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遗梦》 第一章 名门淑媛 “楚小姐,对,就是这样的”一位和蔼的老人满意的看着对面正在抚琴的女子。自己教了一辈子的古筝,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一位具有天赋的学生。 而对面的楚昕洛听到名师的称赞,雅致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半点喜色,只是一味的抚琴,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位老人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倒也不以为怒。好像是习惯了她的冷淡。径自在一旁欣赏动听悦耳的琴声。 一曲终,楚昕洛站起身来,向老人微微鞠了个躬,“老师,我先回去了。”“好。” 坐在自家轿车里的楚昕洛,望着外面纷纷扰扰的世界,而自己却不是这个尘世中的人。有多长时间没有出去过了,又或者说自己曾经到人群,平凡的人群中去过呢。她就是一个由父母打造的现代名门淑女,从小到大学的都是那些可以提高自己气质的东西。无论古乐器还是西洋乐器,无论是国画还是西洋画,无论是毛笔还是钢笔,无论交际舞还是民族舞。她的父母是不惜重金为她延请名师,她也不负众望。自小“才女”这一光环就笼罩在自己的头上,每次宴会,自己就是父母最好的展示品,不知道为他们挣回多少羡慕和赞赏。听说今天又有人上门来联姻了。楚昕洛收回目光,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不知道父母准备多少钱将自己这个奢侈品转让出去,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收回成本。 “小姐,到了。老爷和夫人都在里面。”司机的声音传来,换回了她飘扬的思绪。 “嗯。”楚昕洛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起旁边的包,优雅的下了车,脸上漾起标准的笑容,朝着正站在酒店门口翘首企盼的父母走去。“爸爸,妈妈。” 楚父楚母淡淡地点了点头,“嗯,快点进去吧。人家秦总裁早在里面等你了。”语气中不免带了些许责备。 “知道了。”楚昕洛温顺的跟着父母的步伐走了进去。 楚昕洛望着满屋子的走来走去的人,大家都带着虚伪的面具,挂着职业疏远的笑容。心中不知所谓的感到烦躁。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多少人羡慕的人生啊。富裕的家世,娇俏的容貌还有才华,老天似乎很厚爱她啊。可是她为什么不感到满足呢?她宁愿像同学那样和父母手拉着手出去逛街,而不是像洋娃娃一样被放在金碧辉煌的屋子里被人评头论足。她宁愿用这一切来换父母的一个拥抱、一声关怀。 “小姐,你不快乐。”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楚昕洛连忙回过头去一看,是一个平凡的老头子,身上的服饰也不是特别名贵。反倒让人觉得与这宴会格格不入,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楚昕洛不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老头不以为然,“楚小姐,你不快乐。”重复了刚才的话,看着楚昕洛的眼睛。 楚昕洛微微地扬起嘴角,眼中不自觉地含有了几分笑意,“我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楚小姐的眼睛告诉我的。”老头脸上也染上了笑意。 “是吗?” “是啊。楚小姐的笑容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眼底。” “你以前有遇见过我吗?”楚昕洛的心没来由的一软,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不快乐。或者说她们即使发现了她不快乐,也仅仅只是贪心而已。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她的感受的。 “不,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老人微笑着摇摇头。 “是吗?”楚昕洛答着话,眼中的落寞是又平添了几分。 “楚小姐,其实你也不用难过。人生本来就是有得又有失。小姐又何必这么介怀呢?说不定老天还有别的安排呢?” “是啊。”楚昕洛勉强地笑了笑,有些自嘲的说:“或许是我自己太过于贪心了,世界上的好事岂能让我一个人给占全了啊。” “楚小姐能够这样想自然是好的。”老人也点了点头,安慰道:“但是,楚小姐你也不能凡事都是逆来顺受的。有的时候,幸福是要靠自己来争取的。争与不争或许就是两种不同的结局。”然后,颇具深意的看着楚昕洛。 楚昕洛听到这话,有些微愣,疑惑地看着老头。 老头似乎没有为她解开疑窦的想法,只是高深的笑了笑:“楚小姐,命运就像是手中的掌纹,始终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既然活着,就有责任让自己过得开心点。不要太过于自怨自艾了。打开自己的心或许有不一样的天地的。日后你自然是会明白的。” 楚昕洛还想开口,就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心洛,站在那里干什么啊。来来,给你赵伯伯看看。” 老头朝她笑了笑,“去吧。开心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楚昕洛看着他的背影,却听到母亲的声音:“心洛,还不快过来。”口气中的责备更添了几分。“来了。”轻柔的回答了母亲,温婉又带些羞涩地走过去,将一位名门淑媛的完美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心洛,刚刚在宴会上那个老头是谁啊?”在回家的路上,楚母脸色不善的问道。 “我也不认识。”楚昕洛并没有看母亲,只是将目光投放在自己的晚装包上。 “不认识?”楚母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拔高,“不认识还和他聊得那么开心,连我喊你都没有及时来。”“我们也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心想能够去那个宴会的非富即贵。他与我主动说话,我也不能不搭理啊。”楚昕洛说的极为委屈,可细细听来不难发现其中夹杂着漫不经心和微微的嘲讽。 楚母还要说些什么,楚父却制止了她:“好了,心洛自己有分寸的。心洛,最近学的怎么样啊?” “还好。” “嗯,认真点,别让我们的钱打了水漂。”楚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对了,明天天地运输的总裁要上咱们家,你下了茶艺课后,好好的去打扮一下啊。” “可是,明天晚上不是我自由安排的吗?”楚昕洛抬起头,惊讶地说。 “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啊。不要去弄那些没用的。”楚父睁开眼睛,严肃的望着她,严厉地说。 “哦。”楚昕洛顺从的低下了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楚父很满意自己女儿的表现,又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了。车内寂静一片。突然楚母想起了什么:“心洛,听说杨家女儿现在开始学吹箫了啊。听李太太说,那可是太有意境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楚昕洛,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啊。”楚昕洛淡淡的开口。母亲的意思是让自己再去学吹箫吧。从小都是这样,只要是任何一位名门千金会的,母亲一定会让自己去学的。而且要做的不比她们差。 “怎么能这么说呢?别人会的,你不会,那岂不是风头都被人家抢去了。”楚母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自己的女儿从来都是人们目光的焦点,怎么能够让旁人抢了光辉啊。 “妈妈。”楚昕洛无力的唤道。她不是学习的机器,她也想去打游戏、出去游玩。而不是将自己的光阴花费在辗转各个教室之中。她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楚母显然没有将楚昕洛的情绪纳入到考虑的范围之内,只是自作主张地说:“老公,你看要不以后就将心洛自由的时间用来学箫吧。” “嗯。多学门总是好的。”楚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随口应道。 “妈,那是我自己的时间。”楚昕洛着急地说。她就只有半天是自由的啊。为什么连着半天都不给她呢。 “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啊。” “可是……” “就这么定了。”楚母丝毫不顾及女儿的感受,自己做了决定。暗自开始盘算改造哪位老师。 楚昕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又是这样,还是这样的结果。黯然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争上一争呢。 第二章 又见老头 “你看这就是楚家的千金啊。” “是吗?就是那个有名的才女。” “那可不是吗?瞧瞧她这样简直就像是古代的仕女啊。咱们社交界除了楚家的女儿能够有这样的气质,谁家还能有这样的宝贝女儿啊。” “是啊。楚兄还是你有福气啊。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 楚昕洛弹完名曲《春江花月夜》站起身来,走了下来,大家不停地拍手,称赞的声音是络绎不绝,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从自己同龄的那些千金小姐眼中散发出来的敌意和嫉妒,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被众人围着的父母脸上的得意。可是自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顿时觉得室内的气压很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已经和那个天之骄子秦总裁订婚了,也就意味着她要一辈子都呆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展现自己的才艺,现在是为自己的父母增光添彩,同时为自己增值,将来就是为自己的丈夫锦上添花。她好想挣脱这样的金丝牢笼,哪怕日后要受苦,只要不在这里。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走了出去散散步,想让晚风吹散她心头的积郁。 信步走出喧闹的大厅,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楚昕洛静静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酒不断地摇晃着,企图想要挣开这杯子的束缚。自己是不是就如同这杯中的酒想要逃开,却又害怕粉身碎骨的后果。所以只能自己在心中自苦呢?她闭上眼睛,仰起头,感受着周边的风袭过耳边,划过脸颊,含着丝丝的凉意。然而却怎么也吹不到自己的内心,怎么也吹不散苦闷。 “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声音传来,楚昕洛觉得莫名的熟悉,于是睁开眼睛。但见几个月前宴会上出现的老头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自己曾经有意识的寻找过他,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线索。原本已不抱希望了,他却又出现了。淡淡的开口:“原来是你啊。”神情不自觉地放松了,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楚昕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老头有着莫名的好感,大概他是第一个直白的说出她的想法的人吧。 老头调侃地说道:“楚小姐,难道不害怕吗?现在四下可是没有人的啊。”眼中有着掩不去的关怀。 “不怕。”楚昕洛语气难的轻松,染上些俏皮。 “好女孩。” “你怎么又出现了啊?” “想要出现自然就会出现了啊。”老头开玩笑道,“听说你订婚了,对方还是青年才俊。恭喜你了。” “谢谢。”楚昕洛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垮掉了,说不出的意兴澜散,根本没有身为新娘子的欣喜。 “楚小姐好像不太开心啊。” “我应该开心吗?”楚昕洛落寞的反问道,然后喃喃自语道,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老头听:“我应该开心的啊。秦总裁年轻有为的。多少女孩子想要攀高枝啊。现在这样的好事轮到我的头上,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是嘛。”老头也不反驳,“但愿是自己真心的开心才是啊。不要为了迎合别人而苦了自己啊。”好似一位爷爷在劝慰自己的孙女儿。 “苦?”楚昕洛仰起头,看着老头,“从小我就没有吃过苦。可是我怕啊。我怕我的婚姻会像我的父母一样同床异梦,怕我以后会像我的母亲一样要通过自己的女儿来留住自己的丈夫。”她也曾有过一段温馨的童年的,可是就在父亲的出轨之后破碎了。想到这里,眼睛中顿时有了潮意。 “心中的苦才是真的苦啊。”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楚小姐,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了。放宽自己的心境吧。” “伯伯,可以吗?”楚昕洛自然的喊道,声音中带着不确定和希冀。 “楚小姐,你的一生注定是不平凡的。或许你以后还有一条不同于别人的道路。但是人定胜天,就算老天原本为你安排了些什么,然而,怎样走是你自己决定的。因而,说不定老天给的是一道选择题呢。” “选择题。”楚昕洛重复着。 “是,选择题。而且每个选项都是正确的。”老头坚定地说。脸上也是从未有过的正经和严肃。 楚昕洛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老头看,在月色的笼罩下,竟然有着一种说不上的肃穆,称得上几分仙风道骨。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老头又露出老顽童的笑容:“好了,楚小姐。莫要再盯着我看了。我老头可要不好意思了啊。” “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用了,楚小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老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楚昕洛。 楚昕洛没有去接收,没有想到这年头还有人送玉佩的。但看着玉佩也有不少的年岁了,而且质地称得上是顶级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不愿意向她透露姓名的人却要送给她这么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向老头传达自己的疑问。 “就当我们投缘吧。这个送给你做个纪念。”老头将玉佩赛在了一直未动的楚昕洛的手中,“但愿这回,你们不要再错过了。” “什么?”楚昕洛是更加糊涂了,你们?是指她和谁呢?难道是那个秦总裁吗? “以后你自然是会明白的。”老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并没有为楚昕洛解答,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楚小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既来之则安之。放开自己,活一个真实的自己。” “我不明白。” “还是那句话,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只是不要忘了我的话才是啊。”老头依旧迈着关子,但是却不免有些沉重。 “那你住在哪里?”楚昕洛是真心把眼前的老人当成是朋友,莫名的信赖。 “不用知道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老头慈祥地说。 “为什么?”楚昕洛有些着急。 “这个天机不可泄漏。”老头笑得高深。“好了,楚小姐,我要走了。但愿你这一生可以幸福。”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像他们从未相识 。 楚昕洛怔怔的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心中更添了几分寂寞,然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佩,玉上雕刻着两天栩栩如生的凤凰,在月色的照耀下,好像是要涅磐而生。她不由得看了痴过去,好漂亮啊。第一时刻就喜欢上了这东西。 “心洛,怎么好好的出来了。”母亲的声音传来,楚昕洛赶紧将这玉佩收到自己的晚装包里,直觉上就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看到。“妈妈,出来看看。我这就回去。” “嗯。”楚母并没有发现自己女儿的异常,只是点点头,就径直转身进去周旋在各个贵妇人之间,当一个称职的楚夫人。 看着母亲的背影,鼻子不禁有些酸涩,她难道都不能等她一下吗?楚昕洛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荡开国家标准的笑容,谦和温婉的楚小姐又会完美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第三章 死了 楚昕洛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在四面都是白色的墙上不断地流转,目光放在了那久久没有推开的房门,多久了,自从自己生病之后,自己的父母多久才会出现在这里一次啊。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出了眼眶,那个老头还说要幸福,可是现在看着自己的生命靠这些冰冷的工具勉力维持着,原本修长干净的手已经千疮百孔了,自嘲的望着印在天花板上的憔悴的脸,一副破烂不堪的身躯。再也不能为父母增添些什么了,他们也就不用来了。说起来,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确实不孝啊,一辈子都在花他们的钱,好不容易长线投资能够有点回报了,居然生了怪病,“呵呵。”忍不住将笑声溢出口,却蕴含着说不尽的悲凉和凄苦。 刚刚推门进来的小护士听到声音,脚下不禁一顿,为床上的伊人心疼。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红颜薄命吗?一个月前还是风光无限的楚小姐,现在却只落得在床上勉力活着。父母、未婚夫更是来得少之又少。 楚昕洛听到门口传来一些声音,满含希望的望去,但见只是平时照顾自己的护士,不免有些失望,然后又忍不住自嘲起来,难道你到现在还在奢望吗? 小护士自然也注意到她满脸的失落,恨不得自己变身成为她的父母,“楚小姐,该吃药了。” “不用了,你去打电话把我的父母叫来吧。还有,把我的包里的那块玉佩给我拿来。”楚昕洛吃力地吩咐道。活着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若是她们说自己忙得话就算了。”轻轻的对转身出去的小护士补上一句,又希望她没有听见。 过了许久,小护士进来了,满脸的为难,欲言又止。楚昕洛瞧见这样心中自然是明白了,“不用说了,他们忙着挣钱啊。你先出去吧。”父亲,他不只又自己这么一个孩子,他有儿子又有女儿。若是当年爷爷奶奶反对,只怕那个家里可着实热闹了。自己要是死了,他真好可以将外面的孩子带回来,母亲也没有什么理由了。母亲呢?她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啊,若是自己死了,她可怎么办呢?不,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要不然她不会抛下自己重病的女儿,而去照顾那些福利院的孩子。泪水顺延着脸颊流到勃颈处,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啊,为什么她都临死了他们都不愿意来看她一眼呢?心脏不停地抽紧,疼痛越来越明显。双手紧紧地将玉佩护在胸口,没有想到那个老人尽是自己生命的唯一一抹阳光,而这块玉佩尽是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抬手摁了按钮。走了吧,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小护士很快就赶来了,焦急的询问道:“楚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要不我去叫医生来啊。”都怪自己没有本事,没有能力将楚先生楚太太叫来。 “不用了,你给我那些纸笔来吧。”楚昕洛勉强地笑笑。 小护士很快就给楚昕洛递来了纸笔,“麻烦你帮我把床要上去好吗?”楚昕洛柔柔的说道。当小护士把这些都弄好之后,呆呆的站在她的面前。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哦。”小护士仍然不放心的回头看看楚昕洛,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浩浩的为什么会要纸笔呢? 难道是写遗书?不会的,这么夸张。小护士不停的摇摇头,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给甩出脑袋。楚小姐应该不会这么悲观的。 楚昕洛收回目光,脸上绽放一个几乎不可觉察的笑容,楚家的小姐,天之娇女,锦绣年华,躺在床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呵呵,总算是有人可怜她了。拿起笔,望着雪白的纸张,竟不知道该怎么落笔,写给谁呢?父亲?母亲?又能给他们写些什么呢?是指责他们的无视?还是诉说自己的不孝?似乎都是多余的,随着她的炫耀的价值的失去,她好像也成了多余的了?时间过了很久,纸上依旧空白一片,不同于脑中的百转千回。左手上的玉佩好像有些发烫了,难道你也伤心了吗?低头只是看着手中的玉佩,突然好像茅塞顿开似的,脸上焕发出生病以来,或者说自从五岁以来从未有过的光彩。迅速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放下手中的笔,将玉佩贴身放在胸口。慢慢的一点点地将原本连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一个个的拔掉,就好像是拔掉这么多年自己身上的束缚,心中漾起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不是在送死,而是用生命弹奏着最后的乐章。一点点地感受到生命的抽离,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可是肉体上的痛苦一点都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如果可以,她真想再谈上一曲。算是为自己送行。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只除了还可以感受到胸口那块玉佩不断传来的热度,她与尘世越来越远了。别了,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容,闭上眼睛,而且再也不会张开了。 小护士晚上进来就看见下午还在自嘲的楚昕洛已经入破败的娃娃无力的躺在床上,不再起伏的胸膛明确的告诉她,她已经死了。于是慌不择路的冲了出去,飞快的拨通了电话号码。楚昕洛漂浮在空中,看着小护士忙碌着。 没过多久,父母来了。首先进门出现在他们脸上的是怔愣。还是妈妈飞快地扑到她的身上,悲痛得喊道:“心洛,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啊。快,快去叫医生啊。”此时,楚昕洛可以感觉到自己母亲浑身上下的悲伤,心中一痛。或许当初自己应该给她留下只言片语的。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啊。而父亲只是站在靠床的地方,捡起飘落在地上的纸张。傻傻的看着:爸爸、妈妈,让玉佩陪葬吧。想要从这个当中企图再挖掘点什么出来,然后嗫嚅的开口问道:“心洛,只留下这个吗?”小护士点点头,满心的后悔。早知道自己就看着楚小姐了。 妈妈抢过纸张,看了之后,呆呆的说:“只有这些啊。” 楚昕洛开始反悔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已经是这样了。只愿我们来生无缘相聚吧,那样你不会伤害我,我也不会伤害你了。妈妈,别了。只看见楚母从那具本来属于自己的躯体上拿起了玉佩,神情哀痛到极点:“心洛,你当真这么狠心啊。”泪水滴在了玉佩上,只见不断晕开光环,直至楚昕洛灵魂所在的地方,将她包围,圈起来向着一个有着璀璨光芒的地方飞去,楚昕洛只来得及回首看见悲痛欲绝的楚母,就失去了意识。 屋内的其他人却没有感知到这个变故,楚母似乎一时间苍老不少。她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寂寞,只是怨恨丈夫,她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啊。可是却换来这样的结局,她居然一句话都不留下。楚父看着女儿的身躯,往事不断的回放,刻意地忽视将父母间的距离拉开了很远很远,再回首的时候,女儿已经用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了。后悔啊! 第四章 穿越了 耳边不断地传来啜泣声,低低地,好像惧怕些什么。但是却依旧包含着无尽的悲伤。不对,声音为什么不是来自于下方,而是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难道自己又回到那具躯体里去了。不,不可能啊。虽然曾经听说自杀的鬼地府不收,但是应该不会任由自己想走就走,想进就进吧。不然的话,还有什么章法可言呢?楚昕洛吃力地睁开眼睛,轻柔的帐纱绣着美轮美奂的花纹,道不尽的古韵。茫然的撩起粉帐,心中纳闷:现代谁还用这么古典的东西来装饰自己的房间呢?四处张望,没有一处是自己熟悉的东西,落入眼中的是满屋木制的家具,雕刻着繁复大气的花纹,又不失之娇美。少缺了病房的冰冷,多了一份复古的自然。古色古香的梳妆台?红木的桌上搁置着烛台?还有一个低着头不断地抽泣着的丫头,而最关键的她身上穿的不是护士服。而是古装。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惊,楚昕洛努力的睁开美眸,像是要瞧得更真切些。 正在此时,原本只顾着自己哭泣的丫头发现楚昕洛正满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惊觉她醒了,于是瞬时收住眼泪,满脸光彩的来到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声音因为兴奋还带点颤抖:“娘娘,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总算醒了。” 楚昕洛的目光落在那个丫头一开一合的嘴上,眼睛眨了眨,企图告诉自己只是在做梦,刻意的排斥着那嘴上传来的声音。然而掌心传来的温度却真实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她重生了!娘娘?如同惊雷般在脑中炸开。再和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相联系,是的。她在古代重生了。为什么是古代呢?楚昕洛藏不住慌张,吃惊地望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丫头。 “娘娘,你怎么了?可不要再吓月儿了。”丫头觉察到眼前人儿的不对,眼中不是往日的淡漠和悲伤,反而添了几分无助和慌张,以及陌生。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泪水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月儿?”楚昕洛低吟道。 “是的,娘娘,是奴婢。”丫头脸上乍现惊喜,仿佛是得了什么奖赏似的。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累。”楚昕洛闭上眼睛,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此荒诞的事情。 丫头见到主子清醒过来,脸上也的确带着倦容。又想到主子很久都没有进食了,于是也就顺从的下去了。 听到那个丫头出门的声音,待到四周都沉静下来。楚昕洛张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飘逸的纱幔,像是要瞧出个洞来,从中逃脱出去。原本以为随着自己的死,自己的人生也就戛然而止了。可谁曾想老天居然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借尸还魂?可是楚昕洛此时却笑不出来,满心的愁苦,像是找不到生命的出口。突然脑中飘过什么,闪过一丝光亮。“你注定是要走和别人不一样的人生的”“既来之则安之”老头的话适时的回响在耳边。难道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对她说一些奇怪的话。“既来之,则安之。”楚昕洛低声地重复着,是啊,除了接受之外好像自己也没有别的什么退路了。或许这是老天给的机会呢。让自己可以拥有一个自己掌握的人生。思及此处,楚昕洛的心一时间得到了安定,纷乱的思绪立刻平复了。此时,睡意袭来,她闭上眼睛,得到了许久未有的安详。 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感受着铺散温暖的阳光,清新的夹杂着青草气息的风调皮的拂过鼻尖,楚昕洛陶醉的享受着以前不敢奢求的恬静,将自己置于这明媚的春光中。只是要是少了那两个唠叨的丫头的话,相信自己的生活会更加如鱼得水的。“娘娘,你怎么就这么躺着了。你大病初愈,还是赶紧回屋去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丫头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 楚昕洛并没有搭理她们,只是径自的徜徉在宜人的风光中。“娘娘。”声音中多了无奈,还有撒娇。 “知道了。躺在此处无碍的。”楚昕洛也没有动身,柔柔的说。 “月儿,娘娘喜欢在这里就在这里吧。你赶紧回屋给娘娘取件毯子来,莫让娘娘再受凉了。”另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是,如姐姐。”一阵脚步声远去,又过了一会,她感到身上被覆上了一件暖和的毯子,被温暖包围着不免有些倦意。楚昕洛随心地睡着了。 而不远处,两个娇人儿望着楚昕洛,悄声的议论道:“如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小姐这回醒过来有些不一样了。”柳月细声地说, “是啊。淡然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了。好像回到了还没有进宫的小姐了。”柳如有些伤感地说。曾经小姐也是这样淡淡的,可是进了宫之后,小姐就变了。整天的争宠,耍手段。再也不会关心身边的人。可是现在一场大病,似乎改变了小姐不少啊。 “不是的,小姐现在的眉眼间多了一份灵气啊。也多了一份漠然。”柳月正色道。依旧是优雅的笑容,动人的眼睛,但是这其中好像被注入了活力。 “是啊。”柳如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酣睡的俏佳人身上。 “还有就是变得好爱睡觉啊。” “这倒也是真的。以前也从来没有发现小姐这么爱睡觉过。好像是过去都没有好好睡觉似的。”柳如的脸色有些笑意。不得不承认小姐睡觉的样子着实扣人心弦,偶尔可爱的动作让自己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丫环都忍不住喜欢。 “小姐的话也少了。”柳月颇有抱怨。以前小姐是最爱和她说话的,无论是开心还是伤心。可现在,倒把自己看成是瘟神一般。每次只要她说话,小姐的眼中就含有无奈的样子。 “哎,或许这回小姐是真的伤透了心了吧。”语气不自觉地沉重了几分。 “是啊。”柳月眼中的愁绪显现。两个人看着呼呼大睡的楚昕洛,暗自都下定决心。无论小姐怎么样,她始终是她们的小姐。她们会好好的照顾和保护小姐的。 第五章 身份 “娘娘,你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的。”柳如好笑的看着眼前迫不及待的人。 “嗯。”楚昕洛的心思全都被桌上精致的点心给吸引住了,随口答道。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就可想吃这些甜食了。但是由于父母的严格控制饮食,对于这样精巧的东西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即。现如今,倒是遂了自己心愿了。 “娘娘,丞相大人想要来看看娘娘。” “丞相?”楚昕洛抬头看着正在为自己步筷的柳如,不解地问。 “是啊。” “为什么?”好好的丞相干什么来看一个妃子啊。难道是和自己有什么血亲?都怪自己懒,早知道就好好打听一下。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没有准备啊。楚昕洛脸上是懊恼万分。 “娘娘,你就不要再怨丞相大人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柳如将楚昕洛的表情解读成了不愉快。心中不禁地沉下去几分。五年了,娘娘打进了这深宫就再也没有见过丞相。她也知道小姐心中的苦和恨,但是丞相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为什么?”楚昕洛淡淡地说。看来丞相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着过节,但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怕是恨不得,爱不得吧。 “娘娘。” “好了,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楚昕洛制止了还要开口的柳如,“以前怎么过的,现在还是怎么过。不要有什么改变了。”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原来的心情也没有了。 柳如只是站在那里,哎,原以为大病一场的小姐会有所改变。小姐还是放不开心啊。 楚昕洛静静地站着,已经一个多月了。来到这个异时空已经这么久了,她始终没有去打听现在自己处于什么年代,也没有去了解自己现在是谁?只是随心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心,看看书、拂拂琴。也未见这个地方有什么人来拜访过。显而易见,自己只怕是个不受宠的妃子。这样倒也好,守着自己的天地。因此,她不想去干涉任何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够逃避到什么时候啊。明媚的阳光好像也有了些阴影。 御书房里,身着明黄色黄袍的人脸上凝重的表情告诉旁人他的心情很糟糕,冷冷的开口问道:“你说丞相今天上落尘宫去了。” “是的。”太监总管明理答道。 “那柳贵妃呢?”头没有抬,但是声音却冷了几分。 “还是不见丞相大人。” “这个女人倒也有趣啊。要在宫中争权夺利、兴风作浪,但是却偏偏不肯倚重自己娘家的势力。明理,你说这样的妃子是不是倒也难找啊。为朕也省了不少心。”戏谑地说道。眼中的冷酷却明确地说不屑一顾,甚至是厌恶。 “这个奴才不敢说。”明理惶恐地说。 “行了。传太傅来。朕想问问皇子公主们的功课怎么样了?”风展涵疲倦的捏捏了自己的眉角。 “是。奴才这就去。” “对了。太后和公主进香也该快回宫了。把该准备的事情都可以准备起来了。” “娘娘,你这画可真不错。”柳月凑在楚昕洛的身边,赞叹地说。 “是吗?”楚昕洛没有回头,随口答道。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娘娘,明公公来了。”柳如来到楚昕洛的身旁说道。 “明公公?”楚昕洛蹙起眉头。 “娘娘,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多少留几分薄面给他。”柳如误解楚昕洛的表情,连忙低声劝道。 楚昕洛回头看了一眼柳如,暗自盘算着:看来这明公公与她的关系也不好啊。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那就把他请进来吧。”她不是原来的她。她知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她并不打算和他交恶。 柳如显然对楚昕洛的好说话愣了一下,然后忙不迭的出去传话了。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奇怪,娘娘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以前哪一次不是自己横劝竖劝才同意的啊。 “奴才参见柳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太监信步走了进来,眼睛中透露出丝丝的不情愿。 “起来吧。不知道明公公所来何事啊。”楚昕洛不以为然,柔声说道。 明理的身体一僵,柳贵妃怎么可能不趁此机会对他进行刁难呢?还如此这般好声好气。动作自然也就慢了些。 “怎么了。明公公。”楚昕洛询问道。难不成还有人不愿意起来的。要不就是这个明公公被自己整怕了。 “没有。”明理站起身来。 “那明公公有什么事吗?” “奴才是来传陛下旨意的。皇太后和皇长公主去进香即将回宫。因而,希望娘娘能够好好准备一下。”明理欠身站在一旁。 “我知道了。麻烦明公公了。柳如,给明公公打赏吧。”楚昕洛自然有理地说。 可是话刚刚说出口,众人都好像是见着什么一般,瞠目结舌的看着楚昕洛。 “怎么了,我不能吗?”楚昕洛单纯的问。 “娘娘。”柳如惊讶地说。 “我知道以前是态度不好,可是现在不想再那样生活了。还请明公公大人有大量啊。” “是,谢娘娘。”明理迅速的反应过来,跪下来谢恩。 “不用了。想必你还很忙吧。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楚昕洛将众人大吃一惊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再说什么,旋身离开。柳如和柳月连忙跟上。独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明理,谦和温婉的女人是后宫有名的至高气昂的柳贵妃吗?可是手中的银子却告诉自己真的发生过。 “娘娘。”柳如刚刚开口,就被楚昕洛的手势给制止了。楚昕洛转过身来,真诚的望着柳如:“柳如,我知道你感到震惊。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不想再为谁活了,因为那样真的很累很累。我想现在随着自己的心生活,可以吗?”声音中渗透着浓浓的哀愁。 柳如定定的看着她,她可以感受来自小姐身上的沉重。毕竟小姐才二十,这样的生活却已经过了五年了。 “柳如,答应我好吗?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楚昕洛看出了柳如眼眸中的同情,一个多月的相处,她知道柳月和柳如对她绝对是忠诚和真心的。 “嗯。小姐。”柳如坚定的点点头,不是娘娘,而是小姐。站在一旁的柳月也跟着点点头。 楚昕洛会心地笑了,霎那间春光明媚。原本绝艳的脸颊因为这个笑容更加绚烂夺目。 夜晚,楚昕洛躺在床上,整理着从柳月和柳如口中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她叫柳亦歌,风启王朝的柳贵妃,当朝丞相的爱女,太后的外甥女。看来确实是贵不可言啊。但是为什么她和丞相的关系不好呢?明天太后就要回宫了,该唤她一声什么呢?楚昕洛心中拿不定主意,感觉像是要被网进这纷繁复杂中,脱身不得。 第六章 太后回宫 “娘娘,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太后娘娘最疼爱小姐了。”柳如边为楚昕洛梳妆,细心的瞧出了楚昕洛的不安,贴心地说。 “是吗?”楚昕洛低垂着头,瞧不出脸上的表情。 “那当然啦。太后可是比疼公主还要宠你呢。”柳月羡慕地说。 “那就好。”看来太后必定是宠爱这个外甥女的,不然怎么可能任由她在这深宫里作威作福呢。 “是啊,太后还是为小姐去祁福的呢。娘娘你可不知道你这半年病可把太后给急坏了。” “那倒真要感谢太后了。”楚昕洛陷入沉思。看来是所言非虚了。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柳如放下手中的梳子。 “那走吧,别让别人等着了。”楚昕洛站起身来,率先走了出去。望了一眼风平浪静的天空,但愿今天过后,自己的生活还能平平安安啊。忍不住发出一声清叹。 “来,歌儿啊,你可把姨娘给急坏了。不过幸好这次去上香,有菩萨保佑啊。”太后宁若亚亲昵地拉过楚昕洛的手,保养适宜的脸上透着慈祥的光芒。 “谢太后关心,让太后担心了。”楚昕洛不着痕迹的拉回自己的手,徐徐的施礼。 “傻孩子,和姨娘还这么客气。”宁若亚宠溺地拍拍她的手,然后将她扶了起来,“快起来,自家人还见什么礼啊。” “谢太后。”楚昕洛从善如流,要不是不想标新立异,她还真不想屈下自己的膝盖。 “你们也都平身吧。”宁若亚这才让下面跪着的一干妃嫔起身。 恰在此时,门外太监的高呼声传来:“皇上驾到。”众人只能再一次跪下来,山呼万岁。 “平身吧。”风展涵冷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但见他直接走向刚刚要起身的魏贵妃巍冰心的身旁,多了些关怀:“爱妃现在有孕在身,就不用行礼了。”“谢皇上。”甜腻腻的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满脸羞红被风展涵扶起来了的魏冰心,恨不得将她瞧得灰飞烟灭。当然除了楚昕洛以外,她只顾着自己低着头,甚至连头都不想抬。能有什么呢?自小瞧多了豪门恩怨,现在的自己只想明哲保身。 “儿臣给母后请安。”风展涵微微行了个礼。 “行了,大家都坐吧。”宁若亚坐到椅子上。 “谢太后。”一干人等都就近落了座。 “皇儿,怎么今天不忙吗?”宁若亚端起茶杯,状似不经心地问。 “再忙也得给母后请安啊。” “还是皇儿有心了。”宁若亚放下茶杯,“歌儿,身体可好了。”“啊?”楚昕洛微愣,抬起头,“回太后,好了。”刚刚不是问过了吗?干什么还要再问啊。 “怎么,柳贵妃生病了?”风展涵眼睛瞧着楚昕洛,不带一点温度的问。 “回皇上,前些日子是有些不舒服。”楚昕洛脸上没有出现怒火,而是平静地说。这样的态度也让准备看好戏的人大大地失望了。要是平时,柳贵妃只怕早已经哭闹了,怎么会这般温驯。 “哦,那朕倒是疏忽了。”风展涵淡漠的开口,眼中探寻的看着她。 “皇上日理万机,又不是什么大病,皇上不知道是自然的。”楚昕洛低下头,暗自叹了口气。好累啊。 “柳贵妃真是善解人意啊。”原本夸奖的话从风展涵的口中出来就成了讽刺了。 “臣妾不敢当。”楚昕洛作势惶恐万分,就要站起身来行礼。 “好了。歌儿,坐着吧。”宁若亚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微怒。皇上今天摆明了是要惹恼了歌儿的,虽然对她父兄的做法感到不满。也不能尽将这邪火往歌儿身上发啊。不过,大病过后的歌儿倒是隐忍了不少。但愿经过那次事情后,可以让她彻底的懂事起来。“哀家有些身子乏了,大家都跪安吧。” “臣妾告退。”风展涵首先站起身来,稍微晚了下腰,就扶着魏冰心自顾走了出去,看好戏的妃子都站起身来,行礼后都走了出去。楚昕洛自然是随大流啦。“歌儿,你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楚昕洛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太后是在喊她。还是一个劲的低着头要往外走。幸好身后的柳如悄悄地拉拉她的衣袖,“娘娘,太后喊你呢。”这时,楚昕洛才知晓,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想要朝太后走去。 “罢了。歌儿,你还是回去吧。”宁若亚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歌儿,适可而止啊。姨娘是帮不了你一辈子。”无奈的看着诧异的楚昕洛。 “那臣妾先告退了。”楚昕洛顿时觉得柳亦歌和太后之间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她只想太太平平的过自己的生活。她不想探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她欠身想要离开。 可是老天似乎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楚昕洛,她的脚步还没有跨出门槛,就听见“公主殿下驾到,驸马驾到。”楚昕洛只能收回脚步,站到一旁,为即将到来的人让路。可是身后的柳如、柳月脸色大变,就连原本雍容的宁若亚脸上也闪过不自然。进来的人看见站在门口的楚昕洛,眼中掠过不自然,但是很快就回归到镇定。“臣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楚昕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夫妻眼中闪过的情绪代表着什么,但仍然有礼地说,甚至伸手想要扶起身怀六甲的公主风雨涵。却不料她身体一僵,刻意地避开楚昕洛的碰触,脸上也展现了明显的尴尬,好像还带着害怕。 楚昕洛淡淡的勾起嘴角,“太后,那臣妾先告退了。”于是转身离开。出了慈安宫,看见满园的春色,想着前面的人的表情,展开了灿烂的笑颜,直将这春色都给比了下去,“如儿,看来公主殿下也是怕我的啊。” “娘娘。”柳如不明白楚昕洛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她可是见着驸马了。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呢?还可以说是熟视无睹。如今的笑容更是莫名其妙。 “没事。只是觉得好笑罢了。”楚昕洛转过身去,“想来也是她心中对我有愧吧。” “娘娘。”柳月和柳如大惊失色。 “好了,都过去了。我不会再纠缠在过去了。咱们回去吧,现在也真的乏了。”楚昕洛将这些收入眼底,她又不是真正的柳亦歌,往日的恩怨情仇都与她楚昕洛无关。 望着离开的背影,站着的柳月和柳如却呆呆的,真的这么简单的放开的话,就不可能纠缠了五年了。不知道是小姐强颜欢笑,亦或者还有什么更大的行为。 第七章 御花园内 “娘娘,你慢点。”柳如跟着走了好远的楚昕洛,都怪自己发什么呆啊。 “知道了。”楚昕洛头没有回,轻快地说。欣赏着御花园的春色。不愧是御花园,雅致又不失大气。楚昕洛突然兴起了踏春的心情。 “娘娘,那不是回落尘宫的路。”柳如着急地说。 “我知道啊。我想看看这春天的美丽。”楚昕洛声音前所未有的轻快,美艳的脸上漾起纯真的笑容。 “可是,那是……” “如儿,你看,是蝴蝶啊。”少了现代元素的僵硬,蝴蝶穿梭在百花中,风情无限。“留连戏蝶时时舞, 自在娇莺恰恰啼。蝶有了,就不知道娇莺在何处。”楚昕洛兴奋得说。小时候就想看看平凡自然的风景,如今心愿达成。她心中无限喜悦,原本郁积的不痛快,似乎瞬时间得到了放松,回归到稚龄。“要不,如儿你唱歌吧。” “娘娘,你不是为难奴婢吗?”柳如满脸的为难。 “那要不月儿。” “不行的,月儿哪里会唱歌啊。”柳月连连摆手,好像要杀她的头。 “呵呵,那要不我唱吧。”楚昕洛甜甜的笑到,渴望用歌声来表达自己的愉快。 “好啊。”柳月首先拍着手赞成。“这样不太好吧。”柳如颇有些顾虑。 “没事的,现在没有谁会来这御花园的。”柳月安慰道。虽然她从来没有听过小姐唱歌,但是小姐的声音这么优美,自然歌声也是动人的。 “那我唱了。”不是为了表演,而是真心的想要唱歌。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这里有红花呀 这里有绿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 春天在青翠的山林里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湖水的倒影里 迎出红的花呀 映出绿的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 春天在湖水的倒影里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小朋友眼睛里 看见红的花呀看见绿的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 春天在小朋友眼睛里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楚昕洛边欢快的唱着歌,边不时地穿梭在花朵之间,轻盈的衣服成圈,娇艳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动人。此时她就如同坠入凡尘,在花间嬉戏的仙子,调皮的抚摸着花朵。而楚昕洛就好像是回到了童年,那年,父母带着她去郊游,她也是这么在花间唱着刚刚从幼儿园学来的《春天在哪里》,那时候一家人是多么的和谐啊。 “娘娘,当心点。”柳如也被楚昕洛的快乐传染了,声音中多了生动,但是还是关心着楚昕洛。 “没事的。月儿,如儿,你们也来啊。”楚昕洛巧笑着向站在走廊上的人儿招手。 “娘娘,奴婢们看着就好了。”柳如淡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不来呢?有多久我没有注意到春天的美丽了。我还以为春夏秋冬早已经一样了,但是现在不是了。切莫辜负了好时光啊。”楚昕洛企图想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快乐同这两个人分享。 “娘娘,我们看着就好了。”但看着你这么快乐,就足够了。 “那好吧。”楚昕洛也不为难她们,“要不我再唱一首歌吧。” “好啊。”柳月总是很给面子的鼓掌。 “谢谢,那小女子就献丑了。”楚昕洛拉着自己的裙摆,微微的福了个身子。 “春天花会开, 鸟儿自由自在…… 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站在远处的太监宫女都不由自主地往歌声的方向走来。多久没有听到这么轻灵、生意盎然的声音了。走近一瞧,更是移不开脚步,那女子在花丛中与花儿融成一体,那般的空谷幽兰。这是以前那个柳贵妃吗?虽然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但是已经多了灵气。 “谢谢。”一曲唱罢,楚昕洛淑女地弯了下腰,“谢谢大家捧场。” 这下可把大伙给吓坏了,“奴才参见娘娘。”哪敢让娘娘朝她们行礼啊,脸上顿时煞白,惶恐不安地跪了一地。 望着跪了满地的人,楚昕洛的快乐和惬意生生地被打断了,心中不免感到烦闷,嘴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像是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娘娘恕罪。”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大家的心更凉了。尤其是想到了以前柳贵妃的手段,只怕娘娘这次的火气不小啊。又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可谓是人人自危啊。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大声地讨饶。 楚昕洛看着那些颤抖的人,甚至连柳如和柳月都跪下了,心生不忍,刚想要让他们都起来。 恰在此时,却听见御花园的转角处传来讽刺的声音:“王妃,今日你可算是见识到柳贵妃的威风了吧。你可别跟着贵妃娘娘学啊。” 楚昕洛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堇色长袍的约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英俊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和嘲讽,身后跟着一个低垂着头的女子,显得小巧,瞧不见神色。楚昕洛暗想,王爷吧,应该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不然也不敢这么大胆直白的讽刺贵妃。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连欠揍得表情都一样。内心的火气不断上升,似笑非笑,淡然地说:“怎么王爷也要来甩威风。” “不了,臣哪敢打扰贵妃娘娘啊。” “那就好,还请王爷上别地玩去。”楚昕洛转过头来,冷淡的开口。 “是,贵妃娘娘的话,臣是自然要听的,只是不知道贵妃娘娘还有几天这么的日子啊。” “谢谢王爷关心,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本宫乐意。”楚昕洛走到柳月和柳如的身边,“你们俩个起来吧。”然后转过身去,“王爷既然要做好人,本宫也是要成全的。这些奴才们还请王爷让他们起来啊。柳月、柳如我们走。”没有表情的和他擦身而过。后面跟着心里万分惊慌的柳月、柳如。 “你……”那男子试图还要说些什么,但是楚昕洛并没有给他机会,眼睛看都未看,径直的离开了。柳月、柳如只得急急忙忙地向他福了福身,就追着楚昕洛走了。 第八章 发怒 “娘娘,你刚才不应该和礼亲王发生冲突的。他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啊。要是他和万岁爷一说,娘娘你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柳如忧心忡忡地说。本来礼亲王就不待见娘娘,这回还不知道要怎么在圣上面前搬弄娘娘的不是呢。 “如儿,你觉得我在乎吗?”楚昕洛头未回,只是放慢了脚步。 “娘娘。” “好了,如儿,皇宠我根本不在乎,要是能够被贬到冷宫就更好了。” “娘娘,你在胡说什么!”柳月失色说道,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不敢相信的看着楚昕洛的背影。 “没有胡说,我说的是真的。”楚昕洛嘴角扯出极微的笑容。 “娘娘。”柳月嗔怪道。哪有妃子想着要进冷宫的。 “或许冷宫才是我生命的归依吧。”在那里她才可以自由自在的,不用受束缚。楚昕洛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离开皇宫,她不奢望,而且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谋生的能力。所以,冷宫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地方。 柳月、柳如不知道楚昕洛内心打算,只是觉得回廊上站立着的娇人儿,笼罩着淡淡的无力感。心中不免一紧。 突然,楚昕洛听到孩子们争执的声音,“如儿,什么声音啊?” 柳如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腾飞阁——皇子们、公主们平日读书的地方,“回娘娘,只怕是皇子、公主们发出的声音。” “皇子、公主们?”楚昕洛淡淡的锁眉,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幸也不幸啊。只怕从小学的最多的就是争权夺利了吧。 “是啊,皇四子平时也是在这里读书习字的。”柳月欢喜地说。今年由于娘娘病着,皇四子生辰的时候也没有来请安,如此算来,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了。 “皇四子?”楚昕洛转过头去,不解地问。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月儿单独提到皇四子,只怕这个皇四子与这具身体有着难解之缘啊。或许说是母子关系,顿时心间一阵寒风拂过,周身觉得一冷。但是自己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从来都没有听到她们提到了过皇四子呢。风启王朝是规定皇子和自己的母妃一起生活的。是的,大概是什么寄养的儿子。想到这里,楚昕洛又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底气。 “今年皇四子就满四周岁了。原本生辰那天是该来向娘娘请安的。但是那时候娘娘病着。所以就没有来。现在皇四子入学应该已经二个多月了吧。”柳如有些胆怯的说,眼睛还瞪一下嘴快的柳月。柳月见到楚昕洛阴晴不定的神色,也暗自懊恼:明知道娘娘不喜欢皇四子,偏偏还要提。 “哦,四岁了。是该上学了。”楚昕洛低低喃道。“那我们回宫吧。”许是带了逃避的心态,她始终不愿承认那种可能性。 “是娘娘。”柳月和柳如如释重负。若是娘娘要进去,只怕又要让小殿下伤心了。 刚想转身离开,“你母妃都已经被贬到落尘宫去了,你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啊。”楚昕洛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差点站不住,落尘宫,那不是自己的寝宫吗?看来自己有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她好想哭啊。 “还不止呢,连他母妃都不要他,父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说不定还是个野孩子呢。” “就是,野孩子,你凭什么和我们在一起啊。” 众孩童起哄的声音不断地敲击着楚昕洛的脑子,敲打着她的心,她始终没有听到那个孩子的反驳声。没来由的疼惜让她再也迈不开步子,她苦笑着:“月儿、如儿,我们进去瞧瞧吧。” 听到楚昕洛这么说,她们立刻点点头,还透着一股感激。 等到楚昕洛一行进入腾飞阁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四岁的穿着锦服的孩子被推倒在地,其他的年长的男孩子、女孩子团团的围着他,口中说着辱骂的话,满脸的鄙视。而太傅则远远的站着,那些宫女太监也都站着、看着。那个男孩子眼中黯然,冷冷的看着叫嚣着他的哥哥姐姐们。楚昕洛觉得鼻子一酸,心口收紧,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四岁的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爹不疼、娘不爱的。漠然的接受着旁人的责难。“你们干什么?”怒吼声已经脱口而出了。 原本喧闹的人儿全都一下子寂静了起来,太傅一见来人,立刻迎上来叩拜:“臣参见贵妃娘娘。”太监宫女们也都跪下来。那些皇子公主们只是站着,没有见礼的样子。而在地上的孩子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试图站起来。 楚昕洛看见他的倔强和疏离,疼痛在心头全面的蔓延开来,是谁将原本的活力从他的身上抽离,是谁让他变得如此消极。是她吗? 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划过如雪的肌肤,快步走了上去,将他一把搂在怀里。可是怀中的人身体僵直,甚至带着些抗拒,低低地说:“儿臣参见母妃。”想要脱离她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抱着你好吗?”楚昕洛声音哽咽。虽然她不是他的亲身母亲,但是如果她早点发现,或许可以让他开心点。她的心因为他眼中流露的不易见的哀伤刺伤了。曾经她面对着人群,她也是这般的哀伤的。瞬间她就下定决心想要守护这个孩子,将自己的爱全都给他。她就是他的亲身母亲。 “母妃。”风云痕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他冷淡,还可以说是讨厌的母妃会这样抱着自己。但是从母妃身上传来的温暖,还是软化了他,身体稍稍的放松了。 “好孩子。走,母妃带你回宫。”楚昕洛一把将小人儿抱了起来,才觉得他比同龄的孩子更加瘦弱。也是这样被冷落的皇子能够得到什么好的照顾呢?心更加酸了。 风云痕一下子搂住楚昕洛的脖子,但是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松开手,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眼中流露出不知所措。 “傻孩子,搂住母妃的脖子啊,不然母妃会抱的很吃力的。”楚昕洛将心中的疼痛掩去,宠溺地说。 “哦。”风云痕还是有些怯怯的。 “娘娘,还是让奴婢来抱吧。”柳月擦去脸上的泪珠,来到楚昕洛的身旁。 “不用了,我自己的儿子当然是我自己抱啦。”楚昕洛望着风云痕说道。 风云痕显然不习惯这样的疼爱,羞涩的避开楚昕洛的目光。 “傻孩子,还害羞啊。”楚昕洛轻笑着说。精致的脸庞显得柔和圣洁,“好了,如儿、月儿,咱们回宫吧。”说完,转身想要离开。 可偏偏有人不识时务的要出来煞风景,“娘娘,皇四子还在上课,不能带走。”连请问颤抖着声音说。 “是吗?”楚昕洛厌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含一丝温度的说:“太傅就是这么传道授业解惑的吗?若真是这样,本宫还舍不得皇儿在这里呢。”恨恨的瞪着地上的人。 “可是这是规定、祖制。”连请问硬着头皮答道。 “是吗?祖制规定皇子公主之间可以欺压本宫的皇儿吗?祖制规定太傅可以袖手旁观吗?”楚昕洛严厉地说。眼中射出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停留在那些桀骜不驯的皇子公主身上,“还是祖制规定,皇子公主见到本宫不用行礼啊。”声音越发地冷硬。 “臣罪该万死。但是皇四子现在是绝对不能离开的。” “那你就去死吧。活着也是误人子弟。”楚昕洛不留情面,“皇儿,本宫是一定要带走的。若是不服,可以上皇上那里去告御状。” “母妃,儿臣还是先上学吧。”风云痕低低地拉了楚昕洛的衣袖,就想下地。 楚昕洛却牢牢地将他拥在怀里,柔声地说:“皇儿,不用害怕。母妃现在一定要带你回去。不会让你再受欺负。”然后将目光放到那些人身上,眼中透着寒光:“本宫倒要看看这些狗奴才谁敢拦着本宫。” “娘娘。” “去皇上那里去告状啊。本宫在落尘宫等着你。”楚昕洛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柳月、柳如,随本宫回宫。”旋身离开。 “母妃,你这样父皇会怪罪的。”风云痕担忧的说。 “母妃不怕。只要能够保护好我的宝贝。母妃就什么都不怕了。”心疼的看着风云痕额头上的乌青块,但笑着说。 “母妃。”风云痕靠在楚昕洛的肩膀上。 “原谅母妃以前的荒唐好吗?母妃以后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你的。”楚昕洛将他搂紧,轻轻地说。 “嗯。”风云痕愣了一回,然后重重地点点头。他不知道是不是梦,也不知道母妃以后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但是此刻在母妃的身上好舒服,他愿意相信母妃。终于展现了第一个笑脸,一个属于孩子的笑容。 跟在身后的柳月、柳如怜爱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一对母子。虽然皇上必定会发怒,但是此时此刻却是她们进宫五年来最温馨的时候。她们也朝风云痕笑了笑。 御书房内“皇兄,你的柳贵妃现在是越来越骄纵了啊。”入座后的风天涵端起案前的茶杯,状似不经意地说。 “她骄纵不讲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风展涵漫不经心地说。但是越发收紧的眉头却显示着他的不愉快。 “可是现在她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 “是吗?”风展涵挑眉,“朕还以为一场大病让她知进退了。没想到反倒让她知道更加骄横跋扈了。” “呵呵。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够触到母后的底线啊。”风天涵展开扇子,望着扇面,幸灾乐祸地说。 “其实也不用等到母后发怒,朕想办她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办她了。”风展涵风轻云淡地说,却涵盖着凛冽。 “但愿这一天早点到来啊。”风天涵笑着说:“这下后宫倒可以太平不少啊。” “皇上,连太傅求见。”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他不是应该在授课吗?现在跑到御书房来干什么?”风天涵不解的看着风展涵。 “传他进来。” 第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母妃,这样可以吗?”清洗过后的风云痕站到楚昕洛面前,不安的拉拉衣服的下摆,紧张的看着她。 楚昕洛笑着蹲了下来,温和地说:“嗯,刚刚好。还好你月姑姑细心。不然母妃还不知道该拿什么给你穿呢。” “真的吗?”风云痕小脸上顿时焕发光彩。 “ 当然了。我的儿子可是最英俊的。”楚昕洛顺手将风云痕抱起来,然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可把风云痕那张脸弄得红到了脖子跟。“母妃。”羞涩的喃道。 “傻孩子。母妃亲自己的孩子怎么了。”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母妃,儿臣还是坐到旁边去吧。”风云痕扭捏的想要下地。 “为什么啊?”楚昕洛扬起眉毛,询问道。 “儿臣太重,怕母妃太累。”风云痕低声说。 “傻孩子,就你这点分量怎么可能让母妃累着呢。来,乖乖的坐好。”楚昕洛疼爱的摸了摸风云痕的头发,将他的身体放正了,“给母妃写上你的名字。” “真的要写吗?”风云痕胆怯地说,迟迟不用手去抓笔。 “是啊。让母妃看看。”楚昕洛鼓励的看着风云痕。 “可是……”风云痕欲言又止,十分为难。 “怎么了?”楚昕洛发现了风云痕的不正常。 “儿臣……”风云痕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不会写字。” “你说什么?”楚昕洛不敢置信的望着风云痕。 “儿臣……”风云痕害怕的瑟了瑟身体,眼泪要夺眶而出,母妃一定会嫌弃他的。一定会将他再送回飘絮宫的。 楚昕洛心疼地抱住风云痕,尽量放温柔地说:“母妃不是要怪你。而是埋怨自己。将你忽略了这么久。都是母妃的错。”开始怨恨柳亦歌,无论有什么的仇恨,也不应该对自己的儿子冷遇成这样啊。一个皇子,到现在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只有紧紧的搂着风云痕。 “母妃。”风云痕仰起脸,眼中透露着不安:“你不会嫌弃儿臣吧。”鼓起勇气,紧紧地盯着楚昕洛。可是握紧的拳头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傻孩子。这又不是你的错。母妃已经让月姑姑上飘絮宫给你整理东西去了。以后你就与母后住在一起。母后教你好吗?” “真的。”整张脸都亮了。 “真的。”楚昕洛轻轻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你的玉牌呢?”她记得书上说风启王朝的每个皇子、公主都有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牌的。现在以这个孩子敏感的心根本不可能直接问他的名字。 “儿臣将它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了。”风云痕略带些邀功的说。 “哦,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呢。” “儿臣…… ”风云痕犹豫了一下,声音也有点低沉了,“怕把它给弄坏了。这是父皇赏给儿臣唯一的东西。皇兄、皇姐们会把它给弄坏的。” “傻孩子。”楚昕洛叹了口气,心疼得将他靠在自己的胸前,“不要自称儿臣了。说自己的名字吧。那样亲切点。” “是风云痕吗?”风云痕有些不确定。 “是痕儿。”楚昕洛宠爱地说。风云痕?是他的名字吗?“痕儿,待会娘让如姑姑陪你回去把玉牌取来可好啊。” “好。”风云痕愉快地点了点头,突然抬起头,“娘?” “对啊。民间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母亲的。母妃太生硬了。还是娘显得亲切。”还想让他喊妈妈呢,只是不想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还是娘比较折中。 “好,娘,娘。”风云痕天天地唤到。 “好了,傻孩子,以后只怕见到娘就不想喊了。”楚昕洛噙着笑容。 “不会的。痕儿不会的。”风云痕急急得,又很坚定的保证。 “好。” 御书房内,却是低气压循环着。 “看来她是越来越放肆了。还不知道吸取教训啊。”风展涵面无表情地说。 “是啊。现在居然敢动手打皇子了。”风天涵冷笑着。当真以为这个天下是她柳家的啊。事情是办的越来越出格了。看到自己皇兄如此的平静,不免升起看好戏的想法。只怕这次母后也无能为力了。想及她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心情莫名的好转了。 “她还将皇四子抱回自己的寝宫了?”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有多讨厌自己的儿子了。现在又在耍什么计谋。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强行将皇子带回宫去了。奴才拦也拦不住。”战战兢兢的连请问将头埋在地上,唯恐风展涵看见自己眼中的怯意。 “好胆量啊。”风展涵未怒反笑, 然而脸上划出的弧线述说着他的残忍,目光深邃锐利,让望着不由地从心底深处透出一丝凉意。在一旁瞧着的明理不禁觉得格噔一声,虽然以前贵妃娘娘多有为难,但是那日去落尘宫传旨的时候,明显感到娘娘与平日有着很多地方不一样了。看到皇上如此平静无波,不由自主为娘娘自求多福。 “皇兄,怎么,准备动手了。”风天涵询问道。 “怎么,皇弟不赞成啊。”风展涵端起御桌上的茶杯,仿佛开开玩笑到。 “皇兄,臣弟什么心思你会不清楚啊?”风天涵晒然一笑,却隐含着无情。 “那就好。” “只是母后那里!” “朕是皇上。”放下茶杯,利落的站起身来,“摆架落尘宫。” “是。”明理暗自捏了把汗。 “皇兄,不介意臣弟去凑个热闹吧。反正臣的王妃和母后在聊天,臣弟去了也是无聊。”风天涵也随着站起身来。 “好啊。”风展涵脚步未停。 落尘宫里面的人却没有觉察到天要变了,风云痕还沉静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娘,这就是痕儿的名字吗?” “对啊。”楚昕洛站在一旁看着风云痕握着笔。 “那孩儿什么时候才能写的和娘一样的漂亮啊。”风云痕羡慕的看着楚昕洛。 “只要痕儿努力啊,以后一定可以比娘写得好看。”楚昕洛亲了一下风云痕的额头,宠爱的抚着他的头。 “真的吗?”小脸欣喜万分。 “真的。”楚昕洛展开肯定的笑颜,点点头。 “好了,想必皇子殿下饿了。奴婢准备了些点心。”柳如端着点心迈了进来,憨笑着说。 “好,今天忙到现在了。午膳还没有用。”楚昕洛抱过风云痕来到桌前,还未待坐下来,门外的太监声飘了进来,生生地制止了楚昕洛的动作。“皇上驾到,礼亲王驾到。” 怀中的人明显身体一颤,可怜的望着楚昕洛。柳如的脸色变得苍白,无助的看着楚昕洛。楚昕洛则是蹙紧了眉头,轻轻地拍拍风云痕,“那我们出去接驾吧。”心中冷笑,这是一群可笑的人。 第十章 风雨来袭 “娘娘。”柳如眼底流露出畏惧和担忧,皇上是从来都不会给娘娘留情面的。如今娘娘这般得罪了那些人,只怕……她不敢往下想。 “好了,如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得总是要来得。”楚昕洛放下风云痕,手拍拍柳如,“到时候帮我照顾好痕儿。” “嗯。”柳如似乎从楚昕洛那里得到了勇气,坚定的点了点头。 “娘。”风云痕如受惊的鹿儿般看着楚昕洛。 “乖孩子,没事的。”楚昕洛蹲下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走了出去。刚刚走出房门,但见风展涵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为首的风展涵一身明黄色长袍,刀刻般的脸庞,流露出一种天生的尊贵和威严。漆黑的眼眸中藏不住的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痛恨。身后的风天涵手持折扇,风流倜傥,但是周身都弥漫着厌恶。楚昕洛见到这架势,嘴角苦笑:看来柳亦歌做人还真是失败啊。敛去表情,楚昕洛正色地跪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旁边的风云痕也跟着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不稳定的声音明显的表露着风云痕内心的恐惧。 “呵呵。”风云痕冷笑着,“贵妃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连朕来都不知道出来接驾啊。” “臣妾知罪。”楚昕洛握紧风云痕的手,企图告诉他不用害怕。自己则将头低得更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谦卑,好尽快送走这个瘟神。 “是吗?”风展涵走进了几步,来到楚昕洛的面前,生冷地说:“朕还第一次见到朕的爱妃如此谦卑啊。” “还请皇上恕罪。”瞧着地上的绣着龙的明黄色靴子,楚昕洛只有低头。 “哦。”风展涵幽幽地说,“贵妃何罪之有啊?” “臣妾骄纵任性,有违后德。” “哈哈哈……”风展涵朗声大笑,转过头去,对风天涵说:“皇弟,你看朕的柳贵妃心里可是和明镜似的。” “是啊。皇兄,跪在你面前的可是当年大闹慈祥宫的柳贵妃啊。臣弟看不像,真的不象。”风天涵煞有其事地说道。 “是吗?或许朕的柳贵妃经过含情宫的事情后懂事了呢。”风展涵将目光重新投到楚昕洛的身上。 “皇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不,今天居然都动手打皇子了。”风天涵盯着手中的折扇看,貌似漫不经心地说。 “柳亦歌,你好大的胆子啊。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风展涵周身包围着怒火。 “打皇子?”楚昕洛诧异地抬起头,原来还当是为了礼亲王的事,现在唱得那一出。转思一想,只怕是那个太傅恶人先告状,不知道和哪位后妃和起伙来了。真是到哪里都是这么肮脏啊。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风展涵望着突然撞入眼帘的娇颜,这时候的她未施粉黛,赛雪的肌肤上露着天然的红晕,如翦的眼眸中乍现惊讶,心口不自知的一怔。但是随后的转瞬即逝的讽刺让他内心怒火丛生,于是愤怒的用手钳住削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怎么,柳贵妃不服吗?”手中的力道不断加大。好像是要将她的下巴给捏碎似的。 楚昕洛感到下巴的灼痛,眉头不自觉地向当中靠近,痛呼声在即将出口的时候被忍在了嘴里,眼睛无畏的看向风展涵,淡定地说:“如果臣妾说不是,皇上会相信吗?” “相信你?”风展涵嘴角弯起,残酷的一笑,“皇弟,你说朕应该相信朕的爱妃吗?” “放虎归山。”风天涵惊讶于楚昕洛今天的淡然,比起往日的呵斥,反倒显得一股难言的尊贵。但是对她的讨厌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听到了没有。”风展涵讥诮地说。 “那皇上为什么还要问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楚昕洛感到手的那端人的不安,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声音,迎着风展涵几乎要将人吞进肚子里的犀利目光。为自己加油。提醒自己还有人要保护。 “好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风展涵放开手,“想不到柳贵妃还有这等才情啊。那朕就让柳贵妃死的明明白白的。传皇二子和连太傅前来。”此声一出,四周一片倒吸声。 柳如顾不得自己,战战兢兢的急速爬到风展涵的跟前:“皇上明察,娘娘的确没有打皇子啊。” “你什么东西啊!”风展涵一脚踢了上去。 楚昕洛赶紧扶住柳如,刚想发火。手却被柳如拉了一下,她低头看见柳如,看清楚了她眼中的恳求,只能紧抿下唇,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怒火,迫使自己重新跪好。 “皇上恕罪。”柳如重新摆好自己的身体,惶恐的讨饶。 “哼,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风展涵不屑地说,“来了哪,将这个奴才给朕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楚昕洛听闻顿时直起身子,手却被柳如摁住了,只见她微微的摇头。楚昕洛想要开口,被她眼中的哀求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茫然的看着被拉下去的柳如。然后没过多久就听见微风送来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还带着柳如的闷哼声。楚昕洛心疼得闭上眼睛,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恨自己,牙齿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着,青筋都爆了出来。重重的一声一声都敲打在了她的心间。 风展涵紧瞅着跪着的楚昕洛,可以明显地感到她的愤怒。也不作声,一干宫女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时间过得尤其得慢。 “皇上,皇二子和连大人来了。”明理壮了壮胆。 “传进来。” “是。” 一阵脚步声响起,“儿臣(臣)参见皇上。”“免礼吧。” “柳贵妃,抬头看看你的杰作。” 楚昕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脱口欲出的唾骂,冷冷的看着风展涵:“臣妾从来没有打过。”清澈的眼睛无惧地。 “真是脾气倔强啊。”风展涵冷笑着。 “皇上,这是不是诬陷。你难道不清楚吗?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只是皇上想要办臣妾大可以直接了当的。何必要牵连其他人呢。”楚昕洛望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受害者,脸上的伤痕太假了。突然觉得好笑,这不过是皇上的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只是委屈了柳如。 “哼,怎么柳贵妃不服。” “服,怎么会不服呢。皇上是九五之尊。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楚昕洛悠悠地说,掩去了过多的情绪。 “好。那你说朕该怎么罚你呢?”风展涵忽然觉得有趣了。其实在连请问来找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只不过是一个栽赃。但是他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没想到这个女人倒了直白。看来那件事后,胆量是见长了。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楚昕洛低下头,觉得看他一眼都是碍眼的事。 “好。”风展涵俊脸上挂上笑容,可是不见温度。 “父皇,母妃没有打二皇兄。”跪在旁边的风云痕壮了胆子,勉力的爬到风展涵的跟前,小小的身躯还有些颤抖。他想要保护娘。 “痕儿。”楚昕洛没有想到风云痕会求情,吃惊的抬头。 第十一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个是谁啊?”风展涵漠然的看着地上害怕的风云痕,残忍地说。将他对柳亦歌的厌恶全都恶劣的发泄在他的身上。 风云痕听到这样的话,身体一僵跪在地上,哀伤绝望的眼睛看着自己视为天的父皇,眼泪如豆般滚落下来,却努力将啜泣声憋在嘴里。 楚昕洛觉得自己的心都疼得麻痹了,眼中的雾气越积越浓,然后恨恨地瞪着残酷的风展涵。 “皇兄。”在一旁看好戏的风天涵也不觉得表示不赞同。虽然他讨厌柳亦歌,但是风云痕却是真正的皇家血脉。皇兄这样太伤孩子的心了。 风展涵挥了挥手,制止了风天涵,“怎么不服气吗?”淡漠地看着眼睛快要冒火的楚昕洛,声音仿佛是要将这初春的温暖全都冻结。 楚昕洛在朦胧中,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面无表情看着跪在他脚边的母亲,恳求他不要离开,他漠然地推开,将声声呼喊父亲的她抛弃在冰冷的房间里。头也未回。接下来的生活就是水深火热,母亲的发泄,父亲冷淡,风展涵残忍的说,这些场景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上演,不断地重叠。满腔的怒火喷薄而出,她已分不出是什么样的恨、是什么怨。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恨死了眼前的男人。突然生出勇气,一种不顾一切的愤怒,让她只想抒发自己的苦痛,她站起身来,对着风展涵就是一巴掌。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众人都呆在那里了,时间仿佛在那刻停止了流动。周围一片死寂。 风展涵先是一怔,但是立马抓着楚昕洛的手腕,整个人处在烈火的边缘,死命地钳着她的手,“该死的女人,你居然敢打朕。”随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了那张绝美的脸上。 楚昕洛跌倒在地上,嘴角已经溢出血来,原本如雪的肌肤上赫然的显现着五个手指印,触目惊心。插在头在用来固定发髻的珠钗已经掉在地上,乌黑的秀发披散开来,说不尽的凄凉。但是她还是不屈的看着风展涵,愤愤地说:“你不可以侮辱痕儿。” “娘。”风云痕哭叫着扑倒楚昕洛的身边,眼泪掉得更凶了。 风展涵有些愕然的看着倔强的楚昕洛,心房受到了冲击。从来没有女人这么无畏过,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拼命护着自己孩子的狮子。这样的她让他感到震惊。 风天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讷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这样的柳亦歌让他觉得自己的卑微。 “乖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凶啊。不哭。”楚昕洛忍住脸上的疼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温柔的替风云痕擦着脸上的眼泪。然后撑起身子,坐正后将风云痕拥在怀里。风云痕则是埋在她的胸前,上下起伏的身体说明他正在啜泣着。楚昕洛此时眼睛尖锐地盯着皇二子风云宣、连请问。 “父皇。”风云宣被楚昕洛瞧的心生寒意,再加上脸上的凄然。是更加害怕了。于是走上前去,轻扯风展涵的衣袖。 “怎么,柳贵妃不服。”风展涵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寒声问道。 “怎么敢呢?”楚昕洛不屑地说,“臣妾怎么会不服呢?但是今天的事,臣妾会记得,二皇子,太傅,今日之耻,柳亦歌他日必当时倍奉还。”眼睛阴冷的看着他们。 风展涵看着一脸森冷的楚昕洛,眉间透着讥讽:“柳贵妃认为你还有机会吗?” “哈哈。”楚昕洛讽刺地说:“皇上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我做鬼了也不会放过你的。即使皇上将我赐死,我还是有办法报仇的。”话说得阴森,脸上的表情也让觉得从脚底一阵恶寒,好像觉得自己的勃颈凉意顿生。 “柳亦歌。”风展涵暴怒到。 “娘。”风云痕仰起脸,担忧的看着她,双手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 “不怕啊。”楚昕洛用手拍拍风云痕,柔声说道,“娘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伤害你的。”说着眼睛扫了四周,最后定在了连请问的身上。 “父皇。”风云宣更加觉得骇然了,“儿臣想要告退了。” 还未等到风展涵说话,楚昕洛幽幽地说:“怎么二皇子害怕了。不要这么害怕啊,只要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睡就可以了。”清幽空淡的声音没来由的让人觉得胆寒。 “父皇。”一张脸吓得惨白,胆怯地躲到风展涵的身后。 “够了。柳亦歌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朕告诉你,就是你变成鬼朕也会让你魂飞魄散的。” “是吗?”楚昕洛不以为然,缓缓地说,“那皇上何不试试啊?臣妾可是听说被吊死的人怨念会最深的。要不皇上就赐臣妾三尺白绫吧。”说完还发出轻笑声,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 楚昕洛这样的态度将风展涵彻底给惹恼了,厉声说道:“好,朕就答应你了。朕倒要看看你化作鬼怎么来报复朕。” “皇兄。”风天涵出声制止。她毕竟是丞相的千金,如今这样的情势还不适合同丞相撕破脸,尤其是还有母后在后面呢。 “怎么朕连处死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风展涵冷酷的挑眉问道。 “父……皇上,求你原谅我娘吧。”风云痕忙不迭地从楚昕洛的怀里出来,跪在地上惶恐地说。 “痕儿。”楚昕洛难言心疼,风云痕那颗敏感的心还是受伤害了。眼泪不听话的流出来。好想将他拥在怀里。 风展涵显然一愣,望着脚底下战栗的孩子,再怎么讨厌,他身上流着也是他的血。开始对刚才的话有些后悔,原本严厉的脸有了些松动。 “求求皇上了。”风云痕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思,只是一味的知道想要和娘在一起。 “皇兄。”风天涵也心生不舍。 “痕儿。”楚昕洛将他拉回自己的怀里,哽咽着说:“痕儿,咱们不求他。痕儿。” “好了,皇儿,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宁若亚在礼王妃顾潇雅和风雨涵的陪同下来到了落尘宫。 “参见太后。”一阵忙乱的参拜声。 “都平身吧,”宁若亚威仪地说,“皇上,今天的事到此就为止吧。” “难道柳贵妃以下犯上也不追究吗?”风展涵不动声色,但是眼睛却紧紧地看着宁若亚。 “柳贵妃有干什么了?”宁若亚微愣,话锋急转,语气变得严厉,“大胆柳贵妃,那些女训是怎么学习的。来人传哀家旨意,将柳氏降为嫔。”一锤定音,纵使风展涵想要反对,也不能驳了自己母亲的颜面。 “母后就这么惩罚吗?”风展涵波澜不兴。 “那皇儿的意思呢?”宁若亚看进风展涵的眼底,隐含着坚定和恳求。 “那就按母后的意思办吧。”风展涵风轻云淡地说,“只是朕还要加上一条,若非朕的旨意,柳氏不得踏出落尘宫一步。若是抗旨,严惩不贷。”声调说不出的狠戾。 “皇上。”宁若亚焦急得喊道。 “母后,这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了。” 宁若亚盯着风展涵了看了一会,不见其松动,微微的叹了口气:“罢了,皇上这么说就这么办吧。”锁在这落尘宫里反而对歌儿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皇四子?”风展涵眼光扫过拥在一起的楚昕洛和风云痕,停顿了一下,“就不用去腾飞阁了。” “皇上。”宁若亚惊讶地说,然后神色哀痛,“皇儿,怎么说四皇子也是皇上的骨肉啊。”不去腾飞阁习字读书,这孩子不就毁了吗? 楚昕洛原来紧张的心情在风展涵的话语落地后,放松了下来,眼角微微带有笑意。她才不舍得风云痕离开呢。若是离开了她的保护,还不知道要被人家怎么欺负呢。 “母后,这么决定了。”然后转身离开。后面一帮子的太监宫女也都跟着离开。而太后却未动身。 “恭送皇上。”楚昕洛的声音无言的欢快。一切都按照自己设想的发展,终于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打扰了。 风展涵听到清风送来的清脆的声音,觉得分外的刺耳。他瞧分明了自己将她锁在落尘宫后的欣喜,听清楚了这声中的怡然自得。这些都让他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气。 “歌儿,你这是何苦呢?姨娘以后也帮不了你了。”语调分外的沉痛,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 “谢谢太后大恩。臣妾一定会好好反省的。”楚昕洛乖巧的低下头,轻柔得说。 “哎。罢了。我们都走吧。”宁若亚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离开。 风天涵望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楚昕洛,从头到尾除了皇兄说风云痕的时候,她眼中昂扬着在意。其他的时候无论皇兄怎么说,她好像都没有在意过,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她手中的棋子。第一次瞧不出这个女人的想法。 第十二章 武林盟主 “娘,以后痕儿都可以和娘在一起了吗?”待众人都离开后,风云痕满脸的不确定。 “是啊。痕儿开心吗?”楚昕洛拥着风云痕,疼惜地问。 “开心。”风云痕展露笑颜,但是眼底仍然有处阴暗的地方。 楚昕洛站起身来,扶起风云痕,将手放在风云痕的头上,望着不知名的地方,语重心长地说:“痕儿,并不是所有的你在乎的人,她都会在乎你。最主要的是自己要看好自己的心。放开自己的心。”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蓦然的开朗了。多年的郁结随着那巴掌被打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小小的手掌握着,不断地传来温度。父亲、母亲,楚昕洛不在了,从此以后是这个朝代的柳亦歌,守护着风云痕的柳亦歌。 “娘,孩儿懂得。”风云痕悠悠的说。 “嗯,好孩子。咱们去看看你如姑姑伤的怎么样啊。”楚昕洛柔声说道。 “好。”风云痕顺从的点点头。 时间过得快乐的话,你就会发现它的脚步也变快了。自从那日和风展涵闹翻了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尽管被降为嫔了,但是举凡吃穿用度倒也没有什么差别。看来太后对这外甥女还真好的没话说啊。起先还因为柳如的伤,日子过得有些揪心。但是现在叫一个悠闲自在啊。 “哎,如儿,你会武功吗?”楚昕洛闲散的趴在桌子上,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散着,抬眼望着柳如。 “武功?”柳如放下盘子,满脸不解。 “对啊,就是那种可以飞檐走壁的那种!”整张脸焕发光彩。 柳叶扑哧笑道:“娘娘,奴婢哪里会这种东西啊?” “也对,女孩子家家的舞刀弄枪总也显得粗野了点。”楚昕洛将头枕在手臂上,另一个手时断时续的在桌子上敲打着。 “娘娘,你要问这个干什么?”柳叶为她端来茶杯,站在一旁。 “痕儿啊。男孩子总是需要一些武艺傍身的。日后就是离开了皇宫也是不用担惊受怕的。” “是啊。断文习字的文雅活,娘娘还可以教授四殿下,但是这种武艺之类的东西,娘娘倒是无法了。” “看来只有麻烦太后了。”楚昕洛坐正了身体,像是下定了决心,闷闷地说,“你等会给太后送封信去,顺便把四皇子带上给她请安。”“是,娘娘。”柳如福了福身。 过了几天,天气越来越热了。整个人也显得焦躁。柳如刚刚迈进房门,就看见楚昕洛又趴在桌子上,下巴枕在手臂上,思考着问题。 “娘娘,又怎么了?”柳如好笑的看着那娇人。平日说不出的高贵典雅,但是每次遇到问题总是孩子气的趴着。 “如儿啊,你说,我要不要让痕儿去学医啊。这日后有个伤、疼什么的自己也能处理啊。” “娘娘,你自己去问问四殿下不就行了吗?” “对啊。”楚昕洛恍然大悟般的猛地坐了起来,自己只知道让痕儿多学点,生怕与其他的孩子相比差了。可是却忽略了他自己的心愿,好像自己的父母,以爱之名,不断地强加东西给她。可是恍惚间,又似乎知道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想到自己的决绝,心不由地抽痛了。 “娘娘,你怎么了?”柳如担心地看着神色哀痛的楚昕洛。 “没什么。”楚昕洛朝柳如勉强的笑了笑。室内突然安静了。 “娘,痕儿回来。”风云痕人还未进门,洪亮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欢快的声音将楚昕洛心头弥漫的阴霾一扫而空。 “痕儿,”楚昕洛含笑着抱住冲到自己怀里的风云痕,“今天学的怎么样,累吗?” “不累。”眨着晶亮的眼睛,利落的回答。 “那白叔叔今天教痕儿什么了?”楚昕洛细心地替他整理了有些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摸着他的头说。 “还是和前些天一样,扎马步。”突然风云痕仰起头来,欢唱地说,“白叔叔还当着太后的面说痕儿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根骨其佳呢。”洋溢着骄傲,又讨喜地看着楚昕洛。 “真的吗?”楚昕洛闻言也是一脸的兴奋,然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那痕儿可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啊。好好跟着白叔叔学习,以后给娘争个武林盟主当当。日后要是出了宫啊,在江湖上都可以横着走了。”明眸中闪耀着不知名的光芒,仿佛可以看到日后威风凛凛的景象似的。 “嗯。”见到自己的娘亲这么开心,风云痕配合的点点头,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暗自握紧衣袖里的小手,起誓一定要好好习武,实现娘亲的江湖梦。 “娘娘。”柳如无力的看着眼前欣喜莫名的母子,忍住想要撅到的冲动。 “怎么了,这个可难了。”楚昕洛理直气壮地说,随后捧着风云痕坚定的小脸,轻柔得说:“若是太苦就算了,只要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就可以了。”“不,娘,痕儿一定会努力的。”风云痕紧紧地瞅着楚昕洛。 “回皇上,柳嫔娘娘并没有出过落尘宫。” “是吗?”上座上的风展涵落在奏折上的眼神未变,口出讥诮,“这回她倒是耐得住性子啊。可是她的父兄们却好像耐心差了点啊”不过,柳嫔娘娘让四皇子去慈祥宫里跟着白总管习武。“”哦?“风展涵倚靠在龙椅上,剑眉微挑,不动声色,”这个女人的举动倒是越来越奇怪了。又不知道要怎么兴风作浪啊。明理,摆驾慈祥宫。“一干人等来到了慈祥宫的后花园,但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四岁男孩子,腰系青色腰带,白皙的脸上红扑扑的,额发间已经微微渗出汗珠,但是脸上却没有见到痛苦或是不耐烦的表情。相反地是不服输,软声软气地问站在身旁的褐色男子:”白叔叔,痕儿要成为武林盟主需要多长时间啊,什么时候才能学更加厉害的武功啊?“天真无邪的话语中含着浓浓的渴望。 “四殿下,这个习武是要循序渐进的,切不可着急。”白为峰不见波澜地说,然后微顿,“四殿下,你还是直呼奴才的名字吧。” 多了些无力感。 “不行的。娘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白叔叔既然教痕儿武艺,自然就是痕儿的师傅了。娘还说,碍于彼此的身份,必然难对你以侍父之礼来对待师傅的。但是唤一声白叔叔是万万少不得的。”风云痕认真地看着白为峰。 “四皇子。”虽然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眼中却迅速的掠过感激之情,“你这是让奴才为难啊。” “没关系的。娘说的马斯洛需求理论说到每个人都是有被尊重的需求的。一开始月姑姑、如姑姑也是不愿意痕儿这么喊她们的,但是后来,也就习惯了。白叔叔,过些时光你就能够习惯了。”奶声奶气说的头头是道,恁地一派天真。 第十三章 约定 “母后,看来柳嫔这回学乖了啊。知道什么叫攻心为上了。”鄙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正在讨论称呼问题的两个人。 两个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巍然站立在九曲回廊中,天生带着一股九五之尊的霸气,叫人折服。于是两个人赶紧跪了下来,“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展涵的脚步微顿,接着大步来到风云痕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瘦小的人,“你刚才称呼朕什么啊?” 风云痕头未抬,低低地又隐藏着一种刚毅的回答:“皇上。” “很好。”风展涵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抬起头来看着朕。” 风云痕听话地抬起头来。在那一瞬间相似的眼睛印入风展涵的眼帘中,一样的清静幽深,一样的骄傲。脑中不自觉地浮现那张完美又不驯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与他的母亲更像点。那样的眼中不是仰慕,而是无视,心中顿时烦闷,还有一丝未明的情绪,只能通过怒火将它发泄出去,口气自然也就更差了,像是赌气一般,“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唤朕父皇了。记住叫皇上。” “皇上。”宁若亚神色大变,不舍地望着风云痕。 “母后,你没有发现这对母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吗?”发现自己的权利地位不再对这两个人产生吸引力,反而好像是要脱离他的掌握,自由自在的生活。而这一切他都不能享有。这样的认知使得他心情更加糟糕。 “是,臣遵旨。”“皇上……”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瞧见没有。”风展涵似笑非笑,冰冷的声音足以将这酷暑降低不少,“听说你想要成为武林盟主。” “是的,我要带着我娘仗剑江湖。只有这样,我娘才能在江湖上横着走。”风云痕不再畏惧,勇敢地仰上风展涵无情恼火的眼眸,有力又肯定的回答。但是答案却让旁人听得不免觉得好笑。 “是吗?”风展涵的情绪不由地好转了些,“就凭你吗?” “你可别瞧不起我。我以后一定会将我娘从落尘宫带走的。”毕竟是孩子,被风展涵语气中的轻视挑起了怒火,眼睛睁得大大的,愤愤地说。 “是吗?既然你都有这样的想法,你认为朕会给你机会吗?”看着孩子动怒的样子,想象着若是她生起气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可爱啊。 “你……”风云痕握紧自己的拳头,一时接不上来话。等了几分钟,才开口说:“娘说了,男子汉是不畏惧挑战的。你连让我试试都不敢。真是个胆小鬼。”感觉自己最大的梦想就要破碎了,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只当是和同龄的孩子发生争执。 “好。朕是胆小鬼。”风展涵声音越发的阴沉,仿佛是要将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般。可是眼角的微微上扬。 旁人都是胆战心惊的,为风云痕暗自捏着一把汗。 风云痕显然也是害怕的,身体一僵,低下了头,但是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鼓起了勇气,“是的。要是皇上够大胆的话,就和臣打赌”好。朕倒要看看了。“风展涵爽快地答应。眉眼间的不服输、隐约间生出一股皇家的威仪。像极了自己小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疏忽了他很久,对他也生出了分喜爱,”朕还让朕的影卫教授你。只是若是二十年后,你不能呢。“”不会的。“风云痕眼中射出狠意,坚定地说。 站在旁边的明理似乎看到了当年的皇上也是这样的果断,也看出了皇上对于这个儿子多了份怜爱,不然怎么可能让专门教授太子的影卫来教四皇子呢。 “好。”风展涵脸色缓和了不少,甚至用手想要扶起地上的风云痕,“起来吧。” “谢皇上。”风云痕一本正经地谢了恩,对于风展涵的手却有意的避开了。自己站了来。 风展涵不以为怒,“好,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性格。但是在这深宫里,这样的性子不知道能活多久啊。”说完转身离开。听得旁人是一阵冷汗。宁若亚赶紧快步上前抱住风云痕,怜惜地替他擦去头上的汗珠,“孩子,怎么能这么和你父皇说话呢?” “太后娘娘,痕儿想先回宫了。”风云痕稍微退出宁若亚的怀抱。 “好吧。白为峰,送四皇子回落尘宫。” 落尘宫里,楚昕洛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眼睛不停地看向门口,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我还是不放心。皇上怎么好好的就会在这个时候去慈祥宫呢。肯定是听到了什么。不行,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说着就要出门。 柳如赶紧拉住冲动的楚昕洛,“娘娘。你现在可不能出去啊。” “为什么?还不知道他要怎么为难痕儿呢?”楚昕洛心疼万分。想着小小的他要面对自己又爱又惧的父亲,整个慈祥宫里都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心就好像是在火上煎熬着。 “娘娘。皇上是不允许你出去的。若是你现在出了落尘宫。皇上还不是要将火气向四皇子发啊。”柳如冷静的劝导。 楚昕洛站住了脚步,懊恼得说:“都怪我,好好的让他去学什么武功啊,偏生要让皇上注意他。” “娘娘,没事的。有太后在呢。”柳叶递上茶杯,安抚道。 楚昕洛摇摇头,眼睛巴巴的望着宫门口。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听到外面的可人的疾呼声:“娘。痕儿回来了。” 楚昕洛登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出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关切地问:“痕儿,皇上没有为难你吧。”眼泪开始囤积在眼界上,成摇摇欲坠之势。 “没有。”风云痕摇摇头,细心的替她抹去眼泪,“孩儿没有受伤,而且皇上还让孩儿随影卫习武呢。” “影卫?”楚昕洛眉间耸起,求证地看向身后跟着的白为峰。 “是的。”白为峰干脆利落的说。 “那就好。”楚昕洛放下风云痕,也将高悬的心放到了地上。 第十四章 练武 “白侍卫,谢谢你送痕儿回来。如儿,打赏。”“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我知道,但是还是感激白侍卫这些天对痕儿的照顾。我出不去这落尘宫,日后痕儿在外面还仰仗你多多照顾。”楚昕洛真挚地说。“娘娘客气了。”“日后还要多多劳烦白侍卫。如儿,送白侍卫。”说完,牵着风云痕的手进去了。柳府内,丞相柳清文面满愁容的坐在书房里,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爹,好消息啊。好消息。”门就应声而开。柳清文一见是自己的儿子柳尹安,眉头是蹙的更紧了,厉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爹,孩儿今天在宫里听说皇上让影卫教四皇子武艺啊。”柳尹安神采飞扬,抑不住的骄傲和自得。“什么?真的。”柳清文激灵地站起身来,“皇上当真让影卫教授四皇子了。”“是的。就在慈祥宫里下的旨。”柳尹安重重地点点头。“太好了。我原以为你妹妹被降为嫔,我们柳家算是完了。可没想到居然。。。”柳清文面露得意,不停的在屋内走动,“尹安,进去看看你妹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是从来都不见我们的。”柳尹安为难地说。“情况不一样了。皇上现在开始对四皇子重视起来了。她若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封为太子,这娘家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情势由不得她耍性子。”“可是。。。”“没什么可是的。”柳清文打断柳尹安的犹豫,“安儿,四皇子是咱们柳氏家族的希望。日后,你在宫里多多照顾他。”“嗯,孩儿知道了。”“娘娘,柳大人求见。”“柳大人?”楚昕洛放下笔,抬头茫然地看着柳如。“是的。”“是柳丞相派来的吗?”复低头,试探地问。“嗯。”柳如闻言,稍微愣了一下,“是的。”“那就不见。”将心思重新放回到桌上的丹青上,不再开口。柳如站了一会儿,开口欲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楚昕洛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小声地谈了口气,转身出去了。待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昕洛抬起头,信步走到窗口,久久的望着满院的景色,树木葱葱,百花齐放,但是偏偏知了声不曾停歇,搅得人心情烦躁不安。几乎不可听见地叹息一声,楚昕洛默默祈祷,但愿不要有雷阵雨啊。她只想要平静而已。“四皇子近日学的课还努力啊?”“回皇上,颇为努力。在同龄的孩子中是最用功的。”“哦,那小子倒还认真啊。看来不容小视啊。”风展涵轻扯嘴角,舒心地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柳嫔娘娘也没有心疼他吗?”“怎么臣不是很清楚,但是柳嫔娘娘让人送来跌打损伤的药。另外就是送来这些东西。”影卫呈上了从风云痕那里拿来的东西。风展涵皱着眉头,看着摆在御桌上的奇怪的造型的东西,“这什么东西啊?” ;“这个臣也是听柳嫔娘娘宫里的说的,说是那个有檐的叫太阳帽,剩下的短得是护腕、长的是护膝。” ; “干什么用的啊?”眉头更加隆起了。 ; “说是太阳帽用来遮阳的,护腕、护膝顾名思义是用来保护手腕和膝盖的。” ; “怎么,这么身娇体贵的。搞这么多名堂?”虽然是指责,但是脸上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 “这些东西都是柳嫔娘娘差人送来的,四皇子怎么也不愿意带。每回总是要和那个宫女僵持许久的。”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几乎不可见的笑意。 ; “哦,”眼底多了几分兴趣,“为什么呢?”说着将古怪的帽子拿在手中把玩着,手指时不时地婆娑着硬硬的帽檐。 ; “四皇子说男孩子就是要舍得吃苦的。受点伤是应该的。至于那太阳帽吗?四皇子认为男孩子皮肤太白了,就没有男孩子气概了。说是要像皇上那样。”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涨红脸的别别扭扭地带着这奇怪的帽子的男孩子。影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 “是吗,这孩子还真的有趣?”不可否认,心中乍现一抹高兴。 ; “是的。可是柳嫔娘娘似乎不这么认为。每次总是让四皇子戴上,还特别派了宫女来监督。”想到每天练武场上两个人的相互较劲,倒也为枯燥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啊。 ; “那每次都是谁妥协啊? ”语气中的兴味更浓了,眼角上扬的幅度也是提高了不少。 ; “自然是柳嫔娘娘啦。”脑中浮现那张憋屈的脸,影卫脸上藏不住的喜爱。 ; “是吗?”风展涵放下太阳帽,拿起护腕,摸了摸。 ; “是的。只要那宫女说柳嫔娘娘不喜欢男孩子皮肤古铜色的。四皇子就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戴上。” ; 风展涵不自觉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脸,心情莫名的有些差:“好了,好好督促四皇子。不用顾忌身份。只当是训练一般的子弟就可以了。还有,以后不允许四皇子带这些奇怪的东西。”重重地甩下护腕。 ; 影卫颇有些诧异,但是迅速的收敛心神:“是,臣遵旨。” ; 风展涵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 “为什么皇上不让痕儿戴太阳帽啊?”楚昕洛抱着风云痕心疼地摸了摸晒得发红的脸。 ; “皇上说是每个孩子都要一视同仁的。” ; “那,如儿,你看啊,这才几天啊,痕儿的脸都晒成这样了。”楚昕洛更是不舍了。 ; “娘娘,其实四殿下一直都是不愿意戴的。”柳如带着笑说,怜爱地看着窝在楚昕洛怀里窃喜的风云痕。 ; “没有啊,痕儿一直没有和我说啊。” ; “那是四皇子不想逆了你的心意。你可不知道每回柳月要花多大的心气神才能让四皇子戴上的。” ; “为什么?痕儿。”楚昕洛凝视着风云痕的眼睛。 ; “因为风启王朝每个厉害的人都是皮肤黑黑的。痕儿要是皮肤白白的,多没有气势啊。” ; “傻孩子,那不是黑黑的,那叫古铜色。黑黑的不成了非洲人了。”楚昕洛哑然失笑,笑着在风云痕的脸上亲了一下,仔细看着白皙皮肤好像已经开始。。。哎,当年可是好不容易才接受古天乐由白脸变成古铜色的。如今还要慢慢的接受痕儿。想想都觉得伤心。 ; “非洲人?”风云痕仰起脸,好奇地问。 ; “嗯。是一种天生皮肤就黑的人。” ; “天生的?”风云痕偏过头,深思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 “好了,小脑袋不要想了。我们身边没有的。”楚昕洛将他放到地上,宠爱地拍拍他的背,“去练字吧。” ; “嗯。”心里却想着,我们身边没有,为什么娘亲知道呢?  ; “皇兄,你为什么将四皇子交给影卫啊?”风天涵正色的问道。 ; “给柳丞相他们一个希望,也给魏将军他们一个打击四皇子的机会。”风展涵头未抬,平淡地说。 ; “皇兄,你的意思是。。。”风天涵似乎抓住什么,了然地看着风展涵。 ; 风展涵也是看着他,不发一语,但是眼中却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 风天涵先是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臣弟还以为皇兄当真是喜欢四皇子呢?” ; 风展涵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似是而非地说:“皇弟认为呢?” ; “皇兄,你这样可是伤害了四皇子的心啊!” ; “会吗?朕倒觉得他不会在乎的。” ; 果然第二天,兵部韩尚书韩精忠递上奏折,说要立皇四子为皇太子。惹得龙椅上的风展涵是雷霆大怒,当时就将兵部尚书降为侍郎,同时严格的声明,四皇子是觉得没有任何机会成为皇太子的。同时警告柳丞相等人安分点。 ; 消息传来,柳如急色地说:“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呢?兵部尚书历来是和丞相不熟的。怎么可能会保举四皇子呢。” ; “好了。如儿,坐下来吧。”楚昕洛好笑地为柳如递上茶杯,“这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有什么好激动的。”然后专心致志地看自己手上的书。嘴角有些上翘,我就说天上哪里会掉馅饼呢,现在终于可以安静了。顿时觉得周身都舒服了不少。 ; “娘娘。”柳如着急的跺了跺脚。 ; “如儿,我们现在这样生活不好吗?”楚昕洛淡淡地说。 ; “啊?”柳如呆了一下,不明白的看着楚昕洛。 ; “太累,太复杂的生活不适合我的。” ; “娘娘。”柳如痴痴地看着嫣然一笑的楚昕洛,倚在窗边的楚昕洛沐浴着阳光,像是一个不食烟火的女子,平静冷淡地看着世上的争斗。好像突然有所领悟。也就不再说话了。 第十五章 悠闲自得,两不相干 “皇上,要不喝点莲子羹降降暑?”明理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问眉头紧锁的风展涵。 “不用了。”风展涵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 “最近柳清文有没有什么动作啊?” “没有。原本还想见见太后的。但是太后没有见他。” “嗯。” “娘娘,小心着凉了。”柳如站在一旁,提醒道。 “没事。可舒服了。”楚昕洛回眸浅笑,率真地说。 “可是若是让外面见了,怕是失了德行了。” “好了,如儿,我这落尘宫除了你们还愿意待在这里,其他的人不是都趁着皇上裁撤用度的时候忙不迭的走了。现在,我想就是皇 宫里的昆虫也不会来的。”弯下腰,轻掬冰凉的水。 “娘娘。”柳如不满的嚷道。 “好了。这样的日子才是生活,而不是活着。”楚昕洛意味深长地说,莲足在水里走了几步,感觉水从足间流过,一股透心凉的感 觉。 “娘娘。” “如儿,快去准备一些降暑的东西,待会痕儿回来也好消消暑。” “嗯。”柳如瞥了一眼在水池里自由自在地楚昕洛,快乐似个孩子。心头也放松了一些,也许娘娘说得对。至少五年来,她从来没 有见过如此随心的娘娘。 日子过得很快,很久就进入了秋天。 “娘娘,马上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你看送些什么啊?”柳如询问靠在贵妃榻上,半睡半醒的楚昕洛。 “送东西?”楚昕洛茫然的睁开眼睛,“我们这落尘宫能送什么东西啊?” “可是毕竟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啊。各宫都是要贺寿的。”柳如不敢认同。 “那就给太后画一幅画吧。”楚昕洛漫不经心地说。 “娘娘。”柳如颇为不满。 “如儿,你这又不懂了吧。这个太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宝贝没见过啊。若真有,送了反而让她不舒服啊。这送礼啊,讲 究四不掉。”楚昕洛坐起身来,老到地说。 “四不掉?”柳如困惑地望着楚昕洛。 “对啊。吃不掉、用不掉、扔不掉、忘不掉。除了字画,还有比这个更加合适的吗?”偏头问道。 柳如想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笔墨伺候吧。”楚昕洛俏皮地说。 “母后,你看你的生辰?”风展涵坐在椅上。 “又不是什么大事。在哀家宫里大家吃顿饭就可以了。”宁若亚轻抿了一口茶。 “那朕就让妃嫔们在那天都到你这儿来聚聚。” “嗯。”宁若亚点点头,望了风展涵一下,许久,叹了口气,“罢了,本宫累了。”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风展涵微微弯了下腰,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十月初八,宫中是张灯结彩,恭祝太后四十九生辰。落尘宫里,楚昕洛蹲着身子,替风云痕整理了一下衣服,摸着他的头,嘱咐道 :“痕儿,趁着现在皇上他们还没有去慈祥宫。尽量能避开就避开。若是太后留你,就说还有功课没有做,知道吗?” “嗯。”风云痕乖巧的点点头。 “乖孩子。”楚昕洛在他的额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屁股,“好了,跟着如姑姑去吧。小心点啊。” “哦。”风云痕牵着柳如的手,走了。 “痕儿,好久都没有来见哀家了。”宁若亚欣喜地看着走进来的风云痕。 “风云痕参见太后。” “奴婢参见太后。” “起来吧。”宁若亚亲自走过去扶起风云痕,慈祥地说,“痕儿,怎么来哀家这里了?” “娘让痕儿来恭祝太后寿诞,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娘送给太后的贺礼 。”风云痕少年老成的指了指柳如手上的东西。 “哦。”宁若亚顺着风云痕的手指,才注意到柳如手上捧着卷轴,“这是什么?” “是娘画的八仙祝寿和太后娘娘的画像。” “哦。打开让哀家看看。”宁若亚感兴趣地说。 “是。”柳如闻言打开画卷。 宁若亚的眼睛不断的睁大,用手指在画上轻化,“这是你娘画的。”太像了,没有想到歌儿竟有如此才情。就是当朝的第一画师, 也未必有她画得十分之一传神。画像中的自己就像是梳妆镜上的自己,让人爱不释手。低声念道:“蔷薇香送清和月 芍药祥天吉庆 花。梅子绽时酣夏雨 萱花称满霭慈云。丹桂飘香开月阙 金萱称庆咏霓裳。宝婺辉联南极晓 斑衣彩舞北堂春 。 春风绛帐谈家国 绕 膝扶床戏子孙 。黄花拟节凌秋晚 谏果回甘索味长。”痴痴的看了两幅画,轻叹了口气,“歌儿,你这是何苦呢?”脸上愁绪漫布 。 “太后,痕儿还有事,想要告退了。” “怎么不留下来吃顿饭吗?”宁若亚转过头来,诧异地问道。 “不了。痕儿还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只怕是你娘临行的时候交待的吧。”宁若亚苦笑了下,“罢了,她想要怎么就怎么吧。但是,回去告诉你娘,哀 家永远都是她的姨娘。” “嗯,痕儿记住了。”风云痕点了点头,行完礼就拉着柳如走了。 看着瘦小的背影,宁若亚坐在那里出神,旁边的桂嬷嬷站着,直到风天涵嚷嚷地走进来,“母后,儿臣给你祝寿来了。”宁若亚才 拉回飞散的心绪,笑道:“这么晚才来啊。” “咦,母后,这么精美的画作是何人所作啊?”风天涵眼睛放光,心思一下子就被桌上的画作吸引住了。画画的太像了,手法不像 是本朝画师的手法。 “歌儿让痕儿送来的。”宁若亚声音中遮不去的落寞。 “她?”风天涵显然大吃一惊。 “嗯,早些时候差人送来的。” 风天涵避开宁若亚的眼光,瞧着桌上的画作,脑中闪现那张脸,尤其是那张坚定不屈的脸,心中竟有些迷惑,自己和皇兄是不是对那个女子太过残忍了。 “桂嬷嬷,将画作收起来吧。免得到时候让别人瞧见了。” “是。” 风天涵和宁若亚相坐无言,室内一片诡异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其他的人陆陆续续地进来,慈祥宫内热闹非凡。相比之下,落尘宫里冷清的很。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明理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啊?”风展涵颇不赞同,凝眉冷声道。 “魏贵妃生了一个公主。”明理气喘吁吁地说。 “是吗?”风展涵平静无波的脸上展现笑意,放下奏折,站起身来,“摆驾若雪宫。” “是。” “娘娘,听说魏贵妃今天诞下了个公主!”柳如为楚昕洛奉上茶杯。 “嗯。”楚昕洛接过茶杯,随口答道,心思却全放在书籍上。 “娘娘。按礼你应该送上贺礼的。”柳如见着劳神在在的楚昕洛,无奈地说。 “哦。”楚昕洛还是不当回事,“那你看着办吧。” “娘娘,这个奴婢怎么可以做主啊。” “那就送上长命锁之类的东西。” “这么平常啊。”柳如有些不满意。 楚昕洛放下书,抬头轻笑道:“如儿,你看看我们现在怎么送的出贵重的东西啊。就是送了,人家也不见得喜欢啊。” “可是宫内没有什么长命锁啊。” “那你就看看宫里有什么用不上的,又适合送人的。就给送去吧。”楚昕洛重新拿起书。 柳如站了一会,只能任命地去找东西,身后响起楚昕洛淡然的声音:“记得避开大家去的时间,总之就是不要惹人注意就行了。最好是让她宫里的太监宫女呈上。” 柳如回头,答道:“是。” 接着,落尘宫好像渐渐被大家遗忘在记忆中,从来没有落尘宫的消息传出来。风展涵也没有去询问过风云痕的消息,大家也都从小聪明的闭口不谈落尘宫。于是楚昕洛很安心的蜗居在落尘宫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看着秋去冬来,冬走春来。不知不觉中,年关都过了。楚昕洛又长了一岁。 “影卫叔叔,今天痕儿可以先走吗?”风云痕期冀地看着影卫,轻声询问道。 “怎么,有事吗?”影卫冷淡地问。 “嗯,也没什么事?”风云痕支吾了一声。 “没什么事?”影卫低头瞥了一眼,“那为什么要先走?” “娘今天让痕儿早点回去的。”风云痕声音越发地低了,脑袋也低了下来。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还未等到影卫答话,从后面传来冰冷的声音。风云痕回头一看,风展涵寒着脸,站在自己的身后,连忙跪下来行礼:“臣参见皇上。” “不关娘的事,是臣想要先走的。” “你就是这么用功的吗?”风展涵面无表情地说。 “臣错了。”风云痕喃喃地说。 “那就好好练功。”风展涵说完就进了旁边的亭子。看着风云痕照着影卫的要求开始专心致志地练武,心中颇为满意。 过了许久,终于到了时间,风展涵刚想站起身来,就听见传来清脆的声音,“四殿下,娘娘不是让你今天早点回来的吗?”柳如疾步来到风云痕的面前,怜惜地替他擦了擦脸。 “我。。。” “好了,娘娘下的面都要胡了。而且还为小殿下做了生辰蛋糕,说是要让小殿下亲自回去许愿呢。”柳如笑容满面,亲昵地拉过风云痕的手。 “真的吗?”风云痕原本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昂了起来,脸焕发光彩,“娘真的为我下了面。” “是的。娘娘说是第一次为殿下过生日,所以还说要给殿下许五个愿望的机会。” “真的吗?”风云痕更加兴奋了,拉过柳如的手,急急忙忙地走着:“如姑姑,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全然将在亭子里的风展涵忘在脑后。 “是,四殿下。”柳如宠溺地跟着,“不过四殿下,娘娘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啊?你可得做好准备啊。” “只要是娘做的。痕儿都喜欢。”声音渐渐的飘远。 风展涵怔怔地看着离开的背影,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原来他已经五岁了。朕好像从来都没有抱过他,难怪他不愿意喊他父皇。心头觉得有些酸涩,有些愧疚。“皇上,魏贵妃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小公主病了。请皇上过去。” “走吧。”风展涵收回心神,正色地说。 第十六章 意外的礼物 “娘娘,过两天就是太后娘娘的五十生辰了。而且是云菲公主的抓周。”柳如按住楚昕洛手中的书。 “如儿。”楚昕洛娇嗔道,“快点放手。我正看到有趣的地方呢!” “娘娘,你有没有听到奴婢说话啊。”柳如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楚昕洛,像是责备。 “不就是过生日吗?”楚昕洛无所谓地说。 “是五十生辰。宫内都十分重视的。” “知道了。”楚昕洛嘟起嘴,低喃道:“怎么又过生日了?” “娘娘。” “如姐姐,让娘娘给太后送上自己亲自做的蛋糕不就行了。保证艳惊四座。”轻灵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楚昕洛将书拿起来砸向来人,嗔骂道:“臭丫头,居然敢嘲笑我。” “没有啊。四殿下就十分喜欢啊。”柳月无辜的眨着眼睛,娇笑着躲开书。 “如儿。”楚昕洛撒娇的看向柳如。 “好了,月儿,不要再开玩笑了。”柳如带着笑。 “是,如姐姐。”柳月调皮的福了福身。 “娘娘,你想好要送什么了吗?” 楚昕洛遥遥头,嘟囔道:“怎么就没有什么礼品店啊?” “啊?娘娘你说什么啊?”柳如侧耳问道。 楚昕洛嫣然一笑,“没什么。没什么。”然后轻吐舌头,暗自庆幸没有被她们听到。 柳如苦恼地拢起眉头。 “算了,就随便送点什么吧。” “娘娘。”柳如可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那怎么办吗?”楚昕洛噘起嘴,像是个孩子。 “反正还有几天,咱们再想想吧。” “嗯。”听到这样的话,楚昕洛连连点头,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母后,这次正好是你五十生辰,云菲的生日也与你相近,要不就将两次一起办了吧。”风展涵逗弄着魏冰心怀里的风云菲。 “皇儿你决定吧。” “那就这么决定了。” “嗯。” “四皇子求见。”恰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太监的声音。 风云痕迈进宫门,才发现风展涵和魏冰心也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跪下来行礼:“臣参见太后、皇上、魏贵妃。” 宁若亚开心地说:“起来吧。来,到哀家这里来。”微笑着朝风云痕招招手。 “是。”风云痕站起身来,低着头来到宁若亚的身边。 “怎么想到来哀家这里啊?”宁若亚亲昵地拉着风云痕的手,而风云痕似乎有些抗拒,但是想到什么就停住了,任由宁若亚拉着。 “来看看太后。”可是眼睛却飘向风展涵。 “是吗?”宁若亚自然是知道风云痕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看看她才来的。也许是因为皇上在这里,觉得不自然吧。 “是的。”风云痕急急地承认,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目光接触到风展涵探究的眼神,立刻避开,“既然太后有事,痕儿下回再来吧。”说完,就要告退。 “不用了。母后,朕和贵妃先回去了。”大概是差不多大半年都没有见到他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了。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那张脸上已经藏不住的冷淡了。风展涵觉得心口一堵。 “也好。” “那儿臣先行告退了。”一旁的魏冰心见到风展涵站起身来,也立刻站起身来,“臣妾告退。” “臣恭送皇上。”风云痕跪下来行礼。 风展涵顿住了脚步,半转身回头看着风云痕,轻轻的扯开嘴角,这个孩子越发的像他了。然后转身离开了。 宁若亚瞧清楚了风展涵眼底一闪而过的痛心,内心暗叹,说不是亲生的都不行,这脾气性格简直是一模一样。“好了,现在可以告诉哀家有什么事了吧。”将风云痕扶起。 “我想让太后准许娘离开落尘宫。”风云痕犹豫了一下,然后直视着宁若亚说。 “离开?”宁若亚吃惊地问。 “对,娘已经一年多没有出过落尘宫了。”风云痕想起今天早上听到娘亲和如姑姑的对话,所以才下定决心来求太后的。 “是你娘让你来说的。”宁若亚没有表情,探究的看着风云痕。 “不是的。是痕儿自己作的主。”风云痕赶忙摇头。 “为什么?你娘未必愿意离开啊。” “因为今天听到娘对如姑姑说,落尘宫里春夏秋冬的景致都被她画完了,玩完了。我们其他人都可以自由地出入落尘宫。只有娘,只能每天呆在房子里看书、作画、抚琴。再不然就是在园子里转悠。我知道每次娘听到我们说着外面的事,娘眼中流露的羡慕的。”风云痕垂首低眸,闷闷的说。 宁若亚看着早熟的风云痕,幽暗在眼中晃过,怜爱地拥过他。 “你知道吗?太后曾经送给我的那只鸟,原本是要拿回去给娘解闷的。可是娘让我放了它。还说没有任何是愿意成为笼中鸟的。我就知道娘其实是不快乐的。”窝在怀里,风云痕继续低低的说着,眼角有泪掉了下来,“现在痕儿本事还不够,所以我想让太后允许我娘出来一次,就一次好吗?”仰起头,用还含着泪珠的眼睛期盼的望着。 “傻孩子。你娘没有告诉过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宁若亚温柔的替他擦去眼泪,扶着他的脸,柔声说道:“你娘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算是福气了。你说的这个事哀家不敢向你保证,但是哀家可以试试。好吗?” “真的。”风云痕听到笑逐颜开,立马神采奕奕,“谢太后。” “快起来吧。”宁若亚笑着拉起风云痕,“今天陪哀家吃顿饭可好啊。” “嗯。”风云痕爽快地答应了。 “如儿,痕儿呢?”楚昕洛倚靠在亭中的栏杆上,微眯着眼。 “不知道,四殿下说是有事要办。让我们不用为他担心。”柳如边刺着绣,边回答。 “什么,他居然没有和我说?”楚昕洛像是个没得到糖吃的孩子,然后故作深沉,“哎,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才几岁啊,就和娘有秘密了。” “好了,娘娘。”柳如不理睬楚昕洛。 “是啊,娘娘,你这样可不像啊。”柳月不给面子地说。 “臭丫头。”楚昕洛在柳月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娘。”亭外传来声音,眼见一个孩子冲到楚昕洛的身边。 “上哪里去了?”楚昕洛温柔的为他整理着有些纷乱的头发,“一上午都不见人影。影卫叔叔不是说这些天不用去吗?” “不告诉娘。”风云痕抬起头,眼睛一闪一闪的,说不出的兴奋。 “哎呀,还和娘有秘密了。”楚昕洛假装伤心。 “娘,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但是现在真的不能说。”风云痕拉着楚昕洛的手,讨好地说。 “真的?”楚昕洛抬起头。 “嗯。”风云痕重重地点头。 “那娘相信你啊。”楚昕洛搂住风云痕,嘱咐道:“虽说这两天不用去影卫叔叔那里,但是练功还是不能拉下啊。” “知道了。” “好了,去玩吧。”楚昕洛拍了一下他的背。 “哦。” “皇上,你看哀家生辰那天能不能让歌儿出席啊?”宁若亚端着茶杯,状似无心地问。 风展涵脸上寒光闪过,“那天风云痕来就是为了这个。” “嗯。”宁若亚看着风展涵,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 “是那个女人差他来的。” “不是,是痕儿自己来的。” “是吗?”语气中充满了不相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只是哀家寿诞那天。”宁若亚几乎哀求的看着风展涵。 “母后。” “哀家知道。但是哀家实在不想拂了痕儿的意。”脸上浮现不舍的,“你知道吗?痕儿从来没有像哀家求过什么。只有这一次,皇儿,只当是母后最后一次求你了。” “母后。”风展涵有些恼火。 “皇儿。” “那好吧。只有寿诞那天晚上,只有一次,下不为例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软,也许是为了母后,也许是那张骄傲的脸。 “好的。”宁若亚笑开颜,“这个是自然的。” 第十七章 贺礼 “哇,如儿,月儿,你们太厉害了。”楚昕洛拿着放在桌上的绣品,惊叹连连,转身抱住站在身后的柳如、柳月。 “还不是娘娘出的主意啊。” “是啊。若不是娘娘让我们把两面都绣上图案。奴婢们是一辈子也想不着的。” “哪里啊?”楚昕洛羡慕的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的手怎么这么灵巧啊。” “娘娘,你说的这话可就让奴婢们惭愧了。你那双手是用来抚琴、作画的。” “不是的。要是我也能有这么灵巧的手就好了。”楚昕洛有些落寞,也有气馁。 “好了,娘娘,你不是常说人无完人吗。若是你什么都会,那让奴婢们干什么啊。”柳如笑着安慰道。 “是啊。娘娘,你只要动脑筋就可以了。” “嗯。”楚昕洛开心地笑了,“对了,痕儿呢?”四处张望寻找风云痕。 “四殿下一早就出去了。” “哦,那等他回来,你就将这四季图送到太后那,还有让她制成屏风吧。” “是。” “娘,娘,你快出来啊。”风云痕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室内的谈话。 楚昕洛菱唇上翘,浅笑着迈出房门,“怎么了,痕儿有什么好事啊?”出门就看见风云痕身旁还站着一个太监,楚昕洛觉得有些眼熟,止住了动作,望着他。 “奴才参见柳嫔娘娘。”明理手持圣旨,跪下来行礼。 “是你啊。快起来吧。”楚昕洛笑着拉过风云痕,似是责备,“你这孩子,一大早就上哪里疯去了?”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手帕,擦拭着汗水。 “不是的。娘,明公公有旨要宣的。”风云痕春风满面,好像有些迫不及待。 楚昕洛这才注意到明理手上的明黄色的布,赶紧跪下来接旨。 明理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准柳嫔出席太后五十寿诞。钦赐。柳嫔娘娘领旨谢恩吧。” 楚昕洛怔忡了一下,看了满脸兴奋的风云痕,总算是明白了风云痕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明理见到楚昕洛没有反应,出声提醒:“柳嫔娘娘,该领旨谢恩了。” “哦。谢主隆恩。”楚昕洛缓过神来,连忙接过圣旨。 “嗯,那奴才就走了。” “公公慢走。”站起身来楚昕洛谦和地说。 明理欠了身,“那奴才先行告退。”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娘,你不开心吗?”问地极为小心。“痕儿,没有。不过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了。知道吗?”回答的 颇为无奈。明理不免心中暗想:看来这道旨倒的确是四皇子个人的意思,柳嫔娘娘未必开心啊。 “娘娘,四殿下也是心疼你啊。”柳如劝着一脸凝重的楚昕洛。 “我知道。”楚昕洛余光瞟见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的风云痕,已不复刚才的兴致勃勃,心生不舍,“痕儿,过来。”然后将风云痕搂在怀里,低声地说,“痕儿,娘知道你是心 疼娘,但是在娘的心目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娘幽居落尘宫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被遗忘。娘不在乎是不是被关着。知道吗?还有你还没有大到可以自己 作主的岁数。以后若是碰到事情要和娘商量,知道了吗?”将唇放在他的发顶,轻轻地吻了一下。 “嗯。”风云痕挂着泪珠,点点头。 “好了,傻孩子。娘还是谢谢痕儿的。” “娘。” “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我一定要好好地看看。”楚昕洛调皮地说。 “好,痕儿陪你。”风云痕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楚昕洛轻刮了他的鼻子。 “娘。”风云痕不好意思的笑道。 “好了,先给太后将寿礼送去吧。顺便替娘谢谢太后。知道吗?” “嗯。” “你说柳嫔的确不知道四皇子去求太后的事?”风展涵提眉问道。 “是的。柳嫔娘娘接到圣旨感到很诧异。后来好像还责备了四皇子。” “是吗?”风展涵不再说话,不知道心中盘算着什么。过了许久,“那四皇子现在去哪里了?” “说是去给太后送贺礼去了。” “柳嫔娘娘去了吗?” “没有。好像只是差了身边的宫女陪同。” “走,上慈祥宫去。”风展涵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桂嬷嬷,你瞧瞧这手艺,也亏得歌儿那孩子想得出来。”风展涵还没有踏进宫门,就听到里面惊叹的声音。于是踏步进去,“母后得到什么宝贝了。” 宁若亚循声望去,就见到是风展涵,笑着说道:“是歌儿差人送来的贺礼。” “哦,什么东西能够让母后惊叹的啊。”风展涵脸上浮现些兴趣。 “是双面绣。” “双面绣?”风展涵不甚明白,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嗯。你瞧,这两面都是一样的画,可精致啊。说是那丫头出的绣样和主意。”口气中带了不少的得意和欣慰,“这孩子还有这样灵巧的心思啊。”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风展涵。 “是啊,的确是没有瞧出来。”风展涵低沉地说,低头注视着精巧的绣像,手指抚过绣像。从小就认识她,娇惯、蛮横几乎是她的代名词。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还有这样的才情。心中就觉得困惑,脑海中自然的浮现了那张倔强的脸,难道他一直错了吗? 宁若亚看着久久出神的儿子,也站在一旁不说话。说到底是她对不起她们母女,若是能够让她得到幸福,也好减轻她的愧疚感。 “娘娘,你怎么还不准备啊。”柳如一进门就看见仍然素面朝天的楚昕洛悠闲自在的躺卧在贵妃塌上。 “准备什么?”楚昕洛疑惑地仰首。 “自然是梳妆打扮啊。”柳如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有什么好打扮得,又不是去选美。”楚昕洛无所谓地说。 “可是你这样出去,还不被她们都比了下去啊。” “没事的。反正皇上也不可能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可是不要是就这么出去,那岂不是更加独特。” “对啊。”楚昕洛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连忙来到梳妆台前,“如儿,赶紧开始吧。就是那种普通的。千万不要引人注意啊。” “是,娘娘。”柳如行了个万福。 第十八章 寿筵 “哇,不愧是皇家的御花园,虽然已至深秋了。但是仍然是花团锦簇啊。相比之下,落尘宫就差了好多。”楚昕洛像只刚出笼的小 鸟,兴奋得穿梭在花丛中。却瞧的身后的三个人心中酸涩。 “怎么了?”楚昕洛稍仰头,发现三个人的不对劲,转念一想,脸上漾起笑容,宽慰道:“什么都是不常见才来的珍贵。若是天天 来这御花园,也未必会有这样的兴致了。”站起身来,牵过风云痕的手,“好了,咱们出发吧。免得到时候失了礼数。” 就在此时,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他们见到楚昕洛,脚步明显地停滞了一下,那年轻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年长的眼中流露着复杂 的光芒。身后的柳月、柳如已经行礼了:“奴婢参见柳丞相、柳大人。” 楚昕洛这才知道是柳亦歌的爹和哥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也就只能站着,冷淡的看着那两个人。 “臣柳清文(柳尹安)拜见柳嫔娘娘,四皇子。” “起来吧。”楚昕洛抬了抬手,就低头柔声地说,“痕儿,咱们走吧。” “娘娘请留步。”身后响起柳清文的声音。 楚昕洛不愿意回头,觉得柳清文的目光太过矍铄,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停了下来,“柳丞相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歌儿,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难道非得要将柳家上下全都陪上吗?”沉痛的语气,包含着一个父亲的失望。 “是吗?我并不觉得啊。” “歌儿,”声音尖锐了不少,“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了四皇子谋划一下将来啊。” 楚昕洛并不答话,只是蹲下身子,瞧着风云痕,顺手为他整理一下头发,“痕儿,告诉娘,你稀罕权力吗?” “权力?”风云痕不是很明白。 “嗯。就是那种一呼百应的。” “娘,痕儿只要娘就可以了。”风云痕坚定地说。 “柳丞相,你都听到了,我们母子两个都不在乎那些东西。” “歌儿。” “顺便奉劝柳丞相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人不要太沉溺于权势,免得到时候一场空。”说完,就牵着风云痕走了。 柳清文、柳尹安站着,过了良久,“爹,你有没有觉得妹妹变了,不像是这尘世中的人了。” “是啊。”曾经张扬骄傲的脸变得淡漠了。以前他还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怨恨,可现在只是陌生了。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在说话。看 来他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不,也许自己在为了权力,狠心将她送进宫的时候,也许是在他让旭儿迎娶公主的时候,也许是更早。只 是一直他都没有发现。 柳尹安静静地看着苍老了不少的柳清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楚昕洛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位上,美眸四处流转,美女云集、热闹非凡。“娘,你在看什么啊?”风云痕轻轻拽了一下楚昕洛的衣袖 。 “看美女啊。” “她们都没有娘漂亮。”风云痕骄傲地说。 “傻孩子,你这叫子不嫌母丑。你看看燕瘦环肥的,各式的莺莺燕燕齐聚啊。” “娘一个人就将各种风采都包含了。”风云痕真挚地说。 “傻孩子。”楚昕洛含笑将他搂住,在额间亲点。风云痕也习惯了这样的表达方式,他还挺直了身体,在楚昕洛的玉颊上亲了一下 。 “呵呵。”楚昕洛展现舒心的笑容,一时间竟将场上的女子皆比了下去。四面投射过来各色的目光,有嫉妒、有不屑,还有打量。 楚昕洛顺着那灼灼的目光,看见风天涵正盯着自己看,于是回以浅笑。 风天涵满眼的迷惑,率真的她是那个恶名昭著的柳亦歌吗?看着她和痕儿之间的互动,心中生出暖意和羡慕。在皇家这样的家庭里 ,能有这样的母子感情,怎么都是显得弥足可贵的。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魏贵妃驾到。”楚昕洛仰首,看见风展涵搀扶着宁若亚,高傲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风姿绰约的魏冰心, 接着是刚满一周岁的风云菲,被奶娘抱在怀里。直觉地跟着大家站起身来,“臣妾参见皇上、皇太后、贵妃娘娘。”请安声协调一致 。 “平身吧。”楚昕洛的眼底下走过一双明黄色的绣龙靴子,后面跟着细细索索的脚步声,再后来就听到从远处的上空传来,“众卿 都入座吧。” 楚昕洛从善如流地迅速入座,垂首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耳中不断飘来风展涵的声音,和众位大臣、妃嫔恭维的声音,心中暗自懊 悔:千百年来,大家聚会的内容还是这样,除了伪善的恭维,还是恭维。听得不免觉得不耐烦,心思也开始飘离,胡乱的想着以前的 事,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直到觉得自己的袖子被轻轻地拉扯,这才回过神来,昂首,看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只得尴尬地露出标准的笑容,眼睛却瞅向风云痕,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风云痕也是心领神会,低低地说:太后让你上前领赏。 楚昕洛赶紧站起身来,疾步来到中间,跪下身子:“臣妾谢太后。” “起来吧。”宁若亚也不见动怒,“说,柳嫔想要什么赏赐?”言下之意是不言而喻的。坐在一旁的风展涵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 不满的看了一眼宁若亚。 “啊?”楚昕洛显然还不在状况,先是有些惊讶的抬头,然后又低下头,得体的说:“这些本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哪里敢讨赏啊 。” “若是哀家让皇上撤了那道圣旨呢?” 在座的众人皆是暗自惊叹,看来太后宠爱柳嫔娘娘所言非虚啊。眼睛都重新放到跪着的楚昕洛身上。风展涵眉间的褶皱加深,虽然 仍是平静无波,但是有股明显的怒气。 “啊?”楚昕洛心中也是一片欣喜,抬头的瞬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风展涵,心情便变得差了起来,看来这个决定是太后自己的,完 全没有得到皇上的认可。自己还是乖乖地呆在落尘宫,不要搅上这浑水才是,“谢谢太后大恩,但是臣妾认为这是皇上对臣妾的教诲 ,在臣妾尚未全然明白之前,臣妾不想离开落尘宫。” “娘。”风云痕紧张的心因为楚昕洛的答案沉的更深,忍不住叫到。 楚昕洛回过头,用眼睛示意他不要开口,然后接着低下头。 宁若亚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柳嫔诚心悔改,哀家也不能拂了她的意。” 风展涵则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柳清文也是痴痴地看着,心中一痛,孩子你就要这么极端吗?风天涵眼中的疑惑更深了,谁都没有 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既然母后开了口,相信皇兄也是不好在众人面前逆了她的意的。可是她却放弃了,为什么? “好了,起来吧。”宁若亚开口,脸上有太多想要表达的。 “谢太后。”楚昕洛假装没有看见,低着头回到座位。 “好了,下面看看皇子们都为太后送上什么了?”接着是各位皇子公主皆是拿出看家本事,希望博得皇上和太后的注意。还有各位 大臣们尽献的表演,顿时御花园内欢闹一片。 “痕儿,你刚才是在不应该出声,知道吗?”楚昕洛拿着手帕,为风云痕擦去粘在嘴边的点心屑。 “知道了。”风云痕低下头,闷闷不乐。 “痕儿,娘不是要责备你,但是男孩子要懂得韬光养晦。”楼过风云痕,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无限柔情地说。 “知道了。娘。”风云痕倚在怀里,点点头。 “好了,赶紧吃东西吧。这些咱们落尘宫可没有,要是不吃个够本,怎么也对不起自己啊。” “嗯。”于是母子两个人就旁若无人的一心一意地和美食作战。 风展涵端着酒杯,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离御座最远的地方。她们好像很快乐,一种旁人无从涉足的亲昵。没有心思再去注意,堂下表 演了些什么,只是恼火和无力 。 第十九章 沧海一声笑 恬妃秦含蕊发现风展涵的视线一直注意着楚昕洛他们,再加上自己的儿子在被楚昕洛吓过之后,病了好几天,新仇旧恨直冲脑门, “皇上,各位皇子都表演了节目了。可是四皇子好像还没有啊。” 楚昕洛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恨恨地,但是忍住不答话 。 “是啊,四皇子平时也不出现,也不知道四皇子现在怎么样了?”貌似关心的话从如妃韩莹口中溢出。 楚昕洛强压下心中不快,抬起头,面带微笑:“痕儿那及的上他的哥哥姐姐们啊,” “怎么会呢?”魏冰心此时也插上话,“若不是聪明,皇上用怎么特许四皇子和影卫习武呢?”这下可好,众位妃嫔都夹带着杀人 的目光投射到自己的身上。 楚昕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只是这孩子好动罢了。皇上也是因材施教。” “听说四皇子都没有上腾飞阁读书啊?”似是试探,也为讽刺。 “嗯。”楚昕洛低下头,不想看见那些虚伪的东西。 “臣妾还听说四皇子是由柳嫔娘娘亲自教习的。柳嫔娘娘那么聪明,相信四皇子也是不差啊。”韩莹在一旁挑弄着。 “如妃说的也是,痕儿,论语可会背诵。”风展涵自然是知道她们暗自为难了,但是他就是不想让他们那么舒心,于是倚在椅背上 ,盯着风云痕。 “回皇上,臣不会。”话音刚落,在座的是一阵抽泣声,皇上?四皇子居然叫皇上。而且不让四皇子习文,反而习武。难道是想将 四皇子培养成影卫。妃嫔们脸上都或多或少的闪过欣喜,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那对母子。 楚昕洛不以为然,论语,痕儿不是不会,只是不想要成为大家的眼中钉。 “他怎么可能会论语呢?一年前,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旁边不远处响起讨厌的声音,楚昕洛循声望去,是那个几乎要用鼻 子说话的风云宣,心中更是恼火。想要上去抽他一个耳光。 风云痕原本挺直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眼中晃过一抹情绪。 众人更是为三皇子的话而倒吸口凉气,四皇子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看来皇上是打算对这个儿子忽视到底了。柳清文痛苦的 看着淡然的她们,原来她们的日子这么难过,自己真的错了吗?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有什么滑落。 风展涵不知道这刻涌上心头的是什么,是愧疚、是自责、是不舍。大概是都有之吧。 诸位皇子公主见到风展涵没有制止,胆子就更大了,“就是,他那么笨,怎么可能会论语呢?”“就是啊,”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大人们听得有尴尬,有兴味,但是没有人出来制止这些孩子们伤人指深的话。 风云痕浑身上下一怔,脸上闪过不服气的光芒,但是眼睛没有看到楚昕洛没有什么动静,只能隐忍下来。 楚昕洛盯着那些一张一合的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孩子说话就这么刻薄。再看看那些身后坐着的人,这就是大家庭。肮脏、卑鄙, 根本从来都没有温情可言。呆呆地看着上座未发一语的风展涵。 “够了,恬妃、如妃、陈妃,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互相倾轧。”宁若亚脸上凝聚着怒气,厉声呵斥道。 楚昕洛转头看见风云痕隐忍地坐着,委屈得很。那么瘦小的肩膀就要承受这些,而她却没有帮忙。脑中一热,一股火气直冲心间, 举步来到中间,徐徐的施礼,不紧不慢地说:“痕儿年纪尚幼,所以臣妾没有让痕儿学那些过于深奥的东西。不过这孩子倒是对音律 颇感兴趣。所以臣妾恳请太后允许臣妾和痕儿在殿前为皇上和太后奏上一曲。” 风云痕没有想到楚昕洛会这样说,微讶地看向楚昕洛。 “准了。”宁若亚不待风展涵作出决定。 “那臣妾就献丑了。”楚昕洛施步来到乐师们面前,“可否将这古筝和箫借给本宫用用。” “这是自然。”乐师恭敬地递上箫,而一旁识眼色的太监将古筝抱起来到风云痕的面前。 楚昕洛来到他身边,耳语道:“痕儿,就唱你最喜欢的那首沧海一声笑吧。”然后站起身来,迎风站立。 “嗯。”风云痕小手上去拨弄了几个音弦,大致找到了感觉,于是就朝楚昕洛点点头。 楚昕洛浅笑,将箫送至唇边,悠扬动听的声音从两种乐器中传出来,在空中奇异地交织在一起,激荡人心,此时风云痕用尚且稚嫩 的声音吟唱着: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若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声音虽然没有唱出歌词的放荡不羁、豪情万丈。但是听来却别有风味。再看看手持玉箫,湖蓝色衣袖随风飘动,发丝飞舞。雅致的 脸上淡定高雅,整个人绝尘而立,就像是临时降临凡尘的广寒仙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随时要乘风归去一般。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不似 凡尘。而坐在下面的风云痕,和母亲相似的脸上有着和母亲一样的沉稳淡漠,多了一份傲然。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被音符包围着,别人 闯不进那个世界。众人不知是看痴了,还是听痴了。在乐曲结束的很长时间内,大家一片寂然。 风云痕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楚昕洛,而楚昕洛则是朝她宽慰地笑了笑。 这时,风展涵拍了拍手,“好词、好曲、好人儿。”却让人瞧不出是真还是假。 “谢皇上夸奖。”楚昕洛欣然地谢恩。不想去思考他的话几分真。 “没有想到柳嫔竟有这样的才华啊。只怕贵妃娘娘的第一才女之位是要让贤了。”如妃似真非假,夹带着醋意和嫉妒。 “是啊。”魏冰心典雅的脸上没有波澜,反身将奶娘手中的风云菲抱了过来,专心逗弄着小孩子。 如妃自讨没趣,也就安分的坐了下来。只有风展涵带着复杂的目光盯着楚昕洛这个方向,让人摸不着头脑。 宁若亚刚向缓和一下气氛,却传来通传声:“雨涵公主和驸马驾到。”宁若亚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迅速清了清声音:“还不快请 。” 楚昕洛抬头看向入口处,但见一名身着镶边红色的女子,手中抱着个大约十个月左右的孩子,旁边跟着一位俊朗潇洒的男子,而让 她注意的是两个人眼中流转的情谊。温馨、快乐,突然想用所有的名词去形容这样的一家人。仿佛是在这冰冷的世界多了一点色彩和 光亮。心口一窒,莫名的伤心充斥了身心,好像无处排解。 风雨涵和陈傲旭相携而入,满心的欢喜,但是两人看见出神的楚昕洛,痛苦和内疚同时从眼底闪过。 “雨儿,怎么这么晚啊。”宁若亚状似责备地说。 “回母后,还不是卿儿,这孩子非得闹腾。”满脸的身为人母的开心,和对稚女的疼爱。 “是吗?来让哀家看看。”宁若亚笑着伸过手。 “是。” “哎呀,你瞧瞧,这丫头朝哀家笑了呢。”宁若亚喜不胜言。 “是啊。”风展涵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母后,今天是云菲公主的抓周。卿儿可不敢喧宾夺主啊。”风雨涵瞥见魏冰心一闪而过的不满,赶紧巧笑着抱过陈卿。 “好。那赶紧开始吧。”宁若亚也不为难。 楚昕洛眼光总是不自觉地瞅向那和乐融融的一家人,这也是她羡慕的。可是两世了,她却依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痛苦像是疯草般 蔓延,而刚刚抓周结束的风云菲已经被风展涵抱着放在自己的脚上,魏冰心甜蜜的逗弄着女儿。 风云痕眼神淡淡地从上面扫过,压不住心中的惆怅,忍不住低喃道:“他从来也没有抱过我,连拉过手都没有。” “什么?”楚昕洛偏头问道。 “没有什么?”风云痕快速的摇摇头。 第二十章 我是一只小小鸟 “娘娘,你怎么了?”柳如关切地扶过楚昕洛。 “没什么?”楚昕洛摇摇头,傻傻地笑,却有着说不清的悲苦,“如儿,我想唱歌。” “好。咱们回落尘宫唱歌啊。” “不了,就在这里吧。”楚昕洛侧身走到池塘边,看着水中月亮,皎洁如盘。她恶意地将手伸到水里,使劲地搅动着湖水:“都只 是镜中花、水中月。我不稀罕的。对的,我不稀罕的。”加重了语气,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娘娘,奴婢知道你心中难过。但是那都是过去了。”柳如站在身后说道。曾经的青梅竹马,倾心相恋的恋人拥着自己的爱妻、爱 女幸福的笑着,而自己如此境地,换成是任何女人都不能忍受这样噬心的痛的。可是身为丫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柳月则是牵着 风云痕的手站着,沉痛的望着。 “过去了?”楚昕洛张大了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柳如,转而凄厉地笑了:“过去了吗?我曾经也以为过去了。我认为我可以一无 所求了。但是今天我知道,我不是不想要,而是我得不到。我追求了这么久的东西。老天爷给了我好多东西,却唯独不肯给我想要的 东西。”泪水滑落,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娘娘。”柳如想要上前拥住楚昕洛。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样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 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我永远都找不到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你们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们注定无处可逃当我尝尽人情冷暖 当你决定为了你的理想燃烧 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那一个重要 ”歌声绝望迷茫,像是要述尽心中的悲苦。柳如只能站住,呆呆地望着,小心的守候在一旁。 “如儿,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一只鸟,一只遗忘了自己的鸟。”幽幽地说着。 “娘娘。”柳如无从劝其,也被楚昕洛悲凉的背影感染上伤感。 “月姑姑,娘不开心。”低沉地说,小脸愁苦万分。 “殿下,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等到你长大了就自然会明白的。”情字伤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声声悲切,痛苦万分。哭叫着,楚昕洛跌倒在地上,无力颓然的坐在地上,双手扶着地上, 泪流满面地仰望着上空,依旧是那个月亮,可是什么地方才是属于她的家啊,“我到底属于哪里啊?” “娘。”怯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昕洛带着泪,回头看着风云痕,脸上有着心疼、担忧、讨好和害怕,那样的小心翼翼,唯恐触到了什么。 “娘,你不要伤心了。”想要抬起手,去帮她擦眼泪。可是从她的眼中没有看到以前的亲切,止住了动作。 楚昕洛在恍惚间看到了以前,看起来自己对风云痕极尽宠爱,好像是要将爱都给他。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从来都没有让这个世界的人走进过自己的世界。她竭力地想要脱离这一切的喧嚣,她只是在可怜风云痕,施舍自己的关心。从来都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亲人。而这个孩子,才六岁啊。懂事、敏感,每次都是带着讨好的目光对着她。她呢,任由他和他的父皇对着干,任由他忍受着一切。。。。却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他好。其实是自己不想要沾染上这些。接触到柳如和柳月关心的眼神,是的,她只会自怨自艾,她不争取、被动着接受。若说冷血,其实她最冷血吧。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她统统都不要。凄迷地勾起嘴角,像是嘲讽地说:“痕儿,娘不好是吗?” “不是的。”风云痕急忙摇头,就像是个拨浪鼓。 “痕儿,我对你并不好啊。没有给你最想要的。”楚昕洛直视着风云痕。 “不,娘,你给了痕儿一个家。”风云痕坚定的说,不似个六岁的孩子。 “家?”楚昕洛精神恍然。 “嗯,在落尘宫里,娘给了我快乐、知识。” “可是却没有真心的爱你对吗?”楚昕洛苦笑着说。 “那天娘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痕儿就愿意相信娘了。相信娘一定会爱痕儿的。” “你相信我?” “嗯。” “因为我是你娘吗?” “不是。”风云痕否认到,“是因为你是第一个那样抱着我的人,是第一个对我说对不起的人。” “痕儿。”楚昕洛一把抱住风云痕,只是一次的见面,只因为那么简单的道理,他就愿意全身心的相信。而自己呢,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父母的冷淡,漠然的活着。 “娘。” “痕儿,再接受娘的一次道歉好吗?”楚昕洛拥着他,“真的,从今以后,娘会真心爱你的。” “嗯。”感觉到风云痕点点头。楚昕洛胡乱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宛然一笑:“走,咱们回家。”说完,就将风云痕抱了起来。 “娘,孩儿太重了。还是让孩儿自己走吧。”风云痕挣扎着说。 “不,娘抱你回去。”楚昕洛将已经有点滑落的风云痕重新抱好。 “嗯。”也许是为了减轻楚昕洛的负担,风云痕乖乖的搂住她。 “亲亲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 寻找那已失踪的太阳 寻找那已失踪的月亮 亲亲我的宝贝我要越过海洋 寻找那已失踪的彩虹 抓住瞬间失踪的流星 我要飞到无尽的夜空 摘颗星星做你的玩具 我要亲手触摸那月亮 还在上面写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 还在上面写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啦啦呼啦啦啦 最后还要平安回来 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亲亲我的宝贝 我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寻找传说已久的雪人 还要用尽我一切办法 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 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啦啦呼啦啦啦 最后还要平安回来 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亲亲我的宝贝 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 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啦啦呼啦啦啦 最后还要平安回来 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亲亲我的宝贝 ”唱得轻柔低缓,唱出内心无尽的爱。 柳如和柳月甚为欣慰。急步跟上自己的主子。 御花园里随着佳人脚步的远去,渐渐的恢复平静。而此时从转角处走出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注视着那个方向,久久地。。。 第二十一章 打雪仗 “哇,好漂亮的雪啊。”楚昕洛惊叹地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在这风中带着梅花的芳香。 “是啊。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柳如搁下点心。 “如儿,你说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转眼间已经是隆冬了。”踱回桌前。 “是啊。” “娘。”人未至,声先到。果不其然,还没有一眨眼的工夫,风云痕就推门进来了。 “起来了。”拉过有些微凉的手,在自己的手中摩擦着,“怎么不多睡会啊?” “人家才不要当小懒猪呢?”风云痕翘起红红的嘴唇,一派天真的说。 “是,咱们痕儿怎么会是小懒猪呢。”娇宠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娘,你这样会把人家的鼻梁给刮塌掉的。这样长的就不要看了。”小脸上更加不满意了。 “好啊。这样免得以后还有人和我抢啊。”楚昕洛给他端来白粥,取消道:“怎么怕以后娶不到漂亮的新娘子啊。” “娘。”红云染上了小脸。 “好了。快些吃完,咱们去打雪仗去啊。” “真的吗?”满脸兴奋。 “真的。”楚昕洛端起旁边的碗开始吃饭。 “娘,你看,我都准备好了。”洪亮的声音兴致盎然。 “来了。”楚昕洛上身水蓝色夹袄,下面却是裤子。 “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啊?”皱了皱眉。 “怎么,不好看啊。”楚昕洛旋了个身,“这可是我让你如姑姑给我做的啊。” “可是这样。。。”风云痕偷瞟脸色接近危险状态了,连忙住口。 “坏小子。不穿成这样怎么可能玩得过你呢。”楚昕洛毫不客气地在风云痕额头上用手指弹了一下。 风云痕赶忙捂住那个地方,撒娇地说:“娘,你以前都是亲人家的。现在就是打我了。”小嘴撅的高高地。 “好了,再厥就可以挂油瓶了。”楚昕洛不理会风云痕的投诉,径自地奔到雪地上,用手接着还在纷纷飘落的雪花:“雪绒花,雪 绒花,清晨醒来看见它。一朵朵,小白花,洁白而无瑕。开不败的小白花,点缀祖国大地幸福无涯。”在雪地上旋转,旋转。 “娘,真好听。”风云痕毫不吝啬的鼓着掌。 楚昕洛稳住身体,俏笑道:“真的吗?”隐含着些狡诈和调皮。 可惜风云痕完全沉溺在她的空灵动人的歌喉中,没有发现她眼中稍纵即逝的算计。突然自己被迎面而来的雪球砸在身上,就看见自 己的母亲挑衅的看着自己,有着得意:“娘,你赖皮。”甚为不服气。 “痕儿,这叫兵不厌诈。”楚昕洛又抄起一个雪球直接向风云痕砸去。 风云痕忙不迭地躲了过去,刚想得意一把,手上就被砸了一下,“娘。”跺了跺自己的脚。 “痕儿,这叫声东击西。”楚昕洛无辜地扬了笑容,“这些娘可是都告诉过你的。” “好。”风云痕也知道再和她说理也说不清楚。于是就快步走到雪地,拿起雪就扔了过来。 风展涵信步走在御花园里,白雪皑皑。原本争芳斗艳的花都偃旗息鼓了,唯留下梅花迎雪傲立。寂静的花园看起来不禁让人生出几 分萧索。连带上心情也差上几分了。 “皇上,这外面凉,还是移驾龙翔居吧。”明理跟在一旁唠叨着,手中打着伞。 “你让这些人先退下吧。朕只是想在御花园里好好走走。”风展涵凝眉。 “是。” “明理,你说这御花园还真够冷清的。”风展涵漫步在白雪的世界。 “这天寒地冻的,想必各位娘娘也不愿意出来受凉吧。”尽量为他打好伞。 “这倒辜负了这大好的雪景啊。” “哈哈。。。。”开朗的笑声响起在远方,伴随着清风送到了正在闭目沉思的风展涵的耳中。他睁开眼睛,“是何处传来的声音啊 ?” “回皇上,是从落尘宫那个方向传来的。” “哦?”风展涵侧首想了一下,抬腿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随着越来越接近落尘宫,里面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晰,“娘,你又耍赖。 ”稚气的声音指责。“我这叫浑水摸鱼。”“娘又耍赖。”更加不服气了。“呵呵,这个叫借刀杀人。”轻灵的声音娇美动听。待走 到门口,透过一扇开启的门,只见四个人在雪地肆意地奔跑,时不时从雪地抓起雪朝着人砸过去。没有什么尊卑,只有快乐。 “哎呀,痕儿,你怎么可以欺负娘呢?”楚昕洛娇嗔道。 “娘,我们现在是两队人马,不分母子关系的。”风云痕做了个鬼脸,又弯下身体,要揉雪球。 “痕儿,娘突然响起有首歌啊。要不唱给你听啊。咱们先歇会。”楚昕洛莞尔一笑。 风云痕不答话,只是狐疑的看着楚昕洛。 “好不好啊?”眉目流转,说不尽的风情。 “那好吧。”风云痕点了点头。就在这霎那,楚昕洛迅速将手中捏的紧紧的雪球狠狠地掷出去,口中嚷嚷着:“痕儿,这个叫美人 计。”此时的风云痕动作更快,人影快速地往旁边一闪,同时将手中的雪球准确地朝着楚昕洛飞去。 于是楚昕洛被砸得呆呆地站着,衣服上还残留着雪。风云痕小心翼翼地移步走向楚昕洛,试探道:“娘。痕儿是不会上当的。”却 不知,楚昕洛根本没有时间去和儿子勾心斗角了。因为她的落尘宫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刚刚被自己的雪球扔 中了,他正用神鬼难辨的眼光盯着自己瞧。 风展涵不自觉地想要看的更清楚,殊不知伴着俏佳人的话音刚落,自己的龙袍上就迎来了一个雪球。 风云痕发现楚昕洛的不正常,于是转身一看,连忙跪了下来。原本在一旁隔岸观火的柳月柳如也注意到宫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急忙 跪下来:“奴婢参见皇上。”脸色惨白。 “起来吧。”风展涵举步迈进宫门。这时楚昕洛才反应过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楚昕洛依言起来,悄悄地用眼睛打量着风展涵,发现他好像并没有生气。暗自松了口气,轻吐香舌。 风展涵将这些收入眼中,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楚昕洛又瞥了一眼风展涵,而他就像是老僧入定似的。不免有些泄气,同时也感觉 到身后的那些人的局促不安,只能硬着头皮上:“皇上今天怎么有兴致上落尘宫啊。” 风展涵听到她开口说话,眼底一闪而过一道光芒,“怎么朕不能来吗?”挑眉看着垂首低眸的楚昕洛,觉得有些不愉快。 “能,当然能啦。”楚昕洛露出标准笑容。 “既然这样,那柳嫔何须过问呢?” “是。”楚昕洛轻笑。 “对了,你们刚才不是玩的很开心吗?怎么不玩了。” “啊?”原以为会受到惩罚的风云痕讶异地抬起头。 “这个大家都玩累了。”楚昕洛接着陪着笑容,想尽快把这坐大神送走。 “是吗?”风展涵语气因为楚昕洛明显的排斥而变得冷硬了几分。、 “是啊。你看,痕儿的脸上都要出汗了。”像是慈母细心的擦拭着没有汗珠的额头。 “那好吧。既然大家都累了。朕也就走了。”心口一紧,转身离开。 楚昕洛昂首看见踏雪离开的背影,觉得那个背影似乎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多了寂寞和无奈。摇摇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甩出脑 海,余光却恰好看见了风云痕眼底的依恋。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纵使有太多的恨、怨,总是割不断那样的血脉亲情。就像自己,心中总是免不了有一份期冀。渴望能够和父亲亲近的。 第二十二章 听墙角 “等等,皇上,等一下。”就在人即将消失的时候,楚昕洛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风展涵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柳嫔有什么事吗?” 楚昕洛暗自在宽大的袖子中握了握手,给自己添加了点勇气,“若是皇上国事不是很繁忙的话,能不能和痕儿一起玩啊。” 风展涵的目光落到她的身后,风云痕看到自己的父亲在看着自己,不想让他瞧出内心的期待,于是只能别过头去。 “怎么样啊?”活力四射的眼睛询问着他的意见。风展涵的答应几乎是要脱口而出了,但是还是强忍下来,寒着声说:“朕可不像柳嫔一样无所事事。还有虽说这是冷宫,但是柳嫔娘娘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德。”说完,大步离开。 楚昕洛脸涨得通红,想要拉住他,最后还是放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慰风云痕那颗受伤的心。 风展涵坐在御座上,但是心思却飘远。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逃跑,也许是那样的生活太有吸引力,怕自己到时候把持不住。也许是不想为自己铲除柳氏添加未定的因素。于是他只能用严厉来掩饰自己的狼狈和渴望。 “娘,我没事。”风云痕咧嘴笑着。 “痕儿。”楚昕洛欲言又止,“只要记得无论如何,你还有一个娘的。” “嗯。”风云痕低下头,藏去眼底的落寞和不甘。 “皇兄,大哥快要回来。”风天涵抿了一口茶。 “是吗?”风展涵闪过惊喜,“他都离宫五年多了啊。要是像他那样也未必不是乐事一件啊。” “皇兄,你怎么了?”风天涵取消道:“你可别告诉我你羡慕那些人啊?” “好,说正事吧。柳清文最近有什么活动啊?” “没有。那只老狐狸最近出奇的安静。”风天涵将眉间耸起。 “哦。难道他转性了?”风展涵不屑地说。 “这个臣弟会随时关注的。”风天涵换下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地说。 “嗯。这就好。”风展涵放心的点点头。 深夜,风展涵驻足在落尘宫的门外,屋内还有着光亮,窗棂上印着一个小孩子正坐在书桌前执笔写字。“皇上,要不要奴才去通传。”明理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用了。”风展涵整理了一下心神,挥挥手,就要离开。 “娘,这些都是什么题目吗?”不满声从屋内传来,让风展涵忍不住想要驻足倾听。 “怎么了?”有人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这些可都是训练人脑筋的题目。本来还有好多,因为本来就是娘偷瞧来的。所以只记下了这些。” “可是这些问题都好奇怪啊?”可以想象孩子那翘起的嘴巴。 “有吗?这个叫多向思维。免得只知道死读书,到时候除了子曰、之乎者也。就什么也想不明白了。”说的义正言辞。还捎上一写奇怪的说话的方式。 “但是孩儿不会啊?”添上了些许懊恼。 “不会是正常的。就是你父皇在这里也未必答得出来。”听到这个话,风展涵难免心中不平衡了,恨不得现在就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题目。 “真的吗?”风云痕不甚相信。 “真的。” “我还以为父皇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呢!”风展涵不能否认在听到那句父皇时内心的澎湃,不是他不认他,而是他们都太骄傲了。 “哦,就你父皇厉害啊。难道娘不厉害吗?”浓浓的醋味,惹得风展涵嘴角微微勾起,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子。 “不是的。娘最厉害了。”小子见风使舵地讨好自己的母亲。 “这才差不多。”参杂着满意,“不过男孩子还是以爹为榜样为好。免得到时候脂粉气太重。” “嗯。” “娘,痕儿有点困了。”声音有些低了,可以感觉到说话人的困倦。 “那就睡吧。”温柔的声音。 “可是痕儿想听娘唱歌。” “得寸进尺的小子。”轻斥声中更多的是疼爱。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蓝摇你快快安睡, 睡吧睡吧被里多温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爸爸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世上一切幸福的祝愿, 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干净空灵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夜晚,仿佛为这样的晚上增加了几分安详。 “娘,你唱歌就是好听。”咕哝着,接着是平缓的呼吸声。 “傻孩子。”好像透过窗户看到了一个美艳的女子安静地抱着一个孩子,慈爱的哄着他睡觉。 过了一会,屋内归于黑暗,和夜色融为一体。风展涵只是站着,心有了一刻的迷茫。 “皇上。夜深了。” “回龙翔居吧。”风展涵率步离开。 又是一个晚上,风展涵依旧走到了落尘宫的门口,四天了。堂堂一个天子站在自己妃子的宫门口偷听已经四天了。自己有时想想也觉得十分荒谬。但是每回晚上总是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听着他们母子两个人的交流,然后听着那女子的歌声。一样的歌,带来一样的宁静和温馨。只会觉得多年沉浸在争权夺利中的心也会得到平静。 “娘,你看痕儿的字写得怎么样啊?”邀功似的嚷嚷道。 “嗯,有进步啊。” “娘,孩儿的字什么时候才能像娘的那样漂亮啊?”羡慕地说。 “很简单的。只要把咱们落尘宫的池塘里的水都给写黑了,那到时候你就能成为一代名师了。” “娘,你骗人。” “怎么骗人了。王羲之就是这样练字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舍得吃苦怎么可能成为人上人呢?”多了些教导的意味 。 “人上人?”貌似考虑什么,“是像父皇那样吗?” “傻孩子。”伴随着扑哧声,“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不一定要成为皇上才是人上人啊。” “娘,你刚才说的话,痕儿怎么好像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啊?”疑惑的声音问出了风展涵心中的疑问。 “这个是娘编的。”打哈哈声 。 “皇上,回宫吧。”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每天都要来,来了又不进去。尽站在外面吹着冷风,长期下去龙体可吃不消啊。 “走吧。”看着屋内的灯熄灭了,风展涵离开。 “娘,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外面好像有人啊?”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对于练过武的风展涵来说要听清楚还是轻而易举的。心中有了一份自豪。 “有吗?许是你想多了。”宽慰道。 “嗯。也对。咱们这里可是没有什么人愿意来的。”打趣的声音听在风展涵的耳中分外的刺耳。接着想起轻笑声就不再说话了。 第二十三章 找朋友 “怎么回事啊?”厉声责备着望着风云宣。 “是大哥他们不好。”风云宣狡辩着,眼睛还不忘瞪向跪在一旁的风云棋。 “宣儿。”声音严厉了几分。 “本来就是大哥不对啊。他娘只是个嫔,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呢?一定是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风云宣死不悔改,强词夺理地说。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让风展涵瞧的是更加恼火。 “你们平时在腾飞阁就是这样互相争斗的吗?”温度接近零度。 “没有。要不是大哥我们才不会呢。”二皇子风云新也忍不住开口,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好啊。你们都有出息了。兄弟手足之间就是这样相处的吗?”说不痛心那是不可能的。 “父皇。”这些孩子总算是发现自己父皇的怒火了。不是针对其中任何人,而是他们所有的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不用再去腾飞阁读书了。都给朕回各自的宫里闭门思过去。” “父皇。”着急担心地说。 “全都给朕退下。”急声厉色得说。 “是。”三位皇子退了下去。 “将那个连请问革职查办吧。”闭上眼睛。 “是。” “找、找、找朋友。轻轻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不要告诉他。”欢快的声音依旧出现在落尘宫里。风展涵抬头看看钢筋有力的字体,推门进去。 “娘,抓到你了。”透过窗户看见风云痕兴奋地抱着楚昕洛。 “抓到了。 ”亲点他的额头,“说,有什么愿望啊?” “这个嘛?”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个来回,“痕儿先留着,日后再用。” “好。” 风云痕蹲到地上,而楚昕洛则拿着手绢,伴随着大家的找朋友声,一蹦一跳地围着三个人转。而底下的人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是不是身后有东西。 风展涵未动声色,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羡慕,后宫之中大概也只有他们能够这般宠辱不惊了。 明理在一旁观察着风展涵,皇上是他伺候大的,皇上虽然为人冷淡的,但是他也是渴望亲情的。于是重重地咳了一声,惊动了屋内正玩得正欢的人。自然是少不了一阵请安声了。风展涵瞪了一眼自作主张的明理,也就顺着台阶进屋了。 屋内的各个角落摆放着许多梅花,虽然都是梅花。但是却被摆弄的各有风情。为屋子增色不少。风展涵不说话,只是在屋内走动了一圈,最后停在书桌旁,拿起有着五个手指的东西,“这个是什么?” “哦。回皇上的话,这是手套。”楚昕洛上前一步答话。 “手套?”更加不明白了。 “就是用来保暖的。是给痕儿做的。”柔声回答。 “保暖用的。” “嗯,痕儿写字时,臣妾深怕他手凉,所以做了这个玩艺,一来不妨碍写字,二来呢?也不至于冻伤了手。” “屋内不是都有暖炉吗?”皱起眉。 “哦,臣妾是想终归是有不方便的时候,所以就让如儿她们做了。”楚昕洛上前,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副全指的手套,朝站在老远的风云痕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风云痕愣了一下,但是还是过来了。 “皇上,你瞧,就是这样的。戴在手套啊,就是捡个什么东西也方便啊。”楚昕洛边为风云痕带着手套,边抬头笑着说。 “让朕瞧瞧。” 楚昕洛轻轻的推了一把风云痕,风云痕举步来到风展涵的身边,抬起手,却被他抓在手里,“动动让朕瞧瞧。” 风云痕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在手套中动着自己的五指,眼睛却不敢看他。 “果然灵活啊。”风展涵称赞道。 “要是皇上喜欢,臣妾便让如儿她们也为皇上做上两副。”楚昕洛不介意借花献佛。 “有劳柳嫔娘娘费心了。”明理在一旁答话。 “明理。”风展涵微怒地喝斥道。 楚昕洛看着这样的风展涵,基因这个东西这是恐怖,性子都是这样的别扭,含笑道:“如儿,把尺子拿来。” “是。” 楚昕洛自然得拉过风展涵的手,却不料被他狠狠地甩开,再加上瞪大的眼睛,像是在喷火,“你干什么?” 楚昕洛怔了一下,迅速地回神,宛然一笑:“皇上,臣妾只是想为皇上丈量一下大小。并没有恶意。” 一抹尴尬急速地闪过,风展涵不开口,只是静静地让楚昕洛用尺在自己的手上横着,竖着,并且用毛笔记下数字。 过了一会,楚昕洛放开他的手,“好了,皇上,过两天做好了,臣妾就差人送过去啊。” “嗯。”手上突然失去了那柔软的感觉,心中觉得有些失落。接下来又是长期的沉默。 “皇上,你请坐。”楚昕洛突然想起来,连忙让柳如搬来凳子。 “不用了,朕现在就走。” “恭送皇上。” 可是推开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屋外竟下起了雨,冷得深入骨髓。觉得寒风从门口撞了进来,楚昕洛一哆嗦。 “皇上,下雨了。” “不碍事的。”风展涵抬脚就要走。 “皇上,若是不急,就先在屋里待会吧。现在雨势这么大,若是龙体微恙可就不好了。”楚昕洛悠悠地说。 风展涵回转身看着楚昕洛。楚昕洛只能暗地轻轻地拉了拉风云痕的衣服,“皇上,深冬季节,娘说若是淋了雨很容易生病的。” “皇上?”风展涵咀嚼着两个字。 楚昕洛悄悄地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冷风还不断从那扇门中跑进来,暗自抱怨:要走就走,要么就不要走。倒是赶紧把门关上啊。当然她是属于敢想不敢做的类型的。 “罢了。随便你高兴吧。”风展涵扬起笑容,言不明的寂寥。 “皇上,能不能把门先关上啊,娘冷。”风云痕鼓起勇气说到。 风展涵这才注意到楚昕洛时不时地环臂动作,“朕还是走吧。” “皇上,外面那么冷,就先在这待会吧。”楚昕洛大声说道。这两父子,真是折腾人。 “是啊,皇上。要不老奴先去将皇上的御撵叫来。” “明公公,你年纪也大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寒风啊。不如你们就都在这里歇歇。痕儿,你不是说有学问要问你父皇吗?”楚昕洛故意将父皇两字咬重了,眼睛示意风云痕先行示弱。 可惜这孩子也是头犟驴子,居然反起毛来了。硬是不肯开口。想当然作为九五之尊的他爹自然也是不肯的。只得可怜这个中间人了,她含着笑,暗自使劲拉过还在较劲的风云痕的手,带到风云痕的身边,“皇上,臣妾去准备一些点心。痕儿有些东西弄不明白,臣妾才疏学浅也无法作答,还请皇上为痕儿解惑啊。”说完,就和柳月、柳如向偏殿走去。 “娘娘,你看这样有用吗?”柳如低声问道,同时担忧的看向正殿。 “当然是没有用啦。”楚昕洛了然地说。 “那娘娘还让皇上和四皇子呆在一起。”柳月不同意地说。 “我本来就没有奢望他们之间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冰释前嫌啊。只是我不喜欢和皇上他们呆在一起。所以出来透透气。”楚昕洛拿起桌上的点心,放到嘴里。 第二十四章 太后病了 “咦,痕儿,你怎么进来了?你父皇呢?”楚昕洛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风云痕,询问道。 “他。。”风云痕停顿了一下,“走了。”眼睛直视着楚昕洛,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哦。”楚昕洛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心中却觉得有些异样,他怎么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呢。不过她不愿意将精力花费在这些上面。 风展涵神色凝重地走在御花园里,觉得可笑。在听到那女子说不愿意和他同处一室的时候,他居然狼狈的逃开了。他可以发火,他可以处罚。但他知道这样只会让她更远。所以 ,他只能选择离开。 “雨儿,现在你和驸马夫妻情深了。母后也就放心了。母后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歌儿她们母女啊。若是可以的话,让你三皇兄劝劝皇上。放了歌儿吧。”宁若亚执着女儿的手 ,沉痛地说。 “母后。” “哀家知道那孩子未必会领你们的情。但是哀家不想她这辈子就这么困在落尘宫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母后。”风雨涵面露难色。 “你皇兄最是疼爱你和天儿。若是你们开口了,也有些希望。”宁若亚有些哀求道。 “母后,容女儿回去想想。”急忙站起身来,告退了。对于柳亦歌,她是愧疚的,是她抢了她的爱人。可是她怕她出来之后,驸马的心就更难平复了。人都是自私的。 “太后,你说公主回去和礼王爷说吗?”桂嬷嬷递上茶水。 “不知道。纵使她心中有愧。但是人不是都是自私的吗?当年烟妹妹那么帮我,最后我不是为了自己女儿,牺牲了她的女儿。将她锁在这深宫中。”嘴角弯起,似乎是在嘲笑自 己。 “太后。”桂嬷嬷想要安慰。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也许是年纪大了,最近每次入梦都想起烟妹妹临终前的嘱托啊。你知道吗?那天在寿筵上,歌儿眼中的哀切让哀家越发的不好受啊。”站起身来, 缓缓地说,“以前那孩子还会和哀家对着干,哀家知道她怨恨哀家。可现在呢?淡漠的举止,无所谓的眼神,告诉哀家,她根本不在乎了。其实怨恨远比不恨来的好啊。”惆怅的 、无奈的。 “太后,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兴许是年纪大了。前尘往事都在哀家的脑中不断的重现了。这心里就更加难受了。若是哀家当初不将她招进宫来,随便许个人家。或许她的日子也不至于这样。”脸上暗影浮 现,叹了口气:“都是痴人说梦了。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吃。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心里好受些。”自嘲地说。 “好了,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太后,外面冷。当心着凉了。”桂嬷嬷不是很赞同。 “不碍事的。哀家觉得在这宫里压抑的很,想要出去走走。就去采撷小居吧。”很久都没有去过了。自从五年前决定拆散歌儿他们的时候,就没有再去过了。那女子眼中的信任 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太后。”望着沉痛的宁若亚,桂嬷嬷只能保持沉默。 也许是心事过重,也许是出门着了凉。宁若亚去了采撷小居后,当晚回宫就发起了高烧。御医们齐聚慈祥宫,开了一个个药方,熬了不少药水,但是就是不见好。 “你们是怎么给太后治病的。这都快天亮了。太后的烧还没有退下去。”风展涵暴怒道,犀利地望着跪了一地的惶恐不安的御医。 “皇上恕罪。”只能求饶,纷纷磕着头。 “皇兄,先不要发火了。让他们再瞧瞧母后吧。”风天涵忧心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宁若亚,制止他的发火。 “还不赶紧去看看。”风展涵用脚踢了一下前面的御医。御医赶忙连滚带爬地来到宁若亚的床前,颤颤巍巍、抖抖索索地为她把脉。接着聚在一起讨论纷纷。 “桂嬷嬷,你是怎么照顾母后的?”风展涵寒着脸,冷声问道。 “奴婢该死。”桂嬷嬷跪了下来,看见自己伺候大的主子躺在床上,她也是懊悔啊。早知道就不让太后去那了。 “皇兄。桂嬷嬷想必也是不愿意见到这样子的。你就不要再责备了。” 风展涵看见桂嬷嬷老泪纵横、担心的样子,心中也知道她与母后主仆情深,再加上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觉得刚才过了火,语气也就放软了不少,还上前将桂嬷嬷搀扶起来:“ 桂嬷嬷,朕只是急糊涂了,还请桂嬷嬷勿怪啊。” “皇上,奴婢不敢。” “御医,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案了。”风天涵微怒地问着站在一旁讨论不休的御医们。 “回皇上、礼王爷。臣等认为太后娘娘只是一般的伤寒。” “一般的伤寒能够这般高烧不退。”眼睛直盯着那些御医们。瞧的他们又只能惶恐的跪下来,“回皇上,但是太后好像什么郁结在心,才导致病情反反复复。高烧不退的。” “郁结在心?”风展涵眉头开始向中间靠拢。 “是的。”一位御医壮着胆子回答。 风展涵目光扫过地下的所有御医,“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是。”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哦?桂嬷嬷,母后最近有什么事不顺心啊?”风天涵也皱起了眉。 桂嬷嬷看了看宁若亚,再看看风展涵、风天涵,把心一横,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大胆恳请皇上,允许落尘宫的柳嫔娘娘前来。” “她?”风展涵显然是不满意这句话的,“她不是不能出宫吗?怎么给母后心中填堵了。” “回皇上的话,柳嫔娘娘并没有惹太后心烦。太后只是思念柳嫔娘娘才会病倒的。” 风展涵沉思了一会,“传朕旨意,前去落尘宫,宣柳嫔前来见驾。” “是。”明理得着令就连忙赶去落尘宫了。 “圣旨到。”睡梦正酣的楚昕洛觉得耳边响起声音,接着是一阵慌忙的脚步声。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于是只能万分不情愿的张开眼睛,却发现是柳如, 再仔细揉揉了仍有些迷蒙的眼睛,向窗口瞧了一眼:“如儿,天还未亮,你这么早就唤我起来干什么?”说完,就像转过身去接着睡觉。 “娘娘。皇上让你现在去慈祥宫见驾。”柳如更加用力地推推楚昕洛。 “见驾?”楚昕洛反转身来,激动地坐起身来,“现在去见什么驾啊?”不满地说着。 “听说是太后病了,想要见你。”柳如取来一旁的衣服,边为楚昕洛穿衣服,边答着话。 “太后病了想要见我干什么?”虽然曾经听柳如说过太后素来是最疼爱的柳亦歌的,但是自己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两个人仅仅见过三次面。也未见太后前来探望的。所以对于她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太后一向疼你啊。想必病了,就想到最想见的人了。”柳如蹲下身来,替她整理衣物。而楚昕洛则手中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得梳着。 “是吗?”楚昕洛不置可否。 柳如拿过她手中的梳子,熟练地替她梳着头发,“是的。” 楚昕洛制止了柳如想要帮她梳发髻的手,“好了,不用那么麻烦了。明公公在外面久等了。随便弄一下就可以了。”抬手将自己的部分头发盘起来,随手从梳妆盒里取出了一根 玉簪,帅气地往头发上一插,“好了,就这样吧。” “娘娘,你这样可是属于衣冠不整,若是让皇上瞧见了,只怕又要动怒了。”伸手要将那玉簪取下来。 楚昕洛偏过身去,娇笑着:“如儿,现在还未及天亮,他就急唤人前去。哪个人能够衣衫整齐的。我看,要是我现在再不出发啊,他的火气会更大的。”伸手取过搁在凳子上的 披风,往身上一系,就出门去了。 柳如跟在后面,想要同往。 “好如儿,你就不用跟去了。先好好回去睡一会,到时候记得叫痕儿起床啊。”楚昕洛停住脚步,笑着吩咐道。 “可是,娘娘。。。”柳如不放心。 “好了,慈祥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皇上还能吃了我不成。”楚昕洛开着玩笑。 “娘娘。”柳如大惊失色,看向站在一旁的明理。 “好了,没事的。”拍了一下柳如的肩膀,就转身随着明理出去了。 第二十五章 侍奉床前 “柳嫔娘娘到。”风展涵和风天涵抬头望向门口,只见那名女子穿着白色衣裙,身披绣花蓝色披风,头上简单地插着一根玉簪,剩下的发丝随着步伐有些飘动。白皙的脸上因为寒气有些冻得发红,没有胭脂水粉的装饰,反而使得人少了精心的雕琢,多了份清新。空若幽兰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的吧。 “臣妾参见皇上、礼亲王。”娇若黄莺的声音。 “平身吧。”风展涵不带任何温度地说,以一贯的病脸对着她。 “谢皇上。”站起身来,乖巧的站在一旁。 “太后病了,你进去瞧瞧吧。” “是。”听话的移步内室。刚一进门就看见原本在宁若亚床前伺候的桂嬷嬷跪了下来,“柳嫔娘娘,你快来看看太后吧。太后这些年心里也不好受啊,你就原谅太后吧。算是老奴求你了。”说完就重重地磕起头来。 楚昕洛骇然,一时间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听得头敲击地面的声音,连忙上前去扶桂嬷嬷。 桂嬷嬷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仰头望向楚昕洛,眼中浓浓的哀求:“柳嫔娘娘这是答应奴婢了。”带着明显的激动。 “你先起来再说。”楚昕洛发现她的额头已经有些出血了。 “娘娘要是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了。” “你。。。”楚昕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原本就不是柳亦歌,她也不知道太后和柳亦歌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也不能代替柳亦歌做什么决定。何况她压根不想介入到这样的事情中去。所以只能径直的站着。 “娘娘,你就原谅太后吧。”悲切得很,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桂嬷嬷将楚昕洛的茫然认为是不可原谅。 兴许是桂嬷嬷的声音太响了,引来了在外室的风展涵、风天涵,一进门就看见楚昕洛无动于衷地看着桂嬷嬷。两兄弟很有默契地凝眉,火气爬上心头,行动派的风展涵粗暴的板过楚昕洛的身体,用冒着火星的眼睛狠狠地瞧着她,阴霾地说:“朕让你来不是来耍威风的。”说完,就用力地推开楚昕洛。原本以为她已经不一样了,可是如今看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只觉得火气直往上冒,心还有些疼痛。于是通过伤害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楚昕洛对眼前的情况猝不及防,只感觉自己脚下一个踉跄,就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并撞到旁边的椅子,坚实的家具砸的她背生疼生疼的,眼眶一热,泪水就有蓄势待发的气势。痛呼声在将要溢出口的时候被吞进了肚子里。一旁的桂嬷嬷来不及阻止,只得慌忙地爬到楚昕洛的身边,焦急地将她看了个遍,“有没有怎么样啊?” “没事。”忍住眼泪,忍住疼痛,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皇上,你误会柳嫔娘娘了。”桂嬷嬷歉意万分。 “桂嬷嬷。”风展涵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是奴婢自愿跪下的,和柳嫔娘娘没有关系。”说着就又跪下了。 “皇儿,你这是做什么。”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众人赶紧奔到那边。 “母后,你没事吧。” “刚刚是怎么回事啊?”宁若亚有气无力地说。 “没什么。母后,你这一病可把孩儿们吓坏了。”风天涵有些撒娇地说。 “人总是要生病的。”笑容还未消失,透过风展涵和风天涵之间的缝隙,朦胧中似乎看见了一个人,顿时眼睛一亮,急切地问:“可是歌儿来了?”喜悦之情是溢于言表的。 桂嬷嬷含笑点点头。而风展涵兄弟俩则是回头,看见楚昕洛只是站在原地,蹙紧了眉头,紧抿嘴唇,用手轻轻地揉搓疼痛处,精致的脸上甚为不甘。 “歌儿,来让姨娘看看。”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宁若亚抬手向楚昕洛招招手。 楚昕洛此刻仰起头,清澈的眼睛撞入风展涵的眸中,惹得他心神一荡。 见楚昕洛站着不动身,宁若亚嘴边泛起苦笑:“也是,你能来看姨娘已经不错了。”而桂嬷嬷则是盛满了恳求,仿佛下一刻就要跪下来似的。 风展涵敛去情绪,“母后唤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皇儿。”宁若亚制止自己的儿子,转而爱怜得看着楚昕洛,“想来你们都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母后,你高烧还未退,朕在这里陪着吧。”风展涵用手摸了一下宁若亚的额头,说道。 “不用了,这边有桂嬷嬷伺候着就可以了。你们都回去吧。天儿,你的王妃也快生了,多留点时间陪陪她。” “母后,不碍事的,儿臣还是在这里等到母后烧退了再走吧。”风天涵担忧地说。 “有御医就可以了,你们在这里也是无用。” “皇上、礼亲王,若是你们信的过臣妾,臣妾在这边伺候着。若是有什么情况,向两位通传。”楚昕洛欠身说道。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说话,也许是宁若亚故作欢笑的样子想起了以前沉湎病榻,面对一次次失望的自己吧。 宁若亚和桂嬷嬷听得是容光焕发,喜不胜言,难掩激动地说:“歌儿。”风展涵打量了一回楚昕洛,点了点头,和风天涵一起走了。 “歌儿,不要坐那么远。过来啊。”伸手召唤她。 “是。”楚昕洛依言上前,被宁若亚抓住手。 “歌儿,你知道吗?姨娘真的很开心。”喜色扫去了病痛的苍白。 楚昕洛不习惯这样,她轻轻地抽出自己手,然后将宁若亚的手放到床榻上,用被子盖好,柔声说道:“太后,你还病着呢,不能见风。” 宁若亚看着楚昕洛,微微弯起嘴,幽幽地说:“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姨娘啊。”有着化不开的痛心和无奈。 “太后。”楚昕洛无从安慰起,只有静静地站着。 “其实哀家是知道的。一年前,哀家生辰你为哀家送来了画像,你知道哀家有多高兴吗?以前你也送,但是哀家知道那绝对不是你的意思。可是那画哀家知道是你。哀家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抱着哀家,甜腻腻的说姨娘。但是没有,五年了,你再也不愿意开口叫姨娘了。”叹了口气。 “太后。”桂嬷嬷不舍得说。而楚昕洛不答话,静静地听着。 “你这样是应该的。哀家有负你娘所托啊。哀家想着将你从落尘宫里放出来,但是你拒绝了。就像以前一样拒绝了。你再也不稀罕哀家给的东西了。”宁若亚不再看着楚昕洛,睁着眼睛,仰面看着上面,低缓的说着,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桂嬷嬷泪水已经流出来,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听着。 “哀家对不起你们母女。你娘给了哀家想要的东西,哀家还让女儿去抢你的东西。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能认下这口气吧。 ”像是在平白直抒,也像是在嘲讽自己。也不管旁边站着的人有没有回应,“歌儿,这辈子是哀家害苦了你啊。”悔恨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太后,你不要再说了。”桂嬷嬷泣不成声。不顾尊卑的扑倒在她的床边。 楚昕洛总算知道个大概了。心中一惊,太后只有一个雨涵公主,难道礼部尚书陈傲予和柳亦歌有着一段过去,难怪两次见着了。总觉得夫妻两个有古怪。想必一个是为权贵抛恋人,而一个是为情人害表妹啦。而其中的黑手就是这个太后。看来如儿说错了,太后始终疼得都是自己的女儿。一旦和自己的女儿发生冲突,什么情谊都没有了。掩去眼中的嘲弄,“太后,该吃药了。” “歌儿。”宁若亚凝视着楚昕洛,想要寻找一丝的波澜,可是自己看到的只是一汪无风无浪的池水,寻不到一点感情,“你现在连恨都不愿意恨哀家了。” “太后多想了。”她无从得知柳亦歌对这个姨娘的感情,但是她对太后是没有多少情分的。所以她可以坦然地面对。 “是吗?”闪过苦笑,“歌儿,哀家知道要你原谅哀家是不可能的。但是哀家可以补偿你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希望看到波动。 楚昕洛微扬笑容,“不用了。” “歌儿。” “太后,你现在高烧还未退,还是先休息吧。”柔声说道,“其他的事就不要多想了。臣妾出去看看药好了没有。”欠身离开,不给剩下的人开口的机会。 宁若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空悲切。 第二十六章 准备过年 “娘娘,过两天就要就要过年了。咱们有没有什么活动啊?”柳月询问道。 “你想要干什么啊?”楚昕洛巧笑着问。 “嗯,就是不知道才问娘娘啊。”柳月嘟着嘴。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庆祝活动呢。”楚昕洛勾勒着画像。 “对了,娘娘,听说这次廉亲王会回来啊。”柳月喜色昂扬。 “怎么,是你喜欢的人。”楚昕洛头未抬,调侃道。 “娘娘。”柳月不依地跺了跺脚,脸上却是锈红一片。 “好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楚昕洛绽颜说道。 “娘,今天我们出去吗?”风云痕一蹦一跳的闯进来,期盼的说。 “又想出去啊。让如姑姑带你出去吧。要是见到什么好玩的,你下回再带娘去可好啊。”自从上次去太后宫里之后,不知道什么缘故,皇上就下旨撤了上到圣旨,她可以自由地出入了。可是心却更加戚戚然。她可以感觉得到太后是喜欢柳亦歌的,但是面对利益冲突时,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女儿。她没有精力去应对后宫的刀光剑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给牺牲掉了。所以越发的想呆在这落尘宫里,这一方天地至少是安全的。 “可是,父皇不是允许娘自由了,为什么娘反而不愿意出门了呢?”风云痕噘起嘴,对母亲的敷衍不满。 “不是的。娘要作画啊。”楚昕洛随便找了个借口。 “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画的啊。”风云痕反驳道,“娘,你就去嘛,去嘛。”撒娇地拉着楚昕洛的手,前后摇摆。 “好了,不要再晃了。娘去,还不行吗?”宠溺地点了他的额头。风云痕则是调皮的皱起小脸。 “娘,要不咱们打雪仗吧。”风云痕牵着楚昕洛的手,眼中有着大片的地方,大片的雪,最关键的是没有被破坏掉。小孩子心性起来了。 “不行。”楚昕洛拒绝到,这可是御花园,不知道从哪里就能冒出一堆牛鬼蛇神的。 “为什么?”风云痕又不依了。 “因为这里是御花园。不是咱们落尘宫。”楚昕洛蹲下身子,让风云痕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凝重地说,“痕儿,娘希望你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快乐无忧的长大。但是你毕竟现在还呆在这皇宫里,行差踏错可都是致命的。在落尘宫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耍,但是出了那道宫门,你就得谨言慎行,知道吗?” “可是,父皇不是说我永远都不可能是太子吗?”风云痕问出疑问。他知道宫里明争暗斗的无非是太子之位 。 “傻孩子。”楚昕洛搂过他,“但这并不表示你不会成为他们争斗的牺牲品啊。”用手摸摸他的头。 “是吗?”风云痕睁大了亮亮的眼睛。 “是的。”楚昕洛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裙,继续欣赏着御花园内的景致。 风展涵从转角处走了出来,耳中传来低喃声,“若是你不是生在帝王家,那该多好啊。娘也护不得你万全啊。”心口一紧,其实他们走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赶紧躲到了一旁。却听到这般辛酸无奈的话。是啊,众人皆羡慕能够生在帝王家,可是真的置身在权欲的中心的时候,遍目望去的皆是肮脏。眼前的洁白无瑕的雪海,倒成讽刺。这皇宫里,哪里会有净土啊。落尘宫也并不可能是的。 “皇上,廉王爷已经和礼亲王一起进宫来了。”明理从远处奔来,嚷嚷着。 “是吗?那赶紧回御书房吧。”风展涵转身就走了。 “大皇兄,你总算是回来了。”风展涵亲昵地抱住风照涵。 “是啊。大皇兄,你可不知道母后们有多想念你啊。”风天涵潇洒地拍了一下风照涵的肩膀。 “实在事务太多,所以也就将归期一推再推了,如此说来,那臣还得赶紧上慈祥宫给母后请罪去。”风照涵带着温煦的笑容。 “那是自然的。走,咱们三兄弟一起去。”风天涵豪气干云的搂着风照涵的肩,亲近之情不言而喻。 “嗯。出去了五年多了。”风照涵点点头。 “母后,你瞧谁来了?”风天涵还未进门,就拉开喉咙叫到。 宁若亚还有虚弱地倚靠在椅子上,刚想喝药,就听见自己小儿子的声音,抬头一看就是三个俊朗不凡的男子迎着阳光走了进来。一个温暖如旭日,一个倨傲,一个就是玩世不恭了,连忙站起身来:“照儿。”还有些不确定。 “是的,母后,不孝子风照涵参见母后。”风照涵跪下行礼。 “你这孩子怎么一回来就下跪啊。快点过来让母后瞧瞧。”扶起风照涵,用手摸着他的脸,眼眶有了湿意,“哎,怎么瘦了,也黑了。你这孩子也真够狠心的,一走就是五年。”半带不舍,半含责备。 “是儿臣不肖。” “如今回来就不要再出门了。”宁若亚也舍不得真心责怪。 风照涵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陪着笑。 “怎么还要走啊?如今你都快三十了,也没有成家。你看看你弟弟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了。若是再出去,什么时候才成亲啊。” “母后,这事不急。”风照涵打着哈哈。 “还不急啊?”宁若亚丢了个白眼,絮叨道,“那不成你想哀家在有生之年都抱不到你的孩子啊。” “母后。” “好了,母后,你不要再逼大皇兄了。免得他又脚底抹油了。”风天涵打着圆场。 “他敢?”宁若亚直起身,威严地说。 “是,儿臣不敢。”风照涵附和道,像是胆小的很。 众人皆脸上展露笑颜,此刻的慈祥宫内是和乐融融。 新年的气氛张扬在皇宫内苑的各个角落,到处悬挂着火红的崭新灯笼,各个宫苑也都打扫得一干二净,门上贴了一幅幅喜庆的对联、窗上被贴上了精美的窗花,置身这样的世界倒还真品出点年味来了。 “如姑姑,你看是这幅字好呢?还是这幅字好。”风云痕站在两幅对联前是举棋不定,为难得很。于是就询问正在旁边打扫的柳如。 “四殿下写的都好看。”柳如也未瞧字,只是敷衍道。 “如姑姑,你骗我。”风云痕噘起小嘴,颇有些怨言。 “小祖宗,娘娘已经说了。无论你写成什么样,都是会贴到宫门上的。”柳如安慰道。 “就是因为这个啊,要是太丑了,以后我可怎么见人啊?”风云痕的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那谁让四殿下平日不用功练字的。”柳月进门取笑道。 “好了,痕儿,怎么这点自信都没有啊。” “娘。”风云痕欣喜地跑过来。 “好了,让娘来替我们痕儿作决定。”楚昕洛牵起他的手来到桌前,将两幅对联都看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起一幅,“就这个吧。” “是。”柳月接过对联就出去了。 “爆竹两三声人间是岁 ,梅花四五点天下皆春”风展涵吟诵着,饶有兴味地看着红纸上显得稚嫩的字。 “这个字怕是是四殿下写的吧。” “除了痕儿,还有谁写的字会是这样。”几乎不着痕迹得勾起嘴角。 “娘娘怎么将四殿下的字贴在上面啊。”各宫的对联一向也是宫中争斗的内容,哪个宫里不是千方百计地把对联弄得是宫中最出彩的。而柳嫔娘娘居然堂而皇之的贴着四皇子的墨宝。生生地被各宫比了下去。 “她们根本是不在乎的。”说的风轻云淡,但是眉眼间却染上了不少的落寞。他们之间不是隔着宫门,而是隔着心灵的距离。 明理只能站在他身后沉默着。 第二十七章 胡萝卜 “胡萝卜?”宴会上,楚昕洛看见桌上摆放着的东西,差点把眼珠子掉了下来,这里怎么可能出现胡萝卜。 “你认识。”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惊讶。 楚昕洛回过头去,见到身后的男子,浓密的眉毛、挺立的鼻子、嘴角隐隐带着和煦的笑容,古铜色的皮肤。觉得和谁有些相似。于是黛眉微微的收拢,看着那男子不说话。 “我还以为风启王朝没有人认识呢?可没有想到柳贵妃居然认识。”风照涵讶异于眼前的人知道胡萝卜。他离开的时候,她还刚刚和皇上成亲,绝美的脸上好像没有被岁月刻下 什么痕迹。但是眼中却多了些睿智和淡然。 “柳贵妃?”楚昕洛对于这个问题,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被废掉已经一年多了,怎么他会不知道呢? 但是他显然是认识她的,身上的华服显示他身份的高贵。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他是柳月口中所说的那个离宫五年多的廉王爷。 “怎么了?”风照涵不明白楚昕洛的反应,好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没什么,臣妾现在已经是柳嫔了,还请廉亲王不要唤错了。”楚昕洛福了福身。 “啊?怎么可能。”风照涵不敢相信,母后有多疼柳亦歌他是知道的,不然不可能让她和太子妃的魏冰心同封为贵妃,还不立后。 “怎么不可能呢?许是廉亲王离宫甚久了,宫中发生了不少事。所以还请以后廉亲王不要喊错了,免得臣妾为难。”楚昕洛浅笑道。 “娘。”风云痕喊着冲到楚昕洛的身边。 “跑这么急干什么啊?”楚昕洛柔声说道。 “娘都不等我。”抱怨着,眼睛却看向一旁的风照涵,好奇地问,“娘,这个是谁啊?和父皇长的很像啊。” “呵呵。”轻笑出口,“这是你皇伯伯,痕儿,还不见礼。” “哦。”人小鬼大的行礼。 “快起来吧。”风照涵含着笑望着风云痕,“这个孩子像你。”精致的眉眼,绝美的唇型,只是古铜色的皮肤。 “那当然啦,儿子像娘才有福气啊。”楚昕洛摸着风云痕的头,自豪地说。 “对了,你久居深宫,怎么可能会认识胡萝卜的。”若不是在深宫里,他决定不会相信眼前的女人,是柳亦歌。太多的不一样了,温婉柔丽,清新灵动,却疏离不可亲。 “这个。。”楚昕洛勉强地浅笑,暗自叫遭,难道这时候胡萝卜还没有传到风启国吗,“许是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吧。”极为尴尬。 “怎么可能,这个是我这次远到西方才拿回来的,你怎么可能早在书上见到呢。”风照涵一口就否定掉她的答案,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极不自然的楚昕洛。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第一个出去的并不是你,廉亲王怎么就这么肯定呢?若不是从书上得知,难不成我还有什么特异的本事?”楚昕洛强声说道,俏脸上晕染上薄怒,还有些不 以为然,“若不是早有人知道,这东西该是外文,怎么可能会有我国的唤发呢。” “这个。。。”风照涵无言相对,也觉得刚才的语气过分了点,“是,本王是不能确定。刚才是本王失礼。”说完,朝楚昕洛微鞠了一下。 “这可怎么敢当呢?”口气比起以前是更加的冷淡,也不看着风照涵了。 风照涵看出楚昕洛是不想再与他多话了,脸上略显尴尬,“那本王去那边看看。” 楚昕洛颔首,却不说话。就在风照涵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风云痕轻声地说:“娘,你快看啊。” 楚昕洛应声望去,只见风照涵腰间的束带上闪闪发亮,睁大了眼睛,颇为不可思议,“钻石。” 风照涵此时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腰带,“钻石?” “不是吗?”楚昕洛不确定地询问道,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了,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玉器,她也知道中国人向来是崇尚玉的,这里也是一样,因此看到风照涵腰上的钻石才会大吃一 惊。 “是金刚石。是天竺的一个朋友镶嵌上去的。钻石你是在哪里听说的。”没有先前语气的咄咄逼人,反而像是在请教。 “哦,对,是金刚石。《玄中记》上曾记载金刚出天竺、大秦、一名削玉刀。是吗?”楚昕洛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柳嫔果真博学多才啊。”风照涵笑着称赞道。 “不敢当。” “娘,为什么它这么亮啊。好漂亮的。你看,好多颜色啊。”风云痕惊奇、兴奋得说。 “这个是天生的,娘也不知道。你可以问问你皇伯伯啊。”楚昕洛将问题抛给风照涵,免得自己多说多错。 “皇伯伯,你说是问什么呢?”好奇宝宝睁大了闪亮的眼睛,渴求地看着风照涵。 风照涵咳了一下,笑着说:“这个皇伯伯也不清楚啊。” 风云痕又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给他答案。 楚昕洛展开笑容,无辜地说:“你皇伯伯都不知道,娘怎么会知道呢?” 正在这时,风展涵、宁若亚等人走进了大殿,首先进入风展涵视线的就是一袭水蓝色宫装的楚昕洛半转着身,含笑相待。风云痕纯真、活泼的说着话,而她们面前的是他的皇兄 。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胸膛里燃起无名火,烦躁不已。想去挥掉她脸上的笑容,想上前抢走皇兄的位置。不过幸好明理的喊声将他差点出笼的理智及时地拉了回来,快速地收敛 了心神,带着冷峻的表情扶着太后进了大殿。 楚昕洛等人中断了对话,纷纷跪下来山呼万岁,千岁,接着就是从头顶上传来平身,然后机械地起身、入座。一阵忙乱之后,原本嘈杂的大殿因为上位者的到来,变得井然有序 ,大家都按着各自的品级入座。楚昕洛还是和以往一样,照例低垂着头,悄然无声地坐着。而风云痕也很乖巧。说话声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静静地等待着晚宴的结束。 “廉亲王,这是什么?” “回皇上,胡萝卜。” “胡萝卜?” “是的。是微臣在西域的时候看到的,尝过之后,发现味道甘甜,故就带回来献给皇上。” “廉亲王有心了。众卿尝尝吧。免得枉费了廉亲王的好意。” “是。”众人应声后,咔嚓、咔嚓的啃萝卜声层出不穷。楚昕洛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无论是温文尔雅的文官、威风凛凛的武官,又或者是贵气凌人的皇亲国戚,风华绝代的嫔 妃佳丽,都拿着根胡萝卜,认真地啃着,顿时觉得好笑。于是努力抿住嘴唇,以防笑容会溢出口去。 “娘,这个东西不好吃,有股奇怪的味道。”风云痕嘴里还含着胡萝卜,有点口齿不清地低声抱怨着。 “这个可是好东西啊。娘还就想找这些东西给你吃呢。”余光瞥见在场的不少人都有和风云痕一样,但是还是努力地吃着,笑容就不自觉地加深了。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能 够看到文武百官、皇帝后妃在除夕之夜坐在一起啃萝卜,也只有自己能够有幸见到了。 风展涵不是很习惯这个食物的味道,无意间看见笑靥如花的楚昕洛,尤其是印着灯光,更是美轮美奂。心情也有些飞扬,“怎么柳嫔喜欢?” 因为风展涵的话,众人的目光步调一致地飘向楚昕洛,楚昕洛隐去笑容,“味道还不错。” “是吗?可是柳嫔手中的胡萝卜好像还没有动过啊?”风展涵挑着眉,兴味地看着楚昕洛玉手上完整无缺的胡萝卜。 “这个。。。美味总是要留到最后的。”楚昕洛低下头,遮去眼中的不满。 “好。既然柳嫔喜欢,那剩下的胡萝卜都赏给柳嫔了。” “谢皇上。”跪下来谢礼。一并接受那些人射来的嫉妒、猜疑的目光。 打赏完胡萝卜就是和以往的皇家宫宴一样,歌舞表演、充斥着恭维声。着实无趣。相比之下,楚昕洛倒觉得以前自己参加的商业宴会来的有趣多了。至少可以自由走动,可以出去透透气。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老头,不知不觉中凝起眉间,思索着老人留下的几句话。 风展涵目光时不时地向楚昕洛的方向遛去,但见佳人虽然盯着场上的表演,但是却是心不在焉,好像还有着无尽的心思。坐在下面的风照涵也不时地望向楚昕洛,刚才的对话,怎么也不像是以前的柳亦歌了。端坐在那里,乌发如漆、肌肤赛雪、黛眉微蹙,清丽脱俗,柔美如玉,说不出的淡雅芳菲。 “皇上,柳嫔好像不是很满意上面的歌舞啊?”又有喜欢女人出来勾心斗角了。 “是啊,你看,柳嫔皱着个眉头。”打击别人的时候,尤其是得到皇上关心的女人的时候,女人的步调总是一致的。或许真的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听着那些女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楚昕洛心底发出冷笑,脸上不带出一份情绪,扮演着她安分守己的嫔。 “够了。柳嫔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了。好好的看表演。”宁若亚看见儿子迟迟不发话,怒斥道。于是众位挑弄是非的妃嫔只能噤声,只是射出的凶狠的目光更是炽热,像是万把利剑。不过总算是没有人再开口了,楚昕洛开始专心地吃着眼前的食物。每次也就这么点好处了,心中默叹一声。 第二十八章 除夕之夜 等到看完焰火,回到自己的落尘宫里,楚昕洛整个人很不文雅的往贵妃塌上一躺,只觉得精疲力尽,仿佛是回到了现代,于是伸着脚,努力地踢着,想要将脚上鞋子甩开,好好 地窝在上面休息一下。 “娘。”精力充沛的风云痕推开门,“你在干什么?”随即偏着脑袋问。 “啊?”勉强支起身,停下了动作,然后又一下子躺了下去,“娘想把鞋子脱掉啊。累死了。”感觉上眼皮开始和下眼皮打架了。 风云痕走过去,为楚昕洛脱去鞋子,“可是娘,今天不是要守岁的吗?”他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玩了一整夜的游戏。心中早就开始惦念着过年了,只是看见楚昕洛疲倦 不堪的脸,兴致也少了不少。 “哎呀,累死了。娘真的好想睡觉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好吧。娘,痕儿先出去了。”风云痕也不忍心。 “嗯。”无意识地答应了一声,接着耳朵里好像传来开门声,接着意识就越来越模糊了。 “四殿下,娘娘呢?”柳如问着轻手轻脚出门的风云痕。 “嘘。”风云痕将手指放在嘴间,示意柳如轻声点,“娘累了,睡着了。如姑姑,咱们上外室去。” “哦。”柳如点点头,牵着风云痕的手出去了。 “皇上,你今天上哪宫去啊?”明理问着疲惫地按着太阳穴的风展涵。 风展涵直觉地眼前浮现那张清雅绝尘的容颜,轻盈高贵的身影,几乎就要开口了,但到唇间话锋一转:“今天朕累了,不上哪个宫里了。就在龙翔宫安歇吧。” “啊?”明理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吃惊的看着风展涵。历来皇上都是会选择一个娘娘守岁的,这也就意味着那个妃子最受宠。可是现在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决定了。”风展涵站起身来,举步出去了。明理只得忙不迭的跟上。 “怎么样,皇上上哪个宫里了?”各个宫里的妃嫔们都着急地问着刚刚出去打探消息的太监或是宫女。 “回娘娘,皇上今天上龙翔宫内安寝了。” “什么?”整齐划一的表情出现在各个宫妃的脸上,嘴巴张得大概可以塞进个鸡蛋,接着是不相信,“你是不是没有打探清楚啊?” “不会。奴才是亲耳听见的。” “怎么会呢?”在屋子里转悠,或是喝着茶。都各自在心中捉摸着皇上的心思。按理说应该是上魏贵妃的宫里啊,没有道理啊。守岁的心思都没有了,不断地猜想着那位王者的 想法。“夫君,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风雨涵怀抱着女儿,依靠着陈傲予的身上。 “雨儿,怎么了?”陈傲予扳过风雨涵的身体,望着她的眼睛,不明白地询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不真实。”风雨涵强笑了一下,生怕醒过来,一切都是美梦,这一切都要还给柳亦歌。她知道母后已经让她出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见面的机 会会越来越多,万一。。。不敢想象那样的事情。风雨涵紧张地抓住陈傲予的手。 陈傲予何尝不明白风雨涵的心思,他知道她内心的害怕,所以才告假不去参加皇家宫宴。因为那里有她。那个一心爱着自己的女孩子,只有自己明白她美好的女孩子。终究他还 是负了她。他们之间已经是不可能了。可是每逢遇到她,心还是会被蜇得生疼的。他无法欺骗同样爱着他的妻子。所以只能沉默以待。 “我知道你还是想着她的。”悲苦的说着,泪水就应声而落了。颗颗滴落在衣襟上,仿佛砸出了声音。 陈傲予温柔的环住风雨涵:“雨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以前的事你也是清楚的,歌儿会永远的在我心里。但是我绝不会负你的。” “夫君。”泪水流的更急了。 “雨儿,我和歌儿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卿儿了,这辈子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夫君,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好坏啊。”失声痛哭地扑倒在陈傲予的怀里。却把女儿给吵醒了。“哇哇。。。。”小婴儿发出惊天地的哭声,像是不满意自己的父母将自己从 美梦中吵醒。 “好了,别哭了。不然我可哄不来两个哭鼻子的。” 风雨涵羞红了脸,止住了哭势,晃动着女儿,企图安慰着小孩子。 柳府内一个偏僻的院落里,柳清文静静地站在一幅画像面前,画像上之人与柳亦歌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只是更加柔弱点,“烟儿,又是一年了。歌儿是越来越漂亮了,可是还是 对我熟视无睹啊。”充满着浓浓的惆怅。 “不过这也是我自找的。”退后一步,苦笑着说,“嫉妒烧红了我的心,害死了你,同样也害惨了女儿。失去了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悲凉、悔恨溢出胸腔,眼角含着泪光。 “算上今年,已经第七年了。她再也没有喊过我爹。除了能够远远地看她一眼,真的,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上。和你的死别,和她的生离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痛苦的看着自 己的手。然后仰首看着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浓浓醉语已成过眼云烟,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你这是在笑我罪有应得是吗?”问得凄楚无比。 耳边传来阵阵爆竹声,还有嘻嘻喧闹声。那般的快乐,更是映衬了内心的凄楚,勉力站起身来,用手指极尽温柔的扶过画像上的眉、眼、鼻、唇,似是情人之间的低语,“烟儿 ,你知道吗?我居然在没有你的世界生活了十七年了,你走的那天也是除夕夜。我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怨恨,报复,可是却在大错都已造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脸靠在画 像上,企图得到温暖,“是的,我恨不得杀了她,可是那也挽回不了什么了。我现在只想歌儿能够生活的幸福,我可以什么权势都不要。只是皇上已经不相信了。烟儿,你向来聪 明,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低声地陈述着。 “爹又去追烟轩了。”柳尹安环顾了屋子里的人,发现上座没有人,询问站在一旁的管家柳金。 “是的。”柳金恭敬地答话。 “那二少爷有没有信回来啊?”自己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妹,只有柳尹晓是自己同母的兄弟,可是自从歌儿出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即使是自己母亲的葬礼,他都没有 出现过。他真的就这么恨这个家吗?恨着爹、恨着娘。心中无可避免地一阵紧缩。虽然还是齐聚一堂的,但是从来就没有家的感觉。 “没有。” “现在连过年都不捎家书回来了。”说的无力、悲凉。风光的柳府竟是这般啊。 “说不定,二少爷有什么事给耽搁了。”柳金站在旁边安慰道。 “算了,待在外面太久了,肯定是更加不愿意回家了。不过回来也没有什么意思。”苦涩的开口。 “大少爷。” “好了,金叔,我心里有数的。” 披上衣服,风展涵推开窗户,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仿佛看见一个人正在上面轻歌曼舞。 “皇上,外面凉。”明理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明理啊。你说天上真的有广寒仙子吗?”脑中展现的却是一张真实的脸。不可否认,她以前也是美的,却盛气凌人,泼辣骄慢。现在还是那张脸,甚至少了胭脂的点缀,却更 是迷人了。那双眼睛,有着坚定、有着随和、有着聪慧,但也有着疏离、漠然。像是不再凡尘,抓不住她的人,更勿论她的心了。见过坚强的她、见过倔强的她,见过温柔的她, 也见过脆弱的她。她是他的妃子,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是每当靠近她的时候,反倒却步了。因为不想看见她的抗拒,还是害怕她的怨恨。一向风力雷行的他,只能站在寝宫里踟 蹰不前,对月思人,想来都觉得可笑。 “这个奴才可不知道。” “若是真有,她大概就是下到凡尘的她吧。”幽幽地说。 明理自然是明白皇上说的是谁,但是后宫之事也不是他们奴才可以插嘴的。只能陪着自己的主子吹着冷风。 “四殿下,要是困了的话,就赶紧去睡吧。”柳如好笑地看着不停地点着头的风云痕,柔声说道。 “不,”在刚刚的点头动作中清醒了风云痕坐直了身体,“我还没为娘祈福呢?”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哎,还是娘醒着好,去年可是不知不觉中就过掉了。”柳月无限留恋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趴在桌上说着。 “是啊。娘娘总有不少的游戏。”柳如也赞同的笑着说。 里面的楚昕洛可不知道外面的人正在很无聊,她甜美的睡着,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第二十九章 上元节 古代过年是要到上元节,这年才算完结的。各个宫苑都忙着串门,在正月初三那天甚至还可以回自己的娘家。楚昕洛与这些格格不入,自然是不会去虚应那一套,也不可能像红楼梦里贾元春那样回家省亲,于是就只能待在落尘宫里,闲极无聊地下下棋,逛逛花园这类的。 “娘娘,明天就是上元节了,各宫的娘娘都是要上慈祥宫的。” “哦,知道了。”楚昕洛躺在舒适的贵妃塌上。 “娘,你看这件衣服漂亮吗?”风云痕一蹦一跳地闯了进来,口中嚷嚷着。 楚昕洛只得放下书,抬头看向他,笑着颔首:“嗯,不错。还是你如姑姑手巧啊。” 跟在后面的柳如含笑说:“奴婢哪有娘娘的心灵手巧啊?” “你这是在讽刺我啊。”楚昕洛坐起身来,嬉笑到。 “哪敢啊?” 上元节的热闹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除夕夜,只是这就是纯粹的家宴了。那些大臣们是不用来参加的。各宫也都早早就到了,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互相攀比,奉承之类的。楚昕洛携着风云痕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到来。 “皇上驾到。”话音刚落,明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大门口,请安、入座的一套程序作了下来。风展涵环视了大堂内的,发现尚有两个位置空置着:“怎么,雨涵公主还没有到吗?” “回皇上的话,还未。” “皇儿,咱们再等等吧。”宁若亚慈祥地说。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还能够躲上一辈子不成。 “也罢,时候尚早。就再等等吧。”风展涵表示赞同。 “负黄。”已经会开口说话的风云菲不安分地坐在魏冰心的身旁,举着肥肥的两只手,口齿不清的叫着,示意风展涵抱抱。 风展涵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脸上不复刚才的冷峻,“乖云菲。” 这一举动是把各宫的妃嫔恨得牙痒痒,若是有机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瘾,但是脸上却还都带着笑容,你一言我一句的夸赞着:“云菲公主真是漂亮啊。”“聪明极了。” 楚昕洛心中冷笑,生在深宫里的女人谁便哪一个去演戏都是金鸡百花奖的得主,说不定还有幸冲击奥斯卡金像奖呢。可是眼角却瞥见了风云痕眼中闪过的黯然,若隐若现的失落,脑中浮现了那天风云痕的低喃声。心中一片不忍心,要不是为了她,这孩子不会倔强的和父亲翻脸,即便是他伤透了心。可现在,就连叫一声父皇的机会都没有了。静静的搂过风云痕,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 风云痕先是一愣,然后温顺地依靠在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从背部传来的热度,至少我还有一个疼我的娘。如是想着,心里也就平静了不少。 风展涵的视线同样若有若无的落在他们的身上,虽然离得很远,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来自风云痕身上的失落,和楚昕洛的不屑一顾。说不上了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觉得空落落的。眼前成群的妃嫔,还有皇子公主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仿佛成了枷锁。 “皇上,你看啊,小云菲,”坐在风展涵身边的魏冰心自然是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拉着女儿的手,千娇百媚地说。 拉回心神的风展涵低头朝着风云菲微微得笑了一下,心里却没有了兴致。 魏冰心继续逗弄着女儿,平静的外表,内心却波涛汹涌。她是皇上的太子妃,按理说是原配。可偏偏太后从中作梗,,迟迟不肯册封她为皇后。再加上自己肚皮不争气,嫁给皇上十年了,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公主。不过所幸的是,皇上一直对她眷宠不息。当然美若天仙的柳亦歌进宫的时候,着实让她担足了心,不过幸好皇上不喜欢她。除了新婚的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她那里。却偏偏那一晚就让她有了个儿子,还被册封为贵妃。不过她总是触犯圣颜,一直就住在形同冷宫的落尘宫。可是现在不对了,皇上注意她的次数越来越多。 “爱妃,在想什么呢?”风展涵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魏冰心才回过神,微笑道:“没什么?臣妾在想雨涵公主怎么还不来啊?”随便掰了个借口。她知道皇上是不会喜欢善妒的女人的。 “云菲好像要你了。”风展涵将风云菲放回到她母亲的腿上,偏过头,询问左边的宁若亚:“母后,你看皇妹是不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要不派个奴才去看看。” “不用了。许是在路上了。咱们再等等吧。” 皇帝、太后都不开席,作为妃子的自然也只能干等着。 楚昕洛低下头:“痕儿,饿了吗?”她是崇尚早吃晚膳的人,若是换作平时,大家早就用过膳了。 风云痕摇摇头,“不饿。” “若是饿了就和娘说知道吗?”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皇兄,要不臣弟去看看吧。”风天涵也有些坐不住了,在多次向门口探望无果,站起身来说道。雨儿怎么这么规矩了。 “不用了。再等等吧。”风展涵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既然皇上都开口了,大家只能耐着性子接着等待着比较大牌的雨涵公主一家人。 “是啊。卿儿郡主现在小,指不定就有什么突发情况。”魏冰心贤慧的说。 宁若亚看了看堂下的人,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耐烦了。还有个别皇子的嘴巴已经翘了起来,“罢了,皇上,咱们先开始吧。” “那好吧。”风展涵思索了一下,“开始吧。” 宴会总算是开始了,孩子们显然是不经饿的,听说可以开始了,都十分不雅观的开始向自己感兴趣的食物进攻,平日里的修养也剩不了几分了。 “娘,你怎么不吃啊?”风云痕询问道。 “你多吃点,娘不太饿。”满桌子都是荤菜,看看都已经觉得很饱了,哪里还吃的下啊。 “可是娘不是也没有吃东西吗?” “因为娘是大人啊,储存的东西比痕儿多。所以不容易饿。”轻笑着点了风云痕高挺的鼻子。 “哦。”好奇宝宝低下头,接着吃自己的饭了。 楚昕洛看着风云痕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他是她的家人,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人。被别人在乎的感觉真的很好。脸上绽开如春花般娇艳的笑容,直达到了心底深处。 风展涵在这样的笑靥中微微失神,原来她的笑可以这么美。 第三十章 哮喘病 “皇兄,母后。”风雨涵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大家纷纷注视着门口。一个身穿着珍珠红的女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男子,两个人脸上焦急万分。再将目光投向那个孩子,唇指发钳、呼吸急促,可偏偏还在咳着嗽,伴随着时断时续的喘鸣声。 楚昕洛眼睛一闪,脑中浮现当年在医院也见过这样的症状,是哮喘病。 宁若亚焦急地站起身来:“怎么了?”颇为心疼。 风展涵一进门就跪下了:“皇兄,快传御医来啊!卿儿病了。”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 “怎么回事啊?”风展涵站起身来,走了下去,询问着慌忙着急的妹妹。 “卿儿病了。皇兄。”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来人哪。快传御医来。”宁若亚缓过神来,发号施令。 “回皇上,今天是上元节,宫中的御医回家去了。” “该死的。还不赶快选进宫来。”风展涵暴怒道。边扶起泣不成声地风雨涵。 “不行的,来不及了。”慌乱无神的风雨涵紧紧地抓住自己哥哥的手,拼命的摇着头。 楚昕洛秀美深锁,难道这位公主不能寻个大夫先瞧瞧吗?这孩子这样了哪里还经得起折腾啊。 “卿儿,你怎么了,可千万不要吓娘啊。”风雨涵发现自己女儿的嘴唇开始泛青了,歇斯底里地扑倒在她的旁边,失声痛哭。 风展涵想要去拉起风雨涵,风照涵、风天涵也都围了过去,而宁若亚则是心疼得抱住了女儿。一帮子的妃嫔站在一旁爱莫能助。 楚昕洛担忧地看着那个孩子,这样下去肯定还未等到御医来,就没有救了。脑中努力回想着自己看过的书和当日的情景。于是站起身来,举步来到风雨涵的面前:“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是我想试试总是有希望的。” 风雨涵仰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想要说些什么。 “因为我不懂医术,但是我见过人家急救过。让我尝试一下吧。”楚昕洛蹲下身子,抱过陈卿,将她半卧着,对旁边的人说:“你们都先让开,还有雨涵公主你用手由上往下在胸口进行顺气式的按摩。”说着自己给她演示了一遍,“懂了吗?” 风雨涵点点头,并开始动起来。 “你知道太卫穴吗?”楚昕洛问旁边的陈傲予。 “知道。” “那就按摩太卫穴。”楚昕洛吩咐道,“记得力量适当啊。”抬头发现那些人还没有走,“快点都到一边去,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更加不利于孩子的病情吗?”有些生气地对怵在那里的人说道。 待众人退到一边,楚昕洛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送进陈卿的嘴里。众人都是睁大了眼睛,连风雨涵和陈傲予都吃惊的看着她。 楚昕洛无奈地又严厉地说:“不要女儿的命的话,就接着发呆吧。”然后不顾众人的差异,接着刚才的动作,如此反复。慢慢的呼吸好像顺畅了,小女孩的身体也开始放松了,嘴唇的颜色有了好转,楚昕洛停下动作,“赶紧把孩子抱到内室去,当心点。” 陈傲予站起身来,抱着女儿就去了。风雨涵跟在后面,楚昕洛自然也是要去。发现风展涵一行人好像也有相随的意思,回转过身:“病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空气了。你们都进去,反而会害了她的。” 看着平静地半卧着的女儿,风雨涵深深地注视了楚昕洛一下,嘴嗫嚅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 “我不是大夫,等到御医来了,再给孩子开药方吧。不过切忌不要再让孩子这么吹风了,这样会让她病情更严重的。”楚昕洛如实地说。她不是柳亦歌,不想理会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只是不忍心看到孩子受苦。“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原本一直注视着女儿的陈傲予也昂首望着楚昕洛,眼中似乎要述说什么。 这一切都不是楚昕洛需要关心的,于是转过身就要出门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病是要靠养的。你们以后可得好好的主意了。听说糖萝卜治疗这病的,要不我出去让御厨做一份。”不待两个人回话,就出门去了。 独留两个百味杂陈的人,呆呆地看着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刚出门,就看见风云痕站在门口,一看见自己,连忙迎了上来:“娘。” “怎么了?”楚昕洛抱住风云痕,柔声问到。 风云痕仰起头,“娘,你好厉害啊。”大大的眼睛上闪烁着最真挚的崇拜。 “傻孩子。”楚昕洛憨笑着扶摸着他的头顶,“怎么站在这里啊?” “我想和娘在一起。”率真地说。 “好了,咱们走吧。”牵着风云痕迈入大堂。一进门就迎来各色各样的目光,楚昕洛只能低下头,消极地抵抗。室内一片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过了不多会,御医就被请了进来,又是一阵忙碌。 “敢问柳嫔娘娘是从何处习的这些做法啊?” “书上看来。”楚昕洛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书上?斗胆问娘娘是哪本书?”求知的眼神。 “忘了,许是多年前看得了。”楚昕洛打着太极。 “哦。”声音颇为遗憾,但是还是只能告退了。 楚昕洛看见人群中的风照涵,忽然想起了什么,移步他的面前:“廉亲王,你出去可曾听说过咖啡啊。” “咖啡?”廉亲王凝神思考了一会,摇头表示不知道。 “没有吗?”楚昕洛紧锁眉头,转思一想:“就是西方人用来喝得东西啊!那种香香的,苦苦的东西啊。” “哦。”廉亲王恍然大悟,“是不是靠非啊?” 楚昕洛心里一转,coffee差不多就是靠非吧。于是点点头,眉眼已经有了些兴奋:“有吗?”咖啡对哮喘病的急救是有效果的。 “有。但是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本王只带了少许回来。不知道柳嫔娘娘意欲何为啊。”风照涵彬彬有礼地说。 “那就好了。”楚昕洛莞尔一笑没,“这些就送给雨涵公主吧。对陈卿郡主的病有帮助的。” “啊?”风照涵有些不明白。 “我从书上看来的。”楚昕洛微笑道。 风照涵也会心地笑了。看到她脸上的精彩,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飞扬了。 “柳嫔懂得可真够多的。”寒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敢。”楚昕洛收去脸上的笑容,半转过身来,面向风展涵。 “是吗?”风展涵看见面无表情的她,刚才早已经燃烧的妒火是更加炽热了。 “臣妾只是平时喜欢看书,所以才知道这些罢了。”平板的回答。 “那柳嫔是博览群书了。”讽刺道。 “臣妾不敢跨次海口。” “好了,你看,卿儿现在也没有事了。大家也都倦了,各自都回宫去吧。”宁若亚打断了安涛汹涌的两个人。 “是。那臣妾告退了。”楚昕洛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赶紧行礼告退。 “臣妾告退。”众嫔妃也都纷纷行礼告退。 “来人,摆驾落尘宫。”看到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风展涵的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镇住了所有人的脚步,楚昕洛难掩诧异之色,回头蹙紧眉,想要看出风展涵的意图。 风展涵看见她这样的反应,脾气更大了,偏生要拧着干:“明理,还不快去准备。”然后颇为挑衅地看着楚昕洛。 楚昕洛接到眼光,暗自说道:这么幼稚。不过既然他要来,那就来吧。反正她是不会侍寝的。于是就转身先离开了。只觉得背后一片炙热啊。 第三十一章 留宿过后 “娘娘,廉亲王求见。”柳如推门进来。 “这么早啊。”楚昕洛放下梳子,“月儿,你出去让廉亲王先坐一会吧。如儿,帮我弄一下头发。” “是,娘娘。” 待到梳洗完毕,楚昕洛来到外室,一番虚礼过后,“廉亲王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哦。昨天娘娘不是问本王有没有靠非吗?本王回去后寻着了。本想直接给皇妹送去的。但是只怕她不知道如何使用。想到昨晚皇妹留宿宫中,自然清早就来打扰了,希望能够赶在皇妹出宫之前送去。” “是这样啊。”楚昕洛扬起淡笑:“廉亲王真是疼爱自己的兄妹。既然这样,本宫就随你去一趟慈祥宫吧。” “那好啊。” “走吧。”楚昕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娘娘。” “照看着四殿下啊。别让他起的太迟了。”吩咐完,就连举步离开了。 柳月看着背影,嘟囔道:“还没有吃饭呢?” “歌儿、照儿。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宁若亚吃惊的问道。 “是来见雨涵公主的。”楚昕洛不着痕迹避开宁若亚的亲近。 “雨涵。”宁若亚的脸色变了一下,“找她有什么事吗?” “回母后,柳嫔说儿臣带回来的靠非对卿儿的病有帮助的。所以今天儿臣就同柳嫔一同前来了。”说完,挥挥手,身后的侍卫递上了一袋子的咖啡豆。 “哦,原来是这样啊。”暗自松了口气。昨天歌儿不计前嫌的救了卿儿,她是十分欣慰地。可是今天歌儿却一大早出现在慈祥宫,倒是让她捏了把冷汗,可没想到,她还是为了卿儿而来。如此一来,更加觉得惭愧了。 楚昕洛淡墨地看着宁若亚舒气的微小动作,最终还不是女儿重要。脸上不动声色,娴静地站着。 宁若亚吩咐道:“快点让雨涵出来。” “是。” 接着是一片安静。宁若亚觉得对不起柳亦歌,不好意思开口,而楚昕洛不想和她热络,自然也是不开口。风照涵不明白曾经亲如母女的两个人,居然这么冷淡地站着。仔细地打量着楚昕洛。七年前的她的笑容是张扬的、也是真心的。可是现在的她,也是会笑的。却是冷清的。除了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正在思索的时候,内室传来脚步声,就只听得:“母后。” 风雨涵刚进了门,就看见站着的楚昕洛,顿时变得尴尬,止住了脚步:“母后,找女儿有什么事啊?”眼睛却瞅向楚昕洛。 “是歌儿找你。”宁若亚对于女儿的心里当然是一清二楚的,于是就走过去,拉着风雨涵的手说,“这不是她说你皇兄带回来的什么靠非对卿儿有用,一早啊,就来告诉你怎么使用了。”拍拍她的手,暗示她不用紧张。 “谢谢。”风雨涵嗫嚅了半天,就蹦出这么两个字。 风照涵是更加不明白眼前的情景了,以前的柳亦歌和风雨涵因为年龄相仿,比起亲生的姐妹感情还要深厚点。可是现在,皇妹踌躇不前,柳亦歌木然相待。 “不用了。那个靠非虽然不能根治郡主的病,但是若是出现昨天的情况,是可以很好的控制你女儿的病情的。”漠视她眼中的歉意,她是楚昕洛,没有资格决定是不是接受她的内疚。 “哦,谢谢。”还是那两个字。 “我把怎么使用给你写好了,回去照着弄就好了。当中还有些郡主忌讳的东西。要是调理得当,应该是可以治愈的。”从袖子中拿出昨天晚上写好的单子,补充了一句:“可能会有些遗落,还请包含吧。”说完就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桂嬷嬷。 “谢谢。”内疚、感激已经将风雨涵包围了,她只能说些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若不是有太后,只怕现在自己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妾就先告退了。”福了福身。 “歌儿,留下来一起用膳吧。”宁若亚出声说道。 “不了,痕儿还在等着臣妾呢!”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开。 “母后。”风雨涵靠在宁若亚的肩膀上,哭泣着,“我错了,我错了。”反复地忏悔着。 宁若亚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 门口站着陈傲予,看着远去的倩影,她是知道他出来的,可是只是眼睛淡淡地飘过,就不再来了。其中再也没有了少女时的爱恋,也没有了他另娶时的怨恨。只剩下陌生,是的,就是陌生,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交集。心口一缩,他真的失去她了。 “皇兄,你今天看起来可是特别的累啊。”风天涵取笑着满脸掩不去疲惫的风展涵:“皇兄,一切还是以龙体为重啊。”下了早朝,在御书房内,风天涵调侃着。 “呵呵。”风展涵假笑道。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什么佳人啊,他可是连手指都没有碰到。这么累是因为被风云痕那小子缠了一晚上。可是这却不能说给旁人听,不然他皇帝的尊严何在啊。 “不过,皇兄,柳嫔没有与你为难。”风天涵有些不敢相信。 “朕找你来,就是为了谈论这个吗?”风展涵板起脸来,正色地说。当然是有为难啊,只是说出来,皇帝居然和皇子玩了一晚上,不被自己的弟弟给取笑了。所以只能摆出皇帝的架势。 “皇兄。”风天涵不依地说。 “好了,朕让你查的贪污的情况怎么样了?”风展涵转移话题。 “这个,依臣之见还是需要柳清文帮忙的。”风天涵也立刻变得一本正经的,严肃地说。 “为什么需要他呢?”风展涵皱紧了眉头。 “皇兄,我们都无法否认柳清文的势力。若是没有他的帮助,很多事情都是难以解决的。”风天涵中肯地说。 “那么朕还得和他合作啦。”声音阴冷极了。 “这个。。。。”风天涵看出这是风展涵发怒的前兆,乖乖的不开口了。 “好了,说些别的吧。” 接下来,兄弟俩个人就待在御书房内讨论着朝野内外。 “你是说皇上昨天留宿落尘宫了。”柳清文惊喜地站起身来。 “是的。昨天上元节晚宴过后,皇上当众宣布的。” “如此这般便好了。歌儿还是有机会幸福的。”柳清文在屋内踱着步。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柳金莽莽撞撞的推开门,兴高采烈地说。 “晓儿回来了。如此这般更加好了。”沧桑的脸上欣喜万分。 “娘,你说父皇今天还回来吗?”风云痕拿着酥糕,期盼地说。 “这个。。。”楚昕洛抱歉地说:“我想大概不会来了吧。” 风云痕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闷闷的说:“哦。”他从来没有那样和父皇亲近过,甚至还和父皇一起就寝。虽然他还没有原谅父皇,但是他好喜欢父皇身上的味道。 “好了,即使你父皇来,娘也不会再让你那么晚睡得。”楚昕洛用手绢轻拭掉他嘴边的糕点屑。 “哦。”小脸欢快不起来了。整个人也觉得没有精神了。 第三十二章 二舅舅 “娘娘,娘娘。”柳如嚷嚷着跑进内室,扶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楚昕洛眨了眨眼睛。 “对啊,而且二少爷来看你了。”娇颜尽是喜悦。 楚昕洛心想大概这个二少爷和柳亦歌感情较为深厚吧。不然柳如不可能这么兴奋的。但是她不是本人,所以一点也感染不上愉悦。连去看看都兴致缺缺。 “娘娘,你怎么还坐着啊。”柳如伸手去拉稳坐着不动的楚昕洛,焦急地说,“二少爷一回来就来见你了。你以前不是总说想见二少爷的吗?” “不见,不见,感觉就淡了。”楚昕洛还是没有动身。凭着这两年来都没有出现,她完全是可以这么做的。 “娘娘。”柳如停下动作,才发现楚昕洛的确是不感兴趣的,讪讪地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柳如才重新开口:“娘娘,如儿知道心中苦,可是二少爷是真的关心你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你七年都没有回过家门啊。”说着说着眼眶就有点红了。 楚昕洛幽幽地叹息,站起身来,去接见让柳如如此动情地人了。跨进内室,就看见一身白衣的男子傲立在室内,刀刻般的俊颜上挂着明显的焦急和紧张,此时他也看见了自己,整个眼睛都亮了,兴冲冲地就朝她走来。 楚昕洛直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动作却止住了柳尹晓的脚步,满脸受伤和心疼地注视着她:“歌儿,你在怪二哥吗?”他的宝贝妹妹,一样巧夺天工的脸上不是昂扬着活力了,而是清冷,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情。 “没有。”看得出这个男子是真心关心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真人已经不在了。 “如果没有的话,你不会这么和二哥说话的。”遮不去的悲伤。 “你多想了。”楚昕洛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歌儿,二哥。。。。”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都在舌尖打转。是他一气之下将她留在了这深宫里的,他应该留下来保护她的。不然她不至于被欺负至此。再也寻找不到纯真了,换上的是稳重、优雅。 “娘,痕儿回来了。”清脆的童稚声成功的打散了屋内的凝重。一个小人直接冲向楚昕洛。待稳住了他的身体后,楚昕洛忍不住蹲下身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不愧是她的儿子,每次总是这么及时地出现。 “娘。”风云痕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就觉得有些害羞了。 “好痕儿。这是你二舅舅。”楚昕洛盈盈而笑。 “二舅舅?”风云痕好奇的看着柳尹晓。 “是啊。” 柳尹晓惊喜地看着活泼的风云痕,“这是你的儿子?”有些不敢确信。 “是的。虚岁七岁了。叫风云痕。”噙着笑,低下头对还在打量着柳尹晓的风云痕说:“快叫舅舅啊。” “舅舅好。” “好孩子。”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一把抱起了和柳亦歌长得十分相似的风云痕。 风云痕也颇为享受这样的怀抱,勾住他的脖子:“舅舅,你好高啊。而且抱的比娘舒服。” 楚昕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喜新厌旧的风云痕:“是啊,看娘以后还理不理你。” “娘才不会不理我呢。”风云痕有恃无恐的说。 楚昕洛只能无奈地看着越发调皮的风云痕,却是满眼的疼爱。心中暗说所以说孩子是不能惯的。 接下来好像就没有她的什么事情了。风云痕攀在柳尹晓的身上,缠着他说他云游七年的奇闻怪事。柳尹晓自然也将对妹妹的疼惜全都投入这个外甥的身上,是有问必答。两个人毫不热络。本来柳尹晓是打算上午就走的,可是碰到风云痕,愣是直到太阳下山了。风云痕还意犹未尽地霸占着柳尹晓。要不是楚昕洛出来打断啊,只怕还要让他留宿宫中的趋势了。 “舅舅,痕儿还有好多问题呢。你什么时候再来啊?”风云痕依依不舍地挂在柳尹晓身上。 “这个。。。”柳尹晓不好作答,毕竟是深宫,不可能来去自由的,于是眼睛瞟向楚昕洛。 “舅舅是不可能经常来的。”楚昕洛悠悠地说。只见风云痕立马撅起了小嘴,一脸的不快。她忍住笑,“可是咱们痕儿可以出宫去找舅舅啊。” “真的。”立马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所以说孩子的脸变得快啊。 “当心点。”柳尹晓连忙稳住风云痕。 “好了,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嗯。”风云痕被柳尹晓放到地上。站到楚昕洛的旁边。 “二哥,我就不送了。你早点回去吧。”楚昕洛柔声说着,比先前多了些亲近。 “嗯。”点点头,然后蹲下来,爱怜地摸了摸风云痕的头,“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知道了。”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我走了。” “皇上,今天上哪里啊?”递上牌子。 风展涵盯着盘子看了许久,“落尘宫吧。” “是。”转过身去,拉开喉咙:“摆驾落尘宫。” “娘,舅舅说。。。。”风云痕拉下楚昕洛看书的手,“真的吗?” “是真的。”楚昕洛无奈地说。 “真的。那舅舅还说。。。。。”风云痕锲而不舍的问着柳尹晓白天告诉自己的事情,还不忘向楚昕洛求证或是炫耀。 楚昕洛不胜其烦:“痕儿,你可以去睡觉了。” “娘,再等会吧。”哀求地看着楚昕洛。 “呆会睡也可以,但是不许再缠着娘了。”严正声明道。从吃饭到现在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还在不停的说着。真的不知道该为他良好的记忆力感到骄傲,还是感到烦恼。 “可是,不和娘说话,那我和谁说话去啊?”小嘴一撇,为难地说。 “随便谁。”总之只要不是她就可以了。 “可是。。。。”风云痕还是不肯妥协。门外的传报声犹如救星般,解救了楚昕洛已经难以忍受的耳朵了,从来没有这么欢迎过风展涵,此刻却是容颜欢快,拍拍风云痕的背:“快,你父皇来了。他懂得肯定比你娘多。去问问你父皇去。” 风云痕一听也在理,其实早就有了将两者相比较的心思,赶紧就出门相迎去了。 时间过了很久,风云痕还在问着他舅舅告诉他的事情。风展涵则是满心的后悔啊,开始还未风云痕的态度有所软化而欣喜万分呢,现在呢,被拖着海阔天空的问着奇怪的问题。眼睛瞟向那扇紧闭的门,原本该侍寝的人却在里面舒舒服服的睡觉。皇帝在外面哄着自己的儿子。哀叹一声。 第三十三章 雪灾 “什么?皇上昨天去的又是落尘宫?”魏冰心差点把自己手上的杯子给甩了出去,手狠狠地握着,眼中闪过阴狠。皇上居然连着两天都上了落尘宫,是不是意味着皇上有可能恢复她的封号,甚至可能册封她为皇后呢。不,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的。 “柳嫔那个狐狸精,没想到失宠这么多年,还可以翻身。”咒骂声从如妃的口中吐出,秀丽的脸蛋都扭曲了。 各宫的妃嫔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纷纷都坐不住了。想要去落尘宫看看,柳嫔到底使什么狐妖媚术了。导致原本罕有人迹的落尘宫里是络绎不绝,带着虚假的亲热地笑容来套近乎。楚昕洛根本就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脸上也不来虚应的这些礼节,冷眼看着她们唱着独角戏、或者是双簧。不冷不热,也不开口赶她们走,也不和她们说话。像是在看戏般。那些女人也就讨个没趣,都纷纷打道回府了。当然,后宫中不需要片刻便传遍了柳嫔娘娘侍宠而骄的消息。 “皇兄,北方今年的雪灾十分严重啊。”早朝后的风天涵满脸担忧地说。 “这个朕已经知道了。朕会立即让户部发放救济物品的。”风展涵的眉头也是紧锁着。 “这个是自然的。只怕是不知道要被下面的地方官苛刻掉多少啊!”感叹道,却没有办法。 “这个也是没有办法。这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无奈极了。绷着脸。 御书房里气压变得很低,雪灾的困境、发放的物资都郁积在这两个的心里。 “怎么了,痕儿怎么不吃肉了?”楚昕洛诧异地看着。 “娘,痕儿今天听影卫叔叔提到,说北方正在闹雪灾呢!说是盈四尺呢,那他们肯定是没有吃的。可是痕儿还呆在宫里吃肉。” 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傻孩子。”楚昕洛愣了一下,抱住风云痕,拂过他的额头,感动于他的悲天悯人。幸好不像晋惠帝一样问出何不食肉糜的傻问题。“你能这样想是好的。娘真的很开心。” “娘,我们能够帮他们点什么吗?”满眼希望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这个娘可不能做主。而且不是有你父皇吗?咱们相信你父皇一定能够妥善解决的。”心中却想着:古代比不上现代,有着现代化的机器和药剂,即使在现代也是需要众志成城的。一个封建王朝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这次事件呢?国库能够承受的起吗?又要多少百姓遭殃啊?越想,心就沉下去几分。 “什么,户部只有这么些钱了吗?”风展涵眼光犀利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户部尚书,厉声问道。 “回皇上,的确只有这么些钱了。”不敢抬头,抖抖索索地回答。 “哼。”风展涵显然是不信的。 “皇上,的确是这么些了啊。”户部尚书差点就要大叫冤枉了。 “皇兄,先发放这些再说吧。”风天涵在旁说到。 翌日,“娘,痕儿偷听到户部好像没有多少钱了,怎么办啊?”风云痕苦着那张脸,“而且父皇昨天一休都没有睡好觉,听说皇叔也没有回府啊。”刚刚练完功的他一回来就拉着正在弹琴的楚昕洛说。 “怎么会呢?”凝眉沉思。柳如不是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吗?国库怎么可能虚空呢。眼光接触到满脸愁苦的风云痕,灵光一闪,一位不到七岁的皇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而必然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他的,而真正想要告诉的是她。或者说是自己身后的柳氏家族吧。暗自冷笑,用的着这般算计吗?她还当这两天勤来落尘宫是为了痕儿呢?没想到。。。。 “娘。”紧张得看着,还带点期待。 本不想插手的楚昕洛,也不由得心软下来,自己也是没有把握的,“如儿,宣柳丞相进宫吧。说我想见他了,顺便把二个哥哥也叫上。” “娘娘。”柳如不明白为什么楚昕洛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去吧。”笑着说道。 “娘,他们有办法吗?” “娘也不知道。试试看吧。”楚昕洛重新拂起琴来。 大概到了下午,柳清文和柳尹安、柳尹晓才来到落尘宫。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们十分的开心,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臣参见柳嫔娘娘。” “丞相大人,这些虚礼就不要了。”柳清文因为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如儿,看茶。” 待他们三个人入座后,“痕儿,出来见过外公和两个舅舅吧。” “是。”风云痕从里屋出来。柳清文他们想要站起来,却被楚昕洛叫住了动作:“你们都是痕儿的长辈,还是让痕儿见礼吧。”言罢,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三个人的激动之情,尤其是柳清文,眼眶中甚至还闪闪发亮了。 一套见礼的过程结束后,风云痕很乖的坐到楚昕洛的身边,“柳丞相,我也不拐着弯说话了。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北方雪灾的事。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希望丞相大人能够帮帮忙。” “歌儿。”柳清文注视着楚昕洛的眼睛,楚昕洛则无畏的回望着。 “我本来不想多管的。但是痕儿不舍得。你就看在痕儿的面子上帮帮忙吧。”楚昕洛说话的口气软了下来。 “歌儿,若是你真的想要爹帮忙,爹是自然会帮的。”柳清文慈爱地说。 “丞相,这是关系到百姓的事。你是丞相,是要以天下百姓为系的。”楚昕洛软中带硬的说。 “歌儿。”脸上显现几分痛苦之色。 “至于柳大人吗?我想这去派发物资的事非大人莫属了。”不关心朝政,并不代表她不了解形势。柳家在朝中绝对算的上是第一大家,她也明白在派发物资的过程中有很多猫腻。 “歌儿。”柳尹安抬头望着平静的楚昕洛。 “至于二哥吗?”楚昕洛对于这个男子的印象要好了不少,也乐意喊他一声二哥:“你就是辅佐柳大人的良好人才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柳尹晓听到这话笑开了眼。而柳尹安则是愣了一下,柳清文则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对了,这个物资也是有讲究的。要多准备点能够产热的东西,食物可以辛辣点,还有多点肥肉。” “知道了。歌儿,你放心,二哥一定好好地完成你交代的事。”柳尹晓浑身充满了斗志。 “谢谢二哥。”楚昕洛由心地笑了。 本来柳清文他们是要离开了,楚昕洛一时不忍心便把他们留下来用了午膳。席间柳清文总是看着楚昕洛,眼中有着无尽的情感,忏悔、心疼、懊恼以及痛苦。楚昕洛只能假装看不见,一心照顾风云痕。 “外公。痕儿把这个给外公了。”不知何时跑回屋的风云痕手上拿着一块玉佩。 “痕儿,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痕儿给那些受雪灾的孩子的,痕儿没有钱。” “乖孩子,好好的把这东西收好,外公有钱的啊。”慈祥地摸着风云痕的头说。 风云痕转头看着楚昕洛,楚昕洛含笑点点头。于是风云痕也跟着点点头。 “好了,那我先走了。”称臣不是,称爹也不是。柳清文眼底无法掩饰的流露出落寞。 那样哀伤的眼神竟然让楚昕洛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见到自己尸体的那霎那最真实的感情流露。心想是被蜇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禁锢自己的心了。于是喃喃自语地说:“我需要时间,我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的。” 说的很低很轻,却真实地出现在柳清文的耳朵里,他兴奋地看着楚昕洛,有些语无伦次了:“好,爹等,爹会等的。”心一下子就从谷底飞上了云端。 楚昕洛呆呆地看着柳清文真挚的反应,或许是自己太防备了。他和她是骨肉至亲,血缘上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她退一步的话,说不定能够得到父爱。她企盼已久的东西。 “好了,歌儿,你放心吧。”情绪高昂得很,恨不得现在就出宫去把这事给办妥了。 第二天,“皇兄,你所料果然非差啊,没想到柳清文他们父子会主动请缨啊。看来是小看了柳亦歌在他们俩父子心目中的分量了。”前天皇兄提出说要让柳清文解决,还以为是痴人说梦呢? “嗯。”风展涵并没有为这件事沾沾自喜。她会看不出这件事的刻意而为之吗?不,直觉告诉他,那双波澜不惊的明眸其实将一切都看得透彻。那她会怎么想呢?为什么还要顺着他的意思呢?眉心逐渐深锁,却偏偏绕不出困局。 “皇兄。”风天涵也瞧出了风展涵并没有预期的那么高兴,难道皇兄。。。。。脑中想着这种可能性,眼光变得深邃。 第三十四章 幸福是什么 “皇上,夜已深了。你是哪个宫里?”明理上前一步询问还在御书房内奋笔疾书的风展涵。 风展涵停下动作,眉间不断的耸起。去哪里?上落尘宫吗?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待自己呢?突然发现自己连探求的勇气都没有。耳边响起风天涵白天临走前的那番话,若是太过于在乎,柳清文那边会有什么动作呢?不是嫌弃痕儿不好,万一日后外戚势力更大,凭着痕儿和她的感情,固然是什么都会网开一面的,那么柳家届时不会威胁风启王朝的统治吗?柳亦歌在柳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呢?会让他们家甘心称臣吗?脸色变得更加黯然,莫可奈何地叹息:他赌不起啊。 “皇上,魏贵妃差人来说,云菲公主好像身体不适。”门外传来声音。 “朕知道了。”风展涵寒声说道。 “是。” “皇上。”明理等待着他的决定。 “去魏贵妃那里吧。”利落的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要是痕儿只是一个女儿那该多好啊!或许那样就不要考虑这么多皇权的问题了。可以肆意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娘,父皇怎么还没有来啊?”多次朝门口探望没有结果的风云痕走回房间。 “怎么了?”楚昕洛没有抬头。 “痕儿想告诉他外公他们答应帮忙了。”眼中充满着迫不及待。 “傻孩子,这个你父皇早就知道了。” “对啊。那么他为什么还不来呢?” “谁规定你父皇一定要来这里的,你父皇可是有那么多的宫妃的。”楚昕洛含笑着漫不经心地说。 风云痕一听,小脸顿时一黯,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了,像是在嘲讽自己:“对啊。痕儿多想了。” 楚昕洛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在乎并不代表痕儿不在乎啊。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半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头安慰道:“父皇是那么多人的父皇,他是会记得你的。这不,你还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娘吗?” 风云痕懂事地点点头,可是脸上却藏不住的不开心。楚昕洛只能将他搂住,无能为力地心疼。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父母双全啊,可以绕膝承欢。但是。。。。她可以给他关爱,却没有办法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父亲。大概那时候的母亲也有着同样的悲哀吧。 “我直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宠幸柳嫔了呢。原来是需要她爹的势力啊。”如妃慢悠悠地喝着茶,脸上尽是心满意足和放心。 “是啊。害得我们这么担心。”恬妃满脸赞同,和明显的轻松。魏冰心得宠是大家习惯的事,但是那个自新婚之夜就再也没有被皇上临幸过的女人,那张漂亮的过火的脸蛋,要是一旦着迷了,怕是难以戒掉了。再加上当初她们可没少欺负她。万一要是她得了威,那她们可怎么办呢。 又过了好多天,后宫各宫的妃嫔们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因为皇上不再上落尘宫而稳稳地落了地。看来皇上真的只是利用柳嫔一家人。紧张的气氛一时间烟消云散,原本放在落尘宫门外打探的人马也都撤了回来,大家又开始将心搁到肚子里去了。忙着争宠、忙着打扮,精神不再放在落尘宫。 “娘娘,总算是没有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了。”柳月松了口气,抱怨地说道。 “是啊。你看天气也转暖了。这大家也就都有事做了。”楚昕洛坐在凉亭里,看着正在努力抽着嫩芽的树木,又是一年春天到了。一晃眼,自己已经来了两年了。在这里她拥有了朋友,有了家人。想到当初自己还对她们满心戒备,不过幸好自己后来真心相待了,不然现在铁定不可能这么惬意地坐在这里。满心欢喜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樱唇微勾。感觉着春天的气息。仿佛在清风中被注入了力量。 “娘娘,你想什么这么幸福啊?”柳月欢快的声音传入耳中,还带着点调皮。 楚昕洛睁开美眸,盈盈双眼看向柳月:“我刚刚真的让你觉得我是幸福的吗?”有点兴奋、又有点不确定。 “是啊。娘娘刚才的脸上焕发着迷人的光彩。”柳月认真地点点头,一幅信誓旦旦的样子。唯恐她不相信一般。 “原来这就是幸福啊。”楚昕洛羽睫低垂,喃喃地低语到。此时的一阵风仿佛吹开了那道禁锢已久的枷锁。原来幸福不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能够珍惜自己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人总是在汲汲追求着那些遥不可及的幸福,却没有发现幸福所处可见,触手可及。而且总是挣脱不了那样的牢笼。 “娘娘,你说什么?”柳月将身体靠近。 楚昕洛嫣然而笑,身子往后稍微倾斜了一下,“没什么。” “不对,肯定有什么的。”柳月满脸不信,眼睛直盯着楚昕洛的眼睛,想要找出撒谎的蛛丝马迹。 “真的没什么。”楚昕洛娇嗔道。 “好娘娘,你就告诉我吧。”柳月拉住楚昕洛的手,撒娇地摆动着她的手。 “真的没什么。”楚昕洛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对了,痕儿呢?” “娘娘。”柳月不满地松开她的手臂,“奴婢去找找吧。” “嗯。”楚昕洛颔首。 “痕儿,你去哪里了?”楚昕洛询问着站在自己面前从进门就低着头的风云痕。“没去哪里。”低低地,像是在躲避什么。 “痕儿。”楚昕洛一听便知道他没有说实话,表情也变得严肃了,声音也不同于往日的宠溺了,多了些威严。 “娘。”风云痕显然是不愿意交待清楚。 “痕儿,怎么,不能说给娘听吗?” “我。。。”风云痕抬头看了一眼楚昕洛,满脸为难,嘴唇动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低下头。 “痕儿,说出来,娘不会怪你的。说不定娘还会帮你的忙呢。”楚昕洛诱导道。 “难道我想见父皇,你也会帮我吗?”风云痕激动地脱口而出,扬起的脸上登时在楚昕洛错愕的眼神中变得尴尬和懊恼。 楚昕洛没有想到风云痕会这么说,微愕之后,心中叹道: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不过是两晚罢了。“痕儿,娘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父皇想起你的时候,自然就会来的。”轻轻地摸着他的头说。 “那要是他再也想不起来了呢?”风云痕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闪烁着固执和倔强。 楚昕洛一时语塞,随后颇为无奈地说:“痕儿,你不要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可是娘,一个人会幸福吗?” “痕儿。”楚昕洛板起脸,有些生气了。不知道是气风云痕的追问,还是气自己没办法给出答案。 “娘,难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能争取吗?”风云痕的声音明显矮了下去。 “我。。。。”楚昕洛怔怔地看着风云痕。心中是白转千回,幸福,不能自己去争取吗?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娘,痕儿先去休息了。以后再也不会了。”风云痕低下头,黯然地离开了。 望着那个背影,话直生生地敲打着她的心。幸福是该等待还是争取呢?好像自己一下子处在了迷林中,找寻不到出口。 “娘娘,四殿下还小。”柳如看见失魂落魄的楚昕洛,免不了有些心疼,出声安慰,“你就不要和孩子置气了。” “如儿,幸福该去争取吗?可是若是太过于在乎了,到时候受的伤会更加严重的。”难以压抑自己的情感,楚昕洛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抬眼看着。以前她也争取过的,可是父亲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伤害了她,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去了,怕已经脆弱不堪的心承受不住。她真的只是想要保护痕儿,真的。可是那个孩子说。。。。。 “娘娘。”柳如只能站着,无声地陪着这个看似坚强的女人。 夜幕下的落尘宫内,一片寂静。下午的不快并没有消散。楚昕洛痴痴地坐着,看着太阳下山,看着月亮上来,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风云痕也不肯出门。落尘宫内过了两年来最压抑的晚上。 第三十五章 弹琴 娘。”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见怯生生的声音,楚昕洛就知道来人了。 “娘,痕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风云痕见楚昕洛没有反应,连珠似的保证道。 “痕儿。”楚昕洛只得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娘并没有怪你。是娘强加给你娘的思维了。痕儿,对不起。”思索了一个晚上,她 知道自己太固执。禁锢着自己,同样也要将枷锁施加给旁人。 “不是的。是痕儿太不懂事了。”悲泫欲泣的脸后悔到了极点。 “痕儿,不是的。你不需要这样的。”心疼地把他抱上床放在自己旁边,替他整理着发丝:“痕儿,今年你已经七岁了。你需要有 自己的想法了。娘很高兴你昨天能够直接地和娘说你的想法。” “娘。”盯着她看,闪耀着不确定。 “真的。以后娘也会好好的考虑自己的做事方式的。”楚昕洛笑着保证到。 “娘。”风云痕紧绷的神经在见到笑容的那刻,松弛了下来,憋着好久的眼泪掉了下来,可偏偏笑着。 楚昕洛疼爱地用手替他抹去眼泪,随即轻点他挺立的鼻子:“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娘。”风云痕撒娇的扑到楚昕洛的怀里。 站在门口的柳听到母子两个的对话,舒心地笑了,轻舒一口气:“终于雨过天晴了。” 明理有些犹豫,几次想要开口,都止住了。 “明理,有什么事就说?”风展涵有些不耐烦了。 “皇上,昨天四皇子来找过你。” “哦,什么时候?”风展涵抬起头。 “就是皇上在和礼亲王讨论政事的时候。” “那为什么没有宣进来啊?”大概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那孩子和她了。痕儿怎么会主动来找他呢?莫不是。。。。想到这里,风展 涵心间一阵担忧,语气有略带责备。 “回皇上,是你交代谁也不见的。” “那后来呢?” “奴才让四皇子在偏殿等待,后来还未等到皇上处理完政事,四皇子就叫柳嫔娘娘给唤回去了。” “哦。”风展涵轻轻地应了一句。要不要上落尘宫去看看呢?许是有什么事,不然痕儿那孩子是不可能来找他的。心被搅乱了,再 也没有心思去批阅奏折了。天人交战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明理,朕出去走走,不用跟着了。” “是。” 风展涵信步走在御花园内,还在矛盾着要不要去,可是脚步却自觉地朝着那个方向走着去了。还未到门口,就听得宫内传来一阵优 美动听的琴声,似是山涧的泉水欢快跳跃,一会又如空中白云舒展自如,一会恰像花丛中的蝴蝶翩翩起舞,一会仿佛是森林里的麋鹿 奔跑肆意,乐曲时而愉悦、时而舒坦、时而酣畅、时而激动。铮铮声扣人心弦,叫人难以自拔。听者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飞扬。风展涵 加快脚步,朝着落尘宫走去。当他刚刚来到宫门口,一曲已经终了。面对突然停息的乐曲,没来由的心中一阵失落。 “娘,好好听啊。”风云痕使劲地拍着手。 “谢谢夸奖。”楚昕洛也不客气。 “嗯。娘,这个叫什么名字啊?痕儿也要学。”黑亮的眼珠中荡漾着渴望。 “《凌波曲》”楚昕洛展开笑颜,“那好啊,娘教痕儿。”握着风云痕的手,一下下地拨弄着琴弦,是不是发出欢笑声。 风展涵怔然地瞧着那对徜徉在乐曲声中的母子,相似的脸上弥漫的是幸福。可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唯一能做的竟然是将这 片宁静和欢快留给他们。黑影掠过眼睛。刚想转身离开,却撞上了柳如。 柳如睁大了眼睛,失声喊道:“皇上。”旋即跪下来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展涵阻挡不及,只得听着后面乐曲声和欢笑声骤停,娇柔和稚嫩的请安声。他转过身去,迈进宫门:“起来吧。”在那瞬间,他 没有错失掉风云痕脸上迅速晃过的开心。他的心也免不了的有些单纯的开心,看来他还是受到欢迎的。有意识地将目光投放到低垂着 头的楚昕洛身上,企图从平静的她身上发现点什么。但是他注定是要失望的。“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回皇上,臣妾正在教痕儿弹琴。”无波无澜的声音。 “哦?是那首曲子啊?”风展涵俊眉挑起,状似不经意地在古筝上拨弄了两下。 “《灵波曲》” “哦?怎么朕从来没有听到过啊?”风展涵在记忆中寻找着刚才的音符,不自知地拨弄着。 楚昕洛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着风展涵。 “怎么了?”风展涵故作不知。 “皇上好记性。”楚昕洛略含些讥讽地说。还问是什么,自己明明已经知道了。 “那不知道柳嫔能不能再奏上一曲呢!” “请皇上恕罪,臣妾今天累了。”直听得站在后面的柳如和柳月心中一阵紧张。 “既然柳嫔累了,朕也不能强人所难,那明日朕再来吧。”风展涵体贴地说。 “皇上?”楚昕洛翠眉渐锁,直勾勾地看着风展涵,想要瞧分明他心中的想法。 风展涵上前一步,凑近楚昕洛身边,低声说道:“柳嫔若是再这样瞧着朕,朕可要留宿落尘宫了。”浑重的男人气息拂过楚昕洛的 脸,霎时间不受控制地染上了红晕。风展涵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娇羞的她,心神一觞,万般柔情都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用了十二分 定力才制止自己抱住她的冲动。因为楚昕洛正瞪大了双眼,冒着愤怒的火花地向着他。 “皇上。”楚昕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但是很快就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生气地看着他,却找不呵斥的话语。 “你放心,朕只是开玩笑。”冷峻的脸上不着痕迹的挂上了显著的笑意,有些痞意:“还是柳嫔希望朕那么做呢?” “你。。。”楚昕洛愤愤然地看着痞皮的风展涵,心中旋转着:他是那个冰脸吗?莫非是易容的吧。 “哈哈。”她吃憋的样子印入他的眼帘,心也舒畅了不少,抑不住开心,终于笑出声来。 楚昕洛一干人等都是诧异地看着平时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这么放肆地笑出声来。在众人的目光中,风展涵止住了笑声 ,轻咳一声,企图消除尴尬:“朕走了。” 楚昕洛觉察到他的难为情,扑哧一声轻笑出口,原来皇帝也会这样啊。平时还老摆一张臭脸。 那一笑是更让风展涵移不开眼光了,人比花娇,若是再添上笑容,那又是何等的风情万种,迷醉人的心神。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脑海中自然地浮现那样的诗句。真的宁可倾城、倾国也要抓住佳人吗?心冷静了下来,笑意渐渐退去,“朕走了。”转身疾步离开。 楚昕洛不明所以得看着有些匆忙,恍惚间还带点狼狈的身影,到底是皇上,变脸的速度真是旁人望尘莫及的。收拾了一下心神:“痕儿,好了,咱们接着练习吧。” 风云痕顿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风展涵站在宫门外,复听见里面传来琴声,自嘲的摇摇头。自己从来都没有在其中占有过什么,他的存在反而破坏了平静和恬然。也罢,免得自己做不了决定。怔怔的瞧着那宫墙,过了一会,已平复激荡的心情,转身离开时,他又是那个威严、冷酷的君王。 第三十六章 破冰之旅 “娘娘,大少爷派人进宫说丞相大人病了。”柳如奉上茶。 “哦。”楚昕洛淡淡地应了。只是专注地看着书。 柳如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楚昕洛,只得无奈的站着。 “娘,快啊。”风云痕心急火燎地冲进屋,拉着楚昕洛的手,就要往外走。 “痕儿,怎么了。”楚昕洛拉住他,柔声问到。 “外公病了。娘,咱们赶紧去瞧瞧啊。”风云痕眉眼间全是焦急。 “咱们不去。” “为什么?”尽是迷惑的看着楚昕洛。 “因为。。。因为咱们在宫里,是不可以随便出宫的。”楚昕洛灵机一动,“再说了,若是咱们去了,你外公更加不能好好休息了。” “可是。。。”虽说娘亲说的在理,但是还是不甘心。他挺喜欢外公和两个舅舅的。 “好了,不要着急了。外公没事的。”拍着他的手。 “那好吧。”风云痕决定妥协了。 “好了,赶紧去练功去吧。” “嗯。” 待到小人走了之后,楚昕洛又悠哉游哉地拿起书,仔细地看起来。柳如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突然,楚昕洛开口说道:“你去和来人说,身在宫廷身不由己。还望他放宽了心,好好养病。” “怎么样?柳嫔娘娘怎么说?”柳尹安着急地问道。 “说希望大人好好养病。” “没有说别的吗?”柳尹安蹙眉问道。 “没有。” “知道了,下去吧。”柳尹安挥挥手。 “歌儿是不会来的。”柳尹晓讥讽的说,“当初决定将她送进宫门就应该想到了。” “二弟。”柳尹安不满的斥责道。 “怎么了?你们以为宫门是那么好出的。”切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二弟,你少说两句。”板着脸教训着自己不知轻重的弟弟。 “怎么了,你们做得出来,还怕我说啊。”柳尹晓反问道。 “二弟。”语气变得无力了不少。 “好了,你要当孝子,那你当好了。反正我是没有兴趣的。”说完不顾后面的人想要说什么。 “柳丞相病了。那柳嫔知道吗?”宁若亚跪在佛堂里,转着佛珠。 “知道的。” “那她怎么说?” “说让他安心养病,听说四皇子想要去,倒教她拦了下来。” “看来这孩子是恨透了我们了。”宁若亚失落地说。 “太后。” “距离上次见面有多久了?或者说她何时主动来过哀家的寝宫啊。现在她爹病了,她还是无动于衷。”难言的痛心和后悔。 “但是上次柳嫔娘娘不是主动救了公主的孩子吗?”桂嬷嬷上前扶起宁若亚。 宁若亚嘴角勾起苦笑,边走边说:“那是因为这孩子和她娘一样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 “那想必以后娘娘也是会心软的。” “是吗?”宁若亚心中却不怎么乐观,“这个孩子比她的母亲爱憎分明的多了。不像她娘,被人辜负了,最后还不恨。而她会恨,用尽全身力气的去恨。” “太后,常言道,爱恨是双面的。” “是的。但是这是以前的歌儿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恨了。”悠悠地说着,双目黯然失色。 “太后。” “好了,哀家心里有数的。”勉强地笑了一下。 “柳清文病了? ”风天涵深思着。 “依你之见呢?”风展涵靠在龙椅上,双目落在他的身上。 “我看是真的。因为自从上次赈灾以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而且还请了不少名医。最近正在寻找江湖上的赛华佗诸葛追日。” “那么说是真的啦。” “应该是真的。皇兄,我看你还得慰劳一下丞相大人。”风天涵半真半假地说。 “这个是自然啦。”风展涵点点头。 “皇兄,我还听说,柳府还差人来请柳亦歌了。” 风展涵顿下动作,重新望向风天涵。 “她没去,甚至听说风云痕想去,都给她拦下来了。” 风展涵听到这样的答案,心中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 “皇兄,她始终是柳家人,不可能看着柳家落难的。”风天涵好像瞧出了他内心的想法,直接就扑了一捧凉水上来。 风展涵的眼中闪出一抹火花,直盯着风天涵。风天涵无畏的迎视着:“皇兄,臣弟说的都是实话。除非你可以让柳家自动放权。” 风展涵有些颓然的收回目光,是的,曾经自己也是这么坚定过,甚至还想过斩草除根,但是现在,不知道何时,开始对柳家心软了。是因为她吗?真的值得倾城又倾国吗?心中早就没了计较。 风天涵首次看见自己一向果断干练的皇兄眸中流露出茫然和矛盾的神色,这也是父皇为什么没有将皇位传给大皇兄的原因。可是此时,只得暗自悲叹。看来皇兄也是难过美人关啊。柳家的命运究竟如何?还是未知数。 “娘,也不知道外公怎么样了?”小脸上布满了担忧。 “痕儿真的担心吗?”楚昕洛摸着他的头。 “那当然啦。”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痕儿明天出宫代娘去看看可好啊?” “真的吗?”风云痕兴奋地站起身来。 “当然是真的啦。你是皇子,是可以出宫的,记得到时候可不能调皮啊!”吟笑嘱咐道。 “是。”风云痕抱拳答道。 “调皮。”轻弹了一下额头。 “娘娘,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或许是身有同感吧。”昨天她梦见了自己当年躺在床上久盼不到自己想见的人的那心伤神碎。那样的绝望让人难以承受。虽然她不知他有多在乎,可是她还是心软了。再加上,也得给痕儿树立一个好榜样,言传身教是很重要的。 “啊?”柳如不明白楚昕洛话中的意思。 “好了,明天你领他去太后那里,要个出宫的牌子吧。” “嗯。” 第二天,“参见太后娘娘。” 宁若亚拉着风云痕的手,“怎么有空上哀家这里来啊?来,让哀家好好看看。”手摸着他的脸,“嗯,个子也长高了。” “娘让痕儿来要一个出宫的牌子。” “出宫?谁啊?痕儿,你出宫干什么?”宁若亚讶意地问道。 “娘让我上外公那里看看。” 宁若亚有些不相信,向站在身后的柳入确认。 “回太后,娘娘的确是这么吩咐的。” “真的。”宁若亚还是有点不相信。歌儿那孩子有多恨她爹,她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就松口了呢? “嗯。”柳如颔首。 “那好,哀家这就给你们牌子。”眉角上多了些希望,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谢太后。” 柳府内,一声声咳嗽声传来,像是要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一般。“老爷,来喝药吧。”三夫人唐蕊想要扶起柳清文。 “不用了。”柳清文挥挥手。原本活着还是抱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也罢,这样他就能早点见到烟儿了。 “老爷。”唐蕊还试图劝说。 柳清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声厉色得说:“谁让你进这个屋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 “老爷,妾身是想来伺候老爷。”唐蕊委屈得说。 “不用了,你马上给我从这里出去。”瞪着唐蕊,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门口。 唐蕊见不得他满脸的厌恶,“我为什么要出去,你以为这样谢含烟就会原谅你吗?别忘了你在这个房间和四个女人过了洞房花烛夜,而且是在她的面前。现在不允许我们进了。有用吗?”歇斯底里地讽刺道。 “你。。。”多年的伤痛和内疚急攻心头,一口血猝不及防的就喷了出来,整个人颓废地躺倒在床上,无神地看着床顶,是啊,在有多少也救不回烟儿的命,也抹不去对她的伤害了。诚如他失去歌儿一样。即使到了黄泉路上,烟儿也不愿意等他的。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意识涣散,整个人渐渐地坠入到黑暗之中。 “老爷。”唐蕊一见面如死灰的柳清文失去意识,立马慌乱失措,跌跌撞撞的开门喊道:“来人哪,老爷晕倒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屋内一片忙乱。 第三十七章 探视 “三娘,这是怎么回事啊?”柳尹安犀利的看着正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唐蕊,厉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老爷突然就这样了。”唐蕊避开他的目光,小声地说。 “突然就这样了?”柳尹安剑眉挑起,满脸的不相信,“大夫前面还说爹的情况稳定了呢!怎么你一进来就这样子了。”蕴怒的眼扫过想要上前帮忙的柳尹德,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唐蕊嗫嚅着,低下头。 “大少爷,四皇子来了。”柳金推开房门。 “什么?你说四皇子来了。那。。。” “没有,是柳如那丫头陪四皇子来的。” “快,都去迎接。”众人刚刚回过神,想要去出门,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奔跑声,“四殿下,你要等柳大人他们出来的。快回来啊。”门应声而开,风云痕有点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调皮。 “参见四皇子。”柳尹安率先跪下请安。 风云痕连忙摆手,“大舅舅,你千万别这样。若是你真的跪下了,娘回去可是要打我屁股的。” “四皇子。”柳尹安停住了动作,有些疑惑的看着风云痕。 “大舅舅,外公呢?”头向里面探了探。 “哦。”柳尹安回过神来,让开一条道,“四皇子请。” “大舅舅,你喊我痕儿就可以了。”边说着,边朝里面走。待来到床前,看到孱弱的躺在床上的柳清文,紧闭着眼睛,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大舅舅,外公这是怎么了?” “外公生病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神医了。”柳尹安宽慰地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那什么时候能好呢?” “这个。。。。到该好的时候自然就会好的。” “哦。”风云痕点点头。 “对了,痕儿,你出来你母妃知道吗?” “是娘让我来的。” “真的是你娘让你来的。”柳尹安平静的脸上乍现惊喜地光芒。 “对啊,不然痕儿怎么可能会出宫呢。”风云痕偏头看着柳尹安。 “对,这也对啊。” 风云痕环顾了四周,发现站着不少的人:“大舅舅,他们都是谁啊?” “都是你娘的兄弟姐妹。” “那不都是我的舅舅和阿姨了。” “是的。” “原来娘也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啊。那娘小的时候,肯定也经常见不到自己的爹的。”风云痕小声地嘀咕道。脸上无可避免地多了些许阴影。 “痕儿。”接下来倒也没什么话说了。风云痕站了一会,见到柳清文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大舅舅,痕儿先回宫了,等到下次再来看外公吧。记得要告诉外公,一定要把身体养好啊。” “臣送送你。” “不用了,我有如姑姑陪着呢,你陪着外公吧。” 马车上,风云痕落寞地问着坐在旁边的柳如:“如姑姑,娘小时候也难得见着外公对吗?” “四殿下。”柳如诧异地看着他。这个孩子可真是敏锐啊。 “我就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原谅外公他们,对吗?所以娘才一直不快乐的。”布满了心疼和了然。 “四殿下。”不顾尊卑,柳如搂过风云痕,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想要给他最大的力量。 “如姑姑。”窝在她的怀里,闷闷的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柳如和风云痕控制不住,整个人向前倾去,柳如赶紧护住他,“怎么回事?” “回姑姑,有人突然冲了出来,所以才会这样的。” 柳如蹙着眉,“那有没有人受伤啊?” “没有,人被一个人给救了。” “那就走吧。”话音刚落,风云痕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如姑姑,不用出去道歉吗?” “四殿下。”柳如有些为难。 “娘说做错事就要道歉的。”风云痕坚定地说,还未等到柳如说话,小手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柳如自然只能赶紧地出去了。 风云痕扫了一下马车四周的百姓:“陈公公,哪个人啊?”他顺着手指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抱着一个孩子,立刻脸上焕发兴奋:“皇伯伯。” 风照涵听到稚气的喊声,觉得有些耳熟,放下手中的孩子,循声望去,马车上的人,是他。于是露出和煦的笑容:“痕儿,你怎么出来了?”走上前去,站定在他的面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会在里面吗?可是忽而觉得自己可笑,含笑着摇摇头。 “出来去看看外公。” “看外公?”眉宇渐叠,“是你娘让你出来的。” “嗯。”风云痕无邪地点点头。 风照涵知道风云痕所言非虚,但是他知道柳亦歌与她父亲的关系一向不好。怎么可能会?可再想想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了,她不也变得很记忆中不一样了吗? “对了,皇伯伯,刚才谢谢皇伯伯出手,不然,痕儿就要犯错了。”脸上尽是愧疚。 “傻孩子。”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我看我还是下去给他倒个谦吧。”说着就要下车。 风照涵笑意加深,越发的喜欢这个拥有着赤子之心的孩子。一把将他抱了下来,随后牵着他的手来到那个孩子的母亲面前。那位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再加上风云痕态度很好,当然就立刻原谅了。 “皇伯伯,咱们一起进宫吧。”重新登上马车的风云痕抬眼看着举步要离开的风照涵。 “不了,下次吧。”宠爱地摸着他的头说,“下次,皇伯伯一定上宫里去找你。” “真的,可不要骗我啊。”期许地看着他。 “真的。”风照涵发自内心地笑了。 “那好吧。皇伯伯再见。”朝他挥挥手就进到马车里,随后马车开始奔驰朝着皇宫内苑。 风照涵久久地站定在那里,这样的孩子适合皇宫吗?无可厚非她把他教的很好,全然看不出出自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但是这样不会伤害他吗?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 “你说今天四皇子离宫了?”声音中夹杂着火气。 “是的,听说今天一早就上太后那里拿了出宫的牌子。” 风展涵目光收紧,深邃地看向门口,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她不应该和柳家有太多的联系吗?还有痕儿,他也太肆意妄为了,他是皇子,不仅仅是个外孙。眼底的怒火越烧越炙热,“等到四皇子回宫之后,把人给朕带过来。” “是。” 风展涵起身踱步到窗口,望着窗外的优美幽静的景色,心中波涛翻滚。柳亦歌,你为什么要打破这样的假象。为什么非得逼朕作出决定。就像以前那么讨厌你爹,不好吗?为什么?双手握紧,狠狠地敲在窗棂上。 第三十八章 惩罚 “如姑姑,咱们快点回落尘宫吧。”刚刚进了宫门,待马车停稳后,风云痕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拉起柳如的手就要朝落尘宫奔去。 “四皇子,皇上让奴才带你去御书房。”明理出现制止了风云痕。 “父皇?”风云痕皱起眉头,“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奴才不知道。”明理暗自为这个孩子祈祷。皇上虽然很平静,但是眼底的火焰证明他的怒火冲天,想必四皇子今天很难过关。 “那好吧。如姑姑,你先回宫和娘说,我去去就来。” “这个。。。”柳如有些犹豫,皇上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四皇子,现在,难道。。。。心中不由得慌神。 “柳如,怎么说四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明理像是瞧出了柳如内心的不安,开口说道,“再说了,你也可以回宫向柳嫔娘娘通传一声,免得娘娘担心。”颇具暗示意味地瞥了一眼。 柳如忽然明白,福了福身,疾步向落尘宫走去。 “皇上,四皇子带来了。” 还屹立在窗口的风展涵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挥挥手。 “那奴才先下去了。” “参见皇上。”风云痕跪下来行礼。 “起来吧。”淡漠地开口,“听说你今天上柳府去了。” “是的。” “谁允许你去的。”突然转过身来,愤怒的看着他。 “我,”风云痕瑟了一下,“是娘让我去的。” “你娘,难道她不知道皇子在十岁之前不可以随意离开的吗?”风展涵走到风云痕的面前,冷声地说。 “可是。。。”风云痕觉得委屈。 “是太后允许你出去的对吗?”风展涵接口问道。 “是的。”低下头。 “哼,你们母子两个倒真不把朕放在眼里啊。”风展涵脸上的怒气越发的旺盛。 “皇上。”风云痕听得出他生气,怯怯的说。 “皇上?”风展涵怒火更炽了,他不是不明白风云痕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仍是无法接受那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还有自己内心的面对她们母子两人的无力感和茫然。他控制不住自己心,却不得不背负着身为君王的责任。这样的矛盾和痛苦让他急需一个发泄的机会。他以为柳亦歌可以继续无视柳家的存在,他也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柳亦歌不会妨碍自己什么,那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接近她,看她的一颦一笑,看她举手投足。但是今天的事情,残忍地粉碎了自我催眠。意味着自己需要做出选择,然而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撕心裂肺的。身为君王,痛苦不可能轻易的向旁人吐露,只得暗自承受。现在,眼前的肖像她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一声皇上似乎在宣告着她和他无关,这样的感受让他抓狂。于是只想发泄。 “皇上。”风云痕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风展涵会暴怒的。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你还叫。”刀刻般的脸上染上冰雪,不知力道地抓住风云痕的手,目光冷锐地看着。 “我。。。”风云痕忍住溢出口的喊疼声,眉间纠结在一起。为什么父皇会这么生气呢? “我什么我?你可知错。”手不断的收紧。 “啊?疼。”风云痕惊呼出口。 风展涵如梦初醒,看着风云痕快皱到一块的脸,嘴唇上好像还有咬过的牙印,连忙松开手,有些懊恼。天哪,他干了什么?但是他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于是寒声说道:“怎么这点痛都忍受不了吗?” 风云痕舒展开眉眼,仰首淡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风展涵。他记得那天在御花园,云菲公主摔倒了,扑在地上喊疼的时候,他抱起了她,甚至柔声地安慰她,帮她吹吹。他不奢望他能够这样对他,可是现在,他居然这样说。仿佛回到了那天他鄙夷地对他说他是谁的时候。那几天的相处从来没有存在过。他还是那个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难怪娘说希望不要太大。好好的守候着自己的心才不会受伤。沉痛的悲哀和绝望出现在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久久不散。像是要表达尽自己的情感。 风展涵心口莫名地一慌,那眼中呈现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情感,流露的哀伤和质问敲击着他的心,他好像真的失去这个孩子的心了。一股想要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生出,想要对他说对不起。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静静地淡漠地回望着他。霎时间,御书房内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风云痕率先避开了眼光,低下头,垂眉说道:“臣知道错了。”没有,没有像娘说的那样有后悔。娘常说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可是他没有找到。心也彻底地伤头了。可笑自己还曾经因为他找他的那刻而欢喜雀跃。现在。。。他只想早点离开。回到娘的身边。只有娘那儿,他的心愿才不会成为妄想。 “知道错了。”风展涵眼光落在那无端看起来萧索的身影上,“那就去念祖堂闭门思过三天吧。” 风云痕复抬起头,随即低下头:“是。” “我让明理送你去。”想要收回成命。其实此事可罚可不罚的。若是不罚,柳家又不知道生出什么心来。 “不用了。臣自己去。”风云痕退出门去。暗自决定:再也不会主动走进这扇门,再也不会主动来见他了。走出这扇门,就没有期望了。 风展涵望着毅然决然的人消失在门口,“去告诉柳嫔娘娘一声。” “是。” “娘娘,这可怎么办哪?”柳月听到消息急得满屋子打转,焦急地询问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的楚昕洛。 楚昕洛叹息一下:“是我考虑不周了。反倒累了痕儿。”不是不知道皇子到十岁才可以自由出宫。原以为只要得到了太后的准许,也就可以了。万万没有想到了皇上会拿这个大做文章。看来是自己低估了皇权和相权之间的争斗了。哪里是惩罚痕儿,分明是给柳丞相一个下马威,给自己一个警告。看着那些在花丛中自由自在飞舞的蝴蝶,春天来了。可是皇宫里有真正的春天吗?权力真是害人不浅啊。“如儿,派人上柳府去说,让柳丞相好好养病,一切以这个为先。不用多想了。”从柳如口中得知了柳清文的病情不容乐观啊。若是他一气之下,就这么去了。倒也把风雨化作无形中了。她有些残忍的想。只是那样她和痕儿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吗?只怕那些如狼似虎的后宫妃嫔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的。走出房门,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第一次怨恨起上天为什么让她来到这样的环境中。 “柳嫔怎么说?”风展涵见到明理,就急急地开口。 “娘娘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并且让奴才回来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风展涵不禁松了口气。原本还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护犊,自己显然是不可能那样无情地对待她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现在她这样的反应,让他轻松了不少。但是却不明白她的想法了。若是她只是单纯的护着孩子,那便无所畏惧。可是一旦她打起了别的主意。风展涵眼光一锐,手不觉地握紧了。 第三十九章 为王否 “什么?皇上命四皇子去念祖堂闭门思过三天?”宁若亚不敢置信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皇上知道四皇子去柳府就大发雷霆了。四皇子进去之后,更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就让四皇子去念祖堂了。” “这孩子。”坐了下去,叹了口气:“是借着痕儿向柳丞相府示威啊。”以前的柳清文的确是有反意的,可是现在呢?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还忍心将自己的女儿进退两难吗?不会,铁定是不会的。可是树大根深,万一他离世之后,他的儿子。。。她不忍心见到柳亦歌再受到伤害,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去劝自己的儿子。因为她知道这是一场赌注,赌输掉的结果是他们不能承受的。内心的负罪感更深了一层,自嘲地说:“桂嬷嬷,哀家到最后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对吗?” “太后。” “算了,什么话听起来都是矫情了。每次作出选择的时候,好像都从不心慈手软啊。” “娘娘,四殿下还那么小,怎么可能承受住三天呢?”所谓闭门思过是跪在祖宗的牌位面前,一天的跪上四个时辰。而且没有旁人作陪。柳如想到这里,心口就酸疼。 “是啊,要不咱们去看看四殿下吧。”柳月也是满脸不舍。 “你们都不要着急了,我难道不心疼痕儿吗?但是,你看,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太后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可知道皇上不过是在杀鸡给猴看罢了。真的要警告的是柳家。”楚昕洛眉心拧起。 “娘娘。” “还有我想痕儿这点苦还是受的了,只是。。。”只是回来之后,这心里的伤可就不好治了。想必现在他对自己的父亲绝望了吧。那种欲爱不能的感受,才是真正折磨人的。目光瞟向屋外,春意盎然啊。心头却是乱纷纷的。怎样才能不参或到这趟浑水中去。或许应该和柳府划清界限,或许。。。 “皇兄,你看四皇子还小,能不能?”风雨涵睁大了眼睛,期盼的看着风展涵。 “怎么替他求情了?” “我只是不想欠着柳嫔的情。” “人家当娘的都没有上朕这里来求情,你这当姑姑的倒是心疼侄子。即使朕放了四皇子,柳嫔也不定会领你情啊。”低着头,批阅着奏章。 “这。。。”风雨涵一时语塞,她万万没有想到柳亦歌没有来过。 “她比你我想象中的要来得聪明。”朕可以将你的观望视作为默许呢?还是视作为运筹帷幄。风展涵握笔的手收紧,“好了,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去看看母后吧。” “是。”风雨涵明白皇兄不欲多言。 “爹,你醒了。”气色在神医的调养下大有好转,柳尹安扶起父亲。 “嗯,听说皇上让四皇子闭门思过了。”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还是有意识的。 “对。” “那你妹妹怎么说啊?” “只是说让你好好养病,让你不要太操心了。” “那你赶紧进宫问问她,为王否?” “爹。”柳尹安大惊失色,惊叫道。 “安儿。”柳清文皱起眉头,冷声斥责道。 “爹。”柳尹安没有动身,爹的意思是。。。。要是失败了,赔上的可是柳家九族的性命啊。 “你认为当今皇上眼里还容得下咱们柳家吗?”柳清文厉色问道。 “那万一妹妹不要呢?”眼睛盯着柳清文的脸。 “那我就放手。”柳家世代都是风启王朝的名门望族,传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更是再自己的苦心经营下,达到了巅峰。原本是为了恨,可现在才知错。导致歌儿如此为难。只要是能够补偿歌儿的,他什么都可以做。 “爹。”柳尹安皱起眉,不甚赞同。 “好了,说起来咱们都是亏欠她的人。只要她能够幸福,即使付出灵魂,我也在所不惜。”柳清文坚定地说。 “那好吧。” “娘娘,大少爷求见。” 楚昕洛蛾眉微锁,肚子里一阵怨气,这柳府还没完没了了。就不能安分点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和他们来往呢?反而害得痕儿受罚,没什么好口气地说:“不见。” “娘娘。” “不见,就是不见。” 柳月见楚昕洛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出门要打发掉柳尹安。 “娘娘,大少爷说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只有一句话。” “无论是两句话还是三句话,我都不听。”心情烦躁的很,偏生有人想往枪口上撞。 “是,娘娘。” 楚昕洛还没有静下心来,原本被自己拒之门外的柳尹安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我不是都说不见了吗?”瞪着来人,没好气地说。 “歌儿,我只是奉爹爹之命来问你一句话。”柳尹安脸上不动怒。 “什么话?”看来这话确实重要,不然柳尹安不可能直接闯进来的。看见柳尹安走上前来,连忙说到:“有什么事,你站在那里说就好了。” 柳尹安置若罔闻,执意凑到她的耳边,“为王否?” 楚昕洛一开始只是觉得不习惯,心里还在生气他的不知礼数。可是突然睁大了眼睛,有些结巴:“你。。你们。。。”手指着一派平静的柳尹安,仿佛刚才大逆不道的话不是出自他之口。天哪,柳府当真。。。那她。。。她压根就对玩弄权术没有兴趣。现在。。。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自己波澜壮阔的思绪,试探地问:“若是我说不想要呢?”只是不希望掀起腥风血雨。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为什么?”柳尹安看着楚昕洛的眼睛,平淡地问。 “高处不胜寒。”楚昕洛直截了当地说,“平平凡凡才是真。” “你。。”柳尹安看了她许久,就在楚昕洛被瞧的有些发毛的时候,才复开口:“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是吗?”楚昕洛无所谓地浅笑一下,“人总是在长大的。能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吗?” 柳尹安又怔了一会,“会按照你的心愿走的。” 这回换成楚昕洛吃惊了,迅速收回表情:“为什么?”帝王在古代人的心目中不是崇高的吗?自古多少人为了那帝位绞尽脑汁。她不清楚柳府有多大的势力,但是既然柳清文问的出这样的话,那必然是不容小觑。可现在居然因为她轻巧的一句话,就将多年的筹划付诸东流。这样的选择让她感到很疑惑。 “因为他只想你幸福。给你想要的。”说时眼眸中掠过苦涩。 “啊?”听到这样的答案,楚昕洛心神一震,一股暖流涌如心房。不可否认,这一刻她是被感动得。即使柳清文这一举动不是对她,但是还是觉得心口暖洋洋的。父爱,她盼了多久,此刻她真实地感受到它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而此时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份深情厚爱了。 “感到震惊吗?他一直是爱你的,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那般对你的。”柳尹安不了解为什么这些话会脱口而出。 楚昕洛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不说话,静静的站着。 第四十章 受罚归来 入夜,楚昕洛散披着头发,依靠在窗口,企图通过那皎洁的月光来宁静自己的心绪。今天发生的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再为柳清文的决定感到丝丝甜意的同时,却不得不考虑,若是柳家真的失势了。还能保他周全吗? 心中一直挂念着柳清文的话,因此,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第三天。看到有些憔悴的风云痕站在门口,涩然地喊道:“娘。”泪水就从眼眶里出来了。 楚昕洛怔怔地看着那个哭泣的孩子,眼底的悲伤无助、绝望无奈展露无遗,就像当初的自己那样,心间酸涩难当,鼻子也忍不住一酸,眼中的雾气越积越浓,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痕儿,都是娘不好。” “娘。”三天来强硬憋着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了。风云痕扑在她的怀里号啕大哭,诉尽自己的心伤,哭尽自己难过。 “好孩子。”泪水滴落下来,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娘,呜呜。。。。。” “好孩子。”只能搂着他,静静地陪着他。这孩子需要宣泄的窗口。 过了许久,风云痕才止住泪,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一抽一抽地。当见到楚昕洛溢满心疼的眼睛时,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 “痕儿,都是娘不好。”柔声擦着他的眼泪。 “娘。”泪眼婆娑地,着实可怜。 站在一旁的柳月和柳如抿紧嘴唇,用手抹去已经出眶的眼泪。 楚昕洛牵起风云痕的手,往内室走去,将他抱到贵妃塌上坐好,自己坐在他的旁边,将他搂住,摇着身体说:“痕儿,这次是娘考虑问题没有考虑清楚。原谅娘好不好?” “不关娘的事。”风云痕哽咽着摇摇头。 “怎么不关娘的事啊。是娘让你出宫的,娘是要负责任的。不然你父皇也不会责罚你啊?” “不,他不是父皇,他只是皇上。”坐直了身体,小手握紧,大声地喊道。眼底是倔强和伤心。 “痕儿,你。。。”楚昕洛重新搂住他,轻柔得说:“我知道痕儿这次受了委屈,也知道你父皇必然是说了什么让你受伤害的话了。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这是剪不断的,而且也是你不能否认的。” 风云痕抗拒着那个称呼,抬眼看着楚昕洛,满眼的不服。但是看到她的坚持,也就低下头,听着楚昕洛说话。闷头不作答。 楚昕洛颇为无奈的将他的脸扳起来:“痕儿,娘知道你此刻的心里。因为娘也经历过的。但是娘不想你像娘那样将心禁锢在自己设定的藩篱中,不愿意先他处一步。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糕,到时候伤心的还是你自己。” “我不会的,我不会再伤心了。”风云痕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决。 “痕儿,娘只是希望你能够开心快乐。其他的都是假的。” “我会快乐的,娘。” “嗯。”楚昕洛笑望着他,点点头。抬眼看着远方,痕儿,你真的会快乐吗?恐怕你的心中总是会留有一片遗憾的吧。 “四皇子回去了。”状似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 “那他怎么样啊?”神情中有些着急了。 “刚到门口就抱住柳嫔娘娘哭了。”那哭声叫人想起来都觉得辛酸。 “哭了。”怔忡地喃喃低语道。他曾经站在暗处偷偷看过他,身体跪的笔直,即使面对黑暗,还是那么的倔强。问过当差的太监,从他进入念祖堂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别说流泪了。现在回到自己母亲的身边,一定是要将自己心中冤屈都给哭出来吧。七岁,他才七岁。他从未这么惩罚过一个儿子。心中不禁暗自懊悔,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利用那个孩子吗?为了皇位,他真的。。。。。莫可奈何地叹息道。 “痕儿,咱们上御花园走走去。”楚昕洛笑着提议到,并伸出手。可谁知风云痕摇摇头,“娘,我不想出去。”以前是为了能够遇见他,可现在他不想遇见他了。 “痕儿。”心疼地看着拒绝自己的风云痕。越来越像当初她了,努力地编织着樊篱,想要保护自己。直到最后才发现自苦、苦人。现在常常开始思索,要是自己当初能够勇敢点,说不定最后自己不会选择结束生命的。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风云痕也坠入到这样的境况中去。眼睛望尽他眼眸的深处:“痕儿,不在乎不是逃避,而是要勇敢的面对。该是笑着对她说,我不在乎你。” “娘,我不是。”偏过头去,躲避楚昕洛仿佛能够瞧到你心灵深处的目光。 “痕儿,看着娘,陪娘出去走走。”板正他的头,命令道。 风云痕无可奈何,只得百般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拖拖拉拉地跟着楚昕洛。 “你看,痕儿,一年之际在于春啊。若是不出来走走,岂不辜负了好时光了。”巧笑着拉着别扭到现在的风云痕。 “娘,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低着头嘟囔着。 花朵总是那么惹人怜爱,古往今来,花恒久地博得人们的喜爱,松开风云痕手,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碰触这些上天的宠物,各有特色,迷人心神。翩翩起舞,在百花丛中,闭上眼睛,感受着扑鼻而来的花香。楚昕洛不停地旋转,一圈又一圈,嘴里哼起不成旋律的小曲,蓝色的长裙随着风,摇曳生姿。又如轻灵飘逸的花仙子,播撒着快乐。不知道疲倦,只想贴近自然。 众人见此情景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唯恐惊吓坏了这个仙人儿。痴痴地看着,心仿佛随着那旋转的身影跳跃着。 楚昕洛停住身体,嫣然而笑:“痕儿,来啊。快来啊。” 风云痕觉得心里的抑郁一扫而空,没有了父皇,他还有个仙灵的娘亲。这一点可是比有一个九五之尊的父亲来的骄傲。于是露出笑容:“来了。” “快。”拉住奔过来的人,两个人徜徉在花的海洋,肆意的欢笑着。 “啦啦啦啦。。。。。 ”孩童般纯真的快乐显现在两个人的脸上,楚昕洛追逐着前面的风云痕,两个人嬉戏打闹着。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痕儿,你赖皮,怎么可以用武功呢?”久追不上楚昕洛这才发现不对,急急嚷道。 “我可不管。”风云痕边跑边转身,还调皮地朝她吐吐舌头,“有本事你也用轻功啊。” “你。。。”楚昕洛恨不得插起腰破口大骂,却心有力而力不足,只能站定,按住腹部,大口地喘气,心中万分后悔让这小子学了功夫。 第四十一章 廉亲王 原本来到御花园散心的风展涵听到远处传来的嬉笑声,就循声而来。但见,楚昕洛一袭蓝色纱裙,云鬓纷乱,有些许发丝还贴在前额,手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还带着愤愤地表情。可是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风展涵嘴角不自知地下上划出个弧度,她似乎好像偏爱蓝色。而蓝色好像也是天生是为她而设的。穿在旁人身上,就显现不出那样的风情。刚想举步上前,就听见传来清脆稚嫩的声音:“娘,你看,谁来了?”于是停下了脚步,向响声处探去。 站在原地喘气的楚昕洛没好气地说:“谁啊?” “是皇伯伯。”风云痕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 楚昕洛向着那个方向看去,一身白色的锦服,腰系青色帛带,一股子的温文尔雅油然而生。再加上脸上带着的笑容,让人觉得更加可亲。在原本和煦的春风中,更显温暖。于是勾起樱唇,轻启檀口:“原来是廉亲王啊。” “刚才还在想是谁这么欢快嬉戏呢,原来是柳嫔。”风照涵温和地说。 “让廉亲王见笑了。” “没有,谁要是遇见了这样的春光,只怕都想放下身心,好好的玩一下的。”风照涵看着眼前的佳人,身在花丛中,反而更加衬托她的出尘空灵。 “娘,你看,这是皇伯伯送给我的。”风云痕可不满意两个大人只顾自己讲话,献宝似的将手上的东西给楚昕洛看。 “金刚石。”楚昕洛惊喜地看着在阳光下印照的熠熠生辉,光彩多人的东西。抬眼不好意思地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呢?” “无妨,那天我见痕儿很是喜欢,回家便发现还有一颗并为镶嵌的金刚石。便拿过来给痕儿了。” 楚昕洛拿起风云痕手上的钻石,朝着阳光,感觉有些晃眼,喃喃道:“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轻轻笑着,钻石是现代是每个女孩子心中最美好的憧憬,一克拉都是好的。现在她的手上却有着这么大一块。却不是表达着爱情的。物是人非啊。 风照涵瞧见了楚昕洛眼角不易见的苦涩,心口像是蜇了一下,又听到她的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说不尽的悲伤和无奈啊。 风展涵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看着他们那么站着,自己的内心就有一把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着。他想要上前去将盈盈而笑的她拉过来,珍藏起来,不叫外人看见。他更加恼怒自己皇兄可以这么自然随心地和她说话。此刻的她笑得真实,自由,不像是面对着他的时候那种拘束、有礼。让他觉得她们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沟壑。 “痕儿,还不赶紧谢谢你皇伯伯。”将钻石放回到风云痕的手上,摸着他的手说。 “痕儿谢过了。” “你这孩子啊。”楚昕洛摸了摸他的头,充满了怜爱地说,“让皇伯伯见笑了。” “不碍事,我也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么率真的孩子了。你把他教的很好的。”风照涵真诚地说。 “哪里啊,没大没小的。”虽说是指责,眼眸中盛满地是为人母的骄傲和自豪。 “娘。”风云痕可不依了,噘起小嘴,嗔怪道。 “怎么娘还说错了。”楚昕洛可不买帐。 “不和你说了。”风云痕走到风照涵的旁边,仰起头,询问道:“皇伯伯,我娘说你见多识广,去过好多地方的。对吗?” “是啊。但是却算不上见多识广,只不过去过些大家未去的地方。” “真的吗?那你一定见过很多东西吧。皇伯伯你和我说说,除了胡萝卜和金刚石之外,还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啊。”风云痕大感兴趣。 “痕儿。”楚昕洛制止风云痕。 “不碍事的。痕儿要是愿意听啊,皇伯伯就和你讲,下次再给痕儿带那些痕儿没有见过的东西。”风照涵抱起风云痕,宠溺地说。 “真的吗?”小脸笑开了颜。 “当然是真的啦。”风照涵肯定地说。 “你啊。”楚昕洛含笑无奈地说。 “娘。”风云痕撒娇道,“你就让皇伯伯和痕儿讲讲吗?” “好,不过,你也不能让你皇伯伯一直抱着你,站着给你讲吧。” “也对啊。”风云痕就要下来。 “没事的。”风照涵把他抱抱好,看着前面说,“前面就有凉亭,咱们到哪里面去吧。”眼睛看向楚昕洛,询问意见。 风云痕睁着他得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像是在说:娘,你就答应吧。 “好啊。”楚昕洛扬起笑容,率先举步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哦,听故事去了。”风云痕兴高采烈的说着,就差拍手表示自己的欣喜了。] 风照涵宠爱地看着风云痕,尾随着楚昕洛离开。 看着和乐的她们,风展涵的手握得更紧了,像是要掐到肉里去。该死的,他从来没有看见这么孩子气的风云痕,也没有见到这样的柳亦歌。而现在他们全都朝着另外的男人展现了这一面。他很不甘心,想要去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想要她的疏离,和风云痕眼中的埋怨,他只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贯了水泥一般,移动不了。只能看着,他们结伴离开,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和谐。 “真的?”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嗯。”风照涵点点头。 “那还有什么啊?”风云痕拉着他的衣袖问道。 “还有。。。。”风照涵接着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听得风云痕是惊呼连连,眼光瞥见噙着笑淡雅地坐着的楚昕洛,一派的风平浪静。仿佛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心中更是有些疑虑。她像是什么事都知道一般。但是久居深宫,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楚昕洛接到风照涵带着打量和怀疑的目光,自然是知道风照涵心中所想的,只是但笑不语地坐着,看天真率直的风云痕好奇地问这问那。 第四十二章 恬妃闹事 “哎哟,本宫当是谁这么有闲情雅致,居然会在御花园里这般欢畅的说笑啊。”清脆甜美的声音含着尖酸刻薄,听起来让人觉得十 分刺耳。楚昕洛眉间一拧,似乎不悦,扭头看向外面。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宫装,头插着两根金步摇,一晃一晃的闪人眼,是和自己有 着过节的恬妃秦含蕊,正用她那双丹凤眼在风照涵和自己身上不断地流转,显而易见的不怀好意。呵,这深宫的日子就是太平不了。 现在品级比她低,楚昕洛敛起心神,和礼地起身行礼:“柳嫔见过恬妃娘娘。” 原来坐在风照涵身上的风云痕也机灵地下了地,跪在自己娘亲的旁边,“参见恬妃娘娘。” 风照涵只是站了起来,朝她颔首一下,算是见过礼了。 “柳嫔,你这样可是折杀了本宫了,以前可都是本宫向你见礼的。”嘴上这么说,眼中有着太明显的得意和泄恨。 “不,这是臣妾应该的。”楚昕洛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不过眼下有廉亲王在此,相信她也不敢怎么样。故而低着头 ,态度更加谦卑。 “说的也是啊,不过如今听来本宫还真不太习惯啊。”笑着对身边的宫女说。 楚昕洛不答话,只是保持着见礼的状态。 “对了,柳嫔好闲情啊,廉亲王居然会陪着啊。”状似不经意地说。语调却极其暧昧,眼睛中射出像是捉奸在床的洋洋得意。 “只是碰巧,痕儿又调皮,缠着廉亲王讲些宫外的事情罢了。”撇清关系。 “哦,四皇子好像挺喜欢宫外的啊,听说上次还受到皇上责罚了。”秦含蕊莲步轻移,走进亭来。对跪着人是视而不见。 “孩子顽劣,难免会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感兴趣。” “还是四皇子好学啊,不像本宫的三皇子,整天只知道在腾飞阁死读书。”半是嘲讽,半是炫耀。秦含蕊入座,看着跪在地上的两 个人,觉得通体舒畅。哼,还以为能够躲在落尘宫里不出来呢,现在不是被自己抓了个正着。 “三皇子天资聪慧,岂是痕儿所能相比的。”膝盖处已经有些酸疼了,痕儿想来也是难受了吧。楚昕洛很想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但是这个女人肯定是会大做文章的。所以只能忍受。她把手放在了风云痕的手上。 风云痕侧头看了一下楚昕洛,楚昕洛望着他,告诉他忍忍就好了。风云痕很懂事的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楚昕洛嘴角微扬。 “恬妃,柳嫔他们也该起来了吧。”风照涵此刻已经收起笑容,锐眼盯着秦含蕊。 “怎么,廉亲王舍不得了。”秦含蕊斜睨了一下,语出惊人的说。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口凉气。风照涵俊眉一竖,厉声说道:“恬妃,请自重。” “本宫自重,廉亲王,你们两个人在凉亭里面谈笑风生,怎么不知道自重啊。”秦含蕊回敬道。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罢了。 “你。。。”风照涵的眸中都快冒火了。看到还跪着两个人,心中闪过心疼,“本王只是在和痕儿说话,怎么着也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用四皇子作幌子呢。”秦含蕊不饶人,轻蔑地说。 “你。。。”风照涵憎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难道呆在一起就算有什么吗?那刚才恬妃不也和廉亲王说话了吗?”楚昕洛站起身来,嘲讽道。这个女人还真不聪明,她忍让, 并不代表她害怕,不懂得见好就收。既然这样,她不介意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就当是还他儿子当日的欺负了。 “你。。。”秦含蕊没有想到楚昕洛居然自己站起身来,脸气都快变形了,唇边勾起讽意:“可是廉亲王没有对柳嫔那种柔情来对 待本宫啊。” 楚昕洛弯着身,替风云痕拍着衣服上的灰尘,淡淡地说:“你这是在吃醋吗?” 秦含蕊脸涨得通红,气得用手指不稳地指着她:“胡说什么,本宫才不像你呢?” 楚昕洛仿佛未见她的怒气,还靠近了一步,“本宫怎么了,恬妃你是看到廉亲王抱着本宫了,还是看见廉亲王在本宫的床上了。” 咄咄逼人地靠近她,也不顾自己说出的话是多么惊世骇俗,惊得旁边的人是像木头般呆滞,“这根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你恬妃,身 为皇妃,本是天下妇女的典范,却这般无风起浪,本宫不得不对恬妃娘娘的用意怀疑了。”凭空生出一股威仪,傲视着原来气焰高涨 的秦含蕊。 秦含蕊浑身发抖,“你。。。你。。你不过是个嫔罢了。居然敢这么和本宫这般说话。” 楚昕洛嘴边溢出不屑的轻笑,冷冷的说:“恬妃,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在皇宫里生活的,妃嫔等级真的代表什么吗?你也不看看 本宫后面的势力,你,恬妃,这点都看不清楚吗?”锐利地盯着她的眼睛。 秦含蕊竟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心往上冒,无形中生出了畏惧之意,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你。。” “我之所以一开始让着你,是因为我不想在这后宫里有什么事?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任由你欺压到我的头上。还有再告诉恬妃一句 话,我、四皇子对那皇位没有兴趣,要是恬妃想要,就把精力用到别的地方,不要在这里浪费力气了。”像是在规劝她,但是语气却 是强硬。 秦含蕊顿时矮了身份,睁大了眼睛怀疑地看着,显然是对她刚才的话是不相信的。 “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言尽于此了。”楚昕洛丢下一句话,转过身来,却看见不远处站着风展涵,便暗自叫苦。早知道今天就不 出来了。 风照涵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昕洛,皇位,多少人争破了头,而她却说的像是件寻常的物件。但是从她的眼中,找不出半点虚假。 风展涵原来是想离开的,但是却看见了秦含蕊浩浩荡荡地直冲凉亭,所以停住了脚步,在秦含蕊故意为难楚昕洛两个人的时候忍不 住想要上去帮忙,可是刚刚想要上前,就听到楚昕洛那番慷慨激昂的话,一时间愣在那里。这好像是她这么明确地告诉别人她无意于 皇位吧。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他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有些失落。可以说皇位是他最大的资本,而在她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的。可偏偏为了这个皇位,他设计了那么多,顿时有种发笑的冲动。 “臣妾参见皇上。”“臣参见皇上。”后面的人也都跪了下来。秦含蕊脸上有了一抹自得的笑容,而风照涵则是掠过吃惊,皇上, 她的儿子叫自己的父皇叫皇上。想来在这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心间的痛楚无声地扩散开来。 “起来吧。”风展涵恢复平静,抬了抬手,就向凉亭走来。 “谢皇上。”众人起身,安分地待着。大家都不敢出声,不确定这位天子听到了多少。楚昕洛低垂着眉,思绪飘散,又不知道今天 会是什么惩罚了。 秦含蕊恶人先告状,本来心里还是没底的,但是看到风展涵对他们母子的冷淡,再加上风云痕的称呼,心里顿时充满了底气,没了 刚才的刁钻,千娇百媚,噘起嘴,娇声说道:“皇上,刚才柳嫔顶撞臣妾啊。”身子往风展涵身上靠。 “你。。。”风照涵不满的瞪了一眼秦含蕊,但是一想,现在皇上在场,若是自己为她出头,反倒落人话柄。于是很快就噤声,站 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楚昕洛。 风云痕也感觉到现在形势的不同寻常,他仰头看着楚昕洛。楚昕洛安慰地浅笑,稍微摇了下头。他也点了点头。风展涵并没有回应 秦含蕊,只是看着互动的楚昕洛和风云痕。秦含蕊恨恨地看向两个人,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更加酥软地说:“皇上。” 楚昕洛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然这些是不能显现的,平静地站着。 “柳嫔,怎么回事?”风展涵开口询问道。对秦含蕊的撒娇是置若罔闻。 “顶撞恬妃是真,但是先是恬妃捕风捉影,伤害臣妾的名节。” “噢,恬妃,怎么回事。”鹰眼扫过旁边的秦含蕊。 秦含蕊莫名的心中一惧,连声叫屈:“皇上冤枉啊。”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眼泪汪汪地说。 第四十三章 没想到 楚昕洛真的很想翻白眼,天哪,女人难道非得过的这么可悲、可怜吗?她不出声,像是等待着秦含蕊有着更为精彩的表演。 “朕问你怎么回事?”风展涵不吃秦含蕊那套,寒声问道。 “皇上。”秦含蕊还想展露风姿,但是接触到风展涵不带感情的利眸,乖乖地止住了抽泣声,“是臣妾见到廉亲王和柳嫔坐在凉亭 里有说有笑的,臣妾就进来想凑个热闹了。可是柳嫔却不给臣妾机会,还急着赶臣妾走。臣妾一气之下,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接着 柳嫔就朝臣妾发火。还骂臣妾了。”楚楚可怜地盯着风展涵。 风照涵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这个女人两个巴掌,后宫的女人就是有本事颠倒是非黑白。握住手,强制压下自己心口的怒火。 楚昕洛还是平静的站着,唯一的表情就是唇边勾起的嘲讽的笑容。 风云痕的表现就直接了,他大声地说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先欺负我娘的。” “痕儿。”还未等到秦含蕊说话,楚昕洛就疾声喝斥道,“不要多话。” “娘。”风云痕愤愤不平地看着秦含蕊,但是注意到楚昕洛收紧的蛾眉,乖乖地说:“是。” “皇上,痕儿不懂事,还请恬妃娘娘和皇上见谅。”大方得体的说,把秦含蕊还未说出的话给堵在了嘴里。 “不碍事。他还小。”风展涵平板地说。 楚昕洛闻言,微微抬头,脸上闪过一抹吃惊。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呢?不是他大做文章的时候吗?但是她很快的就重新低首垂眉, 温顺地站着,掩去了表情。 风云痕可不领情,别过头去,生气地不再看风展涵。 风展涵瞅着各自的表情:“恬妃,四皇子对你说的话,好像有异议啊。”不带任何情绪。 “皇上。”秦含蕊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到我见犹怜的样子:“臣妾绝无虚言啊,真的。” “是吗?” 秦含蕊见到风展涵这般样子,心里又没了底,忐忑不安起来,然而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徐徐地跪下:“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潸然泪下,闻者都有些心酸。 可惜在场的这几位不是寻常人,风展涵任由秦含蕊跪在地上哭泣,楚昕洛看都未看,站着。风照涵不屑一顾地看着。 “皇上。”娇弱无力。 “若是朕看见了你刁难柳嫔怎么办呢?”风展涵盯着她,缓缓地说。 “啊?”秦含蕊的哭声含在嘴里,张大了嘴巴看着,随后惶恐地磕头:“皇上,臣妾知错了。”“恬妃,你这番德行实在有违宫德啊。”平静的述说着,像是不舍,却透着无情。 秦含蕊顿时花容失色,不顾什么仪行了,抱着风展涵的脚,惶恐不安,频频讨饶:“皇上,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皇上,你就原谅臣妾吧。”凄厉的很,可是至少比刚才真实了不少。 楚昕洛抬起头,蹙着眉,对风展涵的行为十分不解。他完全没有理由会帮她啊,得罪恬妃不是一个很得体、无可厚非的借口吗?为什么他会斥责恬妃呢?难道是因为柳府吗? 风照涵眼光却一直紧锁着楚昕洛,为什么她的脸上没有欣喜或者是得意呢,反而是困惑,翦翦水眸中有的是迷茫和探寻。 风展涵余光瞥见风照涵瞅着楚昕洛,心中的不快顿生,“廉亲王,你认为朕应该怎么处罚呢?” 风照涵没有想到风展涵会叫自己,慌忙地收回目光,在一霎那瞧见了他眼底流露的不悦,不悦,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没有制止柳嫔吗?还是因为。。。。,心中打了个突,不敢妄加猜测,“这个臣不知。” “那依柳嫔之见呢?”转眼看着楚昕洛。 “臣妾岂敢做主啊。”楚昕洛恢复到平静无波的样子,和和地说。 “恬妃听旨,撤为恬嫔。迁居落霞宫。” “皇上。”秦含蕊不敢相信,惊呼道,直直地扑在他的腿上:“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真的。”哭得声嘶力竭的。 风展涵厌恶的看着她,不为所动:“恬妃,可不要再惹怒朕了。”无情的话止住了秦含蕊的哭天抢地,抽泣着跪正身体,哽咽得说:“臣妾领旨。”说完,很戏剧性的软倒在地。旁边的宫女尖叫着奔上来“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慌作一团的将她扶了起来。 风展涵视而不见,“柳嫔对这样子可算满意啊。” “臣妾惶恐。”楚昕洛恨得咬牙,这不是摆明了为她树敌吗? “柳嫔听旨,今恢复贵妃位,迁居飘絮宫。”又丢下一个炸弹。 楚昕洛不可避免地诧异地抬眼看着风展涵,水眸直盯着他,可偏偏瞧不出他的心思。静静地站着。 “柳嫔不满意吗?” “谢主隆恩。”楚昕洛拉着风云痕跪了下来。深锁的黛眉、轻抿的菱唇,都显示着她并不开心。 另外一个人风照涵也感到震惊,弄不清楚风展涵突然下这道旨意是何用意。 风展涵其实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恢复她的贵妃位,大概是因为看到她对别人跪下的不舍,大概是想保护她,大概是想更加靠近她,说不出的情绪,他任由自己的心作出决定。可是他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上带有半丝的喜悦。这让他觉得挫败得很,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起来吧。”竟然还有些苦涩的味道。他拥有的一切无法吸引这名女子。若是退去身上的龙袍,他强得过其他男人吗?他没有自信,所以想要用名分来锁住她,让她无法孑然出尘地看着他的世界。纵使不甘,他也要她和他处在同一个世界。这样才能让他觉得真实。 “谢皇上。”怎么感觉他好像颇为苦涩啊。转思一想,兴许是自己多心了。 “什么。”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不安地问:“皇上恢复她的贵妃位了。”魏冰心脸上一片惨白,咬紧了嘴唇,来回地在屋内走着。“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一个时辰前,皇上把恬妃降为了嫔,则恢复了柳嫔的贵妃位。”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难道说他。。。。 不会的,安慰似的摇摇头。 “桂嬷嬷,你没有听错吧。”宁若亚不相信,不确定地问。 桂嬷嬷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一块去了,她帮宁若亚捏着肩膀,笑着说:“不会错的,旨意都到了落尘宫了。那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太好了。太好了。”宁若亚喜上眉梢,“要不我们上落尘宫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太后,不是有宫女太监吗?”桂嬷嬷摁住要动身的宁若亚,提醒道。 “也对,哀家去了,反倒只能添乱。” 楚昕洛回头看着住了两年的宫殿,心中万分不舍。 “娘娘,咱们快点走吧。”柳月催促着止步不前的楚昕洛。真搞不懂娘娘,哪家娘娘会这样恋恋不舍啊。 “知道了。”再看了一眼落尘宫,其实不是不舍得落尘宫,而是一旦踏出了这里,平静的生活就会一去不复返的。她幽幽地叹息道。 “娘娘,若是你喜欢,还是回来看看的。”柳如不明白楚昕洛的心思,只当是在这里生出感情了。 楚昕洛浅笑,“走吧。”牵着风云痕的手,走向不知道的飘絮宫,也走向未明的未来。 第四十四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柳清文站在画像面前,眼中已然潮湿:“烟儿,皇上已经恢复了歌儿的贵妃位了。”手指婆娑过脸颊,停留在那双明眸上,“开心 吗?歌儿那孩子像你,不开心的。原本我是想要歌儿自由的。但是我好像办不到了。”千帆过尽之后,才知道她心中想要的只是一份 平凡单纯的爱恋。他不懂,甚至亲手毁灭了美好。现在面对女儿的问题,他进退维谷。 “爹,你也不用太担心。”柳尹安等候在院门口,见到自己的满面愁容的出来,上前宽慰道。 柳清文抬头,看着平静的天空,无限惆怅地说:“当今皇上不是先皇,没有那份情意在。再加上歌儿她。。。”叹息一声,踱步离 开,背影相比以前多了落寞和苍老。 “在想什么呢?”风雨涵推门进入书房,看到陷入沉思的陈傲予。 “皇上重新册封她为柳贵妃了。”看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一颗心全是对她的担忧。 风雨涵心知肚明陈傲予说的是谁,看到自己丈夫脸上毫不掩饰的挂心,难免心生怅然。得到了他又怎么样啊,他的心中永远会有一 个她的。而如今的自己更是无法埋怨了。堆积在自己身上的愧疚越积越重:“皇兄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陈傲予还是放心不下,皇上一向是针对柳家的,现如今这样的示好,是何用意,是妥协?还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这个也不是你能够操心的过来的。”风雨涵嘴边的笑容变得苦涩不堪。 陈傲予兀自沉浸在揣测风展涵的心思上,没有听见。风雨涵只能黯然地离开。出了门,回首那陷入思绪中的男人,眼角留下清泪, 或许要是自己当初不那么执著,现在至少他们是可以幸福的。回转过身来,低着头朝女儿的房间走去。 “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大早,风天涵就急急地赶到御书房,顾不上那些礼节,直接开口就问。 风展涵就知道他会来,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波动:“若是朕告诉你,朕也不知道呢?” 风天涵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神情一滞,盯着风展涵的脸,久久才开口说:“皇兄,你。。。”他从他的眼中知道他的确没有在 开玩笑。 风展涵勾起貌似苦涩又苦恼的笑容,站起身来,边走边说:“昨日,朕看见她被恬妃欺负。朕不知道怎么的就下了个决定。事后朕 也有想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朕没有答案。”来到风天涵的身边,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朕从小就知道做什么事都是要算计好的,也都要按着有利的方向去做。但是昨日,朕真的很想随性地去做。的确朕也这么做了。经过了一日,朕还是不后悔,反倒觉 得心底舒畅了不少。”冷酷的脸部线条不知何时竟添上了心酸的味道。 风天涵一时语塞,是的,皇兄是个天生的王者。人们敬仰、羡慕他,只是有多少人知道这皇座上的凄凉和身不由己。别人不知,但 是他是他的胞弟,他知道的。可是。。。。国家社稷不得不考虑啊。 风展涵看出了他的挣扎和为难,唇边漾着一抹笑:“天涵,朕想赌一把。好吗?”眼底却有着沉重。 风天涵大吃一惊,诧异地看着:“皇兄。” “天涵,朕想赌。”坚定无比。也许是他疯了,但是他真的不愿意再和她算计着,不想看到她眼底的防备和抗拒了。倾国倾城,他 。。。。 “皇兄,你开什么玩笑啊?天下女子不知凡数,你这般。。。”风天涵眉头纠结在一起,大声反对道:“而且你我都清楚柳清文的 反意,你这样无疑是拿风启王朝当儿戏。你还记得当初你那么坚定地说不定不会让外戚干政的。现在。。。” 风展涵像是被当头棒喝一般,人清醒了泰半,笑容转为更加苦涩,眼中盖不住的悲怆,脚步甚至往后微退了两步:“是啊,朕是皇 上,朕是皇上啊,怎么可能率性而为呢。皇弟说的对,说得对啊。” 风天涵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风展涵,心生不忍,也有些了愧疚:“皇兄。”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转过身来,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王者霸气。 风天涵嘴巴开合了几下,“那臣弟先告退了。” “嗯。”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风天涵再看了一眼重新坐在上位,低头翻阅奏章的风展涵,心中暗叹。情字古来就伤人,皇兄也不能躲过啊。 “娘。”小嘴撅的高高地。 楚昕洛捏了捏他的鼻子,“怎么了?又有什么事了?谁敢惹我家小宝贝生气了?” “还不是那些宫女们啊,我到哪里她们都在后面跟着,和跟屁虫似的。” 楚昕洛轻笑出口,溺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就为了这个啊?瞧瞧这嘴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其实也无怪风云痕觉得不习惯,自 己也觉得十分别扭。根本就没有一点私人的空间。刚刚到飘絮宫的时候,看到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着实怔了一下。大概这就是嫔和贵妃的区别吧。难怪后宫的女人总是使劲手段往上爬,看着别人匍匐在你的脚下,想必是心中舒坦的。只是她不喜欢这种变态的快感。 “娘。你取笑我。” “没有,哪敢啊,只是痕儿,这个娘也没有办法啊。”楚昕洛双手一摊,抱歉地看着他。 “那要不我们再回到落尘宫去。” 还没有等到楚昕洛说话,站着的柳月大惊小怪地说:“四皇子,你在说什么浑话啊?”焦急之色溢满脸上。 “其实我也觉得那里更好。”楚昕洛淡淡地说。 “娘娘。”柳月现在是一幅如丧考妣的表情。 楚昕洛看了暗自发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就在大家将忌恨的目光全都放在飘絮宫的时候,风展涵却迟迟没有去飘絮宫,反而隔三差五地唤妃子侍寝。于是一阵骚乱,忙着嫉妒那些被宠幸的妃子。忙着装扮自己。飘絮宫的主位者又渐渐地被淡忘了。仿佛一切没有改变,那个春日的决定不过是一场梦。揣摩不出风展涵心思的楚昕洛也着实烦恼了几天,只是见到那位天子再也没有出现在飘絮宫。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安心待在飘絮宫过着她有滋有味的生活。当然除了身后那群亦步亦趋的人之外。 第四十五章 痕儿受伤 “娘娘呢?”原来略微有些高昂的声音在见到柳如的动作之后,矮了下来。 柳如不说话,只是朝着内室努努嘴。柳月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跟着柳如离开。“娘娘又在睡觉啊。” “对啊。”柳如含笑点点头。 “没有想到娘娘这么能睡啊,而且还理由一套一套的。春天是春困、秋天是秋乏、冬天是冬眠,至于这夏天吧,说是白天时间太长了。”抿唇偷笑道。 柳如也是脸上溢满了笑容。 楚昕洛慵懒地伸了下懒腰,揉着还有些迷蒙的眼睛,仰头看向窗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柳如,柳如。” “娘娘,你醒了。”柳如听到传唤,推门进来。虽然现在宫女很多,但是楚昕洛是严禁她们进入她的房间的。 “嗯,痕儿呢?”没有看到平日早在蹦蹦跳跳的风云痕,楚昕洛有些纳闷地问。 “哦,四皇子见娘娘在午休,自个无聊,就出去寻影卫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少了聒噪的声音还真不习惯。楚昕洛起身。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柳月一路奔了进来,脸上慌乱着急。 楚昕洛弯着腰正准备起身穿鞋,半仰着头,气定神闲地笑侃着说:“月儿,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娘娘,四皇子受伤了。听说流了好多血呢。” “什么?”楚昕洛惊得站起身来,脸色变得惨白,颤抖着声音:“你说什么啊?” “娘娘。”柳如在旁边扶着楚昕洛。 “四皇子受伤了。已经被皇上抱到龙翔殿去了。” 楚昕洛看着柳月开合的嘴唇,脑袋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一片空白,身体像是被抽掉了力气,晃晃悠悠地就要倒下来。柳如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娘娘。” 楚昕洛呆愣了几秒钟,霍然站起身来,赤着脚奔着就出门了。“娘娘,娘娘。”柳如、柳月慌忙拿上外面的罩衫和地上的鞋子,快步跟上。 楚昕洛脑子中只有痕儿受伤了,不仅仅是因为和这具身体的血脉相连,更是因为他是这个世上她的亲人。心慌意乱地跑着,茫然迷蒙地脚步紊乱地奔走在御花园里。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龙翔殿在哪里?看着同样的雕栏玉栋、几乎是相同的。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找到目的地。眼泪急得直掉。天哪,到底在哪里?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听到消息不放心的宁若亚。楚昕洛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疾步就上前,是受了委屈,手足无措的孩子,奔到她的面前,扑到在她的怀里:“太后,痕儿受伤了,但是我找不到他,太后。”梨花带雨地拉着宁若亚宽大的袖子。 宁若亚没有想到她这么亲昵地靠近她,身体先是一僵,然后用手拍拍她,宽慰道:“歌儿,别怕,有姨娘在的。啊,别哭了。”手轻柔地帮她拭去泪水。 “不,太后,我要去龙翔殿。龙翔殿,我要去找痕儿。”眼泪流的更凶了。水眸中尽是哀求和无助。 “好,好,姨娘带你去。”宁若亚安慰着。眼睛的余光瞥见正奔着来的柳月、柳如,“我们先帮把鞋子和衣服穿上好吗?”一双玉足柔嫩的肌肤上已经有些伤痕了。 “不,我现在就要去。”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乖,我们先把鞋子和衣服穿好啊。” 楚昕洛放开宁若亚,往后退了两步,“我现在就要去,现在就要去。”嘤嘤啜泣着,泪水横飞。 “娘娘。”柳如把衣服往楚昕洛身上罩。 楚昕洛一把挥开,“我不要,我要痕儿。我要痕儿。”凄厉地叫着,怒瞪着在场的人。“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去。”胡乱找了个方向就要去。 宁若亚知道她现在是没了心神,无奈地说:“白为峰,带柳贵妃去龙翔殿。” “是。”快步拦住楚昕洛。楚昕洛瞪着他:“你让开。” “娘娘,这边请。”手指着另一个方向。 楚昕洛马上会意,提起裙子就急速跑去。“娘娘。”柳如、柳月朝宁若亚稍微行了个礼,也跟上了。 桂嬷嬷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柳贵妃,她。。。” “桂嬷嬷,咱们也去看看吧。” “嗯。” 楚昕洛在龙翔殿的宫门口停住了脚步,提不出勇气推开这近在眼前的宫门,她害怕进去会看见什么她无法承受的东西。身后的白为峰等人也没有动。 就在此时,宫门打开了,明理满脸焦急,见到呆愣地站着的楚昕洛,一愣,随后赶紧行礼。 “起来吧。”抬起脚,走进去,看着忙碌着的御医们,还有那些宫女手上的染血的布条,心像是停止了一般,恐惧在心头疯长,叫她没有力气再行走一步。 原本在屋内踱步的风展涵看见她,仅仅只穿了中衣,头发散乱在身后,雅丽的脸上血色尽失,瘦弱的身躯仿佛要到下一般,脚裸露着,已见血迹,“该死的。”连步走上前,“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楚昕洛将目光调到风展涵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害怕,“皇上,痕儿他怎么样了?”紧张地看着他,却又想拒绝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朕还不知道。御医们正在里面诊治。”不敢上前,与她对视着。“那我可以进去吗?” “还是在外面等着吧。”不忍心拒绝,却又不敢让她进去。 “可是。。。”楚昕洛揪住心口,飘向内室的方向。她如何能等呢?叫她怎么在外面等呢? 就在这个时候,御医从里面出来,就要下跪,刚到半途就被风展涵制止了:“现在时期特殊,四皇子情况怎么样了?” “回皇上,四皇子失血过多,臣等尽力救治,但是。。。。”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奔进内室。 楚昕洛只知道她要见痕儿。什么尽力救治,但是的,她统统不要听,痕儿是坚强的,对的,他醒过来必然是想见到她这个娘亲的。她要进去,才不要听这些庸医废话呢。 “柳亦歌。”风展涵急步去追,口中喊出心中默念了不知多少遍的名字。可惜没有得到楚昕洛的回应。 第四十六章 输血事件 楚昕洛一步步慢慢的靠近那张床,床上的孩子,那张曾经对着她灿烂的笑着的孩子,正安静的躺着,脑袋上缠着白布,上面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脸上苍白得惊心,羸弱像是个破败的娃娃。她突然觉得自己呼吸都感到困难了,一切外来的东西都进入不到自己的心里。满心、满世界的只有那个陪伴了自己两年的孩子,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信任着她的孩子。现在正躺着,没有娇声地喊她娘,没有,什么都没有。楚昕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张床前的,不敢用手去碰他。为什么她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呢?为什么? 风展涵心口抽紧,站在她的旁边。那哀痛的表情使得他心如刀绞。刚刚在御花园看见他撞在假石上,血如泉涌的样子,那刻他真实的感受到这个孩子是有着他血脉的孩子。不过又庆幸自己及时见到了他,不然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如今见到哀切的她,悔恨、不舍又浓上几分。 尽力而为,失血过多,失血过多,可以输血啊,对,输血。但是这里是古代,没有血浆。楚昕洛只觉得眼前一片黯然,自己掉进了绝望的深渊。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有血的,她可以给他的,她是他的妈妈。楚昕洛慌乱的想着,头四处张望着,哪里有刀。瞥见墙上挂着剑,迅速地走过去,取下剑。 风展涵开始对于楚昕洛的行为不明所以,但是当看到她义无反顾地取下宝剑,是一阵心惊肉跳,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硬和镇静,惊慌得说:“柳亦歌,你干什么?”眼见着她抽出宝剑,心停摆了一下,惶恐撅住了他的意识。嗓音严厉,却挡不住的着急和害怕:“你干什么,快放下。”眼睛甚至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时间发生让他后悔的事。 楚昕洛陷入哀痛中,置若罔闻,就要把剑峰朝自己的手腕上招呼。可是还未等到触及皮肤,就感到自己的右手一软,力气顿失,宝剑应声而落。楚昕洛瞪向阻止自己的风展涵。 风展涵舒了口气,立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把抱住她,怒吼道:“你干什么?”天知道,他那刻的失措,唯恐自己出手不够快,或是力道控制不好,反而伤了她。 “你干什么?”楚昕洛回吼道。为什么不让她输血给痕儿,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你以为你死了就有用了吗?”风展涵控制自己的脾气。 “死?”楚昕洛怔了一下,连连摆头:“我不是要死,我要救痕儿。我要把我的血给痕儿。”凄惨地哭着。 “荒唐,你这样有用吗?痕儿的伤有御医。”心疼得把她搂得更紧。 “谁说没用的,有用的,一定有用的。”楚昕洛偏执的讲着。还想蹲下身来取拿宝剑。 风展涵此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不要再胡闹了,这里有御医。”瞥见她伤痕累累的脚丫,就要把她抱出去。 楚昕洛疯狂的捶着他的胸口,“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要救痕儿,我要救痕儿。我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听到没有。”这样的力量敲在风展涵的身上自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最后使劲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埋头在风展涵的怀里哭泣着,低诉着:“我要救痕儿。”为什么不让她去。 风展涵同时也停住了脚步,紧紧地抱住她,任由楚昕洛发泄着内心的苦楚和无助。抱住她,还是抱着她。低沉却不失温柔地说:“亦歌,别哭了,朕不出去了。” 楚昕洛没有觉察到风展涵态度的迥异,用红通通的眼看着他,布满了哀求,哽咽着说:“你让我去看痕儿。我要看痕儿。” 风展涵心间的怜惜更添一分,“要看痕儿是可以的,但是不允许你再做傻事了。” “不是傻事,真的。”楚昕洛依然坚持己见。 “那就没得商量了。”风展涵并不认为这种方法可行,痕儿受伤已经让他难受了。他绝对不允许柳亦歌再有半点闪失。 楚昕洛还想反驳,但是看到风展涵满脸的坚持,只得妥协:“那好,我不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要去痕儿那里。”眼睛心疼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人,鼻尖的酸意又涌了上来,泪珠扑漱漱地直掉,砸在风展涵的衣服上,渗透到他的心里。 风展涵从来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他没有办法施救。看到哭得伤心欲绝的她,他又无从安慰,只能拥着她,希望能够分担她的哀伤和悲痛,给她哪怕一丁点的支持。 “皇上,柳丞相求见。” 风展涵原想说不见的,但是想到怀中这个还在低泣的她,或许她爹知道怎么安慰,她会好过点,柔情地看了一眼她:“快宣。” 楚昕洛沉寂在自己的情绪中无可自拔,根本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注意到风展涵的眼神。 “臣参见皇上,柳贵妃。”听到风云痕受伤,柳清文急忙就赶进宫来,在见到风展涵抱着楚昕洛的那霎那是震惊的,但是他很快敛去表情。 “起来吧。”风展涵没有放下楚昕洛,“卿来有何事啊?” “臣听说四皇子受伤了。特别带来神医诸葛追日为四皇子诊治。”幸好自己带来了诸葛追日,就靠外面那群愁眉苦脸的御医,只怕痕儿是凶多吉少了。当见到哭红眼的楚昕洛,无助地被抱着,柳清文更加不舍。“神医”这个敏感的词汇很快就窜进了楚昕洛的神绪中,拉回了她的注意力,抬头注视着柳清文:“柳丞相,你说的是真的。”太多的不敢置信,夹带着惊喜又唯恐失望交织在一起。 “神医”这个敏感的词汇很快就窜进了楚昕洛的神绪中,拉回了她的注意力,抬头注视着柳清文:“柳丞相,你说的是真的。”太多的不敢置信,夹带着惊喜又唯恐失望交织在一起。 风展涵听到这样的称呼,眼光一紧,柳丞相?可是眼下关心的是痕儿的伤势,风展涵并不深究,他没有错过柳清文精明的眼眸中浓厚的伤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下怀中的佳人,或许真的有不一样的路可以走。 “是的。”掩去那声称呼带来的辛酸。 “那快点进来啊。快点啊。”楚昕洛急忙说道,挣扎着要下地,恨不得自己能够出门去。 第四十七章 柳暗花明 “别动。”风展涵禁锢住她的动作。 “我。。。。”楚昕洛这才注意到这羞人的姿势,可是她全心全意地只顾念着风云痕的伤势,也顾不上害羞:“皇上,我还是先下来吧。”企图挣脱。 风展涵这次倒不为难了,径自将她放到了椅子上。楚昕洛就要站起身来,却被风展涵止住了动作:“你要是再站起来,朕就不会放你下来。”注视着她红肿的莲足,威胁道。 楚昕洛刚想开口说话,“娘娘,你就坐着吧。草民诊治可不喜欢旁边有人站着。”爽朗、低沉的嗓音透着不羁。内室进来一个清秀的少年,嘴边带着随心的笑容,自信的光彩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展露无遗。 “你。。。”楚昕洛还是站起身来。这就是神医吗?有些诧异他的年轻。 “草民诸葛追日参见皇上、贵妃娘娘。”没有进行下跪礼,只是鞠了个躬,口气也不是很恭敬。余光瞥见站着楚昕洛。这就是贵妃,身穿着中衣,头发散披在身后,还有些发丝粘在脸颊上,盈盈水眸中满是悲切,精致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脚上是满是伤痕。她的美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而是她真切的关心让他心间一震。身为医者,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却都没有那双眸中的悲伤来的深沉,似乎天塌了一般。想想也对,后宫女子大多母凭子贵的,儿子要使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希望也就没有了。诸葛追日收回目光,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原来对于这些虚礼就不在乎的楚昕洛并没有觉得什么,反而焦急地问:“你能治好痕儿?” “是的。”利落的回答掷地有声。 楚昕洛莫名地信任他,快步走到他面前,想要动手去拉他,“好。那你赶快去看看痕儿。” 可是手刚伸出去,就被另外一双宽厚的手给拉住了,然后整个人就腾空了。楚昕洛扭头看到满脸莫名怒气的风展涵,有些生气地捶着他说:“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风展涵早在诸葛追日看着楚昕洛的时候,心口像是添了一把火,像是珍贵的东西被别人窥视,甚至想要上去将诸葛追日脸上的笑容打掉。后来居然看到她要想去拉他的手,他感到生气,恼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并不理睬怀中人儿的怒火,瞪着诸葛追日说:“你可以去给四皇子看病了。” “是。”诸葛追日对于刚才楚昕洛的行为也是心间一跳,再看到风展涵失去冷静的样子,兴味一笑,旋身向龙床走去,“草民不希望有人待在房间里。” 站在一旁的柳清文不发一语的看着风展涵他们,他明了风展涵眼睛中对自己女儿的占有欲,也许歌儿真的能够得到幸福。充满怜爱地看着楚昕洛,暗自说道:歌儿,爹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被风展涵抱出来的楚昕洛,此时她已经穿好了罩衫,脚上也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她时不时地咬咬下嘴唇,头经常向里面探探,就像是坐在手术室外面,盼望着手术室的灯嘟的一下熄灭,走出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揭下口罩,微笑着说:“手术很成功。过一会病人就会醒过来的。”再看了一眼门口,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地祷告着。 宁若亚担忧地看着楚昕洛。御花园里她的脆弱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房里。哎,这孩子平日得把多少苦往肚子里咽啊。 柳清文坐在楚昕洛旁边,眼睛关注着女儿的一举一动。恨不得将她心中的痛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流转到坐在她旁边的风展涵身上,暗自旁算着。突然想到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该死的三皇子,居然敢害痕儿受伤。一丝阴狠出现在他的脸上,但是很快就掩去了。 风展涵在注意楚昕洛的同时,分神关注着柳清文,自然是能够捕捉到那抹情绪的,心间一阵怒火,柳清文,你也太过分了,宣儿怎么说也是皇子啊。可是见到楚昕洛满脸的忧伤,心却又彷徨了。他到底该怎么办呢?如何才能给她一个交代? “可以了。”白衣少年不负众望的翩然而出,轻巧而言。 楚昕洛欣喜万分,来到他面前,还有些不确定,明眸中却已经亮了:“真的吗?” 楚昕洛闻言赶紧入内,刚迈进门,只听得一声无力但是熟悉的“娘。”就把楚昕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给叫了出来了,醒了,她的痕儿真的醒了。跌跌撞撞地冲到他的床前,却不敢贸然地去碰他,像是端详着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梨花带雨地看着。 “娘,你别哭了。痕儿没事了。”失去血色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举手想要帮她擦眼泪。 楚昕洛多想抱住他,点点他的额头,责备他的调皮,可是最终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突然想起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情节,就是那么习惯性的一推,失去了最珍贵的人。她怕自己也会这样,所以她不敢动,只是充满感激地看着。眼神中多了怯意。 跟在后面进来的人看着楚昕洛只是站着垂泪,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扑倒在风云痕的身上,有些不明所以。 宁若亚走上前来,坐在床沿边上,“你这孩子啊,可把你娘给吓着了。”说话间就要伸手去搂风云痕。 楚昕洛惊慌地说:“别动,不要碰痕儿。” 众人皆是一僵,不明白为什么楚昕洛是这样的反应。“我怕他再受伤。咱们先不要碰他好吗?”讷讷地说,最后转变为请求。 “好。”这样的表情叫人心酸,宁若亚站起身来,想来此时事件对歌儿造成的伤害很大啊,瞧瞧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哎。站起身来。 “娘。”风云痕眼中的雾气越积越重,掉下泪珠来。都是他不好,要是他不和三皇兄发生冲突的话,娘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傻孩子哭什么。”轻柔且小心地抹去他的泪痕。 “娘娘,四皇子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还有些体虚罢了。不用这么当心。”懒懒的嗓音适时地响起。诸葛追日开始重新评估这个女人。 “真的?”不太相信地询问声音的主人。 “嗯。”点点头。 第四十八章 后续处理 “皇儿,这次事情怎么解决啊?”将那样的空间留给那对母子,众人都退出内室,宁若亚询问道。 “母后,这事儿臣自有决断。”眼睛却是盯着不语的柳清文。 “不要再伤害歌儿母子了。”算是恳求,也算是命令。宁若亚知道以往自己的儿子总是拿歌儿开刀。只是希望这次。。。见到了歌儿的脆弱之后,宁若亚更加内疚了,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了。 “这点请母后放心。”风展涵颔首回答,是对母后说的,也是对柳清文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在楚昕洛举起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放不开她的手了。淡雅如菊的她哭倒在他的怀里,没有了以前的疏离,尽是孱弱。他强烈地想要为她保护她的。 “皇儿,这次事情怎么解决啊?”将那样的空间留给那对母子,众人都退出内室,宁若亚询问道。 “母后,这事儿臣自有决断。”眼睛却是盯着不语的柳清文。 “不要再伤害歌儿母子了。”算是恳求,也算是命令。宁若亚知道以往自己的儿子总是拿歌儿开刀。只是希望这次。。。见到了歌儿的脆弱之后,宁若亚更加内疚了,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了。 “这点请母后放心。”风展涵颔首回答,是对母后说的,也是对柳清文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在楚昕洛举起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放不开她的手了。淡雅如菊的她哭倒在他的怀里,没有了以前的疏离,尽是孱弱。他强烈地想要为她保护她的。 事情过去了好几天,诸葛追日不愧为神医,在他的调理下,风云痕的伤势以令人满意的速度愈合。后脑勺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风展涵并没有让风云痕搬回飘絮宫,虽说有诸葛追日的保证,但是楚昕洛心中总是存在着阴影,不放心随意搬动风云痕,于是她们两个人便在龙翔殿住下了。为了照顾他就让太监们在屋内放了个软塌。 等到看见风云痕伤势稳定之后,楚昕洛才从柳月的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原来那天痕儿在御花园中练武,三皇子正好也在。想到自己母妃被贬为嫔,害得自己在兄弟姐妹之间的地位也下降了不少。于是就找痕儿的晦气。原本以痕儿的武功是根本不用怕他的。但是由于他听从她的话,忍让着,反而一时不查被风云宣给推到了,还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假山突起的石块上。不过万幸的是,风展涵刚好经过那里。听得柳月的叙述,楚昕洛只觉得后怕连连。心中对风展涵倒有了份感激之情。且不论这是不是他应该的,但是至少他及时地救了痕儿。说来也奇怪,风展涵每天都来看看,风云痕很不自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每回气氛都十分低迷。 至于害得风云痕受伤的风云宣则被责罚去念祖堂思过五天,同时禁足一个月。柳如她们觉得风展涵给的惩罚太轻了。楚昕洛不想加以理睬,尽管风展涵曾经问过自己,该怎么处罚风云宣,自己只是说由他作主,因为她觉得即便自己感到不满也没有什么作用的。反正痕儿现在没事了,也不追究那天是谁的责任了。 期间后宫的那些妃嫔们曾经都来龙翔殿,但是都被风展涵安排在外面的明理给请了回去。说是风云痕需要静养。她无暇去猜测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是一心照顾风云痕。另外她发现龙翔殿不愧是皇上的寝宫,里面凉快极了。倒有些不舍得离开了。 这几天他们母子的态度令他感到沮丧。每次他进去,总能够明显得感到他们两个人的不自然。风展涵坐在御桌上思绪飘飞,他询问过她的意见,给了那样的处罚,没有见到她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英挺的眉头全都纠结在一起,猜不透她的心思。现在的她又变成那样淡淡的,仿佛那慌乱的她从来不曾存在过。 “娘娘,四皇子该吃药了。”柳如打断正在给风云痕讲故事的楚昕洛,并奉上刚刚煎好的药。 楚昕洛接过药,转头就看见一幅苦瓜脸地,恨不得将自己嘴巴堵上的风云痕,抿唇轻笑:“痕儿,吃药了。” “娘,我都好了。”风云痕坐起身来,以证明自己。 “乖,这个药是要吃的,所谓良药苦口啊,不吃怎么能够好呢?”楚昕洛软声哄道。 风云痕眉头打着结,“娘。”眼睛可怜地看着楚昕洛。 楚昕洛舀了一勺药,放到唇边吹了吹:“别的都好说,但是这个是没有商量的。”送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喝下去。 风云痕翘起嘴巴,却无可奈何地只得喝药。一口下去,整张脸都快凑到一块去了。 楚昕洛脸上浮现宠溺的笑容:“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怕吃药啊?” “可苦了。” 也对,要是现在有西药就好了。楚昕洛想道。可惜自己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不然说不定还能帮到痕儿的。 花了不少时间,风云痕才将药给吃了下去。可是拧在一起的五官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娘娘,不好了,柳丞相和皇上起冲突了。”柳月气喘吁吁地奔进来。 “什么?”楚昕洛放下手中的碗。 “是皇上身边的明公公来说的。” 楚昕洛眉心深锁,按理说柳清文绝对是不可能和皇上起冲突的,没有理由啊。难道他真的决定放弃权势了。心间一片震撼,却也抗拒着这样的想法。如果柳清文真的这样做了,那意味着她会欠他很多,而自己却无法回报这样的厚爱,或者说没有资格接受这样的疼爱。 柳月见楚昕洛站着不动,着急地说:“娘娘,你快去看看啊。”动手推了推她。 “知道了。柳月、柳如你们留下来照顾痕儿。”楚昕洛决定去看看。无论他什么想法,但是至少对于痕儿他是有救命之恩的。该是她感激他的。 第四十九章 丞相不服 风展涵眼底聚满风暴,面无表情地看着与自己直视的柳清文:“那依柳丞相之见呢?” 柳清文也不畏惧,甚为傲慢地说:“皇上,依老臣之见,该削了三皇子的爵位。贬为庶民。”风启王朝规定皇子生下来就是王爷级,后面再视功过进行升降。若非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是不可能被贬为庶民的。 “柳丞相,这是皇家之事,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更何况宣儿并没有犯下这么大的错。”风展涵面起嘲笑的笑容,紧紧握住御笔的手显示着他现在的怒火。 “可是三皇子伤害的是老臣的外孙。三皇子差点害得四皇子命归黄泉,属于兄弟倾轧,难道这不算是大罪吗?”柳清文力争到,不甘示弱地看着风展涵。 “一旦进去皇室,他便是主,你是臣。柳丞相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你这般乱了君臣之礼,难道不怕朕置你罪吗?”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看。强制压下胸腔的怒火。 “皇上,老臣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虽说贵妃已入皇宫,但是终究是老臣的女儿。这么多年来,贵妃受尽委屈,难道我这个当爹的,就不能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吗?”同样气势不弱地说着。 “既然柳亦歌已是朕的妃子,丞相你就不得再多管了。”寒声说道,“至于那件事,柳丞相也就不要再有异议了。”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他绝对不可能坐着和他说话。 “可是皇上并没有好好的照顾贵妃和四皇子,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要不是三皇子欺负惯了四皇子,否则他怎么会对三皇子动手呢?” “皇上,柳贵妃求见。”打破了室内两个人眼神的较劲。 “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楚昕洛一进门就感受到两个人的剑拔弩张,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了。 “臣参见贵妃娘娘。”柳清文脸上露出慈祥的神情。 “不用了。”楚昕洛眨了眨眼睛,装作无辜地说:“丞相和皇上正在谈事情吗?看来臣妾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样的说辞当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风展涵也乐得做戏:“没什么正事?”看着柳清文,状似不经心地说:“贵妃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丞相来了。痕儿想念丞相,所以臣妾就来看看,丞相能不能去一趟痕儿那里。”眼梢含笑,眼睛也瞟向柳清文,话说得直白的。想来柳清文也不会拒绝。 柳清文自然是清楚楚昕洛为什么而来的,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再慈爱地看了一眼楚昕洛,“臣是在为四皇子叫屈呢?” “丞相说笑了,痕儿受什么委屈了。”楚昕洛接过话茬,浅笑,风轻云淡地说。 “贵妃娘娘,三皇子伤害四皇子,差点害得四皇子送命。现在皇上仅仅是禁足就算了事了。难道你不为四皇子感到委屈吗?想想四皇子躺在床上那样子,臣就觉得心里头不服。” “丞相大人多虑了。皇上这么做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的。三皇子是皇上的骨肉,痕儿也是皇上的骨肉,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怎么可能会偏袒一方呢?这不,皇上让痕儿在龙翔殿养伤,已是天大的恩宠了。”一派深明大义的样子。 风展涵目光深邃地盯着眼前这个轻松自得的她,真的她心中没有怨气吗?毕竟痕儿对于她那么重要。不可否认,他的处罚的确是轻了点。但是他先前已经把恬妃贬为嫔了,此时若是再严惩宣儿,恬妃那股子势力必定是不稳的。而且那样会为她在后宫树立不少的敌人。 “歌儿,不用这般委曲求全,有什么事为父替你做主。”柳清文丝毫不将风展涵放在眼里,霸道地说。 楚昕洛听得眉宇间的褶皱加深,语气也疏淡了不少:“丞相,你放肆了。我自认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是今天痕儿要是有了差池,我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三皇子的。但是现在痕儿已经大好,就当是为痕儿积德。兄弟之间相争总不是什么好事。咬着不放,斤斤计较,我不愿意我的痕儿陷入这样的局面。同样的,我也不会虚情假意地为三皇子求情。丞相,你的一番心意,我是知晓的。但是还请你尊重一下我可好,不要凡事以为自己对的就做。那样我未必会感激你。”楚昕洛看着柳清文,一字一句坚定无比,看着他先是惊愕,接着神伤。心中也是不忍心的,但是这些话却不得不说,她讨厌那样的感觉,总是被动的接受着一切。无论是好、是坏的。她不能承受那样的恩情。 “歌儿。”柳清文激动地唤到。歌儿,你可知道为父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未发现她的脸上有松动,一瞬间,刚才的气势全都没了,脸上呈现疲态。 风展涵静静地看着那个冷静的楚昕洛,他都看出了柳清文对这个女儿的疼爱,然而她居然几近残酷地对自己的父亲说话。心中更是没底了,这样的女人,他能够抓住吗? “丞相。”楚昕洛冷声阻挡了柳清文的话,“很多事不要这么一厢情愿,今天我说的话可能有些过了,还请丞相见谅。”楚昕洛回望风展涵打量的目光,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徐徐跪下:“皇上,请念在丞相大人对痕儿有救命之恩,而且也是念孙心切的份上,原谅丞相的无礼。” 无礼,这样的话当着他这个皇帝说出来,居然只是无礼。风展涵不置可否,紧紧地盯着她,她始终是聪明的,懂得抢在前头说话,终究她还是护着自己的父亲的,顺着她的话说到:“贵妃说的有理,这次朕就算了。” “丞相,痕儿的事还是得感谢你的,若是现在无事,痕儿也想念的你紧,可否随我去看看痕儿。”站起身来楚昕洛偏头对黯然神伤的柳清文说。 “不了,臣身体抱恙,臣先告退了。”柳清文行了礼就急急离开了。她拒绝了他,是啊,是他将她推入到这样的环境中去的,现在想要施救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乎了。顿时心间的信仰倒塌,有些步履蹒跚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既然丞相走了,那臣妾也先行告退了。”终还是伤人的。 “慢着,朕和你一起去看看痕儿。”转瞬间,风展涵已经来到楚昕洛的面前。 楚昕洛痴痴地望了他一眼:“你也会武功。”想起当天他仅以一粒珠子就轻易的打掉了自己手上的剑。当时没有细想,现在想来,那时候他的动作是极快的。 第五十章 皇帝来探 风展涵看到有些迷糊的楚昕洛,心中一阵柔情,只想捏一捏她俏丽的鼻子,可是又生怕唐突了她,致使她重新变回淡漠的样子。于是忍住冲动,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难道贵妃不知道皇太子都是要跟着影卫习武的。” “可是祖制上并没有啊。”楚昕洛凝眉深思自己两年看的书籍,并没有提到这么一条。若是真的是这样,那痕儿……仰头,略微惊讶不解地看着蕴笑的脸。 “是朕的祖父规定下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风展涵对于楚昕洛不知道此事也是有些不明白。 “那痕儿……”天哪,当初他的决定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悠悠地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咱们去看痕儿吧。”风展涵主动地牵起楚昕洛垂在身旁的手。 楚昕洛呆愣在那里,美眸直勾勾地瞅着放在自己手上的宽大的手,感受着传来的温度,难掩惊讶:他到底要干什么? 风展涵看到楚昕洛痴立在那里,仿佛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失落蔓延开来。只是牵手罢了,用的着这般吃惊吗?还是她并不想……整理了一下心情,风展涵开玩笑地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楚昕洛手上用紧想要从中抽出,只是风展涵却不会如她所愿,手越发地紧握,不过还是知道控制手上的力道。明明抓的不是很紧,却怎么也挣不开:“皇上,能不能先放开臣妾的手啊。” 风展涵故意装傻,“怎么了,为什么要放开。” 楚昕洛刚想开口,就发现了明亮的眼珠里蕴含的笑意,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自己多说也是无意。也就摇摇头:“没什么。” 风展涵笑容由心而生,竟像个毛头少年一般,心间无限欢喜。她没有松开手,她的手好软,突然脑中闪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自然而然的浮现他们携手到老,看着儿孙绕膝的情景,那是何等的幸福。脸上的线条溶化,舒展,直至变成轻笑,声音也连带着温柔幸福起来:“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去吧。” 楚昕洛不明所以,不知道风展涵心中所想,只是觉得很奇怪,“我们”,他刚刚说我们,他到底存着什么心。眉间越耸越高,默默地跟着他的脚步,一路上接受着宫女太监们的注目礼。哎,还好是御书房和龙翔宫之间,若是他们现在走在御花园里,那她只怕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娘,你回来?”风云痕的欢呼声和奔跑的动作在见到和楚昕洛同时进门的风展涵的时候及时刹住了车,再注意到他们手拉手的动作,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呆愣地站在那里。 楚昕洛见到风云痕这样的表情,觉得好笑,淡笑着想要脱离他的手掌。他这回到不坚持了,所以她很快地走到风云痕的面前:“怎么了,见到皇上也不知道行礼了。” “臣参见皇上。”风云痕在她的提醒下,跪下来行礼。 风展涵难免心疼,想想今天的局面又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更加是没有理由发火了。只剩下后悔,他快步扶住他,语带和善地说:“痕儿有伤在身,就不要这么多礼了。”可以明确感觉到风云痕身体一僵,随后才低着头,说了声谢谢。随即就安静地待在楚昕洛身边。 风展涵看着径自站着,也不说话的样子。挫败感油然而生,几次想要开口打破满室的尴尬,却在瞧见他们母子明显的不关心,悻悻然地闭上嘴。却突然发现即使这么安静地看着他们,心口也是充满满足的。 楚昕洛都快聊赖地要数自己的手指头打发时间了,他为什么只是坐着呢?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们三个人就一直这么傻坐着。 风云痕的眼睛时不时地偷瞟两眼风展涵,不可否认在听得他那样说话的时候,他心里真的很开心。他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说过话,只是在想到每次无情的对待之后,再多的感动也都冷静下来不少了。可是他忽然发现今天的他和以往不一样了,他很温柔地看着娘亲,甚至还带着微笑。 楚昕洛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自己烘制的玫瑰花茶,柳如在旁边轻轻地摇着扇子,原本这龙翔宫就凉爽,再加上凉风吹来,更加是舒服了。冰镇过的玫瑰花茶虽不上哈根达斯冰淇凌那些现代冷饮来的解暑,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的。目光扫到坐在不远处正在翻阅奏章的风展涵,若是没有这个人在这里填堵就好了。 那天千谢万谢地他才动身离开,可谁知他晚上竟又出现了。她颇为纳闷他为什么非得来造成大家相顾无言的局面,而且好像自己好自得其乐。这两天,下午竟把奏章带到龙翔宫里来,似乎又不想说话。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风云痕每次总是躲在房间里不见人影,独留她面对他面无表情的父皇。刚开始的时候,楚昕洛还正襟危坐,猜测着他的用意。后来慢慢地也就放松了。反正大家进水不犯河水。 风展涵的目光也是不着痕迹地飘向楚昕洛,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满足。就只想静静地看着她,看看她看书,看看她睡觉,看看她吃饭,这样平淡的一切都是弥足珍贵的。她不同他说话,他便也不开口。如今静谧想来也是一种享受。 “娘娘,还要不要再来一杯。”柳如有点忌讳风展涵,故而压低了声音,凑到楚昕洛的耳边说到。楚昕洛含笑着摇摇头,有些无聊地看着书。两年来基本上是将藏书都看得差不多了,如今已是温故而知新。随手放下书,“如儿,咱们去瞧瞧痕儿在干什么?” “娘娘,四皇子出去了。” “出去了?这么大的太阳出去干什么?”走到窗前就可以感受到外面的炙热了。伤还没有完全好,现在出去干什么?楚昕洛有些忧心,若是再中暑了可怎么办哪。 “四皇子说,这两天呆在龙翔宫都快闷出病来了。他听说明天诸葛神医就要出宫了,于是就和诸葛神医出去了。说是带他去看看御医院。” 听到风云痕和诸葛追日呆在一起,楚昕洛放下心来。 这让一直关注着风展涵心头莫名的不舒服了。瞧见她对别人如此信任,醋意无可避免地在胸腔爆发 第五十一章 神医的诱惑 风云痕张扬着笑容,大大的眼睛透露着好奇和崇拜:“诸葛神医,你好厉害啊!”小脸上尽是光彩。 楚昕洛从心底生出一片柔软。金碧辉煌的皇家遍寻不到温情,而对外人反倒容易亲近,似乎要倾尽自己的热情。菱唇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芙蓉颊上柔和恬淡,慈爱地望着前面一大一小的人。 突然,楚昕洛感觉手上一紧,不解地低下头,看到依然紧扣着自己手腕的大掌。抬眼就贴近一汪深不见底的泓水中,黑亮的瞳眸中若有若无地掠过愠怒。不适地想要抽回手,却被禁锢地更深,漠然地悠叹一声,也不再坚持。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驳了他的面子,吃亏的到头来还是自己和痕儿。 风展涵不可否认不喜欢见到她娴静淡雅的模样,满满的幸福似的,而视线的落处却不是自己。有股无可抑制的烦躁从心间如藤蔓般捆住了他的七筋八脉,执意要抓回她的注意,赌气般地用上力气,又舍不得弄疼她。在她仰首的那瞬间在秋水中分明瞧见了自己的倒影,又隐隐约约溢出些自得。 “娘。”欢快地飞奔过来,布满了羡慕的脸蛋仰起,“娘,诸葛神医他真的很厉害啊,知道好多痕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呢?” “是吗?”习惯性地用手摸摸风云痕的头,怜爱地问道。 “当然啦。”干脆利落地回答,敬佩的神情更浓重了。 风展涵颇感吃味,儿子心目中的英雄应该是自己的父亲,而这个孩子对他疏远淡漠。现在见着个身份地位不如他的,却和颜悦色。无可避免地衍生出失落。可脸上却是平静如常,只是目光稍显阴沉。 楚昕洛闻言心神一动,她是不愿意痕儿陷入到无休止的皇权争斗中去的,学门医术,可谋生可救人,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啊。若有所思地望向伫立在那里白衣胜雪的男子。是不是医术高明,看破生死,都能从骨子里滋养出点超凡脱俗的味道来。又转向风云痕,看着他尚显稚嫩的脸蛋,痕儿还小,自己断然是舍不得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的。细细想来,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一点都不错的。 “娘,你在想什么?”忽闪着大眼睛。 “痕儿,你想不想也变得很厉害啊。”柔声说道。 困惑地眨眨眼,风云痕满脸不明白:“娘,你说什么?痕儿不是很明白。” 风展涵却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惊讶地睨着她,想要从白玉无暇的俏容上瞧出点端倪。 楚昕洛莞尔,也不避讳风展涵探寻的眼神,轻刮过风云痕的鼻梁:“小笨蛋,这个还不明白啊,就是娘想问问你是不是想要学习医术啊?” 小脸上乍现炫目的神采,惊喜和不敢置信相互交织,满怀期待:“真的吗?” 楚昕洛不免深感欣慰。还好痕儿志不在皇位,又或者不懂得皇位的争夺。即使日后懂得了,学习医术也能淡化不少权欲之心。她是不喜欢见着他沉浸到权力的漩涡中。唇边的笑痕愈发加深,眼光也更为柔和。刚想颔首应答,却被一道低醇的声音抢了先:“痕儿,你是皇子,岂有学医之理。” 激情迅速地褪去,沮丧地抿抿嘴唇,风云痕低下头,双手捏在一起,不再开口说话了。 楚昕洛不舍地搂过他,低声反问着风展涵:“为什么皇子就不能学习医术了?” 风展涵自然是说不出个方圆的,但是想到她们母子丝毫不在意他的皇位,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最大的筹码。仿佛看到了横亘在他和他们母子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烦闷顿生,霸道地说:“朕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楚昕洛想要辩驳,衣袖被轻扯了一下,垂目,只见风云痕摇了摇头,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更添上舍不得。环顾四周:“是,臣妾谨遵皇上圣旨。”恁地乖巧柔顺,同时生生地将彼此的距离划开地更深更远。 一股怒气从心底迸发而出,讨厌她恭良样。明明站在他面前,而且还拉着他,可却触摸不到她的心。莫名地升起一种令其惊骇的无力和恐惧,又觉得无形中挑战了他的权威。惯于睥睨天下的他,忿忿地甩开她的手:“那好,四皇子的伤势已好。柳贵妃和四皇子都搬回飘絮宫去吧。”冷声下达命令,一甩衣袖,大踏步地离开。 “娘。”认定了风展涵的动怒是自己的错的风云痕愁绪拂面,歉疚闪现,声音也显得怯怯。 楚昕洛颐然而笑,点点他的额头:“小脑袋瓜里怎么这么思绪过重啊,胡思乱想些什么。回飘絮宫有什么不好的啊?” 风云痕仰头凝视,,没有看出半点强颜欢笑的意味,皆是出自真心,揪着的心也就放开了,重新展露笑颜,回复孩童的天真,撒娇地拉着她的手:“那是不是我们每天都能够一起玩游戏了?”都说在皇上的寝宫是人人都艳羡的恩宠,可是他更加喜欢飘絮宫的自由自在。 “当然啦,回到飘絮宫,可就是娘亲最大了。”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诸葛追日将一切都是尽收在眼底,不得不对楚昕洛另眼相看,从来未见过如此淡然地女子。举步上前“贵妃娘娘。”走进了,又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应该禁于皇宫内苑。一个贵妃称号反而污了她。 “诸葛神医,感谢你对痕儿的救命之恩。”楚昕洛浅笑而语。“草民不敢当。”却未见半丝的卑微,诸葛追日不卑不亢地站在那。 楚昕洛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皇权至上的世界,这么一个人儿就如同混世中的一盅清泉,着实难得可贵的。想要将风云痕培养成这样傲雪寒梅般男子的念想又深重了几许:“没什么甘当不敢当的。救了痕儿一命,这本是事实。” “娘娘,草民惶恐。” 楚昕洛轻笑出口:“诸葛神医,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可千万不要削足适履啊。要真是容易惶恐的诸葛神医,那只怕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将痕儿治好了。” “娘娘。”诸葛追日平日冷淡的眸中多了暖意,语气中也略带了亲近。 “好了,诸葛神医,以后说不定还要劳烦你啊。” “ 娘娘,你还打算让四殿下学医啊。”眼底兴起波动。皇上摆明了就是不喜欢四皇子学医的,甚至说是厌恶。可是她却不以为然。 “ 怎么了,难道诸葛神医不认为自己的职业很神圣吗?” 楚昕洛偏头反问道。 “神圣?”诸葛追日微挑眉脚,眼中藏不住的诧异。即使自己被世人尊称为神医,不乏权贵求医问诊,当时他们也都能弯下高贵的腰。但是事后呢,谁不又复变得趾高气昂。可从未有人称其为神圣。 “是啊!若是痕儿以后仗剑江湖,被人称为医武双绝的话,那会是何等的风光啊。”清眸中染上了向往。 “娘娘,难道不以为执掌天下比浪迹江湖更为风光吗?”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诸葛追日忍不住试探道。 楚昕洛静静地凝视了他一会,油然而笑:“原来诸葛神医也是这般庸俗之人。辜负了这一身白衣啊。” 诸葛追日稍愣,旋即勾勒出笑弧:“娘娘是第一个这么说草民的人。”目光中又多了心心相惜。 “那真是我的荣幸。” “不,是草民的荣幸。”作揖行礼。 第五十二章 路漫漫兮 “既然诸葛神医明天就要离开了,想必还是需要收拾一下的,我就不打扰了。”楚昕洛朝着他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开。 “慢着,还请娘娘留步。”诸葛追日冲动唤下了要离开的身影。 楚昕洛半转着身,睨着他:“诸葛神医还有什么事情?” “娘娘,这是本门医术的入门书籍,草民在此送给四皇子了。”递过来一本已然泛黄破损的簿子。 楚昕洛含笑接过:“痕儿,还不赶快谢谢诸葛神医。” “痕儿谢过诸葛神医。”行了个谢礼。目光却早已放到了楚昕洛手上的书上。 “草民先行告退了。”微颔首,旋神离开。阳光的印照下,仿佛晕染上光环。 当晚他们就搬回了飘絮宫,一路上接受着大家同情、幸灾乐祸的注视。楚昕洛和风云痕对此都是不以为然。四皇子受伤的事情也就这么静悄悄地落下了帷幕。皇上并没有因此而对飘絮宫关注增多,好像比起以前冷淡了不少。日子还是按照以前的轨迹慢慢地向前推进。风展涵没有驾临过飘絮宫,柳清文也安分了不少,进宫来的次数也少了不少。 楚昕洛也真好落得个清静。风云痕则是在习武的同时,开始学习诸葛追日留下来的医书。只是因为初学,又没有老师在旁指导,所以学起来分外吃力,还有好多地方是一知半解的。楚昕洛也不善于此道,只能频繁地以身体不适为由,一次次地召见御医,旁敲侧击地让风云痕解惑。 没过多久,深宫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柳贵妃体弱多病的传闻传遍了皇宫。宁若亚三天两头地赏赐些补品,柳清文也得到了消息,时不时地差人送来珍奇玩意。为了演戏,楚昕洛只能一碗补药一碗补药的吃。后来也学乖了,发动了柳月和柳如一起吃。 “朕听说,近些日子,柳贵妃的身子不好,时常宣见御医啊。”抿了口茶,状似不经心地说。即使刻意地想要不去注意,但是她的消息还是会传到他的耳朵了。 “回皇上,的确有此事。” “御医都怎么说啊?”不经意中就添了抹牵记。因为他知道她是绝对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吸引人的注意力的,或者说她不在乎他的忽视。想到她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心就不免黯然。 “也没什么大病,御医就是让贵妃娘娘静养着。” 风展涵剑眉若蹙,站起身来就要前去看看。可刚站直身体,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了然地弯起薄唇,荡起诡异的微笑,黑瞳似乎闪耀着些许兴味,“传朕旨意,若是日后柳贵妃要宣见御医,都必须上报给朕知道,方才能前往。”明理不甚明白,呆愣了一下,然后再欠身:“是。” “什么?”楚昕洛诧异地放下手中的书,“皇上当真这么说的。” “是的,奴婢去宣见御医,御医就是这么回答奴婢的。” 楚昕洛恨恨地咬咬嘴唇,风展涵算你狠。最可恶的就是自己偏生没有法子。都怪那个诸葛追日,留本书也不知留本浅显易懂的,或是做上讲解也是好的。不然她和痕儿怎么会要这么折腾。不过,最大的罪魁祸首还是风展涵,要是他爽快地答应了,指不定痕儿已经是诸葛神医的入门弟子了。 “娘,那以后怎么办啊?”风云痕有些沮丧,难掩担心。 楚昕洛黛眉颦起,沉思一会:“这样,如儿,你去御医署借些医术回来,切记要简单点的。” “是。”柳如应答。 “记住,一定要瞒着皇上。”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愚不可及,话锋一转:“尽量低调点,能瞒多久就是多久吧。” “嗯。” 夜幕深沉,楚昕洛转动了下僵直的脖颈,放下朱毫笔,疲惫地用手捏捏眉心。 “娘娘,还是先休息吧。”柳如端着一杯热茶进来,心疼地替她敲敲酸麻的手臂。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抄一会。”楚昕洛又投入到抄书的宏伟大业中去。风展涵如此反对,书是不能长久借用的。再说了,想要痕儿医术精湛,这些书籍也是必不可少的。要怪就只能怪这个时代没有复印机,否则早就搞定了。 “要不奴婢帮娘娘一起抄吧。” “不用了,你啊,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正好我也是不困的。”楚昕洛打发着柳如。 柳如见到楚昕洛很是坚持,也只能慢慢地走出房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屋内,趴在书桌上的人嘤咛了一声,勉强动动手脚,就觉得一阵酸麻直传过来。楚昕洛皱皱眉头,揉揉惺忪的眼睛:“原来已经天亮了。”看看桌上自己一夜的成果,露出满意的笑容。 “娘娘,你昨晚没有回房睡啊?”柳如很不赞同楚昕洛的做法。 “好柳如,你看我都写好了。”楚昕洛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胜利成果,讨好地看着她。 柳如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走回去将书桌收拾了一下:“娘娘,你还是赶紧回房吧。免得四殿下醒过来看见娘娘这般是要心疼的。” “哦,原来如儿关心我是因为痕儿会心疼啊。”楚昕洛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貌似不满地说。 “是啊,是啊,不然奴婢还会心疼什么啊。”柳如顺着话茬,有意说着。 楚昕洛像是伤极了心,捧住胸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娘娘,你就不要再在这里戏弄奴婢了。还是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柳如嗔语。 楚昕洛笑开了颜,环住她的腰:“我就知道如儿是心疼我的。” 柳如无可奈何地站着,她从来不知娘娘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可是这样的她,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好了,不闹如儿了。我现在先去看看痕儿,你稍后有空了就将这书给还回去,记得换一本新的。”楚昕洛换上正经脸色,嘱咐道。 “知道了。” 第五十三章 苦思冥想想礼物 楚昕洛站起身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哀叹一声,看来真的不能再熬夜了,否则身体可要发警报。以后就不用假传御医了。 “娘娘。”柳如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楚昕洛拂开她的手。 “还说没事,娘娘,你知道你脸色有多苍白吗?”柳如愠怒又是牵记地说。 “好了,不要多说了。我现在去休息好不好?”楚昕鲁从善如流。 “娘娘啊。”柳如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娘娘,前面公公传来消息说,要不了多久就是廉亲王的三十整寿了,廉亲王离宫这么久,皇上和太后都属意为他大办一场,顺便也为他选择一位王妃。”柳月进来说道。 楚昕洛抱怨地说:“怎么又是过生日啊?”坐回椅子上。一年四季都有人过生日,光是送礼就让人心烦了,偏还要参加什么宴会。又是累人又是累心。 “娘娘。”柳如失笑。 “好了,既然如儿笑我,那想送礼物的神圣而光荣的使命就交给如儿了。”楚昕洛狡黠地说。 “娘娘。”柳如笑容垮了下去,哀怨地看着偷笑的楚昕洛。 楚昕洛视而不见,拍板定案:“谁让你笑得,你看看人家月儿就没有笑啊。” 柳如哀怨的眼神更加浓重了,苦着脸讨饶:“好娘娘,你就不要再为难如儿,下回如儿不敢了。” 楚昕洛扬起得意的笑容,满足地点点头:“这才差不多。” 因为风照涵一向和善亲切,所以说人缘也是不差的。此番风展涵又是有意办场大的宴会。所以宫里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娘,你说我们送什么给皇伯伯啊。”风云痕苦恼地锁着眉头,苦思冥想也没有个好主意。 “怎么,痕儿想要送什么给你皇伯伯啊?”笑盈盈地看着风云痕,用手捋捋眉间的褶皱,“别再想了,要不就和小老头了。” “可是皇伯伯的寿辰就快到了,我们还没有想好送什么呢?”风云痕很是着急。 “这么在乎你皇伯伯的生日啊。” “当然啦。皇伯伯对我好啊。” 楚昕洛但笑不语。的确,风照涵对痕儿是多有照拂的,若是没有份得体的礼物的确也说不过去。“好了,这个送什么就交给娘吧。” 风云痕闻言美艳全都舒展开来了,喜滋滋地拉着她的手:“太好了。只要是娘送的礼物一定是非同寻常的。” 点点他的额头:“这么相信娘啊。” 风云痕靠在她的手臂上,坚定地说:“当然啦,娘亲最厉害了。” “小马屁精。”楚昕洛捏捏他的脸蛋。 若雪宫,魏冰心抱着风云菲:“皇上,这种重责臣妾怕担当不起啊。”眼底却有抹不开的喜悦。 “没有什么担当不起的。你是朕的太子妃,宫里也是你最大。母后总是不能帮着儿子操办寿筵的。以前朕的生辰,爱妃不是都办的很好吗?”风展涵拉着风云菲的手,悠悠地说。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魏冰心含笑相待。 “嗯,记住一定要隆重。”不是没有看见她的喜色,忽然觉得无趣起来。女人难道都这么在乎这个吗?不,至少有一个不会,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现在对面坐着的是她的话,她会找出千百种理由来推托的。也真是她的不在乎,让他无法抑制地滋生惆怅。没有见她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可似乎收效甚微。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投向远处。 沉浸在自得中的魏冰心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 风展涵在若雪宫里坐了一会,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望着百花齐放的御花园,浮现了往日在御花园里见到她。想见她的心思竟疯狂地飞涨。朝着飘絮宫走着,可到了半道上,又驻足了。他还没有弄清楚到底自己该怎么办?他对她的在乎丝毫未见消退,可又不想面对她的冷漠。哎,原来他也会有这么为难的时候啊。苦笑溢出唇边,又转身回了龙翔宫。 “娘娘,你这已经是第六声叹息了。”柳如调侃道。 楚昕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来想。” “这不是成心为难奴婢吗?”柳如连连摆手,“要是让奴婢想啊,只怕廉亲王明年过生辰,奴婢还没有想好呢。” “就是啊,这个礼物该送什么呢。”愁容满面。若是常人也就随便糊弄一下,只是风照涵平日对痕儿甚好,再加上他又是见多识广之人,只怕寻常物什都不在他的眼里啊。 “娘娘,你不是说送礼物要四不掉吗?” “我也知道啊。只是,若是送了刺绣什么的,首先没有创意,接着又是太过女气,总是不适合的。可是旁的我又实在不通晓。”想了许久没有个好点子。 “那娘娘,你可以投其所好啊。”柳月提议道。 “投其所好?”楚昕洛重复着,她只知道他喜欢云游,难道制造一个现代化的指南针,她不会。还是造驾轿车或是飞机,再不济也造辆自行车,可是别说这些,就是古代的手推车她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前途还是一片茫然啊。 “娘娘,月儿的确说的在理啊。”柳如颇感赞同。 楚昕洛眉宇的郁结仍然没有松开:“可是你们知道他的爱好是什么吗?” 柳如和柳月相视一下,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楚昕洛一摊手。 “但是我们可以让四殿下去打听啊。” 楚昕洛顿时脸上一亮:“对啊。”噙笑着:“月儿,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娘娘。”柳月不好意思地说。 入夜,楚昕洛托着腮帮,茶,喜欢茶。送罐茶叶,很快否决,人家廉亲王,皇上这般重视的王爷,什么样的茶叶没有喝过啊。茶点心,可惜自己厨艺不精,也折腾不出什么好玩意。要不在宴会上干脆来一场茶艺表演,那岂不是太过招摇了。茶,心中默念着。此时清风吹来,撩起不少凉意。茶,脑子中盘旋着这个名词。不过说实话,清风和徐的风照涵确实配的上绿茶,清雅芳香。要是放在现代,会不会成为绿茶王子啊。菱唇描绘出弯角,绿茶王子。。。。红茶公主,红茶公主凯瑟琳既然那么喜欢红茶,那他没有理由不喜欢红茶啊。神清气爽地抖擞了精神,心中拿定了主意。 楚昕洛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快步疾书地写下自己的脑海中红茶的制作过程。红茶诞生于中国武夷山,即便是葡萄牙的红茶也是中国传过去的。在这里两年了,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红茶之说,或者是武夷山茶。她估摸着应该没有这么巧合地做出来吧。 “如儿,廉亲王的生辰还有几天啊。” “大概还有半个月吧。” “那这样,你把这个纸交给二哥。让他务必要在廉亲王生辰之前弄好。”楚昕洛叮嘱道。 “嗯。”柳如将纸收到怀里。 楚昕洛看着远去的背影,但愿柳尹安能够让人制作出红茶来。不过不济也可以就将制作的方法告诉他,也算是一份不错的礼物了。困扰了许久的难题总算是搞定了,不由地松了口气。看看桌上的医术,轻吐舌头,近期沉溺于礼物中,竟忽视了抄书了。又复拿起毛笔,开始抄书。 第五十四章 横空惊艳 日子在忙碌中总会变得很快的,楚昕洛的时光全都花费在抄书中。柳尹晓也不负其所望制作出了红茶,她试着冲泡过,和后世的味道差不多。 风照涵的寿筵当天,宫中人声鼎沸。因是魏贵妃第一次委以这样重任,算是尽了全心了。举凡用度都是上品,排场也是前所未有的华丽。楚昕洛牵着风云痕的手,行走在御花园里。晚上的御花园被灯笼照的亮如白昼,花朵在灯光和月光的映照下格外迷人。 寿筵是在龙翔宫前的御花园内举办的,当楚昕洛到了的时候,里面已是不少人了。风云痕在人群中逡唆着,见到熟悉的柳清文父子三人,眼中焕发光彩,就要上前。 楚昕洛拉住了他,朝着他轻轻地摇摇头。 “为什么?”风云痕仰头询问。 “因为这是宫宴,不是家宴。一举一动都是在旁人的眼中的。”楚昕洛正色着说。 “哦。”风云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站在她身边。 很快,风展涵、宁若亚一行等人就到了宴席上,一番歌舞升平的歌功颂德之后,宴会正式开始了。和往常的宴会并没有多少不一样,大家交头接耳,时不时地举杯恭贺。楚昕洛极为不爱这种场合,眉头似蹙非蹙的。 风展涵视线有意无意地飞往楚昕洛的方向,看似不在意,却也将楚昕洛的举动神情都看在眼底。清泠的颊畔风轻云淡,未施粉黛显得细腻白皙,在烛光的映衬下格外动人。唇边似是而非的浅笑。他不禁恍惚,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蜕变的,从前的尖酸刻薄、刁钻任性,在人们不经意间已然演变成了闲适恬淡,超脱尘世了。在不知不觉中,越发地吸引了他。他不清楚自己还能抗拒多长时间。又或者他已经沉溺其中了。目光突然收紧,瞥见在下面同样注视着她的柳清文父子。柳家?她是柳家女?柳家为了她能不能放弃呢?瞧不出柳清文的想法。不过,即便她不是柳家女,她也定然不屑他的怜惜。回想这两年,她的种种举动,清雅疏漠的眉眼,没有丝毫的情意的存在。黯然的幽光在黑眸中稍纵即逝。神色如常。 “照儿,今年收到的贺礼中可有合心意的?”宁若亚满脸盛满了笑意,眼神意味深长。 顿时大家的注意力迅速地转移到风照涵的身上。受邀来参加的未婚女子羞怯地飞过一眼,不少还红了脸。大家都是清楚,这次宴会实则上是太后和皇上安排的指婚宴,要是合了心意,也便是廉王妃了。 风照涵温煦而言:“自然是有的。” “哦,是哪家啊?”风韵犹存的脸上笑容更大了,眼角扫过在座的众位女子。风照涵目光飘向楚昕洛处,漾起恶作剧的笑痕,悠悠道来:“自然是四皇子的贺礼啦。那是儿臣最满意的生辰贺礼了。” 瞬间,众人齐刷刷地调转视线,携女来参加宴会的大臣纷纷泄气。廉亲王这般说法,摆明了就是说没有他感兴趣的。 宁若亚嗔怪地看了一眼风照涵,和蔼地朝着风云痕招招手:“痕儿,告诉哀家,你送什么给你皇伯伯了,让他这么满意啊。” 风云痕落落大方地走到中间:“回太后,是红茶。” “红茶?”盈满笑的脸尽是疑窦,不解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哀家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回太后,这是娘在书上偶然看到的,于是就让舅舅试试了。”故作沉稳地回答,眸中是藏不住的骄傲。 “哦,哀家倒还真没听到过还有这样的物什,倒也稀奇啊。”宁若亚柔和地说,偏头询问坐在旁边的风展涵,“皇上可曾听说过?” “母后都未曾听说过,更何况儿臣呢。”勾起唇角,目光灼热地盯着低眉的楚昕洛。她就像一朵盛世幽莲,总能让人惊喜。 “是吗?皇上也未曾听说过。歌儿,你是从何而知的?”眼神愈发轻柔,近乎溺爱地望着楚昕洛。 “启禀皇上、太后,不过是臣妾闲极时无意翻看到的。具体出自哪本书,臣妾记不大得了。这次,挺痕儿说,廉亲王酷爱饮茶。痕儿又念及廉亲王平时对他疼爱,要送份特别的礼物。臣妾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太后、皇上不要见笑,廉亲王莫要嫌弃才是。”楚昕洛款款而起,盈然而语。 “柳贵妃当真是博闻强识啊。教我们这些姐妹甚是羡慕,又是佩服的。”魏冰心大发感慨,一派亲热的样子。 “魏贵妃过奖了。”一贯的平和,淡淡地站立着。 “儿臣有个提议。”风云涵甩开折扇,“既然大家都对柳贵妃的红茶这么好奇。那就不如让皇兄忍痛割爱,在宴席上大家见识见识。可好?”看着风照涵。 “你啊,就你事多。那可是照儿的生辰贺礼,你也好意思让照儿割爱。”宁若亚蕴着笑,状似责备地说。 “皇兄与儿臣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这么见外吗?”风云涵卖巧地说。 “你啊。” “既然这样,那本王只能借花献佛了。”风照涵对身旁的随从耳语了几句,那人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好了,那我们可就沾着照儿的光了。痕儿、歌儿,莫要站着了。先回去坐着吧。” “是。”楚昕洛携着风云痕入座。 歌舞声、祝贺声又复重起,楚昕洛斜睨着风云痕。风云痕展露出讨好的神情,憨憨地笑着:“娘,孩儿不说。他们也是会想到娘亲的。说舅舅们,他们才不会相信呢。” 楚昕洛故意用力捏捏风云痕的鼻子,没好气地说:“就你聪明。” “娘。”风云痕吐吐舌头,撒娇地靠近楚昕洛,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楚昕洛瞧见他这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哪里还舍得责备啊!唇边化出一朵轻笑花:“你啊。” “呵呵,娘,就知道娘最疼我了。”风云痕干脆窝到她怀里。 突然,御花园内出现了一众宫女,手端着托盘。而托盘上放着玻璃杯,玛瑙色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器皿中上下摇晃,竟有些妖艳。随着宫女的瑶步,一阵清新幽雅的桂圆香,伴着凉爽的晚风飘散在御花园内。飞入每个人的鼻尖,不由地多吸几口。 “玻璃杯?”楚昕洛忍不住惊诧地看着端盘,轻吐出口。 “娘,你认识啊。”风云痕这回学乖了,凑到她的耳边,悄声地问。 楚昕洛望了他一眼,还是点点头,然后看向风照涵。这个男人还知道什么?玻璃杯,配上红茶倒还相得益彰。 风照涵早有种直觉楚昕洛知道这东西,果真,她的那眼,他就笃定了他的想法。想要深入了解她的心思开始燃烧地更旺了。 “照儿,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宁若亚惊奇地看着宫女递给她的玻璃杯,凑上前,还能透过看到别人。 “是儿臣得到的玻璃杯。” “你啊,总是能给人惊喜。”宁若亚饮上一口,频频颔首,“歌儿这茶也是味道独特。” “哪里,娘娘谬赞了。“楚昕洛径自研究着手中的玻璃杯,尽管材质还不算好,但是搁在现代已属稀罕了。她不禁想要知道风照涵还有什么好玩意。 爱茶之人沉醉于红茶的浓郁香气中,不爱茶的人也很是好奇,耐住性子,细细地品茗着。一时间,原本喧闹的宴会安静下来了。 风展涵饮了一口,果真味道不错。只是这是她送给别人的礼物,她从未送给他什么,痕儿也不会在意。入喉的茶竟变得涩涩的。 第五十五章 抄书的后遗症 早就听闻柳贵妃才艺双绝了,早先听得四皇子的沧海一声笑,已经叫人赞不绝口了。就是不知道柳贵妃还有什么惊世的才学啊。“秦含蕊口气中尽是嫉妒和挑衅,凤眼忌恨地望着她。 “是啊,皇上,人家都说柳贵妃才貌双全的。只可惜做了七年姐妹,还从未见过柳贵妃的表演。”不甘落后的赞同。 楚昕洛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未抬。这样禁闭的生活,围着同一个男人打转,她又能指望她们有多宽广的胸怀呢。争宠,自古就是女人们亘古不变的主题。她不想和她们计较些什么,都是可怜的人罢了。 “恬嫔,红茶也能醉人吗?”宁若亚没什么温度地话传来。 秦含蕊闭上了嘴,只是眼中的怨愤更深了。其他人都悻悻地低下头,默默地饮用着红茶,也观望着风展涵的态度。 楚昕洛不用抬头都知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目光是谁的,哎,太后这样,只会让别人更加心有激愤。现在开始怀念起禁足在落尘宫的平静日子。 风展涵没有开口制止,只是一味地观察着她。就如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一样。若是以前,她非得要上前去抽秦含蕊两个耳光不可,以前,是多久的以前了。心中一惊,她已经好久没有展现过除了平淡之外表情了。唯一能牵动她的,只有那个倚在她身上的风云痕。看见风云痕对着他斜对面的风照涵露出笑容。胸腔益发出不知名的味道。就在他残忍的同时,他推开了他和痕儿她们母子的关系。现在他想追忆,只是已惘然。神采在黑瞳中消散。 魏冰心假装在逗弄女儿的同时,注意力却一直在风展涵身上。夫妻这么多年,她可以明显地觉察到他对柳亦歌的在意。心慢慢地沉了下去,笑容也愈发的落寞。 因为太后摆明的维护,那些纵使原想寻晦气的妃子都安分了下来。宴会按照着原定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家今天也都倦了,就这样散了吧。”宁若亚率先站起身来。 “是。”众人都纷纷站起身来,弯身恭送着宁若亚。 宁若亚看了一眼楚昕洛,似乎开口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扭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楚昕洛,觉得头晕目眩的。因为骤然起身,感觉天地都有些旋转。她凭着一股子劲没有显露出半点不适,努力稳住身体。只是哈着腰,头晕的症状更加严重,看着桌子上的物件,都有些模糊。忽然,听到风云痕的声音:“娘,我们走了。”尽管人在身旁,声音却好像隔了很远,有些遥远。飘渺。楚昕洛刚想举步离开,只感到身子一软,急于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只是徒劳无功。听得风云痕惊叫声“娘,你怎么了。”似乎还带上了哭腔。她好想去安慰他。只是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随着身体的向下坠落,意识也开始飘散。直到跌入到一个温暖有力的臂膀上,正式陷入了黑暗。 风展涵就在想要离开的时候,听到风云痕的声音,心口一震。迅速回身,就见到楚昕洛脸色惨白,闭着眼睛,整个人向后仰去。惊骇震惊着他的四肢,有种锥心刺骨的疼开始延伸。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抱住她。于是顾不得什么,施展轻功,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就在接住她刹那,惊惧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凝视着疲惫的脸,不舍溢满心房。横腰将她抱起,大声喊道:“快宣御医。”大步流星地抱着楚昕洛朝着龙腾宫而去。 风云痕快步跟着风展涵,他刚刚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害怕了。难道他喜欢着娘吗?望着前面宽厚的背影,摇摇头,不会的,要是他喜欢娘,怎么可能冷落了娘这么多年呢。也不会那么惨忍地对待娘的。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娘。 “回皇上,娘娘是疲劳过度,才会晕厥的。只要让娘娘好好休息。臣再配上几幅调养身体的药就好了。”御医跪着回话。 风展涵的眉头因御医的话打结在一起,掩不去的担忧和心疼:“怎么会疲劳过度呢?”凝望躺在床上的人,的确眼眶上黑黑的。 风云痕在旁边眼眶中眼泪打着转,却要倔强地盈在里面。双手紧握在一起,看着楚昕洛。 风展涵注意到风云痕的异样:“痕儿,怎么回事啊?” 风云痕静静地瞅着他,良久之后,才哑声说道:“都是因为我。”羞愧地低下头。泪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啪哒啪哒地打在地面上。又偏偏要强地用袖子胡乱地抹去泪痕。 风展涵看着风云痕的样子,对于儿子歉疚深重,想要将他揽进怀里。可是父子间的隔阂让他却步:“到底是怎么回事?”嗓音中柔软的部分加重了。 “娘,娘。”风云痕吞吞吐吐地。要是说出来,那以后必然是不能学医了。而且娘要是醒过来,也会责怪她的。那娘的一番苦心就付诸东流了。 风展涵睨着风云痕:“你要是不说,朕也是查得出来的。只是,你忍心看见你娘为了你再次昏过去吗?” 风云痕低下头,咬咬嘴唇,是啊,要是娘醒了,以后肯定还是会这样帮他抄书的,只是长此以往下去,娘的身体可怎么受的了。也只有眼前的男人可以阻止她:“因为我想要学医,娘就帮我抄医术,经常到好晚才睡觉的。” 风展涵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可她却想出这样的方法。竟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又气又是不舍。走到床边:“你先下去吧。” “不,我在这里陪着娘。”风云痕坚定地看着风展涵。 “那好,你到旁边去坐着。” 风云痕还打算和风展涵抗争一番,才能争取得到。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风云痕这下倒局促起来,也听话地坐到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楚昕洛。 风展涵坐到她的床边,曾经的坚冰早换成了一汪柔泉,爱怜地视着娇颜。想要伸手抚摸那凝脂,又觉得突兀。于是就这样看着,慢慢地等待着她睁开眼睛,心中有种期待她的翦翦秋水中倒影上自己的身影,心就雀跃。 过了很久,即使风云痕很想等待楚昕洛醒过来,但毕竟是孩子,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一顿一顿地向下点着。风展涵一回头就见到这样的景象,嘴角立刻绽放出笑意,刚想叫林甫将风云痕抱去睡觉。忽然心神一动,自己起身走到风云痕的地方将他抱了起来。 风云痕模糊中看到了那张坚毅的脸,贪恋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安定和安全,闭上眼睛,只当是梦一场,他觉得自己是没出息的,居然还想着他能够来抱抱他,想要推却,却还是敌不过内心深处的渴望。就像猫儿般,将头靠向那胸膛,甜美地坠入梦乡。 风展涵慈爱地看着糅合他和楚昕洛两个人的脸,这是第二次抱他,第一次,他好像要随时飘散一样,他根本就无暇顾及来自内心的柔软。这次,他温顺地靠着他。一种生为人父的骄傲和满足自胸口滋生开来,父爱自然而然地生成。轻柔地将他放在楚昕洛的身旁,这就是他的孩子和夫人,心奇迹般地充满了。 龙腾宫的夜就这样宁静和谐地过去了。 第五十六章 意外之喜 晨曦射入到龙腾宫内,暖洋洋地一片。楚昕洛睁开惺忪的眼,入眼的全是陌生,富丽堂皇地装饰又隐约有些熟悉,偏头就看见还在酣睡中的风云痕。于是含笑伸手将他额前的散发捋了捋。突然才想起来,这里是龙腾宫,是风展涵的寝宫。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四处张望,没有风展涵,也没有任何宫女太监。不禁纳闷,整个宫殿怎么好像没人似的。记得昨天晚宴的时候,她晕倒了。只是她怎么会在龙腾宫呢?难道他知道了,心慌地看向风云痕,可是见着似乎还带着笑意的脸,心安了不少。应该他没有为难痕儿,不然痕儿不可能睡的这般安稳的。只是为什么偌大的龙腾宫怎么好像空城一般。凝眉思索,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门,就看见林甫站立在门侧,见到她,立刻见礼:“奴才参见柳贵妃娘娘。” “不用这么多礼了。”环视屋内,还是没有风展涵。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于是微微颦眉。 林甫是什么人,立刻就能明辨她的想法:“回贵妃娘娘,皇上去御书房处理政事去了。又怕宫女太监们重手重脚惊扰了娘娘和皇子休息,所以特命奴才在这里候着娘娘。” 楚昕洛睨向林甫:“公公可真是个巧人儿。” “娘娘谬赞。”林甫欠身。 “那皇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话啊?”她可不认为风展涵将他放在这里,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的确,皇上吩咐,若是娘娘醒了,就让奴才立刻差人去通报。所以稍后皇上就会来的,还请娘娘休息一会。等会奴才就去传膳。” “不愧是大总管。”楚昕洛盈盈笑语。不是讽刺,而是发自真心。 “谢贵妃娘娘夸奖。”林甫也微微有些笑容。 刚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嬉闹声:“娘,痕儿不敢了。”讨饶声。“不敢了,痕儿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吧。”“是,是。”连声地呵呵笑声铜铃般的清脆,吹拂过每个人的心房,好像扫却了哀愁和抑郁。 “皇上驾到。”尽管很不想打扰到这片宁静,但是林甫还是高喊。 笑声止住,听得里面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不多时,门就打开了。楚昕洛牵着风云痕的手,刚想请安,就听到:“不用了,快点进去吧。” 楚昕洛抬眸看了一眼,又转而低垂下睫毛:“是。” 见到这样子,风展涵满心满怀的惆怅,每次她总是这样,让他触摸不到真实的她。“你身体怎么样了?” “谢皇上关心,臣妾好多了。”楚昕洛水眸中掠过诧异,她没有料到他会这般开口,没有责备,反而貌似里面夹杂着关心和担忧。 风展涵则是溢出苦涩,彼此之间隔阂着谁也跨不过去的距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就下降了不少。瞥了一眼依旧有些局促的风云痕,“痕儿,你喜欢学医吗?” 风云痕讶异地仰首,怀疑地打量着风展涵,不答话。又看看楚昕洛。 楚昕洛也是不解,凝望一眼,其中有着戒备。 风展涵瞧出她们母子的防备,更加不是滋味,就连示好在她们眼中也是不信。掩去苦闷,“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吗?” 风云痕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点点头:“我喜欢。” “喜欢?是真的喜欢吗?”风展涵望着他的眼。 风云痕愣了一下,“是真的喜欢。”眼睛偏向立在身旁的楚昕洛。 “当真?” 风云痕重重地点点头:“是真的。” “那好吧。明天就上御医院,让韩御医教你可好。” 风云痕和楚昕洛皆是不敢置信,旋即风云痕脸上闪耀着惊喜,不确定地说:“真的吗?”藏不住地欢欣,眉角神采飞扬。 楚昕洛看到他的喜悦,嫣唇稍稍勾起,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风展涵望着他们如此,心也跟着柔和起来,隐约间多了笑意:“当然是真的啦。” “娘,你听到了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风云痕小脸光芒乍现。 “听到了。”楚昕洛点点他的鼻梁,抬头时撞进风展涵的黑眸中,心颤了一下,迅速地扭过目光。瞧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他不是很是反对的吗?怎么这样就同意了呢?不过,只要痕儿开心就可以了。 风展涵在旁边看着他们母子,觉得胸膛满满地。望着风云痕满足的笑容,即使是摘星星也甘愿了。只要能够留住他们母子两个人,舍弃一切也未尝不可啊。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吃惊,他真的可以舍弃一切只为眼前的人吗?难道他真的愿意用江山去换吗? “谢谢皇上。”沉浸在喜悦中的风云痕突然想到,走到风展涵的面前,略显点不自然。 皇上?这孩子还真是倔强。不过这次风展涵没有升起怒火,涌上来的是歉疚。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自己以前的冷漠忽视,现在父子两个人怎么会演变成这番情景。“傻孩子,还和父皇客气什么啊?” 风云痕又是一阵惊讶,微打愣,看向楚昕洛,眼神询问着。 楚昕洛恬然地笑笑,原来是想和痕儿修好啊。 “明天就去吧。” “谢谢。”风云痕抿抿嘴唇,讷讷地说。 “好了,你娘也不用为了让你学医,每天每夜地抄医书了。” “嗯。”风云痕展露出灿烂地笑容,重重地点点头。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和娘一样的关爱,心没来由地也松软了不少。也就不再逆着干,但是毕竟心结在那里。近也不是,远也不是的。 “皇上,要不要传膳啊?” “痕儿还没有用膳吗?”风展涵侧身询问道。 “是的,四皇子才刚刚起身没多久。” “那好吧。林甫,传膳吧。” 没多会,御膳就准备妥当了,风云痕坐在风展涵的身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没有动手。 “怎么不合胃口吗?” “没有。”风云痕摇摇头。 楚昕洛含笑看着他,不是不合胃口,只是受宠若惊罢了。纵使他千般不愿承认,但是他心底还是十分渴望父爱的。就像以前的自己,见到如今风展涵明显的善意,她是乐观其成的。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吃吧。”风展涵带笑为风云痕夹了一筷菜。 风云痕低下头去,闷头开始吃饭,掩盖自己眼眶中涌动出来的潮意。 “你这孩子,慢点吃啊。”楚昕洛柔声说道。 “嗯。” 温暖地阳光射进来,暖暖地,暖和了殿中的每个人。 第五十七章 往事成追忆 用完膳之后,风展涵就起身去了御书房。独留了楚昕洛和风云痕在偌大的龙翔居内,大眼瞪小眼。最后楚昕洛还是决定回到飘絮宫去。林甫也没有阻拦。 “娘,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地出入御医院了。”风云痕轻扯楚昕洛的衣裳,沉浸在喜悦之中。乌黑的眼珠灵动闪亮。 “是的。难道皇上还能骗你不成。”楚昕洛眉梢含笑。 “不会的。”风云痕傻笑着摇摇头,脚步轻快了不少。不一会就跑了很远,回转过身,“娘。来追我啊。” 楚昕洛望着那张张扬着天真灿烂笑颜的脸,嫣唇上翘得更加厉害,加快了脚步:“你慢点。” “偏不,娘来追我啊。” “你这孩子……”楚昕洛看着翩然飞奔而去的身影,不得不追上前去。 御花园里飞扬着母子俩个人欢乐无忧的笑声,这样的午后格外地温馨舒适。 “皇上真的这么说的?”宁若亚蹙紧眉头,仍然不是很相信。从皇儿这段时间的举动来看,他眼中的担忧和不舍完全不是骗人的。尽管还不是很是亲热,但是毕竟每次只要歌儿有事,皇儿的方寸大乱决计不像假的。可现在怎么又让痕儿去学医了呢? “对的,今天四皇子已经上御医院去了,说是和那些学子们一起。”桂嬷嬷也是深感不解。 “那歌儿她们母子?”想到那个越发清丽,举止中淡定愈像她娘的女孩子,心中的内疚又深重几分。若不是当年她的自私,她怎么会落到这般光景。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 “太后娘娘,四皇子对皇上的这道旨意是欢喜得很,一大清早就去了御医院了。” “哦,这孩子也真是奇怪。”宁若亚微弯起唇角,流转着怜惜,“既然这样,那哀家去看看他吧。” “嗯。” 侧躺在贵妃榻上,时不时有着清风拂面而过,似乎还带着竹叶的清新。楚昕洛阖着眼,享受着得之不易的清闲。 柳月看着眼前的睡美人,窗前一蓬竹影,案前置着一个古朴香炉,袅袅升起的烟。乌黑的发丝凌乱地铺散在塌上,双颊晕着淡粉的薄彩,领口敞开着露出细致白皙的肌肤,玉臂横陈,手上还拿着书。美人如画,美人如诗。她是从小就伺候小姐的,见惯了她精致完美的五官,可是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令人惊艳过。清幽中带着撩人的妩媚,却又是内敛和善的。笑着想要抽掉楚昕洛手中的书,然而紧得很。 “怎么了?”楚昕洛煽动着排扇般的睫毛,噙着笑。 “娘娘,你没有睡着啊。” “哪有这么多的觉可以睡啊?”楚昕洛坐正身体。 “娘娘,前些日子你那样晕倒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柳月想起那天楚昕洛突然不省人事的样子,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心悸不已。 “行了,都睡了好几天了。痕儿这每天都是上影卫那里学功夫,上御医院学医,晚上还得练字。”语气中不免染上心疼。像痕儿这样学习,真还像以前的自己。不过,痕儿学的开心。 “怎么,娘娘,舍不得啦。” “当然舍不得啦。孩子,还该开心点好。”决定今天取消的功课,补补亲子关系。 不过,到了傍晚,“如儿,痕儿怎么还没有回来啊?”楚昕洛向门口张望了一眼。 “哦,奴婢已经让月儿去接四皇子了。” 楚昕洛复坐了回去,书也看不进去。夕阳映照进来,窗棂上都带上红意。眉心若蹙,怎么还没有回来。莫不是今天表现不好让御医们给留着了。正在胡思乱想中,柳月就一路小跑进来。 “娘娘,太后娘娘差人来说,今天四皇子上她那里用膳去。” “太后?”楚昕洛凝眉:“好好的,为什么让痕儿上她宫里去啊。” “娘娘,今天雨涵公主他们回宫,恰好太后去探望四皇子,所以太后也就让四皇子一同去庆祝庆祝了。” “那好吧。”眉头是舒展开来了,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她知道太后每天都上御医院去,这无疑也昭示着痕儿虽不为皇上所喜,但是毕竟后面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太后。痕儿回来总是唠叨着太后怎般待他。她不会去阻止痕儿和谁亲近。然而她是绝对不会让人利用痕儿的。只愿太后莫要最后牺牲痕儿就可以了。 慈仁宫内一片热闹景象,宁若亚心满意足地看着风雨涵和陈傲予,转向逗弄着奶娘怀中的陈卿的风云痕。至少女儿是幸福的,至于过去的错都由她担着吧。只是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得到歌儿的原谅啊。眼神的光彩瞬间转暗。 “太后,卿儿郡主好可爱啊。”风云痕扬着笑脸,手指还在戳着陈卿粉嫩的脸蛋。陈卿则是努力地想要抓住不断骚扰她的手指,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那当然啦。”宁若亚宠溺地望着他。看着他,恍惚回到了过去,小小的歌儿也是这样坐在她的面前,奶声奶气地说:“姨娘,雨涵妹妹好可爱啊。” “那我以后要更加勤快地练习武功了。”风云痕貌似苦恼地说。 “为什么?”风雨涵的心也软了。相似的眉眼,无暇的笑容,仿佛回到了过去,和柳亦歌两个人相伴的岁月。 “因为卿儿郡主长的这么可爱,我要保护她啊。”童稚的声音。 在场的三个大人俱是一震。曾经小小的歌儿也是这么对雨涵说的,她也的确是样样的照顾着雨涵。可是最后,宁若亚顿时觉得心口压着千吨的巨石,负疚让她喘不过气来,耳中若有若无地回响着另外一道悠然的声音:“放心吧,亚姐姐,烟儿一定会帮你的。”眼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潮意来,她赶忙地垂下头。 陈傲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动作一顿。“予哥哥,你会一直保护歌儿的对不对?”“予哥哥,歌儿只有你了。”“予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一直会保护着我的吗?你为什么要去娶公主呢?”“陈傲予,我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此后,真的,他们就是陌路了,以前还有一双带恨的眼,现在,哪怕一个眼神都没有了。是他毁掉了她。手不由地握紧,克制自己喷发的心痛。 风雨涵凝望着风云痕,他们母子两个人竟是这样的相似,在烛光的印衬下,那笑容流光溢彩。曾几何时,她刁蛮的面具下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她总是那样的体贴。有什么东西,她总是会给她的,纵使她是公主,她对她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然而,她固执地守护着她,依赖着她。是她自私地摧毁了那份姐妹情深。只落得点头之交地份儿,她哽咽着:“痕儿,不需要的,我们根本就不配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风云痕不明所以,止住了动作,径自望着潸然泪下的风雨涵,纳闷地说:“公主,怎么了?” 公主?太后?皇上?她曾经听过他亲昵地喊大哥皇伯伯,她也听到过他喊歌儿身边的侍女如姑姑,月姑姑。而他们,至亲至信的家人,他却只愿意喊一声公主。太后,甚至是皇上。可这又能怨的了谁呢。是她明知道歌儿在皇宫里不好过,她都不愿意去帮上一帮。眼看着皇兄错待他们母子,她反而感到庆幸。有多少次,她刻意地去破坏母后的帮助,有多少次,她纵容着旁人对他的欺凌。她故意回避着她。她知晓她的怨恨,她的不甘心,她的行为倒成了她减轻愧疚的借口。直到某天,她如水的眼眸中不再盛满恨意,而是一种漠视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眼泪掉得更凶了。面对那双澄静如初的眼眸,想到了当日她的淡漠,影子重叠在一起,几近哀求地说:“不要喊我公主好吗?” 风云痕更是诧异,他喊他们这些他们都是默许的,现在怎么会这样呢,在三双同样都是哀切的眼睛,他也失去了兴致。他变得局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于是急急地抽回手,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娘该想我了,痕儿先告退了。” 三个人落寞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灰暗。悻悻地散了宴,各自去休息了。 哄睡下了风云痕,楚昕洛漫步到了花园中,月光柔和,凉风习习。今日太后她们的举动无非就是彰显着她们后悔了。后悔了,只是原本被错待的柳亦歌已经不再了。原谅,从来没有人对她表示过歉疚,故而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原谅。一旦她们后悔,也就意味着她们会来示好,也就意味着平静生活的破碎。 第五十八章 现时已茫然 “夫君,你后悔吗?”看着酣睡中的女儿,风雨涵没有勇气迎向陈傲予,因为她刚才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上深层的悲哀。 陈傲予静默了一会,望着她瘦弱的背,再看看女儿,哑声说到:“后悔。” 风雨涵背部一怔,泪珠扑漱漱地掉下来,她用衣袖胡乱地擦掉泪水,佯装坚强:“是吗?”她争什么,心口的缺口急速地破裂着。 “我后悔的是为什么当年不把她送走,我后悔的是为什么要一开始就允诺她会保护她,却最后背弃了她。我后悔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似乎没有看见风雨涵的痛心,陈傲予讲述着自己内心的悔恨。 耳中听着他的后悔,风雨涵许久之后才开口:“你可后悔娶了我。”却没有勇气回头看着答案从他的口中吐露。 “不后悔。”若是时光倒流,他仍然会这样选择的。只是那时他会更加妥善地处理歌儿。柳亦歌,一个镌刻在心版的女人,想来都是一种痛。 风雨涵先是一怔,然后弯起红唇,泪水却同时在眼眶中晕染开来。他说他不后悔,顿时间觉得满腹的后悔有了个托寄的地方。有他,她愿意背负一切的。对歌儿的亏欠,她会用下半生来弥补的。 陈傲予凝望着眼前笑中带泪的女人,这也是个傻女人啊。为了他,值得吗?走上前去将她搂进怀里,怜惜地说:“傻女人。”他将她这么多年的怅然若失,患得患失全都看在眼底,只是…… 御书房内,“皇上,该歇息了。” “再等会吧。”扫了一眼剩下的奏折,风展涵开始翻阅奏折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今天母后让痕儿上她宫里吃饭去了。” “是啊。太后自打四殿下去了御医院学医之后,每天都上御医院探望去。” 风展涵若有所思地放下奏折,转而勾起弯虹:“母后,这是怕别的宫里的瞧不起痕儿,为他撑腰去呢。”越和痕儿接触,越发的喜欢他。若是母后知道这上御医院对他们母子两个人是件拍手称快的喜事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啊。 明理只是垂着手,待在一边不再说话,不过脸上隐约有些笑意。 “柳贵妃可有去探视过?”忍不住想要打听她的消息。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一次也没去过。说是让四殿下安心地学习呢。” 风展涵点点头。疼极了孩子,却从来也不溺爱孩子。难怪现在痕儿愈发的乖巧懂事,有这么一位蕙质兰心的娘亲啊。可是又想到她若有若无地抗拒和疏远,心又不是滋味。这些天,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她,可偏生举不起步子。想来堂堂一个九五之尊,面对他,没来由地就弱了气势。想来又觉得可笑:“这倒是她一贯的作风。”刚硬的脸部因为提到那远在飘絮宫的女人,添上了柔和的光芒。 “爹,皇上如今这番举动到底是何意思?”柳尹安询问着上座的父亲。 柳清文笑了笑:“这恐怕是你那妹妹的主意。”那日痕儿出了事,皇上眼中对歌儿的在乎作不了假。而那天歌儿晕倒,皇上满脸的惊慌失措更是明显。这无不说明,歌儿他们母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日渐上升。若是换作往日皇上让痕儿去学医,那他决计不会这么呆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也看开了。 “爹爹怎么说。” “她像她娘啊。”什么荣华富贵在她们的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她们要的是身心的自由。他以前不懂,他毁掉了一生的挚爱。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是要保护住歌儿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那爹,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差人找些珍奇的医书,给送进宫去吧。”几乎可以想象到痕儿拿到书是满心欢喜的样子,柳清文眉眼尽是疼爱。 魏冰心饮了口茶,回想起今天在御花园里听到的那些谈论:“听到没有,皇上让四皇子去学医,这下,她还有什么戏啊。”“就是。”高谈阔论中全是洋洋自得。她放下茶杯,脸上闪现鄙夷,一群无脑的女人。学医怎么了,没有规定学医的皇子不能成为皇上。观望宫中的众位皇子,哪位得到过这般的关注。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恩宠呢?皇上有多长时间没有往后宫来了。紧抿嘴唇,眼中透露出丝丝阴狠,但很快就隐忍不见了:“来人哪,把云菲公主抱来。” 风展涵看着风云涵呈上来的密报,非但没有舒展开来,反而眉头越蹙越进:“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 风云涵点点头,“千真万确。” “你不觉得这份东西来得太过简单吗?”与丞相同属一党,这是何等的机密,怎么这么轻易得手了。风展涵不得不怀疑。 风云涵也锁起眉心:“说实在的,我初得到这份密报的时候,也是千万个不相信。可经过多方查证,这才确定是真的。” 风展涵眼光幽深地投向门外:“是哪里来的。” “柳府二少爷差人送来的。” “什么?”风展涵惊讶地看着风云涵。 风云涵耸耸肩:“起初臣也是不信的,可是他说,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他的妹妹过的好点。” 风展涵闻言,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名单。 “皇上,更叫人吃惊的是,柳丞相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这件事是他默许的。”“什么?”风展涵更是讶异。难道他真的愿意为了女儿舍弃一切吗?据他所知,他可是对这个女儿一向是不屑的,现如今怎么来了个大转弯了。他和上纸:“这件事先搁着,你先去打听打听柳清文为何这么转变。” “是。” 待风云涵退出去之后,风展涵重新摊开密报,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只要利用她就可以除掉多年来让他一直处之而后快的丞相,几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他却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反而是彷徨,是犹豫。他怕她知道他利用她,他怕她冰冷的眼神。或者是从心底就不想利用她。复合上密报,“来人,摆驾慈仁宫。” 第五十九章 追寻过往 “皇儿,今天怎么有空上母后这里来啊?”宁若亚笑吟吟地迎上去。 “母后,儿臣是来询问你点事的。” “什么事啊?” “关于柳清文的事情。” “柳清文?”宁若亚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他有什么事啊?” 风展涵将她的表情收进眼中,不动声色:“据儿臣所知,柳清文一向是讨厌他的女儿的。当年母后要朕立柳亦歌为妃的时候,他也是满脸乐意的对不对?” “是皇儿你弄错了。”宁若亚牵扯起唇角:“天底下哪里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啊?” “母后,儿臣没有看错。儿臣也知道当初柳清文千方百计要将女儿嫁进宫来为的就是要夺我风氏天下。不然,他不可能在朕和柳亦歌成婚当天在酒中下药,只为有一个柳家的皇子。”风展涵正色着说,眼睛灼灼地看着宁若亚,“而且其中也有母后相帮的成分在里面吧。” 宁若亚脸上的强笑也消散了下去:“皇儿,你……” “儿臣一直都知道,但是朕也知道母后绝对没有害儿臣之心。故而儿臣一直隐忍不说罢了。” 宁若亚直直地看着俊朗刚毅的他一会,柔和地笑开了:“不亏是哀家的皇儿,什么都瞒不了你啊。” “那还劳烦母后为儿臣解开这个疑惑,为什么母后会答应帮助柳清文。难道母后就不怕柳清文真的反了吗?” “不会的。为了歌儿,他绝对是不可能造反的。”宁若亚笑着说。眼眸中盛满了肯定。 风展涵心口一颤:“母后何以肯定他不会造反。” “因为歌儿。” 风展涵习惯性地蹙眉,凝望着宁若亚。 “不错,在歌儿过去的生活中,他的确是对歌儿不好。但是歌儿却绝对是他的软肋。有了歌儿,他是会舍弃一切的男人。” “母后何以这般坚信不移。” “因为我知道他,他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 风展涵显然是不能赞同她的话的:“那为什么他还要处心积虑地要争权夺势呢?” 宁若亚悠悠地叹息一声:“那也是因为你父皇对不起他,所以才……”眼神好像一下子飘到了过去,那段曾经年轻的岁月,依然记得柳清文双目赤红地站在金銮殿上,恨恨地望着他们。 “母后,母后。”风展涵唤了两声陷入沉思中的宁若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若亚脸色更是黯然:“皇儿,你不需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只需要知道只要歌儿在皇宫里面一天,柳清文就会太平一天的。” “母后,朕想知道为什么?” 宁若亚与风展涵对视一眼,看出了他的坚定:“唉,因为歌儿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而他一生最对不起的也就是歌儿的娘。他是个至情至性的男人,只要是歌儿所想的,他是一定会补偿给她的。”而她也是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 “那为什么过往他对柳亦歌那种态度呢?”疑惑地问。依稀记得当初柳清文面对柳亦歌时毫不遮掩地厌恶和呵斥。 “因为误会,他误会了最爱的女人。现在他知道了,所以,你放心吧。他不可能再造反了。” “误会?” “是的。”一个人为的误会,困死了一条年轻的生命。宁若亚似乎看到了巧笑倩兮的女子,乘着云,飘然而来,风致无二。她也是其中的帮凶啊。心抽痛了一下。 风展涵直视着表情复杂的宁若亚:“那那个女人是谁?” “皇儿,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都雨过天晴了。你放心地用柳清文,相信母后,他是绝对不会造反的。真的。”宁若亚不愿意多谈。 风展涵看出了她对这个话题的反感,也不作勉强:“那好吧,母后,儿臣就先告退了。母后好好休息。” “嗯。”宁若亚已然依靠在椅背上,很是疲倦地挥挥手。 出了慈仁宫,风展涵脑中还是盘算着,母后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其道理的。真的可以不用和柳清文为敌吗?想到了这里,心反而轻松了不少,眉眼也都舒坦了。仿佛他和柳亦歌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不少。秋天的阳光照耀在人的身上也分外地暖洋洋,仰首望着蓝天,一下子就觉得世界开阔了不少。 “娘,娘。”人未到,声音倒是传了回来。楚昕洛刚刚走到门口,迎面而来就是一道身影直扑怀中,小脸红扑扑地,炫耀着挥动着手中的书:“娘,你快看。” 楚昕洛赶紧扶住他:“什么东西啊?”接过书,随便翻看了两页,“是医书,哪里来的。” “是外公从外面给痕儿招来的。御医们他们都说是好书呢。”得意地扬起下巴。 楚昕洛宠爱地拍拍他的额头:“你啊,那有没有谢谢啊?” “我没有见着外公。” “就是送书来的人,你也是要谢谢的啊。”楚昕洛掏出手绢,细心地替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哦,痕儿下回一定记得。” “你这孩子。好了,赶紧进去吧。” “嗯。”像是宝贝似的将书抱在胸前。 夜凉如水,楚昕洛坐在亭中。 “小姐,还是不能原谅老爷吗?”柳如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为她披上披风。 楚昕洛半转过身,见到是她:“怎么还没有睡觉啊?” “小姐为何不睡呢?” 楚昕洛莞尔:“柳如,你可真是七巧玲珑心啊,将你放在这深宫里倒是埋没了你啊。若是嫁的郎君,定然是个贤妻良母啊。” 柳如不由俏红了脸:“小姐,莫要取笑我了。” 楚昕洛呵呵地轻笑出声:“怎么,还害羞了。” 柳如很是无奈地噘起嘴:“小姐,你就不要再和我寻开心了。” 笑意更浓了,“我可是说的是正经事情。” “小姐,不要打岔了。”柳如转念识破了楚昕洛的心。 笑容如昙花般顷刻凋零,她抬头注视着不知名的远方,幽幽又寂然开口:“不是不原谅,而是害怕再失去。”她何尝不期盼一份父爱,只是怕自己太贪恋,失去了免疫能力,届时就是死期了。所以,她却步在门外,保护自己,同时也失去了温暖的机会。 “小姐。”看着黑丝在秋风中飞舞,衣袂飘飘的女子,鼻头一阵酸意。太多的伤害,让她只能选择躲避,压抑。 “傻姑娘。”楚昕洛牵住她的手,“至少我还有你们。来,陪我坐会。”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 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歌声清凌动人,悠扬地飞旋在飘絮宫的上空。 第六十章 大皇子 即便是到了深秋,作为御花园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风云痕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楚昕洛久待在飘絮宫中也是无聊。于是就挑了个大家都在休憩的时间到御花园里走走。 “谁让你这样子,上次还害得我们被父皇骂。”嚣张的声音穿过假山传了过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楚昕洛没来由地心情就破坏了不少。 “三皇弟,上次明明就是……” “你还狡辩。”风云宣的气焰高涨。 “你……”可以想见风云棋的愤怒。 楚昕洛没有闲情去顾及那些皇子们之间的争执,刚想走开。就听得想起碰地一声,然后就是打闹声。 “你……我要去告诉父皇。” “去吧。告诉了父皇,父皇也不会理睬你的。”盛气凌人的很。 楚昕洛颦眉,小小年纪就这般蛮横,若是大了铁定是个欺人的主。 “你……” “什么你啊,你的。总之,你就的听着本皇子的。” “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娘也不过是个嫔罢了。” 这下子算是踩着风云宣的痛脚了。因为这件事他可是在他二皇兄的面前生生地矮下去半截,若不是他外公权势大,早也要受欺负了。现在,一向不被父皇待见的四皇子不在了,他只能欺负母亲出身低微的风云棋。如今他这样回嘴,算是拂了他的逆鳞,火冒三丈地就是一拳头。 “哎。”痛呼声。 楚昕洛扫了一眼随行的两个人,柳月脸上流露了明显的不忍心,默叹一声,看来现今自扫门前雪是不可能了。于是转身出了假山。 风云宣摁着风云棋,手高高地举起,风云棋则是狠狠地瞪着他,身体不断地挣扎着。呆在一边摇旗呐喊的风云新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楚昕洛,赶忙行礼:“参见贵妃娘娘。”风云宣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虽然他仇视楚昕洛,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楚昕洛绝对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于是乖乖地爬了下来。 楚昕洛寒着脸:“怎么回事啊。”冷冷地声音不怒自威。 三位皇子都低垂着头,不作答。 “身为皇子,就是让你们在御花园里打架闹事的吗?你看看你们成何体统啊?”厉声训斥着。 三个脑袋低的更低了。 “我也不是要说你们什么!下次不要再让本宫撞见这样的事情了。大皇子,你是长子,怎么能和弟弟们这般胡闹呢。” 风云棋微微仰头,眼中满是不服气。嘴巴开合了一下,抿紧嘴唇,又泄气地垂下去。而旁边的风云新和风云宣则是嘴角上扬,泛着自得的笑容。“好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大皇子,你留下。” 风云棋想要起身的动作停在那里,风云新和风云宣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楚昕洛看得反感地很,这就是帝王家啊。又看看跪在那里的风云棋:“如儿,把大皇子给扶起来,带回飘絮宫吧。” 风云棋满脸诧异又带着戒备地盯着楚昕洛猛瞧。 楚昕洛没好气地说:“放心,不会把你给卖了的。” 风云棋怔忡一下,跟着楚昕洛到了飘絮宫。一路上眼睛时不时地偷瞟上一眼,以前他也是见过她的,高傲地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直到那天她闹了腾飞阁,看着她满心不舍地将四皇子抱走。他不由地羡慕起那个弟弟。 “如儿,给大皇子上点药去。再给他找件合身的衣衫穿上。”楚昕洛回到宫中,连声吩咐到。 “是。” 楚昕洛喝了口茶,才注意仍谨慎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风云棋。十岁左右的样子,满脸的慎重成熟,她心口松软了不少。早听说过大皇子在这宫里不好过,生母不过是魏贵妃身边的侍女,因为当年魏贵妃久未怀孕,才让自己的婢女去伺候的。生母约在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一直跟着魏贵妃过着。以前还好,可自从魏贵妃有了孩子之后,他也被冷落了下来。口气也和善了不少:“干什么站着,赶紧过来坐啊。” 风云棋怀疑地看着她,久久不动身。可是眼中早有了松动。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啊!”楚昕洛眉梢一挑,浅笑,睨着他。 风云棋窘迫地低下头,讷讷地说:“不是的。” “不是的,干什么站那么远啊。” 风云棋以很慢地速度靠近她,在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之外挺了下来。 “你啊,一点都没有我家痕儿可爱。”楚昕洛明白他的抗拒,一把拉过他的手,不顾他微微地挣扎,将他安置在椅子上,“好好的坐着。免得到时候说上我这飘絮宫里来连个座都没有。” “不是的。”面对笑盈盈的她,风云棋只能低声说。 “好了,我已经差人去找痕儿回来了。你先在这里坐着。一会会有人给你抹药。洗澡。换衣服的。”楚昕洛留下他,就要进内室去。 风云棋松了口气,刚想站起身来。楚昕洛却像脑袋后面长了双眼睛,忽然回转过身:“对了,你可不要跑掉啊。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在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的直视下,风云棋选择了点点头,屁股又回到了椅子上。 楚昕洛很是满意他的行为,划出笑痕:“这才乖啊。”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太傅跪在地上,腿肚子直打哆嗦,汗珠从脸侧滑落下来。头几乎要埋进地底下去了。 风展涵神色平静,可是犀利的目光却昭示着他的盛怒:“你说皇子们今天在御花园里又闹事了。” “臣,……臣……臣罪该万死。” 风展涵站起身来,冷笑着说:“以前,皇子们还在腾飞阁里闹,现在倒好了,上朕的御花园里去了。皇子们是越学越回去了,朕还要你这个太傅干什么?”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不住地磕头,咚咚地敲打着地面。 风展涵心烦地说:“行了,别磕了。” “臣……”停住动作,身子却是不敢挪上半分。 “皇上。”明理欠身进来。 风展涵凝眉凉凉地瞥了眼他身后:“皇子们呢?” “回皇上的话,二皇子。三皇子都已经各自回宫了。至于大皇子被柳贵妃带到飘絮宫里去了。” “她?” “是的,恰好柳贵妃经过御花园,撞见皇子们,就训斥了他们一顿,然后让大皇子跟着她走了。” “知道了。”冷眼扫了眼哆嗦的太傅,“你也下去吧。” “是。臣告退。”连滚带爬地就出去了。 风展涵走到窗前,她这样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意味着她开始关心他的事情了呢?心不由地雀跃了。仿佛只要得她一回眸,人生的风情就看透般。 第六十一章 兄弟相亲 风云痕听到消息很快地就请了假回来了,一回来就嚷嚷着要找大哥。刚好风云棋被柳 如安排着去梳洗了,兴奋的风云痕撒着欢地就冲了进去。他倒没什么,惹得风云棋那张 脸是通红通红,都快要滴下颜色来了,害羞地往浴桶里直蹲。 “大哥。”风云痕落落大方地就要上前。 风云棋的身体似乎又缩了下去。 柳如在一旁扑哧一声轻笑出口,打趣道:“好了,我的好四皇子,快点出去吧。没看 见大皇子都快烧起来了。” 风云痕不以为然:“在洗澡后怎么会烧起来呢?” 风云棋的头低了下去。 后知后觉的风云痕总算是发现了,憨憨地挠挠头:“那我先出去了。”调皮地朝着柳 如吐吐舌头。心底暗自盘算着: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不都是男孩子吗? 柳如笑睨着风云痕出去的身影。 风云棋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四皇弟真幸福。心底又是一片黯然。 “痕儿,乖乖地自己吃。”楚昕洛制止热情过了火的风云痕。 风云痕半侧过脸,嘟起嘴,煞是委屈得说:“人家是怕大哥不习惯啊。” 楚昕洛捏了捏他的鼻子:“就你习惯。”瞥见旁边的风云棋,总是不自在地拉拉衣摆 ,“怎么,这身衣服不合身吗?” “不是的。”风云棋低声说。 “娘,你吓着大哥了。”风云痕很有兄弟爱地解救了在楚昕洛的目光中无所适从的风 云棋,拉起他的手:“来,大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东西。” 楚昕洛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脸被动的风云棋和热络的风云痕。原本还担心痕儿会拒绝 他呢,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娘娘,这样好吗?”柳如不无担忧。虽然大皇子生母不在了,但是他毕竟是寄养在 魏贵妃名下的。娘娘这般,怕是要惹得旁人不快吧。 楚昕洛对其中的利害关系岂能不晓,只是当时在阳光下,他眼眶中闪亮的东西牵出她 的不忍心,又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后来,又想着痕儿或许想要个伴,就冲动了留下 了他:“没事的,你去若情宫走一趟,说是大皇子用过晚膳之后就回去。” “嗯。”柳月只能点点头。 含笑着躺到倚塌上,耳边不时飘来聒噪的声音,像是在献宝:“大哥,你看,这个是 我娘写的。怎样?漂亮吧。”“这个是我娘做的。可爱吗?”“这个也是。”“大哥,你喜欢吗,送给你了。”“没关系的,要是你还要,我让如姑姑再做。”脸上的弯度越 发的上扬,她可从来不知道这个孩子这么好客法。还要皇上只有四个儿子,而且与其他 宫里没有多少联系。若是像上康熙皇帝一般,这飘絮宫非得拆了不可,再有多少东西也 经不起他这般送法啊。又可以想象得到在痕儿温情攻势下,不断放松的风云棋。别说, 这孩子还是皇上四个孩子最像他的。只可惜,是个可怜的孩子。 魏冰心抱着女儿,用过晚膳才回来。再怎么说大皇子也是她的儿子,她派人来轻飘飘 地说上一句话就可以了吗?真的当她魏冰心这么好欺负吗?恨恨地咬咬自己的玉牙,暗 自下了决心,眼光历历。 “娘,这个给大哥了可好啊?”风云痕洋溢着笑。 “你都已经决定了,还需要经过娘的同意吗?”楚昕洛点点他的鼻子,没好气的说。 只是眼角眉梢尽是怜爱。 风云棋望着他们之间的互动,黑瞳中流淌出欣羡,又低垂下睫毛,掩盖内心的失落。 楚昕洛自然是注意到风云棋的心理变化:“痕儿,招呼你大哥吃饭啊。” 风云痕也是个机灵人,用筷子夹了菜:“来,大哥,你快点吃啊。” “嗯。” 今天这顿饭吃下来,尽是风云痕的说话声:“大哥,这个可好吃了。是如姑姑在娘的 指导下做的。”“这个也好吃的。”不多时,风云棋的饭碗里就堆了不少饭菜。风云棋 显然是忐忑地,行为举止看来总是有些局促。风云痕往他碗里夹什么菜,他就乖乖地吃 什么菜。 “大哥,再等会吧。”风云痕不舍地拉着风云棋的手,嘟起小嘴,撒娇地晃动着他的 手臂,“大哥,好不好啊?”蝶翼般长睫扑闪扑闪地,分外惹人怜爱。 风云棋从来没有和兄弟姐妹这般亲昵过,从小也都是别的兄弟的欺凌,现如今风云痕 这样,拒绝的话到了喉咙口就吞了下去,在他的恳求下,头竟不由地点点头。 “太好了。”风云痕一下子蹦了起来,“娘,大哥答应了。” “好了,娘听到了。”楚昕洛溺爱地望着他。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明天等我下了学,你就来飘絮宫里,我们一起玩。”风云痕 五官放着光芒。 风云棋仍有一些放不开,但是还是应声:“嗯。” 风云痕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面前。风云棋满脸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楚昕洛伸出小拇指,与风云痕的手指勾在一起,异口同声地笑言道:“拉钩上调,一 百年不许变。” 风云棋会意,嘴角微微地弯起。 风云痕催促道:“大哥,快点啊。” 风云棋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指,悄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随后,兄弟 两个人相视而笑。 楚昕洛在旁看到风云棋终于展露了笑脸,心口也一阵温暖:“好了,时间不早了。月 儿,送大皇子回若情宫吧。” 风云痕朝着风云棋挥挥手:“大哥,明天一定要来啊。” 风云棋点点头。 楚昕洛摸着仍然恋栈地望着院门口的风云痕的头发:“好了,回去吧。明天你大哥又 不是不来。” “娘,这是第一次和大哥玩啊。以前大哥总是站在一边,二哥、三哥他们欺负我。现 在好不容易可以和大哥玩了。痕儿当然开心啦。不过,娘,大哥真的很好说话啊。” 楚昕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好地和你大哥相处。不要调皮。”欣慰地看着越发活 泼的他。天家兄弟情难寻。别的她不求,只是希望痕儿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知道的。” 第六十二章 和乐融融 “大皇子这些日子都是去贵妃娘娘那里吗?”风展涵批阅着奏折,状似漫不经心,可 细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眉角的关切。 明理欠身回答:“是的。每天两位皇子下了学就会玩在一起的。” 那。。。风展涵嘴唇微开合了一下,终究没有问出口:“你先下去吧。” 待明理出去之后,风展涵放下手中的奏折,信步走到窗口,凝望着窗外的景致。一双 黑眸似乎要将这宫廷楼阁给看穿了,直直望到里面去。歌儿,心中默喊念了很久的名字 ,却没有勇气直呼的名字。她是心善的。以前自己怎么会那般盲目,生生地将两个人的 距离推远。现在他想要迈进,却已然无路了。 “娘娘,真的不要紧吗?”柳月看着在院子里玩的正欢的两个小男孩,眉宇深处却是 无尽的担忧。虽说魏贵妃没有说什么,但是娘娘这番举动摆明了就是不给魏贵妃面子啊 。 楚昕洛抬起头,扫了眼相处越来越熟稔的兄弟两个人。兴许开始的时候只是可怜他。 然而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幼就失怙,又不得宠爱的孩子,那双眼睛中流露的倔强和坚强 。还有现如今对痕儿真心真意的爱护,教她心底也不由地生出对他的真心关爱。柳月的 担心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那天管了这个孩子开始,她就没有办法再将他给送回原来 的地方。更何况,痕儿也不会愿意的:“我知道。可是你忍心吗?”定定地看着柳月。 柳月目光落到展颜欢笑的风云棋身上,又收回视线:“的确是舍不得。” “月儿,他们生在皇家是不幸大于幸。面子上是风光无比,锦衣玉食的。可是却失去 了人家最宝贵的东西。父子不像是父子,兄弟不像是兄弟。我不想我的痕儿也这样。我 希望他能够拥有手足之情,甚至是父子之情。开开心心地过着每一天。”楚昕洛面容柔 和,温声说道。 “娘娘,你就是太善良了。” “不是善良。只是想要随心地活一辈子而已。”莞尔而言。 活泼好动的风云痕冲进来,直扑斜躺在榻上的楚昕洛,身后跟着风云棋。风云痕撒娇 地揽住楚昕洛的脖子:“娘,不要躺在屋里看书了。我们出去玩吧。” 楚昕洛宠爱地 搂着他,轻点他的鼻尖:“怎么,院子里都玩遍了啊。” “不是我,是大哥。” 楚昕洛斜睐了他一眼:“明明是自己觉得无趣了。还赖到你大哥的身上。云棋,你说 ,是你要出去玩吗?” 风云痕忙转过身去,对着仍然略显局促的风云棋挤眉弄眼的。眼睛眨眨,还以为旁人 不知道呢。风云棋顺从地点点头。 楚昕洛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痕儿。”这些天的相处,风云棋是对这个弟弟 有求必应。风云痕也把这个视作为理所当然的。可是她幷想要这样的结果。 风云痕调皮地吐吐舌头,缩缩头,一脸赔笑。 “痕儿,你大哥对你好。娘也是乐见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事情都可以推到你大 哥的身上。娘是希望你们真心的相亲,而不是一方对另外一方的迁就。云棋,你是痕儿 的大哥。疼惜自己的弟弟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我并不是要你对他千依百顺。那就不是 真正的兄弟之情了。”楚昕洛凝望着风云棋,语重心长的说。 风云棋面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黑瞳中闪耀着光芒和激动,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拳头紧 紧地握紧。在楚昕洛的视线里轻轻地颔首。 风云痕小脸上满是歉疚,睫毛扇动着,抿抿嘴唇,可怜兮兮地与她对视,讷讷地说: “娘,以后痕儿不会了。” 楚昕洛又好气又好笑,哪里舍得真说他啊。白了他一眼:“知道错了就可以了。现在 已是中午了。待到午膳用过之后,娘再带你们去御花园可好啊。” 风云痕一听楚昕洛答应了,一扫脸上的阴霾,高兴地蹦起来。然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 一下:“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风云棋站在那里,眼波中多了一抹异彩。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羡慕,或者是失落。 楚昕洛笑睨着风云痕的时候,没有错过风云棋的表情。心中默叹一声:这个孩子还真 像她。凡事都是压着,不与人亲近。 宁若亚放下茶杯:“听说大皇子这些天都是在飘絮宫里啊。” “是的。”风展涵答道。 宁若亚凝视着面色如常的风展涵一会:“魏贵妃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吧。” 他当然知道魏冰心那边肯定是心有不甘的。但是他能够下道圣旨让棋儿回去吗?虽说 自己不曾踏足过飘絮宫。但是他却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也明白她是真心的喜欢棋儿 ,也清楚痕儿和棋儿的亲昵。他怎么也无法下了决心去逆了他们母子的心。他想要给他 们母子一切想要的东西:“这个儿臣自有分寸。” “皇儿,既然喜欢歌儿,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风展涵仰起头,黑眸中掠过惊诧:“母后。” 宁若亚慈祥地一笑:“母后也是过来人。皇儿对歌儿的那份在乎自然是逃不过哀家的 眼睛的。若是你能够和歌儿一生相伴,那母后也会深感欣慰的。”脸色转为黯然,“歌 儿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而这份苦至始至终都有她的参与。 “母后。” “皇儿,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现如今,歌儿性子变淡了,也离人疏远 了。若是你一直这么和她僵持着,只怕没有什么结果的。”宁若亚劝道。 风展涵凝眉沉思。他何尝不想啊。只是想到她波澜不兴的眼眸,流散不去的淡漠,他 就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生怕遭到她的拒绝,也怕她的冷淡,更怕是自己会一怒之下做 出什么事来。于是只能这么淡淡地相处着,远远地观望着,时时地想念着。想来也是可 笑,堂堂天子竟这般胆怯。 宁若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母后只是希望你不要错过。”假如歌儿能够幸福的话 ,以后她也能对九泉之下的烟儿一个交代了。 风展涵点点头:“这个儿臣明白。” 第六十三章 秋日吟诗 用过午膳,楚昕洛原想再歇息一会。可风云痕早就按捺不住了,一个劲的催促。她也 只能顺着他。 秋天的御花园虽不上春天那般绿意盎然、夏日那般花团锦簇、冬日那般银装素裹。但 是却别有一番风味。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拂面而来的清风,携着幽幽的桂花香,俏 皮地窜到鼻尖,又悄悄地溜走。秋高气爽的天气,行走在繁华又不失典雅的御花园里。 菊花自然是其中的主角,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争相斗艳。枫叶红似火,仿若给御花 园添上了不少的暖意。枯黄的树叶在风中翩然飘落,就似穿越在花丛中蝴蝶。如此看来 ,出来倒也是个好主意。相对于御花园的磅礴大气,飘絮宫就小家碧玉了。 风云痕欢快地跑在前面,还牵着风云棋。 “痕儿,莫要光顾着玩了。现在娘就要考考你。” 风云痕止住脚步,脸上满是自信,昂着脑袋。黑眸中还有些迫不及待了:“娘,你问 吧。” “这么自信啊。若是回答不好,娘可是要罚你的。” “那要是答的好的话,是不是也有奖励啊。”风云痕狡黠地反问。 楚昕洛斜了他一眼:“有。” “那娘快开始吧。”小脸上满是期待,仿佛现在已经旗开得胜一般。 “其实我出的题目也不难,秋天自然就是菊花的天下。你和云棋各自比试,看看谁知 道的咏菊的古诗多,哪个就是赢了。” “好,好。我先来。”风云痕跃跃欲试。风云 棋则含蓄了不少。 楚昕洛溺爱地捏捏他的鼻子:“就你怕吃亏。” “白居易的《咏菊》: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 开晓更清。”风云痕顺溜地背完了。 “杜甫的《云安九日》: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 旧摘人频异,轻香酒暂随。” 风云痕赶忙接口:“元稹的《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 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 “陶渊明的《和郭主簿》: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 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 ” 。。。。。。 出了慈仁宫的门,风展涵随行地走在御花园里,想要纾解一下积压的情绪。远远地就 听见远处传来的声音“怎么,痕儿,快点啊。”熟悉的细腻嗓音不同往日的柔软却淡漠 ,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戏谑。风展涵心头一颤,循声而去的脚步不由地加快。心中隐隐冉 起激动。走到转角处,透过枝杈就可以看见她含笑而立,眼波中周转着光彩,看着咬着 唇,苦恼地挠着头的风云痕。不再是冷淡疏离,也不是温婉如水,而是俏皮灵动。秋日 的阳光洒满她的全身,娇嫩的肤色上透着红润,圣洁又娇俏。风展涵不由地看痴了,唇 线自动上扬,舒眉朗目中漾起如秋日般温暖绵长的缱绻,紧绷的脸部轮廓也染上了此刻 的温馨。 楚昕洛眨眨眼睫,调侃道:“怎么,四皇子,想不出来了。若是你还需要时间的话, 我们可以让云棋先背的。” 风云痕很不服气,小嘴一别:“谁说我不会的。我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已。”他 又不傻,若是让大哥先背了,那岂不又少了一首了。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啊。”楚昕洛接着为难道。 “这个赏菊自然是要慢慢赏的。若是急了,就破坏了兴致了。”风云痕强词夺理。 楚昕洛好笑地望着他:“痕儿,愿赌服输啊。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风云痕悻悻然地噜起小嘴:“人家真的还记得啊。” “那难道你一直想不起来,我们就一直呆在这御花园里吗?” 风云痕又是一番苦思冥想,看起来是把所会的古诗都搜肠刮肚了一遍,着实是想不出 来。这才勉为其难地说:“好了,那就先让大哥背吧。”心中仍然存在着几分侥幸。或 许大哥也不知道呢。 风云棋不愿意瞧见风云痕失望的样子,刚想回答。 楚昕洛岂能瞧不出他的心思,抢先说道:“ 云棋,倘若你有心想让的话,那就刚开始 的时候就没有必要比试了。” 风云痕虽说很想赢,但是还是很有风骨:“大哥,你知道就应该说出来。没关系的。 ” 楚昕洛满意地瞥了眼风云痕。 “黄巢的《题菊花》: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 花一处开。” 风云棋话音刚落,风云痕就一脸懊恼:“对啊,娘也教过我这首啊,我怎么就没想出 来呢?” “其实痕儿已经很好了。我虚长了痕儿几岁,才勉强多会了一首。” 楚昕洛笑望着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风云痕:“若是你能和娘说说,这首诗的意思,若 是对了,娘也算你赢可好。” 风云痕闻言立刻五官焕发光彩,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 “其实就是写他对于菊花的热爱啊,他希望菊花和桃花一起开放,他为菊花感到不公 平。所以他就立志要当一个花神,然后为其鸣不平。对了,娘,我想起来了,黄巢还有 一首的《菊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 甲。对不对?”昂首得意地望着楚昕洛。 “对。”楚昕洛眉眼上翘。 风云痕和风云棋同时也舒心地欢笑。 风展涵望着院中的人儿,那笑仿佛比阳光还要暖人,比星空还要璀璨,比珍宝还要可 贵。他想要将这样的笑掬在手中,藏在心里。 风云棋半转过身才发现明黄色的身影,笑容隐去,恭敬地跪了下来:“儿臣见过父皇 。” 楚昕洛和风云痕俱是一怔,回过神,果真看见风展涵迈步而来。也赶忙跪下来:“臣 妾(臣)参见皇上。” 风云棋难掩惊讶地转头望着风云痕。早就听说过痕儿不喊父皇的事情,原以为不可能 是真的。现在亲耳听到了,还是不敢置信。而柳贵妃显然对之处之泰然的。悄悄地观察 一下风展涵,如同往日一样的。仿佛这很正常,反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只是他没有捕 捉到风展涵眼中一闪而逝的苦涩。 “都平身吧。”听到风云痕至今不愿意改口。不再是愤怒,而是无力和后悔。他清楚假如再责备的话,只会将她们母子推得更远。整顿好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稳地说。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楚昕洛低眉顺目地站着,风云痕站在她的旁边,风云棋就显得有 些紧张了。风展涵也未开口。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平静。 第六十四章 斗诗 风展涵率先开口,佯装不知:“前面你们在说些什么,挺兴致盎然的。” 楚昕洛低垂眼睑,得体地回答:“回皇上的话,臣妾只是和两位皇子说些诗词罢了。 ” 对于她温顺又疏离的态度感到十分的烦躁,却偏偏脸上显露不得。故作兴趣地说:“ 噢,那是痕儿厉害还是棋儿厉害啊。” “大皇子略胜一筹。”楚昕洛淡雅地开口。 “棋儿,告诉父皇,都背了那些诗啊。” 风云棋没有想到风展涵会与自己说话,微楞之后,赶忙有礼地弯腰:“回父皇的话, 贵妃娘娘主要是让儿臣和四弟吟诵咏菊的诗句。” “噢,那都有那些啊?”虽说和风云棋说着话,视线的落脚却是低着头不发一言的楚 昕洛母子。疏漠的态度,而自己却像是在唱着独角戏。乌黑的瞳眸里晃过黯然。 风云棋瞥了眼先前态度积极的风云痕,见他低着头,安静地站着,丝毫没有回答的意 思。于是只能将前面两个人背的古诗又全都背了一遍。 楚昕洛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上御花园,还坐着听背诗。本倒也没什么,只 是刚才就站了许久了,现在还得站着,小腿有些微酸。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秋日赏花的 兴趣也就寥寥无几了。 风展涵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楚昕洛,只是瞧不见她的正脸。风轻云淡地站着。明明就在 咫尺之间,却生生地隔着太远。就似迢迢银河一般,跨不过去,她也不想迈过来。风云 棋背了什么他没有听清楚多少。寻着这个话茬只不过是为了多看她一会,哪怕只是就这 么相对无言地站着,也是一种美。心口一惊,原来他对她竟是如此在乎了。什么时候开 始放不下她,任由着她慢慢地占据整个心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神伤悄然爬满心房。 “好,棋儿学了不少诗啊。”风展涵称赞道。 早熟的脸庞上闪过欣喜:“谢父皇。其中一半都是痕儿想出来的。” 风展涵的目光飘向那个倔强的孩子,嘴角微微上扬,刚毅的脸庞呈现前所未有的温和 ,甚至夹杂着一抹讨好和紧张:“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又是秋高气爽。不知贵妃和 痕儿可有兴趣与朕赏菊斗诗。” 楚昕洛暗自腹议:果真天气和人的心情是有着很直接的关系的:“臣妾遵命。” 风云痕见到楚昕洛未作反驳,也不答话。 一丝尬色和落寞闪过风展涵的瞳眸,很快就恢复到神采奕奕的样子:“我们就接诗吧 。后一个人的诗必须与前一个人的诗最后一个字相连。怎么样?” “谨遵皇上吩咐。” “那好,那就从痕儿开始吧。”笑望着风云痕。 风云痕抬起头:“随便开始吗?” 风展涵颔首:“是的。”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风展涵赞了声好,对风云棋说道:“棋儿,该你了。” 风云痕的脸上没有半丝欣喜,乖巧地站在楚昕洛的旁边。只是眼中忽闪过一点波光。 “花。。。”风云棋拧眉略沉思就吟咏道,“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 ,月傍九霄多。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 风展涵同样赞了声不错,就凝视着楚昕洛:“贵妃。” “何事文星与酒星,一时钟在李先生。 高吟大醉三千首,留著人间伴月明。” 风展涵眉梢轻扬,含笑打趣道:“看来还是贵妃好。为朕留的字可简单多了。” 楚昕洛微抬眸,不解他这番态度是为何。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 风云痕皱眉撇嘴思忱了一番:“闲想白云外,了然清净僧。松门山半寺,夜雨佛前灯 。此境可长住,浮生自不能。一从林下别,瀑布几成冰?” “不错,痕儿连这些诗都知道。”风展涵满含笑意地称赞道。 风云痕嘴角稍微地弯动了一下,就低下头去。 风云棋没什么困难就答上了。。。。。。。。。 大家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自己会的古诗,一时间场面的气氛倒也活络了起来。尤其是风 云痕性子倔强,就是不愿意认输。好几次都是在楚昕洛的提醒下才勉强过关。过了关又 要噘着嘴,埋怨道:“娘,不要你说,痕儿会的。” 楚昕洛柳眉含着温情,笑睨着好胜的风云痕,哄骗道:“是,多怪娘多嘴了。” 风云痕也不好意思了,噜着小嘴,脸上飘上红云。 风展涵此刻卸下了帝王的重担,看着他们母子,一股幸福油然而生。那是他的妻,那 是他的子。脑中竟生出,若是就这样,相谈甚欢地过一辈子那该多好啊。“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风云棋念罢。 楚昕洛极为自然地念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 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 情却被无情恼。” 风云痕俏皮地嚷嚷道:“哦,娘输了。这个根本就不是古诗啊。” “怎么不是古诗啊。”楚昕洛反驳,恍然觉察到这个世界是唐以后的世界,还不知道 有宋词这么回事。于是话锋一转,挑衅地看着风云痕:“皇上又没有规定不能自己写。 ” “哪有是这样的啊。”风云痕嘟起嘴,满不服气。 楚昕洛很想当场赏个暴栗给拆她台的风云痕吃吃。但是考虑到风展涵在场,只能隐忍 着。 风展涵不接诗,也不发表评论,只是定定地看着楚昕洛。多情却被无情恼。心中不断 地盘旋着这句话。是她过去多情,被我的无情所恼。还是自己现在的多情,要为她的无 情所恼。默默地念叨着,却如同在品尝一杯苦酒,偏不又不知道到底要到何时。 楚昕洛也注意到风展涵的眼神,抬眸撞进他的黑眸中,似乎看到了伤感和痛苦。别开 目光,又低眉,垂手站着。 风展涵唇角微挑,可无奈苦涩却在其中涤荡不去。默叹一声:“朕突然想到还有事,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风云痕瞧向欲转身了离开的风展涵:该不会是对不上就逃走了吧。 第六十五章 暗涌起 烛光映照在英俊的脸庞上,烦闷地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狼毫笔在纸上一挥而就,目 光深邃地看着纸上刚劲有力的字,低声喃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却被无情恼。歌 儿。”脸上的阴影部分更显阴郁,层峰迭起,叹息一声坐回位置上。 “娘,为什么大哥不能宿在我们宫里啊。”风云痕仰望着楚昕洛,“那样每天来来回 回的多累人啊。” 楚昕洛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因为你大哥是魏贵妃的孩子。是不能宿在我们宫里。于 规矩不和。” “可是痕儿希望能够和大哥住在一起啊。”风云痕嘟着嘴。 “整天都呆在一块了还不够啊。”宠溺地点点他的额头,笑着说。 “哪有整天?”风云痕反驳道。 “行了,赶紧睡觉吧。” 风云痕听话地闭上眼睛。楚昕洛满含柔情地看了他一会,站起身来想要回房。就听得 风云痕半撑起身体,黑瞳中闪耀着光芒,渴望地看着她:“娘,那我们去求太后娘娘, 让大哥和我们一起好不好?” 楚昕洛顿住脚步,含笑着说:“痕儿,不要去麻烦太后。” “不会的。太后娘娘说让我有什么要求和她说。她肯定都会答应的。”风云痕笃定地 说。 楚昕洛心头一颤:“那你有没有提什么要求啊?” 风云痕摇摇头:“不过,这件事我们可以和太后娘娘说说对吗?” “不许说。痕儿,让棋儿每天上飘絮宫已经是越礼了。若是再让棋儿过来住,那是万 万不可的。”楚昕洛劝阻道。若是太后不答应还好,若是答应了,那只怕平静的日子也 就结束了。 风云痕高高地挂起油瓶:“为什么?” 楚昕洛爱怜地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痕儿,在飘絮宫里,娘可以允许你任性 。但是出了这个飘絮宫。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皇四子。你就不能再任性了。人切莫要 求多了。知道吗?” 风云痕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但是心中深知娘是绝对不会骗他的。于是点点头:“ 娘,痕儿知道错了。” “痕儿没有错。痕儿友爱兄弟,娘很开心的。只是凡事都要有个度。”浅笑着亲了他 的额头,“乖,赶紧睡吧。” “嗯。”风云痕躺下,闭上眼睛。 楚昕洛为他盖好被子,又坐了会才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风云棋就穿戴整齐,蹑手蹑脚地想要出门去。刚行到转角处,就被一 个嬷嬷拦住了路,那人脸上带着不屑:“大皇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风云棋顿住脚步,昂起头,讷讷地喊道:“秦嬷嬷。”小手局促不安地捏弄着衣角。 秦嬷嬷是魏冰心的奶娘,随嫁到宫中的。因而,在整个若情宫中,秦嬷嬷有着仅次于魏 冰心的权威。而打小,这个秦嬷嬷就不待见他。每逢必然是严声厉色的。故而,有些害 怕地低下头。 秦嬷嬷冷哼一声,嘴角讥诮地勾起,辱骂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去趋炎附势啊。和你 那个短命的娘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丝毫不顾及风云棋的皇子身份。 风云棋不敢回嘴,只能愤愤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魏冰心从宫里走了出来,上前牵住风云棋的手,状似责备地对秦嬷嬷说道:“秦嬷嬷 ,你这是干什么啊?” “娘娘,我看啊,这种白眼狼的东西我们就不要养了。她们飘絮宫不是稀罕吗?就送 给她们好了。” 风云棋身体一震。 魏冰心板下脸来,语气中真的有了些许严厉:“秦嬷嬷。”若是换作平日,这自然是 不会稀罕这么个人。可如今皇上的心明显就已经偏到那一边去了。自己只生的一个女儿 ,这希望可就全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秦嬷嬷悻悻然地住嘴:“娘娘,奴婢去看看小公主醒了没有?” 魏冰心低下头,摸着风云棋的头,脸上一片慈爱:“棋儿,秦嬷嬷年纪大了。你不要 和她一般计较啊。你妹妹估计该醒了。我们去看看你妹妹好吗?” 风云棋仰头定定地看着魏冰心的眼睛。柳贵妃曾经说过,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真 情假意在眼底可以一览无余。那双眼中分明闪过不屑和厌恶。手掌传来的体温,却是丝 丝凉意。真的好想和柳贵妃、痕儿在一起。可惜,自己就是养在若情宫里的。心头满是 黯然,抿唇,点点头。 魏冰心满意地笑笑:“那我们走吧。” 风云痕飞快地冲到飘絮宫里,口中直嚷嚷着:“大哥,大哥。” 楚昕洛从宫里走了出来,柳月随后。 风云痕忙问道:“娘,大哥呢?” 楚昕洛蹲下身子替他擦掉汗渍:“你大哥今天没有来。” “为什么?今天太后去看我,给我带了桂花糕。我还留了几块给大哥呢。”风云痕献 宝地从怀里掏出锦帕包裹着的桂花糕。 楚昕洛瞅了眼已有些破碎的桂花糕,嗔道:“哦,现在眼底就只有你大哥了。怎么就 不想到娘啊。” 风云痕一愣,旋即撒娇地拉着她的手,讨好地说道:“大哥最喜欢吃桂花糕了。若是 下次有娘喜欢吃的,痕儿一定带回来。” 楚昕洛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就你嘴巴甜。” 风云痕憨憨地笑着。可又嘟起嘴:“娘,大哥昨天明明说好来的啊。为什么还不来啊 ?” 楚昕洛脸色敛起,望着他的眼睛,正色地说:“痕儿,以后可能你大哥都不能来了。 ”前面棋儿没有来,就差柳月去打听了。说是今天棋儿想要陪着云菲公主,就不过来了 。这分明就是推托之词。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些天的确是她越矩了。 风云痕更加不乐意了,红唇嘟得更高:“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皇子。” 风云痕本就是通灵剔透的孩子,自然一点就通了。瘪瘪嘴:“娘。” “这件事是娘考虑地太浅显了。以为只不过是培养兄弟感情,却触及了不少利益。” 风云痕闷闷地低下头,神色黯然。 楚昕洛怜爱地摸着他的头。 第六十六章 吃月饼(上) 一连几天,风云棋都没有出现在飘絮宫中。听说魏冰心还特别派了个人专门伺候风云 棋。不过是多个人监视。风云痕每天都蔫蔫的,小嘴时不时地会撅起来。但是倒也不提 什么过分的要求。楚昕洛对此深感欣慰。 一晃眼就到了快到中秋佳节了。柳月、柳如忙着收拾、扫尘、制作月饼。楚昕洛靠在 榻上,那些事情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不过她有些不解,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她们这么 忙碌过啊。柳月回答是因为以前她被禁着足,那自然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东西了。中秋节 在这边是个不亚于春节的节日。各宫的妃嫔都要互相拜访的。自然这宫里里里外外就不 能寒碜了。 楚昕洛放下书册,走到小厨房,瞧见柳月柳如,凑上前去:“干什么还要费神去弄这 些个月饼啊。”她不喜欢吃甜食,而且中秋节对她而言只会更加增添寂寥。故而,她对 于月饼不是很喜欢。 “娘娘,这中秋节啊,各宫的娘娘都是要呈上自己宫里的月饼。最好的呢,就会被当 做祭拜月神的贡品。” 楚昕洛听了没有什么感觉,不就是一份虚荣吗?看了两眼,吩咐道:“随便弄点就好 了。不要太出彩。” 柳月瞅了瞅楚昕洛,巧笑地问道:“那我们自己拜月的月饼可以弄得特别点吗?” “自己拜月?” “对啊。”柳如期待地看着楚昕洛。 楚昕洛眉头若蹙:“以前你们怎么没有弄啊?” “以前娘娘不提,也不想过中秋。所以奴婢就没有说。” “那好吧。”楚昕洛点点头。 “娘,娘,如姑姑、月姑姑,你们在哪里啊?”风云痕的寻人声由远及近。 楚昕洛应了声:“痕儿,娘在这里。” 就听得外面响起一阵奔跑声,门被推开,风云痕站在门口,讶异地看着厨房里乱七八 糟地,大眼睛眨眨:“娘,你在干什么啊?” “做月饼啊。”楚昕洛欢快地说道。 风云痕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浑身上下沾满了面粉,娘什么都好,但是厨艺实在是不精妙 。犹然记得当年那碗长寿面。眼睛瞟向摆放在桌子上黄灿灿的圆饼,几不可见地咽了下 口水,怀疑地看着:那个东西外表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当年的长寿面也很好看 的。可惜入口实在不怎么样。 楚昕洛瞧穿了他眼中的戒备,狡黠地勾起嘴角:“痕儿,来看尝尝娘亲手做的月饼。 ” 风云痕脚步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笑地有些勉强:“娘,刚才在太后那里已经吃了好多 东西了。痕儿现在不饿。” 其实楚昕洛真的是没有厨艺天赋的。她不过就是站在旁边指导,这个时代的月饼都是 蒸出来的。她不过只是将现代见到的月饼和她们提提。由于她不记得具体的做法,还浪 费了不少的面粉。因此,她现在手上的这块月饼是成功的、大家一致公认味道不错的。 只是风云痕对过去的寿面阴影实在较大,没有尝试的勇气。 楚昕洛上前两步,带着标准慈母的笑容,眼中坚定万分:“痕儿,快点尝尝啊。” 风云痕又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分,呵呵地笑着,连连摆手:“娘,痕儿,真的已 经吃饱了。要不等一会再吃吧。” 楚昕洛眉眼一挑,“嗯”一声声调上扬,晃晃手中的月饼,威胁十足地盯着风云痕, 却偏要亲昵地含笑唤道:“痕儿。” 风云痕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娘亲的笑容如此奸险过,皱皱鼻子,壮士扼腕般地一步步靠 近那个可怕的月饼,一点点地挪着。 柳月、柳如见到逗趣的母子两个人,扑哧地一声,咯咯地笑开了:“四皇子,那个月 饼。。。。”好心地想要告诉他,不难吃。 楚昕洛飞来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不要说。 柳月、柳如只能掩唇偷笑,爱莫能助地看向风云痕。 风云痕仿若回到了那天的场景,她们也是这样无比同情、怜惜地看着他的。他就断定 了楚昕洛手中的那块月饼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认定她的制止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刚 刚好不容易积聚的勇气又泄掉了。脚下的步子就几乎可以算的上去蜗行。 楚昕洛好笑地看着一脸敬谢不敏、又不得不上断头台架势的风云痕,偷笑在心底。面 上却是坚持:“快点,痕儿,娘拿的手都酸了。” 风云痕迈步到楚昕洛的身边,伸手要接过那块月饼。忽然身体一转,就倏地朝厨房门 口奔去,嚷嚷道:“娘,痕儿真的很饱了。待会吃啊。”一溜烟就闪出门了。 楚昕洛一怔,旋即笑骂:“小滑头。今天我非得让你把它给吃下去。”一只手提起裙 摆就追了出去。身后响起大笑声:“娘娘,你慢点。” 风展涵还未进宫门就听得里面传来清脆的喊声,带着点恼怒:“痕儿,你给我站住。”是她的声音,活力十足的。 “娘,痕儿,真的很饱了。”风云痕底气不足地说道。 “我就不信一块月饼能够撑死你啊。” 风展涵立刻回身制止了明理的通报声,也让飘絮宫里一干人等全都噤声。俊朗的脸部 轻柔了几分,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眼底染上期冀:现在进去一定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 她。脚步不由地轻快了几分。果不其然,甫进了门,就远远地看见穿梭在花园里的两道 身影,选了个不易被发现的角度,静静地看着。 只瞧见脸上沾满了面粉的楚昕洛拿着一块黄色的饼状物体,气喘吁吁地追着风云痕, 还不断气恼地喊道:“痕儿,你给我站住。” 风云痕只是回身好声商量道:“娘,我们待会吃好不好?”脚下的步伐却不停下来。 风展涵好奇地研究楚昕洛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一向听话的痕儿这般害怕啊 。 楚昕洛站在那里,喘着长气,捂着小腹:“不行。” “娘。” “我生气啦。”楚昕洛板下脸来。 风云痕一撅嘴,却不敢再跑了,只是一步步地靠近楚昕洛。楚昕洛脸上虽是严肃的, 可是翦翦秋眸中闪亮。 风展涵嘴边的笑意浓重:没想到她们母子平时这样相处。 第六十七章 吃月饼(下) 风云痕万般无奈、抱着壮烈牺牲的精神靠近一脸得意的楚昕洛,刚要接过月饼,闭上眼睛囫囵吞咽的时候。一道人影袭来,楚昕洛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块黄灿灿的月饼已 经到了一个穿着明黄色衣裳的人手里了。母子两个人错愕地看着自己空着的手,同时对着突然出现的风展涵眨了眨眼,困惑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旋即就反应过来,赶忙请安:“ 臣妾(臣)参见皇上。” 风展涵瞧见母子两个人已经敛去刚才的表情,恭敬地垂手站着,同时也是疏离的。俊朗的脸上一黯,不过,接着就含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楚昕洛温顺地回答:“回皇上,是柳如她们做的月饼。” “哦。”风展涵仔细研究了一下手上的月饼,“怎么是黄色的啊?” “因为是烘的,不是蒸的。”具体的过程太复杂,楚昕洛并不打算给他详细讲解。 风展涵自然也清楚不会这么简单的,然而这个月饼到底为什么这么奇怪,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不过就是希望能够和她多说说话,像对着痕儿那样和他说说话,不是像现在这 般:“外貌倒是不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啊?” 风云痕诧异地抬眸,凝视着风展涵,嘴巴动了一下,表情奇怪。 楚昕洛不知怎么接口,只能站着。 “贵妃不介意朕尝尝你这飘絮宫里的月饼吧。”噙笑凝注着她,眼底散发着丝丝柔情。 楚昕洛勉强地笑笑,摇摇头。 风云痕笑地也很勉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月饼进了风展涵的口里,然后见着他慢慢地嚼着。同时还收到了来自自己娘亲谴责的眼神。风云痕不由地后悔,早知道就自己把 它给吃了。就是不知道父皇吃了这么难吃的东西,会不会一怒之下又把娘给贬了。屏气凝神地注意着风展涵的表情,暗想只要他皱皱眉,他就立刻奔出去找太后去。 楚昕洛也看着风展涵,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过她郁闷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第一块美味的月饼,居然进了眼前这个人的肚子了。都怪那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要不是心疼 他,自己舍不得吃。怎么会便宜了他呢。 风云痕瞧见风展涵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拔腿就想去求救。可又霎那间风展涵的眉宇晴空万里,俊逸的脸上甚至带着点享受的感觉。风云痕偷偷地瞟了眼楚昕洛,刚好与她的 目光相接,又投住到风展涵一动一动的嘴巴那里,困惑地想:难道那个月饼真的好吃。 半晌,风展涵面带惊奇:“贵妃,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较之宫中御厨做出来的可不差啊。” “这个臣妾也不太清楚,是柳如、柳月她们做的。要不,臣妾差人将她们叫出来。” 风展涵眼光流连在楚昕洛身上,面容不明,最终点点头:“我让明理去就可以了。”就算不是她亲手做的,但是她肯定是参与其中了。她果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刚刚入口的酥 软香甜此时嚼来竟越发的苦涩难耐。 亭子内陷入了一片静寂中,风展涵意味不明地看着手中剩下的月饼。楚昕洛低眉垂手站着。只有风云痕眼睛瞟瞟这个,瞄瞄那个。 不一会,柳如、柳月就行色匆匆地赶来了:“参见皇上。” “起来吧。朕找你们来就想知道这月饼是怎么做出来的。” 柳如、柳月俱是有些惊讶地看向楚昕洛。楚昕洛微微地顿头,眼神示意她们说。柳如会意:“回皇上。。。。。。”细细地将前面楚昕洛在厨房对她们说的话,又重复给了风展 涵听。 她们的互动当然没有躲过风展涵的眼睛,他可以确定,手中这别出心裁的月饼就是出自楚昕洛的想法。然而,这不过只能更加增加他的酸涩罢了。苦涩的笑容在嘴角一闪即逝, 然后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朕觉得这个月饼不错。柳如、柳月,你们就多准备点,给太后宫里送点去。另外今年祭月就用飘絮宫里的了。” “是。”柳月、柳如跪下来。 风展涵望了眼楚昕洛:“朕就先走了。” “恭送皇上。”楚昕洛接口,低下头,幅着身。 风展涵停住脚步,深深地看了眼楚昕洛,然后迈步离开。 楚昕洛站直身体,嗔怨地斜视着风云痕,埋怨道:“你看,都怪你啊。这回啊,你柳月、柳如姑姑要忙死了。” “娘,痕儿不知道那月饼好吃啊。”风云痕陪着笑,撒娇地靠过来。 “你那是不信任你娘。”楚昕洛不吃他那一套。 风云痕一本正经地站好,举手保证道:“娘,以后痕儿一定不会了。”又缠上她的手臂,软声喊道,“娘。” 楚昕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去,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呢。” “痕儿这就去。”松开她的手,就朝着屋里奔去。半路上停住脚,挂着灿烂的笑容,“娘,月饼能不能多做点,我想给外公、舅舅们尝尝。” “多管闲事。快去做你自己的功课去。” “娘,好不好啊?”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风云痕童子军般地站正:“以后痕儿一定好好听话。” 楚昕洛轻笑出口:“快去吧。” 待到风云痕进了屋,柳如打趣地说:“娘娘,这回可好了。” 楚昕洛清楚她说得是飘絮宫里的月饼成为了今年祭月的祭品。又不知道要遭到这宫墙里多少女人的嫉妒了。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楚昕洛垮着一张脸,娇声埋怨道:“还不是你们 ,要不是你们说要做自己宫里的祭月祭品,我能想出来吗?” “娘娘,这是天意。”柳如宽慰道,“你虽不想惹人注意,但是。。。。” 楚昕洛挥挥手:“好了,赶紧去做吧。对了,在门口安排一个暗哨,要是以后皇上来了,让他先通知我。” “是。”柳如、柳月各自散去。楚昕洛也走进屋去。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落寞神伤地离开。身边的明理嘴巴开合了两下,最终化作一声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