当了陇海这个市长起,他的心每时每刻都在为陇海的发展思虑着,钢铁强市一直是他坚持不懈的目标和梦想,如今这个宏伟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他构建的设想发展,这是他做梦都想看到的结果,更是他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的精神动力,因为这个项目的发展实施直接决定着陇海经济质的变化,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狠狠地把它给搞活了,让全国人民都看到西部经济崛起的曙光,也不枉为党中央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决策出过一份力,否则,这个项目的失败将会对陇海经济以致命的打击,他和他所领导的陇海这套政界班子也将成为陇海发展史上的罪人。 无形中袁宏国感到身上承受了千斤重担,有时候觉得压力已超过了自已承受能力的极限,现在躺在这张病榻上身体虽然处于休息状态,但他的心还在那片新型工业区的兴建热潮中燃烧。 袁宏国看到病榻前站的牟文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把牟文超喊到身边道:“文超,这华誉集团的陈国庆陈总也是一条老狐狸啊,在云山经济发展的这个节骨眼上,他对云山蚕桑项目的投资还不表明态度,这明摆着是在观望,是在期望政府能给予更多优惠政策的支持,当然这优惠政策是要给的,但我们得把握住一个限度,在政府的政策和规定范围内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政府要把握住宏观调控这个原则!” “宏观调控原则?”牟文超不明白袁宏国的意思,问道:“袁市长,您的意思是……” 袁宏国道:“如今政府对于企业的管理采用宏观调控的方式,从管理的方面来减轻政府的负担,同时也留给企业更多的发展空间,所以我们在招商引资时就要把握一个原则,企业在国家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从事生产经营,政府原则上不多干预,只采取宏观调控的方式就行!” 牟文超高兴地点点头道:“袁市长,我明白了!” 袁宏国对黄耀明道:“黄书记,你回头帮我催一下华誉的陈总,问问他到底对云山蚕桑项目投资是怎么想的? 表个态吧!” 黄耀明呵呵笑道:“宏国,说实话,能看到云山目前的发展我很高兴,这个事儿就交给我了!” (四十) 这场病魔袭击来得很突然,袁宏国似乎能感觉到自已的病况,在和市委市政府的同志闲聊时他显得很乐观。寒暄了一阵待同志们各回单位忙工作去了,病房里只留下黄耀明、王跃文和牟文超,袁宏国呵呵笑道:“黄书记,现在同志们都走了,你该告诉我病情了吧!” 黄耀明一脸的犹豫,他真害怕袁宏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还是等他病情好转了在告诉他, 黄耀明撒谎道:“宏国,根据医生的检查结果,初步诊断为肺部轻度发炎。休养几天就没事了!记住以后工作不要极度劳累,还有一定要戒掉烟!” 黄耀明说话时眼光不敢正视袁宏国,他显然是在逃避,袁宏国嘿嘿笑道:“黄书记,你就甭骗我了,我的病情我心里有数,告诉我吧,我还能接受得了!” 袁宏国、王跃文、牟文超三个人诧异的目光望着黄耀明, 黄耀明心里既难过又害怕,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这个消息委婉地讲出来,他也无法评估这个消息对于每个人心里的恐慌有多大,更无法想象这个消息将会对于陇海经济发展的冲击力,癌症是目前全世界人类最大的隐形杀手,每年都不知有多少人被癌症夺去生命,在面临生与死的癌症面前,每个人都显得很惧怕,而对生还的期望更是强烈的。 黄耀明思虑了许久,他走过去坐到病床前,紧紧地握住袁宏国的手道:“宏国,我们可以告诉你实际的病况,但你心里千万不要有负担,其实……其实这病也不要紧的,只要医生控制的好,治愈是完全有希望的……” 袁宏国显得很平静,笑呵呵地道:“黄书记,你就甭在安慰我了,我袁宏国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在陇海这些年里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这点病魔我还能顶得住!”袁宏国对自已的病情似乎有一种预感,问黄耀明道:“我是不是得了癌症?” 黄耀明眼神在回避着,他紧闭双眼静静地沉思了许久,才点点头道:“是……是肺癌,这可恶的肺癌!” 黄耀明再一次紧紧地握住袁宏国的手,急急地道:“宏国,你不要担心,政府会寻求最好的医生来治好你的病,我们需要你,陇海人民更需要你!” 当这个噩耗说出来的一刹那,王跃文和牟文超脸色异变,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年轻的牟文超拉着黄耀明道:“不……黄书记,不,……这不可能……” 黄耀明沮丧地用责怪的口吻道:“宏国呀,半年前的一次健康体检时不也好好的嘛,身体不舒服怎不去医院瞧瞧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国家干部有了健康的体魄才能为人民做更多的事,你不珍惜自已的身体本身就是对人民的一种不负责!” 袁宏国知道自已的病情后显得更加坦然,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也只有袁宏国才有这样的气魄和胸襟,如果一般人得了癌症几乎都要接近崩溃。袁宏国对自已的病也是有预料的,近期老是出现恶心呕吐,胸闷气短,烟抽多了老是伴有干咳且有血丝的出现,他也想把烟给戒掉了,可遇到麻烦或是烦恼时他就使劲地用抽烟来提高自已的思维,多少年来他已养成了这种思维的习惯,当袁宏国预感到自己的病时他也打算过去医院瞧瞧,可他每天的时间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他更多的时间都在忙碌着新型工业区的建设。 黄耀明列举了国内以及国外治好癌症的特例。安慰道:“宏国。你要有信心,相信科学,病魔并不可怕,只有我们努力就一定能够战胜!” 袁宏国乐呵呵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与死对我来说就像回归自然一样,只可惜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我袁宏国还没有为陇海人民做出应有的贡献。我会遗憾一生的!” 黄耀明打断他的话,道:“宏国,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你的病情我已仔细地询问过医生了,目前病情稳定,医生完全有控制病情的能力。并已邀请省院的专家医师对你的病情进行复诊治疗,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息,配合好医生的检查治疗!” 袁宏国迷茫地道:“在面临生与死的决择时,每个人都会觉得有很多很多没有做完的事,我也是啊,我真的很希望苍天再能借我十年,我只要十年的时间就足够了,我就能让陇海这片新型工业区在构建梦想中腾飞,我做梦都想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袁宏国的话让人感到了一个英雄的誓言,他能在生死悠关的时刻还惦记着陇海的发展,真不愧为陇海经济的先创者,更是党和人民忠城的守护者,他的这一生完全是为党和人民而活着。 黄耀明坚信地道:“宏国,相信党和政府,相信现代化的医疗水平,你拥有的生命不仅仅是你所期望的十年,而是一生!陇海的发展离不开你,我们还要一起为陇海经济的发展创造奇迹啦!” 袁宏国点点头,笑道:“但愿啊,但愿我能看到陇海经济的崛起,这也是我一生的心血,多年的构建梦想啊!”然后袁宏国望着黄耀明、王跃文、牟文超三人,迟疑了半响道:“同志们,我想请大家暂时对我的病情实施保密,不要向媒体、机关同事以及我家人透露,现在陇海正处在发展的关键时刻,需要党员干部的稳定和团结,我不希望同志们因为我的病而影响发展的大局,更不希望看到同志们因为我的病而造成相互之间的猜疑,引起一些目的不纯的同志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些都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对于我的家人我不想因为我的病而使他们生活在痛苦中,尤其是我的爱人,她为我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回报她的却太少太少,如果她知道我的病情会崩溃的,我不想让她再生活在悲伤和痛苦中!” 黄耀明点着头道:“宏国,你跟我想到一起了,你是我陇海经济发展的领头军,你生病的消息一旦传播开来,对陇海的稳定发展极为不利啊,我们会封锁消息的,只是就是苦了你啊!” 袁宏国笑了,笑得那么灿烂,死亡的威胁对每个人来说是可怕的,但人为了一项神圣的事业去奋斗、去活着的时候,死亡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第二十一章:使命 (四十一) 黄耀明转移话题,乐呵呵地道:“宏国,上次陇海发生的群众体事件省委不但没有责怪我们,王省长还特意提名表扬了你啦,说你遇事处理果断,措施得当,为陇海的安定团结做出了贡献,省里这样的决定我真没想到啊!” 袁宏国笑了笑道:“如今国内这样恶性的群体性事件频发,给党和人民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一旦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作为政府措施必须果断,在满足群众基本要求的情况下和群众代表达成共识,控制局势的恶性循环,妥善解决群体性事件,这才是党交给我们神圣的使命!” 黄耀明和王跃文不得不佩服袁宏国处理突发事件的果断与机智,他们处理事件的方法更多则重于政府利益,但袁宏国在这种情况下,他考虑更多的则是基层闹事群众的需求,攻克的是群众与政府发生茅盾的集结点,在这种危机的关键时刻,他认为做为政府经济的损失已是次要的了,重要的是解决阻碍群体性事件的恶性循环,避免给政府造成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真正地体现党执政为民的尊旨,往往在这种突破点的攻克下,群体性事件才能取得到及时有效的控制。 袁宏国心里明白,这次群体性事件出其不意的表扬是省里做的表面文章,在王省长的心里未必能接受他的这种处理方式,只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恶性事件已经平息,代表政府行为的决策已经作出,如果省委的领导再去指责干部显得太没有气度,无论处理的方式如何也只能是有功无过了。 黄耀明接了几个电话,说有要事和王跃文回市委了,临走时对袁宏国道:“宏国。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病,其它的事儿你就甭想了,你的健康才是党和政府最宝贵的财富!”然后转过身去对王跃文吩咐道:“王秘书长,袁市长住院期间由你们秘书办负责照顾,另外,督促一下省院速派专家医师来陇海给袁市长治病,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袁市长能够尽快地康复出院!” 袁宏国听了逗笑道:“呵呵,黄书记,你看你们把我都当成珍贵的大熊猫了!” 黄耀明笑道:“宏国,你可是我们陇海人民的希望啊,比大熊猫珍贵多了!”乐得大家呵呵大笑。 袁宏国的住院使市人民医院显入高度的紧张中,每时每刻都有专职医生做常规项目的检查,而且医院院长亲自督导,秘书办的同志们轮流值班服务,搞得袁宏国啼笑皆非,叹道:“唉,这个黄书记呀,尽给同志们施压,搞得大家紧张兮兮的!” 牟文超一直陪着袁宏国,他伺候袁宏国服过药后,扶着他躺下道:“袁市长,同志们都在为新型工业区的建设忙得团团转了, 他们可都盼着您早点出院啦!” 袁宏国笑道:“呵呵,这样也好啊,同志们都可以锻炼着独当一面了,在提高同志们工作能力的同时,也为党和国家储备了更多优秀的干部!”然后叹口气说:“说实在话,躺在医院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人活着还是忙碌着好啊,最起码生活能够充实,我袁宏国天生就不是这享福的命,一闲下来就觉得胳膊腿不舒服,还是待在新型工业区比较踏实啊,一想到钢铁项目的实施我这浑身都是劲儿!” 牟文超陪着袁宏国聊了很久,从谈话中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袁宏国屈服过病魔,面对病魔他显得极平静又乐观,癌症每个人都清楚这种病是十分可怕的,基本上可以说得了这种病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仅有的治疗条件就是维持与控制病情的延误,在面对死神威胁时袁宏国从没有惧怕过,他感到遗憾的却是没有为陇海的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目前还没有带领陇海人民从根本上脱贫致富,作为地方父母官这是他所感到自责的。 秘书办的同志领着袁宏国的爱人刘倩和小女儿袁玲来探望,袁玲进了病房就急着喊:“爸爸!”袁宏国抚摸着袁玲的头惊讶地问:“哎哟,玲玲你怎么来了!”袁玲指着秘书办的同志们道:“叔叔们说爸爸生病了,我和妈咪就来看你了!” 袁宏国哈哈笑道:“哎,这个黄书记啊,看来又是他出的主意!” 小袁玲说着又和牟文超打招呼:“牟叔叔好!”牟文超让着刘刘倩坐下,拉住小袁玲搂在怀里逗着她乐:“玲玲长这么高了,牟叔叔都认不出来了!”牟文超以前在市里当秘书时,经常到袁宏国家里吃便饭,他还做过一段时间袁玲的家庭辅导教师哩。 刘倩坐到病床前,拉住袁宏国的手急切地问:“老袁你怎么样了?病不要紧吧!” 刘倩说话间眼泪早已打着旋儿,袁宏国看到他担心的样子,笑道:“你看你担心个啥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一点小病不要紧的!” 刘倩不高兴了,责怪道:“什么小病啊,这都躺在病床上了还叫小病?你咋不爱惜自已的身体啦!住院了也不打个电话,要不是黄书记让秘书办的同志来接我们,我还不知道啦!”边说边用手给袁宏国掖了掖被角。袁宏国笑道:“我这也不是怕你担心嘛,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刘倩一肚子的怨言发泄完也就不气了,把从家里特意为他做的炖鸡汤拿出来说:“这是你平时最喜欢喝的炖鸡汤,特意为你做的补补身子!”袁宏国乐呵呵地夸奖刘倩最懂他心意,生活中刘倩是最称职的妻子,洗衣做饭包括照顾袁玲的上学这都是刘倩一手操办的,家庭中的事袁宏国基本上没有操个啥心,这就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地从事政府的工作。 袁宏国和刘倩都是知识青年,早年在农村下乡插队时相识并且恋爱的,当时年代虽然提倡婚姻自由,但父母的意见相当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于刘倩父母不同意导致两人的婚姻几离几散,后来知青返城后两人才走到了一起,袁宏国被分配到基层政府工作,刘倩则被安置到一家国营企业,两人结婚后夫妻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刘倩所在的国营企业改制裁减人员,刘倩为了给需要帮助的人让出一份工作的机会,她选择了自动辞职,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妇,袁宏国看到刘倩为繁忙的家务劳累时都想给她请个保姆,但每次都被刘倩拒绝,在旁人的眼里刘倩是一位最值得称赞的贤妻良母。 刘倩侍候着袁宏国喝完炖鸡汤,又用热毛巾给他擦擦脸,袁宏国看着忙碌的刘倩心里一阵酸楚,在医院里他有点回到了家的感觉,品味平谈的生活才能悟出人生的意义,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有一个支持他的好女人,刘倩和他结婚的这二十多年里任劳任怨,在生活上她从来没有一点怨言,袁宏国感到这就是妻子对他莫大的支持。 病魔的困惑使袁宏国陷入矛盾的深源,他很想鼓起勇气把自已的病情坦诚地告诉给刘倩,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萎缩了,他无法想象刘倩知道病情后会是什么样子,她肯定会崩溃的,这个家也会因此而痛苦,袁宏国仔细考虑了许久,想想还是算了吧,病情的欺骗也许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以后他相信刘倩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四十二) 牟文超正逗着袁玲开心他的电话突然响了,牟文超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江淑梅的号,接通后才知道江淑梅约他去吃饭,牟文超把这事告诉给袁宏国,袁宏国笑哈哈地道:“文超,这是好机会,听说这个江淑梅可是陈国庆的红人啊,再加上她又是你老同学,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摸摸华誉的底牌!” 牟文超想想有道理,也许这次应邀会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收获。牟文超出了病房在楼道里却被刘倩喊住,刘倩满面笑容地迎上来,询问了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事后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牟文超立刻明白了刘倩想要知道什么,笑着道:“嫂子,您是不是在担心袁市长的病呢?” 刘倩点点头道:“是啊,小牟,你可要告诉嫂子真话,老袁的病到底怎么样?我总感觉到他是在骗我,我这几天精神恍惚得很,老感到有一种不祥的征兆!” 牟文超真的不想去欺骗刘倩,可他没有办法,他勉强地笑着安慰刘倩道:“嫂子您放心吧,甭胡思乱想,袁市长只是劳累过度,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噢,那就好!” 刘倩半信半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谢谢小牟!” 牟文超说话时显得极为不自在,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骗人,心里感到无限的自责和惭愧。 牟文超自从政以来就一直跟随在袁宏国的身边,袁宏国的奉献精神熏陶了他的一生,更让他看到了一个伟大而又敬仰的国家干部形象,所以牟文超立志要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奉献一生,只要能使贫困区县的人民富裕起来,早日摆脱贫穷的面貌,他个人的得失算不了什么,他可以为了人民的利益去牺牲一切,包括仅有生命,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国家干部神圣的使命。 牟文超来到约好的地点等候江淑梅,过不多时一辆宝马车噶然而至,江淑梅按了几声喇叭,从车里探出头来和牟文超打招呼,牟文超这才认出了陈国庆的这辆宝马车,上了车后打趣地对江淑梅道:“淑梅,看来你在华誉混得不错嘛,这陈总的宝马车也当成自个儿的了!” 江淑梅笑道:“呵呵,接牟大县长这车当然要上点档次了,再说我们华誉想要在陇海立足,以后还要仰仗政府的支持,得罪了你们当官的可没我们好果子吃啦!” 牟文超有点不爱听了,笑道:“淑梅,看来你对我们这些政府官员不太满意!”江淑梅噗嗤一笑,道:“文超,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目前你们陇海这套政界领导班子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像袁市长这样清廉而又实干的国家干部已经很少见了!”牟文超乐呵呵地道:“这话还差不多!” 陇海市是我国大西北地级贫困市,市区的四周大山围绕着,市中心有一条河横穿而过,这条河是陇海人民生命之河,陇海地区的灌溉、饮用水源全源于这条河道,人们都形象地称这条河为母亲河,在母亲河的的两旁是长长的两条街道走廊,每到傍晚时分都会有许多市民来这儿休闲漫步。 车子停靠在母亲河旁边,两人下车后站在河边欣赏着陇海的夜景,牟文超感慨地道:“前几年政府主集中在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上,通过党和人民的共同努力,陇海地区人民的温饱已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接下来政府工作的重点转移到人民生活条件的改善上,注重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两手抓!”江淑梅笑道:“只要你们这套领导班子在陇海,我们会看到陇海美好的明天!” 微风吹来略有一丝凉意,江淑梅穿一件红色的上衣,齐肩的长发,多少年来她一直是那么的美丽,牟文超望着她回想起了校园的那段恋情,眼光在她身上滞呆了。牟文超与江淑梅的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牟文超有意识地回避了,江淑梅嫣然一笑,道:文超,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牟文超笑道:“淑梅,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两人对视着一阵欢笑。 两人欣赏完陇海的夜景,江淑梅开车拉着牟文超去一家高档的酒店用餐,在吃饭的时候牟文超一直寻找着机会,他望着江淑梅用试探的口气道:“淑梅,对于云山蚕桑项目的投资陈总心里到底是怎么筹划的?有没有投资的意向?蚕桑项目投资建设包括硬件设施都已陆续到位,眼看都要马上投入运营了,我云山政府有点等不极了!” 江淑梅笑道:“文超,陈总的心思我可揣摩不透啊,今天我是以同学的身份邀请你的,这生意场上的事咱今天不谈!” 牟文超明白了江淑梅的意思,她是在装糊涂, 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牟文超也不好意思在问,笑道:“淑梅,你变了,变得让我揣摩不透了!” 江淑梅噗嗤一笑,道:“文超,咱们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人不变那才叫怪啦!这个社会太复杂了,像我们在生意场上打拼,面对的不仅是勾心斗角,而更多的则是商场的尔虞我诈,所以人和人之间的交往都变得越来越不信认了!”江淑梅叹了一口气,笑着又道:“文超,不过你放心,陈总对云山蚕桑项目投资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他的投资心里还在徘徊,在等等吧,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 对于江淑梅的话牟文超还是很相信的,无论这个社会如何变化,同学之间的这份感情还是值得去信赖和怀旧的,牟文超笑笑道:淑梅,但愿以后我们有合作的机会,共同为云山经济的发展贡献力量,云山的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江淑梅摇摇手,笑道:“文超,先说明白,我们华誉可不是去为云山做贡献。而是去云山掏金的啊!”牟文超乐得笑:“呵呵,淑梅。我们云山的金子可多着啦,就看你们华誉的陈总有没有这双慧眼识金了!” 牟文超这话有点挑衅陈国庆的意思,他看陈国庆到底有没有去云山投资的勇气,江淑梅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陈总当然有这双慧眼了,生意只要是他看准了,做起来就要一鸣惊人!” “好,好啊!”牟文超乐呵呵地道:“政府就喜欢和这些精明的企业家合作!” 晚餐在一种活跃的气氛中进行,两个人聊了许多,从谈话中牟文超感到江淑梅像一个职业的商人,项目投资丰厚的收益才是他们所追求的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的实现一切都可以去背叛,牟文超越来越觉得项目投资的关键:一是项目的开发要有慧眼的商家,二就是招商者要把自已最亮丽的点展示出来吸引商家的眼球,怎么才能够把云山亮丽的投资点展示出来呢?这就是牟文超苦思冥想的问题。 第二十二章:探病 (四十三) 频繁的匿名举报事件使赵克俭的工作处处显得被动,他的四周就像弥漫着一股富有杀伤力的武器,虽然还没有向他发起猛烈的进攻,但他已经闻到了一股很刺激的火药味,云山机关大楼里还是属于他的一片天地,可是境况却越来越不如以前,从干部的眼神里赵克俭预感到他们对自己的猜测和不信任。 赵克俭的心里糟透了,他每时每刻都在琢磨着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这个天杀的实在对自己太了解了,上次王跃文秘书长来云山时举报事件中就连他小舅子段天鹏送的那12万也被列到腐败账目里去了,他的周围就像被安装了监控系统,始终被一层无法散去的乌云笼罩着,随时都有发生雷雨的可能,赵克俭必须驱散这股乌云,否则,当雷雨发生后面临的将会是山崩地裂的惨状。 赵克俭在办公室静静沉思着,任章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赵克俭脸色微变,问道:“消息确切吗?”任章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的,消息是从市委传出的,而且陇海市委封锁了袁市长重病的事实!” “重病?”赵克俭呵呵笑道:“小任啊,你小子别乱猜啊,这袁市长的身体可硬朗着啦!”任章眼睛偷着憋了几眼赵克俭,声音压低了说:“赵书记呀,不是我诅咒袁市长,听市委同志们传这次袁市长恐怕是不行了,你想想:要是袁市长得了小病市委犯得着封锁消息吗?” 听了任章这番话,赵克俭心里犯起了嘀咕,嘴上还是装着训起了任章道:“小任,这些扑风捉影的事可不要瞎传了,话到此为止!”任章嘿嘿笑道:“赵书记,这个我明白,只有对您我才说的,而且这个消息对您来说也不算是一个坏消息!” 赵克俭叹了一口气道:“袁市长是我陇海人民的希望,促进政府经济发展难得的人才,虽然他对我赵克俭是有点成见,但公私分明,他还是我赵克俭最敬重的人!” 任章嘿嘿笑道:“是啊,我和赵书记一样敬重袁市长,可是事实终究是事实,我们都无法去改变,只有迈着步子向前走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如果袁市长一旦病危退居二线,那么这个市长的大位那可是眼馋的很啦,到时候陇海市委必定引起了一场名明争暗斗,这个时候正是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赵书记一定要把握好!” 赵克俭望着任章呵呵笑道:“小任,继续说下去!”任章得到领导的赏识自然很高兴,接着道:“赵书记找个理由去陇海一趟,一则是探听袁市长病情的虚实,二则是洞察陇海的政界变化,通过我在陇海的关系网打听,王跃文秘书长很有可能是未来市长的最佳人选!” 赵克俭假装惊讶:“呵呵,王秘书长也挺不错的呀,小任你小子真行,连未来市长你都能猜到是谁了!”任章有点不知趣,笑道:“赵书记我只是猜测,听陇海市委的同志讲的,很有可能!” 赵克俭夸奖了任章一番,嘿嘿笑道:“小任你真行,不愧是我的小诸葛啊!” 赵克俭一切都是伪装的,其实任章说的这些他全都知道,他就想借任章的口把这些话说出来,赵克俭不光知道市委同志在传袁宏国病危的消息,就包括袁宏国生病期间的工作安排和市委人事的调动他都了如指掌,作为管辖一个县的县委书记来说,如果连这些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的话那不是一个英明的政治家,赵克俭在陇海的关系网很大,明里的和暗里的都有,只要陇海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人第一时间内向他汇报。 赵克俭心里想的事从不会自己说出来,而是往往借别人的口达到他所想要的目的,这就是赵克俭的高明之处,但令赵克俭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手低下的这些人消息也够灵通的,连陇海市委的机密消息他们都能打听到,可想而知这些人的能耐也够大的。任章是赵克俭一手培养起来的,可以说是他的心腹,但再忠诚的心腹当有利益冲突时都会背叛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赵克俭对他还是防着一手。 (四十四) 赵克俭以招商引资的名义去了一趟陇海,在去陇海的路上赵克俭脑子一阵零乱,如今袁市长病危退居二线,那么未来的市长人选究竟会是谁?如果按市委同志传言的王跃文接替了市长的位子,那么他究竟对陇海人民来说是福是祸?他是否能坚持按照袁宏国规划的经济发展路子继续带领陇海人民走出一条富民强区的道路,这一系列的问题至少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需要发展的事实来证明一切,但凭他对王跃文秘书长的认知,贪婪、狂妄、阴险是他一贯的习性,如果王跃文真的接了市长的位子不知陇海政界会是什么样子? 当赵克俭想到这儿的时候,他自己内心也是一阵自责,他自己把持云山政界这些年来,虽然他一心想的是把云山的经济搞上去,让云山的人民早日脱离贫穷,但在实际的执行过程中他也无法克制自己的贪婪的心态,唯我独尊的政治霸权心里,对权力的控制使他变得越来越阴险,越来越贪婪,使他逐渐地偏离了执政的初衷,走上一条孤寡的茫然之路,匿名举报事件的出现真是说明了矛盾激化的结果,也许他的处境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只是好多敌手都在善意中藏匿着,等待时机罢了…… 车子驶进了陇海市区在车水马龙间穿梭,司机询问赵克俭行驶路线时,他的脑子才安静了下来。赵克俭想了想先去拜访了华誉总裁陈国庆,随后就去医院探望了袁宏国。 走进医院闻到一股很刺激的消毒剂与药品味,赵克俭感到了一种压抑与不舒服,看到医院病人痛苦的呻吟与肢体的残缺,顿时感到一种怜悯的心态,赵克俭打听到袁宏国的病房号后,在病房的门口就被值班的秘书挡了驾,幸亏刘倩还认识赵克俭,否则赵克俭还真见不上袁宏国的面,袁宏国住的病区属于重症监护室,省院派来的专家医师24小时进行病情监测,门口还有武警站岗,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得着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赵克俭也会去陇海拜访袁宏国,所以赵克俭对刘倩来说也不算陌生,赵克俭进入病房后看到袁宏国昏睡着,一张慈祥的脸在病魔的折磨下变得很苍老,刘倩说袁宏国刚服完药睡下,她倒了杯茶水给赵克俭,惊讶地问:“小赵,听说云山正在上新的投资项目,最近忙乎得很啦,你咋有空来陇海了?” 赵克俭叹了一口气,装着很为难的样子道:“嫂子,云山穷啊,招商引资难了,投资商们都不愿意去啊,我们政府也没办法呀,这不,蚕桑项目都立项半年多了,厂房设施都已施工完毕,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开发商了,这几天到陇海来看看华誉的投资意向!” 地方官员来市里找袁宏国差点儿把她家的门坎儿给踩坏,官员们每次都说工作的开展这儿也没经费哪儿也没财政的支持,基本上每次来都是请求市委支援的,所以地方官员的哭穷刘倩是听得多了,有时在家实在是呆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到街道上溜达去了,袁宏国的性子倒好了,苦口婆心的教导地方官员,该是市委给予财政支援的市委都给办了,不该是市委支援的他也能帮地方官员出出点子,在这一点上袁宏国得到了地方官员的认可。 赵克俭也是经常找袁宏国哭穷的官员之一,刘倩对他也很理解,干起工作来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工作中总有不务实的作风,刘倩微微一笑,打趣的道:“小赵,你和文超真有趣,县长刚走书记就来了,这招商引资可真够为难你们的!” 赵克俭装出一副更加为难的样子,道:“哎,嫂子,不瞒您说,我最近睡觉都不踏实,做梦都想着招商引资问题,这就好像农民种的果子熟了找不见买主,那才叫急啦!” 无论赵克俭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刘倩相信一点:每个官员在其位置上都希望自己管辖区域的经济飞速发展,虽然在发展中有些官员们总免不了有些贪婪和私欲的心态,可是他们对于管辖区域经济增长的渴望是强烈的,对于经济增长过程中付出的努力是肯定的,刘倩深深的感到陇海辖区的这些地方官员整体上表现还是不错,他们能够为了辖区经济的增长不辞劳累的去奋斗,为了摆脱“贫穷”这个帽子去奉献,他们最起码知道发展才是硬道理,贫穷才是他们挺不去腰杆子做人的最主要的原因。 刘倩鼓励道:“小赵,云山在你们这些干部的领导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听老袁常夸奖你们,好好干啊,云山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富民强县道路的!” “讲得好啊,我们需要依据地方特色走出一条富民强县的经济发展路子!”袁宏国醒了过来接上了话茬,刘倩和赵克俭赶紧围过去,袁宏国挣扎着想坐起来,刘倩在他后背放了个枕垫,扶着他坐起来,埋怨道:“真是的,都这个样了还逞强!” 袁宏国根本不去理会刘倩,这么多年来对于她的唠叨袁宏国已经习惯了,他拉着赵克俭的手呵呵笑道:“克俭,好多天没见你们了,云山还好吧!” 赵克俭点着头,受宠若惊地看看袁宏国,激动的道:“袁市长您变瘦了,要多休息啊!”面对眼前的这位市长,虽然他对自己的工作有点成见,但赵克俭对袁宏国还是显得很亲切,和他谈话总有一种推心置腹的感觉。 赵克俭把云山最近的情况作了简单的汇报,同时也对自己来陇海的目的编造了一个极大的谎言,道:“袁市长,为了解决云山的招商引资文超县长四处奔波,他刚回云山去了,我想就蚕桑项目的立项问题再次与华誉集团陈国庆谈了,但他们对云山蚕桑项目还是没有明确的表态,我听市委同志说您病了,就赶来看您了!” 袁宏国呵呵笑道:“克俭,下面的同志是不是传我袁宏国快不行了?” “这……这个没有!”赵克俭吃惊的,有点过敏地道:“袁市长您身体一直都很硬朗,这点小病算不了啥的!” 袁宏国呵呵笑道:“克俭,你放心吧,你告诉云山的干部,云山蚕桑项目实施的那一天我袁宏国一定去剪彩!” “好,好,好极了!”赵克俭脸上高兴的笑着,可心里早就犯起了迷糊,袁市长身体一直很硬朗,这点小病一定能扛得过去,难道是市委的同志在瞎传?赵克俭想想是不是有人在造谣诅咒袁市长,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这就是所谓政界的明争暗斗,为了一种利益的驱使什么样的卑劣手段都可以使出来,多少年的同事关系还是朋友之情,也许在此刻来说已是一文不值,只是利益驱使下的殉葬品而已,在陇海偌大个政界里,说得不好听些,希望袁宏国死的人大有人在,因为只有他的不存在才能腾出一个位子,有了空位子才有某些干部晋升的机会,每次人事变动都会有同样的窘困,那就是狼多肉少的遭遇。 而对于赵克俭于私于公来说,他都不希望袁宏国的病有个三长两短的,陇海地区的经济在袁宏国的带领下才刚刚起步,规划实施的战略目标初见成效,一旦袁宏国倒下去,不光倒的是他自己而是整个陇海的经济,那时的陇海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让人真的无法想象…… 第二十三章:贪欲 (四十五)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贪欲,尤其是当官执政者他们都希望自己的权利能够得到无限的扩张,从而使用手中的权力进行权钱交易,只是每个当官者所表露出贪欲的大小不同而已,赵克俭有时候也在尽力压制自己的贪欲,可是权力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那种感觉就像皇权一样唯我独尊,所以自己慢慢的就被贪欲侵蚀了整个思想,利用权力走向了贪污受贿。赵克俭也常常在想,假如自己有一天真比双规了,他希望新任的县委书记能够引领云山的人民走向富裕,促进云山经济飞速发展,毕竟他在这块黄土地上奋斗过、努力过,也算是为云山的发展出过一份力,他自己只是在社会主义经济发展中经不住糖衣炮弹的袭击,做了利益的牺牲品。 赵克俭思绪一阵凌乱,最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胡思乱想?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他想象的这一步,至少陇海纪委还处在调查阶段,他们想要取得确凿的证据那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就像两军交战一样,他不能这样让敌人牵着鼻子走,他必须争取战场的主动权。 赵克俭望着袁宏国,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话中夹杂着泣声道:“袁市长,我真是云山的罪人啦,招商引资解决不了,还频频传出政治风波,我这个县委书记真是没做好啊!” 袁宏国微微笑道:“克俭啊,招商引资问题不能怪你们,我们市委也会尽快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对于匿名举报事件频发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这也不能排除个别党内同志们的险恶用心,陇海纪委也在开展调查,只要你行得正、做得对,陇海市委一定会支持你的!” 赵克俭点着头答应着,嘴里支唔着道:“袁市长,我就是感到压力大啦!” 袁宏国呵呵笑道:“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回去和文超调研一下,看看云山还有哪些能够带动经济发展的产业,多依据科技发展开发新型项目,你们尽管放开手去干,只要是能够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有啥困难就来找我,天塌下来还有我们陇海市委顶着啦!” 袁宏国的一番话说得赵克俭心里热呼呼的,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儿在袁宏国眼里似乎都是可能的,这就是领导魄力与自信的一种完美表现。 袁宏国沉思了片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克俭,陇海未来发展变化的关键在于外资的引进,政府要着力扩大规模建造大、中、小型企业,以农业为基础加快县区工业化进程,以工业带动产业结构的调整,促进区域经济的繁荣发展,这是我多年的心血和希望。由于我们地区受到地理环境的影响,如今我陇海辖区九个县都面临着同一个困难,那就是招商引资问题,投资商们对我们的开发项目普遍抱有一种观望的态势,他们既想开发项目又不想投太多的资金进去,他们只想让政府承担更多的风险,这就造成了我们招商引资的种种弊端,虽然陇海辖区九个县都在忙着报批项目,可真正与政府达成协议的却寥寥无几,这对我们政府来说压力很大啊!” “这种现象究竟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也一直在思考!”袁宏国思虑了一刻,道:“说简单点归根结底那就是一个字:穷,所以我们要发展,我们要让这些投资商们看看,先天的条件不足可以被后天的努力弥补,我们陇海人民要靠勤劳的双手创造幸福,创造财富!” 袁宏国的这番话赵克俭也深有体会,他从基层一直干到县委书记这个位子,这一段路程的辛酸他是偿过的,农村基层群众接受文化知识水平低,对待政府的一些决策蛮横无理,不讲道理,甚至一些偏僻的农村群众思想封建,固步自封,改革开放的思想还没有完全融合到他们的思想里头去,这就需要政府的引导。在以农业发展为主的陇海,却因地理条件的限制,山地无法实施现代化的耕种设备,只能依靠原始的牛车犁地的方式解决耕种,这还要看老天爷的眼色了,如果再遇上天灾年旱农民的收入基本上可以说是颗粒无收,农民被完全束缚在土地上再没有其它的经济来源,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能依靠政府的救济了,所以说陇海以这样的农业产业为主来发展区域经济,严重地阻碍了陇海经济的活跃与繁荣,如果照这样的发展路子走下去,陇海辖区再奋斗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经济增长还会原地踏步,在现有的基础上能够保持平稳都算不错了,更何谈发展二字? 袁宏国接任陇海市长以来看到了政府发展策略的弊端,他走遍了陇海的九个辖区,经过多次考察与调研,依据各县区特色制定了不同的发展策略,在陇海原有的发展基础上依据地方特色实施了一系列的改革试点,取得了阶段性的发展成果。改革试点的大体发展框架就是在以农业为基础,满足人民温饱问题的前提下,把大量的农民从土地耕种中解放出去,政府兴办夜大进行思想引导与技能培训,逐渐地从种植业、养殖业、农副产品加工业等领域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农民人才,由这一少部分人的致富事迹感染大部分农民,由他们带动大部分农民朝政府预定的发展路子迈进,政府逐渐的引领农民走向富裕。 听了袁宏国的话,赵克俭茅塞顿开,“袁市长您放心,我们云山人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丢您老的脸!” 袁宏国呵呵笑道:“好,克俭,有你们这些话我也就知足了,我会相信你们的!”然后拍拍赵克俭的肩膀道:“克俭,其实你干工作我是挺满意的,工作起来总有一种狠劲,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正因为你这种性格也造就了作为县委书记这样关键的位子很难听进去别人的建议,这对党内的团结影响很大啦,都觉得你是专政的独裁者,这一点你以后要改一改啦,多听听群众的意见和建议,也许对我们经济发展会有帮助的,我们党正是因为紧紧的依靠基层群众才能取得如今的发展成果,群众才是我们宝贵的财富和资源!” 赵克俭低着头,咬着牙道:“袁市长您批评得对,我记住您的话了,以后我会改的!” 袁宏国叹了一口气,拉着赵克俭的手道:“好啊,克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其实每个人生活中都会犯错,但聪明的人错误只犯一次,愚蠢的人一辈子都在犯错,对于匿名举报事件我也听说了,事实的真相你心里自己掂量着,我也就不必多问了,纪委的同志自然会有个交代,但愿我的猜想是多余的,匿名举报事件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赵克俭额头直冒汗,心里怦怦跳个不停,袁宏国对自己一直有成见,看来他一直不是在怀疑自己的工作业绩,而是怀疑自己行为不检点,在偌大个陇海里也许只有袁宏国是个明白人,发生的什么事儿好像都瞒不过他的一双火眼金睛,赵克俭心里真的感到崩溃了。 (四十六) 赵克俭来陇海的主要目的就是探听袁宏国病情的虚实,看看陇海政界局势的变化,以便自己以后仕途能够平步青云,可袁宏国的表现令赵克俭思绪一阵凌乱,他不但没有探到袁宏国的实际病情,反而被袁宏国把自己给瞧得透透的,也许他早就猜到自己的心思了,也许他早就预感到自己行为不检点,所以多年来对自己有成见,这高人就是高人,在袁宏国的面前耍聪明简直就像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了。 袁宏国聪明但不自傲,他的内心能够海纳百川,常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儿在他看来都似乎很平常,所以他总能以理解的心态去倾听别人的诉说,谈起话来总能让人感到一种推心置腹的亲切感。的确,像刚才对他所说的一番话实际是在教导自己,是在委婉的劝导自己的工作方式和自己的行为,这些话在整个陇海政界里只有袁宏国会对他说,别人在他面前只会说他的好。他内心的深处感谢袁宏国,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在没有陇海纪委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必须进行鱼死网破的挣扎,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提起匿名举报事件赵克俭就头痛,喊冤道:“袁市长您可要为我做主,这几起举报事件纯粹都是一些居心叵测的同志造谣!” 袁宏国不爱听了,呵呵笑道:“克俭你这话就错了,作为党员干部关于对任何同志的举报你都要假设它的存在性,这样你才能够依据举报的事实挖掘鲜为人知的真相,比如说你对我喊冤,那我就会问你:云山那么多干部举报人为何三番五次来举报你?而且我听说举报的材料有凭有据的?呵呵,你想想这其中的道理你就会明白的!” 赵克俭低头无语,袁宏国又道:“克俭,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就是强调作为党委我们要高度重视廉政建设,这是我党执政之基,对于举报干部的事件我们要高度关注,各级纪委要加大调查的力度,还党还同志们一个清白,就像我前面对你说的,这种事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党内同志的险恶用心,但只要同志们都行得对、走得正,我们纪委一定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 赵克俭心服口服,他再没有争辩的理由,点着头道:“谢谢,谢谢袁市长,我回去以后会自我检讨的!” 正聊着省院下派的医师又来给袁宏国做全身检查了,几项基本的检查做完,医师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恭喜袁市长,您的体质好,身体恢复得很快!” 袁宏国试着活动活动胳膊,笑道:“呵呵,好啊,真希望快点好起来,我出院最想看的就是新型工业区的建设,何时才能实现钢铁强市的梦想!” 刘倩听到袁宏国这话有点来气,多少年来袁宏国起早贪黑的工作,基本上整个家都是她在操持着,记得袁宏国的母亲生病住院整整一个月,每天都是她在照顾着老人的生活,袁宏国在母亲住院一个月期间仅看望过三次,而且每次的探望时间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就连老母亲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还在念叨着儿子的名字,可是袁宏国还是没有赶上看上母亲最后一眼,老人就撒手人寰了。 当时刘倩狠狠的跟袁宏国吵了一架,吵架时袁宏国很平静,他一言未发听着刘倩在哭闹,刘倩十分不理解老人在生病期间袁宏国连陪陪老人的时间都没有?当时她真感到袁宏国缺少一份责任和孝心,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她冤枉了袁宏国,那是在老人祭日的那一天,袁宏国跪在母亲的遗像前说了好多的话,刘倩记忆犹新的就是袁宏国在母亲遗像前说的那句话:“妈,儿子不孝,这一辈子都没能让您老过上幸福的日子,就连您病危辞世的那一刻,我为了一个招商引资项目的签约而放弃了和您最后一次的见面,好多人不理解,我也不理解我自己,可是我知道母亲您能理解儿子,我永远记得你留给儿子的话:作为市长我担的责任是整个陇海人民的幸福,家庭的幸福只是我生活很小很小的一个点!” 为了工作、为了陇海的发展放弃家庭,放弃对亲人的关爱,这些刘倩作为袁宏国的妻子她都能理解,都能接受,可是在袁宏国病危的此刻,那还是惦记着新型工业区的发展,静不下心来调养身体。刘倩控制不住压抑的心情,道:“老袁您就省点吧,身体都成这样了还想着钢铁强市啦,你就多想想自己的身体吧,这偌大个陇海离了你就不发展了?” 袁宏国看到刘倩这气话,笑道:“呵呵,老婆你错了,陇海的发展是靠全体党员干部共同努力的,凭我袁宏国一个人当然是不行的,但我早点出院总能为同志们出点力了!”两口子斗嘴,其它的同志们也没敢插嘴,只是附和着笑了。 医师们做完检查走了,袁宏国刚躺下病房外传来一阵喧哗,赵克俭走到门外一看,有十几个人手里拎着礼品和鲜花来探望袁宏国被值班的秘书和武警挡了驾,在耐心的劝解下这些人才相互离去,但他们走的时候都把礼品和鲜花放在了病房前的桌子上。赵克俭还以为这些人是袁宏国的亲戚,一问值班秘书才知道这些人是陇海市的一些热心市民,他们知道袁市长生病的消息后自发组织来探望,可是都被袁市长婉言拒绝,他们留下礼品和鲜花就走了。 值班秘书提起这事还真头痛,袁市长不让他们收礼品,可这些人走的时候就把礼品落在这儿了,他们也没有办法,这几天来这儿放了不少的礼品,而且全都是高档营养补品之类的,最后请示袁市长拿了处理礼品的方案,知道送礼品人姓名的就原数退回去,不知道名字的就全部收集起来送到市孤儿院去,救济一些生活困难的孤儿。 赵克俭回到病房后,袁宏国服完药又睡着了,听到他轻微的打鼾声才感到这个不辞辛劳市长的艰辛,休息对他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时间对他又是那么的宝贵,也许他在睡梦中都还想着陇海新型工业区的建设,陇海钢铁强市的伟大构建梦想…… 赵克俭在陇海待了一天,打了几次电话想约见黄耀明书记,但都比对方以工作忙婉言拒绝,赵克俭脑海里思维很乱,说实话他来陇海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而且以前那种八面玲珑的局势已经消失,好像自己从以前受欢迎的人一下子变得不受欢迎,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赵克俭想想还是回陇海吧,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来陇海前筹划的所有计划都化为泡影。赵克俭离开陇海的那一天,他去医院辞行正巧撞见了黄耀明书记和王跃文秘书长,黄耀明也只和赵克俭打了个招呼,消失了以前的那种亲切劲,本来赵克俭想借机跟黄耀明书记聊一下,可是每次都被他似笑非笑的举动一概代之,最后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黄耀明书记挥挥手离去的身影。 赵克俭心里糟透了,就像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最后他向王跃文秘书长倾诉,王跃文摇摇头道:“克俭啦,你也知道作为领导都希望自己的下属是能干的,自己所管辖的区域政界是突出的,就拿你来说吧,你以前是黄耀明书记的一张王牌,他在大会上可没少夸你,说啥都是你云山干得好,可是你最近政治风波频发,尤其是那可恶的匿名举报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像你这样的处境在官场里除了袁市长敢靠近你外,别人可都不想跟你扯上关系,说句实话,别说是黄耀明书记对你辟邪了,就连我和你这么好的关系在正式场合也不想和你走得近了,这就是所谓的官场效应了!” 赵克俭这才一下子明白了,他原以为黄耀明书记是他的一把保护伞,可现在看来他只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而已,自己只是一颗摆布的棋子罢了,也许在整个陇海里只有袁宏国市长实事求是,讲原则了。当赵克俭询问同志们传言袁宏国退居二线,他要晋升市长大位时,王跃文露出一种很欣喜的笑容,道:“呵呵,克俭,你们基层的同志把基层的工作干好就是了,这些变化和消息不要去打听,有的事儿知道的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赵克俭无言了,又好像被当头猛了一棒似的,觉得自己更加变得风雨飘渺了…… 第二十四章:把柄 (四十七) 再说说公安局长周长青吧,自从那天晚上在富豪娱乐园睡了一宿,才知道自己陷入段天鹏精心设计的圈套里,这仅仅才是段天鹏计划实现的第一步,接下来段天鹏隔三差五的就找周长青喝酒,每次喝完酒之后都有段天鹏求办的事,无非都是一些在局子里犯了事要求帮忙的,周长青一直忍让着,毕竟这小子手头上有他的把柄,能办的事儿他都尽量办妥了,就全当给自己消灾免难了,这样一来段天鹏倒好像成了公安局长,只要他想在局里子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周长青懊悔不已,他真后悔自己上了段天鹏这条贼船, 周长青也试图着跟他反抗过,但当他不按段天鹏的意思去做的时候,段天鹏就会拿出那晚他酒后爱昧的照片来要挟,还扬言要把照片送到纪委去,有一次他还把照片洗出来装进一个信封差人送到了他办公室,那些照片上两个裸体男女的身躯交织在一起,其中那个男的很清楚地看到就是他自己, 周长青开始崩溃了,他真恨那些可恶酒精的刺激,使他在性的快活中偿试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段天鹏这小子毒招儿可多着啦,他在电话里还要挟说:“周局,这些照片可都是艺术的精华,如果那天我不高兴的时候,我把这些照片送到你家里让嫂子看看,也许她会受不了,嫂子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么爱她的丈夫会有这么一段性生活史!还有,假如我把这些精彩的照片送到纪委郭书记和新任的牟县长那里,让他们瞧瞧我们云山县公安局长身兼着‘扫黄打非’的神圣职责,自已却在暗地里逍遥快活,那姓牟的还不给活活气死!呵呵!” 周长青害怕了,他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简直就成了段天鹏随意摆布的一个棋子,人家叫他向东他就不赶往西跑,这会儿还没到下班的时候段天鹏电话又来了, 周长青又怯又怕,接起电话就推辞道:“段……段兄弟啊,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这酒就免了吧!” 段天鹏嘻笑着道:“周局,你过敏了吧,兄弟不是请你去喝酒,而是带你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散散步!快点吧,我在楼下候你了!” 周长青从窗户朝楼下望去果然停着一辆轿车,他无耐之下只好下楼上了段天鹏的车出了城,段天鹏拉着他到了城郊的月儿潭,笑呵呵地道:“周局长,我听手下的兄弟们说,您常到这儿来,兄弟我今天有空就带你来了!” 月儿潭是云山城郊的一个风景区,周长青工作之余常到这儿来休闲,站在桥上望着月儿潭那清澈的潭水,心情豁然开朗。可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惬意,段天鹏这小子真在自己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就连我经常喜欢去的地方他也了解得清清楚楚,看来他早就预谋着拉自己下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都怕井绳,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周长青就心痛,讥讽着说:“段老板,您可真是好心肠,兄弟拜你所赐可是受够苦了!今天你约我出来不光是为了散散步这么简单吧,你又想让我帮你什么忙,亮底牌吧!” 段天鹏呵呵大笑:“周局,您多虑了,兄弟约你出来是想好好谢谢你,如今我们富豪娱乐园的生意比以前有所好转,这都托周局长的照顾!”说着段天鹏拿出一个信封塞到周长青的手里,笑着道:“如今我们兄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钱大家赚,这5万元的酬谢请收下!” 面对金钱的诱惑,周长青还是显得比较理智,他推开段天鹏塞钱的手道:“段老板,无功不受禄,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我是一个国家干部这钱我不能收,我帮你都是为了那些照片,你什么时候还我照片的底片?”。 段天鹏哈哈大笑,道:“周局,您放心,只要您与我愉快地合作,我想这些照片我会当成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我会遵守承诺!” 周长青真是啼笑皆非,天下竟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这明摆着就是一种要挟和逼迫。段天鹏拍拍周长青的肩,道:“周局,我知道兄弟这么做手段是有点卑鄙,但我还是讲义气的,你帮了我的忙我打心眼里感谢你,这些钱你必须收下,以后我们好好合作会有大把大把的金钱属于我们!” 段天鹏边说边把装钱的信封往周长青的口袋里塞, 周长青推开他的手,冷笑着道:“段老板,我说过这钱我不会收的,你我是两个道上的人,我们必须划清界线,我做我的官,你发你的横财,兄弟能帮上忙的我自然会帮你,你如果真心感激兄弟的话,请你把照片的底片还给我,行吗?” 周长青乞求的眼神望着段天鹏,他心里懊悔极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求人,他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妻子,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破坏他家庭的和睦。 段天鹏嘿嘿笑道:“周局,您看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兄弟我就是想有钱大家赚,我知道我赚的是昧良心的钱,可那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啦,看来你周局是瞧不起我呀!" 周长青摆摆手,道:“段老板,我说过你发你的横财我没有意见,能帮上忙的兄弟自然会帮你,但是你用这种要挟的方式来达到你的目的,我真的很难接受,段老板你做事真狠! 狠得给兄弟一条后路都不留!” 段天鹏皱着眉头想了想,拍着周长青的肩笑道:“在云山县只要是认识我段天鹏的人都说我做事缺徳,甚至有的人在背后骂我得个儿子没屁眼,呵呵,老子听人骂习惯了,如今这个社会里我算是看透了,做事不狠点别人是记不住的!”段天鹏叹了一口气,道:“周局,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兄弟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像你这样不爱钱的官我只能采取这种方式了,还是那句话官商互利,只要我们兄弟合作会有很多发财的机会,当你有钱了去市里跑跑,调到市上去那也是早晚的事儿!” (四十八) 每个人都有别人攻击的弱点,周长青心想:段天鹏这小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他把政界里官员的心思都琢磨透了,金钱和女人是官员最致命的杀手,综观政界落马双规的官员里大多都是为了钱或是犯了桃色事件,在官场的明争暗斗里他自以为自己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精,但他做梦到没有想到被段天鹏这个局外人给算计了。 在云山有赵克俭撑腰别人也拿段天鹏没办法,这小子就连新任的牟文超县长也不放在眼里,何况他公安局长周长青?周长青懊悔之余,更多的则是想着如何去拿到段天鹏手里照片的底片,这才是他最致命的把柄,他也必须得想个法子治治这小子,不然难消他心里憋的这口恶气。 周长青心里思忖着,嘴上冷笑道:“段老板说的不错,每个人都喜欢钱,但您这钱可烫手的很,你借我胆儿都不敢收!呵呵,别到时收了你的钱,你跑到你姐夫那儿去告我啊!” 段天鹏嘿嘿笑道:“周局您多虑了,只要我们真诚合作,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周长青冷笑着道:“段老板,如果我以前对你ˋ多虑ˊ的话,兄弟我今天也不会落到这般求人的田地,这都是拜你老兄所赐啊!” 段天鹏抱抱拳,陪了个不是,嘿嘿笑道:“周局,您这话够直爽,我就喜欢朋友之间说实话,说真的兄弟这次手段是有点卑劣,但兄弟真心是想跟你合作,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周局请您放心,我没有丝毫害你的意思!” 周长青心里骂着段天鹏,这天杀的做孽太多真该死,嘴上却是附和道:“既然段老板都这么说了,兄弟我就再相信你一回,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份了!”周长青说完脸上显得有些忧虑,话题一转道:“说实在话,您段老板财大气粗,背后又有你姐夫赵书记撑着,在云山县这巴掌大点地方里就是犯点法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要堤防一个人啦,他对你可盯得很紧啊!”“谁?”段天鹏狂妄地笑道:“嘿嘿,我到要看看在云山县城里有谁跟我段天鹏过不去?” 周长青眉头一皱,望着段天鹏不可一世的神情,笑道:“段老板,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这么说的,据我了解新任的牟县长对你影响可不好,他三令五申的召开专题会议要求严厉整顿云山的政风吏治,我局刑事侦察大队队长吴剑可是他的一条眼线,听说他已经盯上你的富豪娱乐园!” 周长青这把火还真烧到了点子上,段天鹏情绪异常激动,冷笑:“吴剑?又是这个吴剑,看来我真要跟他算算帐了!” 周长青心里乐滋滋的,想把这火烧得更旺些,佯装劝解道:“段老板我看你还是忍忍吧,这吴剑到好对付,但这新任的牟县长可惹不得啊,就连你姐夫赵书记也要让他三分哩!” 段天鹏笑道:“呵呵,周局我不吃政府那口饭,我才不管什么县长、书记的,只要是挡我财路的人我都可以与他拼命,大不了家当全赔进去再下海了!” 段天鹏想了想,道:“怪不得前几天我听手下的兄弟们说,在富豪娱乐园附近看到了便衣警察,原来吴剑这小子在盯着我啦!” 段天鹏的嚣张气焰让周长青这个公安局长感到了失职,这股黑恶势力不除云山将永无宁日,虽然牟文超与吴剑的会面安排得天衣无缝,但还是比周长青的眼线知道了,在官场里混如果没有对周围事件发展准确的预见,对竞争对手来说那无疑是已经输了一筹。 周长青陷入茫然的沉思中,他是赵克俭一手提拔上来的,按理说他是赵克俭的人,以前云山的政界完全控制在赵克俭的手里,只要他把赵克俭这条鱼给喂饱了,在云山的官运就能平步清云。可是依据如今云山的局势分析,这个新任的牟文超县长可不能小瞧了,以他的政治手段和对经济发展的长远目光来看,他似乎成了云山未来发展的一股新生的力量,成为云山政治和经济双重的核心集权者,而赵克俭则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况,无论匿名举报事件是真是假,这都对赵克俭政坛的表现无疑是一种致命的冲击。联想到匿名举报事件周长青就有些纳闷,这云山政界里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在屈指可数的官员里这匿名举报事件的幕后操纵者究竟是谁呢?会不会又有第三股政治力量的出现呢?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显得很诡秘。 任何的假象都有成为现实的可能,谜底则永远都是谜底,这个问题不光是周长青在想,而是云山每个干部都在琢磨着,因为它关系到每个干部的命运和前程,要是抱错佛脚那可是做官最大的忌讳。周长青越想越恐慌,他在牟文超的眼里不是一个称职的公安局长,吴剑对他来说又是一个威胁,再加上段天鹏这小子的要挟和逼迫,他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处在风雨缥缈中,官运很难预料…… 第二十五章:攻心 (四十九) 周长青表面上应付着段天鹏,其实心里头也一直在寻找着算计段天鹏的机会,他把持着云山公安系统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屈辱,堂堂的公安局长命运竟然被一个社会混混攥在手心里,他活得真是窝囊,心里简直无法承受这份恶气。 周长青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段天鹏从云山清除掉,否则云山将永无宁日,他真不敢想象以后段天鹏这家伙会逼着自己做出什么样的违法事来,除掉段天鹏他锁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刑事侦察大队队长吴剑,他想利用吴剑来拔掉段天鹏这个毒瘤,自己则能坐收渔翁之利。 周长青和吴剑的关系很一般,以前两人为工作的事有过多次摩擦,周长青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赵克俭压制着吴剑,如今坐在公安局长这个位子上的应该是吴剑而不是他,吴剑论资历和工作经验都不在他之下,所以吴剑对周长青来说也是一个威胁,吴剑和段天鹏这两个人斗起来无论是谁干掉谁,对周长青来说都是有利无弊,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那样才能达到他一箭双雕的目的。 周长青找了个时间约吴剑吃饭,当时吴剑满脑子的狐疑,真不知周长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吴剑性子直做事对事不对人,虽然为工作的事和周长青吵过架,但吵过之后就从未记在心上,同时他也对云山以赵克俭为首的一批官员做法不满意,但工作是工作他还是很服从周长青的管理,尽他最大的努力把云山的治安维护好,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他必须确保云山的安定团结,治安事件零事故这是他给予自己的目标。 吴剑按约定的时间见了周长青,周长青拉着吴剑一起就坐,显得十分热情,笑呵呵的道:“吴队长,云山的治安维护得非常好,我在市里开会时领导们常表扬我们云山,这都离不开你的努力和付出,你是我们公安系统里最优秀的干警,同时也是我的臂膀,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兄弟看啦!” 吴剑一头雾水,不知道周长青究竟想要说什么,道:“周局,我是一名人民警察,这是我的职责!”然后眼睛扫视了餐桌前还摆着一个座位,吴剑问道:“周局,您邀请的这位是……” 周长青笑道:“呵呵,这位也是我们的老熟人!” 周长青话音刚落,段天鹏出现在吴剑的眼前,两人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跟谁打招呼。周长青笑道:“怎么不认识了?呵呵,你们两位可都是我请的贵客!” 周长青边说边拉着段天鹏坐在吴剑的对面,打开酒各自满了一杯,圆场道:“我听说两位以前结了点梁子,可今儿是我请客,这酒场上嘛大家都是朋友,以前不愉快的事儿就全当没发生过,来,干一杯!” 三人各自干了一杯,段天鹏笑道:“周局,您这话我爱听,都是堂堂男子汉胸襟没那么小,以后你们做你们的官,我做我的生意,大家礼尚往来就是了!”然后望着吴剑笑道:“吴队长最近气色不错嘛,听说新来的牟县长挺赏识你的,看来要高升啊!兄弟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吴剑嘿嘿一笑,道:“段老板气色也不错嘛,最近又发财了?”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长青鼓鼓掌,高兴地道:“呵呵,不错,不错,兄弟们能一笑解千仇那最好不过了!” 周长青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就像一根导火线,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这两个炸药引燃。 段天鹏接话道:“呵呵,周局的话言重了,我与吴队长哪有仇啊!”说着又举起第二杯酒,对吴剑道:“吴队长,段某在云山讨口饭吃,以后还望吴队长多多照应!” 吴剑笑道:“段老板客气,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警察,只要是不做违法的事,我吴剑能耐你何?” 段天鹏嘿嘿笑道:“呵呵,吴队长说得也是啊,我段某也是比较守法的公民,你说是不是啊周局长?” 周长青显得一脸的无奈,点着头附和道:“是,是,维护云山的治安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努力!” 吴剑真是哭笑不得,作为公安局长的周长青竟是这样的软弱无能,跟这种人同流合污,云山的治安将会暗无天日,这几年来正是周长青的软弱才助长了这股恶势力的嚣张气焰。记得前届公安局长李安邦是那样的刚正不阿,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办案期间从不徇私舞弊,只要是涉案人员均要得到法律的制裁,听说他在上任前就为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随时为了正义而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仅有的生命,李安邦局长为云山的安定团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人们都喜欢称他为“李青天”。 吴剑就是在李安邦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优秀干警,多年的基层侦破工作使吴剑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在云山的多起大案侦破中表现优秀,人们都称吴剑为“侦破王”。每每忆起李安邦这位老领导吴剑更多的是敬仰,他在退休前还在举荐吴剑接任公安局长这个位置,可是一切都没有随了他的心愿,政界的人员选拔十分复杂,最后谁也没有想到,在公安系统里没有任何表现成绩的周长青会做了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云山的一股股黑恶势力就在这个时候活跃了起来。(五十) 吴剑摸着身上的一道道刀痕,这是他多年来从事刑警所做贡献的见证,有几次他跟歹徒在搏斗中差点丢了性命,但他还是坚持着制服了歹徒,因为在他心里有一个信念:捍卫正义,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随时准备着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牺牲一切,为了正义而献身,这是作为警察的首要职责,是李安邦教导他的,也是他一生的追求。 可是自从周长青当上云山的公安局长后,一切似乎发生了变化,以前李安邦局长建立的那一支钢铁的公安队伍已经退化,变成了一盘散沙,在人民的眼中已经流传着“警匪一家”的谣言了。吴剑感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惭愧,他都无脸去见退休的李安邦局长,他没有继承老局长的罡风铁骨,更没有把这支钢铁的队伍保持下去。 在云山的政界里已逐渐地显露出了一系列的集团势力,这股势力就像一颗参天大树,在云山政界的各个部门里都渗透了这颗大树的枝节,周长青只是其中的一个枝节,要想从根本上扭转云山的这种局面和风气,症结就在于把深深埋藏的这颗大树连根拔起,可是这个人就连新任的牟县长也做不到,云山没有这样的人物,只有期待陇海市委有这样一位人物的出现。 云山正是因为牟文超县长的出现才压制了这股集团势力的蔓延,牟县长的调任使吴剑看到了云山的未来,使他看到重建公安系统钢铁队伍的希望,在牟文超县长的身上他更看到了刚正不阿的影子, 吴剑一直期待着能够拔起云山政界里这颗大树的人物尽快出现。 一个公安局长竟和段天鹏这样的黑恶势力称兄道弟,这要是被传出去就成为云山的新闻焦点了,吴剑真无法容忍周长青的这种软弱。他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来道:“周局,段老板,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失陪了!” 吴剑饮完一杯酒转身就走,周长青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哪能容吴剑离开,赶上去急忙拉住吴剑道:“吴队长,难得有大家有相聚的机会,兄弟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喝一场,也许以前的误会都烟消云散了!” “误会?”吴剑笑道:“周局,你多虑了,我吴剑是一名警察,我只履行我的职责,职责之外的事我不想过问,也不想知道!” 段天鹏板起脸,嚷着对周长青道:“周局长,人家吴大队长不给我们兄弟这个薄面,您就甭劝了!” 吴剑没有理会转身就走,周长青的预谋也落了空,回到座位上对段天鹏道:“段老板,本想兄弟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可是吴剑这小子太不领情,就他那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动,当年赵书记对吴剑评价时说,他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句话说的真不假啊!” 段天鹏嘿嘿笑道:“周局长,您这手下也太不像话了,在我面前给您这局长的面子都不给啊,官场的规矩都让这样的人给搅和了,成何体统!” 周长青知道段天鹏在将他的军,但对吴剑的做法周长青心里也不满意,在公安系统里他是一把手,可是吴剑凭着自己的资历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有时候当着别人的面顶撞他,对他来说是一种威严的挑衅,这一点周长青一直怀恨在心,本想着利用这次机会让段天鹏跟吴剑斗起来,无论谁胜谁败对他来说都是坐收渔翁之利,可谁知计谋落了空。 周长青转念一想,呵呵笑道:“段老板,您说得不错啊,我这个手下太不像话了,如今的牟县长又看好他,我真拿他没办法,前些日子他还向我汇报情况说要查你们富豪娱乐园,说你们涉嫌为客人提供特殊服务,当时听吴剑说侦查队化妆成便衣在你们富豪娱乐园门口监视了好几天啦!” 这是周长青编的一个谎言,但是段天鹏相信了,因为前些日子他确实看到了富豪娱乐园门口有便衣警察的出现,至于他们在调查什么段天鹏还没有确凿的消息,听到周长青这么说他才明白了,段天鹏端起酒杯敬来了周长青一杯道:“谢谢周局长的关照!”说完一饮而尽,开玩笑地道:“呵呵,周局,要不要兄弟们帮你收拾吴剑这小子!” 周长青急忙罢手道:“段老板,这就免了吧,我们局里的事我自己处理,如今的云山不是以前了,听私下里同志们说,这新任的牟县长要狠下心来在云山杀一片人哩,无论是贪官奸商、还是地方恶霸,这都是他打击的对象,段老板您可要小心啰!” 周长青也在将段天鹏的军,他何尝不想利用吴剑或段天鹏这两人中任何一方去除掉对方,但当段天鹏提出帮他收拾吴剑时,周长青心里害怕了,因为段天鹏所谓的收拾无非就是利用黑恶势力去打击报复吴剑及其家人,用这种愚蠢的方法取得的效果只能是适得其反,到时候烂摊子还是要留给他们公安来处理。多年的官场生涯磨练了周长青的性子,练就他对待事情的冷静和沉着,在官场里即使你对自己不满意的人有多大的仇恨那也要藏在心里,脸上还要对他笑,心里就要时刻想着打击报复的法子,这才是最高深的笑里藏刀,谁要是能笑到最后才算是真正的赢家。 在武侠小说里经常提到最狠毒的武功就是一招致命,在官场里也一样,对自己打击的目标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要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永远都不要让他成为自己官职上晋升的障碍,这才是最高明的玩家,像段天鹏那种不痛不痒的方法不是周长青所追求的。 听了周长青的话,段天鹏哈哈大笑:“周局,您就别吓唬人啦,就凭他姓牟的就有这般能耐?他还嫩着啦,云山这些势力的根基那可深着啦,倒下一个人那就能砸到一片人,这关系网不用说陇海,就是省里头有的也多得是啊!叫我说啊,过不了多长时间那姓牟的就乖乖的回陇海去了,这云山的天下还是我姐夫赵书记的!” 周长青话到嘴边却没有与段天鹏发生争论,他想他毕竟现在还算是赵克俭的人,对于段天鹏这样的人口风还是紧点好,嘴上附和道:“是啊,段老板说的也有一番道理啊!” 段天鹏的话确实有他存在的道理,假如说云山这套政界的领导班子从上至下腐烂掉了,陇海市委也只能是避重就轻拿下几个高官杀一儆百罢了,难道他们还能把整个云山的党政力量全给掀翻了?就如段天鹏所说的,云山的政界已经形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这个关系网肯定是涉及到陇海政界了,但有没有进一步扩展到省里那就不得而知了,凡事都有一个把握的尺度,只要保证不发生质变就行了,量变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改变的。 周长青也明白这一点,他也希望像段天鹏所说的那样,云山的天下还是属于赵克俭的,因为赵克俭是云山的一个顶梁柱,如果他一旦倒下就想一栋房子被釜底抽薪,面临的只有瞬间的毁灭,这种毁灭涉及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或是一个家庭的利益,而是整个势力集团一大片人。 而依据如今云山政界变化的迹象来看,似乎一切积蓄的矛盾点都爆发了,牟文超县长到任云山后集中力量发展经济,他还没有真正的和赵克俭这股势力进行正面的交锋,可是潜藏在云山的另一股势力已经与赵克俭交上了手,而在这场交锋中赵克俭连自己的对手都没搞清楚,被动而节节失利处在一种僵局中,在牟文超和赵克俭之外的这股势力一直在等待着、在预谋着,看来他们的目标是要致赵克俭于死地,在这场角逐之后谁会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至今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二十六章:角逐 (五十一) 这场角逐胜败的背后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包括周长青、段天棚他们只是这个利益集团的一部分人,所以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在官场里一个人的仕途命运可以用一个谚语来表达,那就是“官运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依据如今云山政界的局势来看,赵克俭这股势力已经处于下风,政治风波频频向他袭来,赵克俭将会面临陇海市委以及云山群众的双重考验,在这个坎上他能不能迈过去决定了他的仕途命运,周长青已经对赵克俭这股势力不在抱有太多的希望了,他自己的官运也走到了头,晋升已经不可能了,他只有保持"不退”就是万幸了。 在云山的公安系统里虽说周长青是一把手,表面上手下的同志对他毕恭毕敬,但私下里干部们对他的做法并不满意,只是屈服在他手里掌握的权力之下而敢怒不敢言,在公安系统里周长青没有得力的心腹助手,吴剑对他的不信任,段天鹏对他的算计和牵制,使周长青感觉到了自己被孤立,好像自己的命运前途一直被别人牵制着,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他必须克制眼前的这种被动,消除阻碍他进步的障碍。 也许是压力和困惑并存,周长青一想起来就心烦,有时候感到自己活得好累,真厌烦了这种当傀儡的生活,厌烦了生活周围这些被善意伪装起来的面孔,他真想解脱这种生活,让自己永远醉生梦死在这个被善意伪装的社会里,让自己失去过去生活的一切记忆,让自己的脑海里变成一片空白。 周长青发呆沉思了许久,段天鹏左看看他,右看看他,开玩笑地道:“呵呵,周局在想啥啦这么入迷,莫不是想着法子算计兄弟吧!” 周长青心里一愣,他心里还真在寻思着有啥好的法子惩治一下眼前的这个恶霸,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乐意地道:“段老板,如今兄弟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啦, 你兄弟老奸巨猾咋就老提防着我啦,咱们共同的目标那可是吴剑、牟文超啊!” 周长青这话说到了段天鹏的心坎上,段天鹏嘿嘿笑道:“对,对,周局这话兄弟爱听!”然后又解释道:“周局,不是兄弟我不相信你啊,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这个世道不得不使我们多留个心眼呀,不然自个儿被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啦”! 周长青半开玩笑地讥讽道:“段老板,兄弟赐你老奸巨猾这个成语给你,你真是当之无愧啊!” 自从剪子乡那件事闹得民工罢工,段天鹏丢了工程回到云山县城后,承包了富豪娱乐园生意整个人好像变了个似的,在通过几件事的磨练后做事越来越变得谨慎,而且富有心计。周长青上次在富豪娱乐园被酒醉算计后,他的把柄被段天鹏紧紧地攥在手里,自己成了段天鹏任意摆布的一颗棋子,他在恨段天鹏的同时心里也对段天鹏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看法,这小子手段越来越奸诈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别人嘲笑“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段天鹏了。 段天鹏嘿嘿笑道:“周局,这个成语中‘巨猾’ 我承认,但‘老奸’ 二字在云山我还不够资格啦!” 周长青被段天鹏这话给逗笑了,心想看来段天鹏这小子把云山的情况比自己看得透,周长青笑得前仆后仰,对段天鹏道:“哈哈哈,段老板好眼力,看来你把云山的情况真是吃透了!” 段天鹏嘿嘿笑道:“周局,咱们兄弟彼此彼此!”然后满了一杯酒道:“既然吴剑这小子不识抬举,咱们兄弟今晚就痛快地喝一场,不要光顾着斗嘴,斗斗酒力如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周长青似乎对段天鹏的酒过敏,摆摆手讥讽道:“段老板,提起斗酒我甘拜下风,你不但酒量好而且手段也好,你这酒兄弟喝下去胃接受不了啊,上次在你富豪娱乐园喝酒兄弟伤透了心啊!” 段天鹏自知理亏,赔礼道歉道:“周局,上次的事是兄弟的不是,在此向你赔礼道歉,过去的事就甭再提了,那照片的底片我都删掉了,为了表示诚意,兄弟先连罚三杯!” 说着满了三杯全都见了底儿。 “好,好,好!”周长青嘴上喝着彩,手里鼓着掌,心里却在暗骂段天鹏是个无耻混蛋,到现在还把自己当小孩骗,照片的底片他能轻易删掉?这样的谎言你骗鬼去吧! (五十二) 一会儿工夫两人就把一瓶酒给干完了,周长青边说边道自己心里头的委屈,段天鹏听着理亏又连喝了三杯罚酒,眼看着第二瓶酒也快见底了,这两瓶酒有三分之二的量让段天鹏给喝了。周长青心里盘算着这次非要把段天鹏这小子给撂倒不可,自从上次富豪娱乐园喝酒吃亏后,周长青就想:凭自己的酒量与段天鹏斗酒,那简直就是酒壶比酒缸,就是有他周长青两个也被段天鹏给撂翻不可,所以他和段天鹏喝酒想了一个小窍门,就是把喝到嘴里的酒假装用餐纸抹嘴的时候吐了出来,或者把酒含到嘴里时喝上一口水假装漱口时吐了出去,即使用这样的方法他也未必能把段天鹏这小子能撂翻,所以他就让段天鹏使劲地喝罚酒,这样他才多一份胜算的把握。 周长青和段天鹏这两个人心里各自怀着鬼胎,你推我让的把第二瓶酒喝完,当周长青要第三瓶酒的时候,段天鹏看看手腕的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摆摆手道 :“周局,兄弟今晚店里有应酬,我不敢再喝了,要早点回去!” “应酬?” 周长青不解,看看表嘿嘿笑道: “段老板不要紧了,才八点多钟嘛,兄弟们在好好喝喝,莫不是店里来了什么贵人?” 段天鹏示意让周长青挨近自己,周长青侧着身子凑近他,段天鹏附耳小声地道:“ 不但是贵人,还是财神爷啦,每个老板身价都在百万以上!” 周长青没听明白,还是犯迷糊,耳朵竖起来道:“段老板,您指的是……” 段天鹏嘿嘿笑道:“周局,这个嘛您还是不知道为好啊,等兄弟我赚了钱少不了您的,来来来,我们喝酒!” 段天鹏故弄玄虚,周长青还真没心思喝酒了,他到底要看看段天鹏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在周长青的再三追问下,段天鹏这才道出了实情,原来在云山搞金矿的几个小老板来富豪娱乐园逍遥快活,已经下榻富豪娱乐园几天了,这几天来给他店里创造了丰厚的利润。段天鹏笑得合不上拢,道:“这帮从南方过来的老板们可都好这一手,听他们说过几天不来玩玩浑身就痒得慌,可不,为了这事我还特意联系道上的朋友从大城市里邀请了几位才色出众的姑娘们来我们云山献艺,这些艺术家们个个技术可精湛的很啦!” 周长青这次明白了段天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看着段天鹏那得意忘形的样子,他心里真感觉到恶心,什么才色出众的姑娘献艺、什么技术精湛的艺术家统统都是放屁,说白了她们就是一帮卖淫的小姐。 段天鹏津津乐道地说:“这些才色出众的姑娘可都是我们富豪娱乐园的头牌,我的摇钱树啊,今晚我得早点回去应酬!” 说着段天鹏要给司机打电话来接他,周长青脑子机灵一动,急忙按住段天鹏的拿电话的手,道:“段老板,不要紧嘛,兄弟们再喝点,一会儿我让局里的司机送你回去!” 段天鹏连忙罢罢手,道:“周局,得了吧,您这局里的警车我可不敢坐,也不想坐,一辈子都不想啊!” 周长青笑道:“ 呵呵,段老板您过敏了吧,不过您这话实在,我也希望我们云山被警车带走的人越来越少,这样才能说明我们云山安定团结嘛,来来来,我们接着喝!” 段天鹏手指着周长青,诡秘地笑道: “周局,看来今晚你非要把我撂倒不可,嘿嘿,是不是想着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啊“”! 周长青心里一愣,笑道:“段老板多虑了,您手里有我的把柄,你借我胆儿我都不敢啊!” 周长青和段天鹏两人对视着一阵大笑,后来他们接着又喝了起来,周长青心里又开始寻思了:段天鹏这小子的话不假,在云山身价百万的金矿老板确实数不胜数,他们是创造政府财政收入的来源之一,所以在云山这些金矿老板多多少少政府给予了一些特权,只要是不违犯国家法纪的事政府也不敢轻易地去得罪他们。 我国的大西北地区矿产资源丰富,煤矿、石油开采带动了地方经济的繁荣,在陇海云山县连绵起伏的大山蕴藏了大量金矿资源,自从金矿资源被发掘后政府组建了金矿开采公司,但在部分地区也出现了私自开采的现象,政府屡禁不止,由于村民们普遍文化素质都比较低,又缺乏一些安全措施的防护,致使在开采过程中也出现了不少的刑事案件,最惨重的就是剪子乡施家坪发生的一次金矿开采事故,造成连续六名村民不幸遇难,起因是由施家坪村民在自家的土地上私自挖了采金的矿井,村民们进入到十几米深的井下作业,由于通风设施不当连续造成六名村民在井下窒息死亡,当这些事故发生后村民竟然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当问起在最基础化学知识里所提到的深入地下作业前必须先做灯火实验时村民们都摇头不知,村民的愚昧使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矿井开采的同时也掀起了河流采金的热潮,村民们私自打造采金船在河流里弃沙抛金,致使良田被毁,河道截流,甚至有些地方村民在利益的驱使下为了争夺地盘,打架斗殴流血事件不断频发,最惨重的还发生了几起命案,在这个时候云山部分人似乎被金子蒙蔽了眼,都想通过开采金矿实现自己的多年的致富梦。 惨痛的事件使政府才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加大了禁止村民私自开采金矿的力度,在云山县委、县政府直接安排部署下,以乡、镇等地方政府的监督以及结合公安系统的共同联合下,才严厉地打击了私自开采金矿的现象,云山村民们采金热潮才被压制了下来。由于地方政府资金、人力投入的局限性,云山政府从南方引入具有开采金矿经验的开发商,以乡、镇等地方政府的监督为主导下使其承包经营,依法纳税,这样才使云山的金矿开采走上了一条正规的发展之路,在政府的引导之下逐渐地为云山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第二十七章:复仇 (五十三) 知道金矿老板们下榻富豪娱乐园的消息后,周长青脑子里萌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复仇。周长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似乎还想从段天鹏嘴里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端起一杯酒敬段天鹏道:“段老板,恭喜你早日发财,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穷酸局长啦!” 段天鹏举杯一饮而尽,嘿嘿笑道:“周局,您这是哪里的话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兄弟我能赚到钱,这好处少不了你的!”然后声音压低了道:“周局,如今云山的风声紧,您要替我保密,望周局多多压制以吴剑为首的这一批警察,他们可对我盯得紧啦!” 周长青满口答应,对段天鹏道:“段老板,这个请兄弟放心,只要他们没逮到你的证据,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拿你也没办法!”然后也压低了声音嘿嘿笑道:“段老板,到时候兄弟吃足了肥肉,可别忘了给兄弟留点骨头啃啦!” 两人对视着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在他们虚伪的笑容背后又揣摩着怎样的鬼胎?也许只有上苍知道,他们都是在一种利益交易的驱使下,把自己的欲望膨胀到了极限。 眼看着三瓶多白酒全见了底,段天鹏边喝边说起来糊话,骂了一会儿牟文超又开始骂吴剑,这一切都被周长青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周长青又灌了段天鹏两杯酒,他自己也感觉到头有些发昏,但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要报那一箭之仇。 段天鹏扒在餐桌上喊天骂地,一会儿工夫就把桌上的餐具摔了个稀巴烂,服务员和周长青都拿他没办法,闹了一会儿段天鹏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要开车走,周长青心里还真有点害怕,这小子醉成这样还想开车走,他自己死了倒是为云山除了一霸,别开个车在大街上乱撞,撞死几个人那可成云山的惊天大案了,周长青好言相劝才把段天鹏给截住。 周长青思索了一阵,喊来服务员开了两个房间,然后拉着段天鹏到了客间,段天鹏躺在床上闹了一阵就打起来呼噜,周长青回到另一个房间也感到自己的腿脚有些不听使唤,虽说他先把段天鹏给撂倒了,但他自己也差不多也快倒下了。 周长青进入浴池草草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下来,他躺在床上抽着烟,心里却盘算了起来:段天鹏这小子的话确实不假,前几天他还在云山和几个金矿老板撞个面,当时这几个金矿老板还给他送了好几条芙蓉王的烟啦,他推辞不过只好就笑纳了,因为在这样一个小县城里他这个公安局长的地位也不算低,只要你想到县城内办厂子或是做点大生意的,公安局长也算是这些私人老板所拜的神之一,要是那个私人老板不懂这些拜神的规矩,那你在这个小县城里就会小麻烦不断,一会儿地痞流氓来收保护费,一会儿农民纠集闹事,这生意就是想做也做不下去,所以这些老板们拜神为的就是四个字,那就是求保平安。 大神有大神的规矩,小神有小神的规矩,俗话说:强龙都不压地头蛇,这些私人老板们个个都是明白人,只要他们来云山无论大神小神都要送点见面礼,周长青慢慢的也习惯了这种生活,这些金矿老板每次来云山都会送他些好烟好酒的,他推辞不过就收下了。原本周长青是不抽烟、不喝酒的,自从有人送来了好酒好烟,他把这些烟酒送朋友嘛又觉得怪可惜的,放在家里自己慢慢地就好上了喝酒抽烟,反正这些东西每月都有人送,只要不让他自己掏腰包就是了。 云山还有这样一条惯例,拜神的人送的礼只要是政界里的大神收了,下面的小神必须得收下,不然被拜神的人捅到大神那里去,这小神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不是被贬就是被批,因为你小神不收礼装清高,这明摆着就是跟大神过不去,所以大神就会找着法子收拾你,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官场里就会产生了可怕的连锁反应,所以大部分小神就会看着大神的眼色行事,没有人敢对事实的真相问津了。 周长青清清楚楚地记得金矿老板们对他说当天要返回矿上的,谁知他们又在富豪娱乐园度假了,而且这几天他们又没露过面,听段天鹏说他联系了一些道上的朋友找了些姑娘来云山献艺,这些金矿老板们的品行周长青可清楚的很,和段天鹏这样的人勾搭起来那可就是绝配,他们在富豪娱乐园肯定没干好事。周长青把这一系列的事联想起来,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想法:他想让段天鹏一手经营起来的富豪娱乐园消失在云山,这不仅仅为的是报仇,而是作为公安局长他一直在愧疚自己,这是他唯一能够履行职责的行动。 周长青看看手腕的表正好是晚上十一点钟,这是“扫黄打非”的黄金时刻,这个时候如果组织警力去富豪娱乐园去查查,说不定会扑捉到他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些收获足以使富豪娱乐园消失在云山。当周长青产生这种强烈的想法时,如果失败他也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许他这个小神就会永远的消失在云山的政界里,因为他的举动将会涉及到云山许许多多的人,激发了官场里一个强大的连锁反应链,这些金矿老板不是一般的人,段天鹏这小子也不是等闲之辈,何况他手里还有自己的把柄,一旦行动败露他自己就会走上一条绝路。 想到这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周长青有些胆怯了,他在酒店里来回踱步,他思虑了许久烦乱的心还是没有静下来,到底如果去做?去萎缩还是勇敢地去履行职责?他似乎迷失了应有的方向…… (五十四) 周长青心里很矛盾,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必须利用这次机会除掉段天鹏在云山的势力,让富豪娱乐园彻底的完蛋,这也是他担任云山“扫黄打非”小组组长应该履行的职责所在, 周长青想到这儿再没有思索,拿起手机立即给吴剑挂了电话,让他通知警力立即赶到警局待命。 周长青还是不放心段天鹏,他离开酒店前去房间看了段天鹏,当他打开房门时段天鹏睡得像猪一样鼾声震天,周长青还特意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段天鹏哼都没哼一声,看来这小子还真喝多了,周长青满心欢喜,拉上门赶警局去了。 周长青赶到警局,“扫黄打非”小组成员一个也没落下全都武装待命,警员们都不明白这么晚了局长大人突击的目标是什么?他们面面相觑,一个一个睁大眼睛注视着周长青。 周长青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零点整了,在警员面前他说了一些客套话,随后吩咐吴剑把大家的手机暂扣了,对于这次行动周长青十分谨慎小心,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自己捅了段天鹏这个马蜂窝对他的前途命运没什么好处,他和段天鹏的关系就会处在一种僵局中,论段天鹏这小子的脾气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但作为一个县的公安局长他必须完成他的职责所在,以前周长青一直在忍让段天鹏,以至于这小子使用卑劣的手段算计了自己,这种被别人当做枪使的生活他真的过怕了,他必须克制眼前的这种被动的局面,让段天鹏这股恶势力彻底消失在云山。 周长青对这次突击行动做了简单的阐述,并对行动计划做了周密的安排部署,警员们心里都很明白局长大人跟段天鹏的关系,他们犯起了迷糊:这局长大人唱的是哪一处? 这种动真格的突击行动只能证明一点:周长青和段天鹏闹翻了,警员们心里很高兴,他们一直想彻底打击云山的这股黑恶势力,但由于一直以来上面压制着,在没有接到警局命令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一次总算有了机会,无论局长大人唱的是黑脸还是红脸,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先端掉富豪娱乐园再说。其中几个便衣警员通过几天的勘察走访,也证实了富豪娱乐园存在卖淫嫖娼的事实,只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们还没有采取行动,而且这几天确实发现县内的金矿老板们下榻富豪娱乐园。 这些信息使周长青对自己策划的行动更加充满了信心, 他胸有成竹地对吴剑道:"吴队长,这次的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带队突击富豪娱乐园,记住:一定要干得漂亮些,最好把这些金矿老板们都逮在女人的怀里,让他们百口难辨!” 吴剑沉默了,周长青望望他又补了一句道:“吴队,我当然也要去的,只是这帮家伙跟我熟,为了避讳我在楼下警车里等候你们佳音!” 吴剑思虑了一阵,嘿嘿笑道:“周局,您多虑了,我不是担心你去不去的问题,我只是想问:你能确定段天鹏今晚没有防备吗?” 吴剑的这种说话语气和方式令周长青十分不满意,他还是形容吴剑的那句话“他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周长青忍住了心里的怨气,兴平气和地道:“吴队,消息是段天鹏酒后对我说的应该属实,这是一次肃清云山风气面貌的最佳机会!” 吴剑思虑了许久,他似乎对这次行动有不同的见解,他避开警员把周长青拉到了另外一个角落,对他道:“周局,我觉得这次行动我们应该取消!” “取消?为什么?”周长青万万没有想到吴剑会有这种想法,按理说吴剑做梦都想端掉富豪娱乐园,面对这样一次绝佳的机会他会如此萎缩?他是怕了这股黑恶势力吗?不,以他吴剑的作风这绝不可能。 吴剑想了想,道:“周局,你不要小瞧段天鹏这小子,我总预感到这是一种阴谋,这次行动是别人给我们设的一次圈套,我们必须取消这次行动!” “取消行动?哼,你吴队脑门发烧吧!”周长青嘿嘿笑道:“吴队,咱们都是做警察的,那你说说你的推断依据是什么?” 吴剑摇摇头道:“没有依据,只是通过对段天鹏的观察了解有一种预感,很有可能这是一次设计好的阴谋!” 周长青不屑一顾,道:“吴队,你的思想不要跟着感觉走,要以客观事实为依据,你是老干部了,不要就凭一种感觉就否定这次行动,你不想去我允许你请假,但我不允许你个人的猜测影响到其他同志的工作积极性!”周长青说完,拍拍吴剑摇头道:“吴剑同志,你今晚可以不参见行动,回家陪老婆吧!” 周长青带着一种气话否定了吴剑的预感,其实在他心里对这次行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在警员的面前已经发出了命令,“军令如山倒”他就像上了弓弦的箭无论成败都得发一箭了,但愿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周局……周局……”吴剑使劲喊着,但周长青的身影已消失在暗淡的夜色中…… 第二十八章:阴谋 (五十五) 夜晚的云山县城显得格外的寂静,冷落的街道上失去了白天的嘈杂和热闹,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开始进入自娱自乐的夜生活,看看电视、搓搓麻将、喝喝酒聊聊天、吃吃烧烤吹吹牛这些都是普通人们日常最为丰富的夜生活,但对于有钱的人来说,他们最求的更是一种高端的消费场所,在云山县城里富豪娱乐园就是这些高端人群所谓的人间天堂。 人间天堂这是人们赐予它多么华丽的名字,但在这个华丽名字的隐蔽下却暗藏着鲜为人知的交易,这种交易薄得像一张不能触及的纸,但就是在这样一种薄纸的掩盖下人间天堂一直存活在这座小县城里,谁也不敢去捅破它,谁也不想去捅破它,因为这就是一种所谓的潜规则。当然这样高端的消费场所也只有这些有钱的人才能消费得起,没钱的人想都不敢想,在夜色的遮蔽下富豪娱乐园那霓虹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彩条,把整个街道都映照的花花绿绿,在县城的这样一个夜幕降临的角落里,让你能寻找到那种大都市的豪华与奢侈,足浴、按摩、棋牌、舞厅、歌会一应俱全,让你能够满足寂寞长夜里的私欲…… 贫困的云山县在平时的街道上也只能看到一些不起眼的小汽车,比如夏利、吉利等这些在人们眼里都认为已经很不错的汽车,但在夜幕下的富豪娱乐园那才叫你大开眼界,拥挤的停车场里大众、奔驰、奥迪比比皆是,甚至你还会看到宝马,听人们在私下里谣传,在夜幕下的富豪娱乐园里聚集了云山最有势力的富商以及官员,可以说这些人掌握着云山发展的命脉,这就是富豪娱乐园这几年存活下来的法宝。 五辆警车在富豪娱乐园正门外隐蔽的角落停靠下来,周长青看看手腕的表正好是零点半整,这个时候应该是人们进入梦乡的时候,但在富豪娱乐园里这个时候才是客人们消遣娱乐的黄金时刻,在灯红酒绿的夜幕下散发着它的妩媚以及让人无法自拔的引诱力,使人沉浸在一种醉生梦死的夜生活中…… 车窗里瞧着人们陆续地进入富豪娱乐园,周长青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笑容,他似乎觉得这些人都是他今晚行动的目标,他想一夜之间让富豪娱乐园身败名裂,借用舆论的力量端掉富豪娱乐园,这样既报复了段天鹏,肃清了云山的党风纪风,还为自己的政绩落下一个威名远扬,说不定自己被龙海市委哪个领导瞧上,一句话就能上调他到市委去,到哪个时候让他们赵克俭、牟文超、吴剑都瞧瞧我周长青,装了这么多年的孙子,也该当当大爷了。 报复、升官的想法侵蚀了周长青的整个心里,他满脑子都是这种鸡犬升天的美梦,但在这次行动上周长青煞费心机,他可以说把自己的仕途命运都压在这次行动上了,为了确保这次突击行动的效果,他还动用了基层派出所的警员和扫黄打非小组一起执行任务,动用警备车五辆,集合警员三十多名,浩浩荡荡开向富豪娱乐园。 负责这次行动的是局里周长青手下的一名心腹,他勘察完现场后向周长青汇报了情况,周长青听后脸露喜色,附在他耳边如何这般地嘀咕了一番,便要求立即按原计划执行任务。第一小队进入富豪娱乐园的是便衣警员,他们以客人的身份进入后首先控制了保安与前台服务员,切断了前台与各房间、娱乐中心的联系,随后进入的警员全副武装,穿戴警服佩戴工作证,全面展开地毯式的检查。 从整体上讲这次行动是比较成功的,从执行计划的拟定再到实施周密有序,周长青可以说对计划做到了滴水不漏,但是从突击检查的结果上来看这次行动是失败的,从零点半开始整整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检查却没有逮到一点儿有价值的, 而且出动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在云山还是首例,严重的影响到客人们的正常休息和娱乐,客人们恼羞成怒地提出了坚决的抗议,警员在执行检查过程中和他们发生了撕扯的摩擦。 在执行任务中最委屈的算是警员了,虽然表面上看他们工作开展的很顺利,但通过种种的迹象表明他们像是掉进了一个陷阱里,每打开一个房间的门客人都是坐在那儿等待检查,就连舞厅虽说也发现了不少的舞女和作陪,但那种三点一式的穿戴一个也没有发现,个个打扮着都像正牌军,很传统的服饰穿戴,就连警员们看到这种现象都有些惊讶。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是谁走漏了消息?想想这绝对不可能,这是局长大人亲手办的,而且他自己亲率队伍要查办的,这消息绝对是保密的,就连他们也是在执行任务前才知道的,任凭他们怎样猜测都找不到答案的谜底,因为他们的局长大人也被蒙在鼓里…… (五十六) 周长青坐在警车里着抽着烟,交着二郎腿等候着捷报的传来,眼看着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动静,周长青心里有点着急,正想下车去瞧瞧,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玻璃,周长青喜出望外,打开车窗迫不及待地问道:“哎呀,怎么这么长时间啦,事情办得如何?” 车窗外的那个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周长青不耐烦地骂道:“你哑巴了!”当他这句责骂说完的时候,他的眼睛才特意地转过去正视了车窗外的这个人,借着朦胧的夜色他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还以为在深夜是自己惺忪的睡眼产生了幻觉,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灾难的即将来临。 车窗外的那个人显得很冷静,他慢慢地用那种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周局,我做梦都没想到你给兄弟来这一招啊!”这个时候周长青的脑子意识才清醒地转变过来,他惊讶地喊道:“段……段天鹏!段……兄弟!” 周长青急忙跳下车,站在他面前的果然是段天鹏,在夜色的映照下他看到段天鹏那一张憎恶的脸庞,就想死了亲爹似地拉着一张脸,失去了往日那种挂在脸上虚伪的笑容,周长青这才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兄弟?哼,你周局长就把我这样当兄弟?”段天鹏脸涨得像猪肚子似的发火。 在这个时候周长青就像吹起的气球泄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的这么惨,他恨自己当初没有听吴剑的劝阻,他恨自己太愚笨,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竟连一个段天鹏也斗不过,三番五次地栽在他的手里。如今走到这种境地,面临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撕破脸皮了,置于后果如何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周长青见不得段天鹏这样发威的反问,他冷笑道:“兄弟本来在你我之间就是一个虚伪的称呼,相互欺骗取得信任的一种工具,也许我以前是把你当成兄弟看,但自从上次栽在你手里之后我就发现你这样的人不配作兄弟!” 段天鹏自知理亏,知道自己不仁在前周长青不义在后,原本他也能理解周长青的苦衷,但他这次手段实在是太狠了,他想掘了自己的命根子,富豪娱乐园这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端掉富豪娱乐园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幸亏他识破了周长青的诡计,不然他这次富豪娱乐园即使倒不掉,也至少要停业整顿半年,那损失的可是一沓沓人民币啊! 段天鹏摇摇头,道:“周局,你可以报复我,但你出手也太狠了,一招就想要了我的命啊!” 周长青心里很沮丧,愧疚地道:“我这不叫报复,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可惜我没有看透你伪装的外表,还是被你算计了!”然后叹了口气道:“还是吴剑看得准啊,我真后悔没有听他的劝阻!” 提到吴剑段天鹏心里在琢磨了,在云山公安系统里以后也只有他难对付了,周长青经过这次失败算是彻底的瓦解了,他在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威胁了,以前他一直在想这把周长青拉到自己身边,可是这小子表面上附和着他背里却给他玩阴的,这次他往刀刃上撞也怪不得他心狠,段天鹏心想即使他想放过周长青,富豪娱乐园里那帮爷们也放不过他,这帮爷们在县里的威望可不低啊,就算是他姐夫赵克俭也得让他们三分,这次周长青捅了马蜂窝,大家一起上就算蛰不死他也得摔死他,他是要退出云山的政界舞台了。 对于周长青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次失败使他彻底的崩溃了,他把自己的前途命运都压在了这次行动上,失败预示着他所要承担的后果,他已经不在乎段天鹏手里的把柄,因为他此刻的脑子里空白的像一张没有书写的白纸。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警员跑了出来向周长青汇报情况,他看到段天鹏后感到了惊讶,附在周长青的耳边道:“周局,里面的情况很乱很复杂,我们检查时发现这里面住着云山好多民营企业家,他们……他们都提名要见你!” 听到这个消息周长青的脸变得煞白煞白的,看来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周长青也顾不了那么多,转身跟着那个警员直奔娱乐园,段天鹏也随后跟着追了进去。 富豪娱乐园正厅里聚集了好多人,有警员也有客人,本来这种例行的突击检查也是政府公务,客人们应该积极配合才是,但这帮爷们都是有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容得下警员的这般检查,有的客人极不配合,导致警员们使用强硬的手段进行检查,而且这次突击行动的规模过大,严重地影响到客人的正常休息与娱乐,他们和警员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周长青走进正厅,看到下榻富豪娱乐园的这些客人里有好多张熟悉的面孔,那几个金矿老板们果然也在这里面,他们都很气愤地当着周长青的面道:“周局长,我们平时都没忘记您啦,每次见面礼都没落下您,该送的我们也送了,但您心也太狠了吧,今晚想抓我们的小辫子让我们身败名裂啊,多亏段老板及时告知,不然今晚我们非得在警车上过夜了!” “不……不是!”周长青使劲地解释着,但在这种场景下即使周长青有千张嘴他也解释不清楚,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几个金矿老板生着气扬长而去,最令周长青害怕的就是前几天云山来了一个海外华侨也在这些客人当中,他当时来云山考察投资时由几位副县长亲自接待的,当时周长青是负责保卫工作也参见了接待,这个华侨计划在云山投资兴建一个现代化的农产品加工厂,在这个时候他也站起来对周长青道:“周局长,你们云山的管理太让我失望了,如果我以后选择在云山生活,也许我会变成一只惊弓之鸟,我想我会取消我原有的计划,放弃对云山的投资发展!” 每一个人都向周长青泼凉水,周长青的心遭透了,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已经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想想他以前的举动也许他真的错了吗?不,周长青坚信他自己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没有选择最佳的时机,但在此刻他也不明白富豪娱乐园这个令多少人既爱又恨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人希望它的存在?到底有多少人希望它的毁灭? 周长青面对这个问题迷茫了,他望望周围的人,警员们个个低着头沮丧着脸,这是他们执行任务最为艰难的一次,也是败得最惨的一次。在这么多人当中笑着走开的也许只有段天鹏,在他脸上那种阴险、虚伪、诡秘的笑像一把匕首刺痛着周长青的心,人生就是这么残酷,他败得连再和段天鹏斗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在这次行动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成为了段天鹏玩弄阴谋的棋子。 正厅里的人都埋怨着各自散去了,警员们还在等待着周长青的命令,周长青看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挥挥手道:“收队!” 警员们才陆续地撤离了富豪娱乐园。 周长青在出门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赵克俭打来的,他没接电话之前就猜到了这是刚才反应链产生的作用,周长青猜的果真没错,接通电话后就是赵克俭的一阵责备,赵克俭狠狠地训斥了周长青一顿,问他:为什么采取这样重大行动时没有事先向他请示? 周长青真觉得有点可笑,他作为云山的公安局长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他例行公务检查难道有错吗?面对赵克俭的质问,在电话里周长青只是重复了一句话:“赵书记,我没有错!” 周长青说完挂掉了电话并且关了机,任凭赵克俭怎么打周长青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是周长青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礼貌地挂断赵克俭的电话,因为在这个时候周长青已经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心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和坦然。 周长青疯狂地大笑几声,开了一辆警车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十九章:危机 (五十七)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陇海市长袁宏国的病情有所好转,在妻子刘倩的细心照顾下,袁宏国每天早晨可以进行简单的晨练,比如打打太极拳、散散步这些都是他平时最喜欢的运动项目。待到下午的时候静下心来听听政府秘书办同志做的工作汇报,这侧重点当然是新型工业区的建设以及钢铁项目前期筹划准备工作的安排,对于同志们做的比较好的地方袁宏国给予表扬,对于工作中的不足或是需要改善的点,袁宏国提出了他的想法与建议,供项目开发组讨论决议。 袁宏国在生病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政府工作的开展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在袁宏国住院时他还一直担心政府工作的开展,放不下心来住院调养,因为前几年最主要的目标是在搞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实施,现在云山的发展才刚刚进入经济收益的初期,更需要我们政府的努力和奋进,在这个发展的过程中他忽略了一个党交给他很重要的使命,那就是后续人才的培养。在住院的这段时间袁宏国把工作全权委托给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在他的带领下政府工作井然有序地开展,并且工作开展的速度和质量是超乎他的期望的,这一点是袁宏国住院以来最为欣慰的一件事,这说明的陇海的未来的发展已经后续有人了,他领导的这个班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选择生命的权力,但有选择死亡的权力,有些人就因为生活压力过大或是遭受不了病魔的痛苦而选择结束自己仅有的生命,这样的选择是让人遗憾的事。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每个人都有选择死亡的权力但袁宏国没有,因为他的生命属于党,属于政府,属于这个国家,这就是他和普通人的不同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医师们都说袁宏国的身体恢复治愈得好,但袁宏国心里很明白自己得的这个病,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的生命就有可能中止,所以他必须把陇海的未来规划布局好,物色一批在基层中成长起来的有魄力的年轻的国家干部,以此来为党和国家补充新的活力与血液,这将会成为袁宏国今后工作重点的一部分。 国家干部的储备迫在眉睫,而另一个揪心的问题也接踵而来,那就是各个层面之间党员干部的明争暗斗,从基层乡镇再到陇海机关大院小人物有小权利的争斗,大人物有大权利的争斗,这些干部们都被权利的诱惑力蒙蔽了双眼,忘却了官员的权利是人民给予的,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这些名和利的争斗只能损害人民的利益,陷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对于名利的争斗自从封建社会建立以来就一直延续,只要是有人生存的地方就有名和利的争斗,但凡事都有一个界定的度,如果超过这个度就要予以干涉与阻止,在现在这个社会里这个度就是我们的国家法律和国家政策,谁如果触犯了这两点谁就要受到相应的制裁。在袁宏国管辖的陇海政界里当然也避免不了这种政治斗争,前任云山县长李正就是做了这种斗争的殉葬品,在李正倒下之后又纠葛不清地牵扯出了县委书记赵克俭,虽说赵克俭还在有关部门的待查核实中,但这些事实足以证明了一个政治斗争链。 这个政治斗争链从基层一直延续到高层,或许已经延续到陇海机关大楼里,这个胆大的猜测只能是袁宏国一个解不开的迷,他宁愿让这个谜一直解不开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是一个事实的存在。但事实终究是事实,该来的谁也阻止不了,通过这段生病住院对于身边同志的留心观察,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谜底的出现,以前在陇海的政界里这种政治的争斗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存在于一种很微妙的波动中,可是袁宏国生病的这段时间积蓄已久的争斗开始出现了。 袁宏国刚躺在医院的病榻上陇海政界私下里就流言四起,机关里有不少同志提着礼品殷勤地去看望他,这些别有用心的干部脸上的微笑掩盖不了他们心里的空虚,在探望袁宏国的干部里至少有三种心里的存在:第一种是处于巴结讨好类;第二种是观望类,用心在于打探袁宏国病情严重的虚实;而第三种才是真正关心袁宏国病情的人,这类心态的人当然是三种类型中最少的。而且在这些人中有不少希望他倒下就不要醒来,因为只有他的退位才能使更多的人有晋升的机会,在每一次人事更替中都不可避免这种血的较量。 有的时候袁宏国何尝不是在想退却,在政界上退却可以说是责任的一种卸载,如果说在他管辖的陇海里有能力特别优秀的干部,由于他的存在影响到这个干部能力的发挥,袁宏国绝对会退位让贤给这个干部,哪怕是他多年打拼才混到的这个陇海市长的职位,他都可以拱手相让,因为这个职位本来就属于人民,属于有能力的人。但是如果面临的这个人是一个以权谋私,处心积虑地得到这个职位是为了进行权钱交易的话,袁宏国宁死都不会让他的阴谋达成祸害人民,葬送陇海人民的幸福。 袁宏国就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做人和做官追求的只是问心无愧,陇海的政治斗争在他这场生病开始就已经浮出水面,打破了以往的微妙和平静,他作为管理陇海市的政府市长,袁宏国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明亮的双眼,时刻提防局势的动荡和变化,为党和人民把好这个关,如果一旦有同志触及法律或是政策纪律这个条红线,他将会用手里的权力进行严厉的制裁,彻底地消灭这个政治斗争链的蔓延,因为他们的斗争不仅仅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集体利益的较量,涉及到太多太多的人,处理不好会颠覆整个陇海的发展。 (五十八) 袁宏国想着想着思绪有点恍惚,深深地感到了自己肩负的使命和重任,对于袁宏国来说这场生病的袭击给他敲响了两个警钟:一个是他身体遭受癌症的侵蚀,他光辉的生命已经开始临近夜幕,另一个就是让让他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陇海政治斗争的浮现。袁宏国拥有的时间不多了,在即将走完人生路程的这段余下的岁月里,他要更加发挥自己的余热,彻底消除掉这个政治斗争链的延续,引领陇海的经济发展走向一个新的台阶,这就是他最终想交给党和人民的一份满意的答卷。 袁宏国心里想的这些他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他深爱的妻子刘倩,他经常说男人的胸怀要像天地宇宙一样容纳万物,所以他心里装的只有国家,只有党和人民,而在袁宏国心目中他自己拥有的那个家只是一个寄身之所。 袁宏国紧紧地拉住刘倩的手,目光里流露出一份感激之情,这么苍老的妻子为了他付出太多太多的辛劳,刘倩不敢奢侈上苍能够赐给他们什么,她只求一个普通人所拥有的幸福和健康,但是上苍都不能给他们,刘倩藏着心里委屈的泪水,脸上依然保持着乐观的微笑,因为她想让袁宏国活在一种快乐中,这些都是妻子应该做的。 刘倩陪着袁宏国走出病房,在医院外的休息花园里散步,在这儿袁宏国感到了室外的空气是那么清新,他感觉到了能吸收这种新鲜空气的人都是幸福的人, 在袁宏国生病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他放下了政府工作的忙碌,每每走出病房来到这个休息疗养的花园里,旁边有爱人的陪伴,小女儿的挑逗,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这个小花园里聊天漫步,这是很普通的人所拥有的生活,但这对他这个政府市长来说,却是历任市长以来第一次过这样奢侈时间的生活,也许是家人的欢笑弥补了袁宏国的烦恼,使他感到了这种生活才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就在刘倩陪着袁宏国漫步的时候,牟文超前来向袁宏国辞行,随牟文超一起来的还有华誉集团陈国庆的秘书江淑梅。原来这段时间内牟文超没有返回云山,在陇海一直周旋蚕桑项目的招商事宜,经过与华誉集团总裁陈国庆的多次谈判,再加上市委书记黄耀明、市长袁宏国的从中撮合,经华誉集团董事会议讨论通过了对于云山蚕桑项目的立项开发,并且由一直支持蚕桑立项开发的董事长秘书江淑梅担任华誉集团在云山投资发展项目经理。 对于云山蚕桑项目的立项开发陈国庆一直处于观望的态势,这次陇海两大巨头黄书记、袁市长纷纷出面担保华誉投资云山的蚕桑项目,陈国庆考虑到华誉在陇海的发展机遇,这两大巨头的面子他必须给足,否则他华誉在陇海的其它行业的生意就会遇到阻力,处于这种发展的周全考虑,陈国庆才和云山政府签署了关于发展蚕桑项目的立项合同,并且陈国庆以资金短缺为由从两大巨头那里讨到了一张王牌,那就是要云山政府发动银行信贷三仟万作为资金周转。 云山政府把蚕桑项目的发展作为全县经济带动的一个支柱产业,近年来积极发展蚕桑养殖户,废田种桑,如今桑园的种植规范已初见成效,如果政府不尽快解决招商引资问题,这些蚕桑养殖户有可能又回到以往的那种小打小闹的格局,关起家门各干各的,那政府对于蚕桑项目的实施规划就付之东流了,政府之所以要把所有的蚕桑养殖户集中起来,还发展了许多新的养殖户,为的就是实现统一规划,统一管理,科学养殖,提高收益。造福群众,努力建成陇海乃至西北蚕桑养殖中心。 这是振兴云山经济的一个宏伟目标,在云山这样贫穷的山区县里走这条经济发展的路子是正确的,牟文超自调任云山以来他也看好了这个项目,极力推行蚕桑项目的建成,这是一项双惠的利民项目,但要想这个项目稳定快速地发展壮大,政府必须依赖有势力的开发商接手管理,在陇海商界里也只有华誉拥有这个势力,所以云山政府在招商引资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牟文超经过再三思考还是应允了华誉集团的要求,承诺下了三仟万的银行信贷。眼看着就要进入蚕桑养殖的旺季,牟文超感到了一丝的压力感,而华誉集团陈国庆也派出了他得力的助手江淑梅前往云山全权负责蚕桑项目与政府的手续交接,规划实施项目的考察落实。 袁宏国看到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十分高兴,看到他们袁宏国似乎看到了云山发展的未来,笑着对江淑梅道:“江秘书,咦,不对不对,现在应该称江经理才是!”接着又改口道:“江经理,十分感谢你对我们云山蚕桑项目的支持,蚕桑养殖是一个双惠的利民项目,我相信通过政府和华誉的共同努力,这个项目一定能够成为我们云山的一个亮点工程!” 江淑梅望着眼前这个为了陇海的发展不辞辛劳的市长,他的脸庞看上去消瘦了许多,这个在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在病魔的折磨下变得那样的憔悴,比起以前来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江淑梅心酸地点点头莞尔一笑,礼貌地道:“袁市长,我们会努力的,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在牟文超和江淑梅临走的时候,袁宏国强调地说:“你们放开手去干吧,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你们大胆去做,遇到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和困难尽管来陇海找我,市委市政府一直在支持你们基层的发展!” 第三十章:失踪 (五十九) 从陇海直通云山的公路上,一辆奥迪车风驰电掣般地向云山方向驶去,这开车的正是华誉集团蚕桑项目经理江淑梅,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正是云山县长牟文超,牟文超乐呵呵地笑道:“淑梅啦,你开车的技术可真过硬,我们县委政府的那班司机的水平跟你比可差远了!” 江淑梅很自豪地道:“那是当然了,我当年还参加过赛车选拔赛啦!”然后逗笑道:“文超,以后在云山你多开我份工资,我来当你司机算了!” 牟文超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她,叹息道:“我哪敢呀,你如果给我当司机陈总还不在袁市长面前告我挖人,你可是陈总的红人啦,在说我吃的是公家的饭,哪有给你多开工资的权利!” 只听到“嘎”的一声那辆奥迪车突然停止,江淑梅来了一个猛地急刹车,牟文超身不由己地向前仰了仰,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咦地一声道:“淑梅,你这是怎么了?” 江淑梅刚才还笑着的脸这会儿就冷了下来,她一言不发沉思了许久,抿着嘴叹了一口气,只落下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文超,我和你聊天的时候,请你不要提起陈总,烦!” 奥迪车又重新开动了,两个人开始沉默,牟文超心里还是不能明白当他在这个时候提起陈总江淑梅会发那么大的火,按理说他的话也没有说错啊,江淑梅本来就是陈国庆身边的红人,这在华誉集团内部人人都知道。牟文超侧着车前的反光镜望去,江淑梅脸上还是那么的冷,他摇摇头心里在想:这女人的心思还真不能猜啊,刚才都好好的一下子就冷起来,心思变化也太快了吧,像江淑梅这么成功的女人都能表现出她的幼稚和任性,何况那种普通的女人啦,也许幼稚和任性是女人的一种天性,任何女人都改变不了。 牟文超哪里能理解江淑梅心里的苦衷,江淑梅不可否认她在华誉的成功与陈国庆的提拔是分不开的,但她也很自信自己的能力是完全可以驾驭目前的工作,有很大一部分成绩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而在华誉集团人人都把他当成是陈国庆的心腹,甚至有的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陈国庆包养的小三儿,说她和陈国庆有着说不清的暧昧关系,这对她来说很是恼火。 江淑梅的纯洁在别人的一种诬蔑中变得很污浊,表面的华丽并不是她所追求的真正生活,对于陈国庆这个人她摸不透也看不清,看到的只是他的阴险和霸气,而且陈国庆对她的垂涎从他目光中江淑梅隐隐约约地能够感觉到,就像是一只猎犬一直注视着自己唾手可得的猎兔,也许像陈国庆这样的商界枭雄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投怀送抱,但是陈国庆偏偏不喜欢,他就是喜欢江淑梅,在陈国庆经过几次试探后他发现江淑梅并不是那种轻易能够得到的女人,江淑梅越是得不到就越令陈国庆揪心,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陈国庆还不会相信没有他搞不到的女人,如果他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他还能征服这个商界吗? 江淑梅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如履破冰,这次去云山担任蚕桑项目开发经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就想去农村基层看看那儿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因为她从小在城里长大生活,对于农村生活的那种印象还是通过牟文超那儿听到的…… 校园里的夜幕下,一个小女生天真地听着一个男孩讲述着关于他小时候的生活,在一片片开满油菜花的田地里捉蛐蛐,在一片绿悠悠的草地上放牛羊,那个小女生听着听着就偎依在了那个男孩的怀里,小女生闭上眼睛感觉到的是一种温馨,在他的怀里她能极度地感觉到那种安全感,那个男孩的怀里简直就成了这个小女生委屈的避风港,而那个男孩却在她享受幸福的时候深深地吻了她,当他们彼此幼稚的嘴唇接触的那一刹那,小女生把自己的初吻给了那个男孩,从那时起小女生就认定了这个男孩是一生的依靠,可是后来他们彼此都被命运捉弄…… 当年的那个小女生就是江淑梅,而吻她的那个男孩就是牟文超,江淑梅顺着车窗镜望去,牟文超的脸变得那么成熟,和他在一起让人还是能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所以江淑梅喜欢和牟文超单独在一起的日子,在这个时候她不希望提到陈国庆这个名字,她的这些诡秘的心思牟文超咋能想得到啦。 就在这个时候牟文超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政府秘书吴克强打来的,他在电话里给牟文超汇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云山公安局长周长青失踪了。牟文超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电话里追问吴克强道:“克强,这怎么可能啦,堂堂的一个公安局长怎么能失踪?” 吴克强这才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简述了一遍,气得牟文超在电话里直叫:“荒谬!” 虽说对周长青这个公安局长牟文超并不满意,但无论如何他也是党和政府培养起来的一名国家干部,即使他犯下了滔天大罪重则由法律来制裁,轻者由党和政府来处置,任何人都对他没有处置的权利。 吴克强挂断电话,脑子里又是一阵惆怅和烦闷,堂堂的一个公安局长竟然失踪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而且周长青和段天鹏两人的关系在私下里也有不少的流言蜚语,这次东窗事发周长青栽在段天鹏设置的圈套里,正是应了那句话:天作孽有可恕,人作孽不可话啦。这些表面现象的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实的揭开只有先找到周长青的人才能进一步挖掘了。 (六十) 从那天晚上周长青带着警员们搅了富豪娱乐园的场子后。这周长青就不知去向,打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第二天早晨富豪娱乐园的这些爷们在段天鹏的怂恿下,纠集了一些在云山县城里有头有面的人去县委告状,把县委书记赵克俭的办公室挤得满满的,这个道委屈那个说怨言,尽说周长青的不是。 这些爷们都是云山的财神爷,经济的发展全靠他们撑着,赵克俭也得把他们当成神仙供着,听着他们个个怒气怨言,赵克俭心里不是个滋味,心里想啊:周长青啊周长青,你惹谁不好非得惹这帮爷们?按理说"扫黄打非"这样的政府公务的例行检查也算不了什么,但你做的有些太过激,虽说你周长青是我的人,我也只能拿你开刀了! 赵克俭再次拨打周长青的电话还是处在关机状态,把电话打到县公安局也找不他的人,赵克俭只好先按下此事,立刻派人去局里找。这才发现局里的警员们自从那天晚上在富豪娱乐园收队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周长青,起初他们都以为局长大人有事休假了,可是后来周长青的老婆跑到局里来找人,警员们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向上级部门汇报,周长青失踪的消息爆发了。 一个县的公安局长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失踪,这在云山的政界里引起了轩然的猜测,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在县委书记赵克俭的主持下,云山县委县政府召开了紧急常务会议,会议上通报了公安局长周长青失踪的消息,并经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公安局长的职位暂由一位副局长代管,而查找周长青失踪的这样棘手的事却交给了吴剑。 公安局长周长青失踪的消息传开后,在云山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谣传四起,有的人说他干公安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的人,有可能被仇家给杀了碎尸掩埋,也有的人离谱地说周长青贪污受贿,携带巨款去境外了,这些都是无端的猜测,经不住一点儿推敲就被推翻了。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吴剑真的很愧疚,他真后悔自己没有去阻止周长青的行动,虽说在他眼里是那样的瞧不起周长青,甚至可以把他这次失败说成是作茧自缚也不为过,但是周长青不应该败在段天鹏的手里,这是对公安干警威严的一种挑衅和侮辱,吴剑想他会替周长青来园了这个梦。 通过种种的迹象以及吴剑多年来侦破刑事案件的经验表明,周长青的失踪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也许他的下落已经在吴剑的头脑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只是吴剑还没有拿到证据,他也不想把脑海中的那个轮廓摆在人们的面前,因为那毕竟是一个让人遗憾的结局…… 第三十一章:光环 (六十一) 云山县委、县政府门前拥了好多干部,聚集在这儿耐心地等待着牟文超与华誉集团蚕桑项目经理江淑梅的到来,这是赵克俭精心组织的迎接仪式,当他知道牟文超拿下华誉集团投资云山蚕桑项目时,他心里是无比的高兴。 可在高兴之余赵克俭更多的是一种妒忌,他的心里很明白这个蚕桑项目的成功引进掺杂了太多的因素,明确地说这些因素中最主要的就是市委书记黄耀明、市长袁宏国的施压才促成了项目的签约,在这两大巨头的合力下华誉集团陈国庆不得不考虑他在陇海的事业发展,如果说仅靠云山政府的招商力量很难拿下这个项目。 蚕桑项目的发展是云山经济发展的一个支柱产业,政府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投资兴建现代化的蚕桑养殖厂,转变农民的发展观念,组织培育万亩桑园种植基地,这个项目的发展牵动着云山20万人民的心,可就在政府招商引资这个坎上给卡住了,眼看着桑株发芽已进入养蚕的季节,蚕户们都急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而这次牟文超在陇海招商引资的成功无疑是救了蚕户们的命,这个消息传开后云山的老百姓都夸新任的县长能耐大。 招商引资这个耀眼的光环让牟文超给摘了,赵克俭心里当然不是个滋味,牟文超在短短的几个月任期内为云山人民办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建立了村村通修路工程,打通云山县内交通障碍,这一项长期而艰巨的工程政府已经纳入发展规划,工程的建成必定能加快云山与外界邻县的经济贸易与交流,成为云山经济发展新的一个转折点。第二件就是接任云山县长后,在政府原来“南茶北桑”经济发展的规划上把蚕桑养殖项目作为云山经济支柱产业,促成了华誉投资蚕桑项目的重大决策。这两项重大决策把云山的发展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使得牟文超成为云山人民关注的焦点,成为云山老百姓心目中拥戴的好县长。 赵克俭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原本云山的政界是由他一手操纵的,可自从牟文超来云山接任县长后一切似乎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当初他真是低估了牟文超的能力,起初赵克俭还认为牟文超只是官场里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年轻人,市委把他放到云山来接任县长这个重要职位上是一步险棋,搞经济这个重担累不倒他也得压垮他,赵克俭当初想着要亲眼看到牟文超自愿引咎辞职乖乖地从云山滚回陇海去,这云山的政界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曾经也怀疑过袁宏国市长物色人才的眼光,可是依据如今的事实来看,他错了,他彻彻底底地被这个年轻人征服了。 牟文超履行了他接任县长时的承诺,完成了招商引资与公路建设的总体规划发展,赵克俭在妒忌之余更多的则是一种佩服,他在云山的政界里把持了这么多年牟文超是第一个让他佩服的年轻人。 曾经赵克俭在基层工作时,也凭着自己的一股狠干与苦干劲,借着卓越的政绩一路披荆斩棘地爬到如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他付出了多少的艰辛与努力自个儿心里明白,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为老百姓办过不少的好事、实事,有的地方至今都记载着老百姓对他歌功颂德的功绩,可当他爬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拥有更大的权利时,也许是他接触的官场的环境或是对权力的欲望侵蚀了他的整个心里,他想得更多的则是玩弄手里的权术为自己谋利益,使自己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利。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对于当官者来说自然有它蕴含的哲理,当一个人的官位越高时他的潜意识就越强,高官之间的交往更能显示出一种权利的威严,使人不得不追求一种权利的欲望,这种感觉就像封建皇权一样有着他无比强大的引诱力,而高官之间的官场气氛和环境迫使你不得不遵守一定的潜规则,当你遵守了官场里所谓的潜规则时,你在无形中思想已经发生了改变,在当你拥有权利时你就成了权利和金钱的俘虏,慢慢地陷入这场没有边境的沼泽地,赵克俭就是被这样陷进去的,在如今的这片无境的沼泽地里他既没有方向也没有了目标,就想一具行尸走肉一样面临的只有身躯被自己挖的陷井掩埋…… 赵克俭想起这一切心里就很沮丧,忽然任章有意识地碰碰赵克俭的臂膀,高兴地喊了起来:“赵书记,牟县长他们来了!” 听着任章的提示赵克俭才回过神来,牟文超和江淑梅的车子已经使到了县委政府的门口。 车子在县委大院里停了下来,赵克俭领着官员们迎了上去,牟文超下了车子赵克俭赶上去握手,高兴地笑道:“文超,陇海之行辛苦您啦!”牟文超没有说过多的客套话,他拉着赵克俭等官员和江淑梅一一介绍认识,任章在县委门口喊了起来:“快点,快点,点燃起来!” 一阵清脆的鞭炮声在县委政府门口爆开了花, 赵克俭、牟文超等一行引着江淑梅进入县委机关大楼,云山县委、县政府立即组织干部召开了关于蚕桑项目规划发展的经验交流会,会上江淑梅代表华誉集团对蚕桑项目的初步实施规划及项目开展的部署安排做了简要的概述,博得了云山政府的一致认可和赞同,云山政府就蚕桑项目的发展规划与华誉集团交换了意见,双方达成了一致的协议。会后在招商局同志的引领下,江淑梅又参观了云山其它项目的规划发展大厅,在展示大厅里蚕桑项目被列为云山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这个项目的发展决定着这个贫困县经济崛起的命脉,在商界里打拼了多年的江淑梅从没有感到压力的存在,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感到了肩上的重担,因为这个项目实施的成功与否不仅仅关系着华誉的利益,而是牵动着云山20万人民的福祉。 以前的江淑梅从没有考虑过项目投资会给地方经济带来多大的发展,也从没有想过为地方的发展做点什么贡献,因为她是一个商人,她投资项目主要考虑的就是这个项目利润收益的最大化, 可是在今天投资云山蚕桑项目时她却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那就是在项目发展的同时为这个贫穷的山区县做点什么,也许是牟文超感染了她,当她在华誉集团最初筹划蚕桑项目时江淑梅的心就深深地系在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六十二) 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赵克俭拉着牟文超呵呵笑道:“文超县长,这次陇海之行你功不可没,你可救了这些蚕户们的命啊!” 牟文超摆摆手,笑道:“赵书记,惭愧啊,这些蚕户们的命可都是党救的啦,这次项目的顺利签约多亏陇海市委、市政府的出面洽谈,否则这华誉的陈总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 赵克俭叹了一口气道:“哎,这个华誉的陈总我见识过,真是个狡猾的商人,他明知道这个时候快到养蚕的季节,还与政府玩捉迷藏一直拖着项目的签约,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牟文超谈谈一笑,道:“陈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着项目和政府谈条件,把政府招商引资项目的条件降到最底线,俗话说得好无奸不商,这些投资商个个脑袋瓜精得很啦,问题纠根揭底还是我们云山穷啊,如果我们云山潜力好、条件好,这些投资商们发展项目比兔子还跑得快啦,这就是所谓的落后就要受穷的市场效应!” 简短的几句话道出了牟文超的心声,这一点牟文超深有体会,记得他在陇海市委机关工作的时候每次跟着袁市长出行例会或是招商洽谈,受到的都是官场同僚的敬仰或是投资商盛情接待,可自从来云山接任这个穷县长之后,每次在市里开会时谈到各县的发展路子,虽说牟文超能讲得头头是道,听起来非常有发展眼光,但是支持他发展观点的官场同僚却寥寥无几,他们都会发问:你讲的这些都是纸上谈兵,有本事把云山的dgp搞上去?如果是一个富裕县的县长讲如何发展经济的经验,即使那个县长讲的都是一些空谈和不符实际的发展路子,同僚们都会当成脱贫致富的法宝。对于这些投资商们也一样,如果陇海市有一个好的项目需要开发,需要招商引资,这些投资商们想方设法都想弄到这个项目,有的人为了项目铤而走险贿赂官员,可云山这么好的蚕桑项目的发展为何没有投资商的接手? 贫穷和落后成了云山发展的障碍,实力才能证明一切,在这个飞速发展的信息化社会里,一切要用数据说话,一切要以实际行动来证明,经济基础决定着实力,所以云山要发展必须脱贫致富,战胜自然条件阻隔的发展障碍,走自主化发展的道路这是牟文超要实现的夙愿。 赵克俭点点头,夸赞道:“不错啦,文超你这话有道路,这么多年来我也有同感!” 赵克俭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文超县长,这个项目能顺利签约我们云山政府答应华誉集团三仟万的信贷,我们会不会有风险啊?” 牟文超点点头,道:“赵书记,只要我们发展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当然蚕桑项目的发展也一样,没有风险那是不可能的,华誉要求我们云山政府三仟万的信贷主要的目的是把政府作为他的一个经济后盾,说白了就是要我们政府支持蚕桑项目的发展,在发展过程中给予华誉更多的优惠发展政策!” 牟文超胸有成竹地又道:“蚕桑项目的发展本来就是一个特色产业,既然我们云山已经把这个项目的发展作为经济发展的第一支柱产业来抓,我们就要与华誉集团同心协力,用长远的发展眼光来实现我们双赢的目的,所以在这个项目上只要是在政府政策的允许范围内,我们政府都要给予华誉支持,在招商引资上华誉就像我们云山政府引进的一颗独苗,要想让这颗独苗变成一片茂密的森林,政府必须要用心血去爱护它、养护它,这颗独苗在光照与呵护下才有可能发展成为一片茂密的森林!” 听了牟文超的寓意,乐得赵克俭呵呵笑:“文超县长,听君一席话,胜做十年官啦!” 牟文超一直在忙招商引资的事儿,把公安局长周长青失踪的事忘在了脑后,和赵克俭聊到这儿他才记了起来,急忙询问事情的进展。 赵克俭一脸的愁眉不展,叹息道:“出了这样的事儿都是我这个县委书记没有做好党员同志的思想引导,公安局那边至今还没有查到周长青同志失踪的下落,我估计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牟文超强压着自己心里的一股怒火,自己给自己解压道:“赵书记,事情没到最后我们都不要有最坏的打算,让公安局的同志加大警力,扩大搜索范围,再找找看!” 答案的谜底似乎在牟文超的脑海中已经清晰地呈现,但他似乎还想着会有奇迹的出现,在这个案件中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云山几股黑恶势力的斗争和较量,这股黑恶势力不除云山将会永无宁日…… 第三十二章:疫情 (六十三) 这段时间剪子乡政府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蚕桑养殖大棚整体上已经竣工,剪子乡蚕桑养殖技术服务站的工作人员正在引导工程施工队进行大棚内规划设计与构造,养蚕户们则对桑园里的桑株进行施肥维护,争取在上了蚕种后保障桑叶的供应。 每天早晨乡长白文兵都要领着乡上的干部从剪子乡经济新区的建设再到蚕桑养殖大棚施工和桑园维护进行每日工作的检查落实,这些工作全部纳入政府监管的范围,这是何明生制定的一项监管体系,一方面是督促工程施工的进度,通过每日的检查杜绝安全隐患的发生,上次出现的安全事故何明生可是长了记性。另一方面加强政府与施工方的沟通机制,通过了解每日的工作状况解决施工方的实际困难与问题。 何明生当时实施这项监管体系时把白文兵那可吹得是天花乱坠,说这项工作的实施非得由乡长白文兵亲自挂帅才能取得成效,当时白文兵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在政府会议上还当着全体同志的面喊出了“大干一百天,安全事故为零”的口号,可连续几天检查下来白文兵才感到这真不是一项好差事,既然是检查工作那当然是不能开车去了,只能徒步而行,而且这些施工方见缝插针一会儿提困难,一会儿又反映问题,作为政府代表既要耐心的解释又要想方设法解决问题,白文兵忙得焦头烂额,才发现自己被何明生戴了高帽子。 白文兵等乡上干部检查完工作疲沓地返回乡政府,这政府大院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白文兵喊来值班的秘书小张询问,才知道何明生带着乡上的干部去了大杨村,这秘书小张是今年刚分配下来的大学生,对乡上的工作还不是很熟悉,愣头愣脑地对白文兵说:“白乡长,早晨大杨村村委会来电话说,村里发生了严重的猪瘟疫情,何书记带着乡兽医站的工作人员赶过去啦!” “猪瘟疫情?”白文兵禁不住呵呵大笑,心里想啊咱们这何书记可真会撒谎的,见见老相好也不用开这么大的玩笑,后来一想既然何明生去见老相好还带着兽医站的工作人员干嘛?突然间白文兵恍然大悟,立刻变了脸,对秘书小张道:“小张,赶快给大杨村村委会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向我汇报!” 大杨村村民养殖场内,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兽医站工作人员正在对生病的猪崽进行病因的诊断和疫情的监测,养殖场外围了许多围观的村民,为了安全期间乡上的干部已免费分发了村民卫生防疫口罩,具养殖户村民们讲这前几天猪崽还活蹦乱跳的,从昨晚起这些猪崽进食就不是太好,个别的猪崽身体不同部位出现发热、红肿,严重的还伴有口吐白沫的症状。 养殖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住何明生的手,诉苦道:“何书记,你代表政府要为我们养殖户做主啊,一年辛辛苦苦撑下来就靠这几个猪崽卖个好价钱,这些猪崽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如果猪崽都没了,我们的生活可不知怎么过啦!” 何明生理解此刻养殖户们悲痛的心情,他和乡上的干部们边安抚群众边说宽心话:“群众们不要难过,你们的损失和困难政府不会不管的,这个坎儿我们一定会挺过去!”听到乡政府书记这句话,养殖户们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地。可面对政府对于村民的承诺,他何明生也不知道拿什么去履行承诺? 大杨村原本属于乡政府规划发展蚕桑项目的基地,鼓励村民废耕农田种植桑株,扩大蚕桑项目的发展规模,但有少部分村民眼馋堡子镇的养猪产业,便在自家的土地上办起了养猪场,当时大杨村村委会极为反对还进行了阻拦,村民为这事儿闹得不可开交,在双方村民僵持中剪子乡政府出面调解,当时还是何明生书记亲自拍的板,他说:“在农村政府提倡自主创业,既然是自主创业那就要以村民们自主、自愿、平等为基本条件,所以说在大杨村无论是搞养猪业还是搞养蚕业这些都是政府所提倡的、所鼓励的,至于村民要选哪种产业这就要看村民的自愿择业了!” 凭何明生的这句话就打破了大杨村村民的僵局,在村民们自愿的条件下走上了自主创业的道路,而政府无论是村民们选择了哪种产业都按规定发放了自主创业信贷款,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农民自主产业的发展,也扶持了大杨村的养猪产业。近几年猪肉价格稳定处于上升趋势,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养猪户,使他们尝到了辛勤汗水所付出得到的甜头,也使这个产业成为养殖产业的热门。 可好景不长,面对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猪瘟疫情,何明生站在这一片养殖场内,眼看着近千头被疫情摧毁的病猪,他的心头真是如刀绞般的疼痛,无论是哪个产业都是政府精心扶持起来的产业,虽说大杨村仅有数十家养殖户,这仅是人民大众中极少的一部分,但作为剪子乡政府书记,在他的管辖区域里他不想看到有一家村民被困难、被疫情所压倒压垮,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既然都是肉那就不分哪个部位、肉的多少,只要割那么一下都会感觉到痛,而且是钻心的疼痛…… (六十四) 就在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兽医站工作人员撤离了养殖场,经过一个多小时对疫情的监测以及病猪症状的观察,兽医站的工作人员已摸清了这次突来疫情的基本情况,面对围观村民们焦急的询问,兽医站的工作人员也只能拿消毒、施救这些词来搪塞村民,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真实的消息会带给养殖户们致命的打击,他们这么做也只能是一个善意的欺骗。 而在养殖场的另一角,何明生拉着兽医站站长的手,急切地问:"情况如何?这些猪崽们还有得救吗?” 兽医站站长不敢正视何明生的眼神,因为何明生的眼神里有一种渴望奇迹出现的奢望,他不想去抹杀他的奢望,仅仅是遥遥头道:"何书记您先别急,听我说,这种疫情来得突然,发病率高,而且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20个小时,病毒已经侵蚀到猪崽的体内,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期……” 何明生急得大吼,对兽医站站长叫道:“我的站长同志,我现在不想听你详细的过程描述,我只想要结果,这些猪崽们到底能不能救?这一条条生命可都是养殖户们用辛勤的汗水和心血灌浇的成果,可以说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呀!” 兽医站站长犹豫了半刻,颤抖的嘴唇里突然冒出了四个字:“可以施救!” 何明生怒气未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就想雨过天晴的彩虹,何明生走过去拍拍兽医站站长的肩,欣喜地道:“好样的,作为政府部门的技术服务人员,我喜欢听你这样自信的话!” 兽医站站长受宠若惊,他还想把他如何施救的方法一吐为快,何明生罢罢手道:“把你的这些话留在会上说吧!”然后吩咐乡上的干部立刻通知大杨村村委会全体干部紧急开会。 村头的大喇叭开始广播开会的消息,村民们都议论纷纷地说这都火烧眉头了还开啥会啦,整了好一阵子才把村委会的主要干部凑齐了,何明生看着村上的书记、主任、文秘等主要的干部都到了,就把这次召开会议的主要目的作了简单的阐述。如何预防猪瘟疫情的蔓延及病猪的施救方案由兽医站站长向大会作了汇报,汇报中兽医站站长主要采取隔离、消毒等方法控制疫情的蔓延,通过对病猪的消炎、观察等方案来抑制发病率,尽最大可能地挽回养殖户的损失。 预防猪瘟疫情的蔓延及病猪的施救方案在大会上一致表决通过,由何明生书记作了总体的方案实施部署安排,干部们都清楚了自己的工作分头行动,实施方案第一步就是隔离,由于养殖户受到养殖区域的限制往往把几十头猪圈在一起,这样就导致了猪瘟疫情的相互传染,村委会紧急向附近砖厂调用砖块,把养殖场分割开来隔绝猪与猪之间的相互接触感染;紧接着第二步就是对猪圈进行集中消毒,首先把隔离开的猪崽用水冲洗干净,保证猪圈区域的干净,然后由兽医站工作人员指导村民使用专用的消毒液用喷雾器进行消毒,严格控制进入猪圈的人数,并对进入工作的人员严格消毒,减少外界环境带入病菌的可能,于此同时,对于发病症状早期与晚期的病猪进行消炎注射,减少病毒对于病猪身体的攻击,提高病猪对于病菌的抵抗力,通过这些手段缓解病猪的症状后作进一步的观察治疗,这项工作由比较专业的兽医站工作人员完成,在兽医人员缺乏的条件下剪子乡卫生院的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支援;这第三步就是观察,对于通过以上施救方案症状有所缓解的病猪应进一步进行消炎注射,对于症状加重已临近死亡的病猪立即掩埋尸体,防止猪瘟疫情的进一步扩大蔓延。 待到下午的时候已经陆续有数十头病猪死亡,村民们只好挖了土坑把病猪尸体集中掩埋,看着一具具病猪的尸体被拖出养殖场,养殖户们的心里像用油锅煎熬一样,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疫情的来者不善,记着前年时大杨村发生的鸡瘟疫情,不到一夜之间的工夫全村上百户村民家里养的鸡全部栽头死亡,就连一个鸡种子都没留下…… 疫情救援工作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午饭的时候大杨村村委会组织村民们回家轮流吃饭,这乡上的干部都比村书记请到家里吃饭去了,何明生这不用说就去村主任牛大汪家里吃了,这是何明生在大杨村下乡的一个规矩,这个规矩里隐藏的秘密薄得跟纸一样,但就当着何明生的面从没有干部去挑破它,因为这种事只要是明白人看了都装糊涂,干部们也只有在私底下的时候才会过过嘴瘾。 何明生来到牛大汪的家里,对于他这位贵客牛大汪显得很热情,老婆小狐仙在厨房里忙里忙外,就在两人想见的一刹那,虽然何明生和小狐仙当着牛大汪的面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两个人含情脉脉的眼神里已经从心里给对方打招呼了。何明生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这些菜可都是他最喜欢吃的,他明白小狐仙的用意,他更明白小狐仙的用心良苦,看着小狐仙炒菜时那种简单的衣着装束都显得那样的娇媚,在想想自己家里的那个黄脸婆,哎,何明生顷刻间感觉到自己这大半生中失去了一件最美好的东西,那就是爱情,从他的恋爱到结婚,他始终没有如愿而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这是他一辈子中最遗憾的事! 也许是上天处于对何明生的补偿,让他在后半生遇到了小狐仙的这个娇媚的女人,让他才真正地感觉到了爱情的存在,无论他们的这种爱是为了某种利益的驱使还是纯粹的爱,这些似乎对何明生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们投入了、相爱了就足够了! 当小狐仙坐到圆桌前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保持了一种距离和沉默,这种沉默打破了一个普通农家的生活,尴尬的场面令人有些窒息,牛大汪端着一个大碗大口大口地吃饭,碗的倾斜度基本上把大半个脸部都给遮盖住了,牛大汪吃完一大碗米饭才夹了一丁点儿菜,他吃完饭后倒像客人似的笑着说自己先到村委会去了,然后就消失在他们两人的视野里。 大杨村发生了这样严重的猪瘟疫情何明生的心情遭透了,他和小狐仙的这段感情自己又是一个第三者,在村民们印象中无耻的第三者,作为一名政府的公务人员他就不能有这样出格的表现,他曾经想过放弃、想过逃避,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他就是走不出这段爱情的逆境! 何明生实在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他索性放下餐快,就在那一刹那何明生的手不经意间触到了小狐仙的手,小狐仙反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何明生使劲挣扎开来向门外走去,小狐仙追上去紧紧地搂住何明生的腰,泣声地道:“明生,你别走,我想你!” 何明生静静地没有动弹,他闭上眼睛思绪了良久,小狐仙的手感觉到了何明生的整个身体都在颤动,突然间何明生转过身子,强劲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搂住小狐仙的纤腰,一把将她撵在怀里,何明生的嘴唇在小狐仙的脸上开始晃动,当两人嘴唇接触的那一刹那轻轻的吻也变成了疯狂的吻,何明生的右手开始在小狐仙的身体上滑动…… “不要,不要,你坏!”小狐仙嘴上娇嘀地叫着,但她从没有停止过对爱的渴望,对吻的排斥,她只是拉住何明生滑动的手,挣扎着摆脱他的肆虐,声音变得气促地道:“明生,这大白天的不要这样……” 何明生这才从疯狂的激情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鲁莽的举动,看到自己冲破道德底线的刹那间,他不由自住地扪心自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爱就这么脆弱?我就那么经不住一点诱惑? 小狐仙整理好衣衫,走过去再一次搂住何明生的腰,将自己瘦小的身体靠在他宽大的胸怀里,妩媚地道:“明生,今晚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何明生猛地挣扎开小狐仙的搂抱向门外走去,只落下一句话:“今天乡上的事儿忙,我晚上去不了!” 何明生走了,从离开到消失在小狐仙的视线里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小狐仙望着眼前的这个既恨又爱的男人,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揪心地痛…… 第三十三章:瞒报 (六十五) 大杨村村民养猪场内,虽然经过剪子乡兽医站工作人员的抢救治疗有少部分病猪症状缓解,但还是有大部分病猪因症状加重死亡被拖出养殖场内掩埋,兽医站站长气喘吁吁地跑出养猪场,向何明生汇报说:“何书记,这次疫情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发病率高,致死率快,我从事兽医工作这么多年这次是比较罕见的,消炎药的注射无法抑制病猪体内病毒的攻击!” 兽医站站长的话引起了乡上干部的一阵恐慌,何明生此刻也明白他的这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依据目前的控制态势来看这场疫情确实来的比较猛烈,何明生心情比刚开始平静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这些干部们都在努力地开展营救,他们此刻的心情和他自己是一样的。 何明生指示兽医站站长道:“竭尽全力,实施抢救,养殖场里这些一条条病猪的生命都是养猪户们的根啊,更是我剪子乡养猪产业的希望,想尽一切办法我们必须把这些根留下来!” 就在兽医站站长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何明生还撂下了一句话,道:“对于这次疫情的真实情况在我们面前可以讲实话,但在村民面前要善意的欺骗,我不想让村民因为这次疫情而造成他们心里上的恐惧,作为我们政府干部要有必胜的心态和自信去面对疫情,战胜疫情,加油吧,你们一定能够表现得更出色!” 何明生向养殖场内一线忙绿工作的干部挥挥手,表现出他代表政府的一份感谢和支持,他完全相信自己手下这些干部们会表现得更出色,当人民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时,人民的利益遭受侵害时,作为政府公务人员要奋不顾身地为人民挽回损失,甚至牺牲生命去捍卫人民的财产安全,这才是当今时代背景下一个合格的国家干部,一个出色的国家干部! 这一次猪瘟疫情的袭击给云山县养殖业既敲响了警钟,又给剪子乡这个贫困山区经济的发展带来了致命的冲击,把云山政府作为支柱产业的养殖业再一次推向了风口浪尖。何明生心里很明白,这场疫情袭击是对养殖业的一次严峻的考验,养猪户们是否能够迈过这个坎儿决定了养猪产业今后的发展去向,这次政府组织展开对病猪的生死营救,挽回的不仅仅是村民的经济损失,更重要的是挽回养猪户们的信心和理想,鼓励他们不要被疫情的恐慌和恐惧感压倒压垮,因为猪崽没了还可以花钱再养,可养猪户们搞养殖的勇气和信心都死了,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养殖产业在云山这个贫穷的山区来说是经济发展的唯一出路,无论云山的政界领导换届多少次这一点发展政策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云山政府长期发展的一个支柱产业,其中剪子乡的养殖业就是云山政府发展养殖产业链的一个示范基地,蚕桑项目就是云山政府倾注心血扶持的项目代表,这个项目政府可是铁了心的想搞出个样板振兴地方经济的飞速发展,剪子乡这个基地能否发展强大决定了云山养殖业的前景。 想到这些何明生就清楚地记得前几年蚕桑项目发展所遇到的困惑,剪子乡在云山县是蚕桑事业发展的老养殖基地,村民养蚕手艺都是几辈人流传下来的,那时候的村民们分散养蚕,关起家门来各搞各的,由于村民们缺乏卫生防疫工作以及现代化的养蚕技术,导致养蚕户在养蚕期间出现大量的病蚕,蚕茧的收益低质量差,剪子乡蚕桑事业的发展几度处于停养状态。政府看到蚕桑事业这个老产业基地快要荒废,在经过大量调研的基础上通过探索、实践的路子,云山县把蚕桑项目的发展作为全县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政府投资兴办现代化的蚕桑养殖厂,乡镇干部们下乡宣传政府蚕桑项目的发展政策,引导村民们思想转变,这才把村民们从分散养殖集中到规划养殖的基础上。 蚕桑项目从发展走到如今这个局面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何明生的心里头清楚得跟明镜似的,可想想如今的养猪产业还真有点像当初蚕桑项目的发展,这一场猪瘟疫情的袭击暴露出一个严重弊端,一个分散而不正规的养殖产业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弊端,那就是村民养殖户们缺乏一种现代化的养殖技术,缺乏卫生防疫工作的监管和落实,缺乏一套有效的疫情预防与监测体系,正是由于这些机制的不完善而导致了疫情发生时村民们的恐慌和恐惧,导致了疫情的扩大蔓延。 疫情的袭击使养猪产业发展到了瓶颈的危机关头,在这种发展形势下政府必须对这个产业实施政策扶持,把分散养殖集中到规划养殖的基础上实施现代化的养殖技术。何明生心里开始酝酿着养猪产业的未来发展之路,想到这一点他忽然急起了堡子镇的养猪产业,那可是倾注了张启仁镇长的全部心血,难道他们没有遭受猪瘟疫情的袭击? (六十六) 堡子镇的养猪产业是在张启仁镇长大力提倡下发展起来的特色产业,这个产业在经过实践探索的发展道路上经过政府参与管理,不断地加强对养殖产业技术的改良,培育新品种猪型,大大地提高了养殖户的经济收入,经过一定规模的发展如今的养猪产业已成为堡子镇经济来源的第一产业,云山县委、县政府已确立堡子镇的养猪产业是云北地区示范基地,这是在以剪子乡养殖产业链为主导下发展起来的一个特色产业。 堡子镇的养猪产业是在剪子乡养殖产业链的影响辐射下发展起来的,是云北地区的一个亮点产业,想到这儿何明生心里有些着急,因为剪子乡的养猪产业比起堡子镇那可真是沧海一粟,如果这次疫情也以同样残忍的手段摧残了堡子镇,那么这个养猪产业的前景将会一片渺茫…… 何明生掏出手机正要给堡子镇镇长张启仁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乡长白文兵带着一支村民赶过来支援,原来白文兵打听到大杨村的疫情后,立即安排干部联系乡上附近几个村子的村委会,筹集了一支村民自愿者赶来支援大杨村。 白文兵看到昔日的养猪场变成这种惨景,他感到十分震惊,这么凶悍的疫情白文兵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和何明生遇面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彼此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和伤感,他们苦心经营的这些产业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把村民带上一条致富路,可就在村民们通过辛勤劳动偿到甜头的时候,疫情摧毁了他们共同的致富梦…… 何明生静静地望着养猪场,良久他才缓过神来,询问了今天早晨剪子乡经济新区的建设情况,白文兵把检查情况简单作了汇报,然后高兴地说:“何书记,今天中午接到了县委办公室的电话通知,陇海华誉集团蚕桑项目经理江淑梅小姐考察团已经到云山,在牟县长的陪同下很可能在这几天内就要来剪子乡考察蚕桑项目的规划发展,县委立即要求我们做好一切准备,确保项目考察顺利通过!” 何明生喜出望外,总算听到了一点振奋人心的消息,前几天他就接到赵克俭书记的电话说牟文超县长在陇海已经洽谈成功了剪子乡蚕桑项目的签约,谁知这没几天的工夫考察团也来云山了,眼看这都到了养蚕的好季节,这说明了投资商心里也急啊。 何明生乐呵呵地道:“好,好啊,总算是等到这么一天啦,这牟县长的能耐还真够大的!”然后吩咐白文兵道:“文兵,督促大棚的建设施工方要加快工程的进度,但一定要确保工程的质量,蚕桑项目的发展可是我云山县内养殖产业链的一个主导产业,一个样板产业,从大棚的建设到项目的实施规划可来不得半点的虚假,否则我们苦心经营的心血可就付诸东流啦!” 白文兵信心百倍地道:“何书记,您就放心吧,这大棚的施工我们是按规定程序走的,施工方必须对工程的进度和质量负双重的责任,还有大棚内部的设计建造依据现代化的养蚕厂进行,由蚕桑养殖技术服务站的工作人员亲自把关验收,这工程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自从上次段天鹏承建蚕桑大棚出事闹到县委后,这重新招标的施工方无论从人员的管理还是工程质量的建造上都是比较专业、严谨的,在政府参与管理的配合下工程施工井然有序。剪子乡政府在以乡长白文兵为主导下成立了政府监管体系,工作成效显著,这令何明生十分满意。 何明生感激地对白文兵道:“文兵啊,不错,不错,近期剪子乡经济新区的工作成效显著,这都是您和乡上干部共同努力的成果,等到蚕桑项目实施剪彩的那一天政府会表彰你们这些优秀的干部们!” 本来白文兵心里存着一股怨气,在剪子乡他始终觉得自己比何明生干的多,可自己这么多年来在乡长这个职位上好像被粘住了,没有一点儿职位升迁的可能。其实对于何明生这个人他也没有过多的意见,就是觉得何明生在行为上不检点,对待妇女问题上老是绯闻不断,搞得好多乡里的干部都在背着他戳他的脊梁骨,可是比起工作能力来剪子乡这些干部中确实没人能比上何明生,包括白文兵自己也自叹不如。 刚才听了何明生这番话白文兵心里才感到平衡些,最起码何明生承认了他的付出,这对于白文兵来说就足够了。大家都是国家干部,为的就是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振兴地方经济的发展,帮助农民朋友脱贫致富,个人的荣辱得失也算不了什么。在这一点上白文兵还是相信何明生的领导,相信在他的领导下政府会引导这个贫困的山区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经济发展道路。 就在谈话间大杨村村委干部及兽医站站长也来向何明生汇报了最新的疫情控制数据,根据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整个养殖厂内已有近200头病猪死亡掩埋,而其疫情还在进一步蔓延扩大,具统计上报剪子乡其它几个周边村庄农民养殖的猪崽也出现疫情的病症,这在干部群众又中引起了一阵恐慌和恐惧。 兽医站站长进一步强调说:“这种猪瘟疫情病毒主要是靠空气传播,病毒在空气中传播速度非常之快,只要风起一吹病毒到处扩散蔓延,如不做好疫情防疫工作,数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地方都会遭受疫情的袭击!” 面对此景何明生立即要求兽医站站长将猪瘟疫情的实际情况向上一级卫生防疫部门汇报,并请求上一级卫生防疫部门给予技术支援。何明生指示完毕,又想起了堡子镇的养猪产业,这才是疫情防疫的重中之中,立即吩咐大杨村村主任牛大汪道:“牛主任,请立即联系堡子镇几个养猪产业的村委会驻地,通知他们立即加强疫情的预防工作!”干部们接到任务都急匆匆地忙自己的工作去了,何明生的心里才感到了踏实,但是不到一袋烟的工夫,牛大汪询问到了堡子镇几个养猪产业聚集的村庄,这个消息足以使何明生咂舌,牛大汪急匆匆地跑来向何明生汇报说:“何书记,经过与堡子镇好几个养猪产业的村委会取得联系,他们在三天前已经遭受到了猪瘟疫情的袭击,损失也比较惨重!” “什么?三天前?”何明生惊讶地,他的脑袋感觉到像是被重物敲击了一下似的感到昏晕,自语道:“三天前?三天前大杨村还没有发现疫情,他们怎么会不通知我们?这是对疫情的瞒报!” 何明生气得脸色发紫,拉着白文兵道:“文兵,走,咱们到堡子镇去评评理!” 白文兵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何明生拽上了越野车,何明生坐上了驾驶位,用脚猛地一踩油门,那辆越野车就像飞似地向堡子镇的方向驶去…… 第三十四章:潜伏 (六十七) 从剪子乡大杨村出发不到20分钟的车程就到堡子镇,这一路之上何明生尽骂堡子镇镇长张启仁的不是,说他是不守信义的卑鄙小人,还说这次猪瘟疫情是张启仁存心想整垮剪子乡的养猪产业,让他这个乡党委书记下不了台,何明生越想越气,此刻的他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平常的事也能在愤怒下复杂化。 白文兵坐在副驾驶位上听着苗头烧起来,也掺和着骂张启仁不仁道,还火上加油地说:“何书记,虽说各个乡镇之间为了某种利益的获取存在着竞争,但大家都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公平发展,竞争经济强区,最终目的都是服务人民群众,这张镇长也不能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摧毁我剪子乡的养猪产业啊,出手太狠啦!” 这次事件确实出乎何明生的意料,以前两个乡镇一直保持着应急互助的优良传统,无论哪个乡镇出现疫情或险情都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对方,寻求对方对疫情或险情的预警和支援。可这次疫情袭击剪子乡并没有接到堡子镇的任何疫情的通报,这不得不使何明生怒火冲天,他不敢想象这次疫情会造成剪子乡多大的经济损失?更不敢想象这些养猪户们遭受疫情袭击后的心情和对今后养殖业的信心?这场灾难对剪子乡养猪产业的致命冲击究竟有多大?政府将如何去处理灾情的善后事宜?而他作为剪子乡政府书记,一个带领村民致富奔小康的地方父母官,何明生真的不敢去想象由此导致的一系列问题,他感到的只是一种迷茫和痛心,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痛心,他只有把这种愤怒责怪在张启仁的身上。 在前几年的发展中云山北部地区的堡子镇曾是经济发展的强镇,那时的剪子乡仅仅依靠老养蚕业与农业种植维持村民的生计,经济发展落后,是云山县最贫穷的一个乡,后来在村民们大胆尝试下不断地扩大养蚕业的规模,剪子乡经济发展活跃复苏了,吸引了政府投资发展的眼光。在云山县委、县政府把养殖业作为全县经济支柱产业的同时,也把剪子乡的养蚕产业作为养殖产业的第一大支柱产业给予扶贫支持,并建立了剪子乡经济新区,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云山县先后投入资金扶持剪子乡经济发展,转变农民观念,调整产业结构,把剪子乡当成云山一个新型产业发展的示范基地,全县各个乡镇干部的眼光一下子聚焦在了剪子乡,这不得不令其它乡镇眼红。 何明生和张启仁则是云山政府同一届任命的乡党委书记和镇长,两个人都是从各自的基层乡镇上成长起来的国家干部,对待工作执拗而不服输,这就注定了两人成为事业上竞争的对手。张启仁接任堡子镇镇长后兴利除弊,也对产业结构进行了适当的调整,在原有发展基础上大力倡导养猪产业,计划把堡子镇打造成为云山乃至陇海新鲜猪肉的供应基地,建立养猪、屠宰为一体化的养猪产业链,这一发展政策也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 何明生和张启仁的关系还不错,在没有利益驱使的前提下两人见面总是乐呵呵的,但如果遇到两个乡镇利益争端的时候,这两个人较起劲来那可真是当仁不让,你吹胡子我瞪眼睛的,狠不得活生生地把对方给吞下去,吵架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那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但在政府经济发展的策略问题上他们谈起来又总是很投缘,用他们自己形容自己的话说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堡子镇这次瞒报疫情的做法何明生无法接受,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原谅张启仁,因为他的这种做法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造成了养猪户们心理上和经济上的创伤和损失,他的这种做法违背了一个党员基本的素质和职责,违背了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已经抹杀了国家干部这个荣誉的称号,他必须对他的做法所付出代价。 对于堡子镇瞒报疫情的做法目前何明生还没有确切动机,但是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种火药味,这就是官场里潜在的一种隐性的政治斗争,这种斗争在以往都是很微妙地在潜伏着,可是这次却发生得这么突然,这么具有杀伤力,这令何明生万万没有想到。 虽然这一切只是何明生脑子里的一种猜想,但他宁愿自己的这种猜想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也不想张启任变成这种斗争背后的操控者,冲动是事件恶化的魔鬼,何明生静静思绪,他感觉到了自己一种盲目的猜想,这是一种不理智的表现,因为在没有确切动机之前,他对张启仁还抱有一丝希望。 (六十八) 堡子镇政府院里聚集了好多来镇里办事的农民,他们屁股底下垫着背篓坐着,手里捧着干馒头啃,肩上搭着一条擦汗的毛巾,农民们整整体体地排在政府办公楼前好像等待着什么消息似的,镇上的干部倒还显得很热情,时不时会有人拿着水壶忙着给办事的农民倒热开水。 何明生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堡子镇,他下了车子就在政府院里喊了起来:“张启仁,张启仁!” 就这么一喊院里所有人的眼光都向何明生聚焦过来,镇上的干部向何明生礼貌地打招呼,何明生理也不理只向镇长办公室走去。 白文兵像一个保镖似的一直跟在何明生的后面,镇上的干部用诧异眼神望着他们,白文兵挥挥手示意他们散开。镇上的干部们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看这阵势今天又要演一处了。 何明生在镇长办公室也没找到张启仁,出了门又喊了几声张启仁的名字,这时从对面的会议室里走出了堡子镇政府郑秘书,郑秘书热情地迎上前来,道:“哎哟,这不是剪子乡何书记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瘟疫的风!”何明生瞪着眼睛叫:“你们张镇长张启仁在哪儿?” 郑秘书当头挨了一棒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着道:“何书记您真会开玩笑!”然后解释道:“ 我们张镇长正在会议室给各村委会干部开会啦,商讨这次猪瘟疫情的善后处理事宜!” 何明生哼了一声向会议室走去,郑秘书上前阻拦,礼貌地道:“何书记,张镇长正在给干部们开会,你不能进去,请您到接待室稍等,会议马上就要结束!” 何明生根本没有理会,右手拉开郑秘书道:“你走开,这儿没你的事!” 郑秘书知道何明生的牛脾气,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儿别人是阻止不了的。何明生走过去猛地推开会议室的门,开会的所有人员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何明生,就在这个时候何明生才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鲁莽。 张启仁惊讶地叫道:“何书记,你怎么来了?” 何明生点点头,挥着手示意村干部们都坐下,然后失礼地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找张镇长有点急事!” 张启仁瞧瞧何明生的眼神,就知道何明生找他肯定没好事,看来他必须要中断会议,否则论何明生的脾气这会再继续下去大家都会伤了面子。 张启仁喊来郑秘书道:“郑秘书啊,先安排开会的干部们稍做休息,我和何书记有点事商量,稍后开会再继续!” 张启仁离开时还叮咛道:“郑秘书,我上次去县里开会买了一些好茶叶,可别忘了给干部们泡杯尝尝!”会议室的村干部们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私下里纷纷议论起来。 张启仁带着何明生来到了镇长办公室,两人进入房间后闭上了门,白文兵像哨兵似地站在了门外。开始镇长办公室里一阵哑静,院里的镇上干部都悄悄地围了过来,无论白文兵怎么说干部们就是不愿离去,都想看看这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何明生憋了一肚子的气,脸上煞白煞白的连一点儿颜色都没有, 在以往他们两个人见面总爱耍贫嘴,斗起嘴来谁也不让谁,可今天张启仁觉察到了势头不对,但他是和往常一样,笑呵呵地道:"何书记,您这是唱的哪一处啊? 兴师动众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何明生站在张启仁办公桌前,怒目圆睁地瞪着张启仁,忽然何明生紧握着的拳头朝张启仁的脸颊打去,只听”砰”的一声拳头重重地击在了张启仁的脸上,嘴里骂了一声:"张启仁,你混蛋!” 张启仁只觉得自己眼冒金花,不明不白地就挨了一拳头,百思不解其意,气着叫道:“何书记,您这是要干吗? 这是政府大院不是市井街道? 有话好好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镇长办公室里又是一阵哑静,门外的干部们都围在窗户外把脸贴在墙上听,突然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支离破碎的玻璃开裂的声音,门外的干部们屏住呼吸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何明生第二拳重重地击在了护有一层玻璃的办公桌上,桌上的玻璃支离破碎,何明生的手在击碎玻璃的瞬间也被擦伤了,殷红的鲜血从何明生的指缝间滴落到了桌面上,何明生愤怒地道:“张启仁我告诉你,这第一拳是我替剪子乡所有的养猪户揍你的,这第二拳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张启仁莫名其妙地被刚才的场景吓傻了,看到何明生如此激动,看到他流血的手,张启仁预感到事情的复杂性,哀求道:“何书记啦,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个时候的何明生才觉得心里好受些,虽然擦伤的手有些隐隐约约的刺痛,可这些肉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他的心痛,当想起剪子乡养猪场内那一头头病猪被拖出掩埋时,当想起养猪户们那一双双沮丧的眼神时,再看看此刻的张启仁还装着不知情的样子,何明生真想再打他几拳头,消消胸中那股怒火。 何明生的手还在流血,张启仁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好多镇上的干部都在围观,立即驱散,生气地道:“你们看什么看,都干自个的工作去!”然后喊来郑秘书道:“赶快喊一个卫生员过来,给何书记包扎一下伤口!” 郑秘书应了一声去卫生院了,张启仁把白文兵叫进办公室,从他的嘴里才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尾,张启仁吃惊地道:“何书记,果真有此事?” 何明生对张启仁彻底地失望了,他没有想到张启仁无耻到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他真怪自己瞎了眼睛看错了张启仁。 白文兵望望何明生煞白的脸,对张启仁讥讽道:“张镇长,你如果不信可以派个人去剪子乡瞧瞧,病猪的尸体都快堆成山了,我们剪子乡的养猪产业算是彻底的完了!” “疫情?又是这可恶的疫情!”张启仁叫着,忽然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摇摇头道:“这不可能,疫情发生后向周边乡镇的疫情预警通报工作是陈书记亲自安排的……” 张启仁这话一出口何明生、白文兵吃惊不小,就连张启仁自己也觉得话说得有些敏感,但是张启仁骗不了自己,对于陈书记的安排他记忆犹新,那究竟是工作的哪个环节出了错啦?这里头暗藏的玄机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张启仁作了一回真正的冤大头…… 第三十五章:替身 (六十九) 今天是堡子镇疫情发生的第四天了,而在疫情发生的当天堡子镇政府已经证实了猪瘟疫情,并且由堡子镇党委书记陈天安召开了疫情的防御会议,在会议上由陈天安书记组织成立了疫情预防控制小组,张启仁镇长任疫情预防控制小组组长,负责疫情的控制与救援,而陈天安书记全面负责疫情的控制与汇报工作, 在会议上他还明确表态为了防止疫情的蔓延,发生疫情后要立即向周边乡镇作出疫情预警,并向上一级党委汇报。 可真实的情况却是疫情发生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截止昨天陈天安书记才将疫情向上一级党委作了汇报。这几天张启仁忙于疫情的控制与救援,当他知道陈天安隐瞒疫情的做法后十分怒火,当面询问陈天安,陈天安却强词夺理地说:“张镇长,你在基层干了这么多年,你要知道作为基层政府没必要大小事都向上一级党委汇报,这能解决的问题基层就解决掉,这要是解决不了在向上一级党委汇报也不迟!”所以刚开始陈天安觉得疫情来势在可控范围内,可后来疫情蔓延扩大,陈天安担心纸包不住火才向上级党委汇报,请求卫生防疫工作的支援。 陈天安把疫情发生的汇报时间拖延了,这一点张启仁虽然气愤但还能理解,因为地方政府管辖之内发生这样的疫情一把手都要承担第一责任,瞒报事实这是基层干部的弊病,也是陈天安书记的老毛病,他一向是向上级党委政府只报喜不报忧的,但是张启仁始终都不敢相信截止到今天,剪子乡还没有接到关于疫情的通报预警,直到何明生找上门来,他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猪瘟疫情在空气中传播速度非常惊人,因此对于疫情的预防至关重要,如果在堡子镇发生疫情后及时向剪子乡发出通报预警,剪子乡在疫情发生的前期做好消毒防御工作,那么对于疫情救援取得的结果就会截然不同,损失就不会像现在那么惨重…… 张启仁这才明白何明生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他一点儿都不责怪何明生,反而打心眼里佩服他,佩服他的勇气和胆识,何明生不允许剪子乡养殖户们受到一点儿的损失,他是一个合格的地方父母官。 张启仁惭愧地摇摇头,痛心地道:“何书记,我们堡子镇对不住你们!” 而此刻的何明生心里彻底地明白了,他先前的猜想并不是自己的一个错觉,而唯一错误的就是他把这个背后操控者怀疑成了张启仁,而不是陈天安,无论陈天安书记隐瞒疫情的动机是什么?但通过这件事可以清晰地表明一个问题,这次疫情隐瞒是隐形性政治斗争的产物,事实的存在证实了他的观点。 当干部之间的这种隐形政治斗争演变成为一种灾难时,当某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地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以这样的方式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时,这种隐性的政治斗争已经超出了党和政府容忍的范围,何明生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种心痛,这种斗争的结果不是他这个地方父母官想要看到的结果。 可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无论何明生怎么憎恨那也是无济于事,他必须克服困难去解决问题,何明生在悲痛之余冷静了许多,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张启仁道:“张镇长,是我太冲动错怪了你!” 张启仁勉强地笑笑,坦诚地道:“何书记,咱们是同一届任命的干部,这么多年来你我拼命地工作,虽然我们隶属不同的乡镇,但我们都为了共同的一个梦想在奋斗着,那就振兴地方经济的发展,造福地方百姓的生活,这是我们国家干部永恒不变的追求目标。但在官场里每个人的职责不同也造就了每个人装扮着不同的角色,有时候你我也摆脱不了官场的潜规则,为了某种利益上的获取斗嘴、斗权、斗势,可是我张启仁今天把话撂在这儿,我是一个党员,一个国家干部,我要保持对党和人民的绝对忠诚,有损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我绝对不会干!” “张镇长,好样的!”何明生拍着张启仁的肩咬牙切齿地道:“如果这次疫情瞒报真是有人用心险恶,那么这个人真是猪狗不如,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想葬送剪子乡的养猪产业,这可真是欠下了人民的一笔血债啊!” “是啊,真是人民的败类!”张启仁痛恨地骂着,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热,用手摸了摸叫苦道:“何书记,您这拳头出手也太狠啦,下次可要轻点哦!” 何明生意识到自己出手太重了,不好意思地致歉道:“张镇长,对不起!” 这话刚说完,何明生猛地举起左拳挥着朝自己的左脸颊狠狠地打去,只听砰的一声拳头重重地击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何明生笑着道:“我何明生敢做敢当,既然我犯了错误就要接受惩罚!” 张启仁急忙拉住何明生的手,责怪道:“哎哟,何书记我刚才跟您开个玩笑,您看您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这多不好啊,要是被传出去您的威望可就没了……” 就在张启仁这话还没落音时,正巧郑秘书带着卫生员闯了进来,而且后面还跟着好多镇上的干部,何明生打自个儿脸颊的动作全被这些干部们的眼睛逮了个正着,张启仁傻眼了。干部们都捂着嘴笑,有意识地回避。何明生若无其事地笑道:“呵呵,张镇长,这下子我们可就扯平啦,我可再不欠你这份人情了,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也不例外,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承担责任!” 张启仁、白文兵以及所有在场的干部都被何明生的这种从容,敢于承担责任,自我批评的举动征服,在何明生的身上没有看到一点儿虚伪的影子,让干部们所见识到的只是何明生的坦诚和透明。 张启仁愣在那儿半响才恍然大悟,冲着郑秘书喊道:“快,快让卫生员帮何书记包扎一下手!” (七十) 张启仁的手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后,郑秘书热情地为远道而来的何明生和白文兵泡了杯热茶。张启仁明白了疫情瞒报事件的原委十分怒火,他感到了深深地愧疚,这会儿大家都冷静了下来, 张启仁望望何明生,有点难以启齿地问:“何书记,剪子乡疫情救援情况现在如何?” 何明生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样? 惨啊! 刚刚接到疫情救援小组的电话汇报,截止到目前剪子乡养猪场内已有近500头病猪尸体掩埋,这可在疫情发病史上破了云山的先例啊!” 张启仁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后,本来站着的身子扑通一下子栽靠在座椅上,剪子乡这个损失要比他想象的结果严重得多,张启仁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何明生,何明生的脸苍白苍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就像一张没有书写的白纸一样。 此刻的张启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提到疫情就像揭开何明生的伤疤一样,这个伤疤的愈合不仅仅需要良药的治疗,更需要时间的谈化。剪子乡的养猪产业才刚刚起步,只是一个试点产业,和堡子镇的养猪产业比起来那就像是一个小孩,它还没有完全自理与抵抗风暴的能力,可就在这个时候养猪产业就遇到一场暴风雨的袭击,近千头活生生的猪崽损失过半,这不得不让人担忧:剪子乡养猪产业这条路到底还能走多远? 张启仁的心茫然了,他恨瞒报疫情的陈天安,这个让他猜不透心思的堡子镇党委书记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瞒报疫情的动机就像陈天安自己所说那么理由简单吗?这一切都让张启仁绞尽脑汁地想,但是他还是想不到陈天安瞒报疫情险恶用心的理由。 就在张启仁思维停顿的一刹那,郑秘书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就在那一刻张启仁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了郑秘书的身上, 张启仁用严厉的口吻问郑秘书道:“郑秘书,我清楚地记得堡子镇疫情发生的第一天召开的疫情防御会议上,陈天安书记亲自指示过把疫情的发生情况向周边乡镇通报预警,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当的?为何截至到今天剪子乡还没有接到疫情通报?” 郑秘书神色慌张,一不小心手里端着的热茶也被打翻在地,半响说不出话来:“张……张镇长,我……我……” 就在这个时候政府院里响起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堡子镇党委书记陈天安正好领着兽医站的工作人员从养猪厂赶了回来,不知是凑巧还是有干部密报,总之陈天安的到来让人匪夷所思。 陈天安下了车风尘仆仆地直奔镇长办公室,进门一瞧见何明生和白文兵显得十分热情,笑呵呵地道:“ 哎哟,何书记、白乡长你们怎么来了? 贵客,贵客!” 陈天安在说话的同时热情地伸出手想与何明生握手,可陈天安的手在半空中晃悠了几下,也没有看到何明生伸手,何明生甚至连理都没有搭理陈天安。 何明生的这个举动令在场的干部们都很尴尬,陈天安颜面无存,脸上微有一丝不悦,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种心里战争的火药味。 白文兵急忙伸手迎了上去,握住陈天安的手圆场,致歉道:“陈书记,不好意思,我们何书记的手受了点伤……” “哦?”陈天安的脸色由阴转晴,装作很惊讶地问旁边的郑秘书道:“郑秘书,这是怎么回事儿?何书记的手敷药包扎了吗?”郑秘书点点头,陈天安还特意拉过何明生的手看了看,才放心地道:“无大碍就好,无大碍就好!” 陈天安的到来何明生保持了一种沉默,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陈天安看,何明生倒要瞧瞧陈天安这个老狐狸究竟如何把这场自导自演的戏唱下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张启仁知道自己躲不开这场戏的开场白,因为也只有他才能打开这个话题,张启仁清理了一下嗓子,对陈天安道:“陈书记,剪子乡和我们一样也遭受了猪瘟疫情的袭击,唯一不同的就是剪子乡疫情发生的时间比堡子镇晚了两天,这种猪瘟疫情传播速度相当快,剪子乡养猪产业损失惨重,几乎处于崩溃的状态,但截止到今天剪子乡还未接到我们发出的疫情预警通报,何书记、白乡长他们过来看看我们这边的情况!” 张启仁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表达很明确,陈天安气得七窍生血,心里暗骂张启仁吃里爬外,胳膊腿向外扭,但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问道:“噢?我们堡子镇还有这等事儿?” 陈天安望望在场的镇上干部,目光扫视了一遍最终停留在郑秘书身上,陈天安装着大怒道:“郑秘书,这项工作你是怎么安排的? 在疫情发生的第一天会议上我就指示过对于疫情的发生要在第一时间内向周边乡镇通报预警,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郑秘书吓得两腿发软,陈天安书记的这些训斥让他感到一头雾水,他绞尽脑汁地想就是记不起陈天安书记何时安排过这项工作,而且郑秘书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就要向剪子乡发文的时候,陈天安书记却突然出现阻拦了他,而且把发文稿揉成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他说的话郑秘书也记忆犹新:“小郑啊,这向周边乡镇疫情通报预警的发文先等等吧,我琢磨着这次疫情来势在可控范围内,估计过两天就过去了,别到时发文出去搞得满城风雨,这样对我们堡子镇影响不好,这样吧你忙别的事儿,这项工作你就不用管了!” 郑秘书心里冤屈急了,陈天安把这样的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究竟用意何在?郑秘书真比窦娥还要冤,他心里想辩解什么,但他又不敢说出口,嘴里语不成句:“我……我……” 陈天安显得越发生气,手指着郑秘书训斥,但他的目光里却像在对郑秘书传递着什么信息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郑秘书明白陈天安的用意,眼光不敢正视陈天安,他的眼光在躲避,他的思维一片凌乱,凌乱的连他自己的位置和方向都迷失了…… 郑秘书思虑了许久镇静了下来,面对他的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当冤大头,郑秘书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屈服地道:“是我……是我把这事儿会后给忘记了,这是我工作的失职!我愿意接受党对我的处分!” 此言一出在场的干部们都用诧异的目光望着郑秘书,指指点点,舆论谴责,陈天安的脸上露出了灿烂般的微笑,态度缓和了许多,对郑秘书道:“郑秘书,你能勇于承认错误这就好啊,作为干部还有点觉悟性,也不枉费党和政府对你多年的培养!” 张启仁早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郑秘书的鼻子道:“郑秘书啊郑秘书,你糊涂呀,这样的责任你担得起吗?” 面对张启仁的话郑秘书仅笑了笑,无论干部们如何嘲笑和谴责郑秘书,此刻的他都显得很平静,这样的责任对郑秘书来说担不起也得担,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又能怎样?没凭没据的谁会相信他的话?难道真相真能斗垮陈天安?郑秘书做梦都不会相信,或许那样自己会输得更惨。 就在干部们都纷纷议论的时候,何明生坐在皮椅上拍起了掌,嘴上还笑着道:“精彩,太精彩了!”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他们都不知道这何书记又唱的是哪一处?陈天安心里很明白,这是何明生对他的公然挑衅,他走过阴笑着附在何明生的耳边小声道:“何书记呀,在这儿您可要给我留点薄面哦!” 面对眼前的陈天安,何明生是那样的憎恶,怒气难消地凑近陈天安道:“陈书记,在疫情瞒报这件事上您给我何明生留面子了吗?剪子乡养猪户近500头猪的损失可是一笔血债,你真忍心下手啊!”然后何明生笑了笑,又补了一句道:“哎哟,陈书记呀,还没发现您这演戏的功夫还长进了不少!” 陈天安气得直瞪眼,望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何明生,阴笑着攻击道:“何书记,过奖,过奖!您这演戏的功夫才是一流的,听说还得到了赵克俭书记的真传啊!” “是吗?”何明生盯着陈天安反问:“县委的赵书记还有这演戏的本事?那我下次见了赵书记的面可要当面请教一下,到时候陈书记您可要作证啦!” 何明生这句话还真把陈天安给蒙住了,在云山这惹谁也不敢惹县委的赵克俭书记啊,陈天安突然感到自己的失言,急忙收话道:“不不不,何书记,误会,误会!我是和您开个玩笑!” 何明生用手拍拍陈天安的肩,嘿嘿笑道:“陈书记,这玩笑开大了可小心走火啦!” 说完对着白文兵喊道:“白乡长,咱们回剪子乡吧,这儿是堡子镇的家事,我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望着何明生和白文兵的离去,陈天安的脸气得像猪肚子似的。 干部们站在哪儿望着何明生和陈天安嘀咕,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位究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刚才发生就是一场心理攻坚战,这就是高手之间的对决,无招胜有招啊。 而在这场唇枪舌战中陈天安并没有讨到便宜,陈天安心里窝着火,看到围观的干部转身训斥道:“你们都不去干工作,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镇上的干部们一溜烟的散了,陈天安这才拉住郑秘书的手,安慰道:“小郑啊,今天的事儿我也是迫不得已,让你受委屈了!” 然后又暖心窝子地对郑秘书道:“以后好好干,我陈天安绝不会亏待你的!” 郑秘书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他惶恐地望着眼前的陈天安,他茫然了,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选择是对是错…… 第三十六章: 枪手 (七十一) 在回剪子乡的路上何明生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来这是他和陈天安第一次正面的交锋,在关键的时刻陈天安把郑秘书当成一只替罪羊,而且把所有人的眼睛都蒙蔽过去了, 今天的这场对决让他感到了陈天安这个人深藏不露,两个人从此撕破脸皮走向决裂,何明生预感到这场新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多年的官场生活使得何明生的直觉很敏感,疫情瞒报的背后很可能是一个圈套,一个阴谋,也许这个阴谋的枪口很可能就是对着他何明生的,因为他是剪子乡的一把手,疫情的蔓延和恶化才能使剪子乡的发展陷入绝境,摧毁剪子乡的养猪产业就等于断掉了经济运行的臂膀,陈天安出手太狠了。 何明生在憎恨陈天安出手狠毒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次阴谋的巧劲,利用这次自然疫情来了一招顺手推舟,手法极其隐蔽而又狠毒,这真是高手才能想出的绝招,即使阴谋被识破了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控他,揭露他,因为他始终把自己伪装着,让你看不懂也猜不透,除非你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否则你是无法指控他的险恶用心。 何明生在寻思,依据如今的事实来看只能证明陈天安只是一个枪手,而并不是主谋,在何明生的生活中他真的不知道究竟隐藏着多少个这样的枪手?而这些枪手把他自己当成了一个靶环,狠不得每一次出手都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十环,做梦都想着让何明生陷入绝境而后快,这更像一个恶性循环周而复始,他不知道这个恶性循环究竟还要牵扯进来多少无辜的人? 何明生不敢再想,他在恍惚之余忽然预感到了这次阴谋绝不是一个偶然,最近他也觉得云山的整个政治局面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自从牟文超接任云山县长后这一切都变了,牟县长凭借着自己的实干和肯干正在引领着云山的经济过渡转型,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不敢抹杀赵克俭书记对于云山所作出的贡献,可就在这个时刻起,云山的政界已不再是赵克俭一个人说了算,政府的权利回归了人民,而赵克俭也迎来了仕途中暗淡的时光,被幕后的一种政治力量追捧着鸡飞蛋打,三番五次的匿名举报瓦解着赵克俭的心里,赵克俭的心里防线究竟还能撑多久? 何明生是赵克俭提拔重用起来的干部,这在云山的政界里谁都知道,整垮他就像断掉了赵克俭的一个臂膀,如今看来发生的这次疫情瞒报事件和幕后的这种政治力量还真有一定的关联。 可就在这个想法萌生的时候,何明生的理智又在告诉他这不可能,也让他原本就迷茫的心理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面前,他的这种推测已经在怀疑同一条船上的人…… 了解陈天安背景的政界人士都知道,他本来是云山县纪检委的一名干事,后来不知不觉就被调到云南地区一个种植茶叶基地的乡政府历练了两年的乡长,在职期间表现还不错,带领群众干出了点政绩,再后来就被调到云北地区最富裕的堡子镇任了党委书记,官场的同僚们都羡慕陈天安仕途平步青云,这没几年就干到基层政府的一把手,也算得上是地方的封疆大吏了,可在一次酒醉后陈天安倒出了他仕途的玄机,原来陈天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纪检委郭永平书记一手塑造的。 提起纪检委的郭永平书记何明生感觉就想雾里看花,看不懂也猜不透,郭永平书记为人随和、低调,话不太多而又严谨,在纪检工作方面成绩显著,只要是他想查处的干部就没有一个是逃掉的或是被冤枉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由于郭永平书记这个严谨的工作作风,好多政府的干部在敬重他的同时也有些怕他,就连赵克俭书记也要让他三分。 何明生清楚地记得,以前在云山的政界里有三股政治力量始终处在一种较量中,第一股政治力量以赵克俭书记为主,第二股政治力量以李正县长为主,第三股政治力量则以观望的态势存在于这两股力量的中间,主要以纪检书记郭永平为主,这三股力量相互牵制而又相互斗争,共同掌握着云山经济发展的命脉。后来强大的赵克俭势力斗垮了李正势力,而在这个过程中处于观望态势的郭永平书记这股政治力量却站在了赵克俭的一边,他们联合一起整垮了县长李正,这就发生了震惊陇海的腐败县长李正案,而促成了赵克俭完全掌握云山政界权利的局面,郭永平因此也成了赵克俭的人,至于他从观望态势转变相助赵克俭的原因,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官方记载下来的只是郭永平书记为了弘扬正义,铲除腐败,才和赵克俭联合拔掉了李正这个腐败县长。 在三股政治势力交替斗争的那个时候,云山政界被一股阴雨弥漫着,随时都有发生暴风雨袭击的可能,干部们说话、做事都要慎之又慎,否则停职调查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就这样日积月累,积蓄已久的矛盾引发了云山县发展史上影响最大的腐败县长李正的落马,虽然在摧毁李正腐败案中何明生没有直接参与,但他也在间接的斗争中偏向了赵克俭势力…… 从云山县的这些陈年旧事中也许何明生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奥妙,他从郭永平和赵克俭的关系推理,陈天安应该和他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用他们自己的行话说就是最真诚的合作伙伴,可是事实却否定了何明生的推断,因为在这次疫情瞒报事件中陈天安明摆着就是一个枪手,而这个枪手的靶子已经瞄准了何明生,这让他的思维陷在一种矛盾中。 何明生在矛盾的心态中挣扎,但是这种挣扎却使他的大脑迷失了固有的思维方向…… (七十二) 越野车驶出堡子镇不到十公里的路程,何明生接到了剪子乡政府秘书小张打过来的电话,小张慌慌张张地汇报说:牟县长已经来过剪子乡了。 何明生吃了一惊,猛地一脚踩住刹车,着急地问:“ 那现在牟县长他们人在何处?” 秘书小张一头雾水地说:“牟县长刚来乡政府转悠了一圈,听说何书记您去堡子镇了,连水都没喝一口就上车走了!” 小张想了想,又补充道:“噢,对了,这次牟县长来可威风了,开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随行的有吴克强秘书,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司机!” “漂亮的女司机?”何明生寻思了一下心里恍然大悟,心想什么漂亮的女司机,她肯定就是华誉蚕桑项目经理江淑梅小姐了,她可是剪子乡请来的贵客不敢怠慢。 何明生把车钥匙塞在白文兵的手里,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对白文兵道:“文兵,这样吧,你开车先回乡上去,我在这儿等牟县长他们,记着你回去有三件事儿火速要办,第一,速派乡上的干部亲自督导蚕桑大棚的建设,杜绝一切违章操作;第二,尽快统计如实上报剪子乡猪瘟疫情的求援成果与进展,做好受灾养殖户善后工作,维持求援工作的稳定开展;第三,派个干部去县城里采购些东西回来,这江淑梅听说是个年轻女娃子,但她是我们云山请来的大神,对待大神啊就要有大的手笔啊!” 何明生一口气就把工作交待完了,白文兵领会了他的用意,上了车急匆匆地去了。 何明生掏出手机拨通了吴克强的电话,这也是何明生一贯的作风,除非有重要的情况向领导汇报外他一般打电话都是打到秘书手机上的,电话接通后何明生和吴克强寒暄了几句,何明生说明用意报了自己的具体方位,吴克强汇报牟文超指示后给予了答复。 何明生按照指示站在公路旁候着,不多时就瞧见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驶来,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牟文超远远地在车里就朝他招手,车停稳后何明生上前打开车门,牟文超一行下了车。 牟文超介绍何明生和江淑梅认识,何明生面对眼前这个久闻大名却未曾谋面的江淑梅,初次的印象就是庄重大方、温文尔雅,给人外在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特清爽。 何明生轻轻地握了握手,高兴地道:“在华誉集团里久闻江经理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剪子乡人民欢迎您的考察与指导,很期待和您的合作!” 江淑梅谦虚地笑了笑:“何书记客气了,剪子乡是蚕桑养殖的发源地,云山是陇海乃至西北的蚕茧供应基地,你们才是蚕桑项目发展的专家,以后多多指教!” 两人客套起来,站在旁边的牟文超呵呵笑:“你们就甭客气啦,今后两位可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云山这台经济发动机的崛起就看我们的了!”、 牟文超随后又询问了剪子乡猪瘟疫情的求援进展,何明生如实作了工作汇报。牟文超沉痛地,半响仅对何明生只说了一句话:“竭尽政府所能,尽最大限度地减少农民损失!” 从牟文超这句话中的两个“尽”字流露出了他对这次疫情的高度关切,并表明了政府的态度,何明生心里惭愧地感到对于这次疫情控制的延误,对他这个剪子乡一把手来说难辞其咎…… 昨天下午堡子镇发生猪瘟疫情消息上报县委县政府,秘书吴克强在第一时间内知道消息,可是昨天牟文超一直在会议室里开会,整整的一天直到下午六点多会议才结束,在会议期间吴克强根本没有汇报疫情的机会。 会议结束牟文超又陪江淑梅去吃饭,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而这个时候吴克强却选择了延误疫情的汇报,因为吴克强太了解眼前的这个县长大人,他不想让忙了整整一天的牟文超还要承受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晨吴克强才把疫情向牟文超做了汇报,对于吴克强隐瞒疫情的做法牟文超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这是牟文超第一次训斥吴克强,也是最为严厉的一次,当时牟文超敲着桌子斥责,把吴克强的这种做法定性为瞒报和党性问题,严重地违反了党和政府的基本原则和纪律,差点儿就给予了吴克强纪律处分。 面对牟文超的斥责,吴克强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委屈,他只是在反省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在人民的财产遭受疫情摧毁时,吴克强为了牟文超不度过一个不眠之夜而感情地延误了疫情的上报,这在本质上就是一个错误的出发点,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吴克强忽略了这一点就等于把党性问题分裂了,这是一个错误严重的做法…… 牟文超站在公路上,远眺着眼前一道道贫瘠起伏的山头,他只想对这大山大声地吼一声:上苍啊,行行好吧,不要把灾难降临在这片贫瘠如洗的土地上,云山经不住这样的摧毁! 第三十七章: 变色 (七十三) 牟文超等一行来到堡子镇,在陈天安与张启仁的引领下去视察了堡子镇猪瘟疫情救援工作,一路之上干部们都没有太多的言笑,在官场里一向被荣称为“笑面虎”的陈天安书记在这个时候也装出了一幅严肃的神态,看上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是干部们最基本的功夫修炼:变色,陈天安把这项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从牟文超县长踏进堡子镇的那刻起,善于察言观色的陈天安就感到了县长大人的不悦,在自己管辖区域里出现这样严重的疫情,他这个党委书记难辞其咎,他的心里既委屈又矛盾。 这种突发性疫情搁在谁的身上谁也不愿意,尤其像他们这些政界里的官员们最害怕的就是突发的灾难和疫情,也许一场灾难就会否定你所有的政绩,一场灾难就断送你在政界苦心经营多年的结果…… 纵观国内突发性灾难案例,一次矿难就可以撂倒一个经济大省的省长、书记,何况他这个小小的镇党委书记?面对舆论和民众的谴责,事件出了就要有人买单,而买单的这个人就是政府,政府必须给民众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和交待,而这个答复和交待也只能是杀鸡儆猴,拉出几个官员祭祭刀罢了。 无论这次疫情发展到多么严重的地步,陈天安也不会相信他会被拉出去祭刀,因为他坚信目前自己在云山政界的势力和依靠,这次猪瘟疫情至少还不能给他带来麻烦和仕途上的厄运,没有金刚钻他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否则陈天安也不敢对剪子乡养猪产业下那样的黑手。 在剪子乡猪瘟疫情这件事上陈天安可以说做得天衣无缝,即使被别人戳穿了那也只能说是猜测,他们无法找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可想到这儿陈天安心里多少有些恐惧和后怕,他还是后怕何明生把这事儿捅到牟文超县长哪儿去,到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对损害农民利益的事眼前的这位县长处理起来可绝不会手软。 陈天安心里彷徨了,他偷偷地瞥了何明生一眼,他的脸色表情和往日一样没有多少变化,跟随在牟文超的左边亲切地在交谈着什么,陈天安再转身瞧瞧身边其它干部“变色”的还真不少,都是随着牟文超脸色的主旋律变化着。 这种逢场作戏的功夫干部们个个表现起来都不逊色,发挥得淋漓尽致,牟文超笑干部们也就跟着笑,牟文超不悦干部们也就跟着变色低沉,发生这样严重的猪瘟疫情牟文超心里难过极了,这些官员们个个都装悲哀,表现出自己关注民生的一片爱民之心,其实心里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像参加例行的追悼会一样,即使死了的那个人生前你是多么的不喜欢,在追悼会上你虽然心里在笑,但面对死者亲属你眼框里无论如何都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陈天安疲沓地溜在了随行干部的后面,他悄悄地拉了拉张启仁的手,张启仁会意地把耳朵凑过来,陈天安压低了声音,附在张启仁耳边小声嘀咕:“启仁啊,在剪子乡猪瘟疫情这件事上纯粹是个误会,都怪郑秘书把工作没有落实好,何书记对我们堡子镇有成见啊!” 张启仁听了陈天安的话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陈书记,您有话就直说!” 陈天安眼睛向四周望了望,压着声道:“你跟何书记关系不错,要不你给说说,这事儿我们私下里处理就罢了,可千万不要上报到牟县长哪儿去,否则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张启仁眼一瞪,气不打一处来,“陈书记,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做的事儿您就自个儿解决吧,这事儿我开不了口,我也不想开这个口!” 陈天安吃了闭门羹,气得脸色睚眦,半响说不出话来,“你……你……” 这次猪瘟疫情的袭击给堡子镇养猪产业带来了致命的冲击,由于养猪户分散式经营养殖比较普遍,疫情袭击给堡子镇的养猪产业链造成了严重的损失,牟文超一行徒步走访了养猪户,并询问调查了养猪户对于卫生防疫工作常识,有的养猪户甚至一问三不知,连最基本的消毒工作都不知道。 猪瘟疫情的来势迅猛,就像一个隐形的杀手,一夜之间的功夫就可以将养猪户猪舍里的猪崽全部撂倒,在走访养猪户们的过程中,干部们都亲眼目睹了凄惨的场面,有的养猪户猪舍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幸运点的养猪户还能留下一只猪种或是病得已经不能进食的猪崽,养猪户们蹲在猪舍边悲痛万分,通过他们辛苦和勤奋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养猪户们的愚昧和现场的惨状让牟文超一行咋舌,他很想知道实施这样一个强大的产业链之前,政府是如何实施基础知识普及和宣传的? 牟文超狠狠地批了在场的干部,他没有指名道姓地批评,但陈天安、张启仁、何明生都已感觉到了无地自容,他们这些地方父母官本来是为地方农民的发展保驾护航的,可是他们却没有履行对党和人民的承诺,失职了…… 面对干部们质疑,狡猾的陈天安溜在了后面,堡子镇的养猪产业是张启仁亲手主抓起来的,这个产业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面对这样的产业结果,张启仁道出了鲜为人知的一幕! (七十四)堡子镇在实施养猪产业前也进行了大量的调研实践,政府提倡集中式经营模式,准备集资兴建现代化的养猪厂,提升老养猪产业的产量与规模,可在这一点上政府和农民的思想发生了冲突和分裂,任凭政府干部走家访户做思想工作,最终还是没有把农民搞养猪产业拉到统一战线上来,这是政府工作的一个失败点,也是张启仁一直没有解开的心结,也为疫情袭击埋下了伏笔…… 农民在自家的土地上办起了养猪业,在一味追求产量和规模的基础上忽略了科学养殖,忽略了卫生防疫工作,关起家门来各搞各的,思想的分裂最终把堡子镇的养猪产业引领到了分散经营的道路模式上,在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的美好机遇下,政府主导农民走自主化产业发展的政策道路,对于农民的自主择业政府也迫于无奈。 在堡子镇大规模上了养猪产业后,镇政府也由兽医站为主导成立了养猪技术服务体系,针对农民缺乏养猪知识举办了几期基础知识的普及与宣传,但是参加的养猪户却寥寥无几,每次都是镇上的干部们走家访户地去请养猪户开会,时间久了干部们都没耐心了,从此堡子镇的养猪技术培训班也中断了,农民们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养猪业中,只想通过勤奋与努力得到养猪产业带给的经济回报,兽医站提供的消毒等卫生防疫用品也无人问津,即使政府免费分发给养猪户,他们也不愿意使用消毒剂。 张启仁意识到了这种风险的严重性,他带着干部下乡走访养猪户,通过和养猪户们的交谈了解,养猪户们一致观点认为:养猪嘛没有政府宣传的那么大学问,觉得政府的工作都是多余的,只是在增加农民的工作量和成本,他们才不愿意去做啦! 这就是养猪产业弊端的症结所在,养猪户的愚昧让张启仁感到了一种吃惊,张启仁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养猪产业这样分散式经验风险太大,缺少科学养猪方法,在张启仁思索再三后,堡子镇政府决定集资三十万兴建了一个以集中模式经营的现代化养猪厂,他的这一决定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这是张启仁探索式发展策略,也是堡子镇养猪产业走向现代化规模发展的一个试点工程…… 也正是这个现代化的试点养猪厂给堡子镇养猪户挽回了一丝的希望,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科学化养殖带来的巨大收益,在张启仁的带领下,牟文超等一行参观了这个标准化的现代养猪厂。 这个养猪厂在离堡子镇较远的一个村庄建设落成,工厂主体结构分为办公生活区与生产区,生产区域主要涵盖了各种生产猪舍、隔离舍、消毒间、兽医室、饲料间等,生产区与其他区隔离,完全封闭,外来的人员、车辆、物资必须经严格消毒检验方能进入。 这是按照国内标准化的养猪厂设计建造的,牟文超等一行看了赞不绝口,在这儿牟文超也遇到了县委宣传部的同志,县卫生防疫部门疫情救援队就驻扎在这儿,一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赶到剪子乡去了。 驻扎在养猪厂的卫生防疫部门工作人员欣喜地告诉牟文超:在遭受疫情袭击后,堡子镇、剪子乡地区分散式养猪产业都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而且疫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边乡镇蔓延,可是堡子镇投资兴建的这个标准化的试点养猪工厂却没有遭受丝毫的损失! 养猪厂里竟没有一只猪崽发生猪瘟疫情的发病症状,这是一个奇迹的诞生,那一刻这个神奇的养猪厂在堡子镇传了个遍,好多农民养猪户都慕名而来参观养猪厂的猪舍、消毒、饲养等多道工序,对这个科学化的养猪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卫生防疫部门的工作人员趁热打铁,对养猪技术的基础知识进行了宣讲,在这儿专门设有技术专家带领农民参观、讲解普及科学养猪技术。 就是这样一种氛围的活跃,面临灭顶之灾的养猪产业重新找到了自己发展的出路,农民养猪户们纷纷去政府咨询集资办现代化养猪厂的政策,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反映出养猪户们的思想正在发生着质的变化…… 第三十八章: 奇迹 (七十五) 就在堡子镇养猪产业面临灭顶之灾的关键时刻,这个标准化的养猪厂给养猪户们创造了一个奇迹,疫情就是养殖业克星的这一说法被彻底打破,这是养殖产业发展历史性的转折点。 在经济发展相对比较落后的云山县里,多少年来疫情就像一个隐形杀手在阻碍着养猪产业的发展,在加上农民的愚昧和缺乏科学的养猪技术,助长了猪瘟疫情的肆意摧毁,堡子镇兴建的这个标准化养猪厂之所以能够战胜疫情的袭击,归根结底它是依赖了科学,科学才是战胜自然灾害的唯一法宝。 牟文超参观完堡子镇标准化养猪厂,他悲痛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的安慰,与此同时也有了一丝的希望,张启仁镇长对堡子镇养猪产业所作出这一番苦心的经营,牟文超代表云山政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扬。也正是张启仁这种独具匠心的发展眼光,才使养殖户在迷茫中找到了今后发展养猪产业的唯一出路,那就是集资兴办现代化的科学养猪厂…… 在返回堡子镇的路上,牟文超一行看到养殖户们还在为疫情的防御工作忙乎着,也正是因为这场灾难疫情的袭击,才让养殖户们清楚意识到科学养殖的重要性。 牟文超望望随行的干部们,意味深长地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在我们这样贫穷的山区发展环境下,经济的飞跃更离不开科学技术力量的支持,树立科学发展观不但是中央和市委政府要求贯彻执行的方针,更是衡量我们地方政府和党委执行政策工作的一个指标!” 牟文超的话还没有讲完,吴克强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做会议纪要了,牟文超接着又道:“克强,回到县政府后立即发文给各地方政府,要求严格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要求,地方政府一把手必须担当起科学发展观宣贯小组组长,把科学发展观的要求和思想落实到农村基层的各个行业、各个领域、各个阶级人群中,让科学发展观成为我们农村经济发展的方向和指引!” 牟文超说到这儿,随行的干部们个个屏气呼吸,早已猜到这雷公打雷也要下雨了,这也是牟文超多年工作的一个惯例,布置完工作就要有相应的考核指标,牟文超单刀直入地对吴克强道:“克强,你给我记好了!今天我把话撂在堡子镇了,这项工作县政府届时要安排专人深入到基层去摸底验收的,要是到年底哪个地方政府还没有完成科学发展观的贯彻落实,就把这项工作成绩纳入到地方政府一把手的考核中去!” 牟文超这话说得比较强硬,随行的干部们都低着头反思悔过,这是干部们的一贯表现,也只有江淑梅掩着嘴偷着乐,她想:这场疫情灾难给农村基层经济发展造成严重的损失,侵害了农民朋友的切实利益,这些地方父母官应该受到相应的责罚和悔悟了。 猪瘟疫情的发生截止到目前,地方基层政府还未接到县委县政府关于疫情责任处罚的发文,这意味着县委政府给地方各级党委政府给了一次悔过的机会,虽然从牟文超刚才的话语中,干部们隐隐约约感到了这是一种变了法的责罚,但这种责罚的目的更多是侧重了疫情的预防,防患于未然。 这种责罚方式干部们普遍都欣然接受,但是面临地方经济发展所遇到的阻力和困难,陈天安、何明生和张启仁他们这些地方父母官也不得不考虑疫情损失的补偿问题,三人叽咕了一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相互推诿,最后问题是何明生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被传来传去的球,最终还是传到了牟文超的手里。 在目前的这种状态下,何明生知道提这样的问题不合时宜,无疑是给牟文超县长出了一个大难题,但这也是一个实实在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养猪产业是一个刚起步且有显著规模的发展产业,在这个节骨眼上政府如果不予政策扶持,这个产业在以后的发展中也许永远都是星星之火,无法燎原。 牟文超认真地听完何明生的倾诉,凝重的眼神望了望身旁的陈天安、何明生和张启仁,高兴地道:“不错,作为地方父母官,就要无时无刻地关注民生问题,这才是党和政府的好干部!” 牟文超眉头都没眨一下,指示道:“对于这次疫情造成的损失,地方政府要安排干部摸底调查,把最准确的疫情损失统计汇报至县委政府,回头我向上级党委政府请求一下,拨毕款子支援云山的养殖产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刚刚起步的朝阳产业一蹶不振,无论如何政府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养殖户们度过难关!” 牟文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政府不但要补偿养猪户的损失,还要进一步加大对养殖产业信用贷款的力度,出台更多的惠民政策扶持云山北部地区的养殖产业发展,提升地方经济!” 牟文超的话刚说完就赢得了干部的阵阵掌声,干部们的心里也吃了定心丸,云山北部地区的养殖产业只要有政府做坚强后盾,这个产业就一定能够突破极限,发展壮大…… (七十六) 牟文超等一行视察完堡子镇的猪瘟疫情防御工作,陈天安早就吩咐干部安排好了精美的晚餐,他处心积虑地想:县长大人下乡一次不容易,长途跋涉奔波劳累,这首先要让领导吃好喝好,自己才有表功的机会,所以县上领导每一次的视察陈天安都十分重视,安排干部们把公关工作办得妥妥当当,这一次的招待工作也不例外。 可令陈天安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牟文超回到堡子镇连餐厅都没有进,在镇政府院里逗留了片刻便要回剪子乡,陈天安急了执意挽留,牟文超带着批评的语气道:“陈书记呀,如今这堡子镇、剪子乡一带的养殖户都处在一种水生火热之中,你说我这心里头能安心坐下来吃饭吗?我还要去看看剪子乡的养猪户们,以后啊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多着啦,眼下要想想多为农民朋友办些实事,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 陈天安吃了闭门羹,点着头脸上笑着应着牟文超的话,这样批评无非就像在他脸上拍了一记耳光,微微的痛久久不能散去…… 陈天安赶紧过去拉开车门,牟文超和江淑梅上了车,何明生坐在了车的后排,上车时何明生附在陈天安耳边笑着讥讽道:“陈书记良苦用心,这次让你白破费了!” 陈天安气得脸色发紫,半响说不出话来,那辆奥迪车调转车头出来堡子镇政府大院,陈天安才自言自语地道:“哎,现在的世道还真变了,以前的旧套不管用了!” 陈天安一转身才发现张启仁还站在旁边,张启仁接上了话茬,呵呵笑道:“陈书记啊,你才发现啊,我上次都领教过新任县长的两袖清风了!” “两袖清风?”陈天安心想:这牟县长清不清风的只有鬼才知道了。但从张启仁这话里陈天安听得出有点酸酸的,这也难怪啊,上次就因为牟文超视察剪子乡蚕桑项目途径堡子镇时没被张启仁拦下来吃饭,陈天安还埋怨说张启仁没手段,这回自己羞愧难当了。 陈天安知道张启仁心里有委屈,也没有和他理会,眼珠子转了几下,拉着张启仁呵呵笑道:“启仁啊,这请神神不来,那咱们就美餐一顿了,走走走,咱们喝几杯去!” 奥迪车驶向堡子镇去往剪子乡的公路上,这时的天色已昏暗了下来,透过车窗依稀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头掠过车尾。牟文超的心情十分烦躁,堡子镇猪瘟疫情要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这一次疫情的袭击让他看到了农村基层发展经济的薄弱。 牟文超想想还是要去大杨村了解一下情况,江淑梅和何明生执拗不过只好应允,奥迪车调转车头又向大杨村方向驶去,一路之上颠簸得厉害,到了大杨村牟文超视察了一些养殖户的疫情防御工作,在走访农户的过程中牟文超宣贯了政府的相关扶贫政策,鼓励农民自主创业,政府会竭尽全力帮助农民朋友度过这次难关。 视察过程中牟文超和江淑梅正巧赶上一家农户吃酸汤面条,受农户的邀请干部们也吃了面条,牟文超和江淑梅吃后赞不绝口,称赞这是他们一生中吃到的最可口的面条,因为他们吃到的是农民朋友的纯朴和真诚…… 从大杨村返回剪子乡已是晚上的10点多钟了,那一晚牟文超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承受了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