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可能喜欢你》 第1章 第一天 “景往后拉,往后,ok,卡!” 导演一句话像强心针注入心脏,小心翼翼的人们终于施展开手脚,放下手里的器材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三十九度的高温,空气都变得扭曲,稍微多使点力气都可能会晕过去似的。 连逸扇了扇自己的衣领,黑色的布料看不出汗渍却黏在皮肤上难受得很,助理小喜递过来一杯温水,她接过慢慢喝着。 今天没有自己的戏了,她叫小喜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去。 “回什么酒店啊,还有个通告呢。” 总是煞人风景,她生的不算是娱乐圈最好看,但却最乖巧,为了新戏剪的短发有俏皮的刘海,软塌塌的跟着汗水贴在头皮上面,乌黑的大眼睛里都是无奈,直勾勾盯着自家正指点江山的经纪人。 她似乎不会被晒黑,还是白皙的脸,看起来真的无害。 然而想起昨天她又因为骂脏话上了热搜这件事,鲁西还是揉了揉眉头道,“这部戏是咱们自己家的,宣传必须要到位,今天这个也就是普通的访谈节目而已,就在市里来回俩小时,很快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采访,还不如做游戏来的痛快,每天杂七杂八的问题重复地问,不知道哪个会有陷阱。 但是如果不去,可能会被老板叫去写检讨。 叹了口气,她点点头,跟着上了房车。 造型是在车上做的,她走的也不是流量那一part,上节目只求简单大方,闭目养神间,汽车行驶在路上慢慢晃着,人也跟着疲倦,昏昏沉沉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听见广播里在播放一首歌。 是一首情歌,节奏很慢,跟那人的风格很不搭。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再见的话,能跟我打招呼吗” 连逸在歌声里睡过去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你”到底是谁? ///////// 采访地点就在海城市中心的联播大楼里,十几个新媒体公司聚在这里,到处邀请流量明星和当□□手,楼下每每都举着一群高喊“我爱你”的小女生拿着灯牌声嘶力竭。 连逸的车从人群处绕过去,准备在后门进入。 硕大的几张海报十分扎眼,她清楚的看见那人的模样,丹凤眼瓜子脸,比女生还要好看,烫过的刘海造型恰到好处,头顶着几个大字——骆鹭洋我爱你。 多露骨的告白。 连逸眯了眯眼睛,假装视而不见地半躺回去。 她所在的经纪公司华天影视,是一家老牌影视制作公司,在位的高管还有几个是退伍转业的,行事严肃认真有章法,对旗下的艺人管理也是十分的严格,除非人为不可控的因素,一概通告都不许迟到耍大牌。 连逸向来执行的很好,只早不晚,身边跟着经纪人和助理两个人,从后门通道畅通无阻上了十六楼。 这家媒体她没少来,算是圈内的新锐,提问犀利报道标新立异,但也实事求是,两家合作的还算愉快,电梯门口早有人来接,引着他们往采访室那边走。 人还没走远,另一台电梯也开了,进来一行人,熙熙攘攘,众人回头望过去。 中间那人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却还是有极高的辨识度,他长得高,鹤立鸡群站在一群正叽叽喳喳的工作人员中。 似乎不想跟任何人多废话,他迈着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不知道是经理还是助理的人赶紧追上去,嘀咕着不知在说什么。 来接待的小姑娘见她看得出神,笑着说道,“我们公司最近新开了本时尚杂志,费了好大力气才请来骆鹭洋。他可难请了,公关那边跑了十几次才请过来。” 不知道她是刚刚工作还是怎么的,见连逸没回声,还特意八卦了两句,“都说他难采,其实还好吧,我接触过两次,就是很不爱说话而已,工作配合度还蛮高的。” 说的太多了。 连逸昂首示意她带路,生怕小姑娘又多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次的采访是跟剧组对接好的,大部分问题都跟拍摄内容有关,答得也算轻松,连逸嘴巴没把门的,采访稿都是经纪人过目的,答案也是提前编辑好的。 流畅的结束,她如释重负的准备起身。 主持人突然问她,“韩凌昨天发微博说你抢了她的资源,这件事你好像目前还没有回应?” 是原定稿里没有的问题,连逸顿了一下,以为这人只是八卦,摄制组总不可能把这种引战的问题拍出来,便脱口而出,“狗屁。” 鲁西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连忙拽着她往外走,正路过门口站了个高大身影,微不可查的笑了一声。 连逸的耳朵恰巧捕捉到,侧目去看他,却突然愣住了。 脸颊两侧火烧火燎的,她迈着小碎步“嗖”的跑了出去。 留下经纪人摸不着头脑地站在那里。 骆鹭洋眼见她跑的飞快,眼皮懒懒眨了下,他的嘴唇薄,用老一套的言情小说形容就是人也薄情的长相,官方190的身高,实际应该更高一点,稍微支起身子就要撞上摄影棚的门框。 他穿着一件某潮牌的破洞牛仔外套,听说过两天就要官宣为这家的代言人。 已经二十八岁的人,还一如十八岁时的出道模样,依旧能靠着偶像的名头行走,粉丝千万。 只可惜风评不怎么好。 刚被连逸怼过得主持人倒是内心强大,表面毫无波澜的补妆,她眼神扫到正坐在采访位好整以暇等待的男人,心下比刚才倒是温柔了些。 美女自然是喜欢采访帅哥的,女人只会为难女人。 她整理好衣着坐下,那边导演还没说开始,骆鹭洋倒是先开口。 他偶像出身,唱跳实力算是那届拔尖的,说话的声音都格外好听,低低哑哑却吐字清晰,似笑非笑地说,“还希望著名主持人可以不要采访提纲以外的问题。” 两手交叉叠在下巴处,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带着满满的不屑。 “就我这种耍大牌通告满天飞的艺人都知道,一旦摄影机打开了,大家就都得遵守职业操守。” 偌大的摄影棚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好像知道,这位流量是怎么得罪所有合作的媒体了。 /// 骆鹭洋出道十年,采访有自己的一套,快准狠的结束自己的工作是他的人生信条,哪怕经纪人在耳边唠叨一百句,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烦透了身边簇拥的人群,他有些头疼,总感觉自己耍大牌的新闻都是被自己人坑了。 挥挥手,让他们该去哪去哪,他揣着衣兜,一个人往停车场走去。 采访大概只花费了半个小时,出来正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他扣上鸭舌帽准备回车上等自己经纪人,却听见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 “对,我就在d1口这里啊。什么南边北边,我不分东南西北啊,就是出了电梯的右手边,都说了我分不清,我哪知道是南是北的电梯啊。” 带着同款鸭舌帽的女孩蹲在消防栓后面,时不时探出头看着前方动静。 活像一只偷食的松鼠。 她怎么还在这里? 骆鹭洋好奇地走过去, 听着她叽里咕噜都说不清自己的位置,替她经纪人心累,他低低报了声,“d1南边的6号电梯。” 正被方位绕的头晕目眩的人顺口回了句,“d1南边的6号电梯,对对对……诶?” 她才反应过来的回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竖在眼前。 失语症似乎又犯了,她挂了电话就站起身来想跑,窜出去两步才忽然想起,她好歹也是个当红女影星,为啥看见个男爱豆就要跑路。 天人交战之后,她下定决心地转头想道声谢。 人却不见了。 连逸抿了抿嘴巴,心里跳的飞快,听见不远处鲁西小声地喊她,才恍惚回神,甩了甩头,往车子那边走。 上了车,小喜已经急得团团转,见她安然无事回来才松了口气,跟训孩子一样地叮嘱道,“以后可不敢这么乱跑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就好了,幸亏这是公司内部的停车场,不然被粉丝追就有你好看了。” “停,打住,”连逸举手投降,心中郁闷,圈内能被助理训话的明星她还是头一份吧,“我就是想尝尝那家咖啡,谁知道门都长得一样。” 小喜无奈,自家这位艺人纯手机盲,除了聊微信发微博,其他功能一概不知,连个地图导航都用不好。 司机见人回来了,发动车子回剧组去,大哥是公司专派的,跟连逸算是老熟人,见状还乐呵呵地笑着说,“最后还能知道是南边的电梯,连逸现在可了不起呢。” 话一提起,连逸又想起刚才指路的那个人。 脸“唰”的就红了,心中庆幸没被他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 车子从地下车库驶出去,又经过大楼门口的粉丝群,似乎是谁出现了,大批的人都在挤向一辆车。 连逸从窗户看得入神。 一张巨大的易拉宝挂在那里——骆鹭洋,你是人间四月天。 她悄悄攥紧自己的手机,暗自发誓。 “下次遇见他再跑路,就诅咒我一辈子只能演女二。” 作者有话要说:#阿吾文里的主角都喜欢立g系列# 新文开更啦,希望大家多多的收藏,多多的评论,我一定会进步更快哒。 比心~ 第2章 第二天 连逸鲜少会出现在宣传任务之外的综艺之中,圈内玩得好的也没几个,风评喜忧参半,乐意好好拍戏的或许觉得她是个好搭档,忙着赚快钱的又觉得她很碍事。 她嘴快,时不时蹦出个北方人骂粗口的脏字,多次上了热搜,凡是想跟她玩虚与委蛇那一套的全都被明面着怼回去。 听说公司常罚她写检讨,但只要有好的资源,首先还是给她。 这就是邵梓铭对她所有的印象。 圈里的聚会见不到她,制片部也从来不会拉她应酬,两人在拍这部戏之前,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没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连逸还低着头看剧本内容,她的人物小撰写了快上万字,却还是不太能把握这个角色的全部。 正在拍摄的是叫作《长河落日》的电影,内容很简单,侠女和浪子相爱的故事。 不是市面上大热的科幻题材,导演香港武侠片出身,拿了两次金像奖,算是宗师级别,但是进了内地难免水土不服,两次枪战片都没能拿出亮眼成绩。华天跟他算是老交情,舍不得把老将就这么放逐,干脆买了个大ip,叫了连逸来当女主,算是最后添把柴。 她倒是很乐意,三年前她也是靠着武侠片出道,对于打戏向来认真且有兴趣。 左右翻看这两页,她却不甚明白,拿起剧本去找导演,却发现人没在监视器前面,抓住路过的副导演问了问,朝他指向的地方走去。 影视城不靠海,到了炎夏半点风都没有,连逸的戏服是纯黑色的练功服,为了好看里外两层交叠,领口纹着厚厚的红色蟠龙刺绣。烈日之下走了没几步,她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都是汗了。 绕过搭架的客栈布景,她终于在一座矮小的土山后面找到导演盛景。 盛景已经六十几岁,身材不算高大,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总是瞪着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瞅你,半晌就能琢磨出更合适的动作和镜头。 此时他穿着真丝的中山装上衣,属于导演圈子里难得的精致男人,下巴上的胡子一丝不苟的刮出干净的形状,低着头,靠着小山的阴影在那边打电话,嘴巴嘀嘀咕咕地时候,汗也跟着从耳侧留下来。 察觉到她的靠近,盛景笑了笑,示意她站到阴凉来,嘴边继续打着电话。 “对,算是给哥哥面子了,就几个镜头而已啦,你经纪人那么听话肯定可以的哦。”他心情似乎不错,操着一口不算标准的港式普通话 ,似乎是在邀请谁。 找明星来客串在圈子里很正常,连逸低着头翻阅自己的笔记,不甚在意。 终于盛景讲完,大概是跟那边敲定了时间,眉眼都是兴高采烈,回过头笑着问她,“又是哪里没想通啦?” 他已经过了追名逐利的岁数,马仔出身接触到电影,开始学着做人做事,从辉煌到落魄也不过短短几十载,剩下的只有对电影那一点点的热情,所以他才愿意来大陆再看看更大的世界。 可能是他已经没了往日的能力,跟不上市场,拍出的电影票房不好看,请来的演员也就不拿他当回事了,常常是一天拍俩小时算是很不错了,因为综艺和通告而一请假好几天只能用替身的情况也很多。 连逸这种除了偶尔宣传通告会走一下,其他时间都耗在剧组的年轻演员,真是少见了,故而盛景也实在很愿意跟她讨论一些拍摄的问题。 连逸拿出自己的人物小传和剧本中划了红线的几处地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两人在阴凉里探讨了快半个小时才解决,那边副导演已经跑过来找人,说下一场马上开始了。 解决了心底疑惑,连逸心情也不错,把东西卷一卷就哼着歌要回去。 旋律倒是很熟悉。 盛景心中一动,笑着想今天这个惊喜小姑娘大概会喜欢。 //// 这部戏华天重磅投资,所有场景都是新搭的,尤其是今晚要用到的客栈,三层高全实景,每个桌椅都是道具跑到古董摊子上收的,造型雅致又带着点岁月的磨损痕迹。 连逸带好威压,倒吸了口气,踏在三楼的栏杆上,利落地翻了个跟头,直往下坠。 她不是科班出身,也没什么舞蹈基础,怎么吊威压好看全凭她自己练出来的,好在女孩子腰肢柔软,稍微的控制下力度和平衡,作出的动作都非常漂亮。 从空中坠地,右腿狠狠擦出力度保持住形体,左手按在地上,右手中的短剑甚至流畅的挽了个剑花。 稳扎稳打的让旁边的武术指导都忍不住出声赞叹。 盛景满意地喊“卡”,众人忙着调试机器和恢复道具,连逸甩了甩手上的黄土,嘴角噙着笑走过来,纤细的身姿格外挺拔。 晚上现场打光并不是太亮,为了照顾剧情也都是昏黄色的,连逸有些轻度近视,往往这时候都要眯着眼紧瞅着自己脚下那块地方走路防止摔倒,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走到监视器 那里,导演不知道在跟旁边人说些什么。 小喜递过来一杯温水,她接过来边喝便看摄制内容,润了润喉咙道,“我感觉落地的那一下还是不够干脆,如果不影响后面拍摄进度的话可以再来一遍吗?” 盛景闻言又看了一遍,心知她在表演这方面自我要求非常高,便很爽快地答应道,“当然ok啦,你愿意花时间研究这个东西我肯定更开心啊。” 说罢就冲着工作人员那边喊,说马上要再来一条。 已经晚上十点半,这么炎热的天气,外景又没有空调,大家又热又累,连逸也懂得做人道理,私下叮嘱小喜看看附近还有没有没关门的冷饮店,或者订个明天的餐车过来。 她整了整衣服,安静让化妆师补了个妆,便又站回三楼栏杆上了。 看不清楼下到底站了多少个人或者站着的人都长什么样子。 那一刻,连逸好像走进了戏了,仿佛真的被爱人背叛,从千里外赶来,却被所爱少年追杀,在陌生的地方负隅顽抗,遍体鳞伤不肯服输。 从三楼跃下来的瞬间,她好似有钢筋铁骨,连眼神都变得坚毅。 盛景坐在监视器后面,跟身边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指点,“你看看,这就是拍戏应该有的状态,你现在不及她十分之一。” 投入且感同身受,现如今许多演员都做不到了。 拨了拨额头细碎的刘海,那人露出一双碎着星辰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又卷又翘,稍微眨下眼睛就像小扇子扑棱,他沉吟了一会儿,难得承认道,“确实。” 上次见面时还傻呆呆的小孩,现在却全身杀伐。 比起镜头中剪辑出的来的她,只有在现场看过,才知道她的功底,怪不得盛景再三要求他来探班。 算是老前辈苦口婆心的一课。 连逸自觉这条最为满意,眼底一扫戏中阴霾,又是傻乐的模样往这边走,耳朵边上都是黄土,也都没在意到,摸着脖子被威压勒到的地方说,“不用看,这条肯定可以了。” 她这才注意到,导演旁边似乎坐着位…… 颈后的手不自觉的僵硬,轻快的步子也变得有点沉重。 那件牛仔服,有点熟悉啊。 她抿着嘴巴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继而挺着胸脯顺着拐走过来,模样可爱又好笑,假装镇定地坐在另外空着的椅子上,一字一句道,“您觉得这条怎么样?” 盛景好奇看着她,问道,“你不是说这条肯定可以吗?” “……” 她说过吗?连逸干咳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骆鹭洋抱臂在旁边看着她,嘴角忍不住稍稍上扬了点,破洞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头像印花体恤,硕大的人头满目笑容跟主人一起望向那个总是莫名害羞的女明星。 她脑袋真的很容易短路。 这是骆鹭洋目前为止对她最完整的评价。 盛景见他使坏,到底还是心疼自家的小姑娘,爽朗一笑道,“你们俩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小洋这个人平时就没什么朋友,这次还是我拉下老脸求他过来的,一是客串一把给咱们增增人气,二是也让他跟你学学演戏,提升提升。” 两人你看我我看地,就是不说话。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骆鹭洋突然开口道,“怎么不跑了?” 不是见到老子就要跑路吗?怎么现在屁股钉钉不动弹了。 他笑不见眼底地看着低头不语的连逸,不知道现在的女明星都走这种路线吗?羞涩腼腆人设? 哪知连逸悄眯眯抬头看了他一眼,脸颊像火烧云一样通红,耳垂都变成了浅粉色,小小声地解释道,“因为我不想一辈子演女二啦。” 随后还从旁边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浅绿色的小笔记本,递给他说,“我有朋友是你的忠实粉丝,可以帮忙签个名吗?” 骆鹭洋低眸看向那个本子——邵梓铭心愿便利贴。 呵,女人。 他压低帽檐侧身不理。 应该是羞涩腼腆逻辑混乱不长脑子人设吧。 第3章 第三天 骆鹭洋这次来剧组并不是单纯的探班,直到他换上戏服,连逸才知道他是来客串的。 角色是位跟主角抢夺宝物的翩翩妙公子,身着月白袍,长发高束木簪华润,将他那张本就有些中性的脸衬得儒雅不少。 他是真的高,站在连逸的身后,就像一面挡风的墙。 扇子轻轻一挥,武演恰到好处的飞开,表演都是论时机的,连逸脑中灵光一闪,顺势转了个弯,从骆鹭洋面前转到他身后,直接一个侧踢踹开来人。 武术演员都是见惯了的,大脑自动反应跟着摔倒,配合天衣无缝。 骆鹭洋扇子收回,侧身一笑,颇有赞许。 盛景看得眼中冒光,心情舒畅的喊了声“卡”,武演纷纷起身,笑嘻嘻的准备换了衣服回去休息。 这场戏拍的太顺了,方才盛导一说让骆鹭洋客串,众人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的。这位帅气小生行走娱乐圈这么多年,粉丝无数,赚的盆满钵满,唯独就是名声一直不太好。 耍大牌,情史丰富,演技差,没作品。 倒也没什么原则性错误,就是……跟专心演戏的剧组演员们不太搭。 没想到真的拍起戏来,这位也不算全无灵气,看得出有在用心进入场景,能跟即兴的互动进行对接,大家不用为了他熬大夜。 现在的娱乐圈,大家的标准就是这么低。 众人卸下疲惫,于深夜的灯下收拾自己,然后三两成群的离开。 连逸坐在躺椅上,浑身的力气都卸了下来,她的头上编着很细的辫子,明天还要去赶一个通告,为了不泄露造型,她还是要把头发拆好。 夏日的夜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飞蛾虫蝇疯狂的扑打在灯泡上面。 发丝一缕缕黏在脖子上,旁边人影逼近,她缓过神来,疲惫的耷拉着眼皮,看见面前镜子里的那张好奇面孔。 骆鹭洋是客串,妆效比较简单,卸的也快。 他转身来找导演告别,却看见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坐在高高的躺椅上面等着别人给自己拆辫子,两条腿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 像是在荡秋千。 他不是个合格的演员,但在圈内也算混了几年,很久没见过演戏这么灵动的人。 只要那边一喊“开始”,她所有的日常气息全都会被隐匿起来,整个人散发着另外的气质,挥舞手中那些武器时,似 乎不是在演戏。 她好像真的进去了。 “你……你在看什么?”连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矜贵一些,希望表现出她作为当红女星的气质,但还是忍不住忐忑的摸了摸脸颊,确定没什么东西。 骆鹭洋勾了勾嘴角,“你眉毛上有东西。” 说罢转身就走了。 身后传来朦朦胧胧的声音,跟着暑气越飘越远,“啊?哪啊?姐姐你快帮我看看我眉毛,怎么可能,他说有的呀,哎呦你眼神不好吧姐姐。” ///// 连逸回到酒店已经凌晨,她见小喜困得走路已经歪歪扭扭,赶紧让她回屋去休息,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会收拾好明天要用的东西。 送走一屋子人,她也稍稍喘了口气。 毫无形象的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空调喷出来的冷气轻轻打在身上,连逸舒适的喟叹了一声,翻过身子来,枕着自己手臂回想。 他好高啊。 她眯了眯眼睛,伸手到自己能够到的最高的地方,手指一捏,把灯光捏在指尖,变成扁扁的鸭蛋。 傻傻笑出声来。 肌肉也很结实啊。 如果不拍戏,也不用在通告中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是很单纯的去探究连逸的心思,才会发现,她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少女。 很多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太久。 她简单的洗漱完,连做个面膜的力气都没有,想想明天鲁西又要骂她,但还是没忍住困意的渐渐阖上眼睛,意识从现实抽离。 飞往最虚幻的梦境。 那里有个人,高大挺拔,和她梦想中的一样。 //// 第二天的通告安排在临市,开车过去大概要三个多小时,清晨六点多,鲁西就来把们敲了个震天响,却还是过了十分钟才把床上那位喊起来。 连逸睡得脸都是肿的,气的鲁西掐着她脸蛋就往里面拽,连声让身后也睡眼朦胧的小喜赶紧泡点茶叶水给她敷脸。 “女明星好吧,咱们是女明星,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明星意识。” 鲁西早先带出过不少重量级女星,后来功成身退自己开门当老板被合伙人骗了个底儿掉,不得已又回到华天带连逸。 好在连逸争气又听话,路人缘不错,鲁西因此对她也更为严格。 “娱乐圈更新换代有多快你知道吗,就你这个素颜状态,到你四十的时候出现才算正常。”说完就倒了两粒美白胶囊给她。 连逸乖乖接过来吃掉,嘴里含糊抗议,“明星也是人,也有睡觉的权利。” 然后趁着自家经纪人动手之前,悄悄遁到衣帽间换衣服。 临市是a省的省会,省广播电视台就在这里,连逸一行人从专用通道进入,门口已经有粉丝团拉来的横幅,酷热的天气下,小姑娘们汗流浃背还不忘拉起□□大炮。 连逸从二楼刚好可以探出身子,一张脸露出来,下面的粉丝们便开始尖叫。 “姐姐你抹防晒呀,要变黑了。” “姐姐今天好漂亮!” 粉丝每次都喜欢叫她小姐姐,连逸笑着挥挥手,“这么热的天,小心中暑了,大家都注意点,回去路上团员都互相联系下,安全到家最重要。” 转身去往化妆间的时候,她嘱咐小喜去旁边便利店买一批冰矿泉水送给粉丝。 连逸很满意自己跟粉丝之间的关系,她几乎不接代言,不上长期综艺,不去时装周,粉丝不需要为她刷话题蹭热度,除了看剧也没有多少事情可以为她做,而她走在大街上,会遇到不少合影签名的请求,但都与疯狂两字无关。 a省电视台她跟华天是战略合作伙伴,连逸百分之八十的戏都是在这个电视台播出,因此活动的接触频率也会更加紧密一些,她熟门熟路去了第五化妆间,这是她每次来都使用的。 可巧,这次里面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生的其实比连逸好看,有种更适合上镜的艳丽感觉,相比之下连逸显得稚嫩了不少。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鲁西见状连忙上前箍住了连逸肩膀,缓和气氛道,“快化妆吧,别耽误待会儿录制。” 想起昨天的录制,那位主持人咄咄逼人的质问中的另一位女主角——韩凌,就坐在自己身边,连逸在镜子里尽量控制的不往旁边瞟过去。 尴尬之处就是韩凌也在瞟她。 两人眼神又在镜子中相互打了个来回。 各自收手。 今天要录制的是一档老牌综艺节目,连逸儿时就坚持追的节目,从当初第一次登台到今天,大概已经参加了六期制作,与主持人们也成了私下不错的朋友,所以她倒是还挺淡定的,熟稔的看了看台本。 这次主要还是一 些谈话和小游戏环节,没什么特别要彩排的,估计演播厅那里暂时不会叫她。 连逸微微阖上眼睛休息,脸上皮肤被化妆刷扫过,柔软轻和。她困急了眼,几乎就要一下子睡过去。 旁边的那队人马却突然开了腔。 韩凌是科班女演员出身,声台形表都是有硬性标准的,哪怕再不喜欢她,连逸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蛮好听。 干干脆脆的,透着跟主人差不多的水灵感觉,“听说今天骆鹭洋也来录节目?” 好像是旁边化妆师的声音,小声道,“对呀,可惜跟我们不是一档,据说是周五那档唱歌节目,他来助演的。” 那个名字一出现,连逸的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竖着耳朵听八卦,继而韩凌很突兀地“嗤”了一声,满是不屑地说,“这位帅哥已经两年没发过专了,拍的戏评分不超4.5,整天不是这个剧组友情客串,就是那个综艺友情助阵,靠脸吃八方啊。” 说实话,这段评价比起骆鹭洋近几年的职业黑粉发言,已经是小巫见大巫。连逸不是没见过比这更恶毒的,但那都是在网络上,对方看不见摸不着,生完气后也就过去了。 但是有人当面这么评价他就不可以了。 她睁看眼睛在镜子里直望着韩凌。 对方回看过来,她也不再闪躲,倒是十足的战斗意味。 连逸嘴角微微勾了勾,装作人畜无害的眼神问道,“听说韩凌姐刚接了部新戏?”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韩凌愣了一瞬,但到底也是在圈子里混了七八年的老人,立马就眉目舒展不输气势地回答,“你倒是消息灵通,这边还没官宣,你就知道了?” 知道个鬼。 连逸翻了个白眼,趁着鲁西不在,胆子又大了起来。 皮笑肉不笑道,“我就是客气客气,我没听说过,但我猜测你肯定要接戏,不然你哪来的钱买山寨包包,而且你心气这么高,肯定每天吵着演女一,但是级别又不够,经纪人被你缠的没办法就回去争取,最后最好不过拿个女二剧本来交差。” 一段话说得字正腔圆,小喜站在旁边听到差点鼓掌叫好,“姐,你这台词功底不错啊,比上次打嘴炮又进步了不少呢。” 挥手示意旁边的化妆师,连逸从椅子上面站起来,意有所指道,“我岁数小底子薄,可不敢说自己功底好,比起那些在圈里演了好些年女二却不抛弃 不放弃为艺术献身的老艺术家,我还是……差多了。” 说完就带着小喜走了。 化妆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身后砸东西的声音就已经清晰传来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方扶梯上正默默注视的高大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hhhhh,又是个管不住嘴的女主。 第4章 第四天 “欢迎大家来到《今晚八点半》!” 主持人熟稔开场,座无虚席下掌声雷动,毕竟是国内龙头综艺节目,铁杆粉丝的基础非常扎实。连逸跟女主持人跳着出厂,她比旁边人矮了小半头,穿着平底鞋有些气喘,站在三名嘉宾中间很是瘦弱。 所幸这期嘉宾跟她都有些交情,玩的也开心,整个流程都很顺畅。 八点半的录影棚旁边就是歌唱节目《歌王之战》,记起刚才化妆间韩凌她们的对话,连逸就总想起来,骆鹭洋在旁边唱歌。 放佛是梦里声音,能穿过影棚层层直达心底,连逸心中记挂着,做游戏时就总是走神,穿歌词的环节,到了她就总是卡住。观众被她呆萌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连台上的众人也以为她是在做综艺效果。 直到歌词游戏结束,连逸成了黑洞,反应过来的她憨厚的笑了笑,默默站在干冰机前面准备接受惩罚。 这时候场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她微微睁开眼睛,从缝隙看见了一个人。 他肯定超过190了。 连逸默默地想。 主持人余明是个人精,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热度,立马拿起话筒亲切地招手道,“这是谁呀?快来快来,今天获胜一组的奖品是海鲜大餐哦,快来蹭一蹭呀。” 对方闻言勾了勾唇,又成功引起一波骚动,他凭借自己的长腿优势,大步一迈上了台。 他穿的很随意,看不出是刚从节目下来的,牛仔外套的破洞线头扫到连逸的手臂肌肤,成功引起她的失神,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好像总能遇见他。 还没回过神来,人却被拉离开干冰机前。 骆鹭洋笑的很官方,拽她的时候手就搭在衣服的花边上,保持镜头前应有的绅士。 “既然要蹭吃蹭喝,那我也得做点贡献才好意思啊。” 那表情天衣无缝,连逸呆呆看了半晌,也没能窥透见一丝丝的暧昧。 失望的将心中那点希冀收归起来,她整理好表情跟着拍手。 专业演员,淡漠又礼貌的微笑还是能做到的。 一期节目精彩落幕,连逸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往化妆间走,路遇的每个工作人员都会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平底鞋的鞋底跟地板刮擦出响亮的声音,她微微颌首礼貌回应,然后又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好像不注意些就会摔倒似的。 她手中拿着一只可爱多,敢看不敢吃,凉意从手心直达到每一根血管,她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很疲倦。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她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离她不远的人是谁。 很没出息的,这次她又跑了,不顾鲁西在身后诧异地呼喊,而是拼命的想朝着一个地方跑过去。 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原来做明星也没什么用。 同样诧异的还有骆鹭洋,他耳边还回响着自家经纪人喋喋不休的嘱咐,“下次不要贸然去做这种事,虽然可能会有热度,但是很容易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好在连逸的团队不怎么爱炒作,不然有得你受。”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被这个问题砸的摸不着头脑,程欣哽了一下,愣是没发出声音来。 继而被自家艺人鄙视的抛下一句,“算了,你不在女生的行列。” //// 骆鹭洋上了保姆车,疲惫的捏了捏眉间,转身去询问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听到一半,他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打断道,“公司说今年会给我发专。” 程欣静默了一下,组织好语言,语重心长地说,“你也知道,现在音乐市场不好做,公司知道你想出专辑,但是最好还是等等,等市场回暖一点,办个演唱会什么的……” “我知道了。” 他生冷地打断,比起以前的气愤,现在已经可以麻木地接受。 倚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他将身子侧向窗子的方向,不愿意让车内的任何一个人看见他的脸。 程欣知道,这是他在生闷气的表现,而近两年来,他这种沉默不爆发的时间越来越久。 就像一座活火山,日夜积满了灰尘,直至再也不会喷发,成为一座真正的山,任何人都可以攀越,没有人想要再去探究,只知道他美丽,却又惋惜着他的死寂。 这是她也不愿意看到的。 比起市场中每年都出现的大批年轻男演员和男歌手,程欣最骄傲的就是打造骆鹭洋。他自身条件卓越,出道八年来几乎没有能跟他相提并论,但是后继发力方面,他实在不足。 “演艺圈就是个画饼的地方,如果你还不能摆正心态回收口碑,你的专辑会离你越来越远。”她只再说这一句话,就不再劝说,道理不知道讲了 几年,面前这位少爷就是柴米油盐都不进。 言简意赅就是——不给我出专辑,我也不好好挣钱。 他的下个通告很简单,就是进组拍戏,停止一切综艺活动,就是为了向大众打造一个专心演戏的男演员形象。 演技差。 这三个字就像商品上的标签一样黏在骆鹭洋身上,男性花瓶的嘲笑声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可他真的没想过要把这些标签甩掉。 他只想做一名歌手。 窗外疾驰而过三根电线杆,傲立在无人会为它们驻足的高架桥上面,孤独的让人想落泪。 经纪人低头轻声跟人打着电话,聊着接下来的进组事宜和宣传通告,助理早就歪着头睡过去,还打着像低音炮一样的呼噜。 手机震动一下,他拿起来看。 盛老大向你推荐了连逸小连逸。 单薄的眼皮耷拉下来,他向右滑动打开聊天框,惜字如金道,“?” 一分钟之后,他终于在“对方正在讲话”的状态提示下接到了那条堪称非常长的语音。 “听说你接了《闻道》的男主,哥哥是为了你好,赶紧再加把劲,过了那道人气的门槛,你们公司就管不住你了,到时候别说发专辑,开个巡演也没人敢说个不字。你就加了小连逸,问她想不想演这个戏,只要她进组,你这个剧就包火了。” 他冷笑,“你是想这部电视剧一拍出来大家都看不见女主角吗?” 盛景过了好半天才回,“你在说什么???” 懒得再解释,骆鹭洋垂着头按灭了屏幕。 他在电视里见过连逸的采访,那天她主演的电影票房过了十亿大关,答谢会上,有记者问她,“作为新生代小花中首位主演电影过十亿的,你在挑选剧本方面有什么秘诀吗?”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第二天还因为这件事上了热搜,被好多流量的粉丝追着骂。 骆鹭洋看着窗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这么说的,“挑剧本其实很好挑,有没有可读性精不精彩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最重要的是看主创团队,导演很有匠心,演员有演技有态度,才能拍出这种好电影来。” 不少人的粉丝因此对号入座,靠着骂人把连逸送上了热搜第一,直接把白欣欣分手的新闻压在下面。 所以她怎么可能来接这部戏呢。 男主角是个出了名的没演技没态度的混子。 最主要还是,这位小姑娘见了他就跑,到时候该怎么拍? 他是不是要去练个马拉松,最好是职业级别的,这样才能追的上女主角然后同框? 第5章 第五天 接到微信的时候,连逸正睡得昏昏沉沉。 《长河落日》拍到尾声,她也在昨天杀青,回到酒店便累的再也起不来,半夜发烧到三十九度六,凭借着最后的意识打电话给小喜。 几人慌手慌脚送她去了急诊挂吊瓶,再回来时已经降到了三十七度多。然而高烧使人脱力,她这一躺就是一整天,如果不是手机震动,她可能还要继续睡下去。 小喜不知道去了哪里,屋子里的窗帘被紧紧拉住,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白天还是黑夜。 拿起手机来看,屏幕的亮度即使已经调到了最低,还是照得她眼睛痛。 23:46。 下意识的伸手去床头柜上,果然小喜把保温壶备在了旁边,连逸支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喝了口水润喉咙,才把那条消息划开来看。 一条好友请求,来自…… 这名字太过熟悉,abely,是他第一张专辑的名字。 再多的瞌睡都会被惊跑,一下子她又忘记自己也是圈内人士,拥有另一个明星的微信好友并不是多值得诧异地事情,然而她还是反反复复的确定,打开对方的朋友圈,嗯?不是好友不能看。 来自于盛景的推荐,那就……问问大哥。 连逸小连逸:盛导? 盛景老大哥:大哥在呢,咋了? 连逸小连逸:导演,你把我的微信推给骆鹭洋啦? 盛景收到消息之后,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两下脚,昨天发的信息,今天才去加人家姑娘,现在社会还有节奏这么慢的男人吗?网上绯闻满天飞的到底是谁啊。 好歹是自己认的小弟,哭着也得帮下去,他任劳任怨地回道,“是我发的呀,他最近不是接了一部新戏吗,我想让你平时没事也教教他演戏,好歹别播出去整天被人抓着尾巴骂不停。” 最后结束对话的时候,他还高深莫测的留下一句:你的手机屏保,我那天看到了哦。 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比发烧的时候还要热,连逸慌张把手机屏幕按灭,脸埋在膝盖处,静下心来缓了好一会儿。 教骆鹭洋演戏啊,她倒是很愿意,但是和他成为网友,听上去都有点刺激。 天知道连逸到底做了多少的心里斗争,才终于点击“通过验证”的按钮。 她想自己应该打个招呼,毕竟对方是前辈,礼貌还是要讲的,但是问好 的句子打出来又删除,来回好几次,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为什么一直正在输入中。” 对方的耐心显然没有她得好,先发制人的问出来,她就更懵了。 颤颤巍巍打了一句,“骆先生好。” 然后就掩耳盗铃的退出微信,抱着手机在床上猛打了三个滚,希望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下,拿出一点当代知名女性的魄力与气势,睡衣上的兔耳朵都被她狠狠揪了两把。 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 连逸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心如死灰。 abely:??? abely:你认真的? 视线稍微往上移,就能看见连逸刚才认真的发了一句:骆老先生好。 //// 连逸每年拍戏是有硬指标的,一部电视剧或者两部电影只能多不能少,比起其他同龄的演员她的工作量已经非常少了,但是她还是能推的就推,几乎不会超额完成任务。 鲁西知道她有这个懒病,也就不怎么强迫她,保持现在的好口碑才是他最为在意的。 他准备接手一个新人,蛮有潜力的小男孩,科班出身颜好条正,他算是娱乐圈里阅人无数,一眼就知道这小孩能红。 手下一个女演员已经算是同龄之最了,那就再捧个男演员上高峰,他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所以当他跑前跑后给自家新人接了个《闻道》男三角色的时候,自己家的高峰女演员突然跑过来贼兮兮地说,“西哥,我想演闻道。” 闻你个头啊,他真的很想敲着小姑娘的脑壳大吼一声。 “你脑子发烧没好吧,我再带你去打个吊瓶啊。” 鲁西嗓门很大,声音吸引来正在另一个办公室等安排的小男孩,好奇地往这边瞅,发现自己的前辈正像个小孩子似的,被经纪人卷着纸卷敲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反驳些什么。 他瞪着大眼睛站起身来走进去,正在争论不休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他。 有点毛骨悚然。 他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撞这个枪口,憨憨的笑了声说,“前辈好,我是鲁哥新带的艺人,我叫夏常。” 照娱乐圈里的阴谋论来说,这个小孩子很不懂规矩,有心人稍微曲解一番,就会说他是来示威的,仗着自己刚出道什么都不懂,扮猪吃老虎给前 辈难堪。 但连逸心思没那么多,根本无从去解读,反而很友善的挥挥手,“你好啊,小正太。” 最后三个字带着软软的尾音,似乎是她说话的习惯,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前半句特别洪亮后半句又弱下来,所以她每次怼人的视频被放到网上,除了一部分会嘲讽,很多人都因此路转粉,觉得她很可爱。 夏常也愣了,没想到现在的明星都这么友善,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 鲁西见两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反而自顾自聊起来,气的肾差点炸了,纸卷啪啪啪又敲着连逸的脑袋说,“以后别再跟我说这么荒唐的事情,赶紧回家休息,好好养身体。”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独断□□,连逸和小喜总是偷偷叫他鲁始皇。 但这次她也不是闹着玩的,自从那天口误之后,骆先生就再也没有理她,与其每天都徘徊在要被拉黑的恐惧中,连逸决定不如负荆请罪,亲身深入剧组带领骆先生走向人生巅峰。 这种使命感,简直就不输骆鹭洋全球后援会的会长啊。 她也不顾别人在,耍赖皮的坐在椅子上,“我不管,你不让我演,我现在就去联合大厦把韩凌骂一顿,明天妥妥能上热搜。” 话就撂在这里,她也不再多说什么,用保温壶的习惯小口啜着茶水,誓要将战斗进行到底。 还不忘发挥前辈风范,从包里掏出一包红枣干递给夏常,“喏,送你的见面礼,很健康的,可以补血。” 夏常:??? 他补血用来做什么? 巧在这时候鲁西正好接了一个电话,忿忿看了眼两个白眼狼,嘴上接听的语气却柔和的很。 多数都是公司高层打来的,或者一些制片的联系电话,连逸翘着二郎腿等待对方妥协,额头两撮呆毛竖起来像个接收信号的雷达,她伸手去压,松手却又见头发翘起来。 玩的不亦乐乎间,她听见鲁西似乎答应了什么,神情满是无奈。 转身便摊着手对她说,“姑奶奶你最厉害,闻道的合约我帮你签,准备准备进组吧。” 心焦地看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欢呼,他也感觉累了,挥挥手跟夏常说,“托你这个脑袋抽风的前辈福气,男二角色给你了,好好演,争取一炮打红,千万要给大家一个好印象。” 虽说现在很多网剧的质量都堪称上乘,甚至可以给明星带来不少的人气和曝光,但是作为 以电影为主攻的女演员来说,这件事并不算保险,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首先背锅的一般都是女演员,鲁西本是完全不同意的。 但是《闻道》制片既然能把骆鹭洋请过来,就是有点资本的,张口就说连逸女主送一个男二位置,似乎早就摸清了他们这边的所有计划。 华天是公司,是要赢利的,这么合算的事情,高层当然是同意的。 很多时候,明星或者演员,其实不过是光鲜亮丽的牺牲品,在有限的演艺生涯中被榨取最后一丝价值,用仅剩的光热送新人去曾经自己所拥有的闪光灯下,有艺术追求的是艺人本人,可是有话语权的仅仅是公司而已。 他头疼的看着还不知所以的连逸。 二十岁冒头的年纪懂什么啊,哪能跟骆鹭洋那种老麻雀斗。 “行了,跳的我头晕,晚上给你约的理疗按时去,别到时候这疼那疼了又跟我哼唧。”眼不见心不烦,他赶紧摆摆手,让俩人该去哪去哪。 心满意足,连逸送了个飞吻就蹦跶着走了,夏常有眼力见的道了个谢也跟着出去。 两人同乘一个电梯,连逸低头在手机上点着什么,神情专注,嘴里还哼着歌。 他听着熟悉,稍微回忆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如羡?” “嗯?你也知道吗?”连逸笑着问。 夏常后耳根发热,结巴着说,“对……对啊,不瞒你说,当时骆老师的歌简直要在我们学校广播二十四小时循坏。” 这话听的让人舒坦。 连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道,“后生可畏啊,骆先生听见肯定很开心。” 她走出大楼的时候,脚步轻盈,带着圈内很多人已经消失殆尽的欢快,夏常有些羡慕,心想如果两年后的自己也还能有现在的心境,也是谢天谢地了。 那种浑身散发着粉红色泡泡的气息,自己都多少年没有过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让男女主碰面啦。 甜肯定是甜的! 第6章 第六天 能让连逸在担当女主,制品方自然喜闻乐见,骆鹭洋负责制造话题,连逸负责提高质量,不可置否,这应该是目前业内最喜欢的搭配。 果然影业去年的三部网剧质量都算上乘,参演明星都靠着口碑逆袭了一番人气,闻道是他们今年的主推,旨在打造出口剧集,属于未播先火,所以连逸这边通知签约的时候,制片方和外界仅仅以为她是为了让自己的人气更进一步台阶才愿意接下的。 首先爆炸的是官博评论,粉丝和职业黑粉轮番上阵控制评论。 连逸的挂件:期待《闻道》,期待连逸演绎不一样的黄莺,可文可武可盐可甜,顺便安利一下12.31要播出的《长河落日》。 真知棒:呵呵,两年只拍了四部戏,粉丝一说就是正主多清高,这次还是按耐不住接了网剧,希望不要跟男主角炒绯闻,二十三岁来个晚节不保就好笑了。 大同小异的留言,小喜随手翻了一下,也无所谓转达,做明星做演员的,谁还不被骂几句。 退出界面,她转头去看正在闭目养神的连逸,素颜也已经好皮肤,车窗外的阳光一透过来,带着点透明的色彩。 她本来想给连逸盖个薄毯,稍微一动,对方却醒了 夏天的日头永远都是刺眼而毒辣,连逸挡了挡,逐渐适应这份光亮,转头问道,“到哪了?” 司机闻声抢先回答道,“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是要清醒一下了,她坐直身子,从身侧拿出一瓶喷雾胡乱喷了几下,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机灵,大脑才逐渐从混沌中抽离回现实。 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新消息,有些失望的收回到包里,她跟小喜嘱咐道,“这几天西哥心情不太好,你最好绕着他点。” 自从签约《闻道》后,鲁西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见了她不冷哼五下是绝对不会出声的,连化妆师都惨遭毒手,直接被骂道掉泪。 拽了拽衣角,尽量把褶皱压平,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骆鹭洋,她心里有点紧。 继而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还没见到人就害怕了,演起戏来不是要傻了。 《闻道》并不如其名是部武侠,而是部妥妥的现代剧,拍摄地点就在经济中心临港,这边的气温比起沙漠要凉爽的多,连逸打开窗,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目的地建筑的轮廓。 车子驶入到微星大楼时,楼下早已水泄不通的挤满了媒体和 粉丝,□□大炮架在那里等着发新闻,粉丝们招架着巨大的横幅表达支持。 她在安保的包围之下艰难移动到封闭区域,终于能喘一口气,抬起头,发现到场的嘉宾并不多,估计是她来得早了。 《闻道》的导演田埂是这两年崛起的新锐导演,拍过两部小成本悬疑电影,口碑票房都很不错,连逸曾经在颁奖典礼和他打过照面,也不算太过陌生。 他倚在墙角处等待,和老一辈的导演们作风不同,最近的年轻导演不喜欢招呼别人照顾别人,事不关己时都会选择退到一边。 连逸先走过去,伸手打招呼,“田导好。” 对方把很礼貌地把烟捏灭,才回握她的手,点头示意道,“你好。” 然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两人都不是什么善于寒暄的人,都没有再开启别的话题,只能双双挠着后脑勺各自乱逛。 好在没过多久,演员们已经纷纷到场,骆鹭洋到的时候,大楼外人头攒动,惊呼连连,一米九多的高个子,在安保身边也显得亮眼,从密集的人头中一眼就可以看到。 两个人穿着同色短袖,连逸跟着众人一起过去打招呼,表情看起来冷静的不得了。 开机仪式是要直播和报道的,现代剧简单一点,四面拜了拜拍了几张照片就算结束。 这次的拍摄周期安排的很紧张,为了配合作品原著年底发行的计划,网剧打算在两个月内结束拍摄,争取同步上线。 《闻道》是部大男主戏,女主角的戏份只有三百多场,但是她最近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进组又早,干脆就把她的戏全都排满了。 现代戏化妆比较简单,连逸年轻底子好,倒不用花费过多的时间。 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旁边屋子的门正巧打开,她没来得及抬头,就已经察觉自己头上面的阴影。 握了握拳头,她笑容灿烂的抬眸道,“骆先生……” 结果穿着牛仔外套的大高个根本没给面子,直愣愣从她身边经过,“你忘了个老字。” 这个人真的很小心眼。 连逸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种自己遇见了什么小公主的错觉。 第一场戏为了照顾主演的情绪,导演没有让他们拍过于亲热的戏份,直接从相遇开始拍摄,机器人员到位,连逸撩了撩刘海,很快进入状态。 这部戏的男主角是一位化学狂魔,每天都沉浸 在研发的世界中,女主角则是一位不着调的游戏公司策划师,两人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 本场戏的剧情走向大致是女主角因为家人化学药品中毒,而被人介绍来寻找男主角,连逸从容从入镜,拿着手里随便写写地址的纸条寻找位置,最终念念有词道,“2008,08,在哪啊?” 最终在楼层的小角落里发现一个像仓储间大小的门脸,她抬手请请敲了几下,却不见人来开门回应。 反复几次,她渐渐失去了耐心,试图去开门却发现门锁紧闭。 “没人吗?”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人被吓了一跳,连逸原地蹦了几下,满脸茫然地回头看着来人,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只能高扬着头才能跟他对视。 只是…… 心中的疑虑划过两秒,连逸还是决定先演下去,照着剧本完成对话,就是这场戏的全部内容。 导演毫无感情的喊了句“卡”,各个位置的人员都放松了神经和肌肉,音轨师和灯光师已经开始设置下场戏的需求了。 连逸悄咪咪瞥了两眼正低头看剧本的骆鹭洋,刚才他的情绪还算是正常,比起网络的舆论和批评算是好一点,但是真的没有灵魂。 连逸抬起头的时候,完全不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任何的情绪,像是一个工作状态中的机器人,制式的劳动,按照某个模板快速的行进。 如果是以往,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提出意见,只是面对他,连逸却又犹豫不决了。 类似于“重来一次”这种意见,十次会有七八次被人讨厌,毕竟大家不像她这么闲,重拍就意味着拖延时间浪费胶片,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会或多或少觉得麻烦。 她不怕别人的怨言或者讨厌自己,唯独不想让骆鹭洋觉得她很烦人。 连逸有个小习惯,很纠结的时候总是会去扣东西,站在墙角处内心挣扎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快要把手里保温壶的瓶盖胶条扣下来了 骆鹭洋一口冰矿泉水进肚子,淡淡问道,“你想重拍?” “啊?”突然被人戳破了心事,连逸惶惶转头,旁边身高颜值优越的男人已经把瓶盖盖上,往导演那边走过去了。 见他短短说了几句话,导演神色颇为赞许,很乐意的点头。 继而每个人对讲机里传来导演声音,“刚才那场戏 再来一遍。” 现场大多数人也看到了前因后果,自然会把这笔账归到骆鹭洋的身上,甚至可能有些群演会在网上发一些模棱两可的见闻实录带节奏。 他心里肯定也清楚,但是神情没有任何的不适,抿着嘴巴继续回到站位,准备开机。 连逸听到灯光那边有人在抱怨,说他戏不好事却多。 嘁嘁喳喳的声音难免会冲破空气落到耳中,犹如蚊蝇却又重如洪钟,明星要承担比常人多几倍的舆论压力,可能每个动作都会被放大拿出来量刑,很多时候接受到沉默,并不是麻木了。 而是已经学会舔舐伤口。 连逸侧目观察他,自出道至今他身上的争论就没有少过,在现场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他似乎也能面不改色。 走步入镜的那一下,骆鹭洋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挺直脊背道,“抱歉,我演技不是很好。” 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 可能他短期都无法做到连逸的要求,但是第二次确实比第一次有进步,看得出他在努力。 和通稿里那些耍大牌,迟到早退,每场戏都用替身的人,明明是不同的。 后面的对戏,连逸还是出道以来第一次拍戏里出神,眼前那人的面目扩大,占据整个视线,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自己在人山人海的演唱会现场,舞台上的人闪闪发光,她举着灯牌,声嘶力竭的应援。 那是她最为疯狂的年纪,为了素昧平生的人花净了积蓄,为了从不知道自己姓名的人不顾家人反对放弃出国计划转而出道演戏。 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知道,那也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现在就给男主定性啊,我可是亲妈。 第7章 第七天 天光暗下来的时候,剧组收工了。 组里的三位演员都着急要去赶通告,导演念在第一天拍摄,大家情绪带入程度也不够高,干脆就全部休息了。 夏日的尾巴还在撩拨着人们,连逸在剧组就把妆卸好,随手把头发扎起来,鲁西有别的事没能跟着过来,只有小喜陪着她。 这里跟影视城不一样,是实打实的写字办公楼,除了她们这层正在拍摄,其他楼层的公司照旧营业。 她压低了帽檐站在最角落,从门口涌进的上班族们已经无力去打探电梯里的每个人,更无从察觉连逸的存在。 楼梯坠落给她带来阵阵耳鸣,手机振动将她从发呆里拉回来。 “前辈,你现在有时间吗?” 夏常总是这么客气的称呼她,连逸飞快的敲击屏幕,“有的,什么事?” 她对鲁西的情感,像是朋友又像是合作伙伴,他如今忙着别的事情不能来带新人,那么她这个同门的师姐就得承担起照顾后辈的责任。这种同个经纪团队的人比较好接触,大家的宣传信息都是共享的,不怕他会故意炒绯闻之类的。 从电梯里出来,她低头看着手机,身边小喜一声惊呼,“下雨了?” 抬起头来看,大楼的门口聚集了好大一批人,已经有隐约的雨声传来,貌似还不小。 天气预报十天有八天不准,司机今天刚好有事提前走了,两人本来打算自己走回酒店去的,这下真是折在这里了。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来了,她把手机揣进兜里,跟小喜询问道,“我记得出门拐角处有家便利店,我们干脆淋雨跑过去买伞?” 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能跑腿的也只有小喜一个人。连逸不太习惯被别人服务,哪怕比起出行都要六七人成团围着的明星们,她已经低调了太多,可是一旦过多的利用某个人的工作价值,她就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小喜也习惯她这样的态度,心下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照着连逸说的办。 两个女孩子站在大厅的角落里,悉悉索索的把上衣都扎进裤腰里去,鸭舌帽更低的压下来,裤脚蹭蹭蹭网上卷了几下。 煞有其事的转了转脚踝,放佛要先跑个六公里。 正要拨开人群往外冲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人拽住她,连逸忙刹住车,迷茫地回头。 长相温和的男孩子微笑着看她,连逸认出来,是骆 鹭洋的助理。 “连小姐,我们刚好剩了一件大码雨衣,送给你用吧。” 对方的手上搭着一件款式最为普通的黑色雨衣,看样子非常长,几乎能掉到地上去。 连逸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连忙道谢,小伙子寒暄了几句,就飞快地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其实他也可以用车一路载回去,只是稍微想想,狗仔们是不会因为下雨就休息的,他们黑黢黢的镜头不知道会藏在哪个角落,到时候网上一发,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保持距离,其实才是娱乐圈里最为尊重的保护方式。 小喜身高比较优势,将雨衣抖开,发觉还真能把她们两个女孩子护在里面,好一阵庆幸,两人裹在一起飞快的往酒店方向走去。 雨幕像是断线的帘子,噼里啪啦打在人的身上,路的上面,掀起迷蒙的水雾让人看不清方向。 女孩们在雨中一边惊呼一边奔跑,嘻嘻哈哈,踩起阵阵水花。 身后一辆房车缓缓追随,被雾气挡住了清晰的面貌。 //// 写字楼到酒店的距离不远,连逸和小喜半跑半玩,回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湿了半边身子。 洗漱一番之后,她换上一身简单的短袖短裤,直接往夏常的屋子里去。 他是还没有官宣的新人,自然也没人会花功夫去偷拍她,连逸也就不那么小心,甩着胳膊敲门。 正好那边电梯打开,骨碌碌出来一群人,连逸闻声去看,却见到再熟悉不过的人。 明明是长裤却被他穿出了七分的感觉,裤脚往下滴着水,点点落在酒店走廊的地摊上,渲染成一朵朵深色的花。他微微撩了下刘海,便有细碎的水珠纷纷掉落下来。 狼狈中却带着好看。 连逸轻张着嘴巴,似乎不太理解这人怎么会淋着雨回来。 那雨衣…… 不等她开口询问,骆鹭洋抢先看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些许的惊慌,继而转化成一种疑惑,比白天演戏时的情绪丰富了许多。 对方颔首点了个头,便飞快的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闪身进去。 没想到他就住在夏常隔壁。 连逸在门口站了半天没人应答,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你不在屋里?”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对方才回复道,“不好意思前辈,我马上就到了。 ” 怪自己没提前打招呼,连逸心里也不恼,斜倚靠在墙上等人,忘我的玩着消除小游戏。 终于打通了第672关,她心下一阵畅快,不知是胜利带来的喜悦冲开了堵塞的大脑血管,还是终于花心思去品味刚才的场景,总之连逸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晚上9:45分。 她站在另一位男演员的门口眼巴巴的敲门,还被男主角看见了。 这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 /// 夏常到的时候,连逸还蹲在那里思考人生,小小的蹲成一坨,两只手握拳敲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完蛋了,白费了,我这些年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了。” “前辈?”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试探地叫了一声,小人儿闻声动了动,眼睛里挂着水雾抬起头,满脸的迷茫相。 “你回来啦。” 夏常掏出门卡,让她先在沙发上面坐会儿,自己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洗手间换。 这不是没打算长期在这里拍摄,所以酒店也没给艺人们订套房,好在几位主演都不是什么高要求的人,没什么异议就接受了。连逸在角落的黄色小沙发上盘腿坐下来,自顾自拿起桌子上的剧本看。 夏常找她来就是讨教一些演技问题的,新人第一次进组就能演男二,与他而言既是利也是弊。 娱乐圈缺乏的是机会,每年上星剧和视频门户网站的助推网剧就那么几部,需要的主演就那么几位,而真正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却数不胜数,得到曝光量是发展的首要因素,如今连逸打包带他进组,可谓是他的幸运,可越是这么快的推到上面去,他要面对的也更多。 观众不是傻的,第一次出场,演技能吸粉还是能吸黑,还是个未知数。 好在他还算肯学,经常请教连逸,在学校的基本功也算得上扎实。 夏常拿干毛巾擦着脑袋出来,见她正在翻阅剧本,笑着一口大白牙说,“我也想试着写人物小传,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人物小传是演员经常会在阅读剧本之后,根据人设和自己的理解给自己这个角色列的大纲,连逸养成这个习惯还是跟圈内一些老前辈学的,只是现在年轻演员真没有几个愿意花这种心思了。 “这种东西也没有固定的格式,你只要在完整的看到剧本之后,给自己的角色一个完整的人 生总结就行了。最重要的是,你要在写的过程中,发现这个角色的特征和闪光点,在遇见不同的情境时,你会有最合适的反应,而不是制式的反应。” 她这个年纪,在对演戏的领悟方面,很多时候都已经超过了三十多岁的演员。 总有媒体说她是天才。 连逸扶额,心想,天才就天才吧,好歹是句好话。 两人谈到十二点多,连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哈欠连天,连忙摆手说自己撑不住了,稍微嘱咐几句就赶紧要回屋去了。 经过隔壁的时候,她原地定住想了几秒。 脑袋一抽,发了条微信给那人,“我今天晚上给夏常讲剧本,他第一次进组,很多事情还不懂。” 发送成功之后,她瘪了瘪嘴,迅速点了撤回。 这不是闲的吗?人家啥都没说自己上赶着解释,跟俩人有什么关系似的。 连逸叹了口气,按了电梯下行键。 手机连着震了几下,她拿出来看。 “我看到了。” “为什么撤回?” “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连逸:你怎么这么多话。 第8章 第八天 傍晚时寂静的校园总会令人凭空多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夏夜里罕见的大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瘦弱的女孩走在空无一人的宿舍楼后的小路上,怀中抱着刚从智能柜取出来的快递。 她有些害怕地低着头,继而又自嘲,“瞎想些什么呢。” 软底的帆布鞋踩在水泥路上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她忽然觉脖颈一凉,似乎有水滴到身上。 下雨了? 她疑惑地抬头,却正对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 连逸当时是真的害怕,完全忘记自己还在演戏,“哇”的一声尖叫出来,声音都劈了叉,旁边的工作人员们努力憋笑,觉得此刻的场景又阴森又好笑。 她将手中的快递狠狠丢到一旁,迈着小碎步拼命跑走。 导演拿起对讲机,利落喊“卡”,众人各归各位,进行接下来的工作准备。 而女主角还不自觉地往前奔跑,吓得倒吸凉气,身后一双大手揪着衣领把她原地提起来,使她呈现出在半空之转动双腿的滑稽景象。 好歹是知名女演员,连逸反应过来,气的直往身后抓,眼睛滴溜溜看着周围有没有人把这丢人的一幕记录下来。 偶像包袱这种东西,可以不太多,但也不能一点都没有啊。 终于安全落地,连逸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感觉自己刚才差点被勒的窒息,不知道是哪个钢铁直男玩这种致命浪漫,她像只青蛙似的气鼓鼓的回头,腮帮子里的气却马上泄了出去。 一副乖乖样子,羞涩地打招呼,“骆先生。” 这个称呼被小喜他们吐槽了很久,说是民国时期才会用的老套叫法,而且人家骆鹭洋,一个海外镀金回来的rapper,真的不会觉得这个叫法很陌生吗? 骆鹭洋似乎没什么抵触情绪,淡淡“嗯”了一声,眼皮依旧是那种永远睡不醒似的半耷着,另一只手中拿着杯奶盖红茶。 “太甜了,不想喝。”然后就直直塞给连逸。 没有半点的情绪,插着裤兜转身就走。 剧组那边很热闹,连逸侧耳去听,才知道似乎是骆鹭洋的后援会来送加班茶,大家统一都是去冰的芒果益菌多,只有她手里这杯是热奶茶。 可能他不知道,以为自己这个借口很酷很天衣无缝。 但是连逸什么都知道。 //// 《闻道》严格 说起来应该是一部都市悬疑剧,比起上星剧来说尺度更大,经常会出现一些有点血腥的场面。 连逸进组第四天的时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了。 她是胆小到任何悬疑和恐怖影视都不能看得人,现在却要每天面对各种血浆的胡乱喷射,制作工艺逼真的假尸,以及时不时会出来吓她一跳的群演。 太刺激了,抬头纹都被吓得多了一道。 连逸心里叫苦不迭,专业水平还是不曾下降,每天会躲在卫生间冲着镜子无数次的演练被吓到的表情,哪种最好看,哪种最有感染力,面对不同的惊吓程度嘴巴张开的幅度也应该是不同的。 几乎每天晚上,小喜都能听见洗手间传来的各种音量和节奏不同的尖叫声。 习惯了,她淡定的继续刷着微博喝可乐。 毕竟也是听过了连逸在洗手间练习笑声的社会小喜,不会简简单单就被吓哭。 最近几天骆鹭洋的状态其实还算不错,连逸捏了捏已经僵硬的面部肌肉,转着脖子思考,“但还差点意思。” 他似乎很适合演这种面瘫男主,但是很多时候他的情绪表达太过于内敛,形式化,几乎无法从他的表情寻找细节。 或许自己这样会有点多管闲事? 水台上那杯奶盖红茶已经凉了,白色的奶盖渐渐融化飘散在红茶中,彼此改变了颜色,变得不再鲜明。 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发微信给那人,“骆先生,在忙吗?” 大概过去了三分钟左右,连逸几乎已经丧失了信心,决定老老实实做个面膜准备睡觉,却在打开盖子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机震动到了水池里。 连逸诧异,这是什么自杀式操作?她慌忙把手机捞出来,却忘了那盒面膜,胳膊肘无意撞到,盒子来了个人仰马翻,透明质地的面膜全都洒出来,黏在那一排的护肤品上。 狼狈不堪。 连逸欲哭无泪地提着还在滴水的手机出去找小喜,小脸垮得要掉到地上去,哼唧唧地坐在地毯上擦手机。 她划开屏幕,见还能用,立刻大喜过望,稳稳点开微信标志。 又稳稳地见到了黑屏。 丢你老母。 她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拿过吹风机开始拯救,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那种心情简直难以言喻,忿忿地拆开手机壳,疯狂的上下甩动 ,做着各种无用功,连逸还是不得不放弃这个用了三年的电子产品。 所以刚才骆鹭洋回了什么?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消息提示,就惨遭水逆,真的很想知道他说的是有空还是没空。 如果他有空,自己就应该接下文啊,突然不给消息显得她很奇怪诶;可万一他说的是没空呢?自己贸然去找他会不会被骂神经病。 纠结少女几乎要把那个手机壳掰断之前,门铃被人按响,救了这可怜的小壳子一命。 小喜正奋力在洗手间收拾,哗啦啦的水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消息,连逸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 她开了小小一条门缝,鬼鬼祟祟往外瞧。 “你有事?” 冷冰冰的语气是这个夏天最好的制冷工具,连逸呆呆抬头,乌黑的大眼睛带着想让人欺负的单纯,骆鹭洋舔了下腮肉,瘪着嘴角说,“你如果打字很慢的话可以发语音。” 连逸这才听出言外之意,可怜兮兮举起那个边框已经掉漆的粉色手机。 “坏掉了。” 让上门的客人站在外面似乎不太礼貌,连逸下意识拽着他衣角把人拉进屋子,还很贴心的解释道,“在楼道里很容易被偷拍。” 站定身子的男人低笑了一声,声音沉沉哑哑,像是夏夜里的冰水,微微带着笑意,不似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带了点调侃,“如果我刚才被拍到了,那我们现在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站在门口顶多也只能发发两个人关系不错的通稿,指引路人拉拉cp,为电视剧造势。 现在人都进来了。 骆鹭洋酒店夜会连逸,低调女影后终于把持不住? 他连题目都替狗仔想好了,指不定能占个热搜第一。 连逸却慌了神,差点又犯傻把门开开让人出去,幸而骆鹭洋阻止了她这个愚蠢的做法,主动把鞋脱下来,走到屋里的沙发坐下,“我倒是没什么所谓,让你经纪团队那边注意点,如果有人拍到肯定会联系你们,到时候开个价买回来就行。” 他一副经历惯了无所畏惧的神情,却让连逸心里闷闷地。 有些不舒服。 她抿着嘴走过来,细瘦的小腿白得发光,兴致缺缺地坐在床边,骆鹭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随意点了几下,似乎在回应着谁,抬头看见她这副模样,“不过你本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啊?我是想跟你对戏的,因为明天要拍感情戏,觉得还是提前磨合一下比较好。” 恰好沙发旁的玻璃小圆桌上面摊开着联谊的剧本,上面被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密密麻麻地做着标记,每一页都有一些小的便签重点记录,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 骆鹭洋很是感兴趣的翻阅着,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这场戏的词我已经背过了,直接对就行。” 他的好脾气完全在连逸的意料之外。 此时她又开始质疑,那些营销号说的“骆鹭洋耍大牌”是真实存在的吗? 要对的那场戏其实内容很简单,但算是剧情的转折点,且是为数不多的感情戏,主要讲述男女主角确定关系的细节。 连逸站在那里,她的睫毛天生就是卷的,黑黑弯弯的挂在眼皮上,带着点未脱的稚气,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开口已经是一腔悲诉,“你从来没问过我?问我想不想和你在一起,愿不愿意和你却承担这份责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大丈夫,把这些苦都扛在自己肩膀上,特英雄,特有主见。” “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骆鹭洋闲闲开口,情绪明显比女孩冷静了些,“你不过是现在喜欢我而已,所以觉得陪我一起闯关很甜蜜很幸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些困难把你对我的热情都磨灭了,曾经所有的心动都不见了,你就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你放屁!” 连逸破口而出,声音尖利而嘶哑,眼球旁边的红血丝爆了出来,甚至都不用酝酿,眼泪就噼里啪啦往外掉,声音忽的落下来,呜咽着小声地说,带着卑微的乞求,“我只会爱你。” 小喜被那一声“放屁”叫地冲出来,却发现屋里占了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 助理的素养让她拉上嘴巴的拉链默默回洗手间做女工。 那厢骆鹭洋却定住了,他的脸,终于在那一刻有了一丝的龟裂,连逸甚至能看见他眼睛里的挣扎,那双平日里总是埋着深水的瞳孔,终于浮上了冰面,多了丝暖意和坚定。 他伸出手将她抱住,同样小声地在她耳边说,“好吧。” 那点点的妥协和擂鼓般的心跳。 连逸差点,差点就再也走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咋最后还是走出来了,骆鹭洋表示很颓废。 第9章 第九天 韩凌被爆出包养门的时候,连逸正在跟骆鹭洋拍摄昨晚对过的戏。两人熟门熟路的拥抱在一起,自带萌点的身高差在镜头里呈现出奇妙的化学反应,连逸小小的脑袋埋在骆鹭洋怀里,从他的臂弯出,可以拍到那双明亮的眼睛。 现场所有人噤声,只余下他们俩低语的情话。 连逸的头发长了些,勾在骆鹭洋的外套拉链上。 导演一喊“卡”,她刚抬起头,就又被疼痛带弯了脖子。 骆鹭洋吓得一把摁住她的头,笨手笨脚地试图把连逸头发解开,却无奈男孩子在这方面半点天赋都无,硬是越弄越乱。 她痛的龇牙咧嘴,情急之下狠狠踩了对方一脚。 “呲。”骆鹭洋疼的倒吸了口冷气,莫名其妙地问,“踩我干嘛?” “很痛啊,你让我自己弄。” “你抬起头不是更痛,你怎么弄,闭着眼弄?” 连逸也顾不上面前的人是谁,一心只想解救自己的头发,骆鹭洋也没了平时高冷样子,一心只想解救小孩。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手上却是一团乱麻。 小喜和骆鹭洋那个腼腆男助理洋河都假装看不见的样子,一颗两颗三颗数星星。 鲁西直接打电话给小喜,她惧怕这个经纪人,深呼吸一本正经的接起来,“嘿,西哥,嘿,是我。” “没功夫跟你贫嘴,”鲁西在那头的情绪显然不是很好,带着浓浓疲惫的鼻音,“网上出了点事,估计现在微光外面围了百八十的记者,我正在往那边赶,你先让小连逸不要出门。” 又出事? 小喜应着挂了电话,脑袋里飞速想着最近连逸有没有惹事。 没有啊,在骆鹭洋面前乖的像个小猫似的,对方ng她都是笑着的,更不存在对戏不畅吵起来的事情啊。 最近简直是圈内最正经的女演员了好不好! 那边连逸终于忍不住,狠心让骆鹭洋把她那一小撮头发给剪掉,总算是结束了这场大乱斗。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连逸揉着脖子往自己的休息椅这边走。 “看什么呢,也不知道来帮帮我。”连逸拿过热水杯,轻轻拍了下小喜的肩膀道。 “喏,你自己看吧。” 见她一脸无奈,连逸满头雾水地接过手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名字居然又在热搜上。 然而 惹人注目的,还是头条那个大红色的“爆”字。 韩凌包养。 一个人名一个词,看起来不过四字的内容,却足以判定这个人的人生了。 女星甚至男星被包养,在这个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不是每个人都有天生的背景,也不是每个人的才华都能被发现。电影学院每年参加艺考的孩子上万,电影制品厂门口等着机遇的群员熙熙攘攘,等着吃这口饭的人太多了。 所以选择走捷径的人也太多了。 韩凌算是这批演员里演技能过得去那种,但却始终大红大紫不起来,被人笑话是万年女二。 如今这么一闹,满城风雨,连带着那个金主也被拉下马。 连逸的名字之所以能上热搜,全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上次在电视台化妆间跟她吵那一架被人录下了视频。几个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同时转发,言语中指向连逸,暗戳戳说她是爆料者。 小喜气的直跺脚,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好吗?现在她是下水前也要拽个人一起倒霉吗?” 今天所有的拍摄计划已经完成了,连逸浑身无力的瘫在软椅上,看这片场的等一盏又一盏的灭掉,从灯火辉煌到点点昏黄,也不过是动动手几分钟的事情。 “这个圈子里,一旦两个人扯上了关系,就在也没有独善其身。我管不住嘴,就早晚有这么一天,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过两天就会被人遗忘,顶多最近不要看评论罢了。” 她看见照片里被记者围堵的韩凌。 竟然开心不起来。 你看这个职业,楼起楼塌,也不过转念之间。 她叹了口气,把杯盖旋上,侧头问道,“西哥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小喜把小电扇递给她,闷闷不乐道,“快来,刚下了飞机,估计四十多分钟吧。” 连逸“嗯”了一声就再也不出声,转了转脖子了无生趣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剧本的边角,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绕着顶灯拍打的蚊虫。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仰头去看,却被一股暖意遮住了眼睛。 又是一杯奶盖红茶。 小喜见状识趣的去帮道具师收拾东西,骆鹭洋随意坐在她的位置,矮小的软凳委屈了那双大长腿,只能随意地张开,膝盖骨支成九十度直角,看着都累。 连逸的手沿着透明的塑料杯子转了 一圈,微微笑起来时还有深深地酒窝。 “你其实是骗我的。” “嗯?” 骆鹭洋从手机里抬起头,他疑惑的时候特别好看,为了不过多花费抬高眼皮的力气,他会往上翘着眉毛和额头,往往带了种无辜的感觉。 “你最爱喝的就是奶盖红茶,”连逸打开上面的饮入口,仰高脖子灌了一口,咸甜的奶盖混着有些苦涩的茶味,从口腔再到喉咙,最后到了胃里生成出一种久不消散的暖意,“你就是想给我喝而已。” 小孩什么时候胆子大起来了? 骆鹭洋低低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弯曲起来,轻轻敲了敲她光洁的脑门,“喝东西这么多话啊小朋友。” “小朋友”这三个字,喑哑软糯,像是连逸小时候最爱吃的红枣糯米球,咬下去的那瞬间,又清脆又柔软,甜甜的香香的,可以把她所有的不安都按压下去。 她毫不争气的又脸红起来。 低头不语,便成原先的鸵鸟姿态。 骆鹭洋还以为她原本就是这种害羞的脾气,心理笑她怎么跟别的男演员对戏,看了看手表自己也该走了,长腿一迈,便没了人影。 哎,男神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逸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欣赏对方离去的背影,她从小对特别高的男生就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对骆鹭洋。 简直就是□□。 “嘿,人家都快飞到大西洋去了,你这魂还没收回来呢?”一双黝黑的手打破幻想,连逸抬眼就是鲁西那张毛孔粗大的脸。 “西哥,你这黑眼圈都快蔓延到颧骨上面去了……” 话刚落音,一个爆栗就锤在她脑袋上,分明都是敲脑门,怎么不同的人感觉就这么不一样呢。她嘀嘀咕咕揉着自己的头,耳边鲁西还在抱怨着,“我是为了谁啊,你当时管好自己的嘴巴能有现在这种事吗?” 连逸也是个奇女子,出道至今的每部戏都能拿的出手,新生代演员里绝对是能吹演技的那一挂,可惜风评却不如她的作品豆瓣评分那么高,主要原因就是,她这人,深谙娱乐圈生存之道,却又不愿意低头屈服。 这个圈子里,拿她炒作的被她骂过,跟她对戏不敬业的被她骂过,最过分是连导演都骂过,去年合作了一部大卖电影的新人导演,生生被她骂哭了三次,还得抽抽着往下拍戏。 她所到之组,就没有不吵架的。 鲁西揉了揉眉头,显然也是因为这件事费了不少功夫,“vd那边要开档了,第一刊的封面人物,邀约是我们。” 话点到即止,连逸心里就清楚了,vd是国外顶尖杂志fdi制作的中国专刊,在时尚圈算是个大事,时尚这口饭不好吃,资源比演艺这边更少,但是甜头更多,大家天天都盯着这碗饭吃。 而此时,趁着韩凌出事,有心之人借题发挥拉她下水,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连逸越想头越疼,她都还没接,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别人却早就行动了。 这到底是娱乐圈还是谍战剧。 “行了,我从华天分部那边借了点人来,准备准备上车直接回酒店,这几天你跟小喜注意点,再敢半夜出去偷吃宵夜,老子把你们腿给撅了。”鲁大爷伸着手唾沫横飞指点江山。 连逸掏了掏耳朵,表示听话。 事情并没有比他们想的好一点,几人坐电梯直达停车场,刚一出来,就被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那边粉丝会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誓要保护自己的偶像,两拨人你挤我挤,简直寸步难行。 连逸团队的人一向不多,这次从华天分部也只借到三个工作人员,加上大厦的保安,也只能举步维基往前挪,分明车子就在前面,但是愣是半天走不过去。 谁都想抢到第一手资源,长话筒从保安的腋下穿过来,直接怼到连逸的脸上。 她生的白,皮肤又嫩,瞬间被砸红了一片。 “让一让,让一让。” 鲁西正气急败坏准备报警,那边不知从哪里蹿出几个黑衣大汉,一个个拿出来都是一米九的大高个,身上的肌肉硬块摸上去跟石头没两样,穿着黑色的t恤拦在那群记者的前面,一脸“你敢过来老子用胸压死你”的冷漠。 大家都是欺软怕硬,见来人不怎么好惹,倒是收敛了一番,但是话筒依旧不远地举着,声嘶力竭地问着问题。 “可以说一下你跟韩凌到底有什么恩怨吗?你抢她资源骂她甚至还爆她的料,你做人这么心狠的吗?” “你是专门派人去拍韩凌了吗?众所周知你的资源比她好很多,为什么还咄咄逼人呢?” “少年天才的名头是你为所欲为的借口吗?” 乱七八糟的问题砸在耳边,连逸低着头,心里却全被这几个黑衣大汉占据了。 好高哦,好man哦 ,好帅气哦。 不远处正静静等待着什么的黑车,有个人冷冷看着这一切,包括她眼睛里闪着小星星偷瞄保安胸肌的瞬间都稳稳捕捉到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小截黑头发。 咬牙切齿道,“老子贡献保镖去救你,你就只记得发花痴。” 呵,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输了,输给了自己的保镖。 第10章 第十天 娱乐至死的年代,风吹草动都会在网络上被放大,连环事件的效应会是爆炸性的。 连逸坐在沙发上歇了口气,在玻璃杯里撒了把红枣干,沸腾烧开的水浇在玻璃杯里,枣干被冲的打旋,氤氲着热气在空中升腾,杯底小小一只狐狸造型,似是要从杯子里冲出来。 轻轻吹了下热水,她人又被鲁西指责起来。 “公司愿意为你公关,是因为你现在还有价值,如果哪天你自己把口碑作没了,别说女一的资源,明天就让你去演手撕鬼子的女三信不信?”鲁西恨铁不成钢地坐在床边,气的压根直痒痒,“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杯子太过于烫手,连逸一触即离,已然觉得钻心的疼痛。 她低着眼睑,静默了一小会儿,便自顾自笑着说,“西哥,你说,蛇蜕皮的时候,会痛吗?” 这个问题最终也没有被回答。 鲁西带着小喜去跟公关公司开视频会议了,没人想解答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火烧眉毛的时候,谁还有心情管蛇痛不痛。 连逸把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换下来,站在花洒前面想了很多,她没觉得这次的事件能闹到多大。真正有丑闻的又不是她,也没有她是爆料人的确凿证据,听风就是雨的消息过两天就会被淡忘。 揉着半湿的头发出洗手间,她才听见敲门的声音。 小喜是有她房间备用卡的,这个时间还能是谁来找她? 提防着有记者可能混进来偷拍,她在玄关待了会儿,不知道要不要出声。 “是我。” 低低哑哑的男声像低脂奶油一样黏,连逸抿了抿嘴,把门拉开一条缝。 对方不等她开口邀请,直接侧身进来,刘海被门板拨乱,骆鹭洋不甚在意的拨了拨,皱着眉把门关上,“你刚才半天都不开门就是在洗澡?” “对啊……”连逸把手中的毛巾随手挂在衣架上,跟着他走进屋里。 骆鹭洋皱着眉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肃吓人,他本来也不是好相处的脾气,不苟言笑时总带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连逸站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矮人。 连逸见他这副模样,想起以前他在一个选秀节目里当评委,直接把那位忘词的小姑娘吓得当场痛哭。 不怪人家脆弱,这个眼神实在有些吓人。 小孩乖兮兮站在那里,双手 紧紧攥着自己的t恤衣角,时不时偷偷瞥他一眼。 仓鼠仓食的时候一般就是这种表情。 他紧抿的嘴角一下子就松下来,大手拽了拽她还滴着水的刘海,“去把头发吹干吧。” /// 连逸无所谓别人是怎么看自己,更无所谓网友喜不喜欢自己。 她喜欢演戏,愿意为了表演花时间钻研技巧,讨教前辈的经验,甚至可以通宵达旦的反复翻阅剧本,对手的台词她都能背的八九不离十。只要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她花费再多的心思也心甘情愿。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脾气,这于她而言,并不是需要改变的事情。 可她不希望被骆鹭洋误会。 “连逸是个心机女,没有礼貌没有道德,身在这个圈子却不遵守游戏规则,以出卖别人为乐得坏女孩。” 这种表述,如果出自他,连逸可能会直接崩溃。 她小心翼翼地侧目过去,巴掌大的脸,颧骨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望着人的时候总带着探寻,像是清泉里浸透着的两颗黑宝珠,凛冽着一种让人不想欺骗的单纯。 骆鹭洋听见她蚊蝇般的声音,“韩凌的事情不是我爆料出去的。” 就算是她也没什么。 圈内你争我夺的事情简直太常见,外人看娱乐圈都是光鲜亮丽,内行人看也都知道“大染缸”不是随口叫叫的。 但是连逸应该是不会这么做,她的团队也不会屑于跟韩凌这个地位的女星牵扯上关系。两个人本来早就在地位上拉开了差距,很多人传言连逸背景很硬,进华天的第一部戏就是大女主,从此扶摇直上,斩获三大影后。 二十三岁就能得到这种成就的女孩,怎么会花费力气去曝光一个已经渐渐过气万年女二明星。 他勾了勾嘴角,调侃道,“那我要是不相信怎么办?你骂她的视频可是在网上流传开来了。” “你必须相信我!我骂她是因为……” 因为她骂了你啊,傻子。 连逸忽然就泄了气,也不知道自己要拿出什么证据来说服他,或者,她都不知道说服他的意义是什么。 她失望地低着头,发丝搭在肩膀上,显然她刚才跑回洗手间用了半分钟就吹完头发是不太可能的,小小的水滴落在t恤上面印上了丝丝的水渍。 她在每个人面前都会这样吗?莫名的示 弱,情绪忽高忽低? 骆鹭洋回到房间之后踌躇了一会儿,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却总在连逸身上花功夫。 那些尖锐的问题会不会伤害到她,在这种时候她是否需要别人的关心,这些骆鹭洋都不曾放在自己身上的善良疑问,全都给了连逸。 他试图敲响她的房门,却始终没有回应微信没有人回,视频通话也没有人接通。 那一刻,他确实慌了神,还以为她顶不住压力会出什么事情。 好在小姑娘好好站在他面前。 那就没有必要再久留了,骆鹭洋站起身来,比房间内的每个衣架都要高,他的下巴很尖,低下头看着连逸的时候会有一大片的阴影,像是隐藏着秘密的书籍,手掌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 “虽然很感谢你,但是下次不要为我出头了小姑娘。” 他腿长步子大,不大的房间只要几步就能彻底离开。 只有不知名牌子的古龙水味道会留下来,连逸呆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品味他留下的每一句话。 不要再为了他出头。 那就是他知道当时她和韩凌吵架的原因。 那为什么再也不要了呢?是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呢,还是说希望两个人避免这种联系呢? 男人的心思太难猜了。 连逸迷迷糊糊睡过去时,还在想,如果可以,下次也还要好好保护他。 /// 拍摄场地被记者们围堵着,连逸坐在房车里闭目养神,鲁西正气急败坏和总公司的人通话,似乎在埋怨这件事为什么还没压下去。 “不要再找借口了,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上面知道吗?这种丑闻还任它放在热搜上,媒体那边也不公关,现在片场都进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那个野鸡小公司,连这么个小新闻都没作为。” 连逸闻言睁眼嗔了他一下。 什么丑闻?怎么就丑闻了,不就是怼人外加被冤枉吗,哪里丑了。 继而又头痛的闭上眼睛躺回去。 头发没吹干就睡觉的后果就是重感冒加偏头痛,她嘴里喊着润喉糖,鼻子也不通气,一想到今明两天可能会有吻戏,整个人就不好了。 安保到位后,众人又经历了一次昨天的惨烈,连逸头重脚轻的走在人群当中,全然没有之前那种欣赏肌肉男的好心情,眼皮沉沉耷拉着, 连头上的呆毛都不翘了。 筋疲力尽进到片场,大家各就各位,连逸找化妆师快速上了个妆,就进入拍摄。 骆鹭洋察觉到她身体不舒服,脸颊上浮着两坨红晕,说话声音又低又哑。 瘦小的像个萝卜头似的低在她胸口。 导演也知道最近连逸遭遇的事情,见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也很体谅的减轻了今天的拍摄进度。 只是他提出,最好今天把吻戏拍完,这样明天在这里拍完最后一场,就可以转场去榆城了。 演员自然是要绝对服从的,这是连逸给自己的基本要求。 吻戏她不是没拍过,自入行除非对方要求,她也从来不会借位拍摄。 可是她今天重感冒,想想自己第一次跟骆鹭洋拍吻戏就鼻塞,到时候气都喘不过来,说不定还会控制不住寄几的打个喷嚏,万一人家今天拍完明天也感冒了,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她拍了拍胸口,默默地举手准备被提出借位的要求。 头顶忽然又被一只大手蹭了蹭,她抬头,骆鹭洋面无表情道,“别紧张。” 呜呜呜。 太man了,这身高这长相配上这个语气,简直太撩人了。 连逸星星眼目送他去补妆,举爪的念头也被压了下来,所谓爱豆粉丝一家亲,不就是感冒吗,他一定不会责怪她的。 这场戏主要是男女主角在经历了一场化学袭击之后惊险逃脱,两人从不同的通道逃走,最后在同一楼层相遇,发现对方平安时激动地拥抱亲吻在了一起。 男主角是情感非常内敛的科学家,喜怒不形于色,而这场考验的就是骆鹭洋能不能演出那种情感爆发失而复得的感觉。 大家一开始是非常担心的,怕他演的不够到位,会让这场戏失了颜色。 但没想到开拍之后,需要担心的对象成了连逸。 骆鹭洋一旦靠近,她就像是没了电的机器人娃娃,浑身僵硬,嘴唇刚碰到对方就像着了火似的离开。 “卡,”导演对讲机喊道,“连逸你这情绪不对啊,你在剧里本来就是情感很外放的人,这种时候你怎么突然就收敛了,这不是你应该有的状态!” 连逸欲哭无泪。 嘴上答应再来一次,并且保证不会出错。 实际上却是心如死灰。 连逸演艺生涯的滑铁 卢,就在今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究竟为什么对连逸这么好。 后面我会解释哒。 第11章 第十一天 这个夏夜好像格外的缠人,连逸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汗,衣服布料贴在皮肤上,让人有些发痒,使得她忍不住总想去挠挠。 骆鹭洋的大手箍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失神。 颇为报复的用力捏了一下,见她神志清明过来,便干脆利落的吻了上去。 这次比起上次失败的那条,他的感情似乎更加激烈,旁人看不出差别,只有当事人感觉得到。 连逸还是有些害羞,初时没忍住的想往后躲,骆鹭洋洞悉了她的想法,不给任何机会的,他将胳膊抬起来,一只手撑在连逸的后脑勺,强迫她不准再往后。 霸道的气息太浓。 连逸这次又走了神,却不再是因为害羞,她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这么高超的技巧到底要多久才能练的出来。 索性已经拍到这个地步,她总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再重来。 干脆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双臂缠上他的脖颈,用以最热烈的回击。 两厢交缠,身影绰绰。 背景灯下的两个人似是掉进了与现实相隔的深渊,越来越投入,像是要把彼此揉进自己的身躯之中,凭借着人类最本能的直觉去追寻水源。 “卡!” 导演喊停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的松手,骆鹭洋的胳膊还搭在她肩膀上,似是有些气喘,连逸憋得眼都直了,愣愣得望着他。 看着看着,她就笑起来。 两个酒窝里盛了蜜似的在咣当,让人忍不住戳一下。 骆鹭洋好奇,站直了身子,保持最礼貌的距离,“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咱们俩这样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似的,”连逸笑着回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挥手道,“骆先生明天见啦。” 她带着小喜收拾东西走了,鲁西在楼下控制好局面,据说华天的公关部门终于开始做事,网上的热度冷却不少,来为难的媒体也走了大半。 似是没被这件事影响,她待事接物还是笑眯眯地,即使鼻塞喉咙哑,别人来说话她也都会好好的回应。 好像这一切的磨难在她来说都如梦一场。 /// 韩凌这件事的影响远不止连逸一人受牵连,背后曝光者似乎杀红了眼,想多拽几个人下水。 当晚连续三位当红女星上热搜,直接把微博后台卡到崩溃。 这是一场圈内的海啸。 连逸啧啧称奇,惊讶地看见徐橙子的名字居然也在其中,后面还跟了“老鸨”两个字,直接一口红茶喷出来,差点又报废了自己新买的手机。 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秒接,烟嗓带着丝慵懒,不用见到她的长相,也知道有多性感。 可惜她只要开口就能毁掉一大半的形象,满嘴的东北大碴子味早就被粉丝诟病了不知多少回,满屏都飘着她的表情包,算是圈子里最没有偶像包袱的性感人设女明星。 “连逸你土不土啊,现在谁还打电话,等着,老娘弹个视频给你。” 说完就干脆挂掉,还不等连逸把手机从耳边收回来,微信视频的提示音就响起来了。 徐橙子天生一副魅惑相,素颜也像化了妆,更何况她最近臭美跑去做了半永久,大半夜看起来就像马上要去蹦迪似的精致。 她用自己锥子一样的下巴点了点屏幕,大喇喇问道,“你想起我来啊,不是跟你男神共度美好拍摄小时光吗?像我这种没什么价值的朋友,何德何能让您……” 连逸被她满嘴垃圾话吵得脑袋疼,忍不住打断道,“你都成老鸨了,还在这乐颠颠跟我废话呢。” 说实话,就徐橙子的长相和戏路,被人曝光在多位金主身边纠缠,作为路人她也是相信的。毕竟现在的营销号,开局一张图结局全靠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你不相信就是在反驳真理。 然而跟她关系好的几个人才知道其中典故。 “我就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徐橙子换了个角度躺着,大双眼皮忽闪忽闪的,脆咬了一口苹果,嚼着嘚瑟道,“这人连着买了多少家营销号,还找专业狗仔跟踪偷拍,这么大阵仗,不可能不留痕迹,稍微查查就能知道是谁。” 论套路,连逸自知敌不过她,立即小迷妹似的凑近镜头,好奇问道,“那你现在知道是谁了?” 对方路子未免太野,这次爆料,不仅把女明星们拉出来一顿狂轰滥炸,连背后的金主们都没打马赛克,甚至还详细地写出了所在公司与担任职位,直接拉大佬出来挨枪子的行为太惹眼。 想必除了徐橙子,还有别家在查。 “我现在还不急,对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搞这种动作,”徐橙子顺手扔了苹果核,根据落地声音来听,应该是失手没有进垃圾桶,“等她想踩着众人上位的时候,我们再狠狠出来打脸,岂不 是很有趣。” 两个人秘密商量了很久,像一对智障小学生似的嘁嘁喳喳的偷笑。 挂断视频的时候,连逸顺势看了一眼,十一点半了。 傍晚小喜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弄来一盒日本神药,说是吃了感冒立马就能好,连逸听话吃了,没半个小时就睡死过去,直到九点多才醒过来。 鼻塞是好了,嗓子也不痛了,就是晚饭谁来解决? 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连逸做了个可能会丢命的决定——出去吃宵夜。 反正大家现在的关注点都在徐橙子她们身上,应该也没有记者会放着最新新闻不要来守着她这个没有爆点的,为了庆祝关注点转移,难道不应该在夏夜撸个串吗? 应该。 /// 作为经常背着经纪人和助理出去偷吃东西的女明星,连逸对于乔装打扮这件事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不要戴墨镜,不要带鸭舌帽。 大半夜带着两样东西真的很容易被人当成是明星,或者是神经病。 最后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连帽卫衣和一袋黑色口罩,现在城市雾霾这么严重,路上十个人有八个都会带,也不会太突兀。 帽子一拉,出门撸串! 对于吃串这件事,连逸很在行也很喜欢,越是垃圾食品她越爱,炸鸡、烤串、火锅,什么长肉她吃什么,每天都被鲁西拿着胆固醇高的化验单到处追着跑,也依旧戒不了。 怕会在电梯里碰见熟人露馅,连逸使劲低着头假装看手机,电梯里进来人,她也不敢侧头看过去。 直到对方把她的脖子捋直,不满地训斥道,“大半夜你一个人要去做什么?” 这声音太熟悉了。 连逸想,这怕是自己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不想听见这个声音。 “呵呵呵,骆先生晚上好啊。” 似是对她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不太满意,骆鹭洋干脆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重复确认道,“你自己要去做什么?” 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自己都会是训导主任的气场啊。 连逸噘着嘴往后错了一步,解放自己的下巴,很无辜地说,“那我就是饿了嘛,想去吃东西。” “让你助理去买。”他皱着眉说。 “我助理今天很累了,估计现在已经睡了,我不想吵醒她。” 嚯,还挺善良。 骆鹭洋颇没有耐心的拨了拨刘海,侵略性的长相很容易显得他人很不爽,事实上他的脾气也没多好,尤其是面对这种耍脾气的小女生时。 手机滴滴响着,他拿起来看了看,便兀自回复起来。 半晌也没见她说话,电梯也快到了一楼,连逸心中小小的雀跃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逃出生天,奔向极乐烧烤世界。 “你要去吃什么?” 嗯……他应该没这么好心陪她,所以一定是幻觉。 连逸说服着自己,趁电梯开门,作势就要往外面蹿。 “你给我回来,”骆鹭洋长臂一伸,揪着小孩子衣领直接带回电梯,恶声恶气地威胁,“信不信我把你送到经纪人门口去?” 唉,这人啊,上了岁数就是事多。 连逸瘪着嘴巴乖乖低头听话,顺服的样子像是被饿坏的小犬,瘦巴巴站在那里说,“我想吃烤串。” “怎么净吃这种垃圾食品,换一个。”骆鹭洋眉头自看见她就没舒展过,整个人散发着不太好惹的气息。 连逸在这种黑色乌云下挣扎了三秒钟,颤颤巍巍地说,“烤……蔬菜?” 骆鹭洋气绝。 最后也只能跟着她走。 身后跟着尊大佛,连逸心中当然忐忑,揣在卫衣兜里的手都有些冒汗,发自内心的想跟对方说,“您走吧,就您这身高,我伪装的再好也可能会被发现。” 但是她没那个勇气。 酒店附近有家大排档很有名气,每晚都爆满,老板总是笑呵呵地在那里扇火,每个来吃饭的人他都热情招待。 连逸喜欢这家的烤串,料足味辣,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 刚迈步想过马路,衣领又被人拽住,她满眼恳求地回头,希望大佬能放她一马。 骆鹭洋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烧烤摊,烟火漫过街道扑朔到这里来,已经从鼻腔侵入,带着让人不太舒适的味道。 “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 连逸开心地报着菜名,有种要把摊子包下来的架势,说起吃来,她总是开心的,眼里都闪着光。 还是个孩子。 骆鹭洋把帽子拉上,摸摸她的头,人高马大站在了烧烤摊子前面。 而他上一次闻这种烟火气,已经是六年前了。 老板活干的细致,排的单子有多,骆鹭洋就站在那里,烟熏火燎地迷眼睛,只是他期间回头去看,小姑娘倚在路灯下面,嘴巴嘟嘟囔囔似乎在唱歌,一只脚在地上有节奏的点啊点。 那时候,骆鹭洋忽然生成一种很可怕的想法。 如果她想吃的话,那么再等久一点也可以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 说实话我刚才写出来,一下子就想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 差一点又皮了,幸好我及时刹住车,保证这还是本言情。 嗯,这是本言情。 第12章 第十二天 排队等号加上烤串的时间,骆鹭洋端着一纸盒烧烤回来时,连逸已经毫无形象的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数星星了。 她把卫衣帽子挽在耳朵后面,脑门被布料紧紧裹着,像是古代要起义的好汉似的,帆布鞋不知道穿了几个年头,鞋头已经微微有点泛黄。 骆鹭洋以前养过一只柯基,屁股圆圆的头小小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每次看他手里拿着罐头的时候,就会流着哈喇子抬头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最昂贵的黑玛瑙。 此时的连逸跳脚站起来,在两层石阶上站着,笑得又乖又讨好,小心翼翼地伸手过来拿。 骆鹭洋递给她,眼神淡漠,对手中的一把美味毫无向往之意。 “都是你的。” 大佬出手果然不一样,连逸酒窝加深,她眼白少,望着人时太过聚焦,总像是要把人望进去似的。 从里面抽出一串掌中宝,火候刚好时,皮肉的表面金黄酥脆,丝丝缕缕的往外冒着油光,连逸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从最顶端的那块轻轻划拉一下,就把脆骨吞入口中。 嚼劲十足,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大眼睛眯成月牙的形状,忽而不及防的,转头冲着骆鹭洋甜笑了一下。 嘴角弧度之大,莫名晃了某人的眼睛。 他干咳了一声,望见四周的人越来越多,低声道,“边吃边走吧,待会儿被拍了。” “好!” 所谓的,只要给我好吃的,让我干嘛都可以。 傻子小孩。 两个人慢慢踱步回酒店,正巧在大门口遇见四处张望的骆鹭洋经纪人程欣。 连逸还是挺怕这个人的,据说是圈里的灭绝师太,在她手里,多甜的鸳鸯都能拍散,多旺的苗头都能掐灭,底下艺人全都是绯闻不断实锤没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及其会把玩舆论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人。 见她目光扫过来,连逸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骆鹭洋倒是坦荡,对程欣的到来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表现,只是淡淡回头问她,“你又要去哪?” 连逸手里端着半盒烧烤,细细品味了一遍这句话,总觉得对方是不是角色代入感太强,真把自己当成先生了,开口闭口都是一副质问逃课学生的态度。 心里这么吐槽,嘴上还是怂着的,她缩了缩脖子说,“不去哪,就是……原地蹦蹦,蹦蹦,运动运 动吃得多哈哈哈。” 程欣见两人还站在大外面旁若无人地说话,心中自然警铃大作,连忙走过去,“怎么给你发消息也不回?访谈的记者已经来了,赶紧上去化个妆,别让对方等太久。”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直视着骆鹭洋的,好像没有看见站在旁边的连逸似的。 似乎有点尴尬。 连逸从盒子里又抽出一串绿油油的韭菜,吱嘎吱嘎嚼起来,味道在这个无风的夏夜里特别的……明显。 程欣被气味冲到,不可思议地侧头去看她,连逸已经飞快地吃完了烤韭菜,正抽出一串烤大蒜,直接下手剥皮,吹了两口气,便呲牙咧嘴的塞进嘴巴里。 女明星诶。 真吃不吐的,还真的有? 程欣瞪大了眼睛,像是在研究远古化石似的瞧着连逸站在旁边一串接一串,诧异地问道,“你这是买了多少?” “100块整的。” 旁边的男人低声提示到,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长腿一迈便插着兜往酒店走。 连逸见状也乖乖跟着去,省的到时候又要被训话。 唯独下程欣在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名堂。 100元的烧烤,喂猪呢? /// 一部电视剧的播放,拍摄制作是主要的,宣传也是占很大比分的。 像华天这种自制剧,班底就是收视保障,大部分观众是冲着口碑来看的;有的则是会请许多流量小生小花来出演,播出之前大批量的参加综艺节目打响热度。 而最不招人待见,却又效果最明显的自杀式宣传方式,就是炒作。 这就需要考验演员的配合程度,现在娱乐圈不好混,新人像雨后春笋似的一根根冒出来,不知道哪天醒来自己就会被莫名火爆的毛头小子从王座上拉下来,所以大多数的明星都会选择向资本低头。 炒作,可以;自黑,可以。 怎样都可以,哪怕这个热度是泡沫,也有太多人都想吹泡泡。 连逸不是走这条路的,鲁西也不想她走这条路,而且在此之前,连逸参演的剧集都是华天出品,公司也不会强迫她去做什么自损口碑的事情。 她的死忠粉足够多,根本没必要走这种虚红的道路,任何cp她都不炒,平时穿衣服都是挑不出错的那种,从来不靠博眼球 来吸引热度。 可她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剧组来问她,愿意和骆鹭洋炒作吗,她该怎么回答。 那种抗拒又向往的微妙情绪,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喂! 她悄眯眯地瞥了一眼鲁西,对方显然态度很坚决,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表明了立场,“不好意思,宣传活动或者综艺什么的我们都能配合,炒作是不可以的,这点在合约里写得非常清楚。” 这些出品公司的宣传人员都知道,小姑娘受命而来的时候,其实也是抱着失败而去的心态的。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万一同意了,连逸x骆鹭洋,那这部戏的热度岂不是要爆炸了。 工作人员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尊重演员这边的选择,然后收拾了文件准备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连逸终于忍不住叫住她,不顾鲁西的眼刀,柔声问道,“骆先生那边的意愿呢?” 骆鹭洋的团队非常会炒作,几乎每部戏都会跟女主传出几篇通稿,就连客串个综艺,都有人专门剪辑cp视频发出来。 照理说他们这次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但是小姑娘苦笑着转身说道,“骆先生那边也表示了拒绝,而且是他本人的意愿。”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鲁西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心疼地回头看连逸,猜她一定很难过。 小姑娘大眼睛里已经存了水。 还笑着跟工作人员作别,声音甜甜地说,“今天我给剧组大家都买了奶茶,你也去拿一杯再走啊。” 桌上的手机振动,屏幕亮了起来。 高大的男子站在话筒前,闭着眼睛吟唱的样子,又太过于熟悉和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这篇文没能保证日更。 之前是存了稿的,但是,我还是决定推翻大纲,看过我之前文章的小天使们可能知道,我的文就是无脑甜嘛,这种文看的时候甜,其实看过后就不剩下什么了。 所以我决定重新存稿,写出更有质量的文章,坑是肯定不会坑,也会尽我所能的往日更靠齐,如果有介意的小宝贝,可以养肥了再看呀~ 真的很抱歉大家了。 第13章 第十三天 自从知道炒cp这件事被骆鹭洋拒绝,连逸就有些闷闷不乐,在片场话也少了很多。 大夏天的,就坐在休息椅上面,抱着保温壶一口一口的喝茶,和平时有点不同,每场戏结束后也不会去找骆鹭洋讲戏,也几乎没有去导演那里看监视器。 她长得显小,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平日里蹦蹦跳跳时,总有种很可爱很q的感觉。 事实上,她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生人勿近的气息很浓厚。 抿着嘴把一言不发时,她的眼皮会耷拉下来变成内双,凉凉看你一眼,满满都是不耐烦。 工作人员们都是人精,见她这幅样子自然也都是绕着走,小喜跟她时间久了,知道现在私人空间才是她最需要的,所以也都是自己找事情去忙,很少打扰连逸。 这样一弄,整个剧组的气氛好像突然有点……压抑? 毕竟男主也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多开口说一句话的人。 最先忍不住的是导演。 两场戏拍下来,他不满地皱起眉头,镜头里出现的两个人,分明还是昨天的人,演戏认真也努力,可就是缺少了甜蜜气息。 场地五点就要转交,可现在的成果是他十分不满意。 他把两个人叫过来,坐在椅子上严肃地说,“我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矛盾。这两场戏的状态非常不好,但是咱们场地就这样了,没有补拍的机会,之后如果你们还不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继续拿出现在这个态度给我演,那播出去被骂可不要找我背锅。” 脾气本来就不好的他,说完便起身收拾东西,叫上所有工作人员结束今天的工作。 深深瞥了一眼连逸,“尤其是你。” 二十多岁的女孩,娇生惯养又星途顺畅,在有限的时间内把演技修炼到再高的程度,也很难不被自己的主观情绪所影响。她的反常,一旦映入屏幕之中,就会被放大十几倍。 面对明星,观众们有一套更高的标准,无论你之前表现得有多好,只要失误,就会把你全部抹杀。 连逸着嘴唇一言不发,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 只能嗫喏着道歉,“对不起导演,我之后一定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情。” 人们将器材收归,群演们去找场务换衣服领工资,偌大的楼层一下子就走的零零散散了,小喜也把椅子什么的收起来,等着 司机大哥上来帮忙抬。 连逸拿出手机刷了两下,仅有的两三个app也都没什么好看。 本来就堵心,看了微博估计会更烦躁。 她叹了口气,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准备帮小喜一起抬东西。 后面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紧紧卡在她的肩膀上面,吓得连逸心里一突,定身回头去看。 骆鹭洋卸好妆站在后面,经过夏天日头的暴晒,他变黑的肤色把脸部线条衬托的更加明显而坚毅,皱眉看人的时候,那种严肃的压迫感就会更加强烈。 “骆先生,有什么事吗?” 忽然正经的打招呼,不带着羞赧和活泼,仿佛两人就真是在某个颁奖典礼上见面随便打个招呼似的,那句骆先生,尾音平淡而单调,带着想快点结束对话的情绪。 面对连逸突如其来的生疏,骆鹭洋愣了一下。 忽而又想起宣发提过的炒cp的事情,她的团队应该也被洽谈过了。 或许是害怕他想发生点什么关系?毕竟骆鹭洋清楚自己的名声,满天乱飞的通稿他看了都嫌烦,更何况别人了。 他眼神黯了黯,下意识的把手收回来。 舔了舔嘴唇,把想说的话都收回肚子里,最终也只能憋出来一句,“再见。” 然后就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快速离开,进入电梯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再抬头看一眼。 仿佛什么都不值得留恋。 连逸把小喜的手提包接过来,一直低着头,趁人不注意悄悄抹了下眼角。 做明星什么的,真的好讨厌啊。 //// 新场地需要等待三天的时间来交接,这段时间里,鲁西忙着带夏常去各种杂志公司蹭封面,或者是带着他到处洽谈新戏新综艺,完全没时间管理连逸。 当然,她也不需要管理,休息时间她除了会去旅游,便是待在家里宅。 一室一厅的小单身公寓,是她拿自己第一笔片酬安置的,比起现在很多人的豪宅来说真的寒酸了不少,但是对于害怕自己住的连逸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喜在半路回家了,连逸自己拖着行李箱回家,绝望地发现阿姨似乎忘记来打扫了。 她呆呆地望着地板上肉眼可见的灰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还是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徐橙子,好在对 方最近也在休假,正在家里闲得无聊,听说连逸要来,徐橙子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你在家等我,老娘亲自开车去接你。” “……” 没记错的话,她家小区就在旁边吧。 小区的安保做得很好,私密性很强,曾经连逸的住宅被曝光过,引来不少八卦狗仔偷拍,统统被门口火眼金睛的保安大哥们赶出去,几乎不用她要求,人家对自己的职业热爱得很。 用保安大牛哥的话来说,“俺们这行,每赶走一个狗仔,都是一份荣誉,开心滴很呐!” 此时,他就是这样对坐在保安室等人的连逸这样说的。 连逸一脸膜拜地听着,临走还从包里掏出两罐酸奶放下。 徐橙子的车就停在单元门口,连逸飞快地进去,发现她依旧骚包的在半夜戴墨镜开车。 “你赶紧把墨镜摘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徐橙子勾了勾自己大红色的嘴巴,满脸不屑的望过来,“小村炮,没开过车就不要乱说好吧。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车子一加油门“嗖”的飞出去,连逸紧紧抓着安全带,心中默念五百次“南无阿弥陀佛”。 徐橙子交友圈很广,各行各业只要你说的出的名人她几乎都能叫得上号,不工作时每天都有派对可以参加,自然也就被人带着做各种投资,其中最多的就是酒吧和餐厅。 这次去的是她新投资的一家中餐厅,开业三个月火速成为网红店,不接受电话预约,只能到场排队,听说最多的时候,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吃上。 托她这个投资人的福,连逸也能一饱口福。 餐厅环境很好,完全中式园林的感觉,两人坐在包间里看菜单,徐橙子大手一挥,“前面这几个店长推荐都上来给我好姐妹尝尝,这是谁你知道吗?“ 服务员似乎已经习惯了小老板说话的腔调,笑着回应道,“当然知道啦,连逸小姐现在的戏都是大热,怎么可能不知道。” 莫名的夸奖。 连逸有些脸红的低下头,催促道,“快……快上菜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工作生活的事情,话锋一转,就到了那个爆料人的身上。 徐橙子拿着补妆镜往脸上拍粉,上下仰头看着自己的妆容,语气轻蔑道,“当初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吧,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没跟你说,上个星期我找人去查了 ,还真是她。” 连逸啜着手里的花茶,眼睛瞬间瞪大,八卦问道,“谁啊,我认识吗?” “哼,何止认识,”徐橙子扣上镜子,给她续了杯茶,长眉一挑风情万种,“之前跟你争《昨天之后》女一的常菲颜,还记得吗?” 连逸恍然,倒是生出几分印象。 这人当初也是横空出场吧,《昨天之后》选角时连逸人气正值巅峰,口碑实力在业内都很不错,但制片方仍然要求她必须参加试戏。她也没多想,只是因为很喜欢那个剧本,所以也确实花了时间去揣摩,如果评判公正,她没什么好说。 而常菲颜就是在她试戏三天后,被剧方定下来的女主。 听鲁西说她没有参加试镜,是投资方亲自指定的。 但那部电影的宣发出了些问题,最后卖相并不好,常菲颜没能一炮而红,沉寂了一年多没有再接戏。 “我还以为她退圈了,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大动作。” 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两个人默契的选择不再开口。 等人出去,徐橙子嚼着清蒸鱼肉口齿不清地说道,“之前她能出演明天,就是金主爸爸抬的,后来不但没红,还被金主正室抓了个现行,所以就回家待着避风头了。最近扒上了琨零珠宝的老板,接着背后财主又出来作妖了。” 啧,连逸忽然意识到,韩凌事件为什么要带上自己了。 毕竟在常菲颜短暂的娱乐圈生涯中,她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徐橙子继续说道,“这都是我老爸查的,当时他看见那些新闻差点背过气去,当晚就找人查了。” 想想就知道徐橙子那位暴脾气老爸绝对不会允许被人这么污蔑自己的女儿,连逸眉开眼笑地调侃道,“说实话哦,徐叔叔没有当天就去揍她一顿应该是很克制了。” 两人笑的前仰后合,连逸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接连几条微信消息提示,她单手划开。 鲁大哥:你在哪? 鲁大哥:又上热搜了。 鲁大哥:小心媒体。 连逸放下茶杯,疑惑自己最近很老实的在拍戏,怎么能又上热搜。 她点开微博。 第一条大大的五个字:连逸常菲颜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我就出场三秒钟,还是被嫌弃的三秒钟 是呀,谁让你不炒cp的。 第14章 第十四天 突如其来的热搜打人一个猝不及防,连逸蒙圈的坐在那里,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说的大概就是这个状况了。 她有些不耐烦的放下筷子,点开热搜翻了几下,无非就是几家营销号带节奏,拿当初《明天之后》的试镜说事,说论演技连逸都输给了她,最后却被雪藏终端演艺事业。 甚至有人阴谋论,怀疑是连逸实力不如常菲颜,故意动用背后资本打压报复。 excuseme? 连逸看得气不打一处来,一脸的黑人问号,完全不懂为什么现在网络造谣的成本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他们打出这些文字的时候,就想亲身经历过整个事情的经过似的,那份笃定甚至让她这个当事人都快信了。 前脚韩凌的风波刚刚过去,后脚就又来一次横祸。 她长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徐橙子,“看吧,背后议论别人的后果,就是被别人二次打击。” 热度上涨得很快,鲁西那边连夜公关,也只能让这两个名字不要持续待在第一的位置上。连华天的高管都惊动了,大老板直接一个电话打到连逸这边。 华天的董事田涛属于退伍军人创业,执行力和纪律性都是圈内首屈一指的,他做人做事带着军事作风,尤其是讲话的时候,开口就带有威慑性,整个华天的艺人,没有不怕这个大老板的。 田涛见她年纪小,又是挚友的女儿,态度倒是比别人好了些,电话一通,立马就语重心长的开导起来,“娱乐圈无非就是这些风雨,你不要因此产生些负面的情绪,要积极的去回应,培养更强大的实力才是作为演员最好的回击。” 连逸呆坐在徐橙子粉色的巨大公主床上面,已经被这套教导主任式说辞讲的昏昏欲睡,原本被热搜事件炒起来的无名火也就这么淡下去了。 还是那句话,娱乐圈就没有独善其身。 无非就是碰见这种人只能说句恶心罢了。 她挂断电话的时候,徐橙子也拿着手机从客厅进来,另只手扔个她一个苹果,“常菲颜最近进组拍戏了,估计是要造势,我劝你直接正面怼回去,要是让步的话,很可能继续被拿来做文章。” 转念她又想了想,很是坚定地说,“毕竟怼人是你的专长。” 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华天这些年来的软肋就是危机公关,每每艺人受到恶意评价, 公关就没一次能及时处理事件的。 鲁西向来是不喜欢自己的艺人亲自下场,尤其是连逸早期在微博上怼网友怼同行招来许多的攻击,他就坚持让连逸保持沉默,幸好她本身也是个手机盲,除了发发微博也没别的社交软件可以玩。 演变到现在,连逸的微博几乎是两月一更新,内容还都是新剧和新代言的宣传。 她揉着下巴犹豫了几分钟,被徐橙子这个建议深深地打动了,什么后续公关啊,什么持续热度啊,她统统不是很在意,主要是常菲颜拿她当垫脚石的行为让人很不爽,纯粹想骂她而已。 自然是不能跟鲁西报备的,不然下一秒她的微博密码就会被改掉了。 //// 连逸发出那条微博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取代她和常菲颜的新热搜居然是——连逸骆鹭洋。 跟徐橙子半夜偷喝了半瓶红酒后,两人醉醺醺的准备打开微博用小号开骂,却莫名的看见这条新的热搜第一。 两个人的名字并列放在那里,连逸左看右看,红着脸蛋傻笑起来,跟旁边同样神志不太清醒的女人说,“你瞧瞧,以后我俩的结婚证就是这样写的。” 徐橙子瞪着眼睛瞅了一下,回手巴掌就落在连逸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还在片场故意不理人家。” 说起这件事连逸心里就难过,嘴巴鼓起来像个河豚似的控诉道,“那,那他不愿意跟我炒cp,他都愿意跟别人炒,就是不跟我,摆明了,就是,就是不想理我嘛。我不想被他讨厌,嫌弃我烦人,所以就只能保持距离了。” 她委屈地打开那条热搜,发现是骆鹭洋转发了自己晚上那条微博。 当时跟徐橙子打定主意之后,连逸立马就转发了其中一个营销号的微博内容,文字写道:某些人向红怕是疯了,不踩在别人的肩膀上面不会走路吗?论演技实力,《明天之后》就在网上放着大家可以自己去看,论打压报复这种事,我确实比不过你呢。 这种点名回复简直是连逸最早期的风格,不到五分钟,下面回复近两万条,除了粉丝声援,还有路人吃瓜,更有常菲颜的水军不分黑白的开骂。 她不在乎结果,心里倒是爽翻了天,跟公关交流了一下,让他们把评论里的水军拉出列表截图,第二天发布反黑通稿。 比可怜咯,谁不会呢。 没想到的是,骆鹭洋居然转发了。 他的微博一向很安静,据说都是经纪团队打理的,除了宣传别无其他,粉丝常常在下面哀嚎,希望偶像能够发张自拍作为今日福利。 最新微博上面赫然挂着他的转发与回复。 骆鹭洋:别生气。 平平淡淡三个字,简简单单三个字。 连逸拿着手机直接石化在地毯上,心里早已经是惊涛骇浪,反应比下面的粉丝还大。 多事之秋:这是什么情况???? 骆鹭洋的小外套:我家哥哥这是??? 洋洋的猫:告诉我,闻道八卦气息的不止我一个。 评论居然如此友好?连逸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劲的往下翻,才终于意识到,骆鹭洋已经快三十了,早就过了女友粉无理取闹的阶段,现在剩下的大批死忠粉,已经可以理智的看待偶像的社交行为。 尤其是本人认证的互动,完全没什么可骂的。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连逸颤抖着双手把那条微博截图,准备明天打印出来贴在家里的床头上,每天一看,每天一开心。 徐橙子迷迷糊糊地凑过来,身上带着醉人的香气,“哇”的一声叫出来,“夭寿了,这男人是在撩你啊。” “啊?”连逸不明所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这就是……撩我?他可能觉得拒绝cp这件事不好意思吧,所以才愿意帮我说话的。” “啧,榆木脑袋,”徐橙子把喝空的酒瓶子一扔,完全不想理这个小笨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去床上睡觉,嘴里嘟嘟囔囔地教育道,“大姐,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小学生好吗?” 说完整个人就昏睡过去,呼噜打的震天响。 连逸抱着膝盖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 微信打开又退出,对话框点进去又出来,夜晚的星星在高层可以看的很清楚,她慢慢地移动到玻璃窗处,从高空往下面俯视,还有如流的车队,在这片黑夜里亮成灯光的彩带。 还是要说声感谢的。 她点开对话框,输入一行字—— 谢谢骆先生的声援。比心。 随后发了一个小猪拿着爱心的表情包。 很多时候,她不想越界去做些什么,或是去确认些什么,她愿意遵守作为公众人物的守则,也不会因为私欲而给很重要的人带来麻烦。 能够从普 通人成长为舞台上的耀眼明星,和自己的偶像同台甚至平起平坐,简直就是上天的一种恩赐。 更多的不要拿,不然可能会受到反作用力的伤害。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从地上站起来,准备洗漱一下睡觉,顺便给床上那个不省人事的邋遢鬼擦把脸。 手机在地板上发出声响,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突兀。 连逸弯腰拿起来。 abely:所以你那天为什么生气了? abely:我想了很久,女生就是这样的。 abely:就是这样突然生气了。 ??? 连逸一脸的黑人问号,到底为什么你心里没点ac之间数吗? 拒绝一个貌美如花正当花季的少女的cp,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15章 第十五天 骆鹭洋从片场回来,连家门都没时间进,就又去了其他的摄影棚。 不论演技如何,这些年又有多少作品,他的脸至少还是时尚圈的宠儿,国内的大小刊喜欢请他做封面是毋庸置疑的。 这也是后来一批批流量小生冒尖出来,却始终没办法把他扳倒的原因。 毕竟脸摆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吸金利器。 他的镜头感极好,在时尚圈这边的口碑和演艺圈完全是两个极端,出片速度快质量又高,摄影师们巴不得天天都是这样轻松的工作。 一个小时结束封面拍摄,他大长腿优越的行走在人群中,谁都挡不住那张俊脸。 程欣正拿着通告单念念有词的对着时间,手中的微信“铃铃”响个不停,只来得及伸手让旁边人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机场。 芸芸众生忙碌的像一群蚂蚁。 骆鹭洋耷着眼皮,连看都懒得看,顺从地脱下外套,换上自己的衣服,背上单肩包就往外面走。 媒体大楼的人都见惯了明星,倒也不见什么围堵事件,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处,单肩背包在胳膊上晃荡着,宽大的手掌可以直接包围住超薄手机。 热搜还没下去,他和连逸的名字仍旧挂在最高的那个地方。 下面有两边粉丝的支持与鼓励,然而也不少的,就大量的谩骂。 “炒cp专业户又来了。” “新剧估计又水了,只能靠新闻博出位了。” “很好奇骆鹭洋这么多年除了新闻还有什么作品吗?” 他挑了挑眉,对这些已经有了免疫力,手机在指尖捏着转了一圈,噼里啪啦发了一条微信。 转头程欣刚刚挂了电话走过来,他单肩包一背,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说,“拜了。” “诶,你去哪?” “去开心开心。” /// 连心谷是近两年临市最火的网红餐厅,主厨曾经是米其林餐厅的行政总厨,后来辞职出来开店,口味卖相都是当地第一,很多人甚至坐飞机慕名前来,就为了尝一尝最招牌的那套牛排。 这么火的地方,预约肯定是非常难的,连逸在家呆的时间不多,排了几次都没拿到号,实属垂涎已久。 直到坐在角落的座位上,连逸还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怎么……莫名其妙就被约饭了。 她划了几下屏幕,看了看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 abely:晚上18:00连心谷2号位。 abely:如果我到的晚了,你可以先点餐。 餐厅不大,为了保证私密性,零零落落的几桌距离间隔都很远,并没有人看过来。连逸放下心来,把帽子摘了放在一边,侍应生贴心的过来帮忙规整,顺便拿了菜单放下,“请问要点单吗?” 连逸舔了舔嘴角,犹豫片刻,点头道,“主厨牛排套餐两个就可以了。” “不用,我吃法式羊排的。” 背后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连逸下意识仰头去看,骆鹭洋正抬着头跟侍应生嘱咐一些口味上面的问题,优越的下颌线条映在眼帘中,比画报中的还要好看。 大手拨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回去,转眼人已经做到了对面。 “这家的工作人员都很保护隐私,不用怕被拍。” “唔,”连逸喝了口柠檬水,黑色流苏裙跟着动作左摇右摆,头发长了不少,刘海从额头中间分开,别在耳后,倒是真生出了几分女明星的气质,大眼圆圆的望过来,像做贼似的小声问道,”你常来吗,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骆鹭洋回过神,被那身裙子上的小穗穗晃得眼晕,低眸就了口水道,“还好,如果有时间会来,这边主厨跟我是很好的朋友,可以插个队。” 啧。 大家怎么都是朋友遍天下,连逸咂了下嘴,深感自己作为社交残障人士的悲哀。 从片场分开到微博互动,两个人中间没有再联系过,甚至是最基础的剧本讨论都没有正面的跟对方说过话。忽然就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吃饭,周围点着昏黄的蜡烛,气氛有些暧昧中的尴尬。 连逸脸上瞬间发烫,自我谴责肮脏思想。 立马又喝了几大口柠檬水,被子一下就见空了。 “嗤,”骆鹭洋无奈地给她倒水,眉眼间都是嫌弃,“你很渴吗?” “额……还好,还好。”连逸摆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抬手又灌了杯水。 旁边的侍应生看得眼都直了,干咳了一下,自觉地过来加水,“我再给您换一壶。” 小孩总是这样,忽然就熟络了,忽然又生分了。 骆鹭洋抓着刘海看她,心里半点主意没有,感觉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那时候看起来有趣的害羞,现在却变得有些刺眼。 他沉了口气,开始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打开话题。 “你……今天妆挺好看的。” 连逸噎了一下,嘴角勉强的牵扯出弧度,鬼知道她今天是全素颜的,“是吗,我很精心化了妆出门的。” …… 五秒钟的寂静。 “你怎么过来的?” “坐出租车。” “远吗?大概要多久。” 连逸不太明白现在的尬聊场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干巴巴地回答,“还好,也就二十来分钟。” 五秒钟的寂静。 最终还是连逸受不了这个氛围,决定不要为难他,毕竟今天是答谢宴,别把人家晾在这里。 她笑眯眯地捏了一块餐前面包,咬了口满嘴酥香,含糊着说,“说起来今天还要谢谢骆先生,不仅昨天晚上微博上为我站街,今天还带我来吃这么好吃的餐厅。” 情绪转变的有些快,骆鹭洋没反应过来,忽然又觉得那条裙子上的小穗穗扰人心烦。 刚一低头,盘子里被人捏了块面包干放上。 他疑惑地抬头,对面吃的嘴角都是渣的小女孩,刘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拨乱了,像极了刚疯跑回来的幼儿园小班朋友,见他眼神,立马举手投降状道,“我刚可是洗手好几遍,绝对绝对很干净的!” 又没说不行。 骆鹭洋低头咬了口,表示自己的不介意,却被扑来的蒜香味熏皱了眉头。 勉强咽了下去,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口水问道,“昨天你发的那条微博,有考虑过后果吗?” 这个问题着实扎心。 连逸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侍应刚好把牛排端过来。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叉开始切,嘴里抱怨道,“西哥差点把我骂死,说我这就是引火烧身。可是我也是人啊,莫名其妙被路人拉来当垫背,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我当然就很不爽了,要骂回去啊。” 骆鹭洋默默听着,伸手拿过那盘伤痕累累但仍未分家的牛排,修长的双手执着刀叉帮她一块块切开,新染的亚麻发色在灯光下像融化的巧克力,随着动作流动。 “虽然我觉得你这么做的确不太合适,但还是愿意支持你。” 骆鹭洋把切好的牛排推 还给她,分明是快三十的人,因为眼睛生的好看,竟硬生生让人能想起“小精灵”这种字眼。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优雅的用湿毛巾擦了擦手,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哑,“小朋友,你很幸运。” 连逸听得脸像火烧云。 机械的叉着牛排粒往嘴巴里送,分明是觊觎已久的美食,此时却在什么东西面前变得黯淡了。 她细细咀嚼嘴里的肉,感受每一丝的纹路,良久终于开口道,“骆先生,你现在开心吗?” 路人很难去注意和发现某个明星的情感变化,只有粉丝,因为每天都会对着他的照片看,搜集关于他点点滴滴的消息,他唱歌跳舞进步了会感到欣慰,演技变差了会觉得心酸但又忍不住的维护。 连逸用了五年的时间,从一个人身上看到了极端的变化。 “你以前在舞台上的样子,和现在很不同,”她把盘子里的胡萝卜拨到一边,挑拣着肉块,“好像我上一次看你笑的很发自内心的时候,已经是上个月的歌王助唱了。” 他拿起吉他的时候,和穿起戏服的时候,像是生活在云泥两端的人。 骆鹭洋的睫毛闪了一下,将那块被嫌弃的胡萝卜叉到自己的嘴巴里,清甜在口腔中化开蔓延,低笑着说,“所以说我很不敬业,一个偶像在舞台上被人发现了真正的情绪,就是最失败的地方。所以说,不要学我,你现在就很好。” 做着喜欢的职业,并且做得很好,在大染缸里游荡了这么久,依旧是涤荡着光芒的水晶。 就是最好的样子。 他把盘子里的西蓝花放到对面咖啡色的磁盘里面,像是训斥小孩的大人,“不许挑食。”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最后从电梯到停车场的时候,骆鹭洋把她的帽子往下面紧紧一扣,“别被拍到。” 连逸闻言乖乖把头低下来,尽量让人无论从哪个方位都看不见面貌。 只需要看着那人的脚跟,就能安全的到达想去的地方。 骆鹭洋把她送到徐橙子单元楼下,连逸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低着头往里面走。 最后还是没忍住,缩着脖子回头摆了摆手,做嘴型道,“拜啦。” 小姑娘迈着小细腿“噌”的蹿到电梯里。 骆鹭洋见状彻底把车窗摇上来,从副驾驶前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 于黑暗中点燃一丁光。 半仰头回座椅上,他眯着眼睛休息。 却总看见黑色的小穗穗晃来晃去,像是要把心给挠出一个洞。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更完就零点了。 你们以为我会这么简单的让他们在一起吗。 别天真了,哈哈哈哈。 第16章 第十六天 徐橙子托人从美国新带回来的面膜,据说是ap大牌新出的款,市面上还没有得卖。 闻上去香喷喷的,透着一种昂贵的味道,她用勺子轻轻挖出来,准备抹在自己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上面。 “徐橙子!!啊啊啊啊!” 公寓门被大力的推开,发出“砰”的声响,她下意识觉得就算自己家的门是防弹玻璃做的都不可能经得住这种打击,手一抖,面膜掉在白花花的大腿上,化成无力的水。 啧,好想把她的钥匙收回来。 徐橙子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不生气,自己交的朋友跪着也要惯着”。 然后拿一张擦脸纸擦掉心尖上的面膜,施施然站起身,保持着尽量不太敷衍的微笑打开房间门问道,“怎么,你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了?” “奥斯卡?”连逸赤脚站在地板上面,语气不屑的反问道,“这种事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今天!跟骆鹭洋单独吃饭了啊啊啊!” 声音又大又尖几乎要把房顶给冲破,徐橙子蹙眉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被震聋,哄小孩似的回答,“知道的知道的,你出门挑裙子挑了一个小时呢,还穿了三厘米的高跟鞋,甚至喷了我的香水,像个真正的女明星似的出门了呢。” 殊不知当时被作为穿搭顾问的她有多想把这个小孩跟行李箱一起扔出家门。 连逸兴冲冲地把包扔在沙发上,在原地转着圈圈,很老土的模仿迪士尼公主遇见王子的憧憬模样,双手交握在下巴处,“他还帮我切牛排呢,还送我回家。” 可能追星少女就这样吧。 徐橙子耸了耸肩膀,从茶几上拿起一袋薯片吃着回屋里去,并不想在粉红泡泡旁边呆得太久。 习惯了这个情场老手的无视,连逸兴高采烈地坐在地上回想今天经历的一切,像是美梦成真,带这些不切实际的虚幻。 原来从台下走到台上,可偶像坐在一起的感觉,这么奇妙。 她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应。 打开微博,热搜第一已经被别人取代,但是凭借着超高人气两个人的名字还挂在前十名的位置,点进去看,就有很多的营销号不知从哪里弄来《闻道》的现场剧照,有些很模糊,但也大致能分辨人的面貌。 两个人站在那里,身高差几乎无法同时进入镜头。 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鲁西的通话界面就 打断了所有。 本以为有个新人给他带着,自己就能少被管制,这下倒好,现场教育改成电话教育,该挨得骂没少挨,还得搭进去电费话费。 撇着嘴有气无力地接通,鲁西便迫不及待地讲话,“我们联系到常菲颜团队了,那边有意想跟你一起上个访谈节目,他们主要是想用这次机会来个二次炒作吧,那咱们就趁此机会能澄清一下当初《明天之后》演技不敌她的假新闻。” 倒是常有这种事,尤其是在女明星的圈子里。 所谓的女人是非多这句话真的不假,尤其女明星冒的太快,比男性竞争要激烈很多,彼此撞型挣资源,背后耍阴招面前和乐融融的现象不要太常见。 连逸咽了咽口水,她从本心来说当然是不愿意,这种虚假姐妹情的戏码未免太过于恶心,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做了这么多小动作之后,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地一起参加节目啊。 但她也清楚,这个电话根本就不是商量。 而是对旗下艺人的命令。 她低头拉着头发的尾端数分叉,觉得自己应该再把头发剪短一点,漫不经心地答应,“好呗,你们肯定有计划了,我听话就成了。” 昨天指桑骂槐的微博没有被删除,这是连逸据理力争之后的福利,而作为挣钱工具的艺人而言,这已经是公司给的最大的退步。 她挂断电话,打开安静地无人主动问询的微信。 鬼使神差般的,发了条微信出去。 连逸连逸小连逸:骆先生,我可能要和常菲颜一起参加访谈节目了。 没有回答,连个“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都没有。 等了两分钟,连逸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绝对找些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从背包中拿出剧本,她回到卧室研读。 想要再次提醒自己,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能接到自己喜欢的戏,读到好的剧本,成为好的演员。 人不能想要太多,否则就会失去的更多。 //// 骆鹭洋被阳光直接照到醒过来,像个咸鸭蛋黄似的太阳挂在窗外,他不太舒服的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的晨起头痛让他没了脾气。 他的父母常年待在国外居住,因为工作忙的关系,他也很少会回到这间公寓里来,翻箱倒柜到处都找不到一个杯子,耐心消失殆尽,干脆就拿起手机下楼买矿泉水。 烦躁的时候他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直到在便利店付钱,才发现未打开回复的微信消息。 小孩昨天晚上发过来的。 其实从她发那条微博开始,骆鹭洋也在有意无意的关注常菲颜。娱乐圈里人很多,圈子却很小,彼此遇见过或者接触过都很正常,而这个戏精,恰好与他有点渊源。 大概是……骆鹭洋职业生涯中唯二拒绝炒cp的女明星吧。 只是拒绝的原因不大相同罢了。 他没有回复小孩的烦恼,也知道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他的回复,演员明星再光鲜亮丽,不过是资本推出来挣钱的代言人,哪有人什么话语权,无非就是反抗三分钟而已。 站在便利店的门口,他喝了口冰镇的矿泉水,低温打开了刚刚还未彻底清醒的神经细胞。 他的身高扎眼,不想被人围堵的话,就要快点回家。 从街道的这头走到那头,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而他用这短暂的时间,又跟一个人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的临市电视台,《今日星访谈》节目组已经敲定的录制时间,并且在准备最新节目的录制流程。 微博上的热搜更替,连逸终于成功创下热搜时长记录,而与她排列组合的名字,从骆鹭洋又悄悄变回了常菲颜。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又很自然,仿佛这些花里胡哨没有营养的新闻就应该每天都在热门视线的第一条上占据着似的。娱乐深入人心,像是餐桌山的茶,出现的这么顺畅。 /// 连逸是提前回到剧组的,因为在家确实也无所事事,尤其徐橙子这个购物狂,每天都要拉着她去大大小小的门店花钱,两天下来,她小腿都水肿粗了一圈。 第二阶段的拍摄地点在榆城,这段戏与第一阶段在剧情发生前后顺序来说,应该是排在前面的,也就是男女主确定恋爱关系之前发生的事情。 而最令连逸感到烦恼的是,夏常的戏份就在这段期间,也就意味着鲁西不必东奔西跑把她放养,而是可以直接把两个艺人都放在自己的眼前监视。 生无可恋地入住酒店,鲁西再三明令要求,不准半夜偷偷出去吃宵夜,连逸敷衍的答应,却被拍了脑袋。 “很痛啊大哥,这么用力打傻了以后我怎么背台词啊。”她委屈巴巴地捂着后脑勺控诉道,活像写作业不认真被惩罚的小学生。 见她还是这种 无所谓的态度,鲁西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道,“我跟夏常叮嘱过了,让他有问题在现场问,不要老叫你去他房间指导,万一被拍到不好,你自己也注意一下。” 自己家艺人都要这么小心么?连逸无奈,也只能点头称好。 《闻道》制作周期到了已经完成了一半,相关的宣传工作也要开展起来,连逸唯一的手机活动就是刷微博,自然关注的频率也比较高。她关注了剧方官方微博,发现已经有一些精修剧照被放出来了。 这倒不用剧组催,艺人也有自觉,连逸立马转发,话也没多说,无非就是夸一夸剧组有多用心而已。 转而看看微信还是安静如鸡。 或许人得寸进尺就是这样?吃过饭之后就想要更密集的联系,明明以前发个微信都要面红耳赤,现在却是忍不住什么都要问一问。 连逸连逸小连逸:骆先生,你到榆城了吗? 很快消息就有了回复。 abely:刚下飞机,到酒店估计还有一会儿。 abely:待会儿到了酒店我有些剧本上的事情要跟你和导演讨论一下。 abely:所以,不要偷跑出去吃宵夜。 “……”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很喜欢半夜偷跑啊喂!是老鼠投胎转世吗?她那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出去吃好吗! 气结把手机扔到一边,连逸吭哧吭哧从行李箱里掏出剧本继续读。 不吃了,学习,学习还不行嘛! 殊不知正在高速上的某人笑的眼睛都弯了,难得好心情的从背包拿出剧本认认真真品读起来。 程欣见状跟撞鬼了似的,大喊,“别动别动,让我拍张照,难得见你愿意主动背词,洋洋你长大了啊。” “嗯?可能是吧,”他笑着翻了一页,“待会儿我还要去找导演讨论呢。” 啧啧啧。 经纪人捧着下巴,觉得自己家的艺人总有哪个地方好像是不太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不知道,我最近的进度被家里莫名出现的小强给打乱了。 天天坐在床上哭,完全没有码字的欲望。 第17章 第十七天 《闻道》二阶段的戏,主要讲述化学实验狂魔的男主因为无意中泄露了培养病毒,有心怀不轨的人借此机会进行犯罪行为,而女主作为受害人之一,找到男主,并且寻找解决根源的过程。 像很多偶像剧里的套路那样,在这个过程中,男女主角是彼此嫌弃的,一言不合就开怼。 欢喜冤家嘛,谁都喜欢看。 连逸坐在休息椅上面许久都没动,今天要拍的内容是场感情爆发非常激烈的戏,她去找男主求药,却在中途闻言父亲死讯,崩溃大哭。 在这一行混的久了,很多人都能有一套说哭就哭的本领,依靠生理反应可以非常迅速的刺激出眼泪,比如盯着某个点不动,或者直接滴眼药水。 很多人听闻这些都觉得不敬业,去批判去嘲讽,但是殊不知这种行为是许多剧组很喜欢的,这样拍摄进度会快很多,节省胶卷人力物力,赚快钱嘛,谁都想用最省时省力的办法躺着把钱挣了。 她当然是不能这么做的,否则就会丢失作为演员的根本,而且人都有惰性根,捷径只要走一次,就会忍不住想继续走。 所以纯粹依靠自己的能力来演戏的话,就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 片场的人都各忙各的,骆鹭洋今天还有本地媒体的访谈,所以暂时还没来,只有夏常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台词,鲁西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通过电话谈论着不知谁的工作。 每每到这时,连逸就很容易把自己放空。在忙碌面前,人类总是渺小的,为了工作和生计像是躯壳似的在奔波,如果是女主夏颖,她应该也会在此时此刻感受到生命的渺小。 就好像前一秒还在努力喘息的亲人,你不过稍稍转身,就从此天人永隔。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跟父亲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从第一次进组到现在,快两年了。 亲情真的这么重要吗?她不禁会反问自己,却每每都得不到答案,谁能想到她常常会在梦中遇见父亲和儿时的自己,父女俩亲密无间彼此尊重与喜欢,他们会去院子里的秋千上玩耍,或是带着狗狗去河边垂钓。 决绝都只在一瞬间。 过往像电影画面似的从她脑海中一帧帧闪过,那些开心与难过,凡是与父母有关的记忆都在此刻被她从心底提了出来反复回味,像是偷偷舔舐伤口的小兽,表面上波澜无惊,而在下一瞬间,却不自知的红了眼眶。 导演喊了准备,她快速起身,独自站在玻璃门前,手机放在耳边。 “开始。” 这是一段独角戏,镜头在走廊的尽头将她的身影拉长,瘦弱的肩膀没有精神的落着,后背微微拱起,看得出她连日的疲惫与辛苦。连逸手还放在门铃上面,那边电话却似乎已经通了。 后期会在这里配上听筒里对话的声音,可在连逸耳中,只是纯粹的听筒声音。 镜头换成特写,她的脸占据整个屏幕,眼眶通红,举着电话的手用力到青筋泛起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瞬间聚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肯落下来,好像这时有人轻轻一碰,就有一串的玻璃珠会坠落的满地都是。 “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明明……” 话及于此,她却再也忍不住哽咽啜泣,豆大的泪滴扑簌着掉落下来,落在领口化成一朵朵水渍形成的花。 “明明就快有救了,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她嘶吼着落泪,脱力般蹲了下来,在玻璃门前面经历各种表情,从隐忍到崩溃,直至最后她抹干净眼泪,眼神中透露着最终的坚强,像是勇士般按响了那个门铃。 “卡!” 这一连串的表演,用时仅仅八分钟,但其中层次让在场的人都惊叹不已,用之前某营销号的评价——“连逸的每段表演都带有自己的风格,却又百分标准,似乎她在那一秒做的那个动作神情就是最合适,再思及其他,似乎都没她处理的好。” 导演满意地笑出声来,难得和善表情,甚至半开玩笑的跟副导说,“今天估计可以提前收工,晚上订个场子,大家好吃好喝一顿,我请客。” 嚯,这才是大家最想听见的。 人人都带上了欣喜地表情,干起事情来更加麻利。 只有连逸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大家所说的话,呆呆地往自己座位那边走,用力表演的后遗症就是瞬间会把你的力气抽干,明明镜头里那么点戏,却真的让人能一下子就萎靡了。 早上进组急,连早饭都没吃几口,炎热的天气加上过大的情绪波动让她有点犯低血糖。 太阳穴突突的疼,小喜见状赶紧在包里找,却想起来今早自己忘记带糖来。 这么低级的错误都能犯,她敲了敲脑袋,准备十万火急跑到楼下便利店买一包。 “前辈?” 一 根脚丫形状的棒棒糖递过来,连逸眼冒金星的抬头一瞅,是拿着剧本询问着看她的夏常。 鲁西不知道又去忙些什么,把他自己丢在这里,新人不知道该跟谁寒暄,只能百无聊赖的重复翻阅着那本剧本,转头往这边看的时候,发现连逸坐在那里脸色惨白,不太舒服的样子。 连逸见是他自然也就不推脱了,勉强笑了笑接过来,伸手一拽剥开糖纸就含在自己嘴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地道谢,“幸亏你这里存着糖,不然小喜就要拿出高中八百米考试的劲头帮我去买了。” “我比较爱吃甜,有时候包里会带着,”夏常腼腆笑了笑,摸着后脑勺道,“很娘炮吼,一大老爷们天天带着糖。” 连逸摆手,很理解地说,“这有什么,食物发明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啊,哪有这么多性别歧视,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 她向来奉行这种做人原则,从来不为毫不相干的人浪费感情。 两人一下子坐的近了,夏常想起之前鲁西对他的叮嘱,想来现在是片场,说说话应该不要紧,便匆忙打开自己剧本,小心翼翼地问,“前辈,你现在或许有时间帮我看看这里的表现方式吗,我马上就要拍摄了,有点紧张。” 面前的女孩仍旧面色苍白,嘴巴砸么着,似乎想要糖果更快的融化来补充精神。 听见别人的请求,她抬起眼皮,内双变外双,明亮的黑琉璃似乎能把所有人都映射进去,刘海因为出汗丝丝缕缕贴在头皮上面,笑出酒窝,点头道,“当然可以啦,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心,西哥肯定超开心的。” 说完就熟稔地拿过他的剧本,细细看着那段对话,思索了三四分钟。 连逸不太喜欢当人老师,她自认为还没到那种水准,只能把前辈教习的技巧和呈现方式告诉别人,“假使把你放进这个场景里,父母被病毒感染严重,公司董事伺机而动,你会怎么做?” 夏常想了想,抿着嘴说道,“我可能会尽我所能去承担,而且不太喜欢把恐惧和压力说出来,如果感觉到困难或者心里不舒服,应该会在半夜喝点酒什么的解压吧。” “你这个解压方式更夸张一点还能怎样?” “可能会哭。” “如果你本身就是很阳光的人,平时做事大大咧咧息怒形于色,你会怎么哭?” “我会……”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常终于有点拨云见雾的感觉,之前他自己 揣摩剧本,用学校里练习的方式去找人物塑造的方式,却总归觉得缺少点什么,直到连逸这种引导问话,他才觉察出问题出在哪里,“我会痛哭流涕,甚至会在半夜无人的客厅把那个酒杯摔碎,用更加声嘶力竭的方式去发泄。” 在这之前,夏常还是个专业课成绩第一的表演系学生。 他严格的遵循着自己作为学生学到的每个办法和程序去演戏,像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机器,这里哭那里笑,一百部戏的哭都是同样的哭法,皱眉的幅度,嘴角向下弯的程度,都是那种计算好的,让人挑不出错,却也感染不到。 是他把自己跟人物分的太开了。 连逸笑,脸色渐渐恢复了些,棒棒糖在嘴里打了个转,“之前我跟邵卿前辈演戏的时候,他就跟我说啊,角色扮演这回事,向来就是半梦半醒,直到你越来越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角色的时候,就是浑然天成的时候。” 两人就此聊得热火朝天。 连逸嘴角都快弯到了耳后根那里去,眼睛眯的像两个小月牙。 那么到底真实情况有没有这么夸张?她真的这么开心吗? 不得而知。 反正在匆匆赶来的骆鹭洋眼里,就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不让我出场就算了,让别的男人出场算什么好汉。 阿吾:略略略。 第18章 第十八天 “在聊什么呢?”骆鹭洋阴沉着脸,冷不丁的在两人背后冒头。 连逸胆小,吓得一哆嗦,定定回头看过去,发现是他才松了口气,笑道,“你这出其不意的待会儿把人都吓坏了。” “哦。” 某人挑眉,然后面无表情的飘走了,临走还留了个十分幽怨的眼神。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兴致冲冲的赶回剧组,访谈收工之后连杯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就上了车,接过遇见的却是这种场面。 小姑娘,他换衣服的时候默默瞥了她两眼。 真的没良心。 今天片场主演凑得还比较齐,毕竟三场大戏都安排在今天,恰好赶上投资方来这边探班,霎时间剧组就热闹起来,寒暄的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连逸出于礼貌和几人打了招呼,就窝在角落没说话了。 骆鹭洋和她脾气差不多,走了个过场就回到自己位子看剧本。 “哟,你也来凑热闹,不是你风格啊。” 以导演为首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大叫,连逸被吵得头晕,不禁关注那边到底是谁又这么大的派头。 结果吓了一跳。 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体恤运动裤,aj限量版球鞋,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经济条件不错的阳光大男孩罢了,但是连逸打心眼里直到他的身家背景,还有那份臭脾气。 惹不起,这种富二代公子哥千万要躲着走。 她把头埋进剧本里,尽量的减少存在感。 “连逸!骆鹭洋!快过来” 要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抬头看着那边簇拥的人群,那人就站在所有人的中间,勾着嘴角看她,笑得流里流气,总之是很明显的不怀好意了。 周边人都好奇的看过来,虽然富二代追求女明星这种事情在圈子里简直见怪不怪,但是想想主角是出道零绯闻的连逸,年纪轻轻拿影后的实力派,面对豪门诱惑不知道能不能把持得住。 人嘛,猎奇加蔫坏,嘴上劝你不要,实际上就等你上钩好能笑话笑话你。 众目睽睽之下,连逸吞吞吐吐地走过来。 站在那人面前低着头,憋了半天终于喊了一声,“哥。” …… 剧情走向不太对啊,在场的工作人员有的手机录像功能都打开了 ,想要拍点大新闻捕风捉影一下卖给营销号,结果人家当场兄妹相认,打了个措手不及。 连迟冷哼着笑了一声,手中墨镜转了圈,假装没听见没看见,冲着导演说道,“今晚上旁边景都酒店摆几桌,大家都去,我请客,算是犒劳犒劳你们辛苦拍摄吧。” 景都啊,旁边的五星级啊。 摄像大哥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垂涎,但手里的机器明显的晃了一下。 骆鹭洋笑着过来打招呼,“你好。” 两人堪堪握手,生怕沾上对方味道似的连忙松开,面上静静笑着,眼神却有些冷意。 连逸觉得气氛不对,自家老哥什么脾气她最懂了,赶紧上前去打圆场,“哈哈哈哈,好啊,景都好吃啊,太……” “闭嘴吧,一天天就你会说,”连迟一个暴栗砸下来,指着拍摄场地说,“该拍拍你们的,不用特意停下来招待我,今天的进度不要耽误,晚上想吃什么都随便点。” 说完还不解气的推了连逸一把,“快让我看看六亲不认的敬业程度。” 什么仇什么怨。 连逸卷着剧本砸脑袋,欲哭无泪,还有比亲哥哥是新戏投资人更绝望的事情吗? /// 好在今天虽然都是群戏,但后期需要感情并不太多,都是些铺垫和琐碎,连逸庆幸上午早早把最难的感情戏都拍过了,不然在连迟面前痛哭简直要了她的命。 大家表现都很不错,可能听说有免费的晚饭吃就动力满满,原计划九点结束的戏,才七点半就结束了。 捏了捏酸痛的后背,身后各组都在收拾器材以及准备第二天拍摄要用的东西。 连逸皮肤敏感,不想大夏天带着妆太久,直接叫来化妆师,“麻烦帮我把妆卸了吧。” 《闻道》这次主打就是写实风格,包括打光、服饰、妆容都最大程度的往现实靠近,经常都会出现男演员素颜上阵的情况,并且最近很多女明星习惯带自己的化妆团队上戏,所以剧组也就没安排几个。 被叫来的这个是剧组化妆组里比较资深的琳姐,她跟连逸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熟悉,知道她脾气好,便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刚才孟恬恬说让我帮忙补个妆,她的脾气你也知道,不然……” 孟恬恬是个做作的人精,简称作精,连逸是这么评价她的。 说不好听了就是朵白莲花,戏特别差,经常会忘词 ,每次被骂都会楚楚可怜的说自己最近身体不舒服,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不见成效什么的,说到情动直接就哭了,比镜头下哭的不知道自然多少倍。 但是她私底下对待工作人员的态度连逸是亲眼见识过的,助理小姑娘被她挤兑的吃不下饭,听见她的声音手都哆嗦,稍有不合心意就开骂,进组一个月换了两个助理。 连逸自然是不想跟她有什么关联或者冲突的,也就懒得去争什么,点了点头道,“你找个没活干的小姑娘来帮帮我就行了,卸妆也没那么麻烦。” 琳姐知道她不会为难自己,乐呵呵地应了下来,转身去找组里新来的孩子干活。 “你就这么惯着她们,吃亏的是你自己,”小喜气愤地坐在一旁,塞东西的力度几乎要把包都戳穿,“西哥之前还嘱咐我来着,不要让你当老好人,剧组资深的化妆师本来就应该是女主用的,她一个女三抢什么啊。” 连逸抿着嘴笑了笑,冲那边准备来卸妆的女生招了招手,漫不经心地安慰道,“我这臭脾气你也知道,万一真吵起来了明天不得又上热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在热搜长居首位,她自己也不想太过火。 “连逸姐,我是新来的化妆师,你叫我诺亚就行,”女生过来先恭恭敬敬鞠了个躬,继而小心地举起化妆包说,“那……我现在帮你卸妆吗?” 那边导演已经在催促,骆鹭洋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来,指了指镜子说,“赶紧弄好跟我车一起去景都。” 他穿了件蓝色格子衬衣,胸口刺绣了一条跃起的海豚。 诺亚把沾了卸妆水的化妆棉覆盖在她眼皮上,冰凉的触感带着独有的酒精味道,连逸有点诧异,继而问道,“这个不是我之前用的那瓶吧,我皮肤有点不耐受,这个用了会有些痛。” “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诺亚闻言慌忙把化妆棉取下来,不知所措的在手里面攥着,一副做错事情要被打的样子,“之前你用的那个组里就两瓶了,都被孟恬恬团队的人借走了,我就,我就拿了骆老师的给你用……” 她这副受惊的样子,好像连逸做了什么似的。 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在胸口蔓延,骆鹭洋半倚着旁边的软椅似笑非笑地从镜子里看她,“楼下有商场,去买一瓶你用着合适的吧。” 莫名心情有点差,诺亚还在旁边垂着手惊慌,跟受气的小白兔似的。 连逸摆摆手,有气 无力地说,“行吧,你去忙你的吧,我之后自己在车上面卸吧。” 说完就起身拿着自己单肩包,扭头跟骆鹭洋说说笑笑走了。 今天天气不错,夜晚吹来的风清清爽爽带着点凉意,连逸冲着黑夜里的蝉鸣深呼了一口气,笑道,“榆城的绿化做的真好,难得在大城市还能听见这么清晰的蝉叫。” 骆鹭洋把她窝在帽子边沿的头发捏出来抚平放好,头一次有心情跟人为了这么无聊的事请进行讨论,“这边主干道的树都是移植过来的,听说就是为了加强绿化,之前这边都是光秃秃的。” 司机缓缓把车行驶过来,四人上车。 连逸拿出刚买的卸妆水和化妆棉,才悲催的发现四处都找不到镜子。 盲卸也不是不可以,但总有点不舒服,缺了点什么。 小喜见状连忙把手机拿出来,接过被坐在后面的另一个人抢了先。 骆鹭洋打开自己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一只手稳稳拿着立在她的面前,低声道,“我帮你拿着,你对着用就行了。” 嗯。作为助理的最后一点光热,“piu”的就灭了。 她安静做回自己的位置,窝在真皮椅背里,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悄悄看了眼骆鹭洋新换的助理齐传,正眼观鼻坐在那里,存在感比她还低。 果然做助理什么的,就需要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啊。 连逸当然不知道前面座位的两个人心里这么多戏,只是专心致志对着镜头里自己的脸抹抹涂涂,结果没几分钟,就自己“噗嗤”笑出来。 笑着冲一头雾水的骆鹭洋说,“前置摄像头把我照的好丑哦。” 简直是女明星的终结大杀器啊。 骆鹭洋不甚在意,单手拿起卸妆水沾湿一片化妆棉,递给她,神情认真道,“还好吧,感觉依然很好看。” 呕。 前排两人在内心对这种老套的撩妹方式表示鄙视。 第19章 第十九天 景都的位置很巧妙,离着市中心非常远,但又离着新开发区的创业园很近,许多近年快速发展的网络公司和广告公司都会选在这里聚餐或者团建。 场务当时听连迟说了聚餐的事情立马就打电话预定了,却还是只能订到三楼的宴会大厅。 因为有许多明星在,他们并不是太想在开放式的场合聚餐,但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叫了安保去围一围。 好在消息没流出去,连逸跟骆鹭洋到的时候,楼底下只是零落有几个比较关注的私生饭,躲在冬青树后面拿着单反偷拍。 “慢点。”裸露洋先下车,长腿轻松一迈就能触地。 不知买这辆车的时候采购对矮个子星人有什么意见,总之底盘高的吓人,连逸错误估计了高度,一脚踩空差点飞出来。骆鹭洋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揽住,小个子姑娘立马像个挂件似的吊住。 怎么这么……可爱。 骆鹭洋克制着弯了弯嘴角,把人扶着站直。 好丢人啊。 连逸站稳身子立马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周围人们忍着笑的样子,单肩帆布包拍在脸上呜呼哀声的跑进酒店。她好歹能擦进一米六星人的圈子呢,连个车都下不来,明天上新闻不要做人了。 所谓女明星的身高命门,在她这里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好吧。 两人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就位了,服务员来来往往端着菜上来,连逸环视一周,导演正在偏左边的大桌子那冲他们招手,定睛一看,今天在场的出品人制片人也都在。 当然,连迟也在。 他什么时候这么闲了?不是每天都忙着灯红酒绿泡小妹妹吗? 骆鹭洋先行一步走过去,发现她没有动静,立马疑惑地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走吧,”连逸摇了摇头,连着蹦跳了几步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我哥这个人心胸狭隘,一直特别不爽我来当演员这件事情,所以今天见到我应该会很不爽吧。” 网络上对于连逸的身家背景探讨的人并不在少数,毕竟年纪轻轻就出道,荧屏初体验就是上线电影大女主,十亿票房一夜爆红,再之后挑的剧本不是大制作就是名导演,永远的一番。 经过网友们的一通扒皮,结论是——连逸肯定是个富家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消息。 今天见了 连迟,骆鹭洋才恍然大悟,连逸的家世应该非常不错,而这种家庭对子女的要求都很高,尤其反对他们进入娱乐圈。 所以他很是理解地点点头,“我会帮你的。” 他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连逸一脸的黑人问号,不忍心的提醒道,“我的意思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喜欢劝酒,待会儿要小心,不然就会被集火攻击了。你看他旁边那几个人,酒杯里长大的,不会醉但特别喜欢看见别人醉。” 言外之意就是,别他妈管我了照顾好你自己吧。 骆鹭洋紧抿了下嘴,觉得这个饭局很不友好,甚至有离开的冲动。 两人在原地磨蹭了好一阵子才走过来,找了两个座位坐下,连迟冷眼看着,见到小不点和别的男明星走的近了就很不爽,尤其是这种绣花枕头一草包的绯闻中心流量小生。 早晚会因为颜控吃亏,他重重把酒瓶放下,伸手一拨,玻璃桌开始旋转,最后酒瓶刚刚好停在骆鹭洋的面前。 这得是多少年的酒桌功力才能把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啊。 连逸被自家老哥帅到,忍不住在心里点了个赞。 “看来咱们这男女主角架子都很大,瞧不上我们,迟到就不说了,可以归罪为交通原因,站在桌子前面却不过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连迟从小就是个混子,说话一股北方少爷味,痞的不像样子,一长串话说出口满满都是挑衅。 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估计都能听得出他的针对性。 不是妹妹吗?现在有钱人都流行拆自家人的台吗? 连逸早就见怪不怪,正搜肠刮肚想点什么原因保住骆鹭洋又不得罪连迟,却见旁边男人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优雅给自己倒了杯酒,暗红色的液体挂在酒杯上,晃动着照出人的影子。 他饶有兴趣的冲着酒水垂眸几秒钟,再抬起头的时候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嘴角不诚心的勾起敷衍的弧度,“那我自罚三杯。” 头一次听说有人用红酒罚杯。 众人苦笑,心想连迟这次碰见个硬茬。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导演也不是多会拍马屁的活络人,碰见这种情形也是有点手足无措,毕竟谁不想给投资方留个好印象,指不定对方一开心追加个五百万,那剧的质量立马又攀升了一个等级啊。 正当有人看热闹有人愁得慌的时候,旁边一直静静观戏的孟恬恬忽然 站起身来。 她今晚的妆比白天不知道浓了多少,还专门画了个桃花腮红,天花板上吊灯的光一打下来,简直像是高烧四十度般鲜艳。连逸撇了撇嘴巴,心想怪不得要把卸妆水都借走。 孟恬恬生的高挑,身材极好,微微一扭身就是风情,大波浪卷随着抬头低头的动作晃动,看得几个投资人都带了点兴趣,她倒是没关照,直直冲着连迟巧笑倩兮道,“迟总言重了,我们是演员,您是投资方,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您要是不介意,我先敬您一杯。” 她做着大红色美甲的手显得更加白皙,小半杯红酒端在那里,倒是个场面人。 想是别人估计都在心里夸她,人长得好看又懂事,有眼力见会说话,不像连逸,明明自家亲哥在那里为难,却支支吾吾不说话。娱乐圈最喜欢这种女星,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什么叫做顺杆爬,给自己谋福利,也给别人带好处。 可惜她不了解连迟,活脱脱一个二世祖,脾气阴晴不定,对自己妹妹都能阴阳怪气的人能宽容到哪里去。 尤其,他讨厌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只见他把眼神从骆鹭洋那边挪过来,似笑非笑,最后摊着手说,“红酒不是用来敬的,既然你诚意那么大,我们换白的。” 说罢一个响指,服务员小跑赶过来。 “这桌,六瓶白酒。” 啧,火上浇油。 连逸见状偷偷拽了拽骆鹭洋,小声在他耳边叮嘱,“待会儿他让你喝你就喝,千万别抗拒,他这个人死轴,你越不喝他越不罢休。” 她认真的模样像大桥底下贴膜的,骆鹭洋忽然想起网络上这么句话,沉吟了一会儿,他很认真地问,“可是我一杯倒怎么办?” 啊,这么惨。 连逸咂了咂嘴巴,心想这桩事也算是自己惹得,不能让骆先生受了委屈。 玻璃桌又把命运的时针指了过来,一瓶刚开封的白酒矗立在桌面上,仿佛在挥舞着一双小手说,“来呀,来喝我呀。” 为了美男,她戒酒的誓言就稍微违背一下也可以的吧。连逸在心中默默的安慰自己,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在把骆鹭洋刚举起来的酒杯抢过来,一口闷了进去。 那速度,吃果冻都没这么快,一吸溜就没了。 时隔两年再沾酒,连逸畅快地“哈”了一声,辛辣和香味混合交织在口腔中,又沿着喉咙带着 刺痛感渐渐滑落,到胃里生成一种炽热的感觉。 太好喝了吧! 她舒心地睁开眼睛,见大家都愣愣地望着自己。 emmmm……似乎暴露了点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呵,呵呵呵,大家别都看着我啊,吃菜吃菜,不然待会儿都凉了多难吃啊,”她干笑着招待大家,小手扇子似的挥舞着,表现出自己很不能喝酒的样子,“真辣啊,这东西有点难喝。” 见她这幅样子,连迟不屑的在心里吐了两个字——做作。 尤其是见她为了男人喝酒,一副田螺姑娘的恭敬模样,反观旁边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把玩着透明小酒杯,眼睛跟强力胶似的黏在连逸身上挪都挪不开,那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这特么就是男人看到猎物的眼神啊。 一整场酒喝下来,众人都有点不醉不归的架势,整桌人最后唯一清醒的,就是骆鹭洋。 所有送过来的酒都进了连逸的肚子里,跟个小保镖似的挡在他身前,任谁都不能跨越那倒道分界线。 连迟最后是被助理接走的,剩下的人除了朋友家人,要么就是代驾回家。 桌上的食物当时没怎么动,骆鹭洋联系司机在下面等,再抬头的时候,小姑娘正要空手去抓那盘香菇油菜。 他赶紧去拦,把那双小白手握住,低下声来问,“你想吃吗?” 连逸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撅着嘴巴想了好久,耳边一直盘旋回放着,“吃吗吃吗吃吗”。 吃是做什么的。 她摇摇脑袋,跟个小白兔似的瞪着眼睛看他,不开心的说,“不要吃,要放到肚子里。” 真是喝傻了,小傻子变得更笨了。 骆鹭洋无奈地叹气,有点后悔让她喝这么多,估计胃里会有点不舒服。 他坐下来,用夹了一筷子还热乎的清蒸鲈鱼,像幼儿园老师似的递到她嘴边,哄着说,“啊——” 连逸看着她,头微微歪着,很乖地问,“张开嘴巴能放到肚子里吗?” “能的。” 闻言,小姑娘立马笑逐颜开,乖乖吃进肚子里,然后指着另外一盘菜说,“那个也要放肚子里。” 两人你喂我吃的游戏大概费时20分钟。 最后上车的时候,连逸还不死心地拽着他袖子说,“那我以后可不要喝酒了, 不然会被坏人骗诶。” 按着她的头以免走的歪歪扭扭,骆鹭洋垂眸看她。 看这天气,秋天很快就要来了。 今晚月色很好,繁星很多。 良久他小声道,“如果有我在的话,就还可以喝。” 作者有话要说:前半部分职业戏已经差不多了,我准备发糖了同志们。 第20章 第二十天 “啊——我的头好痛啊——” 连逸抱着椅背在车上声嘶力竭的喊,小喜捂脸,真的没眼看她这失态的样子。 她抱着椅背还不解气,迷迷糊糊见自己旁边座位坐着人,看上去好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名字,完全丧失理智地她一把扑进去,搂着那个宽肩继续嚎,“啊——头好痛啊——” 车里开着空调,她穿着短袖,手臂皮肤冰冰凉凉,贴在脖子上时候,骆鹭洋心似乎停了一拍。 前面两个人见状立马收回视线,指着外面讨论天气。 那一刻,他是有私心的,反正在车上也没人看得见。 骆鹭洋低着头,让司机把温度调高一点,那两支纤细的胳膊还挂在他身上,不停地晃来晃去,半撒娇着说,“我想喝可乐,噗呲,冒泡的那种。” 噗的还挺像,他那小姑娘往怀里带了带,以免刹车把她晃下座椅去。 可乐肯定是不能喝了,他沉着声音哄骗,“回酒店就给你喝,现在乖一点。” “嗝,好的。” 连逸乖乖点头,毫不犹豫地歪头就睡了过去,细软的头发扎在骆鹭洋锁骨那里,带着捉弄似的刺痒,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舍得把她推开。 像个软软的抱枕在他怀里窝着,心里瞬间有种满足感。 这副样子一定不能被狗仔或者路人拍到,小喜和齐传打头阵,在停车场转了半天,确定没人偷拍,冲那边摆了摆手,骆鹭洋半抱着把人拽了下来。 连逸是真的醉了,半点力气都使不上,跟个手挂包似的任由别人随便拖去哪里。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庆幸,她不是在坏人面前喝醉。 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啊。 算是运气好,电梯中途也没有进来人,一路畅通到他们坐在楼层,小喜赶紧拿房卡开门,骆鹭洋拖着小背包,呸,连逸进去。 小姑娘喝醉了也不老实,一个劲的吐泡泡,还非得让人夸,“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我能连吐好几个,比金鱼牛x。”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地江湖个人技,骆鹭洋扶额,按着她的肩膀往下压,“听话在这里,不要乱动。” 额头上细密得一层汗,他喘着粗气擦了擦。 真够闹腾的。 小喜拿出保温壶,里面还有点白天剩下的温水,刚才 半路骆鹭洋让她下车买了布洛芬,据说可以治醉酒后的头痛。 见时间也不早了,骆鹭洋扭身嘱咐道,“给她吃一片药,明天上午没有戏,别叫醒她了。” 话音刚落,原本平躺在大床上吐泡泡玩的小姑娘又“腾”地坐起来,喝的眼皮都肿了,迷迷糊糊又把骆鹭洋的手拉住,蹭着自己的脸。 “呜呜呜,我好喜欢你。” 突然的表白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又听见她说,“呜呜呜,小叮当,我好喜欢你。” 小叮当?谁? 他询问地眼神望向小喜,对方眼神逃避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她是不敢说。 难道要告诉他,“小叮当是只荷兰猪,当初连逸特别想买下来,后来西哥说长大会成大母猪给拒绝了。” 被人当成猪表白什么的,太尴尬了。 问题也懒得去深究,他叹了口气,拿出自己几十年都没有的耐心,半蹲在床前,来回摩挲着连逸头顶,发丝又软又细,哄着她说,“那你会好好睡觉吗?” 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联。 连逸被问的头都晕掉了,细细品味下就放开了手。 骆鹭洋见此站起来,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她”就赶紧离开了。 //// 连逸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直接刺了进来,柠檬黄打在纯白的被褥上面明晃晃的让人要晕倒,她深呼吸,手指放在太阳穴上来回揉着,庆幸这次宿醉没有让自己太难过。 至于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她是半点记忆都没有了。 床头柜上的保温壶里贴心的被倒满了热水,她拿起来喝了两口,肠胃通体舒畅,她细胞复活着半倚回去,肩膀处还带着酸痛,拿出手机看了看,十点半。 下午的戏安排在两点钟,从这边过去十五分钟左右。 她心知会被抱怨,所以干脆没叫小喜陪着,简单穿了件卫衣,带上帽子去酒店的用餐层吃饭。 餐厅是24小时营业的,这个时间不算早餐也算不上晚餐,只寥寥坐了三四桌人边谈边用点甜品。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服务员拿菜单过来,连逸接过来反复看了两遍,最后点了个最简单的皮蛋粥加蚝油秋葵。 “再加一份海鲜粥和一份奶黄包。” 她闻声回头,果不其然是骆鹭洋 ,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体恤领子上都是汗渍,从桌子上直接拿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呃……”连逸伸手想拦,却还是没快过他。 骆鹭洋抹了抹嘴巴,傲人的身高居高临下在那里站着,垂着眸询问,“怎么了?” “那水我喝过了。” 这算……间接接吻?虽然两个人已经拍过吻戏了,但是这种生活小细节真的很羞人啊。连逸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脸蛋,灼热从手心传过,不断告诫自己不要乱想。 一个脑嘣弹过来,她吃痛的捂住,粉红色泡泡立马被弹碎。 “好痛哦。” 粥都是提前熬好的,自然也就快了,服务员手脚利索的上菜。 连逸夹起一个奶黄包,“嗤嗤”地笑起来,伸到骆鹭洋面前说,“你看你看,这是一只猪诶。” 是超市里很常见的小猪奶黄包,骆鹭洋好笑地看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把秋葵放在她的粥碗里,训小孩子似的,“赶紧吃饭,这都几点了,还玩呢。” 继而又询问,“会不会太清淡了,给你点个肉菜?” 他是记得连逸很爱吃肉,拍戏期间的伙食都是她助理单独联系订餐的,因为剧组的实在是没什么油水。 “不用啦,”连逸一口咬掉小猪的半张脸,带着暖意的甜味在口腔里缓缓划开流动,满足地说,“我肠胃不是太舒服,还是吃的清淡一点。” 不舒服? 骆鹭洋立马又皱起眉头,筷子放下,一脸“我马上就要开始训话”的表情。 连逸简直太熟悉这个表情,连忙摆手讨好道,“哎呀,我以前很能喝酒的,但是你也知道嘛,做演员的,三餐经常跟不上,所以肠胃就受了点影响,但我之前戒酒了,昨晚属于偶然开戒,偶然偶然。” 见她求生欲极强的样子,骆鹭洋眼神闪烁地盯了她一会儿。 最终只能无力的叹了口气,又把自己那碗海鲜粥里的干杯虾仁全都夹给对面。 “以后别喝了。” “好哒。” 一顿饭吃的很快,两人各自回房间收拾准备出发去片场,直到鲁西又打电话过来,连逸一看见来电显示就想把这个会叫的小机器从窗户扔出去。 鲁西电话=又上热搜。 这个定律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连逸心中,形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有气无力地接通,打心眼里祈求上苍给自己留一扇门。 哈利路亚。 如来菩萨。 好在鲁西心情还算不错,询问了她最近在片场的表现,以及昨天连迟的事情,连逸都一一应答,心里的大石头差不多已经放下来,如果是热搜什么的,他肯定不会这么好脾气。 “今年公司的排片已经差不多没有了,《闻道》之后你就休息了对吧。” 原计划是这样的,连逸思考了一下,确定今年没什么自己要参加的大戏了,“对的呀。” “公司刚才打电话,说想让你参加一档综艺……” 连逸一听就有点排斥,语气难得硬了一点,“西哥,你知道我的,娱乐节目参加一两期我没什么意见的,但是那种常驻嘉宾我肯定不会接的。” 综艺节目难免会有人设和一些魔鬼剪辑来博眼球,这是连逸非常反感的事情,鲁西和公司在这方面也非常的保护她,这种邀约一般都会帮他拒绝掉。 鲁西也不生气,在那头好脾气地解释,“咱们公司最近一直在拓展业务你也知道,这次的综艺是华天全资,临市电视台制作播出的,所谓开门红嘛,想来想去公司还是觉得你参加话题肯定会热,而且是自己的节目,你怕什么。” 近几年综艺的热度比影视不知高了几个等级,越来越多大牌艺人都愿意参加,一个是快速吸粉增加自身经济价值,另一个就是赚快钱,一档下来就要百万千万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华天对此一直保持观望的态度,直到今年各大电视台综艺井喷,制作又精良,火了好几个明星,连各家公司的股票都涨了。 有肉不吃是傻子,再老牌的公司也要与时俱进。 如果是华天全资,连逸低头沉思了会儿,心知自己这时候拒绝,或许太不懂得感恩,毕竟公司在资源上一直没有亏待过她,向来保护的也很好。 而且……公司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来询问的,如果稍微强势一些,她都应该是直接被通知去参加了。 “……那,这个综艺的主题什么呀。” “乡村体验生活。” “……” 公司够狠。 第21章 第二十一天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连逸心底既然已经决定接了这个综艺,就不会怕这怕那。 《闻道》第一季只会制作24集,内容不算太多,现代戏的拍摄周期本来就会短一点,大家在剧组呆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全部杀青。 连逸和骆鹭洋是最后杀青的那一批人,剧组的工作人员送了每人一大束玫瑰表示庆祝,现场气氛很热烈,尤其是骆鹭洋的后援会送了甜点车来。 他的粉丝在圈内最出名的,就是应援给力。甚至可以说是开创了国内偶像的先河,最先把日韩那一套体系拿过来的就是他家。 每次参加节目的录制和影视剧的拍摄,粉丝们都会送不同的应援物资和感谢卡片来剧组,这次的就是夏日冷饮甜品车,冰沙冰淇淋琳琅满目,无限次供应一天。 连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决定在夏天的尾巴里,破戒吃一个冰淇淋。 草莓味的甜筒加上纯巧克力脆皮,拿在手里简直太诱人一些,连逸爱不释手拍了好几张照片,才终于舍得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简直好吃到上天了。 连逸一脸满足的在原地跳脚。 还不等再来一口,就被人抢走。 她撅着嘴用眼神控诉,鲁西一口下去半个冰淇淋球,还吧唧嘴,故意表现出很美味的样子,毫不留情地说,“不能吃哦小连连。” 说完就端着走了。 甚至还不死心的扭了扭屁股,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连逸一屁股坐在那里生闷气,她又不减肥,干嘛一直不准她吃冷饮。 所谓秋老虎最厉害,缠着人们不准从暑气中走出去,在场的人也不客气,几乎人手一支甜筒,各种味道都有,那边胃口巨大的摄影大哥,居然摞了三颗不同颜色的球球! 她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孩子,可怜巴巴坐着看别人吃,时不时舔舔嘴角,好像自己吃到了似的。 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她已经快一年没有沾到过冷饮了。 骆鹭洋交还了剧组的服装,顺道卸了妆,打算跟导演等人道个别,把小姑娘一起带回酒店。 却见那边军绿色的休息椅上面,委屈地坐了个小姑娘,鞋子脱了整个人抱膝窝在那里,眼睛里的星星“刷刷”地飞到人家的手上。 他好奇走过去,大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发旋的位置,不知道从什 么时候开始,他特别喜欢摸连逸的头发,细软细软的特别顺滑,摸在掌心有种很舒适的感觉。 “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呜呜呜,骆先生,”连逸终于找到可以抱怨的人,大眼睛抬头望着他,哼唧两声说,“他们不准我吃冰淇淋。” 欺负小孩?骆鹭洋第一反应就是剧组人排挤她,故意不给她吃。 直到他扭头看见鲁西又喜气洋洋地要了个哈密瓜味道的冰淇淋球,一边吃一边跟小喜自拍的时候,好像明白了什么。 “因为你肠胃不好?” “……” 这种一秒钟被揭穿的绝望感是怎么回事。 连逸瘪着嘴巴,心一横,为了冰淇淋完全不顾“诚实是中华民族儿女的传统美德”这种道德观,满脸真诚地说,“不是的,是因为他们说会长胖。” 或许是她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总之骆鹭洋当场就相信了。 连逸个子矮却在镜头里显不出来,主要原因就是她很瘦,整个人非常的纤细,常常胳膊伸出来,骆鹭洋都怕一使劲给她握断了。 这种体重还需要减肥吗? 他有点不赞同的皱眉,沉吟了一会儿,跟她说,“你在这里等着。” 那背影,真的很像替自家孩子讨公道的家长。 /// 连逸坐在车里吹着空调吃冰淇淋的时候,简直媲美过年拿红包的喜悦感,这种被大佬罩着的感觉也太痛快了。 “骆先生你真棒!” 毫无灵魂的夸奖把正在ipad上看行程单的男人拉回现实。 怕她肚子疼,所以最后还是斟酌着只拿了一个球来,没想到她还是这么高兴,笑得眉毛都快要飞出去了。 他从左手侧抽出一张面巾纸给她擦了擦嘴角,明明动作温柔,说话时仍然毫无温度。 “你可以不用叫我骆先生。” 今天的冰淇淋宠爱让连逸冲昏了头,那些小粉丝的尊敬感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她眨着眼睛想了三秒钟,塑料勺子从嘴巴里拿出来,笑得灿烂,“那叫你洋洋吗?” “……” 擦嘴的动作突然变得粗暴,一张纸巾被揉的不成样子,扔到垃圾桶里。 “有胆你就喊。” 啧,男人,真的很会变脸了。 /// 直到小喜和鲁西帮她拖着行李在机场办登机牌的时候,连逸才有种真实感——《闻道》拍摄真的结束了,她可能很久都不能跟骆先生见面了。 没了合作关系的两个人,一下子就丧失了见面的所有理由。 突如其来的感伤冲到心头。 连逸苦着脸跟鲁西说,“西哥,麻烦你帮我约好形体课和台词课的老师,让我用学习填满生命中每一段空闲的时间。” “……”鲁西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看神经病似的说,“我看我先去安定医院给你挂个号。” 单肩包扔给她,“自己东西自己拿,我跟你,你小小年纪敢给我生出什么花花心思,小心哥哥对你不客气。” 连逸尴尬地把背包背上。 等以后老了,她一定要写一本自传,名字就叫——《连逸,那个圈内最没有地位的女明星》。 好好控诉他这个经纪人的精神压榨。 连逸要鲁西帮她请老师也不是突发奇想,实际上每段空闲时间里,她都会进行业余进修课程的学习,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全靠经验加持的她,经常还会出现情绪表达不够稳定的状况。 忽然停下来的生活节奏是她最为享受的,每天窝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按时上课下课,按照美食教程做点有情趣的吃食。 快一个月过去,直到老师家里有事请假了几天,她终于才觉得无聊。 合上手里那本外文原版书,窗外的雨声狠命的拍打窗户,她穿着泡泡袖的粉红色睡裙,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会儿。 她最怕下雨天的夜晚。 独自听雨声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电视剧里那种浪漫,只有无尽的空旷。 最主要的就是,尼玛那些鬼片里得吓人情节都发生在雨夜好嘛! 连逸嚎着半跪在飘窗那里,羊毛地毯刺的人皮肤都有些发痒。 实在没办法,她拿起手机,发现之前跟一个直播平台签了合约,小喜帮忙下载了app还注册好了账号,可惜因为拍戏时间紧张,都没来得及用过。 她打开研究了一下,半天也不会用。 电子白痴伤不起啊,她无奈之下打电话给小喜,对方一直没有接通。 算了,她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估计现在正在医院帮忙照顾,连逸没好意思连环夺命呼,只能作罢,在那里冲着手机屏幕大眼瞪小眼。 干脆问徐橙子好了。 连逸打开微信,目之所及,发现自己的最近的联系人,居然是骆鹭洋,聊天时间是……上个月。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居然一个月没用微信! 自我谴责了一番,连逸下意识地想,反正这么有缘分,干脆问他好了,这样还能制造一些联系的机会。 可能这时候的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心里是不是已经把粉丝对偶像的情愫越界发酵了。 lucky! 语音很快被人接通,骆鹭洋喑哑地声音响起来,好像是感冒了? 连逸心里一紧,连忙问道,“骆先生?你生病了?” 被电话吵醒的骆鹭洋长叹了口气,两只手在脸上来回揉搓了几下,却已经改变不了因为长时间熬夜而浓重的黑眼圈,清了清嗓子说,“没有,刚睡醒而已。” 齐传一脸黑人问号的坐在旁边,心中激愤地差点把包从车窗扔出去。 日常起床气黑脸冲人发脾气的的大爷到底是谁啊! 凭什么遇见小姑娘就要这么差别对待,真的很伤心诶。 连逸自然不知道这些,听说自己算不上打扰,便放了心,兴致勃勃地问,“骆老师,我记得你之前用多爱app直播过,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用啊。” 骆鹭洋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种网络教程的小问题吵醒,还能半点没脾气。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忍住头痛,尽量把声音放得温和一些,省的小孩又要胡思乱想,“你只要打开,点中间那个……” 本来就很容易的操作,连逸在指点之下,不但学会了开直播,还学会了分享开播消息到自己的微博。 终于能追上年轻人的潮流了,连逸倒是生出些兴起,满怀期待地……忘记了自己要搭讪的本意。 用完就扔,笑着作别,“那我去直播了哦,骆老师拜拜。” 语音挂断后“嘀”的一声,骆鹭洋把听筒从耳边移开,被这短暂的通话逗得哭笑不得。 既然人已经醒了,他也没有再睡的意思。 点开微博,小姑娘已经开播了,他点了直播链接进去。 又是素颜,骆鹭洋勾了勾嘴角,满眼温柔,见她穿着粉红色睡衣在那里读英文书,声音糯糯软软,不同于其他女星的甜美,她的声音会更粗一些,有些温润的感觉。 车子摇摇晃晃, 高架上的每一幕都是转瞬即逝的。 他失神看着屏幕上那个女孩。 “程欣姐,那个综艺节目,我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后面还会有一章哒!关注本文最新章节-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下载最新版本 第22章 第二十二天 综艺《今天在一起》的提案据说很久之前就上交了,但是始终处于筹备阶段,没办法进一步发展。 虽然说国内近几年井喷似的综艺似乎效果都还不错,但是投资方仍然偏向于买国外版权再制作,或者是引进国外团队代制作,最最惹人争议的,就是很多抄袭节目也因此出现。 这些节目有观众基础,也有技术支持,制作周期短风险低回馈高,制片方不吝钱财大笔大笔的请人气明星来撑场面,再敷衍的节目也还是会吸引大批粉丝。 因此临市这个原创提案交上去之后,就石沉大海,其发起导演作为国内综艺制作的龙头老大,也为此狠狠受挫了一把。 “咱们公司你也知道,最讨厌买国外版权,再火的剧也不翻拍,”鲁西今天亲自开车带她去电视台签约,最近夏常进组,连逸休息,他也跟着轻松起来,说话都活力十足,“一听说张导要做原创,二话不说直接签了投资书。” 嗯,对,连逸点了点头,华天就这个特点,娱乐圈的冤大头嘛。 “夏常呢?你怎么不去接他?”连逸从背包里掏出一支无色唇膏,应对这初秋的干燥天气。 鲁西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从神情可以确定,她真的只是简单地询问,心下放松了些,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挺不愿意的。” 这次连逸愿意乖乖听话接下这个综艺,公司高层挺高兴的,她家里人虽说明面上都反对她干这一行,实际背后没偷偷帮衬,公司三部开年大戏都是连逸父亲借着子公司名义投资的,她要是死活不愿意接,大家也束手无策。 鲁西趁此机会帮夏常也要了个位置,算是带自家新人,何况播出的时候《闻道》应该也会开播了,蹭一波热度何乐不为呢。 这算是破格提拔,圈里没几个人愿意,毕竟后浪太强容易拍死前浪,平日里帮忙带个龙套的角色也就算了,像夏常这种男二加综艺常驻的机会加持,真的很少见。 连逸倒是无所谓,大方地笑了笑,“西哥你的艺人,我的师弟,当然要把好资源给他啦!”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傻白甜。 鲁西无奈地沉默,不知道她这种不争不抢的性格到底是好是坏。 上次拍古装戏吊威亚留下来的腰伤还没好彻底,连逸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腰椎隐隐作痛,走路时带着令人僵硬的酸痛感,鲁西见状赶紧过来扶了一把,心疼怪道,“下次 还不用替身你就等着高位截瘫吧。” “嘿嘿嘿,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我治疗的。” 见面的会议室约在电视台的二十三层,两人进去时已经有人坐在那里等待了,其中一个就是端坐着假寐的夏常。 比上次见面黑了不少,男人味足了点,听说西哥给他争取了一部军旅戏的男二,想要走硬汉路线。 闻声睁开眼的他立马站起来鞠躬,听说他大四毕业后在韩国当了小半年的练习生,后来被鲁西钻了合同的空子挖回来,却仍然改不掉前后辈问好的习惯,每次被他深深鞠一躬,连逸就有种在自己面前放个香炉的冲动。 “别每次都这样了,怪见外的。”她笑着摆摆手,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听说今天还会有其他艺人来签约,连逸好奇环顾了一周,发现其他人似乎都只是工作人员而已。大家上前跟她打招呼,即使忍着腰痛,连逸也还是再次起身,每个都握手问好。 真人秀最重要的就是人,所以当孟恬恬走进来的时候,连逸简直两眼一抹黑。 她控诉地眼神望着鲁西,对方表示,“老子也是刚刚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 各位明星陆陆续续地到达,节目总计常驻嘉宾是五位,三男两女。 连逸,孟恬恬,夏常,还有最近大势的小鲜肉左先宇,四人相互礼貌地打了招呼,便也不再多说话。 临时电视台这次选人的目的性未免太强了,真是各个能撕起来的脾气都集齐了。 然而最令连逸没想到的,最后到达的那个人,顶着大高个走进来,身上那件蓝格纹的衬衣恰好她也有粉色同款,前几天还因为直拨通话的两个人,现在相互瞧着。 “骆……骆先生?” 骆鹭洋要上综艺节目了! 这简直是粉圈爆炸性的消息啊,连逸慌里慌张打开豆瓣小组,确定大家都没有得到风声,不然她这种24小时监视行踪的粉丝元老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现在如果她用小号把这件事发在讨论组里面,估计会被几万人骂撒谎。 毕竟骆老大可是出道十年如一日的拒绝综艺节目啊!据说去年某电视台出价上千万都没能请动他,就算没有工作在家里赋闲了一年也没有屈服的真·拒绝综艺·男人啊! 在场不止她表现出诧异,事实上除了提前知情的导演,每个人都有些惊讶。 甚至看到了这档综艺爆炸的收视率。 张导笑着让他坐下,骆鹭洋眼皮都懒得抬,直接拉了张椅子在连逸身边坐下,身上带着很浓的肥皂香气,她突然想起来,骆鹭洋跟某家化公司签了二十年的合约。 “骆先生,你怎么会想到接综艺的?” 她有些兴奋地暗戳戳问道,一扫之前的勉强情绪,简直迫不及待要背上行李去录制了。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从桌面上拿起一瓶橙汁拧开盖子,递给连逸,指着前面投影小声道,“先听张导介绍。” “好!” 《今天在一起》主旨是要做一档圈内年轻人的社交节目,像之前大火的几档旅行节目全都出自张导团队,希望能通过集体旅行的方式来形成一个磨合与成长的过程,而这之间的摩擦和分歧则是节目的另外的亮点。 但是这档节目与之前不同,五人并不需要到处去旅行,而是会去榆城境内的一个乡村进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生活。 “那我们一日三餐啊,什么日常花销要怎么办?”孟恬恬发自内心的不是很想去,倒是希望导演能够大发慈悲,几个人去那里摆拍几天,最后剪辑做点后期就行。 张导似乎听到她心里的小九九似的,笑得格外真诚,温和地说道,“咱们节目啊,这次就想做个温馨风格的,打破最近国内节目动不动就开撕的风气,你们五个就只要在那里享受没有工作又空气清新的时光,基本的生活开销,我们会出。” 这段话的每一个字,他都说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迟疑。 可惜连逸一个字都不信。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圈内最有名的骗人大王不就是面前这个导演吗? 不知道到时候会出些什么幺蛾子,连逸无力的歪在真皮椅上,坐没坐相地小口小口喝着橙汁,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候总不能饿死她。 骆鹭洋见她这副样子,不自觉又皱起眉头,“坐直身子再喝,待会儿呛着怎么办?” 或许是教训她的流程太过熟稔,几乎是从喉咙里直接蹦出来的,完全不需要过脑子,所以他下意识的声音有些许响了。 旁边几个人都闻声望过来,一个个满眼疑惑。 连逸龟怂着坐直了身子,干笑着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而始作俑者的骆先生却若无其事的翻看合同,好像刚才那些声音全都不是他发出 来的。 节目基本的流程介绍完毕了,大家也都还有下个通告要赶,导演也不便于耽误大家太多时间,确定没什么异议便签了字,各自回去了。 从刚才开始就黑着个脸的鲁西“蹭”地站起身来,迅速的收拾桌面上的东西,眼睛瞥着骆鹭洋,嘴上却跟连逸交代道,“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跟导演打个招呼,回来你要是不老实,给我等着。” 干嘛突然这么凶,连逸摸不着头脑在那里站着,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尊大佛。 倒是骆鹭洋看出端倪,在旁边低声笑了笑,插着裤兜从连逸面前经过离开。 诶?不打个招呼吗?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他们都不爱我了吗,连逸委屈地蹲在那里画圈圈,想不通大家今天都中了什么邪。 鲁西还是不放心她参加节目的,因此和导演多谈了会儿,毕竟是个小女孩,不带手机去农村生活,还不准经纪人跟组,怎么想都有许多要交代的事情,因此说好的打个招呼,愣是过了二十分钟还没结束。 连逸坐在椅子上转圈圈玩,百无聊赖地数天花板上的灯泡。 手机小声的震动,她瞟了一眼。 abely。 赶紧拿起来解锁,对方好像换了个头像,放大看是一只团成团的小刺猬。 他打字的速度非常快,一个失神的时间,他就接连发了好几句话过来。 abely:我在地下停车场。 abely:连心谷今天有新品试吃,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abely:???为什么不回话?我并没有看到正在输入中。 啧。 骆鹭洋,连心谷,新品试吃,这种诱惑三连击…… 她悄悄看了眼还在跟导演谈话的经纪人,贼心变成贼胆,演默剧似的把包挎在身上,猫着腰跑路了。 连逸连逸小连逸:我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鲁西:噗,女大不中留啊。 第23章 二十三天 综艺拍摄时间定在下周一,各组人员都有时间去调节接下来的行程问题。 连逸去跟老师做了最后的结课训练,然后就待在家里等待幸福时光的来临,一想到要跟骆鹭洋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天呐。 这就是入行的意义呀。 夏日最后的高温过去,城市被连续两天的大雨冲刷掉全部暑气,车辆人群在雨幕中来回穿梭,最终带来了久违的凉爽。 拍摄地点在海城旁的小渔村,据说近几天打算打造成旅游新村,每家的房子都由村委会出自翻新,更有在海边建造起的一排精致小木屋,用于开办农家乐项目。 码头停了一排大大小小的船只,上面坐着许多正在休息的渔民,浩浩荡荡进村的拍摄组声势浩大,令人忍不住注目。 连逸费力地拖着行李箱按照箭头指示的方向走,身后鲁西不放心,久久没能离去。 可怜她手机上交,身无分文,还瘦弱无力,夏常因为当天的行程比较密集,到达会比较晚,所以就少了个苦力帮忙。 感觉老实人总是最疲惫的那个,连逸看着脚底下崭新地指示图,确定自己就是第一个到达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按时到达的人。 居住地点安排在那片新建的小木屋,本来坐在车里从山坡看过去,觉得距离也不是太远,以为走个十五六分钟总能到了,实际上视觉误差害死人,气喘吁吁走了快二十分钟后,她终于再也没力气走了。 石子铺成的路对行李箱非常不友好,完全没办法正常的滑行。 海边吹来凉凉的风,空气中带着腥咸的味道,和钢铁森林不同,这里到处都是原生态的风格,每家每户的面子都差不多大,房子大多是木头或者青砖垒砌的,设计简单又大方。 路过几位村民,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还表示可以骑着电三轮带她过去。 可惜被节目组制止,明确表示拍摄第一天不可以借助任何的外力。 她绝望地跟村民挥手作别,准备再休息一下继续往前走。 盘腿坐在大石头上,日头渐渐毒辣起来,连逸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决定赶紧出发,省的待会儿越来越热。 身后隐约与滑轮在石子路上颠簸的声音,她满心欢喜的回头。 长得高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最快速的进入别人视线。 对方穿着c i新款的短袖和运动短裤,单手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插在兜里走的又轻松又潇洒,刘海比之前短了些,露出半截额头,显得更加年轻。 连逸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 跳着冲那边挥手,跳跳糖似的喊,“骆先生,我在这我在这,我在这里!”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太露骨,骆鹭洋噙着笑走过来,直接拎过她的行李箱,一手一个继续往前走。 “热?” 连逸摇摇头,可怜巴巴地捂着肚子说,“饿的要命。” 瘦的跟个竹竿似的,骆鹭洋上下打量着她,胳膊好像比之前更细了,斜挎着胸包像个出来讨饭的小乞丐,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估计在镜头里看起来更滑稽。 他停下来,不顾周边有人在拍,神色自然地说,“喏,坐在上面。” 同款的两只行李箱,一个大号一个小号,连逸踌躇了几秒钟,眺望还有段距离的排屋,还是听话地坐了上去。 大号行李箱是骆鹭洋的,分明在他身旁小小只一个,结果连逸坐上去,脚都没办法着地。 两条腿悬空晃了晃,她握着扶手脆声道,“好啦!” 与此同时兴奋地工作人员立马跟了上去,心里简直爽翻了天,没想到第一天就有这么好的素材可以剪。 排屋还没有投入使用,连逸一行人算是首批入住者,她踉跄着从箱子上跳下来,瘪着嘴巴摸摸自己被颠痛的屁股,好奇地在屋子里左看右看,忍不住发出赞叹。 许是为了拍摄入镜,开放商特地粉刷装修了一遍,里面的每个房间都可以看得出是节目组精心布置的,摆设装饰并不华丽,但是到处都透露着温馨和设计感,五个房间各有特色,床上都摆着形态各异的小玩偶。 床上用品的颜色可以看得出哪些是给女孩子准备的,连逸徘徊在三楼的两个房间之间,转身冲着楼下中厅里站着的拍摄团队大喊,“导演,这个房间是我自己选吗?还是你们分配好的?” 张导闻声抬头,小声说道,“先到先得,你随便选。” 连逸摸着下巴打量,她对住宿其实也没什么要求,注意到左边屋子会宽阔一些,还有一个梳妆台,她本来对化妆不怎么精通,对这个台子也就没什么需求了。 想想孟恬恬的脾气,为了避免纷争,她拉着箱子去了小房间。 此时楼下的骆鹭洋非常随意的进入了二楼最靠近楼 梯口的房间。 摄影询问原因,他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上楼的第一个房间,不想再往里面走了。” 说白了就是懒呗。 行李不急着收拾,连逸兴致勃勃从楼上下来找骆鹭洋,指着窗户外面说,“咱们去后面院子看看呀,有好多小动物!” 动物=臭。 骆鹭洋闻言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头,深以为自己这种轻度洁癖患者接下这种节目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仰头看见小姑娘满脸兴奋,似乎对这里的每一处都很满意,心下感叹自己做的选择,跪着也得走下去。当下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面无表情点点头,“走吧。” 不得不说,节目一旦播出,这片排屋绝对会成为网红旅行胜地。 连逸打开通往庭院的后门,入目就是整片的蔚蓝,几排简单的矮篱笆围在不远处,走几步就是大海,空地上有几只海鸥悠闲散着步,伸着小脑袋在地上不知叼些什么吃了下去。 空旷的平地一角,有个被木板隔起来的小木棚,连逸跳着脚跑过去。 “啊!” 轻声惊呼立马成功把站在门口不愿再多走一步的男人吸引过来,他长腿快速迈了几步赶到连逸身边,自己都没注意语气里的紧张,连忙询问道,“怎么了?磕着了?” 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份关心,整颗心都被别的事物吸引走。 连逸满眼冒着爱心冲他激动地说,“你快看,好小的小猪啊啊啊!” 顺着她小手指向的方向,骆鹭洋沉着脸发现藏在角落的两只黑色小猪,大概比他的手掌大不多少,因为害怕而簇拥着在墙角叠罗汉,喉咙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他这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太好闻的味道。 “好看吗?” “好看啊,小小一只,”连逸趴在围墙边试图伸手抓一只,可惜胳膊身子长度都不太够,捞了两把都没捞到,还差点扭了脚,“导演,我能把这个门打开吗?” 她双手合十作祈祷状,撒娇求摄制组帮帮他。 张导笑得一脸褶子,满脸的和善像看着自己小女儿似的……拒绝了她。 “可以打开门进去,但是要小心它们很可能会跑出来。” 两只小猪黑漆漆的眼睛也在打量着人类,满眼的警惕,似乎此时只要有人靠近它们就能跳墙逃跑,连逸担心 它们如导演所说会顺着开门的瞬间跑出来,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算盘就打到了骆鹭洋身上。 那双跟小猪一样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一眼就能打量出来她的不怀好意。 心中警铃大作,骆鹭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嘛?” “骆先生,我想抱抱它。”她湿漉漉的眼睛又全神贯注在那两只小动物的身上,一副今天抱不到就不走的架势。 猪圈特有的味道,骆鹭洋以前也没接触过,总之觉得是让人不太舒适的感觉。他有些抗拒的看着四周落满的灰尘,皱着眉阻止道,“它们……可能还需要洗个澡什么的。” “对啊,你帮我抱出来,我带它们去洗澡。” “……” 正当两人对峙期间,屋子里传来有人打招呼的声音,出于礼貌,连逸赶紧跑进去,骆鹭洋插着兜紧随其后,心中放下了一颗大石头,默默感谢这位来得刚好的同居者。 然而他走到中厅看清来人的时候,心情又变得不是很好了。 “骆前辈好!我是夏常。”对方懂事,见了他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还来了个四十五度鞠躬,给足了面子。 他耷拉着眼皮,揉着自己的刘海,情绪不露痕迹地点头道,“你好。” 师弟来了连逸当然开心,忙前忙后地帮他张罗入住的事宜,明明只是提前来了半个多小时,却像小半个房主似的介绍自己研究到的一切。 见他安顿的差不多,连逸也不卖关子,直接问,“你敢抓猪吗?” “……啊?” 夏常愣愣得站在那里,猜不透这是最近新流行起来的打招呼的方式吗? 直到他被带到猪圈那边,亲眼看见两只到处乱窜的黑猪,一身的乌七八黑半点没有师姐嘴里的“超可爱”,他才知道,刚才那句问候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 他没有打开猪圈门,直接扒着墙跨身进去,一手一个拎起两只猪的后颈,引来阵阵惨叫。 隔着墙递过去,连逸想接过来,却又被那凄厉的叫声吓得缩了手,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势在必得的小嘚瑟模样。 夏常见状咧着嘴笑了,循循善诱道,“你先双手抱住一只,另外一只我会抓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其中一只的前爪,像平时对付狗狗似的,轻轻搂着脑袋抱在自己怀中,完全不嫌弃味道和干净与 否,一脸满足的跑走了,笑的比小孩子还清脆。 正在楼上准备日用品的骆鹭洋被声音吸引,无意间从窗户处往下瞥了一眼。 小孩挺高兴的。 嗯嗯嗯???? 他匆匆往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她怀里那只惨叫的黑猪,以及身后满脸宠溺的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男人看男人不要太了解,那个眼神太过于熟悉,甚至经常在他自己身上也会出现。 心中一紧,骆鹭洋忽然觉得这个节目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松。 甚至会比所有人看到的都要紧张。 他走出房门拦在楼梯上,果不其然连逸正哼着歌抱着那只小猪往楼上来,见他跟堵墙似的站在那里,疑惑问道,“骆先生你怎么啦?” 楼下似乎又传来一阵吵闹声,应该是其他嘉宾到来了。 骆鹭洋似笑非笑越过连逸的头顶望向后面跟来的那个男人,难得友好地伸出手说道,“我帮忙拿上去,你可以去看看是谁来了吗?” 礼貌的微笑和询问的语气,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夏常愣了一下,继而很快回复表情,将手里的小猪递出来,表现得很乐意,“当然可以啦,麻烦前辈了。” 男人间的风起云涌不在连逸的雷达监测范围内。 她一心一意逗弄着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猪仔,恶作剧似的不停摸它鼻子,笑盈盈地转头说,“刚才你没帮我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猪呢。” 不动声色的把小东西跟自己隔开距离,骆鹭洋淡淡勾了勾嘴角。 “没有,我最喜欢小猪了。” 两人一同在二楼的洗手间打了盆温水给两只猪仔洗澡,连逸满心都是把它们当成宠物喂养的畅想,水打湿了衣服也不在意,“我之前就超级想养只小猪的,可惜他们都不准,我当时分明定金都交了,名字也取好了。” “哦?叫什么?” “小叮当。是不是很可爱啊!” 骆鹭洋泡在水里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大脑极速搜索这个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而且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楼下忽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张导响亮的声音震彻整栋小屋,“所有人,楼下集合了!” 五分钟之后,所有嘉宾集齐在楼下中厅。 只是大家明显的察觉到,某位骆姓先生的脸有点 臭,身边的气压……很低。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想我堂堂偶像男明星,居然输给两只猪。 第24章 第二十四天 张导站在几位嘉宾面前,手持一个巨大的喇叭宣读这次综艺的规矩。 “在这里的时间内,你们不可以使用任何通讯设备,也不可以使用自己的钱,所有花销由我们节目组出资解决,想要获得资金就要去周围村民家里帮工,我们会根据你们的劳动时长和总体表现进行结算。” 虽然已经立秋,但是沿海地区仍然垂挂着明晃晃的大太阳,赤脚踩在石板路上的时候,会被炽热感觉痛到跳脚。 三十六七度的温度,几个从来没干过农活的明星都愣住了。 说好的田间社交同居节目呢?这分明就是变形记吧。 上了贼船也没办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摄像机拍着,连逸收起错愕的表情,耷拉着嘴角一步一步迈回屋子里,“我还是先把猪猪洗干净去。” 骆鹭洋见状赶紧跟上。 散去的人群空留下几个毫无精神的背影,和刚刚来到院子里时的新鲜对比明显,工作组的人们忍不住笑起来,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剪辑素材。 木屋的基础设施都很好,厨房里餐具齐全,各种调料都有,连逸上蹿下跳的看了许久,唯独没找到能下锅的食物。 刚才弄完小猪,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去收拾,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她的肚子终于咕咕叫起来,才想起大家都还没有吃午饭。 她忿忿地趴在木窗前面,冲着已经盒饭吃到饱的导演组控诉道,“你们这是虐待,连吃的都不给我。” 渔村的下午天边泛着柠檬黄,哗啦洒在她露在外面的头发上,竟然隐隐透着一丝可怜。 导演笑着说,“你可以去周边的农户家里借点东西,明天干活补上就行了。” 这么残忍。 连逸穿着白色t恤和格子短裤,一双细腿在那边晃来晃去,扎的人眼疼,骆鹭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番景象。 莫名觉得有点不爽,他插着兜走过去,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扣在她脑袋上,像握这个篮球似的摆弄,眯着眼看外面满脸写着套路的工作人员,他心下了然问道,“饿了?” “头发,头发乱了,”连逸糯唧唧地随意反抗了两下就放弃了,“就没有午饭吃啊,他们说让我去借,但是咱们要干活来还。” “啥啥啥?有吃的吗?”左先宇从楼梯上三步并两步跳下来,冲到两人面前,双眼冒着星星询问。 连逸同情地反问道,“你也很饿了吗?” “当然啦,我从早上八点到现在水米未进啊!”他是自来熟的性格,见连逸还算好接触,自然而然地就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聊天,“咱们去旁边农户问问吧,实在不行海里捞点鱼也行啊,不能饿死在这里啊。” 这段话算是说道连逸心坎里去了,她总不敢让骆鹭洋去种地换米,自己又有点害羞不敢去,现在有人作伴自然也开心,她立马咧着嘴点头,“走啊走啊,我们一起去。”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出门去了。 也许只有摄像机能发现,站在窗台旁被晾在一边的男人心情真的很差。 排屋离村里大家群居的地方还有点距离,连逸和左先宇懒得去,直接找海边正在收船的渔民们询问。 左先宇天生的交际高手,一声“姐姐”把刚出海归来的阿姨惹得笑声连连,直接装了两条大鱼给他们。 海风习习吹在脸上,连逸贪玩爬上甲板,站在那里看海,她小时候最爱去海边,总是沉迷地看着海岸线,尤其是快要落日的时候,应该是她最爱的景色,看多少遍,看多久,都不嫌烦。 船随着海浪晃了几下,她穿着拖鞋一时没有站稳,转眼间就差点摔下去。 忽然一双大手捏在她脖子那里把人拽了回来,连逸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扑进了某个人的怀抱,从背后看她只是微微倚靠着,但是从从大海的方向看过来,两个人的姿势真的十分暧昧。 连逸的头抵在结实的肌肉上,t恤散发出好闻的洗衣皂味道。 她迷恋地狠狠闻了两下,便慌忙的站起身子来,转头看见摄制组的拍摄重点都围绕着左先宇,便放心地叹了口气。 一系列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骆鹭洋眯了眯眼睛,低声问道,“你很怕被拍到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严肃,每当这时候,脸部的线条都会紧绷起来。 不笑的时候,骆鹭洋真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连逸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两条鱼吃不饱,咱们去村里借点米吧,毕竟有五个人呢,别饿着大家。” 话说完,她就小跳着跑下穿去,拖鞋在甲板上发出“啪嗒啪嗒”地响声,逆着光到处炸毛飞扬的头发,跳到海滩上时她仰头笑了笑,催促道,“快点呀,咱们一起去呀。” 海浪一簇簇的冲了过来,在耳边有轰隆隆的 响声。 骆鹭洋也跳了下去,脚下是软绵绵的沙滩,他收起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默默地插兜跟在后面。 你听,是秘密的声音。 /// 太阳渐渐落了头,天边朝霞散漫,两人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各家各户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明星还有这么大阵势的摄影团队,有些小孩子从自己家大门口伸出小脑袋来看他们,连逸恶作剧般的飞奔过去跟小孩对视,吓得大家作鸟兽散,尖叫着跑回屋里去。 她就这么幼稚的每家门口都转一圈,像个撒欢的小鸡仔似的在狭窄的小路上狂奔。 骆鹭洋闲闲在后面跟着,开口叮嘱,“你慢一点,这种石子路摔一跤特别痛。” 所谓墨菲定律,就是你害怕发生的事情就会更有可能发生。总之骆鹭洋话音刚落,眼前那个欢快地小身板一下自己脱离了视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哭了。 五体投地说得大概就是她现在状态,整个人像是脱水的鱼,脸朝下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赶紧冲过去把人拉起来,入眼是一张泪水混着泥土的脸,可怜兮兮地抽噎着,捂着自己膝盖磕磕巴巴讲话,“好痛啊,石头砸到我腿上,我不是想哭,是太痛了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可是好痛啊,呜呜呜。” 连逸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腿断掉了,因为如他所说,石子路摔跤真的痛得要命,仿佛有石头磕开了骨头缝似的震裂。 骆鹭洋见她这个样子,在嘴边的指责一瞬间吞了回去,紧皱着眉头扶她起来,语气紧张地说,“你在地上轻轻跺两下,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连逸听话地跳了两下,倒是没觉得骨折或是怎样。 但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现在太痛了,已经无法标记到底是哪里疼。 她吸着鼻子,声音哑哑道,“应该没有,可是肉好痛。” 听到动静的村民出来看到人摔倒,赶紧热情地引他们来自己家休息一下,连逸心知自己现在一定万分狼狈,便道着谢一瘸一拐地跟着进屋去,小声请求道,“姐姐,我能不能在你们家洗把脸。” 淳朴的大姐立马指了指院子里的塑胶水管,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我们这都用水管直接接水洗的,你们可别嫌弃。” “不会不会,我以前也经常这么用。” 她慢慢挪到水管那里,怕浪 费人家水,便开了很小的水流,一把一把的往脸上抹,刚才哭得厉害,人还在冷不丁的抽搭一下,不小心就把水呛到鼻子里,咳嗽了半天。 “我来。” 一双大手沾了水来帮她擦脸,避开鼻子,轻轻揩了揩上面的泥点。 最后用袖子擦了擦,说话时气息喷到她脸上,“好了。” 他首先站起身,提起地上那小袋子大米,“这家的主人借了我点,明天我会来帮他们晒鱼干作补偿。” 院子里摆了很多大竹筛,上面摆满了剖膛洗净的小鱼大鱼,还有些撒满了盐巴的虾子,看得出这户人家平时也会把海鲜作为半成品拿到集市上去卖,不用凑近也能闻得到腥味。 想了想骆鹭洋围着围裙在这里摆弄鱼虾的场景,连逸抖了抖身子,连忙示好,“我来我来,我最喜欢做这种事情。” 说完她就着急站起来,却被腿上胳膊上的疼痛震的一个趔趄。 骆鹭洋眼疾手快把她扶住,差点就在镜头面前发飙,最终忍了忍,还是默默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弯下腰,毫无情绪地发出指令,“走吧,我背你回家。” 娱乐圈最优越的肩宽。 连逸忽然想起他刚出道时网络上的通稿,那时候他从国外回来,以模特赚点外快,出道后也经常参加一些杂志拍摄,每每出了画报,粉丝们都要为他的宽肩哭天抢地一番。 她也不能免俗,是那个被这对肩膀迷住的小粉丝。 什么矜持乱七八糟的。 跟迷了魂似的,也不在乎现场到底有几架摄影机对着他们,连逸“蹭蹭蹭”像只松鼠似的,极快爬上那个人的背,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笑得极为满足,“出发!” 承重的人闷笑了一声。 轻巧的站直身子,像是背着个空空如也的单肩包那样轻松,长臂担着她的双腿。 另一只手里的米袋子发出“擦擦擦”的声音,在这个傍晚显得格外安逸。 两人的身影在石子路上最后拉长,只有一个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朋友来找我玩,捏着兜里最后的六百块陪玩了四天,突然想起来请假的文案忘记点更新。 我是罪人。 第25章 第二十五天 海浪声越来越大,连逸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转身想去关窗。 有人先行一步,从她背后伸手,手指间有弹吉他留下来的薄茧,轻轻一勾窗棂上的金属把手,“咔哒”一声,隔绝掉来自海面的狂风。 连逸笑了笑,转身站回案板前面。 “腿还疼吗?” 水台上有洗好的苹果,回家路上的大爷见她可怜塞过来的,骆鹭洋随手拿起一个咬了口,满口脆甜。 搪瓷锅里翻炒着调好配比的糖醋汁,她随手扔了点罗勒叶和香葱进去,瞬间一股香气弥散开来,烹饪给予人的满足感在这一刻体现淋漓。 “比刚才好多了,至少站在这里没多痛了。” 她笑着回答,眼睛里满闪着光芒,比常人格外大的黑眼球使她说话时总带着娇俏,手中的锅铲停止动作,酱汁淋到炸好的鱼上面,冒着“刺啦”的热气。 那双手握住锅柄的时候,微微有些颤抖,骆鹭洋下意识就要去帮忙。 “好香啊!” 连着三个人的惊呼打破了方才的寂静,他恍然回过神,不露痕迹把手收回来,揣在裤兜里面,低头观察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鱼。 喷香的米饭盛了五碗,另外一条鱼直接淋上蒸鱼豉油清蒸。 灯光一打,饥肠辘辘的众人忽然有了身在海边的真实感觉。 或许是饿急眼了,孟恬恬难得话少地吃起来,不见平时淑女颜色,左先宇和夏常道谢之后也狼吞虎咽起来。 好在节目组还算体贴,竟然给他们留了超级大一罐红油腐乳,也能在鱼肉之外吃点别的滋味。 看别人都喜欢自己做的饭,连逸心情自然好起来,往嘴里挖了几大口米饭,侧目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骆鹭洋。 正低头徐徐吃着腐乳拌米饭。 “不好吃吗?”连逸看了眼摄像头,故意把头低下一点,小声问道。 骆鹭洋手指握着筷子在饭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垂眸的时候眼睫毛打下扇子似的阴影,在下眼睑演绎出委屈味道。 他抿了抿嘴巴,同样小声地说,“鱼刺好多。” 海鱼就是这样的,当时他们去的晚了,大姐给的估计也是那些价格比较便宜留着渔民自己吃的品种,刺多是正常。 连逸闻言也没再说话,只又伸手夹了一大块鱼肉。 其余几人似乎也没有这种困扰,大家都吃的不亦乐乎,尤其是左先宇边吃边夸奖连逸,怕是能出一本拍马屁语录。 自己这样,她应该会有点不高兴吧。 骆鹭洋抬眸看了看那两盘鱼,细密的鱼刺已经被扒拉的肉眼可见,瞬间他就想起小时候喉咙那种令人窒息的异物感,和半夜里急诊的灯。 筷子在碗里转了个圈,他搅了两下,最终下定决心,慢慢伸向桌子中央的瓷盘。 “喏。” 小小一声将他唤过神,再低头,碗里出现一勺子碎肉,白色的,晶莹剔透,几乎要和米粉融为一体。 他愣愣地转头,连逸嘴巴里咬着糖醋鱼的脆片,面色淡然地说,“刺是我用筷子剔的,所以肉都碎掉了,你别嫌弃呀。” 她的下颌线圆润着勾勒出曲线。 摄像头似乎要捕捉到,他匆忙低下头,大口的往嘴巴里吃饭。 /// 大家舟车劳顿这一天也都累了,剩下的几个人负责打扫厨房,念在连逸身上还带着伤,便让她早点去洗漱休息。 骆鹭洋站在水池边静静刷着碗筷,皱眉看着她,示意让她听话。 连逸乖巧地笑了笑,便跟大家道了晚安便沿着楼梯的扶手慢慢走上三楼,每层楼有一个洗浴间,她回屋子里拿了一些沐浴产品,便进去洗了澡。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子里的面容,连逸轻轻擦拭过去,白皙的面孔倒是比拍戏时更清透了些,可能是乡村的空气更加养人吧。 白日磕碰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青,她轻轻碰了一下,忍不住倒吸冷气。 似乎已经预见了明天会多受罪。 她揉了揉半干的头发,想起白天那种丢人的糗事就想哀嚎,到时候节目播出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耻笑,网友就罢了,就怕身边那群损友,估计是他们喝酒时的谈资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打开浴室门。 被高出两头的人吓了一跳。 骆鹭洋依旧穿着那件蓝色格纹衬衫,他似乎很钟爱这件衣服,私底下总是重复穿着。像根定海神针似的站在门口,眉头像是上了锁似的永远都打不开。 拍了拍胸脯,连逸惊魂未定地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嘛呢?” 照顾这边的是女生的浴室,所以节目组没有安排摄像头在这半边走廊,两个人便可以稍微大胆点讲 话,不怕后期恶意剪辑。 见她发梢还滴着水,一串串的在体恤上面留下明显的水渍,以及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从哪里买了这么多运动短裤,换着花样的露着大腿。 冷不冷,凉不凉,他眸色又黯了黯,拽着她的后颈,一言不发就往浴室里面拽。 “噢噢噢噢,干嘛干嘛,我要去抹身体乳了,五分钟之后就不好吸收了。”连逸小胳膊小腿在半空中扑腾,嘴巴里崩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拒绝。 习惯了她的虚张声势,骆鹭洋凭借着自己的手长的优势,从墙上拿起吹风机打开热风,一通乱吹。 来节目组之前,连逸特意把长发剪短到齐肩的位置,结果被这么乱弄了一通,立马就变成了爆炸鸡窝头。 “我是个女明星好吧,你稍微帮我收拾一下偶像包袱,”她拿过梳子自我拯救了一番,碎碎念抱怨道,“你不会在门口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给我吹头发吧。” 被控诉的男偶像声线清冷,缓缓陈述着事情经过,“孟恬恬说她前段时间崴了脚,楼上楼下爬着不方便,所以我们换房间了。” 啊? 连逸错愕地张着嘴巴,有点不敢相信,毕竟楼下其他两个房间都是男生,这样住起来应该会很不方便吧。 见她还不太懂的样子,骆鹭洋有点无奈,不知道她到底在娱乐圈怎么混了这么久的。 嘲笑般的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越过矮个子插着兜慢悠悠地回房间去了。 “啊啊啊!你还我发型,马上就要过五分钟了,身体乳吸收不进去了,你这个坏人!” 第26章 第二十六天 节目要做下去,农活肯定要做的。 连逸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酸疼让她以为自己昨晚梦游出去找人打了一架。她揉着眼皮,看了下自己的两条腿,啧啧啧,不忍直视。 从行李箱掏出一条格子休闲长裤换上,贴上早安面膜,出门便正巧遇见骆鹭洋出门。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方很绅士的抬了抬手,表示让她先用洗手间,自己则又返回屋子里不知捣鼓些什么。 南方已经过了梅雨季,空气渐渐干燥,连逸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重新分配工作——两位女生去昨天借大米的姐姐家帮忙晾晒鱼干,三位男生去海边渔船找些体力活做。 骆鹭洋不放心地找她反复确认,“你的腿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肌肉酸痛这种常有,吊威亚都比这个疼。” 她故作坚强地拍了拍自己大腿,面色如常,实际内心快痛到吐血。但是大家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头一次来村子里干农活,自己要是因为小病小灾就当逃兵,未免太不仗义了。 这副懦弱像到时候要是被播出,连家人估计会笑死。 转身离开的时候,连逸发现孟恬恬没跟上来,回头去叫她。 却见到她和夏常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两人头凑得非常近,看得出正在谈一些秘密的事情。 她听不到,心下却好奇,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孟恬恬,我们该走了。” “好。”对方答的倒是很干脆,迈着小碎步赶紧跑过来,怕被晒黑,她里三层外三层裹着,除了眼睛别的都没露出来。 窘迫的看了看自己的凉拖大体恤,简直太不修边幅了,连逸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带了防晒的人,立马心下愧疚,怪不得西哥平时总是训斥她没点做女明星的自觉,看来是差的有点多。 两人到了村民家,大姐正在清洗早上刚打捞的鲜鱼,一剪刀下去开膛破肚,动作干脆利索,三根手指轻轻一拽,里面的所有内脏都被拉带出来,扔进脚底下的蓝色塑料大盆里。 见她们来,大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在水管低下用肥皂冲洗了好几遍,才从屋里端了两杯白开水来招待,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客气道,“一点点大米而已,不好用你们干活的。” 孟恬恬显然是不怎么适应的,网上传言她家庭条件算还不错,出道以来拍的都是都市偶 像剧,稍微偏僻点的地方她应该都没去过。 无奈,连逸也只能扛起圆场的大梁,总不能让场面太冷。 她走得口渴,豪饮了半杯水,绿林好汉似的抹了抹嘴角,笑得人畜无害,“一点点大米也是你们辛苦挣来的,我们真不能白拿,而且晒鱼干在你这里应该是最轻松的活儿了,所以别客气了,有啥要做的尽管吩咐。” 后又反应过来,她加了一句,“大姐,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刘美。”很普通的名字,对方说完话总会忍不住笑,白花花的牙齿露出来,这是让人舒坦的热情。 “那我就叫你刘姐啦。” 刘美家的院子非常大,聊天的过程中,连逸大概了解到她们家的经济条件在这个村子里算是非常不错的,平日里闲暇时间也会多一点,所以她都能叫得出这次来的五位嘉宾的名字。 “我看微博的,你们节目一说来我们村子里拍,大家都很高兴,我就去搜了节目的微博,上面就写了你们。” 见两人没有传言中明星的大牌,而且明显看出不是摆拍,而是真的要来帮忙干活,刘美的胆子也大了些,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你们的戏我都看过,特别喜欢。” 其实这是一条很奇怪的定律。 连逸以前追星的时候没少跟过现场,各家粉丝也都见得七七八八,更有些人本来对当时录制节目的嘉宾毫无感觉,但是一旦见到本尊就是变得“特别喜欢”“特别好看”这种心态。 她倒不是质疑刘美的真诚,这不过就是正常人的心理变化罢了。 反而是孟恬恬高兴坏了,一改刚才四处打量得谨慎态度,热络地跟刘美聊起最近播出的一些电视剧和综艺,两人居然审美上还很投缘,立马打的火热起来。 她的脾气倒是出乎连逸意料,以前拍戏的时候接触过,觉得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各个剧组的风评也不太好。 相处起来才发现,她不过就是娇贵了些,本心在圈内来说,真的算是善良干净的,甚至带着些小孩子气。 廊下的的塑料盆里已经吸引了不安分的苍蝇,连逸任由她们去聊,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那里,也不嫌脏,直接拿起一条鱼,回忆着刚才刘美处理的样子按部就班,竟然也很快就处理好了。 这种感觉……莫名有点治愈,就像小时候擦黑板似的,明明呛的人难受,却就是停不下来。 等那边聊开心 地两个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连逸坐在廊下一言不发的已经清理干净四五条鱼了。 “这个好脏,你别弄了,”刘美不好意思的赶紧过来阻止,“手上会留下很大味道,鱼鳞也容易把肉刺破,我帮你找活干点别的吧。” 她也不是个金娃娃,连逸被刘美的紧张神色逗得乐不可支,假动作戳了戳自己的手,吓得孟恬恬也跟着冲过来看。 “逗你们的,刘姐你教教孟恬恬怎么晒鱼干吧,我看你们抹盐巴啥的都还有点讲究呢。” /// 中午在刘美家里吃了饭,又帮忙干活到三点多,两人就相伴着回家去,手里还提着两条咸鱼。 男生们还没有回家,连逸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跟孟恬恬商议着,又去了海边找人。 下午正是渔民们络绎回岸的时间,三人长得又高挑又白净,在人群里还是很好分辨的,连逸一眼瞅见他们,拼命抽着那边招手。 渔船慢慢靠近岸边,最先下来的是夏常。他是海边生人,对这些再熟稔不过,毫无不适之感,整个人倒是精神抖擞,一步直接跳下来,还在沙滩上边摔了个屁蹲。 孟恬恬先迎上去,两人热烈地开聊,连逸跟他打了声招呼,便继续往渔船那边走。 左先宇早就已经没了昨天的活泼劲,整个人脚步虚浮从船梯一步步走下来,半吐不吐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询问,“你还好吧?晕船了吗?” 对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伸手指指后面,半同情半幸灾乐祸地说,“看看那位吧,我觉得你最好上去接她一下。” 连逸闻言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几年前看过的采访,便叮嘱了两句,头也不回地往船上跑去了。 果不其然,骆鹭洋苍白着脸,已经坐在甲板上动弹不得,旁边的大哥一身黝黑皮肤,显然不是会照顾人的那种类型,见她上来,便如释重负地说道,“给他吃了晕船药,估计待会儿就能好了,你在这边看一下吧,我下面再去收拾收拾。” 她点了点头,“行嘞。” 平日里高大健壮的男人,此时蜷缩蹲在那里,手掌不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吐了很多次,等他再干呕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连逸轻声走过去,直到他现在也不愿意言语,便不多询问,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小冰袋递给他。 “可能有些融化了,但聊胜于无吧。” 等了片刻,骆鹭洋没有接过去,她疑惑着垂头,从他的臂弯空隙那里伸过去看,正对他的眼睛,比平时少了丝严肃,多了点脆弱。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豹子也会变成猫。 下意识的,她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 隔绝了火辣辣的阳光,和刺眼的黄色光线,整个人陷入漆黑,伴有着肌肤的柔软的冰袋残留的低温感觉。 火焰山上降下一片冰雨,或是烤肉炉上被人撒了整整一层冰块,大致就是这种感觉。 意识到现在两个人的动作有点太过亲密。连逸转头冲着跟拍摆出撒娇的表情,另一只手做了个剪刀的动作。 有些艺人会比较反感炒cp,或者像面前这两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有点事儿,越是这样越不能拍。 摄像也是个老手,很识趣的直接下船了。 警报解除,连逸放心下来,深呼了一口气,手上的冰凉渐渐消失,她便想把手收回来。 却又突然被牢牢握住。 刚才还不适到极点的人,蛮不讲理的开始控诉。 “你撩我。” “你要对我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连逸:现在的男人真难搞。 新的预收开了,大家可以去收藏一波,连逸哥哥连迟的故事。(不证明这个快完结了,这才多少字呀。) 混不吝二世祖vs身娇心更娇小姑娘。 第27章 第二十七天 日头下去,海边特有的橙色黄昏在地平面逐渐退出舞台,天空开始泛起灰蓝色,一点点的侵蚀着时间。 连逸把碎发挽在耳朵后面,看似正认真在收拾那条咸鱼。 她听见有人脚步声渐渐靠近,打开冰箱拿出了什么,明明没有回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却忽然间红了脸。 “还要很久吗?” 均匀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拿刀的手忍不住一滑,差点切到自己。 连逸红着脸回头看他,眼神里除了害羞还有控诉,最后也没憋出什么话来,只能指着墙上的摄像头急的跳脚。 锅里的水烧开了,发出“呼噜噜”的声音,骆鹭洋耸了耸肩膀,主动过去调整火力大小,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你这么怕的。” 什么鬼话? 连逸闻言眼睛睁得滴溜溜圆,有些捉摸不透骆鹭洋的想法,当初拒绝炒cp的人是他,在拍摄期间一直越界的也是他,每个摄像头后面都有24小时监控的导演,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到。 所以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她甩了甩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回身准备食材,脸上却隐隐带出了点不悦。 这份沉默在骆鹭洋的眼中,是很明显的发脾气。 他不解,又凑身过来,头离她很近,带有古龙水的味道,“你怎么了?” 这种突然拉近距离的感觉,让连逸的心跳渐渐变了味道,既带着甜蜜和期待,又生出了一种……惧怕。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每一份绯闻通稿,毕竟谁会喜欢看见自己的偶像和别的女明星你侬我侬,或者谁又会喜欢看见下面的评论是用多难听的字眼形容自己的信仰呢。 所以连逸也无从得知,他和之前那些一同出现在新闻里的女明星们,是不是也这样的。 他那么好,谁又会不喜欢呢? 鱼干切的差不多了,她依旧没有回复,假装看不见身边的人,低着头把东西放在蒸屉上面,高温热度包围着手部的肌肤,她有些痛,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等她把配料什么的都摆好,回头看见厨房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骆鹭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 //// 连逸不舒服是在半夜开始,生生被痛 醒,她捂着肚子,庆幸自己白天还灌了杯热水在保温瓶里,便打开床头灯去喝。 从下床走到小桌子,短短四五步路,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把热水倒在瓶盖里,她刚刚举起来,忽然一阵痉挛似的痛感席过来,使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用手去捂住,却忘记手中这半杯的热水,“哗啦’倒在没穿拖鞋的脚面上,虽然不如开水那么烫了,却还是痛的她轻呼了一声。 双重疼痛让她不得不蹲下来缓解,却显然没有作用,翻江倒海的剧痛,她试图冲着摄像机喊了两声,希望自己这个机位是有人值班的。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外面是骆鹭洋有些紧张的询问声音,“你怎么了?” 此时连逸已经痛的半躺在地上,顾不得满地的水浸湿自己衣服,像蚊子哼哼似的冲着那个方向求救,“帮帮我。” 门被推开,骆鹭洋神色焦急地跑了过来,二话没说的把她抱起来,“蹭蹭蹭”往楼下冲,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不断大声地喊,“导演,导演叫救护车。” 整栋楼的灯陆陆续续亮起来,值班的导演们来的最快,表示现在去医院太远,要把连逸开车送到镇卫生所才行。 最后是张导亲自开车,骆鹭洋坐在后面陪着,因为是突发情况,大家连摄影都没来得及派,便跟着导航一路疾驰过去。 蜷缩在后座上的时候,连逸已经快痛到失去意识,车子在石子路上晃来晃去,胃里就像有艘船似的,也跟着晃来晃去,没几个来回,她就顶不住想吐。 事后回想起来,连逸还挺佩服自己,当时的情况她居然还在想——“别把车吐脏了,怪恶心人的。” 然后用尽力气跟骆鹭洋大喊了一声,“我要吐了,赶紧找个袋子!” 这一嗓子把人吓得够呛,骆鹭洋当时都是懵着从座椅后面掏出一个购物袋,轻轻扶她半坐起来,跟个机器人似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真的是第一次照顾人,手法十分生疏,左手把着她的肩膀,右手提着塑料袋,以防备她会再次呕吐,整个人都紧绷地坐在那,进入戒备状态,就为了第一时间能帮到她。 镇卫生所夜晚也有值班的人,他们急哄哄把人送进去,当值的女医生看起来年纪不大,被这阵势也吓到了,赶紧指挥道,“快把人抬到床上去。” 便把帘子拉上,让两个人在外面等。 直到坐在等候区的绿色椅子 上面,骆鹭洋的神志才稍稍有些清醒,自他冲到连逸的屋子里到现在,他的大脑里面都是空白的,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好像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惊慌过。 他抬手抹了下额头,发现上面全都是汗,黏着整个手背,汗涔涔一片。 张导坐在旁边松了口气,转头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忽然笑了,爽朗地拍着他的背,“吓坏了吧。” 他也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点着头,似乎连语言能力都丧失了似的。 闭上眼睛,就是连逸那种惨白的脸,白到好像快透明了。 “你们两个……” 其实这个问题,张导很早就想问了,整个摄制组的人都知道,连逸和骆鹭洋肯定有点关系,但是他们的表现又有些耐人寻味。像是很多已经确定关系但还不想公开的明星情侣,在这种节目上会自动避嫌,免得被人发现;或者是想炒作绯闻的,就会故意做很多让人误会的动作,甚至会越界让镜头记录下暧昧瞬间等等。 但他们两个显然都不是,有时候偷偷摸摸,有时候又光明正大。 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么玩,他这个老年人跟不上潮流了么? 头痛的揉着太阳穴,骆鹭洋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他也说不上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连逸年纪还小,可能还不愿意跟他发生什么。但是自己每次在她面前都会像中了魔似的,忍不住想靠近,碰碰她逗逗她。 沉吟了一会儿,他半考量着说,“大概是我在追求她的那种关系吧。” 哦。 追人追到节目里来,张导瞬间被一把狗粮塞了个满嘴,突然明白了他当初为什么在拒绝了综艺邀约之后又突然同意了。合着人家不是卖节目组面子,是为了小姑娘。 女医生认得连逸和骆鹭洋,紧张过后还有点新鲜,见病人疼痛缓解了一些,便拉开帘子走出去,摘下口罩说,“你们知道她今晚吃了什么吗?” 骆鹭洋连忙起身,一脸老实地认真回答道,“蒸了咸鱼,然后虾酱炒鸡蛋,还有米饭。” 后来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确凿地说,“真的没吃其他东西,我们这两天录节目,没别的东西可以吃。” 张导闻言呛了一口老痰,这是控诉节目组的时候嘛! 医生见这么大个帅哥站在自己面前,整整高了快三个头,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帅一点,当时也有点害羞 ,便眼睛扫着旁边尽量镇定地解释,“这里没办法做检查,初步诊断是胃痉挛,现在用了药稍微能缓解一些,等这个吊瓶挂好了你们就带她去县里的医院仔细看看。病人应该是原本肠胃不好,可能吃什么东西惹到了吧。” 说完便匆匆回值班室,让他们有事喊她就可以了。 张导也是老江湖,这种情况没少遇见过,演员们录节目,什么水土不服啊,意外受伤骨折不在少数,他倒是不慌张,在门外打了个电话给摄制组,叮嘱了一下接下来的拍摄事项,然后就联系当地的医院,准备好随时入院进行检查。 骆鹭洋见他安排的井井有条,便也放下心来,至少他希望自己走进那个小布帘的时候,不要显得那样张皇失措。 可是当见到连逸那张脸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疼了一下。 卫生所的条件不算好,晚上是没有空调的,连逸盖着薄被子,碎发早就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和脸颊上面,嘴唇半点血色也没有,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想要把她的头发撩开。 却把小姑娘给弄醒了。 他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其实连逸根本就没有睡着。 吊水之后虽然不像之前痛到快要昏厥,但总归是不舒服的,那种无法缓解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感觉,令人根本没办法睡过去。 她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没有,我没睡着。” 好像一下子没了什么话题,骆鹭洋想让她多休息会儿,便也不再说话,只身坐在窗边的小凳子上,随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沓花花绿绿的广告纸,便轻轻给她扇着风。 风很轻,又好像带了声音。 或许是生病时的人太过脆弱,而脆弱的人又会莫名大胆。 骆鹭洋坐在那里,真切地听见床上的小人儿声音哑哑问。 “骆先生,你现在,是真的喜欢我吗?” “还是,你只想要炒个cp?” “虽然我很讨厌后者,但是如果你想,我也都可以接受并且做到。” 她的声音那么小。 却又如磐石般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最近收藏掉的很厉害,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呀,不要说走就走啊。 哭。 第28章 第二十八天 连逸刚刚办理了住院每两个小时,鲁西便连夜赶到了。 脾气好不好放在一边不说,他对自己手下的艺人是真的好。推掉所有会议,直接订了最快的航班来这边。 他急性子,风风火火跑到病房的时候,连逸脸色已经好了不少,护士正在叮嘱药物的服用注意事项。 见他进来,张导便放下心来,他跟鲁西这些年没少打交道,直到他特别护短,便先行认错道,“兄弟兄弟,是我的失误,我应该在头两天安排好饭菜,把小姑娘害成这副样子,我真心地过意不去。” 综艺圈的龙头老大都这么说了,鲁西自然也不好多追究什么。 最后只能憋着一口气,表示连逸必须在医院待到完全痊愈才能继续拍摄活动,并且要求回组的前三天,剧组要按时提供安全餐饮。 两厢立了个口头契约,这件事便算是翻篇了。 张导心里还挂着摄制组的情况,想要快点回去主持大局,便回头叫上骆鹭洋,“咱们可以走了。” 看情况鲁西并不知道两个人私下里的小九九,张导自然不会多嘴,只是使了个颜色。 骆鹭洋心里知道情况,他也不是多会表达情绪的一个人,虽然还有些担心,但他知道比起自己,鲁西更有照顾人的经验,况且…… 刚才在卫生所,连逸也并没有再深入的谈论下去。 或许小姑娘只是随口说说,后悔了呢。 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咄咄逼人,盯上的猎物,就算花费十年八年,他也可以等,所以急什么呢。 只是倒了杯热水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 他垂着眼眸,连逸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小小的是自己的身影。 “好好休息。” 两个人走的很快,毕竟也没什么好收拾,转眼间病房里就只剩下连逸和鲁西了。 她大病初愈,整个人病恹恹地歪在枕头上,小口小口喝着鲁西从楼底下买来的小米粥,神情淡淡,尤其配上那张苍白的脸,活像刚从大山里营救出来的被拐少女。 鲁西刀子嘴豆腐心,即使再怜惜,说出话也总是带着指责意味的,眼下也没什么要跑腿的,便直接坐在床边开始训话,“去之前我是不是嘱咐你,别逞强别逞强,你那小身板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人家别人接综艺都是去休息的,你倒好,跑到娱乐节目里当拼命三娘 ,吃的不好不知道私底下找导演组开个小灶?人家别人指不定偷偷吃了多少好东西,就你傻乎乎的……” “哥,你说我现在谈恋爱的话,你会要了我的命吗?” 其实连逸现在问这件事是经过缜密的计算。首先她现在是个病人,鲁西照顾她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其次外面有护士有医生还是遛弯的病人,加入他企图行凶,自己可以大喊求救。 简直是在适合不过的谈判场所了。 于是她情理之中的看见了鲁西疯狂放大的瞳孔,以及迫不及待举起来的拳头。 她哥连迟就曾经教给她一记绝杀,每当遇见来自父母或者其他长辈的武力威胁时,你不要怂,而是要主动送上门去,最好把自己的脸直接贴在对方的巴掌上面,连逸深得真传,十分欠揍的伸着脖子往前凑,“打我吧,打我吧,如果这样你就不生气了那就随便打。” 这番英勇威武,很难想像出这人是刚才在卫生所差点升天的病人。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这种人。 当然,鲁西最后也没舍得下手,只是气红的眼睛有点吓人,恶狠狠指着她低声问,“是不是骆鹭洋?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想你这种就是人家给块糖就傻不拉几跟着跑了的。” 虽然,眼前的这个经纪人,这些年来对她真的没话说,尤其是她被家里赶出来之后,几乎是又当爹又当妈,一心一意的带着她在娱乐圈里晃荡,极尽自己能力去保护她, 但是听到鲁西这么说骆鹭洋,连逸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她低着头小声地辩解,“不是他说的,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说喜欢他,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炒cp我都愿意。” “你疯了你!这种事哪里有女孩子主动的!”这一招倒是好使,鲁西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开来,急忙追问道,“他怎么回答的?说要炒cp?可他上次不是拒绝了吗。”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连逸努力的回忆着他那时的神情和语言,总之是很严肃的,当然他就没有不严肃的时候。 “我的那些新闻都是假的,有的是合约里写明了要炒作cp的,有的是女方想要走新闻名气跟我们公司合作的,我以前没有喜欢的人,所以觉得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我不回答,只消两三个月大家就会忘记。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接受这种炒作的方式了。” “因为我好像有了喜欢的人。 ” 骆鹭洋难得会一次说这么多话,甚至听起来还有点肉麻,连逸当时听得入神,连疼痛都快忘记了,只傻傻望着他。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是……是我吗?” “不然还有谁呢。” 鲁西被这一句话一句话的复述慢的着急,迫不及待地询问结果,“所以到最后,你们就没经过我和他经纪人的同意确定了关系?” 确定关系啊。 连逸摸着下巴继续回忆,当时两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呼声就进来换点滴了,然后导演联系到县医院急诊的人,大家就挂着吊瓶急忙赶了过来。话题便也跟着不了了之。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两个人彼此都有点意思。 “我不知道啊,我没谈过恋爱,怎么才算是确定关系?这又不像结婚,难道还得交换戒指吗?” 一天不抬杠会死吗,鲁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小年轻一个比一个难管,他也犯不上多生气,毕竟孩子长大了动心了,还能真棒打鸳鸯不成吗?他做不出那事。 只是骆鹭洋那边可不会像这边好搞。 “程欣那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到时候就看骆鹭洋有没有点魄力和能力让她点头吧,不然你俩有的苦吃了。” 圈子里这点事总是瞬息万变的,舆论的走向谁都摸不清规律,他也没什么预卜先知的能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骆鹭洋的性格能和他的长相一样靠得住。 鲁西在医院守了一上午,小喜终于也赶到了。 本来她是趁着连逸录节目不用助理陪着,便带着家人外出旅游去了,当时连逸再三劝阻让她不要回来,但是小喜还是执意赶了回来。 看见连逸手背上挂盐水留下来的一片青绿,她也心疼了,抱怨道,“这剧组也太不人道了,这不是折磨人嘛。” 大气地挥了挥手,连逸表示这些都不重要,鬼鬼祟祟看了看门外,小声问,“西哥呢?” “他在医生办公室,说要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哦,那一时半会儿就回不来了。 连逸兴冲冲地又把自己跟骆鹭洋之间的事讲了一遍,依旧像上午那般,每句话都详细的复述,美名其曰想要小喜给自己出出主意。 但是了解她如助理,完全不给面子的揭穿道,“得了吧,你就是想炫耀一下。十七岁时候追的偶像马上就要 成为你男朋友了,激动不,兴奋不,时不时很像做梦?” 连逸“唰”的脸就红了。 被子蒙到脸上,想要把昨夜里的每一句话都咀嚼回味千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连逸:我还能再说一百遍,一个字不差的那种。 所以他们到底算是在一起了吗,算吗?当然算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天 胃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医生明确表示连逸真的半点事都没了,出院后好好保养如果半年内再犯病,“我把头摘下来放在这给你当球踢。” 可能是这个誓言太毒了,鲁西最终松口,叫小喜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了。 “跟常菲颜的采访就定在这个星期六,咱们直接去临市休息两天,vd马上也要开档了,咱们拍完再回组里去。”鲁西拿着平板电脑,坐在她旁边喋喋不休地安排工作。 那个在医院里对她嘘寒问暖的经纪人去哪里了? 她头痛地捏着眉头,被震动的手机唤回神。 看见来电显示,连逸心里一紧,忙不迭地接起来,十分乖巧的喊了声,“妈!” 每次那边打电话来,她都会格外的兴奋,鲁西见怪不怪,也心疼她小小年纪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出来闯荡,便不再言语,安静坐在旁边等待。 通话的时间算不上长,比起别家的孩子跟父母之间,连逸这次的亲情通话简直可以说是光速结束。 “怎么?你妈妈知道你生病的事了?”鲁西老麻雀,很多事情用脚趾头猜都能猜中。 连逸笑得心神荡漾,手机握在胸口别提有多幸福,使劲点着头说,“是上还是妈妈好,你看我爸跟我哥,真就是不管不问,指不定真的要到我英年早逝那一天,他们才舍得来见见可怜的我。” “呸,什么不吉利说什么,”鲁西着急地敲她头,“先说好啊,你爸跟咱们老板可没少联系,你就少惹事,是给那边最好的交代。” 艺人这份工作表面看起来光鲜,但那也只限于一些流量明星,每天跑一跑机场拍几套图可能酬劳就不少,但是大多数的演员或者歌手都没这么轻松,除非是真的瘫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就是寒冬腊月来着姨妈,也照样得下水。 从医院一路上飞机到临市,连逸胃里胀气不太舒服,便直接在楼底下买了碗粥带上楼了。 微信提示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来,她腾出一只手去看。 abely:到家了吗? abely:我帮你报个班吧。 abely:报个打字速度提升班。 聊微信时间久了,连逸发现骆鹭洋这个人,隔着网线的时候跟现实里简直截然相反,话特别多语速特别快,只要晚一秒钟回复他就会被几百个表情包攻击到手机变卡。 她无语,捂着额头回复,“我刚上楼,是你打字太快了。” 自从医院分开之后,骆鹭洋就回到剧组继续进行综艺的拍摄,老规矩,手机要上交。于是他们在模模糊糊的确定又没确定关系之后,失联了三天,恰好今天导演终于开恩,说让大家各自回家休息几天,也是为了等连逸回组而拖慢一下进度。 连逸小连逸:你呢?到家了? abely:我刚下飞机,待会儿去你家找你。 哦,来找她。 嗯??? 连逸“噌”瞪大眼珠子,反复看了那句话几遍,确定骆先生真的不按常理出牌说来就要来。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两个人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吗,就可以直接来家里找她了。 她心虚地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着热粥的小喜。 这个要怎么解决? 坐立不安地在家里等了好久,连逸心不在焉地舀着粥往嘴巴里送,眼神是不是的就往门口飘,接连好几口都没吃到嘴巴里,哗啦啦又倒回碗里去。 “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啊。”倒是小喜先发现了她的反常,皱着眉头问道。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小喜也不是西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连逸闭着眼心一横,老老实实坦白道,“你知道我跟骆鹭洋的事情吧?” “知道啊,这几天你都跟我讲了好几遍了,”小喜夹着酱菜放在她碗里,“不过我后来也仔细分析过,你们俩肯定是在一起了,但是还缺少最基本的仪式感,所以才让你这么患得患失。” “他说待会儿要来家里找我。” “虽然只是谈恋爱,但是仪式感非常的……你说啥?” 小喜闻言,手里的勺子终于还是掉在餐桌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如她现在脑中崩掉的弦。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不能住在这里了,毕竟当电灯泡没什么好玩的,但是连逸还这么小,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难免会发生一些刺激的事情,那不就吃亏了?但是留在这里就能阻止他们吗,自己难道要蹲在卧室里整晚监视两个人吗?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非常形象的出现了一行行的弹幕。 “所以,姐,我现在打车回家能给我报销不?” “没问题,你可以打一个神州专车最豪华型,姐今晚也圆你一个梦。” 送走小喜之后,连逸手忙脚乱的把 餐桌收拾干净,想了想又把冰箱里剩的那几个已经蔫掉的苹果拿出来洗洗摆好,又飞快的进浴室冲了个澡,涂了个面膜,准备在有限的时间了做个最精致的女孩。 可怜她面膜刚涂满整张脸,门铃就像催命似的响起来了。 她心里暗骂一声,却也只能小跑着去开门,露出张白花花的鬼脸,把门口的人吓得不轻。 骆鹭洋揉了揉眉头,每次做完飞机他都会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过多的表现,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走进来递给她,“喏,你之前不是说村子里的海棠糕很好吃,我给你带了点。” 糕点总要吃热的,连逸双手接过来,却觉得这份凉透的点心比之前吃过的都香。 指天发誓,海棠糕这件事,她真的只是对左先宇提过一嘴而已。 客厅里的沙发是连逸亲手挑的,芝华仕头等舱沙发,骆鹭洋坐上去的时候简直脑壳痛到爆炸,感觉自己中了什么飞机魔咒吗,怎么走到哪都是这种感觉的座椅。 连逸把点心放在桌子上,连忙倒了杯温水给他,“要吃个苹果吗?” “不必了,”骆鹭洋结果来一口喝净,抬头对着她看了好久。 被这种气氛吓到,连逸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一手的面膜泥,白白的小脸显得眼睛更大了,她嘟囔着问道,“你在看什么啊,都不讲话的。” “把面膜洗了吧。” “啊?哦。”她虽然不解,脚却听使唤,立马就迈开往洗手间里走。 男人可真麻烦,自己不敷面膜,还不准别人敷了。 洗脸左右用不了三分钟,她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不知是错觉还是那面膜真的有用,原本就透净的脸更白了些,连逸穿着一套运动睡衣,小细腿“啪嗒啪嗒”几下就走到沙发这边坐下。 身边的塌陷让骆鹭洋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糊着睁开眼睛,看见连逸正担忧地看着他,“你很累吧,我不吵你了,你去我屋里睡会儿吧。” 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扶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了。 明天早上还有通告,他必须早点回去休息了,不然到时候脸上水肿又会被人骂不敬业,以前他倒是不在意这种名声,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总要为以后打下点基础。 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亲眼见她一面。 骆鹭洋心下好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矫情了。 他站起身来,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毫无平日里的教导主任气质,拉着连逸也站起来,“啪叽”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面。 又响又脆又…… 甜。 连逸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嗫喏着抱怨道,“原来你让我洗脸就是为了这个啊。” 两人站在门口道别,连逸还有点舍不得,见他插着裤兜还挺潇洒说走就走,便忽然想起来问道,“那……那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啊。” 玄关的灯坏了两盏,光又黄又暗,照的人昏昏欲睡。 骆鹭洋闻言愣了一会儿,继而又勾着嘴角坏笑,忍不住又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当然了,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连逸:听上去很甜,但又觉得自己亏了。 第30章 第三十天 和常菲颜的见面,比连逸想象中要平和许多,甚至连半点水花都没有。 节目组也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特地准备了两个化妆间,大家各自收拾,井水不犯河水,只需要在台上走个过场,说些虚与委蛇的话来赚足收视率就可以了。 她换了身及膝的刺绣连衣裙,白嫩的像个奶油蛋糕,桃花粉的腮红衬得她更加娇美。 化妆师放下刷子啧啧称赞,年轻就是本钱这句话,真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她不习惯穿高跟鞋,这种场合下也不需要太过隆重,只穿了双驼色的舞蹈鞋就上台,常菲颜已经坐在其中的一个软沙发上面,及腰的卷发烫成波浪状,一半抿在耳朵后面,酒红色的蕾丝裙搭配不低于七厘米的细高跟,女人味十足。 如果当年她没有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沉寂,到现在估计也能是个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了,连逸用客观的眼光审视一番,暗自想到。 她面无表情的坐过去,现场的工作人员忙碌的准备着拍摄要用的设备,主持人陈景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对着台本。 忙忙碌碌中,谁都不理谁,最后倒还是常菲颜先开的口。 “之前在微博的事情,不好意思。”她抿着嘴笑了笑,让身边补妆的化妆师离开了。 没想到她会道歉,语气还很真诚。连逸错愕地回过头看她,画了橘粉色眼妆使得她瞪大眼睛的时候很可爱,像是一戳就会嘟嘟嘟乱动的果冻似的。 “呃……没,没关系。” 啧,连逸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她最怕别人道歉,还是当面的这种,多高的气焰都会瞬间被熄灭,完全没办法说半句狠话。 常菲颜笑起来也有酒窝,和连逸那种浅浅淡淡的不同,她是深深的两个酒窝挂在脸颊上面,甜美的让人想啃上一口,她撩着自己的碎发,大红色的美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我很想红,想走捷径,但我当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个圈子里,我只需要说一个目标而已,就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发生,而除了道歉,我什么都做不到。” 这可真是不客气的客气。 连逸眼神闪烁几下,倒挺感兴趣地笑了起来,她弯着眼睛说,“很难遇见你这么坦荡的人。所以为了跟你配对,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主持人见多识广,发现这边的气氛陡然有些不对,便连 忙冲着导演喊,“我这里没问题了,咱们准备准备开始吧。” 访谈内容是提前给到她们的,大家都做了预习功课走了流程,几乎就是情景再现一下而已,表面功夫最是好做,不到一个小时整个节目就已经拍摄完毕。 “这样,节目的最后,咱们来张合影,回去两位嘉宾发个微博跟咱们做个宣传!” 合照是这个节目的固定环节,几乎每场访谈结束之后都会拍一张放在官方微博上,陈景熟门熟路从导演那里接过自拍杆和手机,他身高不占优势,必须靠着道具才能找到最佳角度。 假笑着完成一切,连逸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腮帮子。 下午是vd的拍摄,鲁西已经等在摄影棚的门口,他跟制片人和导演寒暄几句,便赶时间带着人走了。 vd的拍摄场地在临市的郊区,连逸猜测待会儿还要重新化妆,便在车上自己卸妆,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她把眼唇卸妆液倒在化妆棉上,轻轻敷在眼睛上面,鲁西正好回头来跟她讲话,“今天怎么样?跟常菲颜有起什么冲突吗?” “唔,”连逸看着白色绵纸一点点被油彩晕染,又折叠起来继续擦拭,“还好吧,没来得及开战就开拍了,不然我估计得……打起来?” 然后她成功地看见鲁西变绿的打脸,心下笑得乐不可支,逗弄经纪人什么的,简直太有趣了。 vd既然是fdi旗下的杂志,摄影基地也就是公用的,当年连逸宣传电影也来这里拍过杂志的封面,时隔好久再来,居然还是那番破破烂烂的样子。 但是人家里面装饰的就很漂亮,连逸撩开帘子的时候,少女心一下子就泛滥了。 整个屋子都被挂上了很小的灯泡,泛着橙黄色的灯,在黑暗中打在白色的幕布上面,像是静止不动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工作人员稍微碰一下,就又像活起来似的胡乱跳跃。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生怕踢到哪条线。 摄影师正在那里抱着相机各种调试角度和灯光,连逸蹑手蹑脚走过去,想要打个招呼,却发现好巧不巧,正是自己的老熟人。 “你不是在非洲拍狮子吗?” 路子墨闻言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一脸的不怀好意道,“是啊,狮子拍够了,我就想说还有什么动物没拍过,最后就想起来,自己还没拍过猪。” 两人见面就没安生过,连逸早前也没想过,自己 从小到大的铁哥们,也会放着好好的富二代公子哥不当,冒着被打断腿的危险跑到非洲去拍动物纪录片,还一举斩获国外数个大奖,在国内声名大噪。 只是脾气没变,毒舌加幼稚,连逸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你把我拍好看点,我现在都很少有机会上杂志了。” “还不是因为你丑。” 这就又要打起来,鲁西连忙过来抓人,提着连逸的耳朵就往化妆室那边走,一边走一边教训,“从今天开始,老子就看着你,敢冲别人动手试试,打折你的胳膊。” 拍摄的主题就是:自然。 连逸粉底都没擦,只稍微扫了扫眉毛,涂了支豆沙红的唇釉,便换上衣服站在镜头前面了。 她年纪小,思想又开放,接受事物的能力比较好,虽然很少进行大片拍摄,但是很听从安排。所以当她穿着一件肉粉色的蕾丝吊带,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真丝短裤站在镜头前面的时候,丝毫不怯场。 只可怜鲁西在旁边有欢喜又忧愁,毕竟自己的小孩这么好看,还能上这种知名杂志做开档封面,不要太遭人嫉妒。但是想想这些照片到时候摆满了大街小巷的报刊亭和书店,办公楼和便利店,连家的人会不会过来把他打死。 路子墨却是真的高兴。 他不爱拍人是圈子里公开的事情,因为大牌明星都比较难缠,很多时候对照片的要求比摄影是自己还要多,完全不在意什么架构什么艺术,他们就想让自己拍出来更好看。 但是连逸不一样,她没脑子……嗯,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反正就是没什么心思的人,很愿意为了他的摄影追求去摆出一些pose,也不会在意这样好看不好看。 她个子不高,但身材足够纤细,两条腿又长又直比例极好,圆润的肩头和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加上……对a要不起的平胸。 让人有种少女洛丽塔的感觉。 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几乎要把细腰穿透,两边的肌肤看上去有些透明的不真切感。连逸最近又剪短了头发,随着拍摄的进度,她无意识的揉了把刘海,乱糟糟的散在额头前面,巴掌大的脸上是一双黑瞳极大的双眼,看着镜头,再拉进,总有种很无辜的感觉。 路子墨进入创作的状态,他觉得连逸这种少女和正太随意切换的气质太好了。 以前她蹲在家门口啃玉米的样子,怎么就跟现在这么不搭边呢。 小喜订的奶茶外卖到 达时,摄影刚好结束,她张罗着给大家送饮品,无论是摄影还是影视剧的拍摄,大方的艺人总能得到最好的评价,在这一点上,连逸都不用交代,她便能做到很好。 路子墨跟手下的助理在那里挑照片,连逸随手披了件长款的粉色衬衣,也好奇地凑过去看。 “哇,路子墨,你真的会拍人,而且拍的还很好看呢。” …… “谢谢啊,虽然我感觉听着一点也不高兴。” 照片拍的是真的很不错,她对当模特这么不自信都能感觉到漂亮,连逸脑中灵光一闪,戳了戳好友的胳膊,“那啥,你能不能拷两张给我,你觉得拍的最好的,我相信你。” 路子墨一点都不喜欢她的夸奖,感觉怪怪的,什么好话到了她嘴巴里都会变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可以是可以,这些还没有做最后的修改,你只拿原图?” “对啊,原图就可以了,我自己看看而已。” 回去的路上,鲁西已经在准备她明天回组继续进行综艺拍摄的事宜,不厌其烦地嘱咐她不要太过劳累,“如果吃不上饭,或者觉得那些东西消化不了,就跟导演组说啊。” 身后的小姑娘早就没了动静,他还以为是睡着了,便也不再打扰。 只有小喜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连逸一脸傻笑的在那里发微信,恋爱的酸臭味快要扑出这辆车子去了。 她把那两张照片发给骆鹭洋。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abely:这些照片到时候会放在杂志的封面上到处卖,每个男人手里都会有一本。 连逸小连逸:也不是啦。 连逸小连逸:还没p呢。 临市,骆鹭洋工作室。 正在侃侃而谈接下来工作计划的程欣,被骆鹭洋莫名其妙摔手机的动静吓了一跳。 怎么夏天都过去了,人还这么暴躁。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我就出来三秒钟,还特么让老子生气。 第31章 第三十一天 回组的日期很巧,赶上了中秋节,连逸拖着自己的大行李箱翻山越岭,终于气喘吁吁到达了排屋。 她拨了拨已经贴着皮肤的细软刘海,轻轻推了下木门,没锁。 “hello?有人来了?” 半晌终于传来细微的声音,“吱呀”门开的声音,三楼栏杆处伸出探出一个头,骆鹭洋似乎是在补眠,满脸的慵懒神色,垂着头往下冲她抱怨道,“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啊……”连逸语塞,眼珠子转了转,试着转移话题道,“帮我抬抬箱子嘛,好重啊。” 果然把偶像变成男朋友之后,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使唤他了。 他抓了抓头发,摆头清醒了一会儿,便听话地迈着长腿下楼,本想耍个帅单手拎着行李箱上去,却被重了一个趔趄。 假装若无其事的干咳了一声,他四处张望着两只手把箱子抬起来,嘴里小声碎碎念,“你把家都搬过来吧,在村子里开个便利店好了。” 心虚地跟在他后面,连逸讨好地拽着他的衬衫衣角,小碎步跟在后面小跑,嘟嘟囔囔地解释,“哎呀,我们这不是没钱买东西,所以我才拿了很多囤货来等着以后救急啊。” 房间里有两个摄像头看着,连逸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他忙前忙后,想说个话都不敢。 像个小白兔似的站在那里,胆战心惊,大眼睛骨碌碌跟着转。 失笑这从行李箱拿出一小袋白米,骆鹭洋转头看向小白兔,逗小孩似的问她,“你拿这个干嘛的?还不够我们这些人吃两天的。” 啊,连逸恍然,原来小喜还是趁她不注意塞了进去。 “这是我助理放的,”连逸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下意识看着摄像头,觉得自己的这番罪行肯定被记录下来了,顿时丧气道,“她怕我胃口不好嘛,就让我早上自己煮一点,但是你看这么点我怎么好意思带啊。” 不知道为什么,骆鹭洋觉得自己现在很恶趣味,特别喜欢看她这种委屈地小样子,很想那种垂耳兔,软绵绵地,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想戳一戳。 他脑中这么想着,人也这么做了。 大手拎着她的领子,站在门后的狭窄空间里,急忙按住连逸差点惊呼出来的嘴巴,qq的很像果冻,他伸手指了指摄像头的位置,低头凑在她的耳边,很小声道,“这里拍不到。” 炽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令人有些发痒。 连逸脸顿时红的像番茄一样,感觉这种躲避摄像头站在这里的行为有些羞赧,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是总有种隐隐的期待。 两人还没戴上话筒,导演组那边收不到声音。 骆鹭洋胆大妄为,直接拥堵上身下那张小嘴巴,比摸上去的感觉还要好,像是再使劲一点就会融化,他放轻了力度,手掌枕在她的后脑勺处,以免小姑娘被墙面撞痛,四瓣唇辗转反侧,肆意索取。 然而连逸是真的傻了。 像被人点了穴似的石化在原地,这不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早就在拍戏的时候送出去了,那次的搭档还是经验老道的影帝,足足比她大了十几岁,但是导演只要一喊“开机”,她就可以完全的脱离出现实中的自己,沉浸在角色当中,没有一丝慌乱。 眼前的人气势如虹,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面,是她最喜欢的人。 连逸的手轻轻动了动,最终下定决心似的,猛地搂住骆鹭洋的脖子,试图回应。 这是演戏之外他们的第一次接吻,不是角色之间的恋爱,是真实的属于连逸和骆鹭洋的亲吻,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拿着荧光棒在雨夜跟着他唱情歌,台上的人一把吉他吟唱,她在下面激动的泣不成声。 那晚演唱会结束之后,她在暴雨之中忙着扶起所有被风吹倒的应援牌,上面是骆鹭洋那张完美的脸。 回忆与现实重合,是那张不变的面容。 她有些动情,眼眶渐渐泛红,骆鹭洋见状以为弄疼了她,便慌忙地停下来,站直身体,两人都有些气喘,扶持着彼此。 他刚想问下原因。 却被风风火火的敲门声打断,门外左先宇毫不自知的热情洋溢道,“连逸连逸,我来看你啦,你身体好点了没。” 他还真是把每个人都当成朋友。 骆鹭洋冷哼一声,大力地将门拉开,冷着脸离开,剩下连逸站在门后不知所措。 “诶?他怎么看着不高兴啊,”左先宇呆头呆脑地走进来,左右环顾才发现了门板后面小小的连逸,“你在那里干嘛呢?” “捉迷藏。” …… 现在大明星都这么会玩吗? /// 连逸被那一吻弄得云里雾里,整天都像踩在云上,大家借着刚回来为 借口,又跟导演撒娇休息了一天,连逸凭着自己曾经生病是重点保护对象,还哄着张导提供了一顿免费的晚餐。 吃完饭,大家闲来无事坐在院子的凉亭下面打牌,入秋后的海边夜晚透着凉爽,穿着长袖衬衫刚刚好的温度。 连逸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不合格的赌徒,桌上的另外三个人牌都甩完,她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最后哭唧唧地在脸上贴纸条。 她求助身后正在调琴的大佬,“骆鹭洋,我输惨了。” 满脸的白色纸条,顺着秋风四下飘扬,倒是真的没有半点女明星的包袱。 自己的小姑娘还真的有点笨,他无奈把吉他放在一边,清冷着声音道,“你闪开,我来。” 局势说变就变了。 连逸得意洋洋地看了两把牌,骆鹭洋赢得游刃有余,引得左先宇哀嚎连连,她心里甚是欣慰,便半躺在一边吹着夜风欣赏,忽悠悠的温柔风带着海的咸腥味道,飘在她的身上肌肤上,带着点催眠的意味。 众人结束时候,连逸已经趴在那里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左先宇眼尖,率先指出来,“诶?刚才就顾着打牌,我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把衣服给他披上的。”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洋洋自得,心中觉得自己简直太善良了,就是要在镜头下面指出骆鹭洋做的每一件好事,才能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 骆鹭洋是个绅士,说出去多好听。 只有孟恬恬和夏常心里跟明镜似的,对视了一眼,便一边一只胳膊把左先宇这个聒噪的小笨蛋架走了。 院子里的导演也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到录制室进行屋内的监控拍摄,张导上了年纪之后特别喜欢牵红线,看见骆鹭洋坐在那里不动,似乎没有想要带着连逸回屋的意思,便也不再多打扰,示意众人给他们点独处的空间。 在爱情这种美好的事物面前,大家似乎都会宽容很多。 渔村的空气很好,抬头就是漫天星河,根本不需要影视后期的帮助,就能看见那条光带。 骆鹭洋守在连逸身边坐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便弯腰轻轻把人抱起来。 连逸被这动作惊醒,抽着两只手抓住他胸襟的衣服,迷迷糊糊口齿不清道,“怎么了?” 骆鹭洋哄着她,低哑地声音像是催眠曲,“小懒蛋,回屋睡了。” 怀中的人闻言便毫无防 备地松开手再次熟睡过去,腰肢柔软仰躺在他的臂弯,蒲扇般的睫毛还挂着因为打哈欠而流出的泪滴,盈盈悬挂,稍微一动便会掉下来。 他收紧了手臂。 想说这辈子也不要放开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天 连逸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她揉着眼睛做起来,百叶窗缝隙洒进来的金色阳光,用手去抓,却总能扑个空。海边的秋天好像比夏天更迷人,她将窗轻轻推开,伴随着波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还是秋天里的风。 不似夏天明晃晃要将人融化,这番天地,让人心境更加平和。 早上八点,估计其他人还没有起床,连逸随便洗漱一下便下了楼,想要去看看能不能做点早饭给大家吃。 却不期然地发现,灶台前高大的身影,正忙碌着些什么。 她圾拉着拖鞋走过去,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因睡觉而低哑的声音却总透露着甜意,从骆鹭洋的胳膊下面伸出颗小脑袋,“你在煮粥啊,这么一点不够大家喝的呀。” 仗着自己长得矮,没事就乱钻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骆鹭洋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去把桌子上温水喝掉,然后端着这碗粥自己回屋偷偷喝掉。” 啊,这么小心。 她咂咂嘴巴,想起自己昨天不翼而飞的小半袋大米,估计就是被这位训导主任藏到哪里去了。 开小灶的感觉,怎么说呢,还不错。 《今天在一起》打的是慢综艺的旗号,不要求嘉宾区做什么,你哪怕天天就躺在床上养肉也没人管,只要自己负担三餐,照顾好家里那些小猪和几只总是不见踪影的老母鸡便好。 许是在圈子里忙碌的太久,连逸渐渐开始依恋这种感觉,每天只顾着看潮起潮落,去院子里和那两只小黑猪斗智斗勇,甚至是半夜遛弯的时候不经意会发现两颗鸡蛋躺在草窝里,那种平淡生活里的小惊喜,怕是最让人割舍不断的。 没人知道这个节目的镜头会怎么剪辑,也没有剧本给你去背诵。大家心照不宣地享受这片刻的放松和安宁,不攀比不计较,帮农户渔民做点活,一起吃顿饭,打个牌唱个歌互道晚安。 竟也就这么大半个月过去了。 连逸一个人坐在甲板上面,贪婪地任海风拍打在脸上身上,太阳再大也晒不黑她,傍晚的余晖下面,她就像是蚌里一颗珍珠。 红色波点的小吊带显得她娇小无比。 骆鹭洋单手撑着船板,轻轻一跃便坐在她的身边。 身后没有导演和摄影跟过来,今天是录制的最后一天,大家忙着今夜的道别晚宴,所有的机器都留在排屋里 等待着杀青时刻。 她将碎发挽在耳后,不施粉黛的脸颊光泽饱满,天生的樱桃唇色,言笑晏晏地指着远处海鸥的影子说,“等以后我老了,就要回来排屋住,每天也不做别的,就在海边看看日升日落。” 她的手那么纤细,悬在空中。 骆鹭洋下意识地抬臂将那只手握住,一边冰凉一边温暖,相互碰触出奇妙感觉。 “好啊,顺便看看那两只猪长胖了几百斤。” “讨厌。” 连逸大力推了他一把,因为她特别喜欢抱着那两只猪玩,骆鹭洋为此没少吃醋,总是明里暗里的讽刺她,甚至会背着大家偷偷去猪窝里吓唬它们,说不上的幼稚。 太阳半个掉进地平线,连逸双手撑在身子后面,舒适放松地问道,“骆先生,咱们的事你跟经纪人说过吗?” 结束这个综艺的拍摄,他们将会重新回到有手机有信息有人监督的日子,所有事都再也瞒不住,而曾经做过的每个选择都要开始接受审判。 她不是故意要扫兴,只是到了面对的时刻而已。 骆鹭洋嘴角噙着笑,他的额头生得好看,却总是用刘海盖住,风一吹开发丝,便是他最优越的脸部轮廓。 他的长腿荡在半空中,漫不经心道,“回组之前我跟她讲过了,老板估计也知道了,以后我见你找你都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这话听上去,带着很浓重的骄傲意味。 他很少有自己的想法,除了唱歌,其他的安排都是听之任之,炒绯闻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女人到底谁是谁,演戏差被骂也无所谓,在接戏之前他根本没有接触那些信息的机会。 所以当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跟连逸在一起了,过不久肯定就结婚了。” 程欣除了把饭从鼻孔里喷了出来,也没有其他的表示。 有些人平日里无欲无求,一旦有所求。 便必须要有所得。 程欣心里知道,便也不想再做无用功。 他快三十岁了,事业处于瓶颈期,似乎对这个职业充满了失望和迷茫,但是他又拥有着数量庞大的忠诚粉丝,从他出道至今未曾离开,声势浩大的出现在每个舞台和每个新闻的评论里。大家都能预想的出,一旦他发布恋爱的消息,对他是多大的打击,女友粉不仅会离开甚至可能会……狠狠地回 踩。 可是骆鹭洋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他的眼中光芒大盛,冲着连逸安抚道,“我已经让公关准备新闻稿了,最好赶在节目开播之前公开,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炒作。” 他很认真,生平以来罕见的认真。 可是海风那么大,他听见自己的小姑娘坐在那呼啸声里,小小碎碎地传来她的话语声。 “我们……先别公开了,好吗?” //// 连逸坐上车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看向骆鹭洋,他似乎察觉到这份注视,抬眸看过来,似是安抚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给了她一个微笑。 那口型看得很清楚。 “放心。” 她喉咙干涩的很,只能垂着头坐进后座位,真皮座椅一下子就把人陷了进去,连逸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惫像是潮水淹没过来,恰巧就停在鼻子上方,使人呼吸不畅。 昨晚的她的提议说出口,骆鹭洋显然是愣住了。 但也仅仅不到半分钟。 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上去依然那么爱她迁就她,还是坚持每天早上为她煮粥的那个人,把独有的温柔全部都奉献给她。 “好,你说了算。” 没有询问原因,甚至连个责怪的眼神都没有,他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在安慰她,揭示着他的坦然,却又昭然出他的萎靡。 那夜的海浪声特别大,告别晚会进行的很顺利。 骆鹭洋照旧在晚上从阳台爬到她的屋子里,会给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鲁西亲自开车来接她,从后视镜看出连逸心事重重,便猜想与感情有关,他向来关心这个小孩,像看着自己的小妹,便忧心忡忡道,“你跟骆鹭洋产生什么矛盾了?” 矛盾啊。 连逸闻言,正在缓解头痛的手顿了顿,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酸胀。 她和骆鹭洋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大多数都是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落说着悄悄话,可她又好像太过了解这个男人。 只要他爱上了谁,便会无底线的包容,哪怕实在过分的要求,割他的心,他也会默默地奉上,毫无怨言。 所以,与其说是矛盾,倒不如是他的沉默更为扎心。 “西哥,我没打算很快公开我们的事情。”她把鞋子脱下来,双手抱着膝盖窝在座椅里面,用最为安全的姿势 掩饰内心的不安。 鲁西颇为意外,手中把着方向盘,他了解连逸,没心没肺的孩子根本不怕别人伤害,最怕的是别人受伤,他心中有了计较,下意识问道,“你决定的?骆鹭洋同意了?” “嗯,”不知怎么,越说越口渴,连逸顾不得是不是温热的水,随手拿了瓶矿泉水便两口灌了进去,好像要用这份凉意熨帖心中那份烦躁,“他想要出专辑嘛,如果公布了关系,他的商业价值受到影响就更要被延期了。” 连逸这些日子想了很多。 她也喜欢骆鹭洋坐在台上唱歌的样子,而不是硬着头皮在镜头前面演戏的勉强,那不是那印象中的男人。可这个社会又是如此的现实,他甚至可以自己出钱做专辑,但是宣传呢?一连串的后续传播呢?这不是单打独斗可以做成的,他不情不愿地坚持了这么多年,不能在她的身上跌跟头。 身不由己。 可是她不想说。 骆鹭洋或许会觉得是她不想在事业的上升期公开恋情影响前途。 若是这样,便最好了。 回到家里,连逸整个人都有点脱力,虽然这种飞来飞去的生活也过了几年,但她还是很苦恼坐完飞机后的不适感,胃里难过的要命,便直接在冰箱里搜索了一番,最终狠了狠心,吃了根棒冰。 嘴巴被冰凉的感觉充盈满,分明就是两块钱一根的可乐味冰碴。 怎么能这么好吃啊!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连逸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儿时美味中,甚至在顶礼膜拜把它买回来的保姆阿姨,怎么会有这种好的品味,因此完全没在意骆鹭洋弹过来的是视频通话。 她下意识点了接通。 巴掌大的脸和棒冰毫无保留呈现在镜头中间,刺的对面男人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刚下飞机,坐上保姆车想看看小姑娘状态怎么样。 巧了,抓了个正着。 自从那次半夜急诊事件后,骆鹭洋终于反应过来,上次连逸说经纪人不允许吃冰淇淋是为了让她减肥这种谎言,居然真的把他给骗了。 司机四平八稳的疾驰在高速上面,骆鹭洋对着镜头里正啧啧吃个不停的女孩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连逸听见那道清冷的声音说,“师父,改路去星汇苑。” “……” 连逸心中叫苦不迭,这是一个棒冰就要打上门来的 故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不让你见识见识厉害,你就不知道棒冰别随便吃。 一年一度讨厌这个世界的状态又来了。 厌世本厌是我没错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天 连逸计算了一下从机场到自家的距离。 嗯,来得及吃完。 她特别喜欢吃冷饮,但是牙齿又特别怕冰,因此每次吃棒冰都很慢很慢。 骆鹭洋把门敲开的时候,连逸鼓着腮帮子正在疯狂的倒吸气,凉的胸口发痛,急促地扑打着,连声客气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做手势让他赶紧进来。 见她这幅样子,骆鹭洋忍不住又蹙起眉头,心中暗叹,不晓得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分明也不是要让人24小时守着的年纪了,偏偏就是不叫人省心,好像分开超过两个小时,她就得出点情况。 不解气似的捏住她的脸蛋,连逸张着嘴巴往外哈着冷气。 “哎呦哎呦,快放开我,牙要冻掉了。” 她穿着一条紫色的短运动裤,上身宽大的t恤几乎要与裤腿平行,整个人像是被包住似的,松松垮垮支撑着这些布料。 莫名的,骆鹭洋就想起那天她发给自己的杂志图片,她穿着肉粉色的小吊带,纤细的腰和白皙的两条腿占据了大半张页面,素颜的脸颊好像十八岁高中少女似的充满胶原蛋白。 “你怎么不开空调?” 连逸好不容易消化了那些冰块,诧异地望着他,嫩白的手搭在他额头,喃喃道,“你发烧啦?现在都十月份了,谁家还开空调啊。” 他眼睛湿漉漉的,望也望不到边,像是海边的夜。 他把身上的牛仔外套脱下来,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手臂线条清晰明朗,随着动作的摆动而变换着形态,看的出来是平时下了很多功夫去健身塑性的,连逸咽了咽口水,贪心地伸手去摸了下。 好结实啊。 她眨巴眨巴眼睛,特别无辜地说,“我之前还专门请了塑身老师呢,天天吃蛋白粉啥的,坚持了快两个月都没练出肌肉来。” 对方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大喇喇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面,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面,毫不留情地指着她说,“你太瘦了,没有脂肪怎么转化成肌肉,应该先增肥再塑形。” 连逸翻了个大白眼,很不屑地反驳道,“哪有这么容易,我之前为了拍电影增肥,试了好几个月愣是没长几斤肉,最后没办法只能用倒模了,但是拍出来特别假特别难看。” 她一边说一边坐在沙发上,自然地倚在骆鹭洋的肩膀处,被硬邦邦的肌肉垫着竟然很舒服。 小脑袋上的短发碎碎的扎在他的皮肤上,身上散发着一种陌生的奶香味道,怎么会有成年人身上会带着这种气味。骆鹭洋耳边环绕着她絮絮叨叨的增肥历程,却心猿意马的头越来越低,几乎要扎在她的锁骨里面。 “你说,我怎么吃都不长肉,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连逸丝毫没有察觉,还是自顾自分析着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 等她反应过来时候,就是自己嘴巴上落了另一张嘴巴。 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吞了进去,带着灼热的温度,还以为要把她嘴唇上的皮肤都烧伤。 家里的墙壁明明是湖蓝色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是粉蓝色的。 桌上的水壶明明是米白色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是粉红色的。 她呆愣愣地接受着索吻,条件反射的把两条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这是连逸的小习惯,只要是骆鹭洋低头的亲吻,她就喜欢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甚至有时候会把两条腿盘在他的腰上,整个人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的身上。 这种悬空给予的安全感,在她看来,真是十分奇妙。 “为什么走神?” 骆鹭洋特别喜欢低着声音跟她讲话,紧紧凑着她的耳朵,把气息都喷进在她的耳边,热乎乎的。 带着令人羞红了脸的亲热感。 彼此似乎都有些霸道,想把自己所有在亲密接触中的小习惯都放在对方身上去实验;彼此又似乎有些宽容,因为只要是对方给的,不论好坏便全盘接受。 这可能就是爱情最可怕的地方。 它让人变得没有底线。 连逸喘着粗气,像只困倦的小狗似的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面,安心到想要此刻就睡过去,懒倦着声音说,“我感觉和你在一起之后,好多东西都变成粉色的了,骆先生,你是不是给我下了毒?”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是骆鹭洋标志性的笑声。 带着些无可奈何,又带着些宠溺。 他轻而易举地抱着她站起身来,连逸惊呼了一声,终于体验到一米九星人的身高视角,原来真的有种恐高感觉,怕是再往上一点就要碰到天花板了。 “小姑娘的黑眼圈这么重了,”骆鹭洋的视线仔细描绘过她脸颊上的每块肌肤,嘴角轻飘飘的上翘着,“你该去睡个午觉。” 她同意的。 连逸下了飞机直接在机 场吃了碗面,虽然八十块的牛肉面让她真的很心痛,但是大家都有些身心俱疲,也就不抠门这一时,直接挥手买了三个人的单。吃饱喝足后就自然的犯困,如果不是骆鹭洋来了,可能刚才吃完棒冰,她就直接睡了。 “那你呢?” “我也睡会儿,排屋那边每晚都有很大的海浪声,我从未睡好过。” 哦。 连逸了然,原来人家半夜爬窗台过来亲亲她根本不是爱情,而是睡不着,闲的。 男人啊,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她哼了两声,继续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拱来拱去,“那我们去卧室啊,我的小被子可舒服了。” 谁在乎你的被子。 骆鹭洋哂笑,拿这个毫无防备心的小孩子半点办法都有,总觉得她还小,雷池是不能随便踏过去的,偏生她不自知,总是邀请他做这做那,撩拨着人却不负责。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撒满整个房间。 骆鹭洋将人放在床上,先去拉上窗帘,阳光带来的热度一瞬间被阻隔在另外的世界,满室都萦绕着连逸的味道。 那是一种区别于香水,却更具辨识度的味道,除了奶香味,还夹杂着一点点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 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睡衣换上,洗把脸上个厕所,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再回去,连逸已经熟睡过去。 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盖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面,她睡觉的时候总是会微微张着嘴巴,发出声音微小却又急促的呼吸声音。 像是打着节奏,在他耳边来回。 他伸长了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总是温热的小人将胸口那块暖的热乎乎。 “午安,我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楼上漏水,厨房天天被淹,上班累的半死回来还要收拾残局。 家里的电闸总是跳掉,常常东西写到一半就要自己去捣鼓电线。 感觉在外面漂泊了好久,忽然间很累,并且再次的讨厌这个世界。 瓶颈期更新总是断断续续,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已经准备下个月辞职了,想要给自己的文章一个好的交代。 第34章 第三十四天 连逸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窗帘被严严实实的拉上,完全看不出现在白天黑夜,她睡得两眼模糊,来电显示都没看清,就哑着声音接起来。 “你好?” “人民医院病房部三楼3015号,半个小时内赶到。” 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带着明显的烟酒嗓,一听就是平时抽烟喝酒的罐子,连逸瞬间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好缘由,便被人无情地挂断。 骆鹭洋闻声走进来,她蜷着腿坐在床上一脸懵逼,睡到水肿的脸颊比平时显得更加小孩,他忍不住凑过去捏了一把,跟果冻似的。 “怎么了?” “啊,”连逸终于回过神来,言语中带着疑惑道,“我哥啊,突然叫我去医院,还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自古和医院沾边的事情都不吉利,连逸自然心中牵挂,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随便抹了把脸就催着骆鹭洋送自己去医院。 她住的小区离人民医院不算远,又是工作日,倒是一路畅通抵达,看了眼手机,用时二十分钟。 地下停车场静悄悄的,连逸从车窗往外瞄着,确定没有路人或者记者,便回头叮嘱道,“那我先上去啦?你回家里休息?” 看样子是没打算邀请他一起去了。 骆鹭洋捏了捏眉头,确定自己无法冲着面前的小姑娘撒火,反正在感情这种双人剧中,他只要认定了就会陷入绝对不利的局面。 因为会无条件的退让和包容。 他半晌没有出声,直到连逸以为他坐在这里睡着了。 才有一道清冷又倔强的声音响起来,“那我去你家里等吧,回去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她乖乖答应下来,带着蓝黑色的渔夫帽,做贼似的下车,一步三回头的网电梯那边走。 小兔子似的在他的视野里面蹦跶。 坐在车上沉思的男人禁不住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往上牵了又牵,就算是不能被公开的躲在这里也觉得很开心。 因为小姑娘怎么样都很可爱。 /// 医院最不缺的就是人,连逸低着头穿梭在人群当中,无奈她还是个路痴,转来转去愣是连续三次回到了原点。 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问保安,所幸医院里事务实在 是太繁忙,根本无人有时间驻足来观察一个瘦小的女孩,随手指了个方向便又忙着为别人解答。 她叹了口气,急匆匆的往那边赶。 进了病房之后,才发现全家人都聚集在这里,包括自己的两位亲叔叔。 “小逸来了!”其中最高的那位是她的小叔,自小她便喜欢黏着他,跟家里断绝关系后,小叔也没少在背后偷偷帮扶她,“快点过来,你爸肯定很高兴。” 她踌躇着往前迈了几步,就听见有个喑哑的声音不服气地抗议道,“哼,我有什么好高兴,人家大明星我可受不起。” 哎,果然他还是这个态度。 连逸抬眸往病床上看过去,正是自己的父亲连胜,半倚地坐在那里,胳膊上插着保留针,比起她离开家的那年,似乎老态了很多。 “爸,你还生我的气呢。” “可不敢,你这么多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再把我淹死。” 她没了话,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好在妈妈于美红主动打破僵局,面带微笑着轻声说道,“你就是嘴上犟,要不是这次犯病我们突然冲到屋子里去,还不知道你平时都偷偷躲在书房里看小逸的照片。” 于美红年轻的时候是当地文工团的台柱子,歌唱的极好,即使现在这个岁数,说话声音也犹如黄莺般清脆响亮,于任何人而言都是种享受。 她拉着连逸的手,眉开眼笑道,“你爸还把你这些年的新闻都剪了下来集成了个小本子……” “咳咳咳,”连胜脸上挂不住,气的治咳嗽,面红耳赤制止道,“你闭嘴你闭嘴,就你知道就你能说,我没剪什么新闻什么破新闻我剪它们做什么!” 老头子就这个脾气,年轻的时候带兵说一不二,到老了对着家人也改不过来,大家习以为常也不曾埋怨。 就如同他现在,明明心系自己这个小女儿,却愣是好几年不同意她回家里来。 先发现这件事的是连迟,他本来是回家跟老头子商量点事,结果听见他在屋子里摔倒药瓶的声音,便冲了进去。 连胜心脏病严重,这些年大家都小心谨慎地照顾着,从进手术室开始,于美红便强忍着眼泪安排家里的大事小事,跟儿子小声叮嘱道,“让小逸来,你爸肯定很想她。” 现在人来了,就站在这里,和离家的那年长相并无什么变化,瘦弱小巧的姑娘,很难想到她已经在娱乐圈里大放异彩,奖项拿了一个 又一个。 连胜板着脸不说话,视若无睹地望着窗外。 两位叔叔见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打趣道,“大哥现在身子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就先走了,还有连迟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大嫂嘛……你医院里转悠转悠,在这里坐的久了腰不痛吗?” 言外之意就是大家腾出点空间来给那个闹别扭的老大哥。 于美红心情好,笑意盈盈地拿起热水壶,假装自己要去打瓶水。 连迟见老头子没事,自然也不愿意多呆,敲着手机风风火火地离开。 一句话的时间,整个病房就只剩下连逸和连胜父女两个。 他依旧一言不发,望着窗外不知名的焦点呆住,仿佛能把那玻璃瞧出一个洞来。 许是多年未亲见,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忽然拉开了距离,连逸乖乖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忽然发现父亲老的太快,之前刚毅的面庞现在爬满了皱纹,短短几年眨眼就过去了,却在人的身上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她眼眶有点发酸。 真的是要见到了岁月的力量,才知道自己以前多不懂事。 连逸思及于此,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往下掉,低着头,都不用眨眼就有豆大的泪滴掉在裤子上面,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她小心翼翼吸着鼻子,知道爸爸最讨厌两个孩子哭,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用手指揩着眼泪,拼了命的往回憋。 “啧,”连胜发觉,便又开口道,“我还没骂你就哭了,真是明星当的久了连半点委屈都受不了,我这里庙小盛不下……”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爸爸你别再骂我了,我晓得自己错了!呜呜呜呜,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就不想做我爸爸了吗,你只想骂我,可是爸爸以前从来不骂我,所以你是真的不想做我的爸爸了吗!” 不等他抱怨完,连逸忽然就情绪失控地放声大哭。 委屈到整张脸都变形,不断地倒抽气,眼泪糊的满脸满手都是,她一想到爸爸可能是真的很不喜欢自己了,就悲伤到无以复加。 谁不想要跟自己的父母和平相处呢?她当时走的那么决绝,无非是年少轻狂,冲动热血,想要闯出点名堂给不看好她的人。 哪曾想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却始终没消气,那栋老宅子她很久没有再回去,有时候半夜里梦见过年时在老宅放鞭炮,醒来都是一枕头的泪。 娱乐圈鱼龙混杂,她少不更事进了这个圈子,趟了各种混水,被网络上不知名的人恶意攻击,被同行业的竞争者恶意陷害,甚至还收到过刀片和花圈。 无措的时候,彷徨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一个电话可以打给谁。 连胜被自己小女儿这一连串绕口令似的悲泣打乱了节奏,许是太久没人跟他放肆的撒娇,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连忙从桌子上拿了袋纸巾给她。 “怎么,我就说两句,我不说了不行吗。” 老头子偃旗息鼓,决定这事就翻篇了吧。 刚才摔倒在书房的时候,冷冰冰的地板砖贴着他的面部肌肤,疼痛和记忆一同涌来,脑海中循环着的,还不是这个让人生气的孩子吗? 若自己就这么走了,连家能不能护好了她,别让那些脏水污染到她。 连胜叹了口气,望着还在抽抽着吸鼻涕的连逸,心中早就没了盛怒,“你想当这个明星就当,我连家也不缺这点捧你的钱,可你当时不该走得那么果断,好像咱们这个家这么多人,就没一个能让你牵挂的。当初你走后,你母亲夜夜里流眼泪,哭的来医院看眼科,这些你都不知道。” 其实,连逸再坚持一点,他马上就要松口同意了。 却在那个当口,平时里乖巧听话的孩子,连行李都没拿,一分钱不带,就这么大半夜的跑了。 任谁的父母都会气极。 连逸擦着眼泪,知道自己做错了,态度诚恳道,“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偷跑,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不听话了,爸爸你让我回家过年吧。” 听上去多么卑微的愿望。 连胜酸了鼻子,摸着她的头说,“过去就过去吧。” 有人说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宽阔的海洋,子女不论经历多少的风浪,最后都是航行在他们的身上。 连逸想过他们会和好,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一时间父女俩又没了话,因为生活的圈子不同,似乎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搜肠刮肚之下,连逸想起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心想这应该算是件好事,便兴冲冲说道,“爸爸,我交男朋友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交男朋友了,也是个大明星,叫骆鹭洋,长得可好看了。” 三秒的沉默。 于美红提着一壶热水慢悠悠走到病房门口,还没来得 进门,便听见里面来自老头子的咆哮。 “连逸,你不把老子气死你他妈不甘心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连逸:谈恋爱不算一件好事情吗? 骆鹭洋:当然,尤其是跟我谈恋爱。 连胜:放狗屁,我刚人回来的小白菜,居然是已经被人拱了的小白菜。 第35章 第三十五天 连逸跟家里人和解自然开心,当天在病房留了很久,和父母谈起这几年的工作情况。 她父亲看似是两耳不闻,实则没少在背后打听她的情况,手底下的秘书每天必须汇报的就是华天的经营情况和连逸的行程安排,所有的关于她的新闻都会被整理成表格交给他。 “你的身体不好,现在接戏的强度已经够了,”于美红手法娴熟地削了个苹果递给她,满目慈爱,笑得合不拢嘴,“咱们不逞强,反正有你爸和你哥顶着呢,到时候你想演什么,就让他们帮你……” 连胜还以为那苹果是给自己的,颤颤巍巍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眼见着女儿“咔擦”清脆一大口咬下果肉,他气的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打住,我连家从不做走后门这种事,她想演什么看她自己本事,我之前也没管她,不挺好的吗?” 两个老小孩,你一嘴我一嘴的吵了起来。 连逸嘴里沁满了酸甜的苹果汁水,总觉得今年的自己很幸福,和父母团圆开怀,还遇到了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晚上六点。 连父不愿意搞特殊,住院都走的最普通规格,也就是家属每天晚上六点都只能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她手轻轻一抬,果核精准无误地砸进了垃圾箱,擦了擦嘴巴道,“你俩晚上想吃点什么啊,我去买回来。” “老子要吃回锅肉。” “妈妈要喝一碗海鲜粥,你爸爸要喝一碗白粥。” “老子要吃回锅肉。” 于美红侧目瞥了他一眼,波澜不惊道,“我看你像回锅肉。” 人民医院后街里拐弯过去有一家开了许久的粥铺,据说已经开了几十年,她父母年轻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吃。老板换成了前任老板的儿子,照样是憨厚的面容,点菜时候喜欢用胖乎乎的手擦着围裙,微笑着问你今天吃点什么。 她打包了两份肉粥,一份海鲜粥和一份白粥。 家属探望时间已经过去了,她在门口把粥交给妈妈便急匆匆地离开,想来骆鹭洋应该也累得很,便自己叫了个车回家。 两碗分量实在的热粥拿在手里,袋子勒的手掌心很快泛红,她快速输入密码,打开门却是一片漆黑。 以为他还在睡,连逸轻手轻脚换下鞋子,赤着脚进卧室,却发现,人是真的不在 。 把粥放在桌子上,她一个电话拨过去。 接通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连逸姐?我是齐传,你在医院吗?要我去接你吗?”显然对面是被人叮嘱过的,上来便噼里啪啦地问起来。 她有点失落,却又瞬间笑话自己太矫情,做明星的还嫌弃明星忙吗? “没事,我已经到家了,看到他不再所以打电话问问,你们还在临市吗?”她把听筒夹在耳边,开始拆放着肉粥的塑料袋。 “在的,今晚有个临时加的访谈,骆哥说让我等着你的电话到时候去接你,要是知道你自己回家了,他肯定又要发脾气了。” 瞧瞧,这个人平时脾气得多臭啊,连逸嘴角不自知的翘了起来,柔声道,“我会跟他解释的,你别害怕,那你们先忙啊。” 挂掉电话,她开始专心开解那个被打的过于紧实的袋子。 拿出其中一碗肉粥放进冰箱里,顺便将自己很喜欢吃的酱菜取了出来,这是保姆阿姨家里自己腌制的,和市面上那种酱菜完全不同的风味,本来是想跟骆鹭洋炫耀一下的。 明星和明星的恋爱,说到底不过是场聚少离多的思念比赛。 没有哪方会胜利,因为真心的人都会很难熬。 连逸自年初开始,总觉得身体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刚开始当演员的时候,大沙漠里快四十度的高温天天吊威亚,累到在半空中晕倒休克,回家休息了半个多月也就缓过来了。 然而今年开始,身体逐渐开始出现各种小毛病,像是被卡住的机器。 她草草跑了个澡,敷了个面膜,便坐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骆鹭洋揉着眉头开门,出乎意料,玄关上留了一盏灯。 他挑了挑眉,胸膛里跳的飞快,竟愣在那里笑了起来,带着点从未有过的傻气。 这才是回家的感觉。 他随意踢掉鞋子,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总喜欢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单肩包放在餐厅的椅子上面,正巧能透过玄关的光亮看见餐桌上面的纸条。 “如果你回家来,记得在冰箱里把肉粥拿出来热一热吃掉,还有那罐很好吃的酱菜。” 如果你回家来。 骆鹭洋似乎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眉目舒展的感觉,何止,甚至有种心肝脾肺都被熨烫妥帖的温柔,暖流自经 络血脉窜通,想把屋子里那个小公主抱起来转一个大大的圈。 或许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家。 漂泊在这个世界的大小城市,睡在飞机的座椅上是他最熟悉的生活模式,后来在临市买了套房子,黑白色的装修,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不必日付结账的酒店罢了。 人活着,似乎就是为了活着,骆鹭洋在这之前都是这种想法,因为不想软弱的去死,便强撑着去迎合着生活的每一天,过的浑浑噩噩。 他走进卧室里,洗手间前面的廊灯还亮着,小姑娘怕黑,从来不敢全关灯睡觉。 朦胧的灯光照着床上面窝在柔软被窝里的人儿。 早就睡得七荤八素,侧躺着的时候,脸颊肉肉的被挤成一坨,他从床头柜拿了张纸巾给她擦口水,却惊得她打了个激灵,像个小猫似的双手抽了一下,然后不满的哼哼唧唧的叫着。 他整个人躺下去,将她环抱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轻柔地像根从夜风中飞过的羽毛,“我在这儿呢。” 连逸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似乎确定不是坏人。 纤细的两只胳膊勾在他的脖子上面,撒娇似的拱了两下,砸吧了两下嘴,便有一句没一句道,“有点想你。” 跟梦话似的,到了后半句就没声音了。 奶白的皮肤摸上去细细滑滑,令人爱不释手,他也不想吃饭,怕起身把她吵醒,便半躺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他打开一看,是程欣的微信。 程欣:老板挺不高兴的,听意思是你以后要是不肯配合cp炒作的话,专辑的事情还要再拖一拖。 他垂眸对着屏幕来回看了很久。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情使人不求上进。 他被自己逗笑,撩了撩嘴角,飞快地回复一句话,便把手机扔在一边,专心守着自己的小公主睡觉。 abely:那就拖吧。 大不了剩下的这半辈子,就唱歌给她一个人听。 作者有话要说:老板:拖你个大头鬼,老子想挣钱有什么错。 这就是我想说的那种,彼此退让彼此成全彼此尊重但又人格独立的爱情吧。 第36章 第三十六天 冬天来得极快,甚至都没有任何征兆,明明昨日还是单穿着卫衣出街的天气,今日穿着羊绒外套却已经举步维艰。 灰色的围巾包裹住小巧的脸庞,连逸将头深埋在毛线之中,双手揣兜,和过路那些被寒流冻到缩脖的人们并无差异。 她下意识的左瞧右瞧了几下,发现没人,便以最快的速度窜上了一辆车。 忽然置身于温暖的车温之中,她鼻子抽了两下便打起了喷嚏,口水溅到围巾上,她被自己恶心到,慌手慌脚地想要从脖子上扯下来。 “我来。” 有人拉着她的手,一杯带着热度的红茶奶盖塞过来,骆鹭洋格外耐心地把帮她解脱,一米长的围巾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将人释放出来。 连逸呼了口气,放心地把甜味灌进嘴巴里。 “我说了去接你,”骆鹭洋习惯性地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鼻子,眉头总是皱起来,两个人在一起几个月,他依旧没能见光,反而势头越演越烈,小姑娘似乎很是喜欢这种跟娱记躲猫猫的玩法,“这两天降温得厉害,你就穿这么点东西。” 这可是赞助商刚寄来的纯羊毛大衣,走秀款诶,连逸心中偷偷鄙视了一下自己男朋友的直男审美,最后也没胆子回嘴。 最近几天苹果周刊的娱记盯上了她,时不时地跟拍几次,连逸干脆从旁边大楼一路步行过来,用人群把狗仔冲散。 “我倒是要看看,是他们娱记飘了还是嫌我连逸拿不动刀了,天天跟我楼底下拍,不晓有啥好拍的。” 说完便很不应景地又打了个喷嚏。 这不争气的身子哟,她自己抽了张纸随意擦了擦,见车已经开动,低温将天色变成灰蓝,街边绿化带上的落叶被吹得打旋,萧瑟的很。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比起她最近在家休息的悠闲状态,骆鹭洋显得累多了,似乎是为了争取这段恋爱的自由权,他对公司所有的通告安排几乎是老老实实接受,勤勤恳恳工作,像变了个人似的,在圈子里的名声可谓是翻书似的转变。 像雪花一样落下的行程安排让他铁打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他揉着太阳穴,阖着眼睛说,“你不是说城南新开的打边炉很好吃,我托人约到了包间。” 好像只要她稍微提过一嘴的东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打边炉这件事,她记忆清晰,只不过 是在跟徐橙子视频的时候抱怨过一句,说是太难预约了,总是找不到大家都合适的时间去吃。 小半杯红茶下肚,她撑得打了个饱嗝。 嘴角微微弯着,像个弧度最正好的小月牙,低头在手机上打着字跟别人聊天,像个笨拙的小松鼠,速度特别慢。 骆鹭洋穿着一件连帽卫衣,因为畏光,便将帽子盖在头上,只露出下半张脸。 可实际上在他的角度,可以扫描到身边小姑娘一切的神情变化。 那张肥嘟嘟的脸蛋让他又想起vd的封面。 网上是怎么评价她的来着。 “少女洛丽塔”“伪装正太”乱七八糟的词汇,什么想娶她的,想要嫁给她的,一圈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分明就是个软萌可欺的小包子,怎么在摄影机下面就像换了个人,这么招蜂引蝶。 越想越气不过,骆鹭洋伸手一把捏住她脸上的肉。 早就习惯他动不动的恶行,连逸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继续向徐橙子进行晚饭邀约,一副山动我也不懂的巍然样子。 猝不及防另一边脸颊也被人捏住,还不解气的来回揉了好几下。 连逸受不住地哼了几声。 “你这是在葬送一个女演员的职业生涯你晓得吗?”她小手软软打在他的胳膊上,不断地抗议道,“就因为你最近老是捏我的脸,西哥说我上镜胖了一圈。” 上镜显胖,这对于女明星来说是多么恶毒的评价。 尤其是被娃娃脸限制住戏路的连逸来说,更甚。 显然男主角并不这么认为,自己的女朋友胖嘟嘟地多可爱啊,要是身上也能长点肉那简直完美了,想着想着,骆鹭洋的眼神便随心地绕着连逸浑身转了一圈。 活像一只正在审视待宰肥羊的老狼。 /// 到达打边炉的时候,徐橙子也恰好到达。 话说骆鹭洋和徐橙子都是娱乐圈沉浮了这么多年的明星,两人居然真的没有过合作交集,这点令连逸很是诧异。 用徐橙子的话来解释,“你男人cp通稿一大堆,但是私底下就跟个木乃伊似的,见了你睬都不睬抬着头就走了,跟坐行动的大山一样,老娘可不敢惹。” 总之三方会面,便是情侣之间必须要走的流程——见闺蜜。 粤式打边炉最令人喜爱的 一点,就是你把配菜扔进去,依然能看得清它们去了哪里。清汤寡水的沸腾,却有着最鲜甜的味道。 这家招牌便是胸口捞,白嫩的一片片摞在盘子里,吃起来比油要清爽比肉要滑嫩,连逸打小就好这一口,上来便夹了一筷子扔进锅里面。 稍微等个六七秒便可以夹起来,时间久了便失去了q弹的口感,不等她自己动手,便有两双筷子纷至沓来,甚至在半空中打了个架。 她懵懂地抬头,另外两个人尴尬的将东西扔进她盘子里,便都收手。 以往在外面吃饭,徐橙子都是照顾连逸的那一位,不管是火锅还是烤肉,她都能把这个小孩伺候的妥妥当当。 殊不知有一天,冒出个男人来抢了她的位置,甚至涮肉的功力比店里小哥还要好。 没天理。 徐橙子补了个妆,神色怏怏道别,“我待会儿还有个通告,赶紧得往摄影棚去了,你晚上少吃点,到时候又胃胀气。” 她向来是风风火火地样子,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连逸两片肉下肚,那边人已经不见了。 本来就大的包厢剩了他们两个人,连逸倍感冷清,尤其是骆鹭洋几乎是不说话地在帮她涮肉。 “骆先生。” “嗯?” “请问你是侍应生吗?还是要去参加国际涮肉大赛。” …… 忽然被批评的男人面露疑色,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好吃吗?” 连逸肩膀瞬间垮了下去,安慰自己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毕竟让骆先生聊天比让他干活难多了,便深沉地挥了挥手道,”你继续忙吧,waiter骆。” “……” /// 吃完饭后八点多钟,打边炉所在的街道是临市有名的情侣街,往前面走几百米便是五所高等大学组成的大学城,到了这个时间,正是小情侣们携手出来散步的区间。 街道上装饰的流光溢彩,从门口望过去的确好看的紧。 司机师傅正好住在附近,车子留下便步行回家去。 连逸饶有兴趣地趴在车窗上面看,对面有家专门抓娃娃的店,她之前在网上看见过,据说这家的奖品都很好看,而且爪子都设置得很良心,不像有些商场里故意不让人抓住。 车子忽然停住,她疑惑地回头望过去,骆鹭洋正在从容不迫的解下安 全带。 “你要干嘛去?” “下车,抓娃娃。” 这人会读心术吗,连逸嘀嘀咕咕地赶紧跟着下车,尽可能的用围巾挡住自己的脸,并且双手合十的祈祷着他优越的身高不要惹得路人发现。 好在不是节假日,情侣们来这家店的并不多。 店面比看上去要大了很多,从门口进去,便是豁然开朗的巨大场地,大大小小有近百台娃娃机摆在那里,在连逸看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她飞奔着在这里面转来转去,像个小陀螺似的,看见哪个都想要。 虽然觉得这种东西在网上买的又快又方便,但是骆鹭洋还是极尽着耐心陪在她身边跟着挑选。 最后连逸还是选了那只蜡笔小新。 她兴奋地指着里面的毛绒玩具说道,“十六岁之前我人生最完美的男人就是蜡笔小新了!” 骆鹭洋握着娃娃机的操纵杆熟悉着用法,闻言挑了挑眉道,“哦?那你十六岁之后见过最完美的男人是谁?” 她脸瞬间红了一片。 只得不停催促他赶紧抓。 果然如传言所说,这家店虽然贵了点,但是抓中娃娃的几率很高,就连骆鹭洋这种第一次上手的新人,也只用了三次就抓到了。 连逸把蜡笔小新抱在怀里,雀跃着上车。 街边的灯火好像比刚才更亮了点,点点如火,她爱不释手地拿着玩具左看右看,时不时傻笑出声。 从后视镜看着她的表情,骆鹭洋心情也大好起来,疲惫渐渐淡去,那双内双的眼睛亮起来,满满盛着的,都是这个女孩。 车子迅速的驶离这条街道,温情还未散去,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你经纪人的。”连逸看了一眼,乖乖报告道。 程欣知晓他们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骆鹭洋点了点头,提醒道,“我在开车,你帮我接一下。” 连逸将通话接通,点开外放,程欣的声音比较清亮,此时却隐隐透着一股无奈,“洋洋,你跟连逸被拍到了。” 她举着电话的手抖了两下。 却渐渐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连逸这次会选择公开吗 第37章 第三十七天 《苹果周刊》是近两年突然火起来的八卦娱乐刊,背靠着几家千万粉丝的娱乐营销号,经常无底线的发表各种没有事实依据的新闻。 连逸早先并没有遭过他们的毒手,因为她不属于流量派,新闻性不高,因此大家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只是听徐橙子抱怨过几次,说是每年都要花大笔的钱进贡给这家公司,为的就是换个清净。 她反复浏览着那边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正是刚才两个人进了娃娃店的时候被拍到了。 照片清晰度很高,一眼就能看得出五官长相,连反驳都做不到。 反观骆鹭洋倒很是淡定,双手把着方向盘认真的开车,过路的灯光打到他的脸上,斑驳成变幻的形状,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担心慌张,仿佛是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我们要怎么办啊?” 手机在掌心渐渐发烫,连逸斜倚在车窗上,玻璃带来的冰凉质感让人清醒,方才的好心情瞬间就被消匿地无影无踪。 她听见他说,“那就公开吧。” 关于两个人恋情的公关稿,经纪团队很早就准备好了,并且敲定了完整的对应舆论的计划。 相比起跟这种狗仔公司交涉,似乎直接公开是更加方便安全的办法。 这也正是骆鹭洋想要看到的局面,他并不适应这种偷偷摸摸恋爱的形式,比起自己不能被承认的委屈,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连逸的无名无姓。 每一次上节目,主持人或者嘉宾提到他的感情问题,他都要假装自己还是单身。 这种否认自己恋人的行为真的很……内疚。 正巧利用这个机会大白天下,他越想越欣慰,甚至在心中给那些狗仔点了个赞。 在这桩事情上,连逸却持有不同的意见。 私下里她没少打听骆鹭洋公司对他的安排,这几个月他表现很好,高层都很满意,甚至松口要在圣诞节帮他办一个小型的歌友会。 全程live,八首歌都是他的原创。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骆鹭洋自己的心情显得也很好,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却在那天里总忍不住笑起来,坐在客厅里修修改改写了一天的歌。 事情已经走到这个档口了,连逸不想得到前功尽弃的结果。 她垂着头深思,沉默地在手机上跟鲁西了解着现在的情况。 其实《苹果周刊》的目的很明确,根本不是为了发新闻,毕竟娱乐圈的消息每天都在迭代更新,一场爆炸性的新闻带来的杂志销量也是有限的,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遗忘。 娱记拍完照片第一时间发送给两个人的经纪人,无非就是要钱的意思。 只要她不想被曝光,就得一直给钱,这才是这个新闻最有价值的交易形式。 车子驶进停车场,时间已经不早,也并无多少人烟,连逸将围巾里外卷起来,把脸全都遮住,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骆鹭洋看着好笑,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说道,“反正马上就要公开了,没必要再每天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了。” 她闻言,捏着围巾的手顿了顿。 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让西哥把那个新闻买下来了。” //// 连逸坐在卧室里帮骆鹭洋收拾行李,他明天要去榆城参加节目。 他钟情于各种衬衫,尤其是纯黑色的,她拿起两件细心地折叠起来,怕留下褶皱,还找了塑胶袋子包起来。 屋里氤氲起淡淡的烟味,她往阳台看过去,骆鹭洋已经站在那里抽了三根烟了。 背影看起来都是颓废的,似乎认识这么久,连逸才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颓废的样子。那种想要指责却强忍着接受的情绪,连逸从他的眼睛里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最后他还是沉默以对,安静地陪她回家。 便站在阳台上再也没进屋了。 天这么冷,连逸怕他生病,便去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然后轻轻推开一个缝隙,“还是进屋来吧,现在气温都快零下了。” 室内开着地暖,连逸穿着单薄的t恤和运动裤,冷风吹进来还夹杂着浓郁的香烟味道,她打了个哆嗦的时候,顺便也打了个喷嚏。 见她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瘦弱的像是要被这黑夜里的风给吹走似的。 骆鹭洋第一时间掐了烟,转身将她拥进屋里,反手把推拉门合上,将寒冷利索的隔绝在外。 “收拾好了?”他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哑着声问道。 连逸回过神来,跳着往卫生间跑去,“哎呀,差点忘了你的电动牙刷。” 见她为自己匆忙的样子,骆鹭洋心里渐渐舒服了一些,嘴角挂了个苦涩的笑,便坐在床上放着新歌的伴奏,想要让心里那点事被压下去。 地暖似乎开的太高了,他摸索着去调温度,身下一只手机却震动起来。 他低头扫了一眼,是连逸那只包着粉红色外壳的手机。 上面的微信消息提醒,赫然显示着。 鲁西:苹果的访谈也约好了,我们各退…… 屏幕能显示的字数有限,却也已经足够了,骆鹭洋浑身僵直住,不敢置信的看着最前面半句话。 苹果周刊的访谈。 “牙刷好像快没电了,把你充电器也带上吧。” 连逸低头缠着电线出来,抬头却看见骆鹭洋直直坐在床边,手里的烟拿起来又放下,浑身散发的颓靡气息比刚才阳台上的他更甚。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问道,“怎……怎么了?” 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风越吹越大,高层的窗外发出呜咽的声音,像哭泣似的。 骆鹭洋红着眼眶看着她,凝视了很久,忽而放弃似的笑了一下,那嘴角溢出满满的心酸,低声道,“为了不公开,给了钱不够,还要接他们的访谈。” 他站起身来,带着压迫人的气息,渐渐靠近,从她的手里拿过牙刷和充电器,转身自己放进行李箱,“你知道苹果是什么杂志吗?你知道接他们访谈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连逸定在那里,嘴巴嗫喏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反驳的力气。 是的,除了网红和那些没有作品想要靠着炒作红一把的人,才会接下这个杂志的访谈,谈论一些大尺度的问题,为了博得热点胡言乱语。 凡是有点名气的人,都不会自降身价去接这种东西。 骆鹭洋垂着头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将床头柜上的烟盒打火机拿在手上,连看都不看她的就往外走,声音里除了疲惫再无其他,“访谈我会去的。” 他是明天的飞机,那他怎么现在就走了。 大门被合上的时候,密码锁会发出“叮咚”一声。 像是在送别着什么,连逸抛出去的时候,玄关上他的大衣已经不见了。 这个房子一下子空荡荡,除了他留下的烟味,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连逸浑身卸了力气,蜷着腿坐在地板上,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在地板上形成一圈一圈的水渍,折射着头顶的灯光。 他真的生气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像自作聪明的谈了 场伤害别人的恋爱,连逸将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回想刚才骆鹭洋的眼神表情,他应该是真的很难过吧,才会连眼睛都泛红了。 孤独感汹涌而来,空气弥漫着还没散掉的烟味。 连逸不晓得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都发麻,站也站不起来。 门却忽然被人打开,楼道里的寒风争先恐后的想要冲进来,却又被无情地留在了外面,她哭得眼睛都肿起来,泪眼模糊地抬起头去看。 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男人又拎着行李箱回来。 叹了口气,蹲在她面前,像是教训幼儿园不听话的小孩子,语气严厉地说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还未散去的难过交织在一起。 连逸大脑几乎是空白的,完全没能搞清事情的走向,只是一味地迎合他,捣蒜似的疯狂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认错,“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我们……我们……”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完全。 骆鹭洋将人抱在怀里擦眼泪,心疼的不行,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呢。 其实他拎着行李箱上车,坐在驾驶座里抽了两根烟便消气了。小姑娘打的算盘他也不是不知道,无非就是为了愿他一个音乐梦,说到底,连逸在这场感情里也牺牲了很多。 但是一想到她为了这种小事就自折身价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媒体,骆鹭洋就气不打一处来,决心要给她点教训。 现在被眼泪浸湿了衣服。 骆鹭洋终于懂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估计今天晚上又要哄到半夜。 连逸抓着他的袖子,抽抽搭搭地问,“那你以后也别就这么走了行吗?” “好。”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真是生气十分钟,哄老婆两小时啊。 第38章 第三十八天 最后苹果周刊那边还是骆鹭洋的团队去摆平的,之前这家媒体没少报道他的花边新闻,两边经常打交道,处理起来比连逸这边更有经验。 骆鹭洋看着手机上程欣的回复,默默按灭了屏幕。 转身就是正睡得七荤八素的小姑娘,睡姿差劲得很,半夜里不知道要踢多少次被子,常常需要他靠着意志力醒过来给盖上。 轻轻将胳膊从她颈下抽离,却还是吵醒了她。 “唔,”连逸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倦到极点的样子,昨晚她哭到凌晨才睡,此刻眼睛肿的像两颗大鸡蛋,“几点了?” 她早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习惯会把窗帘拉开着睡觉,让清晨的阳光把自己叫醒。 可是骆鹭洋恰好相反,不喜欢这个房间里多露出意思的光亮,总是在睡前合上地严严实实。 屋子里的烟味还是没有彻底散去。 她半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上,眼前模糊一片,嗓子也干哑着出不了声音,咳了半天才说,“你要去机场了吗?” 手机上显示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三十八分。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她用手搓了两下脸,试图让意识清醒,深呼了一口气,便撩开被子下床,踉踉跄跄往洗手间走。 洗漱台上面是被挤好平放着牙膏。 粉红色的牙杯里盛满了水,她拿起来的时候晃了晃神,一不小心洒了自己半身。 骆鹭洋走进来拿东西的时候,就被这一幕引得叹气。 怎么放心让她自己呆在这个房子里生活呢,呆呆傻傻的,他上前用毛巾给她掸了掸衣服上的水珠,蹙着眉头说,“待会吃了午饭我就走了,你记得让小喜来陪你住。” 啊。 连逸拿着牙刷在嘴巴里上下左右的做着清洁工作,闻言不情愿地摇了摇头,口齿含糊不清地反驳,“可是……可是那张床你都睡过了。” 占有欲还挺强。 拿她没办法,骆鹭洋斜倚在洗手间的门口,摸着下巴看了她很久。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连逸擦了擦嘴巴,随手拿了点乳液抹在脸上,算是最敷衍的晨间护肤,裤子上的水渍一块块的,疑惑地看着他。 “要不我带着你一起去吧,我在榆城还得待一段时间。” “啊?” 猝不及防的邀约十 分诱人,连逸洗着杯子的手停了下来。 鲁西也拿了几个剧本过来,却都没有看得过去眼的,正在转型期的她挑选十分慎重,目前确实没有新的工作安排了。 反正留在临市也不过是自己待在家里玩。 还不如跟着去旅游,连逸嘴角的笑容渐渐放大,很快那双水肿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像朵阳光下最耀眼的向日葵,傻乎乎的冲着心爱的人示好,用力的点了两下头。 “我去的!” 午饭是骆鹭洋下厨做的,实际上他的厨艺根本不输连逸,只是向来擅长西餐所以很少下厨。自从两个人住在一起,家务大小全都是他包场的。 顺便煮了两个鸡蛋给她敷眼睛。 “快救救你那一双大核桃吧。” 多一个人就得多一个行李箱,鉴于连逸拿“我昨晚哭太久了已经没力气了”为借口,骆鹭洋只得承担起给她收拾行李的角色。 连逸平时喜欢穿运动服,但衣橱里的内容实在丰富,毕竟每个季度都有合作的广告商送来新款,好多还没有拆吊牌挂在那里。 几条连衣裙先映入眼帘。 骆鹭洋看着好看,便尽数丢进箱子里,又拿了大衣和运动卫衣之类的,不多时候便打包成功。 反正他的人生宗旨就是——忘了带旧买新的。 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连逸的眼睛终于在水煮蛋的神奇作用下平整了许多,她拖着自己的粉红色行李箱,鸭舌帽压了又压,乖乖跟在大佬身后。 商务车停在地下车库,这边其实使用的人很少,因为小区早年间是修建了地上停车位的,一般只有来做客或者租房的人才会用地下。 空荡荡的一片区域,深黑色的高底盘车就停在那里,很是显眼,连逸暗戳戳走过去,争相要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这个车子是传统意义上的大空间设计,后面一排座位可以按压下去留出地方放东西。 所以就是,当你打开后备箱的盖子的时候,你就可以看见整个车子里坐着的人。 她和程欣,大概就是在这种反人类的设计下,尴尬的对视了。 《苹果日报》的风波刚刚过去,程欣为了解决这件事估计没少出力,即使她现在画着精致的妆容,连逸也还是看见了她眼下的那片淡青色。 她应该很看不惯自己。 连逸唯唯诺诺地笑 了笑,便有低着头跟骆鹭洋上了车。 找了最后面的角落座位,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认真听课的乖宝宝样子,生怕被程欣注意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骆鹭洋坐在她身边,身上散发着古龙水的味道笼罩着她,宽大的肩膀可以挡住她半个身子,莫名带来强烈的安全感。 她悄悄往他身上挪了下,几乎整个人都隐匿在他身后。 程欣似乎也无意跟她多做纠缠,假装看不见她,自顾自作着工作报告,典型的女强人气势,说话吐字清晰语速极快,“访谈安排在今天晚上,明天休整一下,后天就要进组拍戏了。” “《今天在一起》要开播了,今天晚上八点钟,到时候我们的团队会在网络上控评一下,”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连逸,语气冷了冷道,“张导说你们的镜头很多都在一起,到时候拉cp的人应该挺多的。” 她也很头疼这位大爷,谈了个死活不想公开的小女朋友也就算了,自己却又不注意,到处给人家留下把柄。 请公关很贵的好吗。 连逸被那一眼看得后脊梁发冷,下意识把头埋在他肩胛骨那里。 倒是骆鹭洋眼里转了转,心下千回百转,把小姑娘的手攥住,沉沉地开口,面对别人的时候他的声音总是清冷了许多,“暂时不用控评。” 话一出口,两个女人瞬间把视线投放在他的身上。 被这种热烈的注视逗笑,他勾了勾嘴唇,像是安抚小狗似的不断抚摸着连逸毛茸茸的短发,“早晚是要公开的,舆论这边偏向一下,到时候公开可能会有利。” 语气坚定不容置喙,别说程欣了,就是连逸也没敢反驳。 昨晚的事情把她吓得不轻。 也正是那场矛盾让连逸一下子成长了不少,开始重新审视恋爱最好的距离,之前自己的做法虽然是出于好心,但或多或少都在伤害着骆鹭洋。 感情是一场相互的酒局,自己不能始终占据所有的主导权而不去尊重他的感觉。 她垂眸,没再说话。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光敞亮,临市的城市建设做的一直很不错,在冬日的橙黄色阳光下显得更加干净,所有的标志性建筑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许多家长趁着好天气赶紧带着孩子们出来玩,到处都是拍照的笑脸。 从临市到榆城两个小时的飞机。 大家赶到酒店的 时候,已经快六点钟了,连逸混在助理身后跟着上了楼,骆鹭洋直接去电视台做访谈。 她将东西拿出来摆好,便累得不想动弹,瘫倒在柔软大床上面看电视,无聊地换台,从1开始,一个个按过去。 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时候。 手机的响动把她唤醒,连逸懒洋洋拿过来查看。 abely:在做什么? 连逸小连逸:躺在床上看电视啊,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买饭吃呀。 abely:我想你了。 连逸小连逸:啊?我们只分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啊。 她揪着自己的刘海,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这消息,觉得骆鹭洋最近黏人了许多,稍微分开一会儿就要用微信消息或者电话狂轰滥炸。 abely:你来电视台吧,我让齐传送你过来。 abely:晚上带你去吃烧烤。 “……” 连逸默默看着手机屏幕一分钟,天人交战之下战胜了自己的困意,飞快地回答了一句,好的。 对天发誓,她是为了自己心爱的男朋友才愿意这么不辞辛苦舟车劳顿的去见他。 绝对,绝对不是为了什么烧烤。 第39章 第三十九天 榆城经济发展很好,与临时可谓平起平坐,可惜地方电视台却总差了临市一大截。 这所城市更为人称道是它对自然景观的保护及其好,开发得当,到了晚上远远就能看到层峦叠峰的山顶挂满莹莹灯光,打开窗伴着寒冷的北风,别有一番滋味。 心下痒痒,她想去爬山了。 到电视台不过十分钟的路程,骆鹭洋却坚持让她坐车来,怕半路上被人围堵,总是态度十分严肃,她最近老实,不想摸老虎屁股,便乖乖上了车。 榆城真的有钱,电视台建筑的气势就比其他地方高昂的很,若不是起步太慢,也不至于在节目品质上落后到这种地步,好在近几年也在发力,天价买了几部高口碑大制作的电视剧,也算是在前五里面站住了脚。 她拉了拉黑色的防雾霾口罩,电视台明星来来往往,大家也不甚在意,保安拦住看了眼工作证便迅速放行。 骆鹭洋访谈节目的摄影棚安排在六楼,她从访客通道的电梯上去,已经是夜晚,大家不是回去工作就是在录制中,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从外面看似安静的房间,推开门稍微露出一条缝,便是震耳欲聋的舞美声音。 连逸挖了挖耳朵,再次感叹有钱真好,这个隔音墙得花了多少钱啊。 此时录制已经开始,在场嘉宾都是骆鹭洋上一部电影《惊天》的主创,这是一部票房很高评分却很低的电影,无非是有着现在许多商业片都有的缺点——只注重卡司不注重内容。 圈钱的作品而已,幸亏骆鹭洋在里面只是客串,倒不必背负骂名。 她猫着腰走过去,站在一群助理的后面,身材矮小到无人能发现他的身份,甚至场务还很友好的走过来,递了瓶矿泉水,“辛苦啦,节目很顺利应该很快结束的。” “谢谢。”连逸伸手接过来,压低着声音回复,礼貌地弯了弯腰。 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关于电影宣传的访谈节目,大家坐在沙发上面回答问题,时不时开点玩笑便能结束。 可惜骆鹭洋向来不是那种会在节目里开玩笑的人,如果没人主动提起他的名字,便能看到姜黄色的长条沙发角落里,即使坐着也显得高大的身影,百无聊赖玩着自己的手指,或是时不时抬起头,敷衍地附和着大家笑一下。 不达眼底,嘴角僵硬。 怎么跟上刑场似的,连逸在口罩的 掩护下偷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望着台上,蓝白色的灯光搭垂直打在一排人的身上,还真就是那男人的外表最为出众。 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帅气又漂亮,出道至今多少人都吹嘘他的颜值,却又从来没人说他阴柔。 思来想去,果然还是身高即正义。 她望地出神,学着其他工作人员干脆盘腿坐在地上,隐于众人身后,单手撑着下巴欣赏属于自己的颜值王者。 正赶上有一个环节需要大家起身去拿桌子上面的答题板。 骆鹭洋离得有点远,便起身走过去拿,返程时眼睛瞟了一眼台下。 便瞧见了走神的小姑娘。 从头到尾包的严严实实,可他就能认出来,别说露着那双辨识度极高的大眼睛,就算只给他一个后脑勺,也能识得。 他眼角瞬间晕染上笑意,与方才的工作式不同,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 不顾还在录制,变冲着台下她的方向招了招手,引得后面观众席上的尖叫犹如海浪般鳞次起伏。 “天啊,老大看我们了!” “我抓拍到了,这次有素材给粉丝群发了,妈呀,刚才那个电眼差点把老娘魂给勾走。” 她恰巧坐在骆鹭洋粉丝方阵的前面,头排观众说话听的一清二楚。 微微抬眸,那男人又开小差,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又是一阵海浪尖叫。 人间祸害,连逸捂住耳朵,无奈心想,到底是哪个龟孙天天说骆鹭洋过气了? 节目很快结束,众人排队站好跟台下鞠躬致谢,具体说了什么连逸半个字都没听清,全都被身后那些喊口号的粉丝群淹没。 她拉了拉口罩的边沿,靠着一张工作证畅通无阻走到后台,直接进了骆鹭洋的休息间。 齐传扔下车就回酒店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电视台的化妆师。 她低着头装作帮他收拾背包的样子,忙忙碌碌俨然是一副助理模样,身上最值钱不过一件champion的连帽卫衣,怎么都看不出是个女明星。 “可以了,我自己卸妆。” 骆鹭洋面对外人的时候,总保持着一贯的疏离,分明礼貌却又冷漠,叫人生不起亲近的心思,化妆师闻言毫不犹豫地拿起化妆包便离开了。 笑话,谁愿意在制冷源身边多待一分钟的。 见人都出 去,连逸终于松了口气,顺手把口罩摘了下来,闷得脸颊都粉红色,撒娇似的扑过去搂他脖子,“大晚上把我叫过来,打劫,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瞧她样子总觉得好笑,骆鹭洋伸手将她扯到自己腿上坐着,大手又无情的揉捏着肉乎乎的小胖脸,声音低哑却宠溺道,“那我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你了怎么办?” 啧。 瞧瞧,这就是男人,逃不过花言巧语的命运。 连逸反手捞过化妆水和化妆棉,手法专业的浸湿帮他卸妆,擦拭的动作轻柔又细心,蒲扇般的眼睫毛近在咫尺,让人忍不住想要拽一下。 而他恰好这么做了。 不是用手,而是用嘴。 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吻上她的眼睛,修长的胳膊搂住她肩膀,以免被吓到仰过去。 那双唇好似有魔法,每次印在身上都令人酥麻。 连逸沉溺在这湿软的温情中,也最爱骆鹭洋亲吻她的眼睛,甚过于嘴唇。 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却又是最重要的地方,只要双眼明净,便能收进这世间所见全部美好。那么亲吻着她眼睛的男人,便也承接了她所有的美好。 “老骆啊,晚上……” 休息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声音之大把连逸吓得打了个哆嗦。 幸亏有人箍着她,不然真得歪到地上去。 两人带着被打扰到不爽,默默同时转头凝视这位不速之客——今晚访谈节目的主持人,盛家。 好巧不巧,盛家跟他俩关系都很不错,好巧不巧,他之前完全不知道两人在一起的事情。 更好巧不巧,这家伙是个大喇叭,他知道的事情,整个娱乐圈三天只能必然传个遍。 “……不吃烧烤了,不吃了不吃了。” 说完便为了保命夺门而出,开玩笑,骆鹭洋报复心严重的不像个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被人逮了个正着。 连逸脸皮薄,霎时间从脸颊红到了耳垂,像只待剥皮的红毛丹,让人想攥在手里把玩。 “这……这可怎么办啊,”她把头埋在骆鹭洋颈间,小声嘀咕着寻求解决办法,“盛家这个大嘴巴,肯定会说出去的。” 看看这孩子天天被吓唬成什么样子了。 骆鹭洋摸着她脑袋,顺手在柔软的发丝里捏来 捏去打了几个结,恶趣味般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便连人抱起,粗鲁的把自己脸上剩下的妆一抹。 “他敢瞎说,我就把他真实身高曝光。” 边说便拿起自己的外套,托塔天王似的托着她往外走。 她不肯,挣扎着跳下来。 十分八卦问道,“那他到底多高啊。” “173。” 盛家百度百科身高栏大喇喇放着179这个数字。 她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对,如果他的真实身高曝光,肯定可以上热搜头条!” “而且他新换了女朋友,榆城电视台最近新捧红的罗琳施。” 那个传说带资一个亿空降榆城电视台,点名要做台里一姐的罗琳施?连逸惊讶地合不拢嘴,真没想到这两人脾气秉性差的十万八千里,还能成为男女朋友。 爱情啊,果然皆有可能。 连逸系上安全带,在大众点评上选着待会儿要吃的东西,左挑右挑,忽然茅塞顿开,眼神瑟瑟地望着身边安心开车的男人。 “骆先生,人家的秘密你都知道,可你的事情人家一问三不知。” “你可真是潘多拉的魔盒。” 鬼形容词。 骆鹭洋的车子在马路上漂移了0/5秒钟,表示虽然小姑娘一万分的可爱,但是真的经常有中把她从车窗扔下去的冲动。 因为太可爱了。 扔出去还想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地下恋爱这么容易吗? 天真。 第40章 第四十天 访谈结束后,骆鹭洋就要进组拍戏。 这部电影是连逸当初帮忙一起挑选的,虽说不是男主角,但是制作阵容豪华,男女主都是实力派影帝影后级的人物,故事不落俗套情节跌宕起伏,她十分看好。 当然,骆鹭洋能参演,也多亏了连逸在中间推荐。 骆鹭洋现在所在的公司盛华娱乐也是业内的老字号,常年专注于选秀节目的制作,手底下的艺人也都是前几名的选手,高开低走几乎是常态,而作为第一批艺人,他能红火到今天也算是个例。 造星能力一流,却始终执着于快速吸金,接下的剧本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偶像剧,或者在好莱坞那边的电影里混个两秒的镜头被人耻笑。 连逸觉得他已经这个年纪,过两年合约到期,总要学着谋划自己的职业生涯,便十分上心的帮他寻找转型之路。 “《清白之生》的导演陆德明跟我关系很好,”连逸费劲巴拉地拧开吸吸果冻的盖子,“但是你晓得,名导脾气都很差,你可别跟他硬碰硬。” 陆德明,圈内人送外号“鬼见愁”。 跟他合作的演员,连逸大概是屈指可数没被他骂哭的,反而是天雷勾地火在片场互骂了半小时,最后不打不相识成了知己。 骆鹭洋两手满满都是行李,只给她一袋零食自己拎着,下了公路到住处大概两公里多的距离是没办法进车的,两个人只能顶着北风禹禹前行。 趋近于废弃的村子,只有往深里走,才有几户还没搬迁的老人在居住,而他们就要住在这里,剧组前几天派了人过来先行收拾了一番。 ……依旧破旧。 窗框被人糊上一层塑料薄膜,在凛冽寒风下“嗤嗤”作响,床板伸手一摸全都是灰尘,骆鹭洋蹙着眉头感受屋内的低温,穿着羽绒服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更何况怕冷的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脸蛋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怕是已经有了感冒的苗头。 这样下去不行。 头一次见到这种剧组环境,骆鹭洋自己倒也无所谓,男人在哪里委屈点都可以,但是让他心尖上的肉挨饿受冻就是不行。 “你回去吧,我送你到公路,齐传带你去机场。” 这简直就是被艰苦环境逼迫着分离的苦命鸳鸯。 连逸牙齿打着颤,觉得屋子比外面还要阴冷,心里把取 景的决策者陆德明骂了一百遍,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累得不行,就想躺着歇会儿。” 村子里还有个货少得可怜的小卖部,骆鹭洋揣着身上应急用的现金,不到二十分钟便提回来一个“小太阳”。 她欢呼着冲过去烤手,骆鹭洋行动利索的擦床板铺被褥,不多时便整理好木板床上的一切。 丝毫没有给急匆匆赶来的助理一点表现的机会。 齐传在门口站了三十秒钟,最终黯然神伤离开,总感觉自己离被辞退不远了呢。 “来吧,”骆鹭洋捏着她两只胳膊提起人来,轻轻扔到床上,弯腰给她脱了鞋,把小太阳移到床边,“先暖一会儿再脱外套。” 待会儿要去开机仪式,他不愿来回折腾,便坐在床边守着她,好在这地方有信号,两个人还能开着流量看会儿电影。 骆鹭洋是在加州长大的,阳光四季普照的地方,虽然已经回国许多年,没少在冬天拍戏,但是比起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说,还是畏寒了些。 不遑多时,鼻头便成了红色,轻轻吸着鼻子。 好像有点后悔了诶。 连逸看着看着,眼神便挪到了他的脸上,似乎是被寒冷包裹住,他的五官变得更加冷硬,不笑的时候真心带着一种淡漠的感觉,嘴巴会不自觉的抿起来,如果去当个老师,应该会镇得住最调皮的学生。 早知道不要让他来拍这么辛苦的戏。 她怀着抱歉趴起身子来,头搭在他的大腿上,像只午后慵懒休息的猫,上仰着看他,即使是这个角度竟然也好看得很。 “会不会太累啊。” 声音黏黏糯糯地卡在喉咙里,小巧而精致的脸冲着他,每一条轮廓都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白瓷似的在这阴暗的屋子里熠熠生辉。 好像为了这个人,再辛苦也值得。 他恶作剧似的捏住她的鼻头,看着短手短脚在身下扑腾,便觉得好笑,别说在这种破陋屋子,就算是在原始老林,他也不觉得累。 两人腻了会儿,便到了去剧组的时间。 这次骆鹭洋没有让步,坚持不准她同行,甚至撂下话警告,“回来我要是看见你不在床上老实躺着,晚饭就只给你吃土豆。” 打蛇要打七寸,控制连逸只需要控制她的食物。 她顿时如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竖着手发誓,保 证自己绝对不乱跑,才送走这尊凶神恶煞的大佛。 索性闲来无事,连逸便想起之前程欣说的——综艺昨晚已经播出了。 因为她最近总是跟着骆鹭洋东奔西走,鲁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今年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他便纯粹放养,很少打扰她。 连播出反映都没跟她反馈,这经纪人心也太大了。 她打开微博,轻车熟路地找到热搜列表,不期然居然看到第一名高高悬挂着的名字,竟然是夏常和孟恬恬。 火红的一个“爆”字跟在后面,估计就会像一把匕首扎进鲁西的心里。 她点进去看内容,许多粉丝量极大的营销号都发布了一个视频,内容来自昨晚播出的综艺,剪辑了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互动内容。 单拎出来这么看,两人真是……太光明正大了。 录制的时候连逸就觉得奇怪,他们在此之前完全都不认识的,却突然就凑在了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经常会做一些亲密度十足的动作。 所以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夏常刚刚出道而已,第一部戏至今还没有播出,可以说是没什么粉丝基础,年轻男演员这个阶段公布恋情简直是自杀式的操作啊,如果鲁西知道肯定会一万个不答应的。 她不敢问,怕经纪人气头上会拿她开刀,便只能暗戳戳的私聊小喜。 “喜大姐,夏常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啊。” 估计小喜这个八卦罐子早就憋不住了,几乎是秒回过来的,发了两句话又觉得慢,干脆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西哥最近都要炸了,你可小心着点。” “夏常不知道被孟恬恬灌了什么迷魂汤,在节目里炒cp不说,还跟公司说要解约,据说女方那边许诺帮他赔钱呢。” 闻言,连逸不禁皱起了眉头,华天手底下艺人的并不多,但是每个运营的都很不错,所以对于签约艺人的解约行为绝对是零容忍的。 而孟恬恬……如果消息准确,连逸觉得她的身家很难付得起那笔天价违约金。 三个亿。 包括连逸在内的所有艺人违约金都是无条件三个亿。 她默默听着小喜把她知道的所有小道消息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毕竟鲁西手底下除了她便是夏常,大家都应该像一家人似的互相帮助。 但 在这件事上,他们应该都爱莫能助了。 挂断电话之后,连逸对这件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便退出头条的界面继续往下看,倒是惊喜的发现她和骆鹭洋的名字连在一处出现在二十几名的位置上。 今天粉了新cp吗:难道没有人发现骆大和连逸的互动很甜吗? 我的墙头总是骗人:我的妈呀,能让骆大心甘情愿给猪洗澡的,连小姐头一人吧。 骆鹭洋圈外女友:看综艺的时候,我默默退出这场感情两小时。 看着这些评论,连逸悄眯眯地开心了一把,毕竟在大家眼里她也还是配得上骆先生的,颜值上没有输! 正看得入迷,鲁西便不禁念叨地来了消息。 一个文件发过来,眼见着是个剧本。 “这个电影,我猜你肯定很感兴趣的,如果真的能拍,你可就是同届小花里的top了。”他情绪倒是还不错,估计是这个剧本真的很棒? 连逸随手点开。 便被开头那一行字吸引。 编剧:叶不羞;导演:白洛。 她惊得合不拢嘴,几乎就要在床上跳起来,活到这么大,她知道自己运气极佳,但也没想到简直就是开了挂。 剧本内容看都不用看,她慌忙回复道,“拍啊,我拍我拍,怎么拍都行,拍多久都行!” 语气之急迫恨不得马上就丢掉这边挨冻受饿拍电影的男朋友,立马进组。 作者有话要说:连逸:大导和名编剧诶,要什么爱情,要什么自行车。 第41章 四十一天 《不逢》是叶不羞第一部拿奖的作品,他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文学作家,但是凭借自己过硬的写作功底和巧妙的情节安排常年蝉联销量榜第一名。 跟任何的营销力量都无关,他能火成现在的程度,完全是他自身才华应得。 连逸是这本书的忠实粉丝,当初甚至不惜拉下脸面到处找人要来了一套签名版,珍宝似的摆在家里客厅的书柜正中央。 能出演他笔下的角色,简直令人欣喜若狂。 “当然没有完全确定是你,”鲁西说这话的时候到没有丝毫担心,“试戏的流程要走,到时候作者和导演亲自到场,另外我们这边还会透露一些风声给媒体,稍微造势也能帮助你更快的拿到这部戏。“ 这屋子的木板门真是丝毫不挡风,无数的小缝隙里钻进来的低温冷气让连逸往被子里缩的更紧,她一改往日的听话,立刻出声否定,“西哥,这次不要动用任何的媒体和舆论好吗?我相信白洛导演和叶不羞先生,他们一定会给我最公正的答复。” 白洛本身就是赫赫有名高杉投资掌门人的儿子,从来不会为了钱向别人低头,只要是他不想用的演员,谁说话都没用。 对最热爱的事业也应有所坚持。 连逸向来对这事上所有的公平都秉持着最热切的期盼。 “可惜这部戏,要去日本拍。” 对话那头通过电流传来,幽幽一句话从天泼了盆冷水下来。 与这屋子里的低温相应和,令她忍不住裹了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做演员这行的,还真能腻在一起不分离吗? 连逸心酸地笑着摇了摇头,再张口声音已经喑哑,“那我也去,试镜安排在什么时候?” “周二下午。” 她算了下时间,心中一沉,那不就是后天。 环顾四周屋内简陋的设施,连逸心下不舍,想到骆鹭洋要自己孤孤单单生活在这个破屋子里,而自己就要回大城市里吃香喝辣。 真是太……爽了。 已经没了躺着的欲望,连逸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小太阳还在孜孜不倦的摇着头输送着温暖,她带上毛线帽关掉它,以防引起火灾。 拍拍衣服上蹭着的灰尘,出门找男朋友去了。 找到剧组所在并不难,村里的人不是搬迁走了就是老少妇孺的留守在这里 ,难得碰见外地来的大明星,尽管不认识谁是谁,也还是要跟过去看个热闹。 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听见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就是哪里没错了。 开机仪式已经进行过半,陆德明这人千好万好,就一点奇怪——迷信。 据说他爷爷就是行走江湖给人家算命的,天干地支说起来头头是道,陆德明没少受到影响,对风水和时辰看的很重,每部剧开机烧香的环节,人家都是敷衍了事,他倒好,十二个个鞠躬是标准,冲着四面拜,烧一下都不行。 组里的演员都听话,九十度的标准鞠躬一个接一个,尤其是骆鹭洋,那样大高的个子,每每弯下去连逸都觉得腰疼。 十几家媒体的照相机堆在那里拍,闪光灯几乎要把人的眼睛亮瞎,小孩子们更是觉得刺激,大呼小叫的在旁边乱跑。 她将鸭舌帽紧紧压下来,避免被人发现。 众人散场时,乌压压一片散开来如同退潮的海水,仅留下几粒闪烁的金沙。 而且其中那一粒最耀眼的,已经趁着别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悄然而至她的身边,牵着她柔软的小手躲进墙角,青瓦红砖的老旧样式的房屋,分明隔绝不住外面的吵闹声,却又延展出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小天地。 骆鹭洋张开嘴,便哈出氤氲的雾气,在两人之间由浓转淡直至散开。 “为什么不听话,很冷。” 他眼里有化不开的疼爱,好像把对这世界曾经缺少的温柔全都补偿给眼前的小姑娘,伸拂开她的发丝,嘴唇轻轻碰了她冰凉的鼻尖。 “要变成冰块了,臭小孩。” 他的怀抱好像比那床大厚被子还要暖和,连逸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说出的话都闷闷的,“自己待着太无聊了,而且我有事情找你,就……” “骆鹭洋呢?骆鹭洋!” 不远处陆德明的喊声渐渐逼近,两个人猝不及防的分开,连逸身板小,顺着两栋房子的缝隙藏了进去,骆鹭洋神情瞬间由晴转阴,黑着脸走了出去。 又是那番冰柠檬水似的嗓音,“在这。” 待纷乱的脚步渐渐走远,连逸重新带了下帽子,心下暗骂陆德明这个倒霉催的偏要打扰她讲事情,贴着墙根露出半张脸去看,那边骆鹭洋已经被记者们重重包围。 大高个子在人群里还能露出多半个脑袋,她无奈地往待会主演们的休息的屋里面走。 正巧接受完采访的主创们已经都在那里坐着烤火了。 三四个小太阳围成一圈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饰演女主角的池迟抬头看见她,还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便从容的招了招手,“那边的小姑娘,过来帮个忙。” 这边也没有其他的小姑娘。 连逸清了清嗓子走过去,抱着恶作剧的心态,特意捏紧了声音问,“什么事啊?” “帮我去那屋里倒杯热茶呗,我这衣服实在太紧了,站起来特别不舒服。” 这也不怪她使唤人,这部戏讲述的就是一个生在重男轻女家庭的小姑娘从被卖到辗转回来村子里拯救其他女孩的故事,为了表现女主角的辛酸生活,导演特地安排了一身小一码的戏服给她穿,好像稍微动作大一点就要崩开似的。 连逸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接过她的杯子走到旁边烧水的房间,手脚利索倒了满满一杯,阖上盖子递给她。 还细心地嘱咐了声,“小心烫。” 两人离得近,声音传进池迟的耳朵带着抹莫名熟悉感,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被连逸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吓到差点把杯子扔出去。 “我去,你cosy啊,来我们剧组搅局啊你。” 池迟比她大了几岁,童星出身,各种最佳女主角拿到手软,两人之前合作过几部戏,脾气相投倒是有几分话说。 被她夸张的反应逗乐,连逸坐在旁边笑,“小心衣服崩开。” 旁边围着的几个人也反应过来,相熟的陌生的也都笑着开了几句玩笑。 直到骆鹭洋和陆德明一同进屋,便听见欢声笑语,和这凄凉的场景简陋的观景格格不入,正望过去,便是连逸那张被冻的通红的笑脸。 红的有些不正常。 骆鹭洋迈着大步跨过去,生生把陆德明落下一半的距离,直接走到连逸身边,二话不说便伸手试探她额头温度。 烫。 他眉头又蹙起来,令人看着发憷,阴云密布的脸仿佛下一分钟就是狂风暴雨,总是满眼都充斥着不耐烦和心疼。 “你发烧了。” 啊? 正聊到开心却被人试了温度的连逸还没反应过来,虽说嗓子是有点疼,身上是有点冷,但这不应该是冬天的常态吗? 她呆愣着摸了摸自己脑袋。 好像还真的是……发烧了。 心下还记挂着后天的试戏,她心下便也急了起来,“那怎么办啊,咱们带药了吗?” “我让齐传送你去镇上的诊所,”不顾旁边众人眼里闪烁的八卦之光,神色紧张道,“到那里看看情况怎么样。” 他总觉得不放心,最后干脆就说,“我陪着你去吧。” 陆德明左看右看,终于砸么出点味道来,早先连逸找他推荐骆鹭洋来参演这部电影,他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没想到丫的都已经发展到要来剧组这种穷乡僻壤的秀恩爱的程度了。 两个人无视他直接走向门口。 “你们干嘛去!” “送我女朋友去看病。” 去去去去,去了就别回来,他剧本往桌子上一拍,什么条件啊,家里有矿啊,带着女明星来拍乡村戏。 第42章 第四十二天 从村子开车到镇上也并不远,骆鹭洋背着她上了车,行驶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医院。 急诊测了□□温,38.6°c。 护士们难得遇见明星,即使再忙也要好好照顾,输液的时候难免多说了几句话,“咱们这边最近流感很厉害,除了注意保暖还要备点板蓝根在家里啊。” 自从确定温度之后,连逸莫名就开始难过,好像人生病的时候都这样,确诊之前人还活力十足呢,报告一出来立马就这疼那疼了。 她鼻子塞的厉害,说话时候声音嗡嗡地响,“谢谢啊。” “嗨,随口嘱咐两句罢了,没啥好谢的。” 印象中明星都是里外三层有人保护的,说话做事鼻孔朝天,今天运气好碰见两个人气挺旺的,脾气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小护士心生好感,扎针的动作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他们来的匆忙,更别提找个什么单间搞特殊了,就窝在输液室的角落里,如护士所说,榆城最近流感厉害,宽敞的一大间屋子竟然几乎要被占满了,到处都是咳嗽着吊水的病人。 担心骆鹭洋被传染,连逸凑自己的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一个皱巴巴的防雾霾口罩。 “喏,快点带上。” 皱的像个抹布似的。 骆鹭洋轻微洁癖却也没有嫌弃,接过来就带上了,还散发着羽绒服特有的羽毛味道,混杂着洗衣液的清香。 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连逸禁不住皱眉哀叹起来,抱怨道,“我明天还要去试戏呢,这幅样子丑死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发烧虽不是什么大病,总归还是会影响气色。 平日里白到发光的皮肤此刻就显得有些暗淡。 抓到关键字眼的男主人公眯了眯眼睛,挑着眉反问道,“试戏?” “对啊,我刚才就想跟你说,结果被陆德明打断了,”连逸把手机放起来,吸着红通通的鼻子,“是白洛导演的电影,编剧就是叶不羞,他那本《不逢》就在我家客厅摆着你看见过得吧。” “这本书改编的?” “是呀是呀,这机会太难得了,要是我真能参演,肯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揉着细碎的光,软趴趴贴在额头上的碎刘海都变得生动起来。 记得以前 连逸总是说,她之所以想要进入娱乐圈是因为骆鹭洋,想要离他更近一些,希望能和他成为同样优秀的艺人。 但时至今日,不得不说她的优秀早就超越自己的男朋友。 而连逸对于表演的热情,或许骆鹭洋比她更加了解。那是一种绝对的天赋和无尽的投入,能在这个年纪的女明星中拔得头筹,外界所说的好资源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匹配所得到的一切。 或许是心里总把她想成一个小姑娘,渐渐都忽略了她的成功。 白洛的电影向来都是拿奖的大热门,如果能够参演,她的演艺生涯将会更上一个台阶。 骆鹭洋越看越觉得她闪着光,仿佛被窗外柠檬黄的阳光整个包裹起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并且打心眼里支持她对于工作的追求。 “可是这部戏要去日本拍。” “……” 他被这句话打回原形,默默收回手,心里默默骂了白洛一百遍,什么破电影,祖国大好河山九百六十三万平方米不够他用的吗? 异地恋马上就要变成跨国恋,骆先生表示十分忧伤。 两人缩在角落里,许是来往病人已经无心去打量周边环境,也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骆鹭洋生气的时候头发就会莫名其妙的翘起来,眼睛里明明已经刮起了沙尘暴,但是对着她却半句抱怨都没有。 只是久久沉默之后,撒娇意味地说,“让我亲一口。” 这是什么少年脾气。 连逸哑然失笑,推拒道,“我在生病呢,会传染给你的。” 况且人来人往的,被看见也太羞耻了,她条件反射的把头往围巾里面又缩了缩。 “让我亲一口。” 在这件事上,骆先生向来占据着绝对的话语权,谁说都没用。 趁着小姑娘眼睛往地上乱瞟,他猛地低下头,一只手抓住她的围巾往下轻轻拉了下,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殷红的嘴唇,不顾环绕的病毒便猝不及防的凑了上去。 他在亲吻的时候,很少会去寻求技巧,常常就是分为两种,一种是异常的粗暴,把人压在身下便是带着原始冲动的一阵狂啃。 还有一种便是现在这样,比浅尝辄止更深刻点,温柔缱眷带着除了连逸之外任何人都未曾感觉过的怜惜。 他这是在道别。 连 逸没有闭眼睛,她出神地望着这张脸,被好看迷惑了心思,刚才还不情不愿地人此刻已经被蛊惑着慢慢回应,医院里有这么多人,嘈杂的声音就响彻在耳边。 可是爱情让他们变得拥有另一个世界。 绵长的一个吻结束,连逸眼底已经氤氲出了水汽,骆鹭洋不解气的捏着她的脸蛋,像是在包饺子似的,“你经纪人应该快到了。” 很多事情都经不得念叨,鲁西的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进来。 连逸均匀了一下呼吸,“是,我在急诊的输液室这里。” /// “你这副样子,哎,”小喜拿着茶叶包贴在连逸的脸上,希望可以能帮她消肿,“输液果然会使人非常水肿。” 当事人表示非常绝望,坐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看,最后只能仰天长叹。 昨天输完液连逸和鲁西便匆匆上了回到临市的飞机,为了能让今天的状态稍微好一点,她早早便吃了饭睡觉,连骆鹭洋的视频通话都拒绝了。 结果还是肿成了猪头。 “怎么办啊,据说白洛人很毒舌,”她愁眉苦脸地又贴了个茶叶包,“他会不会当场对我丑拒。” 试镜安排在《不逢》的出品公司白氏影业总部的办公大楼,这家公司就是白洛老爸为了支持自己儿子的艺术事业专门投资建立的。 连逸到的最早,竟然还没有其他人到。 索性闲来无事,连逸找了个地方坐下,便继续研读起白氏发来的几个剧本片段,待会儿试戏会在这里面取一段让她表演。 《不逢》基于原著和编剧就是同一人,剧本在原故事的基础上也只改了一丁点,大多是为了拍摄技术问题进行了改进,所以即使不用多看,连逸几乎对这本书倒背如流。 可她还是认真揣摩了每一句台词,根据收到的这些片段已经写了大概两千字的人物小样。 “好看吗?” 头顶突然传来一句问话,连逸呆愣愣地抬头,她并不认得这人,看着行头打扮也不像是来试戏的男演员,便私以为他是白氏的工作人员。 但是出于一个书粉的本能,她还是热情地点头道,“好看啊,你没有看过《不逢》吗?超级火的,特别特别好看啊。” 然后她还甩了甩自己手里的剧本,笑的满足,“剧本也没有为了拍商业片而改动太多,许多打动人的地方都保留得很好,特别的感人。” 就像音乐人喜欢向别人介绍自己喜欢的音乐风格; 设计师喜欢向别人介绍自己的灵感缪斯, 连逸最最最喜欢的就是向别人介绍自己喜欢的作者和作品。 对面站着静静听她说话的人忍俊不禁,“那我回去可要好好看一下了。” “当然,文学能够熏陶人的品性,对你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 嚯,还上升到人生了。 小小插曲过去,来试戏的演员们也络绎不绝的赶到,不温不火的实力演员,势头正猛的流量小花,甚至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新人,熙熙攘攘挤在这个大厅里好不热闹。 果然白洛的吸引力够大,再加上金牌ip加持,谁不想来分这一杯羹呢? 她敛了敛心思,顿时有点紧张起来,她在圈子里接触过的女演员们,敌人占了大多数,大家都知道连逸脾气不好,便各自寒暄起来,故意将她晾在一边。 但也不需要她们假惺惺的示好,哼,连逸嘟着嘴给自己男朋友打电话。 谁还没个后盾啊。 对面很快就接通电话,连逸早就打听到骆鹭洋今天是没有戏的,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便知道这位大爷又在补觉了。 “我打扰你了吗?” 用齐传的话来说,骆鹭洋的起床气威力大概等于三颗核□□,能把地球炸穿。虽说是夸张的说法,但是连逸还是有点忐忑,怕他不高兴。 果然对方沉默了大概半分钟。 连逸听见一阵水声,疑惑问道,“你在干嘛呢?” “洗把脸,”许是手机放在水台上开的外放,他的声音显得有的远,忽然又放在耳边的近,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一些,“我怕太迷糊听不明白你说话。” 这句话可能在骆鹭洋看来,就是很普通的叙述了事实。 但是连逸却一下子就咧开了嘴角,紧张的心情立马跑到九霄云外。 就算没有试戏成功也无所谓。 一个人一生不会总这么幸运的,既有无私付出的爱人,还有绝不失手的事业。 “骆先生,我一定会加油的。” 被她突然地表决心可爱到,骆鹭洋愣了两秒,便自顾笑了起来,躺在翻个身都会吱呀乱叫的木板床上面,脸上仍然是如春风从山川走过的洋溢着宠溺。 “小姑娘。” “嗯?” “等你拍完这部戏我们就公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不行了,老子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天 等待室里乌嘈的人群,往那扇小门里进了又出来,有人在里面短短十分钟便哭丧着脸离开,有人在里边待了多半个小时便春光满面的离开。 来试戏的女演员里不乏实力强者,连逸不敢怠慢,踌躇着迈进试戏房间时,手心里都是细密的汗水。 她咬着下嘴唇,紧张兮兮地敲门进去。 迎面居然只坐着两个人。 宽敞的长桌上,逆着光,她被晃得有些眩晕,眯着眼睛定睛去看,才发现那是白洛和…… 刚才与她搭话的男人。 连逸诧异,却对他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不出意外这人大概就是叶不羞。 许是两人方才聊过两句,直到他不是脾气差的人,也不是被成名冲昏头脑的大牌,她的心反而沉了下来。 白洛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迸射出一阵光。 继而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翻了下她的资料,这实则是额外之举,作为现在正火的导演,怎能对正火的小花旦不熟悉呢。 他清了清嗓子,面上波澜无惊,倒是跟外界传言一样,是个脾气有些淡漠的人,他颔首打了个招呼,便开门见山道,“我们想让你试一下第三十二场戏。” 第三十二场戏是整部电影情感的爆发点,非常重要,但是对于表现力要求也很高。 连逸皱眉,沉默几秒钟后,清亮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声音轻和且温柔,却又不卑不亢,叶不羞身子往后仰了一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意识中却把面前女演员的形象渐渐和自己的女主角河流叠合在一起。 他听见她说,“我知道在这里拿出剧本再看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我也熟记第三十二场戏的所有剧情走向和大致台词,如果你们不介意,或许有些地方还要自由发挥一下,可以吗?” 这段戏是河流整部电影里最长的一段台词,就算是正式拍摄也要演员来回多过几遍才行,更何况是临时拿到剧本,白洛挑了挑眉,点头表示同意。 大多的云从天边飘了过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遮挡住冬日里干燥又清冷的阳光,屋子里立马暗了下来,像是老天爷的助威。 连逸享受这片刻地阴暗,飞快地进入到表演的状态。 “自我出生于世家,便谨记身上这份责任,夏日酷暑炎炎冬日北风凛冽,我在操练场上过了一年又一年,金戈铁马我又在战场上多少次 的险象环生,我从来不提自己女子身份,也不愿去提起,因我知道我没这个权利。” 她的声音算不上浑厚,却比大多女演员清亮低沉,有种少年的粗粝感,倒是和将军这层身份连接起来,不至于出戏。 面前分明是无人的,她对着空气里细小的飞舞着的容貌,那块乌云又匆匆离开,阳光大盛着照在她巴掌大的脸盘,却无法让她瞠目着的神情停顿半分,密集的红血丝从眼白处蔓延,眼眶也发红着。 她一只手狠狠拍打着胸口,控诉着这些年的委屈,“怕我功高我便离开,怕我叛逃我便回来,国家要用我何时我不曾去?让我杀人便杀人,要我捉人便捉人,将我当成刀将我当成棋子,却始终不当我是个人!” “我也只是有了自己想护得周全之人,只是想……不为了命令而去救下我所爱之人而已。” 声音到了后面渐渐微弱,被哽咽声取代过去,她已经瞪圆着眼睛凝视自己所幻想之人,声音的像是被渴了好几天似的干巴巴。 刚才还昂首挺胸的人,忽然就塌下了肩膀。 脆弱的形态被勾描出边框,她也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的时候,豆大一颗泪珠掉落在地上。 发出“啪”的一声。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令人无以为有了回声。 而就只有这一滴泪。 再抬头的时候,她眼中的情绪已经平复,与刚才的情绪爆裂判若两人,无畏这世上权势滔天富贵平生,只有这要去做些什么的向往。 只肖狠狠一转头,再也不回眸,便晓得她去意已决,哪怕回来要被刑法,哪怕……再也回不来。 死也要,和那人死在一起。 无声包裹着这个空间,环绕着三个人,连逸没有走出那扇门,她的戏已经结束了,可她却没有走回原来站着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想……给我十秒钟可以吗?” 浓重的鼻音透露着所有的情绪。 连逸只是想起了河流的结局,她救下了自己爱的那个人,然后跟着军队继续奔赴边防,她走之前跟男主角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若是半年我还没给你来信,你就去边城找我。” 她留下一枚玉佩。 却再也没回来,男主角到边防的时候,她的尸体被挂在敌国的城墙之下。 暴晒三天之后五马分尸,他甚至……都没能在乱葬岗 找到她。 越想越难过,连逸收归了演戏时为了艺术效果的克制,作为她自己泪流满面,坐在那边的两位男人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 “给人家整哭了都,你去哄哄。” “你写的书凭啥我去哄。” 推诿的神情在半空中打了七百多个来回,连逸自己收拾好情绪,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小包,找出纸巾擦了擦鼻子。 哭肿的双眼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抱歉啊,我失态了。” “咳,”白洛握拳放在唇边,半晌也只是说了一句话,“试戏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去等待结果了。” 真的很像自主招生的面试啊。 连逸毫无形象的擦了擦鼻子,态度良好的站直鞠躬,“谢谢两位愿意看我的表演。” 她走出去的时候,脚下不知道多轻松,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她对今天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不必可惜。 /// 接到入组通知的时候,连逸正在去往《清白之生》剧组的路上。 她被勒令在家里休息了近一周,才被同意出门。 其实是骆鹭洋十分想念她,每天视频通话远水解不了近渴,必须要可爱的女朋友陪在身边才能让艰苦的剧组生活没那么难。 以上内容全部来自连逸的幻想:) “合同我们已经签好了,进组时间是下个星期,毕竟要在日本呆三四个月,算是给我们充足的准备机会吧。”鲁西在话筒里这么说着,同时翻阅着手中的合同,确定没其他好嘱托的,便准备挂断电话。 忽然又被叫住,是连逸吞吞吐吐地询问,“那个……西哥啊,我就想问问,夏常怎么样了。” 自从恋情曝光和解约事件出现之后,孟恬恬似乎是没办法按照先前所说可以帮夏常还上天价违约金。而公司这边不打算原谅他,已经下了雪藏的命令,别说演戏了,连个站台节目都不给他接。 毕竟也是自己教过的小师弟,连逸总归是不想见他走到最差那一步。 叹了口气,鲁西心下怅然,站起身来望着办公楼下的车水马龙,钢铁森林里的一切都看起来这么的渺小,就像是想往上爬的艺人,不知道踩着谁才能到达顶峰。 “好好的孩子,给自己的欲望毁掉了。” 话已至此,应是没有转机了。连逸不想在追问下去,忧心忡忡挂断了电话。 这份情绪一直待到了剧组。 现场没有媒体,连逸便也大大方方的现身,跟着陆德明在监视器里看大家的表演。这场刚好是骆鹭洋和池迟的对手戏,所幸在镜头里看得出,池迟在演技上并不算太压制他。 并不是外界说的那样差,《闻道》播出后网友和媒体的反应都很不错,豆瓣评分居然在7.5分以上,不少人渐渐对骆鹭洋开始转变了态度。 只是之前没用心罢了。 她弯着月牙般的双眼冲着停下来休息的男人招手,“骆先生!” 分明是昨天才在视频里见过的脸。 却在此刻又带着久违的新鲜感和激动感情,她三两步迎过去跨在他腰间,甜腻腻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好想你啊。” “嘿,那两个人干嘛呢,我给你们拍进去信不信,”陆德明这个单身狗瞬间不乐意了,拿着喇叭冲这里大声嚷嚷着,“全国群众看看,看看这些情侣的丑陋嘴脸。” 啧。 两人同时烦躁地跳着腮帮子,很像把这位长得像旅行青蛙的男人胖揍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正在办理离职了。 身体也不太舒服,晚上下班回家稍微躺一下就睡过去了,我有罪。 第44章 四十四天 为了弥补简陋的住宿条件,陆德明专门从城里带了一个五星大厨的团队,天天变着花样的给大家打牙祭。 连逸沾了光,双手扶着膝盖乖宝宝状等着吃菜。 重感冒一场,再见面总觉得她瘦了不少,骆鹭洋上下打量着心里的不满意渐渐升腾,觉得自己这怕是养了一颗小豆芽。 他像仓库的运输工似的在她的饭碗里堆小山。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吃早饭。” 骆鹭洋这个人哪都好,就是管的太多,比起她老爸有过之而无不及,别人家的情侣见面都是亲亲啊,或者说一些情话,到了他这儿就知道问问问。 连逸撅着嘴巴戳乱碗里的菜,“吃啦吃啦,骆老先生。” “什么时候去日本?”骆鹭洋自己只夹了些青菜,他最近为了角色在减脂,如果不是因为陪女朋友,他都不会上饭桌。 可是连逸不知道,专门挑了一大块猪蹄夹到他碗里,两眼放光地安利,“实在太太太好吃了这个,你快点尝尝啊。” 见了肉就两眼放光。 宠溺着看她施展这份可爱,他拿正筷子,旁边却忽然凑了个人过来。 杏眸圆脸,穿着破落的戏服也挺漂亮,满目担忧地阻止道,“诶,骆哥不是在减脂吗,吃了这个之前的健身成果都白费啦。” 她说这话看似好心提醒。 连逸也不是傻子,跟这女孩一对视,便瞧出点猫腻。 许是她声音太大,桌子那边正聊到高兴的几位主演都瞧了过来,这副架势着实令人觉得尴尬,连逸瞬间冷了脸,对外人她向来没有好脾气。 若是从前,她肯定要回嘴反击,绝不会让自己受气半点,但是这里是骆鹭洋以后要呆很久的剧组,不想给他惹麻烦,便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我高兴。” 两个女生之间的气氛风起云涌,本来静默的对峙忽然被人击碎。 骆鹭洋垂眸稳稳地将那块猪蹄夹起来,面无表情看着那个女生一字一句道,“连逸让我吃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吃。” 噫。 连逸刚才的气焰随着这句话瞬间就被浇灭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刚才还是泡在烧炉里的炭火,现在已经是初春冰水里的一颗草。 她嘟着嘴巴,默默把那块猪蹄夹回来,狠狠咬了一口,“不给你吃了。 ” 看着空荡荡的筷子。 骆鹭洋疑惑着瞅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惹着这位小公主了。 /// 闷闷不乐到下午,连逸正坐在陆德明旁边发呆,看着骆鹭洋的拍摄状况。 身后有人拂了拂她的背,回头一瞧,正是卸完妆换下戏服的池迟笑着望她,“我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一起吗?” 想来自己这次没带什么零食。 连逸中间摇摆了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饱腹,高频次的点点头道,“去的去的。” 便毫无愧疚感的扔下骆先生跟人跑路了。 池迟结婚早,平日不是拍戏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圈内的朋友倒是很少。 她鲜少与别人说些工作之外的事情,连逸算是少数里的一员。进入娱乐圈这么些年,从小到大她早就练就一双毒辣的眼睛,连逸在事业上没有野心,家庭条件不错,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甚至有时候冒着与身边人格格不入的耿直傻气,即使跟她多说几句,也不会被曲解被利用。 这也是她为什么约连逸出来的原因。 “那个小姑娘叫曲洋,陆德明亲自在临市艺术大学挑选出来的。” 正在发信息的连逸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沉沉回了声“嗯”,继而如梦初醒似的转头,懵懵懂懂道,“年纪这么小啊。” 啧。 池迟恨铁不成钢地扔给她一瓶罐装酸奶,有点同情骆鹭洋,“重点是这个吗?我可跟你说,小姑娘长得又好看,有特别会讨大家欢心,别看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心里机灵着呢,尤其是对你家骆先生。” 骆先生三个字一出口,瞬间点醒了连逸,她猫似的眸子瞪大,一只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对啊,我就说中午她突然过来说那么句话挺不对劲的,她在片场是不是老对我男朋友下手啊。” “她也得敢啊,你家那位的脸只要不是见到你或是在演戏,那简直就是喜马拉雅山顶上的雪,谁都化不开。小姑娘每天只能搭一句话,之后就被冻得养伤一天。” 说的倒是在理。 想当初她见到骆鹭洋皱眉就吓得肝颤,更何况别人呢。 “那我就不担心了。” 车子摇摇晃晃在经久维修的石子路上,池迟仿佛就看见了几年前信誓旦旦的自己,眸子里亮着光,诉说着对另一个人的信任。她仰躺在护颈枕上, 声音清冷道,“你很幸运,你男朋友对你真的很忠诚。” 每次曲洋在骆鹭洋那里碰壁回来,池迟都会羡慕连逸。 如果当初自己爱的那个人也能如此的坚持…… “但你还是要多注意,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外套,卸了妆的脸看起来苍白灰败,“最怕鸡蛋旁边围绕着的苍蝇寻找到裂缝,到时候从芯里开始腐烂,却没人能看得见。” 这句话似乎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连逸早先从别人那里听说过池迟跟某知名歌手分分合合的过往,她或许总会想起那段感情带来的伤害,尽管现在有着感情不咸不淡的婚姻和可爱漂亮的孩子。 两人之后也没有深入的谈些什么,说了说各自的近况。 得知她要去拍不逢,池迟表示恭喜,“白洛的片子质量都很好,可惜我觉得自己跟女主的形象不太符合,也没去争取,但我觉得你很合适。” 同样都是瘦弱却坚定的女生,也都在悬崖边爱着自己的爱人。 许是网络上说的那样,连逸最适合的角色就是侠女,每当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站在屋顶时,恰是她最美丽的时候,纤细玲珑,脸庞圆润,白葱似的五根手指握着一把重剑,眼神里有火。 那簇火,已经很少人还燃着。 镇上的商场能选择的余地也很少,边聊边买也很快就打道回府了,两人在村口分别,连逸独自拎着满袋子的零食往住处走。 夏天穿得再少也会热,冬天穿得再多也会冷,她被冻的时不时跳脚,后悔自己没带双手套出来,只能把手藏在袖子里十分不便的拎着塑料袋的把手,滑溜溜的总往下掉。 “怎么不接电话?” 侧面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袋子拎过去,另一只手握住她,丝丝暖意回流到血液里,她眯着眼睛抬头,“天太冷了,电走得快。” 连逸怕冷极了,为了抵抗寒冷,在外套里面套了两层保暖和一件羊肉毛衣,下身就是两层保暖秋裤。下场就是走起路来像只笨重的企鹅,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你走慢一点,我好累啊。” 撒娇的意味明显像融化的糖,骆鹭洋闻声便停下脚步瞧着她,低温下几乎要结冰的长睫毛,微微向上卷翘,脸颊白的跟羽绒服一个颜色,很像是儿童读本里的雪娃娃。 带着让人疼爱的诱惑力。 他便半蹲下来,声音比冬日还冷,言语却暖 的要着火。 “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啊……不是快到了吗,东西也很重还是不要了。” “快点,我有点心疼了。” 连逸被这句毫无情感的情话砸的七荤八素,便听话爬上了那面宽阔的后背,两条短胳膊搭在他脖子前面,怕掉下去便把头埋在他耳后位置。 “骆先生,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天空好像突然下起雪,连逸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着冰凉的触感,便呆呆地望着天空,又被水汽迷到了眼睛,猛地眨了眨便低下头。她的呼吸喷在骆鹭洋的脖颈耳后,担着她双腿的手臂便更紧了一些。 他最讨厌许诺,因为老人总说幸福禁不起期许。 但是他也感觉到脸上的冰凉,想来是今年的初雪要来了。 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他回忆起刚才曲洋跟他说话。 “她连你减脂训练都不知道,只会跟你发脾气,就是真的爱你吗?” 她要知道什么。 她只要发脾气就好了。 她要爱谁吗? 她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会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闪现闪现!绝对没有弃文,本周尽快恢复更新频率! 感恩各位小天使,后面会恢复日更的! 第45章 第四十五天 北海道的低温超乎了连逸的想象。 下了飞机的第一刻,她先用喷嚏跟这个异国城市打了个响亮的招呼。 她揉了揉已经发红的鼻子,紧紧裹住身上小被子似的宽松羽绒服,粉红色的毛线帽在脑后吊着两个活泼的毛球。 众主演也被冻得不轻,白洛保持着自己冷静的姿态,顶着东风指挥大家,“车子已经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就好了。” 袖口里伸出已经僵硬的一双手,草草打了几个字跟骆鹭洋报平安,连逸便跳着脚跟上大部队。 因为签证的原因,小喜没能同班飞机跟过来,白导便邀请她同行,“刚好你还没见过男主角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逢》的男主演是秘密决定的,至今为止外界没有受到任何的透露消息,七八家小生的团队出了漫天的碰瓷通稿,每个人都想靠着自己粉丝带来的舆论压力抢夺这次宝贵的机会。 然而ipad上那张完全陌生的脸,让连逸晕了头。 居然……是个日本人。 “这本书本来讲的就是倭国男人在汉地的故事,我们斟酌了很久,还是从日本的各大演艺公司进行了挑选,”白洛在介绍自己作品相关事情的时候,便像换了个人,激情高昂,毫不掩饰对自己这份选择的满意程度,“矢野昊的外形条件很不错,白纸一张没有任何的演艺经验,听说表演课也只上了三个星期而已。” 身高185,体重72kg,年龄…… 尼玛,居然找个00后的童工来跟她对戏啊! 一脸的单纯无辜像倒是跟书中角色很是契合,连逸对白洛的眼光不敢过多质疑,犹豫之下询问道,“袖光到了后期转变还挺大的,这个……孩子能演的出那种阴郁狠毒的感觉吗?” 男主角袖光到了后期剧情里简直就是个饮人血的恶魔,矢野昊长得人畜无害,这给他的眼神和肢体表演带了来更多的难度。 白洛沉吟片刻,眼神坚定道。 “我一定可以的!” 可以个大头鬼啊,干你屁事啊,连逸扶额,对于他曾经得到的数个奖项表示深深的疑虑。 /// 日本的取景地周期比较紧张,拍戏行程安排的很是满当,连逸甚至找不到空隙和骆鹭洋弹个视频通话,便被每天像书海一样的剧本给淹没了。 直到拍摄的第三 天,男主角矢野昊才进组。 拍摄过程对媒体是完全保密的,除了之前在ipad上看见的简介大头照,连逸倒是真的头一次见到真人。 比想象中还要……幼齿。 真的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她崩溃地仰躺在休息椅上面,生无可恋地跟旁边人说,“我比较适合演他的妈妈吧,这孩子到底有没有过去成年的生日啊,我到底是不是引诱未成年犯罪啊啊啊啊!” 矢野昊谨遵日本练习生的传统美德,见到前辈就会行大礼。每次被一米八几的小孩子深鞠躬,都感觉自己要拍张黑白照片放在片场正中央,旁边再放几盆白菊花了。 他倒是很好学,虽然语言不通,但是靠着手脚比划和翻译时不时的帮助经常来找连逸讨论剧本。 或许是这个角色的挑战难度于他而言却是太高了些,大家每天ng的次数比预想中超过太多次,为了不耽误总体的进度,剧组只能加班加点的排戏,常常连轴转两三天,连逸的黑眼圈连粉底都快遮不住了。 “好在他挺努力的,最近进步很大,我们今天才能休息,”连逸窝在酒店的柔软大床上,感受久违的轻松惬意,屏幕上是她和骆鹭洋两张脸,“哎,躺着真是太舒服了。” 手边是氤氲着热气的柠檬水,她拿过来小啜了一口,眉目舒展道,“你最近在做啥呀,是要接新戏了吗?” 《清白之生》里骆鹭洋的戏份早在几天前便杀青,他在家里闲来无事总是吵着要找她,却又无奈连逸天天泡在剧组里手机没电都来不及充。 他见状便幼稚的也给自己跑了杯柠檬蜂蜜水,一张面瘫脸在屏幕里也没有任何的波动,“公司允许我先把演戏的事情放一放,最近选秀节目比较火热,有节目组邀请我去做导师。” 导师两个字一出口,连逸的眼睛里都像是点了两盏灯,瞬间便亮了起来。 “那你是不是也要经常上台表演啊!” 她倒是成了最激动的那位,骆鹭洋眉目间松懈了点,神情终于不再那么寡淡,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应该是吧,据说每次公演舞台导师都要参加。” “那太好了!我终于又能看到你的舞台了!” 连逸激动地跳了起来,差点把柠檬水撒到床上,屏幕一晃一晃的露着她的头,比她自己拿了奖还要开心。 在舞台表演的能力上,她从来不曾质疑骆鹭洋的魅力,他的唱跳能力绝对甩现在 新生代一条街,到时候大家回顾他的实力,大热一把,就不信经纪公司不抓住机会开巡演。 她的杏仁眼又弯了起来。 骆鹭洋忽然觉得这个屏幕太小了,那张小巧的脸蛋再怎么呈现也让人觉得不够。 “我去日本看看你吧。” 无论是临市还是北海道,都是风雪的天气,连逸不忍心他两边飞行增添疲惫感,而且选秀节目的舞台制作肯定要联系很多相关人士,录音棚,作词作曲,编舞等等都要他亲自去磨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她便又犯了老毛病,想要骆鹭洋按照她觉得好的方式去生活。 于是这个见面的邀请便被无情驳回了。 “我们这个戏拍很快的,你都不知道白洛,他简直是部队作风,”连逸努力找着借口,“我的戏份两个月肯定拍完了,不然场地就要交还了。” 挂断电话之后,骆鹭洋闷闷不乐地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面。 那条长腿无处安放,最后气得把所有抱枕都扔在地上,心下发誓三天之内都不要搭理这个没良心的小孩了。 三分钟后。 “小孩,记得多喝热水,千万不要感冒。” 呸,男人,他在心里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 拍摄进入正轨之后,剧组终于在官方微博宣布了矢野昊的演出信息。立刻在国内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评论主要飞为两个阵营——被男主颜值折服的和嘲笑导演为了拿奖不惜用日本人当主演的。 白洛这人向来我行我素,丝毫不会在意外面是怎么评价他的。 倒是为了让男女主之间的气氛更加和谐一点而费了不少的工夫。 连逸太僵硬了,矢野昊又太过客气。 镜头里演出来真的很想母子啊,白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分明两个人也只差了四五岁而已。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两个人在现实生活里也增加一些交集,于是便经常能在片场看到,白洛从角落里把正要跟男朋友通话的小姑娘拎出来,“你,跟矢野昊聊聊天。” 她无语问苍天地翻了个白眼,很想把这个人的脑袋敲开看看。 “老大,我们俩语言不通诶,他不会讲英语的。” 所以说岛国的英语教育水平就不能提高一下吗。 白洛气绝。 忽然有那 么段时间,国内流行起某个短视频app,剧组人们被远在家乡的好友们带动也开始玩了起来。连逸没有时间,但也时不时蹭着工作人员们的手机看。 其中有一个挺火的她觉得很有趣,就是用自己碗里的菜去换对方碗里肉,然后看他的反应。 中午吃饭的时候,剧组的盒饭实在是吃的腻了,她无聊之下便到处找人去玩这个套路,反正大家也都看过,倒是很配合的给出各种夸张反应。 只有矢野昊,这个没有看过视频的人,真的发自内心的怔住了。 见他这副样子,连逸心中瞬间忐忑了起来,貌似日本人挺在意饭桌礼仪的,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丢了天朝人民的颜面啊。 结果小男孩反应了好久,便憨厚地笑了起来,将自己碗里剩的那几块炸猪排全部夹给他。 还用手做了个吃的动作。 简直太善良了。 小插曲过去,大家按时开工,连逸依旧是戏里洒脱的女将军,在冰天雪地里骑着马一趟又一趟的跑着,为了白洛的审美要求寻找各种角度和动作。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国内的微博上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大到某人直接买了机票。 飞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家啦,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哦,感谢新来的小天使和一直都在的小天使们。 比心。 新预收文《尘埃落定》顺便去收藏一下呗,再次比心。 第46章 第四十六天 冬天的骑马戏很不好拍。 连逸被晃得头晕眼花,腰部旧疾复发站起来都要费好大力气,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只能忍痛坚持。尤其是骏马飞驰的时候,北风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连嘴巴都张不开。 白洛对于服装的要求很高,况且每个角色的打戏都很多,因此戏服都制作的非常轻薄,以便行动。 这可就苦了演员们,只能在下戏的时候疯狂往肚子里灌冒着热气的姜水来防止感冒,每每都能看到连逸为了出汗而在雪地里疯狂奔跑的样子。 骆鹭洋恰好就碰见了这个样子。 天气有多冷他当然知道,北海道这边的天气他每时每刻都在关注,可是飞机落地,他穿着自己衣柜里面最厚的羽绒服还是被冻得一哆嗦时,满心里都是对连逸的疼惜。 她鬓角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里面是薄薄的戏服,外身还包围着厚重的铠甲,在冰天雪地里三步一摔倒,继而又吭哧吭哧站起来继续跑。 他远望着,都能发现她鼻头被冻的有多红。 那股因为气愤而升腾在心底的冲动瞬间被消解,是全天下最不争气的男人。 拍摄继续,这场是连逸单枪匹马挑战匪营的桥段。她上马时候趔趄了一下,差点头着地摔下来,骆鹭洋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好在工作人员比他离得更近,一掌就把人撑住了。 该是有多瘦才能被人单手支撑起来呢,他顿住了脚,忽而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原来很多事情,都不是用情侣这个身份就能代替她去做的,他在原地顿了几分钟,便又怏怏站回白洛身后去。 “哟,心疼了,”白洛嘱咐好摄像位置,便把对讲机关上,转身调侃他道,“看见她这么拼命,是不是觉得之前木偶演技的自己很混蛋啊。” 当年两个人也是合作过的,只可惜因为很多原因最终不欢而散。 为此白洛耿耿于怀了许多年。 被人挑衅,按照骆鹭洋以前的脾气,他肯定要毒舌回嘴的,或者冷冷一个眼刀飞过去。 如今却半点表示没有,只垂着头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精神状态十分萎靡,看起来竟像是默认了他那句话。 这幅鬼样子让白洛没了心情。 嘁,恋爱使人白痴这句话真是说对了。 连逸自身对打戏的要求非常高,每个动作 都要求行云流水利落漂亮,但凡有一丝的卡壳她都会自己要求重来。 只身对抗十几名壮汉的戏拍了近一个小时,她身上铠甲有十几斤重,待到自己满意了状态,气喘吁吁回到监控器前面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了骆鹭洋的存在。 只是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开心。 白洛冷哼了一声,斜睨着身边那个散发着灰败气息的高大身影道,“这个场景没有你的戏份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另外明天你的戏排在晚上了,因为矢野昊那边公司手续出了点问题,我们做点调整。” 继而又冷冷补充了句,“可以跟你的忠犬男朋友赶紧走人了。” 这莫名的火药味又是怎么回事。 连逸被诡异的气氛搞得一头雾水,最后还是骆鹭洋站起来帮她拆了铠甲,披上羽绒服,“去车上把戏服换下来吧。” 他闷闷不乐的情绪实在反常,但是连逸也不敢多问,只乖乖跟着上了车。 小喜备好热姜水便贴心跟着别人回酒店了,司机师傅是日本当地人,会说一点中文,见突然多了个帅气的男人,便十分会看眼色地以抽烟为借口下了车。 她拉上车后面的小帘子,搓着被冻僵的双手,想把裙子上的细带解开。 来回拉扯,却越拽越紧。 “骆鹭洋,快帮帮我。” 她把帘子又拉开,上面的戏服已经脱到一半,里面是件到肚脐上方的蕾丝裹胸,和她之前给vd拍杂志时候穿得差不多。 女明星难免会穿着暴露一些,她早就习惯了,况且现在的人那么开放,穿这种东西上街都完全没有问题,因此连逸的眼神十分坦荡,就是亮晶晶的写满了“我真的就是让你给我解开带子而已”的单纯。 被白玉萝卜般的肤色给吓得不轻。 骆鹭洋哽了一下,眸色黯了几分,便没说话,听话地去解那根带子。 系得很紧,他又没留指甲,确实也需要费一番力气,难免会触碰到她身上滑腻腻的肌肤,像是抹了什么膏,总是碰着就是冰凉又水嫩的触感。 虽然是同床睡过了吧,但是也没越界,大家都穿着比木乃伊还严实的睡衣。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最终抗议道,“把上衣穿回去,冷。” 连逸正拆着头发上的饰品,漫不经心道,“开空调了很暖和啊。我刚才拍戏好多雪都透进衣服里,湿湿的很不舒服啊。” 伸到头顶的手纷飞着拆解,藕段般的胳膊在他眼前晃来又晃去。 “那我能给你剪掉吗?” “那白洛能把你杀了。” /// 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连逸瘫软在床上面,拒绝骆鹭洋的喂食,坚持要睡醒后再吃东西。 屋内开足了暖气,他拗不过她,只能听之任之,帮忙把屋子里堆乱的衣服都叠好放在沙发上,想个钟点工一样任劳任怨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连逸没有问他为什么最后还是飞了过来。 他也没有提起自己的初衷。 许是真的太累了,连逸几乎是倒头就睡了过去,骆鹭洋在热水里反复揉了几遍毛巾,拧干了水之后,趴在床上细细地帮她擦脸。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擦拭着弥足珍贵的宝物。 她眼下深深地两片黑灰色阴影,比起出发时大了一圈的眼袋。 陷在鸭绒被里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可以听得出她睡得很香。 骆鹭洋眼神温柔的快要溢出水来,最后轻轻在她的额头间落了一吻,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令人心疼的小孩。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连逸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忽然有点后悔没有听话吃点东西,不然也不至于生生饿醒。 床头开了盏小灯,她揉着眼睛站起来,便发现了窝在沙发上睡过去的男人,交叠着两条长腿,脖子歪倒在扶手上面,十分别扭的姿势。 她正想叫他去床上睡,那人却自动醒了过来。 想是根本没有睡熟。 “你怎么在这睡着了,”连逸圾拉着拖鞋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给他,“干嘛不在床上面睡。” 似睡非睡最是令人疲惫,骆鹭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额头,声音嘶哑低沉,说不出的倦怠神色,他将水接过来,顺便把递水的胳膊一把拽过,小姑娘稳稳坐在他的怀里,舒心地伸了个懒腰。 “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他话少,也总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然而每次开口的内容,却又都与她有关。 连逸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膛上听着节奏扎实平稳的心跳声,好像和自己的频率相当。 像只慵懒的猫,她打了个哈欠,“楼下有家肥牛饭很好吃的,老板会说英语,我们去买两份吧。” 最后还是只有骆鹭洋一个人去了,理由是外面太冷。 连逸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打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情绪这么低落,肯定有什么事情。 想要从骆先生嘴巴里挖出点料简直比登天还难,连逸向来不做无用功。 手机充上电之后初次开机,消息像马蜂一样涌了进来,疯狂跳动的提示框中,连逸终于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 她打开微博,自己的名字果然又上了热搜,后面跟着的,是矢野昊的名字。 点进去看,不知道是谁把那天夹菜的视频传上了网,五万多条的转发量,关键词全都是她和日本男明星因戏生情,异国小奶狗被国内新小花旦俘获,别人家的男朋友等等乌烟瘴气的词汇。 她气结,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被毛毯接住,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门口传来输入密码地响声,她转头去看,骆鹭洋正提着保温袋进门,低头换鞋子时的神情专注又平常。 可是眼角细密泄露出来的情绪,连逸也敏锐地把握住。 他不开心。 可是他一抬头,手里的肥牛饭提起来晃了晃,像是唤着娇气的小孩子,语气耐心轻柔,“来吃饭吧,不然胃又要痛了。” 即使他不开心。 最终也没忍心对她有只言片语的指责。 第47章 第四十七天 肥牛饭上面厚厚一层滑蛋,连逸垂头吃着,碗里却被人添了更多。 腮帮子鼓着像只藏食的小仓鼠,她费劲巴拉的咽下一大口,“我跟矢野昊可不是新闻上说的那样,当时剧组的每个人我都夹了菜。” 她试探性的解释,一双眼睛带着饱满的歉意往这边张望。 想来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人,骆鹭洋打一开始就没有对此抱有怀疑,当初生气无非还是在乎这个名头而已,觉得若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恋爱,大概也就不会有这些无厘头的假新闻了。 他坦然笑了笑,将她头发揉乱,一语带过道,“知道的。” 想来他是不会埋怨自己的人,即使抛下手头所有工作不远万里来了日本,却也不会提及半句当时初衷,所有的介意都被他放在心里慢慢消化。 而在表面,就犹如永远光鲜的水果,不及伤口。 连逸霎时间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坐在那里托腮看着他。 令人有点发毛。 “看我做什么,”骆鹭洋继续把自己碗里的滑蛋都夹给她,“多吃点,天气冷就要靠食物存储热量才行。” “等你这个选秀综艺结束,我们就公开吧。” 雪好像又下了起来,扑簌簌在窗外飞舞,桌上一盏昏黄的小灯像是被浇湿了,忽然闪了几下又平稳回来。 他吃着猪排抬起头,嘴角牵了起来。 “都听你的。”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飞蛾呢,连逸将它捏住,已经被灯光烤的快要死掉了。 看着却又带些悲壮和激烈的喜悦,就像对面这个人的神情。 真的神奇。 /// 日本的酒店经常会提供一些贴心的服务,尤其是泡澡方面,漂亮的入浴球摆在浴缸旁边,连逸举起来冲着吊灯左右研究了很久。 里面流动着像星空一样的光彩,她轻轻抛进满当当的热水里面,便是迅速扩散开来的艳丽色彩。 自从来到北海道,还没曾有时间享受泡澡的舒适,她光溜溜的迈步进去,被温暖包围着发出由衷的喟叹。 人果然是依赖的动物,依赖床铺,依赖美食,依赖热水。 尤其是在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之时。 她倚在光滑的浴缸上面继续研读剧本内容,纸张被水滴打湿,分明 睡醒才不过两个小时的人,眼皮竟然开始打架了。 过了半个小时,骆鹭洋和国内的音乐制作人们开完视频会议,猛然发现小孩居然还没出来。 忧心忡忡地过去敲门,“小姑娘?” 没有回应,他心下不由得开始着急,大手在门把上面转了两下,心里衡量着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继续又大力地敲了几下。 终于有了点嘤咛的声音。 “我睡着啦,我这就起来。” 传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怕是她又要感冒发烧。 正要转身去找感冒冲剂的时候,浴室里传来“噗通”一声巨响,继而就是连逸哼唧着喊疼的叫声。 因此也顾不得那些心里的量尺,骆鹭洋下意识便冲了进去。 连逸正疼的蜷缩在地上,捂着自己半边胯骨“哎呦哎呦”地叫着,全身上下……不着一物。 他匆忙走了过去,俯身公主抱将她带到了床上面,随手拿了条大毛巾给她擦着身上的水渍,嘴上不断询问,“痛的厉害吗?要去医院吗?” 一边问,一边不着痕迹地拉过被子给她捂着。 慢慢包成了蚕宝宝的样子。 右半边身子终于缓慢了疼痛的程度,连逸停止了呲牙裂嘴,委屈巴巴地问道,“你的耳朵好红啊,是不是白天风吹的冻伤了?” 也分不清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骆鹭洋嗓子里哽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没伤到骨头吧,大理石地砖摔着还挺疼的。” 太不对劲了。 连逸眯着眼睛琢磨,以往骆鹭洋的询问肯定是“没伤到骨头吧”这种言简意赅的结束。 她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像条蛇似的攀附在他脖子上面,脸几乎要凑到他嘴边,故作凶恶的可爱模样,“你突然这么紧张,是不是趁我洗澡干什么坏事了?” 其实男女之防的意识在连逸心中实在占据不了多少地位。 少年时她有整个大院最恶狠狠的哥哥,任何想要凑近沾染她的男生都被整得哭天喊地,后来工作便是鲁西站在旁边作铜墙铁壁。 最重要的是,她将骆鹭洋当作自己最亲密的人,毫无防备的去接触。 却忘了,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已经奔三的成年男性。 女朋友赤着身子勾在身上面,大眼睛像是带着钩子传递着情愫的信息,即使天 真如她,此时也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骆鹭洋哑着嗓子试图将她推开,好声好气劝到,“听话,盖上被子。” “我不冷!屋子里空调很足的!” 她似乎真的不明白现在状况,骆鹭洋难过地揉着眉心,“连逸,现在你没穿衣服,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待会儿你就要后悔了。” 他的威胁听上去软弱无力,却令连逸瞬间红了脸。 立马收回自己的胳膊,她终于恢复理智,不再是那个被热水泡坏了的脑子。 只是还不想认怂,她窝在被子里顶嘴道,“谁怕谁啊!” 她的脸颊因为泡澡而出现两坨引人注目的红晕,在白色被褥的映衬下显得更突兀,骆鹭洋被挑衅之后,便目光如炬盯着这片绯红。 忽然就有了使坏的冲动。 仗着身高优势便能仰躺着直接触碰她的嘴巴,果冻般的唇混合着入浴剂的蓝莓味道,萦绕在鼻头眉间,引得人想要直接一口吞进去。 他直接跨坐在连逸身上,意料之中引来一阵抗议,“你好重啊,要把我压死了。” 为了堵住这阵聒噪,他便又俯身将她的嘴巴封住。 一只手握着她的两个手腕,钳制在头顶的床头上面,随着气息的紊乱而加重了接吻的力度,空气渐渐稀薄,连逸终于忍不住,抬起脚来想要反抗。 剧烈的动作把刚盖好的被子又给踢开,光洁的皮肤和屋内三十多的气温相撞,洁白又粉嫩,骆鹭洋眸色黯了又黯,想起白天她换衣服时那件小吊带。 他讲顺着下巴和脖颈的路线下移,异样的肌肤接触让连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期待和恐惧混合的交杂情绪升腾在心中,连逸嘴巴抿了抿,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她想,如果爱一个人,就是可以信任并且奉献的。 然而最后关头停下来的人,居然是骆鹭洋。 像是机器被人按下了开关,他忽然喘着粗气抬起身子来,双眼深邃带着欲望的色彩,连逸鲜少见他如此贴近人间烟火的模样。 “赶紧把睡衣穿上。” 他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像旋风似的冲进浴室里,继而哗哗的水声证明他的克制,徒留下连逸软在床上,还没从刚才的刺激脱离出来。 她咂了咂嘴巴,心底莫名有些失望。 胯骨还在隐隐作痛,相依的关系像是突 然被打开了一个缝隙,连逸想要从那里钻过来,似乎还需要很多时间。 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让骆先生不要总是觉得她是个孩子。 她赌气似的鼓着嘴巴,觉得自己的热情被狠狠击打碎裂,因而看见骆鹭洋擦着滴水的头发走近时,竟然大着胆子扔了个枕头过去。 “睡地铺去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开车需谨慎。 第48章 第四十八天 选秀节目即将开录,骆鹭洋接下了海选的任务。 “这些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连逸滑动着屏幕,在节目官方微博寻找参加选手的蛛丝马迹,有些人在网络已经小有名气,还未播出便有粉丝发声应援,“都不用会唱歌了,直接出道好了。” 她说这话时有些吃味,虽说相信自己男朋友的人品,但是一想他要和这么多漂亮女孩朝夕相处,心里自然腻味。 漂亮男孩也不行,这年头,少年们也非常的危险啊。 宝蓝色的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她的头发总是不听话得要钻出来翘着,骆鹭洋用手拨了拨,却收效甚微。 “那我每天直播给你看,24小时的那种。” 机场的广播总是要淹没对话的声音,连逸叹着气靠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双手在他脸上来回游走。 骆鹭洋最烦别人碰他的脸,平日里化妆都要嘱咐别人小心着点,唯独小姑娘胡乱揉他的脸,搓他的头发,仍有中乐在其中的感觉。 宠溺地拽了拽她卫衣上的绳子,恶趣味看着她张牙舞爪,心里再多的阴霾都可以被挥散,似乎跟她在一起后,自己都年轻了好多岁。 起飞信息清晰地响彻在偌大的嘈杂机场。 他依依不舍的起身,连逸却偷偷抹了把眼泪。 想来也是好笑,分明就是短暂的离别而已,这番景象实在太过做作。 可是连逸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一双小手包在他宽大的掌心,感受着常年弹吉他留下来的薄茧的粗粝感,仿佛一撒手就要消失些什么。 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堵着鼻子道,“等我拍完戏立马就回去啊,我肯定会认真努力争取早点杀青的!” 小学生宣誓般的模样将他逗笑,禁不住再捏捏她的鼻头。 他上飞机的这天,天空蓝的像是被水洗过,连逸在机场的座位上呆了很久,才默默起身去停车场返回片场。 飞驰而过的异国景象在眼前变幻。 连逸头痛欲裂,脸色惨白,这些天她的身体始终不太舒服,可是骆鹭洋在这也不敢表现出来。 无非就是夜戏拍多了累的,她缓慢地揉着太阳穴,企图缓解一下自己的眩晕感,接下来的三场打戏又是硬仗,她不能掉链子。 骆鹭洋最近事业发展的如此之好,她肯定不能掉链子啊。 /// 《不逢》未播先火,白洛见拍摄进度已经大半,便渐渐开放了探班,国内几家媒体与片方签订了长期了合约,每天驻扎在这里进行实时报道。 连逸始终学不会跟他们打交道,又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便可以保持着跟矢野昊的距离,平时没戏就坐在导演身边跟着看,对那些记者的态度是能避则避。 “一号机准备了,”白洛对讲机喊了两声,转头去看裹着军大衣的女孩,难得好心地问道,“最近化妆组跟我说你特别省粉底,你的脸色比最白的色号还白。” 这人说话,总是褒贬相抵,没半句真心地好话。 连逸无力辩解,自己揉着后颈,另一只手拿着小喜买来的热奶盖,“这不是帮您省点预算,喏,我还请大家喝奶茶了,你要一杯吗?” “这么甜的东西我才不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矢野昊镜头中的细小毛病抠了个透彻,“这个地方他还是太用力了,情绪太满也不好,戏出不来。” 奶盖的甜腻盈满口腔,她才终于恢复了点力气。 白洛摸着下巴点头,平日里虽然毒舌惯了,但是对连逸的意见他始终是认真接受的,两个人在艺术审美上倒是难得统一,经常说得上话。 沉默了会儿,他忽然问,“你说咱们这个电影,主题曲让你男人来唱怎么样?” “啊?” 还没从镜头设计的话题中走出来,连逸便被这个话题给问的懵了,继而便是满心欢喜,嘴角禁不住弯了起来,“当然好啦,他唱歌很厉害的,说唱或者流行他都能唱,情歌唱的也很好听,你可以跟他经纪公司联系一下!” 嚯,说起这个倒是神采奕奕,白洛斜睨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不要对你男朋友太崇拜,小心他骄傲。” 这个话题也不过是小小插曲,最终是否会选择骆鹭洋演唱主题曲,连逸没有再过多追问。很多事情都是缘分,过犹不及总是不好的,导演和片方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她不过是本分演戏的人。 只可惜身体的不适感使她这种本分渐渐力不从心,这份泄气连矢野昊都看得出来,经常会用新学的中文磕磕巴巴地询问,“你身体还好吗?” 她也总是摆摆手,故作无谓道,“只是累了而已。” 北海道的气温越来越低,迎来了一年最寒冷的节气。连逸身上贴满了暖宝宝也总觉得四 肢发冷到疼痛,最近她完全吃不下饭,每次强迫自己咽下几口也会很快吐出来。 她倚在休息椅上,见到骆鹭洋发来的视频,便手忙脚乱地坐直起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在片场?” 他果然言出必行,每天会不断地发视频通话过来像她汇报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即使在录音棚也不懈怠,经常会唱demo(小样)给她听。 “对呀,今天也还是夜戏,我就懒得回酒店了,”她鼻头被冻的通红,吸了吸道,“你的节目开录吗?” “海选已经结束了,第一轮会在明天开始录制。” 风吹得太急,连逸很难听得清对面声音,两个人扯着嗓子喊了好久,最后只能作罢挂断了电话。 她喘了口气,继续像个没骨头似的瘫倒在椅子上。 那边群演散开,新的一幕戏结束,她看着来回旋转的收音话筒,竟然平生出一种眩晕感,瞬间坐起来便开始干呕。 声音将正在跟场务沟通事务的小喜引了过来,匆忙过来扶了连逸一把,接过被她额头大滴的冷汗给吓得不轻。 “你这是哪里疼啊?咱们赶紧去医院吧。”她从前几天开始心里总是不踏实,虽说连逸的身体一直不算强健,但还未曾反应这般强烈过。 她记得带了哭腔,坚持要去医院检查。 日本不比国内,没有关系可以走,看病就要老老实实的挂号排队,可是连逸费不起这个时间。今天夜戏的场景都是现场搭建的,顶着风雪立在那里,拖一天便是一天的花费,她不想让大家为了她而耗费过多的金钱和精力。 那边白洛也闻声看了过来,她故作镇定地笑着摆了摆手。 脸就快要跟雪景融为一体,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在那里。 “算了,咱们回酒店吧,可能就是低血糖犯了,吃点东西就好,”连逸支撑着椅子的扶手艰难站起来,皮肤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侧脸蔓延,“帮我买杯奶茶吧,吃点高糖的东西就好了。” 猛地一阵风吹来,她差点没站稳,恍若隔世般看着天上并没带来半点热量的太阳。 心下一揪一揪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能得了不到晚上写不出东西来的病。 第四十九章 选秀节目沉寂了四五年之久,期间始终没有太成气候的节目和选手出现,唱片业的没落使得愿意花心思打造歌手的公司已经不多了。 正巧赶上偶像元年,国内的粉丝群体渐渐把风向转到国内,几个偶像团体横空出世发展的居然很不错,既然有利可图,各大经纪公司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临市电视台抓住这波热点,斥巨资打造了现在这个节目——《偶像世界》。 名字倒是中二的狠,初次发布会便被社会各界吐槽的体无完肤,好在后期官宣的导师阵容和选手质量都很是不错,嘲笑之声便渐渐平息。 骆鹭洋站在台下抱臂看着几十名少年少女劲歌热舞,竟生出点对当年自己的向往之情。 果然还是年轻好。 他转头跟齐传要自己的手机,“连逸有发什么消息吗?” “没有,导师表演就要开录了,要不您还是再熟悉熟悉流程吧。” 说到底是好几年没有正经上台表演过,此前不是为电视剧发布会站台,就是综艺节目帮帮唱,如今阵仗大了,观众口味也刁了不少,稍有不慎便会被群嘲。 他闻言便点头,好脾气的继续开嗓。 若是以前,变免不了一通大发脾气了。 节目共有四名常驻导师,每人负责不同的训练项目,而骆鹭洋担任的是创作导师。 用公司老板的话来说——创作歌手已经无路可走,因为音乐真的不挣钱了。这段话他听了不下百次,个人专辑的发行计划也因此无疾而终,不断的失望和愤怒,同时带来的是外界对骆鹭洋创作能力的疏忽。 大概就连他的粉丝都快忘记了,这个男人曾经靠着填词作曲的一整张专辑,触顶国内最佳专辑和最佳男歌手两项殊荣。 这次舞台他没有选择容易出挑的说唱和跳舞,而是一架钢琴一个人,坐在那里深情款款唱了首歌。 这首歌是他三年前写的,却未曾发行过。 许是大家都以为这人乖戾,是个靠脸吃饭的大龄偶像,娴熟的指法和清冽的歌喉一出现,沉稳的气息让人明白,他从未懈怠过对音乐的追求。 台下那些正忙着擦汗喝水的选手们瞬间被吸引住,十步之遥台阶上那个人似乎在发光,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吸引着别人成为他的粉丝,尽管这首歌,他也许不为任何人所唱,却仍然的感情丰沛。 导演赵霞站在台下满意地看着,双手抱臂跟身边的音乐总监说,“你看他,其实从来没变过。” 时过境迁,当初她所制作的第一档选秀节目的冠军,终于在暌违了五年之后,再次向大家展示了他的音乐素养。 一曲终了,寂静的人群忽然爆发热烈的掌声。 骆鹭洋微微睁开眼睛,台下写满着艳羡的年轻面庞,却令他觉得遗憾。 如果她在的话,也许会更好。 /// 选秀节目是马拉松式的录制角逐,为了保证比赛的客观公正,八十名选手必须在同一天进行演出并且打分,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开机,便是对体力和专注力的巨大考验。 骆鹭洋执着手里厚厚一沓选手资料,起初认认真真地看着每个选手的表演并且进行评判,渐渐地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他趁着两拨选手上下台的间隙往齐传那里瞥了一眼,对方拿着手机摇了摇头。 表示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摸了摸胸口,私心里笑话自己的疑神疑鬼,小姑娘在那边有助理有经纪人,剧组大把的人守着,能出什么事。 真是谈恋爱谈疯魔了,他无奈着摇了摇头。 动作细微,却把正在表演的男孩吓了一跳,一个大劈叉就坐了下去。 将近八个小时的录制终于结束,众人摇着自己像石膏般坚硬的脖子纷纷下台,密不透风的演播室令人呼吸都不通畅。 捏着眉头下了台阶,骆鹭洋迫不及待接过手机。 安静。 心下总是惶然,他皱着眉往那边拨了个视频通话,却是许久没人接通。 可能是在拍戏没看到吧,凌晨两点多正是夜戏拍摄的时间,小喜肯定是偷偷睡着了,他对着手机屏幕愣了很久,终于找到各种理由说服自己。 汽车开往节目组准备的酒店。 骆鹭洋含了一片止痛片,试图把欲裂的头痛压制住,睡也睡不着,便想起今天经纪人留下的任务——要在微博帮节目进行宣传,顺便发张自拍。 他最不喜欢拍照,所幸把那天连逸偷偷拍的他吃饭的照片用掉。 微博一打开,火辣的一个“爆”字便刺痛人的眼睛—— 连逸急诊。 /// 日立医院早就被闻声而来的国内媒体 团团包围,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日本当地的娱记,大家鸡同鸭讲用不同的语言达成了某种共识——互换消息和照片。 不同于院外热闹又和谐的工作气氛,医院内的抢救室外坐着心乱如麻的鲁西和小喜。 即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鲁西,此时也呆愣地像只刺猬,冷冰冰的塑料制座椅仿佛是雪做的,通过布料和皮肤,几乎要冲刺到血液最深处。 原本忍了很久的小喜,见到抢救室久久不曾按灭的灯光,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扑簌地掉着硕大的眼泪珠子。 “我就应该早点送她来医院的,我应该坚持一点的。” 她哽咽着自责,在空荡的走廊里,声音来回撞击着墙壁仿佛走不出去的魔障。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引得鲁西更加烦躁,可是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太过深刻,连逸吊着威压一头扎下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她以前发高烧也是,吊着威亚就晕过去了,”鲁西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火机都放在嘴边了,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默默又塞回去,“凡事不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不能慌。” 抢救室的灯暗下来时,正好是骆鹭洋电话打进来的时候。 小喜有气无力地接起来,听着对面沉稳有力的声音,深深佩服这个男人的理智,抽泣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具体晕倒的原因医生正在跟西哥交流,但我听这意思是现在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哪个医院?” “日立。” 电话挂断,骆鹭洋便冷静地打开自己的行程单,确定明天下午五点之前自己没有任何的工作需要进行提前的更改沟通,便跟齐传严肃交代——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札幌的飞机,落地之后我会自己去医院的,另外如果我明天下午赶不回来,你就跟程欣姐帮我跟节目组调节时间吧。” 他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条理逻辑清晰,但是木讷如齐传,也还是看见了他眼中的慌张。 这种情绪,似乎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骆鹭洋的身上。 齐传垂眸,抿着嘴道,“骆哥你放心,国内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实在是网络上的新闻写的太吓人,什么头部着地,什么当场昏迷,什么正在抢救。 就算是他这种普通的认识关系,看到都慌了神。 何况是一直把连逸放在心头当宝的那个 男人呢。 四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这恐怕是骆鹭洋最效率的一次跨国出行,打车到日立医院,他的风衣上已经布满了褶皱。 长时间的疲劳让他胡茬丛生,他目光如炬,穿越过围堵的记者。 身后此起彼伏地响起询问声音——“骆鹭洋你这次是专门来看连逸的吗?”“网上传言你们正在恋爱中是真的吗?”“综艺节目中过多的亲密接触难道是为了公布恋情而做的预演吗?” 他们的声音高亢,穿越过这片本该寂静的小广场,在黑夜中化成一把把利刃。 骆鹭洋回神蔑视一眼。 这么多的媒体人,曾经受过连逸照拂的不在少数,逢年过节她都会给各家媒体送些感恩礼,如今病在医院,却连一个关心她病情的人都没有。 可笑这世界可悲。 他只身进入医院的时候,身后的闪光灯几乎要把黑夜照成白昼。 却只有冰冷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段的意思是,健康很重要!不要熬夜!不要学我! 白天看书,晚上休息! 想起上次室友的同事在办公室突然七窍流血,说是脑血管破裂,平时累的,我就吓死了,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 第50章 第五十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病房外的通道人也变多,随着骆鹭洋的到来,连逸的父母也很快赶到,最后是她的哥哥连迟和一位从未谋面的女孩。 空气仿佛都因为过大的期待而变得凝重,他捏紧了拳头,却又忽然放开。 很多时候,你想清楚一件事非常容易。 骆鹭洋坐在的椅子上,墙面上的“连逸”两个字鲜红刺眼,映衬着每个人身体里的血液逆流时间,猩红的眼底最终变得灰寂。 “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望着那扇门,冲着不知名的地方喃喃自语,那声音细微渺小,周围没有人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只是后来鲁西讲过——“他那时候的表情太决绝,如果说前面是峭壁,他就马上要跳下去的心如死灰。” 小喜走过来安慰他,“您不要这么紧绷了,医生说连逸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摔到头的脑震荡可能会持续昏迷一段时间,情况好的话待会儿就会醒了。” 他的身子绷紧的像座大理石雕塑。 谁都不知道他已经在脑中转弯千百回,自己吓自己多少次,甚至都要交代好了后事。 只是连逸躺在病床上,仪器连在她的身体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景象太过吓人,他站在玻璃窗外,额头贴近冰冷的材质,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令人显得憔悴万分,甚至不及里面的病人脸色好。 连胜安慰好自己的妻子,变转头看见这幅景象。 在此之前,他对女儿这位男朋友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网络上对他的评价极其不好,老爷子心思迂回多次,都想提醒连逸早点跟他分手,只是念及父女之情才刚刚修复好,不便开口罢了。 只是今日他来的及时,担忧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心底闷闷的“哼”了一声,便阴阳怪气冲冲着于美红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半点担当都没有,出点事就要崩溃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住院手续还要连迟去办,不知道能顶什么用,天塌下来也扛不住啊。” 他声音浑厚得很,第一声出来便把骆鹭洋唤回了神。 这是连逸的父母,他自然是心存尊敬的,听见人家这么评价自己,竟是半点都不生气,只垂着头走过去,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伯父,今天是我失态了,没有付好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以后我一定好好照 顾连逸,绝不让她再受半点的苦。” 他这态度未免太过诚恳,倒令连胜愣神起来。 这这这,这网上不是说他性格乖张吗?这是中了邪吧。 /// 连逸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脑袋被人开了瓢,还是忘记缝上的那种,凉飕飕的风往脑子里面灌,她忍不住“呲”了一声,想用手去摸一下。 这一动倒好,浑身就像是木偶娃娃,没有哪处是不同的。 “醒了醒了,赶紧叫医生来看看。” 熟悉的声音叫起来,她侧目过去,当即便懵了,“妈妈?” 于美红冲着屋外的人们交代好一切,便疾步往她床边走来,脸上写满了担忧,慌忙用手去扶她,“宝贝闺女啊,你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哎呦,可吧妈妈吓死了,你别乱动啊,等医生来了看看情况。” “妈,”她声音哑的像是砂纸磨在玻璃上似的难听,“你怎么会来日本的,我这又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实在头痛便失去了意识。 还是吊着威压。 啊! 连逸想来便是一惊,顾不得胳膊身体有多痛,飞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便神深呼了一口气,还好,头没掉。 “你都进急救了,妈妈能不来吗?” “这么严重?那我岂不是又要上热搜了?”连逸惨叫,实在不知道今年到底倒了什么大霉,老实在片场拍戏也逃不开热搜女王的体质。 医生很快的赶来,各项指标记录了一番,表示现在她没什么大事了,不过还是要好好调养,不能过度劳累。 这次倒是,给圈里每个透支活动的艺人都敲响了警钟,连逸捂脸,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娱乐圈反面教材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病房外的其他亲友终于也被放了进来,仍然只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 一眼就看见走在最后面的骆鹭洋,连逸惊呼道,“你不是在录节目吗?怎么也赶过来了?” 见她这副大呼小叫的模样,精神头倒是不错,他自然也放下心来,方才死寂的眼神此刻光彩流转,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我当然得来看你的。” 这种时候也仍旧不会说情话的大直男,连逸眯了眯眼睛,在于美红的帮助下半坐起来,语重心长的嘱咐,“我现在半点事都没了,你就放心录节目吧 ,咱们一定要抓住值此机会,争取把微博认证能改回歌手。” 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的女孩,嘴唇苍白没有血色,瘦弱的撑不起身上那套懒白色的病号服,却最记挂着他简单的一期节目。 好像比她的生命都重要。 他的眼神一下子都温柔下来,顾不得连父杀人的眼神,握着她冰凉的手,声音缓慢柔软的像远古哄人睡觉的歌谣,“嗯,都听你的,我这就回去。” 那已经不单单是他的梦想了。 以前想要做歌手是爱好,是这世上活着最有趣的事情,所以一心想要走回那条道路,而不是挑战不适合自己的演员行业,被人们追在屁股后面喊“花瓶”。 大概是不甘心吧,就算真的不做了,也只是遗憾而已,也只是极度厌烦着继续活着而已。 但是现在,站上舞台,好像是为了连逸。 想让她的眼睛重新充满光芒,想成为她的骄傲,可以配得上她,也承载着她所有的希冀。 所以不能不做,要用生命所有的力气去实现。 他买了最早的机票返回临市,来不及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开,连逸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本来可以按时杀青的,这下又要推迟,回国的日子变得遥遥无期。 连胜在旁边气的脸色铁青,就差用拐杖再把她打进抢救室了,吹胡子瞪眼地指责道,“你爹娘还站在这呢,你倒好,半晌都不跟我打个招呼。” 这种输给毛头小子的感觉实在不爽。 老爷子又觉得白菜被人拱了是件天大的祸事。 倒是于美红最开明,况且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心下就觉得骆鹭洋长相好身条好,对自己的女儿又上心,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便帮腔道,“人家年轻人谈恋爱就这样,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啊,打个报告就能娶个媳妇。” 转头又跟连逸安抚,“别理你爸爸,他就是嫉妒。” 被这句话逗得花枝乱颤,连逸笑到浑身疼,一边笑一边“哎呦哎呦”地叫。 气氛恰到好处,她没有任何伤后的意识,随口问了问小喜,“医生有说我几天出院吗?剧组那边最近的安排怎么样,会因为我耽误太多进展吗?” 这话被连胜听见,气的又要挥舞拐杖,张牙舞爪地训斥,“你这副鬼样子了还想回去拍戏?立马跟导演说不演了,爸爸给你赔钱。” “这又不是小时候上学,说转学就转学了,”连逸毫不怕他,自己拿手机询问白洛,“况且这部电影特别好,我不想错过啊。” 病房瞬间变得吵吵闹闹,连胜大声地抗议,于美红则嗓音清脆的阻拦他发脾气,小喜则在旁边小声地劝架。 连逸两耳不闻,本来是和白洛商讨之后的行程计划。 却被新进来的微信消息给逗弯了嘴角。 abely:忘了跟你说,我为你写了首歌。 abely:和你一样美的一首歌。 这么直男的夸奖,怎么隐隐让人想哭。 连逸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她想起自己晕倒时,从高空坠落下来,她还以为自己会死了呢。 那时候真的很害怕。 唯一的念头就是—— 骆鹭洋,你可不要为我难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为我难过难过吧,不熬夜写不出东西的卡文星人。 太难过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天 国内还有生意要照拂,连迟来探望,见人没事便立马又飞了回去。 携带来的那位小姑娘虽然始终跟在身边,却没开口说过半句话,只是初次见面时冲大家笑了笑,连逸明显感觉到自家哥哥不太想让她跟家里人接触,却又不得不带在身边。 太可疑了。 她躺在床上对这件事情抱着热情的八卦态度,拽着小喜分析其中原因。 终于把人吵得忍无可忍,小喜抽回自己的胳膊,递了根金黄油亮的香蕉给她,“与其把心思花费在人家私事上面,不如想想你该怎么办吧。” “我?我有什么事好操心的?” 日本的风似乎告一段落,最冷的天气趁着她休息说走就走,而东亚的天看上去比国内低了不少,躺在高层的病房里面,有种伸手便能碰到云朵的错觉。 越是这时候就越觉得清冷,香蕉皮搭在手上伴随着凉意和黏腻感。 看得清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垂眸,眼神落在小喜递过来的手机上面,屏幕荧荧光芒,微博是个常年不知休息的播送机器,文字、图片、视频组成的网络门户,却像是菜市场般的热闹,嬉笑怒骂都在上面引起争端,明明无声的页面而已,却在眼前展开的是极具画面感的场景。 骆鹭洋那夜突然的到来,让他们的恋情也终于公开。 两人的名字在排行榜的前三位上下徘徊却始终没有消失,反而随着《闻道》的卫视播送愈演愈烈。 当初坚定不移站着cp粉阵营的网友此刻像是过年一般,短视频网站上他们的剪辑视频几乎刷屏,据鲁西说,连逸和骆鹭洋的情侣出场价是单人的两倍,简直是经纪公司喜闻乐见的结果,也是出乎意料的结果。 好像除了当事人,没人注意到,骆鹭洋的几千名十年老粉纷纷离开,就连开了数年的粉丝应援站也因此关了好几家。 连逸理解她们,却又为她们惋惜。 虽然很多人都说,偶像是贩卖梦想的职业。 可是当粉丝真的已经模糊了追星的界限,把所有迤逦的幻想都放在触不可及的舞台巨星时,早就已经失去了追星的本质。 若有所思地抬头,她阖着眼,一下子疲惫了,蔫蔫地跟小喜嘱咐,“西哥如果问起来,就说我最近没有捆绑炒作的打算,一切都等我从日本回去再说。” 忽又福至 心灵,转头问道,“我的合约是不是快到期了?” 小喜正在数着药片的手顿住,满脸莫名地点头,“好像是明年五月吧,还有小半年就到期了,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她摆摆手,心里自己转着弯思索些事情,“随口问问,我先睡会儿。” /// “骆哥?” 嘈杂的舞台调试音乐之外,齐传已经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才把正盯着手机屏幕的男人叫回神,“现在是杨艺老师上课的时间,咱们的顺序在下午,要不先回酒店休息休息?” 为了保证录制的内容不被泄露,节目全程都在临市电视台在郊外的一间摄影棚进行,从这边开车到酒店也要半个多小时。 他将手机放在衣兜里,眉目间充斥着倦色,“不必了,我们去看看他们上课的情况。” 他大概是待在现场最久的导师,平日里不到他的指导时间,骆鹭洋也会经常来探班,看看选手们的综合训练情况。 两场淘汰赛之后,选手只剩下了三十名。 一间偌大的排练室已经足够他们使用,杨艺作为此次比赛的舞蹈老师,正在加班加点的指导着选手们的每个细小的动作,见他进来,便笑着招了招手道,“骆老师的breaking跳的非常好,当年街舞大赛还拿过冠军。” 高个子跳舞会显得比较笨重,这是舞者们不必言明的共识,当初骆鹭洋参加比赛时,很多人都唱衰,说一米九几的升高还想跳街舞,简直就是狗熊爬树一样的惨烈。 结果却令人出乎意料,他那次拿了参赛舞种的冠军。 只是开始拍戏后,他对创作音乐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便很少展现自己的舞蹈功底,使得很多人都忘了他的能力。 选手们整体年纪不大,最小的才十六岁,正是对这个行业无限憧憬的年龄,尤其是对几个导师的崇拜旺盛,闻言便开始起哄,自顾自放了音乐,吵着要他表演一段。 正是热烈的气氛,不谙世事的脸,骆鹭洋见了,疲惫倒是淡了不少,难得好脾气的应承下来。 他从四岁开始学习街舞,肌肉记忆已经达到高水准,随便跟跟节奏便能做到踩点准、力度适中等要求,任是舞蹈门外汉来看,也能分辨出他和选手的好坏,实在不是一个水准。 动作利落干脆,行云流水,杨艺在旁边小声地解说,“你们看,跳舞最主要的不是耍酷,而是动作之间的连接 流畅,也不是说你的力度越大越好,盈满则亏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适用。” 一首歌结束,骆鹭洋毫不拖泥带水的结束,鬓角已经流下几滴汗水。 孩子们欢呼鼓掌,其中一个男孩主动递过盐汽水来,满眼艳羡,“老师,其实我之前看过您早年参加街舞比赛的视频,那时候您也就十九岁,无论音乐还是舞蹈水平都远远在我之上,要怎么做,我才能做到您这个水平呢?” 蓝色的瓶子在手掌中旋转,骆鹭洋抓起t恤领子随手抹了把脸,引得旁边女选手们一阵雀跃,他却毫不在意地回忆起来—— “我也是,因为连逸才知道自己跳舞好看的,很多事情,你不自知罢了。” 恋情曝光之前,骆鹭洋从未在录制过程中表现出自己跟连逸的关系,节目组也没一个人知道内情。 这次反而是骆鹭洋在热搜之后首次提起这件事情,坦荡清明,毫无掩饰之意,反而一改往日不配合采访的脾气,津津有味地表情让节目导演都愣地差点忘记给特写。 倒是递水的男孩机灵,立马把话题接下去,“那时候……连逸前辈还没出道吧,也才十几岁。” 街舞比赛喜欢把舞台做的很小,观众可以近距离的观看,周边的恶语和支持都可以清晰地传到耳中,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个人的长相,拥挤之下还有荧光棒扔上台,在调暗的灯光下闪烁。 那天的尖叫声特别响亮,骆鹭洋在一路唱衰之下勇往直前,终于到了决赛。 其实那时候他心里真的没底,他是天生对自己认知不够的人,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跳舞到底是什么水平,强中自有强中手,先天带来的不便,是否会让他在这些嘘声里获胜。 对面是位舞坛大神,粉丝无数,骄傲而自信,就连骆鹭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偷偷看过他的视频跟着学。 他想放弃了。 但就是那时候,他身后的观众区,有那么清脆的一段对话—— “高个子肯定不行啦,名不见经传,而且长得那么高真的不适合跳舞啦。” 他回头去看,拥簇的人群站在最前排,被挤得站不住脚的小姑娘,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生的很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会说话似的,狠狠瞪着那个女孩,义愤填膺道,“放狗屁,他一定会赢得,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对!” 那么认真的表情,像是在维护自己的世界。 想想 那时候她才多大,就这么颜控。 “是啊,她才十几岁就成了我的粉丝,我人生的第一个粉丝。” 摄像机放大特写,连他脸上的每个毛孔都清晰可见。 包括眼中那从不曾流露的温柔和依恋。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谁先喜欢上谁的都不一定呢。 你把人家当偶像,人家把你当老婆。 第52章 第五十二天 连逸的戏份逐渐进入尾声,终于在身上戏服快要被磨坏之前彻底杀青。 出院之后,白洛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她的照顾明显多了几分。 就例如她现在坐着歇息的小暖棚,五台“小太阳”散发着红彤彤的火焰围绕在她身边。 舒服地喟叹一声,连逸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不客气地自夸道,“瞧瞧,要不是我牺牲自己的健康,何来大家温暖福利。我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小仙女,拯救你们的。” 小喜默默垂眸,想要跟她划清距离。 矢野昊语言不通,出于礼貌,还是傻嘿嘿地笑着回应。 “这也有的夸?” 那声音才不管现在是什么季节,及时大家都要被冻成白毛女,依旧静冷清不含温度,似是雪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却有着熨帖心灵的能力。 连逸闻声兴冲冲地回头,果不其然朝思暮想的眉眼。 她张开双臂,一个大大的拥抱冲进那人怀里,冷热交替下的鼻音掺杂着小女生独有的撒娇意味,哼哼唧唧,“你怎么又来了,飞来飞去很累的呀。” 这半个多月里,骆鹭洋像是跟航空公司办了包月vip似的,隔三差五就要来日本看看她。国内行程紧,他常常呆两个多小时就得又往回赶,为此总是睡不好觉,眼底的淡青已经成了青灰。 连逸因此也闹过脾气,但他这次意志极为坚定,一改往日百依百顺的态度,坚持要来。 即使不说,大家也能感觉得到,上次生病受伤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好似是全部安全感都烟消云散,要时时刻刻握住那双手才能安稳。 他的疲惫写在脸上,却从未写在眼里,即使下巴的胡茬也显得帅气,大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话的声音低得像融化的奶油,“来接你回国。” 那语气平常,像是高中时候谈恋爱的小情侣,放学了互相接送似的。 全然与千万里距离无关,与冲上云霄的遥远无关。 连逸在他怀里腻了一会儿,便巴巴地抬头问,“是很着急吗?今天还要回去录节目吗?” 其实她是很累的,杀青戏又是场高强度的打戏,剧组迁就她身体,中间断断续续休息补拍好几次才完成,但是大病初愈总归是虚弱,她又有点吃不消,想到又要长途飞行,有点犯怵。 “不必,明天晚上到就行。” 说完,就见他手脚麻利把东西都收拾好,仍旧解不开眉头的疙瘩,面色严肃地指挥,“车子在外面了,吃个饭回酒店休息了。” 总之连逸现在作息时间已经被全方位掌控,三百六十度的监督,不管是小喜还是鲁西,都被这个男人收服,每天打小报告不亦乐乎。 她瘪了瘪嘴,嘟囔着反驳,“我本来想要去看电影的。” “你说什么?” “嗯……我们去吃蟹黄拌饭吧,那个好吃的!” 求生欲什么的,果然还是年纪小的比较强。 /// 短发总是生长的比较快,从居酒屋出来,车内走过日本街道的灯光,赤青橙蓝变换形状在人们的皮肤和毛发上。 骆鹭洋才发现怀里的小姑娘睡得熟了,打着轻轻浅浅的小呼噜,睫毛在眼脸处投射一小片阴影,而那头剪短的头发已经到肩膀。 东风和白日将她吹晒得黑了些,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似乎也比之前粗糙了些。 想起之前有人在网络上对连逸受伤一事进行评价—— “她是不折不扣的好演员,然而她不过二十几岁就要拼了命去维护这份事业,是否值得?” 手腕细的能比过刚栽种的小树苗,轻轻一握应该会断掉吧。 骆鹭洋动作小心翼翼往那边靠了些,用胸膛帮她把头垫的更高了些,寻找能使她更舒适的姿势。 有些话他不会说。 因为不值得说。 回到酒店地下停车场,司机正想要出声提醒,却从后视镜看见骆鹭洋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保持安静”的口型。 他心下了然,更是贴心的想给他们留下两人空间,便轻手轻脚地独自离开。 连逸应该是累极了,对此毫无察觉,只是依恋地窝在他怀里打着节奏呼吸着,在狭小的空间里吐气呼气,一双手被暖气热的像小火炉,还不安分的在骆鹭洋胳膊上握着。 醒来时已经九点多。 她下意识擦了擦口水,抬头骆鹭洋正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眼底的痕迹比她还要严重。 干燥使得声音嘶哑,她喉咙发紧,艰难晦涩地吐字,“你怎么不叫醒我?” 算了算,从居酒屋出来时还不到七点钟。 他已经当了两个多小时的肉垫,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骆鹭 洋失眠严重得很,即使再累也很少能睡得安稳,这样的休息时间,根本无法应对他现在的高强度活动时间吧。 想来便是心疼,连逸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 “骆先生,可不要老是皱眉头了。” 那瞬间便有舒展,愿意无条件顺从她的旨意,骆鹭洋揉了揉她睡得水肿的脸,“回房间吧。” 他的眼底只有影子。 连逸看得失了神,自顾自拿起自己的单肩包,吞吐了几下,最终还是把那句话咽回去。 既然男朋友大老远跑来接她回国,收拾行李这种令人心烦的体力活自然也就落在他身上,连逸翘着二郎腿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电视,叽里呱啦的日文把她绕的头晕眼花,另一边高挑的身影正来回于每个房间内。 无聊之下,她便又打开微博看。 中邪般的又看见自己的名字。 微博的推荐功能太令人厌恶了吧,谁愿意每天在热门广场看见自己啊,一段八卦的意思都没有。 苦着脸看了几眼。 倒是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嘴巴咧到后脑勺,灿烂的像朵夜里的太阳花。 “哇哇哇!原来你那时候就记得我啊!” 她成为骆鹭洋粉丝的那场街舞比赛,也是她叛逆期离家出走时看过的第一场现场比赛,从那边踏上了追星的不归路,守着他半年不更一次的微博和脸书焦急等待,四处搜索着关于骆鹭洋的消息。 每次提起这段经历,她都是两眼放光的兴奋状态,立马坐直身子开始回忆,“那之后一年你才参加了选秀,忽然有好多人成为你的粉丝哦,我又不懂那些饭圈规矩,渐渐成了散粉,我还以为你会不记得我呢。” “散粉是什么?粉底?”边听边叠着衣服的直男先生不怕死的提问。 显然关注点找的很是奇怪。 连逸翻了个大白眼,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和肌肉碰撞出响亮的“啪叽”声,大喊着,“亏你的粉丝团还被夸奖是国内体系最完整的粉丝组织呢,散粉就是……就是我随心情支持你,不参加粉丝团组织的活动那种啦。” 解释起来就是很麻烦。 她觉得自己的心路历程一点都不被当事人关注和感恩,立马就不开心的撅起嘴巴,耍脾气地背过身子,盘着腿发誓今晚都不要搭理他了。 那背影,活脱脱就是一只发脾气的小包子嘛。 骆鹭洋好笑地将手中衣服放下,伸手去拽她的发尾,却被柔软的小手一巴掌拍开。 这种鲜活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想把她吃掉了。 骆鹭洋倾身凑了过去,“虽然粉丝团很令人感恩。” “但是我的第一个粉丝成了我的女朋友,以后还要做我的老婆,这不是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你说对不对,连小姐?” 那气息热热喷在耳边。 连逸瞬间红了脸,下意识推搡他,嘴硬地辩驳道,“你……谁要做你老婆啊,我还没答应呢。” 顺着她的力气躺下来。 骆鹭洋一张脸仰躺在她身旁,天花板上得昏黄灯光瞬间带上了丝丝暧昧的气息。 他忽然笑起来,再也不是冷脸的他。 还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傻气。 “可我十九岁的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把这小粉丝娶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十九岁? 骆鹭洋你这个禽兽,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啊! 本文开始进入倒计时啦,拜托大家多多帮我推荐我的文哦~ 新文已经开始预收啦,点波收藏不迷路,《尘埃落定》病娇男vs温柔女的故事哦~连逸她哥的感情故事! 第53章 第五十三天 回国航班终于在中午十一点降落在临市机场,不同于北海道的冷冽,这是个只要晴天就会温暖的城市。 连逸摘掉脖子上挂着的羊毛围巾,身后是正拖着行李联系司机的骆鹭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用不到助理,只管走好自己的路。 全世界相同又不同的空气,连逸呼吸着祖国熟悉的味道,熨帖的心舒展开来,直直伸了个大懒腰。 从今天开始便是好好休息的时间了。 她撩拨几下刘海,准备待会儿剪头发,心无旁骛的从通道出去,却被忽然盛开的闪光灯火吓了一跳。 形形色色的媒体手上长枪短/炮冲着她一阵狂拍,若不是通道两边的栏杆拦着,恐怕此时已经扑了上来。 如狼似虎的行业啊。 她停滞下脚步,长时间待在剧组,她竟然已经对这种聚焦关注的生活不甚习惯,眼神中闪过几丝慌乱,凌乱着回头去看倚靠。 神色如常的男人打着电话走过来,另一只手还拖着行李箱,高大伫立在人流之中,轻垂着的眼皮不曾抬头给任何人目光,专心致志的跟通信那头的司机描述者位置,几步到她身边。 拿着电话的手忽然伸开,将人紧紧箍在怀中,便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记者蜂拥而至,叽叽喳喳的询问在耳边绽开,无非是对两人恋情的关注。 连逸被灰黑色的大衣袖子遮住脸,头顶骆鹭洋依旧面无表情地继续通话,半点眼神都未曾分给两旁之人,只将她围在胸口,不紧不慢的往停车场走去。 机场的保安过来维持秩序,终于将人群控制,他们顺利上了车,连逸才深深吐了口气。 骆鹭洋抿着嘴巴,正拿着手机翻阅着什么,专注的神情和刚才如出一辙,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连逸探头过去,从他臂弯的缝隙钻着,模样滑稽可爱,奶声奶气地问,“咦,你这是在看什么?” 毛茸茸的脑袋实在让人分心。 他弯了下嘴角,大手掌扣在发旋处,收紧臂弯一阵乱揉,果不其然收到强烈抗议,小姑娘护着自己头发,张牙舞爪地威胁,“你再……你再伤害我宝贵的几根小头发,晚上趁你睡着我就要把你剃成光头!” 抓住白嫩的手掌,他摩挲几下,“是吗?真可怕。” 继而又作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是我要发的新歌,工作室发来了新的编曲。” 他大方地举起手机给连逸看,上面的五线谱繁密复杂,显然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瘪了瘪嘴把手机按下去,她拍着健硕的胳膊撒娇,“给我看也看不懂,你要不要哼一哼给我听啊。” 汽车行驶进隧道,她的眼睛和窗外昏黄灯光交相辉映,每次提起唱歌,她总是最期待的那个,托着腮等听歌的模样乖巧憨厚,骆鹭洋低头瞧着她,却怎么都回不了神。 “好啊。” 静音效果极好的车厢,隔绝了公路上嘈杂的汽笛声,连逸仰着头在他膝盖上面,目光炯炯放在他正哼着曲子的嘴巴上面。 为什么有人只是轻轻吟唱,却能这样好听呢? 她的眼波流转,轻轻抚上那张脸,梦呓般的询问,“为什么没有歌词呢?” 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下来。 继而是微不可查的笑脸,握住她伸出去的手,像是在跟她说。 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还不到时候,再等一下。” /// 《偶像世界》的赛程逐渐接近尾声,最后八强终于可以来到临时电视台的本部进行训练和拍摄。 骆鹭洋急匆匆的赶去,想要给选手们私下加课,导师这个身份下,他收敛平时散漫作风,尽职尽责进行指导,三个月的拍摄还亲自给选手们写了几首歌进行公演。 恰好电视台在处于临市最繁华的两条商业街之间,各大时尚沙龙和品牌服装店尽数坐拥,连逸坚持要把头发剪短。 拿她没办法,明明长发时候最漂亮嘛,骆鹭洋抿着嘴巴最终妥协,还掏出自己的信用卡,“你钱包在小喜那边吧,刷我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 连逸举着一张信用卡风中凌乱,他这么忙的人怎么有空去银行改密码的呀,恋爱真是太酸臭了,连她这个当事人都快受不住了。 去了熟悉的理发师店里,恰好他没有客人要招待,很热情的把她迎过去亲自洗头。 jason在这个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经常帮明星和名媛做发型设计,预约都是看他心情,唯独连逸是任何时间都可以迎接的。 因为她只剪头发,不做造型,总之是很浪费理发师天赋的那种懒人。 “我觉得你现在的长度就很好啊,”jason上下打量着,拿着剪刀皱眉说道,“我把发尾给你剪的细碎一点,这样看起来很利落,又不像以前那样假小子似的。” 真的奇怪。 连逸从镜子里探究他的神情,好似真的用心在提出建议,“你以前都不会跟我说这些啊,都是随我说的剪嘛。” 咳咳咳。 心虚的擦了擦后脖颈,jason维持镇定的神色,用自己此生最真挚的眼神从镜子里面看着她,“上次你那本vd拍的很好啊,处于造型师的职业操守,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的。” 他是非常心直口快的人,个性利落干脆,也是连逸为什么愿意经常来找他修剪头发的原因。 许是觉得自己总是剪短发,让人家知名造型师大材小用,连逸勉强相信,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型,确实也不算太长,“那帮我染个颜色吧,我还没有换过发色呢。” “……” 摆弄头发的手忽然停下来,连逸抬眸,莫名觉得jason的神色有点难堪,疑惑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咱们染个什么颜色啊?” 正在监督选手练习舞蹈的人,双手抱臂接受着短信—— “我真的没给她剪短哦,说好的签名照不要食言。” 骆鹭洋含笑将手机收起来,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早就摸清了小姑娘的习惯,不然怎么提前串通jason保住那头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头发呢。 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师忽然春风满面,硕大的练习室的镜子映的清清楚楚,领头的男生吓得后脊梁僵硬,本来旋转的脚生生停住,差点半个身子歪倒在地上。 心情好态度自然也好,骆鹭洋破天荒没有训斥,而是拍了拍手,“可以,大家休息会儿。” 众人早已经大汗淋漓,闻言便欢呼着散开坐在练习室的墙边“咕咚咕咚”地灌水,散发着青春荷尔蒙的房间内,到处洋溢着年轻的气息味道,骆鹭洋低头跟心上人发着消息。 不经意间,房间的大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以为是迟到的选手,他收敛神色抬起头,正要摆出老师的严肃神气。 却被门口探进来的一颗小脑袋哽住了喉。 一颗……蓝黑色的小脑袋。 蓝黑色?! 他不可置信的越 过人群走过去,不由分说提着小孩的后颈进门来,上下左右一阵看,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也没有色盲。 色盲的是那个傻缺造型师吧。 他眉间隐隐存着乌云,风雨欲来的语气淡淡问道,“你这是……要去出演什么角色?越南片?” 自知犯错的连逸垂着头。 硬着头皮撒娇道,“我……迎接新生活嘛,嘿嘿嘿。” “你怎么不染个绿的,让我也迎接迎接。” 作者有话要说:啧,自己咒自己可还行,我的傻儿子。 今天双更哦,晚上还有一更! 第54章 第五十四天 被训斥地孩子蜷缩着坐在墙角,一副被人欺负的委屈样子。 未经世事的几个孩子们一副想凑过去又碍于骆鹭洋面子的慌张模样,简而言之就是这个练习室的所有人,都很惧怕这个男人。 他皱眉的时候委实令人退却,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坐在原地低声私语。 倒显得他是个霸王。 诡异又小心翼翼的气氛将他逗笑,骆鹭洋起身拿起墙角的吉他,冲着这群少年少女淡淡说道,“私底下不是许愿要她来探班吗?怎么这时候又显得生疏起来了。” 要说娱乐圈最嘴硬心软的男人,恐怕非他莫属。 闻言的几个大胆男孩终于显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身上穿着纯白色的训练服,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便巍巍从导播那里要了一支马克笔,腼腆地走过来道,“连逸前辈,可以帮我们签个名吗?” 开口的这个男孩好像是八名选手里面人气最旺的一名。 长得十分秀气,是现在韩流审美下最受欢迎的那种面庞。 簇拥在后面的几个男生放下心来,笑嘻嘻地推了那名男生一把,“前辈,庆贺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哦!偷偷躲在洗手间看你的电视剧,还被选手管理没收了手机,自己趴在被子里哭了呢!” 一连串的揭秘把名叫庆贺的男孩子闹红了脸。 他摸着后脑勺,一改舞台上的霸气酷炫人设,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小声道,“因为前辈很漂亮,演技超级棒啊。” 被年纪相仿的帅气男生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连逸也终于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立刻回以和善的笑容给他,接过黑色马克笔,声音轻柔地说,“我也有关注你们的节目哦,你的舞台表演很棒,歌声很好听。” 其实是为了看着自己男朋友的脸犯花痴而已。 她唰唰几笔写下祝福,“那就祝你人如其名咯,做的每件事都值得庆贺。” 气氛瞬间变得活络起来,传言脾气火爆的小花旦居然如此温柔可人,所有的选手一拥而上想要让她在自己的衣服上留名。 就连其中的女选手都一脸沉醉地摸着字迹,“前辈太漂亮了,简直是最正宗的奶油肌,怎么能这么白。” 骆鹭洋冷清地坐在一旁瞧着这片热闹景象,想来小姑娘自进门被训斥之后便跟他在无一句话,刚才还是满脸的气氛和不耐,现在却笑语晏晏对他人有 求必应。 白净的小脸挂着两轮弯弯小月亮,细碎着光芒。 真碍眼啊。 他下意识把自己心爱的吉他重重放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琴弦还余韵着“嗡嗡”的弦音。 那厢正高兴的孩子们摸不着头脑地回头,几双眼睛充满着疑惑齐刷刷冲着他甩过来,还夹杂着小白眼狼嘚瑟的目光,手不停歇地给大家留下寄语,像个小型的粉丝见面会。 长臂一伸,他把人直直带进自己怀里。 面对一对对渴望的眼神,他侧过头干咳了声,在心底笑话自己的小孩子气。 和他们争什么宠呢? 反正一辈子都是他的了。 想着想着,面庞忽然又温柔下来,只能让人吐槽一句“恋爱脑的男人真是喜怒无常”。 打闹到此为止,休息时间也已经不短暂,骆鹭洋收起刚才的温和,换上最常见的导师情绪,字句珠玑,扫视着还放松着身心的孩子们,毫不留情地提醒,“继续练习了。” 赛程走到最后关头,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发声都是争夺名次的关键因素,最先懈怠的那个人,还未上台就是输者了。 “既然来参加比赛了,如果不全力以赴,如果不能为了更好的名次付出所有,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他背着手站在队伍后面,眼神盯着大家的动作变化,声音像温室的冰块,融化开仍旧泛着白色凉气,“反正也是前八名了,小有名气,退赛后参加些综艺,电影节目跑跑龙套,又有钱赚又轻松何乐不为呢?” 他的眼神很毒,只消看一眼,就能指出每人的错误。 连逸抱着膝盖坐在后方角落,她对歌舞不熟悉更不可能精通,只觉得眼花缭乱,配上快速而繁杂的鼓点,甚至静止的人都萌生出同手同脚的错觉。 更何况要指导八个人的骆鹭洋呢。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一日比一日认真,网络的风评瞬间转变了不少,因为恋情曝光而离开的粉丝们,因此竟然又渐渐回拢。 就如骆鹭洋那日所说,连逸可是他第一个粉丝。 那便令人更易接受,算不上是横刀夺爱。 长达两个小时的剧烈练习后,骆鹭洋终于舒展眉头,露出丝丝满意神情,收敛方才严厉,低声鼓励道,“这个整齐度很不错,宾虹和都乐一些细节还不太完善,回去让庆贺帮你们抠一下。” 地板上一滩滩的 汗渍,在白炽灯反光下引人注目。 连逸生出一种心疼,想到他们作为选手水平都要练习这样辛苦,那么骆鹭洋当年,顶着身高的压力,又是如何行进到当前水平呢。 定是要付出比他人多百倍的努力和辛苦吧。 身边一箱拆封的矿泉水,连逸忙抱了几瓶跑过去分给大家,站在平滑的地板上,看着大家拼了命的把水灌到喉咙里,便笑着提议,“如果大家不累,我唱歌给你们听啊。” 她喜欢练习室。 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因为她的人生至此,也只在这个地方呆了一次而已。 而她会唱歌的事情,也无人知晓,甚至连鲁西,也只是朦胧听她哼过几声而已。 现在圈内跨界的明星如此之多,演员给自己的作品唱首主题曲也已经很是常见,偏偏连逸从未在任何场合发声。 以至于她提出这个建议时,骆鹭洋竟心下一阵惶恐。 暗自思忖要不要给鲁西打个电话——女明星自损形象这件事要怎么阻止。 选手们也是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没人敢响应。 最后还是庆贺,红着脸捂着后脑勺,硬着头皮无视骆导师杀人目光,期待满满道,“我还从来没有在电视上听过前辈唱歌,肯定很好听。” “那是当然啦,”连逸摸了摸鼻子,自顾自掏出手机寻找伴奏,自豪地拍着胸脯说,“当年我可是接受过专业声乐训练的,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吧,但……聊胜于无嘛嘿嘿。“ 她想说的,其实是—— 如果骆鹭洋在音乐上如此有才华,那么她也不想太差劲。 从十四岁开始,舞台上的光芒便像漩涡似的吸引着她,隐匿在星光璀璨中的那人,变魔术似的在时隔多年后成了她的枕边人,百般呵护无微不至,圆着这似梦非梦的奇遇。 她好像从未想过,自己要做怎样的人。 但是内心却明朗,是要做能配得上他的人。 “dontworrydontworrybaby 今天今天星闪闪剩下我北风中漆黑中带着泪 念当天当天跟他一起的每一天 今天今天星闪闪剩下我漆黑中北风中带泪悼念 当天的心欢欣再也再也再也不见” 这是首老歌,骆鹭洋惊诧于她居然 会唱,更惊叹于她原来有这样的歌喉。 算不上磅礴,也不够响亮,只是中低音像人呢喃,磨砺着的温和感觉像把小锤子,掷地有声地轻轻锤砸他心尖。 如果是骆鹭洋是凛冬。 那她就是暖春。 选手们默默闭上眼睛,有的孩子困极,竟歪着头靠在别人身上睡着,绵长的呼吸声夹杂在歌声里面,先前的热闹一扫而空成寂静,有声似无声,导播贴心,把最亮的那盏灯关上。 半昏半暗的光里,是最好的休息氛围。 连逸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受着镜头之下最真实的自己。 她用极小的声音,在骆鹭洋耳边倾吐。 “我想退出演艺圈了。”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第二更。 剧情接不上的小天使们记得去看上一章,今天是双更,不要错过去哦! 另外再次安利一波新文《尘埃落定》,病娇暴躁男被温柔佛系少女救赎的故事,仍旧是甜文嘿。 第55章 第五十五天 曲终人散场。 从长长的通道走出来,新鲜的冬日空气将世界连接,连逸张开双臂迎接阳光,顺势搂住骆鹭洋的窄腰,笑嘻嘻道,“开心点嘛,从刚才开始就阴沉沉。” 身后的电视台建筑物称得上辉煌。 她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边,轻轻“嘘”了一下,那双眼睛第一次盛满了故事,“我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不过是知难而退罢了。” 两人在临时很少找人开车,骆鹭洋喜欢驾驶自己的老爷车带她放风,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映出来是他紧锁不放的眉头。 趁着红灯,连逸忍不住探过手去抚平,抱怨道,“哪有情侣在一起时这么不开心的,你这副模样很吓人诶。” 交通灯颜色变化,汽车加油门继续行进。 忧心忡忡之下,骆鹭洋忽然开始憎恨自己之前的私心,其实在连逸出院后,他不止一次生出了希望她能隐退的心思。 如今算是得偿所愿,却无论如何都雀跃不起。 他下意识想起,两人第一次真正以上的合作是在《长河落日》那场客串,记得她从高楼飞下,黑色的裙裾在黄沙里挽成一朵花,是对表演无限的热忱和虔诚。 她甚至为了保护作品的完整度,不惜得罪导演和其他演员,小小年纪承受这网络上的谩骂抨击却从不退缩。 迎光的太阳花,突然自己决定要收起花瓣吗。 车子稳稳停在位置,引擎声随着钥匙的转动而戛然而止,狭小的空间变得寂静,连逸还在那玩着手机里的消除小游戏。 “是因为我吗?” 大批的女明星都会在公布恋情或者成婚之后减少工作时长回归家庭,另一方面,制片方对于有伴侣的女星向来苛刻,甚至直接排出选角行列。 向来都是连逸为他着想,不公布恋情也是怕影响他的音乐制作。 可他…… 却恰恰忽视了最受伤的人,甚至还抱着很委屈的心态在交往。 太混蛋了。 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回神,转头就见到一张精彩纷呈的脸,论男朋友喜欢脑补却从不说该怎么办? 自责的表情太过明显,生怕他的想象力野马脱缰不可挽回,连忙摆手道,“……是我身体不太好啦,在日本的时候,主治医师就说我身体素质比较差,高强度的拍戏进度很可能会 让我得些严重的身体疾病。” 她认真地解释道。 当初做这个决定时的辗转反侧,甚至像走到了人生尽头似的回想了自己出道以来的种种经历,在脑海中剪辑视频似的闪过。 那些他忐忑和不舍此刻统统不见,人都一样,在爱人面前时会不自觉把所有的伤痛隐匿,展现最灿烂无忧的一面。 心疼地看着她安慰人的笑容。 骆鹭洋摸着那颗小脑袋,额头抵在上面,温柔而自然,展现着强大的安全感,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 “……” 说的好像她很败家似的。 /// 不续约的事情还没敢跟鲁西说,幸好接下来的小半年都没有工作行程,连逸躺倒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庆幸自己当年心里流着血买了这套头等舱沙发。 太舒服啦。 疯狂的滚了几下,骆鹭洋从厨房泡了杯柠檬蜂蜜水过来,将人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把水喝了,冰箱里的碳酸饮料我待会儿都让齐传带走。” 什么鬼? 一口酸甜的饮料哽在喉咙里,连逸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问,“你是魔鬼吗?扔掉我的饮料对你有什么好处?” 连逸从小就有个很不健康的习惯,爱喝碳酸饮料。 不论多热多累,只要给她一瓶冰可乐,就能原地复活精力无限,所以打开她的冰箱,有两层都是花花绿绿的甜水。 这个夺走她的生命有什么区别? 连逸狠狠把嘴里的水咽下去,站起来挂在骆鹭洋身上拳打脚踢,一副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泼辣样,“你是何居心!” 无奈把她歪歪扭扭的身子托住,骆鹭洋拿这个小孩子没办法,转身到卧室里扔在床上,挑眉回应道,“你不是说要养身体的。” 继而拍了下脑袋,跑到客厅里抱了个装的慢慢的盒子回来。 里面五彩缤纷都是连逸在世界各地搜集来的膨化零食,去剧组的时候都舍不得带,小气不想分给别人。 “那我以后不是要馋死了。” 大眼睛瞬间泪汪汪地看着他,不愧是实力演技派,硬的不行来软的,一手苦肉计使得出神入化,小野猫变成小奶猫只需要分秒。 可是对面是教导主任般存在的男友。 身高吓人,底线坚定,箱子 高高举起躲开她偷拿东西的小手,满脸诚挚,“我看好多女明星都吃水果干或者……手工的点心,那些比较健康。” 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连逸绝望地趴在床上放声假哭,“我已经很难过了,你怎么还能伤害我呢。” 哼哼唧唧半天,发现没人来安慰。 她回头才发现,人家早就出了卧室,跳着脚过去听,恰好碰见两个恶魔的电话接头。 “齐传吗?来连逸家,我有点东西给你。” 呸。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 零食被没收的第一天,想她。 连逸怏怏跪在床上看最新一期的《今天在一起》,自节目嘉宾接连爆出恋情,这档综艺的关注度节节攀升,电视台喜闻乐见,一分钱不花却赚足了噱头。 “哎,那时候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你对我多好啊。” “你瞧瞧,冰可乐都是你主动递给我的。” “真怀念最初的我们,那时你还真心的爱着我,愿意把我想要的都双手奉上。爱情走到最后,果然冷淡是元凶。” 碎碎念像是唐僧的咒语。 骆鹭洋一行脯子写了三遍都不对劲,最后实在被烦的没办法,直接把平板夺过来,定睛看了几秒钟。 “渣男,居然让自己的女人喝这么不健康的东西。” 继而长按退出,提着连逸进洗手间,牙刷挤好给她,又转身去放热水,“从今天开始,每晚十一点之前都要睡觉,早上我九点叫你吃早饭,健康的身体从良好的作息开始。” 连逸手中被塞进粉红色的电动牙刷,还震动着往外飞迸白沫。 真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骆鹭洋斗——自寻死路。 这个男人真可怕啊,疯起来自己都骂,还要以关心为借口把自己的女朋友逼入绝境。 躺回床上,骆鹭洋利落地把灯都关掉,陪她躺下来,一只手将人环住,在她的胳膊上轻轻地拍着,像个哄孩子睡觉的尽职妈妈。 绝对的黑暗之中,连逸气鼓鼓地在他胸上啃着。 结实的肌肉竟然有点像鸡胸肉,舔了两下还上瘾,小仓鼠似的钻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简直是在挑战男人的尊严。 骆鹭洋抽着眉头将她脑袋掰回 来,强力钳制住她不老实的身子,声音瞬间变得喑哑,小声地闭着眼警告,“你别玩火。” 随着话音告落,连逸才迟钝的发现被子里的气温变化。 身下有硬硬的支撑物宣告着危险气息,她瞬间变回乖巧的小猫,像个木乃伊僵硬的躺在强壮臂弯内。 “要不……你去洗个凉水澡?” “你给我闭嘴。” 夜猫子自然不是说早睡就能早睡的,精神抖擞等到身边男人呼吸均匀,连逸在黑暗里贼贼笑了一声,身体轻盈的在那张大手间滑走。 早就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沿着床铺的边沿摸索离开。 玄关每晚掌着的小吊灯给人带来光明,连逸心下忐忑回头看了眼,确定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她脚步欢快,赤足在屋里小跑,鱼缸下面的红木柜台打开,竟然是跟鱼食放在一起的两包泡面。 幸亏白天她眼疾手快,留着这两包救命粮食。 开火肯定是不敢的,她蹲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挤碎,准备倒点调料包干吃。 忽然灯光大盛。 白炽灯还闪了几下,提醒她事情的败露。 戚戚然回头,果然是睡眼惺忪的骆鹭洋正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声音还带着慵懒,淡淡问道,“半夜起来吃这个?” 态度良好屡教不改,大概就是连逸的真实写照了。 她把方便面藏在身后,怯怯地小声辩解道,“晚上赌气吃的太少了,我又睡不着……是真的饿了。” 长腿迈了几步到她身前,男人半是诱惑半是威逼,“乖,把那个给我。” 大半夜吃方便面,身体怎么能好。 骆鹭洋皱着眉头没收,假装看不见小姑娘泫然欲泣的不舍眼神,再三确认道,“你是真的饿了么?” 晚饭她确实吃的不多,以为是白天坐了飞机胃里不舒服,骆鹭洋也就没再劝她多吃。 看着小脑壳坚定地点了两下。 他长呼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在她手里了,温柔也不是凶也舍不得,只能转身走到厨房里,忍着困意给她煮了一碗面。 黄澄澄的荷包蛋在灯光下诱人胃口。 甚至还贴心的夹了两片煎过的午餐肉,衬上翠绿的几根菜叶,交相辉映的令人食指大动,连逸拿起筷子吹了吹,不顾烫嘴吃了一大口。 埋头苦吃间 ,她抬头正想夸奖,才发现骆鹭洋已经支着下巴坐在她面前睡了过去。 手里还攥着要递给她的纸巾,眼底淡淡青色叫嚣着他的疲惫。 连逸忽然笑开来。 人有很多种幸福的办法,却很难多者兼得,她想,如果没办法再继续做个演员,那就尽力做好他的小公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安利预收文。 《尘埃落定》。 今天是很酷的我,大家自己安排,skr~ 第56章 第五十六天 圣诞节刚过,《偶像世界》终于完成全部录制,只等小年夜的总决赛直播。 骆鹭洋暂停了所有的工作,向公司坦言自己想要休息一段时间,鉴于他最近表现良好,老板大手一挥,直接放假到元旦。 实则他是想要全天监视连逸的饮食作息。 每天早上八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钟之前关灯睡觉,所有的零食都被没收,替换来一袋袋冻干水果,没滋没味的像吃蜡烛似的。 连逸每天一张生无可恋脸坐在办公室里,哭着喊着不肯回家。 小喜托着腮望天,手指敲敲桌面,几天不工作后连黑眼圈都消了不少,“话说,你还不准备跟西哥说你不需要的事情吗?” “啊,这个啊,”话头一拉起来,连逸的脸瞬间又苦了几分,同样姿势地托着下巴,“主要是夏常除了那档子事,被雪藏的日子遥遥无期,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华天看在连逸父亲的面子上,跟她的合约都是五年签,明年六月满打满算就到了时候。 依照她现在的资源和口碑势头,任谁都想不到新生代小花旦的榜首居然已经萌生了退隐的打算。 鲁西生意失败之后,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热情都投入到了经纪工作之中,对她是一百个好,想要借着连逸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他肯定很失望,觉得我是个白眼狼。” 连逸哀嚎着趴在桌子上,觉得人生真是困难重重,跨过大山还是深海,总之是走不到平原了。 “哼,就你这小家雀还想瞒过老子法眼,”磨砂玻璃门应声被推开,塑料文件夹毫不留情地排在她后脑勺,鲁西瘪着嘴一脸不屑,“这点花花肠子我早就知道了。” 忽然来这么一出,连逸跟小喜吓得噤声,都不敢多说,只能双手乖乖搭在膝盖上,一副犯了大错任君处罚的模样。 鲁西似乎总是疲惫的样子,扯了扯整齐的领带,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随着“吱呀”两声而晃了晃,阖着眼睛道,“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新人我已经在物色了。老子活这把岁数,还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茶杯放下,金黄色的菊花在热水中舒展飘荡。 “知难而退,倒也是种本事。” 这句话分不清是褒是贬,连逸心虚眨巴了几下眼睛,气声试探性地问了句,“那夏常呢?就真的不能再出来了?” 那份灵气实力,同批新人倒是难出其左右。 到底是鲁西亲自选出来的艺人,自然都是称得上优秀,只可以脑袋笨野心大,被人当耗子玩耍还依旧不服气。 他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公司不会原谅他的,华天行事之严格你又不是不懂。” 见了他难得疲色,连逸也不敢多说,只核对了接下来的行程,便悄声拿着包走了。 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鲁西已经睡着了。 白衬衣上还带着酒渍。 /// 轻车熟路走到华天地下车库的东南角位置,骆鹭洋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他手指修长,喜欢将食指竖在曲谱边沿看东西,又是些蝌蚪文字,连逸顺势扫了一眼,确认过眼神,依旧是不认识的东西。 轻轻扣上安全带,他也把东西放下,执掌着方向盘慢慢驶离。 “想吃点什么?” “铁板烧。” 掌控大局的双手一滞,连逸不出意料从后视镜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嘴唇抿了一下,正是要开始说教的准备动作。 她拍掌,强颜欢笑,“逗你玩的,回家随便炒个萝卜吧。” 铁板烧吃不到也罢了,就怕最后还白落得一场说教,赔了夫人又折兵。 连逸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有什么别有病。 车里面放着公路广播,不知是谁点了首梁静茹的《情歌》,旋律烂熟于心,连逸听着听着便跟唱起来,有板有眼。 忽然她一拍脑袋,“对了,我接了个综艺,《跨界歌星》你知道的吧。” 从去年开始,跨界题材的综艺大火,《跨界喜剧王》《跨界魔术师》《跨界厨神》等一系列让人听见名字就有点审美疲劳的节目雨后春笋似的涌出来。 背靠临时电视台的《跨界歌星》尤其火爆,参演人大都是国内一线大咖。 骆鹭洋挑了挑眉,“现在知道了。” 她的这句口头禅着实令人无奈,总是“你知道的吧”,仿佛大家都是神算子,勘破天机。 连逸撇嘴,估计着他在开车便没闹腾,数着手指道,“最新一季他们邀请我做首发嘉宾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那天给练习生唱歌的视频被发到网上了。” 啊哩? 连逸瞪圆了大眼睛,满脸佩 服,“你怎么猜到的?” “我什么都知道的吧。” “不正经,”连逸撅着嘴巴捏他,瞬间又被凌厉的眼刀杀回来,怯生生坐好,“反正我就接了,小喜打听过了,其他首发嘉宾都找了音乐人帮忙培训和改编呢。”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骆鹭洋沉默着勾了勾嘴角。 “哦,很厉害。” 车子驶进车位,连逸终于可以放肆撒娇,发动机停止声音的瞬间,连逸解开安全带翻身就坐在骆鹭洋大腿上。 狭窄的座椅上,骆鹭洋双手投降状,一副宠溺面孔,还蹭了蹭她尖翘的鼻子,“小祖宗又怎么了?” “你不爱我了。” 委屈巴巴的声音,连逸双手圈住他脖子,瓜子大白净的脸写满着控诉和委屈,柔软腰肢在他身上蹭着像上好的绸缎。 气氛陡然变化,骆鹭洋不适应地干咳一声,僵硬转过头去。 “想让我给你当音乐人?” “嗯!” 车内空调是不是坏了,骆鹭洋下意识去看显示板,竟觉得28°的温度要把人血管给暖到爆裂。 飘忽的眼神游离车厢内,被忽视的小姑娘一把将他头扳回正位,气呼呼道,“看吧看吧,连跟我说话的耐心都……唔……” 脆甜的声音终于被吞咽,柔软的嘴唇相互碰撞,连逸仍旧是不争气的红了脸,方才那份怼天怼地古灵精怪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她柔软而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后劲,试图缓解这份燥热。 却又无意成了催化剂。 骆鹭洋眸色变得黝深,不甘寂寞的嘴巴继续游移向下,正想要攻略始终坚守的地盘。 他想要把最重要的时刻留在最合适的那天。 可惜小姑娘总是撩拨却不自知,无形中将人折磨得够呛。 连逸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将他推开,从结实的一双长腿上爬下来,动作慌张又怯懦,回头的眼神都带着丝丝害怕。 吓到她了。 骆鹭洋热情迅速消减,心中暗骂自己是个混蛋,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他将手伸出去捏捏她滑腻的脸蛋,满眼愧疚地道歉,“对不起。” 内疚远大于失望,他想要自己别那么冲动,爱情这种不存在保鲜剂的情绪,稍微用力过猛就会变质过期,所有的宠溺和等待,无非是想要她待 在自己身边更久更久。 还不是时候。 骆鹭洋将那张厚厚的曲谱捏紧,声音恢复清冷。 “回家吧,我给你煲了汤。”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如果有个男人跟我说最后这句话。 我就嫁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天 《跨界歌星》宣布定档和参演嘉宾的时候,连逸恰巧正在刷微博。 榻榻米上柔软的枕头垫在腰后,她艰难地起身挪了挪,痛到龇牙咧嘴,前几日逞强非要自己抬饮用水的下场便是如此。 年纪轻轻却闪了腰,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 落花飞逝:感觉连逸今年参加综艺有点多诶,是想要走圈钱流量路线了吗?颜值不够吧。 不瘦十斤不改名称:上个综艺就把自己送出去了,这个综艺劝骆鹭洋把持好女朋友,可莫绿了自己。 现在的网友倒是挺有意思,连逸吃了瓣橘子冷笑,无非是造谣成本太低了嘛,生活不顺的人看什么都阴暗。 可怜了她的粉丝还要义愤填膺的反驳。 连逸是我老婆:不好意思,我们家女孩三冠影后,决定参加几档综艺放松一下,劳烦黑子们找地方吹毛求疵了。 昨晚梦到小连逸:不必理会那些闭眼黑,某家粉丝出来泼脏水的时候记得改id,不然太明显了很丢人。 简简单单一个官方宣传的微博,竟然在短短半小时之内攀上热搜,下面网友吵得不可开交,连逸看得兴致勃勃,尤其是对cp粉的反应非常满意。 希望骆鹭洋成为主演嘉宾的留言被顶到第一,反响热烈。 她笑眯眯地将手中最后的橘子吃掉,感叹自己简直高瞻远瞩,利用好最后的光和热成为骆先生完美的贤内助。 贤惠的都自我感动了。 她随手冲着红木小桌上的白茶拍了张照片,徐徐热气将镜头喷薄模糊,四如仙境朦胧,隐约可见桌面纹路,是只腾飞的凤凰。 这是连父心爱的功夫茶桌,割爱被小女儿抗回了自己家当吃零食的小茶几。 照片编辑文字发了条微博,言简意赅安慰下粉丝情绪—— “只做自己,美哉。” 做完这些玩乐事情,她扶着腰起身,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蜗牛般缓慢地挪到餐桌旁边,上面放着厚厚一沓基础乐谱。 骆鹭洋出门前留下的功课,还扬言晚上回家要检查。 教导主任角色扮演还上瘾了,连逸翻了个大白眼,不情不愿地翻开纸张,第一页便是横七竖八的五线谱和大片大片的解释文字。 还是看不懂。 连逸托腮坚持学习,半个小时过去连一张纸都没 翻过去,昏昏欲睡间,便突然被电话吵醒。 懒洋洋看了眼来电显示,连逸接起,声音也慵懒无力,微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亲爱的母亲有何事找我呀。” 对面于美红一只手正插着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每笑起来都能看见连逸的影子,说话细声细气像月下莲花脆甜,“宝宝啊,你爸说想让你带着男朋友来家里吃顿饭。” “嗯?突然要吃饭吗?”连逸瞬间来了精神,有点紧张,以为连父又要出幺蛾子,“他……他工作很忙可能没有空呢。”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 于美红听她这语气便知是不愿意的,她这个妈妈做的向来开明宽容,便只能假装不知情,“你哥哥现在不在临市发展,你又极少回家,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想你们的,家里吃顿饭而已也不应大张旗鼓,只是你爸爸觉得你与那男孩交往也很久,是时候见个面。 “我……” “不急的,你先问问他的工作安排,要是有空的话,我再叫阿姨准备晚饭。”于美红善解人意的给了台阶,便不再多说的挂断。 一时紧张,连逸低头才发现手里的五线谱早就被攥的皱巴巴。 父亲这脾气就像颗□□,又因为早年在部队呆习惯,经常对小辈比较严格,骆鹭洋本身不是好脾气的人。 连逸一闭眼,甚至都能幻想出这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天崩地裂的场景。 绝望归绝望,她还是乖乖打了电话。 骆鹭洋休息时候对她的来电都是秒接,这次也不例外,知道他现在不忙着拍摄,连逸就放下心来慢慢解释。 “所以你想去吗?如果你不愿意也别勉强,我跟我妈说你有工作。” “去,我六点录制结束回家接你。” 出乎意料的干脆,仿佛是在等着这天,连逸挠了挠头,打了个预防针,“我爸……脾气不是很好,晚上你就担待点。” 听筒传来低沉笑声,柔软到令人耳朵发痒。 “我会听话的。” 是天底下为了女朋友可以变成最乖宝宝的男人,连半点禁忌都没有,只要是关于她的,就是无底线的妥协。 也正是这个电话里情绪平淡看似乾坤在握的男人—— 挂断后立马神情严肃跟自己的助理交代。 “快,快去最近的商店买点昂贵的礼品,一定要拿的出手去,送给未来的岳 父岳母那种,快点快点。” 齐传闻言差点哭出声来。 天知道自家老大一个月都不见得跟他说这么多字呢。 恋爱果然使人下凡啊。 他抹着眼泪去完成任务,留下骆鹭洋任造型师摆布。 百度搜索——如何讨岳父开心。 骆鹭洋紧张地用脚尖瞧着地砖,无所适从的样子鲜少可见,应是他此生遇见最大难题。 /// 连逸下了车才发现后备箱里的天地。 大包小包堆积如山,上面赫然的logo昭示着不菲价格,骆鹭洋扶着她下了车,便作势要一口气全都拿下来。 “别别别,”连逸忙伸手阻止,便开始巡视挑拣,“我爸会觉得你在贿赂他。” 军人的特性,凡是昂贵的东西都是贿赂,是腐败,是人民的公敌,送的急眼了,说不定还要把人打入资产阶级反动势力。 指了指一副茶具,“就这个吧,再拿上这套护肤品就够了,其他的……囤着以后慢慢送呗。” 精打细算,颇有副已经当家的气概。 骆鹭洋失笑,忍不住又要揉她头发,便轻松提起那两个礼盒。 连家在军区大院的一个小别墅,千禧年军队改善领导生活修盖了这一排小别墅,每家门口几平方的小院子,已经称得上老旧。 “慢点,”推开铁门,骆鹭洋一只手护着连逸,担心她腰疼,“别着急。” 别墅不大,声音传的快,厨房里正跟阿姨商量菜色的于美红立马听见声响,赶紧迎了出来,满脸慈祥神色地伸手去扶女儿,“瞧瞧诶,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 玄关处备好一男一女两双拖鞋,骆鹭洋自己换好便弯下腰要给连逸换。 在父母面前如此亲密,倒是听不好意思,连逸收脚闪躲,“我自己来吧。” 接过头刚低下去,后腰便针扎似的疼。 身下那双大手已经不停歇地给她换着鞋子,于美红见状颇为欣慰地笑了笑,连逸却是瞬间红了脸,难得不好意思起来。 和平日在小公寓里作威作福的姑娘判若两人。 “啧啧啧,瞧瞧,瞧瞧这才多大的年纪,什么体格啊,糖葫芦做的吧一碰就得掉块糖,早就跟你说了要锻炼要锻炼,闪着腰?天大的笑话!” 连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背着手站在 玄关处嘲笑。 俨然,连逸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骆鹭洋倒是恭恭敬敬站直了身子,很庄重地打了个招呼。 老爷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继而一个白眼冷哼了声便离开。 “好看的男人都不可靠,都是骗子。” 自己男朋友受了气,连逸自然咽不下去,下意识就要回嘴,却被骆鹭洋一个手势制止。 还笑嘻嘻地。 她更气结,在家怎么不见你笑呢,教导主任的范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骆鹭洋:废话,教导主任敢跟校长摆谱吗? 第58章 第五十八天 略显狭窄的客厅有着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硕大一张茶台占据了客厅半大空间,显然主人刚才正在此忙碌着,紫泥茶杯正氤氲着热气。 “坐呀,”连逸摆着小手招待道,侧目看了眼连父阴气沉沉的脸色,“我们家座位都有讲究,这张就是我经常坐的。” 客厅的沙发布置是很典型的格局,中间长椅,两侧小沙发。 连逸坐在左方,笑盈盈剥了个橘子给他,“尝尝。” “哼,老子这岁数了,也没吃过女儿剥的一个橘子。”连父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发出“咣当”一声。 斜睨着两人的眼神都是哀怨,到了这岁数竟变成了老小孩。 连逸见状偷笑,连忙又剥了一个给他,双手恭敬递过去,“喏,孝敬您老人家。” “吃饭啦。” 于美红也难得戴上围裙下厨,端着个白瓷汤碗上桌,柔声冲着客厅几人喊了一声。 骆鹭洋第一个站起来,罕见恭敬模样,主动跑到厨房里收拾,大小碟碗在餐桌布好,二十四孝好女婿的样子令人欢喜。 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满意,坐在椅子上转着头观察,嘴角弧度渐渐放大。 “别忙了,有阿姨呢,快坐下吃饭。”她忙招手,还亲自成了碗米饭给他。 “谢谢阿姨,”骆鹭洋伸手接过,很是客气的点头道谢,转头将饭递给连父,“但还是伯父先吃。” 啧。 肉麻,连逸捂着腮帮子,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骆先生了。 许是这身高站着委实压迫感太强烈,老爷子见状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依旧不给好脸色的冷哼,“算你小子识相。” 回来吃饭之前,于美红认真打听过骆鹭洋的口味习惯,得知他是外国生人,便连同阿姨一起做了好些西餐,七分熟的牛排最后上桌,恰逢老爷子被一口奶油蘑菇汤呛到失声。 “娘的,这什么玩意,又咸又甜的,盐巴当糖放了?” 于美红闻言赶紧把他的小碗收了回来,从阿姨手中接过清水萝卜汤给他,言语还带着责怪,“这是给小骆准备的,你喝什么喝?” 嚯。 这家庭地位……连父生气瞪大了眼睛,最终也还是败下阵来,满脸不情愿地吃萝卜丝。 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算得上和谐,老头子讲究吃 饭不语,便许久不再开口刁难,倒是于美红很是感兴趣的聊了些话题,无非也是围绕骆鹭洋家庭情况展开。 说来也奇怪,若不是妈妈问起,连逸还真没问过他父母的消息,也未曾听他主动提起。 “我父母都在加州,移民后便很少回来了,”骆鹭洋沉声道,手上筷子不停歇,把连逸偷偷夹起的辣子鸡截走,换了一颗上汤西蓝花,“他们工作也很忙,联系比较少。” 美国的家庭关系想就来说比较独立,倒也令人信服。 于美红抿了抿嘴,虽觉得有失身份,但也追问道,“那你父母的职业……” 搅着汤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平淡开口,“父亲从事金融工作,母亲……全职太太。” 之后便也不好意思问太过隐私的问题,大家便低着头专心吃饭。 连父酒足饭饱,抬头便是一句霹雳。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跨界歌星》开始录制在一周后。 连逸照旧从不迟到,甚至比化妆团队来的还早,倒把今年刚接受节目的新导演吓了一跳。 “您好,我是连逸,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她家教甚好,打招呼时主动将墨镜摘下,和善地笑着伸手。 称得上受宠若惊,导演连忙回握,颇为年轻的面孔写着雀跃,“您好,我是本季的新导演,罗伊。” 传闻临市电视台近几年提拔许多年轻女导演,新制作的几档黄金综艺收视率十分可观,算得上频频一炮而红。如今看来真是不假,这等王牌综艺居然也愿意放手给新人去做。 罗伊这个名字听上去还挺陌生,在化妆间时碰见徐橙子,便听到了几句八卦。 “这个女孩了不得,带资六千万空降,扬言要从大导做起。“ 能在电视台工作的人多少都有点背景,连逸笑而不语,主动递一杯热橙汁给她,“这也人之常情,要是能走捷径谁愿意苦哈哈地卖力气啊。” 徐橙子亲手给自己画了个妩媚桃花妆,粉红色的眼影打的极重,眼波流转都有点勾人的意思,趁手的刷子在脸颊来回扫弄,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哦,最好还是小心点。” 心高手低的人,最爱生些幺蛾子。 第一场比赛,连逸还是很忐忑,可惜骆鹭洋今天有重要行程没办法到场陪同。 虽说她并非歌手 出身,即使唱的瑕疵也不会被过多苛责,只是从小教育便告诉她,要做就要做最好,对得起拿到的每一分钱。 这场的歌曲是她自己选的,骆鹭洋亲自编曲送来的小样,连音乐总监都是改的巧妙,很适合她来唱。 可在坐的几位,又有谁的歌不是经过知名音乐人之手呢? 不想给所爱的歌抹黑,更不愿浪费骆鹭洋倾注心血的曲子,连逸后台看着前面几个嘉宾的表演,再低头,掌心竟然密密一层薄汗。 终于到她出场,连逸深呼吸,接过黑色话筒,提着粉白色裙摆上台。 无关长相,只是白色灯光下的气质卓然,倒像个美貌仙女。 “在我叛逆离家的时候,经常会因为疲惫而偷偷哭泣,也萌生过放弃的念头,打过无数次的退堂鼓,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自责,所幸我并没有真的退缩。那时候我经常会听这首歌,它在我的人生而言,称得上功不可没,它叫作《独立》。” 台下观众捧场,仅仅一段话便热烈鼓掌。 聚光灯下只有一人,连逸享受这份炽热和孤独,钢琴曲缓缓流淌,她忽然就放松下来。 “谁会先知道可能会有多少 去掉一半的自己然后互相撞击 没想到更好我有双份的我 欣赏你赞美我挑战其解决我 交手中看到真正的我“ 一句句歌词勾起回忆,和录音棚里感觉不同,越大的舞台越能激起她的热情,台下跟着摇摆的手臂,甚至默默垂下的眼泪,转化后都是她的力量。即使她退出娱乐圈,这也是最弥足珍贵的记忆。 眼泪在这时候不经意地留下来,没人知道这是她对舞台最后的眷恋。 “爱让我聪明的独立用自己去爱人 搞定想要的东西有一半已经成立 准备随时能独立不贪心不委屈 勇闯每一个遭遇都跟自己有关系” 歌声终落,连逸揩了脸颊边的泪,深深鞠躬,在热烈爆发的掌声中下台离开。 人们惊叹于她的歌声竟然不错,台风大气,气息稳定。 裙摆勾到灯光边沿的零件,她泪眼朦胧回身去解,却有人抢先一步帮她解围。 熟悉的气息萦绕,连逸低头便是一心一意为她解救裙子的男人,不顾周边起哄的笑声,愿意低下高大的身体帮她做事。 “呜呜呜,我好紧张啊。” 温柔的手指在泪珠划过的地上摩擦,温暖厚实的胸膛将她容纳。 “抱歉,我来得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蜜雪薇琪的《独立》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过。 这首歌对我的影响真的非常大了~ 顺势安利一波新文《尘埃落定》,skr~ 第59章 第五十九天 首场比赛只排名不淘汰,连逸成绩不错,位居第三。 能拿到这个名次她很是满足,毕竟压在前面的两位除了唱得好,地位也更高,综艺节目想来都有点暗箱操作的意思,他们能拿前二,连逸毫不惊讶。 从摄影棚跨越半个城市来找她,骆鹭洋显然十分疲惫。 深陷下去的眼窝令人心疼,连逸窝在副驾驶,窗外一束束光打进来,令人眼花缭乱。 “等我不工作了也去考驾照,”她从包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塞进他嘴巴里,“当你的司机!” 清凉冲鼻的口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车速提高,想要快点到家。 他向后视镜瞥了一眼,小姑娘正在低头和一块提拉米苏作战,这还是刚才演出结束导演请客工作人员的,偏就她馋嘴,非要拿一个。 “元旦的时候……我会有一场小型歌友会,如果不出意外。” 轮胎平稳在柏油马路上碾压,最终不曾留下半点痕迹,连逸惊喜抬头,满眼都是雀跃,似是考了满分的小学生,“太好啦,到时候我可以去看吗?” “当然,你是我最尊贵的嘉宾。” 两人最近恢复工作,家里大部分的清洁工作还是会给钟点工阿姨完成。几年来她一直在连逸家工作,养成了临走前留一盏灯的习惯。 那时候连逸用自己挣得第一桶金买了这间房子,常常被寂寞纠缠地掉泪,她说,“阿姨,你知道吗,我每次回家,看见屋子里黑黢黢的就很孤单,常常鞋子还没脱下来就大哭一场。” 便有了现在的习惯。 将鞋子放进鞋柜,连逸一路上叨叨这要去厕所,如今自然是离弦般动作往洗手间里冲。 疯疯癫癫没半点长大的样子,要是被连父看见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骆鹭洋看着她转身不见的背影,叹气摇了摇头,也只能纵容,换了身睡衣去洗手作羹汤了。 自从扬言要帮她养身体,他便从未食言过,那份毅力堪比对音乐的执着,别说是这种普通饭菜,甚至还买了烘干机给她做果干吃。 虽然难吃到连逸干呕。 从洗手间出来,满足地摸着肚子,许是太久没吃过零食,肚子猛地开荤竟然有些受不住。她有气无力坐在饭桌旁,热气腾腾的饭菜便已经准备好。 阿姨离开之前熬上的羊肉粥,撒上点 新鲜切碎的翠绿葱花,在这寒冷的冬夜,引得人们食指大动。 一大勺热粥送进嘴巴,烫的她连连倒吸气。 骆鹭洋赶忙一筷子凉拌木耳给她夹过去,眉头不自觉再次紧锁,“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他这副老父亲模样,被灯光烘托放大,浸晕开一阵温柔。 爱情走到这份上,分明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恋情,从彼此肖想到今日相拥花了太久时间,两个带着陌生却彼此相知的人,竟在此时升华出点亲情的意味。是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变成骨血,便成不自居的关心和问候。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连逸托着腮散发思维,走神去了西伯利亚国。 面前的碗被人敲了敲,抬眸又是严肃神情,一字一句地嘱咐,“这碗粥必须喝掉,不准挑食。” 冬日适宜温补,日常翻看乐谱的骆先生如今变成业余营养师,改成了翻看食谱,变着花样的煲汤熬粥,每顿饭都要做到荤素搭配,谁都不能打断这份执着,他没空就会嘱咐阿姨。 习惯了一段时间的无零食生活,连逸倒觉得也好,肠胃问题也确实改善了不少。 “哎,你说我要怎么跟老板开口我不续约的问题?”连逸拖延时间,实在是吃不下剩的小半碗粥,“他对我一直挺好的,会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华天的大老板今年已经六十,许多公司事务都放手给自己的大儿子执行,但是对名下艺人管控的标准,想来还是他说了算。 想当年连逸第一部戏能演女主,也是他拍板决定的。 新买的小葫芦酱瓜放进她的碗里,是她最爱的味道,不到最后一刻不拿出来的杀手锏,果不其然见她美滋滋终于吃完了那碗粥,骆鹭洋的眼角也溢出点笑意。 “你当他现在不知道?” “嗯?我……我还没跟他说呢!”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骆鹭洋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低着眉嘲笑着说,“鲁西不是带了个新人吗?” 他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剩下的都扔给他独自揣摩,美名其曰是在锻炼他的脑力,其实就是想看她笑话。 连逸噘着嘴回屋里去,决定不要再跟这个坏人讨论。 /// 元旦眼见着就到了,骆鹭洋近些日子也是忙的昏天黑地,不论排练到再晚都要回家来看看她,常常合衣在床上躺两三个小时 便又出发,本就高大的身影现在透着点削瘦意味,一副宽肩穿上西服有棱有角。 连逸瞧着心疼不已, 演唱会的头一天专门煲了牛骨汤送去探班。 她托小喜帮忙联系了甜品店,送了几十份脏脏包和奶茶去排练现场,众人欢呼着接受福利,顺便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天气越发冷冽起来,连逸脸颊被风吹得通红,提着保温壶的手也变得红肿,骆鹭洋瞧见免不了再一次皱眉,一把握住在嘴边哈着气取暖,“怎么不让齐传去接你?” “人家也怪不容易的,我哪忍心整天折腾,”连逸见不远处吃吃喝喝的人们正望着她这边嗤嗤笑着,便不太好意思的收回手,“你快尝尝我煲的汤,这都是跟我妈妈学的手艺呢。” 两人顺势坐在舞台旁,连逸双脚离地晃悠着,感叹这个场地的用心。 “我还以为会在普通的体育馆举办,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玻璃建筑,能租下这个地方,你们主办方也挺用心的。” 这份夸奖令正低头喝汤的男人微不可查笑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淡定和平静,随口附和道,“毕竟是我时隔五年的第一个舞台,虽说只是歌友会,也算给之后的巡演打个基础吧,看看市场接受度怎么样。” 大家都加班加点的练习,草草吃完东西便又开始加练,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踢腿动作都要一遍遍的磨合整齐。 舞者着实不易,连逸坐在旁边看了几个小时,忍不住悄悄打打了个哈欠,心知骆鹭洋今晚是真的没时间回家了,便也不旁边打扰他心绪,悄悄地离场走了。 玻璃房将街道上路灯的光彩都吸引进来,通过材质的纹理折射出不同形状的光区,将内里照的如白昼般明晃。 弓着腰小心翼翼离开的少女背影叫人看得清楚,短发后面还敲着不老实的呆毛。 骆鹭洋手上动作不小心出了错。 视线便不得不收回来,转身跟大家道了个歉。 他现在比谁都紧张,想起明天心脏就开始紧缩,以至于愈来愈沉默,练习的脚步却更加狠厉。 转头时汗水像阵雨似的疯狂淋湿地板。 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希望她会开心。 去他娘的市场接受度。 他要的不过是小姑娘开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啦倒计时啦 美好的七夕从我拉肚子结束,但还是要祝大家七夕快乐。 顺路去收藏一波《尘埃落定》,感恩笔芯哦~ 第60章 第六十天 元旦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 连逸从午睡中醒来,拉开床后,被白茫茫的一片新天地给惊喜到,呼啸的风也不影响观感,任由雪花飘摇,自高空下看更是美妙,半城风雪,是临市今年的初雪。 这个城市少雪,因此更显得弥足珍贵。 她兴冲冲地跑回床边,拿起手机给最应该被通知的人通电。 几声忙音之后,很快就是低沉带着微微气喘的声音,应当还在加紧排练,“醒了?” “嗯呢,”她满足地半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景象,舒适的享受安宁环境,小声问道,“外面下雪了你知道吗?” 对面传来低低一声笑。 想勾人魂魄的巨兽,带着灵魂进入深渊。 “我就猜到你醒来要跟我说的第一件事,便是这个。” 雪呢,其实不算好东西。放在南方容易冰灾,放在北方又显得平常,它让天气变的更冷,街道湿滑,影响交通,阻碍出门。 劣势千百万,不及好处一点。 那便是冬天的气氛。 连逸人生的前五年都没见过雪,她终日玩耍在那方闲人不可踏入的军属大院城里,那里的四季便是她的四季。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下雪的时候,吵着要我妈妈去找找那只大鹅藏在哪里,怎么会把自己的羽毛都给抖落下来呢,”她把玩着鬓角碎发,想来都好笑,“它那么凉有那么好看,我哥还给我堆了雪人。” 雪嘛,是连逸最爱的物什。 即使长大后拍戏,人工降雪再缤纷唯美,都不如天降薄薄雪花,她认为那是天的恩赐,无论何事,都在雪天变得浪漫。 “今天是你很重要的日子,我觉得这是种祝福。” 因为屋外和屋内的温差,使得环境变得更加安逸,骆鹭洋静默了一会儿。 声色明显地笑出声来,温柔的嗓音改过隐约传来音响的躁动。 “我猜也是。一切都会有个好的结果。” 闲话完,骆鹭洋提醒她今天会有很多媒体到场,记得要穿的漂亮些,“六点时候齐传去接你,我给你预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作为家属果然是有福利的,连逸挂断电话开心地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圈,心情大好的四处搜罗衣服。 她礼服偏少,选择起来倒不是很难,只巡视了一 圈,便提出一件独立设计师送的肉粉色欧根纱v领连衣裙,稍微皱起来的泡泡袖将人衬得可爱,裙摆及膝,她又挑了件到小腿的白色呢子大衣。 手残党终于给自己画好了一个完美的妆容,家里的门铃便被人按响,她匆忙看了眼手机时间,竟然不知不觉间到了六点钟。 连逸赶紧随手装了个散粉进包里,握着手机奔向门口,果然是齐传来了。 “稍等哈,我穿个鞋子。” 她来不及卷头发,只能随手拢了拢到耳后,露出巴掌大的脸蛋,豆沙色口红把人衬得更加白亮,黑色及踝小羊皮靴上脚,为了上镜好看,她可是装备了这双唯一的高跟鞋。 “我看起来怎么样,会不合格吗?” 齐传憋笑,心想你待会儿就不会在乎这点表面问题了,但还是开口肯定,“挺好看的,骆哥肯定特满意。” 心里稍微得到些安慰,她便扭着出了门。 电梯急速下降,她侧头抱怨道,“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心里总是怦怦跳,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那可不是吗,应该是你人生最大的事。 齐传转眸看向数字显示板,假装不在意地回答,“您别自己吓自己,去了现场就会发现,是个简单的,歌友会而已。” 那句“而已”咬的很重。 连逸却没听出来,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也对,也对。” 因着天气问题,路上车流拥堵厉害,中间有段时间挪动简直是龟速,好不容易驶到玻璃房前面的路口,却因为来参加歌友会的观众太多,停车位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手机时间的数字一分分跳动。 她心里焦急,便也顾不得其他,待车停稳下来,便匆匆打开车门跑了。 细跟在雪地里行走都很艰难,更何况是小跑,黏腻湿滑还被软塌的脚感差点绊倒,身后齐传追过来扶住她,一手打起了雨伞帮她挡雪。 从这里看去,玻璃房里的灯已经全部被打开,绚丽的灯光在老旧街道上像是一座灯塔,指引着她快点过去。 跑到门口时,她的头发沾染上的雪花已经融化,湿润的发丝贴在耳边显得有些狼狈。 她听见齐传打了个电话,神神秘秘地语气,简简单单的语言。 “我们到了。” 沉重的木门从里面被人拉开,已经坐满的空间,鼎沸人声瞬间安静,齐齐 几千个面孔转头望过来,硕大的舞台中央只坐着一个人,纯白色聚光灯一束追光下来笼罩在他的头顶,看不清面容。 却分辨的清身份。 她的脚步如铁千斤重,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全透明的房子,闪烁着闪光灯。 人群爆发出小小的欢呼。 那人坐直身体,声音冷冽又温暖,携着划破所有不安的安顿,自绚丽斑驳中穿刺而来。 “这首歌是我写给你的,给你一首歌的时间,你思考一下待会儿要不要答应我的请求。” 她被齐传拥进了屋子,骆鹭洋已经开始唱歌。 吉他发出靡靡的响声。 昭示这一切的真实。 调子是那样的熟悉,是她多日来听见的音乐小样,这个男人每天都会在她面前无数次的哼唱,然后修改至深夜凌晨,常常她已经睡了一觉,他还开着台灯在屋子的角落忙碌。 如果有人能告诉连逸,爱情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她曾经以为,崇拜算不上爱,迁就大概也不是,亲情有些接近却又欠缺,如今也还是不大明白。分明心已经被溢满了水,每走一步都晃荡着,喜悦到疼痛的神器感官,却还是说不上爱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真如他人所说,谈情就像喝酒,你随意我干了,是醒是醉没关系,是去是留无所谓,只要与你碰过杯就算最美好。 那么他们这场酒,未免好喝的令人上头。 “我生命里没有风景我生命里没有喜悦我生命里似乎也没有颜色 疲惫的厌倦的恼怒的不堪的都是我 神给我恩赐想要把你送给我 从此以后种种都有种种都是我 从此以后种种都是我而你就是我” 歌曲唱至结尾,场中的呢喃定睛还是尖叫都被隔绝,连逸笔直地站在台下仰望着他,被聚光灯晃得双眼迷离,却仍舍不得错开。 挟和风细雪,配上纯白天际。 玻璃房变成了船,飘摇在城市中央,承载着数不清的感动和喜悦。 骆鹭洋将吉他摘下来放在椅子旁,伸手将人拉到台上,他罕见的笑了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羞涩和激动,仿佛是最青涩的年纪。 缓缓单膝跪地,紫罗兰绒盒托于掌心缓缓打开,镶刻着钻石的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算不得大,却是特别,连逸眼 神好,一下子就看见上面自己名字的缩写。 她又瞧见骆鹭洋的眼神,那么亮那么黑,倒映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她,承载宇宙天地的专注力,像她宣告着期望。 “可以嫁给我吗?做我一辈子的公主。” 他的话如此简洁,令台下的程欣和齐传忍不住抹了把额,分明之前写了那么长一封信,最终还是败给了嘴笨。 尽管笨拙如他,也仍旧感天动地。 感了连逸的天,感了连逸的地。 人群爆发高昂的呼声,热烈的祝福令人目眩,她才自己现在一定很丑,分明哭的眼泪鼻涕,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泪珠从酒窝划过去。 “我愿意。” 这三个字说出来,便永无退路,连逸这人最偏执,演戏要做到最好,学习要考到最高,就连爱也要爱到最后,一旦这戒指套住了手指,不论是厌烦了还是愤怒了,都不准再分开。 “你若是没实现诺言,我就……就找人打你哦。” 说出的所有笑话都为了掩饰激动。 而这种激动,连逸戴上戒指,想来想去。 便是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婚啦撒花了,结婚不远啦,包子不远啦,不远啦。 第61章 正文+番外(重复部分已更新) 演唱会求婚在热搜整整呆了三天,那些唱衰的网友终于闭嘴,祝福远多于嘲讽,坎坷的感情终于有种开花的真实感。 连逸站在舞台中央进行新一期《跨界歌星》的彩排,心中倒把这些事放在一边,反正两人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鲁西忙着带新人,难得亲自到场。 一曲终了,自觉与乐队磨合进度不错,双方默契十足,连逸满意地走下来,笑言道,“这就是传说中我的新师弟?” 旁边站直的男生羞涩地低下头,礼貌伸出手,“师姐好,我是曲铭。” 这是与夏常截然不同的男孩,看上去没有那种机灵的感觉,甚至也不是秀美的长相,身高倒是优越,看起来得有185,魁梧有致,十分阳刚。 鲁西指了指台上,“看见师姐的台风没,你现在就缺乏这种自信。” 合着是来上课的。 连逸擦了擦额角的汗,委实觉得摄影棚里暖气开的太足,便随手从旁边提起三瓶水,每人一瓶,“降降温解解渴,这里太闷。” 曲铭毕恭毕敬双手接过来,看得出是个沉默的人,不会说些讨巧的话。 这种人出头难,但是忠心组,能沉下心来好好打磨自己的性格,看来鲁西之前被夏常伤的不轻。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连逸便又去彩排。 恰好骆鹭洋这时候进来。 他的合约也即将到期,挂靠在老东家名下成立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再加上连逸最近介绍的不少好的片源,程欣对连逸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 甚至还亲自对舞台提出了点建议。 从头至尾,这里的气氛都融洽的很,大家围绕连逸的表演提出了很多想法,一点点的实验,力求在第一场淘汰赛取得亮眼的成绩。 在场的每一位,都没想到这也能成为第二天的热搜。 连逸出轨。 满网络都是她给曲铭递水的照片,还很细致地将鲁西截掉了。 这四个字挂在上面的时候,可笑到令人气不起来,连逸手机甩在桌子上,冷冷笑了声,跟小喜道,“你去找导演过来。” 罗伊匆匆赶来,自己先开了口,倒是很公正的样子,“那件事我们已经找人去公关了。” 公关。 连逸从化妆镜里看着她的脸,两场录制 下来,可见她导演水平实在一般,倒是长得漂亮又会演戏,应该去当演员才对。 “不必了,我的团队会解决的,希望节目组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妆容完整,化妆师见气氛不对,收拾东西便离开了。 连逸这才起身,身上已经穿着今天录制需要的豆沙红礼服,耳返都是骆鹭洋找人定制的绿水晶材质,将人显出一种尊贵的威严。 “但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知道的,您一定可以左右。” 说罢便离开,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留下。 就像徐橙子所说,她的幺蛾子多,可惜手段太低劣了,买新闻不会挑人,偏要找那种给钱就能出卖金主的臭名营销。 小喜在外面等着,笑嘻嘻地迎上来,“不用咱们动手,骆哥那边已经澄清了。” 她递过手机来,上面是骆鹭洋发的微博。 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张昨天程欣拍的照片,里面大家都有入镜,却已经昭明所有。 一口浊气吐出来。 连逸忽然失去了斗争的兴致,年轻的导演不知进取,总想炒作点新闻赚取噱头,坐收渔翁之利,按照合同规定,她若是拿出罗伊买通营销号的证据,便可以获得巨额赔偿金。 但那又如何,圈子里的风气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是个例。 实在疲惫。 一档节目撑下来,便不知不觉过了年,三月份的总决赛。 连逸软磨硬泡,终于说服骆先生给自己做帮唱嘉宾,也算是给自己几个月来的付出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直播现场嘈杂,连逸紧张不已,生怕自己一个破音跑调断送了之前的努力。 耳返已经带好。 身边一只大手握住她,弹了几年吉他留下来的薄茧摩挲着她细嫩的掌心,温暖厚实,轻轻包裹。 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连逸与他执手上台,面对场下热烈的掌声,忽然勇气大增。 这是她最后一个舞台。 便显得如此弥足珍贵,连逸将话筒举起来,耳边是骆鹭洋亲自弹奏的钢琴前奏。 台下她的父母应邀而来,即使连父被现场吵得皱起眉头,却仍然在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坐直了身子,给予女儿最大的尊重。 也有很多人问过连逸,在娱乐圈闯荡,快乐多还是难过多。 其实她想回答的是后者,却又忍不下心来承认,这么努力的拼搏,拿下数座奖杯,塑造多种人物,算得上兢兢业业,却也不得不对很多规矩低头。 那她热爱吗? 当然了,给她带来无限荣耀和崇拜的闪亮职业,谁人不爱呢。 一曲平淡的《清白之年》是她对这段生涯的告别,不是最适合比赛的曲目,却是她最爱的歌曲。 台下掌声雷动,她鞠躬致谢。 只有她在心里默默道别。 她自然没能夺下总冠军,季军的奖杯已经是很大的肯定,况且有骆鹭洋始终陪在身边,是如此的心满意足。 商务车驶进夜色。 连逸哭着回家,在玄关处抽搭着脱鞋,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抱起。 “啊啊啊啊,你干嘛!” 她像袋大米似的匍匐在骆鹭洋肩头,粉色的小拳头噼里啪啦地砸在他的背上,“我想上厕所呢。” 男人一把将她扔在床上,弹性的床垫引得她颠了两下。 “之前是谁说要睡服我的。” 居高临下地目光扫视,带着野兽猎食的危险意味,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看着她兀自寻找开脱的借口。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 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办到。 惆怅的情绪已然一扫而空,连逸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像个英勇就义的壮士,闭着眼抻着脖子道,“那……那就来吧。” 活像要去牺牲了似的。 骆鹭洋被这副模样逗笑,伸手敲了下身下的小脑门,无奈口气道,“去洗澡吧。” /// 去洗澡这个词,有两种不同解释。 一,去洗澡,洗完澡睡觉;二,去洗澡,洗完澡干点儿别的。 显然连逸是理解成了后者,自己蹲在浴缸里做了半个多小时的心理建设,期间把能用的护肤品全涂了个遍,整个人香的能引来蜜蜂。 她套上浴袍,扭扭捏捏地走回卧室,才发现早就洗完澡的骆先生已经…… 睡了? 她不敢置信地轻声走过去,凑到他的脸边上下左右晃荡了好久,终于在那双彻底闭紧的眼睛前败下阵来。 人家压根不稀罕啊。 这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来说,该是多么严重的打击。 以至于连逸睁着眼到了凌晨,仍然心事重重,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就像一根小鞭子,鞭笞着她脆弱的心灵。 骆鹭洋实在是困急了眼,且本意也是逗弄她,自然是转身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之间,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身子最敏感的地方有只小手窸窸窣窣地摸索着。 他惊醒。 转头便是黑夜里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紧紧贴在他身上,凑到耳边轻轻吐气,带着诱惑的意味,“你真不要啊。” 半夜送上门的小妖精。 骆鹭洋握住她的手,在黑夜里笑出声来,“不怕?” 说完便欺身上去,不再带着玩笑的意思,身下的人儿倏的紧绷起来,没有了方才的大胆,腼腆地伸手搂住她的脖子。 害怕却又接纳,实在令人无法把持。 骆鹭洋的吻细细密密落下去,惹得嘤咛几声。 连逸从未想过会是这般滋味,像是成了别人手中拿来把玩的珍珠,反复耳鬓厮磨,所有感官在炽热的手下化成一滩水,干燥的冬夜里挥汗如雨。 她痛也痛了,舒服也有,渐渐如鱼得水。 那叫什么来着。 天崩地裂,山呼海啸。 两双手交叉相握,带着彼此的体温,连逸朦胧中睁眼,黑暗里看见的只有轮廓,那是一道防线,一旦冲破,无计可施。 她抽出手紧紧抱住他。 只有更近的距离才能驱赶恐慌。 原来从内心的最深处,她始终没有安全感,知道此时此刻,真实凌驾恐慌,她才真的证实了相爱的存在。 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谁都看不见,只有她自己感觉得到。 她抓住水面的手,肌肤烫的要着火,晃晃悠悠的字句,“我真的爱你。” 身上的人动作一停。 便是深吻落下。 耳边呼啸着听不见的风,挟裹着动人的力量。 “彼此彼此。” 窗外又下起雪,可惜他们都看不到。 因为眼睛都贡献给对方。 (正文完) ////////// 番外一退圈生活 正值事业巅峰的小花忽然宣布退圈,尤其是在公布恋情身价水涨船高之时,这个人委实 配得上一句“疯子”。 连逸恰好就是这个疯子。 《不逢》上映之时,连逸在最后一场路演现场的采访环节中,笑眯眯地宣布了。 犹如一颗深水□□将平静现场炸出水花。 闪光灯瞬间犹如深夜繁星,在现场频频闪现,速度堪比火箭发射,眨眼几十张照片就已经出来。 在场的各位主创显然也吓得不轻,当即都侧目看过去。 在场记者纷纷拥挤上前去,话筒越过保安和经纪人连忙阻挡的手臂,急不可耐地往她脸上怼过去,生怕落后了一丁点的话语。 “《不逢》作为今年万众期待的大ip,一旦播放你的身价立马又要翻倍,甚至有望冲击今年戛纳奖项,此时退出,难道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连逸接过那个话筒,显然没有退出的怅然,反倒春光满面,很是满足地回答道,“真正的演员是不会在意身价停留在哪个阶段的,而《不逢》的质量,播放之后大家都会理解,它完全值得我毫无遗憾的离开。” 这时从拥挤的人群中一支话筒努力的伸到前面来,采访的女记者因为身形瘦小而埋没在后面,看起来十分不易。 连逸赶紧接下她的话筒,示意前面的人们让开一些,至少让人家有个站脚的地方。 看起来年轻的女孩子气还没喘匀,便召集问道,“请问连逸小姐的退出娱乐圈和之前骆鹭洋先生的求婚有关系吗?众所周知许多女明星都会在婚后回归家庭,这也会成为您的主要理由吗?” “主要原因是我的身体需要时间进行休养,之前在日本病倒的事情大家想必都有耳闻,现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我主动,谁都不能让我放弃事业,你说对吗?” 许是订婚的女人会在一夜之间成长。 连逸今日的回答倒是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言语中的攻击意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一种淡然和优雅。 似有许多的不同。 采访进行了几个问题,碍于时间原因,大家还是把主题放回了《不逢》相关,连逸主动将c位让给了 矢野昊,照顾他中文不熟,便经常出言帮助。 白洛却始终都在出神。 谁又会想到,当初最简单不过的选角,竟成了连逸的绝唱。 电影倒是可以免费蹭一波热度,估计可以未播先火,但却令人高兴不起,想到以后自己又要试镜 到处去找心仪的女主角,他头就痛。 路演结束,大家回到后台卸妆休息。 他又摸到了连逸的化妆间,她正坐在镜子前自己卸妆,听闻是跟华天的合约已经到期,所以将化妆团队也遣散了。 冷冷清清,倒是跟她此刻月牙弯弯的眼睛格格不入。 “大导演有空来找我叙旧啊。”连逸将沾了化妆水的棉纸巾在脸上来回摩擦,连鼻翼旁边也不放过的细致。 白洛随手找了张椅子坐,愣愣看着镜子里精致的脸庞。 不无惋惜,垂眸道,“我下部电影本来想要找你的,一个村姑的角色,挺适合你。” …… 忍住想要回头给他一巴掌的冲动,连逸将手中棉片扔掉,皮笑肉不笑地道谢,“哦,天呐,实在太遗憾了。” 毫无灵魂。 白洛掀了掀眼皮,无论是在多严峻的环境下受过苦的导演,此时却仍保持着贵公子的姿态,双头顶在颌下,“你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与其说是不舍,他更多是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连逸这人,不缺钱不缺权,难得能为了表演付出心力,如今却说扔就扔。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骆鹭洋的逼迫,也好过她的自我放逐。 人总是这样,无论你在口中说着多么开放的言论,也仍旧逃不脱用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的坏毛病。 连逸最后在脸上用化妆水做着二次清洁,精致旁边细密的一串小灯泡将人的气色显的很好,透析亮白,委实是个女演员最好的状态。 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若不离开,又怎知自己再其他地方有没有天赋呢?” 没有哪条法律要求,你若不物尽其用自己的能力便是不对,便要判刑。 自己选的自由,才是真的自由。 她偏就爱把这份令人嫉妒的灵气收棺加盖,再也不用,上天既然给了她,那便是她东西,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最后白洛摔门而走。 这间屋子就真的只剩下她了。 手机在桌面轻轻震动,随即显示一条微信。 abely:我来接你。 番外二婚礼 人人都说女孩子都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像公主一样自古堡门口入场,挽着英俊的丈夫的臂弯,花童将喷香的栀子花瓣撒满全场,众人用热烈的掌声祝 贺一对新人的幸福开始。 这段话,居然是惜字如金的骆先生亲自描述,连逸觉得他是真的疯了。 跟华天的手续彻底办好,连逸成了完全的无业游民,骆鹭洋便开始盘算办婚礼的事情。 网上对她退出娱乐圈的原因众说纷纭,大家最终还是想把锅丢给骆先生去背,导致男方被洗脑,发自内心的觉得愧对老婆。 “我一定要把婚礼办的风风光光,让所有人羡慕你。” 连逸挠了挠鼻子,转身便沉沉睡去,将人家真心实意的宠爱置之脑后。 原本她是不反感的,随波逐流,既然别的新人都有婚礼,她自然也要的。 直到婚庆公司拿了三大本砖头一样的设计方案来找她,上面清楚地写着——婚纱、化妆、婚纱照、乐队、场地、酒店、食品、座位数量、布置风格、到场嘉宾位置等等上百个问题。 天秤座纠结星人立马就疯了。 当场退了把婚庆给退了,还倒赔人家一万的定金。 骆鹭洋知道此事之后,差点从升降台上跳下去,抛开排练的舞伴直接咆哮,“你敢不给老子一个婚礼,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 台下工作人员纷纷私语:这家两位拿错了剧本吧,到底谁才是负心汉。 为了能够说服加睡服骆鹭洋,连逸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连徐橙子之前恶搞送的性感睡衣都披挂上阵,苦口婆心列举十八条理由。 “大不了这些我都决定好,然后我全程跟进,你就等着婚礼那天做新娘不好吗?”骆先生满脸幽怨,盘腿坐在床尾,作势就要给自己丈母娘打电话寻找声援。 连逸一把将手机抢过来,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我都想好了,咱们旅行结婚,这比站在绿草坪上当猴一样被参观浪漫多了,路线我都规划好了呢,到时候每到一个地方,我们就雇一个摄影师拍视频,多有意思啊。” 听上去比办婚礼还复杂。 骆鹭洋点头同意了,反正复杂的就是厉害的,厉害的就是好的。 咦,莫非这就是就是传说中的…… 直男非常之好哄系列? 两个人登上去莫干山的飞机,骆鹭洋仍然颇有微词,“人家度蜜月都去国外,都往远的地方跑,你倒好,家门口去的这么起劲。” “诶,你这个人怎么崇洋媚外,咱俩先把祖国大好河山逛个遍在出国也不迟啊。” 连逸一杯西瓜汁一杯橙汁喝的不亦乐乎,最后剩下的渣滓都进了老公的肚子。 新婚少妇的生活果然美哉啊。 莫干山作为近几年大热的度假景点,早就在连逸的旅游名单之内,她亲自定了一间民宿,想要在此多住个几日。 难得骆鹭洋巡演结束有一大片的空白假期,自然要好好享受。 两人在屋里坐了没多长时间,连逸就用自己的小脚丫疯狂的踹了骆鹭洋几脚,“人家老板带队去钓鱼啦,你也赶紧去,晚上我想喝鱼汤来着。” 被踹的大可怜莫名其妙看着她,“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累嘛,坐完飞机坐汽车我特别不舒服,”连逸眼神闪烁,挪开了视线,“你去嘛,大不了我躺着休息一下就去找你了。” 自然是老婆说的最大,骆鹭洋虽然心有怨言,还是任劳任怨的去了。 分明是新婚夫妇,他为什么就要跟条单身狗似的去钓鱼。 一群大男人的钓鱼活动安静异常,等到太阳落山,连逸仍然不见踪影。 塑料桶里鲜活的几条鲫鱼,刚好可以帮她炖个奶白的汤。 骆鹭洋本身话也不多,跟老板交代了一句,便默默提着桶往民宿走了,他将鱼交给老板娘,付了加工费,回屋却不见小姑娘身影。 灯都没开着。 他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却始终无人接听,在这种山里,路灯暗的看不清路,待会儿到处都会起雾,越想越是危险,骆鹭洋连忙就下楼去。 方才还灯火通明的大厅此刻却昏暗着,地上一圈蜡烛荧荧火光。 他放慢脚步走下来,门口站着十几个民宿员工和住客,众人拿着手机纷纷摄像。 人群尽头,画面缓慢,穿着蕾丝婚纱的少女迈着轻盈的步子走来。 她的脸庞在火光中被缓和了线条,黑葡萄似的双眼笑看着他,嘴里还自己哼着《结婚进行曲》。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她声音清脆,笑意盎然,边唱着好笑的调子,边走至他的面前。 莫干山的雾气起了。 飘近大厅的房屋中,少女隐匿在云雾仙境,主动伸出手道,“亲爱的骆鹭洋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娶我为妻,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疾病还是健康,永远的与我生活在一起,并许诺爱我至老去,忠我至 死去,照顾我体谅我,与我共同生儿育女,永不分离。” 他将那只手握住,蕾丝布料在掌中被汗水浸湿。 单膝跪地,双眸含泪。 他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感动的粗人,甚至连句浪漫的情话都说不出。 最终只能以他认知中最为庄重的话语来回答。 “我愿意娶你为妻,并一生忠贞于你,你的所有苦难由我承担,而我的所有福报,将全部,归于你。” 愿你长命百岁,愿你生而无忧。 愿我护你长命百岁,愿我予你生而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我找到了好办法,如果预案本订购的无法观看可以在这章下面留言,或者去微博私信,我会补偿的,抱歉了。 到这里就完结了,车我是不敢开了,大家谅解一下。 但是后面还有番外,一些退圈之后,结婚的生子的日常,想买的宝贝们可以选择购买,我会在题目写清楚哦。 昨天在微博发了一个小番外,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看一看,微博名:李阿吾。 最后,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新文《尘埃落定》,病娇暴躁富二代和温柔小仙女相互救赎的小甜文。 mua~ 第62章 番外合集 番外之婚后生活 作为年轻已婚少妇,连逸二十五岁就早早过上了家、美容院、家两点一线的太太生活。 某天她突发奇想,跟自己本科大学的任课老师通了个电话。 晚上便豪气万丈在床上发布宣言,“我要准备研究生考试!” 惊得正在举铁的骆先生差点砸头。 “是美容院不好玩还是家里不舒服,你何必去辛苦再考试呢。” 床上的小人儿“嗖”地跳下来坐在他大腿上,义愤填膺道,“我才多大就步入这种米虫生活啦?你就想我变成废人,以后甩我就容易了!” 这都哪跟哪了。 最近她的思维跳跃跨度让骆鹭洋真心有点受不住,便只得起身,将人挂在身上去洗手间洗漱,嘴上自然万般答应,“你想考便考,总之我都会支持的好了吧。” 反正考研是很辛苦的事情,尤其对于她这种三分钟热度的小孩子心性来说,过个几天就放弃了。 然而事情好像渐渐偏离了他预期的轨道。 这天夜里,骆鹭洋难得早早回家陪老婆吃饭,两人吃饱喝足洗香香躺在床上看电影,看到一半自然就有心猿意马。 骆鹭洋凑近,先是动手动脚,哪知人家半点反应都没有。 继而用嘴唇碰碰她的耳朵,脸颊,嘴巴。 “几点了?” 连逸歪靠在床头上懒懒地说。 这是要睡觉的意思了,骆鹭洋大喜,连忙关了电视,“快十点了,我们睡觉吧。” 说话间胳膊便搭在了瘦弱的小肩膀上,关了灯,准备开始运动。 小小的人从怀中跳起来,一头顶在他下巴上,“哎呀,我的政治课要开始了。” 风一般的就不见了。 此后的日子里,这种情况变成了家常便饭,连逸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吃饭时候都要听着语法课,骆鹭洋渐渐觉得孤单。 有种被抛弃的可怜感觉。 “对了,咱们是不是该搬新家了。”连逸忽然暂停了视频,转头问道。 婚后骆鹭洋倾尽所有全款买了套小复式,距离电视台十分相近,价值不菲,只是连逸始终懒得搬家所以搁置了很久。 听闻她主动提起,骆鹭洋自然开心,忙点头称是。 “那你最 近什么时候腾出点时间给我呀,咱们搬到新家里去的吧,我有点着急。” 这间小公寓只有一个房间,转个身都能撞在一起的狭窄,骆鹭洋早就想走,自然乐呵呵地答应,“明后天都有空,我让齐传也来帮忙。” 欢喜中他夹了一筷子鱼肉给老婆,“怎么突然就愿意走了?” 他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个感人的答案。 却偏偏漏了个最气人的。 “我觉得在餐厅学习有点不舒服,新家不是有个书房吗,正好可以用手。” 摔碗。 骆鹭洋垂泪进屋,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 番外之怀孕 连逸研究生读了不到一年,便有了点意外。 她先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接连几天低烧没有食欲,因为太过困倦还请了假。 所幸当时家里的退烧药都吃完了,骆鹭洋刚好在家里,说什么都要带她去医院看病。 检查一下不要紧,不过出了条人命而已。 “你这是怀孕了呀,幸亏没吃退烧药,怎么自己月事没来也不知道吗?” 急诊医生看着这对明星小年轻禁不住摇了摇头,关顾着挣钱不顾身体,叹了口气递过病历本,“行了,明天抽时间来做个全面孕检,回家小心点啊,别再马马虎虎了。” 啧。 不是感冒吗?两人坐在车里,手里的化验单翻来覆去的看,那些专业名词像天文符号似的,看也看不懂。 “我真要当妈了?” “我真要当爸了?” 两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闭了嘴回家,专心等待明天的孕检。 还是要百分之百确定才行,这种大事万万不可生长。 然而第二天两双熊猫眼昭示了这对新父母的惴惴不安。 孕检结果出来的时候,这种不安瞬间放大膨胀直至炸裂,变成了烟花在心里绽放,喜出望外啊。 连逸终于开心笑起来,女人都想做母亲,之前骆鹭洋始终不想要孩子,两人为此还吵了架,如今美梦成真怎能不高兴呢? 她连忙打电话回家,跟父母分享这个好消息。 孩子的爸爸却似乎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之中。 传言老婆怀孕的时候,作为男人就会受到不稳定情绪、无夜晚运动的双重攻击;老婆生子的时 候,又要担心她身体受损、生育痛苦;老婆生完孩子,那就完蛋了。 她就在也不是老公的,全家的心思都在小不点儿身上了。 这些都是前辈传授的经验。 所以他现在是不得不接受现实了吗? 早知道就不会相信她,“我在安全期内没关系啦”这种鬼话了。 他将手中的b超报告看了几遍。 终于还是吃吃笑了起来。 番外之生子 连逸怀胎九月,在提前定好的私立妇产医院度过最后小半个月的时光。 预产期将至,她心里自然也恐慌得很,变着花样提出更多的要求,凌晨两点要去城东的烤蛋糕,早上七八点就要吃城西的卤鸡爪。 可人家骆先生偏偏还都满足了,即使睡眼朦胧,也立马穿上外套驱车去买。 为了守着孩子出生,他推了这一个月的所有工作,每天都陪在孕妇身边,任打任骂毫无怨言,连父都看不下去会训斥女儿几句,“你这种做派,也就他这个怂包能受得了。” 得,一句话打俩人,是老将军能干出来的事儿。 连逸身子弱,孕期表现倒是很好,能吃能喝,孕吐几乎都没有过,雇来的月嫂都夸奖她是个有福气的。 这天骆鹭洋正坐在床边给她揉腿,心疼她小腿抽筋的厉害,每次都皱着眉头。 “你这神情太负能量了,不利于胎教。” 他挑眉,眸若冰霜,“等着吧,我跟他的账得慢慢算,这小子从你肚子里出来,我已经想好了完整的报复计划。” 幼稚。 连逸咬了口蛋糕,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却忽然一阵痛袭来,她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骆鹭洋敏锐地感知,立马询问道。 她没出声,只坐在那里细细感觉,半晌寂静过去,她脸色已经开始白了,却淡定地很,“我可能要生了,你先扶着我去洗个澡。” 什么关头了还洗澡。 他心下着急,却知道阵痛距离分娩还有段时间,便打电话通知连父,之后乖乖扶着大肚子的老婆去洗澡。 生产是在晚上八点开始的。 连逸骨盆小身子单薄,医生建议下大家选择了剖腹产,他想跟进去,却被连逸拒绝,“你敢进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么血腥的场面给他看 见,大家以后还要不要亲热了。 手术倒是快,孩子健康,母体也健康,麻药针一打便沉沉睡了一觉过去,醒来已经要出手术室了。 门甫一打开,骆鹭洋首先凑了过来,对孩子不管不顾,眼睛只黏在老婆身上,“疼不疼啊?冷吗?哪里不舒服吗?” 她不耐,转头不听唠叨。 眼神直直望着小车里的婴儿,看不清面目,但有只小手露了出来,好小啊。 看着看着,她便笑了。 眸子里繁星灿烂,转头对上骆鹭洋担心的目光。 “现在想想,我真是太爱你了。” 因为爱你,才愿意为你生子,这是我说不出口,却最大的奉献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就到这里啦,之后如果补充番外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最后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我的预收文《尘埃落定》,病娇暴躁富二代vs温柔小天使彼此救赎的甜文故事,欢迎大家踊跃收藏! 爱你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