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逼嫁,逃妃不奉陪》 第一章 眼睛作报酬 南都十月,秋风肃杀。 夜晚,一个抱着包裹的女子正骑在马上狂奔,偶尔惊慌地回头看看身后是否有人追上,马腿突然一拐,她整个身子滚落在地。 被刀刺伤的腹部正不断流出血来,膝盖摔得破皮,却只能爬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逃命,汗珠滚入她的眼球痛得发红。 眼前有一间府邸的大门微敞,她咬牙冲了过去,撞开正准备关门的仆人。 “救我!”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贴地,不管不顾地哀求。 仆人惊慌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女子,正准备吆喝她出去,旁边的主子已经轻轻开口:“抬头。” 那一道温和如同泉水,低沉而细腻的声音让她一怔,慢慢地才顶着凌乱的头发仰起头。 他弯腰蹲在她面前,拾起她掉落在地的包裹,里面一件通红艳丽的嫁衣。 撕拉! 嫁衣在他手中瞬间变成几块碎布,随风飘落在她发丝上。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悲愤地看着眼前这个绝色温婉的男子。 那双眼睛,晶莹明亮,如若宝石,他满意地笑道:“那就用你这一双眼作报酬吧。” 她胸口压抑的莫大怒气,忽而涌上喉咙,带着熟悉的腥味,噗的一声,喷了他一脸血。 仆人看着主子白皙脸上的点点血迹,吓得跪在地上,惊慌不已:“王爷,我这就把她扔出去。” 她只觉头脑眩晕,迷糊中看见男子从怀中优雅地取出手帕擦了擦脸,随后站起,声音冷了几分:“把她关起来。” 仆人已知王爷要留下她,诧异片刻后恭敬地躬身,起身关门,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从门前戛然而止,随后离开。 她虽不明所以,但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安心地晕了过去。 “带她去丽园。”本来想拖着她去柴房关起来的仆人忽然听见王爷轻飘飘的话,顿时双腿一拐差点摔倒。 去丽园的话,哪里叫做关啊!王爷的心思总是难以揣度。 “凡儿,你可见过青烟?”身穿红色大礼服的新郎顾盼左右,询问身侧的新娘子。 “夫君,新婚之夜你竟然和我讨论别的女子!”凡儿嗔怒地拍打着他的胸膛。 新郎顺势将她搂入怀中,“那我们不谈她。”说完便将她压在身下。 凡儿娇笑着玩起欲擒故纵,眼中却闪过难以察觉的暗茫。 两人完事后,凡儿趁着他熟睡之时,悄悄地起身走到外面,一个黑衣人立刻跪在她面前。 “办得怎么样了。”凡儿满眼阴沉。 “郡主!属下该死,属下跟丢了!”黑衣人痛苦地捂着肩膀上的伤口。 “跟丢?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你都能跟丢?”凡儿气得满脸通红,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还受伤了?痛吗?痛吗!” 郡主踢累了,才道:“限你三天之内,把她解决掉。” 向来做事利索的他,此刻也不禁犯难地皱皱眉,如果他没有猜错,她定是躲进了那间府邸……那个凶残王爷的地方。 也许不用他动手,三天之内,她就已经死了吧。 第二章 更衣这点小事 将军府婚典上,青烟身穿嫁衣羞涩垂头,新郎一身红衣俊俏,温柔地掀开她的红盖,她赧然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充满杀意的黑衣人! 而她的新郎,正笑意盈盈地和新娘拜堂,那嫁衣的主人,竟是当今郡主舒凡儿! “将军有令,你今夜必须死!”黑衣人抽出刀,准备刺入。 “等等!”她压住内心的混乱,凄声道,“我进将军府前,一直过着挨饿的日子,如今要死了,能让我做个饱死鬼吗?” 黑衣人迟疑片刻才点头,她一脸悲痛地吃着桌上的食物,眼泪凄凉地落入饭菜中,最后满意地摸摸肚子,绝望道:“来吧。” 黑衣人有些怜惜,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子对准她的心脏,与其同时,青烟取下头上的发簪奋力刺入他的手腕,黑衣人手一偏,刀子刺入她的肩头…… 青烟蓦然惊醒,她摸向自己的左肩,发现伤口已经被绑扎好了,昨晚的刺杀还是那么的难以置信,不是说好三年后回来迎娶她吗,为什么要杀她! 她悲痛欲绝地坐了起来,可是她还不能死,一日未找到那人的消息,她一刻都不愿意放弃。 六年前她活过来了,现在也能活下去! 突然,两个侍女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一把将她扯了下床,二话不说地扒开她的衣服。 “你们做什么!”她蹙眉,极力地夺回衣衫环住自己的胸部。 “更衣。”她们面无表情地抓住青烟的双手,熟练地把剩下的衣衫全部撕开。 粗鲁的行为扯到她还未痊愈的肩头,她倒吸一口气,紧接着感觉到身体一凉,早已被她们脱光了,侍女强硬地把她推进房中的木桶。 “给我住手!” 心中一怒,她手猛地一挥,直接打在侍女的脸上,尖锐凛冽的目光让两人顿了顿,果真住手了。 她脸色发白,双瞳噙着愤怒的火焰,如同利箭狠狠地刮在两人身上。 “脾气还不小。”一道柔和低沉的笑意从门外传来,随后一张笑意难测的脸孔出现在她眼前。 此刻的她还光着身子浸泡在水中,他却毫无回避之意,侍女立刻恭敬地退出房间。 就是他,这个府邸的不知名王爷。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这更衣小事我自己来便可。” 王爷微微挑眉,含笑凝视她。 青烟知道,他这是要亲眼看着她更衣的意思! 即使和她朝夕共处六年的景天也没有看过她的身体!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为了保命,这种侮辱又算得了什么。 她认命地闭上双眼,转过了身子慢慢站起来,取过旁边放着的毛巾擦拭。 光滑的后背在他的注视下只觉得火辣炽热,她咬咬牙,把粉红的衣裙披上,绑好腰带这才转过脸。 他转身走出了房间,青烟也只好低着头跟了上去,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白天了。 两人走进了一间偏僻的房间。 “留名。” 王爷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后,一名老者把一块小木牌递到了青烟眼前。 她疑惑地抬头,顿时惊得脸色苍白,双手捂住了嘴。 墙上是无数小格子的架子,每一格都摆放着一根大拇指,格子上还残留着已发黑的血迹! 她连忙低下头把目光回到小木牌上,惊恐地手指有些颤抖。 方才只是一眼,她就已经看到了,每一根大拇指下面都有这样的一个写着不同名字的小木牌! 第三章 相信你的二十三年 青烟闭上双眼,让自己平静一会。 忽然想起他昨晚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那就用你这一双眼作报酬吧”,难道他有收集肢体的怪癖? 片刻,她捻起了毛笔,一气呵成地在木牌上写上两个字:青烟。 随后对懒洋洋靠在凳子上的王爷福身,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问道:“敢问王爷,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者已经抢先一步回道:“回青烟姑娘,是深府。” 轰! 青烟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脑中迅速掠过南都人人皆知的传闻:深府的王爷残忍粗暴,厌恶女性,进去的女人从来没有再出来过!没想到死前还要留下手指! 她忍着恐惧再次看了架子上的木牌,果真全是女子的名字! “王爷,青烟有一事相求。”她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他取过写着她名字的木牌细细抚摸,缓缓地勾唇:“哦?你逃命的报酬,本王还没取呢。” 变态!残暴! 青烟深吸一口气压住要颤抖的声音,道:“眼睛需要在主人身上存放二十三年,才能充分吸收身体的精气,过早取出会破坏眼睛的灵气。” 他的手指一顿,颇有兴趣地低头凝视着她。 没有听见王爷发话,她只好咬咬牙继续说下去:“王爷请再等三年,三年后我的身体都是你的了!” 手指,眼睛,嘴唇什么的,随便他拿了! 老者在一旁听得膛目结舌,来过这里的十几个女人没有一个像她这般,没有饶命,反而讨价还价! “呵,你这是用本王的深府来避难吗?”他冷笑一声,把木牌锵的一声放回托盘中。 青烟一怔,没料到自己的心思如此轻易地被识破。 她正是看中了深府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一点,想趁机躲过追杀,况且她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在本王的府中,没有女人能活得过三天。”他幽幽地站了起来,踱步走到她身前,用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那一双眼,晶莹清澈,黑白分明,如同山间的精灵。 “不过,本王姑且相信一次,你的二十三年。”他忽而轻轻一笑,缓缓地与她擦肩而过。 刚刚放松下来却依旧忐忑不安的青烟,听见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之后脸上瞬间变得火辣。 “本王等着你的身体属于本王的一天。” 这样的话竟然被他说得有几分暧昧! 她扶着虚软的双腿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血腥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跑回原来的房间里。 什么二十三年,她都是瞎掰的!不过至少她挽回了三年的生命。 这也好。 “王爷,青烟是杨将军六年前收留的女人,两人朝夕相处,早有准备成亲的意思。”老者在王爷身旁恭敬地禀告查到的消息。 王爷拿着茶杯轻轻呵气,嘲讽地勾起了唇角,众人周知,三年前南都杨大将军出征北部平反叛乱,功绩突出被赐婚,新娘是当今皇上所宠爱的南都郡主。 只是青烟的眼睛和她的太像……为了那双眼睛,保她三年又如何? 他把温热的茶水一口饮尽,凤眸半眯:“准备好明天的马车。” 老者心一惊,口上却连应一声“是。” 王爷他,是要准备和那人交锋了吗? 第四章 别在睡觉时看本王 翌日,依旧是那两个侍女,强硬地把青烟拉到镜子面前,熟练地帮她化起了妆。 她略一蹙眉,顶着朦胧的双眼把她们手中的胭脂盒夺过:“你们想要怎样的妆,落梅妆,泪妆,白妆?” 侍女纷纷一怔,居然连居丧时候的白妆都说出来…… “眉毛是要青黛眉,却月眉,还是柳叶眉?口脂要朱赤色还是檀色?饰品是要……” 见她们没有回话,她继续处处相逼,两人终于后退一步,道:“姑娘请自便。” 青烟这才满意地挑挑眉,在这里不发威都会被当成病猫,她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理着头发。 “你们也得告诉我要去哪里,不然我怎知哪个妆合适?” 两人错愕地对视一眼,随后摇头:“这是王爷的命令,我们无法得知。” 王爷要带她出去? 她疑惑地顿了顿手中的梳子,却也只好化一个淡妆,刚刚整理好衣装,外面就传来了老者催促的声音。 她云里雾里地被推出上了一辆马车上,紧接着王爷也优雅地踏了进来。 “王爷……”这是去哪? “嘘。”他伸出食指请放在双唇之间,走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双眼已经有些疲倦地阖上。 马车缓缓开动,王爷均匀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青烟却如坐针毡,根本无法向他那般睡着。 余光不禁偷偷地瞄了过去,这才仔细地看他的五官。 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然而,要是被他的外貌骗了的话…… “不要在本王睡觉的时候看着本王。”他慵懒的声音让青烟一惊,心虚地移开视线。 这个人连睡觉的时候都那么警惕! 她只好艰难地坐直身子,等待着马车停下的那一刻,率先跳下马车,撩起车帘。 王爷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已经离自己几米一丈远的青烟勾了勾唇,走过去刻意向她伸出右手。 她嘴角一抽,勉强地抬起手,他才肯把手落下她手心,慢慢地走下马车。 他脚一落地,青烟便如避毒蛇般松开手,环绕四周,发现前面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地好不热闹。 “嗨,那边的是夜王吗?” “他居然来参加狩猎!” “今天皇上也会来的吧……” “嘘!你们讨论这些找死啊!” 几个人的细声讨论断断续续地传入青烟的耳中,她随着他们的目光想瞧瞧所谓的“夜王”,发现竟是身旁的王爷! 可是……当今皇上才是姓夜的啊! 她愣了片刻,随后乖巧低下头跟在他身后,余光却不断地打量着四周。 骤然,她惊得脚跟后挪,脸色发白地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两人。 那是一对众人皆知的新人,女的温婉优雅,男的正气凛然,她挽着他的手臂笑脸盈盈。 刺得青烟眼睛一痛,猛地低头。 杨景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爷看了她一眼,随后站了起来主动走到杨景天面前,懒散地笑道:“恭喜将军娶得佳人。” 第五章 将军,比赛开始了 杨景天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直到眼前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目光惊诧地锁在了他身后的女子身上。 “青烟!”他惊喜地喊了一声,正要挣脱舒凡儿的手,却被她圈得更紧。 “景天!”她低声呵斥,景天不认识眼前的含笑的男子,她却是知道的! 当年一度受宠并且在众人看来必定会继承皇位的太子,夜暮沉!如今却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凶残王爷! 杨景天其余的话不得不咽下去,现在他还不能得罪这个郡主。 “多谢夜王!”舒凡儿讪笑。 青烟自始至终都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即使那一声令她瞬间失神的“青烟”也没有令她有过多的动作。 突然,不远处传来:“皇上驾到!”众人纷纷转向那个方向,行礼齐喊:“参见皇上!” 全场唯独一人突兀地直着腰,那便是夜暮沉。 皇上扫过众人,最后盯在夜暮沉身上,却没有谴责,众人纷纷诧异地看着夜王,夜暮沉才微微作辑:“臣参见皇上。” 皇上的脸色才平缓一些,笑了笑:“都平身,难得今天皇兄赏脸参加,这次狩猎的赢家朕就赐他一百两黄金!” 众臣一听纷纷倒吸一口气,往年的狩猎比赛只是给个荣誉,现在却…… 然而,青烟吃惊的不是什么黄金,而是他竟然是皇上的大哥! 夜暮沉微微一笑,忽而把发下来的弯弓递给了身旁目瞪口呆的青烟。 她一怔,疑惑地侧目。 “本王要那只小鹿,捉活的。” 她随着他的手指一瞧,林中远处有一只躲着的小鹿,隐约能看见一条小尾巴。 难不成……他要她参加这次的狩猎比赛?还要捉活! “王爷,我没学过射箭。”她连忙推托,他却已经凑到耳边细语。 “射不中的话,本王回去就杀了你哦。” 她愤然回目,却见他笑得温和迷人,只能不甘愿地接过弯弓,把箭筒背了过来。 早知道不该穿裙子! 所有参加者都会配一匹马,景天作为大将军自然是其中的一员,他看见青烟走进了赛场,连忙跟了过去。 “青烟,你怎么跑到了别的王爷那里!还穿着裙子参加狩猎!”杨景天又忧又怒,伸手想扯下她的箭筒。 青烟连忙避开,压住心中的痛意,“将军,比赛开始了。” 说着,她利索地骑上了马背上,杨景天一怔,他从来都不知道青烟会骑马,更别说狩猎了…… 青烟的身影已经走远,他立刻骑上马穷追不舍,观众席的人们自然看见了这个奇怪的一幕,不禁低声议论着,偶尔把目光放在郡主身上。 青烟咬牙加快了速度。 既然是他命令要杀了她,如今又是为何追着她?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死成吗,还是因为另有隐情?她不敢想,这样的伤害过于的沉重。 双眼注视着瞄准那只夜王点名的小鹿,小鹿身上一朵白色花印时隐时现。 然而身后紧追的杨景天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小鹿被惊得到处乱跑。 她夹紧马背抖动缰绳,夹紧双腿,再用右手拍打马屁股,极速前进,慢慢地抽出利箭,瞄准着那只小花鹿。 “青烟,小心!” 第六章 本王的胸,可满意? 听见杨景天在身后的一声惊呼,青烟正架着弓,离小花鹿最近的距离准备放箭,身体紧绷,单眼随着箭头看瞄向狂奔的小鹿,。身体紧绷得如同石块。 手一松,嗖! 箭连同箭羽穿过它的身体! 然而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身下的马嘶叫一声,猛地停住了猛地一个拐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甩直接往前冲,粗壮的树干在她面前瞬间放大。 她惊得闭上双眼,祈求着不要撞得太痛…… 骤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来了一个大旋转,腰间多出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她头晕目眩地靠扶着唯一的支撑依靠,缓缓落地。 “本王的胸,可满意?”柔软细腻的声音在耳边轻磨,热气扑上,滚烫如火。 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准确地趴在夜王的胸前,脸上顿时一热,又惊又慌地把他推开。 “谢王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禁疑惑地回头看看距离,几乎有50丈之远! 本来正准备出手相救的杨景天眼睁睁地看着青烟被夜王接在怀中,顿时气得捏紧拳头,却不敢被在舒凡儿发现面前表现太多。 青烟连忙跑到躺在地上的小花鹿身旁,小心翼翼地安抚抚摸着它的毛发,轻语:“小鹿乖,等一下就不痛的。” 小花鹿却似乎听懂她的话一般,慢慢地停止了挣扎的蹄子慢慢安静下来,轻轻地轻轻地阖上双眼,发出一声哀鸣。 夜王听见她的悄悄语,颇有深意地看着青烟抱起小花鹿走到他跟前身旁的青烟,便再次搂住她的腰跃出了赛场。 “禀告皇上,臣的侍女受到惊吓,请求退场。”夜王朝皇上作辑,青烟也连忙放下小鹿行礼。 皇上答非所问,看着地上伤口在流血的小花鹿,“你的侍女带它出来是为何?” 青烟低头缓道:“王爷钟爱这小鹿,便让民女抓活的。” “哦?你的意思是它能活过来?”皇上的声调不禁提高,笑道,“要是你能在朕的面前把它变活,这次比赛的黄金就是你的了。” 青烟偷瞄了夜王一眼,只见他一成不变的温和笑脸却,不知什么含义,只好应道:“只须找大夫把血止住便可。” 皇上挥袖,唤来大夫,赛场上的人一听黄金可能会落入他手拿不到,纷纷没了士气,停下来看向青烟那边。 大夫抱着药箱,取出金创药敷在小鹿伤口处,不一会儿,血止住了。不一会儿便把箭取出。,青烟蹲下身子抚摸着它的头,小花鹿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拐拐地站起来靠在她身边。 “好!皇兄你这个侍女果然有趣!”皇上双眸闪过精光。 这箭,定是避开了鹿的重要器官! “谢皇上,想来臣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加有趣。”他温柔地凝视着青烟,却是道出说明了不会把她让给皇上的意图! 青烟只觉得他的注视如同荆棘钉子般刺入全身,浑身不自在。 皇上笑着拍龙椅:“皇兄若是真能对女人感兴趣,朕定是不会吝啬!” 一场只是围着夜王和皇上转的狩猎渐渐拉下了帷幕,青烟乖巧地回到夜王身边,却感觉到了远处紧盯着她的目光。 侧头一看,是杨景天。 第七章 你可知代价如何 她紧紧地回望,喉咙涩得发紧,似乎听见自己心跳的加速,扑通扑通,如同当年她每夜守候他归家时的心切激动。 “你想留在这里的话,本王便不勉强。” 她听到夜王不悦地催促,连忙跟上走进马车里,将小花鹿抱在怀中。 “青烟。”他轻唤。 “在。” “你可学过射箭?”他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 青烟牵强一笑:“从前看过不少。” 他忽而凑了过去,把她逼进角落,捏紧她的下颚,低声道:“曾经有人欺骗了本王,你可知代价如何?” 她攥紧五指,附和道:“割了舌头。” 他笑着摇头,似宠溺般地点了下她的额头:“没想到你比本王还残暴,本王只是拔光了她的牙齿罢了。” 青烟的嘴角一僵,呵呵道:“王爷心善。” “曾经有人说本王心善,你可知代价如何?” “……” 于是,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旁,夜王也觉得无趣了,便睡了过去。 回府,她立刻下车抬起手准备迎接,夜王眉毛一挑,却是直接越过她进府,回头道:“深秋了,府上的落叶都给本王清理一番。” 青烟诧异转身,却没了他的身影,取代是之前递木牌的老者拿着一把扫把恭敬地伸到她面前:“青烟姑娘,请。” 青烟恼怒,只能放下小花鹿,接过扫把问:“老者怎么称呼?” “唤李管家便好。” 这也是一个她把深府走遍的机会,不得不承认,这里比杨景天的府邸大多了,却不张扬,一花一草都是如同夜王外表般的温和。 等她把所有的落叶清理完之后,天已黑,她累得满头大汗地走回丽院,发现李管家已经在等待着她,主动接过了她手中的扫把。 丽院中,桌上摆好了饭菜,她带着小花鹿一同进餐,不时地自言自语:“小鹿肯定饿了吧。” 她轻轻抚摸着箭头穿过的伤口,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六年没碰过箭,当初在那个家族被迫学习的技艺如今派上用场。 两个侍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她不禁疑惑:“府中只有你们两个女子?”起码,也是有女子活了下来的。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地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热水示意她洗澡。 “那为什么你们没有被砍手指?”她不死心地追问。 她们却低头不语,沉静得如同不存在,青烟想,也许这就是她们能活下来的原因。 翌日,李管家忽而递给她一个荷包,“王爷要清风楼的糕点,都写在这纸上了。” 清风楼!她是知道的,南都中央出名的茶楼,离杨景天的家不远…… 青烟接过纸张没有多看,便怀着心事出门。 这条繁街,曾经陪同他走得把每一户店铺都记得清楚,她越走越慢,终于停在了清风楼前,递给小二那张纸条,便不自觉地看向他们往日一定会坐的那个房间。 一名男子恰好推门走进那房间,房门敞开,座上青衣入眼,那个笑意融融的男子熟悉得心头一痛。 - - - 题外话 - - - 各位亲喜欢就加入书架哦 第八章 是谁说深府的钱不够? 那是杨景天! 然而他身旁的人,不再是她。昨天还紧张地追着她询问,今日便携着贵夫人在茶楼谈笑风生。 是她看不透,还是他装得太好! “姑娘,一共五两白银。”小二在旁边笑嘻嘻地搓着手。 青烟回过神来,诧异,五两白银?打开荷包,里面却只有一吊钱,也就是一两白银而已!再看看身旁放着山般高的蒸笼,惊得把纸张取过一瞧。 王爷竟然点了三十几种全部不一样的糕点! “姑娘。”小二笑着唤醒在发愣的青烟。 她抬头看向已经紧闭的房门,思索一番,道:“小二抱歉,我出门没带够钱,但我有朋友在上面,可否稍等片刻?” 小二看着她一身漂亮的衣衫,想来不是穷户人家,便点头应了。 她双腿如同捆着千斤石,沉重地踏上楼梯,走到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门,里头传来他浑厚有劲的声音:“是谁?” “杨将军可否借民女四两白银,他日定会偿还。”她努力压住颤抖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门开得有些急切,她抬头,便撞ru他炯炯有神的双眸,心一窒,忙垂下头。 “青烟……”他低喃,“你终于肯找我了?” “原来是没带够银子啊,难道深府的钱不够?”一个曼妙的女子缓缓迎上,挽上杨景天的手。 舒凡儿从袖中掏出一些银子,笑道:“不用还了,就当作本郡主的赏赐吧,以后,莫要轻易不带够银子便好。” 青烟怔,她是说她故意找借口接近杨景天?眼前的碎银如同火焰般灼眼,比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还要火辣。 杨景天想辩解,却怕在众人面前拂了舒凡儿的面子。 青烟的心随着他的沉默,坠入谷底,痛得麻木,原来,他可以一声不吭地任由她被嘲讽! “是谁说深府钱不够了?”一道玉石之声从楼梯间徐徐而上,柔和细腻。 青烟诧异侧目,夜王身穿白色长袍左手负立,右手持羽扇,不温不火地盯着舒凡儿手中的碎银。 “你怎的又取错了本王的钱袋,这个才是你的。”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在场的客人纷纷傻眼,夜王和这个侍女之间似乎有什么关系…… 青烟顿时一羞,只能乖乖地接过钱袋退到他身后。 “呵,夜王的钱袋不会连几个白银都没有吧。”杨景天气得忍不住出言讽刺,虽然不知夜王留住青烟是为了何故,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夜王会喜欢上女人! “本王的私事,杨将军管太多了吧。”他温和一笑,甩袖转身下楼。 “夜暮沉!现在的你不过是……”杨景天被他平静的态度气得脸色通红,脱口而出的话被舒凡儿拉住他的手腕而打断。 他想甩开却生生顿住,压低怒意小声道:“凡儿,你是郡主,怎会怕他!” 舒凡儿狠狠地盯着楼下的两人,只是摇头:“你不懂。” 夜暮沉脚步一顿,忽而扭头,目光却是越过杨景天,看向房间里的第三个人,那人正颇有趣味地与他凝视。 他礼貌微笑点头,便转身离开。 杨景天回房关门,对着凳子上的男子讨好地笑道:“抱歉,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我们刚才说合作的事……” “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 - - 题外话 - - - (小丸子的货币价是用找到的这个等式:) 1两黄金=人民币2000元=10两白银 1两白银=人民币200元=1000文钱=1贯(吊)钱 1文钱=人民币0.2元 第九章 给你和爱人相聚的机会 男子说着便起身离席,舒凡儿立刻挡住她的去路:“鲁尚书,凡事三思,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都不好好利用?到时怕是你后悔都没机会了。” 鲁尚书微微作辑:“鲁某还是劝奉郡主多想办法留住相公的心吧。”言罢不留念地离去。 “你!”舒凡儿气得脸色铁青,努力压抑下来才对杨景天嗔道,“景天!将军之位可是人人窥伺,不拉拢多些朝廷官员……” “凡儿”他第一次打断她的话,眉头紧皱,“青烟到底为什么出现在深府!” 舒凡儿瞪圆了眼,诧异道:“你这是怀疑我的意思吗?她喜欢跑去别人的怀中谁管得着,你看她现在过得不是挺好!” “不会的!”他激动地拍桌而起。 青烟不可能是主动投奔夜王的,因为,因为他们约定好…… “好嘛冷静些,你难道要为了青烟毁了自己的前程吗?”杨景天一僵,垂首看着倚在自己胸前的舒凡儿,想着她如今受宠得很,火气便渐渐弱下来。 等他得势后,照样可以将青烟抢回来的,现在,就忍一忍吧。 马车上,青烟把两个荷包都递还给夜暮沉,他挑眉一瞧,没有接过。 “你是故意的。”她肯定。 他该是知道一吊钱不可能买到这么多的糕点!也许他早就知道杨景天在那里,也猜到她会向他借钱…… “本王可是特意给你和爱人相聚的机会。”他含笑满意轻点着脚边的三十几笼点心。 他承认了! 青烟只觉自己被当成猴子耍,不禁酸涩地捏紧拳头,沙哑道:“满意了?”看到她被如此羞辱,可满意了? “别忘了你能活着的原因,你的命是本王给的。”他沉声冷吟,脸上的温柔全部消失,“就算本王让你去死,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 他随手掠走其中一个荷包,冷若冰霜地甩袖下车。 青烟捏着手中的另一个荷包苦笑,闭上双眼忍住框中的热泪,深吸一口气,听见管家的呼唤,便掀帘下车,和他一起把所有的点心都搬到厅中。 “王爷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李管家忽而开口,“若青烟姑娘还想在三年之内完成自己的心愿,就请你讨好王爷。” 她错愕地看着李管家离去的身影,再看看桌上的点心,扯唇自嘲一笑,随手捧起一笼,走到王爷的院子中。 名为双院,四周假山环绕,清水绿树,和深府的恶名毫不相符。 她站在门前,叹一口气后,轻声道:“王爷,青烟带了点心给你。” 里头毫无声响,定是生气了。 “王爷,你买了那么多不吃可就浪费了,而且清风楼的糕点不错,你早上也没吃早点吧,不填饱东西没力气做事了。” 依旧是没有回应的声音。 虽然,夜王恶名狼藉,可是对她似乎没做过什么残忍的事情,即使她方才出言不逊,他也没有做出惩罚,对于这个王爷,她真的看不懂。 转身,把全部点心拿去厨房蒸热,随后再次回到双院。 如此下来,已经到了夜晚,她忍不住自己先吃几个糕点,忽而,院子外面走来一个身影,她连忙把口中的咽下。 原来王爷这一整天都不在这里!难怪怎么说里面都没有反应! 她连忙迎上,喊道:“王……” 一把锋利的刀刃从那黑影中脱手而出,朝着青烟径直飞去。 第十章 今晚去你那睡 刀侧映着月亮的银光,迅猛地直冲而来,青烟惊得连忙往旁边扑去,刀刃从肩头擦过,熟悉的痛楚让她猛然抬头。 “是你!”当初说奉将军之令要杀她的那个人! 小刀嗖的一声插入了紧闭的门框中,门扉轻摇,里面却毫无动静,那人便更加放心地抽出另一把小刀,朝青烟冲去。 冷厉的寒光带着腾腾杀气刺来,青烟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她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啊!” 凄厉的喊叫声在夜中响起,四周瞬间点燃了所有灯火。 青烟心有余悸地慢慢睁开眼帘,后侧的门已敞开,正啪啪作响,眼前伫立着一抹白色温和的身影,烛火摇曳,映得一切朦胧不清。 王爷…… 远处躺着血红色的人影,那人手中持着的刀还没来得及刺出去。 夜暮沉缓缓转过身朝摔倒在地上的她走来,神情看似无害,她却能感觉到浑厚的劲风和气场,压得她无法动弹,他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 微动,便撬开了她不自觉紧咬着的下唇,血丝渗入。 “本王说过保你三年不死。” 他蹲下,轻笑地拭去她下唇的血迹,余光瞥了瞥倒在地上的糕点,“但你除了闭上眼睛,最起码也该帮忙拖延时间吧。” 青烟目瞪口呆地感受着唇上的温柔,等他站起身,才连忙道:“谢谢王爷相救!” “哦?那如果,本王是故意晾你在外头来引诱他的出现呢?”他精致的五官间流转着淡淡的笑意,似嘲讽,似期待。 “青烟同样谢王爷,今日开始,青烟定全心听从王爷的安排!”她跪下,郑重地把头贴在地面。 尽管他残暴又如何,尽管他难测又如何,能够在房间里从早上等到晚上,来引诱杀她之人出来并铲除,保她性命。 这份恩情,她就该回报。 夜暮沉轻勾唇,却是直接走到那人面前,对旁边的仆人使了个眼识,仆人立刻一脚踩在那人腹中的伤口上。 那人忍不住闷哼一声,吃痛地瞪着夜暮沉。 “青烟,来看看是不是他。” 青烟立刻起身过去查看,烛光下,她看清了他的脸,确实是那晚杀她的人,也看清了他的伤口,没有任何的利器所伤,却满身是血。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好奇地瞥了眼一旁含笑的夜王,再盯着地上的人,厉声道:“到底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那人艰难地开口:“将军……” “杀。”夜暮沉下令,同时把青烟的身体转过去,她只听见咔嚓几声,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手背上,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转身离院,她不敢朝后看,只能匆匆跟上他的步伐,心乱如麻。 果然,果然是杨景天下的令,为什么…… “本王的院子脏了,今晚去你那睡。”他风轻云淡地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青烟一愣,他却已经朝丽院方向走去了,“王爷,等等!” 他挑眉询问。 “那个……糕点还没吃!”她随便塞了一个借口拖延。 “那就全部拿进去一起吃吧。” 第十一章 侍候本王让你很为难? 于是,青烟就这样坐在凳子上,隔着山峰高的笼子,和夜暮沉大眼瞪小眼。 “王爷,我可以让小鹿进来一起吃吗?”她只觉房中的温度异常的高,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禁把目光瞥向外面。 “你很热?”他看着她额头渗出的汗珠,笑着挑眉。 “没有,很冷,想必小鹿在外面冷坏了。”她说着便连忙起身,准备推门而出。 嗖! 一笼包子倏然朝她射去,嘭的一声打在门框上,随后落在她手中。 “回来。”他不悦地蹙眉,她只好乖乖地坐回原处。 “坐在我旁边。”看着离自己几个位置远的青烟,他更是没了耐心,直接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她整个身子斜靠在他胸前。 墨发飘在她脸上烫得她直想跳起,他却紧紧按住。 “不是说听本王的安排么?”他凤眸半眯,指尖抚在她脸上,为她挑开碍眼的发丝,刻意凑到她耳边,轻呼,“本王要吃那小笼包。” 青烟随着他白如玉的食指一瞧,正在自己面前的小笼包,于是想起身去取,他却再次按住她的肩膀,“就这样喂本王。” 热气不断地涌上,她脸色都染上了红晕,白衣身上属于男性的气味扑面而来,她几乎要窒息,然而想起方才自己磕下的头,说过的话,不得不伸出手取过包子。 仰着头,不自觉地看向那单薄的双唇,红唇光滑,她的手不禁颤抖,连靠着他的身体都僵硬得如同冰块。 就连杨景天,她都从未如此亲昵过! 包子终于伸到他嘴边,他戏弄地盯着她每一个强忍的表情,道:“侍候本王似乎让你很为难?” 她猛地摇头,举起包子往他嘴上一贴,封住他继续说下去的话,他竟然不恼,张嘴咬了一口,从她的角度去看,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 双唇轻启,洁白整齐的齿贝咬住包子,她脸上瞬间变得通红,羞得她猛地推开他的手逃离,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蛋大口呼吸起来。 不得不承认,他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把她家族的所有女子都比了下去。 夜暮沉口中还咬着包子,看着她羞涩地背对自己,满意地取过包子继续吃,“今晚不能把这些全部吃完,你钱袋里的钱本王就没收了。” 她一怔,疑惑地看向被她放在梳台上,绣着一只鸭子的紫色荷包,打开一瞧,竟然有一锭金元宝! 没钱,确实什么事都做不成。 她感激地抓紧手中的荷包,朝他深深一鞠躬:“谢王爷。” “那个荷包,你若是弄丢了,本王便先把你的一只眼睛挖了。”他心平气和地淡淡一笑,伸出取过另一个糕点。 青烟心一紧,差点忘记了他是一个残暴的王爷,连忙把荷包放入衣襟中。 显然,她是高估了自己的肚子,吃了十笼,她再也撑不下去,她捧着一层蒸笼连忙跑出房间:“我去分给大家吃!” 夜暮沉看着她狼狈逃脱的背影,隐隐发笑,取出自己怀中的另一个荷包细看,上面的图案和青烟的那个相似,他轻柔抚摸,眼中窒满了一腔的柔情。 这鸳鸯,是她所绣,然而她…… 他脸上忽被疯狂的怒气覆盖,猛地闭上双眼,收回荷包。 第十二章 靠气味寻人的鸽子 小花鹿在树下低头咬着地上的几笼糕点,青烟擦了一把汗,终于把全部都解决干净,踏入房间的时候,发现王爷已经睡在了她的床上。 她轻手轻脚地去沐浴一番,躺在木桶中,她仰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再看放在一边的荷包,心中渐渐有了计划,水温渐渐降低,她只好起身穿衣。 白色帷幔低垂,烛火摇曳,室内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她侧首一看,发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鼎香炉,飘出缕缕香烟。 她凑过去轻嗅,不禁蹙眉,这是…… 悄悄地打开香炉用勺子掏出些许香粉,再用小纸张包好,放入怀中。 转身看着陷入沉睡中的夜暮沉,她为难地看了看四周,最终坐在凳子上枕着手睡着了,不知是不是熏香的缘故,她睡得异常安稳。 连第二天自己从凳子爬到了床上都毫无知觉。 她朦胧地睁开双眼,就看见了夜暮沉外衣微敞,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和脖子,长发随意地泻下,正含笑地一手撑着额头看着她。 “王爷!”她惊得身体后退,没料到后面便是边缘,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本王今日出去一趟。” 他伸出双腿优雅地跨过发愣的青烟,取过一旁的长袍披上,不紧不慢地拉上衣带,捧起桌上的香炉便离去。 青烟才连忙站起来微微弯腰:“王爷慢走。” 简单的洗嗽一番,那两个侍女都不知怎么没了踪影,她也乐得轻松,梳妆一番便准备出门,荷包,香粉,都在。 以往在杨景天家中,她做了妻子该做的一切,打扫卫生、做饭、清洁、缝衣,她的心思全都用在他的身上,除了飞鸾。 六年前逃命,她依旧不忘寻找飞鸾的踪迹,于是她暗自把四周的店铺都观察一番,终于找到一间能帮助她的,可是还来不及去查看就遭遇了杨景天的背叛! 那家店,便是眼前这家。 “有卖靠闻气味寻人的鸽子吗?”她一出口,正在打瞌睡的老掌柜的双眼睁开一条细缝,悄悄地打量着她。 “姑娘开玩笑了,这里只有信鸽,哪里有能够靠气味寻人的?”掌柜抚摸着自己的长胡子,笑呵呵地晃头。 “铺位偏僻,门可罗雀,掌柜却安然自得,况且它们眼神犀利,想来不会是普通的信鸽。” 青烟含笑而镇定地看着笼子里的鸽子,似乎了如指掌。 掌柜听后,看着她的目光饱含兴趣,“看来姑娘观察了老夫不少的日子,而且听你如此说来,似会兽语一般,老夫便给你一个机会。” 他手一扬,本来还乖乖在笼子里的鸽子全部冲了出来,在店铺附近低旋,原来笼子的门是开着的! “若是你能找出特别的那一只,老夫便送你了。” 送?青烟暗喜,她准备的一锭元宝可以省下了。 她转身看着外面的一大堆鸽子,连大小毛色都是相差不多的,若是没有方法,定是难以找出,幸运的是…… 她确实会驯兽! 走到一只蹲在地上的鸽子面前,鸽子歪头凝视着她,轻跳到她鞋边,啄了起来。 她轻笑,蹲下身用手指抚摸着它的白色羽毛:“鸽子乖,你们这里谁最厉害?” 第十三章 姑娘不似月国人 鸽子眨眨眼,忽而自转半圈,再逆向转一圈,忽而“咕咕”地叫了几声。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四周的鸽子,疑惑地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东西,鸽子似乎知道她在怀疑,激动地扑动着翅膀。 她忙伸手安抚,等它安静下来,她看向了前面一只蹲在地上不动的鸽子。 就是它! 刚才鸽子绕圈的时候,恰好避开了它。 于是,她起身把那个鸽子抱在怀中,走到掌柜面前。 他眯着眼瞧着她,似乎有些嘲笑:“这就是你的结果吗?” 青烟摸着鸽子的白毛,把它放在自己的手臂中,一抬,它便扑着翅膀飞上空中,围着她绕了一圈再落回她的臂上。 “这就是我的结果,它是这里唯一的一只普通信鸽!”她万分笃定,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 掌柜不禁惊诧地挑眉,看她的眼神猛然一变,忽而低笑几声,愉悦地抚摸着长胡子,抬高手臂,还在她手上的鸽子便飞了过去。 “姑娘不像是我们月国人啊。”他似感叹地摸着鸽子。 青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低声道:“掌柜此言差矣,月国乃是实力强大,卧虎藏龙。” 掌柜深深地凝视着她,笑着唤来了另一只鸽子递给她:“老夫这里的鸽子确实不凡,这只如你所说,可以靠气味寻人。但它们的寿命极短,培养又需要极长的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姑娘肯留在这里助老夫一臂之力,老夫定不会亏待你。” 青烟一怔,这个掌柜养鸽子的目的似乎不简单,其他的鸽子不知又有什么用途,而且他幽黑的双眼有着让人看不透的精明。 “抱歉,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她接过那只鸽子,微微鞠躬。 他也不阻拦,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道:“那姑娘就要赶紧了,那鸽子,还剩五个月的寿命。” 五个月吗? 她把鸽子放在肩头,胸口绞成一团。 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绑着的荷包,顿时一惊,不见了! 王爷说过弄不见了就要挖了她的一只眼睛!天啊,她的眼睛!在哪里!她急忙往刚才的方向返回,低头看着地上。 “青烟姑娘。” 一阵尖锐刺耳似乎被压扁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侧头一看,是一个翘着兰花指的男子,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太监! “你在找什么呢?”他笑着问。 “眼睛……”许是被突然出现的太监吓到,她脱口而出,随后连忙摇头,“不对,是荷包。” “公子有请你到那边。” 她顺着他的兰花指看出,是一间茶楼的二楼客房,不禁蹙眉,狐疑地看向那个太监,道:“请求你家公子是何人?” 太监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凑过去细语:“想要荷包就赶紧跟本公公走。” 公公! 青烟蓦地怔住,难不成他口中的公子…… 她满脸凝重地跟着他上了二楼客房,深呼一口气,然而推开门的一瞬间,那副只见过一次的面孔还是让她有些受惊,连忙跪下。 “民女参见皇上!” 第十四章 王爷对民女关怀至极 七年前,月国皇帝驾崩,其子夜季渊上位,非嫡子。 青烟逃亡到南都,并没有过多的关注皇家的争斗,只是大致了解一下,虽然奇怪登位的不是太子,但也没有多想,谁会料到自己会和曾经的太子夜夜相处! “平身吧,朕忽然唤你来,没有吓到你吧。”夜季渊笑着,却让她感到极其不舒服。 “民女惶恐。”她再次跪下,“不知民女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皇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叫她起来,而是把一个荷包拿在手中玩弄,道:“朕只是对这个荷包有点感兴趣,不知为何喜欢得很。” 青烟心一惊,手心不禁渗出汗珠。 倘若夜暮沉没有和她说了那番话,她肯定很爽快地把荷包送给皇上,只是偏偏…… “此物是王爷和民女的定情信物,比民女的性命还要珍贵,若是皇上喜欢,他日民女定缝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奉送给皇上!请皇上成全!” 她狠狠地将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血丝渗出,这才仰头哀怨地凝视着那个紫色荷包。 夜季渊似乎没料到她够胆拒绝,正有些怒意地看向她,却撞ru她朦胧湿润的双眼,似水波幽幽地阐述着悲伤和爱意。 不禁一怔,看着她的眼珠从眼角悄悄滑落,他才回过神:“你竟是如此深爱皇兄?若朕没记错,你曾和杨景天有成亲之约。” 青烟顿时心生怒气,暗自冷笑一声。 原来,他早已知道她和杨景天有约定,却还要亲自下旨让郡主和他成亲。 倒也是,她是什么人,郡主是什么人。 “皇上也许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在最悲痛的时候遇上一个温柔怀抱,情愫油然而生,王爷对民女关怀至极,民女的心早已……” 说到这,她哀伤又羞涩地垂下头,偶尔怯怯地凝视着荷包。 夜季渊顿时眯着眼,似嘲讽地哼了一声:“温柔?”皇兄是怎样的人,他会不清楚吗?他真正的温柔,永远都只给那个人…… “你起来吧,朕了解皇兄,你定是被他所逼不敢说出实话,朕就给你赐婚,让你做杨景天的妾,也好遵守了你们之间的约定。” 夜季渊自顾自的说着,随后把荷包收入怀中,完全没有打算还给她的意思。 然而青烟如同五雷轰顶,心口顿时被扎了一下,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含着泪愠怒道:“民女此生非王爷不嫁!” “大胆!” “大胆!” 两把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把是难听尖锐的太监声,一把是…… 青烟惊诧地看着推门而进的白衣男子,一手持扇,神情温柔,他道:“怎能用如此态度和皇上说话,还不快退下?” 虽是责怪,却是变相的维护。 王爷……他怎么会在这里…… 青烟鼻子一酸,深深地凝视着他,便退到他身后,只愿他能让皇上改变赐婚的念头,宁愿不嫁也不做妾,是她唯一坚守的理念。 “臣参见皇上。”他鞠躬,随后笑着坐下,“皇上似乎对臣赐给侍女的荷包很喜欢?” 第十五章 非卿不嫁 夜季渊眉宇间带着凌冽,驱退了身后的太监和另一名护卫,才觑着夜暮沉:“既然是侍女,为何要给如此贵重的东西?” 贵重? 青烟有些不知所以然。 夜暮沉笑着摇晃着羽扇:“臣这次来便是告知皇上一件事的,臣将在后天和青烟成亲。” 话毕,全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 夜季渊不经意地瞥向全身僵硬的青烟,青烟双眼爱慕地看向夜暮沉,夜暮沉笑意盈盈地凝视着夜季渊…… 夜季渊久久不回话,夜暮沉继续道:“皇上说臣对女人上心,定不会吝啬,而臣此生只愿娶她一人,望皇上成全。” 忽而,夜暮沉一撩袍,双膝贴地,跪了下来。 夜季渊被他出乎意料的动作惊得双目一瞠,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男子,胸腔蕴含着一股莫名的怒气。 他夜季渊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他心服口服地跪在自己脚下。 现在,他跪了,他却没有一点的喜悦,因为他感觉不到这个皇兄的畏惧和崇拜,永远都只有那副会笑的脸孔! 啪! 夜季渊把荷包往地上一扔,猛地起身:“既然皇兄开口,朕便如你所愿!” 说罢,狠狠地瞪了眼依旧一脸震惊的青烟,拂袖而去。 夜暮沉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似乎从未跪下过,坦然自若地拾起荷包,轻轻地拭去尘灰,往青烟身上一抛。 “下不为例。” 还没反应过来的青烟手忙脚乱地接住荷包,连忙跟上,低声道:“谢王爷。” 他似乎心情不错,笑意轻松:“不谢,你如此深爱本王,非本王不嫁,本王怎么好让你嫁给别人做妾。” 青烟一听脸蛋倏然变红,匆匆地低头跟着他走出茶楼,羞得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随着他靠近轿车,她连忙问道:“方才王爷说成亲之事……” 撩开门帘,才发现里面有另一个男子,文质彬彬地朝她点头,她一顿,想起今日王爷说要外出一趟,难不成是和这个人有关? 她自觉地退了出去,放下门帘,道:“青烟还有些事情想走,不打扰王爷了。”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事情,轿车被抬起,慢悠悠地离开。 青烟一直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开,低头看着紫色的鸭子荷包,小心翼翼地避开手掌心的血迹,把它放入怀中。 被青烟晾在屋顶的那只鸽子看见她出来,立刻飞了下去,落在她肩上。 她轻笑一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被皇上那么一打岔,她想险些忘记了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取出指甲大小的纸张,她找到了一家品香馆。 品香馆顾名思义,是负责鉴品香料、香粉成分的地方。 她把包成四方形的纸张递给掌柜,道:“我想知道里面的成分。” 掌柜立刻友好地笑了笑,把她的纸张原封不动地拿到内室,让她稍等片刻,而青烟知道,不可能稍等片刻就可以鉴定出来的。 果然,掌柜很快就出来抱歉道:“我们的师傅说这里面有很复杂的成分……” “请带我去见见他。”青烟请求。 第十六章 站住,关门 掌柜却一脸的为难:“师傅品香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青烟眸光闪过一道亮光,笑道:“我保证不会打扰他。”随后,取出一锭元宝放在桌上,“否则,这钱给你,香也不用你们品了。” 掌柜顿时一怔,只好应了下来。 入了内室,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杂乱得让人有些眩晕,青烟努力维持清醒,看向正在埋头的师傅。 品香的师傅有两种,一是因为对香料有浓郁的兴趣,二是为了钱财。 显然,她找到第一种,眼前这个师傅把其他香料都抛下,认真地观察着她给的那小纸条,于是她悄悄走到他身旁,而掌柜随着她的步伐心惊胆颤。 师傅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沉何香。”青烟忽而吐出三个字。 “寒石。”低头的师傅十分顺口地接过去。 “密酒。” “皮松。” 掌柜目瞪口呆,在这里做了多年的掌柜,他自是知道他们所说的是香粉的配料,顿时对眼前这位姑娘刮目相看。 “怎么不说了?”师傅听见身后之人没了声响,不悦地回头,却看见一个秀丽端庄的女子,下意识地呵斥,“外人不能进来!” 青烟抱歉地笑了笑:“我无意打扰师傅,只是想和师傅说,这个香粉能否替我保密?” 师傅顿时知道了她是这香粉的主人,再听她方才准确说出其中配料的成分,神情缓和几分:“这倒是没问题,只是姑娘,你是早已知道配料还是自己品出来的?” “我只是略懂香粉,但不能完全猜出,师傅技艺高超,相信能全部品出。”青烟摇头,能肯定的是这香粉有问题! “我尽量,若是量能再多些,应该可以。” 这是师傅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她取回元宝离开店铺,想着再找个办法取点香粉。 回到府上的道路,行人越来越少,到了深府前,简直人影都难以看到一个。 她朝李管家打个招呼,把鸽子放在丽院树上的鸟笼里,再从厨房中取些食物喂养,便走回自己的房间,把途中买了的香料放在桌上。 拿了个器皿自个儿忙碌起来,偶尔倒酒,偶尔放料,偶尔火烧…… 直到酉时,她才勉强做好一个半成品,捧着器皿中黑色的块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许久未做,生疏了。” 看看窗外,已是傍晚之分,王爷却还未回来。 她双眼一亮,连忙把东西藏在格子中,走到王爷的双院,地上已经是干净一片,然而来到这里,刺杀的一幕幕涌现眼前,回想还有些心惊。 摇摇头阻止自己去想杨景天,抬步跨入院里,双手推门,顿时骇得僵在原地。 床上,白纱轻掩,两个衣衫不整的身体紧贴在一块,在上的那人猛地转头看向她,青烟连忙背过身子。 王爷! 她心一紧,撒腿就跑道:“打扰了。” “站住!”夜暮沉冷喝一声,“关门!” 青烟身子一僵,一脸铁青地挪回去关门,眼睛不经意地往里头一扫,看清了在下的人,竟然是…… 第十七章 本王不会让你难受 男的! 她瞠目结舌,贴在门框中的手被定格一般忘了合上门,傻傻地盯着另一个男子,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朝她微微一笑。 嘭! 她毫不犹豫地关上门,心神未定地喘着气。 如果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今天在轿车上坐着的男子,难道王爷从那时候起就回到了深府?只是没有来找她…… 想到这,她觉得气息一窒,猛地摇头跑回自己的房中。 本想重新拿出香料来配,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她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小花鹿走过来蹭着她的衣角,鸽子在笼子里看着她咕咕叫着,她朝它们欣慰一笑。 她的朋友,似乎只有它们了。 片刻,她便闻到了那股熏香的气味,回头一看,夜暮沉正负手站在她面前,她立刻跪了下来:“王爷,青烟实在不是故意……” “进来。”他淡淡地打断她的话,径直走入了房间。 两人落座,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他突然紧紧钳住她的下巴,慢慢靠近,青烟惊慌地闭上双眼,额头却传来薄凉的触觉,是药膏! 她睁眼,看见夜暮沉用手轻柔着她额头的伤口,那是早上磕头时…… 青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温柔如水的动作,愣的说不出话来,额头的凉意不知为何化成了暖的,直流入她心间。 “不要爱上本王。”他突然笑了,凑到她耳边,“因为本王好那口。” 房间里的场景再次出现在青烟眼中,惊得移开视线,有听闻夜王残暴,却未听闻夜王好男色,看来她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王爷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茶楼?”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本王的行踪,是你可以问的?”他低笑一声,蓦地放开她的手,“只要你乖乖地在深府呆着,这三年本王不会让你难受,不过……” 他高深莫测道:“若是你主动惹上了其他人,本王可不一定能保你。” 青烟知道,他说的是皇上找她的事情! “青烟不敢,这三年绝对会安安分分。” 夜暮沉看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才满意地点点头。 “擅自闯入本王房中,便罚你明日都呆在厨房帮忙吧。”夜暮沉把药盒搁置在桌上,便撩袍离去。 在厨房帮忙?似乎没什么难的…… “王爷!昨日那个熏香,可否借青烟用一晚。”她连忙喊住那抹白衣。 他回头盯着她看,让她有种发毛的感觉。 “不可。” 他干脆地拒绝。 她不死心地咬唇,思索一番,便再次把香料拿出来配,到了亥时,她终于配好了想要的味道,把它们都装入了一个小丝绢中,用细绳绑好。 随后走到为鸽子准备的鸟窝中,把香料放入,顿时松了一口气。 翌日,她被侍女叫醒去厨房帮忙,这种粗活她也干过不少,况且里面的厨娘对她态度还不错,一天下来虽然有些累,倒也不算太辛苦。 准备好晚膳,已经是酉时了,李管家却说王爷今日不在府中,大概一个时辰后才会回来,她一听便心动了。 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么。 她偷偷避开李管家的视线,安全地走进了他的房中,果然是没人的。 而且那个香炉显眼地摆在桌上,她毫不犹豫地取出几勺,包好放入怀中,正准备出去,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 - - 题外话 - - - 求加入书架,日更不会断的!! 第十八章 把衣服脱了证明没有偷 “找不到青烟?”夜暮沉疑惑的声音幽幽传来。 里面的青烟惊得左顾右盼,要是被他发现,这次罚的就不是去厨房帮忙那么简单了,看准床底,立刻爬了进去。 骤然,一只手从身后钻进来,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尖叫声被死死压在那人的掌心之中,她一动不动地僵着。 “该死的,你不会躲到别的地方?”身后的男人低声咒骂,声音略显稚嫩。 有贼? 青烟听见房间的门被推开,随后走进了一双腿,白衣覆盖,在房中饶了一圈后,便停在了床前,没有上床,也没有挪动。 她呼吸紧促,余光瞥向身后之人。 然而还没看清,她就被他推了出去,滚到夜暮沉脚边,猛地对上一把锋利的长剑,寒光耀眼。 “是你?”夜暮沉眯着眼,把剑收入剑鞘中。 青烟连忙爬起,本来在厨房沾了不少黑炭的衣衫,现在更是一片灰尘,她无暇理会,而是用余光瞥向床下,道:“王爷好好查看房中是否少了东西?” 夜暮沉一听顿时冷笑一声,骤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脖子:“青烟,你究竟是哪里派来的奸细,嗯?”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呼吸慢慢减弱,双脸涨红,只能艰难地摇头。 “三番四次闯入本王房间,说不定早已偷了不少的东西。”他冷眼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喝道,“来人,把她的房间都搜一遍!” 这才猛地松开手,得到呼吸的青烟剧烈咳嗽起来,双眼都染上了泪水。 “我没有……”她开口,声音沙哑得难受。 “脱。”他神情冷漠,鄙夷道。 什么? 青烟双眼圆瞪,捂着喉咙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说没有吗,把衣服脱了,看看本王的胭脂是不是在你身上!”他目光凌冽,嘴角虽还噙着笑意,却让她冷到骨子里。 什么胭脂,她根本没有看到过,可是他的眼神,已经笃定了她是贼一般。 “若青烟身上没有王爷要的胭脂呢?” 她慢慢抚上衣带,下唇紧咬,声声颤抖却又坚定。 “那又如何。”他毫不在意地冷笑,“别挑战本王的底线。” 青烟深吸一口气,把眼中的湿润都隐了下去,再次睁开已是一片明亮,镇定地解开衣带,让她顾虑的是,偷取香粉的事情暴露。 然而,很快她就不需要担心。 因为她一拉开衣带,一个圆盒子就“嘭”的一声从她身上滚落在地,摔得自动打开了,掉出点点红色的胭脂。 夜暮沉顿时怒得手中的羽扇一扔,双目如利剑刺入她身上,四周的空气变得冷凝。 “你可有话说!” 青烟一脸骇然,五指不禁死死地拽住衣带,摇头:“我没有……” 忽而想起床下那人,瞬间明白过来,恼怒得瞪了过去。 “王爷……”王爷武功了得,即使暴露那个人也没问题吧? 然而,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机会,夜暮沉猛然拂袖,声声骤冷:“来人,把她拖回丽院杖打十大板。” 第十九章 你怎么不安分点 户外枯叶纷飞,冷风刺骨。 青烟就俯躺在大院中央的木板上,双眼无力地看着地面的石头,下半身痛得无法挪动,那十丈,李管家用尽了全力,半点不留情。 一个时辰前,她愤怒地顶撞了一句:“你以为你还是太子…” “二十丈,你再出声本王可以立刻让你死。”夜暮沉阴沉至极地盯着她,嘴角依旧有微小的弧度,这一刻她才深深体会到他的恐怖。 他的笑,可以让她入神沉醉,也可以让她痛苦万分。 身冷,心冷。 她万万没想到夜暮沉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惩罚她,看着他心痛而爱护地拾起地上的胭脂时,她真的很想知道,胭脂的主人是谁。 能让沉着的夜暮沉变得不讲理,让残暴的夜暮沉变得细心温和。 她努力仰头看着树枝上的鸟窝,银牙暗咬,她绝对要靠自己的能力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喜怒难测的王爷! 四肢的无力感慢慢增加,一阵眩晕,她昏了过去。 在暗中的李管家连忙到夜暮沉的房间外禀告:“王爷,她晕过去了。” 夜暮沉眉毛一挑,双指从旁边夹过一盒药,微动,便直接弹了出去,大门自动打开,随后合上,药盒准确地落在李管家手中。 “去吧。” 里面传来王爷懒懒的声音。 李管家接过后,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奴才没用,竟然让别人潜入深府也毫无知觉,请王爷责罚!” 青烟恐怕猜不到,他早已知晓床下有他人。 夜暮沉深深地凝视着手中的胭脂,随意道:“照旧吧。” 李管家应了一声是,随后“咔”一声,利索地把自己的左手弄脱臼!面露痛意却没有喊出声,恭敬地退下。 夜暮沉幽幽地看了眼早已空荡的床下,冷道:“开始行动了?” 翌日,阳光初照。 青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被搜查得凌乱的房间也整理得干净了,下身的痛楚居然神奇般的消失,只是有轻微的不适,而且全身的衣衫也换过了。 变成了通红的……嫁衣! 她猛地坐了起来,扯着衣服朝旁边站的的侍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是你和王爷的成亲之日。” 成亲? 青烟顿时想起前天他和皇帝说过的话!可是现在想来,他说要娶她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侍女突然帮她整理头发,带上了红盖头,不带任何感情道:“王爷让你今日一直呆在房间里。” 她失神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红底缎绣金纹,宽袖窄腰,曳地浮动,似烈焰灼伤了她的眼。 这一凝眸细看,便是一天,太阳从升到落,她都只坐在床上保持同一个姿势,在她忍不住擅自掀开头盖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她右手捻着头盖一角抬到凤冠上,皓齿红唇,一袭红衣衬得她粉红的脸颊愈发诱.人,水灵的双眸似乎有些无措。 手指一松,头盖落下,夜暮沉也随之回过神来。 他轻笑着关上门,道:“你怎么不安分点?”若是她安静地呆在房间,昨日就不必受那二十丈。 - - - 题外话 - - - 继续求加入书架么么哒~~有什么意见尽情评论哦 第二十章 新婚之夜 “王爷,青烟已经安分地等了一天。”她咬牙切齿地压住愤怒的火气。 “哦?那是等急了?”他踱步走到她身前,独特的气息让青烟紧张起来,只觉脸上一凉,头盖被他单指挑开。 随后凤冠都被他一把拆下放在一边。 他同样一身红衣,似朝阳般盛开,凤眸似月,手一扯,被束缚着的青丝倾泻而下,美得让青烟一怔,她忙地别过头。 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他压倒在床上,气息贴近她的耳朵。 她下意识地抵住他胸前,急道:“王爷,既然是假戏,何必真做。” 夜暮沉却无辜地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用指腹摩擦着她光滑的脸蛋,笑得魅惑众生:“本王是认真的。” 若没有昨日的杖刑,她定会被眼前这个温和如玉的男子所欺骗! 他所有的温柔,不过是装出来罢了! 他把她的衣衫褪去,本还想反抗的她只能紧紧拽住身下的被子,夜暮沉瞧见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直到所有衣衫都被扔在地上,她终于忍不住闭上双眼,双唇颤抖起来。 夜暮沉倏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她惊得睁大双眼,对上他含笑的目光,羞得只想逃离,然而他却不给她机会,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舌头趁机进入。 片刻,青涩的她在他的挑逗之下败下阵来,内心却是恼羞成怒,偏偏不得发作。 脑中闪过杨景天的笑容,胸口猛然一痛,眼角忍不住悄然滑下一颗泪珠。 感觉到了脸上的冰冷,他动作一怔,忽而狂暴起来,皓齿撕咬,她的嘴唇被咬出一个伤口来,痛得她猛然挣扎。 青烟气得双脸通红,他轻笑一声,拿出药膏帮她涂过伤口,同时把嫁衣塞到她怀中:“本王毁了你的嫁衣,这件给你拿去收藏吧。” 还没从他莫名转变的态度中反应过来的她,呆滞地抚摸着手中光滑的质料,忽而苦笑一声。 原来他还记得他毁了她的嫁衣。 可是这件又如何能够替代杨景天送的那件,物是人非,如今她再也没有收藏的必要了。 夜暮沉似乎知道她所想,在她未开口之前道:“本王让你收藏,你就要收藏。”说完,掀开被子,钻进去,闭眼睡觉。 青烟诧异地看着身侧不再碰她的男子,有些惊喜却又无奈,他似乎总喜欢塞东西给她,荷包是,嫁衣也是。 夜暮沉,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幽叹了一口气,道:“谢王爷,可是青烟昨日的伤未好,便不和王爷同床……”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埋怨,不禁微微睁开眼睛,一手拍在她屁股上,惊得她跳下床,一脸窘迫难堪。 “本王看你不是挺好的嘛。”他揶揄着。 青烟被拆穿了心思,只能理亏地熄灭烛火,不情不愿地睡在床边,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过来。”他命令。 她挪过去一丁点。 “再不过来就砍了你的腿。” 她立刻贴了过去,他却没有过多的动作,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青烟一夜未眠。 - - - 题外话 - - - 亲了!亲了!亲了!重要的事情要讲三遍! 第二十一章 看看你的身子属于本王了没 朦朦胧胧地阖上双眼,并不能熟睡,似乎被什么惊醒一般,她猛地睁开双眼,旁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 扭头一看,夜暮沉正整理着自己的衣衫,颇有深意地盯着她胸前看。 她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把被子掀到了肚子之下,而且她……什么都没穿!顿时羞得把被子捂到自己头上。 “昨晚不是看过了么。”他叮铃的笑声如同魔音,让她恨不得逃跑。 她听见他下床的声音,才慢慢地露出半个眼睛瞄向他,他却懒懒开口:“限你一刻钟出来外面。”随后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她松了一口气,垂头发现床单竟染上了血迹,她昨晚明明没有…… 不容多想,她换上新的衣服,将嫁衣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入衣橱中。 打开房门的一刻,她才发现夜暮沉一直在等候着,有些疑惑地跟了上去。 骤然,头顶传来一些动静。 她猛地抬头,发现屋顶有个黑影闪出外面,很快就消失眼前。 “他……”青烟脸色一变,难不成那个人从昨晚开始一直呆在房间里? “放心,他是刚来不久的。”夜暮沉脸上闪过嘲弄,冷冷勾唇,迈步离去,“皇上真是有心,日理万机不忘关心本王。” 青烟一怔,皇上的人? 连忙跟上,问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夜暮沉瞄了眼她的下半身,含笑道:“看看你的身子属于本王了没。” 青烟的脸刷的一声红了,后退几步赧然地瞪着他。 等等!这么说来,那摊血……是为了制造她破身的假象? 她怔在原地,复杂地看着前方白衣翩翩、温和优雅的背影。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她刚一问完,夜暮沉就突然转过身凑了过去,用食指按住她的唇,笑得星光都为之璀璨:“以后,该叫夫君了。” 她连忙后退几步,把目光放在旁边的小花小草上,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道你想让皇上怀疑?”他挑眉。 她才艰难地说道:“暮……沉。” “嗯?” “暮沉。”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得顺畅,“‘这样更显亲昵,不是吗?” 夜暮沉颇有深意地勾唇:“果真有经验。”说完不顾她变白的脸色径直往双院走去,她立刻跟上。 以往,能让她喊出这种亲昵称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飞鸾,一个是景天。 原来夜暮沉是要和她一同在双院用早膳,只是青烟对于这个发生众多事情的双院,发自内心地有些排斥。 “王……暮沉,其实不必如此,即使我们是夫妻之名,但青烟不会要求拥有相应的待遇,而且你本来就喜……对女人不感兴趣……” “有没有人说你废话很多?”他轻淡地打断她的话,主动拿起茶壶热了起来。 她怔然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又想起他更衣从来都是自己动手,夜暮沉他……似乎不愿意别人侍候,明明曾经是宠爱于一身的太子。 第二十二章 本王收了一个天才 “暮沉,这些事情以后我来做吧。”青烟主动走过去取代他的位置,把茶具放好。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桌上已经放着李管家拿过来的糕点,青烟却只是专心地看着茶壶,偶尔瞄几眼窗外,又顾虑地垂下头。 “你想出去。”夜暮沉一手撑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点出她内心所想。 “是。”她倒是不狡辩,取过沸腾的茶壶,娴熟地倒在茶杯中,恰好满上却不溢出,夜暮沉的双眼不禁一眯。 “青烟。”他夹着茶杯在嘴边细磨,让人误以为他在唤这茶叶的名字,“你倒茶的手法倒是不错。” 她双眸闪过一丝诧异,规矩地坐好,垂眸道:“从前看过不少。” 他把茶细啄入口,轻笑出声:“没想到本王收留了一个天才。” 她安静地帮他满上茶杯,只是苦涩地扯唇,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呆在宅子里做一个普通的女子,不管嫡庶。 两人用餐后,青烟并没有离开,把所有东西收拾干净,坐在那里深吸一口气,道:“暮沉平时都在做些什么的?” 说完连她自己都诧异一番,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夜暮沉微挑眉,眼中布满笑意:“怎的关心起本王了?”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如同烟火般灿烂,眼睛不自然地瞥向角落,惹得夜暮沉呵呵一笑:“出去后别暴露身份,本王可没空时刻护你安全。” 他唤来了李管家,递给她一件黑色披风。 青烟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在夜暮沉和披风上流转,他幽幽地插一句:“本王的心思可是变得很快的。”她立刻起身取过披风,深深地鞠躬。 “谢王爷!” 自从被皇上盯上后,她也担忧自己出去会遇到危险,只是一直呆在深府不是她的作风。 而一出深府,才发现府上四周布上红帘,彩带遍布,喜气洋洋,她却是含笑观看,毕竟这婚典,也就是做给皇上看的而已。 到了品香馆,掌柜认得出她,直接让她进入里面工作的地方,依旧看见师傅低头研究香料的模样,放轻脚步去靠近。 不知站了多久,师傅朝后伸了个懒腰,她刚想去打个招呼,师傅已经再次埋头苦干,她钦佩一笑,安宁地在看着他的动作。 就这样从早上等到下午未时,掌柜拿着午膳走进来,吃惊道:“姑娘你怎么还没离开。” 师傅听到了他的话,才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顿时一怔:“你什么时候来的?”心中不禁涌出对她的欣赏之情。 “师傅过于专注,我不忍心打扰。”她上前一步微笑着,随后把另一包纸袋递给他,“这是另一份的量。” 师傅一看见双眼一亮,忙地接过:“这次一定可以全部品出。” 青烟帮他把午膳放在桌面上,拉过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朝掌柜看了一眼,掌柜了然地走了出去,她才轻声问道:“不知师傅品出了哪几种香粉?” 师傅把纸袋放好,一脸自信:“相信姑娘不是想听普通的成分,我便直接说重要的一种吧,桦灵粉。” 青烟双眼一睁,果然…… - - - 题外话 - - - 谢谢亲们的收藏~~小丸子会继续努力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郡主还是扔了吧 桦灵粉,是一种安眠却可以让人昏迷的罕见粉料,无声无味,慢性地发挥着作用。 她第一次闻到这个熏香就觉得不对劲,夜暮沉那天把熏香拿到她房间是什么意思?还有平时没有闻到他身上有那股香味。 除了,看见他和那个男子同床的那天…… “剩下的就继续拜托师傅了。”她从怀中取出之前兑换了的碎银,放入他手中,“还请师傅替我保密。” 师傅笑着推回去:“放心,我齐智杰说话算数,况且像姑娘这种对香料有研究的人,我乐于深交,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青烟一听顿时心中一喜,微笑道:“青烟有幸认识齐大哥。” 两人寒暄一番,她便披上帽子掀开门帘离开,然而看见出现在店铺里的那个人,身子一僵,那是……舒凡儿!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舒凡儿的场景。 那是青烟等待着战场中凯旋的未来夫君的第三个年头,正在拿着抹布满脸思念地擦着窗户。 “杨将军,你这个丫鬟长得真秀气。”舒凡儿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烟猛然回头,却看见她一脸羞涩地靠在杨景天身侧。 青烟想过无数次迎接他回来的情景,万万没料到是这般…… “她不是丫鬟。”杨景天面对她震惊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她是我六年前收留的一个女子。” 只是……收留的一个女子吗? 青烟手中的抹布沉重地落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 这还是那个不计较她来自哪里,每日细心照顾她,说会给她最隆重婚典的杨景天?那句“这辈子我杨景天只娶你一人”还恍如昨日! “郡主,我们这里是品香馆,不是药铺。”掌柜客气的声音令青烟回过神。 紧了紧披风,她低着头从舒凡儿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去,突然,一条手绢滑落她的脚边,身旁响起依旧柔软的女声。 “抱歉,可以帮本郡主拾起吗?” 青烟盯着那条粉色手绢,上面的一个“景”字如同针刺落入心中,指甲不自觉地嵌入皮肤中,这才痛得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弯腰拾起,递还。 “谢谢,这手绢是我夫君送我的,你觉得漂亮吗?”舒凡儿不屈不饶地询问。 不就是想验证她是不是青烟吗? 她心中冷笑一声,倏然抬头,道:“郡主喜欢我绣的字便好,只是我劝郡主还是尽快扔了,免得你夫君日夜睹物思人。” 舒凡儿一听脸色变得难看,睨着她扯了扯嘴角:“原来是青烟啊,怎么,仗着自己是王妃就在这里讽刺本郡主了?” 掌柜听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青烟,这就是传说中能让夜王娶回府中的传奇女子?果然名不虚传。 “郡主多虑了。”她淡淡扯唇,擦肩而过。 “等等。”舒凡儿却抬手挡路,“你我算是相识一场,倒不如坐下来好好交谈一番?” “郡主的邀请,青烟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暮沉在我出门前就催促我尽早回去,怕是不能陪郡主了。” 青烟一脸羞涩地低头一笑,拢了拢披风便抬脚离去。 舒凡儿盯着她的背影暗自咬牙,虽然她心知夜王娶青烟定是别有目的,但方才看见青烟拥有小女子幸福的模样,她便有些不忿。 是青烟太会演戏,还是夜王真的动心了…… 第二十四章 还是太监那种 青烟一转身,笑着的脸已经绷不住了,捂着胸口微微喘气。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去面对舒凡儿 “话说那日新婚大典,深府红布垂挂,夜王一身红妆似火,神情温和如仙……”说书先生的声音悠长,拿着醒目摇头晃脑。 青烟听见夜王两字,不自觉地把脚步停下,侧头看向旁边的小型茶楼,说书先生周围坐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听众。 “他步步朝新娘子走去,和她行夫妻之礼……” 青烟好奇地悄悄坐在空的一个角落里细听,夜暮沉竟然曾经娶过一名女子? “向来暴戾成性的夜王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人,脸上的宠溺众人可见,不顾皇上的反对坚持把那个女子娶入府中,要说那个女子有什么吸引住夜王呢?就是她一手出色的箭术,一只被她穿身而过的梅花鹿,还可以正常地生存着!” 说书先生激动地举起醒目,一拍,青烟刚喝进嘴里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她和夜暮沉之间明明是没有行什么夫妻之礼的,连一个拜堂的仪式的没有。她无奈地看着台上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轻叹一口气准备离开。 “切,你怎么知道他们很恩爱,凡事不能看表面的!”其中一名男子不屑地说着,惹来不少人的悄悄细语。 青烟不禁一怔,趁众人不在意的时候靠近那名男子,细声询问:“你似乎很了解夜王?” 那人侧头看着披风挡住了脸的青烟,轻笑一声:“你是外来的吧,夜王可是这里最残暴的主,姑娘你可别被他的外貌所迷惑了。” “那夜王还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产生了兴趣。 那人细想一番,顾盼左右,这才凑过去在她耳边细语:“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夜王他好那个!” 青烟一怔,即使心中有了一些答案,还是忍不住追问:“哪个?” “男色!男色啊,还是太监那种!”那人啧啧摇头,一脸鄙夷。 “太......”青烟震惊地捂住嘴巴,难以相信当日在轿车上看见文质翩翩、气度不凡的男子竟然是太监? 这也太惊悚了吧! 青烟失魂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却蓦然撞.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下意识地捂着额头说声抱歉,侧身改道,身前的人却跟着她移动。 她不禁抬头,看见眼前之人,顿时惊得低下头把披风拉紧。 那人却捏住她的手腕,哀伤道:“青烟,你还在怪我?” 怪? 青烟冷笑一声,奋力把手挣脱出来,咬牙切齿:“我有什么资格去怪杨大将军。” 杨景天悲痛地蹙眉,强硬地把她拉到一个偏僻的巷口中,低声道:“我不喜欢舒凡儿,不过是想借助她的力量把自己的地位提升上去而已,等我功名成就,定会把你娶入杨家的!” 对于他的话,她已经不能无条件信任了,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杀自己,脱口的话却变成“杨将军是搞错了吧,我已经嫁入了深府,嫁给了夜王!” 第二十五章 不,我爱他 她有些歇斯底里,披风的帽子因为过于激动而滑落。 “你明明可以选择的!”他们成亲的事实让他心生妒忌,按着墙的手一锤,“当日皇上给你赐婚,你为什么要拒绝!你根本就不爱夜暮沉!” 皇上赐婚的事情,明明只有夜暮沉和她知道,不过皇上和郡主关系好,难不成……赐婚是有杨景天在中央劝说的原因? 让她在郡主的压迫下做个小妾?让她永远卑微地做个等待临幸的女子? 青烟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嘲讽地勾唇:“不,我爱他。” 简单的一句话,像针刺入杨景天的心,火气充斥着头脑,他蓦然低头,吻住了青烟的双唇,久违的柔和感让他一下子就沉溺了进去。 青烟的双手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往日让她幸福得冲上云霄的亲吻,如今变得让她打从心底的排斥和绝望。 这算什么......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他的唇趁机伸入,她立刻狠狠地咬住,感觉到血丝充斥着口腔后,他震惊而恼怒地推开她,青烟猛地扬起手。 啪! 清晰的声音回荡在小巷之中,青烟红着眼瞪着他,心中的苦意徘徊不断,终是不愿再说什么,甩袖转身。 然而,看见突然出现在巷口的舒凡儿,她蓦然定住。 “你......”舒凡儿手中拿着的香袋倏然掉落在地上,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绿,用食指指着青烟,“你竟然如此不守妇道!” 她愤怒地把青烟扯出小巷,猛地一推,青烟料所不及地摔在地上。 “你以往挑拨我和夫君的关系我已不追究,谁知道你嫁给了夜王之后还不知廉耻地纠缠着我丈夫,你……你还有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吗?” 她声声欲泣,双眼通红,不一会儿泪珠便委屈地滚落。 四周的路人纷纷靠了过来,渐渐地把两个人围成一圈,听见郡主的话顿时恼怒地瞪着地上狼狈的青烟,异口同声地唾弃起来。 “夜王对你那么好,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杨将军以前收留了你,你更应该祝他找到自己的幸福啊!” “就是就是!没想到你是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 听着众人一言一语的谩骂,本来还存着气愤的她竟然忍不住轻笑一声,缓缓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四周的人不自觉地后退一小步。 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杨景天从人群中走了进来,脸色难看地拉住了舒凡儿的手,喝道:“不要再说了!” 青烟噤声,安静地看着他会如何解释这一幕。 “她......”杨景天深深地凝视着她淡如止水的双眸,心里不禁一颤,“她也是情不自禁罢了。” 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没褪去,却振振有词地说着她情不自禁! 他的五官还是如她记忆一般的端正,身材魁梧正如她理想的大丈夫,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他对权力有如此大的执念,甚至,不惜让她被人糟践到如此地步! 青烟终是忍不住仰天一笑,似乎听见了心里仅存的留恋正一点点的破碎,成灰消散。 “那么,今日百人作证,我青烟发誓,从此和杨将军形如陌路,恩断义绝!”她双眼坚定如钢,毫不含糊地吐出每一个字。 转身,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冷然离去。 没有人看见远方一座轿车的门帘掀起,旁边的下人朝里面汇报:“王爷......” “本王都听见了。”他闭着眼轻靠在车厢中,嘴唇微勾。 第二十六章 谁欺负本王的娘子 寒风刮得枯叶簌簌作响,飘落一地的悲凉。 杨景天震惊地看着青烟决然的背影,心中绞痛,禁不住踏步上前,然而瞧见前方突然出现的轿车后,生生地顿住了。 那是,深府的轿车! 青烟只觉眼前白衣快速掠过,随后一个失稳,落入了温暖结实的怀抱中,未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带着笑意的腔调。 “谁欺负本王的娘子?” 夜暮沉一手搂住青烟的腰,把她按入自己的怀中。 他身上没有了那股熏香的气味,青烟觉得舒适了不少,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 众人看见夜王亲自出现,心想这个新娘子的得宠果然是真的,骇得纷纷跑回自己的屋子里。 杨景天红着眼盯着环在青烟身上的手,袖中的五指早已捏成一团,虽然他不知夜暮沉有何能耐,但舒凡儿和他说了,连当今皇上都不会轻易动夜王! 即使不忿,此刻却只能悲愤欲绝地看着心爱之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夜王可不要说错,是她欺负本郡主了。”舒凡儿脸色难看地把挽住杨景天的手臂,痛心疾首地垂着帘。 “本郡主和夫君真心相爱,况且青烟早已嫁给于你,为何还要纠缠夫君,妇女的妒忌心可是极强,本郡主也不过是一时恼怒。” 夜王满不在乎地用另一只手挑弄着青烟发丝间的发簪,瞥了一脸含冤的郡主,再低头看着一声不吭地用五指攥住自己衣衫的青烟。 “是吗,那还请郡主回去好好帮夫君敷脸了,以后也不要再一时恼怒才是。”他淡淡地启唇,神情有些冷意。 杨景天只觉脸上的红印更加的灼热。 身后的下人忽而匆忙跑到他身侧,怯怯地跪在地上说有事汇报,杨景天更是恼怒这人不懂分场合,喝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然而夜暮沉悠然地插口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好。”随后搂着青烟慢慢走近轿车中。 杨景天才瞪着地上的仆人:“说!” “将军,院子……院子着火了!” 舒凡儿和杨景天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看向已经进入到轿车里的夜暮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让人怀疑都难! 他愤怒转身:“回府!” 在轿车中的青烟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夜暮沉注视的目光,才想起自己还在他怀中,立刻钻出,坐远了些。 “将军府的火……”她迟疑地开口,不知这话自己该不该问。 夜暮沉懒懒地倚在车厢上,盯着她的双唇,冷声道:“就当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青烟一怔,根据皇上和郡主对王爷的态度,她明显感受到了他们对王爷有一种莫名的忌讳,可是他只是一个手无实权的王爷…… “暮沉,杨将军如今有了郡主的庇护,你这样纵火有点明目张胆了。”她蹙眉,眉宇间尽是忧虑之意。 夜暮沉一听,顿时不悦地捏住她的下巴,用食指摩擦着她的嘴唇,从一开始的温柔到后来的狠劲,青烟不禁痛得倒吸一口气。 轿车到了深府门口,他便嫌弃地放开她通红如血的双唇,掀开门帘离开,和守着的管家喝道:“给本王的娘子蒸十条鱼做晚膳!” 青烟还未反应过来,便再次听见他好听的声线,飘出两个字:“补脑!” 这是……说她笨? - - - 题外话 - - - 三万开始双更,亲们收起来~~ 第二十七章 暮沉有放不下的人吗? 客厅中。 夜暮沉一坐下,李管家便恭敬地弯腰呈上了一封书信,之前脱臼的手已经被他自己安回去了。 他取来,打开,顿时轻轻勾唇,是鲁尚书的信,尽管只是简单的问好,却是说明了鲁尚书开始注意夜王了。 那次在清风楼,鲁尚书果然是打算和郡主合作,幸得他及时打断。 “郡主虽有皇上之宠,杨将军却是败笔。”他拿着书信放到烛火上烧成灰烬,撑着下巴眯眼笑着。 李管家跟着点头:“况且鲁尚书这种人,更是对杨将军产生不了兴趣。” “只是不知兵部尚书由他这样的人接手,是福还是祸。”他一脸兴味地拍拍沾到身上的灰纸,从旁取过毛笔和纸,李管家自觉取出砚台磨墨。 他沾墨,毛笔轻挥,快速地写下一行字:桃花安好,只欠微风。 看着李管家折好纸张绑在鸽子的脚上,他才起身朝丽院走去。 丽院,一股奇特的香味随着空气飘散开来。 他停在门口不禁顿步,恰好看见青烟一身紫衣伫立在一颗树下仰望着什么,侧脸安宁平静,却又包含期待。 他悄然靠近,树下的小花鹿瞧见他立刻躲到树根后面,青烟察觉到动静往后瞧去,轻笑一声:“今天的事情……”谢谢了。 “不必谢了,本王听腻了。”他仰头看向树丫间,发现上面有一个小鸟窝,却是空的,“那是什么鸽子。” 青烟眼中闪过诧异,他这么提问,是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信鸽吗? “定是和香味有关的,让本王猜猜,你……”听不见她的回应,他独自坐在石凳上说着,“是在找人。” 被猜中心事,她也没有辩解,苦笑地坐在他身侧,询问:“暮沉有放不下的人吗?” 她这一生,只有一个牵挂,便是飞鸾。 刚出生没多久,她就被雪国一个庞大家族收留了,朝廷中不少男子和女子都来自这个强大而让人羡慕的家族,姬氏家族! 人人称赞姬氏出来的女人才艺出众、男人睿智果断,却不知道其中的煎熬。十四岁是姬氏的分水岭,十四岁后女的要学会用身体魅惑对方,男的要学会控制*。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魔鬼般的训练和羞辱,有人自尽离去,也有人脱颖而出,成为朝代佳话。 她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飞鸾这个比她少四岁的孩子,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姐弟,而飞鸾的表现很好,总是会获得奖励,每次都会和青烟平分。 如此下来,她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只是十四岁的日子慢慢逼近,她的恐惧也占据了一切,她曾经偷看过姐姐们训练的方法,裸.露的身体和她们吃痛的表情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飞儿不怕苦,但姐姐想走,飞儿会陪姐姐走。”飞鸾拉着她的衣衫,一脸的坚定,可是逃走的结果是什么,没人敢想象。 “没想到你是如此多情之人。”发丝忽而一痛,打断了青烟的回忆。 夜暮沉正轻扯着她的几缕青丝,深深地勾起唇角,“才和杨将军决裂不过一日,便开始想别的男人了?” 青烟蹙眉:“不是你想的那样,飞鸾是任何人都无法比的!” “哦?本王都无法比吗?”他的语气有些阴沉。 头发上的力度更大,青烟倒吸一口气,沉默不语。 第二十八章 男人更美味 看来你还不清楚本王的魅力。”夜暮沉一把将她拉入房间,反手关门。 青烟的身子顿时被按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欺身而上,忽而把他自己的腰带扯下,白衣随之滑落。 “你做什么!”青烟看见他露出洁白如玉的肩膀,猛地捂住眼睛,失声叫道。 “做我们昨晚没做成的事情。”他轻笑一声,一手轻松地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她的头顶,让她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体。 青烟措手不及,猛地对上他富有线条而光滑的胸膛,骇得闭上双眼。 王爷他这是在色.诱吗! “我……我错了,你才是任何人无法比的,王爷是全天下最英俊最有魅力的男子,风流倜傥,香肩诱人,所有男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夜暮沉好笑地看着双脸通红的她,每次戏弄她心情都会变得愉悦。 于是故意地把胸膛靠近几分,几乎要贴近她的唇角,直到感受到她急促的气息才停下来,促狭道:“本王忽而想试试女人是如何滋味的。” 青烟一听脸色蓦然发白,此刻宁愿他只是一个对太监有兴趣的变态王爷! 身子开始摇晃挣扎,双唇不经意地滑过他光溜溜的身子,脸上更是红了几分,哀怨地抬头对上他的双眸。 “比起女人,男人更美味!王爷不要糟蹋了自己!”她努力地想把手抽出来,却无济于事,这个羞人的姿势让她无地自容。 夜暮沉猛然低头含住她的双唇,辗转反侧,随后威胁地问道:“你唤我什么?” 青烟不断地喘气,别过脸:“暮……暮沉” 原以为答对了他便会放过自己,没料到他还是再次吻下来,这一次越是比上次温柔,细细地琢磨,让她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迷.乱之时,他忽而离开,毫无征兆地把她放开,笑得有些寒冷:“本王的吻技和杨将军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青烟只觉四周的气温骤降,冷得让她有些不安,怔怔地躺着保持原来的姿势。 吻技,杨将军?夜暮沉都知道? 那么刚才的吻算是什么,让她用来和杨将军作对比?还是暗讽她不守妇道?想来也是第二个可能性居多。 “其实你不必如此。”她起身擦拭一下嘴唇,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羞耻,苦笑一声,“青烟对杨将军早已不存在幻想,今天在街上……” “以后你再到处沾花惹草,本王可不会客气,那二十丈的痛不要白受了。”他幽幽地打断,拉好自己的衣衫,“今日起禁足十日。” 说完便抬步离去。 青烟无奈叹气,要是他真的在意自己被杨景天玷污了,怎么现在才来发作,他的心思总是这般难测。 说起那二十丈,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夜暮沉离去的背影。 在深府,能为她上药的,也就只有他的指令吧,但是当日他紧张胭脂的神情不像是假装了,怎会怜惜起她来了? 两名侍女从门外同时进来,皆捧着一碟碟的鱼,整齐地放在桌上。 青烟倏然想起夜暮沉的一句话:“补脑。” 第二十九章 床下君子 青烟倏然想起夜暮沉的一句话:“补脑。”而且蒸鱼的数量还真是不多不少,刚刚好十条! 于是第二天,她是被撑醒的。 难受地捂着肚子和腰走出门口,才想起自己不能外出,只能呆着这个丽院十天,顿时烦闷地叹一口气。 十天,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哼,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吧。”一道嘲讽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青烟不禁抬头,一个大约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正坐在屋瓦片上撑着下巴,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肚子。 “你是谁?”青烟疑惑地询问。 “不是和你躺过同一个床底吗,这么快就忘记了。”他一脸讽刺,鄙夷地剜了她一眼。 青烟顿时一颤,床底? 他就是躲入双院,还害她受了二十丈的贼! “年纪轻轻就开始做这些卑鄙的偷窃之事,若是你缺胭脂水粉,我可以送你几盒。”她辞严气正地把撑在腰间的手拢回袖中。 “谁缺胭脂水粉!”少年激动地跳了起来,“我堂堂男子汉怎会用这种东西。” 青烟暗笑一声,挑眉:“堂堂男子汉,不过是梁上君子。” 少年听后静默片刻,君子他承认,可是为什么是梁上呢?“胡说,我躲的明明是床底!” 扑哧! 青烟忍不住笑出声来,附和着:“对对,床下君子。”这小童定是没读过书,连梁上君子都不知何解。 同时迈步,朝门口走去。 “你笑什么!”少年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踮脚一跃,一个熟练的翻身,便稳稳地落在她面前,只来到她肩膀高的他不得不仰头,“你去哪里?” 他一身粗衣,学识不高,而且这种该是好好学习的时候,他偏偏出来闯祸,显然不是有权家室的孩子。 “我要出去。” 少年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带着笑意,竟然如同夕阳般温和,诧异片刻,冷哼一声:“王爷不是让你禁足吗?” 青烟惊讶了一下,蹙眉道:“你是来监视我的?” 少年双手抱着后脑勺,蔑视道:“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青烟拢了拢衣襟,越过他的身子:“那就好,既然你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证明王爷不在深府了,我自然有办法偷偷出去。” 少年刚想跟上,身后骤然传来飞箭之声,他猛地扭头,跃起一个旋腿,准确地打落突然冲过来的离弦之箭。 青烟听见响声也回头一看,便听见少年的嘲弄:“想杀你的人不少啊。” 可是自从那个暗杀的人被夜暮沉杀了之后,她再也没有遇到刺杀的事情,眉头一紧,走过去拾起那只箭。 上面竟然绑着一张纸条! 她瞥了眼站在她身侧的少年,他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转过身不屑道:“我没兴趣偷看。” 这个举动让青烟心中一暖,这孩子的心性还不算太坏。 取下纸张一看,顿时惊得手一颤,上面写着:朕邀夜王妃来宫中一聚,南都清风楼旁有人接应。 先不说王妃这一称谓,就看这个来信的人,就让她无比震惊了!而且下面的印章绝对真实,而皇上居然会暗自相邀,只有一个原因。 不想让夜暮沉知道! - - - 题外话 - - - 存稿充足,放心跳坑~ 第三十章 因为我替你罚了二十丈 她神情凝重地捏紧纸团,夜暮沉警告过她不要主动去惹麻烦,而且这次禁足恰好可以当作推辞的借口。 只是…… 她返回房间,把纸张拿到烛火上燃烧掉,随后从旁取过上次还未归还的披风,走到少年面前正色道:“能带我出去吗?” 少年刚准备嘲笑她不是说可以自己偷偷出去吗,却看见她一脸严肃的模样,话到嘴边不禁改成:“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替你罚了二十丈。” 少年虽然知道这件事,但听她口中风轻云淡地说出,心中有种枉当男子汉的负罪感,抿抿嘴,提起她的披风一跃,便跳到了楼阁之上。 他谨慎地走走停停,查看着四周仆人的走动,特别是看见李管家的时候,他甚至带着她后退躲在角落中,低喃着:“该死的老头。” 这让青烟觉得李管家不是简单的人物。 片刻,他便已经带着她离开了深府,青烟朝他微微一笑:“谢谢你。”转身走向清风楼,少年却不知为何紧紧跟随。 还未到达清风楼,她就已经被一个男子拦截,指了指旁边的马车,青烟了然,准备随他上车,少年却拉住她的披风。 青烟疑惑地回首,看见他欲言又止,询问道:“怎么了?” 少年似乎下了莫大的勇气,才仰起头道:“王爷一般申时回来。” 要在申时前赶回来是吗?青烟脸上闪过诧异,随后勾唇笑道:“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得知,但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少年倔强地哼一声:“我是不想你把杖刑赖在我身上。” “好,那么我们就两清了,以后莫要再偷东西了。”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少年惊得连忙躲开,有些不甚自在。 上车后,青烟偷偷地掀开窗帘,看着那个还未离去的少年。 若是飞鸾还在人世,应该就是和他差不多大了吧。 马车急速前行,到最后的停下,青烟明显感到眩晕,掀开门帘仰头看天,不禁诧异,这马是有多快的速度才能在午时到达了皇宫。 “姑娘这边请。”那名男子引领着她,穿过门卫时候,递过一个腰牌,护卫纷纷恭敬地让路,偷看着身后的女子。 一路上四周富丽堂皇,金黄的玻璃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前面的男子明显是带她走着隐秘的小路,不过青烟还是暗自把地形记住。 穿过一个巷口,隐约听见前方整齐响亮的喝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她忧虑地攥紧衣袖,终是到达了光亮的场地。 嗖! 一支迅猛有力的弓箭倏然从她面前擦过,准确地插入前方箭靶的圆心。 随后,全场一片诡异的静谧,青烟侧头一看,发现众多穿着士兵服的男子整齐站在一排,最上方的则是一身黄袍的夜季渊。 她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惊诧、怀疑的目光下镇定地一步步朝上方走去,踏上台阶,福身脆声道:“参见皇上!” “皇嫂多礼了。”夜季渊话一出,全场倒吸一口气,看着青烟的目光变得复杂。 第三十一章 朕等三个时辰 夜季渊觑见她身上的披风,双眸不禁一眯。 夜暮沉为了青烟当众讽刺杨景天还放火烧院的事情,是郡主亲自跑进皇宫向他哭诉的。 “渊哥哥,凡儿不当郡主了!”舒凡儿赶到皇宫,便扑到他怀中撒娇,声音柔软凄凉,神情哀怨,而杨景天在后面恭敬地行礼。 夜季渊叹了一口气,让杨景天先出去房间。 “凡儿不要胡闹,怎么了?”他虽责怪却带着宠溺地捂着她的发丝,“莫不是杨景天欺负你了?” “是夜王。”舒凡儿委屈地摇摇头,边说边查看他的脸色,“他当众抱住了那个女人,还为了她把将军府上的院子烧了,幸好救火及时。” 夜季渊手一僵,把她扶到旁边坐好,让她把事情从头说一遍,舒凡儿刻意把事情颠倒,夸张地编着说青烟勾引杨景天的故事。 他听得眉头紧皱,轻点她的额头:“不要添油加醋了,朕知道你的意思。” 听见他戛然而止,舒凡儿立刻走到他身后帮他捶背,边讨好边不忿道“渊哥哥,现在外面都说你怕夜王了,即使我们杀不得他,起码也要挫挫他的锐气啊!” 夜季渊移开她的手,负手走到窗前,凝重道:“凡儿,你开始沉不住气了,夜暮沉的事最不能急,当初父皇刻意把兵权分散,如今朕要重新抢回手中才有绝对的权力。” 舒凡儿原以为这次进宫只能白来一趟的,正打算心灰意冷地离开时,身后传来一句“朕明日宣她进宫。” 她知道,青烟凶多吉少了。 一个写着“禁”字的飘旗扬在中央,青烟便知道这里是皇家禁卫军训练的地方,不禁震惊得心中一跳。 “朕是想让皇嫂看看他们的箭技。”夜季渊笑着挥手,下方的一排将士纷纷再次拿起弓箭,瞄准着前方一百米三十丈远的箭靶。 嗖嗖嗖! 无数只箭统一飞出,无一超出十环。 青烟称赞地点头:“双手不紧不松,准确率高,不亏是禁卫军,只是战场上变故众多,静态的训练已经不足以让他们提升了,皇上不妨加多点其他训练,可以骑着马射靶,也可以在半空翻身射靶。” 夜季渊听后深深一笑:“皇嫂懂得真多。” 话一落,他伸手随意一伸,指向其中一名将士:“那向大家展示下你高超的箭技,就以他的身体为靶,赐箭。” 旁边的一人立刻递给青烟弓箭,她顿时愣在原地,看向被他所指的将士,脸上同样一片的苍白。 “皇上的意思……”她难以置信地开口询问。 “皇嫂不是能准确地穿过内脏要害吗?”夜季渊倚靠在皇座上,一脸等着她表演的表情。 青烟立刻跪下,脸上维持着平静:“青烟所学的只限于动物之躯,连人体内脏的部位都分不清楚,何谈穿过要害,请皇上恕罪!” 那名将士听后松了一口气,想着皇上会放过自己,谁料皇上下一句…… “来人,让清太医送上内脏图并亲自指导皇嫂,朕愿意等三个时辰。” 第三十二章 清太医听过乐霜? 青烟没来得及婉拒,已经被一个护卫强硬地带到一个庭院中,一名年轻的绿色男子已经静然守候,朝她微微鞠躬:“臣见过王妃。” 护卫放开她后在一旁守候,清太医脸容冷峻,从旁取过书卷和她一同坐在凳子上。 青烟知道,这一切早已是皇上设计好的。 三个时辰,让她掌握人体内部的构造,然后用箭穿过将士的体内,并且必须保他不受重伤,不然谋害禁卫军的罪名随时扣在她头上! 书卷铺开,青烟也不愿和太医多有交谈,抓紧时间看向那张图,完整的内脏呈现眼前,她有些急切地把全部扫视一遍。 久久未等到清太医的讲解,她疑惑地侧头,对上他漠然的视线。 “放弃吧。”他忽而冷冷地开口,“三个时辰,不可能的。” 青烟眉头一蹙,黑白分明的双眼露出谴责,肃然道:“清太医,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你只要在三个时辰内把有关的知识传授于我便好。” 清太医忽而激动地按住书卷,冷冽道:“那是人命,不是你们拿来玩闹的东西!明明躲在夜王身边不出来就可以安全了,为什么要贸然出府,显示自己的箭技有多么的厉害?” 她幽幽地站起身,毫不在乎他强硬的态度,剜了他一眼:“清太医身份定是不低,可是你始终不是我,始终不是夜王,怎知深府就是安全的。” 她把书卷自个儿取过来:“想玩人命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正是不愿意无辜的人受伤,我才想抓紧时间了解不懂的知识,若太医不愿教,我也不勉强。” 清太医一怔,看着她背对自己专注地看着画卷,胸口的不安似乎缓和了些,从她手中夺回画卷。 指了指一处地方,道:“最致命的位置,是太阳穴,颈部,心脏,腹部……” 青烟未从他突变的态度反应过来,却无暇多问,连连点头记住具体的位置,震惊人体内惊奇器官的同时,把它们迫切地吸收到脑子里。 云层里的太阳从头顶,慢慢滑至下方。 清太医凝视着还在抓紧每一刻观察着器官位置的青烟,良久道:“你小心点。” 青烟抬头,微微一笑:“我会尽量不伤害那个将士的。” “臣是让王妃自己小心点。”他眉宇间划过忧虑,“皇上暂时不会杀你,但是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去惩罚你。” 青烟愣了愣,舒心一笑:“谢谢清太医。” 忽而,她谨慎地靠近清太医,低声道:“清太医可有听过乐霜这个名字?” 清太医未从她的话语反应过来,诧异地盯着她。乐霜……她不是…… “王妃,时间到了。”守在一边的护卫提醒,打断了两人的话语,青烟故意放慢将书卷递还给他的动作,希望他暗中告诉自己关于乐霜的事情。 清太医只是恭敬地接过书卷,闭口不言。 她失望地转身随着护卫离开,余光暗自打量四周,乐霜她应该进了皇宫才对的。 第三十三章 是该回家了 青烟再次踏入禁卫军训练的场地,所有人已经站在两边等候,只有那个被点名的将士突兀地站在中央。 高台上,夜季渊笑看着她出来,挥手,旁边的人递给她弓箭,“朕期待已久,开始吧。” “是。” 青烟取过,看着一脸故作镇静的将士,心中忍不住颤抖,左手抬高,用肩头对着他,右手缓缓夹着弓箭扣在弦上。 她能够感觉到手中的箭比赛场时的更加危险,如果一个不慎…… 冷天里,额头上却冒出了汗珠,她轻咬下唇,强迫自己忽略将士的神情,专注地看着他肩膀的位置,拉弦,箭头已悄然瞄准了目标。 绷,放! 嗖一声,弓箭迅猛如雷地冲过去,将士的眼睛瞬间闭上,箭头蓦然刺入他的肩头处,随后整根穿过! 利箭带血继续往前飞,射入了后面的箭靶中,嗡嗡作响。 将士闷哼一声,一脸痛意,四周的人倒吸一口气,这箭是用了多大的力度! “皇上,只要把血止住,休息片刻,就可以正常活动了。”青烟立刻半跪在地,低头道。 夜季渊狐疑地看了看她,把清太医宣了进来,让他去查看将士的伤势,清太医行礼后,恭敬地走到将士身边。 从担忧到震惊,清太医难以置信地看向垂头跪在地上的青烟,再走到夜季渊身边,细声禀告:“皇上,确实没有伤到动脉,伤势轻微。” 原本看见青烟把整只箭穿过去,他认为是不可能成功了,刚才一查看蓦然知道她不把箭留在将士肩头的原因,直接穿过去反而比拨出来伤害更低,若是拔箭,箭头可能会回断而留在将士体内,难以清理。 “伤势严重?”夜季渊蹙眉,不悦地瞪着青烟,“你竟然欺骗朕,还伤害了朕的爱将!” 青烟一愣,禁不住看向清太医。 锵锵锵,门外骤然穿来尖锐的刀剑声和护卫们的呼喊声,夜季渊瞥了一眼身侧的太监,他立刻前去查看,随后匆忙地赶回到皇上身侧。 “禀告皇上,杨将军闯入了皇宫!” 夜季渊脸色一沉,睨着同样一脸错愕的青烟,启唇:“放他进来。” 只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消失,随后传来迫切的脚步声,杨景天半跪在地,焦急地看了眼青烟,松了一口气,才道:“微臣参见皇上。” “此地为禁卫军的地方,有事稍后再谈,退下吧。”夜季渊冷眉紧蹙,声音沉了几分。 杨景天身上多处被剑割伤的痕迹,血迹留到地上传来血腥的气息,但他只是忧虑而急切道:“微臣请求皇上放过青烟!” 青烟一颤,心中滋长难言的滋味,却不让自己去看他。 夜季渊拍桌而起,脸色阴沉地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杨将军,你身负重伤,郡主在家定是担忧了。” 四周的空气变得紧促,像一双手紧紧箍在人的脖子上。 皇上的气焰一触即发,远处却悠然地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杨将军是该回家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地从青烟来时的巷口中走出,身侧伴有一只小花鹿。 第三十四章 皇兄肯替她受罚? 熟悉的声线让青烟蓦然回头,震惊地看着夜暮沉镇定自若地从排排将士身旁越过,右手牵着一条绳子,绑着旁边不情不愿随着他走的小花鹿。 将士们纷纷惊悚地僵在原地,夜王来的那条路,明明是鲜为人知的近路,他怎会知道!而且外面没有传来半点打斗的声音,他就这样出现了! “臣,参见皇上。”他拱手,勾唇一笑,视线从未落在青烟身上。 夜季渊身侧的手不禁一紧,胸口猛然起伏,一声不吭。 “臣自愿作靶,替皇上弥补爱将的伤害。” 青烟惊得双眼圆瞪,杨景天同样难以置信地看向夜暮沉,猛地回头道:“臣去!”明明是他先来的,却有种夜王才是英雄的感觉! 夜季渊坐回榻上,眯着眼凝视夜暮沉,“皇兄真肯替她受罚?” “是。”他始终淡然而笑。 “皇上,微臣……”杨景天连忙呼唤,夜季渊却不耐烦地瞪着他,出声道:“来人,把杨将军压下去!” 等杨景天挣扎着被拉出门外后,青烟才悄悄地看向地上的血迹,再瞥了眼王爷,发现他已经退到了当初将士站的位置。 她起身,再次握紧弓箭,却是比上一次紧张万倍。暮沉明明说若是她主动闯祸,不会保她安全,可是现在……他从容地为了她挡住皇上的威胁! 心中又痛又愧,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滋长。 拉弓,瞄准。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连瞄准的箭头都晃动着,心一惊,始终无法放出弓箭,双眼不自觉地看向他,对上那双含笑的凤眸。 如此的坦然,如此的魅惑。 只见他轻启唇,视力极好的青烟看见他的嘴型:“不怕。” 他竟然说,不怕…… 青烟微微闭眼,深深地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再次睁眼,眼中只有那个肩膀,每个人的骨架不同,因此她需要极其集中地去观察推测。 就是那里! 手一松,箭似乎带着气流,形成漩涡般地穿过夜暮沉的肩膀,再次准确地射向身后的箭靶。 浑身变得虚脱无力,差点软倒在地,她急切地看向清太医,希望他上前疗伤。 夜暮沉却动了动留着些许血液的肩头,面不改色地拱手道:“皇上,若无事,臣便要带她离开了,小花鹿也想念她了。” 小花鹿正仰着头盯着他,似乎有些担忧。 夜季渊勾唇一笑,心情颇好地挥挥手:“无事了,只是皇兄回去要好好疗伤。” 青烟听后福身行礼,随后急忙地抛下弓箭,冲过去挽住夜暮沉,他的血沾到她的披风,融入黑色之中。 两人一鹿,缓缓地走入那个巷口,消失在众人面前。 夜季渊轻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却感觉可口,取过身旁太监递过来的穿过了夜暮沉肩头的箭,上面黑色的液体和血色混合一起。 “青烟。”他轻唤着那个名字,眼中掠过一抹阴鸷,“真有趣。” 只是…… “朕却不知皇宫是如此容易被闯入了!”他猛地一拍桌,旁边的护卫纷纷惊恐地跪下,甘愿受罚。 一日之内,一男子破护卫闯入,另一王爷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出现,皇上不怒才怪。 - - - 题外话 - - - 爱王爷! 第三十五章 本王的话你可有听 马车上,青烟紧张地一次又一次查看他的伤口,内疚地咬牙:“暮沉救命之恩青烟定会回报,这一次青烟愿意受任何的惩罚。” 暮沉靠在车壁上,轻笑:“愿意?本王令你禁足十日,你可有遵从了?” 青烟低头,双手握拳。 脑子闪过一道灵光,她蓦然抬头,禁足……难不成是故意避免皇上召她? “本次入宫可有收获了?”他揶揄地睨着她,却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心中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他拆穿。 入宫,是为了打听乐霜的踪迹,是她的话,可能会知道飞鸾的事情。 然而,万万没料到最后还要夜暮沉出手相救…… 心中一涩,眼眶莫名的湿润,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自己寸步难行。 到府,她本想扶他下车,却有一人冲了上来,直接搂住夜暮沉走下去,青烟一怔,那个儒雅的男子……暮沉的太监男宠! 下车发现两人早已没了踪影,李管家一脸阴沉地看着青烟,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愤然地转身离去。 他们,都在恨她吧。 她踏入双院,闻到血腥味愈发强烈,不禁忧心忡忡地闯入,门扉虚掩,她恰好看见夜暮沉衣衫半露,肩头穿了一个洞正骇人地在流血。 他身旁的男子忙碌地拿着纱布和药箱处理伤口。 原来,他竟是大夫。 然而她未曾松一口气,紧张地别过脸,呆在树下安静地等候,看那个大夫的神情,似乎很沉重,可是那一箭明明不中要害,她自己也有七成的把握! “暮,箭有毒。” 书逸然盯着他肩头的洞正流出黑色液体,脸色苍白,手中的动作却不敢放慢。 “本王早已料到。”夜暮沉冷冷一笑,“不过一箭三雕,值了。” “可是,这是赤烈毒。” 书逸然神色哀伤,虽知这苦肉计,一来令青烟心有动摇,二来让皇上更确信青烟能够伤害他,三来给夜王制造弱点,放松别人的警惕,使夜王暗地中的行动更加方便,但没想到皇上会用这么烈的毒药。 “逸,牺牲是必须的。”他的双眼闪过一抹厉色,当年被抢走的皇位,他无论如何都会夺回来! 书逸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担忧地叹了一口气,再三叮嘱他不能过度使用右手,便推门出去,看见青烟一直在树下站着,他走到她面前,温和笑道:“可否借步说话?” 青烟迟疑片刻,他的声音并没有太监那种尖锐刺耳,说明……他是后来才被净身的! 她随着他同步走出双院,抢一步问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注意伤口便好。”书逸然柔和地眯眯眼,“青烟姑娘没有受惊吧。” “没有,只是连累了暮沉。”青烟连忙摇头,听见暮沉没事才松了口气,同时悄然打量着他。 原来王爷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彬彬有礼的温和男子…… “不知青烟姑娘是否知道王爷房间里的熏香。”他忽而提问,青烟猛地一怔。 熏香? 第三十六章 替本王暖床吧 难不成他也怀疑熏香的成分?还是试探…… 青烟把手放在嘴边呵气,轻笑了点头:“知道,我还向暮沉要了些,他却宝贝得很,一点都不肯给我。” 书逸然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抱歉道:“青烟姑娘不要介意,那是我送给王爷用来安神的,他的睡眠不太好。” 他送的?! 青烟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地隐了下去,苦笑一声:“不介意,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书逸然。”他礼貌地拱手作辑,再次吩咐她不要让王爷的手过于操劳。 转身离去那一瞬,他嘴角虽在上扬,但一贯温和的眼眸骤然一沉,阴鸷的黑色不断盘旋。 李管家看见他离开后,一眼都不去看青烟就转身回府。 “李管家。”她唤住,走到他面前,“这几次我会好好呆在这里照顾王爷的,早晚膳都由我来准备就好。” 李管家板着脸:“这也要王爷允许才行。” 她点点头,直接走进了厨房,把厨娘的工作都抢了过来,吓得厨娘忙和她争抢起来:“主子,你这是折煞奴婢,王爷知道会打死我的!” 青烟微微一笑,谎言道:“这是王爷对我的惩罚,就像上次打扫一样,这次我是来煮饭而已。” 趁厨娘怔然的时候,她连忙夺过她手中的菜,拿起刀熟练地切了起来,洗菜,下锅,炒菜,顺畅无比。 等色香味俱全的萝卜桂鱼、芙蓉大虾、蚝油生菜出现在桌面上时,厨房的下人纷纷感觉肚子都饿了。 青烟推门而进,把所有食物轻放在他的桌面上,发现他正躺在了床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捻起被子的一角想要帮她盖严实一些,然后手一触碰,他的左手边猛地擒住她的手腕,紧得发痛。 双眼蓦然睁开,凌冽之气让青烟僵在原地,看见是她,夜暮沉才缓和神情,松开她的手:“别在本王睡觉时看本王。” “抱歉。”她为他掀开被子,把衣衫取来想要为他更衣,他却只是接过衣衫自己穿了起来。 “我做了晚膳。”她积极地将饭碗摆好,拉开凳子等他坐上,夜暮沉不禁暗笑,欣然地接受她的殷勤。 她主动把一条菜心夹到他碗中:“试试味道。” 夜暮沉左手扶额,忧愁道:“可是本王的手不能动了。” 青烟的筷子一顿,毫不犹豫地拿起他的饭碗,夹起菜心递到他嘴边,有了上次喂他的经历,这一次她显得自然多了。 “还不错。”他的眼眯成一条线,懒洋洋的模样。 “以后我都为你准备膳食好吗?” 夜暮沉看了她,忽而赞赏地抚上她的脸颊,冷冰的手让她下意识地躲开,最后硬生生地顿住,感受着他五指的纹路。 “真暖,不如也替本王暖床吧。” 她不自觉地看向他的右肩,点点头利索地应道:“好。”若是她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他就不会受伤了。 “暮沉,书逸然是你的什么人?”她把饭喂入他口中,忍不住问出来。 - - - 题外话 - - - 一更在凌晨,二更在早上8.30,如果亲们想什么时候更可以告诉小丸子哈,没意见就按照计划啦~~~ 第三十七章 你好香 夜暮沉张口把饭咬入口中,手掌还在摩擦着她光滑的脸蛋,慢慢伸到她的耳垂处,轻柔道:“你对他感兴趣?” 青烟一颤,猛地摇头:“青烟不敢,青烟绝对不会和你抢的,放心!” 他满意地点头,凑过去靠近她耳边,呵声道:“那就什么都不要过问。” 温热的气息让青烟红了脸,转开视线看向在角落的熏香,已经被点燃,散发着丝丝缕缕薄烟。 “我是好奇,他好像对那个熏香很在意。” “因为这是他送给本王的”他竟然撩起了她的发丝,扣在耳后,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激得青烟浑身一颤,滚烫蔓延整个脖子。 她想闪躲,夜暮沉却伸出了右手搂住她的腰,低沉道:“别动。” 碍于他的伤口,青烟不敢随意乱动,紧张地咬着下唇,感觉到他发丝落在脸颊的酥痒感,和他浓郁的熏香味道。 不知为何,她不喜。 平日里没有任何香味的时候才是最清新的。 “你好香。”他轻喃,扣在她腰间的手不紧,一推就能松开,偏偏抓住她不敢反抗的一点,他肆意地戏弄她。 舌头顺着耳垂划到脸颊,清凉而湿润的触觉让青烟蓦然一震,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似怨,似悦。 “暮沉不喜欢熏香的味道吗?”如果不是,怎么会说她香。 他听后放开了她,轻笑一声:“不,你排第二。” 她排第二,正妻竟然是一个太监?她干笑地站起来:“青烟先回去沐浴。” 说完头也不回地疾步回到丽院,冲回自己的房间里,她靠在门背后深深地呼吸着空气,手颤抖地摸向炽热的耳朵,脑子一片混乱。 “王爷让你沐浴完过去双院。”两个侍女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侧。 青烟点头,差点忘了暖床的事情…… 躺在木桶中,白烟弥漫,她舒服地清洗身子,起身穿衣,素颜不施粉黛,头发湿润还没干,她便不急着过去双院。 打开门看着已经被绑回树下的小花鹿,正低头喝着水。 “呵呵。”她不禁掩嘴一笑,走过去抚摸着它的头,“你是被迫带到皇宫的吧,一定很害怕了。” 小花鹿眯着眼磨蹭着她的手。 她靠在树根上仰望着月光,朦胧的天空只能看见一点点光影,如同她前进的路,小花鹿靠在她身侧蹲下。 清冷的风让她拉紧衣衫,坐到待头发变干,她才起身朝双院走去,房间没有夜暮沉的身影,她点燃了蜡烛,自觉地脱下衣服,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客厅中,夜暮沉正坐在凳子上饮茶,李管家站在身侧:“王爷,那边的事该处理一下了。” “再过多几天吧,”他把杯盖盖上,笑道,“本王的手还需要养护几天。” 李管家一怔,只能恭敬地点头。其实,王爷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伤,即使是中毒,也不可能耽误那边的事情!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青烟! 他看着王爷脸上是这几年来从未见过的微妙笑容,心头一晃,终是忍不住提醒:“王爷,青烟只有三年的性命。” 夜暮沉剜了他一样,起身拍拍衣袖,淡道:“本王心中有数。” 第三十八章 吃醋了? 当他回到房间,发现蜡烛燃烧到了一半,床上隆起一个身影,他轻步靠近,青烟已经安稳地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满意地凝视着床上清秀的脸蛋,钻进了被窝里,把她这个暖炉抱在怀中。 真的,暖。 似乎感觉到寒冷,沉睡的青烟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梦中却传来温和如水而带着不可抗拒的声音:“不许动。” 她撇撇嘴,却是乖乖地任由冰块贴着自己。 翌日,她感到胸前特别的沉重,而且脖子下有硬硬的东西压着不舒服,低吟一声朦胧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房间不一样……不一样了…… 她僵硬地抬头看看胸前横跨的手,再扭头,蓦然对上夜暮沉魅然的凤眸,正想推开,他却自动地收回手。 “帮人暖床,最后心安理得霸占床位的人,本王倒是第一次见。” 他把手递过去,“本王的手被你压了一整晚,酸着呢。” 青烟满脸歉意地起身帮他揉手臂,也许是熏香的作用,昨晚是她睡得最舒服的时候,只是,这熏香可不只是简单的安眠作用。 “暮沉,以后那熏香还是少用为妙。” 他挑眉,调戏道:“吃醋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若是她说怀疑书逸然在熏香中搞鬼,他怎么会相信…… 这三天,她果真没有一点出去的念头,乖乖地做起妻子的义务,所有膳食营养均衡,房间打扫得一干二净。 当然,暖床的活,自然是少不了的。 夜暮沉在低头看书,青烟在一旁安静煮着茶,偶尔偷偷看下他的侧脸,呆在这个恶名满贯的深府,其实并没有多不好。 “王爷!”一向稳重的李管家竟然激动地闯了进来,满脸的着急和不安,却看见青烟后戛然而止。 青烟点头,适时地起身退出房间,双手关上门时,隐约听见李管家说:“他逃走了……” 紧接着,她刚离开没几步,身后的门猛然被撞开,两道快速得只能看见颜色的身影冲了出来,从她身前掠过。 回过神来,手中已经多出了这几天她从未离身的披风。 暮沉他……有急事去做也不忘递给她披风?心中一暖,她将披风紧紧抱在怀中。 回头看进去,房间已经空荡一片,她走进去把烧着水的火熄灭,将他的书整理好,拉开抽屉准备放进去,然而视线紧紧地粘在那盒胭脂里,再也移不开。 就是那盒,让夜暮沉不惜褪去惯有的笑脸,痛打她二十杖板的胭脂。 她摇头把心中细微的酸意甩开,每个人心底都会有故事。 “夫人。” 她的侍女站在门外呼唤,打断了她的沉思,青烟连忙把书放好,披上披风走到她们身侧,侍女才开口:“王爷吩咐,他没回来之前不得擅自离开。” 青烟点头应下,担忧地看向外面的天空,她从未见过夜暮沉这么着急的身影,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叹了一口气,走回丽院,从抽屉中拿出一些香料和纸张,利索地配制起来,所以她材料有限,但做出几种防身的香料还是可以的。 第三十九章 王爷出事了 夜深之时,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忽而听见外面有些声响,立刻起身穿衣前去查看,却看见两个侍女一身黑衣,手持着剑准备离开。 往日里看惯和穿裙子施粉黛,如今看见江湖女子般的装扮,青烟不禁惊诧片刻。 “你们去哪里!”她唤住。 两人回头,对视一眼,齐道:“王爷出事了。” 王爷出事?! 她神色慌乱地靠近几步,急道:“他怎么了,我也要跟着去。” “黑影。” “白影” 两人突然朝她拱手,她愣在原地,这是……她们的名字? 白影地塞给她一只长弓和箭筒,低声道:“夫人,这是王爷留给你的武器,我们时间紧迫,无暇顾及你的安危,有事就逃回来。” 青烟骑上一匹马,背着箭跟上她们,然而这条路,是通向将军府的! 只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夹紧马背,加快速度追上了她们,“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叛徒逃走了,他想跑到将军府揭发王爷的秘密,不过他现在身上有伤,应该还没赶到将军府,我们分开包围府上的入口,夫人若是发现可疑的人,请不要手下留情。” 白影低声而快速地说着,青烟点头应下。 三人纷纷兵分三路,埋伏在将军府四周,黑夜中灯光昏暗,青烟警惕地用耳朵和鼻子去感受一切。 这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她小时候训练的情景。 有血腥味! 她猛地看向身后的一棵树,握着弓的手紧了紧,右手悄无声息地取过一支箭,瞄准那一片黑暗。 四周陷入死寂,耳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那个人的喘气声! 她用脚拍了一下马背,让马向前走,自己却跳到了地上,从另一个方向靠近树木,树后的人听见马蹄声,立刻从另一边跑出来。 却看见一个女子持着弓箭对着自己,瞬间惊得双眼一睁,突然大喊:“杨将军救命……” 本来还在迟疑的青烟听后心一惊,倏然放开手中的箭。 嗖! 箭头穿心而过,插在体内。 她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两个侍女听见这边的声响纷纷赶来,看见地上躺着的尸体,松了一口气。 将军府上,烛火突然亮起,三人一惊,青烟连忙把弓箭递给白影,对黑影道:“你们先把他带走,我来应对。” 白影和黑影只能听从,快速地骑马离去。 同时,一道身影从府中跃了出来,青烟静静地拉好披风,牵着马,轻唤:“景天。” 那个准备追上前面的身影,猛地一颤,硬生生地落在她跟前,一脸的期待和震惊:“青烟,你……你方才唤我什么?” 他步步靠近,走到她面前凝视她的双眸。 青烟苦笑一声,别过脸:“上次你冒然前来皇宫相救,青烟感激不尽。” “青烟。”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颤抖,“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危险!” 青烟难以再相信,心中比往日见到他时平静了不少,这才有勇气质问:“那你为何要派人暗杀我。” 第四十章 他在等她 “什么暗杀!”杨景天惊呼。 青烟震惊地抬头,对上他同样难以置信的双眸,心中却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男人,挣脱他的手,后退几步:“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若不是你的暗杀,我何必逃到深府!” 被要求带着爱人亲手送的嫁衣死去,是多么残忍的对待! “不可能!”杨景天大吼,急切地按住她的双肩。 “你难道就不相信我吗?青烟,给时间我查清这件事好不好,我会让我们之间的误会全部破解,到时候你还会回到我身边的,对吧?” 他始终不相信,当初恩断义绝的话! 青烟嘲讽一笑,其实谁暗杀已经没有关系了,之后她所看见的一切,不再是误会这么简单,而是失望,彻底的失望。 “景天,是谁?”身后,传来舒凡儿朦胧的声音。 杨景天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却也松开了按在青烟肩上的双手。 青烟轻笑,整理下披风跃上马背,拉着缰绳准备离开,杨景天却按住马,仰头看向她的双眸:“青烟,等我好吗?” 她嘲讽地移开他的手:“景天,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 不了解她的过去,更不了解她的想法。 马愤然离去,杨景天的手猛然捏拳,对着她的背影吼道:“那有如何!我给了你六年的安稳,这种恩情不是你说断就断得了的!” 他要她用一生来回报! 多次挽留失败,他心中的火焰渐渐滋长,舒凡儿诧异地停在他身侧,听到他的话更是难以呼吸,他始终还是不能放下她。 “你向皇上告状的事情,我不像再看见第二次!”这是他当时从皇宫被赶回府上,对她说出的首次如此强硬的话。 她知道,杨景天开始反抗了。 “走吧,这里味道不好。”舒凡儿拉了拉他的袖子,强颜欢笑。 杨景天这才留意四周的血腥味,想起青烟的出现和前面可疑的人,眉头一蹙,朝前面的树林走去,仔细地顾盼左右,发现地上有很多血迹,对舒凡儿道:“把蜡烛拿来。” 这一照,两人都怔住了,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太监。 而且最后一笔还未结束,似乎没有时间写下去了。 杨景天沉思片刻,“凡儿,太监和夜王有什么联系吗?” 舒凡儿不甚在意地耸肩:“就是传闻夜王被削权后,整日和太监寻欢作乐而已。”说完后自己也顿住了,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妥。 “我似乎听你说过,刑部左侍郎和夜王曾经有些冤仇。”杨景天阴笑着站起来,“明日我们去拜访一趟。” 深府中,青烟急切地安放好马,就看见大厅中黑影和白影跪在地上,夜暮沉倚在凳子上闭上双眼,而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右肩。 流血了! “书逸然呢!”她冲了进去,着急地环顾四周,除了李管家和两个侍女,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夜暮沉听见她的声音,才懒懒地睁开双眼,疲倦一笑:“你回来了。” 他忽而站起,走到她身前轻拥住她的腰际,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没血的左肩上。 他……在等她? 第四十一章 好好补偿本王 “夫人,快点带王爷去止血。”白影万分焦虑地出声,李管家也禁不住上前想扶住他,他却搂住青烟自己走回双院。 “他们真是大惊小怪,不就流个血。”夜暮沉在她耳侧低笑一声,青烟有些狐疑地盯着他。 如果她射中的地方真的避开要害,这几天下来定是可以活动的了,怎会轻易地再次流血! 她心中一紧,哑声道:“暮沉,你骗我。” 他没有回话,只是推开房门,拿出药箱,青烟连忙去帮忙,看着他把衣衫褪下,露出臃肿腐烂的肩头,她捂着嘴差点惊呼出声。 苦涩从胸口蔓延开来,最后涌上双眼,化成滚烫的莹珠徘徊在眼眶里。 “暮沉……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手颤地递给他药水和绷带,即使是她射中了骨头,也不至于这般的……惨烈! 她只能想到一个可能,箭有问题! “青烟,本王的手想来真的不能动了,接下来的日子还要靠你喂我了。”他扬起苍白的唇,不甚在意地抹上药水,看得青烟心头一痛,他脸上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书逸然会来的,对吧,他会来的。”青烟死死地攥紧他的衣衫,像一个溺水的人发出悲痛又期待的求救。 夜暮沉递给她绷带,笑道:“会绑扎吗?” 她连连点头,拿着绷带的手僵硬无比,小心翼翼地从他腋下跨过,环绕他的肩头包扎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要不是她冒然去见皇上,就不会让他有机可乘,借她之手害了他! 一滴热泪,悄然滑落他的手臂上。 “那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本王?” 她含泪点头。 “那就说说你从前的事情吧。”他穿上衣服,疲倦闭目,倚在床榻上,“进入将军府之前的事情。” 青烟怔然,进入将军府之前的……连杨景天都不曾用心去了解,相识不久的残暴王爷却想要知道,是她遇人不淑,还是苍天不公! 她在他身侧坐下,看着窗外的夜色,已接近三更天了。 “青烟从小被父母遗弃,被一户人家拾到,便收养了我,然而他们很严厉,要我学很多的东西,最后我受不了这种日子,便逃了出来。” 说完后她看向夜暮沉,却发现他一脸淡笑:“罢了,你不愿说本王也不强迫,睡觉吧。” 青烟张张嘴想辩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确实撒谎了,那不只是一户人家这么简单,而且她更不能说出真实的事情。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白影所说关于叛徒的事情…… 他,果然在谋划着什么。 翌日,她睁开眼睛,已经看不见夜暮沉的身影,在府上撞见李管家,她挡住他的去路,询问:“暮沉的伤怎么样了。” “有劳夫人挂心,区区赤烈毒怎能伤到王爷。”李管家嘲讽一笑,冷冷地与她擦肩而过。 青烟呆若木鸡,赤烈毒……几乎是这世上最狠毒的毒药,没有一年半载的恢复时间,随时可能加重毒性的恶化! 第四十二章 香料毒器 作为右手持剑的夜暮沉,这将是多沉重的打击…… 待她回到丽院,发现鸟笼里的鸽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开始根据她那个香料出发找飞鸾了,希望尽快有消息。 她叹了一口气,慢步走入房间,桌上还留着王爷为她制的弓和箭,她沉思片刻,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青烟双眸一凝,带着荷包急忙走出深府。 品香馆。 这一次青烟没有直接进入找齐智杰,而是在外面选购她需要的香料,却没有自己想要的,不禁扭头问掌柜。 “这里有没有凝花瓣和异香粉?” 掌柜听后顿时一惊,凑过去细声道:“青烟姑娘,你是在和郡主对抗吗?轻易弄出人命可不好。” 青烟听得云里雾里,摇头:“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来买香料。” 掌柜却一副不用瞒着我的模样:“你所说的不都是可以伤人的香料吗,我们品香馆不允许卖这些的,不然早就惹上很多麻烦了。” 没想到这个掌柜懂的不少,青烟赞赏一笑:“可以伤人,亦可以防身。” 掌柜忽而顾盼左右,靠在她耳边低声道:“上次郡主来这里,问的就是有没有杀人于无形的香料。” 青烟眉头一蹙,舒凡儿她竟然要买……可是不懂其中的奥秘,被她买到了也是不会运用的,只是她要用来对付谁? 她走进去里面,这次齐智杰主动发现了她,一脸沉重地把一张纸递到她手中:“怎么现在才来?” “出了些状况。”青烟莞尔一笑,低头看着纸上的成分,神色凝重起来。 这熏香,绝对不能再用! 这里面的成分书逸然究竟知情不知情!若是知情…… 她只觉心底无比的寒冷,不自禁地拢紧披风,更是急切地看着他:“齐大哥,你们这里真的不卖凝花瓣之类?” 齐智杰诧异片刻,叹了一口气:“我已听闻你的身份,更是知道你身边危险重重……”他戛然而止,似乎有些顾虑。 “今日起,青烟会当不认识齐大哥。”她有些失落地拱手,却不得不割断联系。 “哈哈哈。”齐智杰忽而笑了起来,拍打着她的肩膀,“小姑娘想哪里去了,我齐大哥既然结识了你,便不会在意你的身份,我担心的是你的性命,区区凝花瓣怎么够用。” 青烟心中一喜,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深深鞠躬:“谢谢齐大哥!” 齐智杰听闻青烟射箭的事情,再加上她今日来询问禁香,他大概猜到了她的目的。 “这是你唯一的武器吧。” 齐智杰带她走进一个密室中,里面放着无数个小盒子,凌乱的香味混杂在一起。 青烟笑着点头:“但这武器致命。” 齐智杰不置可否地点头,熟练地找出几种香料放在桌面,喃喃起来。 “利用它们遇水即发生毒性的特性,可以把它们束在箭上,穿过人体内遇血化毒,这种利用香料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青烟却无奈地摇头:“我不是还没说么,齐大哥就已经想到了。” 第四十三章 王爷,你要的宠儿 这种禁香比毒药还要猛几分,遇血后会把毒性迅速地扩散全身,晚一点治疗就会致命,但是能找到这些禁香的机率很低。 “小姑娘,我可要重申一次,这种东西只能用于防身。”齐智杰担忧地把香料放在她手中,再三嘱咐。 “我知道,买它们我也是逼不得已。”她感激地付过银两,和齐智杰寒暄一番便回府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都呆在丽院足不出门,王爷也未出现过,这一天,她终于把所有的箭都装备完整,满意地放回箭筒中。 推开房门,一个少年正好从屋顶飞了下来。 “怎么来了?”青烟正闲得慌,出来院子透透气,“话说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锋。”他只是吝啬地吐出一个字,一脸的埋怨:“你上次去了皇宫。” 他用的是肯定句,这个人果然是能够知道她的行踪。 “明明躲在这里不就安全了?为什么硬要出去!”锋难以理解地跑到她面前仰着头,眼中隐约有些怒气。 青烟苦笑,她自己也后悔了,后悔让夜暮沉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秘密进行着的事情也许被她破坏了。 “你和他说的话一模一样。”她感叹地摸着树下的小花鹿,它似乎长大一些了。 “谁?” “清太医。” 锋脸色一变,咬牙道:“皇上贴身御医清烨?谁要和那个人说话一样,下次遇见他我一定要……” 他开始拳腿乱舞,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你们有仇?”青烟莫名觉得好笑。 “他和我家公子有仇,就是和我有仇!”他叉着腰冷哼一声,“也就是因为你进了皇宫,我家公子才会那么忙。” 她进了皇宫,和他家公子忙有关系?青烟蹙眉,低头沉思起来。 “关于暮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多的是!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你。”他脚一踮,跃上了树枝上双手负在后脑勺倚靠着。 青烟用忧虑的双眼看着他:“那他的伤呢,怎么样了?” 锋圆溜溜的双眼一转,调皮地朝她眨眼:“我带你去个地方。” 春雨楼,是最出名的青楼。 轻纱低垂,门帘轻曳,楼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色彩斑斓的锦缎肆意悬挂,衣着性感妩媚的女子到处行走,有些依偎在男子怀中。 一间雅房里,传来和四周环境不符的对话。 “暮,那叛徒留下二字被杨景天发现了,听闻他近日去了刑部左侍郎府上。”一名文雅男子为身旁之人倒茶,低声着。 一身飘飘白衣的夜暮沉慵懒地靠在榻上,冷冷勾唇:“左侍郎,他倒是找对了人。” 那日追捕叛徒,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众多阻拦的人,他们都似乎知晓夜暮沉的右肩中毒一般,所有人攻击的重点都集中在那里,因此让叛徒跑远。 “你觉得他们是谁的人?”夜暮沉轻转茶杯。 书逸然蹙眉沉思:“最有可能的是皇……”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一道妩媚娇美的声音传来:“王爷,你要的宠儿们都来了。” “进来。” 门开,四个衣着各异的美男低头盈笑,胭脂浓抹,夜暮沉不禁撑着下巴笑道:“你难道不知本王喜欢的是这一种?” 他忽而将旁边的书逸然一把扯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蛋。 第四十四章 他一眼就认出她来 老鸨脸色一僵,顿时明白过来,低头哈腰地赔礼,随后愤然地瞪着四个男子:“还不快去卸妆?穿得正经点过来!”这王爷她可惹不起。 四男慌乱离去,老鸨退出门外准备关门,夜暮沉突然开口:“慢着!” 他放开书逸然,站起来走出门外,眯着眼看向楼下的大厅,一群群庸俗胭脂中,唯独一个穿着蓝色士服的青涩男子,在不安地四周张望。 他的五官不是最出众的,却让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书逸然亦走到他身侧,温和地挽过他的手,随着他的目光往下面一看,顿时一怔! 那个人…… 两个打扮妩媚的女子很快地迎上新来的公子身边,笑眯眯地用手帕去调戏他,当手帕拂过公子的胸前,他惊得立刻后退,不知回应了什么,两个人才无趣地离开。 夜暮沉心情颇好地勾唇,把手从书逸然身上抽出,脚一动,白衣翩翩,便飞到了那位公子面前,公子被突然出现的人儿一惊,抬头看向他,几分赧然,几分恼怒。 他直接用左手搂住公子的腰间,轻松地飞回房间,书逸然随着他们进去,关了门。 “怎么,想本王了?”夜暮沉左手未离开她的细腰,右手调戏地刮了刮他的下巴。 此人正是青烟,锋对她说这里能得到她想知道的东西,她虽疑惑夜暮沉怎会来春雨楼这种供应女人的地方,但想着他也许真正在里面,就忍不住走进来碰碰运气。 然而,房间里只有书逸然,没有任何的女子。 “我是来看看我又多了几个情敌?”青烟学着他的模样,用指腹滑着他的脸蛋至颈部,诱惑地眨眨眼。 夜暮沉一把捏住她调皮的手,“不多,刚刚享用完四个。” 青烟嘴角无奈地抽dong一下,才从他怀中钻出来,认真地看向他的肩头,再看看书逸然,紧张地问道:“他的伤怎么了?” 书逸然一直淡笑看着他们的互动,听见她发话,也不应,似乎等待着夜暮沉的回答。 两人都没有回她,青烟急了:“赤烈毒,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必瞒我,情况没有恶化吧?”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书逸然温温一笑,拿起茶壶倒入新的杯子里递给她,“有些事你该是知道,想来青烟姑娘是个聪明的人。” “聪明?”夜暮沉摇头一笑,戳了戳她的脑袋,“还需要吃多些鱼才行。” 青烟脸一红,低头不语,她是有自己的猜想,但是很多事情她都不了解,又怎么敢随意地肯定自己的猜测,她明明不想卷入关于王爷的事情里,偏偏因为那一箭,让她的心有所动摇。 嘭! 一个女子忽而破门而入,摔在了地上,看了看青烟,随后看向夜暮沉,惊骇地跪下磕头:“王爷抱歉,小女子不小心跌倒,这就立刻离开!” 老鸨连忙赶过来,咒骂她的失礼,赔笑地看着夜暮沉,他却笑着把青烟拥入怀中,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启唇:“把她的眼睛挖了” 女子脸色大变,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血丝流出,老鸨也惊慌道:“王爷饶命,她不过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请王爷……” “本王不想说第二次。” 第四十五章 我以为你不是残暴的王爷 他低头,迎上青烟震惊的目光,却毫不在意地抚摸着她的脸蛋,老鸨暗自咬牙,喊道:“来人!把她的眼睛挖下来!” “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立刻上来了两个壮男把磕头的女子拉下去,女子的呼喊声凄厉响起,连尾声都变音了,青楼里一下子静谧得如同墓地,屏着气息没人敢说话。 青烟觉得脸上的手阴寒得如同地狱的魔爪,明明在脸上,却感觉正箍在她喉咙。 等房门被关上,青烟才猛地推开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为什么……”即使那女子是青楼女子,也不过是不小心摔倒而已。 夜暮沉睨着她带着些许排斥的神情,凤眸半眯,用手钳住她的下巴:“你想说什么,恩?” 青烟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愤然起身:“我以为你不是残暴的王爷!” 她打落夜暮沉的手腕蓦然被捏住,书逸然不知何时闪身到了她身侧,脸上依旧是温和无比,手上的力度却大得让她吃痛。 “你有些过了。”书逸然语气淡淡。 过了? 青烟怔了怔,对,她怎么忘记了,自己只是寄人篱下的小丫头,而他,是深府的主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残暴王爷! 这几天下来,她几乎要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面…… 夜暮沉轻啄茶水,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青烟瞅着手腕,书逸然自动松开,一个红印深深地陷在皮肤中,她手一缩,用衣袖盖住,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反手关门,不愿和他们对视一眼。 心情烦闷地穿着男装走下楼梯,经过老鸨身侧停了下来,老鸨认出她是夜暮沉怀中的公子,顿时笑嘻嘻地瞧着她,似乎有些恐惧。 一种悲悯从青烟心中升起,她苦笑道:“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老鸨以为她怀疑自己暗自放过女子,连忙道:“死了死了,绝对死了,检验过没了气息。” “死了?”青烟心一紧,“为何?” “咬舌自尽了。” 青烟走出春雨楼,这句话一直徘徊在她脑中。一个花朵般年华的美丽女子,就因为偶然的差错,被生生夺去了性命,来到青楼做事本来就是生活艰难,为何还要遭到如此…… 三年后,她将重复那个女子的路,她的眼睛…… 她失神地抚上自己的双眼,晃神之际,一个老婆婆踉跄地撞上她的后背,伴随着一堆谩骂声:“死老婆,都说了你儿子不在这里,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别怪我不客气!” 她连忙把老婆婆扶稳,老婆婆却挣扎着推开她:“不,我的儿子一定在里面!” 推倒婆婆的人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青烟立刻拉住她询问:“婆婆你冷静一点,他们绑架了你儿子吗?” 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婆婆怔然地定在原地,回过头看向青烟,魂不守舍地点点头:“我儿子……我儿子……” 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婆婆脸色大变,忽而流出了泪来:“我儿子死了,死了……” 第四十六章 药效起了 看见婆婆神色悲痛的模样,青烟也伤感起来,安抚式地摸着她佝偻的后背,老婆婆倒是一口一句地讲了起来:“我儿子从前最喜欢来的就是这个茶楼,可是我怎么又忘记了,我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怎会落到白头人送黑头人的地步? 青烟叹了一口气,挽着她的手:“婆婆不要哭了,你儿子也不想看见你这么痛苦的,你家在哪里?我陪你回家好不好?” 婆婆感动涕泪地看着身侧英俊的小伙子,不禁摸摸她的手背:“你像当年我的儿子。”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老婆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很快便走到了一间破旧而偏远的屋子里,她安心而热情地邀请公子进去坐坐。 杨景天的母亲早逝,父亲长期不在家,所以青烟很少有和老人家相处的时间。 屋子布满灰尘,老婆婆把凳子擦一下,递了一杯水到她手中,慈祥道:“公子肯定渴了,先喝喝水,我进去拿写糕点给您。” “不……”她刚想拒绝,婆婆已经进入厨房了,她无奈地笑了笑,喝着水打量着四周,越来越觉得不像有人在这里住过。 猛地警觉起来,她站起,准备先离开再说,大门却忽然被撞开,三个男子冲了进来,一脸猥琐地瞧着青烟:“哟,多俊的公子。” 青烟警惕地按着桌面,故意绷着声线:“你们是谁!” 三个男人搓搓手,奸笑着,其中一个嗤笑道:“是能让你快乐的人,还不把她绑起来?” “不要碰我!” 其余两人拿出绳子捉住青烟,她的挣扎显得多么的无力,两下子就已经把她的手脚捆绑着,她愤怒地瞪着他们。 骤然,身体变得燥热难耐,如同火炉般,却又酥痒无比,似乎需要什么来解放。 “药效起了。”他们哈哈大笑。 青烟看见老婆婆从厨房里慢慢走出来,她刚想叫她小心,却看见老婆婆一脸淡漠的神情,心一沉,回想起刚才喝的水,她嘲讽地扯唇:“你们是一伙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瞬间坠入谷底,阴寒无比。 三个男人显然不想和她多说,看着她变得通红的脸,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色.眯眯地淫.笑着靠近她,舌头渴望地舔了下嘴唇。 青烟悲痛地往后挪动身子,看着外面,希望夜暮沉可以来救他,然而蓦地想起方才他们闹别扭了。 撕拉! 他们不知何时靠近自己,一把将她身上的男装扯开,冷风猛地灌入,让她本来就浑浊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身体莫名的欲.望却更加强烈。 一只手伸入她的衣衫里,一种舒适的感觉顺着那人的手迅速传开,她惊慌地甩开,无力而悲愤地怒吼:“滚!” 声音却如同坠入悬崖般绝望,因为药的作用,一个愤怒的滚字都变得柔软温和,更像是欲求不满的少女。 三个男子哄堂大笑,更加肆无忌惮地把她困在中央,老婆婆走到门口准备关门,一个黑色身影忽而闯入,一脚把她踹开! - - - 题外话 - - - 药效起了,下面会怎样了~~~嘻嘻嘻?(?) 第四十七章 王爷帮你解药 嘭! 老婆婆被撞飞到墙上的声音,让三个男子的动作戛然而止,纷纷转头,但还未看清什么,眼前一阵黑色掠过,皆感到自己脸上被狠狠踢了一脚,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向一边。 黑衣人搂住靠在角落四肢发软的青烟,准备离去,不料青烟紧紧扯住他,嘴边发出低.吟,而三个男子已经再次围了过来。 青烟隐约感觉有人来相救,最后的意念瞬间崩溃,大面积地触碰到男子的身体后,药中的渴望彻底占据她,像在沙漠中的人遇到绿洲,饥渴地抱紧。 “你是谁的人!”三个被揍了一顿的男人愤怒地瞪大双眼,拿起早已准备用来防备的棍子。 黑衣人根本不作回应,一手搂住不安分的青烟,一手抽出剑,几个翻身,利索地把他们一个个击溃。 剑身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只用了两招,三个男子躺在血泊中惊恐地睁着带血色的双眼,老婆婆神情慌乱地贴着墙慢慢走到门口,黑衣人扭头猛地看向她。 一跃,便飞到她面前,用剑指着,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老婆婆脑中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然而终是摇头不肯说,看着窗外似乎还在想着如何逃跑,黑衣人不耐地手一横,割伤她的手腕:“你说还是不说!” 她浑身都在颤抖,闭上眼,不言不发。 黑衣人手一挥,她便倒地不起。 回到深府,黑衣人恭敬地站在夜暮沉面前,然而青烟正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一手还在扯自己的衣衫,痛苦难耐地低喃着什么…… 黑衣人的下半身衣衫微微隆起,吓得脸色苍白,可是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啊! 夜暮沉雷电般凶猛的视线刺了过去,黑衣人身子不禁一颤,想推开身侧的青烟却怕伤着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夜暮沉冷着脸把她扯回自己怀里,青烟失去暖炉眉头一蹙,下一秒便落入另一个暖炉中,立刻失神地往他身上钻,夜暮沉的脸色才缓和几分。 “你就是这么带着她回来的?”他的声音如同隐藏的火山。 黑衣人立刻跪下,急声道:“属下没有乱想,还请主子先救救她吧。” 他故意用青烟做挡箭牌,果然引开了夜暮沉的注意,搂住青烟,他快速地朝丽院飞去。 夜暮沉把她压到床上,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双颊如同苹果,粉红诱人的双唇微微蠕动,衣衫不整,露出光滑的脖子。 他的双眼涌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欲。 然而看见青烟一脸痛苦,他脸色一沉,誓要找出下药之人! 急切地撩下床帘,两个身影在月色下拥抱在一起。 本来动作还算温和的他,被她急切迷乱的动作惹得浑身一热,不禁低吼一声,夺回主动权,她眉头紧皱,迷茫的双眼莹莹发光,似乎在忍受着痛苦。 “一会就好了。”他轻吻她的额头,动作是出乎意料的温柔。 两人如同黑白相交的天际,缠绵不已,不分彼此。 第四十八章 又欠本王一个人情 天空由黑色转白,晨光微照。 “查到是谁吗?” “王爷,是郡主的人。”李管家在一旁恭敬地禀告。 夜暮沉冷冷地勾唇,她果然是不愿放弃,可是本王的棋子怎能轻易让你杀了。 痛,浑身都像被撕碎一般,累得无法挪动。 青烟朦胧地睁开双眼,看着白色的帷幕,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怎么……对了,老婆婆,下.药,三个男人! 她猛地坐直身子,被单滑落,低头,胸前大片的吻痕不堪入目,双腿更是痛得无法动弹。 她以为那个老婆婆是可怜之人,出手相助却是落在这种地步,不得轻易相信别人这个道理她不是该早就知道吗,没想到还是败在了自己所谓的善良中! 眉宇间掠过一丝厉色,她艰难地扶着木框走下床,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抓着木框的手不禁攥紧,指甲刮得滋滋作响。 如今她已是肮脏的女人,她多想消失在这世上,然而飞鸾还没找到,她还不能死! 忍着痛意,她一步步地爬到衣服堆旁,慢慢地穿上,地面的冰冷也不及她心寒的十分之一,她扶着桌边勉强站起走到门前,正准备推开,门恰好被拉开。 手落空,虚弱的身子猛地向前倒去,落在一身白衣的怀中,是夜暮沉。 “暮沉,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吧。”她攥紧他的衣衫,愤然抬头。 夜暮沉瞧着她眼中透出的冷意,诧异片刻,兴味一笑:“本王不介意,你又何必如此恼怒?”他知道她以为自己被三个男人糟蹋了。 青烟冷笑地离开靠着他的胸膛,“青烟介意,王爷不愿相告,青烟自己找答案。”这个仇,她怎能不报! 她越过他准备离开,夜暮沉一把将她扯回怀中,摩挲她的脸蛋:“昨晚才和本王共度*,这么快有精力出去了?” 青烟听得一怔,和他?那三个男人……对了,那时候有个黑衣人救了她,后面发生什么她不记得了,原来是夜暮沉的人! 这么说来,他又救了她。 心中的羞辱慢慢消失,取代的是一种庆幸,她脸色通红地移开视线,他却不打算放过她,将她抱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昨晚你可是热情得像团火焰,本王都累了,你却还不满足。” 青烟的脸随着他的话慢慢地变青,猛地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天啊!哪里有个洞让她钻进去吧! 他心情颇好地扬起唇,慢悠悠地把她的被子挪下,“你应是忘了,没问题,本王把每个细节都告诉给你,首先是你的唇……” 他的手随着抚上她昨晚被吻得通红的双唇,笑意更深,“你的唇,好香。” “不要说了!”青烟紧紧地拽住他的手,恼怒地红着脸,“你不是……不喜女色吗?” 夜暮沉笑着点头,一字一顿道:“所以你又欠了本王一个人情。” 她几乎要晕过去,明明是她吃亏,反倒变成他委屈了! “若是被你知道谁指使的,你会怎么做?”夜暮沉将她捂着脸的被子拉下来,直视她的双眼。 第四十九章 这不是更刺激吗? 青烟正色地凝视他,没有回应,但她坚决的眼眸透露了她的想法。 “那如果本王说是将军府的人呢。”他眯着眼观察她的神情。 杨景天? 青烟一惊,企图在夜暮沉眼中看出一些否定,然而并没有! 杨景天先是派人刺杀她,再是多次纠缠她让郡主当中污蔑她,现在还要让人毁了她的清白!之前她不愿和曾经的爱人变为敌人,奈何他步步相逼,以往给予过她的恩情已经无法和他的罪过相抵了! 她悲凉地闭上双眼,沉默半晌,再次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夜暮沉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竟俯头亲上了她的额头,烫得青烟呆滞起来,“本王有些事情处理,你乖乖在这不要乱走。”说完,他推门离去。 府上,来了贵客。 李管家请他进了大厅,看见夜暮沉已经坐在一边备好茶水,他立刻把披风褪下,走过去拱手:“鲁某参见夜王。” 夜暮沉起身,拂下他的手,笑道:“鲁尚书多礼了,谁人不知月国夜王是虚位。” “是否虚位,也只有夜王才知道。”鲁奇胜随着坐在他身侧,摇头否定,颇有深意地凝视着他,“今日冒昧上门拜访,不知是否打扰了夜王?” 夜暮沉和颜悦色地倒茶:“不会,只是爱妻昨夜太疲惫需要照顾,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昨晚疲惫…… 鲁奇胜诧异片刻,他一直认为夜王在外面维护妻子的做法都是装出来的,可是现在看似不像,也或者,他没有说实话。这个人,太难看透。 “那鲁某就直说了,杨将军手中的一万兵权,夜王可有兴趣?”他面前的茶香烟燎燎,未曾动过。 “没有。”他捧着茶杯轻尝一口,在鲁奇胜难堪的神情下,缓缓道来,“本王在朝廷无权,要兵无用,倒是有一个条件,若是鲁尚书答应,杨将军的兵一个不漏地落入你手中。” 鲁奇胜怔然,这是多大的口气,想都不想就保证能够抢过来!他拿起茶杯,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什么条件?” “两万兵,待本王有用之时,无条件出兵。”他双眼闪过一抹亮光。 鲁奇胜听得心一震,猛然搁下杯子,茶水溅到他手中也无暇理会,“夜王所谋之事鲁某大概能猜一二,若是夜王的计划失败了,这两万的兵,连同鲁某的性命……” “这不是更刺激吗?”他轻笑着打断他的话,帮他满上茶杯,含着深意地瞅了他一眼,“合作,不就是这样的么,鲁尚书若是想安全,还是去找杨将军吧。” 枯叶飘落,盘旋而下。 鲁奇胜思索片刻,眼中闪过狡黠,“如此说来,鲁某倒是觉得条件不等价,杨将军手中只有一万兵而已,你却要两万。” 夜暮沉风轻云淡地一笑:“按兵权来算,杨将军手中的兵是最少的,但你偏偏用他来和我交易,不正是知道杨将军身侧有个受宠的郡主,随时可能棘手吗?。” “鲁尚书,有些东西可要适可而止。”最后这一句,夜暮沉压低声音,锋利地盯着他。 第五十章 都是夫妻了,难道不住一起? 鲁奇胜被他忽而迸出的寒意惊得一颤。这个夜王,早已把一切都看透彻,想在他身上占便宜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管家忽而从身侧递给他毛笔和纸张,他拿起快速地写下,印下自己的指纹,递过去给夜暮沉,道:“那我们就各取所需了。” 夜暮沉收好纸张,起身送他离府。 随后转身朝双院走去,看见依旧呆在被窝里的青烟,脸上的笑意更甚,伸手轻抚着她的侧脸,低声道:“你听到了多少,嗯?” 青烟身子一僵,他果然还是发现了。 “我是无意听见的。”她索性坦白,坐起来拽住他的衣袖,“我想帮忙。” 夜暮沉将她的手握紧,呵呵地轻笑两声:“爱妻替本王分忧,本王甚是安慰,但站在本王这边可是一条不归路。” 她心一动,宛然一笑:“从进深府开始,不就是一条不归路吗?” 只是,她一定会在三年之内逃出来的! 夜暮沉不置可否,门外传来李管家的声音:“王爷,青烟姑娘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搬过来?青烟惊诧地看着他,他揉揉她的发丝:“都是夫妻了,难道不住在一起么?” 青烟侧过头躲避他的手,嘲讽道:“不怕我偷你的胭脂了?” 他失笑,看向她的屁股:“还在计较那二十丈吗?真小气。”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解他这揶揄的回应是代表什么,那二十丈痛的时间不长,她真正在意的是胭脂,他不是很紧张的吗,现在怎么…… “你若喜欢,本王可以买相似的胭脂给你,那盒,确实不能动。” 他打开房门,让李管家把东西陆陆续续地搬进来,其实不多,真正属于她的,只有弓箭、香料、荷包、还有那件被迫收藏的嫁衣。也就是说,夜暮沉是知道她暗自准备香料之类的东西,却一点都没有过问。 “今晚戌时和本王出去一趟。”他轻轻地搁下一句话,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塞到她手中,“好好涂药,不然今晚走不了。” 青烟疑惑地瞧着他,不明这是什么药,夜暮沉忽而伸手探入被子里,抚上她的双腿间,吓得她猛然缩起来,耳边听见他促狭的笑声,青烟脸一红,顿时明白了这药膏的用途! 今日是十月三十,青烟才知道他和她出去的目的,心中顿时一喜,像得到糖果的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 月国十月三十日,是一年一度的花笼节,每一年她都会去参加。 戌时,她早早就梳扮好,呵着手在房间里徘徊,终是迫不及待地率先打开房门,恰好看见夜暮沉手牵着小花鹿沿着石路缓缓走来。 白衣轻拂,如白莲般圣洁,他神情淡雅,含笑地低头看了眼已经不惧怕他了的小花鹿,然后抬头,对上青烟呆滞的双眸,笑容不禁加深。 “被本王迷住了?” 青烟蓦然回过神来,走过去主动把小花鹿牵过来:“暮沉什么时候喜欢上它了?” 他接触小花鹿的次数只有两次,第一次在狩猎要求捉活,第二次在皇宫牵着它来救她,那么这一次……她不禁怀疑起他出去的目的。 第五十一章 本王没兴致 南都街道灯笼高挂,店铺挤满整条道路,路人熙熙攘攘,最多人的,莫过于有河流的地方,由花朵组成的笼子在水上漂流而去,远看似点点星火。 以往,青烟都是直接朝河流奔去,买了花笼就赶紧把自己的愿望写上,放在水上,只是前三年同样的愿望,又何曾实现过? 于是这一年,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街边的小吃上。 走着走着,目光停在了一家小店上,那色泽黄白分明、厚薄均匀的桂花糕,让她怔怔地停住了脚步。 这是飞鸾最喜欢吃的甜食。 手中的绳子动了动,她低头,发现小花鹿催促地扯着绳子,抬头便看见前方夜暮沉在等候,不禁加快脚步上前。 “去放花吧。”他轻笑,忽而拉过她的手,跃过人群往河边走去。 她明明没打算去放花的,可是…… 那温柔如春风的笑容,和手掌的温暖,让青烟的心不自居地微颤,心跳渐渐加速,她垂下头努力地把这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花香扑面而来,百姓的喧闹声络绎不绝,她抬头,眼前的流水上荡漾着无数个绚丽的花笼,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记载着人们各种愿望的纸条。 “本王去买个花笼。”夜暮沉让她在原地等候,掂着荷包便往最角落的店铺走去,青烟立刻拉住他的衣袖,把小花鹿的绳子交到他手中。 “我去吧。”她担心店家看见夜暮沉,被吓得不敢回来。 很快,她便买来一个铁丝做成的小笼子和一束花,两人到了少人的地方,夜暮沉似乎十分感兴趣地开始剪花枝,把花朵穿插在铁丝缝隙中。 他看着那束花,不禁蹙眉,摇头道:“这些搭配起来不好看。” 青烟怔了怔,他那么较真干什么? 熟料夜暮沉把原来花束放下,起身往卖花的店铺走去,脸上是从未见过的神采奕奕,双眼发亮地在花堆中寻找着合适的,一朵一朵地挑选好放在手中,随后抬头问老板:“一共多少钱?” 老板笑脸盈盈,然而看清他的五官之后,脸色大变,惊骇地撒腿就跑。 夜暮沉的脸色瞬间冷下,握着花枝的手不断收紧,青烟看得心中一痛,松开小花鹿的绳子,小花鹿会意地冲过去拦住老板的去路,用小小的鹿角把他顶回来。 青烟慢悠悠地走到夜暮沉身侧,挽过他的手臂,笑着看向一脸惊慌却无处可逃的老板:“不想腿废了,就好好回我们王爷的话。” 老板颤抖着身子:“十……十文钱。” 青烟搁下银子,拉着夜暮沉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半眯着眼:“怕本王杀了他?” “不是。”只是……心痛罢了。 她把笼子递给他,他却黑着脸把手中的花扔在地上:“本王没兴致。” 青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次她一点都不感觉害怕,更觉得他是一个耍脾气的小孩。 把花拾起,让小花鹿咬着花笼,她把花枝剪掉,一朵朵地插入笼子上,一旁站着的夜暮沉不禁偷偷斜睨着她的动作。 第五十二章 本王要那个书生,抓活的 当看见她把一朵红色的小花插进入的时候,他忍不住道一声:“不能插这里。” 青烟暗笑,仰头虚心地请教:“那应该用哪一种搭配?” 见他别过脸不语,青烟拿起其他花朵递到他面前追问:“是这个黄色的?还是这个粉色的,唔……我觉得这个白色的好些。” 夜暮沉伸出手,把粉色的抢了过来,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插在花笼里,然后摊开双掌索要:“白色。” 青烟立刻递过去,他接着专心致志地穿插。 渐渐的,她察觉到他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和往日里的笑不一样,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稚气。 “原来暮沉喜欢插花。” 青烟话音一落,他的神色微变,闪过一丝忧伤,很快便恢复往日温润的面孔,不作回应。 等他把笼子全部插好,一个漂亮的花笼就完成了,青烟递给他纸条,他不接,把花笼放在水面,轻轻一推,它便随着漂浮前进。 “愿望是写出来的吗?”他轻声说着,深深地看向河流中唯一一盏空的花笼。 青烟微怔,也随着把目光放在他用心插好的花笼上,确实,上面的每一朵花,都记载着夜暮沉心中的愿望,只是难测如他,会有怎样的愿望? “也对。”她把纸条扔掉,“反正写下来也不会实现。” “看来你写过不少。”他笑着讥讽。 青烟苦笑扯唇,沉默和他静静看着花笼流走,如果里面还能装得下她的愿望,她希望,有一个自己主宰的人生。 “本王要那个书生,抓活的。” 突兀的一句话,让青烟错愕侧目,顺着他的手看去,一个神情迷茫的男子正左顾右盼,犹如一个迷路的小童,可是他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她狐疑地看了眼夜暮沉,发现他的双眼如含桃花,猛地想起他好男色,难不成是看上了那个书生? 她咬咬牙,撩了撩发丝,故意漫步和他擦肩而过,“不小心”地撞了他肩膀一下,再“不小心”地软软倒在他怀中。 那男子急切地扶住她,“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 青烟疑惑地偷看一下他,随后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摆弄衣角:“没事,公子是去放花吗?” 男子忽而紧紧地拽住她的手,清澈的双眼露出焦虑:“不是的,小叶和父亲走散了,小叶找不到他,姐姐可以帮我找找吗?” 青烟怔了怔,看着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姐姐,求你帮我找找父亲……”小叶说着说着声音都沙哑了,握着她的手也微微颤抖,双眼湿润,竟然哭了起来! “你……你别哭,姐姐认识一个人什么事情都知道,肯定可以帮你找到父亲的,你带着姐姐走好不好。” 于是,本来打算出卖色相的青烟,硬生生变成指引迷路小童的大姐姐,牵着小叶的手把他带到夜暮沉身侧,然而一靠近,就感觉温度骤降。 夜暮沉没有看小叶,而是眯着眼盯着青烟看,笑得明媚又森人。 - - - 题外话 - - - 拐卖儿童的即视感~ 第五十三章 把桂花糕全部买下 青烟不明所以,只好继续演下去:“暮沉,他迷路了,可以帮他找父亲吗?” 小叶自从见到夜暮沉后,就后退几步,躲在了青烟身后,和抓小花鹿的场景有些相似。 “好。” 他走在青烟另一边,在小叶看不到的角度凑近她耳边,贝齿几乎要触碰到耳垂:“本王叫你色.诱了?” 青烟假装用手擦汗躲开。夜暮沉的属下该是不少,偏偏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不用女色用什么?她又不会武功。 二人一鹿,加一个光明正大拐回来的小叶,慢慢地走回到了深府中。 一路上小叶隔一段时间都会询问:真的可以见到父亲吗?青烟只好捂着良心点头。 到了门口,李管家神情自若地请小叶进去,小叶却紧紧拉住青烟的衣衫,似乎小孩般胆怯地粘着青烟,身高却比她高,所以他躲在她身后还是高出了一个头。 夜暮沉悄悄地启唇,青烟看清了两个字:丽院。 她猛地一怔,却不宜多想,笑着拉住小叶的手,柔声道:“小叶不怕,天黑了,姐姐先带你到一个地方住下好不好,你父亲现在有点事情。” 小叶显然害怕了,惊恐地看着深府,不愿进去。 “小叶,姐姐不会骗你的。”她踮起脚,伸手摸上他的头发,轻轻细揉,小叶慢慢放松下来,安静地看着她的晶莹剔透双眼,笑着点点头。 “那跟姐姐来好不好,找到父亲姐姐会送你走的。”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一步步把他领入丽院,和他介绍小花鹿,介绍这院子的布置。 本来还有些拘谨的小叶在她欢乐大方的语气中,渐渐主动和她聊了起来。 直到夜深,青烟让他先上床睡觉,不断地安抚直至他入睡,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悄悄退出门口,发现夜暮沉已经伫立在院子中。 她指了指里面,示意回去说。 于是两人安静地走回双院,在路上,传来一道咳嗽声,青烟不禁扭头去看,顿时呆若木鸡。 李管家站在一张桌子后面,僵硬地摆出一个微笑,像一个叫卖的小贩,而桌面上…… 竟然全部都是桂花糕! “他似乎有些闲。”夜暮沉忽而拉住她的手走过去,李管家看见王爷来了立刻积极地把其中一个碟子递了过去。 青烟还处于呆滞的状态,夜暮沉已经把装着香甜可口的桂花糕的碟子塞到她手中,她回过神,撞上李管家恼怒却没得发作的双眼。 李管家心里憋屈得很,他在王爷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危险血腥的事情倒是做得不少,像现在这样替王爷讨好别人的事情从未做过! 青烟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眼,这是......把那家店的桂花糕全部买下来了? “李管家说想吃。” 夜暮沉漫不经心地把她拉回双院,她的嘴角悄然绽放一抹亮丽的笑容,张口咬下满满的回忆,吃了一口不禁递过去给他,“你要尝尝吗?好吃。” 他也不拒绝,直接在她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 第五十四章 只有夫妻才能做 青烟的手僵了僵,不知该不该收回来,最后只能硬着继续吃下去。 到了房间,她才问出心中的猜测:“小叶他……心智不全?” “嗯。”他手一搂,便将她扣在怀中,深深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你换了口味?”她慌乱地用手抵着他胸前。 “本王说看上他呢?”他勾唇,用右手撩起她的发丝。 青烟立刻想起他的肩膀,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担忧道:“切记不可动武。” 如果抓小叶不是因为看上,那么就是和鲁尚书合作的事情有关的了。 “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守寡的。”他笑着把她拉入房间,扯开她的腰带,在她惊慌捂住的时候,将她推到床上,然后…… 盖好被子。 看着青烟又恼又羞的脸蛋,心情大好地刮她的鼻子:“明晚切记呆在丽院,没有本王的指示不准出来。” 说完便起身离开,青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早晨的丽院上,棋盘两锋交接。 “将军!”小叶眉头一跳,喜悦地举起手欢呼。 青烟看着他用将横跨她的炮,直接吃掉她的帅,不禁轻笑一声:“小叶又赢了,真棒。” 这段时间里,青烟都会和小叶一起玩耍,和他的关系近了不少,而夜暮沉似乎在准备着什么,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或者消失。 “小叶想家了吗?”她看着兴奋摆弄好棋盘的小叶。 “想啊,可是和姐姐一起玩也很开心。”他嘻嘻地扬起洁白的牙齿。 “今晚就可以见到你父亲了。” 小叶手一顿,双眼一亮:“找到父亲了?” 青烟点头,闪躲着他真挚的眼神:“到时候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在我来找你之前,你要在房间里装作木头人,不能吭声也不能乱跑,可以吗?” 一听游戏,小叶更加来兴致,神采奕奕地拉住她的手:“那这次的奖励,要姐姐的一个啵!” 青烟被他一噎,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啵”是因为一次偶然,小叶撞见了夜暮沉亲她,要求也要来一个,于是被夜暮沉狠狠地断食五日,还是她偷偷把食物送给他才能温饱的。 “小叶,这种事情只是夫妻间才能做。” “那我们做夫妻吧。”小叶真诚地凝视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本来就俊朗的五官此刻更加的好看。 青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怪小叶不懂夫妻的含义,然而为了今晚事情的顺利进行,她只能点头答应了。 夜色降临,青烟愈发的紧张,在镜子面前失神地凝视着自己。 十一月十一日,是夜暮沉传闻中的太监男宠汇集于深府的一天,也正是她第一次能亲眼看见他们的机会。 略施粉黛,她便听见了外面的喧嚣声,搁下梳子,她深吸一口气朝大厅走去。 大厅早已汇聚十几多名男子,身高不等,风格各异,相似的便是他们都有一副俊俏的容貌,可谓是美男齐聚,夜暮沉正端坐在最中央,含笑地挥手,众男会意地纷纷坐下,有两个坐在他的一左一右。 - - - 题外话 - - - 小丸子在此祝大家新年快乐,平平安安,一家人幸福安康!初一初二初三,都是三更么么哒~~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五十五章 本王就依你 “王爷,小的想你了。”左边的男子拉着他的衣袖弱弱地晃动,诉着情苦。 “哼,真是矫情。”右边的男冷着脸瞄了他们一眼。 夜暮沉却不怒,反而捏着右边男子的下巴靠近,两人的五官正对,几乎要贴在一起,他魅惑勾唇,声音柔情似水:“乖,别吃醋。” 那男子听后脸蛋一红,乖乖地卸下冷淡的脸孔,痴痴地凝视着夜暮沉。 远处传来细微的踏步声,众人的目光纷纷瞥向那处,皆是一怔。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穿紫衣,长裙曳地,清秀的五官胜于胭脂,噙着自然从容的微笑地一步步从众男中间走来,她的余光慢慢地扫过他们,手微动,便福下了身子。 “青烟冒昧前来,不知暮沉是否介意?” 夜暮沉未说话,左边的男子倒是先剜了她一眼,敌意浓厚:“这不是你该来的时候。” 虽说青烟心早有准备,但一踏入便看见两排男子齐坐,中央两男夹一人的情景,还是怔了片刻,最后还是镇定地顶着诡异的目光朝夜暮沉走去。 青烟看向暮沉左边的男子,只见他头顶插着的一朵小菊花,她不禁轻笑一声:“菊花公子,青烟不会打扰你们的雅致,还请我来看看暮沉。” “哼,天天见还不够?”右边的男子冷冷地嘲讽。 见夜暮沉含笑看她没出声,青烟也不再说话,主动拿起茶杯为他们倒茶,茶水滴落的声音响彻安宁的大厅,无数道打量的目光把青烟从头扫一遍。 她每斟完一杯茶,都会向那名男子点头一笑,直到绕回一圈,她才发现没有书逸然,正抬头想问夜暮沉,竟发现菊花公子衣衫半褪。 正用一只有线条的手臂拥着夜暮沉的腰际,整个人已经从座位上移到了他的大腿中,还挑衅地看了眼青烟。 而右边的不服气地夺过夜暮沉的手掌紧紧相握。 青烟的手难以察觉地一颤,努力压抑住,把茶壶放回原处,随后乖巧地退到夜暮沉凳子后面,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可以开始了。” 众男惊骇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是疯了吧,自己的夫君要和别的男子寻欢,她还要主动站在这里观看! 夜暮沉脸色一沉,勾唇:“本王就依你。” 说着,他竟手一撩,将手上之人的衣服褪下了一大半,将他压在凳子上,吻上了他的脖子。 青烟心一痛,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条件反射地想转移视线,却逼迫自己把整个过程仔细地看清楚,深深地记在脑中。 因为她对夜暮沉,有些动心了,对这个……好男色,好太监的残暴王爷……她必须阻止自己的感情发展下去。 这场交易,谁心动,谁就输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在夜暮沉和那人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下,一点点地破裂。 菊花公子舒服的呻.吟声让四周的其他男子妒忌,在青烟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青烟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开门。 第五十六章 验太监 果然,是他们来了。 “刑部左侍郎辛伟见过王妃。”一个带着官帽的中年男子随意地拱手,礼还未形成就已经放下手来,“听闻将军府前发现了两个血字:太监,辛某奉命特意来搜查。” 辛伟瞄了眼里面,掠过一丝恨意,身后跟着一排穿着统一服装的士兵。 青烟冷笑,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辛侍郎一开口就犯了三罪。” 不等辛伟开口,她已经朗声道:“一,见到王妃没有行礼,为不敬之罪。二,单凭血字就前来深府,为污蔑之罪。三,没有搜查令就要进去,为滥权之罪。” 辛伟脸色难看,看着她犀利的双眼,只好行一个完整的礼,随后从怀中亮出一个牌:搜查令,举着它辛伟似乎找回了勇气,反驳道:“此事皇上已经批准,请王妃让路!” 青烟这才颔首,淡然让开,这爽快的态度让还想讽刺几句的辛伟无从开口,不忿地收回令牌走进去,青烟盯着他的背影沉思,叛徒的事情夜暮沉已经告诉她了,只是她也不知这些太监里面有什么不妥的。 辛伟第一眼就看见大厅中不堪入目的场景,面露嘲讽地低声暗骂:“伤风败俗!” “辛侍郎言重了。”身后的青烟忽而发出叮铃的笑声,“今天不是众人皆知的日子吗,他们相聚不易,辛侍郎应该恭喜才是。” 辛伟一听憋屈得青根暴露,这个王妃每一句话都让他哑口无言! “辛侍郎,是吧?”夜暮沉已经离开了菊花公子,温和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方才青烟的话他都听见了,伶牙俐齿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众男宠纷纷站在夜暮沉身后,敌视地盯着辛伟,夜暮沉道:“本王的人就在这里,你要怎么个搜法。” 辛伟毫不畏惧地看着那群男子,“验身。” 青烟诧然,辛侍郎原来是怀疑他们不是太监。 夜暮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辛侍郎是要本王的宠儿在你面前脱裤子?这样本王的颜面何在。” 他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他的面前,四目相对之时,脸上厉色顿现,声音却依旧温和:“本王只允许你伸手去摸,只此一次。” 辛伟的脸色变了变,挥挥手,府外的士兵一拥而上,却停在男宠们的面前,不知如何下手,转头看看辛侍郎,辛伟怒道:“摸!” 是不是真太监,今日就验个真假! 士兵们听见侍郎的命令,咬咬牙一脸难看地伸出手,往它们的下面一抓! 青烟也好奇地看着,发现士兵们的脸色一青一白,如同见了恶心的老鼠一般,纷纷闪回辛伟的身后,一声不吭地垂下手。 辛伟难以置信地喝道:“怎么样了!”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禀告:“下面……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是真太监!青烟只觉脑袋一轰,垂头不语。 “满意了吗?”夜暮沉冷笑一声,忽而走到青烟身侧,搂住她的腰,青烟身子猛地一僵,努力忍住才没有去推开。 第五十七章 木头人,不能穿 辛伟却不甘心这样离去,咬牙道:“辛某还未搜府!” “这样啊……”他感叹一声,惋惜道,“只是本王怕你这一搜,就彻底少了一个儿子了。” 辛伟听后猛然一颤,愤怒得双脸通红,肯定道:“他在你手中!” 他笑而不语,辛伟更是怒不可遏,官帽上的流速不断晃动:“七年前,你赐死我父亲!他助你多年,可谓忠心耿耿,你却毫不犹豫地把他送上刑场!现在,你还要加害我儿子,简直是卑鄙小人!你被削权流放南都,是报应,是报应啊!” 青烟愣了,没料到两人间有这样的联系,腰间的手骤然加紧,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怒气,还有一丝丝的……悲痛! “你父亲当年念旧情,私放谋反之子,是死罪一条!况当时新法初立,他成了第一个触犯的人,怎么可能逃脱一死!” 夜暮沉目光如炬,声音冷若深潭。 “我不信!你当年受万宠于一身,和父亲交情深重,怎会保不住他的性命!”辛伟提及往事,情绪失控,热泪盈眶,身后的士兵纷纷按住他的肩膀,他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不管你信不信,本王今日只有一句话,以后再踏入深府一步,就永远见不到你儿子!本王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第二次!” 辛伟两眼猩红,瞪着夜暮沉良久,才艰难地挥手,身后的士兵纷纷退出府外,他才道:“人呢?” 夜暮沉放开了青烟,她点头,朝丽院走去,推开门,她看见小叶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地把双手放在腿上,看见青烟的出现,双眼一亮,却不敢动弹。 风很冷,小叶身上的衣服单薄,青烟眼眶湿润,连忙走过去将旁边的衣服给他披上:“怎么不穿多点。” “姐姐离开前我没穿,木头人,不能穿。”他嘻嘻一笑。 青烟愧疚地捏拳,深吸一口气,笑道:“走吧,带你去见父亲。” 他拉住她的衣袖,不肯起来,青烟疑惑回头,看见他期待地指着自己的脸蛋。 她苦笑一声,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父亲现在不太开心,回去后要好好陪他,知道吗?” 小叶兴奋地捂着自己的脸,用力地点头。 “出到府外才能开始讲话,知道吗?” 他再次点头。 直到她带着他走到众人面前,她才噤声,辛伟激动得连忙上前把小叶抢回自己手中,警惕地瞪着青烟,她轻笑着后退几步。 小叶也兴奋地一把抱住辛伟,辛伟的脸上浮现满足的笑意:“小叶没事吧?” 小叶想开口,却想起答应了青烟的话,就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辛伟最后狠狠地看了一眼夜暮沉,便拉着他离去,小叶却不舍地看着青烟,伸手想去抓住她,青烟只能微笑地看着他被带出府外。 一出去,他便张开大喊:“姐姐,姐姐……” 当时坐在夜暮沉右边的男宠对青烟冷哼一声:“感情真不错。” 第五十八章 火已点,怎可不灭 青烟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转身离开,夜暮沉和他们的乐子,她也不愿去看了,直接走回丽院,看着空荡的屋子,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 内心的歉意让她无法喘气,趴在桌面上,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是因为嘴唇上的痛意,然而映入眼帘的是夜暮沉带有怒意的双眼,他的牙齿在疯狂地撕咬着她。 青烟猛地推开,双手却被禁锢在怀中无法动弹,寒意涌上心头,她停止了挣扎,静静地忍受着他的粗暴,等他的唇终于肯离开自己,她才冷然勾唇。 “王爷今晚没吃饱?” 嘲讽的一句话让夜暮沉怒气更甚,将她抵在床上:“是,本王今晚就在这张小叶睡过的床上,和你颠鸾倒凤,是不是很兴奋?” 他的手抚上她苍白的脸蛋,笑容如同鬼魅,青烟却放松下来,冷漠地闭上双眼。 撕拉! 腰带被猛地一扯,衣衫被褪去一些,冷风灌入,伴随着他阴沉的声音:“擅自走进大厅是一错,吻上其他男人是二错,你是有多饥渴,有多不守妇道!” 饥渴?不守妇道?呵,原来她在他眼中是这样的人。 “王爷既有定论,又何必再问。”她闭着的眼眶发热,又涩又痛。 腰间忽而伸入一只手,挑逗似的抚摸着她的肌肤,脖子上落下一个个温柔的吻,青烟浑身一颤,更多是惊诧他忽如其来的柔情。 然而,脑子猛然闪过方才大厅中的场景,她猛地愤怒睁开眼睛,含着泪怒瞪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人。 他却笑了:“休想在本王面前带上面具。” 他讨厌,她那副冷然倔强的面孔,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想要撕碎! 树枝微微摇晃,发出簌簌的声音。 夜暮沉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脖子边取暖,低声地吐出几个字:“本王,不喜欢太监。” 青烟双眼一瞠,震撼地僵着身子,她知道自己不该有其他想法,然而阻止不了心脏噗噗噗的加速。即使他的声音很小很细,可是她还是一字不漏地听清了。 他说,他不喜欢……太监,他不喜欢太监! 等等…...他只是说不喜欢太监,却没说不喜欢男人! “那书逸然呢?”她问出来了才醒起之前他说过不能问书逸然的事情,立刻改口,“不管你喜不喜欢他,那个熏香不能再用了。” 她紧张而认真地看着他,他却温柔地抚平她的皱纹:“熏香有问题,本王知道。” 在她露出惊诧的目光前,他继续道:“但本王需要验证一些事情,也需要时机,所以他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他眼中燃烧着莫名的火焰,声音也变得沙哑:“倒是有些事情现在要做。” 火已点,怎可不灭? 他的手穿入她的发丝,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便吻上了她的唇,温柔地缱绻吮吸,青烟挣扎,然而夜暮沉高超的技巧,很快让她意乱情迷,下意识地迎合着他的动作。 他的温柔,令她沉溺。 第五十九章 想亲本王的马? 这一次,她是处于清醒的状态,身体的每一个抚摸都让她羞涩而颤抖,没有任何经验的她很快发出低软的呻.吟,惹得夜暮沉更加激烈…… 翌日,房间中的春色慢慢被阳光吹散,青烟转醒,发现夜暮沉不在身侧,反而是好久不见的黑影和白影在床两侧站着,把衣服都递给了她,说王爷在双院等他。 青烟收拾一番,便走进双院,房间的门没关,她清晰地看见夜暮沉手倚着头蹙眉地看着桌面上的图纸,那认真沉思的侧脸似天神精心雕刻一般,美丽而温和。 她轻轻走到他身侧,他就发现了她,伸手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扣住。 桌面上是月国的地图,夜暮沉把下巴抵在她头发上,轻声询问:“还困吗?” 青烟红着脸摇头,此刻的他们,多么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如果是你,会如何让郡主和皇上的关系破裂?”他的手绕着她的发丝打圈,玩得不亦乐乎。 说起这个,青烟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地图上皇宫的位置,郡主身份本不是特别高贵,然而舒凡儿因为得到皇上的恩宠,自然拥有更多的权利,他们这种关系,应该是来自于小时候的友谊吧,又或者两人有共同对付的目标。 她瞅了瞅自己头发上修长的手指,不禁问道:“暮沉,皇上和舒凡儿以前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不错。” 青烟低头沉思,如果关系挺好的话,只能一步步地让皇上对郡主产生不满,可是她对当今朝廷的情况不清楚…… “我想我应该先了解一下当今局面。” 他听后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好,随本王去骑马吧。” 骑马? 青烟疑惑地跟着他走出府外,看着他牵来一匹马,左手按住马背跃了上去,随后朝她伸出手。 青丝浮动,神情悠然。 青烟还是第一次看见骑马的夜暮沉,依旧是温和无害,不禁心悸地递给他一只手,同样骑上了马背后,不安道:“暮沉,我们这是去哪?” 他的右手轻轻地环住她腰间:“了解形势。” 他脚一动,马开始奔跑起来,青烟急切地攥住绳子,感觉到紧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还有那颗清晰跳动着的心脏,她的思绪渐渐混乱。 “放心,本王技术很好。”他似笑非笑地低语,青烟不禁想起昨晚的疯狂,脸红地垂下头不语。 她如何能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和夜暮沉这般地相处。 马在前行,他结实的胸膛随着摩擦她的后背,更是让她想入非非地把头埋下。 头顶传来低沉愉悦的笑声,随后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拉了起来,故意更加贴近她的身体:“你在想本王昨晚的英姿?还是……” “想亲本王的马?”他的语气忽而一变,冷飕飕地传入她耳中。 青烟知道他还在气她昨晚亲了小叶的脸蛋,不禁轻叹一口气:“暮沉,你知道小叶他……很可怜。” “不知道。”他赌气地和她唱反调。 第六十章 本王的手帕脏了 青烟好笑地握紧他的右手,一段时间后,两人来到了一座府邸前,夜暮沉在远处的树下停了下来,对青烟慢慢地说道:“这是周氏的府邸,主子在吏部做官,为人忠实,因此职位一直不太高。” 她有些诧异他忽而说起什么周氏,不过也看了看四周,记住地貌。 很快,夜暮沉已经再次出发,青烟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面,渐渐地再次到了另一座府邸,他同样开口说了一段话,等青烟有一定的消化时间,便再次出发。 这样下来,两人便是从早上骑到了晚上,才疲惫地回到深府。 青烟深深地凝视着先一步跳下了马的夜暮沉,她从未想过他竟会用这种方式来让她了解南都的状况,脑中已经印下了清晰的南都地图。 “本王不过是让你再次被绑架的时候认识回来的路。”他伸出右手想接她下来,她却摇头,自己熟练地跃下,还责备地看着他的右肩。 “若是你直接教我武功,不就方便多了?”去其他地方也方便多了。 “有本王保护着,不是更方便?”他轻笑地拂下她缭乱的发丝,随后牵着马走进去。 青烟跟在身侧,伸手摸了摸马的背部,眼中闪过一抹赞叹,它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对于它来说没有半点的影响,好马! “它从前没本王的允许,不会让其他人触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和动物似乎相处得很好。” 她低头,细声道:“嗯,以前学过。” 他欣然勾唇,幸好不再是“从前看过不少”了。 两人把马送回了马棚便回到了双院,青烟再次凝视着那张地图,看见南都的地形,脑中陆陆续续浮现今日夜暮沉所说的一切人物,不禁感叹,这一张简单的纸,在夜暮沉眼中定是沉重又精彩的 青烟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准备晚膳,挽起衣袖起身,却被夜暮沉拉住了手腕:“他们做好了。” 青烟朝门口一看,李管家果然已经命下人把做好的晚膳捧进来,他只是站在外院里静静地看着,还特意剜了一眼她。 青烟感觉敌意扑面而来,不由无奈地把衣袖整理好,坐下来。 直至下人把门扉合上,她才感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刚想拿起筷子,前面就有一双筷子夹着一块肉伸到她嘴前,她受宠若惊地后撤:“我自己来。”夜暮沉却眯着眼不收回手,不可抗拒的意思非常明确。 青烟只能不自在地张开双唇,咬住肉后她眨眨眼算是感谢,随后飞快地拿起自己的筷子扒饭,不留空隙让他继续喂菜。 “深府的饭这么好吃?”慢悠悠的腔调带着不悦,青烟这才偷瞄他一眼,发现他一直撑着下巴没有开动过,顿时讪讪地放下饭碗,嘴巴里还含着一大团白饭。 他忽而从袖中取出一条蓝色手帕,凑到她唇边轻轻擦拭,在她羞涩万分的时候把手帕扔到了她手上,似乎是一个很随意又夹杂着嫌弃的动作。 “本王的手帕脏了。” 第六十一章 嫌本王的手艺差? 青烟怔了怔,脏了?那他又为何要拿出来为她擦拭呢? 心中涩然地拾起,才发现上面有一个丑陋而不完整的“暮”字,这个字只是简单的用一条线按照笔画连成一起,而且“暮”字最后的几画还没来得及缝上,看上去是线不够的缘故。 她诧异地瞧了瞧已经开始吃饭的夜暮沉,再低头看了看手帕,难不成这是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我洗好再拿来给你。”她郑重地把它折好放在一边。 “怎么,嫌本王的手艺差?”一句带着愠怒的声音如同闪电,让青烟猝不及防地睁大双眼。 他……他的手艺? 她把灼热的目光落在手帕上,心头呯呯呯的跳动,颤声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本王只是无聊闹着玩,没想到出了个失败品。”夜暮沉轻笑一声,优哉游哉地夹着菜放入她碗中。 “谢谢暮沉。”青烟嫣然一笑,摩挲着手帕上的针线,随后把它珍惜地收入怀中,“暮沉若是想学这些针线的活,青烟可以教你。” “本王才不会做这些事情。”夜暮沉坚决否认,似惩罚般地不断把桌上的菜都夹到她那边,“一定要吃完。” 青烟却不恼,夹起自己碗中的一块肉,主动递到夜暮沉面前,他倒是欣然接受地张开嘴,如此一看,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现象:夜暮沉不断夹菜到她碗中,她不停地把碗中的菜送回到他嘴里,时不时自己吃一些。 一顿简单的饭,被两人硬生生地磨成了持久战,终于结束后,他们才把目光放回地图上,夜暮沉继续为她讲着当今月国的状况。 青烟认真凝听,有时记不全,想拿出笔和纸记下,夜暮沉却阻拦:“写下来的东西随时可能变成谋害自己的证据,所以,只能记在这里。” 他轻轻地点了点青烟的脑袋,“看来还是天天吃鱼的好。” 青烟不忿地瞪了他一眼,说学习的速度她敢说自己数一数二的,但是他在一天之内把如此多的东西灌入脑中,即使是有天赋都难以记住,不过让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商涵后日判死刑的事情。 商涵是辛侍郎好友的儿子,青烟很快就想到了和辛侍郎合作的杨景天,心中有了较量。 不知不觉,夜已到三更,青烟孜孜不倦地一边凝视地图一边听着他的话,忽略了他语气中细微的疲倦。 到了四更天,青烟终于产生困意,但还想继续听下去,门外恰好传来敲门声,是李管家:“王爷,明早还要出发,请早点休息。” 明日出发? 青烟一愣,一股道不出的酸涩悄然蔓延,她扭头看向神情温和的夜暮沉,仔细一瞧确实看出眉宇间有几分疲劳,不禁自责起来,起身立刻把烛火熄灭。 “怎么不告诉我。”她拉着他的手肘往床上扯,有些难以置信地暗叹一声。 夜暮沉随着她走了几步,便顿住了脚:“青烟,本王看不见。” 她猛地一僵,夜盲?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多么致命的弱点啊! 第六十二章 他的右手还是受伤了 然而,刚转身准备安慰他的时候,胸前骤然多出一双手,她吓得惊叫一声,耳边传来他揶揄的声音:“这软绵绵的是什么?” 知道他是故意挑逗自己,青烟羞恼得脸色通红,几乎滴出血来,踉跄几步,不料碰到床边缘,惊呼一声,身子往后倒去。 还没摔到床上,腰间就蓦然多出了一双手,用力地搂住她,于是她整个后背将那只手重重地压在床上,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她猛地惊觉,连忙滚到另一侧,起身握住夜暮沉的手,借着月色,她看清了方才搂住她腰间的,是他的右手! “暮沉!”她一慌,起身要去点燃蜡烛。 明明身后就是床,他为什么还要接住她? “本王累了。”他将她扯了回来,声音尽是倦意。 青烟内疚地随他上了床,片刻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她却始终不安地想着他的右肩,直到五更,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间,她感觉到了床有动静,随后额头被软软的东西轻柔地触碰一下,想睁开眼睛去看看却败在浓浓的困意之中。 醒来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朝身侧一摸,果然,他已经不在了。 起身简单地洗嗽好,打开门发现黑影和白影站在两侧,不禁诧异,他们似乎不会进来这个房间。 “暮沉什么时候离开的?” “五更天。”白影回道。 青烟蹙眉,一脸的担忧。他昨天明明可以好好休息,却用了一天的时候让她知道月国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让她帮忙,早早就离开了。 她不禁抚上怀中那条手帕,转身回房把它清洗一遍,随后拿起针线和布料,熟练地缝了起来,到了下午,一条缝着“烟”字的紫色手帕完成了。 她欣喜地放在夜暮沉的桌面上,然后扯过披风,带上弓箭准备出去。 然而一踏出房门黑影和白影就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王爷说不能让你出去。” 青烟看了看她们的神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是过于紧张了吧,我只是想去马棚看看小黑。” 黑影和白影诧异地对看一眼,最后还是松开了手,跟着青烟来到了马棚。昨晚王爷和青烟骑马的事情她们听过了,只是这匹马没有王爷的允许谁都驾驭不了,所以她们不担心青烟临时逃走。 青烟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发现她们两个在马棚门口没有进来,才安心地松了一口气,走到黑马身侧,温和地抚摸着它的头,压低声音不知在说什么。 黑马瞪着一双幽黑亮丽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一般,后脚跟蹬了一下。 青烟轻笑一声,“真棒。” 随后,手扶住马背,她利索地跃上去,稳稳地抓住绳子,看着门口双眼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双脚一动,“驾!” “嘶——” 黑马仰天一叫,门外的黑影白影震惊地往里面一看,一匹雄健的马飞快地冲了出来,两人脸色大变,扶着腰间的剑准备阻止。 然而,马背上的人脸色冷凝,手持弓箭对住了黑影,而那只箭……居然是彩色的! “一箭穿心,我做得到!” 第六十三章 替罪羔羊 白影的动作猛地一僵,愤怒地盯着青烟,没想到她会对她们出手! 在她们犹豫的一瞬间,马蹄一蹬,跃过两人,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迅猛地往府外冲去,黑影深深地看着青烟潇洒决然的身影,向来不怎么说话的她,这时候不禁低喃。 “我相信她可以做到。” 白影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青烟摆脱了两人后,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熟练地骑到鲁尚书的府上,叩门,一个管家开得门,诧异地看着手持弓箭身穿披风的女子,疑惑道:“请问你是?” “青烟有事与鲁尚书会谈。” 鲁奇胜,兵部尚书,掌握八万兵权,是月国兵力最强的一位,应该是皇上对付的重要对象,偏偏他是一个爱刺激的人,找上了夜暮沉一起合作。 片刻后,那位管家再次回来,却是嫌弃地回应:“老爷现在没空。”看来又是一个想攀附老爷的人了! 青烟看出他的敷衍和拒绝,按住他将要关上的门,“请告诉他,是和杨景天有关的。” 管家看着她笃定的模样,不禁犹豫一下,再次去转告,老爷居然真的同意了,他只好起堆笑容把青烟请进来,带到了一个比较隐秘的院子后,自觉地离开了。 鲁奇胜看见青烟后,朝青烟拱手,不紧不慢道:“王妃大驾光临,敝舍可是承受不起。” 夜王无权,她这个王妃自然也形同虚设,鲁奇胜明显是不想待见她的态度,原因的话……恐怕是怕被别人发现他和夜王有所勾结。 “抱歉,下次不会如此唐突。”青烟不恼,反而道起歉来。 鲁奇胜满意地勾唇,将她请进房间,“不知王妃这么急找鲁某做什么?” 青烟门口见山:“商涵被捕的事情鲁尚书应该有听说吧?” “略有听闻。”他点头。 商涵,是刑部侍郎辛伟好友的儿子,杀害了亲生母亲被审,当时众人纷纷猜测,商涵会不会从轻处罚,不料证据确凿最后判死刑。孝道当先,他的罪行不可饶恕,然而他父亲终是不愿儿子死去,请求辛伟的帮助。 “今晚,我会去帮助商涵逃出来,想让鲁尚书帮忙接应。”青烟坐下,自己拿出笔和纸,刷刷刷地在画着什么。 鲁奇胜还没反应过来,低头便看见她竟然在画衙门四周的位置,立刻肃然按住她的纸张:“等等,鲁某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青烟淡然地笑了笑,竖起三根手指头。 “三个问题,第一,鲁尚书知道杨将军和辛伟联手了吗?” 他震惊地瞠大双眼,准备回话,她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第二,辛伟想让商涵平安无事,会用什么办法。” 这个鲁奇胜很快就想到了,替罪羔羊! “第三,这个办法由谁去实施?” 他听后不禁隆起眉头,没想到深府的消息比他还要快,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替罪羔羊的活自然是郡主来做了,她的身份地位做这种事情很方便。 第六十四章 你是想谋杀本郡主吗? “你是想当场抓住郡主换人的证据?”鲁奇胜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明日就是商涵处刑的日子。 青烟点头,继续画着脑中的地图,然后和鲁奇胜商量着对策,其中需要一个假的“替罪羊”,一开始鲁奇胜不明白为什么要亲自将商涵换出来,经青烟解释,才想明白。 郡主只会派下人去换出商涵,如果当场捉住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是郡主所指示的,因此青烟想假装是郡主的人,让商涵放松警惕,最后鲁奇胜来接应,想办法令商涵说出逃跑之事是郡主的想法。 鲁奇胜很快就让管家拉了一个脏兮兮的少年出来。 “谢谢,我会保他安全的。”青烟感激他的配合。 “死了也无碍。”他毫不在乎地挥挥手。 青烟不悦地蹙眉,怜惜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年,带着他从府中出来,他的头一直都没有抬起过,她弯下腰想拉住他的手,他却像受惊的鸟立刻跳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才惊慌地垂下头不敢动了。 “你不用怕,明天你会安全出来的。”看见他这种反应,青烟心里也不好受。 听见她安抚的声音,少年才怯怯地抬起头,只一瞬,便立刻垂下了,青烟却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不安惶恐,似针刺入她心里。 到了衙门不远处,青烟把弓箭绑在马背上,顾盼左右,拉上帽子带着少年低着头走了进去。 “什么人!”衙门差使拦住。 青烟从荷包中取出一些银子塞到他手中,压低声音:“郡主让我来的。” 差使瞥向脏少年,有些了然,暗中收下了银子,堆起笑容让她进去,还提醒道:“速度要快。” 青烟被领到商涵的牢房前,他脸上都是黑炭,正贴在铁丝上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意识到刚才走过的人在跟前停了下来,他猛然抬头,眼中尽是激动。 差使一解开了锁,商涵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青烟面前,欲言又止。 青烟看了看少年,他会意地慢慢地走进去角落,乖乖地蹲坐下来,一声不吭。 商涵催促地扯了扯青烟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带着他顺利地走出了衙门,商涵立刻兴奋得眉开眼笑,又像是在害怕什么,始终不敢说出话来。 青烟拉着他骑上了马,不禁问道:“为什么要杀害你母亲?” “因为她该死。”商涵接得很自然,根本没有觉得自己不对的地方,使唤道,“快点带我回家吧!” 她蹙眉,不再说什么,奔向和鲁奇胜约定好的地方,一路上平安无事,离目的地还有一百五十丈,商涵才惊觉不对劲,惊骇地回头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再吵我就要把你扔下去了。”她拉紧缰绳,加快了速度。 他果然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从差使到出衙门……她摇摇头,不让自己乱想。 四面八方却骤然响起杂乱的马蹄声,步步逼近! 青烟一惊,拉住缰绳立刻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商涵突然狠狠地用手肘撞了她,一个不稳她吃痛地摔在了地上,黑马没有了青烟的控制,仰身嘶叫一声,也把商涵甩在地上。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将她包围起来。 她一个翻身,滚到马下,取过弓箭对准领头的那个人。 然而,看清那人后,她的手一僵,慢慢地放了下来。 “你是想谋杀本郡主吗?”舒凡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第六十五章 被押入皇宫 坐在她身后的杨景天率先下马,急切地走到青烟身侧将她扶起,还想帮她拍拍身上的杂草,被青烟躲开了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跟我走,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杨景天低声道。 青烟瞥了眼后面一脸怒容的舒凡儿,冷冷地勾唇:“跟你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改嫁于你?” 同时心中诧异杨景天敢在舒凡儿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介意。”他宽容地笑了笑,握上她的手。 “我介意!”青烟狠狠甩开,扬手一掌拍在了马背上,背着弓箭的黑马嘶叫一声逃走了,众人没有心思放在一匹马上,都是紧紧地盯着青烟。 “郡主,快带我回家!”商涵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持,只见他急切地跑到郡主身侧,害怕自己被发现是逃犯。 舒凡儿倒是不急,慢悠悠地走到杨景天身侧,“将军府首添小妾,本郡主甚是开心,以后,便是要唤你一声妹妹了。” 小妾两个字如同蛀虫钻入青烟的耳朵,她恨得捏紧拳头,双眼迸出寒光。 “全部不许动!” 骤然,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青烟猛然一怔,是辛伟! 冷意渗入心底,她明白,这是一个局!只是,辛伟怎会知晓…… 不远处的鲁奇胜看见这一切,嘲讽地摇头,转身离开,他旁边的手下迟疑道:“这样走了真的好吗?她不是我们的盟友吗?” 鲁奇胜嗤笑道:“自然是保命重要,辛伟都来了,我看郡主是不想放过青烟,只能怪她失算了。” 商涵看见辛伟,脸上大喜,准备冲过去,辛伟却挥手:“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几个士兵纷纷上前把青烟和商涵制约住,杨景天却抽出剑横在青烟面前,他魁梧的背影一如既往,可她心中已没有了感激。 现在如此维护,当初为何推开。 她冷笑地别过脸,听见辛伟一字一句道:“王妃协助罪犯逃离,此事重大,需让皇上定论,将他们押入皇宫!” 杨景天咬牙切齿:“辛侍郎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舒凡儿心中暗笑一声,随后一脸忧愁地拉住杨景天,细声道:“景天,不要和辛侍郎的关系搞僵了。” 他神情悲痛,似乎艰难地在做着决定,舒凡儿继续说道:“放心,到了皇上面前我一定会保她性命的,还要让她嫁到将军府呢。” 他迟疑片刻,转头想瞧瞧青烟,发现两个士兵已经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走,她奋力挣开:“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抬头瞥了杨景天一眼,他准备上前阻止的动作随着她刮来嘲讽的目光戛然而止。 她,不屑他相助! 杨景天恼怒地顿住脚步:“辛侍郎请,杨某带路!” 他要让她知道,只有回到自己身边才是安全的! 众多赶路奔向皇宫,一路上皆是沉默不语,沉静得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青烟看着飞速掠过的景物,不由想着,夜暮沉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来救她。 第六十六章 朕废除旧法 念头一起,她立刻摇头打住,要是他真的来了,皇上定会设法再次伤害他。本来是想帮忙的没想到又闯祸了。 只能随机应变了,她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休息,身侧传来商涵的声音:“哼,这种时候还能睡,你就要死了!” 青烟淡淡勾唇:“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商涵气得直咬牙,却不敢再说什么,这个女人太镇定,镇定到他觉得她早已胸有成竹。 辛伟阴险地扯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今日早晨,这张纸条莫名地出现在他房间,提示他青烟会打乱救商涵的计划,虽然有些荒谬,但辛伟还是和郡主商量对策,他们早已在四周埋伏着。 皇宫,大殿。 青烟和商涵都跪在了地上,辛伟、杨景天、舒凡儿站在一旁,辛伟率先向皇座上的龙袍天子汇报:“禀告皇上,夜王妃私自放走罪犯,郡主和杨将军及时截住,随后臣赶上,觉得此事难以下定论,便将他们领入皇宫,请皇上做主!” 夜季渊觑着下方面无表情的青烟,和神情紧张的商涵,嘴角不禁兴味地扬起。 商涵是辛伟好友的儿子,却是青烟带着商涵逃离,反被辛伟当场抓住,这一切的意图夜季渊怎会不知道,他看向舒凡儿,发现她正对自己打眼色。 “辛侍郎,按照月国刑法,此事该如何判决?” “私放谋反之子、死犯,一律判死刑。”辛伟一脸沉重,眼中蕴含着丝丝的哀伤和恨意。 死刑! 青烟骤然回头看向辛伟,脑中回想着那晚夜暮沉说的话:“你父亲当年念旧情,私放谋反之子,是死罪一条!况当时新法初立,他成了第一个触犯的人,怎么可能逃脱一死!” 原来,辛伟是要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夜暮沉! “既然有所规定,辛侍郎为什么还要带她们进宫?”夜季渊淡道。 杨景天侧头锐利地盯着舒凡儿,手中的拳头紧捏。 “因为夜王妃身份高贵,臣不敢随意处决。”辛伟故意露出犹豫的语气,想让皇上更快地下令,他也好立刻报仇! 扑通! 杨景天跪了下来,诧异地觑着身侧和他一起跪下的舒凡儿,只见她比自己抢先一步求情:“皇上!夜王妃身在深府幸福安乐,才享福不多日子,实在不该……请皇上开恩啊!” 青烟冷冷地勾唇,这是说她仗着自己是深府的人就为所欲为吗,深府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么强势而且幸福安康的地方了? “皇上,是臣的错!当初臣没有告知她月国的刑法,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杨景天立刻接过话,急切得青根暴露。 夜季渊的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副不关己事的青烟身上,她从进来为止,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话。 “既然你们为她求情,朕今日在此宣布,废除私放谋反之子、死犯一律判死刑的旧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凝视着青烟的神情,她并没有表现出喜悦,反而更加的沉重。 第六十七章 皇嫂欠朕一个荷包 “皇上!请三思啊!”辛伟脸色大变,震惊地跪了下来,“皇上,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皇上为了一个人随意地……” “现在朕才是皇上!”夜季渊厉声打断辛伟的话,“你腹中的心思以为朕不知道吗,公私不分如何做刑部侍郎!今日起扣除往后三个月的俸禄!” 辛伟惊骇地瞠大双眼,狠狠地瞪着一言不发的青烟,却不得不低头应道:“臣知错。” 舒凡儿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知道皇上的想法了,脸色苍白地仰头,正准备说话,皇上已经挥手:“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和夜王妃说。” 杨景天暗自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便退下,商涵立刻跟随着撤退,皇上却好像现在才醒起有这个人,出声道:“罪犯商涵与他人合谋逃走,行刑时间提前,即刻执行!” “不公平!皇上!饶命啊!”商涵语无伦次且带着哭腔的声音徘徊在大堂中,听得青烟心中一颤,她知道,如果商涵明日才动刑,他就还有机会逃走。 偏偏,留住她一人的性命。 “主子,辛伟果然带着青烟入宫了。”黑衣人恭敬地向身侧的夜暮沉汇报。 此刻的夜暮沉身穿黑色斗篷站在暗处,听见黑衣人的话后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外面偏僻的小道上。 黑衣人疑惑了,上次主子才让他救青烟,还亲自为青烟解春.药,这应该是在乎青烟才对的,可是如今居然故意让辛伟知道青烟去救商涵,令青烟陷入危险之中,黑衣人实在是搞不懂主子对青烟的态度了。 “李翱,你走神了。”夜暮沉幽幽地提醒,李翱打了个激灵,回头看见小道上有马奔来,他猛地闪过去,抽出剑直接对准马背上的人。 那人似乎早有防备,听见有声响立刻闪避,同时抽出剑回防,着急地瞧着皇宫的方向,疑惑为何说好护送自己的护卫没有出现。 骤然,一个黑色披风的人影缓缓朝他走来,那人双眼一睁,惊恐万分,连招式都错乱起来,李翱趁机果断地割断他的喉咙,人头滚落在地。 夜暮沉视若无睹地越过那人的人头,来到李翱身侧,李翱立刻蹲下身在那人的衣衫中摸索一番,随后取过一封信递给他。 拆开信,夜暮沉冷冷一笑,皇上果然在调查他,这封信若是落入皇上手中,就有些棘手了。 皇宫龙椅上,脚步声渐渐逼近,一步步地踏进青烟耳中,她不禁紧绷神经,终于一身黄袍停在自己跟前,他却没有说话。 “谢皇上开恩!”青烟想伏身,却被夜季渊的身子挡住,只能直着身子喊道。 “现在才说,会不会没诚意了些?”他哂笑一声,竟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扯,清瘦的青烟立刻被他拉了起来,双腿麻木的她一个失稳,踉跄地趴在他的怀里。 猛地一惊,青烟后退几步,站稳身子才福身道:“青烟惊惶,一时忘了言语,请皇上恕罪。” 夜季渊讥讽地勾唇:“皇嫂欠朕一个荷包,可记得?” 第六十八章 不凭什么,青烟只是这样地相信着 荷包? 青烟蓦然想起第一次和夜季渊见面,他想要那个荷包,她确实说过缝一样的荷包送给他。可是那不过是她的托辞,他怎会听不出? “朕,要一模一样的鸳鸯。”他锐利的双眼含着不明的笑意,笑得让她心寒。 等等,他说……鸳鸯?那荷包上的鸭子原来是鸳鸯? “那青烟这就回去缝给皇上。”她匆匆转身,急着离开,夜季渊偏偏不如她所愿。 “皇嫂请留步。”他踱步到她跟前,俯视着她只用了简单的发簪束着发髻的头顶,“来和朕玩个游戏吧,赢了朕送你一支发簪,输了把皇兄借朕用几天。” 青烟心中一惊,看来这次皇上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沉默片刻她笑道:“皇上请说。” “就来猜猜这次皇兄能不能突破本王的防卫在救你。”他阴险一笑,猛地挥手,唤来禁卫军的首领,命令道,“将皇宫包围的严严实实,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首领似乎有些为难,低声提醒道:“皇上,今日需要调出部分将士护送黎大人。” “护送一个人,派一个将士去就够了!”夜季渊有些不耐,“其余的必须将皇宫每个能进来的地方守住,失职的杀!” 青烟恍若未闻,等首领走后继续对他说道:“皇上恐怕不知,暮沉手臂伤势严重,怎能敌过皇上禁卫军的防卫,况且青烟没有半点损伤,何来’救’这说法?” 夜季渊似乎没听见上半句,恍然道:“皇嫂倒是提醒朕了,既然要玩一场救人的游戏,自然需要扮演得真实一些,那么,委屈皇嫂了。” 青烟脸色一变,四个太监已经端着一盘的刑具走了过来,盘上装有脚镣、夹棍、拶指等等各种可怖刑具,夜季渊阴沉道:“朕也不愿皇嫂痛苦,那就选最轻松的拶指吧。” 四肢冰冷,青烟心生怒意。 “青烟只负责打理深府的内务,其余事情一概不干涉,皇上想知道的事情恐怕无法从青烟口中得出。”拶指,不正是逼供的刑具吗! “皇嫂未免言之尚早。”他贴近她耳侧细语,青烟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排斥,眉头紧蹙,夜季渊一挥手,两名护卫就上前抓住她的手,一个太监将刑具扣在她十指间。 猛然一拉,骨头似被绞碎般,撕裂的痛意蔓延四肢! 青烟牙齿紧咬,一声不吭地瞧着在自己手间的刑具,似乎用刑的人不是她。护卫和太监疑惑地对视一番,他们从没见过被拶指的女子会如此安分平静。 “皇上,青烟有了新的想法。”她声音低沉,似乎努力地在压抑着痛楚。 “说说。”夜季渊坐上了龙椅。 “他会来。”她嫣然一笑,如绝处盛开的梅花,“暮沉会在禁卫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出来,身穿一身洁净的白衣将青烟救回深府。” “你凭什么如此笃定?”夜季渊双眸危险地一眯。 青烟微微摇头,轻声道:“不凭什么,青烟只是这样地相信着。” 第六十九章 抱歉,本王这次穿的是黑色 宫外不远处,一名身穿盔甲的女子快马加鞭,扬着尘土飞驰而行,瞧见前方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后,拉紧缰绳,停马。 “恭喜承公主声名鹊起。”黑色斗篷里,是一张美如冠玉的面孔,漾着温和的笑容。 承香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冷哼道:“事成之后,我俩互不拖欠。” “我俩并无亏欠,承公主何出此言?这次承公主肯出手相助是本王的福气。”夜暮沉不慢不紧地说着。 承香芙心中一涩。从小他就很会讨喜别人,然而如今这些讨好的话在她耳中变得刺耳,一声声疏远的承公主更是如同魔音,“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怔然,惊觉自己竟将心里话道了出来! 一股风掠过,树叶簌簌作响,夜暮沉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嗯?承公主方才说了什么?” 她别过脸,把一顶斗笠扔给他,冷漠道:“走吧。” 两人来到皇城大门,发现四周护卫众多,守得严严实实,承香芙视若无睹,直接走过去亮出腰牌:“承公主求见皇上。” 护卫惊诧万分地看着她,承公主?她不是只会呆在边塞不肯回皇宫的吗,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本公主要带丘国使者见皇上,你们耽误了承受得起后果吗!”承香芙气宇轩昂,猛地将腰牌一收,身上的盔甲发出碰触的声音,惊得护卫纷纷跪下。 于是,她带着夜暮沉安全地通过城门,一步步地走向宫殿,未等太监向皇上请示,夜暮沉已经冲了进去,四周的护卫一惊,顿时意识到不妥,然而夜暮沉快一步闪到了宫殿前。 “不凭什么,青烟只是这样地相信着。” 他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嘴角不禁勾起,此刻护卫将夜暮沉围了起来,不让他靠近一分,只是这些动静惊动了宫殿里的人。 青烟心中一颤,面色焦灼地回过头,那个被围住的男子,左手缓缓将斗笠拿下,一张魅惑的脸孔是那么的熟悉,只见他不徐不疾地启唇。 “抱歉,本王这次穿的是黑色。” 青烟一时间只觉啼笑皆非,心里的感动将要溢出来,她恨不得过去帮他清理四周用长矛挡住他的护卫。 夜季渊脸色阴沉,瞥见青烟的笑容更觉得恼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睨着身侧的太监,太监会意地加重力度,青烟立刻痛苦得脸色苍白。 “朕的游戏还没结束,皇兄要破了护卫的围攻才行。”夜季渊狠厉地盯着他的右肩,却见夜暮沉面不改色地用左手抽出剑,正准备喝护卫打工干戈,身后传来了承香芙的声音。 “参见皇上!。”承香芙利索地跪在地上,动作有力地握拳行礼,似一名打完胜仗回归的豪杰,“香芙第一次回宫与皇上相聚,看见这样的场景不太好吧。” 夜季渊眼中闪过诧异,心中冷笑地挥手:“既然皇妹回来了,就把这些东西撤了吧。”他话落,太监才松开青烟的手指,围着夜暮沉的护卫也纷纷让路。 - - - 题外话 - - - 喜欢小暮沉小青烟的收起来~~~么么哒~~ 第七十章 太后邀聚 夜暮沉疾步走到青烟身侧,看着她红肿狰狞的十指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青烟将手缩在袖中,不在乎地笑笑。 他正准备发话请求离去,宫外传来太监的呼唤:“太后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夜季渊犀利地瞄了眼夜暮沉,在门前出现一双鞋的时候立刻上前行礼:“儿臣参见母后。”身后的几个人纷纷随着行礼。 “都平身。”一道悠长的声音撩人,青烟抬头,便看见雍容华贵的太后将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今日真是热闹。” 她虽称为太后,脸上却没有半点老态,容颜胜过众多宫中女子。 “皇嫂犯了些错误,儿臣便……” “哀家都听说了。”太后淡淡地打断了夜季渊的话,朝承香芙招手,语气带着怜惜:“你这孩子可算肯回来了。” 承香芙眼眶一热,苦笑道:“太后,边塞事务繁多。” 太后叹气地轻拍着她的手背:“再忙,也不可能将青春年华都耗在战事上……”然而知道承香芙固执,太后的话只好戛然而止。 随后她觑向青烟,迎着她诧异的目光一步步优雅地走到她面前。 “哀家想找夜王妃相聚片刻,不知夜王可允许?” 太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夜暮沉,那后半句话也似乎带着刺,青烟不禁侧目看向夜暮沉,他一贯的笑容消失,静静地凝视着太后,而太后还没等到夜暮沉的回应,已率先转身离去。 青烟只好跟上,动身的一瞬间耳侧传来夜暮沉细微的声音:“本王在外面等你。” 她心中一暖,朝他扬唇一笑,随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太后身后,经过承香芙身侧时,青烟忍不住偷看一眼,恰好撞上承香芙打量的目光。 一路上,青烟竟然没有将路线记下,暗自恼怒之时,已经来到太后的宫殿中,太后挥退了所有下人,只剩青烟一人。 “太后可是有话对青烟说?”见太后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青烟只好主动开口。 太后却依旧没有回话,似乎睡着一般,而青烟拢在袖中的手已经有血丝渗出,疼痛红肿,过了片刻,太后才缓缓道:“夜王妃觉得夜王怎么样?” 青烟脱口而出:“很好,尽管残暴,但青烟还是喜欢。” 太后猛地睁开双眼,闪烁着寒意:“那夜王妃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被辛侍郎抓入宫中。” 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青烟迟疑片刻:“是青烟想得不周……” “全”字未出,太后已冷笑地打断:“辛侍郎能如此神机妙算?就算是,这件事产生的一系列结果,最终得益的人,不是辛侍郎,不是皇上,而是夜暮沉!” 太后从床榻上走下来,一步步朝她靠近:“你身在局中也难为你不清楚,皇上派了黎卿家去丘国秘密调查夜暮沉的事情,今日便是回宫的日子,若没有闹你这么一出,宫中的护卫早已去护送黎卿家了,只是现在,黎卿家被杀了。” 第七十一章 做谁的棋子,自己选 青烟只觉脑袋一轰,整个人都怔住了,连手上的痛都变得麻木,难以置信地盯着太后嘲讽的双眸。为什么所有字她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 什么调查,什么黎卿家…… “哀家看得出你是聪明的女子,只是你还不够狡猾,现在的你夹在夜王和皇上之间,只有被当棋子利用的份。” 太后的话让她难以承受地脸色发白。 夜暮沉是一直在利用她吗?从带她骑马开始到告诉她商涵被捕的事情,都是想让她落入主动去救商涵的圈套,然后让辛侍郎带她进宫,故意吸引护卫的注意力,方便去暗杀黎卿家,最后再来救她,让她感动涕泪…… “呵呵。”青烟忍不住悲凉地轻笑出声,微翘的睫毛如同断翅的蝴蝶,她刻意捏紧自己流血的手,将心中的转移到肉ti上,“太后如今费心地告诉青烟这些事情,定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太后她,肯定也不安好心! “不要这么防备哀家。”太后笑着摆弄她的发髻,低声道,“哀家只是听说你在找乐霜。” 乐霜!她只和一个人提过,清太医!青烟浑身一震,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她的声音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太后请说明白。” “哀家知道乐霜在哪里,只是哀家不做亏损的交易。”太后忽而扯过青烟的发髻,凑到她耳侧,“做哀家的棋子,还是做夜王的棋子,你自己选。” 青烟只想仰头大笑一声,现在的她和没有逃离姬式家族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傀儡,依旧是被利用,这一刻她深刻地明白,自己不变强大,逃到哪里都没用! “太后想要青烟做什么。”她坚定从容的语气让太后愣了片刻。 “哀家果然没看错人。”太后满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笑得眯起了眼,“哀家要你辅助夜王,然后在他登位之际,将一切都破坏掉!” 太后的声音带着一股蚀骨的恨意,青烟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变得更加谨慎,让人在即将达到辉煌的一刻坠入低谷,这其中的打击是巨大的! “那太后是打算到了那一刻才说出乐霜的下落吗?” 太后摇头,慢慢走回床榻上躺着,挥挥手道:“这个哀家自会在适当的契机里告诉你,现在先回去疗伤吧,手伤了可是连箭都拿不稳了。” 青烟福身行礼,告退。 尽管内心汹涌澎湃,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从宫殿走到院子的道路不长,她却慢得如同蜗牛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直到看见院中等候着她的夜暮沉,她才顿住脚步。 天已黑,他背着她仰望着月色,她不禁也随着仰头,月亮很明亮,如同她刚得知的真相。 “暮沉,回去了。”她笑着走到他身侧。 夜暮沉回头,那一瞬,青烟清晰地看见他眼中落寞和孤寂,心中蓦然一颤,张嘴想问缘故最后还是闭上了,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出皇宫。 第七十二章 暮沉,你让我如何是好 他没问,太后和她说了什么。 她亦没问,他以往在这个皇宫发生了什么。 轿车上,意外的是书逸然也在这里,而且手拿着药箱等待他们回来,一看见他们,书逸然便请青烟坐在身侧,夜暮沉主动撩起她的衣袖,露出血液遍布的手。 “若是再推延下去,可能会恶化。”书逸然取出药水涂在上面,同时观察着青烟会不会太痛,然而,她神情淡漠得出乎他的意料,这次进宫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还得多亏暮沉及时出现。”她感激地回头,发现夜暮沉的双眸阴沉地落在她手中,让她莫名地觉得麻木的手发痛起来。 回到府中,青烟想尽快沐浴完上床休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要好好消化,只是她的手被包扎得无法动弹,更不得碰水。 “随本王来。”夜暮沉在一路上的沉默之后,第一句说出话来,青烟乖巧地跟着他走到双院的一处浴池边,难不成他要帮她沐浴! 黑影和白影将屏风抬了过来,随后帮青烟褪去衣衫,青烟这次倒是不挣扎,任由她们擦拭,而夜暮沉已经回去了房间里。 “你们今早是故意阻拦我的吧。”青烟浸在温水中,请阖上双眼。 白影冷哼一声:“我们只是听从主子的安排罢了。” 夜暮沉已经料定她会闯出深府帮助他吗?青烟嘲讽地勾唇,“你们何必将我蒙在鼓里,既然我肯帮他带走商涵,自然也会肯冒险去皇宫。” 让她参与,起码将她当作盟友,而蒙在鼓里,则变成了棋子。 “夫人想多了,王爷的今日计谋我们一概不知,难不成他每做一件事都要和我们说清楚缘故吗?”白影似乎还在计较青烟早上用箭对住黑影的事情,句句带刺,“况且王爷已经找上了承公主来救出你,你可知他和承公主……” “白影,你说太多了。”黑影开口打断。 青烟脑中不禁浮现那个英姿飒爽的公主,原来是有她的掩护,夜暮沉才能进来皇宫。 垂下头,夜暮沉一身斗篷的模样再次涌现,他说,抱歉,本王这次穿的是黑色。然后左手持剑,将要突破围攻朝她冲来。 “穿衣。”她从水中站起来,脑中的混乱让她一时间无法思考,轻叹一口气推门走进房间,夜暮沉恰好衣衫半褪,低头查看着自己的右肩,瞧见她进来立刻穿上。 青烟疾步过去拉开他的衣衫,他肩头的皮肤里有一条黑丝,而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怎么会……”青烟蹙眉,他明明没有动右手,难不成是今日杀黎卿家时,“今日受伤了吗?” “没有。”夜暮沉声音疲倦,整理好衣衫将她拥入怀中,轻嗅她身上清新的香气。 青烟不禁回想起昨晚,她压到了他的右手!赫然抬头撞ru他幽黑的双眸,深处没有半分的谴责,一股心酸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和之前的怨气搅拌在一起。 暮沉,你让我如何是好。 第七十三章 本王要的是这种伺候 你的温柔,是虚情假意,还是有所动心?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一夜,青烟入睡极浅,三更时分耳边传来一句轻柔的话语:“对不起。”,她睁开眼看向身侧,夜暮沉却已熟睡。 翌日的早晨,青烟做好了夜暮沉不在身侧的准备,然而掀开眼帘,发现夜暮沉靠在床边摆弄着一条紫色的手帕,上面的“烟”字清晰入目。 她连忙坐了起来,夜暮沉抛给她一条蓝色手帕,不同的是上面缝着“暮”字,“收好。” 她瞄了眼夜暮沉手间的手帕,笑道:“暮沉可满意?” 腰间一紧,她整个身体被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前,被迫抬头,唇上传来熟悉的温暖,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若是你伺候本王,那才叫满意。”良久,他才松开她通红的双唇。 “那青烟替你更衣。”青烟跨过他的身体急切地想走下床,夜暮沉却再次将她一按,恰好大腿张开地坐在了他腿上,清晰地感觉到他下身的变化! “本王要的是这种伺候。”夜暮沉搂紧她的腰,轻咬着她的下巴,一个个吻从脖子滑落,酥痒无比,直到来到了胸前,青烟浑身一颤,双手抵在他们之间阻止他的动作。 “暮沉,现在是早晨!”她努力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轻笑一声,将手绢蒙住她的眼睛,“现在,不就是夜晚了?” 青烟把手绢扯下,连忙转移话题:“承公主是谁?” 本来没打算听见解释,没料到夜暮沉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承公主吗,不过是一个一直记恨本王的妹妹罢了,当年她母亲犯了大罪被判死刑,而揭发的人正是本王。” “那她怎么会来帮你?”青烟诧然。 夜暮沉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因为,救她母亲的人也是本王。” “你的目的就是让她欠下你的人情?”青烟只觉得心寒,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做法多么像昨天的事情! “原来本王在你眼中是没有人情味。”夜暮沉眼中掠过一抹失落,他将她挪开,下床穿衣,在出门的一刻轻轻地道一句,“小时本王和承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马。” 所以,他揭发承公主的母亲,是因为他处事的原则?对辛侍郎的父亲是这样,对承公主的母亲也是这样,知必揭,罪必罚。 青烟释然地松了口气,连忙下床更衣,走出去寻找夜暮沉,然而率先碰见李管家,他挡住青烟,神情严肃:“夫人请移步深府门前。” 等她和李管家到了府前,才发现夜暮沉已站在那里,前方还有一个太监:“叩见夜王和夜王妃,后日皇宫设宴祝贺承公主护国有功,奴才奉命恭送请帖。” 夜暮沉轻笑地接过请帖:“劳烦公公了,本王一定按时出席。” 公公将目光看向青烟,走到她面前塞给她一个小药瓶:“太后记挂夜王妃手的伤势,特意命奴才送上药膏,只要涂两天就会好起来了。” 青烟受宠若惊地用两只包好绷带的手接着,公公骤然犀利地盯了她一眼,语气却依旧是柔弱刺耳的:“夜王妃一定要好好涂完。” - - - 题外话 - - - 不是堂妹,应该是妹妹,搞错了 第七十四章 绿衣倒酒,胜过七仙 这药有内容! 青烟立刻意识到了,连忙将它收入袖中,“谢太后赏赐。”公公满意地甩着拂尘离去,夜暮沉将请帖看了一遍后递给了李管家,然后盯着青烟的衣袖。 一时间那药膏如同烫手山芋,青烟只能维持镇定地朝夜暮沉一笑:“青烟有事想出去一趟,暮沉先回府吧。” 然而夜暮沉捏住她的手腕,伸手探入她的衣袖里,准确地将药瓶取出。 “太后赐药,当然要先涂,若是怪罪下来本王可承受不起。”他低笑着将她拉进院中,青烟心随着提了起来,他是知道了? 绷带被一条条地解开,手指残破得不堪入目,青烟下意识地想藏起来,夜暮沉却紧紧拉住,从药瓶中取出一抹,轻轻地为她擦拭。 青烟紧张地瞧着瓶子,害怕出现什么破绽,同时惊诧他温柔细腻的动作,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叹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夜暮沉一声不吭,安静地将她的十指都抹上药膏才将瓶子递还给他,转身离去,青烟凝视着他的背影,再瞧瞧瓶子,眉宇间带着痛意。 暗角里,夜暮沉对着李翱冷声道:“以后你不用参与本王的计划中。” 李翱震惊,他做错了什么? “陪在青烟身侧即可,即使是入宫。”夜暮沉说完甩袖离去,李翱立刻跑上前跪在地上。 “主子不可,现在主子的手不能动,没有李翱的帮助主子难以……”李翱顿了顿,急切道,“难道主子忘了收留青烟的原因吗,难道主子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业吗,主子手下还有几百人的性命啊!” 夜暮沉幽深的黑眸掠过一抹心疼,沉重地阖上眼帘,终是没有说话地离开。 李翱松了一口气,起身看向身旁,一脸庄严的李管家缓缓从中走出,“李伯你快劝下主子,主子变得动摇了。” “他是我们能劝的了得吗,这次入宫太后召见了青烟,我担心她会对王爷不利。”李管家扶着胡子,眼中闪过老成的睿智,“方才太后赠送了药瓶给青烟,今日你跟踪着她,看看有什么不妥的。” 李翱点头,跃上屋顶恰好瞧见青烟出了府,立刻跟上。 掩护的地方,青烟只有品香馆了,于是她带着药瓶走进去找到了齐智杰,他恰好品完一种香料,抬头看见是青烟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心疼地看着她的手指。 “造孽!小姑娘你的手是怎么了!” “小伤罢了。”青烟从袖中取出药瓶,“齐大哥可以借蜡烛一用?” 放在蜡烛上,药瓶的外表开始发出变化,渐渐呈现出一些字,青烟立刻用夹子取下查看,上面刻着八个小字:绿衣倒酒,胜过七仙。 什么意思…… “万事小心啊!”齐智杰忽而紧张地按住她的肩膀,欲言又止。 青烟没有多想,点头道谢便走了出去,脑中不断思索着那八个字,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脚步及时顿住才没有掉到江里,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府,一条小舟突然靠近。 第七十五章 乐霜要寻,暮沉的伤也要救 带着斗笠的船夫撑着船桨,站起来幽幽道:“姑娘可需要船只来赏景?” 青烟疑惑地回头,正准备拒绝。船夫忽而抬起头来,严肃的脸容一闪而过,下一刻他已经按着斗笠垂下头,青烟怔然,小心地顾盼左右,才踏上小舟上。 跟踪着青烟的李翱立刻觉得不妥,船只里面的是谁?呆在屋顶的他准备跃到地上,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阻挡他的去路:“李翱,好久不见。” “锋,我没时间陪你闹。”李翱皱眉,想避开他,锋却抽出剑直逼而来。 “抱歉,公子命令不能妨碍青烟。”锋双眸闪过兴奋,“恰好我们可以好好比试一番,不是吗?” 不远处的一间雅房里,书逸然微笑地看着在屋顶上打得不可开支的两个人影,再将目光瞥向江边已经渐渐驶远的小舟上。 “没想到清太医是太后的人。”青烟盯着眼前的船夫。 他将斗笠褪下,眉宇间掠过一丝忧愁,道:“臣名为清烨,既然臣和王妃坐上了同一条船,就该好好合作。” 好一个坐上同一条船,青烟冷笑:“清烨这次来是有什么要交代吗?” “臣是来告诉王妃,郡主有可能在宴会上和玉贵人联手,王妃当心。” 他竟然提醒自己?青烟诧异片刻,点头算是应下,清烨瞥了眼她的手指,再向前方的潺潺流水,“药瓶的字王妃应该看到了,这次的行动是太后对你的一次试探。” 青烟刚想问药瓶的意思,清烨已经将船停靠在岸边:“臣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王妃请回吧。” 从清烨上次不愿她伤害将士性命可以看出,清烨是充满悲悯之心的太医,不该被约束在太后身侧才对。青烟满腹疑问地看着他离去,才回到深府里。 一首忧伤悲凉的曲子悠悠传来,青烟随着走进双院,看见夜暮沉倚靠在树干之间,双眸阖上,手持竹笛。 青烟静静地站在树底下聆听,直到曲终,她才仰头,倏然对上夜暮沉迷茫的双眼,他……怎么了? “宴会前本王会回府。”他收起笛子,点足便飞离了双院。 青烟担忧地追上他的背影,李管家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冷着脸抛给她一个匕首:“这次入宫,请青烟姑娘保护好自己,王爷的手若是再运功,必会废掉。” 她心一痛,接过匕首焦灼道:“没有解药吗?” “缺一种药材,石凌草。”李管家嘲讽地冷哼一声,“不过是在太后的药房里。” 青烟步伐沉重地走回房间,将禁香研磨后涂在匕首上作为防身的武器,直到进宫的日子来临,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乐霜要寻,暮沉的伤也要救! 府前已经备好马车,她在李管家锋利的目光下走了进去,才发现夜暮沉早已靠着车厢睡着了,于是放轻动作坐在他身侧。 然而一靠近,他已将她搂入怀中,朦胧的双眼睁开,带着一丝雀跃:“想本王了吗?” “想。”她重重地点头 第七十六章 这是你的选择? 下午,到达皇宫御花园,宫中灯火明亮,热闹非凡,两人找了最偏僻的位置坐下,青烟就开始观察着四周闲聊的大臣们,脑中闪过之前夜暮沉和自己说过的官员,直到对上杨景天的目光。 下巴突然被捏住,青烟被迫对上了含笑的凤眸:“在看谁呢?” “看一只丑陋的苍蝇罢了,莫非暮沉吃醋了?”她笑着拿下他的手,却听见他下一句话猛然一怔。 “也许吧,本王也难以相信。”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她倏然抬眸,看清他眼瞳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是那么的无措和慌乱,她连忙垂下,心跳快得几乎跳出来。 此时皇上恰好驾到,众人纷纷行礼:“参见皇上!” 青烟瞥见皇上身侧多了一个妖娆美丽的女子,想必是当今受宠的玉贵人了,想起清烨的话,她不禁看向舒凡儿,恰好碰见舒凡儿笑吟吟地瞧着玉贵人。 她们会如何联手? 皇上带着玉贵人走上了首座,在场沉寂片刻后,太后也来了,众人再次行礼。 “平身。”太后手懒懒地一挥,夜季渊起身扶着她走上首座,跟在身侧的承香芙和太后并坐,随后夜季渊才缓声道:“承公主为边塞的安稳英勇奋战,乃是月国英雄豪杰,朕得此皇妹实在是福气!” “谢皇上夸奖。”换了衣衫的承香芙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 宴席的座位是按照地位来分的,青烟他们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却无人相告座位不对,显然是为夜暮沉不被皇室所重视,偏偏邀请了他参加,其中定有什么阴谋! 青烟手心有些发汗,随后听见太后发话:“香芙难得回宫一次,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哀家特意准备了一些好酒让大家品尝。” 太后手一挥,七个身穿不同颜色裙子的宫女托着盘子盈盈走来,青烟心一紧,那七种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绿衣倒酒,胜过七仙! 她心中的猜想刚刚形成,便听见一个宫女解释:“禀告太后,这七种酒有一个寓意,女方选酒让男方喝,若男的满意,两人便能厮守一生。” 众臣身侧的妻妾听后纷纷双眼一亮,恨不得立刻选出酒让自己的夫君喝下。 唯独青烟脸色苍白,太后明显是要她选择绿色衣衫捧着的酒,可是这酒里面究竟有着什么…… “好,那就从左丞相开始吧。”太后话一落,左丞相的正室便激动地先选择一杯,丞相喝后神情淡淡,他身侧的妾室迫不及待地接着选择,终于六位仙子来到青烟面前,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她身上,似乎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存在,议论的声音悄然响起。 青烟眼中只剩下那壶酒,袖中的五指紧紧攥着手帕,一滴冷汗滑落,夜暮沉却低笑地抚上她的手背:“你选什么本王都欢喜。” “这次的行动是太后对你的一次试探”清烨的话再次传入她脑中,要得到太后的信任,这杯酒必须选! 青烟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终是伸手指向了绿色衣衫的女子。 夜暮沉接过酒杯,脸色忽而一变,眼中散发着彻骨的寒冷和失望,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知道了? 青烟心中大骇,却只能极力忍住想要阻止的手。 “这是你的选择?”他笑着,声音却冷到谷底,一字字沉重地砸入她心脏。 “是。”这杯酒下去,青烟不再是从前的青烟。 夜暮沉双眼一凝,猛地将酒灌入自己口中……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 - - 题外话 - - - 谢谢亲们的支持,群么一个~~~本文明天正式上架,首更三万,如若是真心追文的,小丸子希望能支持正版,码字不易。亲们看文也要注意眼睛休息,爱你们哟! 第七十七章 本王不会放过你(求首订哦) 酒进喉,痛入心。 夜暮沉嘲讽地勾起嘴角。为了不再让青烟受伤,他毅然花了两日的时间修改原定的所有计划,然而到了最后,竟是以这杯散杂了碎功散的毒酒来告诉他:这是她的选择!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太后! “原来夜王和夜王妃都在这里啊。”玉贵人突然发话,朝皇上娇笑道,“妾身听闻夜王妃曾被杨将军收留六年之久,定是清楚夜王妃精湛的箭术如何习得,妾身倒是很感兴趣呢。” 杨景天忽而被点了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舒凡儿已经期待地看向他:“本郡主也好奇,夫君家中连一把弓箭都没有呢,夫君快给大家说说吧。” 众臣们听后脸上纷纷露出猜忌,有些还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髹。 竟然怀疑起她的来历了?青烟冷哼一声,主动起身:“郡主此言差矣,青烟以往在将军府的闺房里藏有弓箭,只是将军和郡主从未进来看过,自然不会知道,青烟凭借一点天赋练习整整六年,箭术精湛也不是不可能,杨将军对这些方面应该更了解。” 一来说明了杨景天和自己没有任何亲密的行动,二来暗示郡主和玉贵人是女子,不懂练习兵器的时间和进度。 杨景天听见她清晰的辩解,松了一口气:“回玉贵人,臣多年征战在外,确实对夜王妃的事情不太了解,而且六年时间专供箭术得到如此成绩,是正常的。” 玉贵人讪笑,夜季渊安抚地搂住她的腰际,笑道:“玉贵人常年在宫中,定是烦闷至极,所以对这些事情总会感兴趣。”她听出皇上的包庇,更加放心地依靠在他胸前。 青烟也舒了一口气,坐下后,发现夜暮沉一直凝视着她,笑意未达眼底,如同青烟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么的陌生冰冷。 御花园中纷纷迎上宫女进行舞蹈表演,乐曲奏响,青烟才开口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她还不知道这酒里有什么毒性,但看他的神情似乎很严重!她伸手想抚上他的手背,却被他敏捷地避开。 夜暮沉一言不发让青烟心中绞痛,然而想起太后药房里的石凌草,她只好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现在太后还不会要了他的命,所以应该是有解药的毒酒。 一曲终,宫女纷纷退场,玉贵人突然怯怯地开口:“皇上,妾身觉得最近身体不适,许是这皇宫中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夜季渊眯眼一笑,勾了勾她的下巴:“那玉贵人有什么法子?” “妾身想趁这个宴会众臣在场,让华祭司作法瞧瞧这皇宫是否安全。” 夜季渊瞄了瞄郡主,再低头看着怀中的玉贵人,道:“好。”太后意味深长地勾唇,端起一杯茶细饮,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华祭司很快便奉命入宫,摆好桌子和香炉,身穿道服,右手持青木剑左手夹发符,有模有样地挥动起来。 青烟心里冷笑,不用想就知道最后的矛头是指向她的,这华祭司也是玉贵人派来的吧!全场气氛沉重,都在专注地盯着华祭司的动作,恐怕他最后的剑指向了自己。 骤然,华祭司动作一滞,木剑准确地对着青烟。 果然。 众臣倒吸一口气,看见鬼神一般恐惧地盯着青烟,她刚准备起身,身侧的那抹白色率先站起,漠然作辑:“臣自知深府血腥过重,影响玉贵人安康,臣这就离席。” 玉贵人脸色一变,怎么能这么走了? 还没出声阻拦,华祭司已经抢先一步:“夜王请留步,臣作法的结果只是夜王妃,若臣没有猜错,她以前生活的地方过于凶残,所以身边容易聚集冤魂。” 青烟猛地一怔,抬眸对上华祭司审视的双眸。 “那按华祭司这么说,该是如何是好?”玉贵人惊恐地缩在夜季渊怀中。 “该尽快除去。” “这是要杀了本王的爱妻?”夜暮沉声声骤冷,四周的人纷纷觉得空气凝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青烟诧然,他还会维护她…… “皇兄莫要激动,朕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夜季渊心情颇好地呵呵一笑,玉贵人嘴角一僵,有些不敢相信皇上会保她,看来舒凡儿说的是真的,皇上对青烟上心了!若是不及时除去青烟,自己的地位就有危险了! 皇后之位空缺,夺兄弟之妻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 玉贵人急切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左丞相,左丞相立刻走出来禀告:“皇上三思,容易聚集冤魂的女人对一个国家的危害可是巨大啊!” 众臣相互对望,有些也加入了左丞相的行列,劝说着皇上按照华祭司的意思去做,一时间御花园热闹更甚于表演歌舞。 “够了!”一道厉喝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承香芙此刻拍桌而起,朝太后拱手:“香芙不愿回宫,就是不愿面对各种明争暗斗,昨日太后说给香芙一个欢乐的宴会,没料到被什么祭司所破坏,香芙实在是不能适应宫中生活,请太后允许香芙返回边塞!” 承香芙的话等于在玉贵人脸上打了一巴掌,方才在帮着玉贵人说话的众臣们纷纷垂下头不敢说话,今晚承公主才是主角,惹怒了她等于惹怒了太后,后果不堪设想啊! “香芙说什么气话呢,他们不过是随便玩玩罢了。”太后笑吟吟地拉回她的手,语气蓦然加重,“对吧,皇上!” 夜季渊知道是时候收了,点头道:“当然,朕不相信夜王妃一个女子就能影响月国的风光,来人,请华祭司出去!” 华祭司面不改色地将法符和木剑收起,准备离开却被青烟挡住了路。 “皇上,华祭司还不能走。”她深深地看着华祭司淡然的神情,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为什么?”夜季渊有些不耐,她这是自己找麻烦吗! “因为……” “因为有人陷害姐姐!”小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急切地伸直双臂挡在青烟面前,咬着唇盯着华祭司,“你……骗人,坏蛋!” 辛伟一看爱子在这种情况跑了出来,急得拉住他:“你在胡说什么呢!” 小叶急得跺脚,说话也变得不顺畅:“厕所听见……有人叫他……他骗人!”全场听后隐隐发笑,这个辛侍郎府中出了名的傻子,居然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 辛伟和小叶相处多年,一听便知道了大概,顿时惊慌地将小叶拉回座位上,然而小叶奋力挣开,誓死不愿离开青烟。 “辛侍郎请慢着。”承香芙越过众臣走了下来,朝青烟微微点头,对辛伟说道:“辛侍郎可否让他清晰地把话说一遍。” “承公主,他心智不全,方才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本公主要搞明白此事!”她肃然敛眉。 小叶深吸一口气,看着青烟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小叶在如厕听见,听见有人叫他故意陷害青烟姐姐!” 他话一落,玉贵人便发出嘲讽的笑声:“一个小孩子说的话,谁能信?” “臣知罪。”华祭司忽而跪在地上,道出一句全场震惊的话来,“臣听从玉贵人的指示,陷害夜王妃,请皇上恕罪!” 青烟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玉贵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皇上冤枉!华祭司在污蔑妾身!” “皇上,臣说的每一句都是千真万确,如若不信可以让其他祭司看看,这宫中是否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华祭司不紧不慢地反驳。 夜季渊双眸变深,盯着华祭司一会,才厉声道:“玉贵人,此事当真?” “妾身……”玉贵人神色慌乱,不明为什么华祭司会突然倒戈出卖自己,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如何保命,她的目光落在舒凡儿身上,顿时灵光一闪。 “都是舒郡主叫妾身做的!妾身深知皇上宠爱郡主,误以为这举动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妾身实在是……皇上请明察!” 舒凡儿一听脸色大变,立刻跪下来大喊冤枉,杨景天得知舒凡儿有所参与,顿时怒上双眉,并没有为自己妻子求饶,而是郑重地拱手:“臣知罪!” 混乱的场面让众臣纷纷糊涂了,静静地瞧着皇上,看他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夜季渊心如火烧,死死地盯着舒凡儿。他警告过她对于夜暮沉的事情不能急,她倒好,每时每刻想置青烟于死地破坏了他众多计划!上次若不是舒凡儿带青烟进宫,黎大人就不会被杀死! 思及此,他更是无法再纵容舒凡儿,拍案而起:“身为郡主,行为卑劣,自即日起,剥夺郡主称号,关入大牢面壁思过,无旨不得释放!玉贵人滥用权力,收买人心,即日起禁足一个月!华祭司主动认罪,可从轻处罚,扣除这个月的俸禄。” 玉贵人松了一口气,而舒凡儿脸色苍白,知道这次皇上是狠了心惩罚自己,便一声不吭地让护卫带自己下去,离开时狠狠地睨着青烟。 “皇上,臣怕爱妻再次受到危险,请求先回深府。”夜暮沉突然拱手,脸色有些苍白,青烟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太后心情愉悦地摆弄着大拇指的戒指,对夜季渊笑道:“皇上,今晚发生这么多事,就让夜王先回去吧,香芙,快过来哀家这边。” 被太后这么轻描淡写地将话题转移到承香芙身上,夜季渊只能顺着她的意,看着夜暮沉和青烟离开御花园。 辛伟连忙将小叶拉回座位不让他乱跑,而杨景天也随着退场,只是承香芙凝视着夜暮沉的背影直至消失自己面前,才走回太后身侧。 青烟跟在夜暮沉身后,走到一条偏僻的道路时,她渐渐放慢了脚步,在夜暮沉有所察觉之时,立刻吹熄了身侧的烛火,四周陷入一片昏暗,青烟趁机跑开躲在树下。 上次夜暮沉和她说有夜盲,她以为是假的,然而他不惜用右手接住自己后,她就想,那也许不是玩笑! 月色中,她隐约看见夜暮沉的身影顿了顿,青烟趁机朝太后药房的方向走去,她能够知道方向还得多亏夜暮沉之前给她看了皇宫的地图,太后的药房和太后的宫殿分开,这也方便了她潜入。 紧贴在墙边上,转角后就是药房,她偷瞄了一眼,发现五个护卫在守着,其中一个正好转头看向她的方向,她惊得立刻缩回来。 从怀中取出几片香料,再拿出火柴将香料点燃,用早已准备好的丝绢捂住自己的鼻子。香烟渐渐蔓延到五个护卫的方向,等香料燃尽,他们纷纷打起了哈欠。 再等半个时辰就好了……青烟看向御花园的方向,希望宴会不要太快结束。 五个护卫终于撑不下去,倒在了地上,青烟立刻上前,竟发现药房大门没有锁,这是天要助她!青烟悄悄地溜了进去,然而里面有无数个小柜子,一一查看肯定来不及! 对了,石凌草的放置有些忌讳。 她闭上双眼,用鼻子去感受药房里混杂的气味,先是左方,有股最强烈的气味,是沉何香,而石凌草必须远离这种香气,那么就只能在前方和右边。而且石凌草作为药材,气味是罕见的刺激性,她寻着感觉走到了一个角落面前。 现在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她立刻拉开柜子逐一查看,终于在最底下的一层找到了石凌草!心脏禁不住剧烈地跳动,做贼心虚地连忙将石凌草藏在衣衫里,匆忙转身。 “这是怎么回事!” 药房外猛然传来一道怒吼,青烟一惊,是太后!宴会结束了? 她看向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敞开的窗户,可是她根本不够高爬上去。此刻,黑暗里突然走出一个身影,青烟一怔,后退几步,是谁? 那人似乎看不见她一般直接走出大门,青烟赶紧躲在柜子后面,盯着那人走出大门,光线照在他脸上,是清太医! “臣参见太后。” “清太医?里面只有你吗?”太后狐疑地发话。 “臣没有看见其他人。” 青烟诧然,她相信清太医是知道她在这里的,而且是从她推门进来的一刻,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看向窗户,竟发现窗户从外面伸进来了一条绳子! 是陷阱吗? 她咬咬牙,还是决定爬上去看看。手握紧绳子艰难地爬上窗户,低头一看,下面果然是有人,而且是……杨景天。 他怎会在这里? 杨景天张开双臂让她跳下来,与其同时太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要进来查看的意思,青烟立刻跳下,杨景天准确地接住她,迅速地收回绳子,带着她离开。 直到出了皇宫,青烟才出声询问:“你跟踪我?”郡主被押入大牢,他也被遣回府上,没料到他还没走。 “上车再说。”杨景天将她拉入马车,着急道,“方才很危险你知道吗,要是被太后发现你私闯她的药房,绝对会遭到残酷的惩罚!” 青烟不愿和他多说,别过了脸,杨景天一怒,按住她的肩头:“若是没有我,你刚才就死定了,你的王爷根本救不到你!” 他变了。 青烟冷然地睨着他:“难不成杨将军要青烟跪在给你谢恩?即使你不出现青烟也自有办法完场!” 马车缓缓启动,后面却忽而传来艰难的声音:“夜王……饶命……” 青烟心一颤,猛地推开杨景天的双臂:“停车!” “这种时候还要回去,你是疯了吗!”杨景天紧紧拽住她的手腕。 青烟抽出匕首直指他的脖子:“匕首有毒,将军不怕的话大可以留住我。” 杨景天震惊得睁大双眼,眼前的她不再是当年乖乖在家等候他的青烟,不再是低头含羞的青烟,她会骑马,会射箭,用香迷昏护卫,还会……用匕首指着自己…… 那双坚决的眼眸是那么的刺眼,又是那么的迷人。 手不知不觉地松开,青烟趁他走神之际,立刻冲出马车,翻滚在地,不管后背的伤连忙爬起冲回皇宫。 杨景天怔然地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为了那一声夜王,她竟要冒险回去查看夜暮沉是不是还未离开,青烟,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本王再问一次,王妃有没有出来!”夜暮沉一手捏住护卫的脖子,神色冷凝,四周的气温骤降,让人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护卫艰难地用手指着后面,脸色大喜,但因为缺氧的痛苦变得扭曲:“王……妃…..” 夜暮沉手一顿,猛地转过头,看见青烟正步步走来,才脸色阴沉地松开护卫,转而将手捏在青烟脖子上,青烟清晰看见他眼中燃烧着的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割,她顺从地闭上双眼。 然而这一次的力度,和上一次偷胭脂的时候完全无法相比! 简直像抓痒一般!她猛地睁眼,瞧见夜暮沉双唇苍白,冷汗流下,不禁惊骇地握住他的手,下一刻他的身体无力地依靠在她身上,低喃:“本王……不会……放过你…..” “暮沉!”她只觉心头慌乱,那杯酒竟然下的是什么毒!连忙扶着夜暮沉上了深府的马车,她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心生不安。 回到深府,她慌乱地将夜暮沉拖下马车:“李管家!李管家!” 开门的是书逸然,与其说他总共会在夜暮沉出事的时候准时出现,还不如说是他早已猜到夜暮沉会遇到危险! 书逸然迅速地将夜暮沉抱回双院,立刻帮他把脉,顿时脸色大骇,刚好走进来的李管家看见他惊悚的模样,急切道:“怎么样了!” “他……”书逸然手在颤抖,良久才吐出剩下的字,“武功全无。” 即使这个结果挺合他的意,也不免有些悲伤。 准备推门而入的青烟浑身一僵,如同五雷轰顶,呆滞得如同木偶。 李管家怒气冒出,右手悲痛地捏紧,然而猛然张开,迅如猛虎地击向还站在门后的青烟,青烟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石凌草。 紧接着一掌打碎整个房门,狠厉地落在她的手臂上,整个身体被击飞几米远,脊椎狠狠地撞在树根上,口中一腥,青烟的嘴角缓缓流出血来。 “王爷变成这样子是不是又是因为你!”李管家双眼猩红,充满着杀意,还没等她回应已经忍不住怒火再次冲了过去,一掌扬起。 啪! 一个黑影闪到青烟身前接住李管家的手:“李伯住手!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们不能杀她!” 是李翱,他的声音也强忍着气愤。 青烟失神落魄地从怀中掏出石凌草,幸好没有烂。 她艰难地站直身子,伸手握住李翱的手腕,他猛然甩开,气呼呼地瞪着她,青烟神情淡淡地将石凌草塞到他手中,扶着树干颤巍巍地离开双院。 本来滚落马车时候擦伤的背,现在更加疼痛,血染衣衫也无暇顾及,踉跄地扶着墙一步步行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丽院的,只觉心绞痛得难以跳动。 狩猎场上,夜暮沉一步五十丈将她从空中接回地面;偷熏香时,她从床下被推出来,他持剑指着她,剑气扩散;皇宫中,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小花鹿闯入,替她受罚…… 他出神入化的武功,全没了? 她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能找出解药给他,然而这个毒,无解!就算她给他带出了石凌草又如何,根本弥补不了武功的丧失。 难怪他喝下毒酒时他神情如此冷冽,恨她……也是正常的。 青烟悲凉地捂着胸口靠在树底下,心痛加内伤让她有些眩晕,小花鹿急切地跑过来咬着她的衣衫,似乎想拉她进房间里面,青烟搂住它摇头:“小鹿,我终是做错了,我对不起他。” 小花鹿用鹿角轻轻触碰她,青烟扯出一个笑容想回应它,然而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太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在宴会一直心不在焉的承香芙赶来了药房。 “没事,只是这几个护卫被下药一样,都晕倒了。”太后觑着正在进行搜查的药房,里面至今还没出现一个人! 第七十八章 对你这么好,全是因为你的眼睛 能够轻易地进入这里的,除非是武功盖世,不然就是……本来就在皇宫里面的人,承香芙不禁想到提前退场的几个人,杨景天,青烟,夜暮沉蠹。 她眉头微蹙,难不成他们之中有人受伤了需要这里的药? “香芙,明日你就出发回去了,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承香芙被太后握着的手一僵。太后在催促她离开皇宫,那么太后想要对付的人就是…… “太后,香芙想再留一些日子,顺便逛逛宫外的地方。” …… 青烟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帷幕一下子就知道是丽院的房间,她怎么又跑到床上了?艰难地坐起来,发现背部没有昨日那般疼痛,而且身上的衣衫也换了。 “哼,怎么死不成。”一道带着恨意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青烟侧目,原来白影和黑影就在床头站着,方才的是自然是白影说的,可是黑影的眼神也冰冷无比。 “暮沉怎么样了?”青烟急切地询问。 “当然武功全无!”白影愤怒地吼出声,“王爷一直以来哪有受过这样的伤,都是你,都是你的出现!” 青烟失神地怔了片刻,忽而爬下床想要去看看夜暮沉,被黑影一手按住肩膀:“夫人从今以后还是好好呆着这里吧。” 这是想要她永远禁足髹? “也许我找到救他的办法呢?”青烟睨着她。 “你不要再害王爷就万事平安了,白影绝不会再让你离开这里!”白影抽出剑挡在她身前,誓死不让她出去的模样,“若是王爷的计划失败,白影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青烟忽而冷笑起来,将黑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赤足走到白影面前。 “历代皇帝又岂是个个武功盖世的?难不成没了武功暮沉就什么都做不了吗,你们眼中的主子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吗?若是他拥有过人的谋略,即使身残病弱,一样可以称霸月国!” 即使不说,青烟也猜到夜暮沉的目的是夺权,他的深府看似只有几个人,却能在将军府放火,能骗她进皇宫,能顺利杀了黎大人,就足以说明他背后定有其他势力! 就单单那些太监,也绝非只是他消遣的对象! 啪、啪、啪! 几道鼓掌声忽而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扉被推开,进来的是夜暮沉,他双眸含着寒霜,手还维持着鼓掌的模样,笑意盈盈地走到她面前。 “多么精彩的话,是不是该谢谢你看得起本王?”一进门,他就出言带刺。 本来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的青烟,在触碰到他没了往日温柔的眼神后,所有话哽在喉咙中吐不出来。毒酒她是知道的,武功丧失也是她害的,她有什么资格关心他? “怎么,没有话对本王说吗?”夜暮沉逼近她,伸手抚上她的脖子,如同昨日他捏住她的喉咙,只是这一次,充满了力量。 她呼吸紧促,脸颊涨红。 “知道本王之前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他将她提起,凑到她耳侧笑道,“全是因为你这双眼睛,舒琴等着你的眼睛复明。” 青烟心头一颤,似被刀割一般疼痛。 舒琴……难道就是胭脂的主人?原来,他喜欢的是女人。 夜暮沉捏着她的脖子朝床上一甩,她的后背撞到床边,伤口裂开,整个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胸口蓦然一痛,噗的一声吐出血来。 昨晚李管家打出的内伤还没痊愈。 夜暮沉凤眸一眯,嫌弃地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巾扔在她面前,转身拂袖离去,青烟这才看见门外站着书逸然和李管家,李管家满意地瞧着她狼狈的模样,末了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书逸然却是神色哀伤,始终凝视着夜暮沉。 白影和黑影都不再管她,夺门而出,青烟才将目光放在地上的紫色手帕上,那个“烟”字格外刺眼,她嘲讽一笑,用手擦拭嘴角的血迹。 随后从地上拾起丝巾,紧握片刻,便将它扔入纸篓里。既然他不要,就扔了吧。 “李管家,石凌草是哪里来的。”夜暮沉轻揉着自己的右肩,已经没了毒素。 “是书先生寻到了这罕见的药草。”李管家自然地应道。 夜暮沉瞄了眼垂头不语的书逸然,轻笑一声:“本王离宫前,听见了太后的药房出了些问题,回来后你们就找到了石凌草,真是极好的巧合。” 李管家心一惊,王爷既然知道了石凌草的由来,方才为什么那样对青烟? “昨晚打伤她的,也是你吧。”夜暮沉语气一沉,冷冷地盯着李管家,书逸然立刻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开始劝说起来。 “王爷,这也怪不得他,青烟姑娘屡次让你受伤,我们实在是心有怨气,若是以后坏了王爷的大业……” 书逸然的话还没结束,夜暮沉已经将他楼了过来:“可是本王需要她。” “为何不现在就挖了她的眼睛!”李管家激动地询问,后发现自己失礼了,忙垂下头。 “本王向来守信。”他淡淡地回应。 怀中的书逸然双眼掠过一丝阴沉,心思杂乱:守信?你向来不看重“信”字,分明就是维护青烟的借口,不过没关系,我会让青烟慢慢从你身边消失的,能够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这几天青烟都呆在丽院里养伤,原来在双院的东西已经被搬回来了,那支弓箭也完整地放回她桌面上,她在双院呆的日子不长,却始终记得在书桌旁,夜暮沉撑着额头淡笑翻书的身影。 想起皇上要她做一模一样的荷包,她只好趁着现在空闲的日子,缝了起来,很快便做好了,她放在怀中以防再次被皇上质问。 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了那匹黑马,忍不住走去了马棚,发现它看见自己后后退几步,目光有些闪躲。她看出,它在害怕,定是回来后被主人骂了吧。 “对不起。”黑马听见后悄悄地瞄了她一眼,青烟没有接近,只是凝视着它片刻,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对了,她在月国没有认识的人,但她认识各种动物! 她立刻回房取来弓箭,穿上披风匆匆出门。 刚经过一户人家,她便听见一个小孩子在哭闹着:“我要养狼,我要买!” 小孩身侧是伺候他的仆人,惊骇地将他拉回来:“哎哟我的大少爷,狼可是万万不得养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奴婢就必死无疑了!” 小孩子不依不饶地哭喊,眼睛不舍地看向身后,青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看见一个笼子里困着十只左右的小狼崽,有些眼神哀愁,有些愤恨地瞪着那个商人。 看见这一幕,青烟的心被刺痛了,不禁靠近铁笼,狼崽们纷纷将凶残的目光放在她身上,青烟没有看它们一眼,而是笑着问商人:“你们在哪里捕捉到的,我也想抓几只卖卖。” 商人有些迟疑,但看见青烟扬起手中的弓箭,脸上一喜:“就在东部那个黑角森林,那里狼最多了,不过姑娘你一个人可要小心了,丢性命是常有的事。” 青烟了然地哦了一声,阴险地一笑:“那这些我都买了吧,割了它们的皮能将几公里外的母狼引出来,我要一网打尽。” 商人听见她全买了,立刻雀跃地搓搓手:“姑娘这么爽快,便宜些给你,三十两黄金!” 青烟心里冷笑,狼毛质量好,不少官僚喜欢用狼毛做衣衫,也喜欢养在身边装威风,因此卖狼赚的钱可多了!只是这十几只狼,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 幸亏之前狩猎大赛上,皇上赏了深府一百两的黄金,夜暮沉全部都给了她,于是青烟回府将三十两黄金带出来给他,商人欣喜地接过,还说以后捕捉到狼一定要放在他这里卖。 青烟不再和他多说,提着笼子,又买了一匹白马,便朝黑角森林奔去。夜暮沉曾和她说着这里很危险,可是现在她必须去一趟,也许捕捉的人还在那里! 一路上笼子里的狼崽都对她龇牙咧嘴,直到青烟到了森立边缘,把笼子搁在地上,它们才收起凶恶的神情。 因为,眼前本来和善的女子,竟在下一刻冷厉地伫立在它们面前,双眼如寒冰,狼崽突然被她的气势吓得怔然,呆滞片刻,小腿才后退几步,一下子笼子的前方空出了很大的空间。 青烟这才收起冷气,蹲下对它们说道:“我会让你们走的,要听话。” 狼崽们对看几眼,有些迷茫,有些不屑,有些愤怒,青烟不急,静静地盯着它们,等待所有的狼崽都垂下了头,才满意地站了起来。 再次将笼子提起,另一只手持着弓箭,谨慎地走入森林里,没有走了多久,她已经听见了里头有打斗的声音,立刻急切地跑了上去。 一个身穿盔甲的女子持着剑正在和五个男子搏斗,而那个女子竟然是……承香芙! 身经百战的承香芙自然有着优势,很快便将他们打落下马,只是她自己也气喘吁吁,青烟正准备上前,便听见不远处的狼嚎声,转头一看,六只狼露出锋利的牙齿正朝承香芙冲去! 承香芙立刻拉着缰绳想倒头离开,一只狼却咬上了马脚,马一歪,承香芙滚在地上。 青烟立刻将铁笼扔在地上,用弓箭对准狼崽们,大喊:“住手!” 六只狼的动作戛然而止,怒不可遏地盯着青烟,看见她箭头所指的狼崽后,更是红了眼,纷纷发出悲愤地嚎叫。 她知道,它们在叫伙伴了! 狼崽们激动地回应,整个森林回荡着令人畏惧的狼叫声。 “是你?”承香芙难以置信地看着青烟。 然而青烟没时间回应,紧紧地凝视着六只大狼,它们嘴边滴落口水,慢慢地挪步围住了她,青烟不为所动,将弓箭拉得更紧,六只狼也随着紧张起来。 六狼一人打起了心理战,而狼崽们似乎知道青烟不伤害它们一般,放松地蹲了下来,六只狼有些疑惑了,但也不敢松懈。 青烟的额头留出汗珠,然而她只能维持着冰冷的神情。 对付凶猛的动物,必须让自己的气势比它们强,而且要坚持,待它们维持了长时间的紧绷状态后,就会疲倦下来,她才有机会占有主导权。 果然,它们开始喘气,长时间的僵持让它们感到劳累,青烟这才向前挪动脚步,狼随着她后退一分,青烟没挪动一点便停下来对持,直到走到了承香芙的身边,她的箭才蓦然放开。 嘭的一声,利箭准确地射向了铁笼的枷锁上,一只狼崽都没有受伤,纷纷冲出铁笼跑回大狼们的身侧。 趁着它们放松的时候,承香芙立刻拉住青烟的手腕:“快走!” 青烟却反握着她,嫣然一笑:“不怕,没事的。” 承香芙诧然,怎么会没事,现在没了狼崽可以威胁,这么多只狼一起上,她们肯定对付不了! “公主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承香芙觉得在这里谈话简直是疯了,于是只能快速地回应:“我看见卖狼的商人,就追来这里想阻止这些捕猎狼的人。” “这就对了,承公主,请用你最真实的情绪,去杀了他们。”青烟指着地上还没断气的五个男子,那淡然地叫她杀人的神情让承香芙颠覆了对青烟的看法。 “公主请快!”青烟催促,因为那些狼团聚之后,开始慢慢地靠近她们了。 也许是看见青烟方才对付狼群的身姿,开始对她有些信任,便抽出剑,猛然一挥,准确地割了地上五个男子的喉咙。 她这一动作,让所有狼随着止步,狐疑地盯着两人。 “承公主,即使你今日杀了五个人,明日依旧有人其他人来。”青烟神色凝重,担忧地对上领头的一只白毛狼,竟主动地走向它。 白狼身边的几只狼禁不住微微后退,只有白狼眯着眼瞧着她。 承香芙紧张地吸着气,要是它有什么动作,她第一时间冲过去搏斗! 青烟来到白狼两米前,就不动了,从身侧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嘴边流畅地吹出一首柔和美妙的曲子,白狼狭长的双眼慢慢睁大,放松地蹲了下来,承香芙的心情也随着轻松起来。 青烟这才扔开树叶,拉着承香芙离开,狼群一直凝视着她们的背影也没有追上。 “我们在这里设置一些铃铛吧,让它们有所防备。”承香芙主动地提议,看见青烟笑着点头,她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 两人买了一些铃铛用绳子束起,将整个森林划分为三层,从边缘到内部都放置好铃铛,承香芙对这些事情比较熟手,因此有她来完成,而青烟负责吹着叶子跟着她前进。 有些凶狠的狮子看见外人露出利齿,那些狼群竟然主动地在她们四周守护着,于是两人很快便顺便了布置完毕。 直到离开,那只白狼竟然主动跟在青烟身后走出了边缘。青烟这才放心地抚摸着它的毛发,轻笑道:“快回去吧。” 虽然她是想利用动物安放在官员的家中得到相关的信息,可是狼好像不适合……起码要一些随时呆在官员身侧的动物,例如小狐狸之类的。 承香芙震惊狼群从一开始的充满敌意,到最后的友善,对这个青烟姑娘更加欣赏,于是牵着马道:“青烟姑娘可愿交香芙这个朋友?” 青烟怔了怔,立刻点头笑道:“当然愿意,承公主豪爽正直,是青烟钦佩的女子。” “以后就叫我香芙吧。” 两人牵着马来到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雅房,关门后,承香芙立刻为她倒茶,青烟受宠若惊地想要取过茶壶,承香芙却压低了声音:“夜王怎么样了?” 青烟一下子想起夜暮沉和她之间的事情,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却到了现在不亲不疏的地步,只是夜暮沉武功丧失不是小事,若是他人知道,会不会趁虚而入? 她有些防备,笑着摇头:“无大碍,承公……香芙怎么这么问?” 承香芙按住她的手背,道:“青烟不必防我,我知道太后要对付夜王,所以才会要求留下来几日,若是这几日我都用来套出你的话,就得不偿失了,你一定也不想他出事的,对吧?” 她眼中的灼热让青烟看出了真诚和急切,她才垂下头叹气:“武功全无。” “怎么会!”承香芙震惊得手一颤,那晚看见他脸色苍白,没想到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她记忆中的堂哥,是一个武功高超却文质彬彬的人,总喜欢在那个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身手,但若不是那个人……堂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一定是那杯酒……你是知道的吗?”承香芙突然的责问让青烟愣了片刻,在她还没回答的时候已经听见承香芙低喃,“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害夜王。” 青烟微张的双唇只能闭上。她看出来,香芙对夜王……有感情,可是他们是兄妹啊。 一阵苦涩渗入心脏,青烟轻笑一声:“那香芙知道太后有什么弱点吗?” 承香芙沉思片刻,解开了青烟心里一直疑惑的谜团! “弱点,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太后还没成为太后之前,是称为香贵妃,当时皇后是夜王的母妃,两人关系很好,可以这么说,太后对皇后的感情比对先皇的还要深,然而有一天,皇后她……被夜王杀了。” 青烟瞳孔一缩,惊诧道:“为什么……” 承香芙沉重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夜王和他母妃关系向来很好,不可能会……然而当时人证物证都在,重要的是他也不辩解。” 青烟瞬间明白了,太后就是要复仇,为了皇后复仇! “那暮沉会被流放到南都,也是因为……”青烟颤声道。 承香芙点头,神情悲伤:“当时还是有人付出了代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先皇真的十分愤怒。” 两人都因这个沉重的话题沉默了,各怀心思,良久承香芙才发话:“这几日我都会在这间客栈,你有空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青烟有些恍惚地点头,承香芙便送她出门,然而刚踏下楼梯,就听见附近的一桌人愤怒地拍桌,其中一人还满脸怒意。 “奶奶的!黑角森林什么时候多了那些铃铛,连狼群都比以前团结了!” “就是!现在左丞相想要狼皮,正是大赚的时候啊!” “嘘!你们小声点行吗,想让其他人都来抢生意吗!” 青烟蓦然一怔,她才放了那些狼崽没多久,现在就传来左丞相想要捕捉狼的消息,这就像是…… 故意和她作对! 而且左丞相他是玉贵人的父亲,难不成是玉贵人的主意? “我回去问问她!”承香芙恼怒地甩袍。 青烟立刻拉住她,无奈地摇头:“香芙,如果说一个女子能够驯服一群狼,还进入了森林的最内部放置铃铛,你会怎么想?” 承香芙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沉思片刻,如果玉贵人和皇上知道青烟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定会觉得这女子威胁太大,想方设法尽快除去!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看看情况。”青烟随着她走出了客栈,骑上白马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问承香芙,“对了,你知道暮沉喜欢吃什么吗?” 承香芙脑子里迅速闪过儿时的画面,便招招手在她耳边细语:“青团子。” 青烟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心,“谢谢香芙。”回府的途中,她特意去买了一笼子的青团子,走进大门,她安放好白马后直接走到了双院,奇怪的是没有看见其他下人,似乎故意躲她一样。 还没踏入,她便听见熟悉的笛声,只是这一次不是充满哀伤,而是幽冷,青烟的脚步不禁放慢,悄悄地探头去看,蓦然一怔。 第七十九章 本王想和你生娃娃 月光下,树影婆娑,一抹白衣如圣莲翩翩起舞,黑丝散落在肩头,白皙的脸蛋那双狭长的眼睛已阖上,棱角分明,温润如玉,淡雅如风,手指微动,一段段美妙的曲子从他嘴边跳出。 上一次看他吹笛,是在进宫之前,他坐在树枝间,神情有些迷茫,和她说了句“宴会前本王会回府。”就施展轻功离开了。 现在,他只能站在树下…… 青烟愧疚地垂眸,伫立了不知多久,笛声戛然而止,她知道他发现了自己,主动走了出来,夜暮沉正一脸含笑地凝视着她,看得她有些发毛髹。 “暮沉,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她忍着心中的苦涩,强颜欢笑地将笼子递过去,打开了盖子,五个青团子整齐地摆在一起。 夜暮沉扫了一眼,瞳孔蓦然一缩,扬手啪的一声打落笼子,青团子猛地滚落在地,沾满灰尘。 青烟怔得双手还维持着捧起的动作,因为讨厌她,所以连他最喜欢的点心也不要了是吗? “你以为自己是谁?这种东西是你可以买的吗!”夜暮沉目光如炬,痛恨地捏着她的下巴,半眯的眼透出骇人的冷意蠹。 “这种东西,街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买。”青烟有些不解,忍着下巴骨头的疼痛,努力蠕动着双唇。 他冷笑一声,逼近她几分:“本王根本就不喜欢青团子,不过是因为她最喜欢,本王才……” 青烟懂了,又是她,为何到了现在才知道夜暮沉心里住着一个如此心爱的女子! “王爷既然不喜,青烟以后不买便是。”她哂笑地勾唇,隐去眼底的痛意,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转身离去,夜暮沉却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扯。 熟悉的温度让青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夜暮沉带入双院,扔在了床上,刚想撑着起来,已被他压住了身子。 夜暮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如同往日的温柔,“每当本王看见你的眼睛,就忍不住软下心来。” 他忽而轻柔的语气变成热气呵在青烟脸上,轻吻点点落下。 之前对她露出的温柔,也是因为她的眼睛吗…… 青烟的手指变得冰冷,指甲陷入皮肤里痛得麻木,他的吻似乎淬了毒一般,每一下都让她的心撕痛,终是忍不住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他。 踉跄几步,双眼含雾,愤然地盯着懒懒躺在床上的夜暮沉,“青烟……先回!” “站住!” 夜暮沉竟抓起床头的枕头一把朝她扔了过去,砸在门框上掉落地上,“今日若敢离开这里,本王立刻杀了你。” 不让她离开?是要让她在这里做舒琴的替身吗! 青烟恼怒,蓦然回眸:“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低笑一声,青烟啊青烟,你现在的痛苦,及得上本王喝毒酒时的十分之一吗! 撩袍,他从床上踏步靠近她身侧,紧紧搂住她的腰间,细语:“本王想和你生娃娃。” 轰! 青烟震得浑身一颤,哑声道:“你是疯了吗!” “也许,是疯了吧。”他喃喃自语,将头埋在她脖子边,张嘴狠狠地吮吸,一枚枚红点似草莓长在她皮肤上。 很快,她已经被他带回床上,不断挣扎,然而武功虽无的夜暮沉,力气还是比她大。 锵! 院子里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肃杀之气蓦然传来,青烟一怔,有刺客? 她看向夜暮沉,却见他一副在意料之中的模样:“终于来了。” 他早就预料到了吗?难不成刻意让她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她…… 青烟心情复杂地攥住他的衣袖,担忧道:“外面怎么了” “不过是有人想验证毒酒发生作用了没。”他笑着瞥向她的手指。 青烟面色苍白,是太后吗,还是皇上也知道了?思及此,她立刻跑下床,拿起之前扔在了地上的弓箭,神情坚定:“暮沉,青烟会保护你的!” 夜暮沉的双眸闪过诧异,在她将要夺门而出的时候赶到她身前,“本王已经到了要女人来保护的地步吗?” 话音一落,门扉猛地被撞开,夜暮沉立刻将青烟扑倒在地,他们方才所站的地方,已经横过了一把剑,夜暮沉翻滚到一侧,从墙壁上抽出利剑。 同时,青烟已然拉弓,松手,嗖地一声,箭准确地穿心而过! 香料渗入此刺客的心脏,立刻散发出剧毒,刺客口吐鲜血,错愕地看着侧躺在地射箭的青烟,万万没料到自己会死在一个瘦弱的女子手中。 夜暮沉持剑护在青烟身前,冷凝地瞧着门外还在打斗的一群人,过了片刻,李管家和锋才将所有的刺客打倒在地,纷纷跪在夜暮沉面前。 “王爷没事吧!” “主子没事吧!” 书逸然突然从双院大门出现,面不改色地踏着地上的鲜血,朝夜暮沉缓缓走来,然而他的双眼至始至终看着夜暮沉,直到走到他身侧,握住夜暮沉的手,才担忧道:“没受伤吧?” 夜暮沉摇头,放下利剑,朝李管家和锋吩咐道:“清理一下。” 青烟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哪里不对劲。 “青烟姑娘原来也在这。”书逸然现在才看见她,连忙有礼地伸出手拉她起来,然而青烟还没站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松开手。 她踉跄几步,“既然现在安全了,青烟就先回去了。” 夜暮沉并没有阻拦,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双院大门,耳边便传来书逸然有些失落的声音:“暮,你对她越来越上心了。” “上心?逸你真的不懂本王吗。”他嘲讽地笑道,转身往床上走去。 确实,暮被青烟伤了肩膀,失了武功,即使是故意制造亲密的关系让夜季渊误会,这些代价也大了些。也许暮对青烟有些动心,但他不会笨到再次栽在这个女人手中! 第一次中赤烈毒,是有意,第二次喝毒酒,却是放松了警惕。若是暮提前做好准备,使个伎俩就可以偷换毒酒。 只是书逸然不知道的是,夜暮沉喝下酒,是对自己愚蠢行为的惩罚,他要永远记住,对人心动只会害了自己! 书逸然舒心了不少,顺势关上了门,从角落取出熏香,叹道:“你好久没点过了吧。” “嗯……自从和她同房,睡眠好了不少。” 书逸然点香的手怔了怔。 飘着香气的香炉放置在桌子上,书逸然坐到夜暮沉身侧,“黎大人去丘国查太监的事情虽然暂时结束,但他们不会放弃继续查下去的,我快要回丘国了,你万事小心。” 夜暮沉笑着点头:“那边的事情,还得靠你了。” * 青烟回到丽院的时候,看见小花鹿正如临大敌地伸直四肢,双眼锋利地盯着墙角,她不禁疑惑地看去,发现和它对视的竟是一只小老鼠! 小老鼠叽叽地舞动着手脚,小花鹿却不为所动,愤怒地跺了下蹄子。 青烟瞧了瞧树底下突然多出的青团子,顿时笑了出声,小老鼠受惊地侧头,发现有人来了立刻钻进洞里。青烟知道了它们的意思,原来这小花鹿觉得被李管家扔掉的青团子很漂亮,就捡回来,不料老鼠被偷吃了几口。 “你又不吃这东西,这么计较干什么。”青烟无奈地揉着小花鹿的头,它舒服地眯着眼蹲下身子,小老鼠突然从洞口伸出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青烟将青团子抛向它洞口前,老鼠立刻抱住滚了进去,惹得青烟失笑。 小老鼠啊小老鼠,你可知你怀里的青团子是他心爱之人最喜欢的食物……等等,老鼠? 她蓦然一怔,对了,要说每一户人家都有的动物,那就是老鼠! 若是能将南都甚至更远的老鼠收归麾下,将是一支庞大的奸细队伍!单是想想青烟就忍不住心情澎湃,于是这一整晚,她都和老鼠打交道,直到三更天才爬上床睡觉,以至于一大早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是白影和黑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手臂忽而被拉扯,随后身子一凉,青烟的睡意全无,果然是黑影白影在脱她的衣服,动作比以往粗暴多了,青烟蹙眉,冷声道:“我自己来。” 起床换衣后,她也没有和她们说一句话,自觉地推开门走到府前,如意料般看见一辆马车在等候。黑影和白影会主动给她更衣,都是因为夜暮沉有事要和她出去。 踏入,夜暮沉已经在了。 “去将军府。” 本来不打算询问的青烟,却听见夜暮沉主动地开口,不禁怔了片刻,乖巧地点头。 夜暮沉的双眉不悦地隆起。 “你负责扰乱杨景天。”他继续吩咐。 扰乱杨景天?这是什么意思?青烟疑惑地瞧着他,但也应道:“是。” 马车慢悠悠地前行,窗外传来路人的闲言碎语,似乎和黑角森林有关,青烟竖起耳朵认真凝听,然而街道过于吵杂,断断续续地听不清楚,她不禁叹一口气。 耳边垂下的发丝忽而被一双玉手握着,“有什么想知道的,为何不来问本王?” 青烟回过神,盯着夜暮沉,那双魅惑众生的凤眸不再充满冷意,却也不温暖,他嘴角的醉人的弧度,总会让青烟产生他原谅了她的错觉。 “皇上得知黑角森林的变化,下令将在森林里放置三层铃铛的人找出来,赏金二百两黄金。”他不温不火的语气,听得青烟一阵心惊,夜季渊竟然用二百两黄金来捕捉她? “为什么?”她问。 “用你能力讨好本王吧,只要本王欢喜,便告诉你更多的,包括左丞相为何突然捕捉狼皮的原因。”夜暮沉含笑斜靠在车厢上,右手的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青烟一僵,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请允许我下车片刻。” “下车作甚?” “买礼物。” “本王需要的不是礼物,而是……” 唇上多了一只润滑细腻的食指细细地摩挲着,她懂,他在暗示什么,然而他眼中无情.欲,越是要和她亲密,她越是觉得残忍! 深吸一口气,她毅然闭上双眼,视死如归地将双唇凑了过去,两个鼻子紧紧地压在一起,痛得青烟眉头紧蹙。 夜暮沉好笑瞧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将她推开:“吻了这么多次,怎么还不会?” 青烟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了他独特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唇上一软,她顿时脸色涨红,明明知道他是戏弄自己,却抑不住加速的心跳,对比她的涩然,夜暮沉的动作显得熟练而温柔。 良久,他才放开她,轻笑:“会了吗?” 青烟移开视线,刻意避开他的问题:“那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都没有讨好本王。”夜暮沉叹息一声,瞄了眼她绯红的双颊,“不过本王欢喜,便告诉你吧,捕捉狼确实是玉贵人的主意,但是向玉贵人提议的,却是华祭司,华初。” 华初?他在宴席上出卖了玉贵人,玉贵人竟然还留他在身边?只能说明华初这个人很有本事!可是提出捕捉狼仅仅是和她作对吗?青烟低头沉思,不禁想起华初那审视她的双眸,似乎有些……敌意。 “那皇上下令又是为了什么?” “能在黑角森林这个猛兽聚集的地方布置三层铃铛的人,定是有极强的驯兽天赋,月国偏远有一个幽暗森林,里面的猛兽比黑角森林里的更残暴,若是能够将它们驯服,将成为月国一支强大的武器。” 夜暮沉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青烟的每一丝表情,果然看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立刻钳着她的下巴,低声道,“那个人,就是你。” 他用的,是肯定句。 青烟苍白了脸,觉得在他面前没有否认的必要。 她虽有天赋,但太残暴的野兽她根本没有把握!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会被玉贵人妒忌遭到暗算,现在看来自己即使保住了命,也难以逃脱被野兽吃掉的命运! 马车停了,夜暮沉也松开了手,青烟回过神,随着他一同下车。 将军府。 “参见夜王和夜王妃。”杨景天作辑,目光却偷偷地看向青烟,本来向挪开视线的她,想起夜暮沉说“扰乱杨景天”的话,强迫自己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朝他微微点头。 杨景天诧然,按捺住心跳,请两人进屋。在郡主被关在地牢的时候来拜访,他就知道夜王是不安好心,因此不能放松警惕。 “杨将军,可知道烟儿的唇为什么这么红吗?” 夜暮沉忽而顿了脚步,伸手轻柔地抚上青烟的双唇,一声烟儿不仅震住了杨景天,还惊着了青烟,很快她就知道夜暮沉想刺激杨景天。 “夜王里面请。”杨景天故意绕开话题。 然而夜暮沉不打算就此罢休,自顾自地唠叨起来:“说起来都怪杨将军教导无方,怎么六年了,烟儿连个吻都不会接,幸好烟儿床上功夫过得去。” 青烟听得想倒头就走,杨景天更是怒得双眼通红,他身边的下人惊恐得连忙退下,免得两人的火药味蔓延到自己身上。 “夜王这次来不会是想和杨某讨论这些吧。”杨景天咬牙切齿,盯着青烟通红的双唇,若是在和舒凡儿成亲之日,他能坚持出来找青烟,是不是就不会到了现在的地步! “王爷不要说了,杨将军请带路。”青烟轻斥夜暮沉,连称呼也刻意改成王爷,果然杨景天神情缓和不少,带着两人来到大厅。 一坐下,夜暮沉就含笑甩出了一叠纸张,杨景天狐疑地瞧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立刻取了过来细看,里面竟是他偷偷将粮食供奉给丘国的证据! 从他故意领取双倍军粮,到军粮运输至丘国,每一件事情都被夜暮沉查得一清二楚! “这些事情我根本不知情,看来是军中出了叛徒,杨某定会查清楚。”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学会了在夜王面前压住自己的暴躁。 “杨将军多次帮助青烟,青烟知道他的性子,当年青烟还在将军府时,总会听见将军在外打胜仗的消息,这么一个正义勇敢的将军,怎会做这种叛国之事呢?王爷,你要查清楚。”青烟出口为他辩解。 杨景天复杂地睨着青烟,他知道青烟心里已经装入了夜王,现在突然变得亲切的态度绝对是有预谋的,然而听见了青烟说起往事,他的心被触动了,而且在她眼中,竟然看见……后悔,她后悔在夜王身边了吗! “本王已经查得很清楚!”夜暮沉恼怒地剜了她一眼,“本王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替他说话的!” 看来青烟被骂,杨景天心中来了火气,冷声道:“若是夜王证据确凿,何必前来府上见杨某,说吧,想要什么条件。” 这么说,杨景天承认了。 “条件?杨将军值得本王讲条件吗?”夜暮沉用扇子捂着嘴嗤笑。 青烟担忧地凝视着杨景天,似乎欲言又止,杨景天在青烟面前更是觉得丢了面子,猛地拍案而起:“你究竟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本王只是来看看你垂死挣扎的模样。” 夜暮沉竟挑明自己不安好心的来意,气得杨景天一时语塞,脸色铁青,夜暮沉连茶水都不碰一下,起身挥袖离开。 青烟也连忙起身,对杨景天细声道:“景天,青烟明白呆在你身侧才是安全的,这些日子盘旋在皇上和太后之间,青烟真的应付不好,你一定要度过这次的难关,然后迎娶青烟!” 她说完急切地离开,杨景天却惊得脑袋一白,回荡着她最后的话,她竟然……让他迎娶她…… 出府后,青烟踏上马车便沉思起来,有舒凡儿在,杨景天瞒着皇上领取双倍的军粮是有可能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偷运到丘国,为了拉拢势力他已经将目光放在他国身上了吗?不过现在舒凡儿失势,只能说杨景天运气不好了! 青烟眼中掠过的凌厉,随后想起黑角森林的事情,要是被皇上查到是她,就麻烦了。于是她在深府前下了车,打算去客栈找承香芙。 夜暮沉没有阻拦,但如果青烟此刻回头,会看见一个身影快速地飞到夜暮沉身侧,而那个人正是青烟所认识的菊花公子,向游笛,他不悦地皱眉。 “主子,我真的要跟着她吗?”她这个扫把星谁能喜欢! “是。” 客栈,是不同往日的宁静。 青烟刚踏入第一步,就感觉全场的视线都转到了自己身上,然而只是一息的时间,他们就扭回头喝茶,气氛有些僵硬,连掌柜都有些紧张。 每踏一步,警惕的气氛就加重一份。 有问题! 青烟顿了顿脚步,看向二楼承香芙所在的雅房,再扫了一眼四周偷瞄她的人,不再犹豫,飞快地转身离开! 然而她还没跑出门口,两把剑就交叉地横在她面前:“请跟我们走一趟。” 本来坐着的客人也全部站了起来,青烟瞥了眼桌上的酒瓶,慢慢地后退几步,佯装惊恐道:“你们是谁!”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他们放松了警惕,青烟趁机夺过桌面的酒瓶,猛地朝四周一挥,酒全部扫在他们的眼睛里! 再把酒瓶用力地朝前面的人一扔,那人条件反射地避开,青烟立刻冲出去。 “抓住她!”后面的人愤怒地喊道,其中一人追上了青烟,牢牢地按住她的肩头。 嘭! 碰到青烟的那个人蓦然被踹飞到墙上,众人纷纷止步,警惕地凝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你是谁!竟然阻止我们做事,你知道这是谁的命令吗!” 青烟诧然地侧过头,看向那个熟悉的男子,“菊……菊花……” “菊你娘亲!还不快滚!”向游笛完全没有了那晚的娇柔,持着剑凶猛地扑向众人。 青烟立刻往前跑,竟发现自己买的白马在前面,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驾!”白马嘶叫,奋力奔腾,远远地甩开客栈的众人。 那些究竟是什么人,难不成是皇上派人来抓她? 那么…..是承香芙告密的?不,不可能,这么做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第八十章 抱歉,弄脏了深府 青烟脑中一片混乱,因为不愿牵扯到深府,她一开始就向反方向跑。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地理清头绪,如果真的是想验证她是不是驯服狼群的人,那么只好打消他们的猜测! “青烟姑娘,请停下!蠹” 身后传来呼喊声和马蹄声,青烟一瞧,竟是左丞相! 他追来了就更好了。青烟冷笑一声,加快了速度,直接朝黑角森林的方向奔去,还直接跑入了第二层的铃铛位置! 狼嚎声响彻天涯,青烟立刻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口中,先是吹出了一段柔和的曲子,中途突然变得急促、紧张,直到身后的马蹄声追了进来,她才放下树叶。 她在间接地向小兽们求助,它们,会懂的吧? 十几只狼和老虎慢慢地将她们包围起来,左丞相惊骇地靠近青烟几分,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也煞白了脸,“老爷,我们不会死吧。” “杀啊!”左丞相恨铁不成钢地怒喊。 随从们才抽出腰间的刀,大喝一声,压住恐惧地往前冲,为左丞相开路。 “丞相,救命啊!”白马受惊摔倒,青烟滚落在地,骇然地扯着左丞相的裤脚髹。 “你不是会驯兽之术吗!”他急红了眼。 “怎么驯……” 野兽皆露出利齿,凶狠地扑向他们,左丞相立刻踢开青烟,驾着马急忙地逃命。 青烟狼狈地避开众兽的攻击,然而手臂还是被一只狼割伤,鲜血直流,青烟倒吸一口气,满脸慌乱地爬回白马背上逃跑。 “啊!!!” 凄厉的呼唤声在身后响起,不用想都知道左丞相的随从全部死了。 青烟跑出黑角森林时,左丞相已经不知逃去哪里了,她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黑不见底的森林,嘲讽一笑,捂着手臂的伤慢慢地骑回深府。 瞧着伤口,她会心一笑。幸好狼们懂她的意思,还演得逼真,只是青烟看清了它眼中的一抹惭愧,她多想告诉它做得好! 回到府中,青烟的手臂已经浸满了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以至于一路上的行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夜暮沉一看见她这个样子立刻沉下了脸,“你不会先止血再回来吗!” “抱歉,弄脏了深府。”青烟的语气有些虚弱。 “若是半途死了,就不是弄脏深府这么简单,你的眼睛本王还没讨回来。”他愤然地将她拉入双院,拿出绷带和药水,身上飘出香味。 他又用了熏香。 身后传来书逸然的声音:“主子,让我来吧。” 青烟回首,发现书逸然是从床上走下来的,夜暮沉喜欢的明明是女子,却总是和书逸然有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书逸然熟练地帮她擦去血迹,消毒,止血,然后拿起绷带,捆着手臂的伤口,倏然暗自用力一扯,青烟瞳孔一缩,吃痛地盯着书逸然,两人四目相对。 虽说他依旧一脸的和祥,但青烟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和李管家一样,痛恨着她吧。 “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夜暮沉看出了不妥,却故意说成讽刺人的语气。 青烟微笑着摇头,忽而想起客栈里菊花公子一个人对付着二十人多人,立刻抬头急道:“暮沉,菊花公子还在……” “本公子姓向,名游笛。” 向游笛突然走了进来,不喜地瞪了青烟一眼,有些凌乱的衣衫留有方才打斗的痕迹,青烟淡淡一笑,没事就好。 黑影和白影从一开始就守在深府门前,恰好待青烟的伤口包扎好,就听见她们喊道:“参见皇上。” 全场气息一窒。 皇上已经走入了双院,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夜季渊幽深的双眸轻轻一扫,最后落在青烟的手臂上,再瞧瞧地上的血迹,慢慢地走到一张凳子上坐下,语气不咸不淡,“皇嫂怎么受伤了?” “皇上,王妃是女的。”夜暮沉上前一步。 “废话!”夜季渊一喝出声,就明白了他是说自己明知故问! 他聪明绝顶的皇兄定是猜到他来这里的目的吧。 眯着眼盯着那副笑得让人讨厌的嘴脸,夜季渊忽而转移了话题:“向游笛向来是追求自由的大侠,什么时候开始插手朝廷之事?” 他竟是江湖中人?青烟诧异地看向他。 向游笛朗声道:“回皇上,向某只知道有人欺负美人,看不过去就出手相救,什么朝廷不朝廷,恕向某不懂。” 好一个借口! “朕知道不是所有江湖中人都是莽夫,你也不必欺瞒,朕只想问一句,”皇上蓦然睨向夜暮沉,“皇兄手下收了多少江湖中人?” 向游笛想再次出口反驳,青烟立刻拉住他的手腕,他愤然瞪着这个不识趣的女人,然而耳边传来主子淡然的回话。 “不多,也就一个落日派。” 武林门派之中,最强大的莫过于落日派!高手纵横,分布各国! 夜季渊的脸色难看起来,果然皇兄一日不死,他就无法安心做皇帝,即使杀不得他,也要让他无法重建势力! 侧目,觑向跟着自己进来深府但没有说过话的左丞相玉鸿熙,他收到皇上的目光,立刻跪了下来:“皇上,臣怀疑夜王妃就是驯兽之人。” 本来玉鸿熙已经禀告皇上青烟被狼所伤,不是驯兽之人,皇上反而笃定地带着他来到深府,要他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虽不知为何,但他只能照做。 青烟蹙眉,玉鸿熙不该这么认为的,方才他逃跑的时候是多么的狼狈,一点都不像还在怀疑她! 不禁看向夜季渊,她暗自捏紧手心,所以,只能是夜季渊的命令。 “皇上信吗?” 夜季渊眼中掠过一抹欣赏,随后道:“朕听华祭司提起,驯兽通常以歌曲交流,不知左丞相是否听见了什么曲子?” 又是华祭司! 青烟看向玉鸿熙,他果然是听见了,点头如蒜:“臣确实听见一些曲子,是王妃拿着树叶吹出来的!” 她的五指忽而被一只手掰开,夜暮沉紧握她满是汗珠的手心,笑道:“那定是本王平日里吹给她听的曲子,王妃一定是受惊了,想本王来救你,对吧。” 青烟一触及那双深情而平静如水的双眸,内心也随着平静下来,赧然一笑:“让暮沉见笑了。” 两人三言两语就撇开了嫌疑,夜季渊冷然地站起身,将一个荷包猛地砸在桌面上。 “事到如今你们还要欺瞒朕!” 青烟脸色煞白,那是她答应缝给皇上的荷包,昨日她怕再次遇到皇上,被他询问荷包的事情,就带在了身边,什么时候掉在森林里的,她居然没有发现! “那确实是夜王妃的。”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竟是承香芙! 青烟的心咯噔一下,难不成承香芙要出卖她? 只是她想错了,承香芙跨过门槛,朝皇上拱手道:“昨日香芙在街上偶遇夜王妃,相谈甚好,便结为好友,她托香芙将荷包转交给皇上,然而香芙去了趟黑角森林后,便弄丢了。” 她这句话,一来解释荷包的由来,二来表明了维护青烟的心思。 夜季渊瞥了眼青烟,“皇妹如何证明?” “香芙昨日就是去阻止一些人杀狼,和他们搏斗起来,如果皇上去过黑角森林,应该会看见五具男子尸体,上面的伤是剑伤,而夜王妃,根本不会用剑,更别说用剑杀人了。” 一旁的向游笛不禁欣赏地拍起掌来:“承公主果真是英雄女汉。” 只是他无法猜到,若不是青烟控制住狼群,承香芙免不了一场恶斗,甚至难以安然逃出。 “好,既然皇妹这么说了,朕也不为难夜王妃。” 现在放过,不代表往后没有机会,夜季渊相信青烟就是驯兽之人,现在不能明来,那么他就用阴的!他勾唇,收起荷包离去。 夜季渊一走,青烟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踱步到承香芙身侧,方才还曾龌蹉地怀疑她害自己,立刻愧疚地行礼:“多谢承公主出手相救。” “你也曾救过我,何必这么客气。”承香芙立刻托起她的手肘,向游笛闻言诧异地凑了过来,先是朝承香芙拱手,再蔑视地瞥向青烟。 “承公主是不是记错了,她会救过你?” 不能怪向游笛无知,他整日就喜欢呆在门派中修炼,除了听夜暮沉的命令,他不会主动地了解事情,即使青烟住在深府,他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一晚,觉得青烟是有几分伶牙俐齿的本事,但总是害他家主子受伤,三个字,扫把星! “菊花公子,是不是暮沉昨晚没有满足你,现在拿我出气呢?”青烟笑意盈盈。 这话在谁耳中都听出暧昧,承香芙见鬼般地将向游笛从头扫到脚,向游笛急了,回想起青烟瞧见他被主子调戏的那一晚,要是被承香芙知道不就毁了形象! 偏偏他就是不能解释! “本王不知你变心如此之快。”夜暮沉将向游笛搂过来。 那晚娇声痴缠着夜暮沉的他,和现在青了脸的他判若两人,青烟不由觉得好笑,瞧着他的余光一直盯着承香芙,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是的……” 承香芙没多留意向游笛,倒是从进门都没正视过夜暮沉的她,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忍不住抬眸,一扫,便错开。 夜王好太监之色传遍南都,甚至连在边塞她也“无意”得知这些传闻,这个向游笛武功不弱,在江湖中略有闻名,难不成也是一个…… 承香芙瞥向他的裤裆,向游笛只觉浑身一紧,张口欲辩,不料腰间的手一紧,夜暮沉关切地询问:“怎么,不舒服?” 主子的警告他明白,立刻笑道:“王爷,无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了。” 其实承香芙一直不相信外面的传闻,夜暮沉是怎样的人她不清楚吗?不愿多留,承香芙也出口提出离去,青烟却要求和她相聚片刻。 临走前,承香芙瞥向一直安静站在夜暮沉身后的男子,俨然一副温文儒雅的书生样,可是……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书逸然察觉到公主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 记忆中一副画面掠过,承香芙猛然一怔,是他! 转身和青烟离开深府,青烟才问道:“香芙认识书逸然?” “是。”承香芙顾盼左右,才细声道,“在边塞和丘国对战的时候见过一次。”那一场是她最艰难的斗争,书逸然便是丘国裴将军最得力的军师。 丘国,夜暮沉果然有和丘国联手,青烟想起太后说的黎大人。 “不过这样就不必担心他了。” 承香芙释然一笑,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丘国.军师,落日派,他的筹码本来就够强大了,只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就能将夜季渊一举拿下。 然而青烟想的并不是这样,她知道书逸然送的熏香能安眠,然而长久使用,会起到控制人心的作用!既然知道书逸然是丘国的,会不会是在利用夜暮沉打败月国,那时候就不是夺皇位这么简单了,而是亡国! 可是暮沉说过他知道…… 罢了,他做的事必有他的道理。 “你要回边塞了吗?” “快了,只是我担心走后你的处境更危险了。” 青烟紧紧地握住她的五指,打从心底感激她:“香芙,没想到我青烟这一生还能遇到真心为我着想的朋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承香芙轻笑地抽出手,拍拍她的肩膀:“我这个人没什么渴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妃吧。” “那怎么不去看看她。” “看?”她自嘲一笑,“太后怜惜我,对我容忍,但前提是不允许我提起母妃,他们免了她的死刑,却将她永远困在地牢中不见光日。” 青烟心一紧,“犯了什么罪要这么对待她。” 承香芙的双眼有些湿润,仰头道:“叛国,她是一个奸细,只是还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当时我还小,母妃很特爱我,憎恨这么对待母妃的人,特别是揭发母妃的夜王,然而…… 现在才知道,没有什么比保国更重要。” 多年经历战事的她十分了解不安宁的痛苦,即便是最亲的人,也要狠下心处决。 所以她,早已原谅了夜暮沉,也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自尊心始终让她无法低下头去承认当年的错误,关系就一直僵持着。 若不是他突然请她入宫,这辈子他们也不会有交集吧。 “你母妃是谁,我下次进宫时想办法见她。”青烟坚定地顿住脚步,既然太后需要她做事,她再提出个要求应该不难。 承香芙怔了怔,苦笑着点头:“好,如果你见到她,帮我转告,香芙很想念她,很想……很想……对了,她是当年的永贵妃,真名,乐霜。” 蓦然一颤! 青烟呆滞地瞠大双眼,乐霜……为什么是乐霜,难怪叛国,她本就是雪国姬式家族的人,这一生都是为姬氏做事…… “你见过?”承香芙紧张地按着她的肩头,“她是不是出事了?” 青烟回过神,摇头,哑声道:“我确实听过永贵妃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是你的母妃,那……你恨她吗?” “不恨,但如果当初被她成功盗出皇宫的军事地图导致月国灭亡,我会恨。”她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不难想象出她驰骋沙场的模样,“不管是谁,只是和月国作对,我都会视为敌人!” 青烟投去钦佩的目光,果然是英雄女子。 两人走到河边慢走,承香芙向她说明了客栈的事情,原来她被太后要求回宫,还强制她不能出宫,承香芙就猜到青烟会出事,于是想办法逃出来,幸好赶上了。 枯叶被狂风吹落,砸在河面上泛起阵阵涟漪,青烟拉紧了披风,快要入冬了。 “如果他心里还有那个人,你就不能对他有半点动心。”承香芙深深地凝视着青烟,突兀地说出这一句话,竟慢慢地向她说出了往事。 当时夜暮沉十岁。 “琴,天冷我们回去吧。”他神情宠溺地身旁的女子轻柔披上斗篷,亲自系好绳子。 “不可,说好会带你们一起看雪的。”琴朝旁边的另一个女子露出温和的笑容,那便是承香芙,她双眼发亮地凝视着琴。 “表姐,你好美,长大后觉得能倾国倾城。” 琴无奈地揉着她的发丝:“你也是,以后绝对是一名美丽霸气的女将军呢。” 天空开始飘落雪花,早已结冰的河边和树上如同穿上雪白衣妆,冒出丝丝白气,如仙如梦,琴不禁抬手接住一颗,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形状,就以融成水珠。 “若是能看久一些就好。” “等我。”夜暮沉忽而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使着轻功在树间和河上纵横着,不一会儿便神情激动地回到琴面前,“给!” 瓶子里面装满的雪竟然没有融化,而是呈六角冰凌,让承香芙惊叹出声,琴更是会心一笑。 原来瓶子是夜暮沉特意让人打造的冰寒瓶,里面的温度极低,只是材料稀罕,这月国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瓶子! “青烟,我虽不明白你们之前存在怎样的交易,但不是真正的夫妻这个我能肯定。”承香芙担忧地皱眉,“你千万……” “放心。”青烟抢过了话,笑着安抚,“我不喜欢他。” 是啊,不喜欢…… 只是千防万防都难以抵住你的温柔相待,你的绝色笑容,你的暗中保护。 两人寒暄片刻就离别了。 此刻皇宫中玉贵人在大发雷霆,将桌上的东西横扫落地,怒不可遏地朝门外的男子大吼:“华祭司,本宫饶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回报的!说什么要狼皮可以有收获,现在收获什么,知道了她有驯兽之术,反而让皇上绝不会杀青烟!” “娘娘请息怒,正是因为暴露了她的技艺,皇上才不会继续让她留在夜王身边。” 华初面无表情地述说。 “本宫只想让青烟彻底消失,无法靠近皇上!”玉贵人忽而冷笑一声,走下台阶步步逼近他,“现在看来,最得利的人是你,经过这件事情被皇上重用了,呵呵,本宫懂了,你竟然利用本宫!” 后面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刺耳,玉贵人猛地扬起手,一掌扇落。 不料华初轻松地避开。 “你竟敢躲?本宫现在就让你死!” “既然臣已升为最高的祭司,岂是娘娘可以随便杀死的蚂蚁?”华初不顾气得满脸通红的玉贵人,淡淡道,“娘娘,还没有子嗣吧。” 他在劝她保住自己的地位! 玉贵人双眼狠厉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好,既然现在你露出真面目,本宫就绝不会手软,这个仇她必要报! 青烟在回去深府的路上,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方才和皇上对持,夜暮沉便是紧紧地握着她,给予她温暖和勇气,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轻易地影响到她。 经过品香馆,她习惯地想走进去瞧瞧,却发现关门了! 今日休息吗? 她疑惑地走回深府,发现一辆马车在驻留,旁边站着的李管家一脸不情愿地盯着她,随后撩起门帘,明显是叫她进去的意思。 书逸然和夜暮沉都在,他们并坐在同一侧,青烟只好坐在他们对面。 总有一种正室、侧妃与王爷同轿的错觉。 青烟摇摇头,先不说她的名分是假,书逸然就不可能是侧妃啊,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瞥向夜暮沉,他已经阖上双眸,旁边放着药箱和饭盒。 “青烟姑娘请蒙上眼睛吧。”书逸然忽而递给她一条丝带,这个人似乎没唤过她一声王妃,青烟回过神,取过丝带不声不吭地绑好。 这次的目的地不能让她知道吗?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直到马车停了,她也没有猜到自己等会就能见到舒琴。 她打算扯下绷带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握来,熟悉的感觉让青烟知道是夜暮沉的手,随着他的带领慢慢地走下车,几道机关的声音后,她的丝带被扯下了。 第八十一章 除了色.诱,你还会其他招数么? 溪水潺潺,柳枝飘荡,草木丛生,现在正值深秋,这里却春意盎然,与世隔绝一般,小溪的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走进,里面的摆设简单,床上躺着一个女子。 她的眼睛缚着绷带。 “暮哥哥,是你吗?” 女子激动地坐直身子,肌若凝脂,柔弱美丽,期盼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即使她的眼睛看不见,却好像知道他们来到了一样髹。 “先躺下。” 夜暮沉将她扶回床上,青烟靠近便看清了女子苍白的脸色,似乎长年有病缠身,书逸然将药箱和饭盒放在桌子上,“舒琴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舒琴…… 她的眼睛就是要给这个人么…蠹… 青烟重新打量她,虽说是美人胚子一个,但容颜和气质比她想象中的略输一筹,也许在她心里,能让夜暮沉日夜牵挂的必是绝色无双的女子。 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扯开的唇角都变得沉重。 “除了书公子,还有其他人吗?”女子诧异地微张双唇,准确地瞥向青烟所在的位置,青烟还没开口,夜暮沉已经接话了。 “不过是新收留的侍女。” 心微痛。 呵,确实是侍女,即使在外如何做戏演好夫妻,在心爱的人面前,他不会让她误会。 舒琴怔了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拍夜暮沉的胸膛:“深府怎会收其他女子,是与你假成亲的青烟姑娘吧,好歹也陪着你一段时日,怎能说她只是侍女呢。” 她的娇笑声如同魔音刺痛青烟的耳膜,讽刺的意思她怎会听不懂。 “舒琴姑娘说笑了,侍女也罢,妻子也罢,青烟不在乎这些名称,与暮沉的夫妻之实不是这些虚名可以抹去的。” 夜暮沉悄然勾唇,这番话听起来就像在争宠。 清灵悦耳的声音从容不迫地飘入舒琴的耳朵,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的惨白,难以置信地看向夜暮沉,颤声道:“暮哥哥,可是真的?” 难怪夜暮沉这么欢喜她,连青烟看着舒琴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忍不住愧疚,彷佛自己方才说了天地不容的话。 “听说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先吃饭吧。”夜暮沉避而不谈,取过桌边的饭盒。 这是默认。 舒琴衣袖中的五指无力地蜷缩成一团,唇边传来勺子的触觉,她却撇开脸,低声弱道:“舒琴没胃口。” 饭盒被轻搁回原处,“青烟,本王要那只小狐狸,抓活的。” 青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窗台外上挂着一双小爪子,上面托着一个可爱的白色脑袋,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后,立刻松开手跳回地面,嗖地一声不见了。 原来叫她过来,就是抓这只狐狸,定是舒琴喜欢吧。 等青烟走出房间后,夜暮沉才站了起来:“逸,先帮舒琴把脉。” “是。” 舒琴急了,伸手欲擒住夜暮沉的衣角,碰到的却是书逸然的手,“暮哥哥,你去哪。” “乖。”夜暮沉轻声地吐出一个字,踱步走到门外,倚着墙看着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女子。 她手持一片树叶,双眸紧闭,白如皓雪的脸蛋衬得精致的五官愈发绝美,微风轻拂,她的发丝如柳枝飘荡,惹得他禁不住抬起手来为她撩顺,然而手一抬起,便发觉自己失神了,立刻垂手敛眉。 一首柔和平静的曲子从她朱红的唇边溜了出来,让人忍不住屏息,心神安宁。 青烟慢悠悠地掀开眼帘,盯着躲在前面草丛偷看她的小狐狸,宛然一笑,一眨眼,小狐狸雪白的脸蛋竟然染上一层微不可见的红色。 是公的。 青烟清脆地轻笑出声,小狐狸更是后退几步用爪子捂住自己的脸。 “来。”她蹲下身子,伸出手邀请它。这不是凶猛的野兽,驯服起来比较简单。 小狐狸的爪子悄悄露出缝隙,露出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她,正准备抬脚靠近,一个人抢先一步握上了青烟的柔荑,小狐狸嗖地一声闪回远处。 “你!”青烟气败地瞪着来打岔的夜暮沉,正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猛地用力,反落入他怀中,齿贝在她的耳边细磨。 “除了色.诱,你还会其他招数么?” 色.诱?这哪里算是色.诱了! “不怕舒琴……”刚想说“看见”二字,忽而发现不对,立刻改口,“知道吗?” “你不出声,她怎会知道。”夜暮沉不以为然,握着她的手还未离去,反而在轻柔地抚摸。 青烟不懂了,不是爱得深切吗,现在这样算什么? “我还要抓狐狸。” “反正抓得容易,何必着急。” “那是因为它欢喜我,若是身上沾有了别人的气味,它会讨厌的。”青烟故意踮脚,凑到他耳边警告。 夜暮沉凤眸一眯,笑容更深,蓦然转过脸,准确地对上她的双唇,不让她有反抗的机会,搂住她腰间的手转向后脑勺,吻得更深,更久。 “这样,它是不是更讨厌了。”夜暮沉坏笑地松开,瞧着她气得红扑扑的脸蛋,禁不住轻笑几声。 舒琴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外面属于他的笑声。 自从离开皇宫,她再也没听过夜暮沉发自内心的笑! 连忙捏住书逸然把脉的手,“暮哥哥在笑,是吗?” 书逸然眼中掠过一丝妒忌,掰开她的手指,“舒琴姑娘,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舒琴咬着下唇,垂下头:“书公子你明知道的,我装病不就是想见见暮哥哥吗,听你说他身边来了一个青烟后,我就彻夜难眠,暮哥哥来看我的日子越来越少,他是不是喜欢上她的!” 书逸然狠厉地瞥向仍在打闹的两人,轻声道:“放心,她的眼睛迟早是你的。” 舒琴一怔,脸上大喜,本来忧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真的吗?暮哥哥怎么没告诉我!” 他沉默片刻,暮,你竟然没和舒琴说这件事,难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取她的眼睛吗!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我替你来! “许是给你个惊喜吧,你千万要假装不知道。” “嗯!”舒琴欢喜得重重点头,舒心地躺回床上,之前一切的猜想就说得过去了,为了复明她的眼睛,才故意对那个女人好,青烟肯定还以为暮哥哥对她多用心吧,呵呵,真是可笑。 等青烟终于抓住小狐狸的时候,夜暮沉却说带她先回去,而小狐狸钻入了青烟的衣衫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呲牙咧嘴地盯着想要靠近的夜暮沉。 他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将丝带递给青烟,让她再次蒙上双眼后,扶着她走出这个隐秘的地方。 “狐狸不给她么?”青烟用指腹揉着它的毛发。 “谁说给她的?” 她一怔,侧过头想看他的神情,才发现一片空白,连忙伸手扯开丝带,车厢中只剩他一个,马车已经开动了。 她坐了马车回去,那夜暮沉和书逸然怎么回? 青烟疑惑地将小狐狸掏出,放在怀里细细抚摸,一路上安静得可怕,除了车轮声和马蹄声,再也听不见一丝声响,连车夫鞭马的声音都没有! 她猛地一惊,掀开车帘,车夫不见了! 心寒如冰,青烟暗自咬牙,将小狐狸塞回衣衫里,走到车厢边缘,扶着车框用力一跃,跳上了马背上,然而重心不稳,头猛地朝地上栽去! 她立刻抱紧马脖子,双腿拍打马腹,加速奔跑。 骤然,空中劈落一把利剑,将束在车上的绳子砍断,青烟更是轻松,驾着马倒头就逃。 若是再晚一步,那把剑砍下的就不是绳子,而是这匹马! 然而这里人生地不熟,青烟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回深府的,身后的人施着轻功快要追上,青烟的速度也加快,小狐狸的毛被吹得凌乱,紧紧地拽住青烟的衣衫害怕自己被甩了出去。 眼前倏然飞来一个人影,竖着剑穿过马肚,青烟料所不及,手紧紧护在胸前滚落在地。 起身立刻逃,然而脖子一痛,眼前在变得黑暗之前,她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他是谁?为什么要追杀她? 脸蛋有什么在抓挠,软软的,小小的。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黑暗中看见一团白球趴在自己脸上,不时还呜呜地发出哀鸣,想起来了,是狐狸,而她被击晕了。 “你……”一出声,沙哑得不像她的,喉咙撕痛,口中还有些湿润,好像被迫喝过东西。 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手脚被绳子束缚着,眼睛渐渐能适应黑暗,才看见这里是一个放置草粮的仓库,四周的杂草高得能挡住她的身子。 她向狐狸使了个眼识,它会意地跑到身后用牙齿啃咬着绳子。 吱呀。 门开了,一个人影在月光下完全看不清模样。 青烟静静地凝视,直到他蹲在自己面前,才诧异地瞠大双眸,杨景天! “是……”你! 喉咙痛得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杨景天直接搂住了她,“不要说话,你现在中毒了。” 呵,中毒也是你害的吧。 她无力推开,也无法说话,只是冷嘲地勾唇。 “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说过让我娶你,所以我只能一搏,等我对付完夜暮沉,我就送你回去办一场盛大的婚典,你会是世上最美的新娘,穿上我亲手做的嫁衣。” 他深情地低喃,搂得她更紧,恨不得将她融入他身体一般。 青烟的神情始终冷漠如霜,嫁衣,早已没了,你的婚典,她再也不稀罕了。 “青烟……青烟……不要离开我……”杨景天疯了一般吻上她的唇,搂着她的手拉扯着腰带,青烟别开脸,他却顺着脖子一路吻下。 滚!青烟愤怒地用肩膀撞开他。 “呵,你果然是排斥我的。”他的双眸如浸深潭,听得她的心咯噔一下,难不成被他知道当时在将军府说的话都是假的? “青烟,我还没笨到能随便被糊弄的地步,舒凡儿被关入地牢,我的地位岌岌可危,就算失势,我也要将夜暮沉除去!到时候你不想跟着我,也得跟!” 杨景天低吼一声,妒忌成狂地咬破她的衣衫。 双手的绳子恰好被小狐狸咬断,青烟猛地推开他,啪的一声扇了他一巴掌,小狐狸趁机窜出来撕咬着他的脸蛋。 杨景天一手捏住它,猛然一甩,小狐狸被扔如草中。 “两次,你打了我两次!”他怒不可遏地站起来,逼近她,“驯兽,用香,骑马,射箭,青烟你到底是谁!” 杨景天,时到今日你才想要知道她的过去吗? 早已晚了。 曾以为你正直勇敢,温柔善良的护国英雄,万万没想到你只是一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懦夫,将她三年的陪伴,三年的等候弃之如履!好,既然你喜欢劝,她走她忍她让! 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这样的你,在她眼里已经连垃圾都不如! 青烟眼中的嫌弃分外明显,杨景天的自尊心似乎被她一刀刀地割碎,怒火中生,青根暴露,手一扬,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啪! 力气过重以至于青烟无法站稳,摔在草堆里,杨景天心里划过一刹那的后悔,很快就被愤怒所覆盖,“你以为你是谁!无权无势的女人,能得我的恩宠就该偷笑了!” 他怒然甩袍,转身离去。 一阵剧痛贯穿青烟的腹部,噗地一声吐出血来。 听到动静的杨景天顿住了脚步,冷声道:“忘了告诉你,你的毒三个时辰不解就会溃肠而死,本来想给你解药,但现在,你还是祈祷你的王爷会来救你吧。” 混蛋,杨景天你不是男人! 青烟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愤恨地看着大门关上。 他动手打她了,说得多么爱她却还是忍不住打她了,多么可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对这种男人动心! 小狐狸倏然从草堆中窜了出来,朝着方才杨景天站的位置露出可怖的神情,后知后觉地发现人不见了,立刻收起龇牙咧嘴的神态,跑到青烟面前担忧地舔着她的脸蛋。 青烟趁着神智还算清醒,回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夜暮沉和丘国暗中有交情,设法找到了杨景天偷粮到丘国的消息,但想要将杨景天一网打底,就必须让杨景天露出马脚,而上次夜暮沉带着她去将军府,就是故意刺激他,让杨景天慌乱出错。 现在看来杨景天确实有所行动了,就是不知夜暮沉怎么处理,他会来救自己吗?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痛楚只增不减,仓库外也终于传来了一丝动静。 “夜暮沉,你还是来了吗?” 青烟只觉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起身,然而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用耳朵贴着地面让自己听得更清楚。 “杨将军亲自恭迎,本王怎能不给面子。”夜暮沉笑睨着他,余光瞥向旁边的仓库。 “不要废话,交出来!”杨景天举着火把对准仓库的窗户,阴险一笑,“青烟就在里面,你要是耍任何花样,就永远不要见她了!” 夜暮沉淡然地抚着发丝,“你觉得本王是真的在乎她?” 青烟听得心一痛,气攻心,口中再次吐出血来。 杨景天诧异,不禁有些怀疑,“你不在乎怎会来这里,别想这样就糊弄我!她中的毒三个时辰内不解必死无疑,现在只剩一个时辰罢了!” “呵呵。”夜暮沉不怒反笑,“杨将军猜错了,本王来这里只是见证你绝望的一刻,你想投靠的丘国裴将军就是本王的人,现在鲁尚书已经派兵前丘国,不出今晚,你的罪行就会上报朝廷。” “你!”杨景天瞬间懂了,当时他还未决定将粮食给哪个将军的时候,裴将军就主动找上了他,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他双眼猩红,仰天咆哮一声,猛地将火把抛进仓库,狰狞地笑了起来:“那好,今日我们就同归于尽!” 杨景天抽出利箭,暗中躲藏的黑衣人纷纷一跃而出。 青烟听见兵器交接的声音急得脸色通红,夜暮沉没了武功,怎么会是杨景天的对手!然而已经没时间顾及他人了,大门边缘瞬间升起熊熊烈火,顺着草堆快速蔓延过来。 小狐狸立刻旋转着尾巴,为青烟扫出一片无草的地方。 浓烟笼盖,青烟难受地咳嗽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许,她的命就结束在这里了。 嘭! 大门蓦然被踢开,一阵耀光顿现,青烟眯着眼瞧去,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急切地拨开杂草,朝她奔来。 为什么,她看见的是夜暮沉伤痕累累的模样,还有那双漂亮却充满担忧的双眸。 “青烟,出来!” 是他的声音! 青烟猛地瞠大双眼,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一步步往前爬,然而火龙瞬间蔓延,将她面前的草燃烧起来,生生地隔在她和夜暮沉之间。 “该死的!”一向文雅的他,竟破天荒地爆了粗口。 青烟瞧着他手持利剑拨开火草,没有一丝后退的迹象,双眼不禁湿润起来。 明明没了武功,却还要拼尽全力来救她,明明那白色的衣衫已经烧得不堪入目,连往日白皙的脸蛋都变成黑礁,他还是奋不顾身地一步步朝她而来。 暮沉……暮沉…… 如果这次我们有幸活命,我会告诉你太后的阴谋,告诉你我甘愿辅助你登上皇位! 腹部猛然绞痛,她痛得闷哼一声,眼睛渐渐模糊,便晕了过去。 片刻后,仓库门前出现一个衣衫破烂的黑炭男子,怀中抱着瘦弱的女子,附加有些烧焦的小白团一只,背后熊熊烈火贯穿顶棚,仓库轰然倒塌。 杨景天依旧被缠在众人的围杀之中,他的手下已经被杀得一干二净。 李管家、向游笛、李翱纷纷赶到夜暮沉的身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黑人,再瞧瞧仓库,唔……这个应该是主子吧。 “回府!”夜暮沉冷喝一声。 “是!”他们恭敬应道,“那杨景天呢?” 夜暮沉眼中闪过一抹阴沉:“打个半死,扔给鲁尚书。” 短短三日,朝廷的消息传遍开来,百姓纷纷唏嘘不断。 听说杨大将军妄想和丘国裴将军勾结,偷运军粮多日,被兵部尚书鲁奇胜抓住把柄,领军冲入丘国寻找裴将军对证,裴将军竟将杨将军的所作所为全部揭发,皇上知道后大怒,撤去杨景天将军一职,五日后处死刑。 这次功劳最大的无疑是鲁尚书,经众臣商议后,皇上决定将杨将军的一万兵交给兵部统领,加赏黄金。 “没想到郡主出事后,杨将军就接着处刑,你说这其中……” “你是猜测是夜王所做的?” “难说难说,夜王无权皇上还要忌讳几分,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众人纷纷感叹不已,这件事成为了民间茶饭后的闲谈。 深府,夜暮沉倚在长凳上假寐,本来持着羽扇的位置被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所替代,它百无聊赖地趴在他胸膛上,瞄了眼床上还没醒来的女子,打个哈欠继续睡觉。 睡了三天三夜,夜暮沉就守了三天三夜,无论舒琴让书逸然转告病得怎样了,他始终没有离开过,而书逸然也在今日要离开月国了。 “啊,主子那时候的模样真的好***。”李翱双手枕头躺在树枝间,迷离地瞧着眼前的树娅。 “哼,她哪一次不是搞的王爷狼狈不堪。”李管家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说实话,王爷黑得那么丑的形象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 耳朵不断传来细微的谈论声,听不清,却吵杂不断,青烟不禁蹙眉,翻了个身。 在长凳上的夜暮沉猛地睁开眼,拧起小狐狸扔到一边,坐在青烟的身侧,抚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蛋,她眉毛一颤,似乎不悦突然前来的冰冷。 夜暮沉轻笑,果然是醒了。 “再睡就要长眠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让青烟蓦然睁开双眼,瞧着夜暮沉绝色的脸孔,脑中转了又转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立刻坐直身子擒住他的手。 “你……”没事吧。 出口才发现自己说废话了,这里是双院的房间,她睡着,他坐着,不是安全了么? 被扔开的小狐狸跳到青烟的大腿上,青烟倚在夜暮沉胸前,捏住他的衣角:“暮沉,谢谢你出手相救。” “谢谢是说说而已的吗?” 青烟深吸一口气,竟主动伸手勾住夜暮沉的脖子,吻了上去,小狐狸连忙捂住眼睛。 第八十二章 你当然不会记得,姬青烟 待两人呼吸紧促,青烟才松开,涩然低头。 夜暮沉意犹未尽地捏着她的下巴,准备凑下去,青烟却轻笑地捂住他的嘴巴,开心地弯起了眼:“暮沉,我去皇上身边做探子帮你篡位,如何?” “还不如留在本王身边做皇上的探子?”他以为她要趁机逃走,立刻拒绝。 “那……我去太后身边做你的探子呢?” 夜暮沉凤眸一眯,迟疑地盯着她,想看清她想搞什么花样蠹。 她和太后的勾结他是有些了解的,他不问不代表她可以得寸进尺。 “暮沉,其实太后是想让我……髹” “王爷,不好了!”李管家焦急地破门而入,看见两人相依的人愣了片刻,继续道,“兰舒琴姑娘不见了!” 夜暮沉一惊,立刻松开青烟,夺门而出。 门扉因方才李管家的用力推开,仍在激烈摇晃,本来还温馨犹存的房间瞬间变得冰冷孤寂,青烟冷笑一声,走下了床。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和兰舒琴有关的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吧。 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双院没有她能换的衣服,只好抱着狐狸走回丽院,没走几步便蓦然顿住,卵石路上,悄然躺着一条手绢。 步伐变得沉重,青烟难以置信地拾起,缝着的“烟”字刺痛双眸。 她明明是扔掉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人跑得太急落下的,而方才经过这里的人只有李管家和夜暮沉,李管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是…… 青烟失神地抚上嘴唇,上面的灼热还没全部消散。 尽管当日冷气逼人地将手绢扔给她,却还是偷偷拾回。 暮沉,你的心里是否有一丝地方被她占有了? 酸楚的甜蜜悄然溜进心房,若不是小狐狸将手绢夺过,青烟恐怕要呆上一日。 “走,带你去见以后的伙伴。”青烟抱着它走回丽院,将它放在小花鹿的身旁,一大一小好奇而警惕地对视着,青烟换好衣裳,整理一番便准备出门。 然而小狐狸看见她出来后迅速地跳入她怀中,不打算独自留在丽院,青烟只好嘱咐它遇到危险要认得回来的路,这才安心地带着它出门。 听见街上的闲言蜚语,青烟大致了解状况,蓦然明白原来夜暮沉早已布下了局让杨景天跳下,一切都是为了当初和鲁尚书的约定。 听闻杨景天后日要被处刑,青烟还是有些叹息,行刑之日,她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特意绕去品香馆一看,依旧大门紧闭,而且抚上边缘有些灰尘,青烟到旁边的商店打听一番,店长瞄了一眼:“品香馆啊,没开一段日子了,生意明明不错的,真是莫名其妙。” “大概什么时候关的?” “唔……好像是郡主关入地牢的前几日吧。” 青烟一怔,郡主关入地牢……那之前她不是还见过齐智杰吗? 脑中忽而闪过齐智杰最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当时她没有多想,没料到再也没机会看见他了,和齐智杰的联系除了这家店,她一所不知。 作为朋友,连道别都不说一声吗? 青烟心情沉重地回到品香馆门前,怀念地抚上两扇大门,门微动。 再用力,门开了一条缝。 竟然没锁!青烟惊喜地推开,然而还未踏进就僵住了脸,里面一扫而空,干净得连一片花瓣都看不见,果然是不打算回来了。 她失落地漫步,撩起门帘走进往日齐智杰品香的地方,桌上竟然放着一个包裹和一封信。 心一惊,迫切地拆开。 “青烟姑娘,请原谅齐大哥的不辞而别,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苦衷,这个包裹你应该能用得上,材料不多了,好好利用,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齐智杰究竟想和她说什么?青烟毫无头绪地拆开包裹,竟然全是禁香!没想到齐智杰离开前还惦记着她的香料。 青烟将包裹搂在怀中,小狐狸没了住处,爬上了青烟的肩膀,瞧着她失魂的模样不禁伸舌舔了舔她的脸蛋。 关好门,青烟还不想回去深府,将包裹绑在狐狸的脖子上,“小狐,帮我带回房间好吗,我想出去走走。”小狐狸知道她心情不好,乖乖地背着包裹敏捷地跃进草丛中。 青烟不知不觉走到到小溪边,兰舒琴屋子旁同样也有这样清澈的溪流,她矮身将手指探进水中,冰冷无比。 身后传来杂草的摩擦声,有人! 一道利器倏然而至,青烟猛地翻身避开,看清身后的人之后诧异道:“华祭司?” 他怎么会出宫了? 华初身穿黑白祭司服,是最高层掌管者的象征,他神情淡然地收回木剑,彷佛刚才将剑刺向青烟的不是他,“水凉,小心感冒。” 青烟的嘴角抽搐一下,难道方才那一剑只是一个招呼吗? “谢谢关心。”她将手收回袖中,摸到里头的匕首,不禁心安一些,“华祭司为何出宫?” “因为有事想请教夜王妃。”华初瞥见她袖中的动作,淡道,“放心,我的青木剑是用来祭司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只是一个习惯。”青烟轻笑,漫步到一棵树下,“你怎么找到我的?” “过去的你我都找到,现在的你怎么可能找不到。” 不清不楚的话让青烟脚步一顿,回想起宫中相见的一幕,和他让玉贵人找狼皮的事情,不禁叹一口气:“你在针对我吧。” 本以为华初会沉默或者否认,没想到他说得毫不犹豫。 “是,我至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你。” 既然他承认了,青烟也没必要装下去,转过身冷睨着他:“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冤仇,如果你非要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华初淡漠的双眸掠过一丝恨意:“你当然不会记得,姬青烟。” 轰! 三个字,震得青烟浑身一颤,脸色发白,脑中迅速回忆着以前的事情,然而记忆中没有一个人的模样是华初的,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姬氏家族在雪国拥有好名声,然而到了它国,就是人人痛恨的奸细,现在华初是皇上重用之人,若是向皇上告密,那么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华初靠近青烟几分,满意地俯视着她略带惊慌的神情,“放心,我这次来只是想请教你一些事情,宫中阳贵妃心腹刺痛,不知有什么香料能医治。” 青烟眉头一蹙:“宫中不是有清太医吗?” 他不答,青烟只好道:“必不可少的是灵猫香,再用花径榨汁,滴少量精油搅拌,灵猫香还能辟邪安神,最适合祭司这种身份使用。” 华初始终一声不吭,青烟顿时明白:“你是让我帮你抓灵猫?” “劳烦了。” “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青烟带着华初走入森林的深处。 “姬氏手段了得,人才辈出,你们这种贵人当然不会记得琐事,在你们眼中性命都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华初咬紧牙齿,彷佛青烟杀了他一般。 然而,这番话让青烟顿住脚步。 心中怒火中生。 “出得来的就是无自由的贵人,出不来的就是死路一条,你不知内情就不要妄下定论,我在那里从未害过一条性命,即使因我而死的也与我无关,要报复就该去找姬氏真正的创建者!你是祭司就了不起了?就能随便说我易招冤魂该处死?这世上手中沾有最多腥血的难道不是皇上吗,你怎么不说皇上该死啊!” 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青烟也诧异自己会和他说出这么多,不禁冷着脸平静下来,独自往前走,低喃着:“你们根本都不懂。” 华初震得无法挪动脚步,眼前孤单的女子踏着零落的枯叶徐徐先行,寂寞而坚定。 她的双臂纤细,却能架起弓箭施高超之技,他是没想过她付出了什么,因为脑中父亲惨死的模样挥之不去,阻碍了他任何的思考。 如果当初父亲不是看上她,就不会…… 维持他前进的信念在这一刻忽而动摇了,他一直坚信只要杀了她就能解脱,然而真正杀死父亲的根本不是青烟,他错了,他的路……错了。 啪。 一声沉重的声音,青烟回过头,华初竟然失神地摔在地上,双眼空洞似乎没了方向。 “我没说不帮你抓灵猫。”她蹲在他身侧,明明悲痛的该是她,怎么他比自己还要失魂。 “现在抓已经没用了。”他垂下头,深陷的双眸为他俊俏的面孔增添几分憔悴,青木剑掉落一旁没人理会。 对付青烟,华初有把握,但是对付整个姬氏,他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 对于一个想害自己的人,青烟没打算可怜他,起身准备离开,他却拉住了她的衣角,慢慢地将原委告诉青烟,原来华初也是雪国人,他的父亲是雪国官员,偶然看见了青烟,就和府上的管家说明要娶她的心意,不料第二日,七孔流血而死。 周围的官员也默默记下了青烟这个名字。 这些事情青烟听后也十分震撼,按道理来说姬氏就是为了接近官员才培养她们,怎么会为了自己反过来伤害官员了呢? 第八十三章 连本王都被蒙在鼓里,真是有本事 凡是逃出姬氏的,都逃不过一死,因为担心逃走的会报复姬氏,所以她们绝不会手软,可是她来到月国六年,以姬氏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她…… 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蠹。 巨大的信息量让青烟也沉默了,同是雪国人,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信任感,便坐在了华初身侧,两人靠着树干默默无语。 良久,青烟侧目:“你父亲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一直觉得姬氏是不该存在的,可是雪国的情况你知道的。” 太后执政,傀儡皇帝。 “嗯。”华初迷茫地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河边走去。 “你干什么!”青烟猛地拉住他的手腕。 “找父亲。”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真是个白痴! 青烟剜了他一眼,手一用力,将他无力的身子拉回原处,“在皇宫神气地用木剑指着我的祭司去哪里了!髹”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姬氏也是残酷的,不其实我该知道的,只是我不愿想,从小到大,我心里记住的名字,始终都是你,为你而活,可是现在忽而告诉我这是错的……”华初忽而紧紧地握住青烟的手。 等等,这话有问题,明明是杀人的话却被他说得…… 青烟挣扎地想将手取出,却纹丝不动,方才还浑身无力的华初是哪里来的力气! 青烟叹了一口气,她懂他的心情,就像从前的她,如果突然被告知飞鸾死了,她就没有了走下去的动力,不过现在,她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个牵挂的人。 远处忽而传来窸窣的声音,她警惕地往旁边一瞪,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华初,你能独自从雪国走入月国皇宫,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证明你是有能力的,推翻姬氏又如何,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月国掀起多大的波浪吗,借助他人的手阻碍姬氏不是不可能的啊。” 步步为营,不过是拐个方向。 以他的地位,能做的事情可多了,若是多了这个盟友…… 青烟蓦然反握华初,两人十指紧握:“我帮你。” 此时青烟说的这句话不过是迷惑华初,毕竟她心里找到飞鸾就满足了,而不是不顾危险地推翻强大的姬氏,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有一日会比华初更痛恨姬氏。 华初渐渐恢复淡漠的神情,凝视着她明亮的双眸,忽而凑了过去…… 吻上了。 青烟呆若木鸡,只是一瞬,华初就离开,起身神情自若地拾起木剑,拍拍衣服上的杂草:“这就当是一直以来的歉礼吧。” 歉礼……吃亏的是谁! “你站住!”青烟怒然追上,拳头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华初只是用手掌虚挡,嘴角不自禁地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青烟还是替他抓来了一只灵猫,用角制小匙伸入会阴.部的香腺囊中,就能刮出浓厚的液状分泌物,那就是灵猫香。 “没想到华祭司说的方法,就是找夜王妃帮忙啊。”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清烨! 青烟放开了灵猫,它迫不及待地逃走,华初率先看向他,漠然道:“不可?” 青烟心里暗揣,在清烨看来,她是同一条船的,而华祭司是他们的敌人,那么她应该装作极其不愿的模样才行。 侧首,青烟冷嘲地睨着华初:“原来是和清太医争功,居然骗我说是太后病了。” 没想到她变脸这么快,华初心中又惊诧又好笑,然而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将灵猫香夺过,碰到她纤细手指的瞬间,心中一悸,方才十指紧握的画面又跑出来。 “夜王妃心善罢了。”华初不愿多留,与清烨擦肩而过。 等华初离开后,清烨才靠近青烟,眉头紧皱:“以后离他远点,这个人不简单。” 是啊,不简单,可是作为盟友就不一样了。 青烟慎重地点头,“你出宫也是为了寻药材吗?” “嗯,现在阳贵妃受宠,华初在趁机得到皇上的欢心。”他忽而转了话题,“皇上仍在想方设法将你押入幽暗森林中,而华初似乎很有办法,王妃千万要多加谨慎。” 青烟顿时担忧地咬唇,她倒是忘了这一层,华初可以步步高升,是因为皇上想要抓住她,现在华初没了要杀她的欲.望,还会帮助皇上吗,如果不帮他绝对会失势。 “还有,太后说最近会安排你入宫见乐霜。” 青烟再也不听见清烨说的其他话,脑中回响着这句话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回到深府,沉重的气氛才让青烟回过神来。 绕过双院,直接走回丽院,院中的石凳上却早已坐着熟悉的男子,优哉游哉地自个儿倒茶,连青烟出现在门口他都没有投来一个眼神。 他回来了,代表兰舒琴找到了吧,那个地方布有机关,兰舒琴眼睛失明,要在心中推测了多久才能准确地逃出来,还是说,她因此受伤了? “怎么了?”青烟主动走过去接过茶壶,然而手还没触碰,夜暮沉就倏然松手,茶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到她的衣角。 他心情不好。 青烟蹲下身,将碎片一块块拾起,试探道:“舒琴还没找到?” “你想本王找到吗?”冷得让人发颤的声线。 她哪里惹到他了吗,明明早晨还好好的。 手腕蓦然被紧握,力度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青烟倒吸一口气,抬眸:“青烟当然想暮沉找到,舒琴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很危险。” 可是与她无关,故意逃出来不就是想让夜暮沉担心么? “然后你就可以尽情地和华祭司幽会,是吗?” 青烟的手一颤,碎片割破指腹,她下意识地想含在嘴里,夜暮沉却没打算松手,血滴落他白衣上,宛如红果,多出几分妖魅。 脑中不禁浮现夜暮沉火中走来的模样,她告诫自己要好好解释,努力挤出笑容:“暮沉误会了,我和他根本没什么,只是……” 想不让他误会,可是这该怎么说。 说华初也是雪国人,说他不想害自己了,说她的真名是姬青烟? 她和华初的事情,怎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她从未向夜暮沉透露自己真实身份,如今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说不出了?”夜暮沉嘲讽地勾唇。 后背一痛,青烟整个人被他推到在草地,还流着血的手被他压在头顶,温热的气息带着灼人的怒气扑面而来,“千算万算,竟漏算你和华初是一伙的,连本王都被蒙在鼓里,真是有本事,那么杨景天算什么,你的苦肉计吗?” 不是的,怎么误会成这样。 青烟急切地摇头,“暮沉听我说……” “王爷,舒琴姑娘她……”李翱突然闯入,如同早晨李管家那般呆了片刻,只是这一次夜暮沉没有容他讲下去。 “滚!” 李翱踌躇着,还是飞快地吐出:“她要用花瓶砸向自己的眼睛。”然后撒腿就跑。 青烟明显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夜暮沉更加阴沉,散发着骇人的怒气。 两人以诡异的姿势僵持了半晌,夜暮沉终是松开了手,疾步离开。 青烟这才走回房间将血擦干净,简单包住指头,苦笑地瞧着地上的碎片。兰舒琴居然玩起了自虐的把戏,不就是让夜暮沉回到她身边么。 而每一次,都是管用的。 余光扫到角落,青烟惊得连忙起身,她的梅花鹿和小狐狸居然被绳子捆得像一团球,无法动弹,正用一双哀怨的目光楚楚可怜地凝视着她。 立刻剪断绳子,一大一小扑入她怀中,哀鸣着,青烟了解到是夜暮沉所为,一时间啼笑皆非。 怎么生气起来,连它们都要欺负一番。 她叹着气帮它们顺顺毛,和夜暮沉相处的片段不断浮现,还记得他说过:“那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本王?那就说说你从前的事情吧,进入将军府之前的事情。” 当时的她因为还未信任他而撒谎了,可是现在看来,保她三年不死这句话增加了许多可信度,即使误会毒酒是她给的,他也没有杀了她,还奋不顾身地从火中将她救出。 看来她的眼睛,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夜色降临,青烟沐浴一番便走向双院,白影和黑影挡在她面前,“夫人现在不要过去的好。” 白影向来充满憎恨的眼中居然掠过一丝怜惜,黑影好心地提醒:“舒琴姑娘这几天都会住在深府的双院。” 双院双院,无双不成对,只是这双,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的。 “暮沉吩咐不能进?”她怕,过了今晚就没了坦白的决心。 “这倒不是。”两人迟疑片刻,还是让开了路。 青烟将怀中的小狐狸抱得更紧,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边,刚准备抬手敲门,就传来兰舒琴的低吟:“唔……痛。” 她的手瞬间变得冰凉,默默地收回。 果然,是不来的好。 转身,冷着脸离去,小狐狸钻入青烟的袖中叼出一条手帕,闭着眼用头撞开了门。 吱呀! 青烟回首,透过缝隙,瞧见坐在床上的两人,男的正解开舒琴眼上的绷带,女的听见声响,恰好扭头过来。 那一双缺了眼珠的眼睛,空洞得骇人。 第八十四章 你屁股压坏了本王的花 如果只是意外失明,也不至于整个眼珠都挖掉吧。 许是青烟在深府呆久了,对于可怖的东西有些免疫,惊骇了片刻便回过神,倒是看清小狐狸口中叼着的东西,惊得跑过去想拽住它的尾巴。 然而小狐狸已经跃上了夜暮沉的腿上,抛下手帕后,邀功似的跳回青烟怀中。 它定是嗅到了手帕中有夜暮沉的气味,以为她要归还。 “是青烟姑娘吗?”兰舒琴脸色一变,恐慌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吓到你了吧。” 青烟没有回话,她等着夜暮沉的反应,他睨着每夜都握着入睡手帕,一手扔在一边,仿佛看不见青烟站在身侧一般,轻柔地拿开兰舒琴的手髹。 “乖,要换药了。” 倒药,撩发,绷带,一系列动作都柔和得怕碰碎眼前的女子。 完了之后,他才弯腰拾起手帕塞进兰舒琴手中:“本王给你……” “暮沉。”青烟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今晚有空的话,可否前来丽院一趟。” “你觉得本王会有空?”他嗤笑,兰舒琴的脸随着通红起来,涩然地把头埋在他肩头。 确实,夜黑灯熄,不正适合缠绵么。 “抱歉,是青烟扫了王爷的兴致。”青烟冷冷地瞧着被兰舒琴紧握的手帕,愤然甩袍而去,她亲手做的两条手帕,一条送给杨景天,最后落在舒凡儿手中,另一条送给夜暮沉,最后落在兰舒琴手中。 呵,看来她不适宜缝纫。 青烟一走,夜暮沉便自然地将手帕抽回来,兰舒琴诧异:“暮哥哥,不是给我了吗?” 他淡淡地塞回怀中:“本王是说给你摸一摸。” 兰舒琴身子一僵,她方才用手指摩擦,感觉到了上面绣有一个字:烟,如果暮哥哥真的在意她,方才故意冷落青烟的一幕又是为了什么。 今日她逃出来,虽然受了点小伤,但还是如愿地住进了深府,然而除了帮她疗伤,暮哥哥几乎不会出现,难道她相伴的六年的情意,被这个只来了一个月的女子所抹杀吗! 她能将暮哥哥从那个人身边抢过来,自然能将这个青烟踢走! “今晚你睡这里。”夜暮沉起身,提灯,对门口的黑影白影吩咐道,“看好她。” 两人怔了怔,都住进同一间房间了,本以为主子和兰姑娘会……. 等夜暮沉脚步急切地来到丽院,竟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冷然的双眸不禁瞪向被解救了的小花鹿和小狐狸,两只东西紧紧抱成一团,害怕再次被他绑架。 小狐狸终是比较聪明,率先溜了出来,主动为夜暮沉带路。 他轻笑,这里是他的深府,哪个角落是他不知道的?不过看在它积极献殷勤的份上,就让它领路吧。 渐渐靠近一处花园,夜暮沉的脚步放缓,心情也随着平静下来。 这是他一开始来深府就建的花园,许久未曾踏入,因为总会勾起宫中的回忆。 园中满地是花,无一处空留,夜暮沉扫过一片花海,强忍着想摘下来插到花瓶中的冲动,片刻便注意到一棵树下那抹衣角,原来在那。 屏息轻步靠近,还差两步。 “暮沉。”一道梦呓般的低喃轻盈吐出。 恩?她竟能发现。 夜暮沉不再躲藏,漫步到她身前,却瞧见她衣角曳地,双眼轻阖,眉头微蹙,呼吸均匀而平缓,居然睡着了。 恬静的脸孔增添几分可爱,她身侧长着雪白的茉莉,粉红的月季,为何在他眼中都抵不过她微红的脸颊? 目光静静地停留在她脸上,最后落在她包扎着的手指,眼眸一沉。 对她,他又控制不住情绪了。 手臂一勾,将她抱了起来,凑到她耳边细语:“你屁股压坏了本王的花。” 本是睡意朦胧的青烟蓦然惊醒,撞进他含笑的双眸,魅惑温柔,顿时呆滞得回不过神,不是对她不理不睬吗,怎么变得如此之快。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气了?” “气。” 他将她一路横抱回去,青烟顺从地勾住他的脖子,却不想回去,“可以留在这里吗?” 夜暮沉顿了顿,将她轻放回地上,解开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肩头,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就封住了青烟想要说的拒绝的话。 青烟心间一暖,笑着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三年,是不是三年你都会护我周全。”她问得飘渺,心却沉重,双耳竖起。 他深沉幽黑的双眼闪过一抹亮光,慢悠悠地抚摸着怀中的狐狸。 “看你表现。” 青烟忽而起身,跪下,磕头,一如当初她求他收留的姿势,咚咚咚三声响头,她直起腰板,竖起三根指头,正颜厉色:“我在此发誓……” 嘴唇蓦然被按住,他淡声道:“本王从来不信誓言。” 不信吗,她可是真心的…… 青烟一下子焉了,垂头丧气之时,听见他开口发问:“告诉本王,你的名字。” 身子一僵,诧然地抬眸,那双幽深难懂的眼睛似乎在暗示什么,难道,他都知道了? “不愿说?”他的笑冷了几分。 “青烟,姬青烟。”她眉宇间掠过一抹决然,若是他会因为这个身份杀了她,那么只能怪她选错人了。 夜暮沉没有一丝惊讶,而是释然地抚上她的脸颊,暗自用力一捏,瞧着她拧起的眉头,“那现在可以说和华初是怎么回事了么?” 他居然没问姬氏,反而问起了华初。 “你不怕我是奸细?” “唔,那看来姬氏要没落了。”他扼腕叹息。 他又在说自己笨。 青烟不禁莞尔一笑,她逃出来早,勾心斗角没学进去,倒是领悟了几手出色的本领。 夜暮沉手一拽,她的双膝离地,坠入他怀中,熟悉的温暖再次包围着她,青烟双眼欣然弯起,慢慢地将华初和她的渊源道出。 “你似乎少说了一些东西。”他挑眉,扳过她的脸。 青烟疑惑地眨眼,从华初对她的怨恨,到在丛林里和华初相遇的过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还有漏的吗? “你的手被他握住的时候,他说了什么?”每个字都被他咬得很紧。 青烟面露尴尬,“从小到大,我心里记住的名字,始终都是你,为你而活”这种话怎么可以被他知道,绝对少不了折磨! “嗯?”他凑近逼问。 “他说我的手很硬。”她猛地闭上眼睛,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立刻补充,“他还说肤色很差,指甲又不美,根本没有女人的模样!” 她都自毁到这个地步了,总算可以了吧。 “哦,原来还被他看得那么仔细。”带着威胁的凤眸一眯,忽而将她推倒在草地,低头咬住她的腰带,一扯。 青烟立刻红了脸,拢起衣衫阻止:“暮沉,你的花扁了!” 他听后真的停了下来,双手撑在两侧,青丝垂落在她脖子间,隐隐发痒,青烟似乎瞧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哀伤,刚想反问,他已经出声了。 “那太后呢。” 不温不火的语气。 青烟正了正脸色,这种严肃的话题她想要起身和他说清楚,无奈他一动不动,只好躺着说道:“太后要我辅助你登位,最后一招击溃。” 他,出乎意料的平静,小狐狸跑上了青烟的胸前,被夜暮沉一掌拍飞,云淡风轻道:“然后呢,本王要听的不是这些没用的,而是她给你的好处。” 青烟瞳孔一瞠,自己在他面前的想法透明如玉。 他的手一下下地划过她的脸蛋,“本王给你最安稳的日子,你却背叛本王,除了你要寻的那个人,再也没什么能动摇你吧。” 青烟怔了怔,沉重的心情变得释然,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小心翼翼地隐藏不如坦诚相告,“是,宫中有青烟要找的人,但那晚出宫,青烟从未想过要背叛你。” “酒呢。”他凤眸半眯,字眼中透出一股恨意。 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痛的不是失去武功,而是她的选择。 青烟心一紧,愧疚地别开脸,终究是她害了他。 “那是我想得到太后的信任,没想到酒那么毒......我不会让太后得逞的!”青烟深吸一口气,伸手穿过他的发丝,勾住他的脖子,“暮沉信吗?” 信吗?这个问题问得真好。 夜暮沉幽幽地凝视着她,忽而仰身放开她,问非所答:“这几日舒琴都会暂住深府。” 一股酸涩流入心间,青烟苦笑一声,不愿追问。 不管他信与否,这三年她会付出相等的代价,来回报他一直以来的保护。 他默默无语地抱起她走回丽院,青烟回头看向身后的花海,这个地方他从未带她来过。小狐狸意识到两人走了,立刻追上。 一路走回房间,青烟以为他会回到双院,没料到他脱下了外衣,主动躺在他身侧。 “暮沉......刚才没吃饱?”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其中有几分醋意。 “嗯。”因为没有吃。 瞧着她更难看的脸色,夜暮沉满意地勾唇,闭上眼搂住她的腰间,纵使她挣扎也无法逃脱,然而还是感觉到有双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能给本王暖床的,只有一个。” 这么说,他没有那个吗...... 青烟将信将疑,靠在他胸前听着均匀有力的心跳,渐渐地舒心阖上双眸。 即使他做了,她也不该不满吧,明知道自己三年后会设法离开他,还是对于他的温柔无法抵抗。向来憧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竟在夜暮沉面前渐渐妥协了。 他心中有舒琴,却依旧待她如初。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朦胧间,她似乎听见了一丝叹息:“本王该信你吗?” 翌日,晨光不再,天色昏暗。 青烟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夜晚,忽而想起是杨景天动刑之日,堂堂杨大将军判刑,场面定是壮观的,她习惯了夜暮沉总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自己整理一番便准备出门。 然而一拉开门扉,一张蒙着绷带的脸孔赫然出现在眼前,青烟惊得后退一步,才想起兰舒琴住在深府,只是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暮哥哥在吗?”兰舒琴收回准备敲门的手,弱弱地问道。 青烟瞄了眼紧紧跟随在兰舒琴身后的白影,拢了拢披风:“他已经走了。” 也就是说他昨晚是在这里的。 兰舒琴自然听出她的意思,轻轻一笑:“无碍,我是来找你的,如果有空的话,可否坐下来聊聊?” 正室来问罪了? 青烟冷扯唇:“没空。” 兰舒琴怔了怔,失望地垂下头,忽而从袖中取出一盒胭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但我是真心想和你认识的,还带了我喜欢的口脂和你分享。” 呼吸一滞,青烟紧紧地盯着那盒无比熟悉的胭脂,蓦然转身:“进来吧。” 白影连忙扶着兰舒琴入座,青烟撩了撩发丝:“兰姑娘不是能自己走路么?” “夫人,请你不要句句相逼。”白影不悦。 兰舒琴宽容地摇头,让白影先在外面等候,掀开地盒盖,里面胭脂艳红的颜色不变,夜暮沉保存了这么久的胭脂还能如此好看,质量定是极好的。 “青烟是要出门吧,要不要先涂一些。” “抱歉,我是去参加前爱人的死刑。” 兰舒琴拿着胭脂的手明显僵硬,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怨我,因为你那眼睛迟早是属于我的,想来是和我以往的极像。” 青烟脸如冰霜,“兰姑娘可以直接说出你来的目的吗?” 她半垂头,慢慢地勾唇:“我是想来取回我的荷包,上面缝着鸳鸯的荷包。” 猛地一砸,荷包被青烟从怀中扔出,顾着从荷包里掏出银两的她,没有看见兰舒琴脸上的诧异和愤怒,然而只是一掠而过,待青烟将荷包中的银两全部收回后,她已恢复软弱的模样。 “抱歉,舒琴一向身体虚弱,暮哥哥担心我的安危一直没让我住在深府,可是这丽院其实......”兰舒琴五指握住陈旧的荷包。 呵,取完荷包还想夺回院子,不就是想将她赶去深府么。 可惜经过了昨晚,她绝不能退缩! “如果你有本事让暮沉同意我离开双院,我无话可说,可是想我主动让出......抱歉,我赶时间。”青烟懒得再和这么虚伪的人对话,果断起身。 她离开后,白影进来了:“可是要回去了?” “白影姐姐,我可以继续坐一会吗,这里有暮哥哥的味道。” 白影只好点头。 兰舒琴得逞一笑,待她离开后,看向某个角落,那边,传来独特香的料气味,似曾熟悉。 刑场。 场内场外人潮拥挤,议论纷纷,不少百姓的手中拿着烂菜或者提着一箩筐的泥巴。 场中刀刃凌凌发光,让人不寒而栗。 青烟只是站在人群的最外层,隔着重重人海,眺望着场中突出的高台,两个壮汉已经立在两侧。 囚车进场,众人纷纷让路,扔菜的扔菜,谩骂的谩骂,大多是“给月国丢脸”“错看你了”之类的话语。 当囚车从眼前经过,青烟抬眸,车里的人披头散发,整张脸腐烂得看不出原来的容貌,鲜血淋淋,他安静地呆在铁笼里,不反抗不吭声。 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青烟心中有种不安的预感。 杨景天被拉进高台,司刑官就位,大喊:“时辰到。”一片喧嚣顿时安静下来。 “斩!” 铡刀落下,不过一息,人头落地。 青烟垂眸,转身离场。 我们的恩怨,就此了断吧。 然而她无法看见一间客栈窗前,有一张被绷带绑得只剩眼睛的面孔,那充满血丝的瞳孔含着汹涌的恨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 袖中的手抚摸着一条手帕,描绘着上面的一个字:景。 “该出发了。”一件明黄色的衣袍撩动,瞥向身旁满眼憎恨的绷带男子。 天空昏暗得愈发幽冷,点点雨滴落下,洗去留在刑场的血腥味,许是看热闹的人多了,街道路人不多,青烟疾步,听见身后有脚步相随,她不禁加快脚步,身后的也随之加快。 心中不安加剧。 青烟握住袖中的匕首,猛地转身。 没人。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缓缓转过身,眼前蓦然出现一件欣长白衣! 惊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青烟猛然抽出手中的匕首。 “谋杀亲夫?”温柔而带着揶揄的声音熟悉地钻入耳朵。 她赫然抬头,眼前的男子青丝飘浮,一手撑伞,一手按住她的手腕,棱角分明的五官让她一惊一乍的心情平复下来。 夜暮沉自然地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被吓到了?” 真像只受惊的小鸟。 青烟摇头,本来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在夜暮沉的白衣上摩擦,沾湿一大片,“只是心有些慌。” “怕就不要来看。”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反比方才更加舒心,因为身侧有他的气息。 “你也来看他的处刑?”情绪稳定下来后,她拿下他的手,紧握。 “觉得可能么?”他淡笑,搂着她往深府的方向走去,余光似不经意地瞥向一角的客栈,与那被撩起的窗帘里的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两人漫步在雨中,青烟偶尔侧目看向他,这俊朗的侧脸在不生气的时候,是多么的温柔迷人。 叮咚,叮咚。 青烟随着声音看去,是花瓶和雨水碰撞的声音,还是鲜花状的花瓶。 想来,深府居然没有一个花瓶。 她挽住夜暮沉的手臂,朝小店走去:“这个怎么卖?” 爽快地从怀中取出银两递给小二,青烟欣然地抱着花瓶,身侧的人却顿住了脚步。 “荷包呢?” 青烟暗惊,他的心思太缜密了吧。 “怕不见,放在房间里。”她笑着摇晃花瓶转移他的注意力,“回去我们插花可好?” 夜暮沉狐疑地觑着她片刻,才将目光转到花瓶上,眸光一沉:“本王不需要花瓶。”说着将一手夺了过来往地上砸去。 “等等!”青烟连忙拽住他的手臂。 那晚花笼节后,她就知道夜暮沉硬生生地抹杀自己插花这个兴趣,没想到连花瓶都不允许出现在深府,倒是省了下人的功夫。 “也许舒琴喜欢。” 话一落,夜暮沉扔得更快了,青烟急切地按住:“等等!我想要,真的!” 他顿了片刻,将伞抛给她,青烟慌乱地接稳,竟发现夜暮沉抱起了花瓶。 “不走?”他瞥着呆如木鸡的青烟,暗笑。 于是,她高高地举着伞,免得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夜暮沉淋雨了。 只是,夜暮沉对兰舒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真的像承香芙所说的一样,很爱那个“琴”,怎会...... 到了府前,李管家急切地出来,似乎有话要说,青烟不用猜都知道是关于兰舒琴的,自从兰舒琴来了之后,个个都急忙地向夜暮沉汇报她又怎么闯祸了。 只是这一次,李管家还没说话,身边就传来马蹄的声音。 “参见夜王、夜王妃,属下奉命捉拿夜王妃入宫审问。”十几名将士忽而跪在深府门前。 夜暮沉将花瓶塞到李管家手里,淡淡地拍去袖中的尘灰,“审什么?” “阳贵妃服用了夜王妃所开的药方,病情加重,危在旦夕。” “哦。”夜暮沉毫不顾忌地拂上青烟的发丝,“果然是好盟友。” 将士们听得莫名其妙,倒是青烟脸色煞白,那个药方定是没错的,那么,是华初?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上前。 “暮哥哥。”府内传来兰舒琴的呼唤。 青烟正想叫他回去好好陪她,夜暮沉却搂上她的腰间:“李管家,好好擦拭花瓶。” 这是要陪她一起去的意思吗? 将士们看见他们肯配合顿时松了一口气,皇上担心夜暮沉耍什么花样,在暗中特意设了埋伏,不论什么手段都要将夜王妃带回皇宫。 “暮沉你......” “嗯?” 青烟瞧了瞧正在等他们的将士们,只好闭口不语,她不放心他再次入宫,若是皇上和太后又利用她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她的心,受不了。 夜暮沉拉着她骑上了马背上,一样的姿势,却是不同的风景。 ---题外话---谢谢订阅的亲们~~周一周二万更,有啥意见留言哦,赞骂通收,奋力存稿去了~ 第八十五章 本王的女人,轮不到你担忧 又是皇宫,在将军府时,青烟一次都未踏入过皇宫。 现在快要变得家常便饭了。 偌大的堂中,两排护卫肃然站立,龙椅上的人脸色温怒,身侧站的正是华初。 “参见皇上。”夜暮沉和青烟同时跪下,等着他审问。 夜季渊扫了他们一眼,没喊平身,“皇嫂,朕听华祭司所言,他所用的香料是你给的?逆” “是。”青烟粉拳暗握。 “皇上,听闻阳贵妃危在旦夕,臣建议先前往查看,免得良尚书心急。”夜暮沉不卑不亢地说着鼷。 他是说,阳贵妃不小心死了的话,户部良尚书会心有芥蒂。 六年,从夜季渊登位开始,他就逐一将夜暮沉残余的势力清除,当年支持着太子的那些官员慢慢地失踪、犯罪,到了今日,朝廷上的官员才基本属于夜季渊的人。 这一天来之不易,夜季渊为了巩固对官员的控制,特意宠幸他们的女儿,玉贵人是,阳贵妃也是。 夜季渊不悦地挥手,让太监为青烟领路。 青烟瞧着夜暮沉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禁想起后宫不是臣子可以随便进入的地方。 “平身吧。”等青烟走后,皇上才让他起来,“如今皇兄对女人有兴趣了,朕要赏几个才是。” “不必,臣已满足。”夜暮沉淡笑,目光悄然对上华初的眼眸,“这个男子臣似乎在哪见过。” 华初本不愿多说,但察觉到夜暮沉暗藏锋芒的视线,知道今日是个不安夜,拱手:“臣是新晋的祭司长华初,在宴会上见过夜王。” 声音毫无波澜,听得夜暮沉眉毛一挑,倒是个沉住气的人。 夜暮沉恍然:“原来是华祭司,没过几日就已经高升了,实在可喜。近来深府有些古怪,臣可否向皇上借华祭司一用?” 夜季渊双眼一沉,华祭司能对付青烟,他怎么可能让出去。 “朕需要华祭司的地方也多着,若是他有空,朕定会让他前去深府一趟。” 夜暮沉明知他拒绝的意思,却还是微笑点头:“谢皇上,臣听王妃说起昨日与华祭司相谈甚欢,想来两人再次相聚后会更加愉快,才冒昧提出请求。” 听罢,两人脸色皆是一变,夜季渊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华初心一紧,回道:“夜王妃谈起香料就会变得神采奕奕,臣自然也听得愉悦,现在夜王妃该是到了后宫,皇上是否需要前去查看一番?” 夜季渊自然听出两人暗中的意思,向来信任华初的心产生一丝的猜忌,惊觉自己对华初真的过于信任,显然是操之过急了。 无论如何,如今青烟进来了就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回去! 夜季渊起身前往后宫,临走前将夜暮沉招呼到御花园等候,华祭司不愿和他单独呆在一块,请求离去,夜暮沉却摆弄着石盘上的棋子,“华祭司不愿给本王面子?” 华初的身子一顿,字字淡漠:“今夜血腥之气浓郁,夜王不宜多留。” 嗒。 夜暮沉已自顾自地下了一黑子,毫不在乎地轻笑:“这样本王更该留下。” 宁静的御花园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棋子偶尔落下的声响。 华初转身走回到他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直到他快要将黑子围住白子,才开口:“已经来不及了。” 夜暮沉捻起白子的手一顿,唇一勾:“那可未必。” 白子落,突破重围。 “夜王这样只会害了她!”华初露出一丝焦灼,他本已安排好如何保护青烟,然而被夜王这么一打岔,也许会将青烟陷入危险之中。 “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华祭司来担忧。”夜暮沉双眼闪过犀利,弃棋,转身离去。 华初紧捏拳头,瞥向棋盘,若不继续下,根本不知谁胜谁负,再次抬眸,竟发现夜暮沉没了踪影!御花园这么大,人怎么可能谁不见就不见。 明明他长期在皇宫,怎么夜王比他还要熟悉......对了,夜王曾是太子,也许他当年在宫已经留好了一手?难怪他能毫不畏惧。 后宫。 青烟看向帷幔背后的身影,正是阳贵妃,脸容不可见,只露出一只的芊芊细手,清太医正在为其把脉,眉头拧紧,青烟将香料取过,轻嗅。 是灵猫香没错,只是,其中多了很多杂质...... 清太医走到青烟身侧,示意出去外面说话,青烟点头,却听见阳贵妃虚弱的声音:“夜王妃,可否过来一下。” 青烟怔了怔,“贵妃娘娘,青烟不会把脉。” “本宫有话与你说。”随后是一阵难受的咳嗽声。 青烟迟疑地坐在床边,阳贵妃的手微动,似乎要她握上的意思,青烟只好轻放:“请说。” “本宫......咳咳,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本宫不愿就此死去。” 青烟蓦然一颤,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阳贵妃在她手心写的字:沉! 沉什么,什么沉! 青烟的脑中只有一个词,夜暮沉! 难道这阳贵妃是夜暮沉的人?还是阳贵妃特意用此迷惑她,想让她尽力相救? 她有些恍惚地和清太医走到外院,清太医发问:“夜王妃有什么发现?” “有人下毒。”这不是后宫常见的戏码么。 清太医点头:“不止一个人,若只是一种毒就不会到了性命堪忧的地步,恰好有两种毒相撞,毒性加剧,就算要救回来也是极难的。” 青烟看出清太医忧虑的侧脸,不禁欣慰一笑:“尽力试试。” 清太医眼中露出挣扎,终是闭上了眼:“放弃吧。”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阳贵妃死了,能动摇户部。”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很轻,青烟却蓦然明白了。 “太后?” 也许其中一种毒是与她争宠的娘娘,但另一个种,就是太后要求下的!不然以清太医看重生命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弃,只是清太医选择了这条路,注定要和自己的良心相违背! 清太医的默认让青烟更是肯定心中的想法,然而,“不可。” 青烟深吸一口气,方才她嗅到毒气也是想着让阳贵妃死了算,不得不说阳贵妃的举动影响到她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夜暮沉安放在皇宫中的人她怎可随意抹杀! “等她下葬后,再想办法从皇上手中救你出来便可。”清太医坚决反对。 “那等清太医想好对策再阻拦我吧。” 青烟不等她回话,唤来一名太监为她带路前往存放香料的地方,然而绕了许久,太监带她的地方竟是后宫祈祷的寺庙。 “回禀王妃,皇上绝不会搜查这里,等贵妃娘娘安息后,王妃再以神明之言糊弄......”太监说得有些胆怯。 “你是听谁的命令。”青烟蹙眉打断。 太监左看右看,声音如蚊子,“华祭司大人。” 华初?原来他没有背叛自己。 青烟感激一笑:“难道躲过一时就没事了?” “奴才......不知。”显然华祭司没有和太监多说。 虽然不太明白,但青烟不想就此放弃阳贵妃,当想踏出寺庙,忽见树间有黑衣人掠过,奔向了另一个方向,青烟连忙躲在暗处,问身侧的太监:“那边是什么地方?” “回禀王妃,是香坊。”存放香料的地方。 青烟脸色一变,若是没有太监的带领,她现在就是在香坊吧。 “奴才先行告退。”太监也很害怕,丝丝发抖地离开寺庙。 骤然,暗处一个人影突显,利剑一滑,准确地刺入太监的心脏! 青烟惊得猛然后退,抽出袖中的匕首,那人拖着太监的尸体一步步朝她靠近,窗户洒下月光,青烟看清了那人的五官。 暮沉! “为什么......”青烟惊骇地瞧着死不瞑目的太监。 “他还能活着吗?”夜暮沉斜睨着她,将剑抽出,血滴落地,“外面刺客众多。。” 青烟知道太监一旦出去,她的踪迹就会暴露,可是,“他说皇上不会搜查这里的!” “但刺客不是皇上的人。”夜暮沉拧紧眉头,“这种时候你还不信本王吗! 青烟怔然,垂下头,这样的时刻暮沉绝不会做无用的杀戮,况太监地位卑微,死了根本没人说什么。 两人躲到庙中的佛像身后,青烟才低声询问:“阳贵妃是你的人?” “嗯。”声音有些疲惫。 “那就赶紧去救她啊。”青烟紧紧拉住他的手。 夜暮沉闷哼一声,青烟闻到了血腥味,心一惊:“你受伤了?” 他从怀中掏出药膏,扯开衣领,青烟瞧见他的锁骨处在流血,连忙帮他止血涂药,只是衣领已经沾有了血迹,如果出去后被皇上发现,单单私闯后宫这个罪名就有得他受得了! 夜暮沉盯着她闪闪发光的双眸,轻笑:“可是想到处理的办法?” 青烟脸一红,确实是想到,只是.......太难为情。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已经一片决然,手一撕,将他沾血的那块衣料扯掉。 稍等片刻后,他的伤口渐渐结焦,这药膏定是书逸然给的。 她视死如归地将脸凑过去,吻上了夜暮沉的脖子,用力一吸,随后感觉到他喉咙蠕动,“笨,不要用牙齿。” 青烟慌乱地退开,胡乱瞥一眼,发现一个小小的牙印,愧疚道:“痛?” “学着。”夜暮沉忽而搂住她的腰,扯开她的衣领,吻下。 柔软的触觉让她身子一颤,想认真感受他是怎么做是根本专心不了的事情,脸上羞红得发烫,全身酥麻。 为何这吻落下一个又一个? 他的唇已然滑落至胸前,青烟蓦然惊醒,猛地推开他,拉紧衣衫:“够了!”本是厉喝却变成娇嗔。 “够了?本王看你沉醉得很。”他胸膛微震,忍俊不禁。 青烟羞恼,倏然按住他的肩头,报复般地狂吻回去,持战许久,夜暮沉忍不住拉开她,青烟得逞地瞧着脖子上出现的一片吻痕,没发现他眼中汹涌的欲火。 要是再让她继续下去,他恐怕忍不住吃了她。 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递给青烟,他低哑道:“这个能暂时压住毒性,去让太后带你去阳贵妃那里。” 青烟愣了愣,太后?出不去怎么找太后? 然而夜暮沉不知按了哪个位置,地上出现一个暗道,青烟担忧地接过药丸:“那你呢?” 他在她唇上轻轻点水:“本王能来,自然能走。” 说完夜暮沉用力一推,看着青烟消失在寺庙,才关上暗道,将被撕下的布料烧毁,掏出手帕将脖子围住,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下这个寺庙。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 青烟果然来到了太后的房间,奢华富丽,层层帷幔,重重屏风。 “谁!”是太后富有威严的声音。 “青烟参见太后!”她立刻跪下。 房中一片沉默,良久,远处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太后眉梢微挑:“夜王让你来的。” 她说的是肯定句。 “是。”青烟索性直接承认。 “知道这个暗道的只有四个人,先皇,哀家,夜王,还有他的母妃。”太后冷笑一声,“倒是说错了,他怎配做秋岚的儿子。” 青烟听出她腔调里头的憎恨,不禁想起承香芙的话,只是青烟始终不相信夜暮沉会杀害自己的母妃。 “哀家听闻你坚持要救阳贵妃?”太后修长的指甲抚摸着身上的龙凤图案。 青烟暗自衡量一番,如果得到太后的信任,夜暮沉登位的道路也会顺利一些,代价是会被她知道夜暮沉暗地里的行动。既然夜暮沉叫她来这里,证明...... “那是因为阳贵妃是夜王的人。” “哦?”太后诧异地挑眉,声音骤冷,“他会让你来找我,是说明他知道了我们的交易吗?” 青烟暗惊,心思一转,嘲讽地勾唇:“棋子怎知弈者之意。青烟能做的是对太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一个棋子怎知弈者之意! 太后半眯眼,以夜暮沉的性格,即使知道了她的意图,也会借她的力量铲除皇上的势力后再对付她,相当于两人暂时联合,在最后关头才一决高下,这也好,她就放眼看着最后是谁赢! “看来乐霜对你很重要。”一双华丽的绣鞋出现在青烟面前,太后用指甲勾起她的下巴,隐隐作痛,“可是本宫手中怎能只有这个筹码。” 捏颊,灌酒。 青烟蹙眉,然而知道太后暂时不会杀了自己,便顺着她的意。 “这是清太医千辛万苦制造出来的毒药,药效很慢却是致命,哀家成功之日你便得自由,哀家亡,你也逃不掉,起来吧。” 青烟扶着酥麻的双腿站起,心底是无尽的冷意,太后在警告她背叛的后果! “那太后能带青烟去见乐霜了?” “先解决外面的事。”太后带着她走出房间,四周是搜查的护卫,却唯独没有走进太后宫中,想来是没料到青烟会出现在着,“看来皇上在找你了。” “谢太后相救。”青烟垂眸。 两人上了轿车,过了一刻钟,车外传来了皇上的怒吼:“连个人你们都找不到?废物!” 车停,太后未下轿,靠在车厢旁悠然道:“皇上什么事情这么生气?” 夜季渊侧目,拱手:“儿臣参见母后,不过是有位客人不见了,不劳母后挂心。” “那客人,可是哀家身旁这位?” 夜季渊蓦然一惊,却见车帘撩起,温婉端庄的女子缓缓走出,正是他一直寻找的青烟!竟然坐上了母后的轿车,她维护青烟的意思很明显了! 青烟神色自若地行礼,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青烟迷路,不料到了太后宫中,太后赏给青烟这药丸,说能暂时压住毒性,请皇上先让阳贵妃服下。” 说完,青烟紧张地屏息,轿车里的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才舒了一口气。 皇上面色阴沉,沉默半晌,“既然只是暂时压制毒性,这段时间你便留在宫中直到阳贵妃身体康复吧。” 一切安稳之后,已接近傍晚。 忽而一个护卫前来汇报,说后宫出现不明男子,护卫刺伤了他脖子处。 皇上双眼一凝,立刻召集宫的所有人,心中冷笑,这个不明男子有八成是夜暮沉,若是被他抓住了把柄...... 青烟瞧着他嘴角的一抹笑意,担忧地顾盼左右,夜暮沉还没出现。 丞相们已在前庭站好,都在等着夜暮沉的出现。 一刻,两刻,皇上拍案而起,显然是怒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在门口,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跪下。 身后,夜暮沉缓缓走来。 众人目瞪口呆。 他精美绝伦的五官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脸颊白里透红,嘴角含笑,衣服微敞露出雪肌,脖子绑着紫色的手帕,本来就有些阴柔的他如今更显得娘娘腔,即使是男人看见也忍不住别开脸。 手帕缝着的“烟”字赫然呈现! “暮沉。”青烟震惊地赶过去扶住他,因为他不伦不类的装扮,更因为这手帕,正是她送的那条! 皇上瞥见他脖子处有所遮掩,更是确定心中的猜测,瞪向一旁吓得不成样子的小太监,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不要责骂他。”夜暮沉轻笑着挡在他面前,小太监却抖的更厉害,“是臣在御花园一时无聊,喝了些酒,还和他玩耍片刻。” 玩耍...... 一个男人和一个是太监的小孩子能怎么玩! “朕记得华祭司陪着皇兄留在御花园里。” 华祭司淡然垂首:“臣后来离开了,不知状况。” “那皇兄脖子上的手帕可否解下来一瞧。”夜季渊坐回龙骑上,众臣自知脖子有伤是重要的线索,统统呆在两侧一脸看戏的模样。 夜暮沉一脸为难,终是推开青烟,撩袍跪下:“皇上,臣一时控制不住才......” 户部良尚书破口大骂:“阳贵妃病入膏肓,夜王还有心情控制不住要进后宫见娘娘们?!” 众臣听得憋笑,瞧见夜暮沉无话可说的模样大快人心。 “夜王,凡是有个度。”鲁奇胜也叹一口气。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都有欲.望嘛。”辛伟冷嘲热讽。 青烟气得捏紧拳头,奈何身侧的夜暮沉一声不吭,她只能强忍下来。 直到皇上听够了谩骂夜暮沉的话,才发话制止,心情颇好地抬起手:“众卿停一停,既然皇兄认错就不必这般针锋相对,简尚书,私闯后宫该如何罚。” “回皇上,私闯后宫可是重罪,是要......”刑部简尚书有些迟疑,“轻者刑具伺候,重则死刑。” 青烟瞥见夜暮沉却面不改色,也随着镇定下来,他定是有办法的,只见他慢悠悠地扯下手帕,无数吻痕顿现,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是哪位娘娘的! 醒目猛地一拍,夜季渊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好大的胆子!” “小贵子。”夜暮沉不紧不慢地轻喊。 被众人所忽视的小太监身子一颤,咚咚咚不断磕头:“皇上,是奴才......是奴才的。” 是奴才的......什么意思? 刹那间,大庭中的臣子无一呆滞状,还是青烟轻柔地帮夜暮沉绑回手帕的动作唤醒他们,只听这女子轻斥:“怎么没点分寸,府上的太监不够吃?” “王妃说的是。”他柔和一笑。 似乎才想起自己在宫中,青烟慌张地松开手,陪着夜暮沉跪下:“请皇上恕罪。” “既然是误会,那算了吧。”夜季渊气得胸口激荡,手一挥,散! “慢着。”夜暮沉眸光柔美,“在场的对臣颇有意见,臣请求立即回府,况王妃已清楚阳贵妃的病症,更需要回去准备药材。” 夜季渊懂了!方才他一直忍辱被众臣谩骂,全是为了一个离开皇宫的理由! 有参与的大臣们个个尴尬地垂下头,不敢多言。 “他们都是无意的,朕错怪皇兄了。”夜季渊只好亲自下座,将夜暮沉扶起,“在阳贵妃未痊愈之前,还是留在宫中吧,若是他们对皇兄不敬,朕杀无赦!好了,不要多言,朕已决定。” 第八十六章 终究不是他心中的琴儿(万更) 他这句话,给接下来夜暮沉和青烟呆在宫中的日子增添了安宁。 于是这一场私闯后宫的闹剧被众人遗忘,只记得夜王好太监之色未改,喝酒醉一时没忍住和小贵子搞上了,其妻还宽容大度,众臣皆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快快离场。 “鲁尚书请留步。”青烟唤住了准备离开的鲁奇胜,笑意盈盈。 本来不想停下的鲁奇胜在皇上的注视下不得不回身,恭敬地拱手:“夜王妃有事找臣?” “许久未见不过是来打个招呼,鲁尚书兵力又增,实在是可喜可贺。” 鲁奇胜冷汗直流,这个青烟分明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说这样的话!兵部掌管九万兵力,无疑是皇上针对的目标,现在这么一说更是让皇上疑心重重鼷。 那日她抓商涵的事情暴露,他没有出来营救,本以为她自认倒霉,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底,特意在和夜王交易完成后给他这么一击。 “不知那孩子怎么样了?”那个替罪羔羊。 “死了。”鲁奇胜咬牙匆匆离去。 死了?青烟怔了怔,眼前浮现总是惊恐不已又脏兮兮的少年,若不是她要换商涵,他就不会死,愧疚和心酸涌上心头,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上眯着眼盯着青烟,她白嫩如玉的脸蛋,略施粉黛,双眸潋滟美丽,不禁想起与她相处的情节,他处处为难,她容忍却不懦弱,害怕却不退缩。 从一开始见到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小民女,到现在微斥夜王不懂分寸的王妃,她慢慢在蜕变。 回到后宫,瞧见想黏在自己身上的妃子们,一个个涩然垂头,娇弱可怜,夜季渊心中莫名的烦躁,低吼:“滚!” 妃子们青了脸,纷纷后退,如今玉贵人在幽闭,阳贵妃病重,是她们争宠的好时机,奈何皇上喜怒难测,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 夜季渊回到书房,看见蹲在地上的人,才缓了缓神情:“那个人来了?” “是,一切已经准备好。” 青烟和夜暮沉被安排住在左厢一院子里,靠近香坊。 “本王的路,会充满腥血。”夜暮沉在提醒,像那个少年的牺牲,以后会不少。 青烟怎会不知,皇权斗争的道路上,哪个皇子手里不是一把把骷髅头。 侧目一笑,表示自己理解。 回到房间,青烟就将手帕扯下,紧握在手心,有意询问:“不是送给兰姑娘了么?” “听谁说的。”夜暮沉不甚在乎地抚摸着脖子的吻痕,似乎一脸享受。 她心一暖,呵呵地傻笑一声,随后瞥见夜暮沉的动作,羞涩地别开脸,清咳几声,“对了,那些刺客不是皇上派的,那是谁?” 夜暮沉拉她入怀,“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今晚还轮不到他们动手。” 什么意思...... “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本王身边。” 这次入宫有他相伴,她还怕什么。青烟嫣然一笑,忽而想起寺庙的事情,迟疑道:“那寺庙里的暗道是怎么回事?” 夜暮沉紧抿薄唇,深邃的双眸掠过孤寂,一言不发。 青烟看得心痛,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呲牙一笑:“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她本就没想着知道他的过去。 五指被蓦然握住,沙哑的声音飘渺得如同在远方:“那是母妃最常去祈祷的寺庙,她每日必会去一趟才能安心入睡,祈祷她和父皇爱情永存,祈祷本王......成为出色的帝君。” 他眺望着窗外残缺的月光,星眸黯淡无光,“本王看她每日来回走动实在劳累,偷偷地打了一个暗道给她做惊喜,现在便成了太后的寝宫。” 这样的暮沉,怎会杀害自己的母妃! 青烟心一紧,忍不住亲上他忧伤的眉间,“娘娘定是以你为傲。” “不,她死不瞑目!” 他身上蓦然散发狠厉的气息,双眸锋芒顿现,捏着她手指的力度不禁加大,似乎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 “是谁害的。”青烟强行忽略痛楚,意识到他母妃的死不简单。 “承公主没告诉你,是本王么。”他回神,轻吻着青烟方才被捏痛了的手。 “不!”青烟抽回手,猛然将他按在床上,正言厉色,“我不信!” 在夜暮沉的记忆中,唯独有两个人信他,一个是兰舒琴,一个是姬青烟。 他凝视着青烟坚定不移的双眸,浅笑不语,青烟急了,“所有人误会都没关系,等你做了皇......” 嘴巴被他的唇封住,腰间的力度比哪一次都要大,似乎要将她揉进他骨子里,青烟意识到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的。 闭眸,轻轻地回应,身子被融化成一滩柔水,懒懒地趴在夜暮沉结实的胸前。 他的手探入,青烟身子一颤,双颊涨红地将脸埋在他脖子上。 他们好像很久没......那个了。 等等,她在想什么! 青烟蓦然推开,沉醉在春色中的夜暮沉还未反应过来,就瞧见她慌乱逃跑的背影,那个洗澡的方向,他便安心地撑着下巴轻笑出声。 都这么久了还害羞,他的烟儿真是可爱。 窗外,利光乍现,夜暮沉伸指一捏,是一颗晶莹的小珠子。 他蹙眉,起身换了件衣衫,神情凝重地瞧了瞧屏风后正在沐浴的身子,还是踱步离开了。 昏暗处,一个身穿兵服的男子恭敬半蹲:“主子,兰舒琴入宫了。” 夜暮沉眉头拧得更紧,深府有他们几个在,以兰舒琴一个人的能力根本逃不出来,除非...... “在哪。” “玉贵人宫中。” 他沉默半晌,“还有其他事吗?” “听闻皇上请动了沈大师......”将士话未完,主子就急切地转身离开,比听见兰舒琴入宫还要紧张百倍,若是主子轻功还在,定是嗖的一声飞回去了。 夜暮沉猛地推开房门,一脚踹开屏风,还冒着热气的木桶中,空无一人。 夜季渊! 他眸光似火,燃着熊熊烈火,门外一个侍女走进,他狠厉地回眸一瞪,侍女被他身上的暴戾之气吓得软倒在地,一时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原来向来温和的夜王,还会露出这种神情。 夜暮沉收敛神情,眼神依旧冰寒:“说。” 只一字,冷如骨髓。 侍女抖了抖身子,语无伦次道:“兰姑娘......玉贵人......听风亭......” 那厢传来兰舒琴入宫的消息,这厢就来了玉贵人的奴婢,真是迅速,可是,“本王不去。”说完带着剑从窗口跳去,飞快地奔跑。 他就是要她传话回去,他,不接受这种把戏! 奴婢呆若木鸡,主子不是说报出“兰姑娘”这个名字,一定会成功吗? * 此刻的青烟随意地披上斗篷,还没擦干的水珠将内衣粘住,若是除去斗篷,里面的丰满一览无遗,她满脸痛苦地扶着墙壁行走,头好痛,心更痛。 方才在沐浴,一阵奇异的曲子传入耳中,很空灵很飘渺的曲子。 一开始还算缓和的音调,却蓦然变得急促激荡,震得她心搅成一团,耳中更是听见小兽们的哀鸣,鹿凌乱的蹄声,狼悲痛的嚎叫,马慌乱的嘶鸣...... 青烟想问夜暮沉这是怎么回事,一出屏风却不见人影,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自己冲出来随着曲子走,似乎有什么在呼唤她。 今夜的皇宫,没有把守的护卫,没有巡查的下人,安宁得可怕。 不要弹了,不要再弹了! 青烟吃痛地捂着太阳穴,缓缓软倒在地,大口地喘气,那曲子似乎知道她的意思,竟真的放缓下来,青烟趁机加快脚步,三步并两步,到用尽全力狂奔起来。 手腕蓦然被抓住。 “你去哪!” 华初震惊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子,湿漉漉的发丝没来得及擦干,紧紧黏在白皙的脖子上,往下,宽松的斗篷里,竟是清晰可见的丰满! 他连忙帮她绑好绳子,不料青烟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你听见吗,你听见吗!” 华初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神志不清的青烟,“听见什么?你冷静些,赶紧回房,这夜不得出门。” “不!你不要管我。”青烟心思杂乱,却还记得不能被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连忙甩开他的手。 这是禁曲,驯兽的禁曲! 她只是知道能让野兽和懂兽语的人痛苦不堪,万万没料到这世上真有人习得这骇人的禁曲,而能将曲子只传入一个人耳中,更是巅峰之极!即使在姬氏里面,也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这种程度。 明知道是一个陷阱,她却不得不跳! 华初怎会放她离开,牢牢地擒住她的细臂,青烟力不敌他,只好从旁摘下一片落叶,含在嘴边快速吹出一段小曲,片刻后,成群的老鼠涌出。 “你!”华初惊得松开手,后退几步。 “对不起。”青烟趁机逃走。 曲子发出的地方,竟是皇上专用的狩猎场,四周一个护卫都没有,青烟顺利地进去了。 一踏入丛林,曲子就停了,青烟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一种对那人伤害小兽们的愤怒,还有一种对驯兽师本能的惺惺相惜之意。 脚步放缓,中央已经燃起了烛火,显然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靠近,一身玄衣男子正端坐在古琴前,手还维持着抚琴的动作,垂眸不语,昏暗间青烟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可是他身侧的另一个人,则是不用看清都认识的夜季渊! “夜王妃果然是会驯兽的。”夜季渊负手而立。 青烟双眸未离开那玄衣男子,镇定道:“皇上既然找到了绝世高手,还要青烟何用?” “沈大师不过是来此游玩一趟,怎是被权力所束缚的人。” 也就是皇上都不能威胁到这个人,而可以威胁她。 确实,若是毫无羁绊,又有一身技艺防身,谁能威胁到他。 “如此高人,竟也会来月国行伤人害兽之事,青烟领教的。”很淡的语气,没有愤恨,却有丝丝的失望和叹息。 玄衣男子终于抬眸,心一颤,眼前的女子毫无大家闺秀之感,凌乱的头发随意垂在随意的斗篷上,然而那双晶莹的双眸清澈动人,似怨似愁。 只因看了这一眼,他已无法全身而退。 青烟也在打量他,那俊朗的五官温润如玉,让人难以想象方才恐怖的曲子是出自他手,他平静的双眸带着几分愧意,起身,抱琴,鞠躬。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青烟知道他在道歉。 “沈大师可是月国的贵客,皇嫂怎么这样说话!”夜季渊不悦地蹙眉,将准备好纸和笔放在青烟面前,“皇嫂请。” 青烟瞄了一眼,果然是和幽暗森林有关的,竟是想让她亲自答应过去驯兽,就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沈大师可知这内容?”她捻起笔。 他不语。 “我可是要死了啊。”她幽声轻叹,看不见沈大师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 “皇嫂可是为国争光,何必说得这般可悲,放心,朕会派足人力护你安全。” 青烟沉默半晌,“若是青烟拒绝呢?” 寂静的狩猎场回荡着她轻盈的问话。 夜季渊冷笑,瞥了眼一旁的沈大师,青烟明白了他威胁的意思,如果去,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如果不去,会被沈大师生生折磨而死。 青烟瞥向场外,期待着那抹熟悉的白衣出现,夜季渊似乎识得她的想法,哂笑道:“听闻兰公主进宫了,正和玉贵人闲逛呢。” 兰舒琴?! 青烟蓦然一怔,原来如此,玉贵人以兰舒琴性命为威胁......难怪夜暮沉会离开,兰舒琴与她,孰轻孰重,不是揭晓了么。 “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本王身边。” 他的话犹在耳边,心揪痛,被禁曲扰乱时更加的刺痛。 笔落,手如嵌重铅。 沈大师扶着琴弦的手指僵硬,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青烟的名字即将写到最后一画,她深吸一口气,瞧着远方依旧没有人影,心沉入深谷,这一笔下去,我们可是要离别了,暮沉,你真的不会来了吗? 铮! 琴声响,两人都被怔住。 沈大师闭眸,手指飞快弹奏,又是一首怪异的曲子,不同的是,连夜季渊都能听见,眼前的景物渐渐在变化,他立刻喝道:“沈大师,你违背承诺!” 琴声未停,青烟立即意识到不妥,忙后退几步先拉开与夜季渊的距离,眼前原本漆黑的树林变成平地,还是处在早晨,除了她,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空中徘徊着沈大师的声音:“我只答应弹奏一次。” 这是......幻境。 青烟震得双眼瞠大,他果然配得上“大师”两个字,只存在传说中能产生幻境的曲子他都能弹出! “这是歉礼,有缘再会。”沈大师虚弱的声音飘入耳朵,之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青烟感激地看向天空,似乎能看见沈大师一般,虽不知他因什么答应了夜季渊来伤害她,但他始终给她一条出路,如果比夜季渊更快逃出这里,就可以毁掉那张纸。 她凝神,看向眼前的一间小木屋,窗户被烟熏得凝聚出一片薄雾。 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里面有一男一女,男的斜躺在床上慵懒地翻书,女的在炒菜,偶尔回眸会心一笑,然而他们的脸,都是空白的! 青烟倒吸一口气,认真地凝视着他们。 空白的脸上,慢慢地......呈现出五官,男的竟是夜暮沉!女的是她! 青烟明白了,这里第一层幻镜,心魔。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希冀着和夜暮沉过上小两口的温馨简单生活。 骤然,女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生生变成了兰舒琴的模样,蓦然瞪向躲在门外偷看的青烟。 被发现了! 青烟惊得倒退一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兰舒琴担忧地走出屋子,急切跑到她身前伸手拉她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随后另一只手持着匕首,朝青烟的眼睛刺去。 青烟猛地翻个身躲开,心中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假的...... 然而在夜暮沉出现的一刻,她的意志动摇了,他依旧一身洁净白衣,如仙如画,手持羽扇莲步走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道:“怎么摔倒了?” 青烟别开脸,不想让自己沉沦,他却主动地握上她的手腕,一拉,落入怀中,熟悉的温暖,让她真假难分。 她不由回应地搂住他的后背,阖上双眸,轻道:“暮沉,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这不是来了么。” 这不是来了么......多么动听的话。 闭上了眼睛,听觉变得更加的灵敏,身后有人慢慢在靠近,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兰舒琴,只是她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暮沉,我和她之间你会选谁?” “当然是你。”毫不犹豫的回应。 青烟欣然勾唇,是吗,真好。 噗! 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兰舒琴的匕首刺入青烟的心脏,青烟却面不改色,反而是夜暮沉震惊地瞠大双眸,因为他的胸前,也多出了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是青烟从后背刺入的。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惊骇的双眸让青烟有些心痛。 “因为你答错了,他选的是兰舒琴。”青烟双眼含着怨气和哀伤。 夜暮沉的脸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消失,青烟才无力地滑落在地,低头看着心脏,没有血迹,即使方才都是虚影,她还是觉得这里,被兰舒琴刺了一刀。 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蛋,她振作起来,深吸一口气看看四周,变成了一片盘旋而陡峭的山坡,顶端高入云端,那么,出口在哪? 索性收回刀盘坐在地,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听闻幻镜会有一物作为支撑点,只要毁掉就可以逃出,但幻境是用沈大师的内力结成的,起码要等幻境虚弱了,才好找到突破口,现在重要的是,在成功前保住性命。 水和食物是必须的。她离开拍拍身上的灰尘,开始寻找一个洞穴暂居。 * 宫中,玉贵人在听风亭坐在有些不耐,今早派出的刺客没在香坊找到青烟,今夜她想引开夜王继续暗杀她,正揣度着什么法子这位兰公主就送上门来。 可是等了半天,人影都没一个,不禁斜睨着身侧的人儿,笑道:“兰公主,你说夜王是不是不来了。” 兰舒琴粉拳紧握,她作为玉贵人的人质,夜王怎会抛下她不管!虽然这人质是她自愿的。 她身后的白影有些忐忑了,凑到兰舒琴耳边道:“在王爷还没来之前,我们还是走吧。”要是夜暮沉知道他们联手来骗他,定是要剥皮了。 兰舒琴沉默不语,等不到夜暮沉,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派去的奴婢终于回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娘娘,夜王他说......说......” “说什么了!”玉贵人不耐烦地怒喝。 “他说不来。”奴婢惊慌地闭上双眼。 “有说本公主的名字吗?”兰舒琴颤巍巍地站起来,难以置信。 “说了。”奴婢声音细如蚊子。 “你肯定在骗我,拖下去斩了!”兰舒琴脸上掠过厉色,愤怒得胸脯起伏。 然而,在场没有人上前,纷纷看向玉贵人的意思,玉贵人已经知道这个兰公主在夜暮沉心中构不成什么份量,感觉自己方才在白费时间,语气也冷了几分。 “她是本宫的奴婢,即使处置也该有本宫处置吧。”玉贵人抬手,让奴婢起身。 即使兰舒琴看不清,也能听见动作的声音,不禁脸色又白又青,手腕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兰舒琴知道是白影,愤怒地甩开。 白影眉头紧皱,发现自己以为是善良乖巧的兰舒琴似乎并未这么一回事,倒不如伺候青烟的时候来得舒服。 远处响起众多慌乱的脚步,玉贵人朝身侧的太监招手,让他了解下状况,片刻后太监回来汇报:“回娘娘,狩猎场出了些诡异的事情,进去了的人没有出来的,连皇上、夜王都在里面。” 玉贵人立刻起身,看向那位奴婢,她会意:“方才奴婢去找夜王,那里不见有夜王妃的身影。” 她听后勾唇,皇上今夜就是想抓住青烟,这么看来也在狩猎场了,只是什么东西这么诡异,能进去出不了,如果皇上出事了可不好。 于是她匆匆赶去查看,兰舒琴也让白影带着自己跟上。 到了的时候,狩猎场已经被众多护卫围住,连太后都在不远处架起了凳子坐着,玉贵人不急,朝太后行礼问候一番,现在形势严峻,太后也懒得管她幽闭期间私闯出来的事情。 倒是兰舒琴奋不顾身地想冲进去,被护卫纷纷挡住,太后瞄了那人一眼,不禁半眯起眼:“兰儿。” 兰舒琴一僵,这富有威严的声音...... 不得已,她在白影的搀扶下跪在太后面前:“参见太后。” 太后挥退身边的人,拨动着指甲瞧着她,慢条斯理道:“你这眼挖的是何苦,如此苦情,最终还不是落到这般这个下场。” 兰舒琴暗自咬唇,“如今兰儿过得很好。” “是么,哀家可是看出夜王对青烟很在乎,他方才不顾阻拦冲进去的身姿是多么的坚决,所有护卫都不敢阻止呢。” 太后睨着她一点点煞白的脸,幽幽地低声道:“纵然你改名为舒琴,也终究不是他心中的琴儿。” 正如太后只会唤她兰儿一般,真正的琴儿无可代替。 “兰儿明白,正是如此,青烟也终究不是他的琴儿。”兰舒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太后的目的是想让自己恨夜暮沉,可是她又怎么能恨。 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清烨正走过来,便挥挥手让她离开。 清烨在太后身边细语:“阳贵妃,有喜了。” 太后双眸凌冽,掠过一丝狠厉。 虽不知这皇上请来的沈大师做了什么,令这个狩猎场如此危险,但未免是坏事,一旦皇上出不了,并且膝下无子,这个皇位......决不能落在一个未出生的婴儿手中! 清烨看着太后眼神的变化,知道这阳贵妃怕是保不住了,作为医者的他始终不忍心,不禁期待地看向一片朦胧的场中,若是夜王妃在的话,也许能阻止。 青烟还未寻到洞穴,就先找到了陷入心魔的夜季渊。 他脸上是罕见的悲痛,正深情地看向一处,青烟无法看到他的心魔,但这是杀了夜季渊的好时机。 她举起匕首,走到他跟前深吸一口气,正是这一副面孔,多次想陷害她,还逼迫她为月国驯兽,简直是做梦! 咬牙,匕首落下,刀刃已经触碰他的衣衫,却生生地顿住。 “不要,季渊不敢了。”他蓦然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是未曾听过的卑微的乞求。 青烟心一惊,猛地抬头,瞧见他的双眼空洞,知道他还没有走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方才说什么,季渊,季渊......妓院。 扑哧! 青烟很不厚道地笑了,现在才发现他的名字另有内涵。 动了动手,发现根本无法挪动,这个皇上也是习武之人,力气不是普通的大。 “我没有想伤害他,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夜季渊忽而将青烟拉入怀中,吓得她瞳孔骤缩。 他也有这么苦苦哀求别人的时候吗? 谁,能够得到这样特殊的对待。 “琴儿,原谅我好吗?”夜季渊温柔似水的声音似沉重的石块,在她心底激起层层浪花。 竟然是......兰舒琴! 青烟狠狠地瞪圆了眼,咬牙切齿:“你们皇宫的人都是瞎子,被那个虚伪的兰舒琴迷得团团转!” 她话音一落,夜季渊涣散的双眸慢慢聚焦,下意识地推开怀中的人,青烟措手不及,摔倒在地。 “竟敢刺杀朕!”夜季渊气得红了眼,想从腰间抽出剑,却发现没有带来,只好伸出手去捏住她的脖子。 青烟立刻举起匕首抵挡,本想着是不是要跪下,来一个皇上饶命,可是转眼想到他们不一定能走出这里,何必像以往那般顺着他。 “皇上误会了,方才你强行抱住青烟,我挣不开才想着取出匕首。”她借着匕首站起身子,慢慢拉开夜季渊的距离。 夜季渊开始冷静下来,才回想起心魔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可是怎么会抱住她,而且感觉竟然不错。 “你取出匕首是想剁开朕的手?”他整理下衣衫,负手而立。 “如果皇上再不放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夜季渊一听怒得铁青了脸,闪身到她身侧擒住她的脖子,这个女人开始放肆了! 青烟喉咙一痛,趁着还有气息说话,连忙道:“你杀了我你也出不去!” 他这才醒起自己还在幻境之中,恼怒地将她甩开:“带朕出去!” “带你出去当然没问题,但有一个条件。”青烟低头的瞬间,扯唇一笑,出去?她还不知道怎么出。 他双眼半眯,似乎在说,竟敢和朕谈条件? 青烟不以为然地松了松脖子,收回匕首,正色道:“我不去幽暗森林。” 不用拐弯抹角地拒绝皇上的要求,果真是爽极了。 夜季渊沉默不语,似乎在衡量着得失,青烟慢慢地没了耐性,转身便朝山上走去。 “站住!” 青烟顿步,竖起耳朵,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赶到自己跟前。 “竟敢走在朕的前面。” “......”谁带谁出去! “那刚才的条件皇上意下如何?”她追上,挡路。 “嗯。”他不悦地应着,青烟才满意地跟在他身后,脚步刻意保持着慢他几分。 两人终于找到一个洞穴,夜季渊眉头紧皱,甚为挑剔地盯着布有苔藓的墙壁,地上都块干净的空地都找不出,简直是连能坐的位置都没有。 青烟侧目瞄了他一眼,那眼神一看就知道这个被伺候惯的皇帝在嫌弃。 “皇上,青烟建议去找一些草回来铺成床。” “此意甚好,去吧。”他点头,一副朕等你的模样。 青烟故意为难地扶着下巴:“可是皇上,我一个力气不大的女子,只能抱一个人份量的杂草。” “那你就多走几趟。” “好!”青烟乐滋滋地离开,果其不然,皇上喊住了她。 “等等,朕和你去。” 就知道这个疑心重的人担心她逃走,还不逼得你一起搬草!然而好不容易找好两堆草,夜季渊却不肯动,背着手等着青烟搬回去。 青烟抓起一把,硬是塞到他怀中,双臂触碰到他胸膛,惊得他一颤:“放肆!” “皇上,再不快点天黑了,这里恐怕有野兽。” “你会驯兽。”他不屑她的恐吓,然而立刻意识到什么,猛地瞥向青烟,果然看见她笑得阴险,“你敢对朕不利!” “不敢,皇上武功盖世一掌就能打死我,请抱好。” 奇怪的是,夜季渊听完她的话,竟真的伸手环住杂草,蓦然意识到自己做着什么蠢动作,更是一脸红一脸青。 青烟倒没有多想,抱起另一堆转身往洞中走去,途中还拾起一些木材捆在后背。 夜季渊看着她脏兮兮的脸蛋,那双明亮的星眸却从未露出半点埋怨,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似乎自己......在依靠一个女人。 越想越气,他堂堂大月国皇帝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到了洞穴,他立刻扔下杂草,冷冷地别开头,青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手中却不停地布置好杂草,摆好木柴,瞧见他还是维持着一个动作,她没有帮他铺床的意思,反而躺在自己的床上笑眯眯地凝视着他。 “好舒服。”她伸了一个懒腰,却见夜季渊朝她走来,屁股一落,蛮不讲理地坐在她的杂草上。 “这床朕要了。” “......”青烟瞧着他憋气却没人理会的面孔,顿时心情大悦,主动将床让给他,去铺另一堆草,整理一番她也坐下,喃喃道,“就差水和吃的。” 话音一落,夜季渊身子嗖的一声不见了,青烟怔了怔,不禁蹙眉,这个皇上又要搞什么,今日折腾得累了,她也不想管了。 躺在草上,揣度着这幻境如何破,如果说沈大师有意让她逃走的话,应该留下她能容易猜到的东西作为支撑点,他们同为驯兽师,难不成会是野兽? 思及此青烟便激动地坐直身子,难以入睡。 现在她拒绝了夜季渊去幽暗森林的要求,于他,她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如果让夜季渊同时找到破境的方法,他第一时间定是杀了她! 瞧了瞧洞口,夜季渊还没回来,不如就趁机......只可惜了这难得找到的洞穴。 她用木炭在地上写下了钻木取火的方法,才拍拍手离开。 许久之后,夜季渊一手抓鹿一手擒豹,伤痕累累地赶回洞口。 然而里头,早已空无一人。 瞧见地上的字迹,他怒然地扔开手中的鹿豹,用脚踢散那些木炭:“以为朕是白痴吗!” 他沉着脸点燃了木材,坐在火旁,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也许吧,真的是白痴,竟然会为了她的一句话跑出去空手相搏,抢回两只吃的,伤虽不重,他却敢说从未试过如此狼狈不堪! 良久,他盯着火焰失神,低喃:“朕没想着杀你。”为何要逃。 朕,想你陪。 幻境里已经入夜,青烟独自走到坡上又冷又饿又渴,实在想念那个硬硬的却能躺的草床。 前方响来一些脚步声,青烟想躲在一旁却没有可藏之处,他们已经来到了她跟前,兴高采烈地跪在她面前:“参见夜王妃!” 青烟一怔,竟是三个禁卫军,他们也来了? 对了,皇上未归,定会引起巨大的混乱,那么是不是说明也有其他人进来了!她的脑中浮现夜暮沉的模样。 “起来,还有谁进来了吗?”几分急切。 “不知,我们是最早进来的,本来有几十个,现在都失散了,夜王妃有看见皇上吗?” 青烟心头低落,指了指下方:“有,他就在下面不远的一个洞里,他让我出来找些食物,你们快去看看他有没有危险吧。” 赶紧撇开这些人才行。 三个将士纷纷起来朝她相反的方向走,其中一个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夜王妃需要陪同吗?” 青烟欣慰一笑,却是摇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快要到达半腰处,青烟已经累得靠在石壁上休息,风有些大,急促的呼吸让她的喉咙刺痛,双唇干得有些苍白。 拐弯处,终于有一片竹林,她立刻跑过去坐下,双眼疲惫地阖上,昏昏欲睡,可是冷风几度将她吹醒,裹紧斗篷,翻个身继续睡。 刚转过身,朦胧间似乎看见不远处那条路,出现一双腿,裤脚还被一只小老鼠死死咬住。 那人就这样挂着一只老鼠行走,青烟不禁想起华初,便好奇地往上面看,只看见那人的背影,头顶原来还趴着一只老鼠。 是不是人困了还能出现幻觉,青烟弯唇轻笑,再次闭上惺忪的双眼。 睁眼的瞬间,两只端坐着的小老鼠赫然出现在眼前,与她大眼瞪小眼,往旁边一瞧,竟有一个人在生火,不断地有香味传来。 咕咕...... 她立刻恢复体内,跑到那人身侧坐下,果然是鸡肉! 这狩猎场居然有鸡,真是匪夷所思。 那人将刚烤好的鸡腿递给她,青烟顺手接过,笑意盈盈:“谢谢。”然而目光触及到那人的面孔后,手一松,差点连鸡腿都掉了下来。 “华......华初?”难道之前看见的人真的是他? 青烟心虚地移开视线,华初也没有多说,安宁地烤着鸡腿,她偷瞄一眼,发现他神情一贯的漠然,只是本来白皙的脸蛋沾着不少的黑炭。 “对不起,我那时候是逼不得已。”青烟撕下一块肉,递给旁边滴着口水的老鼠,“你怎么也进来了?” “找你。”即使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青烟怔了怔,苦笑道:“你不必如此......” “你还要和我一起推翻姬氏。” “咳咳咳......”青烟猛地被噎到,没想到他严肃认真地当作目标,她可以说推翻姬氏比夜暮沉争夺皇位还要困难。 华初用空出来的手帮他拍拍后背,瞧见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示意她看过去。 青烟咳得脸蛋微红,随着他的手指一瞧。 夜暮沉!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却惊觉他的手臂被一个女人挽住,兰舒琴! 第八十七章 这里没人,别给我装(万更) 青烟很想认为,夜暮沉是为她而来的。 可是出现的却是两个人,只有三种可能,一是救完了兰舒琴再一起进来救她,二是夜暮沉来救跑了进来的兰舒琴,三是夜暮沉来救自己,恰好碰见兰舒琴。 明显,第三个可能性是极低的。 她心头一空,刚想转过头,却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夜暮沉竟然一把推开兰舒琴,她趔趄地摔倒在地。 骤然,一片五颜六色的蝴蝶铺面而来。 脚边的两只小老鼠惊骇地躲到华初衣衫下,青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紧紧地盯着那片在空中盘旋的蝴蝶鼷。 华初则取出青木剑,掏出一张符往空中一抛,剑头一指,双袖拂空,神圣认真。 符收,他一脸沉重:“没生命的迹象。” 没迹象?难道...... 她毫不犹豫地从旁摘下树叶,含在嘴边吹出慢悠温和的曲子,连小老鼠都平和下来,然而那群蝴蝶像发疯一般,盘旋得更快更急。 果然有问题! 曲子一出,夜暮沉立刻扭过头,那女子头发凌乱,却镇定从容地闭眸吹曲,那副面孔正是自己心急如焚想要寻找的。 眼光掠过惊喜,正准备冲过去,蝴蝶却朝身后倒在地上的兰舒琴飞去,只听见青烟大喊:“当心!” 正想着站起身子的兰舒琴突然被发狂的蝴蝶一撞,再次摔在地上,面朝地,狼狈不堪。 夜暮沉看见蝴蝶没什么太大的伤害力,不再犹豫地朝青烟的方向走去。 “暮哥哥!”兰舒琴着急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他的身子没有半点停顿。 青烟怔在原地,即使耳边蝴蝶扑翅膀的声音响彻竹林,她却只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华初和兰舒琴似乎消失,这里只剩她和他。 一身白衣被染成灰白色,却挡不住他的优雅俊朗,他的玉树临风,披散的青丝增添几分魅惑,步步生莲,嘴角噙笑,终于来到她的面前,清晰看见他眼中令人心安的柔和。 手一勾,环上她的腰,发丝垂在她脸颊,挠得心头痒痒的。 “不是说了别离开本王吗?”温柔的语气带着责备。 青烟眼眶微湿,明明是你先不见的,她要独自在这里对抗心魔,防备皇上,挨饿受冷,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粉拳轻锤他胸膛,声音哽咽:“都怪你。” 夜暮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怀中乖巧的人儿让他恨不得好好蹂躏一番,听见她的责骂竟有些好笑,语气带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宠溺:“嗯,都怪本王。” “你的女人来了。”华初冷冷地打岔这两人的对话。 只见兰舒琴孤独地撑着地站起来,朝他们走来,潸然泪下:“暮哥哥,我知道你这是在惩罚我,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乱闯了,不要生气好吗?” 青烟的手一僵,生生地顿在半空。 惩罚?难道他抱自己就是为了惩罚兰舒琴闯入危险的狩猎场吗? 她抬眸,想听听夜暮沉的解释。 然而,那群蝴蝶竟朝他们冲了过来,夜暮沉立刻推开她,抽出剑,和华初并列,挡在青烟和兰舒琴面前。 一铁一木,双剑极其有默契地打散蜂窝而来的蝴蝶群。 然而剑身砍到它们的身子,它们只是化作烟雾散开,片刻后就再次凝聚成新的蝴蝶,生生不息,根本没完没了。 青烟觉得这就是出口的关键点,也许想办法破了它们,就能够出去了。 骤然,身后传来一道凌冽的杀气! 青烟下意识地挡在兰舒琴背后,免得她这个瞎子被人杀了,熟料那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喉咙一紧,身子被一扯,整个人被死死地按在一棵树上,一双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由地头皮发麻。 竟然是夜季渊! 青烟清晰得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敌意,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扯出一抹冷笑,帮他铺床找柴,他却是这般地回报她,身为皇上,永远都不懂得感恩为何物! 夜季渊瞧见她眼中的讽刺,心中怒意更甚,捏着她脖子的手越发用力,脑中徘徊着一个声音:杀了这个女人,杀了这个女人! 然而,感受到她脖子紧张跳动的血脉,他竟是下不了手。 明知道再用力,世上就再无青烟。 这一犹豫,夜暮沉已经成功将蝴蝶引到他这边,夜季渊不得不松开手闪开,却眼见这蝴蝶群朝青烟冲去,那种疯狂的冲劲,许是能将人冲上半空! 夜季渊脚步一顿,正想着回去将青烟拉出来,夜暮沉已经率先跑到她面前,紧紧地将她扣在怀中。 “暮沉!”青烟瞳孔骤缩,惶恐惊叫。 整片绚丽的蝴蝶像海浪汹涌而来,夜暮沉的后背被剧烈挤压,胸膛剧震,青烟却丝毫不损,双眼瞠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他浑身散发着寒气,双唇紧抿,额头渗出汗珠。 没有内力的抵挡,他定是很痛很痛...... 一波又一波,青烟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溢了出来,如脱缰了马,无法把持。 他环着青烟的手加紧,低头,吻上她的泪水,艰难启唇:“别哭。” 嘶! 衣衫破碎的声音异常明显,碎布扬风而起,夜暮沉背后的白衣竟被一点点地撕碎! 蝴蝶群终于全部飞走,夜暮沉的身子一软,趴在青烟肩头,她立刻抱住他的身子,然而手触碰到他的后背,竟是一块又一块的伤口,血液肆流。 “暮沉!”带着哭腔,她惊慌地抚上他的脸颊,手心的血沾到他脸上,邪魅又苍白。 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开始没有那么大的攻击力。 她愤然地瞪向不远处的夜季渊,瞧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心中恨意重重。 她真后悔,没有在他陷入心魔的时候一刀将他杀死! 夜季渊,青烟这辈子必要铲除你的皇位! 她红着眼,脱下身上的斗篷小心翼翼地披在他后背,触碰到他的伤口听见夜暮沉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心也随着揪了起来。 “暮哥哥,暮哥哥!”兰舒琴似乎知道有危险,慌乱地冲出来。 “滚!”青烟忍无可忍,一声声暮哥哥无比刺耳,“瞎了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兰舒琴震得僵在原地,楚楚可怜地蠕动着双唇。 华初站在她面前,帮她挡住兰舒琴的靠近,青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虚弱的夜暮沉轻靠在树下,他却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臂,不愿放手。 她只好抱着他,仰头看着华初:“我猜测你们每攻击一次蝴蝶,它们的力量就会加大,这其中必有一只是真的,在没有确定之前不要再杀死。” “区区蝴蝶就能被伤成这样,给朕将它们全部杀了!”夜季渊不屑地觑着夜暮沉,挥手命令着身边的十几个将士。 青烟怒得铁青了脸,这个人根本就是在和自己作对! 蝴蝶所过之处,竹子就会被削平,整个竹林已经被它们毁掉了大半。 “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青烟决定不和夜季渊他们争,让他们尝尝被蝴蝶伤害的挫败感! 她搀扶着夜暮沉慢慢走到一个角落呆着,忧心忡忡的她并没有留意到夜暮沉嘴边隐晦的笑意。 华初正准备跟上,却瞧见怔在原地不知所粗的兰舒琴,只好走过去说了句:“得罪了。”手一拉,握上她的手腕,扯着她跟上青烟。 兰舒琴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在地上,加上华初的拉扯,她整个腿部摩擦着地面被拖着前进。 “啊!”她忍不住惊叫一声,“你放开我!我会走!” “你走得太慢。”他淡淡地回应,继续拖。 “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她双眼含着泪,裙子已被地上的沙子磨破,怎一个狼狈了得。 “不太懂。”他语气不变。 兰舒琴从小到大哪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心里对青烟的恨意更甚,然而现在夜暮沉受伤,她不能惹麻烦,等出去之后,她绝不会让青烟好过! 夜季渊和十几名将士纷纷抽出剑,围成一个圆圈,皇上在内,将士在外,毕竟是禁卫军,他们的武功不弱,一旦蝴蝶来了,他们都能将成群的蝴蝶分散开来,如此一看就削弱了它们的攻击。 夜季渊还得意地往青烟那边看去,似乎在说,弱! 青烟懒得搭理,掀开斗篷查看夜暮沉的伤势,如同麻疹般密密麻麻的缺口,心痛地叹气,忽而看见一处伤口隐隐发光。 怔了怔,低头细看,竟是一只拇指头大小的蝴蝶,全身盈盈发光。 屏息,小心翼翼地捻住它的翅膀,蓦然瞧见那群发狂的蝴蝶放慢了速度,青烟明了! 这个就是真的蝴蝶,只要一捏碎,这个幻境就...... 然而,她只是将小蝴蝶困在手心,冷笑地看着依旧在奋战的夜季渊。 华初瞥见她的笑容,居然有种发毛的感觉,“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啊。”她莞尔一笑。 夜暮沉却凑近她的耳朵,轻呵一气:“调皮。” 青烟脸一红,似乎他在说迷人的情话,然而触及到他的伤口,不由担忧起来,还是现在碾碎的好,赶紧回去处理伤口。 然而他包住她的手,笑着摇头:“本王也想看戏。” 于是两个人优哉游哉地看着夜季渊奋战,渐渐地,蝴蝶的冲击大得难以承受,他们身上伤痕累累,也开始乏力了,其中领头的倏然从空中朝夜季渊直冲而下。 “皇上小心!”将士纷纷形成人墙,保护他的安全。 青烟冷嗤一声,罢了,不要伤害无辜的将士。 手一用力,感觉到蝴蝶在手心破碎,松开,竟形成了金粉随风飘散。 而即将落在将士身上的蝴蝶群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四周的景物慢慢消失,恢复成狩猎场原来的模样。 夜暮沉在身旁重重地咳嗽起来,青烟心一紧,连忙扶起他,心急如焚。 一出狩猎场,才发现已经是白天了,场外的禁卫军统统松了一口气,有一部分冲进去营救皇上,有一部分围住了可疑的夜王。 “让开!没看见他受伤吗!”青烟恼怒。 禁卫军迟疑地对视,一致地看向皇上,夜季渊没有什么损伤,富有威严地挥退身侧的护卫,盯着青烟,“阳贵妃毒未解,请夜王妃留在宫中。” “不必了。”回应的却是太后,她在侍女的牵挽下漫步走来,斜睨了众人一眼,“阳贵妃昨夜毒发,已身亡。” 青烟一惊,诧异地想寻找清太医的身影,却找不到人。 阳贵妃可是夜暮沉派出的人,如今死了怎么办...... 夜季渊脸色阴沉,四周的护卫惊慌地垂下头,每逢太后和皇上对持,他们就担心火药蔓延到自己身上。 “母后不是说药丸能压制毒性吗?”皇上冷着脸,显然不愿意妥协。 “药不是万能的,人生难测,孩儿还是去看看阳贵妃吧。”太后看向青烟,“夜王身受重伤,先去疗伤吧。” “臣恳求回府。”夜暮沉坚持作出拱手的动作。 青烟蹙眉,知道他想尽快离开皇宫,可是这伤拖这么久...... “去吧。”太后轻轻挥手,围着夜暮沉的护卫才纷纷让开。 皇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本就不打算再留住青烟,只是和太后的战争,也快要开始了。 * 梦乡阁。 两名男子盘坐于地,长发男子的手掌按在玄衣男子的后背上,双眸紧闭,浑身散发着层层寒气。 良久,玄衣男子才恢复红润的脸色,松了一口气,身后帮他疗伤的长发男子不禁挑眉:“师父早就说了不能弹奏幻境曲,你真是不要命。” “不就是少几年的命。”沈玉毫不在乎地微笑,抚着身旁的古琴,“况且我的命,本来就是她的。” “哟,说得让人遐想。”凤昊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勾起的唇角有几分妖娆,“不就是一个救命之恩嘛,我猜她是认不得你了。” “是啊,认不得了。”沈玉声音有些飘渺,似乎沉醉在某些回忆中,“还是那么狼狈。” “能让我们沈大师记挂于心的女子,我也要去瞧一瞧。”凤昊起身,宽松的衣衫歪向一边,露出性感的锁骨,他伸了个懒腰,“好久没下山了。” 沈玉无奈地摇头:“忘了么,我们是不能干涉朝廷的任何事情,不然定会被功力反侵。”若不是师父欠了月国人一个恩情,他也不会去帮夜季渊。 “我只是去看看她,反正无聊得很。” * 深府,众人骇然地跪在地上,偶尔悄悄偷瞄眼正在为主子止血的青烟,不用想这伤定是青烟惹回来的,可是他们做错了事,怎敢多言。 夜暮沉一眼都没有看他们,直到血勉强止住了,他先让青烟回丽院,这才冷睨着他们。 “谁的主意?”懒懒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质问。 “是我。”所有人异口同声。 李管家立刻抢先一步说出整件事的过程:“舒琴姑娘说有办法让王爷不受伤,我们就想赌一把。”即使是知道青烟有可能会牺牲,他们也不想再让主子受伤。 “赌一把?”夜暮沉声声幽冷,忽而起身抽出了长剑,慢慢地走到李管家面前,剑头直指他的肩头,刺入,血花四溅。 李管家闷哼一声,咬紧牙。 “主子不要!”李翱惊得瞠大双眸,以前的惩罚从未试过这般严厉!“我们也是担心主子,你遇到青烟之后受的伤比以往六年里的还要多,难道主子真的要为了......” “本王是英雄吗?”夜暮沉忽而打断李翱的话,刺入李管家的剑并未松开。 李翱怔了怔,“是。” 白影和黑影纷纷一副叹息的模样。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笑着将剑刺入几分,惊得李翱脸色煞白,“不如由你来取代本王的位置吧。” “属下也是英雄!属下不敢!”李翱立刻垂下头,王爷的理论向来无赖,可是也只有他才能担任得起主子啊。 剑深入几分,刺入骨头。 “本王只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下一次敢擅自行动,自行了断吧。”他淡淡地抽出剑,擦拭干净便转身离开。 主子一走,李翱立刻帮李管家疗伤,白影怜惜地瞧着伤口,“兰舒琴没有我们看的那么简单,我觉得夫人舒服多了,在狩猎场里出来,是夫人在护着王爷的。” “之前不见你说这些。”少说话的黑影不禁剜了她一眼。 “我始终不会认同她。”李管家面露怒色,他不怨主子伤他,怨就怨青烟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李伯不要这么冲动,你看你都老了,还要反抗主子的话就是折磨自己。”李翱看着浸满血迹的纱布,无奈地摇头,“她就是爱惹麻烦一些,但不会背叛主子。” “哼。”李管家用一种你太嫩的眼神瞪着他,“如果她要找的那个人和王爷作对,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话一出,众人纷纷沉默了。 这个赌,真的打不起。 “在她找到之前先不要乱来吧。”黑影打破寂静。 兰舒琴被安排在一个空置的院子里,独自蹲在角落里,听见有人前来,知道是夜暮沉的脚步声,立刻抬头看去。 “暮哥哥......”她拐着脚,跌跌撞撞地靠近几分,“舒琴错了,舒琴不敢了,暮哥哥不要生气好吗?” 没人回应。 她蒙着绷带的双眼竟然渗出了血来,血泪滑落,无声的凄凉。 “难道......暮哥哥忘记了当年的约定?”说出来,已是一片哭腔。 夜暮沉轻叹一口气,将她拉过来坐在石凳上,低声道:“明日我送你回去。” 兰舒琴一听脸色一变,惊骇地扯着他的衣袖,猛地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去,即使你们说得那里再美,舒琴也看不见,舒琴只有闻到暮哥哥的气息才会安心。” 耳朵一动,似乎听见远处有另一种脚步声,她立刻跪了下来。 “你当年说若能登上皇位,必会立我为后,暮哥哥,这些话你都不记得了吗!舒琴的眼睛为你而挖,这些都不足以证明舒琴的真心吗,暮哥哥......” 在追赶小狐狸的青烟蓦然顿在原地,听着兰舒琴的哭声惊得无法动弹。 原来,她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原来,他对她许了这样的承诺。 她奉献了自己的眼睛,他还她皇后之位。 难怪兰舒琴会恨她,这一刻,青烟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碍眼,倒头,慌张地跑回丽院。 察觉到身后有动静的夜暮沉猛地转过身子,原来是小狐狸跑了进来,他将它抱在怀中,睨着跪在地上的兰舒琴,不禁蹙眉,回想起当年的事情,若没有兰舒琴,就没有今日的他。 他对她的付出自然记在心底,可是当年他只说会一生护她安全,哪有什么立后之说,既然她想歪了,他也没打算和她说明白。 空出一只手将她拉起,声音淡然却坚定。 “本王的保护,是有底线的。” 兰舒琴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暮哥哥,你的底线,是青烟吗? 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相信! 这些心思她深深地藏了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我的腿伤了,能不能晚些再回去。” “最后一次。”他不想她再造出什么麻烦。 抱着她,回到双院,帮她绑好腿的伤。华初在拖着她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只是懒得说,因为青烟的怀抱太温暖了。 思及此,他立刻站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 一推开双院的房门,就看见青烟一手拿着茶壶在倒茶,然而那茶杯的水早已溢出。 夜暮沉立刻抛开小狐狸,走过去扣下她的手腕,才阻止桌上的茶水落到她衣衫里,不禁轻笑:“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她回神,起身请他坐下,偷瞥着他的后背,“还痛吗?” 夜暮沉勾住她的腰,直接靠在她胸前,低喃:“痛。” 犹如撒娇的一声痛,让青烟心中的阴霾一扫而落,不禁低笑出声,可是他的头枕着的地方...... 青烟微微用力想推开他的肩头,她的手还没发力,他已经又喊一声痛,扣着她腰间的手加紧。 若不是听见兰舒琴那番话,她还真的以为夜暮沉是在依赖自己。 扯唇苦笑,青烟瞧着窗外,一言不发。 “在想谁。”他抬眸,眯着眼盯着她,“华初?还是夜季渊?” 青烟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扯上这两个人,不由无奈地摇头:“我在想阳贵妃的事情,不觉得很可惜吗?” 虽说死了阳贵妃能够动摇一下户部良尚书,但要将良尚书归于手中还是需要很久的时间,这期间又没了一个安排在皇上身边的人呢。 “可惜什么,你没抓住重点么?”他笑着将她带到床边,“良尚书的女儿多的是。” 青烟一怔,良尚书的女儿多的是...... 难道,良尚书是夜暮沉的人? “他......是你的人?”青烟一阵惊喜,没想来他在朝廷里还有一手! “不然杨景天的证据如何得来。”瞧着她欢喜的双眸如同繁星,闪得醉人,他低头,轻吻上她的眼帘。 一阵温热烫得青烟心悸,她蓦然推开,下了床后退几步。 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夜暮沉冷下了脸,“过来。” 青烟迟疑了,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本以为可以继续呆在他身边,可是立后的话似乎成了她和他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也许是情深了,她想要的多了。 “暮沉,我......”她步步后退,快要接近门扉了,猛地转身落荒而逃,“我想出去走走,今晚回来。” 夜暮沉觑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才轻唤:“李翱,跟着她。” 不久前才归位的李翱,又要开始奔波了。 等他离开后,夜暮沉才起身,走向深府一个暗处,按下一个机关,一个通道打开,他熟练地走了下去,片刻后,黑暗的道路有了烛光。 桌旁围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户部良海运,本来在翻账本的他瞧见有人来了之后,诧异道:“王爷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哥猜是美人跑了。”一个正在啃瓜子的人哈哈一笑。 夜暮沉夹着茶盖子一动,嗖地一声射了过去,那人立刻放吓瓜子抬手接住,依旧是笑嘻嘻的:“瞧,这货哪有一点失去武功的模样,听阿海说你今早在宫中还装成脆弱得需要女人搀扶,啧啧,心机啊心机。” 他话未完,一杯茶朝他飞来,忙抬起另一手去接,然而茶水还是飞溅出来,喷到他脸上。 夜暮沉淡定地取过另一杯茶浅饮。 “哎你这人,哥不正是在称赞你嘛。”那人自认倒霉地抹了抹脸。 “粗人粗人。”第三个人这才无奈地摇头,“太后一杯酒就想毁了他二十几年的修炼,不是做梦么,不过要修炼回来倒是很长的时间。” “先别说这个,哥就好奇你是不是落在了那个青烟手中。” 夜暮沉这才缓缓开口:“等本王成功后你们就知道了。” 早已竖起耳朵的三个人一下子就焉了,也就只有他能够憋这么久,什么都不说出来。 只因他是一个喜欢用行动去证明一切的人,甜言蜜语于他不过是一种骗人的手段,而青烟不正是被杨景天骗得差点丧命么。 那么笨的一个人,真是让人堪忧。 他的嘴角不自禁地勾起,温柔四方,三人纷纷一颤,这人又发情了,良海运连忙打断:“王爷,除去杨景天后,下个目标是谁?” ...... 青烟出府后,发现夜暮沉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低落。 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漫步,忽而听见热闹的喧嚣声,抬头一看,无数红色的碎步在空中飘荡,青烟伸手抓住其中一片,竟是炮竹。 继续往前走几步,发现楼阁之间挂满彩带,众人的脸上皆是喜气洋洋,青烟不禁以为是春节来了,仔细观察,原来是有一家店铺新开张。 门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梦乡阁。 往日开张也不会这么大阵势,青烟疑惑地拉住其中一个路人,“这个梦乡阁有什么来头?” “梦乡阁都没听过?这是开遍四国的品茶听曲的最佳之地,听闻阁主貌美如花。” 于是,青烟好奇地随着众人走了进去,勉强在角落里找到空的位置,她环顾四周,竟发现这里女子比男子还要多,既然阁主貌美如花,应该是男子来看才对啊。 很快,小二就为青烟摆好茶具,还没泡茶,一阵幽香扑鼻而来,青烟蹙眉,立刻制止了小二准备泡茶的手,“我自己来。” 小二礼貌有数地点头离开,悄然转入一个房间里,朝阁主汇报:“阁主,你要找的那个姑娘来了。” 青烟凝视着这些茶叶,正常的干茶香味似有似无,并不是很明显,这里的干茶却能清晰地闻到清香,也许是...... 双指捻起少许,互相揉搓,如果加了香精的话,这些干茶会在手指上依附一些颜色。 可是,没有。 诧异片刻,她开始倒入开水去泡,等候足够的时间,倒掉水,再用开水泡,如此反复了五六遍,她才放到嘴边细尝,竟然依旧的甘甜美味,茶味浓郁! 如果加了香精,在泡了几次后就会失去香味,变得苦涩难喝,显然他们这里的茶用了独特的办法,既让干茶保留了香味,又不损质量。 青烟的嘴满意地勾起,难怪会这么出名,果然有特色,只是不知这里的曲子如何? “姑娘,阁主说,如果想听曲子请上三楼。”之前那个小二忽而走了过来。 青烟诧异,他怎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心里对这个阁主愈发的好奇,哪名女子如此有才,她去结识一番也不错。 三楼雅房,大门后还有一层门帘,有种朦胧的美感。 掀开门帘,眼前抚琴的人让她怔在原地,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五官精致绝美,一双妖娆的眼眸似琉璃般魅惑人心,长发自然垂在胸前,一身红衣曳地生华,笑吟吟地瞧着她看。 青烟蓦然回过神来,走到她对面行礼,坐下,“若青烟不是女子,定会被姑娘所迷倒,阁主貌美如花的传言果然浪不虚名。” 阁主笑意更深,忽而将胸前的发丝拨到背后,青烟不明所以,然而目光触及到她胸前时,浑身一颤。 怎么......是平的! 再次打量阁主的面孔,妖媚诱人,分明是女子! “阁主无须自卑,胸大胸小都能生孩子,拥有一副好面孔才是重要的。”她出声安慰。 阁主似遇知音,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她身侧,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也想试试怎么生。” 呆。 竟是一道男声! 青烟猛地抽回手,起身踉跄几步,连忙躬身:“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一个男人被看成是女的,定是很不舒服吧。 “呵呵。”阁主毫不在乎地轻笑几声,将她扶起,“你也不是第一个认错的,不过是第一个说我可以生孩子的人呢。” 青烟尴尬得脸蛋微红,“阁主是有事找青烟?” “唤我凤昊吧。”他抚摸着她的发髻,看着她极其不自然的模样笑道,“我看你对茶叶有些了解,觉得你我是有缘人,便冒昧邀请你上来一聚。” 青烟不留痕迹地拂开他的手,回应道:“不冒昧,有事尽管说。” 他含笑,这女子警惕性挺高的。 “我有学过看手相,不如帮你看看吧。”说完不等青烟的回应,立刻抓住她的手,摊开。 有模有样的瞧着纹路,青烟一阵无奈,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姑娘从前,定是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你好像一块玉。”他意味深长地抬眸。 青烟在记忆中寻找着,忽而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可那是在雪国的事情! 她霍地收回手,拢在袖中,自然地抚上匕首,冷着脸:“即使是看手相,你也不可能具体到每一句话,你是认识我的吧。” 就像华初,正是认识她,才会说出她以前生活的地方过于凶残。 凤昊挑眉,没想到她不容易糊弄,那也好。 “我没有恶意,你不必紧张。”他走回琴边,双手抚琴。 忽而轻快随意地弹奏出一首曲子,里面尽是潇洒自由的味道,听得青烟入迷。 不禁舒适地闭上双眸,感觉心底的烦恼在这一刻都不存在,整个人在天边翱翔,自由自在。 毫无预兆地,曲停。 青烟感到一阵落寞,疑惑地看向他。 “凤昊只是想说,在你这一生中,你将会再次遇见他,我只希望......”他妖娆的面孔眺望着窗外的远方,竟有几分孤寂。 “希望什么?” “希望你不要让他进入你的世界。” 就这样,青烟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梦乡阁,脑中全是凤昊最后一句话,思绪不禁回到了从前的雪国。 那是她五岁的时候,还没正式学会驯兽,就偷偷地跑出外面的森林里玩耍,偶遇了一个被狼狗追赶的小男孩,那一声声绝望的呼救让她不寒而栗。 然而流着口水的狼狗让她不敢靠近,一时间恼怒自己学习能力的缓慢,在小男孩快要被咬上的时候,青烟豁出去了,随手捡起树叶吹了起来。 清晰记得,那时候心跳几乎是停止的,也是从未有的平静。 因为心不静,吹出来的曲子再静也是说服不了它们。 惊喜的是,狼狗停住了,她胆怯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地将小男孩拉过来,出乎意料的是小男孩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站在面前,她只看了一眼,呆滞地说了一句:“你好像一块玉。” 不是因为他的模样,而是他浑身散发的气质,如玉般宁静,温和又舒适。 到了现在,她早已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只是那之后,她更加用功地学习,不管身上受了多重的伤痕,她都没有想过放弃。 只是那片森林,再也找不到那个玉一般的男子。 凤昊竟然说她会再次遇见他?简直是匪夷所思,即使是遇见,她也未必认得出来。 一想起以往的事,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飞鸾,如今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再过多四个月鸽子还没有消息,就真的没办法了。 乐霜那边,因为沈大师闹了一场,还未来得及和太后说话,就要匆匆赶回来帮夜暮沉疗伤了,如今他武功全废,她要好好保护他才行。 叹一口气,她百无聊赖地闲逛,忽而想起之前买了一个花瓶,还没装饰,于是走去花店买一些花,回去给暮沉看见应该会很兴奋吧。 嘴边不禁扬起笑意,这么一逛让她的心情也舒畅起来,于是开始回府。 到了丽院,她以为暮沉还会在房间,一踏入就喊道:“暮沉。” 然而,看见的却是兰舒琴。 她似乎一阵惊慌,连忙后退一步。 青烟蹙眉,瞧一瞧四周,发现小花鹿和小狐狸在舔小盘子上的水,而水里面,飘荡着一片花瓣,熟悉得令她呼吸一窒。 手一松,鲜花落地,散开一片。 她急切地将盘子夺走,终于看清了那片花瓣,果真是她的禁香! 毒性遇水便发! 她竟敢! 心中怒火中生,她猛地将盘子掷地,嘭的一声,陶瓷破碎,小鹿和狐狸惊得躲在树后,委屈地眨眼瞧着青烟。 “是不是你做的。”她拳头紧握,步步逼近一脸无辜的兰舒琴。 她神情惊慌,“你......你在说什么,我刚过来的。” “这里没人,别给我装!”青烟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兰舒琴无力地倒在地上,手心被擦破。 终于,她森然一笑:“听说这小花鹿和狐狸是暮哥哥送你的。” 所以,就要杀了它们? 青烟怒得双眼猩红,立刻从房中墙壁取下弓箭,拉弓,毫不犹豫地对准她,咬牙切齿:“兰舒琴,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你竟然来伤害我最亲的人!” “扑哧。”兰舒琴轻蔑一笑,“最亲的人?你把它们这些畜生当人看啊,真是好笑。” 心中寒气逼人,树下的小鹿和狐狸开始有了反应,满脸痛意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狐狸!小鹿!” 青烟心蓦然被揪痛,往日它们温顺的模样历历在目,它们会撒娇,会安慰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听着她的倾诉,这种驯兽师才懂的情感,兰舒琴永远无法感受到!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手一松,利箭迅猛地朝她的肩头飞去! 第八十八章 青烟,你还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兰舒琴脸色惊慌,以她敏锐的听力,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箭,正带着劲风破空而来,她一咬牙,猛地移动身子。 青烟瞄准的只是她的右肩,如果兰舒琴不动,她可以保证射中的不过是最容易痊愈的位置,而且这一支箭,并没有涂上禁香逆。 然而,兰舒琴奋不顾身地往右边跑。 嗖! 整只箭生生贯穿她的身体,在靠近心脏的位置。 青烟用的力度只能穿过兰舒琴的右肩,她自己却跑过来用身体抵挡,箭又怎能穿过去? 呆在楼顶的李翱瞧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惊得立刻冲下去,然而有人比他快一步出现,是主子! 青烟余光瞧见院子里飘来一抹白色,心中冷意更深,太巧了,不是? 只见夜暮沉敛去惯有的笑意,走到兰舒琴面前,弯腰,抱起。 枯叶凋零,凄凉肃杀鼷。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淡到青烟觉得他没有在生气,可是他冷飕飕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弓箭,脚步没有挪动,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青烟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它们身边,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拥着小鹿。 狐狸挣扎地睁开双眼,低鸣一声,暗哑凄凉。 青烟喉咙一紧,苦涩得眼泪在眼中打滚。 它说,这花瓣有她的味道。 所以,即使闻到这花瓣有奇怪,也还是喝了下去,是吗? 青烟垂下头,双手在颤抖,胸膛剧烈起伏,泪水终是忍不住滴落,沾湿狐狸的毛发,抬起千斤重的手,缓慢而温柔地抚摸着。 彷佛它们只是在她怀里睡着一般。 “暮哥哥,不要怪她......”兰舒琴嘴边流出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伸出颤巍巍的手紧抓着他的衣襟,“我害死了她的......是我的错......我只是觉得那花瓣好香,不知道......咳咳咳” 血液溅到她脸颊,更增添几分无辜凄惨。 夜暮沉一脸冷峻,紧紧地盯着青烟垂下的头,看不清她的表情,良久,终是转身离去。 “我只恨。” 青烟蓦然抬起头,脸颊划过两条泪痕,弯起的睫毛还垂挂着几滴残余的泪珠,双眼猩红。 他脚步一顿,似乎在等她的话,却没有转过身。 “没有射中她的心脏!” 夜暮沉瞳孔骤缩,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兰舒琴一脸恐惧,绝望地闭上眼,虚弱地张开苍白的双唇:“对不起......我不该躲......” 他不再犹豫,疾步离开,碾过散落一地的鲜花。 青烟的心随着它们身子的僵硬,步步坠入冰海,窒息得难受,却迟迟不愿放手。 李翱在上面呆滞了片刻,立即跳了下来,瞧着青烟痛苦不堪的神情愈发的愧疚,方才他没有出来拆穿兰舒琴。 只因,这是一个让他们感情破碎的好机会。 兰舒琴确实是表里不一,然而,只要主子对她好,她绝对会乖乖地呆着,不会令主子陷入危险之中。 青烟何尝不知李翱的想法。 毅然站起身子,目不斜视地抱着它们离开。 她经过老鼠洞的时候,两只小老鼠探出头来,震惊而悲痛地凝视着怀中不再动弹的小鹿和狐狸,悄悄地跟着青烟身后。 青烟的漠视让李翱有种莫名的难受,犹豫片刻,还是跟了出去。 出了深府,这个抱着两只流血动物的奇怪女子遭到路人的注目,本想好好议论一番的他们,触及到她坚定冷冽的神情,不禁心生悲悯,纷纷沉默起来。 李翱不再藏身,跃到青烟身后,抽出剑朝众人一挥:“看什么看!” 他们惊得收回视线,有些想趁机玷污这个弱女子的痞子也收起了心思。 来到一片荒芜的沙地中,青烟才顿住脚步,不愿将它们放下,于是一只手挽住它们,一手奋力地挖沙,手指被沙子刺得疼痛,却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从小开始驯兽的青烟,和小兽有股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正是如此,她才将它们看得如此之重。 感受着它们冰冷的身体,她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它们! 李翱看着她孤寂的背影,无奈地叹息,这么安静沉重的青烟,他还是第一次见。 终是忍不住,上前帮她挖沙。 “滚。”一声轻淡,却是十分的冷漠。 还未触碰到沙子的李翱,居然在她身上感觉到来自主子的威慑力,不禁立刻缩回手,乖乖地呆在她身后。 直到她将两只小兽埋进去,两只老鼠终于跑了出来,在坟前叽叽喳喳起来。 李翱瞧着它们看似抹泪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青烟安静地等待小老鼠发泄完,才铺沙,它们也跟着帮忙,四只爪子不断地爬动,沙子源源不断地覆盖下去。 起身,鞠躬,离开。 在回府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忽而一个人撞到青烟身上,李翱立刻上前扶住她踉跄的身子,“没事吧?” 他清晰看见青烟脸色微变,却见她摇摇头。 因为她的手中,多了一张纸条。 “我先不想回府,你先走吧。” “主子让我跟着你。”李翱有些猜疑。 青烟打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瞧见梦乡阁,脑子一动,立刻走了进去直接上了三楼,李翱只好躲在暗处。 凤昊还在抚琴,青烟点头示意,趁关门的时候取出纸条一看:春雨楼旁来看雪。 看雪?看雪...... 青烟脸色一变,难道是太后安排她入宫见乐霜吗? 可是李翱在跟着,设法撇开他才行。 转过身,她对上凤昊含笑的双眸,对于夜暮沉的温和,他的显得妖艳。 “你哭过。”凤昊起身走到她面前,怜香惜玉地帮她拭去残留的泪珠,“被欺负了?” 青烟怔然,为什么帮她擦泪,柔和问她是不是被欺负的,不是夜暮沉。 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她笑着摇头:“无碍,你这里有其他衣服吗?” 凤昊挑眉,扬了扬自己的衣袖,眨眼道:“这件如何?” 青烟还未回应,他已经脱了下来,她惊得捂住眼睛,身上的衣衫忽然被他扯开,不禁惊呼:“你做什么!” “不是换衣服么?”他捂嘴一笑,“放心,只是外衣。” 青烟这才松开手,犹豫片刻还是穿上了,感谢的话刚准备脱口而出,他突然伸手摘下她的发髻,三千青丝落下,只见凤昊有片刻的恍惚。 没缓过神,他已经拉着她坐在凳子上,拿出化妆的盒子,二话不说地在她脸上忙碌起来,青烟知道他在帮自己伪装,只好任由他来了。 片刻后,凤昊直勾勾地凝视着她,啧啧两声:“我的功夫简直出神入化了。” 青烟立刻拿出镜子一瞧,惊得双眼无法从上面挪开,眼前的女子双眸如桃花,轻一眨眼就能迷倒四方,浓妆抹艳,却不失高贵。 如此浓妆,她从未试过,而且凤昊故意画得妖媚,若是随意一看,定是认不出是原来的她! “青烟感激不尽。”她莞尔一笑,魅惑动人,“你所说的玉一般的男子,我已经不记得样子了,方便的话你告诉我名字,以后遇见他,我必定不让他靠近。” 凤昊满意一笑,启唇,正准备说出沈玉的名字,门外传来小二慌张的声音:“公子,三楼不能随便进。” 瞧见青烟紧张的神情,凤昊手一扫,将化妆盒藏在桌底,一手搂过青烟的腰间,将自己和她的衣衫扯开些许,把头凑下去。 青烟惊得瞠大双眸,他的五官在眼前无限放大,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双手下意识地抵住,正准备推开。 门就被撞开了。 青烟余光一瞥,果真是李翱! 于是伸手勾住凤昊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胸前,故作羞涩。 “阁主,他......”小二为难。 凤昊手一动,彻底将她的身子贴在他的胸前,眉梢微挑:“不知客人找谁?” 李翱看见两人亲密的举动,顿时想逃,可是青烟明明进来这里了,除了这个房间,四周都没有她的身影。 于是不好意思地拱手:“冒昧闯入实在抱歉,阁主是否见过一个女子。”李翱狐疑地盯着他怀中一身红衣的背影。 青烟微微转过脸,青丝浮动,只露出侧脸,便回过头。 李翱一怔,那个绝色艳丽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是青烟。 “梦乡阁女子众多,不知你找的是哪一位?”凤昊不甚在意地轻笑,一手缓缓地抚摸着青烟的发丝,一手弹向桌上的茶杯。 杯子猛地飞向李翱面前,他伸手接住,杯子残留的冲劲顺着他的手传遍四肢。 内力很深! 李翱知道他这是在警告,便将茶杯弹回去:“不必,打扰阁主了。” 他一走,青烟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凤昊抚摸她的手还未停下,不禁瞪了他一眼,立刻推开,凤昊一脸忧伤:“还说如果我是男子,会被我迷倒。” “被你外貌迷倒,不代表喜欢你。”青烟随意地回应,走到窗边观察地高度,她猜测李翱会在四周徘徊,正门出去还是不妥。 “那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凤昊撑着下巴,“不会真的是夜王吧。” 青烟身子一僵。 “不是。” 她看了看窗帘,凤昊立刻失笑摇头:“你不会想拆了我的窗帘滑下去吧。” “那你带我出去吧。”青烟知道他武功高强。 无奈之下,凤昊搂住她顺利地到了春雨楼,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个女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青烟立刻瞧见一个在等候的人,连忙跟凤昊道谢就走到那人身边,试探道:“来看雪吗?” 那人诧异地打量着她,怎么不太像之前宫中所见的青烟,仔细地观察一番才认出来,点点头,带她上了一辆马车。 * 深府中。 双院蔓延着血腥味,因为箭头有倒刺,一旦拨出会回断,夜暮沉只好将箭切开,才能顺利拔出处理伤口。 “暮哥哥,我好痛。”兰舒琴紧紧地攥紧他的衣衫,神情痛苦不已。 如同当年她自挖双眼后,亦是这般抱紧他,说着暮哥哥,我好痛。 “再忍忍。”他细声哄着。 这样的伤口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是极其严重的,若是青烟没想着杀她,怎会射中靠近心脏的位置,怎会将箭留在身体中! 他停留良久,就想听她解释。 然而,她竟然说恨没有射中舒琴的心脏! 他懂青烟失去两个伙伴难受的心情,但无论如何都抵不过一条人命,况且他还说了会保护兰舒琴。 青烟,你还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有朝一日,你是不是也会这般毫不犹豫地将箭射向本王! 夜暮沉脸上冷意森人,手中的力度加大,兰舒琴惊叫一声几乎要昏了过去,他才回过神来,专心替她疗伤。 门外,李翱着急冲了进来,跪下。 “主子,夫人不见了!” 手一顿,夜暮沉凤眸半眯,一声不吭。 兰舒琴咬紧下唇,想推开他的手,虚弱道:“暮哥哥......你去找她吧。” 夜暮沉习惯性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下唇离开牙齿。 然而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才惊觉眼前的人不是青烟,立刻松手,星眸掠过一丝慌乱。 怎的,就习惯了? “主子......”半天不见主子回应的李翱不禁抬头,“需要派多些人去找吗?” “不必了。” 兰舒琴因夜暮沉的动作变得欣喜如狂,随后听见他冷冷的拒绝后,心底更是一阵畅快。 青烟,你想和我抢暮哥哥?省点吧!会那么多技艺又如何,男人只会喜欢柔软让人有保护欲的女人,能在暮哥哥身边活着的传奇不是你,而是我兰舒琴! * 夜色降临,皇宫一阴暗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抹艳丽的红色在昏暗的阴影中更难让人察觉。 青烟跟着带领的下人偷偷溜进了太后的寝宫,太后已经在饮茶等候,瞧见她后抬手免礼,直接让下人将她带入冷宫中。 太监递给她一个盘子,让她佯装送菜的下人走进冷宫中。 青烟偷瞄着盘子的菜,竟是腐烂了的白菜和被啃咬过的肉、骨头,这......简直就是泔水!难道乐霜每天就是吃这些的? 咔嚓,大门的锁开了。 青烟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双腿踏入,还没走几步,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心一惊,三步并两步地往前走,终于在一个铁笼中看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 铁笼的一半是在水中浸泡着的,女子的下半身也是浸在水中,月光倾泻,映在水中竟是红色的。 手中的盘子险些掉下,青烟努力地稳住,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女子被散乱的长发挡住面孔,看不清五官,只见她木讷地用手去抓饭菜,毫不犹豫地吃下去,丝毫不觉得恶心。 青烟只觉喉咙哽咽,这真的是她记忆中的乐霜姐姐吗? 往日在姬氏,她印象最深的人就是美丽大方的乐霜,姬氏怎么对待十四岁女子的情形,也是从乐霜身上瞧见的。 她只记得床上两个疯狂运动的身影,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旁边站着平日里管理她们的人,正在用鞭打着两个小孩,一开始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他们,后来才听说是为了让他们厌恶做那种事情。 正如一个人吃着被抹上辣椒的甜品时,那个人在心底里就会很排斥这种甜品,永远都不会想再吃,而姬氏就是用这种手段来,让他们不会被迷惑。 再过了一段时间,女的就要开始学习和媚术差不多的技艺来诱惑男人。 纵使百般的折磨,但这里的人出去后,都会享受雍华富贵,权贵到手,所以有些人反而会感激姬氏的培育,只是要为姬氏带了利益才能保住性命。 乐霜从来都是坦然接受的一个,对青烟也还不错,记得乐霜要被派去月国时,青烟哭得稀里糊涂,乐霜只是笑着说:“如果你也派去了月国,可以来皇宫找我。” 她很自信,自己能顺利在皇宫夺取地位。 可是如今,乐霜姐姐日夜在这个冷宫中受尽折磨...... 扑通,青烟竟跪了下来,潸然泪下:“乐霜姐姐。” 女子浑身一震,手一松,烂肉掉入水中。 青烟主动伸手想撩开她的头发,她却猛地后退,疯狂摇头,不愿让青烟看见自己。 “乐霜姐姐,香芙让我转告,她很想你,很想很想......”青烟手臂伸入铁笼中紧紧握住她的手,竟发现瘦的几乎只有骨头! 女子听见香芙这两个字,蓦然抬起头,那一张脸,早已看不清原来的真容,刀疤伤痕比比皆是,青烟惊得双眼一瞠,泪水涌出。 为何......要这样对待她,难怪不让香芙去看,这样的鬼模样,如何入眼! “她不恨我?”她问得小心翼翼,即使脸上早已看不清面容,却能听出是激动难耐的。 青烟猛地摇头,乐霜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咧嘴一笑,随后才开始打量着青烟。 “你是?”她似乎认不出眼前悲痛的女子。 “青烟,我是青烟。”她声音黯哑,“我逃出来了。” 乐霜蓦然一怔,立即激动地反握她的手,“你竟然逃出来了?不,不可,你是逃不掉的。”她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恐惧,不断地低喃“逃不掉”。 “乐霜姐姐冷静点。”青烟觉得她的神智有些不清了。 “听姐姐的,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青烟木然,难以置信地待在原地,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么可能会再次走入那个地狱!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姐姐也不知道全部的事情,但你身份特殊姐姐是可以肯定的,所有人之中,你受的罚是最少的,他们也特别留意你,总之,他们不会放你走的!” 乐霜的话让青烟沉默起来,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找到飞鸾再下定论。 “姐姐还有和姬氏联系吗,我这里入宫是想问你有没有听过飞鸾的踪迹。” “呵,我对他们而言早已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怎会联系我。”乐霜嘲讽一笑,推开她的手,“若是你真找到一个能避开姬氏的地方,就不要再和姬氏的任何人来往了,包括飞鸾。” 青烟抿嘴不语,良久才叹一口气:“我会看着办的。” “好好活着。” 乐霜说完后,脸色一变,嘴边流出血来,青烟惊得捧着她的脸,急切道:“你怎么了!” 然而,乐霜神情安宁,更有一种释然和喜悦。 她咬舌自尽了。 这般的折磨,离开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么多年,无数多次机会,乐霜都没有自杀,而是忍受着各种折磨,还吃下了恶心的饭菜努力活着,却在今晚,安然地离去。 乐霜,你等了这么久,是不是为了验证香芙恨不恨你。 青烟神情黯然地松开手,伫立良久,最终在太监的催促下回到太后的寝宫,太后瞥见青烟带着血液的手,眉头紧蹙:“去清理一下吧。” 青烟将手泡在水中,血液散开,这些,就是乐霜因太后留下的血! 一个太监忽而前来传话,说乐霜自尽了,太后一脸冷傲,盯着青烟:“死了也好,反正折磨了这么多年,倒也腻了。” “太后恨永贵妃吗?”青烟垂头发问,不卑不亢。 “叛国.贼,如何不恨?” “恐怕还夹杂着个人恩怨吧。”青烟冷笑。 一旁的太监顿时怒喝:“放肆!竟敢这样和太后说话!” 太后抬手阻止,起身走到她面前,哂笑着:“你说的没错,但个人恩怨又如何,这后宫不就是充满血腥的吗?乐霜得到千万恩宠,封号永贵妃,寓意便是永远的贵妃,若不是她闹了叛徒这么一出,当年皇后之位也许会落在她手中。 可当年争宠的过程,她用了多少不见得人的手段,你又能了解多少?” 青烟听得心中五味陈杂,后宫之争向来无情,乐霜能攀得如此高位定是伤了很多人命,只是那么多年的折磨,不是太残忍了吗! “有朝一日,你的手中同样会沾满腥血。”太后睨着她,语气竟有几分劝导的意味。 门外的太监忽然匆匆跑了进来,紧张道:“太后娘娘,外面皇上求见。” ---题外话---泔水=馊水 谢谢毛0718、不日北归温酒相候送的花花~~ 第八十九章 一声声暮沉,叫到他心坎上 太后瞄了眼不容往日妆容的青烟,低声道:“从后门出去,外面自有人带你走。” 青烟淡淡地点头,行礼,快速离开。 然而到了墙外,瞧见一个人影站在树下,青木剑附在腰间,是华初。 他慢慢地走到青烟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看着她的容貌后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青烟趁机绕过他离开,华初蓦然伸出手阻挡。 “护卫已经包围了这里。逆” 青烟一怔,难道自己的出现被皇上发现了? “你......是青烟?”华初蹙眉,认真地盯着她瞧鼷。 青烟倒是忘了现在的面孔难以被人认出,点头承认,低声询问:“皇上让你来抓我的?” 华初点点头。 “他看见我进来了?” “是我猜到你今晚会入宫。”华初神情淡然,似乎在说今晚的月光不错。 他想靠近几步,浑身瞬间传来一阵刺痛,只好生生顿住,不禁回想起出来狩猎场后的事情。 “来人,将华祭司拖出去杖打一百大板!”夜季渊的怒斥声将御卫惊得傻愣起来,往日里不是最爱护华祭司吗,怎么突然惩罚起来了? 华祭司一声不吭,默默地将一百板忍受下来,血液将裤子全部染红,痛得难以言语。 “华祭司,朕可有亏待你?”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回皇上,并没有。”他趴在凳子上艰难地回应,每说一句话都扯痛伤口。 “那为何没有保护朕,反而跑去夜王那边!” 华祭司深吸一口气,“微臣是发现了在夜王身上有消灭蝴蝶的方法,于是紧紧跟随,最终才能及时破境。” 夜季渊觑着他半天,似乎在揣度着这句话的真实性,良久才挥袖而出,没有继续下罚。 若不是清太医给他涂上了药膏,恐怕今晚连站立都成问题。 “那你想怎么样?”青烟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走那条路。”华初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突兀地说了一句,“今晚很漂亮。” 青烟没从他的跳跃话题中反应过来,但明白他放过自己,不禁粲然一笑:“谢谢,不过我真好奇你怎么每次都能知道我的动静?” 她保护黑角森林,他就让玉贵人抓狼皮;她跑去狩猎场,他又能及时挡住她;她进宫见太后,他还是能猜出来。 祭司有这么神奇的吗? 远处传来一些动静,青烟立刻顺着而华初指的方向离开,而华初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父亲说过,他们这些天生拥有超乎自然能力的人,是薄命的,都会拥有命中的劫。 “我们的能力在某些人身上显得十分的神奇,会隐约猜测到那个人的踪迹,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命中的那个人,那么你将成为她的克星,如果你不能杀死她......她会成为你的孽。” 青烟,你是我的劫吗? “这么晚了,找哀家可有事?”太后端庄地坐在榻上,镇定自若。 夜季渊余光不断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身影,“儿臣是为早上的事情来请罪的。” 他挥手,下人立刻呈上一壶酒和茶,他将茶递给太后,自己则举起酒杯:“许久未曾和太后同饮,儿臣有些怀念了。” 太后挑眉,看出他神情有些落寞,“有心事?” 夜季渊笑而不语,独自饮酒,一杯又一杯,直到太后蹙眉,伸手阻拦了他:“明日还要早朝,不要喝太多。” 是啊,还要早朝,他可是皇上了,只是为何做了六年的皇帝,心里依旧不踏实。 他暗自苦笑,和太后别过,护卫纷纷来禀告没有看见有女子出入,他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这个华祭司的消息似乎越来越不准了。 没有回房,夜季渊独自在闲逛。 * 今晚的深府,格外寂静幽冷,如同变回了传闻中人人恐惧的残暴府邸。 夜暮沉独自站在丽院,看着地上发黑的血迹,有兰舒琴的,有小狐狸它们的。 月光这么亮,为何眼前还是这么昏暗。 暗到,竟看不见青烟的身影了。 他沉重地闭上双眸,树叶簌簌的声音格外闹心,扬起剑,狠厉一扫,整棵树咚咚咚的瓦解。 桌脚和地上的石头发出摩擦的细响,他再次横剑,桌凳瞬间四分五裂。 门扉咿呀咿呀的扇动,他手一劈,大门倒地成碎。 主子的武功! 躲在暗处的李翱目瞪口呆,心中疑惑重重,却无暇多思,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而夜暮沉的目光移向了屋顶。 李翱看得一阵心惊,主子莫不是想将丽院给拆了? 果然,夜暮沉踮脚,跃上了瓦片上,李翱实在忍不住了,冲到他面前跪下:“主子不要!” “滚。” 轻淡而冷厉,竟和当时候青烟所说的语气一模一样! 李翱不让,闭上双眼挣扎起来。 夜暮沉举起利剑,毫不犹豫地往李翱身上刺去! “不是夫人!”他终是喊了出来,忽感心里一阵轻松舒适,终是做不到李管家那样狠心,他看过夫人脆弱的一面,也看过她睿智的时刻,更看过她悲痛的眼泪。 在他心中,对夫人早已有了一丝伙伴的感觉。 李翱还没继续说下去,喉咙就被夜暮沉死死扣住。 “你说什么!”冷凛的语气中隐约能听出一丝期待。 李翱只好艰难地开口:“夫人瞄准的只是......右肩,是舒琴姑娘自己......” 喉咙上的手蓦然松开,眼前那一抹白色身影如同闪电般消失在空中,只留有慌乱的劲风吹动着李翱的衣衫,他大口地喘气,瞧着狼狈不堪的丽院,无奈地摇头。 这,哪里像向来冷静温和的主子。 * 青烟即将从小道中顺利离宫,却瞥见不远处闪烁着火光,好像是有人在烧东西。 她沉思片刻,走进几步偷看着那人的背影,有几分熟悉。 那人在碎碎念,不知低喃着什么,青烟竖起耳朵,竟听见“阳贵妃”三个字,不禁诧异地走进去,正在燃烧的火焰映出那人一身绿衣,竟是清烨! 她立刻跑过去抓住清烨的手腕,他明显被吓到了,双眼猛地瞠大,震惊地瞧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妖艳女子。 感受到手腕的温暖,清烨才确定是活的,不禁松了一口气,挣开手。 青烟瞄了眼地上的灰烬,有一部分还在燃烧,正是冥纸! “阳贵妃的死是不是另有蹊跷!”这种时候来烧纸,莫不是心虚? 清烨心一惊,对上她冷峻的双眸,不禁觉得有几分熟悉,这五官......青烟?还想追问她妆容的事情,青烟已经早已逼问:“到底是不是!” 他别开脸,声音带着一丝惭愧,“她有喜了。” 太后到底在想什么,连一个未出生的皇子都要抹杀。 青烟手指发冷,只觉这宫中让她一刻都不愿呆下去。 也许阳贵妃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才会冒险在她手心写上“沉”这个字,阳贵妃在赌她对夜王的情意,在赌她会不会救自己! 只是,你算对了情意,却算错了皇意。 身侧传来窸窣声,青烟蓦然回神,醒起要赶紧离宫,于是不和清烨打招呼就匆忙地离去,然而没走几步,一阵衣袂拂动之声响起,眼前赫然出现一道明黄色衣衫的男子。 皇上! 青烟脸色一变,竟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是哪个宫的妃子?”夜季渊双眼眯起,带着一丝迷茫朦胧之色,身上散发着阵阵酒气。 妃子?青烟这才看清夜季渊脸上微红,眼睛涣散,难道......他喝醉了? “回皇上,妾身是沁宁宫的。”她心里忐忑,不知是否能糊弄过去。 夜季渊似乎察觉到不远处还有人,侧目一看,声音阴冷:“清太医?你在此作甚,难不成是和朕的妃子幽会?” 清烨立即拱手:“不敢!娘娘日夜思念皇上,患了心疾,今晚皇上出现,想必娘娘的病一下子就好了。”说完急急退下。 青烟嘴角抽搐,这个清烨还真是会顺着她的慌编下去,只是接下来怎么圆? 夜季渊这才打量起她来,青烟一惊,害怕被他看出真容,故意又忧又喜地半垂着脸,低声道:“妾身日夜期盼皇上出现。” 不等夜季渊拒绝,青烟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带他走到树荫下靠着,伸手轻揉他的太阳穴,夜季渊隆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顺着她的意靠在树干上。 “朕和夜王相比,如何?” 青烟瞳孔微瞠,手指僵硬起来,谨慎地瞥向他的神情,惺忪随意,不禁松了一口气。 “皇上是天子之骄,怎么要和夜王比较呢?” “朕就是要比!”他不悦地捏住她的手腕,语气中满是倔强,眼中比往日少了几分戾气。 青烟心思复杂,沉默不语,等他安静下来,才退开几步。 没了细柔的手指安抚,夜季渊不禁睁开双眼,却见月色下,一身红衣女子双袖浮动,青丝墨染,妖冶的双眸让她浑身散发出高贵明艳的气息,似火中的精灵翩翩起舞,妖艳而不庸俗。 青烟趁着转身的空隙,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柴,暗自点燃,双指夹着继续舞动,在夜季渊看来,就像是带着星光的仙女,不禁心中暗叹。 看着火柴快要燃尽,青烟逃出花瓣点燃,一丝丝烟雾随着转圈的动作将她层层环绕,一挥袖,烟雾顺着她的长臂飘向夜季渊那边。 幽香扑鼻,他颇有兴味地勾唇,宫中何时有如此曼妙艳丽的女子,他竟然冷落了多年,倒不能怪他不记得,不是大臣的女儿,他不屑于花心思在她们身上。 夜季渊看够了,更想好好品尝一下她的味道,刚想喊停,却发现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一般,困意袭来,顿时发现有些不妥。 是那些烟雾! 撑起仅存的最后一丝清醒,抬眸,却见那抹红衣越跳越远,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青烟冷笑地快速离开,然而自身也吸了不少的烟气,身体开始乏力,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顺着小道逃出,身后却传来护卫追赶的声音。 四肢无力,眼前开始发黑,青烟慢慢地软倒在地上,护卫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青烟心中的绝望更深。 千钧一发之际,青烟只觉身子被蓦然提起,细腰被紧紧地搂住,那力度似乎要将她永远绑在那人身上,一点足,两人瞬间消失在护卫面前。 青烟趁着最后的意志,仰起头想看看他是谁。 身上的红衣骤然被他一掌击碎,撕碎成絮,飘散在空中如同花瓣。 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 “暮沉。”她轻吟,虽是看不清面孔,但撕碎她红衣的也只会是他一个。 安心地阖眸,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回到深府,夜暮沉才醒起丽院被自己毁了,只好先带青烟安放在另一个空置的院子里,胸中忽而涌上血气,噗的一声,口吐鲜血。 白影黑影看得惊心肉跳,齐齐急问:“主子怎么了!” “照顾好她。”夜暮沉匆匆交代一句,便回到双院,一直呆在床上的兰舒琴听见声响,连忙动身走到他面前。 “暮哥......” 怀中倏然被塞进了一个包裹,似曾熟悉,不正是她带来深府的衣服吗? “叫夜王。”夜暮沉双眸冷凛,无动于衷地瞧着她发白的脸,冷然拂袖而去。 兰舒琴猜到禁香的事情也许败露了,顿时慌乱地跪下,哀求道:“暮哥哥这是怎么了,舒琴做错什么了,不要赶我走!你答应我等我腿伤好了才回去的,你答应会保护我的!” 然而回应她的是下人挟持她的手掌,将她慢慢拖出房间,耳朵传来夜暮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将她碰过的东西全部换了。” 兰舒琴身体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猛地用力甩开四周的下人,声音凄凉:“暮哥哥不要被那个贱人给骗......” 啪! 清脆的一声,回荡在寂静的府中,兰舒琴整个脸被拍到一边,向来苍白的脸蛋增添了五个通红的指印,她震惊得双唇微颤。 他,竟然打她...... “贱人?”他勾唇一笑,幽冷森寒,拿出手绢擦拭着手,“嗯?” 心中的怒气被她彻底勾起,本以为她会收敛,没想到得寸进尺,在他面前玩起了心机!这一掌,已是看在她曾经为他挖眼的回报! 李管家看得目瞪口呆,从王爷来到深府,就一直让人保护着兰舒琴,甚至为了她设了一个隐秘的世外桃源,在他心里一直认为兰舒琴是王爷心中最重要的人,现在......却为了青烟...... 当初说要挖了青烟双眼的话,也是假的吗? 李管家脸色难看起来,自古多少君主败在美人手中,红颜祸水,不过如此! “暮哥哥!”兰舒琴做出最后的挣扎,双眼流出血泪,“难道你当初许下的诺言都不算数了吗!” “诺言?”夜暮沉轻嗤一声,“本王的话,你也信?” 说完,他已转身离去。 兰舒琴顿时绝望地瘫痪在地,暮哥哥,青烟真的是你的底线吗,她不过是陷害了青烟一次,就落入了这般地步,她怎么甘心,她怎能甘心! 若是此刻她拥有眼睛,定是无比的恶毒狠厉,可惜她没有,这也成为了她最好的掩饰。 她一声不吭地被下人拖至府外,抛在地上不再理会,李管家悄悄靠近,塞给她一些银子,低声道:“活下去。” 兰舒琴身子一颤,错愕地抬头,忽而明白了什么,紧紧地握住银子,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 翌日,深府终于恢复些许温暖。 成了废墟的丽院在修整,下人在忙碌地搬换着新的家具,唯独有一处,没有杂人靠近。 青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不能动弹,呈大字形地绑在床柱上,羞人的姿势让她奋力挣扎,忽而,门被推开了。 夜暮沉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右手持剑,步步逼近。 青烟心中一颤,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瞧着他顿步在床边,冷声发问:“为什么要杀她。” 原来,还想逼问她。 她冷嘲一笑,别开脸。 他却举起剑,刀光一闪,惊得她双眼一瞠,为了舒琴,他是想杀了她? 利剑蓦然落下,青烟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噗的一声,剑没入她头侧,只差丝毫! 下巴被擒住,一用力,头就被掰正,赫然对上夜暮沉的双眸,那深邃迷人的瞳孔,竟然带着清晰可见的忧伤和落寞,看得青烟心头微痛。 “为何你如此倔强,到了这种地步都不愿说?”他抽回剑,指腹细细地摩擦着她的脸颊,语气有些无奈。 青烟怔然,他,在说什么? “本王都知道了。” 所以,方才那一剑是试探? 还未反应过来,绳子已经被他解开,深沉的吻骤然落下,带着一丝惩罚的味道,疯狂地掠夺她口中的气息,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想念,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暮沉,你可知兰舒琴的虚伪。 暮沉,你可知乐霜姐姐死了。 暮沉,你可知我的孤独悲痛。 一阵阵委屈涌上心头,泪水的闸门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收不回去,热泪夺眶而出,沾湿了两人的脸孔。 夜暮沉身子一僵,离开她的唇,熟料她勾住他的脖子,紧紧地靠在他胸前,声音哽咽:“暮沉,暮沉......” 一声声暮沉,叫到他心坎上,痛,而暖。 “本王,错了。” 哭泣声戛然而止,青烟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会听见从未曾道歉过的夜暮沉说出“本王,错了”。 瞧着青烟呆滞的脸孔,夜暮沉勾唇,用指尖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珠,耐心地等待她回过神来。 良久,她才眨了眨眼,却是问:“昨晚那个人,是你吗?”瞧了眼身上的衣衫,早已不见了凤昊红色的外衣。 如果真的是他,是怎么能如此迅速地赶到皇宫前,又是怎么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除了本王,谁会救你?”他嗤笑,拨动着她的发丝。 “你怎么知道我在皇宫?” “猜的。” “那你怎么赶过来的?” “李翱带的。” “又是怎么认出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已经卸去了胭脂。 夜暮沉半眯着眼,抬起她的下巴,再次用嘴堵住她的唇。 只因她逃命的动作,夜暮沉一眼就能认出是她,无论是妖媚的青烟,还是装成男子的青烟,总是能第一眼吸引他的目光。 待青烟喘过气来,已经软倒在他怀中,慢慢地平静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脑中闪过,想起兰舒琴的存在,忽感一阵低落。 垂头,不语。 “有话就问。” 青烟瞥了眼他的双眸,恢复了惯有的柔情,这才安心地问道:“上次狩猎场......” “找你的。”她还未说完,夜暮沉就已经知道她心思一般,含笑相看。 竟然是找她?那么皇上所言的玉贵人挟持兰舒琴是假的?还是兰舒琴的自导自演? “那她......” “消失了。” 啊?青烟又诧异又疑惑,夜暮沉却不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轮到本王问了么?” 青烟制止了他想要探入衣衫里的手,耳边传来一连串的问题:“那件衣服从何而来,妆容是谁画的,入宫做什么,为什么哭了?” 他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的,连她哭过都能察觉到。 青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沉思一番。 如果要回答他,就等于梦乡阁、华祭司之类的事情都会被他得知,能否做到坦诚,是以后两个人相处是否和谐的重要因素。 既然,她选择了助他上位,就该付出真心,即使在夜暮沉误会了她想杀兰舒琴的时候,她都未想过背叛他。 于是,青烟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这么一说,就是一个上午,两人依偎在床上,细细对话,偶尔一个吻,偶尔一个拥抱。 吻,是因为听见凤昊的事情,心中妒忌。 拥抱,是因为听见她在姬氏的往事,心痛不已。 第九十章 谁吃谁都不知道呢 青烟双眼红肿,无力地靠在夜暮沉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异常的心安。 “暮沉,我怕。”她低喃,手指似有似无地轻抚他敞开的肌肤。 “嗯?”夜暮沉擒住她的手,轻嗅她发丝间的清香。 青烟怔怔地凝视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似乎不曾见过一般,盯得出神逆。 暮沉,我怕,因为我不懂你的心,你的手是否也这样握着舒琴? 睫毛低垂,挡住她眼中微妙的情绪,夜暮沉挑眉,正准备发话,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王爷,清理双院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 清理双院?青烟有些疑惑,轻轻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直接拥着她唤道:“拿过来。” 青烟脸色一变,他们现在的姿势.....鼷. 门已经被推开,那人只瞄了一眼,就立刻错开,脸上通红起来,忙不迭地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去。 青烟也不顾两人衣衫不整,好奇地看过去,竟是一盒空了的胭脂和烧成只剩下一角的荷包! “暮沉,我......”不解释的话,就会再次被误会了。 孰料夜暮沉伸指阻止她下面的话,目光温和没有半分的指责,他笑着从怀中掏出另一个荷包,随意地抛给了下人:“这个,也烧了吧。” 青烟惊得立刻拦下他的手,这个鸳鸯荷包他明明就是很喜欢的。 “一些不值得留念的东西罢了。”夜暮沉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温柔地揉着她的头。 明明眼前就有更好的女子,又何必对过去念念不忘? 趁着她手中力度变小,他立刻扔了出去,似乎怕她再次夺回一般,下人连忙接过,低着头继续问道:“那这个胭脂盒......” “也烧了吧。” 毫不在意的语气,让青烟心中一颤。 那个他重视得不惜打她的胭脂,那个破旧却珍重的荷包,如今随手一扔,毫无眷念。 这,不正是在回应她心中的问题吗? 青烟抬眸,陷入他魅惑的双眸无法自拔,眼中盈光闪闪,轻喃:“暮沉......” “再这样看着本王,本王会以为你迫不及待了。”他揶揄地用手指轻抚她的后背,如同弹琴般点点引火,青烟一颤,猛地推开,羞得咬着下唇。 夜暮沉自然地阻止她这一微小的动作,当手指触碰到她的下巴时,下意识地瞧了她一眼。 嗯,这次没搞错了。 轻笑一声,他将她搂着带下床。 “去哪?”她连忙帮他整理下衣衫,再看看自己的是否凌乱。 “去了就知道。” 一出门才发现四周的下人忙碌的走动,破烂的木材都被搬了出去,青烟忍不住问了出来:“他们在干什么?”方才她睡的地方也只是一个空置许久的小房间。 “大扫除,不好吗?” 青烟后来才听李翱说起真正的原因,心中充满着窃喜和甜蜜。 * 相比春色柔和的深府,皇宫中则是人心惶惶。 “连个女子都抓不到,要你们何用!”夜季渊拍案而起,脑中尽是那飘飘红衣。 护卫跪在地上不敢多言,他们跑出城外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又怎么会抓不到呢? 夜季渊扶额似乎在回忆什么,大脑隐约有些疼痛,记得她说过,自己是沁宁宫的妃子,于是唤来一个太监,冷声道:“起驾,去沁宁宫!” 太监恭敬应了一声,正转身想去准备,却顿住了脚步,迟疑道:“皇上......” “还愣着做什么!” “皇上!三十大宫,二十小宫,唯独没有沁宁宫。”太监急得冷汗直飚,皇上很少会主动去后宫,今日难得开口,却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夜季渊双眸一沉,不存在?好,竟是被那女人糊弄了! 他在殿中来回踱步,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骤然想起华祭司所言,青烟昨晚会入宫,却没有抓到她,反而遇到一个莫名的红衣女子。 “让华祭司来见朕!” 片刻后,华祭司从容不迫地走入大殿,行礼。 “华祭司,朕昨晚看见一个女子了。”他盯着华祭司每一个神态。 华祭司心中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脑子一转,“莫不是穿着红色衣服的?” “确实。” 华祭司神情忧虑,欲言又止,夜季渊不耐地怒吼:“继续说!” “皇上,臣猜测是......鬼。” 夜季渊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拍案:“大胆!” 那么真实的身影,她还帮自己揉太阳穴,还跳了舞,怎么可能...... “皇上当时可曾遇见其他人?”华祭司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蹙眉沉思起来,似乎还看见了清太医,顿时喝道:“传清太医过来!” 华祭司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虽说清太医和他作对,可是对于青烟的事情,他总会包庇的。 果然,清烨上来就想好了推辞,装得诚惶诚恐:“臣昨晚在旁烧纸给阳贵妃,就看见皇上来了,还不知和谁说话,臣只好随便附和。” 有了第二个人这般说法,夜季渊也开始怀疑起来,心底有些寒意:“你真的没看见人?” “没有。” 红衣女子的事情就这样被封住了,任何人禁止讨论,而夜季渊一整天的心情也极差,听见大臣的汇报一律按心情回应。 “禀告皇上,益州东部雪灾严重,农业作物无法收成,百姓都在挨饿,而章郡王只顾玩乐无心治理......” “杀了。”皇上毫不犹豫地说着。 大臣小心谨慎地回应:“皇上,现在最重要的解决粮食的问题,这郡王之位空缺下来,一下子不好安排。” 旁边的大臣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了一句:“听闻这个章郡王和太后那边的亲戚有着一点点的关系。” 皇上听后更是双眸一凛,不容抗拒地下令:“杀!” * 夜暮沉带青烟来的地方,是深府的一个地下室,里面摆放着简洁的桌子和书架,桌上还放着一些瓜子和茶具,鲜有灰尘,显然是有人常在这里。 “这边。”夜暮沉的催促,让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快步上前。 走了一段路之后,便看见了一个深潭,还未靠近冷意已袭来,夜暮沉二话不说地脱下了衣衫,踏足进去,青烟惊得转过身子,耳边传来他撩人的笑声。 “本王有穿裤子。”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靠近,将手小心翼翼地伸入,只进了一寸,就忍不住立刻缩回来。 果然,很冷! “在这等着本王。” 青烟疑惑地抬眸,却见他阖上了眼,潭水覆盖到他的肩头,但从他勃起的青筋和端坐的姿势,青烟可以看出他在练功。 练功?难道他...... 青烟激动地睁大双眼,想问却不能打扰他,在四周徘徊不定,只好走出去分散注意力,再次回到那张桌子,不知不觉地泡起茶来。 这个隐秘的地方就在深府的下面,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而今日,夜暮沉主动带她来这里,是不是代表着他开始信任她了。 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将桌上的四个茶杯都倒满,忽而听见身后有人靠近,还未来得及转身,脖子猛地被擒住,暴喝声响起:“你是谁!” 一股杀气传遍全身,喉咙不留一点缝隙,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青烟立即抽出匕首,猛地朝后刺去,那人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动作,用另一个手扣住她的手腕。 完全不是对手...... 一阵犀利的风声呼啸而来,几滴水珠落在头顶,只觉擒住自己的那人蓦然后撤。 青烟趁机拉开距离,大口地喘着气,这才转过身,眼前却是光着上身的夜暮沉,浑身都沾着水珠,显然是刚从寒潭中冲出来的。 袭击青烟的那人,瞧见夜暮沉的一刻卸去了所有敌意,刚准备说话,夜暮沉已经攻了过来。 “喂,你干什么!”他快速抵挡,只防不攻,眉宇间尽是担忧,“竟敢运气,不要命了吗!” 青烟知道这人定是和夜暮沉认识的,连忙唤道:“暮沉不要打了!” 暮沉? 那人诧异片刻,恍然大悟:“这就是青烟对吗!哥错了还不行嘛,诶......不要打脸!” 诙谐的语气和方才杀气凌然的时候判若两人,脸型英朗,五官青烟看着他捂住脸挨打,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简信。”夜暮沉这才停下来,本来含笑的嘴角蓦然一僵,捂住心脏轻咳起来。 简信立刻把上他的脉搏,脸色一变,“你还真运功了!” 方才那几拳,简信能感觉没有几成的功力,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他罢了,绝不会导致气息混乱至此,他的身子还是湿的,证明刚才在寒潭,想来对自己身体的状况是清楚的。 二话不说,简信就提着他跑回潭边,将他塞回水中:“青烟有哥看着不要担心,安心疗伤!” 夜暮沉瞥了眼后面疾步赶来的青烟,她眼中的焦灼让他心中一暖,不禁朝她微笑,给予安慰。 简信拉着青烟远离寒潭,回到桌子旁,相对而坐,开始打量起她来。 眼前的女子,双眉如月,眼睛似水,朱唇皓齿,不算倾城却清秀精致,倒也算是美人一枚,夜暮沉眼光不错。 他将一盘瓜子放在中央,自己也啃了起来。 “暮沉他,怎么样?”终于有一个可以询问的人,青烟怎么能安心地吃瓜子呢? “无碍,死不了。”简信看似随意地摆摆手,却是时刻观察着她每一个神情,看看夜暮沉在她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或者说,试探她是否足够忠心。 “能够详细一些吗?”她秀眉紧拧,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悦。 简信凑近一些,低声道:“人固有一死,又何必这么挂心呢,你这么年轻,若是他死了,跟哥回落日派,包你有吃有喝。” 青烟一怔,这人原来是落日派的人,可是他现在的态度和刚才紧张的模样出入太大,是他太有心机?不对,暮沉不可能察觉不出,那么......就是他故意说这么话试探她了? 思索片刻后,她反而抓了一把瓜子,安心地啃了起来。 简信呆了呆,狐疑道:“怎么不问了?” “无碍,死不了。” “就不想知道更详细吗?” “人固有一死,又何必挂心,况且有你护着。” 简信瞧见她眼中明显的戏弄之意,不禁大笑起来,这才回答她的问题:“如果他专心治好内伤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功力已经不及当年的十分之一,本该慢慢修炼回来,只是他现在脉搏混乱无比,显然是最近有运功,而且消耗很多。” 青烟一惊,顿时想起昨晚他救自己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李翱带着他,怎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他骗了自己? 简信瞧见她脸色难看,不禁安慰道:“他命大,不用这副模样。” 青烟一脸愧疚地摇头:“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正如李管家那么恨她一样,她也恼怒自己总是给暮沉带来伤害。 “听说你为他偷来了赤烈毒的解药。” 青烟诧异地抬眸。 “听说你没有选择太后,听说狩猎场的幻境是你破的,听说你为他抓了小鹿小狐狸小书生,听说......” 青烟怔然地听着他一个又一个的“听说”,不禁低笑一声,心中的烦闷散去了不少,衷心地朝他一笑:“谢谢你。” 至少,让她知道自己还有呆在暮沉身边的意义。 “看你挺聪明的,没想到有时这么笨。”简信自顾自的摇头,“夜暮沉这种人啊,怎会喜欢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既然他不会喜欢一个平凡的人,自然注定他爱情的道路不会一帆风顺。” 喜欢吗?青烟听后赧然地垂下头。 细细想来,兰舒琴这样的人确实普通且心胸狭窄,若不是之前看见暮沉十分重视胭脂和荷包,她根本看不出夜暮沉对兰舒琴有多么深厚的爱意。 如今更是毫不留情地将兰舒琴赶走,虽说是为了她,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最重要的是,你让他像个人了。”简信感叹地撑着下巴,将剥好的瓜子扔进嘴里,“以前他的笑容,都是骗人的。” 青烟听得舒畅了不少,顿时更加好奇这里其余的两个人会是谁,又是怎样的人。 两人继续闲谈了一会,偶尔皆会默契地瞥向寒潭的位置。 “对了简信,我想学习武功!”她突然双眼灼灼地盯着他,脸上透出无比的渴望。 “你的防身之术还不够多吗?” “都是需要远距离的,如果像刚才你擒住我那样,我根本就......” 简信愧疚地瞧了眼她的脖子,还有一丝痕迹,毕竟这个地方从来不会出现女子,他用的力度可是五成了。 他轻咳一声:“如果是想对付我这种高手,你至少练个二十年吧。” 也就是说,练了也打不过。 看着她低落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可是这是事实,江湖中称霸的女子哪个是短时间练出来的,况且她会那么多技艺已经是罕见的存在了。 “轻功倒是可以学。”夜暮沉已经穿好衣服走了过来,含笑盯着青烟,“用来逃命。” 他们的对话夜暮沉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擅于和女人长谈这些感情之事,让简信解开她心中的不安倒也不错,听见她变得愉悦的声音后更是心情颇好。 青烟起身,想挽住他的手,却被他避开。 “简信在,好好坐着吧。”他后退一步。 她蹙眉,他又何曾顾及过在别人面前牵手!不禁再次靠近,他继续后退。 “好,坐吧。”青烟认输,转身走回位置上,夜暮沉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刚踏起脚步,眼前娇小的身影蓦然冲了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冷,非一般的冷,顺着指尖传到四肢百骸。 仅仅是手,就已经冰成这样了! 青烟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来,却强迫自己顺着他的手臂搂上他的腰,整个身子贴近他的胸膛。 夜暮沉浑身一僵,怀中丝丝发抖的人儿如同暖炉,让他舍不得推开。 嘲讽勾唇,嘴不留情:“是不是想念本王的身体了,早上才抱过,这么快就离不开了?” 简信听得嘴角无奈抽动,这个夜暮沉说出这样的话,哪个女人能受得了,然而青烟面不改色,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是啊。”青烟干脆顺着他的意,其实怎会不知他是故意让她恼羞,然后放开他。 可是这般冰冷难耐,他却依旧笑脸相迎,她真的很心疼。 夜暮沉这才无奈地叹气,说她聪明好呢,还是笨好? “本王不会有事的,放手吧。”他低头柔声哄道,眼底带着温暖和不忍,因为担心触碰她会让她更冷,双手负在身后不敢乱动。 青烟固执地摇头,静静地等待他的身体回温。 “看来哥今天不该来。”简信感叹地别开脸,心疼着青烟,同时也无比欣赏她的倔强和勇气。 一个时辰过后,夜暮沉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青烟才松懈下来,双腿一软,被他一手揽住,她已经全身僵硬得无比动弹了。 夜暮沉只好抱着她坐下,抬头看向已经捂着眼睛许久的简信:“有什么状况吗?” 简信正色道:“阿海那边传来消息,皇上下令将益州章郡王赐死,现在益州下着鹅毛大雪,农作物缺乏,新郡王未定,民不聊生,我劝你将目标转向益州为好。” 夜暮沉沉思片刻,点头:“确实是个好机会。” 不过皇上向来不是这么冲动人,怎么这次...... 在他怀中的青烟攥紧他的衣衫,蠕动着冰凉的双唇:“轻功。” 夜暮沉轻笑,轻轻地嗯了一声,略带宠溺。 简信似乎看见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般,震惊地瞪大双眼,暗叹:今日之事绝对要和他们两个说,太震撼了! 这几日,夜暮沉和青烟大多呆在这里,教青烟学轻功,然而学习之前需要打通脉络,这个痛苦对于成年女子来说是巨大的。 简信负责打通经脉,整个过程青烟都一声不吭,尽管五官都痛得拧成一团。 为了帮夜暮沉,这点痛苦算什么? 她紧紧咬着下唇,忽感唇边多了一个东西,没有多想,张口便咬了下去。 全身似乎被火焰冲撞,疯狂地从头皮流到脚趾,不断循环,体内有什么在应声破碎,层层障碍,每突破一层都增加一份痛楚。 终于,感觉到脊梁上的手掌离开,青烟知道是完成了,还未睁眼,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夜暮沉伸手接住,右手臂上被咬出的血印视若无睹,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帮她擦拭汗珠。 简信也捏了一把汗,瞧着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牙印,打了一个颤,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以后可不要惹她生气,说不定气起来把你吃了。”简信调侃着。 “谁吃谁都不知道呢。”他毫不在乎地勾唇,将她抱起,走回深府,“谢谢了。” 简信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说谢谢了? 深府已经焕然一新,连青烟买的花瓶也插上了鲜花,夜暮沉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处理一下伤口,开始亲自收拾好青烟的东西。 无非就是弓箭和禁香,当他触碰到禁香时,手指一顿。 夜暮沉只知道这些香料有极大的危害,却不知怎么激发出来的,而兰舒琴凭着嗅觉,就能知道它们的用法? 以往和兰舒琴生活在宫中,也未曾见过这些稀有的香料,不过他对兰舒琴根本就不怎么留意,也许她接触过什么人也说不定。 青烟醒后,不见夜暮沉,便惺忪地瞧着四周,才发现是回来了,浑身说不出的轻盈和舒畅,在地下室中夜暮沉教过她轻功的技巧,现在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 她掀开被子,走到院子的一棵树下,盯着不是很高的树干,深吸一口气,将气息凝聚在丹田处。 前所未有的冲劲涌遍全身,青烟满意地弯唇一笑,脚尖用力,一跃,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到树顶那么高! 她惊叹地俯视四周的景物,微风拂过脸颊似乎在说恭喜,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欣赏,身子开始往下掉。 而她,顾着看风景,竟然忘记找落脚的位置! 第九十一章 待本王为帝,还你倾世婚典 身子急速下落,青丝飞扬,一慌乱青烟忘记了如何安全落地,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一个人接过,稳稳地落在地上。 青烟潜意识地觉得是夜暮沉,笑着抬眸,扬起的嘴角却在看见那人后蓦然僵住,连忙推开落地逆。 “李管家。” 他眼中少了显见的恨意,白色的胡子漂浮着更显沧桑,只是淡淡地点头:“夫人这轻功,是王爷教的?” “是。”青烟怔了怔,觉得他的态度比往日好了。 “李管家,去准备一下,后日出发到益州。”夜暮沉不知从哪走了过来,习惯性地将她搂过来。 李管家恭敬地应声,退下。 “怎么这么快出来了,小心冷。”他带着她入屋,青烟却扯住他的衣角,顿在原地,欲言又止。 “嗯?” “你要走了吗?”她担忧地抬眸,潋滟波光中倒映着他清晰的面孔鼷。 夜暮沉轻嗯一声,再次将她搂入房间,瞥见她失落的模样暗自发笑。 青烟一声不吭地推开他的手臂,盯着树干,再次点足跃上,这次注意力集中,成功地跳到了上面坐着,她知道夜暮沉不能运气,所以是不会上来的。 “下来。”他板着脸。 她深吸一口气:“除非你带我一起去益州。” 夜暮沉轻笑,故意避开她的问题:“那本王上去了。” 青烟脸色一变,他宁愿上来都不答应她吗,怒然回首瞪着他,果真是瞧见他要跳上来的姿势,立刻主动下去按住他的肩膀。 他趁机双手圈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脖子边,轻阖上眼:“本王说不带你了?” 温和的气息在肌肤上散开,化作无限的柔情融入体内,青烟一怔,良久才反应过来,提着气细声询问:“那么......是一起走吗?” 她不愿,再次独自在府中等候,如同往日在将军府苦苦等了杨景天三年,最后却落入被刺杀的下场,不过如今,却是百般的庆幸。 如果让她对杨景天说一句话,那就是“谢谢你当年不娶之恩”。 这两天时间,青烟都在深府练习轻功,夜暮沉偶尔还会下去寒潭中养伤,很快便到了要出发的日子,六辆马车在门口备好。 所有人都在等候着夜暮沉和青烟的出现,终于看见两人挽手走了过来。 夜暮沉扫了众人一眼,“李管家,你留在这里。” 众人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主子,李翱连忙说道:“主子,你还没原谅李伯吗?他之前也是无意的。” “只是深府需要一个看管的人罢了。”他淡淡地回应,不打算收回决定,“况且你肩头的伤未好,正好在这里修养吧。” 李管家脸色难看,袖中的拳头捏紧,艰难地开口:“是。” 白影黑影相视一眼,皆是难以理解,青烟看着这个情形有些想阻止,但想着夜暮沉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就闭上了嘴。 六辆马车,夜暮沉和青烟一辆,白影黑影和李翱一辆,其余都是给益州东部救济的粮食。 一上车,青烟就想起了呆在怀中的小狐狸,不禁有些落寞,轻叹一口气。 “再捉一只吧。”夜暮沉知道她的心思,将她轻柔地搂紧。 “不用了,如果再次失去,会尝试多一次这样的心痛。”青烟靠在他胸前,摇摇头,在这种还未安定的日子里,怎能将那些脆弱的小生命带在身侧。 “青烟,待本王为帝,定以十里红妆铺路,百只狐狸相迎,还你一场万人向往的倾世婚典。”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地砸入她心头,惊得她浑身一怔,全身血液飞快流转。 他竟要,还她一场婚典...... 入了深府,她早已没想过要一场红妆梦,他却亲口许下承诺。 双眼湿润,她忍不住主动迎上双唇,一点即离,笑靥如花:“好。” * 后宫中。 玉贵人妩媚地倚在夜季渊怀中,喂他吃着切好一块块的苹果,满意地看着皇上惬意的神情。 “皇上,妾身有个疑惑。” “说。” “为什么华祭司每次都能猜到夜王妃的动静,有这么神奇的法术吗?”她试探地瞄了皇上一眼,发现他没有发怒的预兆,继续说道,“妾身怀疑,他们两个是故意迷惑皇上的。” 夜季渊听后眯起眼,自从上次夜暮沉进宫后,他就怀疑起华祭司了。 “难道皇上不试探一下他吗,妾身当初重用他时,可是被他反咬了一口,这样不忠诚的人,怎么好留在身边。”她娇嗔地靠得更近,“妾身担忧夜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呀。” 夜季渊沉默片刻,召来了华祭司。 “华祭司,之前皇兄邀请你去深府施法,朕命你即刻出发。” 华初瞄了眼得意洋洋的玉贵人,便知道是她在怂恿,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回皇上,如果臣没有猜错,夜王他们已经离开深府了。” “去哪了?” “益州。” 夜季渊双眸一凛,锋利地盯着华初,然而他的神情依旧面无表情,“来人,派人去深府查看!”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打,双眉不耐地隆起,才想起自己的疏忽会让皇兄有机可乘,还未等到有人回来汇报,已经忍不住唤来鲁奇胜。 “鲁尚书,益州郡王未定,雪灾严重,你想办法解决一下。” 鲁奇胜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要交给他处理,然而只好应下,退下后才打听到夜王也插手这件事情,皇上显然是要和夜王争民心,而且故意拿自己开刀,如果处理不好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 上一次才和夜王合作,这一次就要成为敌人了。 “华祭司是怎么得知夜王妃的下落?好生神奇,不如教教我们吧。”玉贵人掩嘴一笑。 “这是家传的秘密,恕臣不能相告。” “呵,还家传啊,分明就是糊弄本宫!” 两人一言一语,针锋相对,夜季渊听得眉头直皱,怒道:“够了!” 几个时辰后,查探的人回来禀告,深府确实没有了夜王和夜王妃的身影,夜季渊看着华初的眼神瞬间复杂起来。 “臣还预测到一件事情。” “说。” “雪国姬氏将要把魔爪伸到月国了,如果不采取措施,会给月国带来不可预测的伤害。”华初的眼眸掠过一丝恨意。 有了华初之前多次的预言,夜季渊也有几分相信了,可是姬氏的事情他没有过多的了解,似乎是一个麻烦的存在,他挥挥手,让右丞相去调查姬氏的事情。 * 连续五天五夜的奔波,夜暮沉一行人才快要抵达目的地,只要通过这段偏僻的道路,前面就是益州了。 大雪呼啸而过,青烟忍不住掀开一角窗帘,看着外面被染成洁白一片的树木,粉妆玉砌,银装素裹。 本来闭着眼睛假寐的夜暮沉,蓦然睁开眼,忽而将弓箭塞到她手中,落下窗帘:“有人!” 青烟一怔,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不妥。 “你呆在这里。”说罢,他正要钻出马车,青烟立刻拉出他的手腕,将他扯回来。 “让我去!”她目光坚定,手指发紧。 夜暮沉犹豫片刻,便笑着点头,为她披上斗篷。 六辆马车全部停下,青烟一把跃上车顶,瞧见李翱他们三人都站出来了,环顾四周,耳边充斥着风呼呼的声音,还是看不出哪里有人。 “夫人怎么出来了!”李翱赶过来她身侧。 “无碍,人在哪里?”她捏紧弓箭,蓄势待发。 “四周都有。”李翱话音一落,一只箭破空而来,瞬间射向马背上,黑影立刻冲过去一剑挥断,而那辆马车里装有的正是粮食。 看来他们的目的是后面的四辆马车,一旦毁了夜暮沉去到益州也无济于事! 青烟立刻跃到其中一辆上面,顺着弓箭的方向看去,确实瞄到了一簇衣角,立刻拉起弓箭,迅猛地射去。 嗖,一人倒下! 四周的黑衣人纷纷现身,二十个左右的弓箭手统一瞄准后面的四辆马车。 李翱、黑影白影默契地围在青烟四周,用剑抵挡着箭的飞入,青烟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在射箭的人身上,拉弓。 骤然,一只箭擦过李翱的肩头朝她飞来,青烟咬牙,没有避开。 她要相信他们三个...... 手指一松,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从箭筒中抽出另一支箭,没有丝毫间断地瞄准另一个人。 射向青烟的那只箭正朝她的肩头飞来,只差一寸,利光乍现,一把匕首旋转飞来,撞开了弓箭,而抛出匕首的正是白影,她惊诧地看着青烟的侧脸。 刚才,夫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怕受伤吗,还是笃定他们三个能保护她? 一股被信任的热流涌上心头,白影嘴角不由扬起,手中的利剑挥得更有力度。 兵器的碰撞声不绝如缕,弓箭手越来越少,剩余十个人纷纷对视一眼,皆是抛开了弓箭,抽出长剑冲了上去。 “不要让他们靠近!”青烟喝道,帽子已经滑落,发丝上沾满雪花。 他们以一敌三,将敌人封在外围,最后一人没有攻向青烟,而是趁机冲到马车旁,青烟施着轻功赶上,却见那人钻进了马车,门帘撩起,映出里面的一点星光。 火! 他竟是想将大米烧掉! 青烟趁着门帘扬起的瞬间,把箭射向他心脏,然而其中三个米袋已经开始燃烧,而李翱三人根本没空帮忙。 眼前闪过一个身影,燃起的米袋和黑衣人统统被扯下马车,这才避免了火势蔓延。 “暮沉!”她惊呼,连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一烫一冷,恰好互补。 “做得很好。”他乖乖地让她包裹着自己的手,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一个平淡的赞赏,一个轻柔的细吻,让青烟心里乐开了花,痴痴一笑。 李翱三人翻了个白眼,主子,这边还没解决! 然而夜暮沉很淡定地带着青烟走回马车,许久才想起其余三人的青烟立刻停住脚步,蓦然转头,发现他们完全可以抵挡,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了片刻后,兵器声才渐渐消失,四周血腥味很快就被大雪淹没,青烟轻叹:“雪天果然是动手的好时机。” 一点痕迹都不留。 “暮沉,是皇上的人吗?” “反正是想阻止本王的人。”他毫不在乎地一笑。 众人再次启程,终于来到了益州,枯树被雪压得无法动弹,每家每户大门紧闭,只留有挂在门上的小灯笼摇曳着灯火,四周安宁一片,沉寂得让人窒息。 他们想在一间客栈居住,却连一个营业的店铺都找不到。 “去衙门。”夜暮沉轻声道。 青烟怔了怔,随后明白他的意思,衙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关的,于是一行人走到益州衙门,李翱在大门击鼓,很快便出来一个官员,于大人。 他怒气冲冲地指着李翱:“大雪天的,击什么冤鼓,这里没有粮食给你!” 黑影白影一闪,便将官员的手折在背后。 夜暮沉上前一步,一手撑伞,一手搂住青烟,眉梢微挑:“钟鼓一响,官必上堂,本王看你这个官是不想做了。” 声音温和却阴冷,那一声本王让于大人咽了咽口水,瞧着身侧武功不弱的女子,迟疑地看着夜暮沉:“不知大人是?” “原来暮沉的名声不大啊。”青烟掩嘴轻笑,银玲般清脆的笑声悦耳动听。 于大人脑中迅速闪过各种消息,暮沉?本王?莫非是...... 他惊骇地跪在雪地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夜王饶命,小的不知夜王大驾光临,有什么吩咐,小的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倒不用死,这些大米,你平分给这里所有的百姓。” 于大人诧异地看着那些马车,难道里面都是大米?他的眼中掠过一丝贪婪,还未反应过来夜暮沉已经一脚踹在他身上:“现在分,立刻,马上!” 于大人瞬间不敢有半分的杂念,连忙让下人聚集百姓,当着夜暮沉的面将大米送到他们手中,并且大喊:“这是夜王赏赐的!” 百姓震惊地看着夜王,这个传说中残暴的人此刻脸上温煦如风,在这个冬季中如同烈火,将他们冰冷的心灼热,有些抱着婴儿的妇女更是感动涕泪,硬要跪在夜暮沉面前谢恩。 青烟不禁转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侧脸,心情激动澎湃,她的暮沉,是多么的体贴百姓,若是他成为君王,一定是个明君! “大雪持续时间长,大家熬一熬,过几日还会有更多的粮食运过来。”青烟帮夜暮沉向大家转达消息,随后疑惑地凑到他耳侧。 “你还有准备其他的粮食?” “没有。”他笑着帮她拭去头顶的雪花,“不是还有皇上么?” 青烟一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在抢功。皇上知道他来了益州后,定会运粮食来救济,不过始终会比暮沉慢一步。 这厢于大人累死累活地分配粮食,那厢青烟和夜暮沉依偎看雪。 “青烟,你想让这些雪花消失得慢一些吗?”夜暮沉双眼有些涣散,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那六角棱形很快融在手心。 青烟想起承香芙和她说的事情,夜暮沉曾为了心爱的人,打造一个能装下雪花的瓶子,可是...... “不想。”她仰头凝望着散落点点白絮的天空。 “为何?” “有些东西正是因为容易消失才显得珍贵。”她亦抬起手接住其中一枚,感受着手中的冰凉,“正是它们会消融,我们才会期待下一次雪天的到来,也正是太阳会消失,我们才会期待春天的回归。” 夜暮沉怔然,盯着她精致的侧脸,柳眉舒展,朱唇勾起,双眸充满着希冀,一闪一闪地照亮他的内心。 青烟,没有琴那般的倾国倾城,没有琴那般的婉转贤淑,没有琴那般的睿智谨慎,然而,她总是充满着期盼,有着坚定的方向。 不知何时开始,这场假戏,早已真做。 她的一颦一蹙,都深深地印在脑中,开始取代着琴。 青烟侧目,发现夜暮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禁轻笑道:“觉得我很美?” “你本就很美。” 他一声轻喃,撼动她小巧的心脏,蓦然抬眸,撞入他深邃温柔的双眸,脸颊不禁抹上红晕,连忙羞涩地垂下。 黑影白影都看得心跳加速,主子不知道自己认真注视的模样很迷人吗? 大米很快就分完,百姓争先恐后地邀请夜王住进自己的府中,夜暮沉却摆摆手:“于大人府中够宽敞。” 于大人一听铁青了脸,夜王和他有仇吗?还要住进他府上!然而他不得不恭送他们入府。 一进府,夜暮沉就让青烟先睡觉,说晚上有事要做。 青烟不禁红了脸,晚上有事做?难道是要和她...... “大米刚分配完,山上的土匪定会下来抢粮食。”夜暮沉好笑地睨着她尴尬的神情,终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原来,是去打土匪啊。 青烟瞪着独自欢笑的夜暮沉,冷哼一声,连忙拉上被子盖着头睡觉,他却不打算放过她,扯下被单咬住她的耳垂:“若是你想,现在就做吧。” “不想,不想!”她猛地推开,却被他圈得更紧,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右手忽而被他握住,强迫地摸向下处。 青烟一惊,猛地缩回手。 那里,已经有反应了,可是他并没有要求...... 夜暮沉轻柔地将她的头按在胸前,细语:“奔波了五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所以,是想让她休息才不愿打扰她吗? 青烟心头一暖,顿觉得这个雪天分外灼热,笑着把自己贴近他身上,尽情地嗅着属于他的气味,安然入睡。 夜晚终于来临,床边传来细微的动作声,青烟下意识地闷哼一声,翻身继续入睡,身侧冷风袭来,她伸手想抱住夜暮沉。 然而,空了。 睡意尽散,青烟猛地在睁开眼,四周已经陷入黑暗,显然是夜晚了,身侧的人也不见了,夜暮沉居然没有叫她! 是一开始就不打算带上她吗? 她心头一紧,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有些无措,连忙下床点燃烛火,然而刚触碰火折子,脖子骤然被一敲,身子便软了下来。 一个粗壮的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身旁还有一个仆人在胆怯地嚅嗫着:“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是我放你进来的。” “行了,只要兄弟们没事,你老母就不会有事。”男子将青烟装入麻袋中,扛在肩上。 仆人一听惊得跪下:“你会我让你进来就会放了我母亲的!” “废话少说!”男子一脚踢开他,飞快地消失在府中。 等青烟醒来,只觉脖子酸痛,想运动下手脚,却发现被绳子捆住,这是她第二次被绑了吧。 她敛眉,抬头,眼前石桌旁坐着两个衣衫破旧的男子,一个粗壮,一个瘦弱。 “你们是谁?” “土匪。”粗壮的那人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我是问你们的身世。”今晚夜暮沉去抓土匪,就恰好有人绑架她了。 两人一怔,忽而恼怒地吼道:“土匪就是土匪,有什么身世,你再说话信不信老子将你先奸后杀!” 青烟双眸低垂,掠过一丝冷意,若是他们敢碰她,事后绝对会将他们五马分尸! “将军!”粗壮的那人手指一动,“你输了,你去!” 青烟这才发现石桌上摆着一些简陋的石头,竟能当作象棋? “老大,那可是夜王啊,听说夜王不好惹......” “你是不是老二,兄弟都落在他手中,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老大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老二的脑袋。 老二揉着头,低声道:“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说什么!” “没......没,我现在就去!”老二不再争辩,扛起身侧的大刀,大步走出洞口。 洞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青烟思索片刻,开口道:“大哥,等待的时间这么无聊,不如让我和你下盘棋吧。” “闭嘴!别以为老子不懂你那些小心思,想逃,没门!”他猛地将大刀掷地,想要吓唬下这个吵闹的女人。 青烟轻叹一声:“我一个弱女子怎么逃?” “传闻夜王的女人很厉害,怎么说我也不会放你的了!”他冷哼一声,担忧地瞥向外面。 ---题外话---下周一周二万更~~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九十二章 暮沉别走,抱我 “早上我们分配粮食的时候,为什么不来?” “你傻啊,我们是土匪,是用抢的!”老大怔了片刻,立刻凶恶地回应。 “若是能安稳生存,谁又想做土匪。”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洞外,知道夜暮沉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同党。 “现在益州贫穷潦倒,你们发财有何用,夺穷人之才算什么男子汉,有本事去抢贪官的,相信你也看出来于大人家中存了不少的粮食,他独自一人享福,对你们不管不顾,皇上更是赐死了郡王后不派人救济你们,若不是今日我们来了,你哪有机会能抢到大米。” 她滔滔不绝,老大听得脸色越发的难看,青烟斜睨着他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不帮益州富强起来,这片山迟早剩下一片死尸。” “闭嘴!竟敢诅咒我们!”老大提着刀怒然冲了过来,瞪大双眼将整张脸逼近青烟面前鼷。 然而看清她的五官后微微一怔,她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晶亮清澈,即便洞里昏暗无比,依旧闪烁着异人的光芒。 “说得轻松,官员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抢的吗?”老大别开脸,语气却比方才软了几分。 青烟手背绑着的手没有间断地磨着身后的石头,刚才他一凑过来,惊得她手一颤,不知按了哪个位置,身后传来石头移动的声音。 猛地往后看,竟是别有洞天! 石门打开,里面有众多女子和小孩躺在草堆中,偶尔发出痛苦的呻吟,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奶奶的,你找死!”老大紧张地跳了起来,凶神恶煞地跑过来连忙关掉机关。 “慢着!”青烟冷喝一声,“我能救她们。” 里面的环境明显比外面的好一些,而且四周存放着很多抢来的粮食,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女子都是他们土匪的人。 老大神情出现一刹那的激动,然而很快被不信任所掩盖。 青烟瞧着他的脸庞,深吸一口气,现在只有赌一把了! “这里面有一种怪异的香味,你们中毒了吧。”一旦一个人中毒,身上会散发出一些异味,如果不及时医治,随时可能死亡。 老大听后脸色大变,按着机关的手也慢慢退开,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夜王的女人。”青烟轻笑,不是他自己说听闻夜王的女人很厉害么,“现在老二还没回来,我又被你绑着毫无反抗之力,你让我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一丝拯救它们的机会,不愿试吗?” 老大纠结片刻,一咬牙,提起她的衣领走进去,关上了石门。 青烟顿时松了一口气,仰着头问道:“可以让我自己走吧,我需要检查它们。” 老大边割断她的绳子边恐吓道:“你敢搞什么花样,老子即便得罪夜王,也要把你杀了!” 青烟轻笑着点头,这样反而证明这些女人和小孩在他心中占着很重要的位置,这个老大也不是只会抢杀掠夺的土匪。 “梁大哥......是不是......有饭吃了。”一个瘦如柴骨的小孩爬了起来,双眼艰难地睁开一条裂缝,终是无力地倒回地上。 青烟立刻闪到他身侧,接住他的身子,柔声道:“是啊,只要你们都好起来,就会有饭吃了。” 小孩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低喃着:“仙......女姐姐。” 梁大哥看见她竟然会轻功,顿时恼怒自己大意了,可是听见她哄着那个小孩子,一阵苦涩从心底蔓延开来,盯着她认真在检查着小孩身体的背影,坚定而冷静。 他竟有那么一刻,觉得她真的会救下她们。 “你们去过哪里,都有什么症状,这些香气是如何沾染上的?”在梁大哥失神的时候,青烟已经严肃地提出众多问题。 “有些觉得舌头很麻,有些不能发声,经常呕吐,还有些......死了。”说到最后两个字,梁大哥沉重地别开脸,“她们都是留在这里不出去的,可是不知为何变成这样。” 躺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想回应,却只能痛苦地呻吟着。 青烟难掩悲悯之色,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梁大哥再仔细想想,她们变成这样的之前,遇过什么人吗?” 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在青烟身边的妇女,举着颤巍巍的手扯着她的衣角,苍白的双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青烟立刻把头凑过去。 “乐......将军。”她声音沙哑,说得极其艰难。 “不可能!”梁大哥反应激烈,气愤地瞪大了眼,“乐将军不可能害我们的!” 青烟诧然,乐将军?益州乐才崔将军,掌管五万兵力,是杨景天以往一直敬仰的人物,可是乐大将军和土匪怎么扯上联系了? 青烟蹙眉,低声道:“梁大哥冷静点,可以将乐将军的事情说一下吗?” “不是他!”梁大哥猩红了眼,大刀一挥,在空中劈出犀利的风声。 全场陷入一片沉重死寂,妇女和小孩都紧闭上眼。 他越是激动,青烟才越是觉得有问题,不禁冷笑一声:“既然你有意隐瞒,我也无能为力,你就为了你的乐将军赔上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吧。” 她甩袖站起,梁大哥立刻将大刀架在她脖子上。 双眸带着一分冷意,两分愤怒,青烟毫不畏惧地抬头盯着他:“要杀就杀,恕青烟无能!” “梁大哥......” “不......要......” “我们......不想死......” 草堆上虚弱的众人纷纷低喊,扯动沙哑刺耳的喉咙,想阻止梁大哥,有一个女孩甚至呕了出来,翻了白眼。 梁大哥一惊,立刻跑到她身边,紧紧抱住细小的身体。 青烟静静地伫立,冷眼旁看。 梁大哥痛苦地闭上双眼,挣扎半晌,终是站了起来,从草堆中取出几块残缺的植物。 青烟瞧去,蓦然一颤,那是......半夏! “你们不会生吃了吧!” “你的意思是......真是它们的问题?”梁大哥脸色一变,咬牙切齿。 青烟松了一口气,勾唇一笑:“你该庆幸是半夏搞的鬼,只需要用生姜捣汁服下就可。” 众人还未从死里逃生的转变中反应过来,纷纷难以置信地盯着青烟笔直的身影,后知后觉地脸露兴奋,一种求生欲让他们绽放出苍白的笑容。 梁大哥愣了愣,狐疑地看了看她,骤然,石门外传来巨大的声响,整个洞口为之震动,他才脸色一变,想起这个女人是人质! 连忙瞪向她,准备再次抓住。 然而青烟比她快一步闪到一个小男孩身后,抽出匕首架着他的脖子。 “你!根本就没想着救我们!”梁大哥看着青烟的神情全然没了方才的怜惜,怒得青筋暴露,惊觉自己上当了。 “我不是告诉你解毒方法了吗,只是你还想让我当人质。”青烟冷笑一声,拉着他步步靠近石门,“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让你出去了我们还有解毒的机会吗,夜王绝对会杀了我们!” 石门已经摇摇欲碎。 “我保你们。”她秀眉微挑,朗声道,“只要你配合,这里的人不用死,外面的兄弟更加不会有事。” 笑话!夜王生性残暴,怎会听一个女人的话,还妄想保他们性命...... 然而她笃定的态度和平静的双眸,似乎一切不在话下,让梁大哥动摇起来,还未来得及回应,石门轰然破碎。 碎石飞溅,其中有一颗迅猛地朝青烟飞来! 青烟立即撤去匕首,正准备跳开,身子却被扑倒在地,碎石在头顶擦过。 抬头,竟是梁大哥。 “我会躲。”她心间一软。 梁大哥也诧异自己的动作,头还未抬起,身子就猛地被提起,肚子骤然一痛,被撞到洞壁上,痛得他呲牙咧嘴,双眼睁开一条裂缝,只见一个白色人影慢慢地朝他走来。 衣决飘飘,步伐从容,浑身散发着杀气。 “暮沉,慢着!”青烟连忙挡在他面前,神情担忧。 “你护他?短短时间就产生感情了?”夜暮沉阴沉的目光盯着梁大哥,随后冷睨着她怀中的孩子,“还认了孩子?” 声音冷若刺骨,如浸寒潭。 青烟又急又好笑,他的想法怎么都...... 张口欲辩,夜暮沉已经抽出剑,刺向梁大哥,青烟立刻放下小孩,从背后紧紧环住他的身子,急道:“暮沉,她们中毒了,这件事和乐将军有些关系,先不要冲动。” 夜暮沉感觉到她的柔软,手一顿,旋即飞快地在梁大哥身上来回切割,收剑。 众人一怔,眼睁睁地看着梁大哥身上的衣衫破碎成片,层层落地,夜暮沉转身回抱着青烟,挡住她的视线。 “你!你!”梁大哥立刻恼羞地蹲下身子,万万没想到这个夜王会当众除去他的衣衫,洞口外,站着被绑着的兄弟们和老二,皆是一副惊世骇俗的神情。 夜暮沉面不改色地搂着青烟走出洞口,外面坐着整帮土匪,挤满了山洞。 “暮沉,先给他们找一些生姜吧。”益州山上土匪不少,如果可以笼络倒是不错的。 夜暮沉嘴角微勾,双眼锋利冰冷。 青烟咽了咽口水,垂下头不再说话。 “走吧。”他淡淡地拥着她从土匪们面前穿过。 “去哪?” “抢姜。” 青烟欣然一笑,踮脚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整颗心充满了甜蜜柔情。 没有意外,是去于大人府上拿姜,一进去夜暮沉就忍不住抓出于大人,一脚踢倒在地,于大人惊慌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夜王饶命,不关小的事啊!” “本王的妻子在你府上被绑走,不关你的事?”他挑眉,朝身后的李翱示意。 李翱立刻冲上去一阵暴打,于大人捂着头鬼哭狼嚎:“啊!哦!哇!痛痛痛!” 等李翱停手,于大人庆幸只是用拳头,然而一抬头,就看见夜暮沉刮来锐利阴森的目光,只一眼,就惊得垂下头,丝丝发抖。 “等本王回来再杀了你。”饱含杀气的一句话。 于大人知道,夜王是真的怒了! “夜王,冤枉啊!”他顶着被打得臃肿的脸,立刻揪出一个仆人,“小的一直在衙门,怎么知道有土匪进来了,都是他放进来的!” 仆人颤抖着跪下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夜暮沉瞳孔骤缩,杀气顿现,提起剑想要立刻了断他,青烟连忙握住他的手腕:“暮沉,我们回来再算他们的账吧。” 他不愿收剑,青烟只好握着他的手强硬地把剑收回剑鞘,转过他的身子往外走,同时示意李翱拿起地上那袋姜。 “本王要杀了他。”他怒气未消。 “好,杀。”青烟挽着他的手臂轻声回应。 在身后跟随的李翱听后脚一拐,险些摔倒,他怎么有种夫人在哄小孩的错觉,主子怎么会是小孩呢,疯了疯了! 回到山上,青烟让人将姜捣成汁,喂给那些中毒的妇女小孩,梁大哥已经穿上了新的衣服,被绑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这些半夏就是乐将军给的?”青烟试探地问老二,同时看向梁大哥,发现他下意识地张嘴欲辩,却无话可说。 老二点点头:“乐将军说这是好药材,可以强身健体。” “老二!”梁大哥终是忍不住出声喝道,神情悲痛。 “继续说。”夜暮沉偏偏和他对着干,笑看着老二。 老二左右为难,但兄弟的性命都在夜王手中,只好怯怯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乐将军对我们不错,所以老大才会难以接受。” 夜暮沉走到梁大哥面前,颇有兴味地俯视着他,“将军和土匪?真有意思。” 青烟可以看清梁大哥的神情,如同遭受背叛一般,听见夜暮沉的话后更是苍白几分。 “本王猜,这些半夏不止落在你们这群人手中吧。” 梁大哥蓦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地想站起来:“快去救他们!” 他将半夏分给了益州所有土匪! 夜暮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点头称赞:“乐将军好手段,不费一兵一将,足以剿灭益州数量庞大的土匪,你在这件事上功不可没。” 青烟似乎明白了什么,震惊地看着梁大哥,难道他是乐将军派来的奸细? 他脸上坚定的神情渐渐破碎,变得颓然自责,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几分苍凉。 扑通。 他跪在夜暮沉面前,双眼猩红:“求你救救他们,我会将所有事都说出来。” “本王这一生只做过一次亏本交易。” 梁大哥咬牙:“夜王想要什么。” “让他们投奔于我。”他的语气彷佛在说,只要跟了他,没人敢伤害他们。 梁大哥觑着一旁的青烟,低头沉思片刻,闭眼铿锵道:“好!” 趁着别人解开梁大哥绳子的空隙,青烟细声询问:“你做过什么亏本的交易?” 他轻笑地抚摸她的脸庞,凝视着她迷人的双眼:“那就是救了你。” 青烟呆若木鸡,救了她...... 当初说的是用她的眼睛做报酬,那么现在的意思是...... 青烟心跳加速,紧紧地攥紧他胸前的衣衫,双眼炯炯,很多话想问,却哽在喉咙中无法吐出,因为,他的意思很明白的不是吗? 粲然一笑,她扑进他怀中紧紧相依。 他的绳子被解开,走出山洞,从腰间取出一个兽角吹出一段有规律的曲子,等了一个时辰,一帮土匪老大纷纷赶来。 梁大哥将姜汁分给他们,痛声道:“乐将军从一开始就想着利用我们,那些半夏生吃是有毒的,这个可以解毒。” 其中一个人嗤笑一声:“竟是乐才崔搞的鬼,呵,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吧!当初不是你带着我们和乐将军搞好关系,现在哪用死那么多人!” 众人听后顿时醒悟过来,纷纷怒视梁大哥。 “乐将军有令,全部土匪束手就擒!”远方,一群士兵正在冲上来。 “你!让我们来拿姜汁也是个局吧!亏我们这么信你!”其他土匪老大不淡定了,纷纷将矛头指向梁大哥。 梁大哥怔然,苦笑一声:“夜王,这种情况下,你能保我们吗?” “这天下有本王做不到的事?”夜暮沉从洞里缓缓走出,身侧拥着青烟,“只是,本王向来不多管闲事。” 这就是说,不是他的人,他不管。 众人听见夜王这个称呼,震惊地瞧着那个白衣男子,传闻中连皇上都忌讳的夜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只有两条路,生还是死,赶紧决定了。”青烟瞥了眼愈来愈近的士兵。 有人举起武器:“我们需要投靠别人这么没骨气吗!兄弟们我们冲!” 然而,全场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背后有太多中毒的伙伴,眼前就有解药,还有能保住大家性命的夜王,为何不试一试? “走的拿起武器,留的放下。”夜暮沉懒懒地挑眉。 砰砰砰,众人竟是一致地扔下武器。 终于,乐将军的士兵包围了四周,中间从外到里开了一条路,两个人缓缓走来,其中一个青烟不认识,但另一个却是非常熟悉的鲁奇胜! “夜王莫不是被绑架了?来人,将这些土匪全部抓起来关入大牢!”鲁奇胜看见他们没有半分的吃惊。 “本王的人来这里游玩,怎么成了土匪?” “夜王这是包庇土匪?”乐才崔嘲讽一笑,盯着梁大哥,“梁俊,你说吧。” 梁俊身子一怔,愤怒地盯着乐才崔,却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知乐将军的意思。” “作为奸细混入土匪中,然后一网打尽,这不是我派给你的任务吗,怎么,不想归队了?”乐才崔声音骤冷,眼中却明显透出笑意。 土匪们一个个憎恨地瞪着梁俊,虽说他们是土匪,可是大家一起在刀尖上拼了这么久,怎会没有感情! 梁俊心中冷意更甚,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利用了...... “以往他们是土匪,但从今以后就不是了。”夜暮沉淡然轻笑,神情自若。 “哼,本将军今日绝对要除去他们!”乐才崔一挥手,四周的士兵嚷着一拥而上。 一瞬间肃杀之气顿起! “慢着!”青烟立刻站了出来,冷冽地凝视着乐才崔,“这里是大山,大山最多的是什么?” 乐才崔不太把她放在眼里,冷嗤道:“不就树林。” 然而鲁奇胜脸色一变,特别是瞧见青烟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的时候,更是按住了乐才崔的手腕:“今日我们先走吧。” 乐才崔不明所以,不悦地蹙眉:“鲁尚书,都到这个地步了。” 他挣开手,再次唤道:“上!” “开打了,还不拿起刀?”夜暮沉扫着土匪一眼,慢悠悠地说着,土匪们蓦然一惊,连忙扛起大刀冲上去。 青烟不再含糊,吹起了兽曲。 “快阻止她!”鲁奇胜惊慌地朝乐才崔吼道。 乐才崔这才想起夜王妃的传闻,脸色大变,抽出利剑直冲而去。 黑影白影纷纷闪到青烟身前,这个时候主子最好不要运气,她们只能撑下来! 青烟加快速度,其实心里没底,她连这山头的一只野兽都没有见过,根本不知它们会不会帮忙,如果不来,以她们这么少人...... 兵器声在耳边不绝如缕,每一下都扰乱心湖,青烟双唇开始发痛。 乐才崔的将士已经将土匪全部制约住,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本来焦虑的鲁奇胜和乐才崔慢慢镇定下来,慌乱的眼神变为嘲笑。 黑影白影也开始难以抵抗,冷汗直飚。 青烟急切地睁开双眼,看着四周完全被压制的一幕,心急如焚。 它们......果然是不会来。 眼前突然出现熟悉的背影,夜暮沉为她挡去所有的视线,只留下让人心安的白色衣衫。 “剩下的,交给本王吧。”他回头,温和一笑,似安慰似亲昵,宛如一汪温泉浇灌,让青烟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对了,心乱了,又怎能操控野兽。 她苦笑地扯唇,竟忘了初衷。 伸手,扯住夜暮沉的衣角,“暮沉别走,抱我。” 第九十三章 暮沉在,我怎能离开(万更) 本来准备强硬运功的夜暮沉一惊,诧异地凝视着她的脸容,只见她眉梢中掠过自信,双眼期待地闪烁着,似乎在说,信我。 他宠溺一笑,转身拥她入怀逆。 熟悉的气息充斥四周,青烟安心地闭上眼,再次将树叶放在嘴边。 土匪们看见这一幕简直想吐血,他们好像选错了人! 黑影白影撑不住了,被猛地击飞两边,乐才崔看向夜暮沉的那边,发现他的背部完全暴露出来,没有一丝防备,于是阴险一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一直没有被攻击的梁俊蓦然闪了过来,冷厉地挡住了乐才崔的长剑。 “你这是要背叛我们吗!”乐才崔冷冷地觑着他。 “是谁背叛谁,乐将军最清楚。”梁俊怒得猩红了眼,“枉我那么相信你!” “那只能怪你太蠢了。”乐才崔低声笑着。 锵鼷! 两人同时退开,再次攻击,慢慢地变成了他们两个的战场,鲁奇胜看着四周也没有野兽的动静,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们两个的斗争。 轰! 山间震动,众多蹄声纷至沓来,众人猛地一怔,所有动作都停顿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 沙石飞扬,尘土滚滚。 野兽的咆哮声响彻山崖,所及之处大树倒塌,土地下陷。 青烟这才从夜暮沉怀中抬眸,看着远处尽是感动和欣慰。 她,成功了! “再不走,你们在埋葬在这里吧。”青烟轻笑,斜睨着鲁奇胜。 “你竟敢谋害官员!”鲁奇胜怒得直甩袖,却是赶紧寻找着逃跑的路,嗖地一声往下山的路奔去。 乐才崔也是脸色一白,喝道:“全部撤退!” 士兵听见这可怖的声音,吓得抛下土匪不管,跟着乐才崔飞快逃离。 然而跑得慢的那几个,被一些豺狼和豹子吃掉,尖叫声连绵不绝。 既然已经叫了它们出来,血腥的事情定是避免不了的,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这么做。 一次性唤来这么多的野兽,青烟顿时感到疲劳,浑身无力。 带头的狮子已经冲了过来,对着土匪们张开血盆大嘴,青烟连忙冲过来展开双臂:“不要!” 狮子的动作戛然而止,警惕地和青烟对视着,四周陷入诡异的宁静,青烟试着伸出手想抚摸它的头颅,狮子猛地跳开,含着敌意地转身离去。 青烟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它们还未接受自己,但还是帮了她一把。 “谢谢,这片山我会好好帮你们保护住的!”她用尽全力大喊,身体开始发软,夜暮沉立刻冲过来接住她。 脸色一沉,一声不吭地抱起她下山。 被抛下的土匪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不约而同地看向梁俊,才想起他是叛徒,顿时愤怒地冲过去拧起他的衣领,二话不说用拳头砸向他脸上。 “暮沉,他们......”青烟担忧地看着身后,声音虚弱。 “无碍,死不了人的。”夜暮沉完全不在乎身后的人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怀中的女人! 回到房间,夜暮沉将青烟轻放在床上,轻吻她的眼帘,等她渐渐入睡了,才起身出门,找回那个仆人算账,于大人已经很自觉地跪在门口。 在山上和鲁尚书、乐将军对持的事情已经传到他耳中,于大人更是忌惮这个夜王, “那个人呢!”夜暮沉剜了他一眼。 “自杀了!”于大人立刻回应。 “那你是不是也该自行了断一下。” “夜王饶命啊!臣保证不会再放闲人进来了,臣对益州了解,可以为夜王和夜王妃提供最适合游玩的地方,还可以转告朝廷的动静。”于大人期盼地又磕了几个头。 盯着他渗着血的额头,夜暮沉才罢休地挥手。 青烟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看身边夜暮沉还在不在,而这次,她还未转头,就感觉到脖子湿润,温热的气息烫得她浑身一颤。 凭着触觉,她已经清晰地分辨出,是舌头! 是谁! 腰带被拉开,一双冰凉的手探入,青烟一惊,睡意全无,连忙按住腰间的手腕,耳边却传来温柔的声音:“是本王。” 他撑直双手,将她圈在其中,长发低垂,落在她脖子边摩擦着耳朵,青烟第一眼便落在他的胸前,结实完美的肌肤,两枚红点增添几分性感。 青烟脸一红,别开了脸:“梁俊怎么样了?” 他蹙眉,低头,咬住她的耳垂:“一醒来就询问其他男人,嗯?” 钳住她的下巴,强硬转正,吻上她的双唇,青烟脑子一白,再也无法思考,主动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屋外细雪飘落,房内热气蔓延。 青烟脸色涨红,随着他的吻落在脖子上,目光迷离起来,轻咬下唇,似舒服似忍耐。 “本王的名字。” “暮沉。”青烟撑起一丝理智来回答他的问题。 他满意地凝视着她被自己所迷惑的神情,手一扯,衣衫落下,青烟忍不住轻吟起来。 “休息好了,本王就不客气了。” 两人的欲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如痴如醉,汗流浃背。 待夜暮沉释放后,青烟本来恢复的精神瞬间被剥夺,很想立刻陷入沉睡,双眼朦胧,卸去了所有的防备。 然而,门外传来叩门声。 “夜王,那帮土匪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你看......”是于大人的声音。 青烟蓦然睁开惺忪的双眼,土匪?两个时辰? 夜暮沉却懒洋洋地把头埋在她脖子边,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青烟嘴角无奈抽搐,难不成从他们那个开始......梁俊他们就一直在等着吗? “你是知道的?”青烟摇了摇枕边人。 “嗯。”声音净带着释放后的舒畅感。 “那你还......”青烟恼羞地将被子捂在脸上。 “嗯?”有问题? 青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移开圈在她腰际的手臂,准备起身。 “这么着急?”他抬头,凤眸半眯,散开的青丝随意垂在肩头,焕发出一阵阵魅惑之气。 “我是想快点解决完他们的事情,多一些独属于我们的时间。”青烟为自己的机智深感佩服,夜暮沉似乎也很满意她的回答,让她起床更衣。 只是等青烟都穿好了,夜暮沉还懒懒地撑着额头躺在床上看她。 “怎么不起来?” 夜暮沉笑眯眯地伸出一只白藕般的手臂,青烟心中暗笑,握上他的手指,拉他起来。 一丝不挂的身体青烟还是不敢直视,他却偏要她帮他更衣。 青烟只好别开脸替他穿上,似乎想起从前在深府的日子,他从来不需要别人伺候,无论是更衣,还是倒茶,他都是自己动手。 那么现在,是承认了她是他的人吧。 她嘴角勾起一个甜蜜的弧度,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摸上了他光着的胸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夜暮沉按住手背。 “原来还没满足。”他揶揄着,诱人的双眸让人情不自禁地陷入。 青烟手心紧紧地按住他的那一粒...... “不......不是的。”她连忙抽出来,迅速地为他穿好内衣和外衣,外加斗篷,一气呵成,不敢分神。 到了大堂,果真看见梁俊他们一行人跪在地上,不同的是个个脸上都有淤青,梁俊最为严重,又肿又青,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 “夜王!”众人纷纷匍匐在地,唯命是从。 夜暮沉坦然接受,坐在中央的凳子上,俨然一副主人公的模样,青烟自觉地为他倒了杯茶。 “何事?”他拈起茶盏,轻呵热气。 “我有关于乐将军的事情想汇报。”梁俊抬起头,目光坚定。 夜暮沉眉梢微挑,默许。 “我确实是乐将军的一名将士,可是当初乐将军给我的任务,是让土匪们团结起来,作为他暗中的力量,我多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知道了他们的难处也知道他们有善良的一边,不知不觉结为兄弟,因为我万万没想到乐将军想将我们一招击溃,若不是夜王来了,我们绝对逃不出他的魔爪!” 夜暮沉轻笑,也算是明白了,乐将军这几年丰功伟绩,已掌握五万兵权,又怎么看得上他们益州区区土匪,不如拿下他们,顺便立多一个功,重要的是...... “你以前不止是普通的将士吧。”夜暮沉浅尝一口热茶。 梁俊脸色黯淡,咬牙切齿:“我和乐将军交情很深,在一次战役立功,本该升职福将军之位。” 所以,乐才崔怕他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威胁,才陷害他是叛徒,不想让他归队咯。 青烟叹了一口气,枉梁俊对乐才崔那么信任,在中毒后还要维护他,可惜认错了人,误了终生。 “既然乐将军不屑于让你们做暗中的力量,那,本王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夜暮沉将茶杯递给了青烟。 “不过本王的要求很高,我需要你们团结其他各地的土匪,益州、南都、徐阳慢慢地将所有地区都连成一片,最重要的,是不能藏身于山头中。” 众人一怔,不在山头中怎么做土匪,睡哪里住哪里? 不禁竖起耳朵,听着他下面的说法,夜暮沉却故意吊他们胃口,搂过青烟:“你怎么想?” 青烟一直跟着他的思路走,突然被他这么一问,很顺口地将心中刚形成的想法说出来:“山上有山上的优势,如果一些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的,一旦占有了,也可以是不错的地盘。” 她看了看夜暮沉,发现他没有反驳,于是继续说道。 “可是方才他们所在的地方就不行了,而且好的山不是那么容易寻,想安然藏身的话......融入百姓中是个好的掩饰方法。” 夜暮沉满意勾唇,柔声道:“不愧是本王的女人。” 青烟得到夜暮沉的赞赏,像吃了糖的孩子眯眼一笑。 众人却目瞪口呆,他们是土匪,百姓都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融入百姓之中! 唯独梁俊认真的沉思起来。 “没人规定土匪要和百姓作对。”梁俊看向身侧的兄弟,若不是他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定是认真十足的模样。 “抢官员之财,护百姓之粮。”青烟赞同地点头。 “那还不被抓起来打死!”有人胆怯起来了,百姓的易抢,官员的就...... “那就要看你们的头脑了,怎么躲过敌人的抓捕,怎么用战术。” “我们哪有那么多脑子想这些!”有人急了,觉得这样比以往的生活更加危险。 “本王只留有用之人。”夜暮沉看着那人的目光带着杀意,众人纷纷噤了声。 这些人将成为他篡位的一股力量,他不允许背叛! 梁俊是打过仗的人,有几分自信和狂热:“兄弟们,你们跟不跟都是死路一条,难道乐将军会放过我们吗,况且这里有我作头脑,你们怕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有些跃跃欲试。 夜暮沉驱散了其他人,让梁俊留下,三人继续讨论了半天,到了夜晚才离开。 从此之后,梁俊看夜王的眼神充满了钦佩和尊敬,对之前绑架青烟的事情深感愧疚,在地上磕头半天都不愿意起来,最后青烟实在忍不住了才叫他停下来。 临走前,梁俊最后看了眼在月光下的两人,一个深沉难测的男子,一个善良果断的女子。 以后的皇位和后位,非他们莫属吧。 在于大人的介绍下,夜暮沉带着青烟开始闲逛益州。 天空还飘着小雪,夜暮沉撑着伞,青烟呵着白气缩在他的怀中,同时探出小脑袋看看四周。 因为鲁奇胜带来了皇上派来救济的粮食,本来沉寂悲哀的益州一下子热闹起来,店铺开始重新营业,众人看见夜王皆是热情待客的模样。 “夜王,这支花我送你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双脸通红,一手羞涩地藏在背后,一手举着鲜花。 夜暮沉嘴角勾起,笑意不抵眼底,给人疏远的气息。 小女孩被他看得发毛,虽说那笑容很迷人,可是怎么感觉比这雪还要冷。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可是已经递了出去,不想收回来,况且......四周的大人都在看着呢。 夜暮沉手臂勾着青烟,准备和小女孩擦肩而过,青烟立刻顿步,带着细微的责怪:“暮沉。” 随后主动伸出手接过她的花,笑道:“姐姐替他收了。” 小女孩眨眨眼,不悦地撇嘴,“姐姐是谁?” “姐姐是他的妻子。”青烟竟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女人的敌意!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俘虏了? “那我以后长大做夜王的妾!”她天真的仰着头,幸福洋溢。 看戏的人纷纷偷笑起来,似乎在看青烟怎么回答。 青烟的手一僵,恨不得立刻塞回给她,可是这样不太礼貌,看向夜暮沉,他一副“谁让你收”的神情,青烟顿时又气又恼,硬生生地将花塞到他怀中,掰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 夜暮沉呵呵一笑,蓦地将她扯回怀中。 将花递给小女孩,她痴痴地凝视着这个天使般的男子,不知不觉地将花接了回来。 “本王,不喜欢女人。” 低哑的声音格外迷人,小女孩沉醉半晌,回过神来,两人已经从面前离开,细细回想他方才的话,本王,不喜欢女人? 她喜悦的五官渐渐拧成一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尽全力跑回家:“母亲,我要变成男人! * 一个偏远的地方,逃走许久的兰舒琴终于找到了要寻的人,急切地敲打着大门。 门开,却看不见是谁。 她的心提到嗓子里,颤声道:“齐叔叔,是你吗?我是兰儿。” 那人的容貌,赫然是齐智杰! 他身子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双眼缚着绷带的女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叔叔,我找了你好久。”她激动地握住那人的手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他脸露难色,微微地推开她:“兰儿,我已和你们断绝关系,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参与。” “齐叔叔,你还在恨他们将你逐出家族吗?”兰舒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呵,这些年,我在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在宫中享福是不会懂的。”他悲哀地闭上眼,若不是帮了那些人做事,他自由安宁的生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来! 兰舒琴自知父亲的罪行深重,怪就怪叔叔和父亲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而父亲为了不让叔叔得逞,竟陷害叔叔,害他被逐出家族,永不相认!可是如今,能帮她的就只有齐叔叔了。 她咬牙,伸手解开自己的绷带,一双骇然空洞的缺口可怖难看。 没了绷带的遮挡,她的脸容更清晰地展现出来,齐叔叔的脑中再次浮现那个令自己着迷的身影,心疼和愤怒瞬间涌出,“这是怎么回事!” “兰儿为心爱的男人挖了双眼,他答应娶我,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杀了我。”她神情悲痛地将衣衫扯落,一个还未痊愈的伤口呈现。 “兰儿还险些被那贱人一箭射死了!齐叔叔,你看在我娘亲的份上,救我一命吧!” 齐叔叔怒得直捏拳头,连忙帮她整理好衣衫,扶她起来,“她是谁,竟然如此狠心无情!” 兰舒琴心中一喜:“她叫青烟,夜王假娶的那个女人。” 齐智杰脸色大变,扶着她的手立刻离开,坚决地摇头:“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你走吧,我也帮不了你。” “齐叔叔!”她凄厉地抱着他的大腿,“那箭伤不是很明显了吗,你要为了一个外人看着我死吗?” 齐智杰凝视着她的五官,沉痛地闭上双眼。 他已经做了对不起青烟的事情,又怎么能答应兰儿对付她! 兰舒琴悲怆一笑,缓缓地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兰儿现在就去死了吧!”说完猛地撞向墙上。 意料之中的,手臂被拉住,兰舒琴心中暗笑,转脸却可怜楚楚地看着他。 “齐叔叔,兰儿不会杀了她,只是惩罚一下,你对禁香有了解,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 雪花飘散,天空朦胧一片,没有朗月,没有繁星。 青烟站在这里已经半个时辰了,独自撑着伞搓着冰冷的手。 夜暮沉说要买一些东西,让她先在这里等着。 “夜王!让小的来吧!” 此刻,一块空荡辽阔的雪地中,三个百姓又急又慌地看着眼前专注堆雪人的男子。 “嘘。”夜暮沉的手已经通红,双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雪人,不厌其烦地堆砌着,“这个鼻子该怎么砌?” 这是益州独有的技艺,能将一个人惟妙惟肖地堆砌出来,他打听到之后就立刻来学,眼前的两个雪人差不多完成。 三个男子纷纷震撼地对视,无法相信传闻不喜女色的夜王会为了讨好女人的欢喜,亲自动手堆起雪来! “问你们话呢!”夜暮沉不悦蹙眉,三人不敢多想,将知道的都告诉夜王。 完成后,三人也不禁惊叹一声,短短时间内夜王已经将他们苦练多年的技艺学会了!还堆出这么真实的雪人。 夜暮沉嘴角绽放出满意的笑容,觑着那女子雪人的眼睛摇头低喃,满是可惜:“就是无法做出一样的眼睛。” 三人立刻递上毛巾让他擦手,夜暮沉却转身离开,有几分急切。 待他回到让青烟等候的地方,竟是空无一人! 糟了,不该让她一个人的! 心一惊,他连忙施着轻功跳上屋顶中,左右顾盼,底下的人纷纷惊呼:“那是夜王!好美!” 夜暮沉冷冷地一扫,心中莫名的烦躁,快速地在瓦片之中飞跃,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熟悉的纸伞,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脚一点,迅速地跟上,刚想开口喊住她,却发现她拐入了一个角落中,露出的侧脸看出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急切。 夜暮沉身子一顿,眉头紧蹙,跃回地上,悄悄地跟踪着她。 “真的是走这里吗?”青烟越走越疑惑,抬头问眼前的男子。 那人点头:“没错!夜王说给你一个惊喜呢!” 男子带着青烟来到码头,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青烟立刻警惕起来,有古怪? 水面结冰,码头的船只都无法行驶,因此这里空荡荡没有半点的声音。 唯独有一个人影在码头边上站着。 青烟迟疑地慢慢靠近,发现不是白色的衣服,不是夜暮沉!她立刻转身离开。 “青烟?”一声呼唤,三分熟悉。 她顿住了脚步,在脑中回忆着这个人的声音,缓缓转过身子,他已经朝她走来,月光下俊俏的五官慢慢清晰。 “华初?” 青烟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待在皇宫吗?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良久才开口:“和我一起走吧。” 啊? “皇上已经查出姬氏背后的人是太后,决定不插手姬氏的事情,反而要我作为月国使者去和雪国打好关系。” 青烟心一惊,月国使者?难道...... “你要行动了?”她猛地握住他的手腕,莫名地有种紧张感。 华初瞧着她的五指,神情缓和些许,靠近她耳侧低声道:“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在送给雪国的礼物上做了手脚,而且我还会给雪国做一次祭祀,只要能靠近太后......” “不可!”青烟蓦然抬头,双唇和他擦过,几乎要贴在一起,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嘭! 一声巨响在身侧响起。 两人同时侧头,看见一棵树穿了一个窟窿,而旁边站着的人正是...... 夜暮沉! 青烟脸色一变,手中的纸伞掉落在地,连忙推开华初,华初眼眸掠过一丝失落,旋即被淡漠取代,“我后日出发。” 说完,他淡淡地瞄了一下夜暮沉,毫不畏惧地离开。 夜暮沉身子一闪,迅猛地靠近华初,青烟打了个激灵,连忙闪过去挡在他面前,眼中露出哀求,她不想他们打起来。 夜暮沉冷笑一声,阴沉地盯着她。 呵,还是护着别人,青烟,你心里究竟有多少让你护着的男人! 愤然甩袖,他霍地转身离开。 青烟连忙跟上,伸手拉出他的衣角:“暮沉......” 啪! 手被打落。 青烟怔在原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一丝心痛钻入心间,被他打中的手背竟有些湿润,她低头一看,是血! 刚才他打穿那棵树受伤了吗! “暮沉!”青烟急切地追上,却被他冰冷的气息隔开。 他即使再愤怒,也会针锋相对地和自己说话,可是这次...... 她咬着下唇,解释道:“暮沉,我和他是偶然遇见......” 还未说话,她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得呆在原地。 这一片雪地上,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男的俊俏无双,女的羞涩垂眸,男的撑伞,女的依偎在他怀中。 而这两个人,竟是由雪做成的,真实得如同街上的夫妻,甜蜜地在雪中漫步。 它们的脸孔,赫然是夜暮沉和青烟的模样! 她脚步沉重地靠近,震撼得无法出声,心脏被蓦然刺痛,然而夜暮沉比她更快一步走了过去,一拳将两个雪人的头部打散,青烟的脚步也随着顿住了。 “夜王,这可是你辛苦砌的啊!”三个男人终于盼到青烟归来,却被夜王的戾气吓倒。 “闭嘴!”夜暮沉冷喝,声音冷若冰霜,幽冷无比。 青烟惊得瞠大双眼,他......砌的?方才让她等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砌这两个雪人吗? 夜暮沉一个转身,打碎雪人的手转而捏住青烟的下巴。 这张,早晨还亲过、舔过的脸,刚才离着华初那么的近! 眸光骤暗,夜暮沉的手猛地用力,青烟倒吸一口气,他手中融成水的雪滴落在她衣襟上。 青烟伸手想握住他的手,他却霍地松开,满脸的嫌弃。 他,不屑! 青烟的心骤冷,空荡得发慌,一眨眼,眼前早已没了夜暮沉的身影。 三个男子面面相觑,不知道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瞧着青烟受伤的神情,忍不住安慰道:“夜王很用心在砌这个呢,手都红肿了!” 青烟慢慢靠近,步伐沉重,伸出手颤巍巍地摸上两个雪人的身体,连衣服的褶皱都砌了出来,他手勾着的位置,正是平日里夜暮沉搭放的位置。 他,记得如此清楚...... 青烟双眸低垂,掩去眼中的低落,头脑一片混乱,华初的话和夜暮沉的神情不断交替,她独自缓慢地走回于大人的府中。 华初竟然想趁着接近太后的时机,暗杀太后。 太后身边高手云云,凭华初一人怎么可能安然接近,而且即使太后倒了,姬氏也未必就此消失的! 华初帮了她很多忙,如果她这个时候不帮他做点什么,良心过意不去。 可是暮沉他...... 青烟忧心地叹了口气,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府上,可是她未想好怎么处理。 在大门前来回踱步,门扉突然被打开,仆人被吓了一跳,看清是青烟后恭敬地行礼,青烟顿了顿,问道:“夜王现在怎么样?” “夜王还没回来。” 青烟一怔,没回来?这种时候他去哪里? 连忙跑进房间,发现被单还是早晨离开时的模样,她不禁急切地询问李翱:“暮沉没回来?” 李翱疑惑地摇头,“主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青烟一阵落寞,终是忍不住再次出门,李翱却挡住她的去路:“夫人,现在很晚了,不要出去了,主子不会有事的。” 少了一个人的床,难以入睡,青烟辗转反侧,偶尔期盼地看向窗外,希望他会突然出现,笑着对她说,想本王了? “想。”她对着空气低喃,只觉双眼干涩。 翌日早晨,她几乎没有安心地阖上眼帘,双眼充满血丝,看得身侧的白影都忍不住出声询问:“夫人,你和主子吵架了?” “床头吵架床尾和。”黑影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青烟怔了片刻,苦涩一笑,没有回应。 她也想和好,可是他连出现在她面前都不愿意了。 大雪已停,青烟心情压抑地走在街上,昨天看见她和夜暮沉一起的路人都会来询问:“夜王呢?” “他有事忙。”青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只是还是压制不住心酸,连忙逃跑似的离开。 看着店铺里的首饰,她顿住了脚步。 她不会和华初去雪国,可是也要阻止他做蠢事,最起码要换了月国准备送过去的礼物才行,可是这些首饰过于普通,显得月国没什么诚意。 走到一家店铺前,听见一个掌柜小声地对身旁的人说:“听闻这个是几百年前的古董!” 青烟顿步,转头看向他们讨论的东西,是一块佛玉。 “这东西就想糊弄我!不要不要!”客人嫌弃地离开。 青烟好奇地走进去想要一看,掌柜带着帽子,把头压得很低,看见她进来立刻将佛玉藏起来,青烟挑眉:“做贼心虚?” 掌柜一僵,支吾道:“说什......么呢!” “那块玉给我看看。”她摊开手,如果真的是古董,倒是可以作为送给雪国的礼物。 掌柜不舍地将佛玉放在她手中,青烟细看,是弥勒佛吊坠,透明度较强,油脂光泽,用手指弹一下,声音清脆。 是真的。 “多少钱,我都要了。”青烟立刻收入袖中,爽快地甩出银两。 掌柜看着金灿灿的黄金,脸上大喜,连忙大喊谢谢。 青烟离开后,掌柜才收起笑意,走入了内室对倚在凳子上的女子恭敬躬身,摘下了帽子,赫然是昨晚给青烟带路的男子! “郡主,她要了。” 女子阴狠地勾唇:“很好,他们果然是一伙的,既然如此渊哥哥更加不用手软了。”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中,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恨意。 青烟买了佛玉后,回到府中。 依旧没有夜暮沉的身影。 她无奈地叹气,这么一等,已经到了华初要出发的日子。 青烟不能多想,偷偷跑去码头,水上的冰已经融化,人群挤在这里熙熙攘攘,青烟急切地寻找着华初的身影。 许是他在人群中太突兀了吧,青烟一下子就看到了在船只上站得笔直的身影。 连忙跳上船上,跑过去按住他的肩头,“华初,那个礼物呢?” 华初怔了怔,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儿脸色一喜,双眼灼热地凝视着渗出汗珠的额头。 她,终是来了! “拿来!”青烟着急地攥紧他的衣衫,华初微微一笑,惊得她愣住了。 那一抹笑,充满着希望和喜悦。 向来板着脸的他竟然笑了?因为她? “我不是......”跟你走的。 还没说完,华初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青烟无暇顾及,立刻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罕见材料坐的酒杯。 青烟咬牙,取了出来猛地扔进海中,拿出佛玉放进去。 “你......”华初怔了怔,听着噗通一声水响,错愕万分。 “华初,你现在羽翼未丰满,不是动手的时候,过去了不要乱来,好好地和雪国打好关系。”她语重心长地将盒子塞进他手中,起身准备离开。 华初垂头抿唇,睫毛一颤,蓦然拉住青烟的手腕,一扯,将她紧紧地捆在怀中。 “你为何不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失望,似乎一个被打碎梦想的小孩出声质问,听得青烟一阵难受。 “我不能走,暮沉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奋力推开他的手,他却纹丝不动,青烟不禁有些恼怒,“华初,我是暮沉的妻子!” 她不懂华初对自己是什么意思! 华初浑身一颤,瞳孔散发出痛意。 “你,真的喜欢他?”声音微颤。 明明是假成亲,怎么会喜欢? 青烟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看向他的双眸,“是,我喜欢,所以我不会离开他,放手吧。” “不。”他淡淡地加紧手中的力度。 “是什么让你这么有自信对付姬氏!”青烟心绪混乱,拼命地掰开他的手指,怒道。 “你。”一声轻喃,万分深情。 他的一生,从来都是孤单寂寞,冷冰无光的,可是遇到青烟,她闪烁着明光的双眸灼热了他冷冻的日子,明明是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对付姬氏是有可能的,还说“我帮你”,现在却说不能离开夜暮沉。 “你说过和我对付姬氏,难道就这样抛下我不管吗?” 青烟手一僵,听出他语气的落寞,这一刻,青烟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华初,以为他向来淡漠的外表下不会有太多的哀伤。 可是现在看来......他很孤独。 所以,才会想依靠她吧。 青烟心头一软,无奈地叹气:“我不是不管你,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可是我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了了。”他茫然地看着船外的海水,阵阵波光如同他混乱的心湖,“皇上已经怀疑我了,你看这船,简陋又没有护卫,哪个使者会落到这种地步?” 青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他跑出船篷外:“既然如此,你就逃走吧!” 然而还未离开船,竟发现有个带着帽子的人跑过来解开了她们船只的绳子,船只顺着流水迅速划走。 青烟低咒一声,想施着轻功离去,然而水流过急,船只摇摇晃晃,青烟不得不扶着边缘,朝船夫喊道:“快停下!” 然而,掀开船帘,根本没有船夫的身影。 她脸色煞白,看着下方湍急的流水,有几分无助。 这是,去哪里? “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华初立刻上前扬帆,摇浆,一系列镇定的动作让青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上去和他一起摇着木桨。 这里的海域很大,水流湍急,两人奋力才能稳住船只。 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找到一片陆地,青烟和华初连忙施着轻功跳上去,船只被冲走了。 青烟怔然地撑着身子坐在草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短时间发生的变化。 “青烟,如果我们回不去了,你会怎么办?”华初忍不住偷瞄着身侧的女子,她头发有些凌乱,神情有些害怕,却勇敢地抵抗着。 “不会的,一定会回去的。” 华初苦笑,因为那里有你记挂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会坚信着可以回去,是吗? 如果记挂的人就在身侧,你还想要回去吗? 第九十四章 只为看她一抹微笑(万更) 冬天,薄薄的一层白雪覆在楼阁上,还未消散。 一个穿着斗篷的男子手撑纸伞,挡在两个雪人身前,狭长的凤眸里漆黑一片,看不出情绪,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已经残缺的雪人。 彷佛撑着一把伞,雪人就永远不会消融一般。 李翱走了过来,瞧着主子落寞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道:“主子,查到消息了,舒凡儿在杨景天行刑那日就被放出来了,现在正是在益州,那晚带领青烟去见华初的,正是郡主的人。” 夜暮沉眸光一沉,果然是她逆! “让梁俊他们找出郡主在益州的眼线,解决不好这件事全部杀!” 李翱噤声,不敢多言,主子现在怒气在头,他说什么就什么茶。 “现在青烟在哪。”声音有几分冰冷。 “夫人去了码头,上了华初的那艘船......” 李翱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地一声,残缺的雪人上半身轰然倒塌,夜暮沉散发幽沉的气息:“继续说!” 李翱怔了怔,立刻回神:“是!夫人上了华初的那艘船......” 嘭! 雪人连仅剩的下半身都被打碎了,“继续!” 李翱咽了咽口水,只好直接说重点:“听闻夫人准备出来,可是绳子突然被人解开了,他们的船不知去了哪里。” 夜暮沉瞳孔骤缩,立刻施着轻功朝码头冲去,李翱连忙跟上。 还未接近码头,就撞见了冤家,鲁奇胜带着几个护卫挡在他们面前,他笑道:“夜王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啊?” 夜暮沉伸出一掌,准备攻向鲁奇胜身上,李翱连忙按住他的手:“主子!我有其他办法!” 最好不要轻易地运气,而且会被抓住故意伤害官员的把柄。 “夜王要上船,被人阻拦了,大家快来帮忙!”李翱突然朝四周喊着,听得鲁奇胜脸上一片白一片青。 众人听见夜王有难,纷纷转过头看,蜂窝而至,紧紧地将鲁奇胜围住。 “反了!你们要反了?赶紧让开!”鲁奇胜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没有我你们哪有粮食过冬,竟然忘恩负义!” 众人不屑地切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夜王的功劳,夜王你赶紧走!我们会帮你挡住的!” 鲁奇胜急得红了眼,却不能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夜暮沉隔得越来越远。 夜暮沉一怔,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积极,倒是剩下了不少功夫,脚一踮,立刻飞入一艘船中,朝船夫喊道:“去那边!” 船夫顺着夜暮沉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迷茫了,那么大的一片海域,失去哪里啊? “那边是哪边?” “就是那边!”夜暮沉不耐地蹙眉,这人怎么这么笨! 李翱连忙赶上,解释道:“你先过去就行,我们看情况下船,酬劳不会少的。” 船开动,荡起一片浪花。 * “青烟,你应该也有被姬氏伤害的伙伴吧。”华初侧目,凝视着她的侧脸。 青烟陷入沉思,有当然是有的,乐霜姐姐还有飞鸾,都是因为姬氏的原因遭受悲哀的命运,可是他们能手覆风云,自然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青烟起身,甩了甩衣衫的杂草,现在前方是无尽的大海,只好去到有人的地方再想办法回去了。 这是一片荒凉的丛林,看着没有尽头,也没有人住着的痕迹。 青烟的心也凉了几分,看来要做好在这里住几天的准备了,好的话还有机会出去,不好的话可能饿死在这里了。 蓦然觉得心寒,她双手抱肩,缩起来取暖。 忽而肩头一沉,青烟抬眸,华初竟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套到她身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你相信缘分吗?” 青烟抿唇不语,伸手将披风扯下,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本以为我会独自一人去雪国,可是在前天竟还能遇见你,你说这一切不是证明我们有缘分吗?” 青烟听后一怔,前天......对了! “不是你让人带我去见你的?”青烟诧异地急问。 华初似乎明白了什么,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眉宇间掠过失望:“不是。” 青烟没有过多理会他情绪的变化,而是独自沉思起来,如果带她去见华初的不是华初的人,又会是谁的人? 刚才松开他们船只的那个人又是谁? “应该也是皇上的人了。”华初眺望着前方,面无表情道,“不管怎样,我们先找个可以安定下来的地方吧。” 青烟眼中全是不解和忧虑,也只好点头应下。 两人不断地观察着四周,因为下过雪的缘故,这里的树木都是潮湿的,地上的土也变得有些软,周围的景物都差不多一个样,天空越来越暗,眼前的一切变得愈发的漆黑。 青烟越走越没底,鞋子突然碰到一颗石头,身子一个趔趄往前倒去,她惊叫一声,还未摔在地上,腰间就多出了一双手将她稳稳接住。 头顶传来华初担忧的声音:“还能走吗?” 眼前的黑暗让青烟的嗅觉和听力更加灵敏,闻到他身上夹杂着青草的清新气息,她紧张的神经舒缓下来,道了声谢谢,刚想推开他,脚一软,再次倒入他的怀中。 扭伤了。 青烟有些赌气地咬唇,“你怎么知道我要摔倒了!”一直都是他走到前面,而她在后面跟着。 “因为我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他坦然相告,突然蹲下了身子,“上来吧。” 青烟暗惊,扶着身旁的树后退一步,摇头道:“不用了,我可以的。” 华初却自顾自地握住她的双腿,起身,青烟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华初感觉到后背倏然贴上来的柔软,身子一僵,青烟也察觉到他的僵硬,脸一红,连忙松开他的脖子,双手抵住他的背部,隔开两人的距离。 “首先找个有水的地方吧。”青烟别开脸,转移话题。 “好。” 两人在林中凭着感觉行走,完全不知哪里会有水,夜暮沉的身影在青烟脑中浮现,如果此刻有他的怀抱该是多好。 滴! 华初脚步一顿,两人同时屏息。 滴! “是水的声音!”青烟激动地抚上他的肩头,眼前渐渐适应这里的黑暗,连忙指着一个方向,喜悦道,“是那边,快去看看。” 华初瞄了眼他肩头上的细手,心间柔软起来,不停歇地往前跑,风吹起两人的发丝,扑在渗出汗珠的额头上,格外的舒服。 叽叽! 本来在喝水的小老鼠听见有人的声音连忙躲起来,青烟瞧着眼前的小溪,双眸闪过希望,激动地抱住华初的脖子:“在那边落脚!” 华初在小溪边放下了青烟,随后蹲下身子,伸手去脱青烟的鞋子。 “你干什么!”青烟惊慌地捏住他的手腕。 “你扭伤了,我帮你揉揉。”他淡然地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脱掉她的鞋子,将她的脚放入水中浸泡。 “不用......” 他不给青烟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揉上她扭伤的位置,她倒吸一口气,手的力度变小,华初趁机抽出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的声音很清澈,语气平淡得让人生不出半点杂念,“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陷入现在的地步,对不起。” 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青烟怔了怔,别开脸没有说话。 对不起有用吗,如果她真的因此再也看不见夜暮沉,她会怨他的。 良久,青烟的脚已经没有了开始的痛楚,皮肤上传来他指腹的摩挲,她的心愈发的烦躁起来,连忙缩回,低声道:“好了,没事了。” 华初看出她的抗拒,也没有说话,起身去拔一些杂草铺在一起,还找了很多杂乱的叶子。 不知他从哪里找到的铁片,被他弄凹变成了锅子,生火,煮水,在里面加一些果实和叶子,不一会儿,一阵淡淡的香味飘出,早已饥肠辘辘的青烟忍不住穿上鞋子,走到他身侧。 “你对野外似乎很了解?”青烟疑惑侧目,借着火光,看清他俊秀的五官,蒙上了一些灰尘。 “以前在野外生存过一段时间。”他平静地回应着,目光开始迷离起来,“父亲死后,我经常独自跑去野外磨练,不知不觉,就打听到了你的下落。” 他瞟了她一眼,发现她头发凌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整理,她却利索地避开。 手僵在半空,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了回来,“头发乱了。” 青烟索性将发簪摘掉收入怀中,青丝随意地散落,她低落地垂下头,心中对华初有着深深的愧疚:“你不必对我......那么好。” 华初眼眸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递给她煮好的汤。 “谢谢。”青烟接过,吹着热气。 华初忽而起身,抽出腰间的青木剑,掏出发符,不知默念了什么,发符燃烧了起来,映得四周通红一片。 青烟怔得目瞪口呆,这个带着火焰的发符凌在半空中,缓缓转动着。 林中的飞虫瞧见火焰,如同看见太阳般疯狂地冲了过来,随着发符的转动而转动,很快,就将整个火球包围起来。 发符起,飞虫上,发符落,飞虫下,如同夜中的精灵,随着灼热的阳光翩翩起舞。 这壮观的一幕让青烟震撼得瞠大双眼,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专注地仰望着它们,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华初瞧着她脸上浮现的笑意,心头渐渐地温暖起来,满足地笑了起来。 青烟侧首,撞上他深情凝视的双眸,惊得浑身一颤,紧接着看见他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发符的火焰也在这一瞬间熄灭,飞虫扑着翅膀快速离开。 四周恢复漆黑一片,只剩木柴在燃烧。 “华初!”她连忙托起他的身子靠在树上,将汤水喂入他口中,急道,“你怎么了?” 华初盯着她,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倒映。 “担心我?”他的语气有些虚弱。 “废话吗!”瞧着他愈发苍白的脸,不禁神色一紧,“你哪里不舒服了?” 华初轻轻地咳了几声,沙哑道:“无碍,只是用法过度了......” 他的眼睛慢慢阖上,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靠在青烟肩头。 用法......过度。 青烟惊诧地看着地上烧成灰烬的发符,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紧锁,语气有几分责备,“那你为什么要引来那些飞虫。” 华初闭眼不语。 他,点燃神圣的发符,只为看她一抹微笑。 青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身子被他枕着无法乱动,只好和他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昏暗一片的天空。 “其实我不该怪你,是我自己决定要帮你的。”半晌,青烟才轻声地说着,身侧却传来了华初均匀的呼吸声。 青烟也随着缓缓闭上双眼,这几天都太累了,因为夜暮沉冷落她的原因,已经两天没有安心睡过了,现在暂时安稳下来,困意不断传来。 早晨虽无阳光,却比昨晚光明许多,青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华初的胸前,而他的手紧紧地圈着自己。 难怪,昨晚这么暖! 青烟连忙跳了起来,将身上的披风给回他,以命令的语气说道:“穿上!” 随后看向四周,一切景物格外明朗,趁着白天,要尽快赶路才行。 “沿着这小溪走吧,应该能找到有人的村庄。”华初起身,提议。 青烟用清水擦脸,打算随意地绾发,华初却走到她身后,捻起她的发丝,以手代梳,轻柔地帮她整理起来。 “华初......”青烟不禁蹙眉,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对华初更是心软起来。 “一会就好。”极其自然地,取过发簪,为她盘起简单好看的发式,插上。 青烟怔然,这一刹那,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和夫君外游。 两人再次出发,有了小溪的指引,这次顺利很多,华初瞧着不知尽头的溪水,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又到了夜晚,两人身上已经被汗水沾湿,青烟不得不去溪边清洗一下,华初突然走了过来,正准备扯下腰带的青烟惊得护住衣衫,“你做什么!” 华初递给她一些树叶:“这些可以除异味。” 青烟这才发现自己想歪了,感激一笑,伸手接过,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重复道:“不许过来。” 华初乖乖地点头,走到很远的一棵树下靠着,取出青木剑细看。 如果这辈子都能和她在这里渡过,不报复也是没所谓的吧...... 手蓦然一松,青木剑啪的一声掉落地上,华初被自己的想法所震住。 原来,在自己心中是这么想的...... 错了,都错了! 他猛地摇头,夹杂着茫然的双眸愈发冰冷,渐渐地恢复往日的冷漠。 六天,又六夜。 青烟眼中的希冀依旧没有褪去,每天咬着牙快速前进,终于,听见了人声。 这一刻,等得太久,久得现在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不禁扭头看向华初,他也是一片惊诧,“你也听到了?” 华初点点头,青烟脸上浮现久违的兴奋,忙不迭地往前跑去,而他没有立刻跟上,而是顿在原地,回望着这片和青烟有着众多回忆的丛林。 “你怎么了?”青烟回首,发现他没有跟上。 华初背对着青烟,缓缓闭上双眼:醒了,该醒了,忘吧,都忘了吧。 * “皇上,巡查快结束了,是时候回宫了吧。”豪华高贵的轿车旁,一个太监俯身对里面的人说着。 “朕还没玩够,去那个村庄!”车里传来一把稚嫩的声音,车帘被一只细小的手掀开,正指向一个位置。 太监无奈地摇头:“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怎么和那些混蛋大臣一个样!”车帘中钻出一个小脑袋,不悦地瞪着那个太监,大喊,“停车!” 车一停,他立刻跳了下来,飞快地钻进人群中,太监着急地唤来了护卫:“追!快追!” 然而,等皇上跑远后,太监双眼中的急切荡然无存,轻轻摆手,追了上去的护卫纷纷回到他身侧。 皇上还以为是自己甩掉了护卫,得意洋洋地双手后背,昂首挺胸地走在人群中,因为是微服巡查,他没有穿黄色的帝服,百姓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小皇上瞧着街上的人穿着同样的服装,满意地点点头,然而,不远处突然出现两个衣衫突兀的人影,眉头一蹙,不悦地大步走去。 “站住!” 青烟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脸怒容的小孩,轻声询问:“有事?” “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小孩嫌弃地将他们从头扫到脚。 青烟不悦,穿成这样得罪他了?这么多天生活在野外,衣衫当然很脏了,然而华初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四周的村民。 她才发现这里的人穿着一样的棕色衣服。 “晚点再换吧。”也许是习俗,可是不知这里是哪,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青烟刚准备踏步,小孩就竖起了双眉,一跺脚怒吼:“你这是什么语气,拿下去斩了!”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村民纷纷瞧了过来,满脸猜疑和惊慌。 华初慢慢逼近他身前,然而直接将他撞开,朝一个妇女走去:“请问这里是哪里?” 他屁股一痛,整个人摔在地上,吃痛得五官都拧在一起,指着华初的背影怒喝:“你!来人!给朕杀了他!” 妇女还没来得及回答华初的问题,听见小孩这一番话,立刻随着四周的村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烟诧异地挑眉,朕? 四个护卫突然从暗处跃了出来,将华初和青烟围住,伸出长剑凶狠地往他们身上刺去,青烟一惊,连忙抽出匕首抵挡。 华初避开一剑,踢中那人的肚子,一把将长剑抢来手中。 锵锵锵! 六人打得不可开支,空中蔓延着杀气。 青烟和华初不是习武的料,渐渐地难以支撑,青烟咬牙,和华初对了一个眼识,两人默契地找到一个空隙,施着轻功跃到屋顶,逃! 皇上正看得出神,这两人就突然逃走了,兴致大减,立刻喊道:“追!带上朕!朕要继续看!” 四个护卫听后立刻追上,青烟的轻功怎么能和皇家御卫相比,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她狠狠地盯着一脸准备看戏的皇帝,冷声道:“不知何国如此悲哀。” 跪着的村民纷纷倒吸一口气,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竟如此胆大包天! 小皇上疑惑片刻,问道:“悲哀什么?” 悲哀有这样的皇帝! 青烟别开脸不答,小皇上就继续逼问:“你说朕的雪国哪里悲哀了!” 青烟和华初均是一怔,雪国......他们长途跋涉,最终还是去了雪国吗? “雪国皇上就是这样对待他国使者的?”华初盯着他,从怀中取出令牌,众人脸上掠过震惊,连护卫都跪了下来。 小皇上不明所以,之前护送他的太监连忙赶来,笑着圆场:“原来是月国使者,怎么不派些侍卫护送呢,皇上,这两人杀不得啊。” 他眼中分明有几分质疑,可是那个令牌确实是真的。 小皇上一听他们杀不得,顿时不高兴了,“他们没有按朕的要求穿衣服,还不能杀!朕的颜面何在!” 太监低头,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变,有几分惊恐,只好挥挥手讪道:“罢了罢了,朕就放过他们吧。” 于是,两人随着他们入宫,青烟提出先去客栈换个衣衫的要求,他们允了,青烟趁机换成了男装,方才两人身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临时换过来应该是无法察觉的。 青烟坐在凳子上等候着华初的出来,同时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既然是雪国的话,自然是太后执政,皇上只是傀儡。很久之前,皇上意外驾崩,新立的皇帝还小,太后只是暂时掌权,后来雪国的小皇上都活不过十二岁,于是太后一直管理着雪国。 为何小皇上都活不久,这其中不言而喻,而刚才那个小皇帝句句残暴,动不动就杀人,显然没有什么教养。 看来,也是太后故意为之吧。 让皇上做恶人,太后善后,在众人眼中就是太后廉政,自然想拥着她掌权。 头顶传来了华初的脚步声。 青烟抬眸,竟发现他穿了一身的白衣,脑海中瞬间闪过夜暮沉白衣飘然的模样,神情不禁落寞起来,华初蹙眉,立刻走回房间。 再次出来时,已经脱掉了白衣,换成了蓝白相间的衣衫,他轻声问:“还像他吗?” 青烟被识破心思,讪笑地摇头。 “怎么换男装了?” “免得被认出。”青烟有些紧张,雪国朝廷可是不少姬氏的人,一旦遇到小时候见过的伙伴,就麻烦了。 华初按住她的肩膀,突然向掌柜借来了黛,在她的眉毛上描绘,又在她眼睛四周画着,青烟闭上眼睛,安静地让他化妆。 这是她第二次让男人帮自己化妆了吧,想起凤昊,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抚琴呢,还有那个玉公子是谁? 想得出神,华初已经画完了,递给她镜子,青烟看后险些摔掉镜子,眉毛粗大,双眼臃肿,这么丑的人是谁! 凤昊和华初两人的画功简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不过也好,一样不会被认出。 青烟出了房间,随手拉住一个女人塞了仅剩的一些银两,问道:“当今皇上叫什么,那些巡访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瞧着他的模样被吓到了,撒腿就想跑,华初立刻出来拉住那人的手,女子回头,怔怔地盯着华初的五官,痴痴一笑。 “那个......公子想问什么?”女子用力地甩开青烟的手,羞涩地看向华初。 青烟无奈地擦汗,这里的女子都是这么看重容貌的吗! “就是她的问题。”华初不愿多说。 女子只好努力回想,左右顾盼,细声道:“当今皇上叫越晗,他生性残暴,却玩心未泯,总喜欢出来微服巡查,但每次巡查都会告诉我们百姓,要我们穿着统一的衣服迎接他,这点已经算不错了,如果激怒他的,随时会被他折磨死,要不是有太后看管着他......” 说到这,女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青烟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就让她离开了,只是她的目光迟迟不肯离开华初身上,青烟不禁想,如果来的不是华初,而是夜暮沉,这个女子是不是要疯了? 两人出了客栈,越晗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掀开门帘道:“怎么这么......”还未说完,他的目光惊叹地盯在华初身上,掠过一抹惊艳。 青烟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此刻的华初恢复了一身的净洁,俊朗的五官向来淡漠,不喜不忧,双手拢在袖中,腰间的青木剑异常显眼。 他,是挺适合做祭司的。 青烟轻笑,在华初耳边细语:“你可不要被他看上了。” 说完,转头便撞上越晗鄙视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么丑。 她懒得理会,上了另一辆马车,让太监带路,开始入宫。 如今想安全地回到月国,就需要在雪国扮演好使者的身份,然后光明正大地让雪国送他们回去,这样皇上就不能随便杀他们了。 只是能不能得到太后的肯定,她没多大的把握。 两辆轿车并行,越晗显然是沉不住气,总是想和华初说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一致的沉默,青烟是知道他在问华初,华初是不想回。 “朕在问你们话呢!”越晗怒了,旁边传来砸木的声音,显然是他在用什么敲打着车厢。 “臣不知皇上在问哪个?”青烟优哉游哉地回应。 “在问美的那个!”越晗显然毫无顾忌,期待地竖起耳朵。 “华初。”他终是吐出了两个字。 “华初,你会呆多久?陪我玩玩吧。”越晗的声音带着兴奋,双眼发亮。 华初不冷不热地启唇:“臣不会玩。” “很容易的,朕最喜欢的就是杀人游戏,看着他们在下面砍人的手啊,脚啊,那个场面是很壮观的!” 青烟脸色一白,忽然想起自己和华初的武功都不高,若是落入他们手中,定是被生生折磨而死! 华初似乎看出她的不安,想握住她的手,刚伸出些许蓦然顿住,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咳!”太监在一旁清咳几声,低声道,“太后娘娘在宫中等着皇上的回归呢,皇上可要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面对太后娘娘。” 越晗一听顿时噤了声,青烟总算是明白了,他怕太后。 青烟也闭上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万万没想到这么突然地就回到了雪国,还是立刻入宫见太后。 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皇宫,轿车停下的一刻,青烟深吸一口气,掀帘,下车。 宫中,地面铺着的是散发着光芒的上好白玉,金黄色的琉璃瓦豪华奢侈,柱子上雕刻的飞龙栩栩如生,四周宽敞辽阔,金碧辉煌。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进宫门,两排下人匍匐在地,青烟偷瞄了一眼越晗,他果然一副享受的模样,挥挥手让他们起来,然而地上的人没有一个听他的指示,直到太监的一声“都起来吧”,他们才敢起身。 两人进入了大殿,青烟的手心开始冒汗。 龙座旁,坐着一名衣装华丽的女子,青烟随着众人行礼,便听见女子有些苍白的声音响起:“平身。” 青烟这才打量起雪国的太后,容颜看出苍老慈祥,虽说不至于皱纹满布,但对比月国的太后,简直就是老了几十岁的模样,不过那是因为月国皇上死得早,太后自然也年轻。 华祭司则是将自己的怨恨深深地藏于心中,只是一看见太后的面孔,就会情不自禁浮现出父亲临死前的模样。 “这两位就是月国来的使者?”太后挑眉,越晗看见她后一直乖乖地坐在龙椅上不出声。 “是的。”太监甩着白色拂尘,尖声道,“奴才陪皇上巡查时遇见的。” 华初连忙从怀中掏出盒子,双手呈上:“臣是月国祭司,奉皇上之令,特意前来拜访雪国,此是小小的礼物,希望太后喜欢。” 太后手一抬,太监立刻将盒子递了过去,她没有立即打开,反而挑眉询问:“祭司?就是预言很准的月国华祭司?” “太后过奖。”华初不卑不亢地拱手回应。 “太后,那是什么!”一直安静的越晗忍不住看来那个盒子,期待这个俊俏的哥哥会给他们雪国送来什么礼物。 太后挥手,令人打开,让越晗大失所望,不过是一只普通的佛玉,太后却意味深长地凝视着盒子,这盒子的长度大小显然不像装佛玉的,似乎是临时被换了一样。 青烟瞧见她审视的双眸,心咯噔一下,连忙拱手解释:“此玉是几百年前的古董,更是华祭司作法时用得最多的一块玉,因此受过神明的保佑,极其珍贵,能给雪国带来天神的保护。” 太后听后将目光转向青烟身上,在她的五官之中流转一遍,和蔼一笑:“原来如此,雪国真是有心了,不知是否有幸看见华祭司亲自作法?帮哀家的皇宫祈福。” 哀家的皇宫。 青烟下意识地瞧了眼越晗,他果然是一脸的不甘,可是无法反抗,只能撇撇嘴。 “当然可以。”华初立即应下,让下人准备一些材料,很快就在宫外的院子里摆好了一桌香炉和酒杯。 他双眸紧闭,手持青木剑,身前的香炉各插着三炷香,燃起缕缕香烟。 许是对华初的看法不同,此时青烟看着华初挥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觉得格外认真,没有了第一次看见他时候感觉出来的装模作样。 符飞,剑落,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全场格外的安宁。 华初蓦地一睁眼,站在他身侧的青烟清晰地看见他眼中闪过的一抹杀意,立刻瞧着他的发符,竟开始燃烧了起来,慢慢地往上空升起,如同那晚...... 青烟一惊,他要暗杀太后! 此刻的太后一脸敬仰地瞧着空中飘荡的法符,完全没有一丝防备。 而华初的目光倏然刮向太后的脸上,扶着剑身的手微动! “太后!” 一声清脆的喝声,打破静谧的环境。 华初的手猛然收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发出声音的青烟身上,因此忽略了燃烧着的法符方才那一瞬,竟有想冲向太后那边的趋势。 青烟收到华初刮来警告的目光,强迫自己忽视,刚准备福身,连忙改为拱手,故意压低声音:“华祭司的法术高明,可以预言别人想知道的事情,只是次数有限,太后可有想问的?” 华初一怔,他哪有这种能力! 不过她是不会知道,他能预言出的人,只有她。 然而收到青烟看过来的目光,那双晶莹的双眼饱含期待和丝丝乞求,他的心蓦然地软下,垂眸,朝太后恭敬道:“确实如此。” 太后双眼一亮,期待地瞧着空中蔓延开来的烟雾,那一副模样,任谁都无法想到这张脸中蕴藏着无比深沉的心机和残忍。 “太后,您可要好好想想啦。”一旁的太监捂嘴轻笑。 太后低头沉思,没有人敢催促,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终于抬起头来,笑道:“华祭司,哀家想知道什么时候抱曾孙子。” 曾孙子......就是越晗的儿子吗? 青烟偷瞄她一眼,只见她眼中充满着渴望和温柔,让青烟都怀疑起来众多皇上死因是否真的因为她的缘故,那张慈祥到让人心生怜惜的脸蛋,有几分沧桑,几分端庄。 越晗听后把目光从华初身上移开,红了脸:“朕......朕长大就立刻娶妃子。” 太后身子一颤,诧异地瞧着走到自己身旁的越晗,激动地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双眼含着泪光:“好,哀家的好孙子。” 华初和青烟相视一眼,皆是疑惑,只是放不下心中的防备。 话毕,华初再次作法,余光瞄了眼青烟,发现她袖中的手指伸出三根,便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淡然地挥动着青木剑,剑收,束于腰间。 青烟猜测这小皇上有九岁左右,那么离十二岁就是还剩三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的寿命只剩三年。 “回太后,三年后便可。”华初真诚地回应,看不出一丝慌乱。 太后连连点头,一声又一声的“好”,越晗眼中对太后的胆怯消去了一些,也伸手回抱着太后,身旁的太监纷纷前来祝贺。 忽而,一个捧着茶杯走过的侍女撞到了青烟身上,青烟下意识地弯腰扶起,侍女本来往地上坠的手猛地一抬,水杯撞到青烟的头上,茶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 她,是故意的! 青烟立刻松开侍女,顿时想起自己的妆容,不禁脸色煞白。 “混账,拖出去斩了!”太后顿时变了一个人似的,双眼冰寒,冷厉地瞪着侍女,无情至极,还抱着太后的越晗浑身一颤。 “太后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侍女惊恐地瞧着太后,却被硬生生地拖着出去,背部在地上拉扯的声音格外刺耳,还未出到门口,就听见侍女凄厉的尖叫声。 青烟一震,总觉得这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这算是......警告? “方才冒犯了,”太后放开越晗,优雅地走到青烟面前,“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白雾,是华祭司的临时侍从。” “哦,白公子啊,哀家看你的脸怎么黑了,定是化了妆吧,快去洗洗吧。”太后唤来了下人,让他带领青烟去洗脸。 若是青烟拒绝,就是在大国面前不注意仪态,若是不拒绝,这张脸...... 太后是发现了什么吗? 青烟心跳加速,却只能应下,步伐沉重地随着下人离开。 “太后,臣跟着去一趟吧。”华初出声,眼中闪过担忧。 “哀家有话跟你谈呢。”太后捂嘴一笑,拉住华初的手腕,显然是不让他离开。 第九十五章 既是大家闺秀,就该学会自重 青烟双手捧着清水,扑到脸上,冷入心底。 瞧着水中的颜色渐渐变黑,她的心更是揪了起来,身旁的太监递给她一条手帕,趁机瞄了她一眼,发现脸上布满了黑汁。 青烟顿住,深吸一口气。 离从雪国逃亡已经过了六年,六年的时间,该是不会被认出的。 用手帕将脸蛋擦拭干净,青烟视死如归地抬起头,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逆! 回到院子里,众多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越晗本是毫不在意地一瞥,然而看了一眼之后就无法移开视线了。 清秀的五官在阴天中散发着清丽的气息,双眸波光滟潋,低垂着却不显卑微,脸蛋白皙如玉,棱角分明,婉转秀丽茶。 许是和一开始出现的模样相差甚多,此刻的对比更让人觉得惊艳。 太后走到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五官,青烟立刻垂下头,但也清晰地看见了太后印堂处长有一颗痣。 青烟袖中的手紧紧相握,感觉到汗珠冒出,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太后本来锐利的眼神,在看清她的模样后渐渐地放松下来,笑道:“公子这般俊俏,怎么要掩盖起来呢?” 青烟感觉到她语气没有了敌意,不禁松了一口气,太后之前在找人吗? “是臣让他这样做。”华初走到青烟身侧,“白雾只是侍从,若是容貌出众容易引来麻烦,而我们来这里的途中正是因为这个出了一些意外,连马匹都弄丢了。” 青烟赞赏地瞧了他一眼,经他这么一说,就连使者来拜访为什么连护卫都没有的事情都解释。 太后恍然大悟,立刻友好地说道:“待你们回去之日,哀家定会命人送你们。” 两人连忙谢恩。 “奔波了这么久,你们也累了,来人,快带两位使者去使馆居住。”太后挥手吩咐。 越晗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忍不住喊道:“慢着!” 太后睨了他一眼,他抖了抖身子,却强装起威严,道:“后日是雪国的大节日,你们陪朕一起过吧。” 青烟发现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自己身上,眼中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青烟无奈地摇头,小孩终究是小孩,她看向太后,询问她的意思。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两位使者就一齐吧。”太后眯着眼,嘴角的笑意却极浅。 青烟和华初这才答应下来,随后退下了。 太后觑着越晗,感叹道:“皇上长大了。” “太后,越儿想和他们继续玩耍下才会......下次不会再轻举妄动了,请太后原谅!”越晗立刻垂下头,害怕太后又惩罚自己。 “傻孩子,这点小事算什么。”太后轻笑一声,让人带他回寝宫,自己也接着离开, 转角处,太后瞄了靠在墙上的少年一眼,发现他眼中暗涌着波涛汹涌的恨意,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白雾公子离去的方向。 “怎么用这种看你姐姐的眼神来看他?”太后挑眉。 少年收回目光,拳头紧捏,冷声道:“什么时候抓她回来?” 太后满意地盯着他冷厉的神情,笑道:“既是囊中物,何必急于一时,反正现在她在月国混得不错,短时间内不会被杀死的。” * 青烟出宫一路上都是垂着头,若不是盯着华初的后脚跟,定会撞头了。 到了使馆,两人松了一口气,青烟抬头,竟发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如果两个大男人还要用两间房,就太奇怪了。 华初坐下倒了两杯茶,递到她面前,自己轻浅起来,沉默不语。 青烟瞧着他淡然的神情,有些不悦,蹙眉道:“你怎么能如此冲动,太后身边暗卫很多的,若是你失败了......” “你是怕被我连累吧。”华初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转向窗外,心里莫名地有种恼怒。 青烟的话被他冰冷的语气打断,不禁怔了怔,盯着他冷硬的侧脸,难以置信道:“你是这么想我的?” 华初不语,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外面还是白天,青烟决定出去散散心冷静下,华初听见门扉推开的声音,直至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回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神情复杂。 虽说今日之事是他冲动了,但若是青烟一直在他身侧,他很多事情都做不成,而且自己的心思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咔,杯子裂了。 青烟独自走在街上,冷意袭来,习惯性地想收紧斗篷,却发现留在房间里,不禁撇撇嘴,走到一棵树下依靠着。 对面就是卖花的店铺,青烟看着颜色绚丽的鲜花出神,心中涌出苦涩。 暮沉,你在哪? 情不自禁地走到店铺里面,取出了几支问了掌柜多少钱,刚要掏出银两的时候,才惊觉带在身上的银两在一路上已经用完了,顿时黯然失色。 掌柜看着她的脸色,知道是没钱付了,立刻变了脸:“没钱就不要捣乱!” 在他要抢回青烟手中鲜花的时候,一只纤纤细手挡在其中,娇声传来:“谁说公子没钱的?” 掌柜看着那手中的银两,一脸喜悦地收下了。 青烟侧目,发现是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些许的姑娘,正一脸羞涩地盯着青烟使劲眨眼,青烟蓦然一怔,还未反应过来,那姑娘就介绍起来。 “我是尚温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 青烟才想起自己还没换下男装,不禁讪笑地将花束塞到她手中:“在下不过是区区书生,这花就当作送你的礼物吧。” 不认识,怎能随便受别人恩惠,何况是一个对自己有其他想法的女子。 “公子是嫌弃温春吗?”身后传来委屈的声音,如同遭受天大的不公之事,听得青烟顿住脚步,她已经赶了上来,“如果公子有空的话,可否陪温春闲逛?” 青烟瞧着她期待的目光,脑子一转,道:“好,不过在下对这里不太熟悉,恐怕要姑娘带路了。” “没问题!那么公子怎么称呼?” “白雾。”既然用了,就用到底吧。 一个丫鬟脸色着急地追赶过来,随后看见尚温春和一个瘦弱的男子走在一起,顿时松了一口气,甚是无奈地摇摇头,低喃:“看来尚郡主又要收一个男宠了。” 丫鬟挥挥手,身后现出几个猛男唯命是从,“都跟上,看准了时机就照老办法敲晕吧。” 青烟在尚温春的介绍下,尽情地欣赏了雪国的景色,虽说她当年原是雪国人,可是她出门的机会不多,对这里的地形也只能是知道大概,从未亲眼见过。 到了一处小凉亭,两人停了下来,尚温春时不时偷瞄下青烟,这个男子比以往的都好,温柔和蔼,文质彬彬却不虚弱,皮肤更是美得像女子。 她眼中掠过一丝算计,脚踝突然一拐,身子朝青烟身上倒去! 青烟下意识地接住,紧紧地搂住她的腰间。 尚温春似乎料到他这般举动,很自然地勾住青烟的脖子,两张脸飞快地贴在一起。 瞳孔骤缩,青烟震惊得身子一僵,感受着嘴上真真切切的柔软! 她居然......居然...... 青烟立即想推开,尚温春却享受地闭上双眼,主动地伸出舌头。 天啊!这个大胆的女子是谁! 不顾一切地推开,青烟脸色铁青地转过身,用袖子狠狠地擦嘴,尚温春脸色受伤地瞠大双眸,泫然欲泣,用食指指着他的背影哭诉起来:“你!你竟然如此嫌弃!” “既是大家闺秀,就该学会自重,姑娘的闲逛,恕白雾无法奉陪!”青烟冷下了脸,愤然甩袖离去。 “你给本郡主站住!”她的怒吼从身后响起。 郡主? 青烟脸色微变,为什么偏偏还是一个有身份的郡主! “你们这些臭男人夜夜***就算自重吗!凭什么我们女子不能找男人!”尚温春冲到青烟面前,恼怒地仰着头盯着他。 “不凭什么,你可以继续找,但不要找我。”青烟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脚跟一点,瞬间离开她身侧。 暗中的男子看见这一幕立刻冲出来,将青烟包围住。 青烟神色一凝,紧张地回头看向尚温春,她收到青烟担忧的目光,蓦然一怔。 他,居然还有闲心关心自己...... 青烟看着她坦然自若的模样,似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嘴角冷勾:“不知郡主想抓我去哪里。” 尚温春看出他眼中的嘲讽,不禁产生几分自责,对眼前的男子更是势在必得,咬牙,命令道:“抓起来!” 五个男子纷纷冲过去,青烟捏拳,立刻跳到旁边的树梢上,一个男子从身后紧跟而来,伸出手想要擒住她的脚踝。 青烟一缩,旋即闪到屋顶上,两个男子却突然出现在前面,步步逼近,另外两个则在身后包抄,她只好咬唇,抽出匕首猛地上前冲去。 前面的男子没有料到他竟然带着利器,纷纷后退一步,青烟趁机用力跳起,飞快地逃跑,其中一个男的连忙伸出手去抓她,却只能碰到她的衣衫。 五个男的,她不可能打得过,夜暮沉唯一教她的轻功,就是用来逃走的! 如果此刻暮沉在,李翱就会立刻出现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深吸一口气,立即混入人群中,若是被他们跟踪到华初那里就不好了,华初武功也不高! 躲在买饰品的客人之中,青烟努力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影,连呼吸都放轻了,余光观察着五个男子的动静,分别在右方和后方寻找着她。 不远处有一个戏台在唱戏,青烟迅速地闪到化妆的房间,推开大门便立刻反手关上,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将胭脂水粉扑到自己脸上,有多丑弄得多丑。 “你......”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推门而出了,彷佛一阵风。 出来后,青烟的脚步放缓,双手后背,连走路的步伐都刻意改变,粗鲁地大步迈前,不远处就有其中一个追踪自己的男子走来。 青烟脚步一顿,随后装作不认识般和他迎面走来。 男子犀利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青烟提着的气顿时松了下来,安全地与他擦肩而过。 “就是他!” 骤然,一声厉喝,青烟蓦然回头,发现另一个男子指着自己,“他背后有我故意弄脏的印迹!” 青烟立即想起方才被那人碰到衣衫,脸色一白,立刻施轻功离去,然而其他三人闻声而来,青烟抽出匕首,他们也全然不顾。 噗! 匕首刺入一人胸前,然后其余的四人已经紧紧地擒住青烟的手臂。 四周的人群惊恐而散,青烟愤怒地挣扎着,瞧着慢慢走来的尚温春,冷意更甚。 尚温春瞧着地上一倒不起的护卫,知道是没命了,可是那一刀根本没有刺入心脏,显然这匕首不简单! 她看青烟的目光更加灼热起来。 一介书生竟能反抗如此之久,能文能武,果然是好人才!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今日起跟了本郡主,雍华富贵少不了你。”她低头赧然一笑,似乎回到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 青烟嗤笑一声:“堂堂郡主,竟用如此手段来对待一介弱书生?简直是丢了雪国的脸!若我需要靠女人的富贵来生存,还算什么男子!” 尚温春欣赏地拍拍手,阴沉一笑:“我就期待着你这份倔强在我手中慢慢磨碎,然后跪地求饶,对我又爱又恨!”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青烟不安地瞥向四周,心中暗骂华初的不义,竟然就这样让她一个女子出门,还莫名其妙地生她气,她还不是为了他的安全! 被蒙上了双眼,青烟感觉到自己被拉上了一辆马车中,听见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郡主这次怎么这么久?” 对于青烟这个突然被绑架上来的男子,似乎习以为常。 青烟想告诉她自己是个女子,但是方才听了郡主疯狂的话后,又担忧自己说出真相会激怒她,反而被立刻杀了。 可是迟早会被她知道...... 使者的令牌不在身上,现在说什么都没人信! 她的心渐渐落入谷底,她在太后面前活下来了,难道反而要丧命于这个郡主手里? 黑暗中,青烟感觉到自己被轻轻地放在凳子上,手脚被绑了起来,叮铃般的笑声从耳边传来,“欢迎加入本郡主的后宫。” 后宫...... 难道,这是真正的男宠?! 青烟惊骇得无法动弹,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脸上抚摸着,带着几分迷恋,让青烟不由地颤了颤身子。 “若是你能取悦我,这后宫之首的位置就归你了,呵呵。”她的手指已经摸到了青烟的双唇,正温柔地抚摸着她嘴唇的形状。 青烟抿唇,别开脸:“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悔是什么?我从来没怕过!”她哈哈一笑,低头吻上青烟的双唇。 恶心的感觉让青烟奋力挣扎,手腕和脚踝的绳子越勒越紧,痛得她额头冒出冷汗,尚温春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竟伸出手抚上了青烟的脖子,一路往下摸去。 糟了! 青烟大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春儿,在吗?” 尚温春的手一顿,不舍地离开青烟的双唇,细声道:“我表哥来了,等我。” 这一刻青烟不禁想起夜暮沉吻上向游笛的一幕,她真不知道夜暮沉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她面前做出这么恶心的行动来迷惑自己! “里面怎么没点灯,有人?”是一把男人的声音。 “嘻嘻,你明知道的嘛,先不说这个,表哥怎么来了?” “听闻华祭司来到了雪国,皇上让我处理一下而已。” 青烟听得猛地一惊,那个表哥这么说,是不是表明他是月国的人,还要来对华初不利?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惊人消息震撼得久久不能平静,这一趟被抓来,似乎有些好处...... “你别玩得太过,收敛一下,最近事情不太顺利。”他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愤怒和不甘。 此刻的声音,青烟竟然觉得在哪里听过! 是在哪里...... 她在脑中不断回忆,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尚温春已经走进来了,熟悉的胭脂味逼来,青烟心一紧,沉思片刻,开口道:“郡主,白雾有个要求。” “说说。”难得白雾主动和她好声好气地说话,尚温春开心地回应。 “我会好好伺候郡主,但需要一些香料***,不知郡主肯否?” 尚温春一听到他主动伺候,双眼睁得雪亮,连忙摆手答应:“当然没问题,香料我很多,你随便挑!” 青烟被解开了绷带和绳子,清楚地瞧见尚温春兴奋的模样,为了不让她怀疑,青烟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上她的脸颊。 尚温春一怔,诧异地看着青烟,随后双脸通红。 香料房中,定是没有禁香,可是经过多种香料调配,也是能制造出让人昏迷的香料。 青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各种花瓣,千挑万选,良久才选好了一篮子的香料,再令下人送来几种配料,青烟就开始调香。 为了预防万一,她调了两瓶,一瓶是温和无害的香水,一瓶是燃烧散发出毒性的香料。 在回房间的路上,青烟经过一扇门,蓦然传来拳头砸门的声音和虚弱的谩骂:“尚温春,你不是人!” 青烟的脚猛然一顿,诧异地看向那边。 门后,究竟是什么? 她不敢想,抬步便想走,然而那人再次发话:“如果被我有机会逃了出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夜夜离不开男人,却永远碰不得男人!” 浓郁的恨意,让青烟的心也随着揪了起来,这种话......是要受了多凄惨的对待,才能说出来。 “省点力气吧。”门后传来另一把绝望的叹息。 青烟捏着瓶子的手不断加紧,不由地靠近门边,咬牙道:“活下去,等我。” 这个可怕的府邸,有些像姬氏的缩影,她绝对不能让它存在! 她不会知道门里的人有多么的震惊,目瞪口呆地想再仔细听一次,然而没有了声音,可是他们为了那一声铿锵有力的“等我”,真的顽强地等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青烟回到房间后,先放出了安全的那一瓶。 “真慢!”尚温春嗔着挥手,已经洗好澡在床上等着她了。 青烟抱歉一笑:“让郡主久等了。” 一走到床边,尚温春就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扑倒,青烟立刻擒住她的手腕,在郡主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之前,柔声道:“既然是我伺候郡主,自然是我来动手。” 尚温春一怔,她试过那么多的男人,从来没有一个说主动的...... 脸上大喜,她任由青烟脱掉自己的衣衫。 青烟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一个女子的身子,可是此刻不能退缩,她咬着下唇,将她卧躺在床上,手指按在她肩头。 “白雾先帮郡主按摩。” 力度适中的揉按,让尚温春舒服地眯起眼,当青烟的手指落在她的腰间时,她轻吟了起来,让青烟的手僵住了。 趁机点燃了另外一瓶香料,她才继续抚上她的腰。 暮沉,这将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事情。 她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用手掌抚遍尚温春的身子,每一下,都恶心到骨子里。 香料渐渐发生效果,尚温春的神情迷离起来,双眼渐渐阖上,坦然舒适。 青烟顿时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连忙用袖子捂住鼻子,一只手继续按摩,希望郡主比自己先睡着,才有机会逃走。 一息,两息,三息,尚温春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 锵! 门外骤然响起兵器的声音,青烟猛然一惊,连床上睡着的尚温春都睁开了双眼,立即察觉到不妥,恼怒地擒住青烟的手腕:“你竟然!” 青烟一咬牙,猛地举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敲在她的脖子处。 看着尚温春缓缓软下的身子,青烟才瘫坐在地上,虽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但现在重要的是逃出这里! 她摇晃地站起来,扶着墙走出门口,只见眼前一个黑影掠过,随后腰间一紧,身子被提了起来。 没有杀气,是来救自己的吧...... 青烟紧紧地攥住那黑影的衣衫,睁着即将闭上的双眸,低喃:“华初,你终于来了吗?” 说完,立即陷入昏迷。 黑影的身子蓦然一颤,脸上闪过一抹怒色。 第九十六章 别和本王抢女人 黑影的身子蓦然一颤,脸上闪过一抹怒色。 正是夜暮沉。 他一手搂住青烟,一手持剑猛然一挥,四周的护卫纷纷被剑气震开,李翱带着几个黑衣人赶来,为夜暮沉掩护,他趁机点足踏空离去。 夜暮沉将青烟带到客栈里,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立刻换下身上的衣服,坐在床上紧紧地凝视着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为她摘掉头带,散去属于男士的发式,同时将她身上的男装换掉,打来一盘热水,将布沾湿轻轻擦拭在她脸颊上。 不见几日,她竟然被尚郡主抓去当男宠了茶? 夜暮沉双眼冷峻,噙着清晰可见的心痛。 手指渐渐取代了湿布,温柔怜惜地抚摸着她的侧脸,然而一想到青烟晕倒前所说的那句话,手指蓦然顿住。 良久,才缓缓收回来,双手负立站在窗前,不去看床上个的女子。 李翱赶了回来,跪在地上汇报:“主子,所有人都安全离开了。” “嗯。”他淡淡地应着,双眼疲惫地阖上,“准备好明日离开的船。” 若是细看,可以发现此刻他眼中有些血丝,衣衫带着几分凌乱,连气息都不太平稳了。 “是。”李翱担忧地瞧了眼床上的青烟,发现她身上没有被虐待的痕迹,立刻松了一口气,雪国尚温春可是一个吃男人不眨眼的变态郡主! 这一晚,蜡烛从未熄灭,夜暮沉一直守在青烟身侧,坐在桌旁翻看着书籍,脸上更显憔悴,李翱多次提议先去休息。 但他怕,怕睁开眼,她又不见了。 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房间明亮几分,依旧陷入昏睡的青烟,脑中不断闪过来到益州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派米,打土匪,被乐才崔包围...... “夜王这是包庇土匪?” “梁俊,你说吧。” “哼,本将军今日就要除去他们!” 青烟眉头紧蹙,这声音......就是这把声音......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青烟慢慢地掀开眼帘,还未理清脑中的思绪,身侧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饿了?” 青烟一怔,这不是...... 猛然回头,竟看见夜暮沉撑着头看书的场景,顿时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低喃:“暮沉?” 夜暮沉嘴角轻勾,好看的凤眸将疲倦地掩盖下去,满意地看着她眼中即将溢出来的狂喜,只见她步伐缓慢又小心地朝他靠近,脸上尽是不确定。 “是本王。”他轻声说着。 青烟空荡的心被他柔和的声音完全填补,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扑到他怀中紧紧相拥,双臂圈住他的后背,整张脸都贴在他胸前。 那有力的心跳,证明不是幻觉。 “你来了。”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从被算计上了华初的船,到在丛林中不知方向地长途跋涉,到遇见雪国太后,到被尚温春绑入府中当男宠,每一件事,她心里想的人都是他。 一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两个让你回想起来,就充满希冀的人。青烟有两个,一个是飞鸾,一个是夜暮沉。 青烟深嗅着夜暮沉独特的气味,明明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到了这一刻,她发现只想好好地呆在他怀中,外面所有的困难都可以不管,因为知道他会帮自己解决。 “准备一下,今日离开。” 他手指穿入青烟的发丝中,疼爱地轻揉。 青烟狠狠地点头,随后蓦然一怔。 慢着,离开? 立刻脱离夜暮沉的怀抱,她惊诧地瞠大双眸,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事情,在尚温春府上听见的那把男声,就是乐才崔! 他竟是尚温春的表哥?还要来要害华初! 她当时是和华初一起来的,现在他有危险了当然不能就这样回国!而且最重要的是,尚温春府中定有很多不见得光的事情,一旦抓住乐才崔庇护表妹养男宠的把柄,就可以趁机削弱乐将军的势力! 思及此,青烟脸上一片急切和激动。 “暮沉,快去救华初。” 她连忙取过斗篷披在身上,心想着不知华初还在不在使馆。 夜暮沉瞧着她急切的神情,眼中的温和柔情慢慢褪去,变得冰冷彻骨,一字一顿地铿锵道:“本王凭什么救他。” 毫无感情的一句话,让青烟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诧异地回头看着他脸上的冷笑,心头一紧,连忙解释:“我昨晚听到了尚温春和表哥的对话......” “本王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本王立即离开,”他缓缓起身,逼近青烟身前,用手指绕着青烟的发丝,一扯,声音骤冷,“二是自己留在这里。” 意思是,她选择二的话,他就不会再管她吗? 头皮一痛,却不及心底的寒意。 青烟难以置信地抬头,撞入他墨黑阴沉的双眸,所有话顿时哽在喉咙中无法吐出。 强硬地深吸一口气,青烟再次开口:“暮沉,有人要害华初,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本王说了,只给你两个选择!”他手上的力度加重,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关于华初的所有事情,他都没有任何的兴趣! 若是再从她口中听见华初这个名字,他恐怕要忍不住将这里都拆了! “若是青烟选二呢。”青烟痛得眼眶涌出一层薄雾,喉咙发紧,却倔强地仰头和他对视。 呵。 夜暮沉忽而嘲讽一笑,松开了她的发丝,连连后退几步。 好,很好,他连夜赶船,听见她出现在雪国的时候心急如焚,日夜担心她被雪国的人伤害,后听见她被郡主当男宠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日日夜夜不曾间断地前往雪国。 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是干净的,脸上也是从未试过的狼狈,就这样披上黑衣,冲入府中去救她,她看见他的第一句,竟是唤他华初! 他当她未看清楚,忍了。 现在,她头脑清晰,安全回国的路就在眼前,她却还是嚷着华初的名字! 青烟,他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奋不顾身去护他! 夜暮沉愤然甩袍,指着客栈的大门,冷眸相对,“若是你出了这门,就别想再进深府。” 青烟顿时如同五雷轰顶,震得浑身一颤。 他竟然.......用这么方式来威胁她,也不要去救华初,难道就因为华初曾经对她做过暧昧的动作,他就这般的怀恨于心吗? 青烟双眼含雾,艰难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声音沙哑道:“你,非要这样吗?” 她朦胧悲伤的双眸让夜暮沉心中揪痛,冷意更甚。 原来,华初在她心中的地位是如此之高。 轰! 眼前的桌子瞬间被夜暮沉一掌击碎,碎米飞溅而来,擦过青烟的脸蛋刮出一条血痕。 青烟似乎毫无感觉,一点点地垂下双眸,转身,朝大门走去。 夜暮沉闭上双眸,胸膛因为愤怒起伏不定,青烟的脚步声在耳边逐渐消失,他心中大乱,一分无措,二分愤怒,三分冷意。 听见声响的李翱连忙赶了过来,瞧着房中狼藉一片,惊得目瞪口呆,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主子......”李翱屏气轻唤。 “回国。”夜暮沉冷然转身。 * 青烟步伐沉重地赶到了使馆,现在只能等事情解决完再找夜暮沉说清楚了,她急切地推开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的烛台没有燃烧过的痕迹,床上的被单也没有动过,难道他一整晚不在这里? 她问掌柜要来了新一套的男装,同时询问华初的下落。 “在公子离开不久后,他也随着离开了,不过今日是雪国比武的日子,他应该会去皇宫的。” 青烟才想起越晗邀请他们去参加什么节日,连忙问了地点,借了一匹马赶路,一夹马腹,她飞快地奔腾,然而没走多远,马突然悲痛地嘶叫一声,摔倒在地。 青烟一惊,整个人随着翻到在地,胸口剧烈地疼痛,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马的嘴巴竟吐出白沫。 马有问题! 青烟深吸一口气,整颗心落入谷底,现在身上根本没有银两可以去买马,也不知道华初到底去了哪里,手中没有弓箭,没有香料,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丧气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夜暮沉狠心的话更让她觉得无助,五指紧紧地捏成一团,绝望地闭上双眼。 华初,你的恩,青烟终究无法...... 得得得! 一阵阵马蹄声从远处赶来,青烟缓缓地掀开眼帘,瞳孔顿时被锁在眼前的人身上。 一身玄衣随风飘荡,长发只用一条绿色发带束起,后背绑着一把琴,男子蓦然拉住缰绳,在她面前落地,脚步急切地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双带着茧的手。 “来。” 青烟随着他的衣角往上看,清晰地看见他的五官。 比那晚看得更加清楚。 他五官俊美,双眸温和无害,如同一泓清泉,洗涤心中的不安。 “沈......大师......”青烟难以置信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玉微微一笑,毫无尴尬地收回手:“走吧,赶不及了。” “去哪?” 虽然青烟现在很需要一匹马,但不知道他要去的是哪里? “救华初。”沈玉将缰绳交到青烟手中,眼中带着让人信任的光芒。 青烟一怔,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只能跳上马背上,沈玉紧接着坐在她背后。 近距离的接触,青烟闻到他身上有种竹子般淡雅的香味,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玉带路,却不是往皇宫的方向,青烟有些疑惑,但心中对这个男子莫名有种信任,许是当初他没有一味地帮助夜季渊对付自己吧。 “狩猎场的事情,真的很感谢。”她低头看着他同样扶着缰绳的手指,因长久弹琴留下不少的伤痕。 “你是靠自己能力逃出来的,无需感谢。”沈玉的语气有几分客气和疏远。 青烟也不再说话,两人一路上沉默,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沈玉停下了,青烟已经听见了兵戈相交的声音,脸色一变,立刻施着轻功往前去。 沈玉盯着她的背影,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会轻功。 青烟赶上的时候,发现华初已经被五人包围了,衣衫被割破,手臂和脚也有不少的伤痕,还有一群在一旁守候,一看见青烟的出现,纷纷拔出长剑冲过去。 一个人,就动用了这么多人的武力,乐才崔是要做到万无一失吗! 青烟咬牙,立刻冲上去,华初听见声响,诧异地抬眸,瞧着一身蓝衣的青烟,眉头紧锁,奋不顾身地以一人之躯抵一群人。 青烟的武功他是了解的,怎么可能打得过! “铮!” 琴声响。 众人猛地顿步,青烟也蓦然回首,发现沈玉端坐在地,古琴放在双膝上,手指飞快地弹奏着一段波涛汹涌的曲子。 “啊!” 护卫脸上皆是痛苦之色,手中的武器瞬间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华初立刻还击,将眼前的五人暂时击退,立刻走到青烟身边,紧紧地捏住她的手腕:“你昨晚去哪里了!” 声音急切得如火烧眉,青烟一怔,看见他双眼凹陷,充满血丝,难道他去找她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青烟挣开手,趁着沈玉弹奏的空档,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入四周的护卫身上,血液溅到脸上,气味让青烟一阵反感。 华初看见后也专心地和她联手将他们解决掉。 人死,曲停。 青烟回眸想道一声谢谢,沈玉的人已经不见了,她错愕地瞧着那片空地,只有土地上微微凹下去的位置证明他真的出现过。 来得太快,走得也快。 刚准备收回视线,竟发现方才沈玉做过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封信,青烟连忙跑过去一看,顿时惊得双眸瞠大。 这.......是尚温春在府中虐待男宠的证据! 切肉、鞭打,每一种方式都无比详细,后面的过于恶心青烟才无法看下去,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收回怀中,看着空中,心中汹涌澎湃,对沈玉是一阵无言的感激。 青烟收敛思绪,严肃地盯着华初,冷声道:“我不管你要怎么对付太后,但现在你绝对要跟我回国,帮忙指证乐才崔。” 华初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说乐才崔,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见了一把阴狠的声音:“你说指证谁?” 是乐才崔! 青烟脸色煞白,沈玉走了,他才出来,她和华初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想到此,她担忧地抚紧怀中的信。 这个,不能被他抢走,只有将这个上交到皇上手中,才可以削弱乐才崔的权利!这对夜暮沉来说利益是无比之大的! 乐才崔背后,站着一群将士,正愤怒地盯着地上全军覆没的同伴,顿时猩红了眼,“杀了她们!” “杀!”巨大的恨意破空而来,众人飞快地将两人围住。 青烟和华初慢慢后退在一块,后背紧紧地贴在一起,华初抽出青木剑,细声道:“青烟,等下我会尽力将所有法符都点燃,你趁着空隙立刻逃走。” 青烟一惊,只见华初迅速地逃出五张法符,统统抛在空中,口中念出咒语,青木剑一横,五张法符瞬间起火。 “华初不可!” 这么多一起燃烧,他的体力根本就跟不上! 华初缓缓转过身,嘴边扯出一抹苦笑:“昨晚,对不起。” 他还在昨晚的事情愧疚吗,可是如果不是她被尚温春抓住了,就不可能得到乐才崔的把柄,这么一想反而要谢谢他。 “华初......” “走!” 华初一吼,五张法符瞬间升到空中往前冲去,一排的将士惊骇地避开,青烟紧紧地凝视着他开始冒汗的额头,眼中一涩,难以承受地别开脸。 “谢谢......尽力活下去。” 青烟咬牙,猛地抬起脚步朝着空出来的一条道路冲去。 乐才崔立刻直达她的想法,怒得脸色铁青:“挡住她!放走的杀无赦!” 将士听令后被迫顿住脚步,视死如归地往火焰冲去,生生地造出一道人墙,火焰直接覆盖在他们身上,哀嚎声响起一片,青烟的心冷得发麻。 乐才崔为了速战速决,亲自提着气朝她冲来。 “小心!”眼看着乐才崔的剑快要接近青烟身上,华初声音沙哑地大喊,然而五张法符同时燃烧起来让他无力再动弹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青烟双手护着怀中的信,不让它被火触及,然而就这个小动作,耽误了她逃走的时机,乐才崔立即带着凌厉的杀气飞了过来。 噗! 剑入*的声音,青烟口中吐出腥血,护着胸前的手却不肯放松一点。 乐才崔阴鸷地一笑,心知这个人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如果不杀死的话就麻烦了,于是手一用力,剑再次拔出。 扬手,即将再次刺入。 锵! 手腕一痛,乐才崔的长剑猛地被打出几米之外,惊诧地回眸,还未看清身影,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击飞出去,滚在地上,嘴里进满了尘土。 四周的枯叶凌空飞起,突然出现的夜暮沉缓缓落地,双眸阴沉如厉鬼,死死地盯着地上狼狈的男子。 嘴边流出一丝鲜血,乐才崔还未来得及擦去,抬眸就看见一身白衣在眼前旋转,那人手一扬,他的身子就被提起,腹部猛然一痛。 竟是一把剑穿了过去! 乐才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夜暮沉:“你......” 剑抽出,接踵而来的是他的拳头,每一拳都充满了巨大的恨意,将他口腔中的牙都打落在地,痛得他鬼哭狼嚎。 乐才崔勉强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手下,竟发现已经全部被另一帮人制约住。 这个夜王哪来这么多的势力! 难怪,难怪夜季渊会忌讳,是他才轻敌了! 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恼怒自己的愚昧,身上的痛楚一个比一个重,却偏偏留住他一口气息,终于忍受不住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青烟隐约看见夜暮沉的身影,双眼开始模糊,软软地跪在地上。 那个人,是他吗? 不是说,出了那个门,就不会再让她进深府吗? 不是,不要她了吗? 青烟眼眶一热,流出了一行热泪,眼前一黑,也随着倒在地上。 华初想起身赶过去,眼前却闪过一个人影,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夜暮沉,脸上一痛,夜暮沉的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别和本王抢女人。”他的声音,冷得如同从地狱般跑出来。 华初苦笑,不语。 夜暮沉带着青烟,急急离开。 不久后,太后带着皇上赶到了,看着地上的一片血腥,惊诧得捂住嘴巴,“这是怎么回事,快保护使者!” 越晗见的血腥太多,对眼前这一幕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淡定地走到华初身侧询问:“华初,另一位公子呢。” 华初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还是抬眸看向越晗,轻声道:“死了。” 现场很快就被清理干净,因为使者发生了危险,太后决定取消比武,让太医安心给华初医疗。 “可清楚怎么回事?”太后问着身侧的太监,声音冷漠。 “听闻,是和尚郡主有关的......”太监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太后。 谁料太后轻嗤一声:“叫她不要玩这么过火,现在倒好,罢了罢了,一个无用的人就没了利用的价值。” * “治不好她,就将你们都杀了!”夜暮沉将青烟送到医馆中,一脸寒意。 大夫们都心惊胆颤地查看眼前这个女子的伤势,纷纷感叹不已,明明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怎么受到这么重的剑伤。 其中一人想移走她怀前的手,却发现无法移动。 大夫迟疑地瞧着夜暮沉,欲言又止。 “废物!”夜暮沉蹙眉,走到青烟身侧,握住她的手才发现果真按得很紧,用了内力才能移开,伸手探入她的衣衫中。 是一封信。 他打来一看,顿时惊得双手一颤。 难道,她坚持要救华初就是因为这个吗...... 一阵愧疚吞噬着他的内心,夜暮沉将信沿着印迹折回去,谨慎地放入自己怀中,沉重地闭上双眸。 医馆中,皆是一片的血腥味,大夫们个个紧张得冷汗直飚,专心致志地处理着青烟身上巨大的伤口。 第九十七章 只是,青烟永远不离开深府 听闻尚温春抓了华祭司的侍从,被太后从严处置,府上的男子统统被释放,尚温春戴罪潜逃,然太后并无赶尽杀绝之意,只是对她不管不顾,由她自生自灭逆。 众人听闻一阵唏嘘,尚温春能如此猖狂,自然是得到了太后的庇护,只是这一次竟然亲自处理她,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听说是因为郡主的把柄落在其他人手中。” “月国使者的侍从,她偏偏抓上了这个,不就是得罪月国吗?” “是啊,虽说我们雪国强大,但也应该和他国搞好关系。” “......” 雪国皇宫里,太后斜倚在矮榻上,毛皮披在肩头更显华贵,双眸睨着地上跪着的男子,轻笑道:“华祭司,伤未好怎么就想离开了?” 这男子,方才正想偷偷离开皇宫,却被她抓了回来。 华初面无表情,以往还带着一星亮光,此刻已经全然熄灭,只剩无尽的幽黑。 “太后睿智过人,统治了多年的雪国,又怎会不知微臣的意思。”声音中带有几分悲怆和孤寂,独独没有谄媚。 他带伤逃离,不过是想活下去茶。 如果回到了月国,别说要对付皇上的敌意,还要想办法靠近雪国,若是能逃出皇宫,躲在雪国生存,也许还有一丝报复的希望。 太后挑眉,似乎是第一次看见他,深深地打量着他的五官,良久,才开口道:“你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让月国皇上势必除去你?” 华初沉默半晌,道:“不信任了,自然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的平静的语气彷佛说的不是自己,太后看他的眼神深了几分,忽而笑着用五指抚上他的脸颊:“哀家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也能帮你活下来,只是你这张脸......恐怕就要不得了。” 华初听后眼眸微闪,坚定道:“容貌只是虚浮的,没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 太后满意地点头,“那么,从今以后,你便叫小初子吧。” 他心一颤,这样的称呼代表着什么...... 双眸紧闭,他终是匍匐在地:“奴才谢太后娘娘!” “去净身吧。” * 夜暮沉站在窗前,仰望是夜空,目光涣散。 雪国...... 他竟来到了雪国。 四大国,他和丘国有交易,也想过和源国联手,唯独没有想过雪国,不是因为青烟是姬氏的人,而是...... 琴,在雪国。 他很累很困,却无法安心地在这个国家睡着,一闭眼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往事,自己宠在手心的人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星眸转深,他回头看向在床上陷入昏睡的青烟,踱步到她身侧,若不是她需要静养,他恨不得立刻离开。 青烟醒来的时候,就撞上了夜暮沉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双眸,双唇苍白,黑眼圈加重,眼眸带着血丝,青烟此刻才发现,他竟是这般的憔悴! 惊得连忙坐了起来,腹部蓦然一痛,她倒吸一口气,低头,发现被子里面没有穿任何的衣服,而当时被乐才崔刺伤的伤口,已经被绷带处理好。 “暮......”微张唇,却发现沙哑得无法启唇,眼前多出了一杯水,青烟迫不及待地喝下,这才看向夜暮沉,他的双眸不再冰冷,嘴角翘起细微的弧度,只是更显虚弱。 “你怎么了?” 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蛋,心痛不已。 夜暮沉按住她的手背,阖上了双眸,轻声道:“本王困了。” “为何不睡?”她蹙眉,伸出另一只手揉按着他眼睛四周。 “因为没了你这个暖炉。”他眼中闪过戏虐,青烟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然而他已松开她的手取过挂在一旁的斗篷,“走吧,回国。” 青烟一怔,总觉得他比她更迫不及待地离开。 想询问华初的消息,却担忧夜暮沉生气,多次张嘴只好闭上,最后还是打算告诉她乐才崔的事情,当手探入怀中,脸色大惊。 夜暮沉回头看向突然顿步的她,挑眉不语。 “不见了。”她惊慌地转身跑向客栈,手腕一紧,被夜暮沉拉住。 “是这个?”他这才抽出一封信,脸上却不欢喜。 青烟松了一口气,低嗔:“怎么不告诉我。” 下巴一痛,他修长的食指紧紧捏住她,眸光阴暗,“你就不怕本王回国?” 她没有向他解释,难道就这么笃定他会救她吗?当时若是晚一步,她就彻底消失在世上了,此刻想来,依旧有些心慌。 于是神情愈发的冷冽,不给她退缩的余地。 “怕。”青烟坦然地勾唇,握紧他的手,低眸,“但时间紧迫,我已经没时间和你说了,而且我不愿欠华初的恩情,你不救我只好......” “本王不听他的名字。”夜暮沉揽住她的肩头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不去拉扯到她腹部的伤。 青烟轻笑,仰头,闪着明亮的双眸,“好。” 说起来,这件事多亏了沈玉。 她回眸,看向发生了众多危险的雪国,低叹一声,转身,和夜暮沉上了船。 “夫人。”李翱已经在船上等候了,瞄了眼夜暮沉,道,“主子多日未闭眼,劳烦夫人了。” 青烟一怔,苦涩一笑:“好。” 船上,李翱坐在最后,青烟和夜暮沉坐中央,她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笑道:“暮沉,来。” 夜暮沉依靠在船上,揶揄地觑着她,直到青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线,才罢休,动身,将头枕在她腿上。 很软,很舒服。 这一刻,所有的顾虑都消失了一般,鼻尖只有青烟的气息。 海波泛起阵阵涟漪,太阳透过云层散发出稀疏的薄光,李翱难得轻笑地坐在一侧,为里面的两个人守候着。 偶尔偷瞥,发现主子的发带被青烟扯落,一袭长发随意飘散,他向来含笑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疲倦,安心地躺在夫人的双腿间,夫人的手指揉进他的发丝里,神情温和。 李翱多希望,这船就这样,一直开下去。 只是,路都有走到尽头的一日,船停,梦醒。 回到了益州,三人先回到于大人的府上,梁俊、白影黑影已经在等候。 “主子、夫人!”白影眼中明显有些急切,她们两个没有跟去雪国,已经担心了很久了。 青烟对白影的态度倍感欣慰,起码她还会关心自己不是吗? 她听李翱的汇报,才知道舒凡儿也来到了益州,而她之所以会去到雪国,也是因为舒凡儿搞的鬼。 在夜暮沉为她堆雪人的那一天,舒凡儿派人送她去见华初,就是想看看青烟和华初究竟是不是一伙的,舒凡儿偷听到那晚两人的对话,就将计就计,故意让青烟得到佛玉去换下酒杯,最后还在两人上船后,暗中松开了绳子。 也许舒凡儿来益州只是为了帮夜季渊除去华初,却意外地拉上了自己憎恨的青烟。 想起这一系列事情,青烟不禁有些心寒,杨景天死了,郡主对她的恨意恐怕是有增不减。 “为什么她这么快被放出来。”青烟担忧地蹙眉。 “没了杨景天,她的心更加坚定地站在皇上那边,皇上怎么可能不用。”夜暮沉冷冷地勾唇,“当初关入大牢,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什么时候放人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夜暮沉瞧了瞧梁俊,突然问道:“当初说统领所有土匪的事情,你可有把握?” 梁俊一怔,有些苦恼地低下头,终是坚定地喊道:“有!” “好,最后一件事,如果你手中重新掌握兵权,要他们随时听令本王,你能做到?” 梁俊惊诧万分,先不说要他们听令谁的,就重新掌握兵权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啊。 然而他还是认真地低头沉思,如果要达到夜王的要求,就要自己在军队中威望极大,他未做过将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他还未思考完,耳边再次传来夜王低醇的嗓音:“若你能做到,乐才崔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如此自信的话,青烟不禁想起他和鲁奇胜谈条件的那日,他也说了类似的话:若是鲁尚书答应,杨将军的兵一个不漏地落入你手中。 青烟知道,他在逐渐布置自己在月国的势力! 梁俊这次惊骇得双眼瞠大,似乎听见天大的谎言,可是这话出现在夜王口中,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相信。 短短几日,乐才崔的位置就拱手相让了吗? “能!”他双眸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整个人都精神抖数。 只是梁俊没想到,这件事就在几日后,很快地实现了。 梁俊和土匪的兄弟们交代一些事情后,跟着夜暮沉上了马车,准备去皇宫。 青烟瞧着窗外的景物,思绪有些飘远,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 胸口一痛,她敛眉,咬牙忍住突然传来的痛苦,只当是自己压力太大了。 沿途经过一片湖泊,波光粼粼,几只小舟摆在边缘,水中央飘荡着数朵净洁的荷花,青烟只觉整颗心都平静下来。 忽而扯住夜暮沉的衣袖,询问:“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她不想这么快又去应对夜季渊,既然有时间,就好好放松一下。 梁俊盯着青烟攥住夜暮沉衣袖的手指,不禁沿着她的手看向她的五官,这个女子,在自己的恐吓下依旧不慌不乱,帮他救了伙伴,还从乐将军手中救了自己一命。 也只有这样出众的女子,才配得上夜王吧。 看来夜王不喜女子的传闻,果然是假的。 他轻轻地扯唇,然而下一刻嘴角蓦然僵住,因为对面的男子向他投来刺人的目光,刮得梁俊立刻低头不再看青烟。 “好。”夜暮沉移开目光,顺着青烟的牵引下了马车,来到了湖泊旁。 “主子......”李翱似乎有些担忧,欲言又止,却被夜暮沉一个眼神剜了回去。 夜暮沉瞥了眼边缘的小舟,轻笑:“还没坐够?” 青烟知道他说什么,去雪国一趟,她已经坐了几次的船,只是现在是看见了那些美丽的荷花,忍不住再次乘舟。 两人上了船,青烟满脸幸福地依靠在他身边,感受着这难得的安宁,忽而下巴被抬起,夜暮沉的气息扑鼻而来,他的舌头在她唇上打圈,描绘着她的形状。 一阵酥麻,青烟迷离了双眼,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在车里偷看的两人瞧见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别开脸,轻咳起来。 不一会儿,青烟已经脸色涨红,深喘着气瘫在他怀中。 片刻后,她伸出食指,轻拨冰凉的水面,刚触及,手腕就被握紧,收了回来,紧接着食指被紧紧包围在掌心中。 青烟诧然,瞧着夜暮沉,只见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腹部,眼中尽是心痛。 她心中一暖,笑道:“不必自责,只是......” “只是什么?”他睫毛微闪。 “只是,青烟永远不离开深府。”她声音清脆,一字一句毫不含糊。 她始终是在意的,在意他说出那句“若是你出了这门,就别想再进深府”,即使知道他是一时生气才会这样,可是她...... 夜暮沉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如同夜间的弯月耀人,双眸掠过她的身子,看向中央的荷花,“本王考虑考虑。” 即使你离开,本王也不会允许。 “还要考虑!”青烟粉拳砸向他的胸膛,扯动了她的伤口,夜暮沉立即禁锢住她的身子,眼中含笑,温柔似水。 然而两人都没有料到,即使没了三年之约,青烟也终是离开了深府。 骤然,夜暮沉脸色痛苦地拧成一团,剧烈地咳嗽起来,竟吐出了鲜血! 青烟震惊地扶着他,急切道:“怎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好的,怎么就...... 她连忙将小舟回到原处,带着他回到车上,李翱脸色大变,立刻上前帮忙,“主子,你的内力开始反噬了吗?” 反噬? 青烟这才想起夜暮沉的功力还在恢复中,却在对付乐才崔的时候用尽了全力,现在...... 难怪李翱在夜暮沉下车的时候欲言又止,夜暮沉也知道自己情况的吧,她应该早些察觉才对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青烟心如焚火,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罪。 夜暮沉双眸柔和,窒满了一腔柔情,只一眼,青烟就懂了。 只因为她说,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青烟心头是又暖又痛,百感交集地紧紧挽住他的手臂,思绪飞快旋转,是改道找一间客栈落地呢,还是继续走,可是无论是回皇宫还是深府,都需要几日的时间,根本来不及了,只是这里没有寒潭...... “怎么办?”她焦灼地瞧着夜暮沉,彷佛受伤的人是她,“需要回深府吗?还是找另外一处寒潭。” “安,本王没事。”他轻喃着,看向李翱和梁俊,“你们两个助我稳住功力,现在回深府。” 本以为能熬到几日后,没想到...... 这段时间,李翱梁俊、白影黑影轮流为夜暮沉渡内力,直到回到深府,夜暮沉立即进入了地下室。 好久不见的李管家恭敬地出现在青烟面前,脸上竟没有恨意。 若是从前,李管家定是最痛恨她又给夜暮沉带来伤害的人。 “夫人,可否借步说话?” 两人来到院子里,青烟凝视着他微驼的背影,才发觉他真的是老了,不禁询问:“李管家跟随暮沉多久了?” 李管家愣了愣,道:“一生。” 似乎不愿多说,他转移了话题,“我知道王爷这样不全是你的问题,从前是我错怪你了。” 青烟没想到他会道歉,双眸几分惊讶,几分喜悦。 “等你和王爷处理好最近的事情后,希望你能参加他的宴席。”李管家从怀中掏出了一封请帖,“他是王爷的恩师,多次邀请王爷相聚,他却觉得自己现在失势,没了面子,始终不愿和恩师相见,现在恩师对王爷的怨恨极大,我想是夫人的话,应该有办法解开两人的矛盾。” 青烟没想到还有这般的故事,接过请帖一看,是一个叫毕阳泊的人,当年的太子太傅,而夜暮沉以往是太子,这个人自然就是他的恩师了。 李管家瞧着她深信不疑的神情,继续道:“王爷忌讳提起这个人,关于请帖的事情,我希望夫人能......” 青烟了然,连忙感激地点头。 所以,是要让夜暮沉不知道此事的情况下,悄悄地去见毕阳泊。 丽院中,她谨慎地将请帖收入床底,在房中安静地等待夜暮沉,这一等,就是五日,等到夜暮沉再次出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青烟立刻上前查看他的身子,无碍。 夜暮沉反而抚上她的腰间,细声询问:“好了?” 他指的是她的剑伤。 “好很多了。”她紧紧地拥住他,嘴角噙着甜蜜。 * 夜暮沉一行人带着梁俊入宫,向皇上禀告乐才崔的罪行,奉上了一封信。 许久未见青烟,夜季渊竟觉得她眼眸散发出比以往更坚定的光芒。 心中有些不悦,夜季渊蹙眉,低头查看着信,顿时龙颜大怒,乐才崔也被带上了大殿,只是他早已身受重伤,看见夜王的眼神都带着胆怯。 尚温春好男色,府中玩弄男子无数,手段残暴,乐才崔在暗中帮尚温春找了不少男人,手中也沾有众多人命,夜季渊听闻雪国已经处理了尚温春,自然到他这一边,也要狠狠处理乐才崔! 而夜暮沉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梁俊,也说明了当年乐才崔陷害梁俊的事情,自然,乐才崔被关入大牢,当初正要升为副将军的梁俊,变为了现任的将军。 青烟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朝暮沉希望的方向进展。 众人正退下,一个太监突然急急来相告:“皇上,华初作为月国使者,在雪国被刺杀死亡。” 青烟猛地一怔,死亡! 不可能,当时他明明没有受很重的伤! “不会......”青烟脱口而出,被夜暮沉紧紧拉住手腕,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青烟才慢慢地冷静下来,却始终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夜季渊瞄了眼震惊的青烟,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待他们走后,才让下人彻底查一下华初是否还活着。 青烟离开大殿,胸口再次传来莫名的刺痛,如毒入心,一个太监突然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传,太后邀见。 她蓦然一怔,瞧了眼脸色阴沉的夜暮沉,抿唇不语,随着太监入了太后的寝宫。 看见那慵懒曼妙的身子,青烟不禁想起雪国的太后,同样是太后,她却美丽太多了。 “参见太后。”她恭敬地行礼。 太后瞄了她一眼,冷冷地拨动着手指甲:“不知夜王妃最近可有不适?” 青烟双眸微闪,立即想起了什么...... 毒药! “哀家听闻,夜王的武功还在。”嘲讽的声音刺入青烟耳中,难道是,在怀疑当日青烟所给夜暮沉喝的毒酒? “青烟保证,那日夜王喝下的正是太后所给的酒!” 太后斜睨着她的神情,扯了扯唇:“哀家是说,他恢复了。” 心一颤,青烟袖中的手指深深地陷入皮肤里,太后的消息太快了吧!不对,夜王去雪国救出她,这件事暴露的武功太过明显了! “哀家说的没错吧。”她起身,踱步到青烟面前,修长的指甲刮在青烟胸口,“你这里,不痛?” 她在暗示,敢背叛她的下场! 青烟垂眸,道:“太后尽管吩咐。” “想办法让他武功全无,事成后,再给你缓解的药。”这次,太后直接将任务交给了她,青烟整颗心都沉入湖底,冷到骨子里。 她知道太后的想法,虽然现在太后在助夜王得势,最后才一决高下,可是夜王有着一身高超武艺,还是让人有所忌惮的,所以太后要除去他引以为傲的武功! “好。” 一声回应,痛在心头。 出了寝宫后,这个难题让一直伪装得冷静的青烟脸色变得苍白, 第九十八章 她输的,是对暮沉的在意 月国皇宫中,青烟被叫去太后寝宫后,夜暮沉也被唤住了,是皇上的人。 夜暮沉眸光微闪,瞧了眼青烟的背影,再和白影吩咐一些话,随后抬步跟着太监前往御花园,皇上已经在等候。 夜暮沉垂头,瞧着眼底的那抹明黄色锦绣衣角,温和地笑着拱手:“参见皇上。” 他在益州立功,早知皇上不会就此放过他逆! “救济益州的事,真是多谢皇兄了。”夜季渊未转身,声音不冷不热,“只是朕已派人处理,皇兄这番举动是否多余了?” 意思就是,你多管闲事了。 夜暮沉不卑不亢地垂眸,低声道:“未听闻皇上对益州的行动,臣怕益州的百姓熬不过……是臣心急了。” “难道朕的每个决定都要向皇兄汇报?”夜季渊一怒,蓦地转身,盯着他从容不迫的脸孔,心中恨意更甚茶。 夜暮沉撩袍,一跪,“臣不敢。” 夜季渊黑如矅石的双眸冷了几分,似化不开的浓墨,良久,才散去冷意,笑道:“既然皇兄功劳如此之大,朕得好好奖赏。” 心一惊,夜暮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也一副听命的模样。 “从今日起,你便担任月国的鸿胪寺卿。”皇上一字一顿地砸向夜暮沉耳中,嘴角勾起。 夜暮沉脸色未变,心念一瞬间千回万转。 先皇曾下令,将夜王永远逐出皇宫,让他拥有名分却毫无权利。 如今,夜季渊却要将他再次送入宫中,恐怕,是发现让他在外面更难控制吧,留在宫中,反而有了许多机会刁难他,惩罚他! “微臣谢过皇上!”他敛眸,伏下身子。 夜季渊哂笑,继续说道:“雪国传来消息,为了弥补华祭司的意外身亡,会前来送礼请罪,来的人正是雪国皇后。” 言罢,夜暮沉瞳孔骤缩,脸上闪过罕见的慌乱,然而脸朝地,皇上未能看见,只是皇上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心中的震惊。 因为,雪国皇后,正是琴,束依琴! 六年前,雪国皇上驾崩,幼子登基,皇后却未能升为太后,反被当时的太后掌权,她要求皇后保留原来的身份,留在后宫独守空房,国人称她为雪妃。 这样的事情许是史上首例吧。 “这件事,就交给皇兄处理了。”夜季渊眸光的笑意更深。 鸿胪寺卿,相当于外交官的职位,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去面对束依琴,他很好奇皇兄在青烟面前,会如何处理束依琴的出现。 * 青烟出了太后寝宫后,被告知夜暮沉有事先离开了,她心事重重也不甚在意,连轿车都不坐,独自行走在街道上,一旁的白影迟疑道:“夫人,以你现在的速度,恐怕明日都无法回到深府。” 明日都无法回到吗,她抬眸,尽是不安,最好,永远都不回去了。 若她助暮沉,必须要面对太后的试探,处理不好反而会害了暮沉。 白影看出她一脸的愁容,不禁问道:“太后说了什么吗?” 她沉思片刻,本想问她武林中是否有能隐藏武功的方法,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暮沉身边有许多门派中人,若是有,暮沉自会知晓。 “夫人,我们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有难同当。”白影瞧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敛眉,顿步。 黑影点头附和。 一家人…… 青烟舒心地勾唇,仰望着云卷云舒的天空。 瞧,白影她们干劲十足,她又怎能就这样丧气了呢? “回南都。”她撩起车帘,矮身进去。 白影和黑影对视一笑,相伴左右,车中传来青烟忧愁的声音:“太后知道了暮沉恢复武功的事情。” 剩下的不用说,早已明晓。 这次是黑影主动开口:“不答应不可?” 她是想问,夫人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有主子在,应该可以帮忙解决的。 青烟一怔,不答应?她身上的毒是清烨特制的,太后说只有她才有解药,而且她不愿让暮沉担忧,他已经要考虑很多事情了,若是再加上她这边的…… 她避开话题,说道:“在梦乡阁停下,你们先回。” 先将能问的人都询问一遍再说。 两人知道夫人有难言之隐,也不再逼问,等她下车后,便先行回府,李翱在暗处保护着。 然而等青烟进了梦乡阁,发现女客人少了很多,询问小二才发现阁主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没有了美男子看,客人自然少了些。 青烟看向三楼独立的雅房,心生惆怅,除去了梦乡阁,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找到凤昊,那个一身红衣邪魅无比的男子,去哪了? “可否上去坐坐?” 小二知道阁主和她认识,便允许了。 掀开门帘,里面空无一人,她矮身低头看向桌底,化妆盒还藏在底下,果然!桌上的摆设却如同她离开那日! 青烟蹙眉,竟有一种凤昊在南都建成梦乡阁只为见自己的错觉,若不然,他当初为何偏偏请她入房,为何告诉她莫名其妙的话,为何房间的布置从她离开后未有动过的痕迹! 心中疑惑众多,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一袭长发及腰,狭长的双眸夹着魅惑,嘴角浅笑,不达眼底,甚至有些怒意。 正是凤昊。 “正想找你,你就过来了。”凤昊轻拨发丝,反手关门,坐下为她倒茶。 青烟抿了抿唇,瞧着没有冒热气的茶,“这茶水,恐怕不能喝了吧。” 放了多少天,她已经不记得了。 他的手一顿,敛去了笑意。 “那就开门见山吧,上次我和你说的人,就是沈玉。”他双眸半眯,一瞬不瞬地觑着她,忽而起身上前,伸手抚上她的脸蛋。 青烟一惊,后退一步:“沈玉是何人?” 他这样的态度,似乎她已经和沈玉接触了一般,可是…… 等等,沈?难道…… 她蓦然抬眸,撞上他深邃的眼瞳,只见他再次逼近,直到将她逼入墙角,盯着她的五官,妖魅的嗓音散开,“想起来了?” “沈……大师?” 她迟疑,他却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传闻中不食人间烟火,不参与朝廷纷争,一心隐居山林的沈大师,就是当年她出手相救的那个男子? 这个世界,太小了吧? 难道他就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多次出手相救吗? 还未想清楚,凤昊已经再次启唇:“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什么吧。” 不让沈玉走入她的世界。 青烟的目光在他五官中流转,轻笑道:“沈玉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他啊,算是吧。”凤昊眸底掠过一丝无奈,还有少见的柔和。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谈话,我会好好和他谈下的。”青烟笃定地点头,不然她欠下沈玉那么多的恩,心里也过意不去。 聊完了沈玉,青烟想起了来这里的正事,眉头轻皱,急切道:“凤昊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造成武功丧失的错觉吗?” 凤昊听见不是沈玉的事情神色也轻松许多,慵懒地走回桌子旁坐下,挑眉道:“不知。” “我是认真的,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吗?”青烟对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悦。 凤昊无辜地撑着下巴:“这种东西还用想的吗?你应该去找大夫吧。” 大夫……青烟脑中浮现两个人,清烨,和书逸然。 清烨不可能帮,书逸然的话,已经回国了。 突然,青烟想起了李管家给的请帖,一个叫毕阳泊的人,他是当年的太子太傅,也就是教暮沉武功的人,反正要去解决他和暮沉之间的矛盾,也许去见了之后有意外的收获。 告别凤昊后,青烟赶回深府取回请帖,发现夜暮沉还没回来,这也好,她趁机去见下毕阳泊。 上马,挥鞭。 青烟按照请帖的地方出发,四周越来越偏僻,路人也不见得几个,前方忽而有个戏台,一人做戏,观众却无。 眉头紧蹙,青烟的马匹放慢了速度,疑惑地瞧着戏台上面跳舞的女子,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双袖在空中挥动,划出一条条弧度。 然而四周空荡荡,无伴奏,无对唱的戏子。 她一直舞动身子,偶尔在碎碎念。 树间刮来丝丝阴风。 青烟只觉诡异万分,马彻底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抚上绑在马侧的弓箭,心安几分。 骤然,唱戏的女子猛地转过脸,正正对着青烟,她看清了女子脸上都摸了彩,不知真实面容,女子动作一顿,脚尖一点,跃向青烟这边。 她立即抽出弓箭,对住女子,女子却毫无感觉,面无表情地朝她飞来! 青烟暗惊,只好拉缰绳后撤几步,女子在她两步外停住。 四周的温度骤降,青烟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是人,是鬼? 女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双眼无神。 “你是谁,为何在此唱戏。”青烟全身紧绷,随时最好反抗的准备。 “可知西方的路怎么走?”女子轻轻开口,嘴边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人不禁发颤。 青烟猛地一颤,她已经自说自话,指着她的身后:“是那个方向吗?”说完朝青烟飘了过去,衣袖擦过青烟身上时,她脸色一白。 那袖中……是空的! 青烟猛然回头,已经不见了那女子,回想着女子方才的话,西方……西方极乐! 头皮发麻,青烟难以置信地攥紧拳头,瞧着空荡荡的戏台,才惊觉布满了尘埃,显然是被放置了很长的时间,那么刚才那个……是鬼?! 青烟暗惊,瞧着前面更加偏僻的路,忽而不知是否该走下去。 深吸一口气,青烟强迫自己忽略耳边吹来的丝丝凉气,一掌拍在马背上,迅速地往前跑去。 事到如今,没退路了! 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青烟没有留意空中蔓延的一缕缕淡淡的异香。 等青烟下马,瞧着眼前破烂的木屋,不禁诧然,太子太傅会在这种地方?她不禁怀疑起这请帖的真实性,毕竟李管家向来对她不喜,突然间态度的转变似乎有些蹊跷…… 刚思及此,屋子里的窗户便闪过一抹黑影,稍纵即逝。 咿呀一声,木门摇摇晃晃,青烟持着弓箭,推开门。 到着这里,香味更加浓郁了。 青烟每走一步都停顿一下,而那个黑影似乎有意引路,偶尔在余光中飘过,渐渐地将她带入一个院子里。 树下,伫立着一个身影,只看到后背。 青烟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请问是毕阳泊前辈?” 那人慢慢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眯着眼地打量着青烟:“为何闯入我的府邸。” 青烟知道他是默认了,暗中松了一口气,道:“我是暮沉的妻子,听闻你是暮沉的恩师,便前来道谢,还有……了解下当年的事情。” 毕阳泊点头,请她入屋内坐,青烟有些愕然,似乎哪里不对劲……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她就瞧见房间角落燃着熏香,不禁蹙眉,想走过去细瞧,毕阳泊却喊住了她:“来这里。” 碍于前辈的面子,青烟只好回步,坐在凳子上,心中却疑心重重。 从出发开始,一切都很可疑,白衣女子,木屋中的黑影,突然的熏香…… “青烟姑娘吧,我和夜王之间的事情,有些说不清。”毕阳泊叹了叹气,语气中尽是无奈和哀伤。 青烟凝神,立刻被他说的事情吸引出去。 “当年我一心辅助太子登位,奈何皇上……也就是当时夜王的皇弟来找我,说有把握登位,要我助他……”毕阳泊慢慢地将当年的事情道了出来,偶尔瞄一下青烟的神情。 青烟本是专注地听着,随后觉得有些乏意,连忙摇头,抬眸,竟看见毕阳泊眼底掠过一丝暗笑,再次寻看,却只剩一片回顾往事的感叹。 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青烟的眼皮已经沉重的合不上了,此刻鼻尖嗅到熏香飘来的味道更加的浓郁,心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 中计! 手立刻抚上弓箭,青烟准备起身离开,然而,脚一软,身子倒在地上,浑身无力。 眼前出现一角衣袍,是毕阳泊。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见他嘲笑的声音:“还真顺利。” 怎么会…… 青烟张开想询问他为什么要害她,可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毕阳泊一手将她扛在肩头,还未走出门口,就看见了一名女子,连忙跪下,女子双眼缚着绷带,却依旧准确地看向青烟的方向,询问:“成了?” “是。” 女子,正是兰舒琴。 只听见咯咯的笑声,她捂嘴轻笑,这是她这段时间最大的一个笑容。 从白衣女鬼的出现,到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设计,先是打了心理战,让青烟紧张起来,自然不会意识到一路上已经布置有毒的香料,再到这个木屋里,让人假装是“毕阳泊”,和她扯一段和夜暮沉有关的往事。 对于喜欢暮沉,一心缓解两人矛盾的青烟来说,自然会专心致志地聆听。 青烟输的,是她对暮沉的在意。 因为在意,她在李管家给她请帖时深信不疑,因为在意,知道这条路有些诡异也依旧前行,因为在意,发现了熏香也继续听“毕阳泊”说着往事。 兰舒琴弯腰,蹲了下来,伸手抚上青烟的脸蛋,轻轻抚摸。 手感很好,很滑。 啪! 一声轻响,兰舒琴的笑意更深,似乎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旁边跪着的男子看着青烟脸上多出来通红的五个手指印,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只是一个听令做事的下人,一开始听见兰舒琴说的计划,他只觉得最毒女人心,将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运用到了极致,步步为营,果真是得手了。 不知这个躺着的姑娘犯了什么错,让兰舒琴如此憎恨,可是这些事他不想多管,得了钱就走人了。 于是他开口:“我可以离开了吗?” 兰舒琴挥挥手,男子立刻起身迫不及待地逃走,然而没走多远,就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喉咙被一剑割开。 死了。 兰舒琴听见声响,并未转身,笑道:“你来了?” 说完,她又是一巴掌落在青烟脸上。 来者,是李管家。 他径直走到青烟面前,眼中蕴着波涛汹涌的恨意,举剑,只要刺入她的心脏。 “不要!”兰舒琴听见剑划破空气的声音,立即喊住,“一剑让她死了多可惜,你有一个好地方可以好好伺候夜王妃。” 说道最后三个字,她又要忍不住掴上一巴掌。 似乎还不解恨,她按住青烟的肩头,啪、啪、啪,一声又一声响起,直到手掌触及之处都是一片的臃肿菜停下,手掌有些湿润,她知道,是血。 “你搞清楚,我不是听令于你。”李管家敛眉,一把推开兰舒琴,准备再次将剑刺入青烟心脏。 他对青烟的恨意没有兰舒琴的深,不过是想让她想消失在世上,还不至于要百般折磨的地步,或者说,他也有些不忍心。 一刀下去,就这样结束吧。 兰舒琴踉跄几步,脸上闪过恼怒和满满的遗憾。 就在剑落下的一刻,“锵”的一声骤响,剑身被打偏,李管家猛然回头,只见一个白发鬓鬓的老人伫立在门口,容颜虽老,双眼却精锐发光,正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女子。 兰舒琴听出不妥,询问:“是谁?”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发现,要是被夜暮沉知道…… 后果不堪设想! “在我的旧院中杀人,竟还问我是谁?”老人似乎听到世上最大的笑话。 李管家双眼一瞠,惊得剑也险些拿不稳。 他,是真的毕阳泊! 这里是毕阳泊的旧院,被空置了多年,再已无人来过,今日怎么这么巧就出现了! 李管家眉头紧皱,略一思索,趁毕阳泊还未有所行动,当机立断地扛起昏迷的青烟,施着轻功离去,兰舒琴又怎会轻功,茫然地不知所措。 毕阳泊双眸一凝,闪身擒住兰舒琴的脖子,对李管家道:“你不管她的性命了?” 李管家淡淡地回头瞄了脸色苍白的兰舒琴,毫不犹豫地继续离开。 兰舒琴是他的什么人,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他在意的永远只有会伤害主子的人! 毕阳泊本以为这两人的同伙的,没料到那人竟不管这个柔弱的女子,而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是他的作风,只好立刻松手,去追李管家。 他作为当年的太子太傅,武功自然是不弱的,只是年纪大了,动作比年轻时候慢了许多,而李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的距离缩短得极慢。 李管家知道,现在杀了青烟是最好的时机,他和兰舒琴不同,他不怕被王爷知道,也不怕被王爷杀死,只要临死前可以拉上这个女人! 他扭头,看向被自己左手扛在肩头的青烟,右手抽出剑。 然而还未抬起,手腕一痛,剑铿锵一声掉落地上,李管家扭头看向身后越来越近的毕阳泊,只见他手中抛着石头,作为武器。 “毕前辈,我们无仇,你为何追着我不放。”李管家企图说服他离开。 “我只是看不惯罢了。”毕阳泊说得云淡风轻,速度却不断加快。 李管家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一搏,蓦然松手,肩头的青烟猛然下坠! 毕阳泊瞳孔一缩,连忙去接住青烟,稳稳落地,再次抬眸,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眉头不禁紧蹙,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女子? 现在重要的是让安顿好她,于是毕阳泊带着青烟飞快地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 等青烟醒来,除了觉得身体的力气还未恢复之外,最痛的不是身体,不是手脚,而是……脸! 她倒吸一口气,伸手想抚上自己的脸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还未触及,就听见一把苍老的声音:“现在不要碰,刚涂了药。” 青烟一怔,扭头,看见一个不知在忙碌什么的老头。 嘭! 打碎镜子的声音,青烟看向地面,果然是铜镜被打破了,不禁疑惑地问道:“为何要打碎?” 她正想看看自己的脸怎么了…… 他缓缓转过身,满是皱纹的眼梢上调,笑道:“不小心的。” 第九十九章 来,彼琴非此琴 青烟无奈地横了他一眼,明明亲眼看着他摔破…… 脑中闪过“毕阳泊”的身影,不禁蹙眉,瞧着已经坐在凳子旁喝茶的老头,她反应过来什么,立刻起身拱手:“谢前辈出手相救。” 毕阳泊摆摆手,盯着她的双眼看:“小事一桩,只是不知姑娘得罪了谁?” 青烟坐回床上,垂头沉思起来,那个熏香绝对是有问题的,请帖是李管家给的,那么,这也是李管家的一个局? 脸色微变,青烟问道:“前辈救我的时候,除了看见毕阳泊,还看见何人?” 毕阳泊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双眉一挑,脑子飞快转动,点头:“有一个较老的人,还有一个双眼缚着绷带的女子。茶” 青烟蓦然一怔,双眼缚着…… 兰舒琴? 如果较老的那个人是李管家的话,也就是说李管家和兰舒琴联手来对付她? 青烟睫毛微颤,慢慢地阖上双眸。 原来,他竟是如此恨她。 即使她说了会帮暮沉,他亦要除去自己吗? 内奸难防,若是留他在深府,以后定会有危险! 双眼再次睁开,已是一片明亮,她起身道谢告别:“谢谢前辈出手相救,我是深府夫人,青烟,若是前辈有事相求,可到深府来寻,我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然而她还未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他沉重的声音:“等等!” 青烟疑惑地回头,却见他的背影绷紧,声音也有些沙哑:“你,是夜王的妻子?” “正是。”不知为何,青烟觉得他呼吸加促。 “想找毕阳泊?” “正是。” 他站了起来,布着皱纹的双眼依旧锐利锋芒,“难道你不知夜王被永远逐出皇宫,更不得私见朝廷官员吗?” 青烟一怔,为他突然转变得严肃的表情,忽而想起太后说的话,也随着敛眉:“我也是逼不得已,况且听闻毕阳泊和暮沉有些矛盾,作为妻子,我想帮下他。” “帮他化解矛盾?”毕阳泊冷笑一声,“朝廷之中,有利益就是朋友,无利益就是敌人,从毕阳泊选择辅助皇上开始,就没想过再和夜王打好关系,你这样做不过是多管闲事,严重的话更是弄巧成拙,为夜王添了麻烦!” 他的语气加重,青烟却觉得他在关心暮沉,不禁多看了眼前的老头几眼,“前辈教训的是,只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要什么矛盾,而是想寻找一种能造成武功尽失假象的方法。” 毕阳泊听后沉默半晌,颇有意味地瞧着她:“若是假装不会武功很容易,难就难在迫不得已破了功,自然就被识破了。” 青烟脸色一白,确实,夜暮沉之前掩饰得很好,只是当她情况危急的时候,就…… 说到底,是她害了他。 “那,可有强行封住功力的药?”青烟眼中波光一动,若是强制性的话,就绝不会被发现,只是行事有些不便了。 毕阳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不知眺望何处,良久,才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爱他?” 爱? 青烟脑中闪过夜暮沉神秘的双眸,偶尔会温和如煦,偶尔会冷厉如冰,她贪恋他的温柔,感动他的庇护,不知不觉地,不愿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有交集,不愿只做一个名义上的夫人。 现在想来,她和暮沉两人,从未言爱此字! 可是,她答应帮他夺位,他答应给他盛世婚典,一切,都是不言而喻吧。 微一沉吟,她点头:“是。” “全力抢夺之中,你竟然相信爱。”毕阳泊无奈地摇头,“你可曾想过他夺位成功之日,你何去何从,坐上皇后之位,看着他纳妃嫔,日夜和一群女子明争暗斗,只为夺取皇上的一夜恩宠?” 青烟蓦然一怔,看着他沧桑的背影,喉咙一紧,问道:“你是谁?” “正是你想找之人。”毕阳泊转身,眸中尽是岁月沉淀的痕迹,“我一生见证着宫内的纷争,觉得姑娘你实在不适合呆在后宫。” 他觉得青烟这一双清澈动人的双眸,变成深沉幽暗的话,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青烟诧异一番,他才是毕阳泊,那么……之前她见那个是假的! 袖中拳头紧握,她深吸一口气,回应他的话:“青烟是不及夜王的一半聪明,但不管以后如何,此刻我求药的心依旧不变。” 撩袍,屈膝。 她跪在地上,诚恳地看着毕阳泊:“前辈没有直接回绝,自然是有办法的,青烟恳求前辈帮忙!” 只有让太后消除顾虑,才会安心地助暮沉对付皇上! 毕阳泊叹了一口气:“药方是有,但材料难寻,不是短时间可以找全的……” 他在此处停顿了,青烟也沉思起来,现在她这个模样回到了深府定会让暮沉担心,而且没有证据指证李管家,倒不如先留在这里好好收集药材。 思及此,她抬头准备询问毕阳泊的意见,大门就被推开了,“老爷,宫中传来……” 青烟随着看去,应该是毕阳泊的下人,只见他惊诧地盯着自己臃肿的脸,欲言又止,毕阳泊挥手:“无妨,说吧。” 下人才继续道:“宫中传来消息,夜王被任命为鸿胪寺卿。” 青烟一惊,猛地扭头看向他,再看向毕阳泊,他正好转头盯着自己,似乎接受到她震惊且疑惑的眼神,主动解释道:“我已经不管朝廷之事,只是一些大事还是会关心下的。” 也就是说,下人那句话是真的! 夜暮沉从她离开太后寝宫就没有出现过,难道是被皇上召了去? 本是无权之身,反而轻松许多,去哪里都没人管,定是这次夜暮沉去益州的事情过于显眼,皇上不能再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这么多职位皇上偏偏选择了鸿胪寺卿,是不是最近有关于外交的事情发生? 青烟敛眉,道:“青烟请求毕阳泊前辈收留我一段时间,一旦完成了药的配制,就立马离开!”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收集药材,毕阳泊只好答应了,让她起来,“深府离皇宫不近,上朝不方便,相信不久之后夜王就要搬回皇城附近的地区,你在这种时候留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青烟只怕太后逼得太紧,只能尽快把药丸制出来再说,于是她拜托毕阳泊派人跟深府那边通告一声自己安全,便开始暂居在这里。 她来不及想夜暮沉会有多担心,现在皇上已经赋予他职位了,以后形势更加严峻。 手捏着毕阳泊给了一张药方,青烟带着面具换了一身男装出门了,到了一个老鼠洞前,她顿步,摘下一颗树叶吹出一首曲子。 不一会儿,三只老鼠溜了出来。 青烟嘴角一勾,和它们沟通起来,询问了最近的蜂巢在哪里。其余的材料还算好,最危险的就是需要一些天然的蜂蜜,主要看蜜蜂的种类,一旦是攻击性极强的蜜蜂,就可能造成性命危险。 偏偏,她找到的一个蜂巢,是杀人蜂的! 最凶猛的莫过于杀人蜂,毒性强,它们一旦攻击起来,就是半个巢以上的蜜蜂一起出动。听闻曾经有一个人不小心拍走了停留在身上的杀人蜂,遭到了几百只杀人蜂的围攻,被蛰了几百道伤痕,不久后就死了。 青烟不禁抿唇,瞧着远处的一个蜂巢,犹豫了。 对于如此凶猛的蜜蜂,她根本没有把握可以驯服,那么只能用别的方法了。 脑子不断转动,她沉思片刻,忽而想起蚤蝇是蜂类的克星,顿时双眼一亮,开始收集起蚤蝇。 一个上午过去了,青烟瞧着手中的罐子,满意一笑,随后将自己宽松的袖子束起,双手、脖子还有露出来的地方都绑上了绷带,扶了扶面具,这才深吸一口气。 一旦靠近了蜂巢,就免不了被攻击,这其中,必须动作迅速! 其实,她没有多大的把握不中毒,毕竟一个蜂巢里面上千只蜜蜂,她根本应付不了。 只是,一想起这个是重要的材料,她就咬牙靠近了。 她双眸一凝,打开罐盖,蚤蝇飞了出来,青烟立刻躲在一棵树后,瞧着它们往蜂巢的方向飞去。 蚤蝇一将卵产入蜜蜂体内,它们就会开始出现极度古怪、行为乖僻等症状,毫无方向感地四处乱飞,会被光所吸引,栽倒之后会继续无目的地乱飞,所以也称为僵尸蜂。 只要青烟等着蚤蝇制造出一时的混乱,就可以趁机去取一些蜂蜜了。 她屏住呼吸,蜂巢那处传来嗡嗡嗡的叫声,越来越大,青烟知道,它们开始斗争了! 过了一会,青烟才现身,取出一个白瓷瓶,如履薄冰地靠近蜂巢。 瞧见蜂巢表面露出的一些蜂蜜,青烟咬唇,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此刻简直比对付狼群还要紧张万分,握着瓶子的手都开始出汗了。 有些杀人蜂已经还是胡乱地飞着,青烟连忙试着轻功冲了过去,手一伸,白瓷瓶碰到了蜂巢,一丝丝蜂蜜流了进去。 成了! 青烟一喜,连忙撤了回来塞上瓶子,正要离开,一只蜜蜂凶狠地盯着她面具下的双眸,青烟连它身体的每一根毛都看得仔细,更感受到它眼中散发的杀意! 青烟想解释自己只是借用一点蜂蜜,然后那只杀人蜂小肢一挥,所有还未被蚤蝇感染的杀人蜂统统飞了出来。 显然,那一只是蜂王! 青烟大惊,一旦蜂王下令,它们就会一直追赶着目标,整整追逐一日都不是问题! 她惊骇地将瓶子收入怀中,一边施着轻功一边用树叶吹着曲子,希望可以奏效。 可是,她如此心慌,怎么可能驯服! 这也不能怪她,面对的可是杀人蜂,神不知鬼不觉地蛰了一下,就可能中毒死亡了,群攻起来简直连老虎都要忌惮几分! 她整个心都提到嗓子里,轻功被她施展到极速,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有距离越来越近的蜜蜂翅膀声! 不行,还是不够快! 她急红了眼,连回头的动作都怕耽误一分,只是她能怎么逃,无论逃去哪里都会被发现,除非立即去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然而她为了找这个蜂巢,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四周连屋子都不见一个! 怎么办? 她不知道。 脚已经没了知觉,却不敢停,其中一只蜜蜂终是飞到了青烟脸侧,她瞳孔骤缩,只见它冲了过来,蛰上了她的面具。 青烟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未缓过劲来,脚部一痛,她低头一看,发现另一只蜜蜂已经蛰中了她的皮肤! 脸色一白,冷汗从额头滑落,青烟连忙甩开,忙不迭地逃走。 暮沉,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体力已经渐渐跟不上了,青烟全身疲乏,速度也慢了上来,随后脚部传来的痛楚越来越多,青烟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难道,就要死了吗? 她逃过了兰舒琴的算计,却逃不过杀人蜂的追杀? 嘲讽一笑,她眼中尽是绝望,取出那片树叶,如果她能静下心吹出曲子,也许有一丝希望,只是要平静,她必须停下来,而一停下来就会被…… 她紧闭上双眸,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 脚步猛地一顿,她深吸一口气,坦然地等待着痛楚的来临。 然而,没有。 身后传来“叽叽”痛苦的声音,青烟脸色大变,霍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了一群老鼠被蜜蜂蜇的情景! 它们,竟为了她引开了杀人蜂! 老鼠的身影几乎是看不见了,满满地被蜜蜂围住,多得骇人,青烟心骤痛,喉咙一紧,整个人开始冷寂下来。 蜜蜂飞离,朝她那边冲了过去,老鼠惨烈的尸体躺在冰凉的石面上,青烟不忍地闭眼。 捻着树叶双手提到唇边,一首平缓的曲子让她自己的心都安宁下来,耳边嗡嗡嗡的声音也似乎听不见了,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在曲子里。 蜂王一顿,冷冷地睨着眼前的女子,随后和全部蜜蜂开始围着她旋转,数量之多可以将青烟包裹起来。 青烟微微睁眼,眼前的一切已经被蜜蜂所挡住,密密麻麻,没有缝隙,然而她的曲调不变,脑中一直是老鼠惨死的模样,双眼冷静地回视蜂王。 蜂王瞄了她的脚踝,眼中似掠过嘲笑,细肢再次一挥,众蜂停下,随着蜂王离开。 只是青烟知道它的意思,它并没有被自己驯服,只是知道她中毒了,就放过她一把。 若是杀人蜂那么容易被驯服,无意中摧毁一个国家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来夜季渊之前想让她去驯服的猛兽,必有杀人蜂一项! 它们一走,青烟整个身子没了支撑,直直往下坠,瘫坐在地上。 面具里面苍白的脸,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害怕…… 毒性慢慢地发作,她也不敢再逗留,深深地看了眼身上满是针孔的老鼠,她无力地爬起来,离开。 不知走到哪里,她正抚着树干喘息,瞥见不远处有一抹白衣男子的身影,脑中立刻浮现夜暮沉的身影。 末了又嘲笑自己的想法,夜暮沉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正准备直接绕过去,却看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朝白衣男子靠近,说道:“暮,你长大了。” 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温柔迷人,宛如天籁。 青烟的脚步一滞,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眸。 暮?是偶然,还是…… 她躲在树后细听起来,偷瞄着两人的状况。 树叶簌簌落下,缓缓盘旋在两人之间,似缠绵,似不舍,只见女的伸出一只玉手抚上男子的脸颊。 他没有抵抗,只是看着她,良久,才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那声音,低醇浑厚,熟悉得闭上眼都能认出来,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入青烟的心湖。 总是在她耳边细磨的低哑声音,她比谁都记得清楚。 不会错的,是夜暮沉! “还在怪我?”女子轻叹,声音带着丝丝无奈和凄凉,竟让青烟听得感到愧疚,似乎自己做了对不起女子的事情一样。 “没有。”他淡淡的声音响起,却又有几分欲言又止,“琴。” 最后一声呼唤,让青烟惊得浑身一颤。 他竟然,叫琴。 承香芙和她说过一段往事,那时夜暮沉对那个女子的称呼就是“琴”,而承香芙则称她是“琴姐姐”,青烟一直认为,是兰舒琴。 两人都是有一个琴字,然而夜暮沉对兰舒琴的态度看不出半点的爱意。 难道…… 青烟被自己的想法震得手一松,似乎有什么从脑中呼啸而出,手中的白瓷瓶掉在草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糟糕! 青烟弯腰拾起收入怀中,准备立即离开,然而脚部的痛意开始蔓延开来,伤口发痒,她痛苦地拧起双眉。 “谁!”一声厉喝,是来自夜暮沉口中的。 随后衣决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暮沉已经闪身到她身侧,青烟一惊,然而想起自己带着面具和男子的装扮,镇定了几分。 她瞄了眼那个黑衣女子,看清她的容貌后,心中大震。 白嫩如玉的脸蛋如同盛开的琼花,肌肤胜雪,容色绝丽,五官精美得无法挑剔,浑身散发高雅清绝的气息,如同上天眷顾的女子一般,将所有美好的都赐予给她。 这,才该是她心中对“琴”的印象。 难怪,当初看见兰舒琴的时候,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彼琴非此琴。 只是,为何针刺入的是脚部,却痛在心头。 耳边传来风声,夜暮沉竟伸出手想摘下她的面具! 青烟才蓦然回过神,紧紧按住自己脸上的面具,夜暮沉觑着浑身包扎得紧密的她,眼中闪过疑惑。 青烟垂下头,拐着脚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却被他的利剑挡住去路。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他勾唇,笑意盈盈。 这副模样,正是青烟当初入深府见到他的神情,笑,却不暖。 青烟想狡辩自己是无意的,然而怕一出声就被他识破自己的身份,她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这个琴是怎么跑出来的。 其实,她更想问,她在为他舍命取出蜂蜜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里和真正的琴幽会? 青烟眼中慢慢浮现冷意,方才经历的生死一劫此刻忽而变成一个笑话,心中痛得有些窒息,让她喘不过气,胸口微微起伏。 此刻,她好想将蜂蜜扔掉,立即,马上!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了。 她伸手掏出白瓷瓶,猛地朝外一扔,夜暮沉以为有诈,立即退后几步,眼中浮现杀意。 杀意? 青烟只想冷笑出声。 出乎意料的是,白瓷瓶被一个人接住了,是毕阳泊。 青烟一怔,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然而毒性加剧,她的脚一软,跪在了地上,毕阳泊立刻前来接住她。 “是你?”夜暮沉诧异地盯着他。 太子太傅,他自然认识! “我新收的徒弟有所冒犯,请夜王多多包涵。”毕阳泊没有多言,带着青烟立刻离开。 夜暮沉紧紧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双眸似乎有些熟悉…… 回到屋子里,青烟立刻晕了过去,毕阳泊立刻将白瓷瓶放在一边,看向她的脚踝,已经有十几个孔了。 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她体内对毒素的敏感性了。 他连忙唤着屋子里的大夫,让他给青烟处理下伤口,随后紧紧地凝视着青烟苍白如纸的五官,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青烟为了这蜂蜜这么不要命。 可是她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回想起那个黑衣女子,毕阳泊也蹙起了眉头。 是她吧,束公主,束依琴,为了和雪国联婚,先皇不惜将月国最美的公主束依琴赐给雪国的皇上,只是皇上死得早,束依琴还不能成为太后,反而被当时的太后所制约,真是苦了那孩子,只是,她怎么来月国了? 雪国要前来致歉他是有所听闻,只是没想到束依琴这么早出现了,看她的衣装打扮,是偷偷提早前来和夜暮沉见面的吧。 毕阳泊担忧地觑着青烟,有几分不忍。 第一百章 这就是他被赶出皇宫的真相 不出一日,夜王重归朝廷的消息传遍月国,街上的议论沸沸扬扬,有人期待皇子重新争斗,有人担心月国争权过激会给他国有机可乘,有人好奇夜王的妻子会如何在两个强势的人之中生存。 无论是什么心态,都一窝蜂地涌上了南都,见证夜王搬家的过程,瞧着浩浩荡荡的十几辆车,正是深府中搬出来的行李逆。 然而他们不敢靠得太近,默契地留出了两丈的距离观看。 带头的是一辆棕色的马车,众人都以为里面是夜王和夫人。 其实…… 车厢内的夜暮沉冷着一张脸,阴沉至极,瞥了眼身侧的李管家,冷声道:“还未找到青烟?” 从他离开皇宫,已经过了三日,其中只有一个黑衣人向白影说明青烟安全无事,只是夜暮沉怎会放心,派人去找却没看见她的身影。 一个女人,怎会在他眼皮下消失! 从白影口中他已经听说了太后知道他恢复武功的事情,想必青烟是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只是,三日,还未见人影。 他尽力延迟任职的时间,却也只能拖延三日,今天必须搬到皇城附近的府邸居住茶。 因为,雪国的人快要来了。 “还没,王爷放心吧,夫人不会有事的。”李管家低头垂眸,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夜暮沉疲倦地闭上双眸,近来束依琴突然出现的事情已经让他心乱,青烟又在这种时候不见了…… * “老爷,她的毒……”为青烟驱毒的大夫眉头紧蹙,犹豫地看向身侧的毕阳泊。 “说吧。”他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没了。”大夫深吸一口气,怕老爷没有听明白,再重复一次,“她的毒没了。” 没了? 毕阳泊诧异地盯着他,大夫继续道:“她体内早已有另一种毒素,竟然强大到将蜂毒都吸收了,至于是什么毒,老夫也诊断不出来。” 毕阳泊挥退了下人,坐在凳子上叹息着,“醒了就别装了吧。” 青烟本来闭上的双眸,听见他的话后缓缓睁开,却无了以往的明亮,有些涣散有些茫然。 她是不是该谢谢太后赐的毒酒,让她侥幸活了下来。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脸色的苍白更显憔悴。 “药我已经帮你配好了。” 青烟的长睫扑闪了一下,艰难地启唇,哑声道:“毕前辈知道他们的事情吗?” 既然是太子太傅,自然是了解当时的情况的,这三日,她一直昏迷不醒,不是因为蜂毒,而是因为太后给的毒,现在依旧是全身乏力。 毕阳泊自然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看向窗外树叶早已凋零的树干,缓缓说道:“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青烟双耳一动,凝神细听,直到听到最后,整个脸都被震惊覆盖,僵在床上一动不动。 原来当年,束依琴、夜暮沉和承香芙是青梅竹马,三人是众多兄弟多玩得最亲密的孩子,日久生情,夜暮沉和束依琴两人的情愫众人皆知。 他对她的宠也是显而易见的,为了她,夜暮沉学习武功的时候比谁都拼命,只为施着轻功带束依琴到处游玩。 而夜季渊当时只是一个皇子,其母总是刁难皇后,也就是夜暮沉的母妃,因此束依琴不喜夜季渊,也许这就是夜季渊为何痛恨夜暮沉的重要原因。 事情的转折是发生在六年前,皇后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护卫纷纷赶来,竟看见地上一滩血迹,是皇后的尸体!她的双眼被残忍地挖掉,死相惨不忍睹。 而当时在房间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束依琴,一个是夜暮沉。 向来宠爱皇后的皇上勃然大怒,一夜之间皇后寝宫的下人都被赐死,愤然地质问束依琴和夜暮沉,让人震惊的是,束依琴竟然流着泪指着夜暮沉,语气笃定:“是他杀的。” 夜暮沉供认不讳,皇上怒得大病一场,立即要赐死他,然而兰舒琴跑了出来,当中自挖双眼请求保他性命,众臣惊骇得白了脸,太子温和的性格他们是知道的,也随着兰舒琴跪下来求情。 皇上气得晕了过去,一直不愿见夜暮沉,之后,就下了放逐令,撤去他所有的权利,让他独自在远方生存。 这件事轰动一时,却被皇上极力掩了下去,所以知道真正内情的不多。 青烟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暮沉被赶出皇宫的原因吗,她几乎可以想象当时混乱的场景,只是为何夜暮沉不狡辩,为何要好的束依琴会指证他? 难道人真的是夜暮沉杀的?手段残暴得如同深府的形象,只是,青烟依旧不信,但如果不是他杀的,为何供认不讳,因为束依琴的原因? 其中的内情不是一时间可以明白过来的。 只是,她那日听见束依琴询问的“还在怪我”,应该就是指证他杀害皇后的事情,也只有这件事让两人才开始决裂。 而夜暮沉的回答是,没有。 他竟然说没有。 被诬陷,被逐放,被剥夺皇位,他竟然没有怪束依琴…… 还是因为不是被陷害? 青烟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思考太多,脑中一片混乱。 在一旁等待着青烟消化的毕阳泊看见她的双眼再次疲惫地阖上,开口道:“若你不想走了,留在这里也无妨,我长期隐居也是有些闷,只是你走,我不会留,也不会帮。” 青烟明白,他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岁数,自然不想再参与城府重重的斗争之中。 只是她说过助夜暮沉,就不能食言,即便多出一个束依琴。 她歇息了片刻,才起身,打了一盘水,照下自己的容貌。 双颊竟还能看出一些手指印! 青烟双眸沉了下来,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巴掌是兰舒琴打的,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以至于毕阳泊打破镜子都不愿让她看见。 回想起当初兰舒琴的局,重点的是熏香,她可以肯定里面有罕见的材料,甚至成分是什么她都不清楚,兰舒琴怎么有这些东西? 上次她的计谋,也是准确的运用了禁香来杀死狐狸,难道兰舒琴懂香料? 她深吸一口气,清洗一下脸蛋,取过药瓶,换了一身男装和带上了人皮面具,转身对毕阳泊鞠躬:“谢谢前辈相助,青烟感激不尽!” 毕阳泊点点头:“你知道最好的回报就是当我们不曾见过面,还有那药的解法,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青烟郑重地应下,这药当初混合了她的血,一旦让夜暮沉服下后,就会封住所有的内力,只有喝下她的血才能解开。 她先是去了深府一趟,府邸已经人去楼空,青烟谨慎地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才走进去之前的地下室。 然而,那个机关扭不动了。 青烟一怔,这是要永远封住地下室吗,可是里面有很多东西……忽而,她轻轻地扯唇,她在担忧什么,暮沉定会处理好的。 刚一转过身准备离开,一个身影伫立在她面前,是黑影。 “夫人?”她疑惑地盯着青烟。 青烟双眸微闪,她明明是带了人皮面具的,黑影怎么可能认出来。 踮脚,施着轻功踏上瓦砖上离开,黑影立刻穷追不舍,二话不说地抽出剑冲了过去。 黑影向来少话,青烟也不知她突然追杀过来是几个意思,不禁敛眉,快速闪避,同时压低声音道:“我和你有仇?” “知道机关的人,杀。”黑影手腕一转,再次飞了过来。 青烟是明白了,因为她不是夫人,却知道机关的位置,可是她知道黑影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的出现,她还不能点明身份,因为还有事情要做。 她微微抿唇,钻进树林中飞快逃走,只是她体内的毒未解,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瞧见不远处的马,她立刻抢了过来骑上,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经过一间楼阁,她瞥见窗户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瞳孔骤缩,借着房屋的遮挡,她连忙跳离马背跃进了房间里。 她一进去就钻进了床底,朝屋子的人投去了乞求的目光。 那人一身玄衣,神情淡然温和,即使看见她进来的时候也波澜不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此人正是沈玉。 青烟虽然不知他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他会不会帮这张面孔的自己。 可她体内跟不上。 只能搏一搏了! 窗外一阵风掠过,一个人影闪了进来,青烟从床底看见一双靴子,整颗心都紧绷起来。 “不知姑娘闯入沈某的房间,有何事?”柔和的声音不温不火。 “沈大师打扰了。”青烟从黑影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些尊重,想来是认出此人是传闻中的沈大师。 等黑影离开后,青烟才从床底出来,拭去身上的灰尘,没打算和他隐瞒,直接坐在他对面,道:“我是青烟。” 沈玉双眸闪了一下,沉默不语。 “之前的事情多亏了沈大……沈玉的帮忙,我从凤昊那里了解过你的事情了,既然我救过你,你救过我,从今以后我们便互不相欠吧。” 沈玉嘴唇抿成一条线,垂头抚摸着古琴。 青烟良久未等到他的回应,只好起身朝窗口出去,沈玉却一挥手,窗户被嘭的一声关上。 她一怔,耳边便传来他的声音:“走后门吧。” 青烟这才想起黑影可能在附近,于是感激地拱手,双脚正要踏出门口,又听见了他温润的嗓音:“这里就是买卖情报的地方。” 心一颤,青烟惊诧地回头看向他。 他怎知,自己想买卖情报? 她不想靠夜暮沉,所以只能自己出来寻找兰舒琴的消息,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对她十分不利,重要的是她有一个震惊的猜测。 兰舒琴会不会和齐大哥有关系? 即使可能性很小,但齐智杰突然的消失,到兰舒琴会用香两个方面,她就不得不怀疑起来。 “是你开的?”青烟不太情愿地询问。 只因她答应过凤昊不和沈玉有联系。 “朋友的。”他简单地吐出两个字,手抚琴,曲子响,似乎没被她说的互不相欠所影响到。 青烟掀开门帘拾阶而下,走到掌柜处,他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一般,带着她进入一个内室,按照他的程序走一趟,交了定金,写下交易的内容,然后离开。 掌柜看着青烟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里,分明只是一间普通的楼宇,可以说,是只为她开的情报交易所。 他深深地看了眼二楼的主子,百思不得其解。 青烟离开后,去了夜暮沉新府邸的附近,经过的时候她特意瞄了眼门匾,写着两个字:夜府。 皇上竟然允许他用“夜”的开头。 青烟不着痕迹地敛眉,随后走入最近的一间客栈。 翌日,有个小道消息传入李管家的耳中:一个青楼女子一夜成名,只因缚着绷带的双眼,还能跳出绝色的舞蹈。 李管家一怔,兰舒琴?她怎么来这里了。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偷偷地出了夜府,朝青楼走去。 角落中的青烟瞧见这一幕,冷然勾唇。 鱼儿,上钩了。 此刻的她并没有带着面具,从暗处走出来,一张清秀的面孔呈现,她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踏入夜府。 其中一个下人瞧见她,扫把倏然掉在地上,结巴道:“夫……夫人?” 他话音一落,空气一震,青烟眼前已经闪出了圣洁高贵的白色衣袍,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她却依旧垂着头没有去看他的神情。 他双脸消瘦些许,瞳孔似蕴含着怒意。 下一瞬,她已经飞身离开,夜暮沉眸光一沉,立即追上,也许青烟养好了身子,轻功的速度极快,顺利地将夜暮沉引入了青楼一间房子里。 两人同时进入,门就被反手关上。 夜暮沉第一时间将青烟困在墙壁上,双眸阴沉如墨,青烟双眼划过一丝慌乱,随后平静下来,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 这次,轮到夜暮沉一怔。 他瞧着她的双眼,整个脸都冷了下来,忽而啪的一声拍掉她的手,倏然捏住她的脖子,毫不留情! 青烟冷静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惊恐地瞠大双眸。 正当夜暮沉准备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房子传来了耳熟的声音。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李管家的声音。 “怎么,怕我说出你的坏事吗?”叮铃的笑声响起。 “兰舒琴,让你有机会活下去的人是我,你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随后,传来女的闷哼声。 “你真狠,利用完我对付青烟,就想撇开一切吗,你可别忘了你的那一剑几乎刺入她的心脏!”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房中,四周陷入一片静谧。 “你以为你的话王爷会信?”李管家冷哼一声,“免得留下后患,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敢!我早已埋伏好人,只要我一喊,人就会出现!” 青烟本以为夜暮沉会冲过去制服住李管家。 然而,没有。 他只是眸光森人地盯着自己。 青烟一怔,捏拳,蓦地打破了两间房间的隔墙,本来为了制造出传递清晰对话的效果,这墙早已削弱,现在不用多大的力气就可以摧毁。 她立刻冲到李管家面前,拔剑,刺入。 李管家没料到青烟突然的出现,惊诧地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刺伤了,兰舒琴也一把扯下眼中的绷带,抽出桌底的剑和青烟配合地攻击着他。 那绷带下,竟是安好的眼睛! 李管家震惊地浑身一颤,忽而明白了什么,这是一个局! 骇然地看向另一间房间,却是空无一人! 他百般不解,若是真是为了引他来和兰舒琴道出伤害青烟的话来,应该让王爷的人来听见才对,为何,会没人? 他亦抽出剑回挡,竟发现两人的武功不弱,紧张之中他忽略了一点:青烟什么时候会用剑呢? 李管家专心迎战,不敢分神,终于一剑分开两人,趁着空隙从窗户边溜走,而她们两人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地立在房中,似乎在等什么人出来。 良久,一个紫衣女子缓缓走来,衣决飘飘,清新动人,她朝两人勾唇一笑:“做得很好。” 此刻房中,赫然站着两个青烟! 紫衣女子的容貌,和旁边持剑的女子一模一样,随后持剑的女子指甲放入脸侧,一撕,一张人皮面具脱落,恢复一张陌生的脸孔。 这两个人,是青烟雇回来的。 沉稳冷静,正是青烟想要的类型,分别叫江心和雨泥,她让江心假扮兰舒琴引出李管家,雨泥假扮青烟引来夜暮沉。 为什么她自己不亲自出现? 原因很简单,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逃得过夜暮沉的追赶,她也没想着雨泥可以拉开距离,然而,她做到了。 这说明雨泥的武功不弱,而这样的人竟然能被她轻易地雇佣回来,青烟总觉得哪里不妥。 只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算计李管家的事情还未结束! 青烟转身的瞬间,没有看见雨泥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江心看见了,用目光询问,雨泥抚上了自己的脖子,迟疑道:“我总觉得,夜王他好像发现了……” 江心一怔,笑道:“不会吧,你们才见了没多久,这么短时间怎会知道。” 雨泥依旧忧心忡忡的模样,也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 夜府,沉寂阴沉,没了夫人在的日子,下人都感到心惊胆颤,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主子的脸上也没有多少的笑容,即使笑,也是阴森恐怖的。 一只小老鼠咬住一张小纸条,偷偷地溜到了黑影身侧,黑影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磨蹭,垂头一看,竟是一只黑色的老鼠。 正准备抬起脚踩下的时候,老鼠甩了甩头,黑影看清了它口中吊着东西,不禁疑惑地蹲下,接过。 老鼠嗖的一声闪回洞中,洞外,一个女子欣然地挑眉,清澈的双眸闪闪发光,将一块大肉递到它嘴边,老鼠激动地咬着拉回洞中和兄弟们分享。 后日,就是雪国使者到来的日子,若不能在明日之前搞定,她就不能安心地出现在夜暮沉面前。 现在,她就等晚上,纸条上所约定的时间。 皓月当空,月朗星稀。 夜府,一个人影悄悄地准备出门。 “你去哪?”一道清澈的声音喊住了那人。 “出去一下。”那人简单地回应。 “出去?没有主子的吩咐我们怎能乱走?”这人正是白影,她诧异地看着行为有些怪异的黑影。 她向来安守本分的。 “是这样的。”黑影叹了一口气,慢慢靠近白影,忽而,伸掌,劈下! “你!”白影脖子一痛,震惊地睁大双眼瞧着偷袭自己的黑影,难以置信地缓缓软下身子,黑影将她抱回房中,盖好被子,跃上屋檐快速离开。 一个偏僻的角落中,两个身影默契地出现,紧紧地凝视着对方。 “我知道你会来。”青烟拢了拢斗篷,嫣然一笑。 “我知道你没事。”黑影也回了一句,眉心舒展。 青烟知道,黑影话不多,比白影冷静,同时是默默相信和支持自己的,所以,她这次找的是黑影。 “你会帮我吗?”青烟叹了一口气,有几分不确定。 “我来了。”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我来了,不就代表这她的决心吗? 青烟嘴角勾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药瓶,在她耳边细语一番,黑影听后惊得手一颤,手心的瓶子顿时无比灼热。 这,是可以封住内力的药汁?还是强制性的! “解法呢?”若是主子有危险,也不能动用武功吗,虽然她知道一动用就会暴露了,可是有些事情很难说。 “你信我吗?”青烟神情严肃地道出一句。 只代表,她不能讲出来,但也绝不会害暮沉。 不过,信不信,就看黑影了。 良久的沉默。 “好。”黑影应了一声,随后迅速消失在夜中。 青烟低笑一声,真是一个行动派,既然将药汁交给她了,也代表她必须付出同样的信任。 机会,只有一次。 一个让李管家彻底身陷险境,又让夜暮沉喝下药汁的机会。 第一百零二章 一个有夫之妇,朕稀罕? 门扉敞开,从外面看进去一览无遗,青烟想要穿上衣服却不得不起身关门,只是她现在一丝不挂,只是咬着下唇,裹着单薄的被单掩住胸前的旖旎,强行踏下床悦。 倏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转身,和青烟大眼瞪小眼。 来者正是李翱,他被眼前这一幕震得目瞪口呆,一个女子青丝轻垂,五官精致,双颊潮红,一双玉手紧紧地捂着胸前的被单,洁白光滑的脖颈处落下众多红点,一只赤脚正要踩在地上,却被来者惊得戛然而止,顿在半空中。 “出去!”青烟率先反应过来,带着颤声喝道,脸上更是红了几分,立即躲到床角处,用帷帘遮挡。 李翱猛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转身离开,脑中忽而想起夫人被郡主下药的那日,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磨蹭…… “站住!”青烟忽而喊住他,李翱的脚步一顿,却不敢转身,“关……关门。” 担心再次遇到其他下人,她觉得还是让李翱关的好,于是李翱慢慢地往后挪动,脚后跟撞到门槛险些摔倒,但依旧没有转过身,倒退着进去,带着门扉快速退出。 青烟瞧着他的举动不禁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穿上衣服,整理好头发才走出去,发现院子里除了李翱站着,还有一个人,白影。 她正双眼通红地盯着自己,似怒似怨,脸上沾有一丝血迹,青烟瞥了眼她的手掌,果然看见有血,看来是她擦眼泪的时候沾上的。 她,哭了搀? 青烟长睫微微一闪,抿嘴准备与她擦肩而过,白影讽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这种时候了,夫人还不知节制吗!” 青烟顿住脚步,睨了她一眼,发现她带着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自己的脖颈,那上面有夜暮沉疯狂留下的痕迹,青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不知节制,不知廉耻是吗? 呵。 她冷笑一声:“对你主子,你应该更了解才对,谁能强迫得了?” 也就是,他主动的。 李翱没想到青烟会针锋相对,本以为这种时候她会主动安慰下白影的,毕竟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打击太大了。 白影脸色微变,听着她离得愈来愈远的步伐,狠狠地回头瞪着她:“你无情!” “夫人,你就不解释一下吗?”李翱也忍不住唤着她,从黑影口中他们已经知道了茶叶的事情都是她策划的。 面对两人的质问,青烟心中暗藏的怒火猛地涌上,蓦然回头,朗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上前几步,走到白影面前,毫不畏惧地反瞪着她,气势更甚:“别忘了,我才是夫人!” 言罢,倏然转身离开,几缕发丝在空中划开一个冷漠的弧度。 白影顿时气得青了脸,她分明是占着主子的宠爱为所欲为! 这才走出来的黑影立即拉着白影的手臂,想叫她消停,反被她甩开了手,“都是你,若不是你帮着她,李伯伯怎么会有事!” 黑影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白影冷静点,你难道没想过性子向来温和的夫人,为什么会去害李伯伯吗,既然我们选择信任夫人,就该帮助她。” 也许这是黑影说得最多字的一句话 白影无力地摇头,声音沙哑起来:“夫人是主子的人,李伯伯就不是主子的人吗,说到底,你就是在两人之间选择了夫人。” 黑影闭眸,不语。 李翱叹了一口气,瞧着昏暗的苍穹:“主子不是也做出选择了吗?” 众人还未从悲伤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大门就传来一声刺耳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 连走在前头的青烟都怔了片刻,才醒起这里离皇宫很近,皇上过来是很轻易的事情! 众人立即出去接应,纷纷行礼。 青烟正垂着头,眼前便出现一条粉色曳地长裙,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青烟蹙眉,想来皇上带来了妃子。 等夜季渊一声免礼后,青烟抬眸,就对上面前女子傲娇的目光,是玉贵人。 她正亲昵地挽着夜季渊的手臂,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夜季渊瞄了她一眼,看见她面色淡漠,不禁微微蹙眉。 “怎不见皇兄?” 青烟一怔,夜暮沉出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只是现在她是夜府的夫人,自然应该站出来回话。 “回禀皇上,暮沉出去为明日之事做准备。”青烟微微福身。 敏锐的夜季渊却能闻到空气中残余的血腥味,再看看白影委屈不甘的双眸,虽然不知具体的情况,但应该是出现内讧了。 嘴角悄悄勾起,夜季渊撩袍坐下,搂过玉贵人,笑道:“朕这次来是正是想了解下接待的事情准备得如何,既然皇兄不在,皇嫂和他关系亲密,该是了解的。” 说到后面几个字,青烟听出他咬牙切齿的感觉,不禁疑惑地抬眸,瞧见他目光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蓦然明白过来。 这个样子出现在皇上面前,是不礼的。 “暮沉故意不跟青烟说明日的安排,说要给皇上一个惊喜。”青烟默默地捏了一把汗,她才回来不到一天,根本没来得及和夜暮沉好好说话,对明天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朕这次是白来一趟了?!”夜季渊冷下脸,极度不悦。 就是白来了。 青烟心里嘀咕,却只能扯出微笑:“皇上不忙的话,就和青烟下盘棋解解闷吧。” 玉贵人敛眉,嗤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闲时间下棋。” 那不赶紧回去?故意来刁难她的吧! 青烟没好气地低头垂眸,等待皇上发话。 “拿棋来。” 淡淡的三个字,惊住的不只是玉贵人,还有青烟,玉贵人已经说了皇上日理万机,皇上还要答应她下棋不正是拂了玉贵人的面子吗? 她偷偷瞄了一眼玉贵人,果然看见她脸色难堪,只是不过一瞬,她已经恢复娇柔的模样,附和道:“看来皇上累了想要放松呢,你还不快点拿棋来!” 青烟吩咐下人去拿,也遣走勒李翱三人,屋子了只剩下她们三人,青烟垂头不语,却总感到一股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夜季渊的方向。 青烟抿唇,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拿棋盘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青烟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夜季渊让她坐在对面,率先行了一步,随后问道:“等皇嫂明日入宫,让玉贵人带你去参观下沁宁宫吧。” 问得随意,却听得青烟拾起棋子的手一松。 啪。 落在棋盘上。 夜季渊眸光变深,嘴角微不可察地轻勾:“皇嫂确定要下这里?” 青烟哪里有心下棋,方才他所说的“沁宁宫”已经让她心中大乱,当时她偷偷入宫去见乐霜姐姐,意外遇见喝醉的了皇上,情急之下她随口编了一个“沁宁宫”。 沁宁宫真的存在吗? 她不知道。 可是听皇上的语气,分明就是真的存在一般! 是试探?还是…… “不能悔棋。”她另一只手紧紧攥紧袖子,眉梢上挑,一副镇定轻松的模样,只是她知道,她错了,方才失误落下的一子,已经暴露了她一丝惊慌。 夜季渊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下了一子之后再次开口询问:“皇嫂听过宫中一件诡异的事情?” “什么?”青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深夜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在翩翩起舞,轻烟飞舞。”说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烟的神情,那紧绷的下巴已经出卖了她的紧张。 “看来伤得挺重的。”青烟闪烁着目光,不知他说的那个女子是否真的是自己,刻意将重点放在血上,因为她当时是没受伤的! “此话怎说?” “红色的衣……”青烟本想说红色的衣服沾了血不明显,下一瞬猛然顿住,眼中掠过一丝惊恐。 中计了! “皇嫂怎知是红色的衣服呢?”果然,夜季渊目光灼灼。 青烟淡淡地勾唇,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玉贵人,笑道:“女人家听到的鬼故事,主角多半是穿着红衣,不是吗?” 玉贵人也笑了:“确实如此。” 之后,三人不语,现场陷入一片沉寂,青烟额头微微渗出汗珠,余光瞟向门口,希望夜暮沉快点回来。 青烟魂不守舍地下棋,夜季渊同样也是心不在焉,最终两人竟是平局。 “没想到皇嫂棋艺也如此精湛。” “不过是暮沉教得好。”青烟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们只会忙着那些事。”玉贵人捂着嘴轻笑,暧昧地瞄了眼她的脖子,“夜王妃和夜王真是恩爱呀。” 青烟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她还是将话题扯回这个上来。 “对了皇上,妾身之前见过兰公主。”玉贵人柔柔地依靠在夜季渊身上,,手指抚摸着他的胸膛,“听闻兰公主为夜王自挖双眼,两人情深义厚。” 兰公主? 兰舒琴? 心咯噔一声,青烟蓦地抬头,不知她突然提起是为了什么! “皇上看这夜府这么大,只有几个人影冷清了些许,既然如今夜王重新任职,自然待遇上提高点吧。” 玉贵人的话让青烟更加心生不安。 又是兰公主,又是人少,难道…… 青烟心中的想法刚成形,夜季渊已经出声:“确实是冷清了些,当年朕欠了皇兄不少,如今便补偿一下吧,既然皇兄和兰公主情投意合,朕就帮他们定下这段婚姻吧。” 轰! 青烟浑身一僵,脸色开始发白。 难道这两个人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就是赐婚吗! “皇上!”青烟呼吸不稳地跪在地上,“暮沉和兰公主不是皇上想的那样,他们……” “当年的事情朕最清楚!”夜季渊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变沉,“难道皇兄已经将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你呢?” 青烟忽感一股杀气逼来,心一窒,难道当年的事情和他也有关系? 她连忙摇头道:“没有,只是暮沉说过对兰公主只是愧疚,无男女之情。” 好不容易让兰舒琴从离开夜暮沉身边,难不成就这样轻易地让她再次回来?还是有名有份的…… 这一刻,她深感皇帝权利之大。 “兰公主对皇兄的付出是真,赐婚也符合情理,皇嫂你是怕失宠吧,放心,朕只是让她做个庶妻,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日子就雪国离开后吧。” 说完,他起身甩袖,不给青烟任何说话的机会,携着玉贵人离去,并没有在意青烟的失礼,甚至有些愉悦。 青烟知道自己应该起身迎送,却怎么也抬不起脚步,呆滞地跪着,失魂落魄。 * 皇宫中,夜季渊让玉贵人先离开,随后走入书房,里面跪着一个女子,双眼蒙着白色的绷带,紧握的五指显出她的不安。 “当年你信誓旦旦地跟着他离开,是认为他会娶你吧,可如今你还不是来求朕了。” 夜季渊冷笑一声,躺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女子。 他就是要让以前不看好他的人,一个个跪下响亮地喊他一声皇上! 兰舒琴双唇微颤,却也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皇上若是无意,又怎屑于舒琴来求,恕舒琴大胆问句,皇上可是对青烟有情?” “有情?”夜季渊似乎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起身步步逼近,钳住她的下巴,“一个有夫之妇,朕稀罕?” 是,他不稀罕,但也不愿夜暮沉拥有! 他没有得到了,也绝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言罢,手一松,兰舒琴的脸猛地甩向一侧。 兰舒琴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连忙收敛着神情,恭敬地伏身:“谢皇上成全。” 随后,她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入一个小道里,这几天她都被皇上安排在一个偏僻的房间休息,只要等雪国的事情一过,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嫁给夜暮沉。 只需想一想,心情就激动得无法言喻! “兰公主请留步。” 一道女声喊住了她,兰舒琴微微蹙眉,脑中回想着这声音是谁的。 那人似乎知道她没认出自己,笑着走到她身前说道:“我是舒凡儿,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舒郡主。” 小时候,一个跟着夜季渊,一个跟着夜暮沉,关系能好到哪里去,不过舒凡儿倒是跟对人了,现在不就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么。 “你的事,我从渊哥哥那边听说了。”舒凡儿带着炫耀地仰着头,“我们做个交易吧。” 许是不喜她这般语气,兰舒琴没有出声,只是抬起手,示意太监继续前行。 “难道你以为自己嫁入夜府就有好日子过了吗?” 兰舒琴脚步一顿。 * 青烟从地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视线里多出一角白色衣袍,她双眸微闪,慢慢地抬头,本以为会对上夜暮沉注视的目光。 不料,他神情冷淡,看着前方,与她擦肩而过。 青烟心一痛。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 正准备和他说皇上赐婚的事情,却无从开口,明日就是他接手的第一个工作,若是被其他事情扰乱,怕是会给夜季渊抓住把柄。 缓缓地撑着地面起身,许多跪久了,整双腿都在发麻,刚一起来,就再次软倒在地,她咬唇,自己试了几次才站稳。 走回夜暮沉的房间里,却发现他大门紧闭。 夜幕降临,层层乌云里响起一阵轰鸣,下起雨来。 冬季的风带着雨丝刮到青烟脸上,她一惊,连忙从夜暮沉的房门离开,疾步跑进柴房中。 李翱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息,不知两人闹的又是哪一出。 雨越下越大,打到瓦片上嗒嗒作响,青烟双手环臂依靠在木柴上,微微闭上双眸,只觉孤寂得心慌。 困意来袭,她渐渐地阖上双眸,然而偶尔从门缝中袭来的冷风让她丝丝发抖。 “暮沉……”她无意识地低喃,只觉头痛得很,昏昏欲睡,浑身发烫。 毒性的入侵,她的抵抗力已经无法支撑寒风了。 “嗯?” 一声似有似无的回应,悄悄地回荡在柴房里。 “冷……”她的呼吸渐渐加重。 随后身上一重,暖暖地覆盖着她,不禁舒心地展眉,一双长臂将她搂住,抱起,缓缓打来柴房的门,走出。 房里,多出一个人影,他无声地叹息:“暮,看来你身边少不了一个大夫。” “退烧药。”夜暮沉的声音低沉沙哑。 那人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点燃桌面的蜡烛,映出他五官,正是书逸然。 他从医药箱中掏出药丸递给夜暮沉,同时将手探在青烟的脉搏上,心一惊,眼中掠过一丝难言的情绪,似喜,似愁。 竟然,中毒了? “怎样?”夜暮沉发问。 “无碍,不过是发烧罢了。”他回头温和一笑。 翌日,雨及时地停了,夜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若是下雨的话很多事情都做不成了。 一大早,夜暮沉已经上了轿车入宫。 青烟醒来的时候,头脑的沉重感已经消失,然而看见床边之人骇得立即坐直了身子。 “书逸然?” 他怎么在这里? “醒了?”他点头一笑算是回应。 “暮沉呢?”她没时间想书逸然的事情了,因为今日是入宫的时机,也是……她取解药的时候! 只要入宫设法让清烨探上夜暮沉的脉搏,太后就会相信了! 然而,书逸然淡淡地说道:“走了。” 走了? 她一怔,连忙起床穿衣,洗嗽收拾一番,施着轻功闪到马厩里牵出了以前买的白马,一跃而上。 动作之快让书逸然愣了片刻,随后急忙追上:“暮说让你呆在这里的。” 青烟哪里听他的,一挥鞭,飞快地朝皇宫出发。 城边,护卫伸出长矛阻挡她的进入,青烟咬唇,放下了马,暗自从上次太后所指的暗道中进去,听见一旁的宫女细声议论。 “夜王俊美无双,雪妃倾国倾城,简直天生一对!” “可惜夜王有了王妃。” “我听闻啊,只是听闻,夜王和雪妃从前是情投意合的!” 脑中关于束依琴的模样再次涌现,青烟扯唇一笑,暗中跟在她们身后,随着她们来到了举办盛宴的大殿里。 金顶红门,彩带垂挂,鲜花铺路,丝竹声不绝如缕,宫女一字排开,有秩序地前行送上食盘。 青烟跟在最后,随着她们步步前行,很快就进入了大殿里。 殿中矮几不计其数,众多大臣已经入座,不认识的人很多,青烟却一眼看出了他来。 真的,一踏入,她的双眸就被吸引住。 因为,太显眼。 正中央,盈盈站立着两个人,一个是夜暮沉,一个是束依琴。 男子青丝绾起,棱角分明的侧脸一览无遗,白皙如玉,一袭白衣似雪,宛若天人。 女子发髻精美,秋水无痕的双眸摄人心魂,波光潋滟,一袭长裙曳地,惊为天人。 束依琴微微弯腰,彷佛正要行礼一般,而夜暮沉正伸出手轻托在女子的手臂下。 画面似乎在这一刻停住,永远地刻在青烟眼中,以至于她的脚步都停滞了起来,待所有的宫女归位,茕茕独立的她格外显眼,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那不是夜王妃吗?”一个大臣率先出声。 “不是听闻病了不带出席吗?” “嘘,不识趣啊!” 青烟这才蓦然惊醒,再次踏步上前,走到夜暮沉和束依琴身侧,朝皇上行礼:“青烟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太后眸光深深,颇有意味地瞧着她:“平身吧。” 随后她径直走向空出的位置,就在最靠近皇位的位置,因为全场就只有那座是空着的,向来就是夜暮沉的位置。 夜暮沉瞥见她一系列的动作后,眼中掠过不悦,松开了束依琴的手,说道:“雪妃代表雪国前来,臣万分荣幸。” 随后,回座。 “你怎么来了。”他低声凑到青烟耳侧,本来就不打算让她掺合进来,怕有什么危险。 她长睫微闪,轻笑道:“烧退了。” 其实,是为了解药。 接下来,皇上发话,一堆客套话过去后,丝竹声再次响起,跳舞的宫女纷纷入场,翩翩起舞。 “难道月国这次的宴席,也就是看舞品茶?”雪国的位置上,一个跟随雪妃的使者发话了。 “当然不是。”夜暮沉笑着打断。 第一百零三章 知道本王为何不救你吗? “当然不是。”夜暮沉起身笑着打断,看向对面的朱使者,“等舞会结束之后就知道了。” 青烟微微蹙眉,雪国这次来月国明明是因为华祭司身亡的事情,应该来说是他们恭敬对待月国才是,怎么一副为难夜暮沉的面孔。 思及此,她疑惑地看向夜暮沉。 他感受到身侧的目光,不用多问就知道她的想法,双眉一挑,不经意地瞄向右上角的方向。 青烟一怔,垂下头,余光偷偷地瞟上去悦。 一个金色闪闪的宝剑赫然呈现! “来,吃个草莓。”夜暮沉忽而一手搂住青烟的腰,一手夹起一块草莓递入她口中搀。 青烟不明所以,只能随着顺着他张开双唇,耳边忽而一热,烫得她一怔,因为他的唇吻了上来。 她脸颊一红,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两国宴会上,他怎么能! “那是月国送来的特殊打造的宝剑,威力无比。”一阵细语传来,青烟才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青烟晚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不清楚,原来月国已经送来了礼物,还是一把武器,想要强国的夜季渊自然是喜欢得很,在他心中,一个华祭司换来一把绝世宝剑,自然是值得的! 难怪夜季渊的表情一直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难怪那个朱使者明目张胆地调侃宴会的无趣! 青烟咬下草莓,明明是甜的,入喉后便成了苦药,涩的难受。 华初,你真的死了? 她长睫低垂,掩住眼底的落寞和愧疚。 大堂中宫女身穿彩裙,长袖挥舞,随着曲子的起伏而摇摆,风姿各异,美不暇接,然而,这里所有的大臣没有一个是专心看舞的。 青烟不用抬头已经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射过来,不是看她,而是看她身侧的那人,夜暮沉。 夜王重新参政,众人早已议论纷纷,这一次又是夜暮沉第一个任务,他们看戏的态度显而易见,青烟趁取酒的时候随意一扫,发现不少的目光是带着畏惧的。 时隔六年,当年的太子回归,代表内乱不远,如何不惧? 忽而对上一处紧紧凝视自己的视线,是舒凡儿,以往带着憎恨的目光此刻竟变得难测。 她果然是出来了,还变得会隐藏了。 青烟嘴唇抿成一条线,平静地移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后,她故意越过束依琴,瞄向太后,发现她的目光恰好落在自己身上。 这么一打量,舞蹈已经结束了,宫女纷纷训练有序地退下,只是有些人的余光会悄悄看向夜暮沉,随后脸上一红。 夜暮沉视若无睹,青烟却不悦地撇嘴,他瞧见她这个小动作,嘴角不经意地勾起,随后起身,朝夜季渊作辑:“皇上请。” 青烟才反应过来,随着众人起身,紧紧跟在夜暮沉身后,刚一起身,一个宫女蓦地撞到她身上,夜暮沉立即转过身来接住,柔声道:“没事吧?” 她微微摇头,袖中的右手捏紧一张纸条。 这样的方式,多数的太后所为。 上一次,青烟也被一个人撞到,袖中多出的纸条写着春雨楼旁来看雪,当时接住她的人是李翱,这一次却换成了夜暮沉。 他扶稳她后,突然主动摊开手掌,示意她握上。 青烟一怔,蓦然抬眸,发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右手,眸光深沉如墨。 他发现了? 她一惊,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准备搭上,他已迅速地握上她的右手,声音柔和,“本王牵着你,免得摔倒。” 众臣一副感叹的模样,这个夜王果然是对这女子用情至深啊。 一旁的束依琴也诧异了片刻。 在衣袖的掩盖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然而只有青烟知道,她右手的五指,早已捏成了拳头,包裹着纸条。 这一刻她更加笃定,夜暮沉发现了! 意外的是,夜暮沉带着她到了院子里后,就松开了她的手,不再看她。 青烟咬唇,后退几步,在夜暮沉的背后悄悄偷看着纸条,脸色微变,只是一瞬,已经收回袖中。 深吸一口气,猛地对上夜暮沉似笑非笑的目光,青烟心虚地移开。 四周忽而响起阵阵惊叹声。 眼前的一切忽而变得昏暗,青烟抬头,才发现上空缓缓升起无数个孔明灯,皆是黑色的材质,慢慢地覆盖住院子的上空。 很快,众人头顶全部笼罩着黑色的孔明灯,唯独那弱小的火焰燃烧着。 白昼,一下子变成了黑夜。 虽然暗得不算快,但青烟还是担心夜暮沉的双眼一时间适应不了,抬步靠近他的身侧,刚想握上他的手,他猛地转过身来,脸色冷冽而警惕。 似乎察觉到是青烟,他才缓了缓神情。 这下子青烟更肯定他的视线还未足够清晰,于是毫不犹豫地挽上他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轻声道:“是我。” 夜暮沉双眸染上暖意,微微一笑:“知道。” 许是过于昏暗,夜季渊四周的护卫纷纷上前,将他围在中央,害怕有人趁这个时候出来偷袭一般。 “给朕退下!”夜季渊不悦地挥手,他不信皇兄会这么蠢在这种时候动手。 “可是皇上……” “退下!”他冷喝,他们才不得已离开。 周围的大臣听见皇上的声响,也随着议论起来: “孔明灯也不至于变得这么暗吧” “孔明灯外面的好像不是纸。” “难道惊喜就是让白天变黑夜的孔明灯吗?” 有不屑,有惊讶,有疑惑,青烟却深知不会只有这些的,刚准备开口询问夜暮沉,眼前骤然亮起点点星光。 圆形,心形,星形各种形状的光点浮现,跃到孔明灯上,跳到众人的身上,有人情不自禁地伸出去触摸,才发现只是灯光。 青烟一喜,睁大双眼瞧着四周缓缓旋转的光点。 彷佛置身于铺满繁星的夜空中,一时间忘记了这里是皇宫,忘记了众人的明争暗斗,忘记了重重危机。 自由,是这里所有人最大的渴望。 而夜暮沉,正是做到了让众人体验自由翱翔的感觉,即便是片刻,也足以让人铭记于心。 夜暮沉一眼都没去看这盛景,只是低头,深深地凝视着身侧贴着自己的女子,她的双眸映着眼前的光圈,宛如闪闪发光的星星,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让夜暮沉的心微微颤动。 她的双唇因为惊叹而微微张开,夜暮沉垂头,堵上了她的嘴,舌头趁机钻入。 青烟惊得浑身一颤,立刻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夜暮沉也没有继续逼迫,很快就松开,瞧着她湿润泛着光泽的双唇,笑意更深。 场中,所有人都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光圈,然而有三个人暗中关注着青烟那边,脸色一变。 一个是舒凡儿,在黑暗中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恨意,心中怒骂这这对狗男女。 一个是束依琴,向来温柔的双眸明显地覆上一抹痛意,袖中的十指紧握。 一个是夜季渊,本来还噙着笑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闪过杀意。 众人还沉醉在惬意自由的氛围中,光点忽闪,转动的旋律加快,众人心里也随着兴奋起来。 一个黑影忽而现出,扬手,十几只鸽子凭空出现,在大臣们面前盘旋,他们还以为是假的,伸手触碰,纷纷惊叹一声,竟是真实的! 黑影再次一扬手,抛出无数朵鲜花,准备地落入在场每个女子的手中。 青烟手中也有一朵红色的玫瑰,放在鼻子前轻嗅,不禁舒心一笑,这本是小巷里的那些小把戏,在此时此刻运用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抬眸,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一只小鸽子,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哪里见过…… 黑影一个转身,空中的鸽子飞入他袖中,带着整个人和鸽子从空中消失了。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青烟随着声音瞧去,是右丞相发出来的,随后,越来越多大臣跟着鼓掌,现场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青烟刻意看了眼朱使者,发现他也轻轻地拍起掌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样,算是任务完成了吧。 骤然,变故突生! 数个蒙面人从暗处涌了出来,持着利剑朝众臣刺去,瞬间杀意凌然,护卫涌上,与其对抗。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混乱的步伐中,青烟听见有什么破碎的声音,瞧去,竟发现一些很小的罐子,上面有很多小孔,里面放着烛光。 青烟明白了,这就是制造出光点的工具! 随着它们被众人踢得到处翻滚,四周的光点也随着慌乱地旋转,尖叫声一片,青烟听得心中凌乱。 太后给她的纸条在这一刻浮现脑中:让他受伤。 青烟当然知道太后指的是夜暮沉,也知道她的目的不过是趁机把脉检查夜暮沉的武功,只是把脉有很多方法,何必要受伤! 她不愿。 身子忽而被一撞,青烟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一个蒙面人朝她冲了过来,青烟想站起来施展轻功离开,然而心口一痛,浑身无力。 毒性竟然在这一刻发作! 她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蒙面人闪到她身侧。 这一幕落在夜暮沉眼中,一双黑如矅石的眸子变得深邃无边,蕴着无限的冷意。 他身子一动,青烟以为他来救自己,然而,他竟是往反方向跑去。 本来准备一剑刺入青烟身上的蒙面人手一顿,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夜暮沉。 太后不是说让青烟受伤,夜暮沉自然会来相救,就有机会伤他吗? 怎么现在……反而去救另一个女子? 夜暮沉奔向的方向,正是束依琴的位置! 青烟心倏然一痛。他,去救了琴。 明明自己就在他的身边,却还是跑到离得很远的束依琴身边。 难道,就不怕她被蒙面人所伤吗? 没了武功,他只是用尽全力地奔跑,越过重重身影,拨开所有障碍,在另一个蒙面人快要靠近束依琴的时候,猛地将她抱入怀中。 本来蒙面人没想着伤害其他人,因为至始至终目标都是夜暮沉,然而看见他冲过来保护束依琴,蒙面人立即将长剑刺入他的身上。 一身沉痛的闷哼。 青烟惊得心头一窒,呼吸都变得困难。 夜暮沉怀中的束依琴更是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眸,良久才惊慌地环抱他的腰间,颤声道:“小暮……” 得逞的蒙面人立即抽出剑,撤身而退,青烟身侧的蒙面人同样瞧见得手后,收回剑飞身离去。 护卫追赶,抓住了三个蒙面人,其余的都似乎非常熟悉地形,很快离开了。 孔明灯被拨开,四周恢复一片光明。 “快传太医!”太后第一时间发话,一脸的慌张,彷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一个太医迅速地赶来,是清烨。 夜季渊瞧着四周狼藉一片,顿时心中冷意更甚,本想着将责任怪在夜暮沉身上,他却身受重伤,血染白衣,只好先放过他,道:“左丞相,朕命你彻底查明此事!” 随后,转身朝束依琴和朱使者笑道:“让贵国受惊了,可有受伤?” 接下来的话青烟都听不见,眼前只剩被下人架起去疗伤的那一抹血衣,撑着冰冷的底板,她摇摇晃晃地站起,不顾一切地朝他冲过去。 “暮沉!”她声音沙哑,心急如焚。 夜暮沉却紧闭双眸,嘴唇苍白如纸,似乎听不见她的呼喊。 到了房间,清烨拦住了她,让她在外面等候,青烟一把握紧清烨的手:“一定要救活他,清太医求你救他!” 清烨一怔,瞧着双眼通红、神情慌乱的青烟,紧紧抿唇。 她似乎忘了,他是太后的人。 淡淡地抽回手,却被她攥得紧紧的,清烨只好叹气:“夜王妃,再晚点可能就耽误了时机。” 青烟一听,立即松手,想上前一步,门嘭的一声关上。 强撑着身子的最后一根弦,随着夜暮沉消失在视线中的一刻,瞬间断裂,整个身子无力地滑落在地,口吐鲜血。 眼前陷入昏暗之前,一条长裙映入眼帘,青烟隐约记得,是太后身上的…… * 院子里,夜季渊安抚好众臣后回座,宴席因为这一突发事件暂停,纷纷散场,幸好都是一些小的皮外伤,最重的那个就是夜暮沉吧。 “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不枉来此一趟。”朱使者颇有深意地瞄了束依琴一眼,“况且今日的事情定是和夜王无关,皇上该好好奖赏他才是,对吧,雪妃。” 束依琴听见他呼唤自己,才蓦地回过神来,笑着点头:“确实如此,只是依琴有些问题想和皇上探讨,不知可否?” 朱使者明白她的意思,自行告退,在外面等候。 夜季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完美的五官比小时候更美一分,时间的流逝,带给她的却是一分成熟。 挥手,遣退了所有下人,大殿里,只剩他们两人。 束依琴敛起脸上的笑容,秀眉紧蹙,担忧之色尽显,“是皇上吗?” 夜季渊轻轻一笑,起身,走到她面前:“朕当然是皇上。” 他定是知道自己不是说这个! 束依琴抬眸,对上他满是冷意的双眸,道:“依琴就不说暗话,让小暮回来朝廷的,是你吗?” 那副毫不畏惧、没有恭敬之情的面孔,和夜暮沉多么相似。 夜季渊眼中浮现怒意。 “是又怎么样。” “你违背我们的诺言!”她捏拳,下巴紧绷。 “朕不过是答应你不杀他而已。”他抬手,抚上她的双颊。 束依琴不着痕迹地挪开,眼眸掠过一丝愤恨:“你就不怕我将当年的真相都说出来?” “真相?”夜季渊强硬地钳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朕,已不是当年的夜季渊,不是所有事情都掌握在你手中的!” 束依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依琴无话可说。” 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中,痛意蔓延心间,难道,她当年真的做错了?不,错的是太后偏偏选了他做皇上! 若不是他,小暮就不会返回朝廷!就不会再次陷入充满血腥毫无人情味的皇宫! “只是依琴要劝奉皇上一句,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把握在你手中的。” 夜季渊双眸一红,手中的力度加大,直到她的下巴被捏的青红,他才松开手,冷笑一声:“朕就证明给你们看。” * 青烟是被痛醒的,心脏的剧痛让她闷哼出声,五指不禁紧紧捂住,想要将心脏抽出来狠狠捏碎! 眼前,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正夹着一颗药丸。 青烟二话不说地夺过,没有水的湿润就直接咽下,因为她知道自己晕前是太后来到她身前的,这自然就是解药了! 抬眸,果然看见了衣着雍华高贵的太后,正含笑盯着自己,青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想来,她是确定夜暮沉武功没了。 只是为了确定,何必要让他受伤!分明就是故意的! 太后瞧着她眼中含着的怒火,没有生气,反而捂嘴一笑:“你不必这样,哀家不过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罢了。” 万全的准备?是什么? 青烟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渐渐的,胸口不痛了,呼吸也顺畅起来,她才缓缓起身,朝她行礼,“青烟不懂太后的意思。” “不过是想让他身缠百病罢了,这样的话,一旦哀家输了,他也活不长。”她似乎很开心,说起话来双眸炯炯有神。 青烟猛地反应过来,是清烨在给夜暮沉看病,那么问题就是出在清烨身上! 此刻恨不得转身跑到暮沉身边,带他回夜府! 然而怕太后怀疑,她只能垂着头,闷声道:“太后英明。” “哀家知道,夜王如此优秀的人,你在他身边定会产生情绪,今日看见他救雪妃自然不开心,只是……别忘了哀家让你助他不过是为了最后的打击。” 一张白纸递到她的面前,太后嘲讽的声音传来。 “将夜王所有的势力都写在这里。” 青烟心一惊,低声道:“青烟不全知……” “知道的都写,别妄想隐瞒!” 青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只记得自己写下了他在益州布下的土匪计划,太监、落日派那些都没有写。 她想过了,太后不过就是拿着这些证据在最后的一刻使用,用谋反的名义杀死夜暮沉,只要她及时将这些证据抢回来...... 到了夜暮沉修养的房间,发现清烨已经离开,只有守候的护卫。 青烟顺利地进去,反手关门,轻着脚步走到床侧,瞧着他苍白的脸孔心痛不已,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蛋。 啪! 手腕猛地被捏住,力度之大让她以为夜暮沉是没有受伤的! “醒了?”她有些惊喜,正准备询问他的伤势,却被他嘲讽的声音打断。 “你不去做戏子真的可惜了。” 青烟蓦地一怔,不明所以。 “知道本王为何不救你吗?”他冷若冰霜的双眸狠狠地瞪了过来,刺得她浑身一颤。 这个问题,其实她很想问。 “因为你根本不会受伤,你和那些人根本就是一伙的!”说到此,他的双眸变得通红,将她的手腕猛地一扔,独自撑着床起身。 许是伤口的原因,他起来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青烟被他甩得微微摇晃,双眸微闪。 果然,他果然是知道了纸条的存在,还知道了太后的目的。 只是,他不知道她没选择帮助太后。 夜暮沉见她不语,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嘴角的冷意更甚,双眸冷厉如刀,恨不得刮在她身上! “摔倒后明明可以施着轻功离开,却装成一脸痛苦得起不来,不就是等着本王去救你,然后被那些人所伤对吧!” 青烟猛地一颤,震惊地对上他锐利的眸子。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难怪看见她摔倒的时候一脸冷意,原来是以为她装的,装的…… 青烟嘴角扯出一个苦笑,神情痛苦,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若是他能坚信自己站在他那边,就不会怀疑这般地怀疑她…… 眼眶湿润,眼前之人渐渐变得模糊,青烟转过身,背对着他。 泪水刹那间流了来,烫得她呼吸艰难。 喉咙痛得发紧,她微微启唇,哑声道:“暮沉真的是这样想的?” 第一百零四章 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 喉咙痛得发紧,她微微启唇,哑声道:“暮沉真的是这样想的?” 身后传来掀开被子的声音,青烟知道他想要下床,然而怕被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终是没有转过身,清嗓子快速道:“清太医在药中下了手脚,回去后让逸然看看吧。” 说完,她猛地夺门而出,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珠。 只是为何,越是想擦干,越是擦不干…… 房中,传来夜暮沉气息混乱的一声怒喝:“站住!悦” 只是青烟没有理会,逃亡似的冲过大门,未看清眼前有个身影朝她的方向走来,嘭的一声撞入正怀,身子反射性地往后仰。 那人伸手一勾,搂住她的腰间搀。 即使青烟眼前一片模糊,却依旧看清眼前的男子身穿明黄色衣袍,顿时眉心一跳。 擦拭一下眼睛,果真是夜季渊的模样! “参见皇上。”她连忙推开,行礼。 夜季渊瞧着她通红的双眼和未干的泪痕,颇有深意地瞧着她跑出来的方向,正是夜暮沉养伤的房间,不禁笑道:“皇嫂和皇兄闹别扭了?” “不是,青烟有些不适,请求先回夜府。”她垂头,抿唇。 夜季渊忽而伸出一根手指,戳向她心脏的位置,冷笑道:“是身体不适,还是这里不适?” 青烟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一步。 方才在院子里夜王救束依琴的场景众人都看得清楚,想来皇上就是特意来挖苦她的! “哪里都不适。”青烟双眉微敛,有些气愤,也难得伪装,“但这次的事情和暮沉无关,请皇上明察。” 他听后眸光冷寒,这种时候还不忘维护夜暮沉吗? “朕自然会查出幕后之人,只是雪国使者这几日还会留在月国一段时间,恐怕还有有劳皇兄了。” 青烟冷笑,不就是要他带病工作吗,夜季渊真会折磨人! “为朝廷赴汤蹈火自是应该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垂头,正要离开,他已抢先一步截断她的话。 “难道皇嫂忘了朕昨日和你说的话?” 青烟一怔,脑中飞快地转动,似乎有些回忆涌出:“等皇嫂明日入宫,让玉贵人带你去参观下沁宁宫吧。” 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暗自咬牙,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片刻,蓦地睁开,已是一片决然:“我就是那晚的红衣女子。” 她知道皇上早已怀疑,何必多此一举去一个不存在的沁宁宫,倒不如主动认罪。 说完,拂袖,双腿一曲。 “青烟知罪,请皇上责罚。” 清朗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让夜季渊诧异一番,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见她的承认后免不掉心中的悸动。 那一晚,妖娆的脸容,魅惑的舞姿,竟然真的是她? “为何私闯皇宫。”他逼近,声音幽冷。 青烟低笑:“什么理由重要吗?” 私闯皇宫,欺君,不都是死罪一条吗,他要的不就是让她死吗,但她肯定皇上不会轻易让她死,因为还要用自己威胁夜暮沉。 只是现在看来,真正能威胁到夜暮沉的,似乎不是她。 “回答朕的问题!”他忽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对上自己的双眼,“你,是太后的人。” 是一个肯定句。 那晚,皇上突然夜访太后寝宫,就是因为华初说青烟会出现在那里,可是现在他已经确定华初和她是一伙的,自然知道当晚是华初故意放她走的。 也就是确定,她当晚是去了见太后。 明知,为何要故问。 “皇上所言极是。” 还所言极是! “你以为朕不会杀你吗!”他手中的力度加大,往前一扯,她的脖子都被拉得有些酸痛。 不禁蹙眉,眼中尽是疲惫:“皇上要怎么样才会放过青烟?” 杀不杀,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就像赐婚一样。 夜季渊瞧着她眼中的灰冷,不悦地甩开她的脸上,弯腰,凑到她耳边低语:“让皇兄休了你,做朕的专属舞女,既能让你摆脱太后的牵制,又能安然生存,是不是该感谢朕的英明。” 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青烟浑身一颤,万万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与其说要求,却更像是给她另一条出路! 只是,他怎会无缘无故的保护自己,定是有什么阴谋。 夜季渊看见她眼中的惊诧和猜疑,不禁冷冷勾唇:“朕自然有朕的目的。” 其实,在他提出舞女的要求时,根本没有想太多,连自己都被吓到了。 青烟还未来得及回应,一个太监就匆忙赶了过来,说是承公主回来了。 听闻承香芙特意从边塞赶回来,是想和大家已经参加宴席,不过闹一场刺杀,宴会早已散了,可是她既然回来了,不可能就这样回去,自然要前来会见一下皇上。 青烟如释重负,本想着皇上会因此放过她,不料…… “来人,将夜王妃押入地牢!” 听见皇上命令的护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遵命地上前扣住青烟的双臂,将她拖起。 青烟愤然地瞪着他。 “慢着。” 虚弱而熟悉的声音响起,青烟又惊又喜,倏然看向前方,夜暮沉正缓缓走来,许是伤势严重,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步伐不稳。 “不知皇上为何要押她?”夜暮沉轻轻勾唇,行了个礼后便抬眸询问。 夜季渊瞄了他被剑刺过的位置,深深一笑:“她私闯皇宫,还犯了欺君之罪,只是具体状态没有搞清楚,自然先关起来,皇兄身受重伤,还要招待雪国使者,这种事情就不要多管了。” 似乎,他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夜暮沉垂首,带着嘲讽睨了眼青烟,“皇上所言极是。” 这句话,夜季渊今日听到了两次,不过这一次却让他无比满意,然而青烟心一痛,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暮沉。 他带病出来,不是来救自己的吗? 当触及到他眼中那一抹寒意,青烟才知道,他在惩罚自己! 嘴角不禁扯出一抹苦笑,在护卫的压制下与他擦肩而过,不知她是不是看错,竟发现夜暮沉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地牢的环境可想而知,脏,乱,臭。 青烟一进去,就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刮了过来,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所以忽略了他们看戏的神情,一进入牢房,听见锁链扣起的声音后,倒在草堆中闭眼睡去。 她向来不是被宠着的大小姐,怎样的环境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关系,因此,不久之后,她已经陷入了沉睡。 * 太后寝宫,连个太监正殷勤地为她捶腿,一脸讨好的模样,而她身后也站着一个太监为她按摩。 她神情舒适,似乎极其享受。 “听说,工部尚书那边出了些意外?”太后紧闭的双眸微微张开一条细缝,带着些许迷离。 “是的,修尚书修的水坝偷工减料,被皇上抓住了把柄。”她身后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说着,同时观察着她的神情。 吏部是太后娘家那边的势力,自然也是她的人。 “竟然在这种事情上坏事,他们真是越来越不会做了。”太后敛眉,她岂不知皇上正一步步削弱她的势力?这次修尚书的事情皇上定不会善罢甘休。 苦恼地阖上双眸,她似乎回想到从前的事情,当她还只是一个贵妃的时候,和皇后关系亲密,两人都对夜季渊的母妃痛恨至极,因为他母妃的手段残暴,总是给皇后找麻烦。 后来,发生皇后被她儿子夜暮沉亲手所杀的事情后,皇上竟让自己坐上了皇后之位,可是不久之后,皇上大病驾崩,她成了太后,膝下无子,深思熟虑后,她选择了夜季渊做皇上。 至于原因…… 回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个狠厉的笑容。 夜暮沉这孩子绝对会重新抢回皇位,那么,她就是要让两兄弟来个你争我抢,让夜季渊体验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也让夜暮沉在这场争斗中伤痕累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就是要将两个人彻底毁灭,自己做月国的统治者! * 青烟是被人摇醒的,微微睁开眼,惺忪的眸光在黑暗的牢房中看不清眼前之人,但看那身形,大概可以知道是女子。 “青烟姑娘,我是依琴。”清泉般的声音响起,青烟一怔。 雪妃? 来看她的人居然是她? 也好,她也想知道两人的关系,还有……当年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雪妃是不是该称呼我一声,夜王妃?”青烟本来是想打个招呼,不料一开口就抓住了她的称呼不放,反唇相讥,不禁苦笑一声。 瞧,自己真像一个妒妇。 束依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片刻后轻笑,却没有顺着她的意说下去,也没有坐下,站得笔直地将双手拢在袖中。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的。” “嗯。”她坐了起来抬头看着她,忽而意识到自己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小丑仰望着仙女。 脚镣发出叮叮的响声,她站了起来和她平视,道:“雪妃有什么想问的?” 她微微一笑,俨如花开,“你和小暮之间是什么关系?” 青烟一怔,明明是她想搞明白束依琴和夜暮沉的关系,反而被她先质问了起来,彷佛像……一个正室拷问没有名分的情人一般。 还是在这牢笼之中。 “这句话不该我问你么?”青烟淡然一笑,毫不畏惧地盯着她。 束依琴摇头:“青烟姑娘误会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帮小暮?” 青烟淡淡地挪开目光,看向前方的铁杆,笑道:“既然你想从我口中知道你想要的信息,公平起见,我自然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事实。” 好看的眉头轻蹙,束依琴沉默片刻,有些犹豫:“青烟姑娘,在未确定你和小暮的关系之前,我不方便告诉你其他的事情。” “这句话正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沉默,气氛僵住了。 终是青烟沉不住气,冷声道:“雪妃既然一副担心我夫君的模样,当年又为何做出那些伤人举动,若是对他无意,请不要再干涉任何的事情。” 对,她就是看不惯束依琴和夜暮沉!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束依琴露出一抹苦笑:“原来你都知道,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那也好,我就可以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远离皇权争斗,安安稳稳地过完自己的人生。” 蓦地一怔,青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一双魅力十足的瞳孔,隐藏着深深的爱意和无奈。 青烟浑身一颤,显然无法接受。 束依琴按住她的肩膀,慢慢地靠近她的耳边,悄悄细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狱吏前来催促,束依琴才停止了说话,轻笑地点头,转身,离去。 青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脑袋里涌入的信息量太多太多,她整个人无力地软在草堆中,双眼无神。 原来一切的一切,是这样的一回事。 束依琴陷害夜暮沉,就是为了让皇上做出逐放他的决定,因为她嫁入了雪国,深知宫中争斗的残忍无情,她不愿心爱的小暮遭遇这些事情,于是,故意设局,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她准备出来求情的时候,被兰舒琴抢先一步,突然挖眼的举动震惊全场,也在无助的夜暮沉心中印下深刻的痕迹。 束依琴竟是如此深爱着夜暮沉,宁愿被他误会一辈子,被他憎恨一辈子,也要忍痛设局,亲手将她推离皇宫。 只是,束依琴这样的做法真的对吗? 她自顾自的强迫夜暮沉远离皇宫,远离争斗,这是夜暮沉想要的吗? 在这点上,她和束依琴的想法完全相反。 从青烟的心放在夜暮沉身上时,她就想着助他为王,虽然他会遇到很多危险,但她潜意识里觉得他就是一个生存在斗争中的男子。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欲.望。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安逸。 青烟缓缓阖上双眸,无力地依靠在墙壁上,回想起束依琴想她做的事情,就是让他再次远离皇宫,让他故意输给夜季渊! 显然,这种事情她做不到! 她最苦恼的事情是,该不该将束依琴当年做法的意图告诉夜暮沉。 毕竟两人青梅竹马,相爱甚久,因为当年的事情闹僵了,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只是在她心中,自然是不愿的。 爱情是自私的,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愿告诉夜暮沉真相。 夜暮沉以为束依琴在害他,也没有怪她,若是知道她的苦衷,是不是奋不顾身地回到束依琴身边。 青烟苦笑一声,忽而觉得心中刺痛。 很乱很乱,她不知该怎么走下去…… 朦胧中,她似乎又睡了回去,后来,狱吏分配饭菜的呼喊声吵醒了她,饿了一天的青烟立即吃了起来,忽而回想起乐霜姐姐的饭菜…… 她真的不知,乐霜姐姐是如何活下去的! 飞鸾,你在哪,姐姐好想你。 她捧着饭的手顿住了,双眼渐渐涌出热泪。 此刻她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狱吏,看见她停下吃饭的动作后,脸上掠过着急,直到她再次扒饭后,才松了一口气。 夜色降临,地牢中冷风袭来,没有被单,青烟只能拢紧衣衫,将自己缩成一团。 只是,风这么冷,为何她的身子这么热。 一股熟悉的燥热感从下身涌出,浑身变得痛苦难耐,额头开始渗出汗珠,心中浮上一抹空虚,让她辗转反侧。 这样的情况,她不是第一次触碰的,当然知道是什么! 药!饭里面有药! 青烟紧紧咬着下唇,当血丝渗入口中,才缓解一些痛苦,只是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她微微睁开双眸,瞧着结实的墙壁。 嘭! 她用尽全力撞了上去,痛意袭来,却抵不过身体越来越酥麻难耐的痛苦。 “那个人好像在撞墙。” “唉,自杀的多了。” “可是那边的是夜王妃吧?” 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青烟耳中。 而此刻,正在御书房的皇上看了一下天色,悄悄地勾唇。 差不多是时候了。 起身,更衣。 其中一个太监询问:“皇上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牢房。” 太监惊诧了片刻,立即回道:“奴才现在去准备皇辇。” “不必了。” 夜季渊心情愉悦地打断,挥挥袖直接出门。做暗事,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只是想想等下可以将青烟压在身下,他竟有些兴奋。 一时间,忘记了她是有夫之妇。 等狱吏看见眼前一抹明黄色衣袍后,立即跪下,神情惊恐万分,夜季渊没有太多在意,挥手免礼,直接进入。 然而狱吏不敢起来,瑟瑟发抖。 夜季渊来到了青烟的牢房前,看着缩在墙角的一个人影,眼中闪过亮光,笑着让人打开铁锁,慢慢靠近。 “青烟,你可料到今日?” 他冷笑一声,今晚,他让人在饭中下药,就是想让她和其他男人有染,然后将这件事公众于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夜暮沉休了她! 虽然手段有些卑劣,但有什么关系。 他,是皇上! 伸手,按上青烟的肩头。 青烟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动了。 同时触及闻到四周蔓延着一股血腥味后,夜季渊更是一惊,眉梢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担忧,弯腰将她抱起,然而当目光触及到那一张陌生的面孔,勃然大怒! 猛地将她扔在一边,喝道:“来人!” 方才还在门口的狱吏知道死期来了,闭着眼冲进去颤声道:“皇……皇上……” “青烟呢!”四周的温度骤降,所有牢房中的囚犯都震惊皇上竟然会亲自来这种地方。 狱吏连忙摇头:“有,有人劫走了她……” “你竟然知情不报,拉下去斩了!”夜季渊愤然地挥袖,声音如同地下的地狱,双眼猩红,“全力追查青烟的下落,找不到的全部斩了!” 其他狱吏听后害怕得立刻冲出去找人。 其实青烟什么时候被换走的,他们也不知道,中途一阵奇怪的曲子响起,他们都陷入了朦胧之中,似乎昏迷却又是清醒的,然后看见一个身影掠过,飞走了。 本以为是幻觉,直到不久之前,其中一个狱吏发现了青烟的不妥。 毕竟一个被下药的人怎么这般安静。 然而,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皇上来了! * “暮沉.,....暮沉......”青烟紧紧拥着身侧之人,下意识地朝他怀中贴近,舒服的感觉让她轻吟出声,同时低喃着心中想着的人。 抱着她的人蓦地一僵,紧紧抿唇,不为所动。 身影如同鬼魅,在众人神不知鬼不觉之中逃出了皇宫,朝夜府奔去。 其实,他想去的地方不是这里。 只是,她嚷着的名字却是他,只有他...... 直接跃上了夜府的屋瓦,竟发现一抹白色的人影站在树下,两人打了个正脸,那人正是夜暮沉。 即使天色昏暗,但夜暮沉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玄衣男子怀中的女子,瞳孔骤缩,杀意凌然地抽出剑指着他:“放开她!” 玄衣男子神情淡淡,本来就是想将她交给他,却看见他一副不客气的模样后,突然不想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沈玉温柔地淡笑。 夜暮沉听后,薄削的双唇紧抿,双眸蕴着无尽的冷意,明明武功被压制,却依旧散发出凌冽的气息,四周的树叶惊得簌簌作响。 白影黑影在这一刻护在夜暮沉身侧,然而,同样有两个女子护在沈玉的身侧,正是江心和雨泥。 四个女子,双眸锋利对视,立即打了起来。 夜暮沉冷着脸靠近沈玉,剑一挥,沈玉轻松地侧身躲开,只听见他轻笑:“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她迟早都会离开。” 双眸一沉,夜暮沉用尽全力把剑一横,剑气凛冽。 沈玉后退一步,怀中的女子感觉到沈玉身体在移动中不断和她摩擦,欲.火难耐,伸手,紧紧勾住沈玉的脖子,主动地将双唇贴了上去...... 第一百零五章 只怪你是青烟,本王只能忍了 青烟的脸蛋愈来愈近,鼻间的气息扑到了沈玉唇上,他的瞳孔不断缩小,心脏在这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身体僵硬。 下一刻,怀中之人忽而被夺走,沈玉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惊得失去了任何力度,被夜暮沉轻易地抱走了她。 然而,青烟的双唇还是轻轻的,擦过了沈玉的嘴角悦。 很软,很烫。 那个微妙的触感,让他平静的心为之颤栗。 夜暮沉双臂触碰到青烟的瞬间,就感觉到她皮肤上的灼热,不禁眉头紧蹙,青烟毫不犹豫地回抱着他,不断的磨蹭,声音低软魅惑:“给我……” 猛地一怔,夜暮沉立即明白了什么回事,掉头往房间跑去。 见主子离开,白影黑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下去,而沈玉已经回过神来,点足离去,江心和雨泥并不恋战,随着他隐在夜中。 房中,衣衫的撕拉声骤响搀。 不是青烟的,而是夜暮沉的。 青烟迫不及待地褪去他多余的衣衫,意识已经不清,而夜暮沉的双眸愈发阴沉。 是那个男子带她来夜府的,所以他知道不是那个男子下的药。 那么,就是在地牢中被下的。 而在皇宫的地牢里,下药的自然是……夜季渊! 他眼中尽是汹涌的怒火,看来不能再让她离开片刻!每次分开,她必会出意外! 而看她气息混乱的模样,想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若是再不解毒的话…… 夜暮沉快速褪去她的亵裤,直接进入。 冰冷的房间慢慢变得灼热,女人的低吟声跌宕起伏,男人的喘气声连绵不断…… “你身上的人是谁?”他忽而顿住所有的动作,眯着眼抛出一个问题。 青烟不知所以,朦胧中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只是还未索取够,不悦地扭动着身子。 “你身上的人是谁!”他捏着她的想下巴再问了一次。 潜意识的,她吐出两个字:“暮……沉” 最后一个字的发音还未全部吐出,因为身体被忽而袭来快意激得一颤…… 书逸然躲在树下,听着这一切的声响,眸光阴鸷,锋芒毕露。 * 一间客栈中,沈玉神情有些恍惚地推开房门。 床上,已经坐着一个红衣男子。 沈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反手关门,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忘记了师父的话。”凤昊红衣微敞,撑着额头斜躺在床上,发丝随意地倾泻在胸前。 沈玉苦笑一声:“没有。” 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自己了。 沈玉坐在凳子上,伸手优雅地倒出一杯茶,刚准备放到嘴边喝下时,蓦然顿住,因为那上面有她的温度。 他,不想抹去。 于是,将杯子搁下,嘴角轻勾。 在他出神之时,没看见凤昊双眸闪过一抹厉色,只是很快他就恢复妖媚随意的神情:“这几日我就住在这里吧。” 沈玉侧目,撞进他狭长的双眸里,温和一笑:“凤昊,你知道我有事要做的。” “我们这些无拘无束的游人,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两兄弟间相聚重要?”凤昊起身,长袍曳地,光着脚走到沈玉身侧,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凤昊的长发低垂,贴到沈玉的脸颊上,微微摩擦。 沈玉似习惯一般,笑着将他的发丝拨开,这才回应他之前的问题:“好。” * 承香芙回来见过夜季渊后,就直接被安排在宫里的东部,离牢房很远,她进入房间不久,就听到了青烟被押入监狱的事情。 离开南都甚久,她不清楚现在青烟几人的内部关系,所以她想看看青烟的状况,顺便试下能不能救她出来。 夜中,她一身黑衣,谨慎地快速接近牢房。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对皇宫的地形十分熟悉,只要靠近了牢房,她就有办法进去! 身后,隐约有着和自己不同的步伐。 有人跟踪! 她蹙眉,刻意在一条河溪边停下,蹲下,假装弯腰戏水。 身后的人影愈来愈近,一阵厉风划过,承香芙猛地闪开,抽出利剑直挥而去,那人本来要劈在她脖子上的手立刻缩回,后退一步,避开剑头。 月光透过朦胧的云层照射下来,稀疏淡薄的微光恰好映在承香芙脸上,她一袭黑衣,如同一棵伫立在河边的松柏,神情严肃,黑不见底的双眸带着凌厉的杀气。 那人看得一怔,承香芙瞧出他一刹那的分神,持剑立即冲上! 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其他人知道! 锵! 男子竟徒手用手背抵挡,然而承香芙的剑似触碰到坚硬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这才发现男子的手掌带着一个特殊的手套。 承香芙怕太大的动静会引来其他人,于是招式愈发狠厉,剑气四射,尘土飞扬,招招致命。 男子却一直闪避,只防不攻。 承香芙不悦地蹙眉,这个人的武功明显比自己高,却没有用全力对付她,是怎么回事? 略一揣度,她蓦地收回剑,转身逃离。 男子没想到拼命进攻的女子突然撤回,还逃走了,不禁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点足,追了上去。 承香芙耳朵一动,发现男子竟还跟着自己。 难道只是同路的?不然方才对战的时候没感觉到他的杀气? 思及此,她顿步,打算让他先走。 然而,她停,他也停。 承香芙怒了,双眉一凛,猛地转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子笑了笑,说起话来毫不正经:“同路的。” “那你先走!” “我通常不跟女人争。” 承香芙恼怒地胸口起伏,然而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有气无处发泄,只好冷着脸和他谈条件:“既然这样,接下来我做的任何事你都不能阻止我。” 男子沉思片刻,道:“那要看看是不是我正要做的事情。” “所以说你先走!”她上前几步,恨不得一个拳头砸上去。 若是中途被他搞砸就不好了! “我通常不跟女人争。” 话题又回到这里。 承香芙觉得自己无法和这个男人沟通,转身准备离开,骤然,牢房那个方向传来喧闹的声音,混乱的步伐朝他们这边跑来。 那些人口中还嚷着一句话:“大家分散!找不到夜王妃我们都得死!” 承香芙和男子听后脸色皆是一变。 “糟了!” “糟了!” 异口同声的话语,让两人不禁对视一眼,有疑惑,有猜测,然而没时间让他们思考,承香芙准备施着轻功离开,被男子猛地捏住手腕。 怒气正准备发作,就听见他快速而冷静的声音:“宫中到处都是人,到河里!” 说完,男子已经扯着承香芙返回方才的那条溪流,急忙藏在水底。 承香芙不知道他的那声“糟了”是指夜王妃不见了很糟糕,还是指被狱吏发现会很糟糕。 现在她穿成这样,还出现在牢房附近,皇上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她还是乖乖地跟着男子跳入水中。 屏息,两人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没了声响,两人默契地跃出水面,这次轮到承香芙擒住男子的手腕,将他带入一个隐秘的地方躲着。 暂时安全后,承香芙才松了一口气。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男子语气带着调戏。 承香芙却丝毫没有心情理会,眉头紧锁,担忧地看向牢房的方向,不知青烟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知道女子在想什么,男子的神情也随着严肃起来。 今晚,夜暮沉让他来救出青烟。 他是不赞同的。 “即使哥帮你抢出了青烟,你也无法安然无事啊,那个狗皇帝定会狠狠地惩罚你一顿!”此人,正是简信。 夜暮沉却是淡然一笑:“本王知道。” 他这么一说简信就更怒了,他知道,他知道还要这样做!难道就是用让皇上惩罚自己来交换出青烟吗? 这种办法太蠢,还是他另有打算? 简信不知道,但只能帮他一把。 那么,眼前这个同样去牢房的女子是谁? 承香芙感觉到他猜疑的目光,却没打算解释,转身离开。 * 夜府里,夜暮沉和青烟释放后,纷纷陷入沉睡,书逸然从窗户递入了一个熏香,神情狠厉地剜了眼床上的女子,随后悄悄推开。 四更时分,房间的门被推开,书逸然抱出了青烟入柴房。 本来,不会这么容易得手,然而夜暮沉身心劳累,疏于防备,才会被他趁虚而入,只是他还没傻到做杀了青烟这种傻事。 书逸然点了青烟一个穴位,本来还闭着双眼的青烟慢慢转醒,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显然是未反应过来。 “我是书逸然。”免得被认错,他率先说话。 青烟一惊,身子一动,只觉得下身剧痛,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脸色一变,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这里是夜府。 可是她被下药了,谁救她出来的? 解药的又是谁? “一个玄衣男子救了你,但是暮解了药。”他嘴角露出轻柔的笑意,“你没事就好。” 玄衣?难不成是沈玉? 她怔了片刻,勉强坐直身子,疑惑道:“那我为什么会在柴房。” “因为我有些话想想和你说。” 看出他神情变得严肃,青烟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暮一回来,我就帮他把脉了。” 青烟的心咯噔一声,立即紧张地攥紧他的衣袖,急切道:“怎么样,有救吗?” “有是有,但药材难寻,正如上次的赤烈毒一样……” 青烟深吸一口气,“请你一次性说完。” “好。” 青烟静静地听着,整颗心渐渐沉入谷底,良久之后,四周恢复一片静谧,她知道书逸然在等她的回答。 夜冷,风寒。 青烟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回到夜暮沉房间后,一夜无眠。 翌日,宫中未见夜王妃身影,皇上震怒,宣夜王入宫。 青烟刚刚才进入睡眠状态,就被身旁的人紧紧搂住,在耳边呵气,柔声道:“该入宫了。” 那语气,似乎是入宫游玩,而不是被皇上责骂。 青烟眼圈下方带着青灰,眸子布满血丝,脸色难看,夜暮沉一怔,敛眉问道:“昨晚睡不好?” 青烟点头,瞧着他胸前的剑伤,还未痊愈,低声道:“对不起。” 她,将要离开他了。 夜暮沉误会她,惩罚她进地牢的事情再也无关紧要了,一切的一切,算下来,始终是她欠了他。 听见她带着哭腔的一声“对不起”,夜暮沉抿唇,捏住她的下巴:“你怎么了。” 青烟轻笑:“因为等下暮沉就要被皇上责罚,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我真是一个累……” 赘字未出,夜暮沉已经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双唇,带着惩罚的意味撕咬,掠夺她口腔中的空气。 “本王不爱听。” 青烟只觉眼眶湿润,沙哑道:“暮沉不怪我了?” 不怪她“故意”摔倒在地骗他来救了? 不怪她莫名其妙被人下药给他惹麻烦了? “怪。” 一声低醇的嗓音魅惑至极,青烟一怔,泪水顿时停留在眶中,却听见他说道,“只怪你是青烟,本王只能忍了。” 青烟蓦地一颤,抬眸,撞进他真挚的双眸,带着柔情,带着细腻,一点点地瓦解她良久才做出的决定! 他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眼底下,眼珠顺着流出,青烟眼前的视线随之明亮,更是被他的温柔窒得心痛。 微微别开脸,她轻笑一声:“好了,再不进宫皇上又不知耍什么花样了。” 夜府前已经准备好轿车,青烟和夜暮沉进去坐在同一侧,门帘落下的一瞬,府上走过一个男子,似有似无地瞄了青烟一眼。 她一僵,似乎看出了警告。 那是书逸然,她懂他的意思。 本以为轿车要出发了,没想来黑影上来了,她恭敬地唤了一声主子,便默不出声地坐在两人的对面。 青烟不明白为什么进宫要带上黑影,却没心情多问。 宫中的路对于青烟来说已经不算长,但青烟却如带着沉重的脚镣,每跨一步心中就沉了一分,直到到了大殿,跪下的时候,心已是一片冰冷。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闯入地牢中抢人,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夜季渊一看见青烟出现在夜暮沉身边,顿时怒得双眼猩红,场中的大臣无不幸灾乐祸的神情,对皇上的话赞同地点头。 青烟深吸一口气,将酝酿在心中已久的话在脑中熟悉一遍,拂动双袖,正要发话,身侧的夜暮沉却比她快了一步。 “回禀皇上,臣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气定神闲,彷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右手忽而一伸,指向身侧的人。 青烟顺着他的手看去,这才发现黑影也随着他们跪在地上。 “臣已经帮助皇上找出真相,当初那晚的红衣女子,是她。” 众人一怔,包括青烟。 她怎么也没想到黑影跟过来是为了帮她顶罪! 夜季渊先是瞥了眼青烟的神情,随后对夜暮沉冷笑一声:“你当朕瞎了?她是你的人,你说是她就是她?朕会信?” “皇上不信,大可以问问太后,当晚见的人是不是她。”夜暮沉一字一句地砸在众人心中,他们惊得双眸瞠大。 青烟却是明白了他的用意,夜暮沉就是想利用太后要留住她对付他的心思,来挽救她,毕竟那晚最有说话权的人,是太后。 本该是高兴的一件事,青烟却紧紧抿唇,心如死灰。 其一,她不愿牺牲黑影,其二,她必须留在夜季渊身边! 所以…… “不是她。”青烟再次抬眸,眼中已是一片的决然,她忽而站了起来,朗声道,“今日青烟在众臣面前说个清楚!” 夜暮沉眸光微闪,错愕震惊,随后眉头紧蹙。 “我确实是那晚的红衣女子,最重要的是,昨晚青烟已经和另外的男子发生肌肤之亲,无脸再留在夜王身边,请夜王下休书!” 没人知道,她多么努力地压制着声音的颤抖。 昨晚,书逸然说皇上和太后的药房都藏着众多珍贵的药材,只要她能拿出来给他研制,夜暮沉自然不会有事。 而要取出来,自要费很多的时间和心机,她又想起夜季渊让她做舞女的话,顿时想到了将两个事情联合在一起。 这件事情不知是书逸然故意所为,还是真的需要她这么做。 只是她不会医,无法判断。 也赌不起。 话音一落,全场像被抛出炸弹一般,轰炸了起来,看着青烟的目光更是鄙夷和蔑视,也更加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黑影也被惊住了,疑惑地看向身侧的主子,却见他整个脸都黑了起来,脖子的青筋勃起,通红的双眸隐藏着巨大的怒意。 只不过他是垂着头,站着的人无法看清。 夜季渊心念一转,顿时明白她的目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笑意,挥手道:“皇兄,当初朕答应你娶青烟,万万没料到她是如此不堪的女子,既然如此,皇兄就写下一封休书吧。” 青烟心中冷笑,不堪吗?真正不堪的又是谁! 她没有面对着夜暮沉,因为她不想,也不敢知道此刻他会如何一副怒容,定是想将她千刀万割吧。 她知道的,夜暮沉如此骄傲的男子,被她这般在众人面前制作出一个他遭遇背叛的事情,定不会再护她的。 苦涩从心中蔓延开来,她微微闭上双眼。 良久,大殿中一片死寂,没有人发话,夜季渊不禁蹙眉,刚要开口催促,夜暮沉平静的声音传来。 “臣若不愿呢?” 不咸不淡,不温不火,不紧不慢。 就是这般地拒绝了。 夜季渊声音骤冷:“难道皇兄要留着这么一个身败名裂的女子作为妻子吗,若是传出去,月国的颜面……” “若皇上不说,谁又知道呢?”他淡淡地打断,毫不畏惧地抬眸看向夜季渊,偏偏没看青烟一眼。 青烟只觉身心剧震,这种情况,这种场合,他竟然还不愿递出休书吗? 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苍白的面孔吓了她一跳,这一刻她才想起他身上还带着剑伤,还有清烨做的手脚,若是她一直呆在夜暮沉身边,根本无法帮他什么。 若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皇上身侧…… 只是,他偏偏不许! 咬唇,她蓦地回首,再次跪下,“即使夜王不嫌弃,青烟也是戴罪之身,何况昨晚逃跑之事罪加一等,青烟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众人听得诧异无比,夜王处处维护这个女人,她反而一口咬定自己是罪犯,这是闹哪出啊? 夜季渊眉梢一挑,嘴角喜悦地勾起,很快就敛去,装出一副怒容,拍桌而起:“来人,将夜王妃拉下去,从今日起,未有朕的允许不准离开,擅闯者杀!” 没有他的允许不准离开,也就是说,关起来的期限是……无限! 青烟顺从地垂着头,任由护卫扣着自己的手臂,正要和夜暮沉擦肩而过时,他猛地站了起来,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众人倒吸一口气,只觉气氛一时间再次绷紧。 青烟一惊,连忙给他递去一个乞求的目光,她希望,他懂。 夜暮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目光,竟从中看出了留在宫中的渴望,她是有多想留在这种地方,才会一次又一次打乱他的计划! 嘴角忽而扯出一抹冷笑,手一扬,“啪”清脆的一声在大殿中回荡,众人震惊地看着青烟脸上的五个指印。 青烟整个脸都被打到另一侧,双眼瞠大,难以置信。 随后,夜暮沉拂袖,愤然离去。 押着青烟的护卫怔了片刻后,在夜季渊催促的目光下只好继续前行,悄悄地凝视着这个夜王妃,想来夜王也是怒了吧,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啊。 青烟垂头,发丝挡住眼帘,看不清情绪。 只是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五指紧紧地捏成一团。 里面,是一些香料,她的禁香。 方才,夜暮沉打她的一瞬间,另一只手飞快地触碰她袖中的手掌,她下意识地握紧,熟悉的感觉让她立即明白是什么。 所以,夜暮沉是让她保命。 所以,夜暮沉是相信她的。 眼眶一红,她终是忍不住流出眼泪...... 第一百零六章 琴,本王有青烟了(万更) 梦乡阁。 今日来品茶的男子女子纷纷看向一个角落,面露桃花,女的羞涩,男的心动,因为那一桌上坐着三个,其中的一男一女皆是绝色无双。 正是束依琴和夜暮沉,第三个人是雪国的朱使者。 “对于昨日之事,臣深感抱歉,梦乡阁是出了名的品茶之地,希望两位喜欢。”夜暮沉淡淡一笑,为他们倒了两杯。 束依琴听着热水滴入茶盏发出清灵的声音,眸光微闪,看向神情温和的夜暮沉,朱使者也瞧了眼两人,笑道:“夜王和雪妃真是情深意重,在昨日危险的情况下,竟然弃下自己的妻子不顾来救了雪妃,实在是给足了我们雪国的面子。搀” 夜暮沉淡淡地勾唇:“朱使者这是什么话,若是雪妃在臣举办的宴会下出了事,臣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赎罪,况,臣的妻子……” 他眼眸露出柔情蜜意:“她会轻功,可以对付得了。悦” 也就是说,救雪妃只是职责。 朱使者听后一怔,觑了眼雪妃,她同样闪过一抹诧然,他取过茶盏一口喝下,叹了一声好茶,继续道:“虽然你们当年的事情朱某不太清楚,但你们没有其他的关系是最好不过的,毕竟,雪妃已是雪妃。” 虽然先皇驾崩,但雪妃这个名分依旧存在,他不希望自己国家的皇妃和其他国的王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传言。 “夜王的救命之恩,依琴无尽感激。”束依琴嫣然一笑,似乎毫不介意救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三人继续交谈一会儿,皆是彬彬有礼,随后朱使者起身去了解手。 桌上,就剩下了两人。 夜暮沉轻啄茶盏,并没有看她。 “小暮。” 一声细柔的呼唤,似忧似怜,完全不同于方才那一句生疏的“夜王”。 夜暮沉长睫轻颤,眸子扫向她,微笑不语。 “你果然还在怪我。”束依琴苦笑地垂下头,手指转动着茶盏,瞧着茶水倒映着自己的容貌。 又是这一句。 夜暮沉盯着她每个神情,她依旧没变,还是那般的美丽动人,只是为何,他看见的却是青烟的模样。 看见她有怒不能发的憋屈,看见她坚定自信射箭的神情,看见她遇见危险时痛苦却不认输的倔强。 束依琴感受到对面灼热的目光,心中一悸,蓦地抬眸,却对上他涣散的目光,看的是她,又似乎不是她…… “小暮?”她疑惑地询问,带着些许失落。 “不怪。”他回过神,轻笑一声,“不在意了,又怎么会怪。” 束依琴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夜暮沉瞄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她本想说不用了,但瞧见手帕上似乎绣着一个字,心中顿时紧张起来,会是……什么字? 接过,摊开。 烟。 是一个“烟”字。 他是间接地告诉自己他心有所属吗? 嘴角苦涩地勾起,束依琴缓缓地将其收入袖中:“谢谢,下次洗干净再还给你。” 夜暮沉刚想说不需要洗,然而朱使者已经回来了,他只好就此作罢。 他起身,拱手道:“臣先离开片刻。” 他径直地走向了三楼的雅房,身侧的女子看见他走过来,忍不住小声惊呼,其中一个更是忍不住了,竟拿着一支花冲到他的面前,羞涩地递上去。 夜暮沉不悦地蹙眉,然而触及到那一朵花后,微微一怔。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似。 从前,有个小女孩送花给他,青烟主动接过,说“姐姐替他收了。” “姐姐是谁?” “姐姐是他的妻子。” 然后,小女孩回应:“那我以后长大做夜王的妾。” 他还清晰记得,当时青烟僵硬难堪的神情,还生气地将他塞回他手中。 那个笨蛋。 夜暮沉不知不觉地瞧着眼前的花朵温柔一笑,那个女子看得心跳加速,双颊通红,支吾道:“我……我……” 陌生的声音打破了夜暮沉的回忆,瞧着眼前女子一脸春光的目光,不禁双眸一沉,浑身散发着森人的冷意:“滚。” 不重不轻,却冷若冰霜。 众人一怔,包括在他面前站着的女子,完全没料到他变脸如此之快,一瞬间,就从天使变成魔王,令她惊骇地后退,夜暮沉冷冷地越过她拾阶而上。 三楼,夜暮沉还未踏入那间单独的房间,小二已经前来阻止:“客人,阁主不在这……” 然而夜暮沉一手拂开他,径直走了进去,房中床上坐着一名红衣男子,小二看得目瞪口呆,阁主明明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 凤昊挥挥手,让小二离开,示意他关门,这才看向夜暮沉。 “夜王找我有事?” 夜暮沉打量着眼前妖媚的男子,一想起他和青烟单独在这一间房中相处过,他整个脸都黑了。 “本王觉得你该体验下士兵的生活。”夜暮沉抿唇,语气不善。 凤昊双眉一挑,忽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说我不男不女吗?难道夜王找人帮忙的方式都是这么特别的?” “帮忙?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本王不过是在会会沈大师身边的好友,听闻两人都是隐居的大师,怎么一下子两人都出现在皇宫附近呢?” 凤昊双眸闪过一丝惊诧,随后笑道:“夜王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么说来……你是想威胁我?” 既然他知道了沈玉和他的关系,也会知道沈玉在帮助青烟。 夜暮沉温和无害地摇摇头:“怎么会呢,谁能威胁得了你们,不过是想合作一番,你也不想沈玉打扰青烟吧。” 双眉一敛,凤昊纠正道:“是青烟打扰沈玉。” 笃定的语气,让夜暮沉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这个人将沈玉的友情看得无比之重。 “本王现在有两件事情要解决,第一是将青烟从皇上身边救出来,第二是阻止兰舒琴的赐婚,只要你完成其中一件……” 赐婚的事情青烟并没有和他说,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凤昊听后笑了,打断他的话:“等等,先说你的第一件事情,听闻她是自愿留在皇宫的,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你告诉她后不就可以了?” “本王要让皇上主动放人!” 夜暮沉自然猜到其中一些渊源,他怀疑的人正是书逸然,只是,书逸然这个人他还不能动,需要他的地方太多太多。 凤昊垂首沉思起来,良久,才道:“只要我完成其中一件,然后呢?” “本王会让沈玉彻底消失在青烟面前。”他似乎十分笃定。 凤昊却笑了,似乎笑他无知,“夜王无所不能也不应该这样地夸下海口,沈玉这个人啊……不是一些小伎俩就能糊弄过去的,你是不知道他心中的执念。” 凤昊眼中也露出一抹无奈和心痛,他们强硬干涉朝廷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偏偏沈玉不听劝告,连青烟都和他明说了他还是执着帮她。 夜暮沉,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如何制得住他? “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青烟向来心善,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再狠也狠不到哪里去,若是有本王从中掺合一番,就不同了。” 他冷笑一声,脑中再次浮现昨晚沈玉紧紧抱着青烟的模样。 两人继续斟酌,不知多了多久,夜暮沉才离开房间,再次回去桌旁,发现朱使者不知哪里去了,束依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他先回去使馆休息了,我们后日就要离开。” “嗯。”夜暮沉淡淡地应了一声,“那臣送雪妃回使馆吧。” “小暮。”她不起来,只是轻声呼唤。 夜暮沉眉头轻蹙,似有些不耐。 “若是你还信我,能告诉我你谋划的一切吗?”她眸光深深,带着急切,带着期待,她希望在离开之前可以削弱他几分势力。 即使这样做不好,但她不得不阻止! 夜暮沉侧目,对上她关怀温柔的目光,紧紧抿唇,拳头捏成一团。 若是关心,当年她为何那样对自己!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是她,现在一副深情款款模样的也是她! 夜暮沉一直以为她的心机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到了此时此刻,他依旧无法读懂她的心,也,不愿懂了。 双眸带着一点血丝,他冷冷启唇:“雪妃似乎误会了什么,臣忠心于皇上,何来谋划一说?” 言罢,挥袖而去。 束依琴一怔,连忙追上他的身影,在一个巷口拉住了他的衣角,猛地从身后环住他的腰间,手掌抚上他胸前的伤口,哽咽起来。 “小暮,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这里的伤,不就是证明你心里还有我吗!小暮,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夜暮沉感觉到背后久违的温暖,蓦地一僵,震惊地瞠大双眸。 以往,一直是他在追逐着她,在讨好她,在宠着她。 现在,她却主动地抱紧自己,乞求自己去相信她。 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在此刻微微地动摇了。 “小暮,你知道我在雪国好想你吗,我一个人对付太后好艰难,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颤声,泪水滚落下来,“难道,你真的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夜暮沉缓缓阖上双眸,深吸一口气,良久才抬起沉重的手,握上束依琴伏在他胸前的手背,束依琴一喜,然而下一刻,笑容猛地僵住。 他移开了她的手掌,从她的拥抱中脱离出来,低声道:“琴,本王有青烟了。” 束依琴震得后退几步,白皙的脸颊带着令人怜惜的泪痕,她都做到这种份上了,他依旧是不肯松口。 她微微咬唇,道:“她迟早会离开的。” 夜暮沉眸光一凝,蓦地转身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触及到她脸颊的泪水,心中一颤。 “她的身份你应该清楚。”束依琴擦干眼泪,恢复温婉恬静的模样,“以后你自会知道一切,若你誓要成王,就放弃她吧。” 转身离开,手腕却猛地被擒住,夜暮沉急切的声音传来:“你说清楚!” 束依琴苦笑地勾唇,心底充满冷意,为了一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时间的女人,他竟然以一种几乎命令的语气来和她说话? 这一刻,她好怀疑夜暮沉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夜王,雪妃以月国使者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放手。” 夜暮沉一怔,敛眉,却是缓缓地松开她,束依琴没有回头,快步离开,留下他一个人静静地在沉思。 * 皇宫里,弯月高悬。 青烟直接被带入了一个偏僻的宫中,进去前她瞄了眼门匾,顿时惊得浑身一颤,竟是沁宁宫! 她连忙问身侧监视她的护卫:“这个沁宁宫是一直都存在的吗?” “是的,只不过这个名字是临时改过来的。” 青烟无奈地扯唇,进入房间后一直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护卫不说话,皇上也没有出现,四周一片宁静。 良久,才有一个嬷嬷进来吩咐道:“请夜王妃先沐浴,随后奴才帮你化妆。” 化妆? 青烟蹙眉,似乎明白了什么,顺从地躺在木桶里,仰头看着青色的梁木,回想起今日在大殿发生的一切,无奈地叹气。 她应该偷偷地进入药房,还是光明正大地索取呢? 若是像上次进入太后药房的手段,自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她现在是长期留在宫中,没有自由,看来,只是和夜季渊做交易了。 她疲倦地阖上双眸,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直到嬷嬷进来呼唤,她才蓦地转醒,惊觉桶里的水已经凉了,连忙起身更衣。 铜镜前,嬷嬷熟练地帮她化妆,果其不然,是妖媚十足的妆容,青烟瞄了眼挂在一侧的红色衣裙,冷笑一声。 看来夜季渊是想重现当年的场景,想来,少不了跳舞。 虽然嬷嬷化的妆不及凤昊的魅惑,但也算是和平常的她截然不同,当嬷嬷推她出门时,发现院子里已经伫立着一抹蓝白色衣衫的男子。 她疑惑地靠近,在月光的照耀下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竟是夜季渊! 她连忙福身行礼。 以往她都是通过黄袍来第一眼认出他,如今他不仅没有穿黄袍,还没有绾发,一头青丝垂下,竟少了几分厉色。 “青烟,你爱皇兄吗?” 第一次,她听见夜季渊没有唤她皇嫂。 不禁疑惑地微微抬头,看着他一直仰望着明月的侧脸,月光似一层朦胧的光辉柔和洒在他的五官上,虽不及夜暮沉,却也俊朗迷人。 “皇上是想念雪妃了?” 似乎忘记了夜季渊的凶狠,她竟随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听后果真双眸凛冽地剜了过来,她连忙垂下头,没有看见他眼中掠过的一抹惊艳。 “你都知道些什么!” 夜季渊声音幽冷,朝她步步逼近。 青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快速道:“上次在幻镜中,皇上唤了一声琴儿,青烟以为是雪妃,所以才……” 双唇抿成一条线,夜季渊顿住了脚步,深深地看入她的眸中,良久才移开视线,睨着夜空默不作声。 青烟觉得他浑身带着丝丝忧愁,不像平日里的他。 “幻镜的第一层,都反射着我们的心结,皇上……伤心了吗?” 夜季渊竟是罕见的安静,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淡淡地觑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青烟看他没有为难自己,不禁轻轻勾唇,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到唇边吹了起来,片刻后,老鼠洞中钻出无数只老鼠,叽叽喳喳地顶着一片树叶将两人围成一个圈,慢慢旋转起来。 放眼看去,只觉得是树叶在起舞。 青烟主动退后几步,袖子一挥,身子盘旋,慢慢地舞动起来。 夜季渊一怔,还未来得及驱赶这些老鼠,就看着青烟一身红衣如火融入夜色之中,她曼妙的身材在每一次扭动之中尽情地展露。 四周的树叶随着她的步伐而移动,两者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脑中的烦恼,眼前只剩一个如同精灵般翩翩起舞的女子,能和老鼠一起共舞的,他一生中还是第一次看见。 女子跃起,盘旋,落定,鞠躬。 随后朝他宛然一笑,魅惑众生。 夜季渊踏着步伐朝她走去,老鼠顿时散出一条路,看着他走到青烟面前。 忽而伸手,一勾,轻易地将青烟扣在怀中。 青烟脸色一变,双手抵在他胸前,慌乱道:“皇上!” “青烟,做朕的女人。”声音中带着青烟熟悉的黯哑,每当夜暮沉动情之时,便是这种声线! 青烟吓得脸色煞白,“皇上,我不是束依琴!” “你没听见朕的称呼吗?”似不悦,他加紧了在她腰间的手臂,青烟明显感觉到下腹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顿时吓得连忙推开,然后她的力气怎是他的对手! “皇上,玉贵人应该沐浴结束了。” 她不知今晚的夜季渊发什么神经,竟然对她发情了!后宫那么多女子,怎么偏偏找上她,明明知道她是夜王妃! “你觉得朕没办法从皇兄手中抢出你吗!”他猛地擒住她的双肩,手指的力度让她痛得倒吸一口气。 抢? 为何要抢? 青烟不解,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远离自己! “青烟不是不信,只是青烟的身子已经是夜王的了,若是皇上不介意和自己的皇兄共享一个女人,青烟……自然也不介意!”她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夜季渊听后,立即扔开了她,怒得双眸猩红:“你不介意!但朕介意!” 青烟的身子被撞到树干上,缓缓滑落在地,后背疼痛得她紧紧咬着下唇,瞧着他慢慢走出沁宁宫的身影,整个人都无力地软了下来。 她就知道身为帝王,不可能容忍不干净的女人,特别是痛恨着夜暮沉的皇上。 跳舞,引出老鼠,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他,本来想着等他心情好了之后和他聊聊药房的事情,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有想过太后会帮助自己,但现在看来是想多了,她一日没有面临死亡的危机,太后就绝不会出手相助。 也许不仅因为谨慎,还因为想看两兄弟相互折磨! 接下来的两日,夜季渊都没有再来找过自己,她一个人在沁宁宫闷得慌,本以为玉贵人会来找她麻烦,没想到人影都没一个,后来打听才知道夜季渊禁止了所有人靠近这里。 于是,她每日都只能通过老鼠来打听夜暮沉的消息。 原来今日就是束依琴离开的日子,夜暮沉负责送两人去渡口了,只是不知这两日他们相处得如何,会不会旧情复燃了? 她忧心忡忡地蹲着身子,失神地看着洞中的老鼠。 其实,他们和好了也是应该的吧,两人明明相爱,却因为出发点的不同造出了很多的误会。只是一旦两人和好,她决定退出。 因为她发现自己对夜暮沉的心,已经容不下其他女子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前忽而变得昏暗,青烟蓦地抬眸,发现是一个影子,连忙起身转过去,竟是皇上! “蹲在这里做什么。”他一袭明黄色衣袍,恢复了一脸的冷然。 “没什么,皇上找青烟有事?” “嗯,打扮一下,去迎送月国使者。”他挥手,身侧的人递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和太监的衣服。 青烟也想去见夜暮沉,于是爽快地接过,眼中还闪过喜悦,夜季渊沉声道:“若是露陷了,朕立即杀了你!” 随后,满意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僵,这才挥袖离开。 渡口,一艘豪华的帆船已经准备好,夜暮沉早早就到了目的地等待着使者的到来,只是比他们先一步到的,是一辆皇辇。 夜暮沉凤眸一扫,目光落在马车旁的一个太监身上,眉头微蹙,那个被看着的太监露出惊喜的神情,眸中还夹杂着浓郁的思念。 只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他却没有青烟这么轻松,反而脸色一沉,朝马车作辑,他的下属看见后也纷纷行礼,车帘撩起,皇上并未下车,而是抬起手,命令道:“小晴子,过来扶朕。” 青烟一僵,小晴子正是她。 不得不敛起神情,慢慢走到马车前,托起夜季渊的手。 这一刻,她忽而想起狩猎场的一幕,当时夜暮沉也是用这种方式让她带他下车,然后她触碰了一下,就飞快地离开。 夜季渊下车,侧目睨向青烟,发现她神情恍惚,嘴角噙笑,不禁捏紧她的手:“小晴子为何不放开朕的手!” 青烟一惊,明明是他抓住了自己,幸好下一刻,他已经松开,只是目光里带着警告,青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走神了! 是太怀念了吗? 太怀念在深府和睦相处的日子。 才过了没多久,他们之间就已经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兰舒琴,束依琴,夜季渊,太后……正如此刻,她想安然地见他都只能伪装成太监,偷偷地轻瞟。 可惜,她在宫的几日,都未能进入药房,更别提什么药材了。 思及此,她更是满脸忧色,耳边已经传来一声呼唤,是雪国的使者到了,她随着众太监拂衣跪下。 眼前慢慢走过一条橙色的华丽衣衫,从自己面前径直走向夜暮沉的方向,青烟知道定是束依琴了。 “夜王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青烟起身后,便听见了夜季渊的问话,她垂着头立在一侧,余光却瞄向了束依琴的身上。 “自然是没有了,梦乡阁的茶果然是天下第一。”朱使者抢先一步回应,“夜王还带我们去看了月国的盛景,看了一些有趣的戏剧,这一趟来得实在愉快。” 本是一些礼貌的话语,却像猝了毒一般,一字一句地刺入青烟心中,原来这几日,夜暮沉和束依琴到处游玩。 明明只是一般的接待方式,在她脑中却幻想成了夫妻间携手玩乐的场景。 几人继续寒暄一番,雪国使者便要上船了。 忽而,束依琴踏上木板的一刻,脚踝一拐,身子往一边倒去。 朱使者刚要伸手去接,一抹白衣比他更快一步搂住了她,抬眼一眼,是夜暮沉。 青烟微微抿唇,目光很想移开这一幕,却怎样地移不走。 夜季渊余光瞄向了青烟,嘴角轻勾。 夜暮沉的手紧紧地扣在她腰间,束依琴身体都依靠在他的怀中,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四目相对,青烟清晰地看见夜暮沉眸中的复杂。 她读不懂。 “谢谢。”束依琴离开了她的怀抱,从袖中抽出一条紫色的手帕递给他,“虽然夜王总是说不用归还,但依琴想了想还是不应该取走你私人的东西。” 青烟身子一颤,紧紧地盯着那一条手帕。 是何等的熟悉。 不正是她亲手送给夜暮沉的吗!方才束依琴说什么了,虽然夜王总是说不用归还?心中蓦地一痛,她猛地移开视线。 在她移开视线的一瞬,夜暮沉的双眸就朝她看去,却发现她隐含怒气地别开脸,知道她误会了,又不能当众拆穿束依琴的话,只能冷着脸接了过来。 “多年没见,雪妃变了不少,想来更适合做雪国的皇后了。”夜暮沉垂眸,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转身与她擦肩而过。 束依琴脸色微变,青烟没听懂,她却听懂了,这是责怪她的谎言,责怪她的心机! 这样看来,她的猜测是没错的,那个太监果然是青烟! 从下车开始,她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夜暮沉,发现他的目光多次落在一个太监身上,似乎有些担忧,而且那个太监的身高的身形……都太像青烟了! 本来她只是纯粹地想归还手帕,可是话到嘴边竟然变了一样。 她,真的变了吗? 眼中掠过一丝悲痛,很快就掩饰过去,束依琴笑着和皇上告别,跟着朱使者上了船。 等待帆船走后,青烟恨不得立即离开,然而夜季渊偏偏不让她走,反而朝众人抛出一个惊人的圣旨:“既然雪国使者离开了,朕就宣布一件事,朕看来兰公主从小和皇兄的情意,决定让兰公主赐婚于夜王,皇兄可有异议?” 众人一怔,唯独当事人没有反应。 青烟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发现夜暮沉神色淡然,似乎意料之中,只见他作辑恭敬道:“臣遵旨。” 暗自咬牙,青烟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夜季渊一眼,他却冷然一笑,似乎报复她一般,继续道:“既然无异,婚礼就准备在今日吧!” 青烟知道,他就是要让她亲眼看见兰舒琴嫁入夜府! “臣并无准备,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夜暮沉蹙眉,瞄了青烟一眼。 “朕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抬新娘的轿车现在在路上,皇兄只要穿上礼服在夜府等候即可。”夜季渊眉开眼笑地说着,似乎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一旁的太监纷纷笑着附和:“皇上英明。” 除了小晴子。 “小晴子怎么不说话。”夜季渊偏偏抓住她不放。 清雅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艰难地吐出四个字:“皇上英明。” 于是,一行人都朝夜府出发,夜暮沉一下车就被拉入房间更换衣服,青烟怔然地站在大堂中陪众人等候。 “你们拿这些彩带去装饰一下吧,大婚怎能没点气氛。”夜季渊挥手吩咐着众人,还指了指青烟,“你,去挂门上的那一条吧。” 皇上亲自指挥的婚典,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青烟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红布,心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抬眸,正对上夜季渊冷笑的神情。 她咬牙,搬来了一张凳子走到大门下方,踏上。 眼中只剩下通红艳丽的红色,挂红布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当年,他娶她,没有任何的仪式进行,没有任何的红布垂挂,她不吃不喝穿着嫁衣等候了足足一日,他身穿红衣直接挑开她的头盖。 神情一个恍惚,还未挂稳的红布落下,覆盖在她的脸蛋上,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身侧似乎有人撞了自己一下,脚下的凳子不稳,她整个人慌乱地往地上栽去! 意料中的痛意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青烟猛地一惊,只觉心跳加速。 覆盖在脸上的红布,一角被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捻住,缓缓掀开。 凉气从被掀开的红布里袭来,青烟双眼一眨,眼前已经多出了一张绝色的脸容,双眸温柔似水,五官无可挑剔,青丝未绾,倾泻在肩头更显魅惑。 是夜暮沉! 这一刻,恍如大婚那日,他正挑开她发冠上的红盖。 似乎,她正是他怀中的新娘子,似乎,这一场是属于他们的婚典。 眼眶莫名的湿润,青烟几乎要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上去,然而,耳边传来暴怒声:“你们在做什么!” 青烟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推开夜暮沉连忙跪下:“皇上,青……奴才不小心摔倒了,是夜王救了奴才。” 夜季渊这才将目光瞪向夜暮沉,觑着他那张宛若天人的面孔,咬牙切齿道:“皇兄还未准备好出来做什么。” “回禀皇上,臣是想来询问大致的流程。” 皇上刚想回一个“皇兄不是有经验了吗”,蓦然想起当日夜暮沉和青烟大婚,什么都没有进行,他的神情才缓和一些,挥手,唤来一个人告诉夜暮沉大致的流程。 只是,这种事情夜暮沉怎会不知道,不过是故意提起当日的事情,让他息怒。 随后他再次回到房间,不时地看看户外,发现依旧没什么动静,不禁眉头紧蹙。 暗中的书逸然走了出来,问道:“暮是在等人?” “嗯。”夜暮沉随意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似乎不愿和他多说话,书逸然怔了怔,连忙上前挡路。 “清烨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你今日记得不要乱来。” 夜暮沉云淡风轻地勾唇:“嗯,本王相信你的能力,你可是清烨的同门师兄兼故友,清烨做了什么你应该能一一化解,对吧。” 书逸然双眼如弯月,笑道:“自然。” 到了午时,整个夜府已经被布置得通红一片,红布垂挂,盆景一排放好,连鱼塘边都放满了一朵朵红花,喜气洋洋。 众人纷纷到门口,瞧着那一辆绣满鲜花的花轿缓缓靠近,鸣锣开道,八抬大轿,路人围观,甚是隆重。 新娘子来了。 府前,身穿红衣的夜暮沉茕茕孑立,虽是红色礼服,身前挂着大红花,嘴角噙笑,但青烟能清晰看出他眼中的冷漠和无奈。 心头一痛,青烟恨不得冲出去拦住花轿的靠近,然而圣旨已下,这婚,已成定局。 青烟后退着,想借众人的身子挡住自己的视线,然而夜季渊紧紧擒住她的手腕:“给朕看好。” 这个男子,总是让人憎恨! 青烟顿步,胸口气愤地起伏。 “来了来了。”路人兴奋的声音让青烟抬起头,发现兰舒琴已经在夜暮沉的搀扶下走出花轿,一身红衣比她当年那一件华丽许多。 青烟清晰地看见兰舒琴的身子在夜暮沉触碰到的一瞬间猛地一颤,也许别人会以为是紧张,只是她知道兰舒琴是太兴奋! 若是被兰舒琴入了深府,她的日子定会过得心惊胆颤,可是她能怎么做! 夜暮沉和兰舒琴渐渐走入了大堂中,众人欢喜。 “一拜天地!”住持的声音响起,青烟心中一颤。 “二拜高堂!”第二道声音毫无疑问的响起。 “夫妻对拜!” 在月国,只要完成了这三个拜堂的仪式,就算是结为夫妻,青烟咬唇,在两人即将夫妻对拜时,喊道:“慢着!” 两人的动作蓦地一顿,夜暮沉更是秀眉紧蹙,看似被打扰了极其不悦,实则是担心青烟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 青烟深吸一口气,朝皇上跪下:“请问皇上,庶妻的婚典,为何不让正妻前来参与?” 一旁的太监纷纷倒吸一口气,正妻不是被关在皇宫里吗,这个小晴子这样问是找死啊! 夜季渊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冷笑一声:“小晴子是忘记了夜王妃被朕关入大牢的事情吗?拜堂继续!” “慢着!”青烟再次打断。 其实,她也不知慢着能说什么,只是,她不愿这样认命! 夜季渊良久未听见她说话,双眸一敛,正要发怒,青烟已经发话了。 “听闻黄昏时分举办婚典才是最好的,婚典,昏典,不是吗?” 众人一怔,婚典婚典,果然妙,只是这种事情为何现在才说出来? “都进行到这一步了,难不成要重新来过?现在继续吧!”夜季渊显然不耐烦了,挥手示意住持继续发话。 “夫......夫妻对拜!”住持再喊一次。 “慢着!” “够了!”夜季渊满脸怒容地瞪向跪在地上的青烟,“你再打断朕就杀了你!” 感受到他发出的寒气,青烟一僵,却毫不畏惧地抬眸,对上他含怒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回道:“奴才并没有说话。” 大堂中,赫然多出一个下人,急切地跪在青烟身侧,似乎有话想说,显然,这个人夜季渊是认识的,他声音骤冷,带着森人的杀意:“你又是为何阻婚!” 那人颤了颤身子,急道:“臣不是阻婚,臣是有急事禀告,东部忽而发生战乱,现场一片混乱,死伤不断,请皇上尽快处理!” 众人一惊,怎么突然就战乱了!而且恰好在这种时候? 夜季渊整张脸都黑了起来,“是谁发生的斗争!” “听闻,和门派那些有关,臣只知道落日派,还有一些人马是臣不清楚的。” 落日派! 青烟惊喜地看向夜暮沉,原来,他早有准备! 夜季渊阴沉地眯起了眼,不用想都知道是夜暮沉的所谓,那么,他此刻发生暴乱,就是来威胁他取消这个婚典吗!可是这么好的机会...... “皇上!再不处理,那边的暴乱就会蔓延到四周,甚至到皇宫!” 夜季渊青筋暴露,狠厉地瞪向一脸平静的夜暮沉,袖中的拳头紧了又紧,再低头看着地上欣喜的青烟,愤然地挥袖离去:“赐婚取消!立即出发东部,小晴子滚过来!” 也就是,他能取消赐婚,但青烟还是会在他手中! 第一百零七章 不是砍头示众吗,皇上这是想做什么? 月国东部,落日派巍峨的石门前,百名弟子身穿清一色的深蓝色道袍,持剑伫立,崇拜而恭敬地凝视着站在最前方的掌门。 赫然是简信。 他敛起惯有的笑容,右手一挥,朗声道:“此次出发,尽量避免百姓死亡,可都明白了!悦” “是!”响彻天涯的喝声爆发出来,震撼人心。 掌门转身出发,前进到了一半的路程,身前就传来了一道轻蔑的女声:“简掌门想走,也得过了我们这一关才行。” 众人纷纷抬头,一群身穿白色道服的弟子挡到他们的对面,似乎知道他们的踪迹,早早在此等候。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他们都认识,云霄派的云掌门。 “你们是来送死的吗?”简信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脸的嘲笑。 “简掌门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云掌门冷笑一声,细臂一挥,四面八方涌出了其他门派的弟子,所有人数加起来,几乎将近两千人搀! “虽然落日派最强,但我们人数多,你们要全部搞定也不知要多久了吧。” 简信双眸一凛,这个人显然是知道了他的计划,故意在拖延时间的,以他门派的精英打倒这里的人不在话下,只是,夜暮沉不能等! 前几日,夜暮沉吩咐他故意制造混乱,在大婚之前让人将消息传入皇上耳中,一来警告皇上夜暮沉不会任由地被他压制,二来逼皇上收回赐婚的主意。 若是皇上坚持,夜暮沉只好拼一把,将所有的势力都调动出来。 只是这个是下策,在未有万全准备的时候,夜暮沉不愿这么做。 “你们是谁的人。”简信睨着云掌门,同时扫着她身后的弟子,来自每个门派的零零散散的弟子,更像是早早安下的棋子。 “与你无关,大家上!”云掌门不再和他废话,一拥而上。 简信只是拔剑抵挡,一时间,场中一抹蓝色,一抹白色,混乱地交集在一起,呼唤声不断,刀剑声持续。 不行,这样下去会坏事的。 简信咬牙,正烦恼怎么应对之时,远处一个亮光闪过,他侧目,不禁抬手挡住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 是盔甲! 一个身穿盔甲的女子赫然跃在上空,手持利剑,神情严肃。 下一瞬,她已经安然地落在一块岩石上,威风凛凛:“将士们,全力攻击穿白衣的!” 一声厉喝,震入众人心中,回头,已看见一大批人马扬尘而来,杀气腾腾。 攻击穿白衣的,也就是落日派的帮手?可是他们的衣装打扮,根本不像江湖中人啊!众弟子疑惑地看向简掌门。 简信一瞬不瞬地盯着如同救星的女子,正是承香芙,她气宇轩昂,毫不畏惧,目光一扫,落在他的身上,双眸掠过诧异。 是他? “走!”简信嘴角一勾,朝弟子下令。 “挡!”承香芙别开脸,让将士挡住想要追赶的云霄派。 一撤一攻,两人配合得如同故友,很快,简信的弟子全部涌出,继续前进,简信带路,杀进了平民区,放火,刺官,当地的护卫全部涌出对抗。 一时间,硝烟弥漫,兵戈相交,百姓惶恐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简信看着时间差不多,正要撤退,另一群将士突然出现,将他们全部围住,手持大旗。 皇上,来了。 当青烟看见眼前布满鲜血和尸体的村庄,充满混乱和惊慌,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顿时觉得心胸沉痛。 抬眸,瞧见最前方的一个熟悉人影,简信。 她更确信这是夜暮沉的计划,可是为了阻婚,他就这样将百姓都拉入莫名的战乱之中吗? 本来完好的家,没了,亲人,也没了。 夜季渊下车的时候,就看见她一副难以接受的悲痛神情,不禁冷冷勾唇:“你这样的神情,让朕以为你不知道皇兄的为人似的。” 青烟心一颤,抿唇垂眸。 “大胆简信,你眼中可有朕的存在!”夜季渊朝着被包围的人群怒吼,声音夹杂着内力扩散开来。 简信扯出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似乎毫不在乎,随意地扶额道:“是在下鲁莽了,在下这就离开。” 说完,真的跳上了屋顶,四周的弓箭手纷纷对准他。 “你以为此时此刻还能逃走?放箭!” 这种情况下,夜季渊自然不会轻易地放他离开,不然,皇上的颜面何在! 青烟双眸微闪,担忧地看向简信,四周的弓箭手纷纷紧绷,手即将一松,青烟咬唇,施着轻功猛地袭来最近的一人,将他手中的弓箭抢过来。 突变打破了原来的节奏,弓箭射出去带着些许混乱,简信轻易地旋身避开。 “小晴子你找死!”夜季渊没料到她突然出手相助,一个闪身,正要冲过去擒住她,然而她的弓箭已经对准了自己。 他身侧的护卫大惊失色,这是哪里来的太监,竟然如此放肆!立即将夜季渊围成一团,大喊:“护驾!” 落日派的弟子趁着混乱的时候,纷纷突破重围,朝远方撤离。 青烟瞄了眼简信,发现他正疑惑地看着她,显然是认不出带着人皮面具的自己,可是这种时候他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简信正要转身离开,一支弓箭破空而来,迅猛地朝他射去,他双眸一瞠,长剑一扫,弓箭反向射去另一个方向,那是…… 夜季渊站的位置! 青烟猛地松开手,弓箭带着劲风准确地射中那只箭上,锵的一声,双箭纷纷偏离了轨道。 夜季渊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的惊慌,区区一支箭,他还可以对付,只是没料到她还会出手帮自己,眸光深深地睨着松了一口气的青烟。 “逆贼站住!” 一声冷喝打破静谧,紧接着一道杀气蔓延,凝聚成一道利光,朝简信直冲而去,迅猛如虎! 简信侧身一闪,牢牢地擒住来者的手腕,对上承香芙愤然的双眸,他挑眉笑道:“逆贼?姑娘似乎有什么误会了。” 承香芙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朝他脸蛋挥去,简信料所不及,整个人被她一拳重重地打飞了十几米远。 “追!”夜季渊下令。 一刹那间,承香芙和十几个护卫追赶。 然而,人早已不见了。 承香芙这才暗松一口气,她故意赶来伤害他就是为了撇清和他的关系,也好为自己今日的行动作解释,只是他是夜暮沉的人?那么当晚在皇宫也是为了救出青烟吗?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青烟也猜到简信是离开了,落日派掌门的武功可不是盖的,只是为何会被承香芙打中,青烟有一个荒唐的念头,就是承香芙故意让简信飞远一些,好让他逃走。 不然的话,那一拳,应该将简信打向皇上这边才是。 青烟还未想清楚,下一瞬整个人已经被包围起来,不禁苦笑地扯唇,这一次,皇上定不会放过她吧。 抬眸,对上夜季渊幽冷如谭的双眸,复杂得她看不懂。 四周的护卫上前将要擒住她,承香芙恰好赶回,故意跪在她身前,挡住了护卫的靠近,朗声道:“皇上,被他逃走了。” 夜季渊眯着眼:“皇妹怎么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和夜暮沉联手了? “香芙看见这里发生争斗,前来阻止,可惜云霄派的弟子过于难缠,被落日派的逆贼有机可乘,显然,他们是合谋谋反,香芙已经将云霄派的人抓住了!请皇上责罚!” 只要皇上认为他们是合谋,就会认为惩罚了一部分同党削弱他们的实力即可,毕竟落日派如此庞大,不是一夜之间可以解决掉的! 夜季渊沉思片刻,抿唇良久不语,随后猛然挥袖:“将逆贼和小晴子带回朝廷,统统砍头示众!” 青烟一震,他,要杀了自己吗? * 夜府,赐婚被打破后,兰舒琴趁着混乱之时,急忙地提着嫁衣跑出大门,凭着感觉跑进一个巷口。 她双唇发白,本来计划好的一切还未来得及实施,就突然中断了大婚!都是青烟,都是青烟! “不用逃了,前面没路。”一道温和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兰舒琴猛地一僵,呼吸紧促地转过身,步步后退,直到脚跟触碰到墙壁,她才惊觉,自己走入了一条死胡同! “暮哥哥……舒琴好想你……” 她不知道夜暮沉有没有知道上次谋害青烟的事情,若是被他知道,此刻她定是难逃一死! 手指悄悄探入袖中的暗层,触碰到一枚花瓣和火柴,兰舒琴的心安定几分。 “本王也想你。” 一声低喃,让兰舒琴心口剧震,手中夹着的花瓣险些掉落,双唇微颤:“暮……哥哥……” 兰舒琴一把扯下红头盖,笑容灿烂地凝视着他,心跳加速。 夜暮沉右手持剑,微笑如罂粟,步步带着杀气逼近。 他,要亲手了断她! 本想着要花点时间找出她的下落,没想来她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手扬,剑落。 却倏然顿住,鼻尖传来一股奇怪的异香,整个人开始乏力,夜暮沉眸光一沉,用尽所有的意志,将剑刺下! 然而听觉灵敏的兰舒琴,闪身避开,准确地握上夜暮沉的手腕,一转,剑铿锵一声掉落在地。 夜暮沉正要催动内力抵抗着香气的入侵,然而…… 才想起自己的武功被封住了! 眼前慢慢变得模糊,他看见兰舒琴手中,夹着一片燃烧着的花瓣,她的脸上尽是痛意,还夹杂着兴奋,两者融合在一起,丑陋无比。 兰舒琴听见夜暮沉身体坠下的声音,这才软倒在地上。 这是她最后保命的一招,没想到,会用在夜暮沉身上,本来那一声“本王也想你”她是信的。 然而,那剑划破空气的刺耳声,如同毒药般渗入她的心脏。 他想杀了她!还想在杀了她之前骗她! 暮哥哥,你好狠的心! 手指紧紧嵌入皮肤之中,兰舒琴深吸一口气,将他报入怀中,艰难地起身,缓缓拖出巷口,随手拉住一个路人,乞求道:“拜托你救救我们,我夫君夜王突然晕倒了,你帮我找个车夫好吗。” 路人一听见夜王就吓坏了,可是夜府不是在不远处吗?为何要坐马车? “快!他等下就会醒的了!要是他知道你没有帮忙……” 路人看着两人的嫁衣,分明就是夫妻,今日又传闻夜王和兰公主大婚,向来是这两个人没错了,既然是兰公主,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人,于是他顺从地带着兰舒琴上了马车。 兰舒琴和马夫说了一个地方名,随后带着夜暮沉上了车。 车厢中,只剩他们两人。 有多久,她没有试过和他单独一室。 心跳如鼓,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呼吸加促,双手颤抖地捧住夜暮沉的脸庞,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 从眉毛,到鼻梁,到双唇。 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忍不住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双唇,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兰舒琴整个身子忍不住微颤,伸出舌头勾勒着他的嘴型。 这一幕,她做梦都没有想到! 车厢中发出吮吸的湿润声,和单方面的喘气声。 兰舒琴的唇已经下移,吻上了他的下巴,再到脖子,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她知道,这样能吸出淤青! 她害怕夜暮沉转醒,将最后一片花瓣也点燃,这才安心地再次低头…… * 皇宫,一间偏僻的暗房里,一个女子被紧紧捆绑在柱子上,双眼也被蒙住。 眼前一片黑暗,她却静静地站立,抿唇,一声不吭。 良久,门扉被推开,一股龙涎香传来,女子蹙眉,绑在后面的手微微握拳。 “青烟,你猜朕会怎么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夜季渊伸出手抚摸上青烟的脸蛋,被她嫌弃地别开,怒火心生,他猛地掰正她的脸蛋,手中的力度加大。 “不是砍头示众吗,皇上这是想做什么?”青烟声音低冷,完全不愿伪装自己的不悦。 此刻的她已经换下了太监的衣服,这让她更加心寒,因为这代表着,将要被砍头的“小晴子”是一个替罪羔羊! “恨不得死了吗?朕怎么舍得。” 他蓦然松开,青烟感到脸蛋一轻,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一条长鞭挥落,“啪”的一声狠厉地落在她腰间。 “啊!”青烟猝不及防,惊呼一声。 夜季渊眼眸闪过冷笑:“叫得真动听,继续!” 第二鞭落下,青烟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长鞭在身上留下火辣的伤痕,血丝渗出,青烟甚至能闻到血腥味。 夜季渊看着鲜红的血眼中怒意更甚,他此刻只想彻底地毁了这个女子! 她在知道夜暮沉喜欢束依琴后,依旧护着他,在知道夜暮沉迎娶兰舒琴时,依旧护着他,在知道夜暮沉手段残暴后,依旧护着他! 凭什么! 夜暮沉凭什么得到这么为他付出的女子! 力度一鞭比一鞭狠,伤痕一道比一道深,触目惊心。 青烟痛得晕了过去,夜季渊才停住了手,然而胸口的怒意并没有消散,为何!为何他惩罚了她,却更加难受! 低吼一声,他猛地扔开鞭子,愤然挥袖离去。 回到书房,他从抽屉中取出一盒药膏,递给一旁的太监,喝道:“给她上药!” 太监立即接过,正要离开,再次被他叫住。 “把药给宫女,男子不得靠近!”太监诧异,似乎从夜季渊脸上看出了急切,“还不滚!” “奴才滚!”太监连忙跑出御书房,把药给了一个宫女。 她点头,拿着药膏走进青烟的暗房中,正要走进去的时候,被一道心情愉悦的女声喊住:“等等。” “奴婢参见舒郡主。” “把药膏递给我。”她摊出手掌。 宫女迟疑着,公公可是吩咐了不能出差错,可是舒郡主是皇上宠爱的表妹,一时间她不知该怎么做。 舒郡主敛眉,一把抢过药膏,将其挤到一个小蝶里,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和药膏搅拌均匀,这才递还回去。 宫中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方才那粉末她是识得的,辣椒粉! 要是她真的用这一药膏给青烟上药,那伤口不但不会痊愈,还会更加的严重!要是被皇上怪罪下来,她这条小命…… “你不涂本郡主现在就杀了你!” 宫女颤巍巍地站起身,手抖地接过药膏,走进了房间。 青烟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想来绷带没有被解开,身上的伤口火辣得她浑身剧痛,似乎要渗透皮肤涌入体内。 她不禁难受地闷哼一声,宁愿自己此刻晕了过去! 伤口中微微蠕动,药膏慢慢渗入,青烟终是忍不住呼喊出声:“啊!” 声音颤抖,凄厉绝望。 暮沉,好痛,好痛…… 你在哪里…… 嘭! 门扉被再次撞开的声响,而这一次显得有些着急,“别给朕装!” 夜季渊死死地盯着眼前五官痛得拧成一团的青烟,他明明给她上药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绝对是假的,绝对是她的手段! “装?”她的声音黯哑,带着浓郁的嘲讽,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辛,她还是一字一顿地喊出,“我不屑于在你面前装!” 夜季渊双眼猩红,恨不得撕碎她倔强的脸孔,然而目光落在她溃烂的伤口上,猛地一颤。 怎么会! “太医,快传太医!” 青烟心中冷笑,这一生急切而带着慌乱的声音,和方才质问她的时候截然不同,她不得不承认皇上的演技超群。 房中很快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随后伤口处感觉到一只手指在触碰,她痛得浑身一颤,倒吸一口气,意识有些模糊。 “回皇上,药膏里面似乎掺杂了其他……”是清烨的声音。 青烟还未听清,就再次晕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青烟只觉得浑身无力,眼皮沉重,她恢复了意识,只是不愿睁开,然而她感觉到手腕没有被铁链束缚,而且自己的姿势…… 猛地睁开双眸,眼前竟是一张白色的帘幕,是床! 她惊诧地扭头,看见床边坐着神情严肃的清烨,立即转过头,不愿看他。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休息几日就会没事。”他顿了顿,还是先主动打破沉静。 青烟闭眼,没有回话。 没有皇上的命令,她怎么可能让她躺在床上,那么夜季渊是什么意思,折磨完她,再给一颗糖安慰? 呵。 心中冷若冰寒,这样的皇宫,她真的一刻都不愿多呆! 清烨知道他和青烟之间已经回不去从前的关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没料到皇上正好出现,他作辑行礼。 “醒了吗?” “还没,但生命没有危险。”清烨平静地回应。 青烟听得长睫微颤,虽不知清烨为什么撒谎,但此刻她真的不愿看见夜季渊,只是阻止不了他进来的步伐,随着门扉关上,青烟心中的排斥更甚。 现在,和他单独在一起,她都觉得恶心! 脚步声在床头停下,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青烟只能装睡,几乎真的要睡过去的时候,一只手忽而触碰自己的脸色,所有睡醒立即消散。 这个变态又要做什么! “青烟。”他忽而低喃,声音是她未听过的轻柔。 青烟一惊,难道被发现自己装睡吗?正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再次发话:“给朕跳舞吧。” “……” “陪朕狩猎也好。” “……” “下棋也行,但这次朕不会让你了。”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悲痛。 悲痛?绝对是幻听!青烟被单下的手紧紧攥紧,汗水直流,不知道夜季渊又在发什么神经。 幸好,他再也没有发话,良久,他站起来,离开,青烟才如释重负,确定门扉再次关上后,她才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没有半点的动容,只剩无限的冷意。 坐直身子,伤口依旧是散发着痛意,青烟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已经接近夜色了。 忽而,一只鸽子从窗前掠过。 青烟一怔,鸽子?这种地方?她连忙扶着床边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窗前…… 第一百零八章 我已入宫,寻你 青烟一怔,鸽子?这种地方?她连忙扶着床边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窗前,只见一只白鸽扑着翅膀,停驻在一根树枝间,嘴里叼着一封信。 心一颤,她似乎听见了突如其来的心跳声,连忙推开门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才走到树下,抬起手悦。 鸽子的短喙一松,信飘落在她手心上,青烟的手在微微颤抖,三分急切,三分激动,珍重又带着紧张去拆开这封信。 取出,有一张纸和几片香料。 她轻嗅,顿时惊得瞳孔一缩,这正是她当时寻飞鸾时候用的香料! 不会有错的! 不会错的! 她手心发汗,从未这一刻如此慌乱,飞鸾的生死就在这一张纸上,不,定是没有死的,不然怎么会回信! 对,不会有事的。 信展,一行字映入眼帘:我已入宫,寻你搀。 入宫?这里?就在这皇宫?不,他怎么能来这里!青烟猛地一惊,将信塞入怀中,慌乱地跑出去,然而还未走出几步,眼前就多出了一个人影。 “香芙?” 青烟一喜,走过去执起她的手,观察着她身体有没有受伤,问道:“你怎么来了,皇上有没有责罚你,还有你和简信认识吗?” 一见面,她就抛出一大堆问题。 承香芙张臂,将她涌入怀中:“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我没事,是皇上叫我来看你的,至于你说的简信……” 即使伤痕被上了药,可是此刻被她这么一触碰,青烟还是痛得倒吸一口气,微微推开承香芙,苦笑一声:“我有伤在身。” “哪里?”承香芙一惊,忘记了回应简信的问题,立即掀开她的衣袖查看。 青烟按住她的手背,瞧着她关切的神情,心中一暖:“上药了,无碍,对了香芙,你在宫中有没有看见一个这么高的男孩。”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肩头比划着,忽而又觉得不对,将手太高几分,又似乎觉得不妥,将手抬到自己头顶。 六年未见,飞鸾定是长高了不少,虽然比自己少四岁,但也可能比自己高。 承香芙瞧着她一脸的雀跃,又带着一些无措地胡乱比划,时而笑,时而忧,可爱憨厚,不认识的定以为她发神经了。 “好啦,到底是多高?你描述下模样吧。”承香芙笑着握住她的手。 青烟这才敛起嘴角的笑意。模样?六年了,她怎么确定他变成怎样,可是她肯定,只要自己亲眼看见他,就能确定是不是飞鸾! “我还是自己去找吧!”青烟感激地回握她的手,本来还想好好和她闲谈,但现在来不及了,她担心飞鸾出意外。 承香芙看着她焦灼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跟着走上去。 青烟快要走出院子大门,蓦地被护卫伸手拦截。 她抿唇,之前夜暮沉给的花瓣不知弄丢去了哪里,而且出了这里外面还有更多的护卫要对付,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冲动了。 啪啪! 两道碰撞声,两个护卫纷纷软倒在地,青烟回头,对上承香芙的笑容:“你走,我掩护。” 她重重地点头,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左边的余光处,一道身影伫立着,瞧见她看过来后,蓦地一闪,不见了,青烟一怔,方才她看见那个的身形不是很大。 疑惑之际,她随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去,那人影似乎有意引领一般,渐渐地带着她来到一处水池边,不再移动。 青烟微喘着气,凝视着他消瘦的背影,瞧见他手指夹着的一片香料,心中一滞。 她想张口呼唤他一声飞鸾,却发现这两个字如鲠在喉,怎么样都吐不出来,双腿如嵌千斤,慢慢地朝他靠近。 骤然,那人猛地一转身,青烟还未看见五官,他已经一掌直冲而来! 与其同时,夜中倏然飞出一根琴弦,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径直朝那人的脸颊刺去! “小心!” 青烟哪里有心情管他的那一掌,施着轻功冲上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琴弦从他的太阳穴刺入,贯穿整个头颅! 青烟只觉自己的心脏骤停,惊骇得浑身发冷:“飞鸾!”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搂住他软倒在地的身体,然而还未靠近,更多的琴弦从暗处飞出。 噗噗噗! 分别穿过他的心脏和膝盖,他整个人跪在地上,扑通一声倒入水池里,血染池水,腥味难耐。 “不要!” 变故来得过于突然,青烟整颗心从天堂坠入地狱,凄厉地发出一声呼唤,一个跃身,跳入水中。 身体在即将触碰水面的一刻,她的腰间出多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扣在怀中,点足,带着她飞离皇宫。 青烟看着自己离水池越来越远,奋力地挣扎:“你放开我!” 然而,当她看清来者时,整个人都震得无法动弹,是沈玉,沈玉是弹琴之人,也就是说,方才那些琴弦…… “是你杀的?” 沈玉听着她震惊悲痛的声音,不禁低头,发现她双眼通红,噙着泪珠莹莹发光,正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 “他想杀你。” 所以,这算是承认了? 青烟黯然失色的神情在夜中宛如凋零的枯叶,呆滞得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沈玉将她带入一个楼宇,将一条折叠好的手帕塞入她手中,她才猛然回神。 手一挥,将手帕重重地扔在他身上。 上前,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衫,青烟撕心裂肺地怒吼:“你为什么杀了他!谁让你杀他的!你凭什么杀他!” 六年,她活下来就是为了飞鸾。 然而,一夜之间,一瞬之中,飞鸾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 被人所杀,被眼前救过自己命的男子所杀! 沈玉一怔,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青烟,“因为他要杀你。” “他杀我也用不着你来救!我不是和你说过互不相欠吗,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自以为是地出手相救,大师很了不起吗,大师就能随便干涉别人的人生吗,大师就可以亲身杀了我最重要的人吗!” 她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胸前,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脸颊渐渐染上了热泪。 然而无论她怎么发泄,依旧心如刀割,悲痛欲绝。 沈玉紧紧抿唇,脑中尽是她那一番责骂的话语,眸子掠过一丝痛意,他静静地任由她捶打。 终于,她似乎是累了,颓唐地软倒在地。 沈玉弯腰,将躺在冰冷地上的手帕拾起,靠近,再次塞入她的手中,然而青烟愤然推开:“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青烟瞪着他的双眸尽是幽深的恨意,如同火焰灼伤他的心。 身子一僵,沈玉垂眸,将手帕轻轻搁置在桌面,低声道:“对不起。” 转身,黯然离去。 青烟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只觉四周冰冷如霜,双眸空洞地看着桌上的手帕,宛如一个失了魂的木偶,不知所措。 * 太后寝宫,一个太监捧着毛皮轻轻地放在太后腿上,讨好道:“娘娘,小心受冷了。” 太后眉梢上挑,满意地摸着柔顺的毛皮,斜躺在榻上,“近来什么状况?” “夜王妃安然无恙,正在房中修养。夜王暂时还未看出有武功的迹象,不过和兰公主的婚事注定不成了。至于东部的乱战,虽说现场血迹斑斑,但百姓最多只是受伤,一个都没有死亡,而云霄派被抓回来的人已经全部被处死刑……” 他恭敬地汇报着一些状况,说完后,太后递给他一份密封的信封,“想办法交给夜王。” 太监诧异了一下,这个信封他识得,不就是记载着御史大夫犯罪的所有证据吗?现在要交给夜王,就是……信任他了? “既然青烟让他毁了武功,哀家自然会给些回报,一方面借他人之手,一方面还能看戏,不是很好么。” 太监连忙附和,点头称赞,发现她正看向门外,他也随着看去,是清烨,于是识趣地停住,退下,顺便关上大门。 清烨走到太后面前,拱手。 太后拍拍她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清烨大惊,忙道:“臣不敢。” “哀家是见你心事重重。”太后睨着他,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套。 “谢太后关心,不知宣臣进来为了何事?”他垂眸,眸光暗淡。 “看来你过了这么久,还是没习惯。” 太后眯着眼,朝他招招手,清烨迟疑片刻,还是弯腰倾身上前,她灼热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清烨一震,立即想退后,然而触碰到她寒气逼人的双眸,生生地僵住了。 “后悔跟着哀家了?”她声音很轻,同时夹杂着一丝怨,一丝愁。 “臣不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臣家人的平安全靠太后的保护。” 即使两人的脸孔靠得那么近,他依旧没有看着太后的双眸,太后整张脸都冷了下来:“跟着哀家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她的容貌,她的智慧,眼前的男人都看不到吗! 她却依旧还记得当年,她偷偷溜出宫外被毒蛇咬伤,是清烨救了她,当时他一脸的急切,不顾她的挣扎坚持将她抱入房中,眸中尽是严厉:“在我面前,没有男女之分!” 她听后气得满脸通红:“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没兴趣。”清烨淡淡地回应,抓起她的手臂,低头,吻上了她的伤口,激得她浑身一颤。 “大胆!” 然而,这个男子完全无视她的怒气,全神贯注地帮他吸出毒素,随后熟练地拿出药箱,他的嘴角,还带着她身上的血。 那一刻的感觉,很微妙。 她本来紧蹙的秀眉慢慢舒展,安静地凝视着忙碌的清烨,他五官俊俏,神情没有一丝的讨好和亵渎,神圣温柔。 “痛吗?”他忽而轻声发问,语气尽是紧张。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别开盯着他嘴唇看的视线,连连摇头,两人告别前,她笑着告诉他:“诺瑶,我的名字。” 清烨淡淡的点头,算是回应。 “你的名字呢?” “清烨。” 之后,诺瑶在后宫步步高升,和皇后结为好友,同时打听清烨的下落,得知他暗中照顾着家人,于是她设局,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从那以后,她在清烨脸上,只看到了顺从。 “臣不敢。”一声回应,打断了太后的思绪,她才想起刚才自己问他,跟着哀家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太后猛地放开他的脸蛋,瞧着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冷声道:“是不敢,还是没有!” 清烨低头不语。 “滚!” “臣告退。”清烨转身,有些迫不及待地逃离。 “你心中可是有了青烟?”一道幽冷的询问,让清烨一怔,脑中浮现出那张对自己漠然的面孔,心中一叹,再次转身回道:“不是。” “那就最好。”太后眼中掠过一丝阴鸷。 清烨刚离开,一个太监就匆忙地走了进来,神情慌乱,正要禀告什么,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太后敛眉,倏然站起身子,太监身旁突然多出一个人影,一身红衣,长发未绾,魅惑的凤眸含笑盯着自己。 “你是谁?”太后眯着眼,余光瞄了下外面的护卫,竟发现全部倒在了地上。 “放心,我只是告诉你清烨家人的命在我手中。” 太后听了惊得双眸一瞠:“不可能!” “凤昊这个名字,太后应该听过吧。” 凤昊?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太后沉着脸回忆意思,对了,不正是和沈大师同门的凤大师吗! 这回太后信了,只是这两个人向来不掺合朝廷之事,怎么今日跑来她寝宫,还抓住了清烨的家人! 显然,这个人是知道了她和清烨的关系!现在她依旧保护着清烨一家人,一旦这个筹码毁了,清烨绝不会留在她身侧! 所以,他是来威胁自己的? “你想做什么?” “救青烟。” * 青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夜府的,只知道临走前,她鬼使神差地取过了桌上的手帕,里面包有东西她知道,大概是什么她也能猜出来。 只是,她没心情看。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所有人都站在大堂中,明明是深夜,却没有人进房休息。 李翱第一个注意到她,然而看见她失魂的神情,微微蹙眉,连忙走到她身边询问:“你怎么出来的?有看见过主子吗?” 青烟木楞地摇头,涣散地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在书逸然身上顿住,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有……拿到……” 书逸然眸光微闪,诧异了片刻,轻笑道:“无碍,我已经找到药方,现在重要的是暮失踪了,连同兰舒琴。” 暮沉和兰舒琴一起消失了? 脑子一白,青烟整个人软倒在地,先是飞鸾死亡的打击,再到暮沉的意外,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断裂。 黑影飞快地接住她的身子,因为伤口被压住,青烟身子猛地一颤,目光却依旧空洞。 白影虽是对她不满,但看见她此刻受到打击的模样,不禁忧心地蹙眉。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主子不会有事的。”白影出声道。 “别忘了,他没了武功。”书逸然故意瞄了眼青烟,果真看见她愈发灰败悲痛的神情。 青烟撑着黑影的肩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李翱立即按住她的肩膀:“你去哪!” “找……”她虚弱地吐出一个字。 “你现在这样怎么找,我们已经派人去……” 李翱还未说完,青烟已经慢慢阖上双眼,身子软下,李翱一惊,连忙搂住她的腰间,她的衣领微敞,露出一条狰狞的鞭痕。 鞭痕? 他心一痛,猛地扯开她的衣衫。 “你在做什么!”白影蹙眉走到他面前,然而触及到青烟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整个人都呆住了。 看来,青烟在宫中受了不少的苦。 书逸然其实早就发现她身体有些不妥,如今看见他们发现了,只好走过去查看,说道:“伤口上过药了,休息下就没事,主要是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才会晕倒的。” 翌日,万里乌云,整个天空都陷入一片昏沉,深厚的云层让整个皇宫都带上压抑的气氛。 “母后这么早找儿臣有事?” 夜季渊眼底一片昏黑,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睡。 昨晚发生变故后,他立即派人去找青烟的下落,竟在水池上发现一条浮尸和血迹,吓得他心跳倏然一顿,那一刻,他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心慌和无措,要不是下人拉住他,他已经冲过去捞取尸体了。 “那晚确实是哀家让夜王妃进宫的,一切隐瞒皇上的举动,都是哀家吩咐的。”太后脸上带着一丝憔悴。 夜季渊回神,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太后是来维护青烟的。 “母后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说?而且夜深人静,她是如何从深府进入皇宫的?” 太后眸子一沉,她怎么会不懂夜季渊的意思,不就是要她说出那个暗道的位置!难道他抓青烟只是幌子,最重要的是毁掉暗道? “拿地图来。”她冷冷地盯着夜季渊,果真看见他嘴角勾起一道笑意。 而此刻的夜府,沉寂如水。 突然,一个下人急切地冲了进来,朝李翱喘气道:“有……有消息了!” 青烟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府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桌面留着一张纸条,青烟脸色一变,因飞鸾的死而产生悲痛的心情都被这张纸的内容暂时压了下去。 他们找到夜暮沉的下落了,和兰舒琴有关。 她穿好衣服,正要去取弓箭,忽而想起怀中的手帕,青烟抿抿唇,良久,才叹了口气,将手帕打开。 里面果然有一封信。 之前青烟去那个楼宇中写下了信息交易的内容,看来现在有了回应,她的问题,就是兰舒琴和齐智杰的关系。 上面,写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相信沈玉的能力,她根本不相信这个真的,兰舒琴和齐智杰竟是亲戚关系! 这么一来,兰舒琴懂禁香的事情就能够说通了。也就是说她离开深府后,就找上了齐智杰,所以,是齐智杰间接在害自己? 她手一松,手帕缓缓地掉落地上。 齐大哥,你也是不可信的吗? 心中刺痛加深一分,青烟沉重地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睁开双眼,不喜不忧。 对于昨晚沈玉的事情,她想过了,也许事情不能怪他,可是她没有办法原谅,特别是看着他亲眼死在自己面前的过程。 恰好凤昊要她让沈玉离开自己的世界,昨晚,正好达到了目的。 就这样吧。 她敛眉,持着弓箭出门了。 坐上马车后,车夫瞧了她一眼,笑道:“幸好只有一个人。” “什么意思?” “不就是上一次我载客,有一男一女的,在我的车上颠鸾倒凤,啧啧,下车的时候都衣衫不整。”马夫夸张地摇头。 青烟轻扯唇,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兴趣,然而,下一瞬,马车自言自语道:“女的还是一个瞎子,居然还能......” “你说什么!”青烟倏然掀开车帘,震惊地瞠大双眸。 马车愣了愣,重复道:“女的还是一个瞎子,居然还能那么主动火热......” “是......双眼蒙着绷带的吗?”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 不会这么巧的。 肯定不会。 “是啊,男的不知怎么了,反正是睡着了。”马夫回头,挥鞭。 青烟只觉心中一窒,脑袋一片混乱,猛地摇头否定,不可能,兰舒琴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带走夜暮沉!还在车上! 她要被自己的猜想吓得脸色煞白,整个过程在车上坐如针毡。 车一停,她就禁不住冲了下去,凉风拂过,车夫一怔,冷得搓搓了手臂。 青烟刚走不远,就看见了白影在着急地踱步,一看见青烟,她飞快地擒住她的手腕,着急道:“快走!主子出事了!” 青烟心一颤,呼吸变得慌乱。 白影带着她走的路越来越偏僻,渐渐的,到了一个断崖上,青烟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里。 终于,看见了李翱他们的身影,然而他们只是站在远处,似乎不敢上前,青烟蓦地抬眸。 竟发现兰舒琴正紧紧抱着夜暮沉,坐在断崖边上! 第一百零九章 一整天不用穿衣服了,因为晚上都会脱 许是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兰舒琴低垂的头缓缓抬头,看向青烟的方向,抚摸着夜暮沉脸颊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青烟?” 显然,她故意在等自己! 青烟扫了众人一眼,黑影持剑的手紧绷,李翱神情焦灼,和自己刚赶到的白影更是怒不可遏地瞪着兰舒琴悦。 唯独,书逸然深深地凝视着兰舒琴,不知在想什么。 “你要做什么?”青烟这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看见她的左手正有意无意地抚向夜暮沉的脖子,她瞄了一眼,蓦地僵住了。 夜暮沉正陷入昏迷,神情安详温和,衣领处微敞,往日白皙的肌肤此刻印上一点点麻乱的淤青。 这种东西太熟悉,因为之前她也曾故意在他脖子上留下这样的痕迹搀! 是吻痕! 青烟震惊地看向兰舒琴嘴边的笑意,顿时怒得拉直弓箭:“你对他做了什么!” 兰舒琴掩嘴一笑,毫不畏惧:“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说能做什么。” “兰舒琴你个疯子!简直不要脸!你以为这样夜暮沉就是你的吗!”青烟只觉心头被猛烈地撞击,脑中尽是两人欢爱的场面。 兰舒琴听后满不在乎地站了起来,双臂依旧紧紧环住他。 “我知道,所以我特意等你来,见证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悲壮时刻。” 青烟脸色一变,兰舒琴已经带着夜暮沉转身面对悬崖,所有人的动作随着她变得紧绷,脚步也微微上前一步。 身动的一刻,青烟似乎看见夜暮沉的长睫微微一颤,有苏醒的痕迹。 “慢着!”青烟的声音已经不成人形,黯哑无比,整颗心都挂在夜暮沉的身上。 飞鸾已经没了,若是夜暮沉也走了的话…… 她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你先下来好吗,暮沉心愿未了,你甘心让他离开人世?”青烟只希望兰舒琴还不至于那么自私,连夜暮沉的意愿都不管不顾。 显然,是她太天真了,一个女人可以在男子昏迷时强硬地索取他时,她就早已是自私得无药可救了。 兰舒琴嘲讽地勾唇:“我等了一生,从皇宫,到深府,我付出的不够多吗,难道让他陪我死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声音到了后面,已经变得凄厉可怖,兰舒琴整张脸都狰狞起来,忽而捧着夜暮沉的双脸,故意当着青烟的脸吻下去。 轰! 青烟脑袋一白,心中怒火丛生,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撕碎! 脚一点,整个人冲了过去。 兰舒琴似乎听见了她衣诀飘动的声音,立即松开了他的双唇,抱着夜暮沉纵身一跃! “主子!”其余四人纷纷惊骇得脸色煞白。 青烟来不及呼唤,也还没仔细思考,身体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冲上悬崖,抛开弓箭猛地跳下。 本以为会看见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然而,不是。 没有了兰舒琴的身影。 只见夜暮沉双眸虚弱地睁开,带着迷茫的眸光看着悬崖,和青烟四目相对的一刻,他蓦然惊醒,朝她伸出手臂。 青烟怔然地看着眼前一幕,他一袭白衣在空中飞快下坠,衣袖猎猎作响,那一双手似冲破所有的阻拦,慢慢地朝她张开五指。 明明那么虚弱,却似乎带着力量,带着希冀。 青烟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同样伸出手,努力地够上他的五指。 也好,这样也好。 能和他一起…… 两人的发带被风刮走,头发飘散在空中乱舞,他们的十指终于紧扣,夜暮沉忽而发力,猛地将她往旁一推。 青烟的身子被推到远处的一颗树上,倒挂着。 眼睁睁地看着夜暮沉急急下坠的身影。 “不要!”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紧接着自己的腰间被扣住,青烟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倏然往上一抛。 书逸然从她身侧坠落…… 书逸然? 为什么他…… 青烟回到悬崖边上时,依旧未反应过来方才短短时间发生的变故,黑影白影急切地将她围起来,焦虑地询问着什么。 青烟只隐约听见,主子,书逸然。 她才真的相信,书逸然跳下去了,将她救了上来,因为夜暮沉没有武功,只能将她推到一棵树上,是书逸然最后加一把力将自己彻底抛上来的。 万念俱灰,青烟险些再次晕了过去,撑着最后的意思意念想要跳下去,却被李翱紧紧按住。 “他们不会死的!” 青烟蓦地一怔,木然地转头看向他,李翱一惊,发现她双眸空洞得吓人,明明看着自己,瞳孔里却没有自己的影子。 “有书逸然在,不会有事的。”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主子命大,什么难关都撑了过来,这一次,也不会有事的。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皆是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直到前路被一个人挡住,青烟的双眸才产生一片涟漪,随后,涌出无尽的恨意。 不假思索地,她猛地冲上去拽住那人的衣衫,像一个疯子般的怒吼:“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暮沉你满意了吗!” 那人脸色大变,想出声让她冷静一下,倏然“撕拉”一声,他的衣衫生生地她撕碎,深深地陷入她指甲了。 因为惯性,青烟整个人朝后倒去,那人正要上前接住,李翱比他更快一步,迟疑道:“品香馆的?” 虽不知为何夫人反应这么大,但想来和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智杰觉得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他不知道兰舒琴又惹什么祸了。 “你不是很清楚吗!没有你给的禁香,暮沉会昏迷至今?”青烟用手肘推开李翱,将手中残余的碎步扔到他脸上。 “没想到藏得最深的人是你,步步取得我的信任,再将夜暮沉一招击溃,还不费一兵一将!” 齐智杰眼中掠过一丝痛意,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 然而还未说完,白影黑影纷纷朝他攻了过去,听见禁香,她们已经隐约懂了什么状况,这个害了主子的人,她们怎么能放过! 齐智杰只能步步后退,看着青烟冷然挥袖离去的身影,急得大喊:“青烟,我是来告诉你,不要相信飞……” 为了逃命,齐智杰急速地逃走,最后两个字在风中碾成碎片,青烟听不清,也不愿知道是什么。 也许,她不该相信的,是他。 青烟心神疲惫地阖上双眸,和众人在最近的客栈住下,待夜深人静,青烟清洗一下脸庞,看着铜镜中一夜之间沧桑了的女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个是她。 原来,痛苦真的能让人变老。 她苦涩地勾唇,穿上披风,走出客栈,不知何时坐在客栈屋顶的李翱,瞧着下方一抹熟悉的身影,无奈地叹一口气。 他就知道。 跃下,悄悄地跟上青烟的步伐。 果然,是去悬崖边上,他靠在一个树下,坐了下来,只需微微回头,就能看见青烟盘坐在边缘的身影。 一开始他还担心夫人会跳下去,后来听见一首忧伤的曲子随风飘来后,他就心安了。 青烟正执着一片树叶轻轻地吹起,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黑不见底的深渊,下面有多深没人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下来也没人知道。 她不跳,是怕夜暮沉终有一日会上来,两人就此错过。 不知过了多久,被眼泪浸泡良久的双眼又肿又痛,双唇也变得麻木,青烟才将树叶轻搁在地上,目光从未离开。 乌云飘走,又飘来新的一朵。 从黑,到白。 青烟的姿势从未变过,包括她身后不远处的李翱。 “夫人。”李翱终是忍不住叹声地呼唤,青烟似乎毫不诧异,“嗯”了一声,想来是知道他在这里的。 “你说他真的没事吗?”这次是青烟主动说话。 李翱一怔,瞧着那笔直的脊椎,似乎怕微微弯一下,就会错过了什么。 “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之后,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就停在他们附近,紧接着,一道急切的呼唤声传了过来。 “青烟!” “李翱!” 一女一男,青烟双眸微闪,分辨得出是承香芙和简信,这两个人,果然是认识的,不然此刻怎么恰好出现在这里。 承香芙连忙拉住青烟的手臂,触及到她肿成快看不见眼球的双眸,惊得紧紧抱住她:“你怎么这么傻!” 以为眼睁睁地看着,人就会从下面跳出来吗? 青烟喉咙一紧,然而泪水已经干枯了,即使双眼发痛,她也哭不出一滴眼泪,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昨夜的风将她的嗓子吹坏了,一扯动都是撕裂的痛楚。 于是她在承香芙温柔的怀抱中闭上双眸。 这么一闭,就立即陷入了沉睡。 承香芙手一僵,无奈地摇摇头,将她抱起,却有一个人比她快一步,就是正在和简信说话的李翱。 “我来。”李翱蹙眉,撇下两个人,飞快地朝客栈跑去,两人一怔,立即骑上马追上。 因为夜暮沉出事,承香芙整个人都压抑起来,眉头紧蹙,简信挑眉,笑道:“来,喝杯茶定定神。” 承香芙没好气地看着递过来的一杯热茶:“这种时候还笑得出?” 简信不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后舒了一口气:“因为啊……” 他尾音故意拖长,让承香芙好奇地瞄了过去,心中一惊,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夜暮沉的计谋?对了,运筹帷幄,善于计谋的夜暮沉在,怎么会轻易被兰舒琴…… “一切都是假的对吗!”她激动得拍案而起,睁大双眸死死盯着他。 简信一顿,瞧着她眼中的担忧,道:“真的。” 她抓起杯盖朝他扔了过去:“无聊!” 这个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担心,什么叫做心痛! 愤然起身,她拾阶而上,径直走近青烟的房间,留下简信一人把玩着温热的茶杯,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苦涩。 众人在这里住五日,悬崖边上终于有了些消息。 夜王,回来了。 青烟幻想过无数个两人重逢的场景,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幕。 她刚走出客栈大门,双脚还未站稳,手腕就被猛地拽住,一阵风刮过,青烟整个身子都被扯进了房间里,嘭的一声门扉关上。 青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正是日夜思念的夜暮沉! 没有多想,她立即搂了上去,心跳加速地呼吸着,“暮沉……” 然而,下一刻,她已被推开,后背猛地一痛,夜暮沉带着泥土的气息袭来,被他的双臂紧紧捆在墙上。 青烟这才看清他阴郁的双眸,蕴着怒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解药。” 什么解药? 她愣了片刻,终是反应过来,是武功被封的解药,瞄了眼他的脖子,竟隐约还能看出一丝痕迹,可想而知兰舒琴有多么的疯狂! 所以,他是知道了自己昏迷时的一切,才会如此愤怒地要解药? 青烟咬唇,垂眸:“能不能先不要说这个。” 难道她辛苦寻药就是一个错误吗? 她不知怎么做,真的不知道。 “解药!” 他的拳头猛地砸入她耳侧,嗡的一声,刺得她下意识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瞧见他冷然勾起的苍白双唇。 下巴一紧,她被他的手指紧紧钳住,被迫面对他寒意逼人的双眸:“看着本王被侮辱还不够吗?” 他的意思是,她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青烟长睫微颤,只觉他的话将她的心都捏紧,难受得快要窒息,连忙摇头:“不是的……” 叩叩叩! 一道敲门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简信轻松的话音传来:“我在夜府找到这个,似乎很重要的,现在给你看看吧。” 夜暮沉眼中掠过一丝不耐:“滚!” “诶,真的很重要,可能现在不看就死人了,看这个印章似乎来头不小……” “你消停点好吗!”承香芙擒住他的手腕,狠狠地瞪着他,“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夜暮沉和青烟第一次重逢当然要好好处理问题,他这是干嘛呢!故意打断! 简信笑了笑,用另一只手直接推开门扉,嚷道:“先看一下再说吧。” 在里面的夜暮沉脸色一沉,松开青烟,猛地夺过信封,上面根本没有任何的印章!他剜了眼简信,嘭的一声再次关门。 简信似乎知道他的动作,提前一步后退,随后瞥向目光狠厉的承香芙,笑着倾身凑到她耳侧。 “正在生气的人需要冷静下才能好好说话,我想你也要去冷静下,免得所有人都看出,你喜欢他。” 承香芙脸色一变,诧异地抬眸,他已经转身离去。 所以,他是为了让夜暮沉缓和些怒气,才故意打断了吗? 倒是她误会了。 撇撇嘴,承香芙跟着他身后离开,依旧回想着他最后的那句话“你喜欢他”,有,那么明显吗? “简信。”她追上他的步伐,走在他身侧,“上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她说的是东部战乱的事情。 “夜暮沉没告诉你?” “是我自己来的,和他没有关系。” 简信一怔,他一直以为承香芙的出现也是夜暮沉的计划,那么现在看来,云霄派的出现也是夜暮沉料所不及的意外? 于是,简信和她说出当时的状况,原来夜暮沉让他帮忙取消赐婚,让凤昊解决救出青烟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突然杀出个云霄派,本以为计划泡汤,谁知道承香芙突然相救。 承香芙听后垂头不语,思索着近几日夜暮沉是和束依琴度过的,顿时心生怀疑,她不确定,只是束依琴这个人不能小看,从她让夜暮沉一败涂地就能知道,她最能骗取夜暮沉的信任! 若是云霄派的阻拦也是束依琴所为,那么,她是想再次将夜暮沉失去皇位? 房中,气氛舒缓些许。 夜暮沉取出信封,目光一扫,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 竟是御史大夫的…… 能知道地位如此之高的官员的犯罪证据,定是身份不凡的人,若是这些资料是真的,那么,他的计划简直是提前了一大步! 只是,谁在助他? 他眉头紧锁,难道…… 将信折好,放入袖中,他良久都没有说话,青烟也神情凝重地站在原地,也许在纠结给不给解药,完全没有看见夜暮沉慢慢变缓和的目光。 “暮沉……” “青烟……” 两人同时出声,皆是一怔,夜暮沉挑眉,示意她先说,青烟深吸一口气。 “兰舒琴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若是我能早些告诉你她是齐智杰的人,你就不会轻敌了,至于解药,如果暮沉衡量过太后和自身的条件后,还是觉得要暴露武功,青烟就不再坚持……” 她的话还未结束,整个人就被搂入怀中。 “你话真多。”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本王不要了。”他眸光温和,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没想到太后会给他这么有用的东西,这个武功封得值了! 青烟迟钝地眨眨眼,不知道他怎么一瞬间就变回温柔的模样,只见他将她搂到床边,随后转身朝屏风后走去。 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青烟才反应过来他在洗澡,也对,在深渊里待了这么多日,而且,被兰舒琴…… 思及此,她落寞地垂下头。 说不介意,是假的。 “暮沉。”她轻唤,低旋在床边的双腿无精打采地轻晃。 “嗯?”声音低哑,带着独特的魅力。 “她……” 青烟不知该怎么说,兰舒琴这次的行为,伤的最深的不是她,而是夜暮沉,如此骄傲,连送个手帕都别扭得很的男子,竟被人强迫做那种事。 心里定是比她难受得千万倍! “谁?”伴随着水声撩起的叮咚声,让他的声音更加模糊。 青烟摇头,强颜欢笑道:“没事了。”随后才发现他看不见自己的神情,这才敛起笑容,苦下了脸。 “怎么这种表情?” 青烟一怔,蓦然抬头,发现夜暮沉身上只是围着一条毛巾,肩头在热水中浸泡变得微红,发丝湿润地倾泻,尾部还滴落着小水珠,有些沿着他的下巴地下。 青烟咽了咽口水,猛地别开脸:“你怎么不穿衣服!” “反正等一下都要脱的。” 这是什么逻辑? “这么说你一整天都不用穿衣服了,因为晚上都会脱。”青烟红着脸,低声嘀咕着。 “嗯?原来你心中每夜都想和本王缠绵。”他的声音倏然出现在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扑到耳尖,青烟一颤,随后整个人被扑倒在床上。 “你!”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青烟别过脸,他的吻已经落下,然而青烟脑中闪过兰舒琴亲吻他的场景,双手用力,猛地推开他,踉跄地跑入屏风后面,慌乱道:“我先洗澡!” 她好怕。 好乱。 好痛。 整个人都缩在木桶里,她垂头看着自己身上还残余的鞭痕,心中冷意更甚,短短几日,他们之间,就隔着更多的东西。 用毛巾不断地擦拭着胸前的伤痕,然而无论怎么用力,皮肤都被擦出一块块的通红,依旧去不掉! 她在想,方才夜暮沉在沐浴,会不会也是这样用力地擦去和兰舒琴之间的痕迹。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青烟双眼含泪,不自禁地流下,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清水。 她紧紧地捂住嘴巴,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一切的委屈似乎在此刻爆发出来,夜季渊的暴戾,飞鸾的死亡,兰舒琴的强迫所有的所有都如同利剑深深地捅入她的心脏,溃败不堪。 “怎么了?” 夜暮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急切地将捧起她的脸,然而她怕身上的伤痕会被看见,死死地缩起来。 “听话!”夜暮沉敛眉,低喝一声。 青烟一怔,倏然抬起头,泪光闪闪:“你凶我!这种时候你还凶我!” 然而,这次轮到夜暮沉怔住了,盯着她洁白的肌肤,他的双眸一点点变成红色,散发出无尽的冷意,连热水都几乎变冻住了。 “夜季渊?” 他直呼皇上的全名,阴寒得如同地狱出来的魔鬼。 第一百一十章 你身上哪个部位本王没见过? 青烟一颤,发丝的水滴抖落,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在木桶里被抱了起来,夜暮沉的袖中都浸泡在水中。 “不要!”她惊慌地抵在他胸前,现在在她脑中的不是羞涩,而是被看见伤痕的恐惧。 “乖,没事的。悦” 他柔情似水的轻哄,宛如天籁,似乎带着定神的作用,一点点渗入青烟耳中,她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他窒满一腔温柔的深眸。 青烟不自禁地放松下来,下一刻已经被抱了起来,环上了毛巾,夜暮沉将她带到床上,一点点擦拭着她肌肤上的水珠。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夜暮沉用一种锋利的目光盯着她的身体。 “我自己来。”她哑声道,将要夺回毛巾的手被他双唇一吻,生生顿在空中。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似乎害怕一用力她就会破碎,从肩头擦到胸前,青烟咬唇打断:“暮沉……” 他这样的速度,是要擦到什么时候搀! “你身上哪个部位本王没见过?”夜暮沉揶揄地挑眉,轻吻她的脸颊,“乖,就只有这次机会。” 青烟双脸涨红,只好任由他来。 房中忽而陷入一片静谧,青烟几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前面擦完再到背部,她整个人趴在床上,脸颊直接埋在枕头里,早已经羞得没脸见人了。 真不知他怎么较真起擦身这件事情来了。 “痛吗?”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一道伤痕,听不清什么语气,也看不见他的神情。 “痛。”她吸了吸鼻子,要不是被舒凡儿放了辣椒粉,哪至于这么久还有伤痕! 身子忽而一颤,是夜暮沉温热的吻落下,在伤痕上。 “那你呢,痛吗?”她连忙转移话题。 “你指的是什么?”深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笑?他居然笑得出? 青烟恼怒得紧紧蹙眉,闷声道:“做那种事情不痛吗!” 虽然知道他是被迫的…… “男的怎么会痛。”他低低一笑,好听的嗓音魅惑至极,青烟更恼了,猛地撑起身子,将床单围在自己身上,双眸湿润,下唇紧咬。 夜暮沉也不说话,微笑着和她对视。 青烟哼了一声,用肩头撞开他,光着脚走下床,地板的冰凉沿着脚趾迅速蔓延到心底。 刚踏出第一步,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扯回床上,身上的遮掩物就此摊开,一眨眼,夜暮沉已经欺身而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双眸,嘴角慢慢地勾起。 “笨蛋,本王没和她做。” 含笑的一句话,让青烟惊得双眸一瞠,连此刻羞人的姿势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说,没和她…… “你当时不是昏迷了吗!”她十指紧紧钳住他的肩头,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肤中。 “青烟,你这样让本王很痛。”似撒娇的一句话,让青烟心中一软,才惊觉自己太大力了,连忙松开,瞧着明显的红印愧疚地敛眉,朝他的肩头呵着气希望能够缓解一下。 然而,下一瞬她的双唇被狠狠堵住,疯狂地索取。 “唔……”她还没弄清当时的状况,他这是故意吊她胃口吗!于是粉拳轻捶他的胸膛,只是触碰到两枚红点后生生顿住,通红了脸。 为什么,每次害羞的都是她! 青烟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不让他继续。 夜暮沉这才松开她,伸出五指将她额头前的发丝撩到耳后,笑道:“本王是昏迷,但还有意识,发生了什么还是知道的。” 要是兰舒琴真的敢对他做那种事情,他定会怒得突破昏迷来杀了她! 只是,她还是亲了他。 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青烟看见他深邃的双眸掠过一丝杀意,便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她真的很庆幸,庆幸兰舒琴还有些人性。 她的手环住夜暮沉的腰间,担忧道:“以后,不要再单独行动。” 夜暮沉低头,再次封住她的唇,直到青烟呼吸急促,他才不舍地放开她,在她额头上轻点,道:“本王先出去一趟,乖乖等着。” 他起身穿衣,推门离开的一瞬,回头对上青烟担忧的双眸,不禁眉梢上挑:“不过是和大家打个招呼。” 青烟一怔。 他,在跟自己解释? 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了,青烟才想起他从悬崖逃出来后就直接回房质问自己。 门外,夜暮沉原本温柔如水的双眸瞬间变得阴沉冰冷,双唇紧抿。 一百零三条。 因为有些伤疤差不多消失,所以他数得比较久,但不会有错了。 楼下,书逸然同样满身灰尘,衣衫破旧,他站在门口,微微回头,看向悬崖的方向。 “在看什么?”李翱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似乎看见一抹衣角掠过,又似乎没有看见。 “没,有些难以置信能活下来罢了。”书逸然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辛苦了,房里已经备好水,你先清洗下吧。”李翱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书逸然点头,拾阶而上,当他一身净洁衣衫走出房间时,恰好看见夜暮沉也走出房间,立即走到他身侧,只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识,书逸然默契地点头,转身回房。 不一会儿,夜暮沉也进来了。 “逸然,让他们都开始行动吧。” 书逸然倒茶的手一颤,有些诧异,很快地恢复平静,问道:“是不是有点早了?” 夜暮沉将袖中的书信递给他,浑身如置冰窟,散发骇人的冷意,“本王等不及了。” 恨不得现在就将夜季渊! 书逸然没见过如此沉不住气的他,有些疑惑地拆开书信,蓦然一喜,只是很快就蹙眉:“即便能够推翻他,但这么快开始行动还是有些危险……” “放心,只要制造一些麻烦就行了,现在除了这封信,还多了一个筹码。”夜暮沉眸光一闪,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取过书逸然递过来的茶杯。 之前他和凤昊进行交易,从宫中的暗线知道了凤昊所用的手段,也因此被他知道了太后的秘密,也就是,清烨的秘密。 只要抓住了太后这个把柄…… “暮是在担心这个人选的问题吗?”书逸然双眼弯成一条线,倾身到他耳侧细语,夜暮沉顿时脸色一变。 似乎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书逸然继续道:“清烨和她接触甚多,对她的防备定是最小的,暮,该用时就得用。” 良久,夜暮沉才回到青烟的房间,习惯性地抚摸她的脸蛋,竟发现她睫毛噙着泪光,天见犹怜。 他心疼地低头,吻上她的眼角。 青烟眉头微蹙,本就浅睡,如今被打扰,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盯着终于回来的夜暮沉,依赖地张开双臂。 夜暮沉看着她小孩般的动作,双眸染上柔光,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细声询问:“怎么哭了?” 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前,青烟深深地吸着他独特的味道,舒缓紧蹙的眉头,哀声道:“飞鸾……死了。” 其实,她也想相信那不是飞鸾,可是除了他,谁会知道他们之间独特的香料!而且当时在水池的那一掌,是想推开她,避免被暗中的琴弦伤到她吧。 夜暮沉眸光微闪,轻轻抿唇,良久,才将手指伸入她的发间,更紧地拥抱着她,青烟的耳朵紧紧贴在他胸膛上,他的声音传入耳中都变得低沉许多。 “不是还有本王么?” 是啊,她还有暮沉。 没了飞鸾,她生命里就只有他了。 微微闭上双眸,她安心地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夜暮沉身上,困意袭来,双眸渐渐涣散,朦胧间她潜意识地低喃:“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吧。” 他沉默半晌,终是喉咙微动,轻应一声:“嗯。” 翌日,乌云消散,天边竟露出了一丝阳光,百姓皆是脸上笑意融融,纷纷走到大街上感受到久违的阳光。 青烟醒来的时候,夜暮沉又不知去了哪里,她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简单地洗嗽过来,她悄悄地走到另一个房间。 顾盼左右,这才敲了敲门。 “谁?”确实是书逸然的声音。 “暮沉在你哪里吗?” “抱歉,不在。”他回应得礼貌十足。 书逸然本以为她会离开,没想到门扉反而被推开了,青烟赶紧反锁上门,神情凝重地走到凳子上坐下。 抬眸,才发现书逸然披头散发地靠在床边,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她尴尬地别开脸,轻咳一声:“有些唐突,但我有急事想拜托你。” 是的,她根本不是来找夜暮沉的,方才那样问只是确定了夜暮沉不在这里,才安心地和书逸然谈话。 书逸然脸上掠过一丝吃惊,随后简单地束起头发,走到她对面坐下,微笑着无声询问。 青烟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说完:“我想你帮我用一种隐秘的方式来取一瓶血。” 取血?书逸然微微敛眉:“你是不想让暮沉发现?” 青烟点点头,瞧着书逸然沉思的表情,她也不打扰,随后他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长针,针头反射着窗外倾斜而入的眼光。 他握住青烟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撩起,把针***她的手臂上。 还未深入,就拔了出来。 “抱歉,不是这里。”他含着歉意地微微一笑。 “无碍。” 书逸然再次举起针,刺入,拔出。 “抱歉,这种方法太久不用,我有些忘记了。”他依旧一脸和蔼。 青烟轻咬着唇,深吸一口气:“无碍。” “抱歉,原来……” “无碍……”青烟已经不等他的借口了。 “抱歉……” “无碍!” “抱……” “书逸然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终是忍不住挥开他的手,然而长针还插在手臂上,衣衫滑落,硬生生地推移着针身。 痛! 青烟倒吸一口气,脸色铁青,伸手想要拔出,书逸然蓦然打断:“不要!我刚才就是想说,抱歉,这次找对了。” 偏偏,他还笑得一副无害的模样,和夜暮沉有得一拼!但两人不同的是,夜暮沉生气会变得冷气凛然,而书逸然……似乎永远都是这幅面孔。 永远的假笑。 书逸然再次擒住她的手腕,取来一个药瓶,同时将针拔出,瓶口立即扣上她的针口处,血液成柱直奔而出! 很快,一瓶已经满上了。 他飞快地取出一种药物,涂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液立即止住,再抹上另一种药膏,连同之前“误”蜇的几个伤口都隐藏起来。 “即使洗澡,也不会暴露。” 青烟脸色一变,这就更确信了他方才是故意的!有了这种能掩盖伤口还不被发现的药膏,他才肆无忌惮地刺她那么多次! 许是察觉到她愤怒的目光,书逸然淡淡一笑:“这只能用来你这种小型伤口上,而且不要剧烈运动,小心爆裂开来。” 青烟挥袖,夺过他手中的瓶子,回到房中,取过一个香囊,将瓶子放进去,这才无力地躺在床上。 若不是她怕伤口太大让暮沉担心,又嫌自己用针随便弄出一个伤口流血太慢,就不用去找书逸然活活受那几针了! 巳时,暮沉回来了,所有人都开始离开客栈,回夜府。 众人上了马车后,青烟就忍不住撩起窗帘看向外面的光辉,轻叹:“终于有太阳了。” 夜暮沉笑睨着她一眼,也随着她看向外面,到了一个楼宇前,忽然喊道:“停车。” 青烟还没来得及询问怎么了,腰间一紧,已经被他带出了马车,跟着他来到一个楼前,青烟抬头,才发现这个楼宇旁边有一个高台,上面看下来的风景定是不错,可惜,上面站满了人。 “暮沉想上去?” “嗯。”他轻摸了下她的头,随后朝众人喊道:“夜王下令,五息之内没有下来的人全部杀死。” 本来还在台阶上的人惊得摔了下来,震惊地看着来者。 白影黑影李翱纷纷走出来,抽出长剑护在主子和夫人面前,一脸杀意凌然的狠模样,还逗留在上面的人瞬间你推我搡地滚下来。 五息,高台空无一人。 青烟无奈地轻笑,这个男人还真霸道。 夜暮沉拥着她拾阶而上,到了最高的位置,青烟不禁轻叹地睁大双眸,紧紧按住围栏。 视线变得无比的辽阔,远处是一条平静温和的长江,四周的房屋忽高忽低,娇小玲珑,行走的路人如同蝼蚁,心生一种俯视众生的澎湃感。 夜暮沉却没有看四周的风景,而是紧紧地凝视着她,瞧着柔和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更显柔美,墨色的发丝都染上点点橙色,如同白日的精灵。 众人纷纷仰头看着高台的两人,女子清新脱俗,男子美若天人,在太阳的倾泻下和天边融成一幅画。 “夜王原来是这么深情的男子。” “对!为了让他的夫人站上去,让所有人都下来了。” “若是能得到他片刻的凝视,此生无憾了吧。” 众女子纷纷低声感叹,眼中痴迷一片,惹到她们的丈夫醋意大发,却无可奈何。 “青烟。”他低声轻唤,吻上她的耳垂。 青烟一颤,挣扎道:“下面很多人。”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坚持,只是伸出食指,指着上空,声音温柔:“本王要那个黄球,抓活的。” 青烟一怔,这样的句式,她好久没有听过了,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一脸黑脸,脑中却想起了之前的回忆。 第一次,他要小鹿,完全是命令的意思,眼中却无半点柔情。 第二次,他要书生,态度不善,但也是发现他小孩子一面的时候。 第三次,他要狐狸,本以为是抓给兰舒琴的,没想到是送给她的。 第四次,他要太阳,无论笑容,还是眼睛,都是温柔的。 一次次的不同,见证着他和她之间的变化,从陌生,到相爱,这个过程快到她都难以相信,莫名其妙地,就坠入了情网,无法自拔。 “怎么?不愿?”见她没有反应,还目光茫然,夜暮沉蹙眉扳正她的脸。 青烟回神,轻笑,果真是变了,若是以往,他定不会问她的意愿。 只是没想到他竟像个小孩子般提出要太阳的举动,不禁眉毛一弯,嫣然一笑,随后伸出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放在他眼前摇晃。 “这里面,有你要的太阳。” 太阳是红色的,她的血,也是红色的。 夜暮沉没接,挑眉,似乎等着她的解释。 青烟将香囊塞到他手中,夜暮沉收拢五指,感觉到里面有一瓶东西,想要拆开,却被她阻止了。 “里面的东西,要到迫不得已才能打开,会救你一命的。”青烟调皮地眨眨眼,让夜暮沉更好奇里面是什么。 青烟想过了,她觉得封住他武功的行为还是有些风险,而且她不可能每时每刻在他身边,取血就麻烦了,所以她将一瓶血和一张纸条塞到里面,以防万一。 两人继续待了片刻,就回去马车上了。 很快,就回到了夜府,发现府上有不少的护卫,青烟脸色一变,出了什么事吗? 然而下车后才知道,皇上看夜王多日不上朝,夜府空无一人,已经派兵搜查,现在他们安全回来,自然就没事了。 青烟心中冷笑,皇上下令搜查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恐怕是知道夜王遇难,名义上扫查,其实根本没行动,恨不得夜王就这么死了吧。 夜暮沉朝护卫长作辑,笑道:“辛苦了。” 护卫长尴尬地笑了笑,挥手,撤兵,里面的士兵懒散地走出来,显然这几日在装装样子罢了,然而一看见夜王本人,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几日,夜暮沉早早就要上朝,青烟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穿朝服的样子,更加的俊俏迷人。 奇怪的是,两个月下来,皇上居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连太后也没有找过青烟入宫,幸好这一次毒性发作的时间还未到。 春暖花开,繁花似锦,不知不觉间春至已经到来。 在青烟准备出门闲逛的时候,书逸然挡着她的去路,朝她招招手,似乎有心事,青烟怔了怔,朝他走了出去。 “青烟,其实主子想让你做一件事。” 青烟防备心立即涌了上来,若是有事要她做,怎么不亲自和她说?然而她表面只能假装平静,笑道:“是什么?” “今日,是清烨探望家人的日子。” 清烨? 青烟想了想,才醒起是清太医,这段时间接触皇宫的人少了,她几乎都忘记了存在的争斗。 “所以呢?” “太后就是通过清烨的家人来控制他的。”书逸然用最简单明了的话说着。 太后?控制清烨? 她怎么没发觉两人有控制的关系..... 对了,她一直感觉清烨是一个尊重生命的人,却不知为何呆在太后身边帮助她害人,原来,是太后控制了他?可是为何要控制一个太医,无权无势。 “太后独守空房多年。”似乎看出青烟的困惑,书逸然特意提醒一下。 青烟脸色大变,独守空房......难不成有男女之情? “怎么可能!” “这件事你大可以去问暮,控制清烨就是控制太后最好的手段,所以,他才想你去跟踪清烨去看看情况,先取得他们的信任,可能你这几个月在这里很安逸,但宫中的形势可是越来越严峻,也就是说,暮的计划也快要......” 他戛然而止,青烟却明白了什么意思。 计划,对了,夜暮沉还要篡位! 两个月的安稳生活,竟让她忘记了危机!太后掌握着夜王的证据,所以她这个人是所需要对付的! 她低头沉思片刻,毅然地点头:“好!” 不是她信不信书逸然的问题,而是她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她准备一番,让书逸然带着自己去到了渡口,他指了指一艘不起眼的小舟,上面正有一个黑衣人靠近,那人上船的一刻,看了看四周,青烟看清了他的侧脸。 确实是清烨! 青烟抿唇,朝书逸然点点头,也随着上了一艘小舟。 这时候她才想起,这么突然走了暮沉回来后会不会担心?转念一想,又发现多虑了,书逸然不就会告诉他吗? 夜府,早朝结束。 夜暮沉看着没了青烟踪影的房间,眉头一蹙,正好书逸然回来,便问道:“青烟呢?” “她不在吗?之前还在房间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主子是舍不得夫人(8000) “她不在吗?之间还在房间的。”书逸然温雅一笑,安慰道,“也许出去买东西了,不用担心。” 言罢,和夜暮沉擦肩而过,双袖拂过的一瞬,书逸然的双眸闪过一丝阴沉。 那日,他和他说:“清烨和她接触甚多,对她的防备定是最小的,暮,该用时就得用。” 然而,他是这样回应的悦。 “本王还不至于无人可用,还未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本王不会让她参与这件事中。” 夜暮沉对青烟的心思,已经不在他面前隐藏了。 还记得从前,青烟刚来深府的时候,他就能看出夜暮沉对青烟的不同,虽然只是很细微。 所以,他派出了锋闯入双院。本想着偷出胭脂栽赃到青烟身上,只是没想到青烟进来了,结果误打误撞地达到目的搀。 以夜暮沉的心机,怎会猜不出偷胭脂的另有其人,也许,还怀疑到了自己身上。 这些书逸然都毫不担心,因为他敢肯定,即使夜暮沉发现了,也不会追查下去!因为他也明白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不过是让夜暮沉时刻记得这个女人只是一场交易! 夜暮沉做到了,他命人打了青烟。 这才是他眼中的夜暮沉,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回眸,书逸然凝视着夜暮沉快速离开的焦灼背影,眸光更深,暗涌风波,一抹妒忌的火焰悄然滋长。 还记得他第一次遇见夜暮沉的场景。 那时候他是来暗访的军师,他是被流放的太子。 他一身布满灰尘的白衣,无力地倚在一棵树上,双眼本该是墨黑深邃的迷人,此刻只剩无尽的空洞无神,脸色苍白如纸。 若不是书逸然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真的以为这个人是死的。 他本不是多事之人,看见夜暮沉失了魂的模样,也只是惊诧片刻,就这样从他面前擦肩而过。 恰好这一瞬,夜暮沉的身子猛地朝他身上倒去,书逸然下意识地抱住他阻止他滑倒在地,才发现他昏倒了。 书逸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一个人,一个五官美得天神嫉妒的男子,他的睫毛噙着泪珠,男儿泪在他脸上竟看出半点软弱的意味,只有令人莫名的心痛。 “暮哥哥,你放我出去!” 一间在夜暮沉身侧的破旧木屋里,传来一个女子沙哑的呼唤声,还有“咚咚咚”的捶门声。 暮? 是他的名字吧。 书逸然第一次想救一个陌生人,想知道关着的女人和暮什么关系,想知道他方才露出悲怆的神情是因为什么。 后来,他确实都知道了,也成为了夜暮沉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个人。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他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青烟出现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打破了一切的计划! 书逸然阖上双眸,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一片温和,他走到黑影白影面前,道:“跟着暮,不要让他出事了。” * 青烟抱紧包裹,带上书逸然临走前给的人皮面具,让船家故意放慢速度,免得被清烨怀疑,等她着陆后,已经是夜晚了,四周早已没了清烨的踪影。 她一惊,连忙回头问船夫:“这是什么地方?” “徐阳,最近这里挺乱的,姑娘你一个人小心点。” 乱? 青烟不太清楚这边的状况,不禁抚上背部的弓箭,顿时心安许多,朝船夫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 月光初照,朗月星空。 街道上空无一人,寂寥荒凉,初春之际,青烟更觉得这夜里更加的阴凉,不禁搓搓手臂,呵了一口气。 此刻她不禁回想起在益州的场景,当时大雪,益州是一片的荒凉,但那时她身边有夜暮沉,还和他一起看着官员派米。 回想起来,她嘴角不禁轻轻勾起。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独处异乡,必须要振作起来! 她拍拍脸蛋,深吸一口气,走到一户人家前,正抬手准备敲门,一辆马车呼啸而来,隐约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那里还有一个人!抓过来充数吧!” 青烟眸光一闪,没有回头看来者,率先拐入一条巷口里逃跑,果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她逃了!快抓!” 她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这四周没有其他的人,所以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来抓她的,只是徐阳到底什么情况,竟然乱到敢随街抓人? 而且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显然是害怕出事不敢出门了。 青烟施着轻功跃上屋顶,看见不远处有一座显眼的府邸,里面布满假山竹林,比普通的屋子都要宽敞,青烟眉头一敛,立即冲进了一片竹林之中隐藏起来。 一路追赶着她的男子瞧见后,立即顿步,嘴角勾起:“竟然自投罗网了。” 他飞快地回到马车上,撩起车帘进去和里面的人细语一番,那人满意地点头,于是,马车继续前行,去的方向,正是青烟躲入的府邸。 此刻的青烟正屏气靠在一根竹子后面,四周一片昏暗,不容易被发现,只是她有些疑惑,方才进来的时候连一个护卫都没有看见。 骤然,余光处多出一抹轻微的橙光。 青烟一惊,回眸一看,果然是有人提着灯朝这边走来,青烟随着那人的前进而移动,偷偷地瞄过去查看状况。 吱呀一声开门声,原来是有人入府了。 “不知于大人准备好没有?” 青烟脸色一变,于大人?是益州衙门的于大人?不可能吧,应该是亲戚之类的。最重要的是,这把声音……不正是方才在马车上听见的吗!难道,是羊入虎口了? 能这么倒霉吗? 青烟暗自咬唇,快速环顾四周,揣度着该怎么逃跑,如果现在跃过这片竹林出去……外面会有他们的人等着吗? 沉思片刻,她还是觉得在这里等观其变。 “人都齐了?”不同于仆人的声音,带着一点威严的感觉,想来就是那个于大人了。 “想来于大人这段时间抓人抓得枯燥了吧。”那人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抛出一句奇怪的话。 抓人抓得枯燥? 青烟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那人就继续说道:“今晚小的就给大人变个把戏,从大人的林中变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就是来抓她吗?还说什么变人! 青烟身子一动,快速地朝竹林深处跑去,衣衫和竹叶发出摩挲的声音,紧接着身后传来众多的脚步声朝她靠近。 脚尖一点,青烟正要跃上围墙,墙后猛然冲进几个人挡住她的去路,没了落脚的地方,青烟身子迅速下落,摔到草地上,痛得倒吸一口气。 回过神来,已被包围。 四周渐渐亮得灯火,众多的下人提着灯靠近,青烟看得更清楚,她的周围已经布满了持剑的人影,将她围得密密实实。 “原来是有漏网之鱼,还以为真有什么把戏。”于大人一副失望的表情,然而语气中透出的喜悦很明显。 他缓缓走到青烟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相貌平平,倒是会轻功才让她逃走的吧,好了,快抓回去吧,要是坏事就不好了。” 青烟似乎听不见他说什么一般,惊诧地盯着于大人:“你!” 竟然,真的是益州的于大人,什么时候跑到了徐阳? 于大人蹙眉地瞄了她一眼,确定是不认识地才挥挥手,看着她被人押下去,只是总觉得那双晶莹的眼睛有些熟悉。 青烟这才想起自己是带了人皮面具,所以他不认得也是正常,若是认得,怕是立即杀了她吧,毕竟在益州处处刁难他。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青烟被赶上了一个车厢上,里面竟然全部是被绑着手脚的人,皆是神情绝望地垂下头,连她上来也不看一眼,似乎早已习惯一般。 青烟本想着询问这里的状况,然而整个车厢安静得压抑,许是有人受伤了,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血腥味,愈来愈浓…… 一道忍耐了许久才叫出来的闷哼声,让青烟立即就能循着声音看出是谁的问题,然而这一眼,她就惊住了,竟是一个孕妇! 四周昏暗,她根本看不清是哪里的血,不过现在可以确定,这是见血了!见血后是不是快要生了,得看孕妇的身体反应。 “你怎么了!” 青烟挪动着身体朝她靠近,妇女似乎吃惊有人会担心,艰难地睁开双眸看着她,声音哽咽:“快要……生……” “有大夫吗?这里有大夫吗?”青烟急切地环视着四周神情淡漠的众人,他们听见她的问话后脸色变了变,只是很快恢复漠视。 “都要死的人,还生什么。”其中一个男子轻蔑地说着,动了动后背的手,“而且我们都被绑住,谁帮得了她。” “就是,这种时候装伟大,省点吧。”青烟身旁的女子嗤笑一声。 妇女听见众人的话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本来燃着希望的双眸瞬间变回颓唐昏暗,苦笑地扯唇。 青烟敛眉,眸光冷冷地扫一遍:“若是如今要生的人是你们,是不是宁愿直接捅死自己?” 锵! 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青烟将袖中的匕首抖落在车厢上,全场顿时一片安静,方才说话的两人哼了一声就别开脸。 青烟碰了碰身侧一个小男孩,恰好他是背对众人的,也就是双手对着匕首,只要他靠前一些就可以拿到。 “取过来,割断我的绳子。” 小男孩回头看着青烟坚定的目光,猛地一怔:“我?” “现在逃出去你也只有死路一条!”身侧的女子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似乎怕她真的能松开绳子逃走一般。 青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依旧朝小男孩轻声道:“朝后挪一寸,就能碰到匕首。” 小男孩咽了咽口中,听着她的话抓起了匕首,却不知该怎么做,下意识地朝青烟看去。 青烟勾唇:“朝你的右边移动。” “喂!”小男孩还未行动,那个女子已经怒得大喊一声,因为,小男孩右边的人正是她。 “有人再吵你就刺过去,毕竟,现在只有你拿着刀。”青烟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满意地看着她眼中的惊慌,随后微微的转身,将自己的双手靠近匕首。 因为小男孩看不见,只能她自己看准位置,用绳子的一侧来磨匕首,许是他没做过什么大事,惊得手一颤,刺入青烟的手背上,顿时惊慌地想要回头查看。 “别动。” 她的声音依旧沉稳,彷佛方才他根本没有失手。 车厢中再次陷入死寂,孕妇的呼吸越来越紧促,肚子痛得她冷汗直流,下意识地,她朝青烟看去,似乎自己的命就在她的手中。 青烟眉头紧蹙,发丝浸满汗珠,因为他的手不稳,她的手已经被刺得满是伤痕。 终于,绳断了。 她不顾手中的腥血,立即抢过匕首,割断双腿的绳子,随后施着轻功冲去车帘,瞬间消失了,所有人,呆了。 “哈哈,这就是想救你的人,看见没有!”女子一脸嘲笑和鄙夷,滔滔不绝地数落着青烟,妇女的眸光黯淡无光。 许是多了一个调侃的话题,许是看不惯青烟的装作,车里本来不出声的人纷纷加入骂人的行列,一时间,热闹非凡。 青烟出来后,立即飞上了其中一个楼阁上,打算绑架一个大夫,然而还未进入,就看见街道上一个身披黑衣的人。 体形有几分熟悉。 青烟迅速地跃下,挡在那人面前,双眸一亮:“清烨!”果然是他! 清烨眼中闪过一抹惊诧,随后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中探入袖中似乎寻找着什么利器。 青烟索性将面具撕下,清烨惊得手一颤,叮一声长针从袖中掉落,“你怎么……” “没时间了,快跟我来。”青烟连忙带回面具,拉着清烨朝车厢跑去,他怔怔地凝视着她布满血液的五指,复杂地蹙眉。 一个女孩子家,竟这样不管不顾。 等青烟快回到车厢时,远远地就看见有四个人把守着,看来是方才的动静被听见了。 她凝眸,顿住脚步,一边架起弓箭一边快速说道:“里面有孕妇,我掩护,你上。” 还未等清烨反应过来,身侧就发出“嗖”的一声破风之音,离弦之箭准确地射入其中一个人的心脏。 “快去!”青烟催促,他才回过神,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她在那里!追!”剩下的三个护卫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除了轻功外还有一手好的箭法,之前就该没收了弓箭!都怪他们轻敌了! 青烟嘴角一勾,临危不乱,将箭头瞄准到靠近清烨的护卫身上。 现在有了距离的优势,她杀死这四个人不是问题,只是府中还有很多人…… 嗖! 清烨没来得及避开,护卫一惊在他身边倒下。 此刻,他很想回头看看,那个自信坚定的女子,那个说要掩护她的女子,然而,他知道里面有需要帮助的人,也正是他突然出现的原因。 今早经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他们绑架了一个孕妇,肚子已经很大,清烨猜测该是差不多生了,本来不打算理会,但还是忍不住出来看看。 没想到,能遇到青烟。 护卫已死,府上的灯被点亮,青烟捏拳,知道于大人要出来了,她立即跃到护卫的尸体上,将箭拔出循坏再用。 “你们造反了?来人,压下!” 青烟咬唇,只好跃上车厢前,将弓箭对准于大人,于是所有护卫都紧张地将他围起来。 “谁上前一步,我就杀了谁!”她右手一撕,面皮被扔在地上,于大人脸色大变,手指微颤地指着她。 青烟只能阔出去了,希望他会看着夜王的份上忌惮她! 护卫不认识她,纷纷持剑冲上去,这么多男的怎会怕只有几只箭的弱小女子! “停!”于大人神情复杂地举起手,沉默半晌。 青烟保持着姿势不动,他也不语,护卫没有命令不敢乱来,只能干站在原地,随后车厢中蔓延出一片浓郁的血腥味。 “哇!”一声哭啼,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一怔,他们好像没有抓婴儿吧…… 片刻的迟疑,众人纷纷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要生了,在这种危险的时刻! 青烟绷着的脸一松,缓缓地放下弓箭,虽然不知道于大人是怎么想的,但他显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只见车帘被撩起,衣衫沾血的清烨走了出来,仰头看着青烟,笑着点头,证明是成功了。 于大人拨开众人,走到她的面前,神情严肃,青烟竟觉得此刻的他和以往不太一样,是哪里不同了…… “即使你救了婴儿一命,我也不可能放他们走。” 青烟跃回地上,蹙眉,张嘴想要回应,却被清烨打断了:“我们走吧。” 走? 青烟一怔,猛地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紧紧地抿唇,眼角瞄了眼车厢,似乎有些担心。 清烨走到她身侧,凑到她耳边低语:“现在的形势最重要的是保命,这里,很乱。” 青烟忽而觉得不对劲,呆在深府的这两个月,她竟一点都不知道外面的混乱,反而觉得和平,回想一下那段日子的生活…… “本王不想用其他人编的手帕。” “本王不想穿其他人缝的衣服。” “本王不想吃其他人做的饭菜” 正是因为夜暮沉的“本王不想”,她极少出门,一直在家做着手工和研究饭菜,即使出去也是到最近的地方买布料,不过更多的是夜暮沉买回来。 而且,每夜的剧烈运动都让她不愿出门,只想好好补一觉。 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跟清烨离开,幸好,于大人没有阻拦。 “等等!”虚弱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车帘被撩开,一个下身满是血的妇女被人扶着走到前方的位置,深深地凝视着青烟,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青烟宛然一笑,施着轻功离开。 去到了清烨住的客栈,清烨帮她包扎下双手,两人纷纷沉默片刻,一开口,便是异口同声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两人眼中的苦涩,在青烟不知道清烨被强迫留在太后身边的时候,她对他的印象真的很差,现在,她倒是觉得他可悲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明日就赶紧回去吧。”房中有两张床,清烨整理着另一张堆放着许多杂物的床。 “没事会来这里?”她起身,主动接过他的活,自己整理起来,“你是担心我毒发的时候来不及找太后吗?” 清烨微微一怔,瞧着她嘲讽的双眸无息地别开视线。 房中只剩下被单抖动的声音,良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怪我吗?”清烨走到窗前,仰头凝视着高悬的月光。 青烟侧目,盯着蒙上一层光辉的侧脸,多了几分忧郁和无奈,不禁叹了叹气:“不怪,是我选择了他。” 清烨苦苦扯唇:“你过得真坦然,为何我做出了选择,还是过得糟糕。” 跟着太后,过得很糟糕。 青烟双眸一敛,沉声道:“因为你没有相信前方还有希望,若是别人给了你两个选择,难道就只能选择第一个或者第二个吗。” 她顿了顿,走到他身侧,抬眸望月:“你可以逼不得已选择其中一个,但选择以后必须逆转,正如我一时容忍喝了太后的毒酒,但我相信我有解决的办法,因为我想活,我想和夜暮沉走下去,这个念头,从未消失过。” 清烨怔了怔,凝视着她眸中倒映着的月亮,脸上的忧郁散去了不少,“睡吧,很晚了。” 他能不能睡着,青烟不知道,她就一点都睡不着,因为担心一睁开眼就被清烨逃走了,今晚庆幸遇到他,下一次就不会那么好运了,所以她必须紧紧地跟着。 从子时到卯时,一直睁着双眼看着这一张床,这种事情青烟还是第一次做,许是夜暮沉不在身边,她即使很困都无法入睡,脑中的疑惑太多,一时间想不明白。 翌日,清烨的床单一动,随后露出一双眼准确地看向青烟的方向,她没料到清烨醒来第一件事会看着这边,眼睛来不及闭上,和他目光相对。 清烨诧异片刻,起身穿衣,早晨的声音有些低哑:“这么早醒了?” “你要走了?” “嗯。”他束起头发,简单地洗嗽一下,再回头看她,发现她正在穿衣后立即回过头,“你呢?” “如果我说跟着你呢?”她眉毛一弯,露出可爱的笑容。 清烨手一僵,随后听见她扑哧一声,“开玩笑的,我也有要找的人,先不说了,我要走了。” 说罢,她真的推门离开,随后一个轻功躲在一楼的拐角处。 看着清烨的身影出了客栈后,青烟立即跟上,左转右拐,终于隐约看见一家隐秘的店铺,竟是买棺材的。 青烟愣了愣,悄悄在呆在原处观看,掌柜迎出,对清烨点点头,随后他就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青烟低头沉思,怎样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这棺材铺的四周定有很多埋伏或者机关,想了想,她决定先以客人的身份出现。 到了柜台,掌柜同样点点头,青烟笑道:“这里价格如何?” 掌柜双眸一闪,伸出手作出“请”的姿势,道:“有贵有便宜的,不如进来看看?” 青烟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样跟进去太危险了。 “不用看了,最便宜的那种吧,多少?” 掌柜扫了一下外面,青烟一敛眉,瞬间施着轻功离开,然而下一瞬已被人包围。 果然被发现了! 五个人面无表情地朝她靠近,充满杀意,青烟咬唇,想着要不要呼唤清烨,还未想出对策,就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 “果然不是普通的店铺。” 青烟回头一看,发现不远处同样站着一堆人,带头的…… 是他? 当初太监验身时候,和菊花公子一样粘着夜暮沉的那个比冰山男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徐阳的事情和夜暮沉有关? 青烟来不及多想,两帮人就纠缠了起来,身侧飞快地跑出一个人影,是清烨,他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青烟。 “你……” “这里暴露了!”青烟蹙眉,紧紧捏住他的手腕,“带着他们逃吧!” 清烨脸色一变,逃?逃去哪里?这里是最安全地方,徐阳的其余地方都非常混乱。 青烟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低声道:“坚持守在这里,对吗?” 他还未回应,青烟已经将箭头对准冰山男子,手指一松,利剑迅猛地射出,男子避开,箭擦过肩头,流出一丝血迹。 此刻,男子终于看向了她,双眸掠过诧异和疑惑,显然是认出了青烟来。 “烨儿,怎么了吗?”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店铺里传了出来。 “母亲不要出来,快进地下室!”清烨脸上闪过惊慌,立即将她推回去。 骤然,一名男子持剑冲了过来,青烟认出,是其中一名太监,果然都是夜暮沉的人! 速度之快,青烟已经来不及瞄准了! “小心!”她抽出匕首,猛地挡在清烨面前,“锵”的一声,匕首顿时被打飞十几米远,刀刃刮到她脸上划出一条血痕。 青烟没有退后一步,取出弓箭直接朝那人身上掷去。 清烨在后面看得忧心忡忡,当瞧见她竟硬生生地用弓箭去攻击时,惊得双眼一瞠,一旦弓箭坏了,她接下来就连箭都用不了了! 抬起脚步想上前,手腕却被紧紧握住,一只小小的手,“哥哥,我不想一直呆在下面。” 听着她撒娇的语气,清烨心中一痛,低声哄道:“以后哥哥再带你离开,现在快点进去。” 将地下室的机关关闭后,他才回首,惊得大喊一声:“不要!” 青烟的弓箭已经被打落在地,男子的剑正往她的胸口刺去。 没入一分,男子的身子倏然被踢飞,一个茶绿色衣衫的女子从天而降,游刃有余地挥动着长剑挡在青烟面前。 清烨飞快地跑到她身侧,及时地接住她软下的身子,急切地看向她胸前,一点红正在蔓延,他声音变得颤抖:“青烟!” 末了,抱了青烟朝地下室走去,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看她救了青烟应该是帮他这一边的,太后的人那么多,他不知道也正常。 “撤吧。”女子瞧见两人离开,这才回到冰山男子身旁,男子听后,毫不恋战,立即随着她离开。 远离了追兵,他们才开始减速,女子蹙眉:“冷华,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该是我问你吗?”冷华睨了她一眼,“说好辰时行动,怎么不守时。”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吧,那个女的是谁?我看你们对她手下留情就知道有古怪,不是说好让我靠近清烨的吗?” “她是青烟。” 他们也许没见过本人,但都知道青烟是夜暮沉的夫人。 冷华盯着她,果真看见她脸色煞白,不禁冷哼一声,“徐阳第一美女芜歌,临时被换下来了?” 芜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许只是意外!我做事主子什么时候不满意的,可能是青烟自作主张打乱了计划!” “她接近了清烨更好,本来书公子就打算用她,主子不肯罢了。”冷华在她耳侧轻语,“主子是舍不得夫人。” 言下之意,舍得你。 “我不想和你说话!”芜歌抬起手肘,戳上了他的肚子,他一闪,避开,也让她看见了肩头的箭伤,“哼,还受伤了,活该!” 众人看着他们一路吵闹,习以为常地摇摇头。 此刻的地下室,因为青烟伤的位置过于尴尬,清烨只能剪开一个口来帮她止血,清母瞧着儿子脸上又急又羞的模样,对受伤的姑娘更是感兴趣,眼中露出欣慰。 忽而,他递给母亲一些绷带,让她帮忙包扎,清母懂一些医术,对包扎这种时候还算熟悉,于是很快就处理好了,看着青烟有些苍白的脸,感叹道:“小姑娘,你这伤是为我孩儿所受,也被我孩儿所看,我们就认你做我们未来的儿媳妇吧。” 清烨心一颤,眼中掠过惊慌。 青烟更是捂住了嘴,推开了清母,跑到角落处呕了出来。 ---题外话---明天万更,过多几章就快要篡位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才离开几天,就变得抗拒了?(万更) “呕……”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异味,小女孩盯着青烟微微颤抖的背影,怒得伸出食指大骂:“你!你这是怎么意思!嫁给我哥哥让你这么恶心吗!” 青烟脸色更是煞白,知道她误会了,转身想要解释,然而胃一动,她再次撑在墙上呕了出来,小女孩的脸怒得涨红。 清母倒是没有太大的怒气,反而涌出担忧,起身打算走到青烟身侧,一个身影比她快了一步,是清烨。 他取出一条手帕递给她,轻抚她的背部,道:“哪里不舒服了?搀” 青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悦。 “可以让我帮你把个脉?”清烨神情严肃,让青烟暗惊,把脉?难道他以为是…… 本来想笑着说不可能,然而仔细想想,这完全是可能的啊! 因为这两个月她和夜暮沉形影不离,日夜缠绵。 还未确定是不是怀上了,她已经滋生出一股喜悦,如同蜜糖般渗入全身,嘴角微微一勾,她按捺不住激动地将手递给清烨。 他手指探上,心神一颤。 是喜脉! “怎么样?”询问的,是清母。 清烨点点头,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清母脸色一白,失望地垂下头:“原来以为人妻啊。” “是有了吗?”青烟紧张地反握清烨的手腕,力度之大和她此刻苍白的脸色毫不相符。 他再次点点头,随后眸光一沉:“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青烟的热火被他泛冷的语气熄灭,渐渐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对她而言,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对夜暮沉而言…… 她不知道。 现在是夜暮沉蓄势待发的时刻,如果被他知道有了宝宝,许是会分心,而且她脑中涌出一个疑问,若是有朝一日要他在皇位和她之间选择一个,他会怎么做? 末了,嘲讽地摇摇头。 怎么突然想这么多问题刁难自己,只要她安然地助夜暮沉登上皇位不就万事大吉了? 况且他还说过,会还她一个盛世婚典! 青烟的双眸慢慢变回清澈,坚定地点点头,环住自己的肚子:“我会守护他们的。” 清烨凝视着她的肚子,眼中翻滚着复杂的波浪,没人看懂他想的是什么。 良久,他执起她腰间的手,青烟脸色微变,下一瞬,他已经松开,转身回到清母身侧。 青烟震惊的不是他握着她的手,而是此刻她手里,多出一颗药丹。 那是什么? 安胎药? 堕胎药? 越想越离谱,青烟索性将药丹放到鼻尖轻嗅,瞳孔骤缩,这个气味…… 不就是太后给的解药吗? 虽然只有是一部分的相似,但青烟还是嗅出来了,太后当时给的是暂时舒缓毒性的解药,毕竟还要利用她做事。 可是药是清烨制的,他手中有解药也不是不可能! 她连忙拉住清烨的衣袖,小女孩突然跑过来将那一抹衣衫拽回去,似乎怕她抢走她唯一的哥哥。 青烟朝她微微一笑,这才看向清烨:“是解药吗?” 这里没其他的人,她也不打算避讳。 “嗯。” “为什么?”青烟捏着药丹的手指加紧,有些难以置信。 “不知。”他垂着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许是觉得她救孕妇英勇无畏,许是看见她为自己受伤心生感激,许是知道她怀了宝宝还要应付太后令人怜惜…… 反正他这一生都没有做过什么反抗,从家人被门派追杀,到家人被太后所救,到进入宫中做太医,每一件事他都抱着一种认命的态度,惋惜自己艰苦的命运,却没有想过独自走出一片天。 所以,他第一次和青烟想相遇时,他说,放弃吧,三个时辰,不可能的。 正如清烨觉得自己不可能逃离太后的魔爪,他也觉得青烟不可能应付得了皇上,然而,她做到了,还多次死里逃生。 他甚至潜意识相信,她能改变很多东西。 这一颗药,就当是他对自己的救赎吧。 “清烨,”身后忽而传来青烟轻柔的呼唤,“我信念的力量,真大。” 清烨身子一僵,回眸,看着她弯月般明媚的双眸,正闪烁着耀人的光辉,只见她将药丹放入口中,咽下。 不禁想起她在客栈说的话:“但我相信我有解决的办法,因为我想活,我想和夜暮沉走下去,这个念头,从未消失过。” 是啊,信念的力量真是大。 他轻轻一笑,朝她拱手:“臣想拜托夜王妃一件事。” 忽然恢复这些的称呼,让青烟微微一怔,但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只好让他继续说。 “臣希望夜王妃看来这药丹的份上,不将臣唯一的亲人扯入乱世之中。” 青烟脸色一变,看来他知道了,也对,自己一直跟着他来到这个地方,怎会是偶然,她看了看一脸警惕的妹妹和神情复杂的清母,无声地叹气。 清烨救了她,按情义来说她确实不该动他家人的念头,可是这是牵制太后的好人选,暮沉他…… 许是看出她的想法,清烨沉声道:“恕臣直言,夜王妃以为臣区区一个太医能够让太后停止计划吗?太后复仇的心是没什么可以相比的。” 青烟抿唇,他说的有道理,以太后对暮沉的误会,怎会放过他……等等,误会……如果她将实情告诉太后,实情会不会有转机! 不对,她没有证据,况且雪妃不说,夜暮沉又不反驳,想让太后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清烨看着她时而欣喜时而苦恼的神情,心也随着揪紧:“夜王妃无法答应微臣吗?” 原来,他一直等着她的一句诺言,放过他家人的诺言。 “难道清太医认为,太后和夜王交战后,你家人还能独善其身?”她微微扯唇,“即便我不将她们公布于世,暮沉手中的人呢?其他想暗算太后的人呢?” 清烨别开脸:“只要夜王妃做好本分就好。” “好。”她爽快地应下,随后叹了一口气,走到大门前准备离开,“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吧。” 门开,她离去,没看见清烨背影微微颤抖一下。 青烟本来想让清烨帮忙,可是想了想,他能给出解药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吧,毕竟太后不好反抗。 青烟离开后,直接朝渡口的方向走去,准备回皇都。 没走出多远,就迎面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正快速地不知去往哪里,青烟躲在墙角,看清了车夫,正是在于大人那里见过的一个人。 车帘撩起,青烟还看清了其中一个人,正抱着一个娃娃…… 心一紧,青烟连忙离开,她要回去好好询问夜暮沉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 上船后,她忍不住询问船夫:“徐阳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船夫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会有人不知道,“官员随意抢人杀人,百姓都惶恐不安,我们做生意的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出来的,不知徐阳,很多地方都动.乱了,各个地方的将军都开始压制,然而数量越来越多,而且行动隐秘,看来要发动更多的护卫才行……” 青烟只觉脑子一白,似乎有什么闪过,却抓不住,心事重重地回到皇都。 一下船,她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去,然而脚刚抬起来,立即蹲在半空中,因为眼前,正站在一抹白色的身影,阳光洒在他脸上,俊俏迷人。 是夜暮沉。 他嘴角紧抿,双手拢袖,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瞳孔里似乎带着担忧、带着不安、带着愤怒,杂乱无章。 “过来。” 他轻柔的声音穿过众人,带着低哑的嗓音传入她耳中,熟悉得她眼眶一热,很想立即扑入他怀中,告诉他自己有了宝宝,告诉他毒解了…… 原来,她想分享快乐的***多过质问。 双脚一动,慢慢地朝他走过去,随后脚步越来越快,将要带他面前时,脚踝一拐,身子栽倒在地。 夜暮沉快步上前勾住她的腰间,两人紧紧相靠。 “没受伤吗?” 青烟笑着摇头,抬眸,手指抚上他的双眼:“这几天没睡好?” “床空了,睡不着。”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指,眉头一蹙,盯着她手背的伤痕,冷声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青烟瞥了眼四周观看的路人,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本王要现在知道,立刻,马上!”他将她扣得更紧,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 “不过是救一个孕妇的时候受伤了。”她简短地回应,乞求地看着他,希望快点离开这里。 夜暮沉手一动,将她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回夜府。 青烟双脸一红,缩在他怀中不敢看人,细声道:“快放我下来,抱也该是我抱你,有轻功的人是我!” 话毕,才发现自己的话可能会伤害到他,立即担忧地瞄了上去,却发现他眉头紧蹙,彷佛没有听见她说话。 “想什么呢?”她疑惑地开口。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徐阳的动静吗?青烟蓦然一怔,原来是担心这个。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严正厉色道:“对,我都知道了,既然开始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夜暮沉眼中闪过诧异,看着她眼中的埋怨微微一笑,却没有回话,直到将她带回夜府,他才问道。 “清烨那边处理得怎样?” 青烟身子一僵,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清烨接触了,垂帘道:“非用他不可?” 他的脚步蓦然一顿,脸色沉下,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是不是想护着他,像护着华初那样?” 阴冷的声音如针刺入青烟的心脏,她连忙摇头,攥紧他胸前的衣衫:“暮沉,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清烨无法牵制住太后……” “能不能牵制,是你说了算的?”他手一松,青烟整个人摔在床上,她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肚子。 青烟想坐起来,却被他压了下去,眼中尽是怒火在燃烧,撕拉一声,衣衫破裂,她脸色大变,猛地推开他,然而力气终是比不过他,很快就被按住手脚。 他的吻如同罂粟,点点落下,疯狂而粗暴。 当夜暮沉看见她胸前绑着的绷带,更是怒得双眼猩红,声音骤冷:“你被他碰过了!” 青烟心一颤,喉咙微动,正要解释,他却粗鲁地拉开她的双腿,青烟苍白了脸:“不要!” 她现在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冲撞! 要是一个不小心,会流产的! “才离开几天,就变得抗拒了?”他低头,狠狠地咬住她的耳垂。 他故意不让她知道外面的混乱,将她保护在府上,她却跟着另一个男子独处,还被看了身子! 如何不怒,如何不气! “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下!”青烟的手不断地捶打,拼命地挣扎。 然而,下身一痛! 青烟瞳孔骤缩,脑袋一片空白,连想要喊出口的声音都被淹没一般,喉咙难受得发紧,整张脸呆滞惊恐。 看着她冷淡的反应,夜暮沉更是怒得动作加快,青烟痛得紧咬下唇,眼角含泪,只希望自己的容忍能让他消气一些,动作变缓慢一些。 然而,他浑身散发的冷意更甚,怒意丝毫没有褪下。 “是不是清烨的技术比本王好,所以你现在还未感觉了!”狠毒的话语刺入青烟的耳膜,只觉心中的痛意宛如魔爪,捏得她难以呼吸。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说出这些让人生气的话来,还是忍不住难受地痛哭起来。 她紧紧地闭上双眸,泪水划过脸颊,攥紧床单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哭泣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房中。 夜暮沉一怔,眼中掠过一抹心疼。 是他过火了吧? 下一瞬,他立刻离开她的身子,背对着他整理衣衫,深深地吸一口气,双唇紧抿。 对她,真的越来越难控制情绪了。 没了夜暮沉的压制,青烟索性蜷缩在里头,将床单紧紧地包裹着自己,身子忍不住微颤,因为下身,很痛。 这一刻,她真的好怕。 怕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疯狂。 也怕这个男人会牺牲她的孩子。 在即将到手的皇位面前,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又有多大,青烟真的没信心,脑中回想起毕阳泊的话, “你可曾想过他夺位成功之日,你何去何从,坐上皇后之位,看着他纳妃嫔,日夜和一群女子明争暗斗,只为夺取皇上的一夜恩宠?” 青烟艰难地止住哭声,许久没等来他的安慰,心冷几分,她没说话,他也没有动静,若不是没听见门扉推开的声音,她真的以为他走了。 “以后你会纳妃吗?”她鼓起勇气询问,声音沙哑。 夜暮沉眸光微闪,转过身,却发现她依旧背对着自己,即使问这种问题,也不愿意看着他吗! 正消褪的怒意再次爬上,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会!” 青烟双眼一瞠,只觉呼吸一窒,顷刻,后面传来嘭的一声,是他离开了。 夜暮沉离开后立即撑在一颗树下,深吸几口气,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哪里不妥。 为何,情绪会这般的不受控制。 想回忆着这段时间在夜府的细节,却发现难以思考,身子软下,倚着树干慢慢地滑落在地。 眼前出现一袭衣角,夜暮沉目光骤冷,没有抬头去看他。 “暮,怎么坐在这里?”书逸然担忧地隆起眉头,蹲下身子想去扶他。 “滚!”夜暮沉猛地推开,独自撑着树干艰难地站起,然而手一滑,再次栽倒在地。 书逸然身子一闪,立刻抱住了他。 两人的姿势,如同当年。 “暮,你还记得吗?”书逸然的声音轻柔,嘴角荡起一个弧度。 夜暮沉冷着脸,没有回话,推开他,快速地走回书房,书逸然却不恼,深深地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笑意更深。 书房中,夜暮沉命白影黑影看好青烟后,反锁上门,无力地坐在桌子旁,上面还摆着摊开的书卷,毛笔搁在砚台上。 墨水传来清香的气味,让夜暮沉的神经舒缓起来,情绪也恢复平静。 * 房间中,白影黑影看见地上凌乱的外衣和中衣,惊诧地对视一眼,连忙关上门,白影跑到床边询问:“夫人没事吧?” 青烟摇摇头,披着床单坐了起来,通红的双眸让两人纷纷一怔。 “夫人……你们吵架了?”白影发现自己的问题越来越多了,以前,她根本不会过问其他的事情,许是青烟亲和力的缘故吧。 青烟苦笑地扯唇,朝地上的衣衫看了一眼,黑影马上会意,取过一件新的衣衫递给她。 “你们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青烟接过,细声询问。 以后? 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跟着主子。” 跟着夜暮沉吗?也对,她们一直都是在他身边的,生死相随。 青烟刚刚换完衣服,就听见宫中太监传来太后口谕,让她入宫。 终于,要来了吗? 青烟深吸一口气,出门后下意识地看了眼书房,依旧是大门紧闭,她抿抿唇,独自上了马车离开。 皇宫,许久未进,往日都是她帮夜暮沉整理朝服,看着他上马车离开,如今独自一人进去,才感受到变化 明明是春暖花开,这里的护卫和下人全是一脸沉重,丁点的喜悦都看不见。 在太监的带领下,她朝太后的寝宫走去,路上,碰见听见不远处两个宫女偷偷的闲谈,脸色一变,脚步也停了下来。 “你说玉贵人死得是不是有蹊跷?” “谁知道呢,宫中的娘娘们手段了得。” “我猜是方贵妃做的吧,右丞相新送进来的小女,现在正被皇上宠着呢,不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吗?” 太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没了,顿时回神看着青烟,耳朵一动,隐约听见远处有人说话,看来夜王妃是听见什么事情了吧。 “谁在那里说宫中闲言,来人,拖她们出去斩了!” 两个宫女听后立刻从暗处跑出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喊饶命,护卫却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推走,太监作出请的姿势。 青烟点头,跟上,看来这段时间,宫里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玉贵人死了,右丞相的女儿上位,不就是代表右丞相得势吗? 来到太后寝宫,她抬头看了眼依旧未变的富丽堂皇,这才拾阶而上,朝榻上之人行礼。 “可还记得哀家?” 青烟看着踏上雍华高贵的女子,笑道:“怎会不见了。” 只见太后退去了所有下人,目光朝桌上瞄了眼,青烟也随着看过去,是一整白纸和笔,又要让她写下证据对吗? 纸旁还有一个白瓷瓶,想来是暂时的解药。 “这两个月,想来你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如今也将要到最后的一步,这一次也许是哀家最后一次找你吧。”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凝重。 青烟抿唇,多想说一句,她真的不知道任何事情,若不是书逸然让她去了趟徐阳,她如今连半个字都写不出! “太后怀着仇恨过日子,不累吗?”她执起笔,沾了点墨。 太后眯起了眼,冷冷勾唇,阴鸷狠厉:“那是你没试过,看着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没看过吗? 青烟的手一顿,毛笔的墨水滴在纸上,在她眼中变成血的颜色。 如同那晚,飞鸾身上的血。 太后不知道她看过,看着飞鸾被琴弦所伤,落入水中,死了。 只是她做不到去复仇,因为那人是沈玉,是救过她性命的男子。 青烟眼中染上悲痛,提笔,落字。 等她离开寝宫后,发现一切过于顺利,上面的内容都是她随便写的,因为毒已解,但无论真假,上面有她手印作证,一旦这一场仗是太后赢的话,夜暮沉必死无疑。 青烟眉头紧蹙,一定要想办法毁了那些证据才行。 到了马车前,她顿住了脚步没有上车,因为车前,多出了一个神情茫然的人影,青烟怔了半晌,连忙跑上去将他拉入树林里。 “小叶?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小叶在皇宫跑出来指出华初的阴谋后,青烟再也没看过他了,如今回想,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姐姐,我好想你!”他双眼湿润,张臂一把抱住青烟,连她的鼻子都压的严严实实,青烟艰难地拍着他的手臂,这才得以呼吸,不断地咳嗽着。 “抱……抱歉……”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是来找父亲的?”青烟无所谓地摆摆手。 谁料小叶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笑道:“我一直被父亲关在府上无法出门,今日有个人把我放出来了,还说来这里能看见你。” 青烟眉心一跳:“那个人叫你把信给我?” 小叶欣喜地点点头,一只手紧紧地扯住她的衣衫,似乎怕她走了一般。 青烟只觉这事情不简单,神情凝重地拆开信,脸色大变,惊得手一颤,信掉落地上。 小叶疑惑地瞧了瞧她,弯腰想拾起,青烟抢先一步捡起来胡乱地塞回袖中,不愿让他看见,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反而眸光带着痛意,深深地看着小叶。 原来,他竟有着这般身世。 难怪辛侍郎会处处维护一个智力不全的男子,一个正常的官员,都不会爱护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儿子! 青烟深吸一口气,瞧着小叶捏着自己衣角的手,不忍地别开脸。 “姐姐不开心?”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青烟垂眸不语,只觉喉咙哽咽。 她似乎知道了让小叶找她的人是谁了,夜暮沉! 万万没想到,小叶是篡位的重要人物,只要带着小叶去威胁源国,一场完美的阴谋就告成了…… 这么一来,徐阳的战乱有了很好的解释。 夜暮沉真是,物尽其用。 青烟微微阖上双眸,心生悲凉,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夜暮沉这般的心狠,也许,帝王就该如此。 青烟回到马车上,发现里面多了一个包裹,竟是她去徐阳时用的包裹,现在她正要用得上。 是夜暮沉给的吧。 不想见她,索性将包裹偷偷放在车上,让她直接出发源国。 刚从徐阳回来,和他见了一面,现在,就恨不得立即让她离开吗?是该说他信任自己呢,还是说他无情? “小叶,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小叶点头如蒜,欣喜地和她坐上同一辆马车,朝源国出发。 马匹马不停蹄,累了就到客栈休息,然后继续赶路,怀着孩子的青烟更容易感到疲倦,坐在马车上总是困得几乎要睡了过去。 现在正是朦胧之中,整个头都随着车摇晃起来,小叶担心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后来索性抱着她。 虽然离开这么多日,他有些想父亲了,但他更想念多月未见的青烟姐姐,倒是安心地笑了笑,天真无邪。 青烟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停了,下意识地询问:“到了吗?” “没呢。” 上头传来清澈的声音,青烟才彻底睁开惺忪的双眼,原来自己正靠在小叶的怀中,他的手还环着自己的腰! 难怪肚子一直很暖和。 脸一僵,她立刻脱离出来,尴尬地整理下衣衫,然而抬眸发现他眼中没有其他的杂念,只是满是笑意,眼底带着一点青黑。 对了,他抱着她的话,就是一直都没睡了? 其实他也困的吧。 青烟抿唇,揉上他的眼角,“困了可以和姐姐说。” “不困。”他呲牙一笑,双眼净洁如镜,清晰地反射着她的面孔,“我发现好玩的,所以就让车夫停下了。” 说完,他拉着青烟跑下车。 她一直赶路,确实没照顾到小叶小孩子玩乐的性子,倒是委屈他了,思及此,她吩咐车夫在此等候,便任由小叶带着自己游玩。 原来前面在举行钓鱼活动,只是参加的人不太多,小叶拉着她买了两条鱼竿,一人一根。 “姐姐,今晚我们吃鱼吧!” 青烟一怔,脑中回荡着一句熟悉的话:“给本王的娘子蒸十条鱼做晚膳!补脑!” 他,总是嫌她笨。 眼眶泛着湿意,她嘴角苦涩地勾起,深吸一口气,朝小叶点点头:“好,吃鱼!” 钓鱼要的就是耐心,青烟持着鱼竿静静地等候,但小叶显然是静不下心,总是左顾右盼地瞧着四周。 “小叶很少出来外面吧?”青烟轻笑。 “对!父亲几乎不让我出门。”小叶仰头似乎回忆着什么,“唯一一次让我出来,就是第一次遇见姐姐你的那晚。” 花笼节? 青烟诧异,那是他第一次出门吗,难怪找不到父亲会这么恐惧,而夜暮沉也是早预料到小叶会出现,才会拧着小鹿和她出去放花笼吧。 往事如烟,短短几个月,她和暮沉之间…… 垂头看着平坦的肚子。 就有了孩子。 手一动,是鱼竿有了回应,青烟一屏息,猛地用力往上提,一条鱼带着水珠跃出水面,在阳光照耀下更加的晶莹活力。 青烟将其收入鱼篓中,嘚瑟地瞄了眼小叶,发现他一张苦瓜脸地盯着她,青烟忍俊不禁,和他在一起真是能忘记很多不快乐的事情。 一只信鸽忽而落在对面的栏杆上,青烟余光扫去,不禁手一颤。 应该只是普通的信鸽。 青烟嘲讽地垂眸,自己是对信鸽产生条件反射了吧,一旦看见,就以为和飞鸾有关…… “姐姐,有鸽子飞过来了耶!”小叶愉快的声音响起,他放下鱼竿,朝鸽子张开双臂。 奇怪的是,鸽子竟然真的落在他手臂上,路人纷纷惊叹一声。 然而青烟惊得浑身一颤,脚步不稳地朝小叶走去,他看着青烟惊慌不安的眼神有些疑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原来,鸽子脚上绑着一个香袋。 他看青烟手抖得想取下香袋又不敢取,于是伸手帮她取下递给她,青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打开的一瞬,她真的无法淡定了。 果然是那些香料! 究竟是飞鸾派人送来的,还是其他人,飞鸾没死吗? 脑子一片混乱,青烟紧紧捏住香袋,指甲陷入皮肤中,痛意让青烟脑袋清醒起来。 现在看来,有两个可能。 第一,皇宫中那个飞鸾是假的。 第二,那日在皇宫的飞鸾没有死。 可是那晚出事后,护卫应该会包围了水池,也就是会发现飞鸾,重伤后还能逃出来的机会很少,而且若是逃了出来,这段时间怎么不来找她? 不管哪一种可能,这一次她都必须会一会送来香囊的人! 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张纸条,她看后,紧紧地攥紧,放回袖中。 小叶疑惑地眨眨眼:“找你的?” 青烟讪然一笑:“嗯,姐姐要处理一些事情,你先回客栈休息吧。” “小叶也一起。” “听话,姐姐还快回来。”青烟踮起脚揉了揉他的发丝,朝他微微一笑,随后施着轻功飞快地离开。 即使小叶想追上来都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拧起鱼篓,里面只有一条鱼,然而摸了摸方才青烟揉过的地方,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青烟快要到达目的地时,遇见一个从未想过的人,齐智杰。 “怎么又是你。”青烟蹙眉,瞧着挡在她面前已成为敌人的男子。 “青烟不要去,相信我最后一次吧。”齐智杰没有理会她的态度,反而知道她要去哪里一样,神情着急地说着,“况且你弓箭都没带,太危险了。” 青烟这才想起走得太匆忙,弓箭留在车上。 “我会看着办,与你无关。。” “你会看着办?你会看着办就不会被我蒙在鼓里,就不会中了李管家的计谋,就不会让兰舒琴抢走夜暮沉,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青烟的脸色愈发的冷凛,这个人,简直是越讲越难听! “你终于承认一切了。”身子一闪,她绕过齐智杰飞快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齐智杰脸上一颓,无奈地垂下头。 柔声规劝试过了,激将法也试过了,她还是执意却见那个人,他已经没办法了,因为那个人不是他惹得起的。 青烟,我齐大哥欠你的,也许真的还不清了。 青烟到了的时候,已经看见一个背影伫立在原地,一样的消瘦弱小,却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 只觉心跳加速,青烟的脚顿住,不敢上前。 那人似乎察觉到动静,微微侧过脸,露出白嫩的肌肤,让人联想到静静盛开的睡莲,青烟心跳停止,呆滞地看着他慢慢地转过身。 他一双星眸,潋滟美丽,似忧似怯地朝她看了过来。 只一眼,青烟就确定。 是他,就是他! 她的飞鸾! 眼眶一热,她想跑过去将他拥入怀中,双腿却不听使唤。 飞鸾双眸一瞠,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轻唤一声:“青烟?” 她一怔,他竟没有唤她姐姐。 下一瞬,他已经冲了过来,却是拳头相对,狠狠地砸向她的肩头,声音黯哑:“你为什么现在才找我,为什么现在才找我!” 青烟心一痛,将他抱在怀中,任由他打闹,眼眶湿润:“飞儿,对不起,姐姐不是有心的。” 飞鸾身子一僵,随后青烟就感到衣衫湿了。 他,哭了。 “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被绑了去当男宠,男宠你知道吗!”飞鸾的身子压抑不住激动地抖动,似怒,似怨,似惧。 青烟脸色煞白,男宠…… 她不禁想起在尚温春府中的经历,依旧心有余悸,难道她的飞鸾这几年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吗? 心如刀割,她悲愤地将飞鸾搂得更紧,咬牙切齿:“是谁!是谁做的!” “姬……姬氏……” 青烟脑袋一白,这么说来,飞鸾是被姬氏抓回去了,还被姬氏如此折磨,为何,为何不肯放过他们两个! 青烟悲痛地垂下头,捧起飞鸾的脸庞,认真地看着他每一五官,当触及到他脖子上的吻痕时,终是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堂堂男子汉,被迫和男人行那种不雅之事,是多大的耻辱! 简直是将飞鸾给毁了! 青烟手颤地抚摸着他洁白的脸蛋,哽咽道:“跟着姐姐,姐姐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飞鸾摇头,声泪俱下:“他们不会让我离开的,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远处传来众多脚步声,还凶狠地嚷着:“抓住那个男宠!” 青烟脸色一变,抱住飞鸾迅速离开,飞鸾诧异地瞧着一脸坚定的青烟,微微抿唇。 “放下我吧,你一个人不是她们的对手。”飞鸾低弱的声音让青烟心头一痛。 “当年我做的最大一件错事,就是抛下了你,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即便赔上性命! 因为现在的命,也是飞鸾换来的! 她紧紧咬着下唇,眼角含泪,手中的力度更紧,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抽出香料和火柴递给他:“飞儿,点燃它们。” 飞鸾回头,看着十个人影,连连摇头:“就这些东西打不过那么多人的!” “快!”青烟一声厉喝,让飞鸾怔了怔,随后顺从地点燃,因为他们是向前跑着,烟雾全部往后面飞去。 他没想到青烟的轻功如此厉害,看来,是有人帮她打通了经脉。 许是烟雾起到了作用,青烟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青烟先将飞鸾带入客栈中,然而出来移开那些人的注意力,拐了几个弯才撇开他们,回到房间时已经累得满脸是汗,喘着气靠在门背上。 房中,飞鸾和小叶大眼瞪小眼。 “姐姐!”小叶率先轻快地呼唤,飞鸾喉咙中的一声姐姐不得不咽了下去,不悦地瞪着小叶:“你是谁,凭什么叫她姐姐!” “女的不叫姐姐叫什么?”小叶同样反瞪飞鸾,这个少年,从一进来开始就对他充满莫名的敌意! “那你该叫我一声哥哥!” “弟弟!” “扑哧!”青烟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的泪水未干,长睫上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颤抖,她走到飞鸾身侧,揉着他的发丝,笑道:“飞儿,你的回归,姐姐就像做梦一样,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小叶盯着青烟的手,不悦地撇撇嘴。 “不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暮,我不想让你痛 青烟笑容僵硬,方才,飞儿说,不好。 “难道你觉得这样就能避开姬氏了吗?”飞鸾的眼中噙着恐惧,绝望地摇头,“不可能的……” 是啊,不可能…… 青烟慢慢地沉静下来,坐在床边上,紧紧地抿唇,不语悦。 她不能再离开飞鸾。 那么她该怎么做。 脑中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然而,青烟立即摇头,她才不要问他搀! 小叶看见青烟严肃的神情,安静地呆在一旁,而飞鸾慢慢地坐在青烟身侧,拉着她的衣衫靠上去,青烟眸光一痛,紧紧地回抱着他。 他,还是这么瘦。 “可会武功?” 飞鸾轻轻地摇头。 “不怕,姐姐会轻功了。”她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发,“对了,你有去过皇宫吗?” “没有,我很少出门。”飞鸾疑惑地抬头。 青烟脸色微变,这么说来,皇宫的飞鸾是假的,是谁授意的?目的又是什么?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如何让飞鸾留在自己身边。 不巧的是,她偏偏还要去源国。 一边的暮沉的计划,一边是重逢的飞鸾。 只好让飞鸾跟着去一趟源国吧。 “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飞鸾睨了眼小叶。 “源国,有些事情处理,你跟着姐姐走吧。”她紧紧地握住飞鸾的手, “换个路线吧。”飞鸾忽而取过一张白纸,熟练地画出一部分的地图,用笔画出一条线通向源国,但这条路明显行程比原来的长。 青烟心中有个疑惑,如果说飞鸾很少出门,怎么能这么熟悉地将这里的地图画出来,连她都不能…… 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迟疑。 “你忘记了吗,小时候我喜欢看四周的地形图,自然背得很熟悉。”飞鸾苦涩地扯唇。 往事掠过,青烟心痛地摇头:“怎会不信。” 于是,三人上了马车,连夜赶路,马不停蹄,按照飞鸾所指出的路线出发,本来担心有人前来抓飞鸾的青烟,竟发现一路上安全得很。 “你这几年都在哪里?”飞鸾依旧是不愿喊她姐姐,青烟也不勉强,毕竟他心中有怨,也正常。 “我被一个人收留……”青烟忽然顿住,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成为了夜王妃?他在承受男宠之苦,她却在享王妃之福。 不行,飞鸾一定会难受的。 “然后呢?”他催促。 “然后就在那里当丫鬟。” “现在也是?” “现在也是。” 飞鸾垂下头,眼中掠过一抹冷光,忽而撩开窗帘,瞥见远处闪过的黑影,嘴唇紧抿,“只是一个丫鬟,你就敢说保护我吗?” 青烟一怔,没想到飞鸾会说出这般刁难人的话语,从前他性子都是很温和的,特别是对她这个姐姐,很依赖,很维护。 七年了,人总会变的。 “你什么意思!”小叶咬牙,狠狠地盯着飞鸾,“姐姐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丫鬟!她可是月国大名鼎鼎的夜王妃!” 小叶嘚瑟地宣告,却没有看见青烟发白的脸蛋,飞鸾诧异地瞧着青烟,低喃:“为什么要骗我?” “飞鸾,姐姐怕你难过。”她收回他撩起窗帘的手,已经有些发冷了。 飞鸾连忙摇头,笑容灿烂:“听闻夜王很有手段,你将我带回府中,他会庇护我的,对吧!这样我就不用回去了!” 青烟的手一僵,她确实想过找夜暮沉帮忙,可是…… 他有他的帝王道,哪有时间自找麻烦去对付姬氏! 她明白,飞鸾的事情靠不得别人。 既然如此…… 青烟深吸一口气,将飞鸾地头埋在自己肩膀上,柔声道:“放心,姐姐会想办法的,总之你乖乖留在姐姐身边就行。” 飞鸾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已经和当年的不同了。 双眸微闭,默不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途中青烟听闻一件事,御史大夫被关入大牢,即将处死,众人震惊惶恐,青烟心中明白,夜暮沉开始行动了。 她按照信中的指示来到了一间客栈,里面已经有夜暮沉派来的人,五个男子朝她拱手:“夫人。” 青烟点头,将小叶交到他们手中,小叶惊慌地扯住青烟的衣袖:“姐姐,你要去哪?” 去用小叶来威胁源国皇帝,这种话,她怎么能说出话。 “小叶乖,姐姐离开一下就回,飞鸾也在这里陪你。”青烟笑着将飞鸾推到小叶身侧,按着飞鸾的手微微用力。 飞鸾不甘不愿地瞥了眼小叶,轻咳一声:“多大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叶听后脸色涨红:“谁……谁像小孩子!” “不是就别吵,松手!” 小叶撇撇嘴,双眸微微湿润,青烟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姐姐等等就回。” 他这才不舍地松开。 “夫人请穿上这个,只要跟随着齐将军入宫即可,到时候请夫人静观其变,找机会接近皇上。”其中一个男子将一套衣衫递到她手中,同时在她耳侧细语。 青烟点头,走到另一间房中,换上衣衫,发现是一套士兵服,所以她要将头发作成男子的发髻,携上弓箭出门。 客栈外,齐将军已在等候,青烟走过去拱手:“参见将军。” 他点点头,示意她归位,青烟站在他身后,随着其他士兵一同入宫,青烟只觉心跳加速,不自觉地抚上弓箭,在,匕首,在,香料,在,这才微微松口气。 这件事一定要成! * “你是说,他跟着青烟逃走了?”一个面色慈祥的女子揉着眼角的皱纹,听着跪在地上的人的汇报。 “是,还改变了原来计划的路线。”那人声音冷厉,“太后,不如除了他。” 太后捂唇轻笑,捻起一个果子浅尝:“不,没人比哀家更懂他心中的恨,由着他吧。” 那人迟疑片刻:“可是他姐姐待他真心,如果让他接触过久,恐怕他心会变,太后那么辛苦打造的棋子……” “放心,他不会走的。” 太后自信满满地勾唇,对着铜镜里容颜不如从前的自己叹息地摇头。 那人看见太后毫不在乎的态度,只好退下。 * 月国皇宫,大殿聚满大臣,气氛沉重如铁,一片死寂。 良久,刑部尚书忍不住开口:“皇上,徐阳那边怎不派兵处理,百姓就要反了。” “朕不知道吗!鲁尚书你怎么做事的!”夜季渊心中的怒气早已集成山一样高,锐利的目光狠狠地刮向兵部尚书身上。 “回禀皇上,益州、南都等各个地方的混乱刚刚稳定下去,派出去的兵力已经赶去徐阳了。”鲁尚书抖抖身子,连忙回应。 “刚刚稳定?朕怎么听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今以后兵部分为两大门,兵部侍郎正是升为尚书,两人兵力平分,各自管辖!” 鲁尚书脸色一变,侍郎惊喜地上前谢恩,左丞相沉思片刻,拱手道:“臣觉得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平息混乱……” 就是说,不该把注意力放在削弱兵权上。 “你这是在说皇上鲁莽了?”右丞相嘲讽地睨着他,许是得势了,说话也大胆了。 “那你是故意扭曲我的意思!”左丞相怒得脸色通红。 “闭嘴!”夜季渊冷着脸,狠狠地盯着左丞相,随后看向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夜暮沉,“从小到大,皇兄都被父皇称赞机智多谋,这次的事情就交给皇兄处理吧。” 夜暮沉抬头,神情有些恍惚,正要作辑应下,然而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怔住了。 往日优雅温和的夜王,竟然……摔倒在地! 是他拒绝接手这件事的策略吗? 众人疑心重重,纷纷瞄向皇上,只见夜季渊同样的惊诧,立即唤来清烨帮他把脉,而不是送他去休息。 “想办法让皇兄醒来。” 显然,皇上是在怀疑这些混乱和夜王有关,而夜王不想将这些事情揽上自己身上故意晕倒! 右丞相看不下去,说道:“皇上,夜王这个状态,不是处理这些事情的最佳……” “你懂什么!”夜季渊冷喝一声,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要转到皇兄身上,如果他处理不好,正有理由处置他,如果一切混乱都是他造成的,他自有办法平复。 清烨脸色沉重,这脉搏很乱,也很微弱。 似乎,有些熟悉。 一时间未能想起来,抿唇苦思,垂眸之际,瞧见夜暮沉睁开了双眼,眼中聚焦极慢,良久才看清清烨在自己面前。 清烨诧异地将他扶起,颇有一番虚弱的姿态,夜暮沉抽出手,勉强作辑:“臣遵旨。” 众人有几分不忍,纷纷叹息。 夜季渊满意地挑眉:“既然皇兄不舒服,就先回府上休息吧,顺便想想策略。” 清烨跟着夜暮沉退出大殿,他唤住了夜暮沉,蹙眉道:“夜王可知自己的状况?” 夜暮沉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响。 “臣方才把脉,发现夜王的病情……已经潜伏了两个多月。” 夜暮沉双眸微闪,袖中的拳头紧捏,他知道自己不对劲,然而他越来越难集中注意力,加上青烟不知去向,他更是烦心。 明明,没有用熏香的。 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 “如果夜王相信臣的话,请等候臣片刻。” 于是,夜暮沉随着他到了药房,倚在树上等着进去抓药的清烨,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良久,清烨走出来,可以说是用跑的,神情惊慌,手中并没有拿着药材,而是站定在夜暮沉面前,问道:“夜王可有感觉靠近某些东西后,会有定神舒缓的作用?” 这是他方才在药房取药时想起来的! 夜暮沉敛眉,头痛得不愿思考,然而清烨的手大胆地按住他的肩膀摇晃,似乎病的人是清烨一样。 他冷然挥开,微微喘气,回想着府中的一切。 安神作用的东西…… “书房!” 每当他回到书房就会感觉舒服很多,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呆在书房没有出来,本以为好了差不多,没想到今日上朝病情加重。 他已经不相信书逸然了,所以没有让他把脉。 “书房里面的什么?”清烨立即追问。 书房的什么? 夜暮沉眸光一闪:“墨!”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看来果然如此。”清烨震惊地后退一步,急切道,“看来夜王是被中了……” “清太医!”一道严厉的女声打断他的话,随后一条高贵的红裙映入眼帘,清烨和夜暮沉同时行礼。 “参加太后。” “皇上不是让夜王回去休息吗,你们怎么在这里闲聊了?”太后在太监的虚扶下来到两人面前,懒懒地扫着夜暮沉苍白的脸色。 清烨知道太后的意思。 现在是关键时刻,太后怎么会允许他帮助夜王恢复身子,宁愿他多受煎熬! 可是他想助夜王,因为他关乎着青烟的性命…… “太后说的是,臣现在就离开。”清烨垂下眸,挡住眼中的情绪,转身离去。 院子里,只剩太后和夜暮沉。 太后没有看他,倒是指了指头顶的大树,询问身侧的太监:“你说这明明是春天,这些花怎么不开呢?” 太监脑子一转,迅速地反应过来:“因为那些白梅花都凋谢了,奴才冬季时才扫了一大堆呢。” 白梅花,象征着总是身穿白衣的夜暮沉,不就是说他到了凋谢的时候吗? 夜暮沉微微勾了唇,笑意立即掩去脸上的虚弱,美如冠玉,只见他微微弯腰,柔声道:“太后,这是木棉树。” 言罢,擦肩而过。 太后脸色一变,抬头一看,果然是木棉树!通红色的花朵,不正如她此刻穿的衣服吗! 而方才说花不开的人是她,简直是自打嘴巴! 太后恼怒地瞪着一旁的太监,冷声道:“将这棵树砍了!” 夜暮沉回到府中,立即唤来了李翱,沉声道:“看看源国那边开始没有行动没有?” 李翱怔了怔,疑惑道:“不是早就派夫人前去了吗?” “你说什么!”夜暮沉瞳孔骤缩,声音冷凛。 李翱吓得抖了抖,这是他这几日见过主子最精神的一刻,“要做的事情书公子已经吩咐下去了,而且他说主子最近不舒服,我们才没有把这些汇报......” “谁才是主子!”夜暮沉猛地揪出李翱的衣领,将他甩到一边,随即快步走回房间,熟悉的墨香味瞬间传来。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个香味已经愈发的浓郁! 房中,书逸然正在研磨,瞧见他回来后,笑着迎上去,伸手想要为他宽衣。 夜暮沉猛地一挥,打落他的手。 书逸然诧异地瞧着通红的手背,有些不解地询问:“暮……” 胸腔起伏不断,夜暮沉发现自己开始贪婪这让人心安的墨香,立即挥袖离开,鼻尖脱离了香味,整个人再次变得难受。 果然,是书逸然搞的鬼! “暮。”他的声音阴魂不散地传来,夜暮沉听得心情烦躁,举臂,一拳砸在树干上,树叶摇摇晃晃,抖落在地。 血液顺着他的手留下,书逸然双眸一颤,看着他慢慢恢复平静的神情,抿唇不语。 夜暮沉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轻声道:“源国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了。”他声音低冷,正要和他擦肩而过。 书逸然伸出手,忽而袭向夜暮沉的脖子处! 他双眸一瞠,立即闪身避开,对上书逸然复杂的目光,只听见他说:“暮,我不想让你痛。” “李翱!”夜暮沉知道自己的状况不是书逸然的对手,立即唤来他。 书逸然闪身到他身后,再次攻了过去,举起右手趁其不备用左手砸向夜暮沉的脖子,他身子一软,倒地的一刻似乎看见了李翱赶过来。 书逸然紧紧抱住夜暮沉的身子,急道:“暮又犯病了!” 李翱瞧着他抱着主子入了书房,眉头紧蹙,方才主子的声音明明很紧急,似乎哪里不妥…… * 源国皇帝,祁浩,是百姓敬仰的明君,体贴百姓,深得民心。 青烟看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上有着夜季渊所没有的耿直正义,一身明黄色衣袍,袖子一抬,跪着的青烟也随着众人在谢恩声站起。 “回禀皇上,臣这次外出……”齐将军汇报着自己的情况,大概就是说四周平安什么的,青烟没有什么心思去听。 倒是想着怎么接近皇上。 余光忽而瞥见远处一个太监满是急切的模样,似乎有什么想汇报,等齐将军说完之后,太监已经等不及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宁妃还没有醒来!” 祁浩双眉紧促,担忧道:“五日,还未醒来?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太监瞄了眼皇上的衣角,继续道,“宁妃似有心疾,也许……命不久矣。” 祁浩眉头隆起更紧,双眼尽是疲倦,挥挥手:“继续医治,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太监听后顿时一脸的惊恐,瞧着皇上离去的双腿更是惊得颤抖起来,伸出手想拉住,却不敢。 青烟挑眉,觉得其中有蹊跷,立即上前作辑:“皇上,臣也许有办法。” 话毕,太监不悦地剜了她一眼,然而看见皇上停住了脚步,脸上一喜,祁浩打量着这个体型弱小的将士,开口:“你会医?” 青烟偷偷地瞥了眼齐将军,他顿时了然,道:“皇上,他确实懂医,将士们有什么疼痛都会找她的。” 撩袍跪下,青烟朗声道:“若出了意外,臣自愿领罪。” 其实她不知道什么办法,也不重要,只要她说出小叶的存在,按照信中所说“皇上宠爱长公主”的事实,一切该是水到渠成。 “你叫什么名字?” “白雾。” 等齐将军退下后,青烟就跟着太监离开,一路上太监对她的态度都不友善,青烟也不甚在意,当她进入房间时,有一种回到帮阳贵妃看病的场景。 她摇摇头,从回忆中走出来,朝帷幕中的女子行礼,却听见她刺耳的声音:“滚!本宫不需要你这种下人来看!” 声音之洪亮,连青烟都唯恐不及。 不禁暗笑,看来这病是假的。 “看来娘娘身体安好,臣这就去禀告皇上。”说吧,青烟转身准备离开。 “你敢!”宁妃瞪着双眼盯着青烟,“区区下人竟敢如此大胆,不懂规矩?来人,拖下去斩了!” 青烟冷冷地回应:“臣今日亲眼看见大源国的皇帝,果然是黑白分明,方才臣进来的时候,皇上还让齐将军在外面等候,免得臣误了训练的时间。” 也就是,众人皆知她进了宁妃娘娘宫中。 “你威胁本宫?”她眯起眼,似乎觉得眼前的将士不好对付。 “皇上日理万机,如今正头痛得很,娘娘这心疾发作得不及时,若是好起来再送他一些小礼品,定是能让皇上龙颜大喜。” 听着青烟不卑不亢的语气,宁妃竟有种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暴露一般,忽而冷笑一声:“你以为皇上是这么容易糊弄的?送什么都比不过他桌上的奏折!” 青烟眸光一闪,果然是为了见皇上一面嘛,真是煞费心机。 “是啊,皇上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她不轻不重地叹息一句,宁妃脸色一白,知道他口中的意思,顿时怒得拍床而起,上下打量着他。 明明是军中之人,心思却细腻得很了解宫中的心机一般。 宁妃敛起怒火,躺回床上,虚弱道:“那不知你有什么办法治好本宫的心疾。” 青烟嘴角抽了抽,这变脸也太快了些。 “既然皇上专心治国,定是会劳累,娘娘定有一技之长吧,琴棋书画,只要趁机减缓他的疲倦即可,让他操心只会适得其反,即使用不良手段得到一时的看望,也只是一时的,想要永远,必须用魅力去擒住他的心。” 宁妃脸色微变,琴棋书画…… 这种东西她很擅长,然而入了宫中,她渐渐地遗忘了自己还会这些,日夜和宫中的人斗争,只为赢取一时的恩宠。 “容颜会老,才华永恒,这种东西娘娘懂了,只是,心乱了。”青烟拱手,“若娘娘执迷不悟,臣也无能为力,臣还有要做的事情,就此告退了。” 因为是祁浩,他身上的正气可以看出,能让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不止是肤浅的容貌和势力。 许是青烟的话让宁妃沉思起来,她转身离开宁妃也没有阻止,于是青烟顺利地跟着太监走入大殿,会见皇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抛出他的人是你,想救他的人也是你 青烟进去的时候,竟没有护卫,她站在大殿门侧,瞧见祁浩正埋头看奏折,神情专注得没察觉她的到来。 “臣参见皇上。”青烟刻意清清嗓子,提醒一下他。 “怎么样。”祁浩丝毫不诧异,也没有抬头悦。 青烟怔,难道他是早就发现了吗,那么四周的护卫是他故意遣走还是…… 凝眸,她不敢大意,道:“宁妃的心疾已经治好……” “朕是问,”祁浩抬眸,不带感情地直直撞入她清澈的眼眸中,声音带着些许警告,“你要怎么样。” 青烟心一惊,被发现了? 抬步,跨过门槛踏入,只一瞬,青烟就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有埋伏! “臣是来和皇上谈谈有关长公主的事情。”她微笑地向前几步,便顿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搀。 刚取出来,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下一瞬手中的信已经转移到了祁浩手中,黑影返回,抽出剑架在她脖子上。 青烟长睫微闪,面不改色地盯着祁浩。 只见他神情愈发冷冽,看完之后立即拍案而起,将信撕成碎片掷向青烟身上:“大胆!竟敢污蔑长公主!” 碎纸洒落,青烟只觉脖子冰冷的剑靠近几分。 她淡淡勾唇:“皇上觉得臣冒险入宫,就为了污蔑长公主?既然臣来了,就有了完全的准备,她的儿子,就在臣的手中。” 听见“儿子”两个字,祁浩更是怒得双眼通红。 这个该死的男人,竟说长公主和月国的大臣有勾结,还生了野种! 他此生最疼爱的妹妹就是她,这件事若是被传出去……不,这件事不可能是真的! “臣无恶意,不过是有些话相说。”青烟瞄了眼身侧的黑衣人,强装镇定,只是手心已经出汗,因为现在他杀了自己,没人会来帮忙! “皇上,长公主求见。”殿外,一道声音传来,殿中的人皆是一怔,祁浩对黑衣人使了个眼识,黑衣人立即隐入暗处,青烟松了一口气。 来得正巧。 青烟侧身,瞧见一袭粉衣缓缓迎来,她立即拱手,快速道:“辛伟参见长公主。” 辛伟两个字宛如响雷轰到长公主脑中,浑身一颤,她惊慌地瞧着垂着头的人:“抬起头!” 青烟顺从地抬头,只见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冷声道:“你不是辛伟!” “臣自然不是辛伟。”青烟暗自勾唇。 也就证明,长公主确实是认识辛伟的,青烟心中的把握多了几分。 这一幕落在祁浩眼中,他沉痛地抿唇,心中的否定动摇了。 长公主本想着和皇上谈谈天,什么防备的心都没有,一进来就被这么一诓,顿时气得拳头暗捏,心底更是打鼓。 “长公主息怒,臣只是有个交易和皇上交谈,皇上认为呢。” 祁浩眸光一敛,喝道:“所有护卫严守大殿,不得任何人进来!” 话毕,暗处的黑影纷纷冲过大殿,门关,青烟知道事成了,也敛起笑容,开门见山:“臣代表月国和皇上交易,只要皇上愿意出兵攻入月国,长公主的事情自然不会泄露。” 长公主听后双眸一瞠:“是辛伟让你来的?!” 他竟敢,用孩子的事情威胁她,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那个孩子,不该相信辛伟的话! 祁浩双眸如墨,一声不吭。 月国的内乱他自然听说了,也明白了青烟的意思,不就是要助某个王爷篡位?只是他怎能轻易地被威胁! “先交出那个人。” 青烟听见祁浩冰冷的声音,抬眸,瞧见他眼中掠过的杀意,他是想杀了小叶?对了,既然她利用了小叶威胁他,他自然不肯留下小叶的性命,免得被再次威胁,可是…… 她脑中浮现小叶单纯的笑容,如泉水般清澈。 “臣带路。”起码,那里有暮沉的人守着小叶。 * 夜府,书逸然将夜暮沉抱回房间,轻轻地放在床上,伸手抚摸着他的轮廓:“暮,一切快要结束了。” 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凝视着最深爱的人,一眨不眨地观赏他的五官。 房中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 书逸然的手慢慢解开他的衣带,一层一层,轻柔地剥开,随后,盯着里面的一个香囊片刻,取过来抚摸。 里面,好像有一个硬物。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书逸然蹙眉:“暮正在疗伤,何事?” 李翱在门口踌躇,很想去推开房门查看,然而书逸然是主子最信任的人,他还不敢轻易闯入,只好问道:“主子最近是怎么了?” “无碍,疲劳过度了。” 书逸然抚摸着他的脖子,光滑得让人妒忌的皮肤,正在他指尖上摩挲,手滑落,扯开他敞开的衣衫,抚上那枚红点。 李翱回想着之前主子的状态和对书逸然敌意的神情,总觉得要弄清到底怎么回事,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顿时震得浑身僵硬,呼吸都静止了。 书逸然他……正将头埋在夜暮沉的胸前,吻上主子的……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新的治疗方式?”李翱声音轻颤,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哪有这样治疗的!这样的举动,竟然发生在男人之间! 他如何接受! “是。”书逸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抬头,神情淡然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 “不!”李翱毫不犹豫地回应,闪身到书逸然身侧,擒住他的手一甩,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慌乱地整理着夜暮沉的衣衫,拍拍他的脸蛋,“主子,你醒醒!” 书逸然眸光变深,抽出剑猛地挥下,李翱只觉背后寒意凌冽,扭头,顿时惊得闪身避开。 两人立即刀剑相对,纠缠在一起。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李翱脑中一片混乱,若是连书逸然都不可信的话,主子的计划…… 兵器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将夜暮沉吵醒。 他拧眉,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房中对持的两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垂头,看着身侧躺着一个香囊,忽而响起青烟说的话。 “里面的东西,要到迫不得已才能打开,会救你一命的。” 他当时没有细想,可是如今,他不得不将希望放在这身上,手挪动,扯开香囊,抚上了一个瓶子和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解药” 他眸光一闪,立即伸手扯开瓶盖,然而他现在的力气连拉开都成困难。 “暮!”书逸然察觉到他转醒,立即冲过他身侧。 “挡住他!”夜暮沉的声音是那么的细弱无力,脸上也是苍白得骇人,然而李翱还是听见了,瞬间挡在书逸然面前。 “暮,你可别忘了,你的计划中不能没了我!” 盖子,开了。 夜暮沉早已没了力气,懒得看书逸然一眼,随意道:“没了,就没了吧。” 仰头,一饮而尽。 液体流入喉咙,他惊得瞳孔骤缩,这种味道……是血! 顷刻,他只觉丹田中被压抑的气息一涌而出,冲破阻碍,流入四肢,如同无数针头刺入,痛得他闷哼一声,蜷缩起来,冷汗直流。 这种恢复方式,简直要命! “主子!”李翱何事见过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却不肯让书逸然靠一分。 “剑……” 轻微的一声低喃,李翱怔了怔,立刻将手中的剑抛到他面前,只见夜暮沉五指一收,身子一晃。 床上只剩飘动的床单,没了夜暮沉的踪影。 李翱一惊,只觉身侧一股强大的气息掠过,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双唇颤抖。 夜暮沉的剑,穿过了书逸然的肚子,惊讶的不止李翱,还是书逸然,他没料到,暮会这么狠。 狠到,没有半点的思考,就将剑刺入他腹中! 鲜血流出,他没有感觉,因为心已经空了,空得骇人。 夜暮沉利索地抽出剑,冷睨着他软下的身子,也随着蹲下,凑到他耳侧:“想报复吗?” 剑一扫,将一个药箱扫在他身前。 李翱懂了,这是让书逸然自己疗伤!因为现在还不能杀了他,所以故意说出让他报复的话,强迫他活下来。 主子,真狠。 剑身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一路沿着走出房间,夜暮沉一离开书逸然的视线,立即靠在墙上喘着气。 毕竟是受了墨香的影响,他的体力根本不能够那么快恢复。 不过,足够了。 * 太后寝宫,四周无一护卫。 “诺瑶。”清烨温柔的声音,让太后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他,方才喊她什么。 诺瑶,多久没人喊出这个名字了。 清烨叹了一口气,径直坐在太后的床榻旁,捧着她依旧年轻美丽的脸颊,深深地凝视:“累了吧。” 他手一动,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扯落她的发簪,发丝垂下,甚是迷人。 若是这一幕被众人看见,定会吓得他们脸色大变,向来庄严高傲的太后,竟这样靠在一个太医的肩上,乖巧安静。 太后坚硬的心在他面前变得脆弱无比,清烨的温柔来得过于惊喜,过于的……不寻常。 “哀家不会罢手。” 即使知道他另有心思,她也不愿推开他,静静地吸着他身上独特的草药味。 “我只是担心你。”清烨的五指伸入太后的发丝里,凑到她耳边低语,“诺瑶不想回到从前吗,只有我们,无忧无虑,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冷脸相对,不用君臣相称。” 温和的气息让诺瑶的心微微颤抖。 怎会不想。 她终是一个女子。 和心爱的男人安然相处,永远是一个女子心中最大的愿望。 她执起清烨的手,紧紧相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等哀家对付完夜暮沉,好吗?” 清烨眼中掠过悲伤,她果然是不愿意罢手了。 太后正要抬头看看他的神情,然而,后脑勺一痛,她震惊得双眸一瞠,晕倒前,眼中带着疯狂的怒意,几乎要将人绞碎。 她怎么忘了,让一个太医近身,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清烨缓缓抽出她发丝里的手,诺瑶的头发里***了一根针,闪闪发光。 他的手在抖,做完了这一切,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他竟反抗了太后,他竟,拿家人的性命在赌。 也许是因为家人渴望逃离地下室的目光,也许是因为青烟说过的话,也许是他相信这一场仗夜王会赢。 反正,他就背叛了。 这种是师父传授的禁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到,也未想过会用在太后身上。 从袖中抽出几根针,继续***她的后脑勺,随手帮她盘发,用发簪遮挡住针头。 不知过了多久,诺瑶慢慢转醒,双眼无神,空洞地看着清烨,他在她耳侧细语,诺瑶乖巧地点点头。 随后,她呆滞地回应:“证据,都在那里。” 清烨顺着她的手方向看去,是一块墙砖,他按下,里面自动退开,有个暗格,放着青烟写的字迹。 他拿起火折子,将所有的纸点燃,看着地上的灰烬,神情有些恍惚,随后看向窗外的明月,高挂空中。 青烟,你知道我看过最美的月亮是在哪里吗? 是在你眼里。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好好活着吧。 * 当青烟回到客栈时,竟发现里面,只剩下一片血迹,狼藉不堪。 小叶不见了,飞鸾不见了。 她惊得将床底柜子全翻一遍,依旧没人,到底去哪了,这些血是谁,他们又去了哪里?源国这么大,怎么找! 还未理清头绪,脖子一凉,是剑。 “别给朕耍花样。”带着怒意的声音,让青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 都完了。 小叶不知行踪,飞鸾更可能被抓回去了,而且她的性命,随时不保! 祁浩盯着她苍白的脸色,道:“人跑了?” 青烟感觉脖子的剑深了几分,随后一滴湿润的液体流落,是血,“这就是所谓的万全准备?朕真是佩服。” 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杀意。 下一刹那,青烟猛地翻身,祁浩的剑切好,削去了她的束发冠,黑发散落,祁浩一怔,一掌拍到青烟胸前。 青烟料所不及,整个身子撞到墙上,嘴角噙血,却也因此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不假思索地架起弓箭,紧张地对着他。 祁浩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果然,是女的。 区区一个女子,竟敢单独闯入宫中,底气十足地威胁他? 很快,他就恢复沉静:“你觉得你的箭快,还是朕的剑快。” 青烟苦笑一声,口中的血迹留得更多,她却无暇顾及:“皇上不怕他被别人利用了吗?那个孩子可是真的存在。” 祁浩蹙眉,尽管如此,这个女子他也不能留! 正要持剑冲去,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他在这里!” 两人皆是一怔,纷纷回头,青烟率先认出来者,惊得手中的弓箭一颤:“雪妃?” 祁浩听见她的一声雪妃,立即联想到雪国的皇后,果然倾国倾城,只是她怎么也掺合进来了?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便落下雪妃怀中的男子身上,一个哭得一塌糊涂的男子,正恐惧地凝视着青烟:“姐姐……我好怕。” 青烟心一痛,沉重地开口:“没事的……” “皇上不是要抓人吗?”束依琴头发有些凌乱,可以看出赶过来的时候有多么的着急,但她还是冷静地看着祁浩,“放过她。” 祁浩收回剑,青烟趁机朝门外挪动脚步,随着束依琴退到了客栈外面,掌柜早已吓得躲在角落。 客栈外,已经准备了一辆马车,束依琴朝青烟试了一个眼识,青烟懂了,在束依琴带着小叶跃上马车的一瞬,青烟也跟着跳了上去。 雪国的护卫纷纷将马车保护起来。 “皇上五日之内不派兵,我们就同归于尽吧。”束依琴的声音响彻四周,祁浩气得拳头紧握。 她们不过是在赌,祁浩对长公主的重视程度。 五日,是给他考虑的时间,也给自己离开源国的世间。 马车上,青烟还未来得及说话,束依琴就严肃地说道:“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不要杀我!”小叶忽然打断,惶恐地哭了出来。 青烟立即将他拥入怀中,细声安慰,眼眶湿润,抬头看向束依琴,无声的询问。 “我知道你们的计划。”雪妃简单地回应,“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他而已。” 青烟点头,对她知道夜暮沉的计划毫不意外,因为夜暮沉本来就喜欢她,不是吗? “那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吗?一个比他小的。” “没了。” 青烟懵了,看着小叶神情恐慌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询问之前的事情,只能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 马车朝月国的方向出发,五日后,就听见了源国出兵的消息,青烟却未能松一口气,因为她们马车四周,已经被源国的士兵包围。 夜暮沉手下的人和他们搏斗,只是数量上怎么能比得过! 骤然,剑气掠过,马车一分为二,青烟铁青了脸,还未反抗,一个黑衣人冲了过来,魔爪伸向她。 青烟正要抽出匕首,束依琴忽而挡在她面前,一掌落在她身上! 闷哼声让青烟的脑子一白,手在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 青烟连忙抱住束依琴,却被她猛地推开自己,身子飞出,落入一个人的怀中,眼睁睁地看着束依琴被源国的人擒住。 “朕答应帮你们,但这个孽种,朕一定要杀。”祁浩在远处冷冷地看着她们,声音在空中回荡。 一把剑刺入小叶的身上,他的神情,迷茫,恐惧,求救地看向青烟。 多年以后,她都无法忘记这一眼,充满乞求,充满信任。 即使到死,小叶都没有怀疑过青烟,也不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 “不要!”青烟凄厉的声音在破碎成絮,眼中的泪烫得她心如刀割,每一下,都深入心底。 她奋力地挣开身后之人的束缚,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报仇,她要为小叶报仇! 疯狂地扬起匕首,施着轻功朝杀了小叶的人冲去,然而还未靠近,另一个人打出一掌,落在青烟腹中。 内脏巨震,下身一痛,她整个身子软倒在地,同时耳中响起祁浩嘲讽的声音:“抛出他存在的人是你,想救他的人也是你,朕真是大开眼界了。” 青烟倒下的一瞬,之前接住她的人再次搂住她,飞快地离开,“雪妃让小的带你回国。” 祁浩没有追,因为他就是来杀小叶的。 青烟没有听见身后的人说什么,也不知自己去了哪里,只知道当她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人时,涣散的意识猛然回来。 “暮沉……”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若他死了,你陪着就行 “鲁尚书,你应该还记得本王的交易吧。” 鲁奇胜诧异地抬头,看着几日不见,已经变回神清气爽、温和优雅的夜暮沉,后知后觉地听清他问的话。 交易? 两万兵? 对了,现在是适用的时候,可是若是夜王失败,他的性命绝对不保,不过夜王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他的胜算多一些…… 还未想清楚,脖子就架起了一把利剑,轻柔的声音响起:“鲁尚书似乎很纠结,不如本王送你一程?搀” 怕死的鲁奇胜惊得颤抖,连忙摇头。 听闻,源国派兵趁乱攻入,皇宫皆是人心惶恐,此时的兵力分散四周,怎么来得及应对源国? 夜王主动领命带兵反抗,皇上允了。 其后,夜季渊又觉得不妥,取过雪国送来的宝剑,偷偷跟上了夜暮沉。 等夜暮沉到了源国边缘,第一眼就看清了血染衣衫的青烟,一路以来未舒缓过的心跳瞬间静止,窒息得难受。 他,还是晚了一步吗? 步伐沉重,夜暮沉脸色苍白地走到青烟面前,她呆滞得如同死人的双眼一动,转到他身上。 抱着青烟的黑衣人立即将青烟放下,她眼中只剩那一袭值得依靠的白衣,那白皙如玉的脸蛋,那噙着痛意的双眸,双唇不禁低喃:“暮沉……” 腰间一紧,被夜暮沉紧紧扣入怀中,熟悉的触觉让青烟确定,这不是幻觉。 青烟立即攥紧他的手臂,猛地摇晃:“依琴……救依琴!” 夜暮沉蓦地一怔,依琴? 只停顿片刻,他便敛眉,紧紧地盯着她的下身:“你受伤了。” 青烟看着他转身准备离开的身影,心中苦涩在蔓延。 她多想,就这样让夜暮沉带她离开,然而依琴……依琴为了她被抓起来了,暮沉那么在乎她,要是事后才知道对方的真心,让误会将两人隔开,会是多么令人心疼的结局…… “暮沉!”她沙哑的声音带着决然,眼眶红润,“她当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远离皇宫的斗争,想让你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不惜被你记恨,不惜自忍煎熬,难道你忘记你们美好的回忆了吗,机智多谋的你难道就没想过她有苦衷吗!” 夜暮沉震惊地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得无法动弹。 “她被源国皇上抓了,你快去救她!”青烟咬唇,猛地将夜暮沉推开,身子踉跄地后退几步,稳住。 抬头瞧见依旧没回过神的夜暮沉,她心猛地揪紧,嘶喊:“快!” 夜暮沉眸光微闪,早已平复的内心在这一刻再次变得波涛汹涌,衣诀一闪,他便消失在空中。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青烟整个人无力地软倒在地,那一声“快”已经用尽全力,下身的痛楚让她呼吸紧促。 泪水直流,滴落地上。 不行了。 宝宝,不行了。 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心如刀割,终是忍不住喊出声来,双眼渐渐变得模糊,远处渐渐传来混乱急切的马蹄声。 骤然,眼前多出一簇衣角。 青烟艰难地抬头,似乎看见一袭玄衣随风飘荡,明明没有下雨,那人却撑着伞,缓缓蹲下,为她挡住所有的视线。 随后,她眼前一黑,彻底地昏了过去。 * 束依琴看见夜暮沉出现的时候,心跳如狂。 他来了。 他果然来了。 “既然夜王夺位已成了事实,你何不将他的心抢回来,这是一个让你们解除误会的好机会。”飞鸾的话在她脑中异常的清晰。 “你就这么确定青烟会将真相告诉小暮?”看着眼前一脸冷笑的少年,束依琴丝毫不敢小觑。 “我了解她。”幽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正如飞鸾所说的,她救了青烟后,青烟真的将当年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小暮,所以小暮现在才会冲过来营救她。 看着他一袭白衣在空中飞扬,刀剑所过之处尸体遍横,束依琴双眼盈眶。 也许,她当年不该阻止他登位,因为无论如何,命运还是将他推到了帝位之中,该是他的,终究还是他的。 腰间一紧,束依琴惊得双眼圆瞪。 他,抱住她了。 其实源国不会伤害她,这一点众人皆知,不过他还是担心了,对吧,还是怕她受伤。 她紧紧回抱着夜暮沉,似乎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 祁浩抿唇,冷冷地瞧着下面的一幕,朗声道:“夜暮沉,这次交易过后,朕不会再让你们月国放肆!” 夜暮沉嘴唇一勾,温和地与他对视。 也就只有祁浩,才能做到这般的公平,若是换作别人,趁机攻入他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算是祁浩的一个缺点吧。 “小暮。”怀中女子的呼唤,让夜暮沉笑容僵住了,他将她离开现场,随后立即放开她,去寻找青烟的身影。 然而,没了。 那个位置只剩下一滩血迹! 夜暮沉脑子一白,眼眸被惊慌覆盖。 “青烟!”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抛下了独自一人的青烟!她还受着伤! 束依琴瞧着他脸上的悔恨和慌乱,微微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在小暮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小暮……” “青烟不见了!她去了哪里!” 束依琴还未说话,一道剑气破空而来,夜暮沉眉梢一敛,猛地转身抽出剑抵挡。 锵! 是夜季渊! “青烟不见了?”夜季渊的第一句话,让人出乎意料。 “与你何关。”夜暮沉淡淡地睨着他,然而触及到他用的是雪国赠送的宝剑时,神情凝重几分。 夜季渊瞄了眼束依琴,忽而冷笑一声:“原来,是和旧相好在一起了,难怪抛下了妻子。” “你闭嘴!” 空中爆出一股强劲的内力,夜季渊被震得飞出几米,瞧着夜暮沉迅猛的身影,忙不迭地回挡。 束依琴攥紧袖子,一脸的担忧,大喊:“季渊,你答应过我不杀小暮的!” 答应? 夜暮沉敏锐地抓住这两个字,眸光一沉:“琴,母妃是如何死的。” 束依琴蓦然一怔,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敢说?那本王就替你说,就是当今皇上夜季渊的母妃!”夜暮沉嘶吼一声,浑身冷意让四周的树木几乎结冰。 夜季渊心一颤,脸色难看,冷喝道:“胡说!” 本来只是怀疑,此刻看见两人的反应夜暮沉终于确定了,这么多年,他没有停止寻找真相,让他得出一个结论:琴在包庇真凶。 即使现在知道琴的苦衷,但他还是无法原谅这样的事情。 两人刀剑相对,空气被两人的剑气撕裂成絮,四周静谧得只剩下两人的杀意,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很快,远处到了一帮士兵,将夜季渊纷纷围住。 是夜暮沉的人。 他的武功还未恢复到以往的程度,此刻体力早已跟不上,不过是靠着一腔愤怒的心支撑着。 夜季渊瞧见眼前的形势对自己不利,趁夜暮沉放松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冲出重围,即使被剑刺入身体,他依旧没有停下。 骤然,一个身影挡在夜暮沉身影,夜季渊震惊得手一抖,松开了。 然而剑还是***了束依琴身上。 束依琴倒下了,夜季渊倒下了。 四周死寂一片。 夜暮沉脸色苍白,蹲下身子,将剑抽出,幸好不是心脏,还有得救。 他抱起束依琴,复杂地对上她布满温柔的双眸,迅速将她带入最近的医馆…… * 这一夜,皇宫大乱,右丞相带头谋反,落日派和承香芙的将士纷纷跟随,宫变毫无悬念。 也正是这一天,夜王暗中布下的棋子才公布于世,令人咋舌。 很快,夜王登位的消息传遍民间,暗处被囚禁着的百姓纷纷被放出,原来所谓的官员乱抓人,只是将百姓幽禁起来,逼迫皇上出兵,并未造成生命危险。 失而复得的家人团结,让众人对夜王又惧又敬。 * 光阴似箭,一年,在春夏秋冬的变换下过去了。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一处山峰上,四周青山环绕,绿水横流,树枝上知了鸣叫,一派宁静休闲的气氛。 一个身穿薄裙的女子站在山峰边缘,双眸清如水镜,五官清秀迷人,一袭紫衣如同孤独盛开的鲜花,茕茕独立。 她眼中噙着淡淡的忧伤,眺望着远处的一角,伸手撩平被风拂乱的发丝,朱唇微动,舒出一抹轻叹。 “青烟。”一声柔和的呼唤,随后肩头一重。 她蓦地回眸,看着身后之人嫣然一笑,伸手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外衣轻拢,道:“现在是春天,无碍。” “山上风大,若是病了,孩子就没人照顾了。”男子嘴角带着一抹淡笑,温和舒适。 青烟凝视着他那迷人的笑容,微微一怔,轻喃:“沈玉……” 思绪回到了一年前,她告诉了夜暮沉真相,也看见了夜暮沉慌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而她被击中了腹中,下身流血痛得无力起来,本以为孩子会这样没了。 然而,沈玉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后面的事情她不知道,只记得醒来的一瞬,已经在这山上的木屋里,躺在床上无力虚弱。 “孩子保住了。” 这是沈玉的第一句话,青烟瞧着他手中的血,心中的狂喜和震惊绞成一团,早已干涩的泪水猛然涌入,她扑到沈玉怀中,一声又一声地说着对不起和谢谢。 对不起当初误会他,谢谢他一次次的相助。 之后,她在这里静养,直到孩子出生。 听闻,当时夜王带兵攻入源国,最后却和源国一同攻入皇城,将不愿投降的士兵全部杀死,那一夜,月国血腥味一片,皇宫被血洗。 听闻,夜王和夜季渊进行了一场决斗,一个曾受墨香所害,一个持着绝世宝剑,然而夜王身侧的将士较多,最终将夜季渊压制住。 听闻,夜王篡位成功,回归时怀中抱着受伤的雪妃。 …… “怎么?”沈玉的声音将青烟从回忆从抽离出来,只见他转身,走到琴旁撩袍坐下,修长的十指已经放在琴弦上。 “谢谢。”无论说多少次,青烟都觉得不够。 沈玉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弹奏起来,曲子悠扬轻柔,宛如溪水流入心间,青烟阖上双眸,摘下树叶默契地为他伴奏。 曲妙人美,两人衣诀飘飘,一站一坐,一吹一弹,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怎么还不走。” 一声揶揄,打破了两人的曲子,青烟睁眼,瞧着从树上跃下来的凤昊,无奈地勾唇。 凤昊,虽然和他相处了一年,但他始终是怪她的。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青烟开始明白凤昊为什么要让她远离沈玉。 因为沈玉就该平静地隐于山水之间,而不是掺合到权斗之中。 凤昊依旧一袭通红的衣衫,随意地挂在身上,似乎只要一歪,就能看见他里面的风光,他双眸邪魅地盯着青烟,一手波动着他的长发,“如今已经修养了两个月,也差不多了吧。” “凤昊。”沈玉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谴责。 “我可没逼她走。”凤昊无辜地耸耸肩,搂住沈玉的肩头,眼睛却是看着青烟,“若是留,就永远都不要离开。” 青烟瞧着两人亲密的举行,习以为常地勾唇,不得不说这两人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而这个地方远离纷争,过得悠闲自由。 她,确实有些不愿离开了。 然而,飞鸾被姬氏抓了回去,青烟不得不回去,回去那个混乱的俗世。 她不止一次想直接回到雪国将飞鸾抢回来,却被沈玉狠狠地教训一顿:“你什么计划都没有就这样回去送死?想将孩子也一同陪葬?” 于是,青烟乖乖地待在这座山上,看着独自一天天长大,听着民间关于月国政变的传言…… “哇哇哇!”一道哭声让青烟回过神,脸色微变,立即冲入房中,将摇篮里的孩子轻轻地抱起,微微摇晃。 小男孩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渐渐没了哭声,睁开湿润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懵懂地凝视着青烟,嘴角慢慢咧开,露出单纯可爱的笑容。 朝青烟伸出两只胖嘟嘟爪子,她宠溺一笑,低头,将脸蛋凑过去,他的小手放在青烟脸上轻捏。 青烟还记得,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 “叫什么名字呢?”她双眼温柔地抱着怀中的孩子,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她就这样将他安好地生下来了。 “轻辰。”沈玉同样凝视着嚎嚎大哭的小娃娃。 青烟一怔,双眸微敛。 她自然知道沈玉的意思,轻辰,轻辰,青烟和暮沉。 只是暮沉心中,已经装入了依琴。 青烟脸上忽而觉得痒痒的,立即抬起头,看见凤昊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九尾草逗弄着轻辰,“你母亲要抛下你了。” 青烟脸色难看,虽然知道轻辰听不懂,但还是忍不住轻嗤:“你乱说什么呢。” “难道你还要将他带下山?啧啧,没心肝。” 青烟垂眸,不舍地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轻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凤昊说得没错,她不可能带着他,而且她这一趟,不知有没有机会活下来。 “你可以找回夜王……哦不,现在该叫皇上了,他还未纳妃,也许心上还有你,让他助你一臂之力,想来更加容易。” 青烟伸出一根手指磨蹭着轻辰光滑洁白的脸蛋,神情恍惚。 正是因为夜暮沉当上了皇上,她才不能找。 不仅仅因为他和束依琴和好,还因为一国之君都不愿意无端挑起别国的矛盾。 姬氏是雪国的中坚力量,要抢出飞鸾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青烟觉得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如乐霜姐姐说过,她是特别的。 也许对于姬氏,她还有很多利用价值,飞鸾才不会被杀死。 所以,她决定去雪国。 “哇哇哇……”本来还笑得开心的轻辰忽而大哭起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握住青烟的食指头。 青烟心一软,将他抱入怀中,低喃:“宝宝不哭,母亲不走了。” 轻辰似乎听懂一般,用一双狐疑的目光看着青烟,惹得她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成精了。 也对,暮沉这么聪明。 她连忙摇头,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夜幕降临,青烟将轻辰放入摇篮中,哄着他睡着,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沈玉伫立在院子里,天空的余晖洒在他侧脸上,俊美无双。 “要走了?”沈玉转眸,看向她。 青烟点点头,慢慢地走到他身侧,忽而张臂,抱住了他,“沈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孩子就拜托你了。” 这样无私的相助,青烟怎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她已为人妇,还有了孩子,依旧是这样照顾她。 只是她的心,已经容下了暮沉。 对于沈玉,她只有愧疚,只希望自己的拥抱可以给他一些慰藉。 沈玉眼中掠过惊诧,很快就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于是抿唇,将她推开,声音幽冷:“你不必如此。” 青烟微怔。 不必......如此。 是啊,沈玉怎会是需要这种回报的人,这样带着歉意的拥抱,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亵渎。 “沈玉,你能答应我接下来的路,不再干涉吗?” 沈玉轻笑不语。 青烟无奈地叹气,身侧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若他死了,你陪着就行。” 她侧目,瞧着凤昊带着认真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正要点头,下巴一紧,被沈玉猛地擒住,阻止了她的动作。 青烟呆了。 凤昊惊了。 沈玉也愣了。 显然,这种动作是从未出现过在沈玉身上的,他顿了顿,立即松开手,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道:“无须理他。” 青烟脑中浮现夜暮沉捏住她下巴的动作,有时是温柔的轻捏,有时是惩罚的重擒,紧接着,吻便会落下。 她苦涩地别开脸,分开一年,说不想他是假的。 但两人的路不同,只能分开。 双眸紧闭,再次睁开已是一片明亮,她深吸一口气,和两人告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姬氏,让你受累了 当青烟出现在雪国,正思考着怎么靠近飞鸾时,几名男子将她团团围住,带头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卷,再看了看她。 “就是她!抓起来!” 青烟脸色一变,立即跃上旁边的屋瓦,余光瞄了眼画卷,竟是她的模样悦! 她被通缉了? 青烟施着轻功飞快地离开,然而她所过之处又引出更多的人追赶,不出片刻,整一条街的人都追着她跑。 这是怎么回事? 她咬牙,立即闪到前面的拐角处。 然而,竟是个死胡同! 青烟脸色难看,身后传来众多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她蓦然回头,发现巷口已经堆满了人搀。 “你跑不掉的了,一百两黄金是我的!” “是我先看到她的!” “明明是我!” 众人挣得脖子通红,甚至大打出手,青烟汗颜,为了抓她竟出了一百两黄金的高价,是谁?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众人纷纷就噤声,眼中露出畏惧,让开一条道路,青烟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这是一个让她离开的好机会! 脚一点,她立即冲了过去。 骤然,嘭的一声,额头生生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随后手腕一紧,已经被扣上了手铐。 “恒公公,这个女人是我发现的。”其中一个男子谄媚地搓着手看着青烟身前的男子。 青烟紧紧蹙眉,现在是把她当做什么了! 猛地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身穿太监服装,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一双黑眸微闪,带着青烟看不懂的情绪。 与其说他面无表情,还不如说……僵硬。 他的五官都显得异常的僵硬,似乎除了面无表情,再也做不出其他的神情。 “恒公公,是我先发现了。”一个男子抖了抖手中的画卷,笑嘻嘻地说着。 “休得无礼!”一道冷喝声传来,恒公公身后走出另一个男子,看服装似乎是一名将军,“她可是未来的四皇妃!” 四皇妃? 惊住的不只是众人,还有不明所以的青烟。 “你们认错人了!”青烟可以保证,绝对绝对认错了! 皇子不是都死了吗,怎么会有个四皇子,即使四皇子在,她这个刚刚回到雪国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未来的四皇妃! “随着臣回宫就知道了。”那将军朝青烟点点头,一脸歉意,做出请的动作。 青烟看着他指向的马车,再瞧了眼恒公公,发现他已经挪开了视线,她只好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隐约觉得,她四周布着一张网,而自己毫不知情。 这样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马车摇晃,青烟抬起被扣着的手腕,撩起窗帘,发现四周的百姓并未散去,依旧议论纷纷。 与她同侧的马车,窗帘恰好被撩起。 青烟看清里面的人,是恒公公,发现他依旧用一双蕴含着复杂感情的双眸凝视着自己,这一次,青烟看出了眸光中的想念。 想念? 她为自己想法感到荒唐,连忙放下窗帘。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车帘被下人撩起,青烟蓦地怔住了。 车前的道路,铺上一条耀眼华丽的红毯,两边站着密密麻麻的宫女和太监,纷纷鞠躬得脸朝地,还有一个专门撒花的宫女。 “四皇妃请。”一个太监笑眯眯地抬起手。 青烟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下了马车。 看来,想抓她的人,是太后! 她踩着红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明明被扣上手铐,却光辉地走入皇宫,这算什么? 殿中,一抹显眼的身影穿着颜色艳丽的衣衫,头冠华丽,高贵奢华,站在中央,四周皆是托扶着的太监,她瞧着青烟一步步走进,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深。 直到青烟停下,她才令人解开手铐。 青烟垂眸,慢慢地跪在地上,道:“参见太后。” 太后祥和地将她扶起,挥手褪去所有的下人,轻声道:“何必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民女不懂太后的……” “在姬氏,让你受累了。”太后叹了一口气,抚摸着青烟的头发,如同一个慈祥的母后,安抚着自己的孩子。 青烟的心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她尽是宠溺的目光。 “现在终于重逢,哀家便坦白和你说。” 坦白? 太后执起她的手,皱纹摩挲得她有些不适,青烟被她带上了长榻,顿时惊得后退一步,然而太后执意让她坐着,还将桌上的葡萄往前推了下。 青烟哪里敢吃,警惕地竖起耳朵。 “你从小,便被哀家看中作为四皇妃的人选,只是有不少窥觊你的人,哀家就杀鸡儆猴,让他们都不敢放肆,只是哀家没想到,十四岁那年,你失踪了。” 青烟震惊得双眸瞠大,太后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自责地摇摇头:“哀家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加优秀,可没想到把你吓跑了” 从小,她就被太后关注着吗? 青烟只觉呼吸紧促,紧紧地反握她的手,急切道:“那飞鸾呢!” “姬氏不允许逃离,你该懂的,”太后惋惜地拍拍她的手背,“若不是哀家让他们饶了你,此刻你定剩下一条干尸。” 青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太后救命之恩!” 明明还是太后造成飞鸾的伤害,太后却故意说成自己的命是她救回来的,想让她感恩戴德。 只是,不可能! 她低垂着头眸光加深,双唇紧抿,很快,肩头被太后扶起,她才敛起神情,疑惑道:“可四皇子不是……” “他还活着,来人,将四皇妃带进书房!” 青烟浑身一震。 还活着? 等她被下人带着走入书房时,窗前已经站着一抹消瘦的身影,青烟身后的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她一惊,转身去拉开房门,竟发现被反锁了! 门扉发出砰砰砰的声音,青烟的心愈发沉重,男子终于开口:“没用的。” 她的手一僵,转眸,瞧见他看了过来,步步逼近:“我等了你足足十几年了,现在,开始吧。” 等等! 开始什么! 青烟连忙后退,余光扫着他身后的窗户,同时探入袖中抽出匕首,横在两人之间,冷声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男子顿步,“不明白?就是夫妻间要做的事情,你不懂我可以教你。” “站住!”青烟冷喝,将匕首抬高几分,“第一,你为什么活着,第二,等了我十几年是什么意思,第三……我是谁!” 男子瞄了眼她的匕首,眼中掠过蔑视:“你以为这种东西能够抵挡太后的命令?还有你的问题太多了,在这里活不久。” 他忽而转身,走到床上,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第一,十几年前民间不是有个传言,四皇子越景意外失踪,既然是失踪,我活着再次出现也是正常。第二,你是太后选中的四皇妃,我自然等着你回来。” 青烟沉重地隆起眉头,虽然他将所有事情说得简单,但青烟看来都不是这样的。 也许十几年前四皇子失踪只是一个幌子,太后是暗自留下他的性命吧。 那将他藏起来不公布于世的目的是什么? 青烟的脑子一片混乱,发现越景停下来没有继续说,不禁逼问:“第三呢?” 越景嘲讽一笑,身上的衣服已经一件不剩,青烟惊得移开视线,正要怒斥,他的声音已经传来。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怎么知道,赶紧结束,我们都好得到自由。” 这一刻,青烟终于明白他说的“开始”“结束”是什么意思! “青烟已嫁为月国夜王为妻,又未和四皇子成亲,四皇子这是想做什么!” “夜王?他不就是登上皇位后将你抛下了吗?真是不自量力,我做什么都只是听太后的指示,你再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一阵杀气传来,青烟恼怒得紧咬下唇,浑身紧绷。 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真的猜不透! 越景的没穿衣服的身子渐渐逼近,阵阵羞辱涌上心头,青烟双眼湿润,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她,宁死都不会碰其他男人! 刀一深,越景惊得目瞪口呆,下一瞬,立即闪到青烟身侧,一掌将匕首抽出,然而青烟紧紧攥紧,似乎和他较劲。 “你不管飞鸾了?!”越景猛地吼着,果然看见青烟怔然的表情,轻易地将匕首夺过,扔在一角。 太后说得没错,只有飞鸾在才能控制住她。 “他被太后关在地下室,若是你想见他,就乖乖地配合吧。” 男子的气息渐渐逼近,青烟脸色苍白,下唇已经被自己咬破,腥血入口,苦入心底,心中全是前所未有的挣扎。 她闭上双眼,手臂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胸前:“我要见太后。” 越景一顿,准备伸出去抓住她的手僵住了,蹙眉,正犹豫之际,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恒公公求见。” 青烟如获大赦,恨不得立即冲出去见那个表情僵硬的恒公公! 然而…… “太后说过没完事之前不得打断!”越景朝门外的人怒吼,语气不善。 “回禀皇子,臣是得到太后的命令才进来的。” 紧接着,门外传来锁被打开的声音,青烟蓦然看过去,发现越景脸色难看,立即回到床上将床单盖好。 门开,是恒公公。 他扫了青烟一眼,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毫不意外,朝床上的越景拱手:“太后下旨,后日举办婚典,因此四皇子还要等多一段日子。” 越景有几分诧异,因为太后有多着急他是知道的,居然还肯推迟…… 青烟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朝恒公公深深地鞠躬感谢,本来想说话的恒公公触及到她眼角的泪光,噤了声。 离开了可怖的越景后,青烟被送入一间房中,对方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本来想着即使自己是被选好的四皇妃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四皇子死了,可是现在却被告知他一直活得好好的,当初的失踪只是幌子! 而后日,她就要成婚。 要和那个没感情的男子发生肌肤之亲…… 青烟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床角处,脑海中浮现飞鸾的模样,他一直被太后控制着,一定是受了很多苦。 为什么。 为什么! 心中渐渐被恨意覆盖,她整个人都沉寂下来,没有哭声,没有哽咽声,连呼吸都几乎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看。 恰好走入房中的一个侍女对上青烟的目光,被她眸中的猩红和阴沉吓得后退一步,捂住想要惊叫的嘴巴。 方才,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嗜血的魔鬼! 青烟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没有发话。 侍女抖了抖身子,立即行礼道:“太后娘娘让奴婢照顾四皇妃,今晚皇宫举办庆宴,皇妃要提早准备。” 青烟下床,瞄了眼桌上的衣衫,声音幽冷:“庆什么?” 侍女有些疑惑,这不是很明显吗,“庆祝皇妃回归啊,众人皆知,太后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皇妃寻回来,可是煞费苦心了。” 是啊,真是劳累。 一年,她消失整整一年,太后依旧在派人寻找,还放出了一百两黄金的高价,想来自己的存在真的很特别。 她一回来,太后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和四皇子苟且。 青烟沐浴一番,披着毛巾出来,瞧着铜镜中自己的装扮,忽而想起有次在客栈,暮沉也是这样披着毛巾出来,如仙下凡。 如今,你还好吗? 她喉咙苦涩,深吸一口气,拿去桌上的衣衫,还未穿上就闻到了一股气味,有古怪! 放到鼻尖轻嗅,她脸色微变。 迷香! 看来太后真是心急,连两天都不愿等了。 她环顾四周,房中根本没有其他的衣衫,而她褪下的衣衫已经被侍女取走,这是要她一定穿上! 青烟在房中徘徊,凉意入侵,她搓了搓手臂。 也许,今晚越景就会有所行动,如果不快离开这里的话。 正踌躇之际,窗口忽而抛进一件衣衫,青烟细看,是男装,凑过去轻嗅,没有迷香的气味,于是她立即取过来换上。 等她走到窗户想看看外面帮助她的人,却瞧见大门处走来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正是越景吗! 她拢紧衣衫,飞快地另一个窗口离开,脚一落地,眼前倏然出现一个身影,吓得她惊叫,那人立即捂住她的嘴巴,用手示意,让她走那边。 月光洒落,青烟看清他的五官,居然是恒公公。 似乎每次有危险,都是他最先出现,而之前在大街上,众人瞧见恒公公又怕又敬的模样,看得出他地位不低。 青烟只能感激地朝他点头,潜意识地相信他所指的方向,随着他快速离开。 这是一条暗道,通向一个偏远的院子。 恒公公的步伐慢了下来,青烟知道是安全了,也随着缓了下来,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为什么帮我?”青烟询问,认真地观察他的神情,“不怕被太后知道?” “你想多了。”他淡淡地仰头,瞧着夜空,除了双眸微闪,其他五官连动都没有动过。 青烟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恒公公走到一个岔口前顿住,道:“这里,可以出宫。” 青烟心一惊,出宫? 然而心跳在剧烈跳动后,慢慢地恢复平静,她现在不能逃离,因为飞鸾在他们手中,但她出宫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例如,驯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听闻朕的皇后在贵国 恒公公看着她离开后,也随着转身回宫,顺着暗道走去,前方,有一盏灯在闪烁,他一怔,还是走了上去悦。 “奴才参见太后。” 太后眯着眼看着这个男子,忽而伸手,抬起他的脸蛋,冷声道:“小初子,哀家当年饶你一命,是让你这样回报的?” 此人,正是华初。 华初镇定地看着她的双眼,道:“太后不是早有准备吗?奴才是让她尽快死了挣扎的心。” “是吗?”太后的语气中尽是不相信,“哀家可是听闻,你在月国和青烟关系甚好。” 华初袖中的手紧紧相握,脸上传来一阵痛意,是太后的手指割了上去,让他回忆起当初换面皮的场景。 整一张脸被撕下,那种蚀骨的痛让他一个月都无法说话,每个动作都扯着伤口,几乎用了一年时间,他才适应下来! “到了雪国,青烟不可能逃得掉,奴才有自知之明,怎会和太后对抗。”华初温顺地垂眸。 “可惜你仇已报,哀家如何相信你的忠心。” 当年,月国混乱之际,华初请求出宫暗杀夜季渊,她允许了,可华初晚了一步,夜季渊已经被夜暮沉杀了,死相惨不忍睹,每一剑都是充满恨意搀。 听闻华初将夜季渊的尸骨分散各地,令他不可投胎。 对于华初这个手段,太后甚是满意。 只是太后不知道,华初根本没有这么做,一切不过是障眼法,为了一个能留在太后身边的理由。 这一年,他做了很多事情,调查了姬氏,发现太后在找一个人,一个对太后有致命威胁的人。 华初努力地去寻找那个人的踪迹,终于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那人,两人正要约个时间见面,青烟就出现了。 华初深吸一口气,将太后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 太后眉梢一挑,感受着他心脏的韵律,平稳安静。 若是一个人紧张心虚,是不可能心跳得如此平缓,太后冷冽的表情渐渐缓和,只听见华初说:“奴才的命根给了太后,奴才的脸也给了太后,若这样都没有说服力,太后就将奴才的心都取走吧。” 太后笑了,将手挪开:“哀家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 当青烟偷偷离开皇宫时,脑中回忆着师父说的话,雪国有一处森林是驯兽师的天地,因为只需要驯服了头领,其他的兽都会听从你。 青烟想去那里。 因为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的助手。 只是她没想到,当她出现在森林前,一个女子伫立着,衣决飘飘,高挑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青烟眼中掠过惊恐。 “师父……”青烟的声音在颤抖,难以置信。 女子缓缓抬眸,神情凝重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来这里了。” 什么意思…… 师父一步步朝她靠近,青烟从小没有少被她责骂,潜意识对她是有些恐惧的,只见师父在她面前顿步。 “如今你没了夜王的庇护,更不可能逃出太后的手掌心,乖乖地回去吧,也许看在你听话的份上,太后会让你好过些的。”师父的眼角多了岁月的皱纹。 青烟似乎懂了,“是太后让你在这里等的?” “是。” 师父身后,渐渐走出了一匹狼,青烟心一惊,立即摘下一片树叶捏在手心。 看着青烟的动作,师父轻笑一声:“这是要和师父比试的意思吗?” “青烟的技艺自然没有师父强,只是青烟不愿就此认输。”说完,她将树叶含到嘴边,飞快地吹出曲子。 师父双眸一凛,也随着吹动树叶。 本来听见青烟曲子出来后产生片刻恍惚的狼,立即回神,凶猛地朝她扑过来,青烟立即施着轻功跃到树上,看着下面不断嚎叫的愤怒的狼,暗自松了一口气。 师父仰头,看着学会轻功的青烟,眸光闪过惋惜,“你现在随我回宫,还来得及。” 青烟眺望着远处,感觉到树木之间的晃动,心一凛,是狼群要来了! “师父也要我和四皇子苟且吗,抱歉,青烟做不到。”她脸上尽是坚定和决然,深吸一口气,回想着这一年里沈玉教的曲艺。 他教的方法和师父的不同,沈玉追求的是心的境界,若是此刻她面前有琴效果会更好。 青烟摘下一片大的叶子,再次放入口中,这一次,她掺合了内力,一鼓作气,怪异的曲子飘荡在空中,时而凌冽,时而平缓,时而优雅,时而剧烈。 师父脸色一变,低头,果然看见身侧的狼收敛起凶狠的模样,她立即随着吹了起来。 两首不同的曲风,在森林边上较劲。 痛苦的却是刚来到的狼群,它们吃痛地蹲在地上打滚,被两人折磨得双眼猩红。 青烟暗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只是如果她停下来,被攻击的一定是她,如果不停下来,狼群可能会疯掉! “姐姐!” 一声呼唤,让青烟浑身一颤,手猛然一顿,师父却没有停下,渐渐地将狼群控制住。 青烟蓦然回眸,看着身子颤抖的飞鸾,惊得立即跳到地上,将飞鸾紧紧拥入怀中。 “危险,快逃!”她正要将飞鸾带离这里,然而脖子一痛,她晕倒之前,惊诧地看了眼飞鸾。 发现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陌生。 师父朝飞鸾看了过去,“果然只有你能够轻易地让她近身。” 飞鸾抿唇,看着在怀中昏迷的青烟,“那是因为她笨。” 师父一怔,转眼间,飞鸾已经带着青烟往皇宫的方向飞去,她忍不住大喊:“青烟是个好姐姐!” 背影一僵,飞鸾却没有停下,只是双眸闪过一抹悲痛。 她是一个好姐姐,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一辈子沦为她的工具,受了非人的折磨,他如何不怪,如何不恨! * 月国皇宫,富丽堂皇。 只是里面的人早已换去,身穿明黄色衣袍的人,也不再是夜季渊。 “皇上万岁万万岁!” 大殿上,众臣匍匐在地,恭敬而洪亮地喊着,一个男子撩袍,优雅地坐上龙椅,懒懒抬手,笑道:“众卿起身。” 这皇位,终究是落回他的手中。 众臣起身,不禁偷瞄着皇位上的男子,美如冠玉,双眸似笑非笑,轻轻一扫,就让人情不自禁地心颤,有股莫名的畏惧。 一年时间,这个新帝就将月国安抚得百姓称赞,人人敬佩,夜季渊其母杀了当年皇后的事情也不胫而走,还了新帝一个清白,百姓更是心疼和支持这个受了多年谩骂的皇帝。 早朝过后,夜暮沉回到书房,里面已经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看见夜暮沉便迫不及待地往前一步。 “主子,有夫人的消息了。” “现在应该叫皇上!”白影不客气地打断李翱的话。 夜暮沉心一紧,敛眉,冷声道:“讲重点!” 一年,他几乎将月国翻遍,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是死是活都是个未知数! “是!夫人被雪国的太后抓了,四皇子竟然没死,而夫人莫名地变成了四皇妃……” 李翱不禁缩了缩身子,因为主子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浓郁,虽然如今主子身穿黄袍,享尽荣华富贵,但李翱知道,主子不开心,他脸上的笑容从一年前开始,就变样了。 不,应该是变回以前的虚伪,毫无暖意。 “继续。” “听闻是飞鸾的存在,让夫人被迫留下,两日后,夫人就要和四皇子举行大婚。” 白影黑影听得眉头紧蹙,两日,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抵达,即使到了雪国,也未必能阻止那个老妖婆。 夜暮沉双唇抿成一条线,忽而提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迹出现,他折起,立即宣入一人进宫,是一个老头,赫然是当初卖鸽子给青烟的掌柜。 “朕命你一日之内,将这封信交给雪国太后手中。” 李翱有些好奇,这种时候送信有用吗? * 青烟醒来的时候,发现回到了皇宫中的那个房间,整颗心沉入谷底。 她很清楚的记得,是飞鸾打晕了她。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似乎为了回答她心中的问题,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个身影扑到她怀中,大哭起来:“姐姐救我!” 青烟一怔,低头看着飞鸾的头顶,心中复杂。 飞鸾没有听见她的回话,不禁抬起头,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双眼凝视着她。 不得不承认,青烟心软了,看着这一双无辜纯净的双眸,她是多么的心痛和愧疚,只是,她不是傻子。 当初小叶不见了,那个房间明显有着打斗的痕迹,后来听沈玉说,是飞鸾主动带着小叶离开的。 和四皇子险些发生关系时,四皇子是用飞鸾的存在威胁她的。 现在,若不是飞鸾,她不至于这么快被抓回皇宫。 本想着飞鸾是有苦衷的,直到昨晚她看清了飞鸾脸上陌生的表情,她知道,飞鸾不再是飞鸾。 “姐姐……” “你不配叫我姐姐。”青烟第一次,对他冷着嗓子,如同冰谭。 飞鸾怔了怔,难以置信地抓住青烟的衣袖,弱弱地摇晃:“姐姐生气了?” “是要我恕罪么,我如你所愿就好。”青烟猛地将他甩开,看着他踉跄的身子也不多看一眼,取过桌上的水果刀,往自己身上刺去。 “你以为这是如我所愿吗!”飞鸾冰冷的声音响起。 青烟眸光微闪,缓缓地看着他,只见他眼中噙着无限的恨意,咬牙切齿:“我要你想死不能死,已为人妇却要为别人生孩子,这才是如我所愿,你做到吗!”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青烟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忽而放下手中的刀,轻笑出声,笑得眼眶都湿润了,她瞧着窗外的天空,明明是一片明亮,在她眼中却变成昏暗阴沉。 原来心态真的很重要。 “好。”她声音轻薄如雾。 飞鸾心中怒火丛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之后,便听见了青烟一声“好”,盯着她空乏的双眸,飞鸾怒得一掌将桌面拍碎。 青烟睨着地上的碎片,冷冷地勾唇。 原来,从第一次相逢,飞鸾就对她撒了谎。 “可会武功?” 当时,他摇头。 “不怕,姐姐会轻功了。” 等她将眸光从碎片上移开时,听见飞鸾淬了毒的话:“那就别再做多余的反抗,乖乖地和四皇子成亲,我免得再演苦情戏!” 言罢,他挥袖而去,直到眼前没了他的影子,青烟才无力地倒在床上,心中空荡。 太后收到了夜暮沉的信时,脸色微变,上面写着:听闻朕的皇后在贵国,朕明日出发迎接。 他竟敢来接回青烟! 若是他要接,确实有理由,可是,她给不给人又是另一回事! 即使他明日出发,也要几天后才能赶到,只要她让青烟尽快怀了四皇子的孩子就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姑娘的亲人,一直在身边 青烟处理好纸团后,去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听见青烟求见后,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和蔼地让她进来了,“昨晚,过得可好?” 青烟故意笑得灿烂,主动上前握住太后的手:“太后请放心,青烟会尽快和景儿生娃娃的。” 说起了娃娃,青烟想念轻辰了。 本该是最需要陪在他身边的时候…… 太后眼中飞快地掠过诧异:随后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你能这么想哀家就放心了。搀” “太后,我想寺庙为以后的孩子祈福,可以吗?”青烟眸光深深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似乎里面已经装有了新的生命一般。 太后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然而除了母爱,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这种眼神,带着浓厚的爱意,无私伟大,只有即将当上母亲的人才会露出如此真实的爱,装不来。 太后心中暗笑,点头道:“好。” 得到允许的青烟,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狂喜,和太后闲聊一番,这才提出离开的意思,太后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唤来两个会武功的太监,“跟着她吧,免得出事了。” 等两个太监走后,太后的心腹这才靠近她,细声问道:“太后不要放松警惕。” 他看得出,即使太后让人跟着四皇妃,眼中却是没了以往的狠厉。 “女人啊,始终会为了孩子改变心态的。”太后不以为然地斜躺榻上,“放心,哀家不是让人跟着了吗?” 青烟本来心情愉悦地上了马车,却发现马车上已经坐着越景,他正低头看着书,安静得青烟怀疑这不是他。 车帘被撩开,光线射入,越景眯了眯眼,看清是青烟,立即恢复鄙夷的表情,冷哼一声:“没事不好好待在房间,去什么寺庙!” 青烟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谁让跟着。” “不一起出入让外面的人怎么想!” “哦,原来整天喜欢脱衣服的四皇子,还会顾忌其他人的目光。”青烟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啪! 一声沉重的盖书声响起,越景双眸噙着怒意,死死地盯着她,细细回想,发现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似乎都扮演着迫不及待脱她衣服的角色。 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太后…… 他平复了心情,靠回车厢上,再次翻开书不再和她吵。 青烟瞄了一眼,竟发现是一本兵数,诧异地看了看他认真的神情,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嘀咕起来:“你有兴趣?” “嗯。”青烟听出他声音中有些落寞。 确实,即使他有兴趣,也只是太后的棋子。 到了雪国某一寺庙,马车停下,两人一同进去里面后,越景就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下,挥挥手:“快去快回。” 青烟也乐得轻松,却不急着进去,抬头,看着反射着阳光的屋瓦,嘴角不自禁地勾起。 这里,就是推翻太后的开始。 一个看似最神圣安详的寺庙,其实不过是一个幌子。 青烟来到院子里的水池前,这是许愿池,清澈的水底清晰可见众多的铜币,均是沉了下去。 听闻,能让铜币浮起来,那个愿望定会实现。 青烟从怀中取出一个铜币,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紧紧地将铜币握在手心。 她的愿望,只有一个,能和暮沉、轻辰三人相聚。 聚,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正要放开双手,手背一热,被另一双手紧紧握住,她心惊地抬眸,看着身侧陌生的面孔,立即将手抽出。 然而那人铁了心按住她的手一般,竟让她半点都挪不出来。 这里人多,只要她大喊一声…… 当她触及到那人的双眸,身子一僵,因为那眼中含着温柔和神情,如同昨晚紧紧绞住她心脏的双眼。 他究竟是谁! 青烟心脏激烈地跳动,呼吸变得急促,他嘴角轻勾,默不作响地和她对视,直到青烟手心被捂出了汗珠,她才不适地蹙眉。 男子忽而松开了她的手,没了支撑,铜币顺着她的手心落下,坠入水面。 青烟立刻顺着铜币看去,只见水面荡漾出一道波纹,铜币往水底沉入,她的心也随着沉了几分。 骤然,铜币升了起来,浮在了水面,青烟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眸。 一脸惊喜地看向身侧的男子,然而身侧早已没了他的踪影,青烟急切地寻找,却被行人围住,纷纷询问她让铜币浮起来的秘籍。 青烟这才想明白,方才的男子的举动就是为了让她的铜币浮起。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汗水,会心一笑。 手心产生的汗珠会让铜币沾上油,这样浮在水面的机率就大很多。 青烟进入了庙内,想着既然来了,就求个签吧,于是取过一旁的摇签,神情虔诚地摇动着双手。 一签落地,她刚要拾起,一个和尚就走了过来率先将签拿在手中。 许是四周客人被吸引到了水池那边,和尚大师都悠闲下来了,青烟站起来拍拍膝盖的尘灰,问道:“大师,这签如何解?” 和尚看了青烟一眼,脸色凝重,青烟的心也随着紧起来。 “姑娘,你可有亲人?” 莫名的一个问题,青烟却良久没有反应过来,亲人?这个词…… “没有,我从小被父母抛弃了。” “我看未必。” 瞳孔骤缩,青烟紧紧地盯着和尚的双眼,只见他将签收入筒中,不疾不徐道:“姑娘的亲人,一直在身边。” 亲人……在身边? 青烟立即拉住他宽松的袖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亲人,都是谁?在哪里?” 和尚深不可测地笑了笑,将袖子从她手指抽了出来:“姑娘,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慢慢发现吧。” 你不是已经泄露了吗! 青烟几乎要抓狂,正要继续缠着他,“啊!”一道凄厉的叫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地吸引过去,青烟心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跑了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而那人的印堂,正是有一颗痣! 青烟知道,夜暮沉的计划开始了,那么,方才在水池边的人真的是夜暮沉! 因为那一双眼睛,她太熟悉了! 思及此,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推开人群,想去寻找他的身影,却撞上了一个人的怀中,抬头,是越景。 他拧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越景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身材魁梧,带着黑色的面具,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烟。 她怔了怔,竟能从那人眼中看出一丝仇恨。 眨了眨眼,青烟发现自己眼花了,因为那人分明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被众人围着的死者身上。 “不知道,有人死了。”青烟有些惊慌地躲在越景身上,“我们赶紧走吧。” 越景嫌弃地瞄了眼她扯着自己衣衫的小手,却碍于面具男子在场,只能点头,转身对青烟介绍:“这是丘国来的使者,杨添,今日刚好,恰好遇到了。” 这个带着面具的奇怪男子是丘国来的使者? 青烟笑着朝他点点头:“既然如此,就一齐回宫吧。” 三人一起走向马车,看着两人上了车,青烟找了个借口去上个如厕,途中将寺庙里死了人的消息传播出去,特别强调了印堂有痣。 民间的谣言,只需要轻轻一扇,就能传到千家万户,其中还会为了刺激,故意说得玄乎。 等青烟上车后,朝两人微笑,逼不得已地坐在越景身侧。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总觉得杨添有意无意地看着她,可是当青烟看过去时,发现他一直看着车外。 回到皇宫,青烟率先下了车,这才发现身后跟着几辆马车,显然是使者送来的礼物,她没心思理会两国的交际,请求先回寝宫。 途中,她忽而想起来了雪国的几日,都没有看见小皇帝越晗,不禁拉过一个宫女询问:“皇上去哪了?” 宫女一脸惊骇,立即垂下头:“奴婢……奴婢不知。” “四皇妃命令你说!”青烟敛眉。 宫女抖了抖,声音细弱:“皇上被关入了地牢。” 青烟一惊,脑中浮现那个飞扬跋扈,却害怕太后的小孩子,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太后给他安了莫须有的罪名,让自己掌权了。 她挥挥手,让宫女离开,心情有些低落地走回后宫,然而还未走几步,就被一个太监挡住。 “四皇妃请留步,太后娘娘召见。” 青烟拧眉,现在太后不是该和杨添谈话吗,怎么会叫上她。 不容多想,她随着太监去到了大殿,护卫分别站在两侧,太后已经坐上了中央的龙椅,一身华丽的衣裳,却依旧掩盖不住她苍老的容颜。 杨添和越景站在太后面前,青烟行了礼,也随着站在他们身侧。 “杨使者方才说什么来着。”太后没有看青烟,而是直接对杨添说话,青烟心一惊,似乎感觉太后对她的不善。 “臣方才说,寺庙死的人印堂有痣,而且死不瞑目,现场看不出凶手的痕迹,可见手段高明。”杨添似有似无地瞄了青烟一眼。 她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太后怀疑了? 紧接着,她眯着眼看向杨添,若不是这个人多事禀告这个细节…… “青烟,你怎么看这件事?” “回太后,青烟不擅长破案,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刑部去处理吧,定会给太后一个满意的回复。” “四皇妃当初就在现场,而且是第一个冲过去查看的,臣觉得……”杨添戛然而止,显然是想将她拉入这件事之中。 青烟敛眉,她和这个男子是不是有仇? 这一刻,青烟很想摘下他的面具去看,会是一张怎样的脸庞! 青烟看了看越景,是想听听他的想法,如果连越景都和杨添一个念头,她定是躲不过了。 “臣当时和杨使者一起下棋。”越景模棱两可地道出一句,青烟却懂了,眼中掠过一抹失落。 她在期待什么,这个男人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杨使者说得没错,这事发生在寺庙不太吉利,青烟你去下刑部帮助调查吧。”太后尖锐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扣在扶手上。 青烟就是这样来到了刑部,尚书因为对她身份的顾忌,说话也是客客气气地,向青烟询问去寺庙的整个过程。 她把求签的结果和夜暮沉的存在都省略了,简单地说了下经过,随后反问:“尚书大人查到什么了吗?” 尚书摇摇头:“最近发生几件相似的事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那……民间有流出什么传言?” “四皇妃似乎对传言很感兴趣。” 青烟一怔,这个不是尚书的声音,她蓦然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杨添! 只见他双手拢入袖中,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青烟脑中闪过什么片段,总觉得这个人的步伐哪里见过。 第一百二十章 你活过来多少次,结局都一样 “主子,什么时候才行动。”李翱在一旁着急得要命。 夜暮沉凝视着明媚的天空,嘴角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现在还不能。” 他派来的人还未到达雪国,而且华初给的那个策略还未完全施行,速度要更快一些才行。 “可是到了今晚,夫人可能就……”李翱知道太后逼迫青烟和四皇子欢爱的事情,即使主子能潜入一次,也不可能天天都成功啊。 “放心,不会让她再回皇宫的。” 搀* 刑部。 “杨使者怎么不在使馆中休息。”青烟语气不善。 杨添面具里的眼睛看着青烟,声音带着让人不喜的笑意:“刚到就遇到了凶杀案,自然无法安心休息,不知四皇妃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寺庙?雪国著名的寺庙很多,你身份高贵偏偏去了这么一个小寺庙,这么巧就撞上了不吉利的事情。” “来皇宫的路那么多,杨使者又为什么偏偏遇上了我们?”青烟睨了他一眼,语气加重,“而且听你这话,是怀疑这件事和我有关了?” 杨添看向刑部尚书,“这件事没有弄清之前,请尚书大人保留一切的猜测,对了,太后说让四皇妃带臣参观皇宫。” 青烟看着他对自己作出请的动作,眉头微蹙,却只能随着她回宫,两人上了马车后,相对无言。 然而马车还未走到一半,就开始剧烈的摇晃,两人同时一惊,撩起窗帘一看,四周丛林灌木,哪里有路人的影子! 杨添刚想掀开车帘,就被突然冲进来的人撞倒,只见一个黑衣人伸出手朝青烟身上抓去,她立即闪开,将杨添往那人身上一推,自己通过缝隙逃下车。 然而,车早已被黑衣人围住。 青烟脸色微变,身后的杨添解决掉了一个也随着跳下来,冷哼着:“真是急着下来送死。” 青烟没理会他的冷言冷语,瞄了眼他腰间的剑,“你会武功吧。” 话一落,四周的黑衣人纷纷冲了过来,杨添和青烟一人抽剑一人抽刀,刀剑声响起,本来脸色凝重的青烟,在交战后疑惑了。 因为她总觉得这些黑衣人没有杀她的意思,每一剑下去都不是要害,而且偶尔会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她抓起来。 这些人到底是自己人还是…… 分不清楚状况的青烟只能抵抗起来,侧目,顿时惊住了,杨添竟然将三个黑衣人打倒在地,已经过来她这边帮忙了。 青烟看着他的剑法,步法,忍不住僵住了身子。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熟悉了…… 当年和杨景天相处三年,她会在院子里痴痴地看着他练剑,所以对他招式很清楚,连一些动作都记在脑海里。 而这个人…… 杨添,杨天,杨景天! 青烟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住了,不可能的,杨景天明明被处刑死了! 她分神之际,一个黑衣人的手掌击了上来,擒住青烟的衣领,杨添提剑,猛地一挥,竟准确地将黑衣人扯住的布料切断。 旋即搂住她的腰间,飞快地逃离。 青烟脸色苍白,瞧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再看了看杨添的面具,“为什么救我。” 她感觉到男子的手臂僵了僵,“想将谋杀四皇妃的罪名扣在丘国身上?想得美!” 青烟怔了怔,是这样的吗? * “简信,你的动作能不能快点!”承香芙持着剑,迫不及待地冲下马车,却被简信一把扯住了手腕。 “即使现在让你赶到了雪国,你也没体力对付其他人了。”简信难得认真地盯着她,“我已经派人跟踪青烟了,也许已经得手了。” 承香芙一脸着急,却不得不回到车上,坐立不安。 自从青烟莫名地消失在月国,她就没有回边塞了,而是留下来暗中辅助夜暮沉,偶尔和简信合作帮忙,还记得夜暮沉当时双眼猩红地吼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有了青烟的音讯,承香芙自然也是急切,只是没想到青烟会被雪国太后盯上。 “我担心她那边有很多变数,你说太后要青烟待在她身边做什么?”承香芙蹙眉,难以想明白。 “暮沉没和你说?” 承香芙一个激灵,紧张地看着简信,夜暮沉没和她说是正常的,现在她只想知道原因。 简信笑了笑,故意吊她胃口,看着窗外不说话。 “你倒说啊!”她靠近几分,拍打着他的肩膀。 “女人要温柔点才好。” 承香芙胸口起伏,恼怒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简信瞄了她一眼,看到差不多到她极限了,就不再逗她,神情凝重起来。 “太后那个老巫婆,一直在找长生不老之术。” 承香芙一愣,长生不老?和青烟有什么关系? “听闻她找到了一个秘方,喝近亲产下的孩子的血,可以……”简信戛然而止,承香芙却脸色白了白,显然对这种秘方感到恶心,可是等等…… “近亲,和青烟有关……”系吗? 承香芙说不下去了,震惊地看着简信,如果说太后是为了得到近亲的孩子,那么青烟和四皇子不就是…… 简信点头,肯定她心中的想法:“虽然青烟和老巫婆什么关系我还不清楚,但是既然她留住了青烟,还被迫她和四皇子成亲,其中的关系不言而喻。” 承香芙激动地将佩剑锵的一声拍在身侧,怒不可遏:“那为什么要是青烟!” “听闻需要两个才华横溢的男女,也许这是为什么青烟会出现在姬氏的原因吧。”简信无力地闭上双眼,最后补充,“这些事情你不要让青烟知道。” “夜暮沉的主意?” “嗯,若是青烟不小心知道了就没办法,一切等找到青烟再说。” 车厢中恢复一片静谧和沉重。 * 青烟被杨添带入了一个洞口中,因为两人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眼见天要黑了,只能先找个地方住着。 即使被杨添救了,青烟却忐忑不安,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更危险。 她瞄着正在生火的杨添,他的背影和杨景天的重叠在一切,让青烟更加的心寒。 扭头,看了看洞外,已经是一片黑暗。 “四皇妃为何要坐那么远?”杨添看着她。 青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答话,杨添却起身,带着一身寒气朝她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双眸带着恨意。 “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吗?” 青烟的心咯噔一下,朝袖中摸着匕首,然而杨添的速度比她还要快,手一扯,将她的匕首扔到一边,蹲下身子盯着她,还将手探入她的衣衫里。 “你要做什么!”青烟猛地推开他,却发现他手里抓着一把香料。 他竟知道自己怀中带着香料! 杨添松手,香料洒落一地,他忽而擒住她的下巴:“因为你要是那样被人杀了,太便宜了你。” “你究竟就是谁!” 杨添的另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面具,青烟的嗓子都提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手慢慢将面具拿下…… 他一张脸已经腐烂,在柴火的映照下更清晰地看清那些翻出来的肉,可怖得如同厉鬼,早已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啊!” 青烟忍不住惊叫一声闭上了双眼。 杨添狠厉地加重手中的力度,逼她睁开双眼:“青烟,转眼间你就从夜王妃变成了四皇妃,没想到你是这样放浪的女人!” 脸色煞白,青烟看着他充满恨意的双眸,难以置信地启唇:“杨……景天?” 因为他此刻的声音,正是杨景天的声音! 杨添没有回应她的震惊,而是狰狞一张脸:“你被四皇子玩过了,夜暮沉还想着救你,那如果被他知道你还被我上了,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 “你疯了!”青烟声音凄厉,想推开他逃离,却被他紧紧按住手腕,靠在凹凸不平的洞壁无法动弹。 “你难道不想知道舒凡儿的下落吗?她为了你……” 青烟企图让他停下来,然而他冷着嗓子:“她不过是我的垫脚石。” 她的心彻底沉下去了,因为杨添的这个回答,既承认了他是杨景天的身份,还说明了他变得冷漠无情了。 “难道你就不顾及我们的情分吗,非要逼我于死地!”她腰带被褪下,顿时心急如焚。 “是谁不顾及情分!”杨添情绪彻底失控,吼得脖子青筋勃起,动作也变得粗鲁。 青烟心如死灰,若是之前,她还会寻死,可是现在知道了夜暮沉在找她,她怎么能就此抛下他。 既然舒凡儿、夜暮沉都不能让他变得冷静,那么……就用她自己试试吧。 “景天,如果我后悔,你还会接受我吗?”她说得很轻很柔,如同当年第一次看见他,询问他的名字。 杨添一僵,青烟感觉到手腕的力量一松,眸光一闪,抬腿,将他踢开,迅速地起身往外跑! 然而杨添只被她踢开些许,立即扯住她的脚踝将她拉回来,眼中尽是被欺骗的疯狂怒意,加上一张恐怖的脸,如同地狱爬上来索命的鬼。 青烟心一惊,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骗得了一次,不可能骗得过第二次。 可是她怎会知道,杨景天已经被她这种伎俩骗了不止一次! 杨添疯狂地将她压在身下,青烟眼中尽是绝望,感觉着脖子传来的痛意,阖上双眼,紧咬下唇。 骤然,洞外冲进一个人影,将杨添整个人打飞一边,闷哼声让青烟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抛来一道白影,随后身上被盖上一间白色的衣袍。 青烟惊得立即抱着衣衫坐起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挺拔背影,眼眶不知不觉地湿了。 只听见那人喉咙发出天籁的声音:“杨景天,不管你活过来多少次,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 青烟不知道夜暮沉是怎么发现他是杨景天的,但此刻她没有心思去想,只愿乖乖地站在他身后,一切有他抵挡。 “夜暮沉,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些。”杨景天从地上爬起来,抽出剑,红着眼盯着他,“你以为书逸然会放过你吗!你以为裴将军会放过你吗!” 青烟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景天,如果她没有记错,书逸然是裴将军的得力军师,那么是夜暮沉对书逸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对了,他登位,自然会处理书逸然这个危险的人物。 “原来你去了丘国,只是当了他们的走狗,果然是命。”夜暮沉笑得一脸温和,说出的话却让杨景天立即失控,持着剑冲了过来。 青烟后退几步,免得被他们剑气所伤,同时看着杨景天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怜。 在月国,杨景天跟在舒凡儿背后,如今逃命到了丘国,还是跟在别人后面,若是他当年不为了权利靠近郡主,现在怎会到了如此地步。 青烟不得不承认,杨景天的武功进步了很多,但显然夜暮沉的功力也是恢复了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朕不过是抢回自己的女人 骤然,洞外传来一阵阵不同的曲调,一些低沉,一些高昂,青烟脸色一变,这种声音太熟悉了,正是小时候在姬氏训练驯兽时的场景悦! 那时,对驯兽有天赋的孩子都集中在一起,各自弹奏,看看野兽最后归谁。而现在,这么多曲子传来,定是被包围了! 紧接着,涌进杂乱匆忙的脚踏声,青烟紧张地看了看暮沉,发现两人打得不可开支,虽然杨景天处于下风,可是现在时间不多了。 她转身看向灯火从四面八方渐渐靠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正准备跃出去,一把琴倏然飞了进来。 青烟一怔,接入怀中,同时看向外面,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铮! 熟悉的琴音发出,果然是沈玉! 夜暮沉这才回过神,蓦然回首,瞧见青烟充满惊喜的脸庞,顿觉刺眼。 “看来你要被太后发现了。”杨景天身负重伤,却笑得阴险,夜暮沉蹙眉,手一动,利剑脱离手心,径直刺入他的心脏。 本想着让他活着多体验痛苦的滋味,可是没时间了。 夜暮沉取出剑,根本不看杨景天恐怖的脸孔,转身,发现青烟已经盘地而坐,手指抚上琴弦,快速地弹奏出一段曲子搀。 “暮沉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青烟简单地说着,不敢再分神。 因为现在是沈玉和她联手对付外面的琴声。 可是,除了驯兽师,还是更多的杀手冲了过来,在下面激烈地打斗,杀气充满竹林。 “朕会来找你的。”夜暮沉声音黯哑,手中的剑滴着血,直接冲进了夜色。 外面落日派的人已经来了,正和太后的人马厮杀,一时间兵器声骤响,两股不同的音色冲击在一起,暗处的野兽蠢蠢欲动,发出沉重的咆哮声, 渐渐地,沈玉的琴声压住了全场,外面纷纷响起琴弦断裂的声音。 青烟额头开始冒出汗珠,骤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扯住青烟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琴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呼唤,就被紧紧捂住嘴巴,随后听见擒住自己的人喊道:“撤!” 一股香味顺着那人的手涌入鼻子,青烟困得不受控制地闭上双眼,余光尽力地瞄了眼沈玉的位置,已经不见人影了。 应该是逃了吧,青烟安心地沉睡过去。 此刻,沈玉正被一个人拖离现场,他诧异地回头:“凤昊?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出现你打算将她抢回去吗?”凤昊一身红衣,映得他眼中的怒意更加明显。 “不会。”沈玉推开他,同时施着轻功,“只是你走了,轻辰怎么办?” “死不了。”凤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比沈玉,轻辰算什么。 “……” * 青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越景正用一双幽黑的双眸盯着自己,见她转醒,他才冷着脸开口:“你还真是不放弃。” 青烟抿唇,倔强地瞪了他一眼,手撑着床慢慢坐起,脑袋还有一些眩晕,“为什么要放弃。” 姬氏的训练没有让她变得乖巧,太后的禁锢、飞鸾的欺骗也没有让她放弃逃走的念头。 越景难得地沉默不语,良久才吐出一句:“你要是逼急了太后,她有的是办法让你和我生下孩子。” 心一惊,青烟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难不成他们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越景看了眼桌上的一碗药,说道:“这是能让你喝下去后变瘫痪的药,让你想死不能死,即使不能说话不能行动也没关系,太后要的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他的话让青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睁大双眼怒吼:“越景,你是人吗?还有一点良心吗!” 这样的话,这种事情,他都能说出话。 越景嘲讽地睨着她,忽而将碗捧起,步步靠近,“是啊,我不是人,又没有良心,真不知为什么要等你醒来告诉你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他本可以趁她昏睡的时候灌入! 青烟一惊,连忙缩到墙角,光是想象那样的事情就让她恐惧万分,简直是生不如死! 双眸不知不觉浸满了泪珠,她猛地摇头,第一次对面前这个男人乞求:“不要,我求你,放过我……” 越景脚步一顿,诧异地瞧着她可怜楚楚的模样,心中掠过一抹奇怪的感觉,他蹙眉:“你可以趁现在,自杀。” 青烟难以置信地用湿润地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万万没想到他是如此冷血。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皆是一怔,越景骤然擒住她的肩膀,猛然灌入。 冷水入喉,青烟惊得身体冰冷,这一刻,她真的宁愿死去,这么想,她也正是这么去做,然而越景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突然向她口中塞入一块布。 门被推开,太后卸去一脸的慈祥,冰冷地看着床上的两人,再看着空荡的碗,脸色才缓和些许。 越景扶着青烟躺回床上,她的神情尽是呆滞。 “成了?” “是。”越景恭敬地朝太后作辑,太后满意地点头,走到青烟身侧,拍拍她的脸庞,笑得渗人。 “哀家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知好歹,就别怪哀家手软,即使夜暮沉来了哀家也绝不会交出你!” 青烟眸光微动,震惊地转过去看向太后,似乎想说什么。 骤然,太监急切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月国……月国皇上来了!” 在这种大夜晚入宫?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太后眯起眼,冷冷地拂袖,“越景,你做你的,不要出来。” 直到门被关上,青烟才松了一口气,双眸深深地看着一旁的越景,不敢乱动。 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身体能动是真的! 是药效没到,还是这药被别人换了,总之在未搞清楚之前,她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越景走到她身侧,坐下,伸手取出她口中的布料扔到一边,低头凑到她耳边:“僵着不动,不难受吗?” 青烟长睫一动,诧异地看着他,却是抿唇不语。 他继续在她耳边细声说着:“真的喝了那种药,是连嘴唇都无法动弹的。” 青烟终于确定这药是他搞的鬼,扭头,狐疑地盯着他,许久,才想着应该开口说声“谢谢”,然而被他一手捂住。 青烟顺着他的目光瞄向门外,顿时明白了门外有人监听。 所以她只能取下他的手腕,作出谢谢的嘴型,随后用急切地看着窗外,越景立即察觉她的想法,将她按回床上:“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青烟趁着这个近距离,还是忍不住先询问。 如果没猜错,是越景将药给换了,太后对越景的信任,自然不会怀疑这一点,连青烟都没有想过。 越景却是一脸的鄙夷,没有回答。 青烟也不逼迫,脑中尽是夜暮沉的消息,他来雪国了,他终于来了!她要快点出现在他身边才行。 想着,她立刻起身拿出花瓣到烛台点燃,越景捏住她的手腕,青烟只好踮脚凑到他耳侧:“不走还是死路一条,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吗?” “有。”她坚定地点头,“暮沉就是我活下来的意志。” 趁着他发愣之际,青烟抽出手,点燃花瓣放到窗台,让越景捂住鼻子。 * “夜深了,皇上大临雪国是为了什么?”太后睨着大殿上明黄色衣袍的男子。 “难道太后没收到朕的信?”夜暮沉笑意盈盈,浑身散发着寒气,让四周的护卫都后退一步。 太后同样含着笑盯着他,紧紧捏拳。 “太后!” 一声呼唤,让场中的两人都惊住了,特别是太后,一副见鬼的模样,不过很快地敛了下去,起身,盯着殿外的人影。 殿外的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子,青丝绾起,一身单薄的衣衫衬得她身影瘦小,只见她双手捧着用被子裹住的娃娃,双眸清澈单纯。 她瞄了眼太后,紧接着看向殿中的男子,笑意更甚:“皇上,青烟要那个黄球,抓活的。” 夜暮沉一怔,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笑道:“乖,叫夫君。” 啪! 太后已经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来人,将青烟压下去!” 在她出声的同时,一个身影比所有护卫都要快一步,夜暮沉闪电般地搂住青烟的腰,将她一同带起,跃到屋瓦上。 月光初照,倾泻在两人身上,美丽和谐,如同画中的盛景。 没有人知道夜暮沉此刻有多激动,搂住青烟的手臂只紧不松,他低头,看着她怀中的包裹,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娃娃,而是他给她的白色衣袍。 皇宫中的护卫全部涌出,将两人紧紧包围,除了护卫,还有其他身穿道服的人冲了进来,是落日派! 青烟惊喜地回头,果然看见简信,他身侧还站着一脸急切的承香芙。 “夜暮沉,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气得手指颤抖。 “朕,不过是抢回自己的女人罢了。”他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不惜倾上江山,上!” 月国的士兵纷纷持着兵器向前冲,宫内一片混乱,而且宫外也被一团又一团的人包围,起义谋反。 后来青烟才知道,那是华初曾祖父留下的棋子,曾祖父早已知道太后会揽劝,为了不让女人执政,特意留下了那一封信,还在民间暗自组织了一些团队,再加上夜暮沉这边的实力,勉强可以一拼。 衣袍间的浮动,让灯火微微晃动,青烟的心也随着颤抖,她拉扯着夜暮沉的衣袖:“快逃吧,等下……” 灯火灭了的话,夜暮沉有一段时间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 夜暮沉却将她推到承香芙怀中,独自持剑朝太后冲去,他要亲自杀了这个女人! 太后脸色大变,慌乱地让人来挡,只是所有人都被缠得分不出身来,在夜暮沉即将刺过去之际,一个消瘦的人影用剑挡在了太后面前。 “飞鸾……”青烟浑身一颤,低喃。 飞鸾扫了她一眼,就和夜暮沉纠缠在一起,面对背叛了青烟的飞鸾,夜暮沉丝毫不留情,只是飞鸾的武功比杨景天高的不是一个档次,两人纠缠的时候,太后顺着暗道逃离。 夜暮沉看着太后的背影,顿时红了眼,怒吼一声,一掌击了过去,将飞鸾的剑击碎,直接拍在他的心头。 “噗!”飞鸾口吐鲜血,用断剑称着身子跪在地上。 “不要!”青烟惊恐的声音穿过众人,冲入两人的耳中。 夜暮沉的剑在空中一顿,飞鸾愣了愣,忽而勾起唇角,自己将身子迎了上去,刺入夜暮沉的剑身上。 他看见飞鸾的眼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悲痛,有喜悦。 也许他是感激青烟的,却无法面对她,一个让自己快乐,又让自己深陷痛苦的姐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轻辰,青烟和暮沉的孩子 青烟只觉全身冰冷,即使飞鸾做了什么事情,在这一刻,只觉得心痛,特别是他苍白的脸孔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青烟想冲过去,却被承香芙抱起,飞离了皇宫悦。 * 一座偏远的山上,摇篮中的婴儿嗷嗷大哭。 真吵。凤昊斜睨了轻辰一眼,将篮子提起,正要放到门外,床上却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打断他的动作。 “凤昊……不要……”沈玉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自从那天被凤昊扯回山上,他的状况就日夜糟糕,偶尔还会咳血,凤昊明白,这是他干涉俗世过多的报应! 如果让沈玉再继续下去,也许连性命都…… 凤昊将篮子搁下,快步走到沈玉身侧,探上他的脉搏,询问:“感觉如何?” “无碍,轻辰还没喝奶。”沈玉不放心地看向依旧在哭的轻辰,他才几个月大,只能请一个奶娘来供奶,可他不敢让奶娘照顾,只是让她呆在一个院子里,需要奶的时候才会让她出来搀。 凤昊神情似乎强忍着怒气,深吸一口气,起身带着孩子离开,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哭了,凤昊这才沉下了脸:“沈玉。” “嗯?”沈玉露出舒心的神情,淡淡地看向他。 “那不是你的孩子。” 沈玉嘴角一僵,还没回话,凤昊就继续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 沈玉双眸低垂,“反正灭雪国,也是师父的愿望。” 听见他的话,凤昊显然一怔,不禁陷入了回忆…… “师父,你收徒了?”一把稚嫩的声音从木屋中传出,随后一身红衣的凤昊慢慢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笑着打量眼前脏兮兮的少年。 师父身穿一条素裙,一手抱着古琴,如同往日一样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来照顾他吧。” 说着,就往房间里走去,不一会儿,琴声传出。 凤昊无奈地摇头,师父总是这样,什么都要他来做。 “你叫什么名字。”凤昊走入自己的房间,找出一件新的衣服递给他。 “沈玉。”少年淡淡地看了眼他的衣柜,温和地笑了笑,“你似乎很喜欢红色。” “你不喜欢?”凤昊挑眉。 “还好。”沈玉没有多说,接过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同时洗了脸,凤昊才发现,这个少年生的俊俏,然而妖媚的红衣显然和他不搭。 师父向来不收徒。对于凤昊,师父说是他追求自由的性子让她放心,破例收了,因为跟了师父,就不得干涉朝廷。 那么沈玉呢,又是因为什么被收,凤昊很好奇,于是就问了。 “我打了她。”柔和的一句话,让凤昊目瞪口呆。 “哈?” “许是她觉得我有天赋。”沈玉笑着捻起茶盏,优雅地轻啄。 “你真有意思。”凤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拍他的肩膀,敏锐地发现沈玉脸上闪过一抹痛苦。 凤昊才知道,沈玉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刻凤昊就知道沈玉是一个很能容忍的人。 从此,凤昊多了一个练功的伙伴,每次师父都会交代凤昊不要插手凡事,却没有一次当面警告沈玉。 凤昊想,也许师父当年就知道沈玉将来不会不插手吧。 只是给了他一个挚友,凤昊还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吗? 两人的身子越来越高,从少年变成了成人,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凤昊总是惬意到不行,直到那一天,师父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天空在下着雪,凤昊看着山底发呆,雪花将他的红衣铺上一层白色,忽而雪停了,凤昊长睫一闪,侧目,发现不是雪停了,而是沈玉撑着伞走了过来。 “师父去哪了?”沈玉轻声询问。 “报仇吧。”凤昊神情悲痛地垂下眼帘,“师父和雪国的太后有些……” 沈玉沉默不语,忽而将伞塞入他手中,拿出琴席地而坐,弹出师父往日最爱的一首曲子。 山空,人静,曲响。 凤昊一直强忍的眼泪在此刻忍不住泪了出来,手一松,伞掉在地上,他矮身按住了沈玉的手,发出刺耳的琴声。 “不要弹了……” 本来还能压抑住的悲伤,被他轻易地撩起。 “师父在听呢。”沈玉微微一笑,温柔地将他的手挪开,波澜不惊地继续弹奏。 “沈玉。”凤昊捂住自己通红的眼睛,声音哽咽,“你不会死的,对吧。” “你说什么傻话呢。”沈玉轻柔的声音如同泉水涌入凤昊的心中,如同定心丸。 …… 凤昊涣散的双眸渐渐聚焦,瞧着躺着床上已经闭上双眼休息的沈玉,嘲讽地勾唇,低喃:“其实,你根本没想着活吧。” 当年的回答,也根本没有肯定他的询问,一句“你说什么傻话呢”,竟让他以为沈玉不会离开。 “一生这么长,又这么短,不做点什么怎能甘心。”沈玉虚弱地掀开眼帘,温柔地看着他。 * 青烟被带进了一间客栈,莫名其妙地大病一场,夜暮沉日夜不离地待在她身边,她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 高烧不退,青烟意识也变得模糊,朦胧地睁开双眼,余光看见身侧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隐约有些对话传来。 “主子,太后已经被抓到了!” “嗯。”声音有些心不在焉。 “主子也休息下吧,外面战乱还未停,也许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嗯。” “主子……” “朕不困。” 李翱看着他眼底的黑圈,无奈地叹气,青烟努努嘴想说些什么,却又睡了过去。 等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发现房中只剩下承香芙,她着急地扶着她坐起,询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青烟笑着摇头,握住她的手:“外面怎么样了?” “赢是肯定的,现在连丘国、源国都一起攻打雪国,显然雪国姬氏的存在让其他两国都担忧,一心除去雪国,你就放心休息吧。” 承香芙想将她按回床上,青烟阻止了她:“我睡了已经够久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能带我去吗?” “可是你身子……” “我的孩子。”青烟坚定地打断她的话,“我想将孩子带回来。” 承香芙身子一颤,诧异地瞠大双眸:“你说什么?!” 春日的阳光不热,暖和得让人昏昏入睡。 两人到了山顶后,青烟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寻找轻辰,就看见了地上的一滩刺眼的血迹。 “沈玉!”青烟声音沙哑,跑到他身侧,尽管此刻她的脸色很苍白,但对比沈玉的简直不值得一提! 他嘴角流出的血迹让青烟心中一紧,急切地看向凤昊,却见他起身离开,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 “你病了?”沈玉眸光带着担忧,青烟连忙摇头,让头脑变得清醒,手拿着手帕颤抖地擦拭着他的嘴角。 沈玉怔了怔,专心地感受着她指尖的凉意,随后轻松地笑了:“不过是当时被打伤了而已,没事的。” 青烟眼红了,难受地低着头,“对不起,沈玉,真的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了。” 若是她少惹些事,沈玉就不会有事。 “你走吧。”凤昊回来了,将一个篮子递给她,里面的轻辰激动地展开双臂,想起来又起不来。 青烟深吸一口气,将轻辰抱入怀中,重重地点头,“拜托你了。” 走了,她真的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凤昊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想沈玉再掺合她的事情,于是勉强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青烟起身,飞快地转身离开。 * 那厢,夜暮沉正看着空荡荡的床一脸冷意。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回来就看不见人了! “李翱,剑呢。” 身后的李翱立即将剑递给主子,然而主子冷冷地看着他不动,好像要将他吃了一样,李翱不禁咽了咽口水,似乎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这是让他自刎吗? 可是他也是跟着主子出去的啊,怎么能怪他! “夫人回来了!”外面的白影激动地喊了一声,眼前骤然掠过一阵风,夜暮沉已经冲了过去。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充满怒气。 青烟一怔,看着夜暮沉阴沉而担忧的模样,抱歉地一笑,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他,“给。” 夜暮沉随意地扫了一眼,将它提起,扔到承香芙怀中,紧紧地抱住青烟。 心被暖意充满,青烟认真地凝听着他的心跳声,笑道:“那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又怎……你说什么!”夜暮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烟。 她双眼弯成明月,一字一句地说着:“轻辰,青烟和暮沉的孩子。” 夜暮沉蓦地一颤,飞快地将孩子抢了回来,轻辰在他臂间呵呵笑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粉嫩的手指朝他伸过去,夜暮沉眸光温和,伸出一只手指给他玩耍。 “轻辰。”他低喃,露出小孩子一般满足的笑容,暖得青烟忍不住踮起脚,吻上他的嘴角。 夜暮沉抽出被轻辰捏着的手指,按住青烟的后脑勺深情索取。 承香芙还没来得及别开脸,就被简信拉开,他挑眉戏弄:“你想试试?” 脸上一热,承香芙甩开他的手:“胡说什么!” 然而简信迅速地低下头,吻上了她的脸蛋,只一息,便飞快地逃离,承香芙又恼又怒,立即追上,口中嚷着:“是男人就别跑!” “那还要看是谁的男人。”简信痞痞地笑着。 “……” 轻辰目瞪口呆地仰着头,不太明白母亲在做什么,只知道大手指不见了,抿抿唇哭了出来,见两人没有半点反应,哭得更凶了。 青烟心急了,用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夜暮沉这才不舍地松开,青烟趁机将轻辰抢了过来,脸上染上红晕:“你这样会教坏他的。” 夜暮沉毫不在乎地轻笑。 骤然,他脸色微变,似乎哪里不舒服,青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妥,“怎么了?” “无碍。”他摇头,牵着她的手正要走入客栈,然而他终是忍不住蹲下了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 青烟吓得脸色苍白,李翱比她先一步蹲下扶着他:“主子又犯病了?” 犯病? 青烟急切地看着李翱,希望他解释,李翱动了动唇,却被夜暮沉锋利的目光阻止了,青烟咬牙,将孩子递给他,夜暮沉下意识地接过,青烟趁机施着轻功将李翱扯到一边。 李翱这才飞快地说着:“主子最近偶尔会心痛,大夫说中毒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也不知道什么毒。” 中毒? 青烟脸色苍白,一个念头从脑中跳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朕看它们想留在深府,便收了 中毒? 青烟脸色苍白,一个念头从脑中跳出……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紧张地询问。 李翱刚想回应,就被夜暮沉冷厉的一句“过来”打断,青烟抿唇,不肯过去,反倒是轻辰被他吓住了,哇哇大哭起来。 一阵阵哭声让青烟的心揪了起来,瞧见夜暮沉依旧阴沉的脸,不得不赶回去将轻辰抱回来,细声哄着搀。 夜暮沉扣住她的腰,拉入怀中,声音低哑:“回去吧。” 知道夜暮沉不肯说,青烟只能闭口不问,陪着他回到客栈,进去后轻辰还未停止哭声,青烟只好继续哄着,等他安静下来,扭头发现夜暮沉已经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眼悦。 她轻叹一口气,将轻辰放置在一处,转身去打了盘温水,帮夜暮沉擦拭着额头。 “中毒的症状是什么?”青烟用手指帮他按摩着太阳穴,看着他微微舒展的眉头安心了些许。 “配好解药了。”凤眸张开了一条细缝,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辛苦了。” 青烟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毛巾已经被他拿掉,腰间一紧,被夜暮沉搂入怀中,倒在他身上。 “如果朕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青烟抬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看着熟睡的轻辰,顿时明白了他在说她生孩子的时候。 确实,那一刻她脑中全是夜暮沉的模样,还是他去救束依琴的背影,痛苦和快乐交织,她只记得凤昊说她一直喊着夜暮沉的名字…… “暮沉。”回忆起往事,她不禁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 “嗯?” “你会纳妃吗?”这个问题,她很早之前就问过他,还记得他当年很肯定的说“会”。 “你觉得呢?”夜暮沉的语气中带着笑意,青烟恼怒,这种时候还能笑! “不知道!”她赌气地撑着他的身子起来,不愿再贴着他,然而夜暮沉勾起她的下巴,一按,便吻住了她的唇,辗转反侧,享受着她独特的味道。 两人情迷意乱,呼吸急促,夜暮沉手探入,青烟才蓦然惊醒,脸色通红,猛地推开,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反抗,夜暮沉毫无防备地被她逃离。 看着青烟仓促的背影,夜暮沉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笨。” 她身子一僵,正要开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耳朵认真地凝听着他接下来的人,然而传来的只是衣服摩擦床单的窸窣声。 青烟想要转身,就被他从身后抱着,耳垂温软,充斥着他的气息,“朕,不纳。” 心跳蓦地静止,浑身似乎被电流袭来,她连耳根都红了。 他说,不纳。 五日,战乱渐渐停止,雪国土地瓜分的问题也协商好了,马车已经备好,众人开始整理东西回月国。 也许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多遥远的路途,都会觉得短暂。 青烟等人很快就回到了皇宫,外观还是当年的富丽堂皇,只是里面的布置完全不同,多了很多美丽的盆景和假山,少了一些金色的装饰。 一回去,青烟就将所有的大夫都询问一遍,然而他们的回答却让人大失所望,皆是“无可奉告”,显然是受了夜暮沉的指示。 青烟脸色难看地回到房间,发现夜暮沉正在和一碗药,瞧见她进来,他搁下碗,朝她招招手:“不要到处走。” “解药?”她试探地询问。 “嗯。” 鬼才相信! 青烟抿唇,心乱如麻,如果到了夜暮沉怎么都不愿说的程度,定是很严重了,难不成是没救了? 还在沉思,夜暮沉已经牵着她,带着出宫。 “去哪?” “看看朕的江山。” “……” 夜暮沉换回一件白色的素衣袍,头发简单地绾起,和青烟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青烟觉得还是看着他这样的打扮顺眼一眼,想来夜暮沉也不喜欢过于讲究的穿着打扮。 沿着皇宫离去,夜暮沉带着她回到了南都,熟悉的街道勾起青烟的种种回忆,嘴角不禁扯出一抹笑容。 他们在一条离深府不远的街道下了车。 青烟看着远处的一条河流,立刻拉着夜暮沉跑了过去,“暮沉暮沉,你还记得吗?” 这是一年一度举办花笼节的那条河流。 夜暮沉含笑看着她上扬的眉梢,只听她滔滔不绝:“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小孩子的一面,还不承认自己喜欢插花。” 小孩子的一面? 他对这几个字眼不满意。 青烟余光瞥了眼他吃瘪的神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挽上他的手臂:“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来,好吗?” 夜暮沉眸光微闪,顿了顿,轻吻她的额头:“嗯。” 两人继续走,到了杨景天当年的将军府,此刻却不见一瓦一木,青烟呆如木鸡,疑惑地瞧着他。 “你以为朕会留着?” 青烟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他连将军府都要铲除,似乎不让关于杨景天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上。 最后,两人回到了深府,看着熟悉的门匾,青烟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夜暮沉拉着她进去。 她的呼吸莫名地变得急促,只觉得脚下的卵石都变得烫脚,小心翼翼地行走,夜暮沉微笑着陪她慢走,也不催促。 来到丽院,树下,绑着一只梅花鹿,一只熟睡的小狐狸卷着身子躺在它身子。 青烟只觉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地靠近,它们蓦地惊醒,睁开惺忪的双眼看着来者,小狐狸率先跃到夜暮沉怀中,撒娇打滚。 青烟靠近那只梅花鹿,眼眶湿润。 梅花鹿不是当年的梅花鹿,狐狸也不是当年的狐狸,她第一眼就看了出来,只是这个梅花鹿身上的梅花印……竟和当年的位置相差甚少! 而他怀中的狐狸,也和当年的狐狸拥有着相似的容貌。 “朕看它们想留在深府,便收了。” 夜暮沉波澜不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青烟回头,泪水早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起身,扑进他的怀中。 小狐狸惊得窜了出来,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新来的女子。 “暮沉,我不怪你,真的不怪。”青烟心中塞满了心痛和感动,她知道夜暮沉是在恢复当年相似的场景,这一年,他同样也在想念自己的,对吧。 世界上相似的动物本来就少,夜暮沉却还是找到了,还将它们留在她院子的树下…… 如果不是兰舒琴……不,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过去的就不该惋惜,只是夜暮沉的毒…… 她脸上一暖,是夜暮沉用手指擦拭着她的泪珠,温和的双眸如同天上的星星,英俊的五官让人沉迷得无法移开视线,她暗自咬唇。 他的毒,无法如何她都要解! 两人还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将南都的街道都逛了一片,夜暮沉说还想带她去益州,还想去徐阳,想将整个月国都走一遍。 越是这样,青烟越觉得夜暮沉是在做临死前的回忆,她慌了,也拒绝了。 “天要黑了,我好累,先回皇宫吧,明日再出来?” 夜暮沉垂眸细想,终是点点头。 夜深,明月高挂,凉风袭来,新生的树叶簌簌作响。 春日的夜晚特别的凉,青烟拢了拢衣衫,回头看了眼还在床上熟睡的暮沉。 本来以他的警觉,是会醒的,只是她用了香料,因为她要去找太子太傅毕阳泊求助,不管有没有效,她都要试试! 一把斗笠递到她面前,青烟回过神,将门关上,朝承香芙感激地一笑,“谢谢。” “你快去快回。”无论青烟有怎样的决定,承香芙都是支持的一个。 青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道:“香芙,简信是个不错的男子。” 承香芙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青烟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她一人无奈地摇头,树上,忽而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那丫头倒是识货。” 嘴角一僵,承香芙转身离开,下一瞬简信已经挡在她面前。 承香芙绕开,简信第一次没有去追,眸光掠过一丝失落,瞧着她的背影,道:“过段时间,我要成亲了。” 她的脚步蓦然一顿,眼中带着诧异,没有回头,只是心间莫名的揪痛让她难以呼吸,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让她更加的烦躁,冷声道:“与我何关!” * 青烟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她满怀期待地取下斗笠,看见眼前的一幕,心寒几分,毕阳泊的住处,早已布满了灰尘,根本不像有人住! 她急切地下了马车,跑进去推开房门,将院子和房间都走了一遍,里面真的没有一个人影。 怎么办? 没了书逸然,没了清烨,她只能去找毕阳泊,可是现在连毕阳泊都不见了,她还找谁,难道夜暮沉的毒真的无解吗! 一夜未睡的她极其疲倦,脸色苍白地靠在一棵树下。 骤然,一支箭朝她迅猛地飞来,青烟猛地闪开,嗖一声,箭插进了她方才的树干上,而箭身,绑着一张纸条。 她迫不及待地取下,顿时脸色大变。 竟是书逸然给的纸条! 他……原来没死。 她回国后一直照顾轻辰和担忧夜暮沉的毒,根本没有心思去打听其他人的状况,若是书逸然还在,就证明夜暮沉还有希望……. 青烟不再多想,毫不犹豫地按照纸条的位置走去,是一间荒废的院子,大门摇摇欲坠。 深吸一口气,青烟推门而入。 石凳旁,坐着一个男子,发丝散落,神情平静温和,男子手指捻着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青烟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他却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两人无法,只剩下棋子碰撞棋盘的声音,嗒,嗒,嗒,落入她的心中异常难受。 “书逸然。”她终是忍不住率先打破寂静。 男子的手一顿,这才抬头看着她,有些诧异,随后微微一笑:“是你啊。” 青烟手心紧紧捏着那张纸团,这个男人,这张永远平静的面孔,真的很有欺骗性,现在她都在怀疑这张纸团到底是不是他给的。 “坐。”书逸然伸出手,请她坐在对面。 “我没有时间。”青烟手一扫,将他下好的棋子打乱,严肃道,“夜暮沉有救吗?” “有。” 爽快的回答,让青烟愣是没反应过来,随后看见他嘴角绽放出更加深沉的笑容。 青烟知道,他就是在等这一刻,等着她主动问,等着她去求! “有什么条件。”青烟直接冷声询问。 书逸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喝下,青烟心中一紧,从他手中拿出来的东西,定是不简单。 “如果你解不了了?”青烟眯着眼,拳头紧握。 “他的毒,是被你的血染上了,你应该很清楚吧。” 一句淡淡的话,让青烟浑身一颤,果然……果然如此!当时她让书逸然取血的时候,还未吃下清烨的解药,所以,夜暮沉才会中毒!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烟,朕打算明日举办婚典 一句淡淡的话,让青烟浑身一颤,果然……果然如此!当时她让书逸然取血的时候,还未吃下清烨的解药,所以,夜暮沉才会中毒! “可是那是清烨研制的毒药,你怎么能知道解药?悦” “信不信就由你。”书逸然神情平和地将棋子收好,转身入房,青烟瞪着他的背景,心中忐忑不安。 忽而,一个矮小的身影闪到青烟面前,她低头一看,竟是…… “锋?” 锋复杂地看着青烟,有些怨恨,有些怜惜,青烟还未弄清,就听见他开口:“他和清烨是同门的弟子,可以说除了公子,在医术上没人能是清烨的对手,反之,除了清烨,没人能是公子的对手。” 青烟怔了怔,原来书逸然和清烨竟是这样的关系?而且锋唤书逸然为“公子”,那么,他就是书逸然的人?书逸然和清烨还有仇? 似乎看出青烟眼中的种种疑惑,锋索性坐了下来说道:“以往我对你做的事情都和公子无关,只是我过于无聊…… 其实公子和他也不算有仇,只是当时两人说好一起闯江湖,最后却不欢而散,特别是清烨,竟然去帮助太后!” 说到此,锋气得直咬牙,后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又收敛了,青烟觉得,锋长大了,思想也成熟了,看她的眼神……也冷漠了搀。 如果他是书逸然的人,定是恨她吧,毕竟夜暮沉伤害了书逸然。 “那你保证他可以解暮沉的毒吗?”青烟还是想确认一下。 “当然!在我心中公子可是比清烨厉害多了!” 青烟叹了一口气,看着石桌上的那个瓶子,听完了锋的话,她信了,也只能将希望放在书逸然身上。 将瓶子拿在手心,余光瞄了眼锋,果然看见他微变的脸色,青烟淡淡地勾唇:“我会死吗?” 锋眉心一跳,猛地摇头:“不要!” 青烟心中有些安慰,拔开塞子,一口饮尽。 苦涩入喉,却毫无感觉,她疑惑地看着锋,发现他已经跳到树上休息了,似乎不愿再告诉她其他的信息。 “你可以走了,公子会安排的。”这是锋最后的一句话。 青烟离开后,因为找到解药而安心一些,肚子恰好发出咕咕的声音,她就到附近的茶楼点了一些点心来吃。 她点了份芸点卷和梅花香饼。 然而看见桌上的两碟点心时,青烟却没有半点的食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看了眼旁边桌上的客人,正在吃玫瑰酥和七巧点心,对于她来说竟失去了往日吃东西的劲头。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是以前,她定是嘴馋得肚子更饿了。 疑惑片刻,她将面前的梅花香饼拿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感受到那个味道依旧很好,然而,只吃了一口,她就顿住了。 因为,梅花香饼就放在她鼻子前,她竟闻不到任何的气味! 青烟骤然起身,突兀地走到旁边,将玫瑰酥的碟子整个拿起,凑到鼻子前,手一颤,玫瑰酥摔在了地上。 “诶!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点的!”正在吃着的妇女拧着眉盯着她。 青烟神情恍惚地从怀中取出银两,放在她面前,同时结了账,颓然地走出茶楼。 她,失去嗅觉了! 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就突然……青烟只想到一个可能,书逸然给她喝下的那个瓶子! 如果真的是书逸然所为,她真的不懂,为什么要毁掉她的嗅觉。 心中愈发的觉得不安,她担心夜暮沉并没有得到解药,飞快地上了马车,赶回皇宫。 骤然,马车剧烈的摇晃,青烟心一惊,立即掀开车帘,发现这是一条偏僻的小路,方才是撞到了石头才会摇晃的。 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车夫的肩膀:“看着点。” 然而就是这么一拍,车夫的身子就朝她身上倒去,瞠大恐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面目狰狞,浑身带着血。 “啊!” 青烟惊叫一声,飞快地撤离了手,没了支撑,车夫倒在地上,她也随着跳出马车,四周很快就被黑衣人包围。 一阵阵慌乱流遍全身,青烟深吸几口气,抽出怀中的花瓣立即点燃。 脑子闪过一道灵光,青烟倏然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手中的花瓣,再看看四周,黑衣人没有半点的反应! 对了!她失去了嗅觉,对于分辨花瓣的种类来说,是一个致命的缺陷!现在她怀中有几片禁香,更多的只是普通的花瓣。 而以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分辨不清哪些才是禁香! 这就是书逸然的目的吗! 她脸色变得苍白,发现黑衣人根本没有冲过来,更有一种嘲笑的神情,青烟心中一冷,只能持着匕首冲出重围。 只是,青烟一个侧身避开其中人的攻击,却避不开另一个的,只见那人利剑一挥。 青烟倒吸一口气,吃痛地瞥了一眼,发现右手的五指都被割了一道伤痕,血液浸满了双手,她却紧紧地攥住匕首,继续攻击。 然而她一个终是打不过这么多人,剑伤越来越多,几乎都集中在右手,当支撑到了最后,青烟五指一松,匕首嘭的一声掉落在地。 四周的黑衣人步步逼近,将她围在中央,利剑高举,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让青烟倍感绝望。 她终是要死在这里吗? 如果暮沉有救的话……倒也好…… 倏然,远处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黑衣人纷纷停步,收回了剑,让出了一条路。 青烟艰难地抬眸,看着那人缓慢地靠近,不自禁地捏紧自己的左手,声音幽冷:“书逸然。” 竟然是他,原来是他。 她嘲讽地一笑,放弃了任何的挣扎,本想着书逸然怎么会轻易地放过自己,没想到他根本没想着放过! “你不问我为什么?”书逸然似乎有些好奇,倾身凝视着她狼狈的样子。 “一点点地失去希望,比一次性宣告结果更加让人绝望,对吧。”青烟冷冷地一笑,“书逸然,你还真是无聊。” 无聊? 书逸然向来温和的面具终于忍不住有一丝的破裂,他睁着一双猩红扬起一掌,啪的一声狠狠地拍在她脸上。 随后,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擦手。 “嫌脏,就不要碰。”青烟倔强地仰着红肿的一张脸,让书逸然忍不住想撕碎。 “我真不明白,夜暮沉到底喜欢你哪一点!” “哪一点都喜欢。” 事到如今,青烟觉得自己还有心思和他争辩这些问题,实在是有些难得,也许,是她觉得书逸然会救夜暮沉吧。 即使书逸然要报仇,也会先救活了他,这么一来,夜暮沉还是有希望的! “是吗?”书逸然嫌恶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恢复往日的神情,道,“将她抓起来!” * 月国皇宫。 夜暮沉惊醒时,看着床边的空荡,心中一沉。 她又走了,每次都是这样! 他不喜欢,不喜欢莫名其妙看不见她的感觉! “来人!” 夜暮沉起身穿衣,即使做了皇上,他还是没有想要让别人替他更衣的念头,许是习惯了青烟的细手,别人的再也无法取代她。 “奴才在!” “青烟呢!” “青烟姑娘就在这里站着呢。”太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似乎笑他过于紧张。 听见青烟在外面,夜暮沉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勾唇,“朕罚得你太少了?” “不是不是,奴才告退。”太监连爬带滚地离开。 夜暮沉整理一番,这才推开门,看见青烟身穿淡紫色裙子站在树下,头发未绾,轻垂到腰间,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听见门扉推开的声音,她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我见你睡得那么熟,就没有叫你起来。” “下次不可。”他笑着将她涌入怀中,轻声道,“朕要睁开眼就看见你。” 青烟怔了怔,眼中掠过诧异,很快就隐了下去,幸福地依偎在他怀中,细声道:“不怪青烟?” “嗯?” “昨夜我……”她小心翼翼地攥着夜暮沉的衣衫,“其实我有苦衷的,我去找了书逸然。” 夜暮沉听后脸色一变,将她的身子一正,冷着脸看着她,冰冷的双眸让人不寒而栗。 “放心,我没事,这是解药。”青烟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塞到他手心,然而夜暮沉看都没看一眼。 “他对你做了什么。” “本来差点没命了,但锋救了我。”青烟苦涩地一笑,“暮沉,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夜暮沉的眸光渐渐转深,随后淡去,将青烟紧紧地涌入怀中,声音低哑,带着命令的语气:“以后不能再乱走!” 今早醒来,他就发现自己睡得过沉了,回想着昨晚的饭菜,他就发现是青烟动了手脚,没想到她是去找了书逸然! “嗯。”青烟满足地红着脸垂下头。 “青烟,朕打算明日举办婚典。”夜暮沉眸光温柔,手指撩起青烟的发丝,“一个答应给予你的婚典。” 青烟长睫轻闪,惊喜地抬起头,深深地和他对视,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她本还想着缠绵,但夜暮沉只是轻轻地一啄,就放开了她,笑着揉着她的脸蛋:“先吃早膳。” 两人回到了房间,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点心,有翡翠芹香虾饺皇,有一种叫花开富贵的包子,有豆沙煮饼等等,满满地铺上了一桌。 “好香,真是丰盛。”青烟捻起筷子,笑着夹起一个饺子,直接递到夜暮沉嘴边。 夜暮沉笑睨着她,并没有吃下,而是询问:“从前朕和你吃过更丰盛的,你还记得吗?” 青烟嘴角微微一僵,随后将饺子往上一推,抵在他唇边:“太多可是吃不完呢,来。” 这一次夜暮沉倒是张嘴咬了下去,桌上蔓延着温馨的气氛,两人皆是笑意盈盈,等把桌上的点子都解决掉,青烟斜靠在他怀中,柔声道:“暮沉,我想看看轻辰。” “你去吧,朕先上早朝。”他眸色温和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换衣服,青烟立刻迎上去帮他更衣。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青烟才唤来下人,带她去轻辰的房间。 轻辰是被放置在离他们房间最近的一个院子,房间里面的布置都很有童趣,桌上摆着会响的铃铛和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地上放着几个不同的摇篮。 青烟抬步,走进,看着轻辰熟睡的模样,微微有些诧异,因为轻辰的身侧,躺着一只白色的狐狸。 她伸出手想去碰碰那只狐狸,它骤然睁开双眼,狠狠地张嘴咬住了她的手指头,青烟倒吸一口气,立即抽出,狠狠地瞪着它。 狐狸反常地对她呲牙咧嘴,抱着浓厚的敌意。 青烟低头,看着出了血的指头,微微蹙眉,只能远远地打量着轻辰,最后转身离开,让下人准备了一些肉,再次返回狐狸身侧,笑着将肉在它面前摇晃。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成亲,新娘却不是她 狐狸反常地对她呲牙咧嘴,抱着浓厚的敌意。 青烟低头,看着出了血的指头,微微蹙眉,只能远远地打量着轻辰,最后转身离开,让下人准备了一些肉,再次返回狐狸身侧,笑着将肉在它面前摇晃。 狐狸怔了怔,眼珠紧紧地跟着肉在转,却没有冲上去吃,而是狐疑地看了眼青烟。 她主动将肉递给它面前,狐狸嗅了嗅,立即叼住了一口吞下,青烟再次取出另一块肉,这一次狐狸心动了,尾巴摇晃起来,渴望地看着青烟的手。 青烟再次主动递给它,循环几次后,她忽而将肉抛到地上,狐狸立即跃出摇篮,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 青烟趁机抚摸着轻辰的脸蛋,狐狸回头,看着她对轻辰没有什么伤害的动作,倒是放下了心搀。 轻辰不适地别开脸,嘟起嘴躲开她的手指。 逗弄了一会,青烟才离开,刚出院子不久,就撞见了承香芙,她冲过来抱住了青烟,笑道:“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知道我多担心吗?” 青烟眼中掠过诧异,回之一笑:“你看我,都忘记了,一回来就急着将解药给暮沉。” “真有解药了?” 承香芙惊喜万分,看着青烟肯定的点头,更是心安,只见青烟羞涩地垂头:“他还说明日举办婚典。” 婚典? 承香芙脑中浮现简信的模样,怔了片刻,神情有些失落,她叹了一口气,挽着青烟的手轻声问:“青烟,如果你在意一个人和别人成亲,是代表着什么?” 青烟心咯噔一下,猛地扭头看着她:“你喜欢暮沉?” “说什么呢!”这句否认的话脱口而出,连承香芙都诧异了片刻,原来在她心中,喜欢的已经不在是夜暮沉了吗? 青烟这才安心地想笑了:“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的衣服和饰品。” 说完,她已经抽出手离开,承香芙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低落。 她本想和青烟好好倾诉一番的,可是她竟然这么冷漠,反而怕她抢走了夜暮沉一样。 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承香芙不禁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了简信的背影,于是连忙躲在柱子后面。 这一系列动作后,她愣了愣,自己怎么这么偷偷摸摸…… “暮沉,听说你明日举办婚典?”简信轻松地挑眉,有些调侃的味道。 “嗯。”夜暮沉似有所思。 简信拧了拧眉头,一下早朝他就约了暮沉在这里谈话,但他怎么有心事一样。 “哥也打算和你同一天成亲。” 良久的沉默,简信冷下了脸,猛地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往内扯,夜暮沉倏然回神,抬手朝他袭去,简信默契地抵挡。 “你刚才说什么了?”夜暮沉微笑着整理着衣衫。 “哥说和你一起成亲!” 夜暮沉怔了怔,笑着扶额:“抱歉,我只娶青烟。” “呸呸呸!哥是说和你同一天成亲!”简信嫌弃地重复着。 “扑哧。”柱子后面传来清脆的笑声,承香芙才发现自己暴露了,只能走出来和两人打招呼。 简信颇有兴味地觑着她:“这不是承公主吗,怎么偷听我们说话了。” 承公主……好疏远的称呼。 “我是来恭喜夜暮沉的。”她强装镇定,发现夜暮沉已经不再闪躲她的对视,那双好看的凤眸还带着一丝笑意,似乎能看穿她的谎言。 “那就定在明日吧,和朕一起在皇宫举办,如何?” “一言为定!”简信和他击掌,随后挥手离开。 和承香芙擦肩而过时,夜暮沉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僵硬,不禁勾唇,道:“再不出手,就没了。” 承香芙疑惑地抬头,发现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低语:“朕会祝福你们的。” “你……皇上误会了!”承香芙莫名地脸红,连忙摇头,“他成亲的对象不是我。” “唔......承公主的大将之风哪里去了?抢婚这种事情难不倒你。” 承香芙嘴角抽搐,她也算是一个女子啊,怎么可以抢婚!而且,她为什么要抢婚,她又不是真的喜欢…… * 一处简陋的住处,书逸然正悠闲地喝着茶,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闷哼声,能够听出,是在强忍着痛苦。 锋坐立不安,书逸然剜了他一眼:“心痛了?” “当然不是。” “不要坏事。”书逸然轻轻地转动着茶盏,思绪渐渐飘远。 当时,夜暮沉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他的身体里,还残忍地给他药箱治疗,既然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他又怎会白白地留着让夜暮沉折磨! 既然夜暮沉称帝了,对付他也更困难了,只是,他现在有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虽然他不想承认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 “公子。”锋细细地开口,“其实错的是夜暮沉,而不是青烟……” “你不懂。”书逸然微微闭眼,脑中尽是两人缠绵的场景,他心中就涌出无限的妒忌。 从一开始的熏香,他就做了手脚,那是一种能控制心智的香料,只是时间需要很长很长,后来被青烟打乱了,他只好后来趁机在他的墨上面做手脚。 本来以夜暮沉警惕是可能被发现的,只是,那段时间他的心思都在青烟身上,红颜祸水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两人竟然生下了孩子,他绝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来! 锋看着公子带着疯狂怒意的双眸,悄悄地站了起来,朝房间里走去,躲在窗边,探了一个小脑袋过去。 一个女子被绑住手脚,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正是青烟! 自从她被公子抓了回来后,就不断地被灌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药,让她生不如死,本来锋觉得自己会很恨她,但看见她此刻痛苦得狰狞的脸孔和地上的血迹,开始心软了。 其实,不需要这样折磨一个人吧,还是一个女人……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宁愿她就这样离开人世少受谢罪,然而,公子告诉了她一个消息,让她不愿意自杀。 公子说,夜暮沉明日大婚,会放青烟离开。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会熬到明日,熬到重见夜暮沉的日子,只是,她定是想不到自己还要面临一个重大的挑战…… * 当夜暮沉回去寝宫后,青烟已经换好了另一件衣衫,挽着夜暮沉的手撒娇道:“暮沉,我们去看看禁卫军练习射箭吧。” 他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却宠溺地点点头,让人备好马车,前去禁卫军训练的场所。 “参见皇上!”夜暮沉一出现,所有将士就停了下来,恭敬地跪在地上,声音洪亮如雷。 “平身。”淡淡的声音响起,带领的将军立即站起来,双眼灼热地看着夜暮沉和青烟。 此人正是益州土匪老大,梁俊。 他对夜暮沉忠心耿耿,万分崇拜,因为从夜暮沉在益州的布局开始,他就一直在参与,看着他终于成为皇上,梁俊心中也无法激动,不得不说夜暮沉当时没有选错人,梁俊成为了他得力的帮手。 “你们继续吧。”青烟挥挥手,拉着夜暮沉下去射箭的地方,在经过一处沙石众多的地方,青烟脚一歪,摔在了地上。 夜暮沉心一痛,连忙将她扶起,“怎么了?” 青烟双眼湿润,抬起手,右手指已经被擦破了皮,流出了一点血迹,不禁嘀咕:“我还想着去射箭来着。” “真的很想?” 青烟心一颤,却只能点点头,夜暮沉让大夫帮她止一下血,再休息一会,他主动递给她弓箭。 她笑了笑,从容地接过,走到箭靶前,深吸一口气,拉弓,固定。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熟练。 夜暮沉的眸光转深,如同化不开的墨,深邃无边,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 嗖! 她一松手,间径直飞了出去,九环! 看着的将士纷纷倒吸一口气,他们是知道青烟的手受伤了,可是没想到她还能射中九环!如果没有受伤,那一定是十环吧! 当青烟取过第二支箭时,一双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抬头,对上夜暮沉温柔似水的双眸,“朕只允许你射一次而已。” 众人不自觉地别开脸,心中感叹不已,皇上这是心疼她吧。 夜暮沉拥着她回到房间,青烟欢快地指了指梳妆台上的首饰,“明天我要戴这些,好看吗?” “你选的都好看。”他说完,就开始审批奏折,青烟将轻辰抱了出来,待在夜暮沉身侧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模样。 然而,轻辰被她一抱,就哭个不停,青烟担忧地看了下夜暮沉,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她心一惊,连忙站起来:“我带他出去晒晒太阳。” “让朕来吧。” 青烟怔了怔,将轻辰递给他,夜暮沉轻轻地晃动着手臂,笑睨着怀中的娃娃,轻辰双眸噙着泪光,一闪一闪地凝视着夜暮沉,竟慢慢地没了哭声。 青烟袖中的拳头暗捏,故作轻松道:“看来他不喜欢我了。” “孩子还小。”夜暮沉模棱两可地回应,唤来了一个奶娘,将轻辰递给了她,伸手搂住青烟,“还是陪陪朕吧。” 青烟余光紧紧地跟随着奶娘的身影,似乎有些岔气,却只好依偎在夜暮沉怀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而夜暮沉还在看奏折,夜已深,烛火微微摇曳,照应在他俊美的侧脸上,那双温和的双眸,配着认真的神情,看得她出神,一颗心竟不受控制地跳动。 果然,认真的男子最吸引。 青烟正要别开脸,却撞上了夜暮沉的目光,只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风情万分,青烟略一犹豫,起身,主动走过去抱住他,送上双唇。 “乖,睡觉吧。” “可是暮沉,我想要……”她万分羞涩地垂下头。 夜暮沉揉了揉她的发丝,柔声道:“明日大婚,应该明晚再来。” 他这句话,让青烟对明日的事情更加的期待,只好松开他,回床睡觉,转身时,没看见夜暮沉眼底涌出的冰冷。 * 翌日,千家百巷都热闹非凡,拥拥挤挤地冲出大门,集中在一条道路两侧,顿时万人空巷。 从南都到夜府的一条道路,足足一百公里,全都铺上了不同的花瓣,如同上帝洒下的幸福,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众人皆是羡慕无比。 一辆花轿,四面红色帷幕飘扬,中央缝着喜气洋洋的“囍”字,轿车顶的流苏荡漾出阵阵暖意。 轿中的女子,一身红衣,袖两侧点缀着金色的图案,沿其而上,是金色的凤凰,手法精致绝妙,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嫁衣。 女子头饰上戴着不同于寻常红布的头纱,从外看进去,能够隐约看见新娘的美丽容貌,和垂在脸侧的珠帘。 桥起,女子的身影微微摇晃。 人群中发出一阵叹息声,因为第一辆轿车后面,竟然还跟着另一辆轿车! 同时娶两个新娘? 众人带着疑惑和激动,看着轿车一步步沿皇宫的方向走去,地上的花瓣被掀飞,漂浮在空中,又缓缓落下。 皇宫中,一个男子同样一身红衣,伫立在御花园中,双手负立,仰头眺望着远方,神情有些忧伤。 “皇上。” 另一个绿衣男子撩袍跪下地上。 夜暮沉回神,恢复淡笑的神情,回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可有信心?” 男子紧紧抿唇,从他一年前做出了那个决定后,他就开始不愿意认命,也不愿苟且活着,所以他来找夜暮沉,他来,和那个人比个高下。 “有。” 坚定的一声回应,让夜暮沉满意地点头,声音却沉了几分:“失败的话,朕会让你一起陪葬。” “是!”没有半分犹豫。 夜暮沉挥挥手,让他离开,不一会儿,另一个红衣男子走了过来,并没有行礼,直接搭上了夜暮沉的肩膀。 “原来你在这里啊,青烟可是在路上了,你怎么不出去等着。”简信有些疑惑,总觉得夜暮沉有心事。 “路还远呢。”夜暮沉拂开他的手,“倒是你,紧张吧。” “哥紧张什么!”简信故作镇静地别开视线。 “若是她不出现,你就要和轿中的人成亲了。”只是想一想,夜暮沉就觉得好笑,因为那车里的人,是…… “还是兄弟吗?”简信瞪了他一眼,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对于夜暮沉,他是挺了解的,虽说他让花轿从夜府开始走过来的,看上去似乎是告诉众人,夜暮沉和青烟的缘分开始于夜府,可是简信知道,不止这么简单。 轿车从夜府过来皇宫,路途遥远,这么一来就会花掉很多的时间,再加上夜暮沉此刻坦然的样子,没有半点期待,倒是在揣度什么。 简信更加觉得,这场婚礼会出状况! * 青烟睁开双眼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口干得如同被火灼烧,双唇被书逸然涂上药水,变得疼痛无比,早已麻木不堪。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锋解开她手脚的绳子,声音带着怜惜,这一天她总算熬过来了。 青烟却挣扎着起来,声音黯哑得不像从前的悦耳,“有水吗?” 锋带着她去一个房间,让她清理一番,青烟出来后,看向了一侧的铜镜,顿时惊住了,镜子中的女子竟憔悴得难以入目,明明是二十多的年纪,却变成了一个四十岁的老人。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要见暮沉,她要确定他的毒是不是解了! 她带着一身的内伤,动用浑身的内力,施着轻功冲过去,经过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书逸然带着笑意的神情,她的心沉了沉,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飞快离开。 去到街道,竟发现没有一个路人,而另一个方向,传来喧闹的声音,她立即奔过去,看着拥挤的人群,紧紧拢眉,拉过身旁的人询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上迎娶皇后啊,你这都不知道?”那人诧异了。 青烟脸色大变,迎娶皇后?她不在,夜暮沉娶谁?难道他变心了?不,不可能的。 她跃上了屋顶,看清了人群中央的无数花瓣,是从夜府的方向蔓延过来,鲜艳得刺痛她的眼,心中苦涩万分,咬咬牙,沿着花瓣的方向飞去。 刚才回应青烟的路人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后脑勺,他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快赶去皇宫那边看热闹。” “没有,我方才好像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人。” “熟悉?” “好像……皇后!”他在清风楼喝茶时候看过夜王带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就是青烟,也正是今天的新娘。 “疯了你,皇后不是在轿车里吗!” “也对,那个女子比较憔悴,也许看错了……” 青烟赶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满脸是汗,抬头,终于看见了轿车的身影,而且不止一辆! 身子不稳,险些摔下楼宇,青烟脸色苍白,恨不得立即挡在轿车面前,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当她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皇宫的城墙上出现一抹火红色的人影,在阳光的照耀下迷人灼眼。 青烟心一惊,连忙睁开双眼想要看清他的容貌。 很快,墙上出现了另一个出现身穿喜服的男子,青烟还未反应过来,那个男子就率先跃到一旁的树上,再利索地跳到第二辆马车前。 因为距离近了几分,青烟能够看见,那个男子竟然是简信! 简信也成亲了? 那么里面的人是承香芙? 青烟紧张地盯着简信正要撩起门帘的手,可以看出简信的动作极慢极慢,似乎不愿意掀开,偶尔左顾右盼,不知在看什么,一个掀开门帘的动作都被他放慢好几倍。 终于,门帘撩起,青烟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红衣的人。 骤然,一阵厉风刮来,一个女子踏着踏着众人的肩膀冲了过去,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怒骂声,女子却丝毫不在意,径直冲到简信面前,啪的一声拍打他的手腕,车帘再次被合上。 众人发出阵阵唏嘘,诧异地看着突然来破坏的女子,又看看依旧停留在城墙上的皇上。 然而皇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众人只好目光放回他们身上。 “简信,如果你敢娶她,我就和你决裂!”一道带着怒意的女生响彻天涯,青烟猛地一颤,这声音……不是承香芙吗? 这么说简信娶的人不是承香芙?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次重逢他问她,你是谁? 简信喜欢的明明是她,那么他这次的目的……是逼承香芙看清自己的内心吗? 青烟静静地看着两人,嘴角勾起轻微的笑容。 “给我一个理由?”简信斜着眼睨着她,一点都没有被打断婚典的愤怒,离他近的人可以看出他脸上带着强忍的喜悦。 承香芙似乎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挡住了简信的花轿,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她的沉默,简信心中一叹,“抱歉,我可不想孤独终生,江湖人也想儿孙满堂嘛。” 看似轻松的语气,却带着酸楚和无奈搀。 承香芙脸色微变,瞧着他又要去掀开车帘,猛地擒住他的手腕,“谁说你会孤独终生!不是有我吗!” 众人纷纷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来是来抢亲的!还是女抢男! “你刚才说什么?”简信双眼一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谁说你会……” “后面一句。” “……” “不说了?”简信笑了笑,带着一丝威胁,承香芙恼怒地看着他,明明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非要这样吗! 她总算明白了,他这一出就是等着她入网的! 醒悟过来的她猛地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扯住了手腕,一用力,整个人倒在他怀中:“既然来了,我们就成亲吧。” 拥挤的人群发出“哇”的一声,显然也明白了简信的意图,偷偷发笑,让承香芙的脸更红几分。 只见简信踢了一下轿车,轿车里走出一个人,慢慢地掀开头盖,竟是一名男子!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件嫁衣,恭敬地对承香芙行礼:“承公主,这是为你准备的。” “谁说我要嫁了!”承香芙怒得咬牙切齿,竟然将一个男子塞到轿车中耍她?! 众人哈哈大笑,连城墙上的皇上都笑了,夜暮沉脚一点,衣决飘飘,轻松地落在第一个轿车面前,轿车前的车帘微微浮动,如同等待临幸的女子。 青烟心一惊,猛地从香芙的幸福中回过神来,转身看着男子,当看清了红衣男子的模样时,早已没了力气的身体瞬间恢复精力,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落定,抬眸。 眼前的男子白皙如玉,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眸深邃无边,嘴角噙着融化冰雪的笑容,却在看见自己的一瞬僵了一僵。 青烟心中一痛,眼眶湿润起来,带着质问和酸楚盯着他的双眼。 然而,他眸光渐冷。 “你是谁?” 她万万没想到,再次重逢,他问她你是谁? “你的夫人。”她极力强忍声音的颤抖。 话毕,众人喧哗一片,认真地看着青烟的模样,有些见过的人不禁惊呼:“是青烟姑娘!” “什么?她不是在……” 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落在花轿上,因为一双素手,正捻起车帘,慢慢地掀开,红衣曳地,一个穿着嫁衣的美丽女子缓缓走来,站在夜暮沉身侧。 青烟透过她的面纱,准确地看进她的双眸里,顿时浑身一怔,呼吸都变得紧促。 伸手,忍不住去掀开新娘的面纱头盖,然而还未触碰,就被夜暮沉拍开了手背,新娘被他搂住怀中。 “朕再问一次,你是谁!” 本来就受伤了的右手,被他这么一打,痛得她倒吸一口气,承香芙立即跑了过来,震惊地看着青烟:“你……” 从承香芙的眼神中,青烟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正要强硬地掀开新娘的头盖,她已经主动地用手指捻起一角,优雅地掀开。 果然! 青烟震得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脸,一模一样的脸! 新娘触及到青烟的目光后,也同样惊得目瞪口呆。 突然出现两个面孔一样的女子,让众人倒吸一口气,两人惊诧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暮沉,她……”新娘惊诧地靠在夜暮沉怀中,眼中有些畏惧。 青烟心中一沉,因为她的声音,也和自己一模一样! 夜暮沉冷着脸,盯着青烟,看着他眼中的防备和敌意,青烟嘲讽地勾唇:“你不信我?” “香料!”承香芙忽而喊了一句,着急地看着夜暮沉,“真的青烟是香料的高手!” 所以,是要用香料区分吗? 青烟脸色蓦地发白,这一刻,她才真正知道书逸然的用意,从让她失去嗅觉,到伤害她的手,再到伤害她的双唇,这个举动,正是要让她失去真青烟拥有的技能! 辨香,射箭,御兽。 狠,真狠。 青烟脸上布满绝望之色,难怪书逸然要救活夜暮沉,难怪会放她出来,就是要她亲眼看着夜暮沉迎娶另一个人,那那个人正是顶着自己的容貌! 骤然,她身影一闪,迅速地靠近新娘身侧,伸手摸向她的脸侧,只是来不及做下一个动作,胸前一痛,她被夜暮沉一掌击飞,撞在众人身上。 噗! 本就内伤的她,终是抵不过他的一掌。 人们纷纷将她推开,避瘟疫一般躲开她,同时后退一大步,因为感受到皇上身上散发出骇人的冷意。 “来人!将她拿下去!”夜暮沉冰冷的声音让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努力地抬头,看着他紧紧环住的青烟,心如刀割。 第一次,她妒忌自己,憎恨自己! “来人!将她拿下去!”夜暮沉冰冷的声音让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努力地抬头,看着他紧紧环住的青烟,心如刀割。 第一次,她妒忌自己,憎恨自己! “等等!”承香芙立即挡在她的面前,着急道,“现在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吗!” 简信见状,也加入了承香芙的行列,夜暮沉沉默不语,新娘拉扯着他的衣角,笑道:“和她比一番也无妨,毕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夜暮沉心疼地看着她,声音柔和。 “不需要很久的,要让大家心服口服。”新娘大方得体地笑着,让下人去准备香料。 “不用了。”倒在地上狼狈的青烟,终于发出虚弱沙哑的声音。 方才,她想确认一下那个女人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才会变成她,然而,并没有。 她不知道书逸然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不得不承认,他赢了。 “我认输。”嘴角冷冷地勾起,青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冷冽地看着夜暮沉。 暮沉,你和我相处甚久,竟还是无法分清哪个才是真的我…… 无论如何,都要拆穿这个局! “可是皇上,你承诺的婚典,是十里红妆铺路,百只狐狸相迎。”青烟拳头暗捏,凭着一腔不甘支撑着身体,“那么,狐狸呢?” 新娘脸色一变,夜暮沉眸光微闪,承香芙更是诧异地回头看着一脸倔强的青烟,她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才是真正的青烟。 可是,她居然认输! “来人,将她抓起来,关在冷宫!”夜暮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她关起来,让青烟呼吸一窒,软倒在地。 很快,就被将士架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拉入了皇宫里面。 “暮沉,为何要留她在皇宫。”新娘担忧地蹙眉。 “朕要好好拷问她。”夜暮沉扫了简信一眼,挥挥衣袖,“婚典继续。” 两对新人,红红火火地进入皇宫,却没有了之前喜庆的感觉。 * 青烟被关进了一个偏僻孤寂的宫中,正是当年的沁宁宫,她苦笑一声,从前被夜季渊押入了这里,今日,被夜暮沉关入了同样的地方。 门外响起门锁的响起,青烟无力地靠在墙上,疲倦得立即睡了过去。 梦中,她似乎回到了刚进入深府的时候,当时她心中的人还是杨景天,看见他和舒凡儿在一起总是心生痛意,然而夜暮沉会带给她温暖,突然,天上下了一场雨…… 青烟猛地惊醒,才发现根本不是下雨,而是有人将一盘水泼到她头上,水滴顺着发丝流下,将她的衣衫沾湿,睡意全无。 睁开双眼,面前站着的人正是那个披着她脸皮的女子。 只见她捂着嘴巴,轻轻地笑了起来:“没想到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青烟再看多她一刻,都觉得恶心,脸上更是毫不隐藏自己的厌恶,女子的笑容僵住了,狠狠地剜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扬手,正要一掌落下来。 青烟脑中闪过一些片段,下意识地闪开,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女子倒吸一口气,狠声道:“你就不怕我让皇上来杀你了?” 她真后悔,没让夜暮沉绑住青烟! “如果他真的要下手,我也认了。”青烟冷笑一声,另一只手击出去。 然而,没想到那个女子也会一些武功,伸出手挡住她劈出去的手掌,随后两人皆是分开,女子的神情有些狰狞。 青烟轻笑一声:“不带他来,你就敢自己过来,真是勇敢,可惜,我不会像当年一样受你的巴掌!” 女子脸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青烟。 “舒凡儿,没想到你和书逸然勾搭上了。”青烟不屑地哼了一声,满是鄙夷。 正是方才她下意识的扬起手想要扇自己一巴掌,青烟顿时想起了从前被舒凡儿掴掌的场景,也多得她之前的梦境,让那个场面更加清晰,和舒凡儿的动作吻合在一块。 自从月国换帝,青烟并没有听说舒凡儿死了的消息,所以这个女人是舒凡儿的可能性很大。 而从女子的脸色看来,她猜对了。 “你知道当年杨景天并没有被处刑吗?”青烟索性掀开她心中的伤疤,舒凡儿果然震惊得后退几步。 “不可能!”她看着杨景天被砍头的! “我在雪国才撞见他呢,原来他一直呆在丘国做一个将军的小卒,本来发展得还好的,不过被暮沉杀了。” 青烟的语气很淡,淡到对杨景天这个人毫无感情。 舒凡儿脸色煞白,眼中尽是痛苦之色,猛地摇头,显然难以接受,良久,才猛地抬头,脸上已经恢复狠厉的笑意:“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我发现夜暮沉还不错,被他呵护着的感觉更是极品,也算是失去杨景天的补偿吧。” “呵护”两个字重重地扣在青烟心头,她可以想象,夜暮沉是如何温柔地对待舒凡儿,也许他们已经…… 思及此,她猛地上前擒住舒凡儿的衣领:“你做了什么!” “夫妻间,能做什么。”看见青烟气败的脸,舒凡儿显然出气了,然而下一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青烟的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她整个身子被打向一边。 青烟扯开她的发簪,疯一般地拉扯她身上的嫁衣。 “你个疯子!给我住手!”舒凡儿气愤得脸色通红,然而对上青烟冰冷的双眸,惊得怔住了。 “舒凡儿,论打架,你比不上我!” 这一点,舒凡儿不得不承认,她为了学射箭,已经花了很多的时间,之前就是故意在夜暮沉面前射箭,让他消去顾虑,对于武功,她只是简单地学了一些防身的! “来人!快来人!”舒凡儿只能大喊,先让自己出去了再说。 青烟瞄了眼窗外,忽而松开了手,舒凡儿立即冲出去逃离,正要锁门,被一个黑衣人推开,身子一闪,就带着青烟冲了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舒凡儿怔了一刻,才嘶喊着:“抓着她!” 青烟不知道黑衣人是谁,但知道他帮自己逃离,于是顺从地呆在他怀中,看见冲过来的护卫,她冷下脸命令道:“那个女人将我们的衣服换了,快去抓住她!” 护卫面面相觑,看着青烟严肃的声音,不自觉地朝沁宁宫走去,一路上,众人都分不清谁真谁假,一片混乱。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带着青烟飞快地离开。 等离开了皇宫,青烟才看向蒙着面的人,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玉,因为每次危险沈玉都会出现,但她又不愿意是沈玉。 黑衣人的眼眉有几分熟悉,明显不是沈玉的,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疑惑万分,伸手去摘他的面纱,他却躲开了。 青烟也不强迫,任由他带着自己躲进了一间房屋里,里面摆着很多花瓣,青烟怔了怔,再去看男子的背影,不禁紧紧地抿唇。 上前几步,靠近花篮,将其中的花瓣捻在手心。 果然,是品香馆的花瓣,所以…… “齐大哥。”她轻声的呼唤,男子猛地一僵,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摘掉面纱,转身凝视着她。 “我失去嗅觉了。” 青烟双眼含泪地抬起头,对齐智杰责怪的心全没了,因为最后一次齐智杰阻拦她去找飞鸾,是出于真心的,至于他怎么知道飞鸾不再是飞鸾,她没心思去打听了,现在她只想好好哭一场。 齐智杰蓦地一怔,心疼地瞧着憔悴的她,忽而上前几步,将她抱在怀中:“姑娘,你真苦。” 青烟靠在他肩膀上低声地哭了起来,双眼模糊得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东西,只觉浑身乏力。 齐智杰将她扶到床上,递给她一碗漂浮着花瓣的药水,说是可以恢复她的伤。 “兰舒琴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青烟放下碗,苦笑地垂着眼帘:“齐大哥有苦衷的吧,当时我过于生气,所以说话有些重了。” 听到她的回答,齐智杰更确定她才是真的青烟,紧紧地蹙眉:“那个和你一样的女人是谁?” “舒凡儿。”青烟起身,借个地方沐浴,清理一下狼狈的身体,如果没猜错,夜暮沉会派人来抓她的,所以她要赶紧想个办法。 现在青烟需要的只是时间,等手和双唇好了,她就有足够的能力去证明! 所以,她需要一个安全的庇护地。 只是她担心,舒凡儿会对轻辰不利! “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屏风后,齐智杰沉重地说着,“能想到哪里可以躲吗,我尽量带你过去。” 青烟无力地阖上双眸,脑中筛选着一些人选,忽而想起了源国皇帝祁浩,虽说两人之间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祁浩始终不是残暴的君主,也许有些希望…… * 皇宫中,夜暮沉脸色阴沉,罚所有士兵三日内不得进食,等所有人退下后,简信才走进他,神情严肃:“暮沉,到底怎么回事?” 夜暮沉没有回应,只是撩袍坐回皇位,气息有些不稳。 “哪个才是真的?”简信再次询问,“这不像你的风格!” 如果后来出现的青烟是假的,以夜暮沉的性子一定是杀了,可是他留下了,还没有捆绑,惩罚士兵的手段也一点都不狠。 “你看不出?”夜暮沉挑眉反问。 “当然看不出啊!”简信晕了晕,他对青烟又不了解。 “这个是假的。” 简信顿了顿,诧异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怎么不和青烟说一声,我看她很受伤……” 夜暮沉垂眸,玩弄着手中的毛笔,笑意敛起。 第一,他觉得自己可以驾驭整件事,第二,他在生气。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才说道:“放心,还快就结束了。” 夜暮沉刚踏入寝宫门口,舒凡儿就一脸泪痕地扑进夜暮沉的怀中,抽泣声回荡房间,他将她推回床上,让她好好休息,随后关上房门甩袖离开。 被冷落的舒凡儿怔怔的看着那关上的房门,是夜暮沉本来性子就是这般,还是他怀疑了? 这个男人,比夜季渊更难以猜测! 舒凡儿擦去伪装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确定夜暮沉离开后,起身,走进轻辰的房间。 还没踏去,就听见了“哇哇哇”的哭声,舒凡儿紧紧蹙眉,越听越心烦,嘭的一声粗鲁地推开门扉,挥退了所有下人,狠厉地看着摇篮中的粉嫩娃娃。 不管事情有没有暴露,她现在也要做一件事,不然她这一年的准备都白费了! 转身,将门锁起,舒凡儿这才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看着轻辰哭得双眼臃肿,粉嫩的脸蛋布满泪痕,让舒凡儿异常厌恶,一想到这是青烟和夜暮沉的孩子,她就…… 匕首猛然落下,骤然顿住。 因为轻辰突然收起了哭声,好奇地看着她的匕首,还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想去触摸。 舒凡儿一惊,下意识地收了回来,随后自嘲地笑了。 她是怎么了,竟然看见他纯净的黑瞳就心软了……黑瞳…… 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舒凡儿眼中掠过一抹猩红,如果要对夜暮沉造成最大的心理阴影,挖去轻辰的双眼似乎是个不错的手段。 毕竟,他母妃当年就是因为被挖去双眼死掉了! ---题外话---明天结局~~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乖,陪朕回去看妖女吧(结局) 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舒凡儿眼中掠过一抹猩红,如果要对夜暮沉造成最大的心理阴影,挖去轻辰的双眼似乎是个不错的手段。 毕竟,他母妃当年就是因为被挖去双眼死掉了! 思及此,舒凡儿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对轻辰的怜惜一扫而空,一只手捏住轻辰的脸蛋,另一只手举着匕首刺下去…… 噗悦! 利器刺去*的声音,刺耳可怖。 “啊!”凄厉的喊声响起,充斥着整间房间,血腥味蔓延开来,浓郁恶心。 这一把叫声不是别人,正是舒凡儿! 她正痛苦地捂着眼睛,血顺着手指缝隙流出,配着一张苍白的脸,异常恐怖,她踉跄地后退几步,手中的匕首锵的一声掉落地面搀。 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 夜暮沉。 他什么时候在房间里的,她明明锁好…… 舒凡儿脸色煞白,忽而明白,夜暮沉一开始就在房间里,也就是从她踏入的第一步,他就一直在看着! “本来你还能活久一点。”夜暮沉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步步逼近她,“放心,朕不会让你死。” 舒凡儿心中一松,但下一刻听见他魔鬼般的话语。 “朕会让你比永贵妃还要难受罢了。” 永贵妃……乐霜!一想想太后对乐霜的手段,舒凡儿就凄厉地尖叫出声,竟不知从哪里生出勇气,拾起地上的匕首冲了过去。 然而,还未靠近几步,她就惊恐地瞠大眼睛,浑身颤抖。 因为……她的手,被他…… “啊!”她痛得滚落在地,血染衣衫。 夜暮沉神情淡然地持着剑,血顺着剑身滴落,如同魔刹索命,“你说,截肢后,再慢慢接上,再截断,会是什么感觉?” 舒凡儿脸色毫无血色,惊恐染上了整个脸,五官都变得扭曲,猛地摇头,然而触及夜暮沉的双眼,他眸中没有半分的留情和怜惜。 只见他抬起剑,刮向她的脸蛋,眼中露出厌恶。 舒凡儿这一刻深刻地感受到传闻中夜王的可怖! 此刻,轻辰微微转动着身子,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被蒙上了布料,耳中也被塞入了棉花。 等夜暮沉处理好场面,这才温和地掀开轻辰眼前的布,轻辰看见父亲乐呵呵地傻笑,显然对方才的事情一无所知。 门外,前来清理现场的太监皆是惊恐万分,颤巍巍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记得,别让她死了。”温暖的声音响起,太监皆是点头如蒜。 夜暮沉这才抱起轻辰,走出门外,一个绿衣男子正在等候,看见他来了,立即作辑:“参见……” “结果。”他淡淡地打断男子的话。 “抓住了。”男子笑着抬头,眼中满是喜悦和激动。 夜暮沉欣慰地舒展眉头,语气缓和几分:“若你早点来找朕,青烟用得着冒险?” “是清烨的错。”他自责地垂下头,毕竟他做出决定是很艰难的,而且这次能够抓住书逸然,全靠他的大意,因为自信地以为皇上分辨不出,所以露出了马脚。 只是,这一次皇上不会再放过书逸然吧。 清烨叹了叹气,不一会儿,有一个黑衣人前来禀告,说找不到青烟的踪影,两人顿时一怔,夜暮沉浑身散发着冷意:“你再说一次。” 黑衣人身子抖了抖,立即改口:“有一点点线索,但皇后显然已经去了其他地方。” “封住所有的关口,不得任何人离开月国!”夜暮沉眸光阴沉,将轻辰放回房中,转身离开。 “可是皇上!”黑衣人急了,“这样会造成很多麻烦,商业方面的……” “滚!” 黑衣人呆住了,带着一丝胆怯的同时更多是惊诧,从未见过这样的皇上…… 清烨看着夜暮沉飞快离开的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他亲自出马,青烟一定会没事的。 * 国界,一大帮正要离国的商人有序地排着队,骤然,护卫受到了消息,不得任何人出入,城门关,四周顿时喧闹无比。 其中一个女子大喊:“抗议!”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随着那个姑娘高喊起来,不满的抗议声跌宕起伏。 方才带头的女子高举的手被拉了下来,齐智杰心疼地将她带到一角,避开拥挤的人群,“青烟,看来他非要将你逼到绝境。” 带着人皮面具的青烟紧紧捏拳,看着被关上的城门,心中压抑万分。 明明出路就在面前,竟然被抢先一步了! “我们先躲一阵子吧,反正你这样他也认不出。” 齐智杰带着她到一间客栈里,因为临时不能出去,客栈的房间很快被一扫而空,齐智杰勉强抢到了一间。 青烟站在窗外,眼中带着忧伤地眺望远方,许久,转身出门。 “你去哪?” “下去喝喝茶,齐大哥来吗?” 于是,两个人在下面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一些小吃,安静地在喝茶。 骤然,四周响起一阵倒吸声,安静得鸦雀无声。 青烟正举手倾泻着茶壶,水流淌入茶杯中,发出叮铃的声音,慢慢变得沉厚,而倏然安静的客栈,几乎只剩下她这一桌的倒水声。 她这才顿了顿,余光扫了众人一眼,发现他们都看向一个方向,便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大门处,正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因为有些背光,青烟不太能看清五官,但那个轮廓,青烟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男子恰好看了过去,四目相对之时,青烟心中一颤,连忙别开目光,假装淡然地喝着茶。 “他是皇上吗?” “有点像,可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听说他在找人呢。” 周围的讨论声一字不漏地跑进青烟耳中,心跳加速,她立即垂下眼帘,让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明明带着人皮面具,他是不可能认出来的,但她心中,又希望他能认出…… 青烟为自己的矛盾苦涩地勾唇,将茶一饮而尽,蹙眉看着齐智杰:“不如换酒吧,如何?” 齐智杰认真地观察着她的神情,良久,才点头叫了两壶酒,将其中一壶递到她手中。 青烟感激地一笑,正要举起来喝下,手一空,酒壶没了。 她怔了怔,扭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身侧,还抢了她酒壶的男子,他身上的白衣似雪,如同谪仙下凡,一双魅惑的凤眸深深地盯着自己。 青烟心脏漏跳一拍,猛地回过神,用口技变了个声音:“这位兄台做什么?” 夜暮沉摇了摇酒壶,仰头,喝了下去。 随后,神情自若地将酒壶塞到她手中,十指相碰,青烟惊得收了回来,慌张地避开他的视线。 夜暮沉眸光微闪,带着笑意转身离开,到了另一个角落的桌子旁坐下。 齐智杰有些想笑,凑到青烟耳侧,细声询问:“其实,你真的觉得他会认错哪个才是真的你?” 一提起这个,青烟心中就有气! 在婚典上的一幕,不是很清楚了吗,他分明就是护着舒凡儿! 青烟咬着下唇,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忽而,猛地咳嗽着,整张脸都变得通红起来,她辛苦地拍着自己的胸前。 只因为,她想起方才夜暮沉喝过! 余光忍不住朝他那边瞄了过去,发现他和对面的简信笑着谈话,根本没有注意她这一边。 青烟紧紧抿唇,瞪着他温和如春的笑容。 “他绝对是分不清!” 齐智杰颇有兴味地看了看青烟,再看了看夜暮沉,整个人忽而放松了下来,丝毫不担心她会被夜暮沉抓回去杀了。 “皇上,为什么不能出国?”其中一个男子大胆地走到夜暮沉身侧,开口询问。 于是,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待着夜暮沉的回答。 “因为朕……”夜暮沉一手懒懒地撑着额头,“在追杀一个假冒皇后的女子。” 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假青烟逃跑出来啦! “那……需要几天?”那个男子小心翼翼地询问,显然是着急着想要出去。 “大胆!”简信拍了拍桌子,“这种事情是你可以问的吗!” 男子吓得跪下求饶,夜暮沉却慢悠悠地说着:“需要几日,就要看朕什么时候抓到,不然让那个妖女去祸害他国就不好了,变脸之术这种东西,可是很可怕的,你说呢?” 男子点头如蒜,众人纷纷欢呼皇上英明! 唯独青烟,气得脸色涨红。 妖女! 他竟然叫她妖女! 啪! 一个激动,青烟忍不住双眼冒火地站了起来,在所有坐着的人之中异常突兀,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走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她只是对她对面的男子说话。 “大哥,你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吧。” 齐智杰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 “不怕,小妹会一些医术,能够帮你看看,只是千万不要瞎了,眼睛瞎了可是怎么治都治不好的。” 齐智杰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明白了青烟的意思,不正是拐弯抹角地说夜暮沉眼睛瞎了嘛! 她清亮的声音在客栈中回荡,让众人诧异万分,都在猜测她的意思,似懂非懂。 夜暮沉嘴边的笑意更深,朝简信说道:“江湖中,眼瞎有得治么?” 简信强忍心中的笑意,摆摆手胡扯起来:“当然有!不过皇上眼睛好得很不用担心,瞧分辨皇后的能力无人能及。” “当然,那可是朕的皇后。” 霸气!直接!众人羡慕不已,细声说着皇后真有福气的话。 本来青烟还有一些理智的话,此刻已经被夜暮沉的话气得全部丧失,推开凳子,闪身到他面前,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看着他。 “这位姑娘做什么?”夜暮沉笑着把方才青烟的问话还给她。 “没事,我只是赶着出国,请皇上赶紧找到妖女!”青烟咬牙切齿。 “哦?朕也着急,姑娘是有什么好的方法?” “抱歉,对于一个眼瞎的人,我没有任何的办法!”青烟眼眶湿润,强忍的委屈在他带着宠溺的笑容面前崩溃了。 为什么,对于一个陌生人,他都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容,而在花轿前面对她,却冷漠至极! “你什么意思!”旁边的一个男子看不下去,怒得拍案而起,瞪着青烟,“你可知道面前的是月国的皇帝!” 青烟微微咬唇,带着痛意地紧紧盯着夜暮沉。 愤然拂袖,转身离开。 倏然,腰间一紧,后背贴上了一堵坚实而温暖的墙,青烟还未反应过来,头顶一紧,是夜暮沉抵住她的下颚。 “你什么意思。”夜暮沉声音幽冷。 青烟一怔,心中恼怒更甚,正要回话,方才骂她的男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皇上饶命,草民是看她无礼……” “无礼?朕的皇后会无礼?” 众人皆是一怔,如同石雕,这是闹哪一出! 青烟呆若木鸡,任由他转过自己的身子,对上他温柔的双眸,只见他伸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声音温柔:“乖,陪朕回去看妖女吧。” 简信终是忍不住啧啧两声,无奈地扶额,算是领略了夜暮沉勾引妹子的手段了,实在是高明高明。 夜暮沉一开始就怀疑起了带着人皮面具的青烟,却没有直说,故意让她露出破绽,自投罗网,再令她感到委屈愤怒,最后来一个深情地低哄。 哪个女子能受得了! 难怪承香芙之前对夜暮沉有感觉,不过,现在只能对他自己有感觉! “你……”青烟似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又惊又疑。 夜暮沉手指摸上她的脸侧,轻扯,面具脱落,随后低头,霸道地吻上她的双唇。 众人总算是明白了,她竟然是皇后! 青烟双颊涨红,猛地捶打他的胸前,四周的目光如同钉子刺入,让她浑身不舒服,良久,夜暮沉才松开她,笑着命令:“开通关口吧。” “皇上英明!” 哗的一声,客栈的人全部离开,赶着做自己的正事,而夜暮沉的吻再次落下,温柔缠绵,青烟沦陷,缓缓地闭上双眸,整颗心被充斥得满满的。 一个旋身,夜暮沉带着青烟离开客栈,上了一辆马车里,青烟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逼问:“到底怎么回事!” 夜暮沉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腕,眼中带着心痛地凝视着她的手指:“回去好好疗伤。” 他看出来? 青烟怔了怔,头一重,被夜暮沉的一只大手按到他肩头,“想怎么对付书逸然,朕都满足你。” 书逸然? 抓到他了? 青烟吸了吸鼻子,想起书逸然对待自己的手段,恨得直咬牙,她红着眼紧紧回抱着夜暮沉:“他害我失去嗅觉,我要他尝试和我一样的痛苦!” “好。”夜暮沉取到她的发簪,轻柔她的青丝,骤然,手一僵。 因为他的腰带,被她解开了。 青烟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在马车里将他的衣衫褪去,带着几分气氛,夜暮沉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么急?” “是!” 青烟报复地在他肩头咬一口,他也不躲,静静地让她咬,慢慢地,她心软了,变成轻吻。 车中,很快一片春光。 青烟哭了,也笑了。 回到皇宫,夜暮沉首先让人上了一桌饭菜,青烟的食欲虽然大减,但一切雨过天晴,她还是很想吃的。 刚拿起筷子,就被夜暮沉阻止了。 只见他夹起一条菜心,笑着说道:“上面有一股清新的香味,带着一丝香油气味,却更多的是来自田园草木间的芳香。” 青烟怔了怔,脑中随着他的话幻想出相应的味道,不禁舔了舔干渴的双唇,夜暮沉这才将菜心喂到她口中。 随后,他又夹起一块肉:“这个放了辣椒,所以更多的是刺鼻的…...” “暮沉,谢谢你。”青烟眼睛红了,不等他说完,主动凑过去将肉吃掉,双眼汪汪地依偎在他胸前,“我会习惯的,真的不必这样……” 然而夜暮沉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每夹起一道菜,都会描绘一下自己感受到的气味,青烟感动得涕泪直流,一顿饭足足吃了三个时辰。 “暮沉,你什么时候发现青烟是假的。” “一开始。”夜暮沉温和地撩动她的发丝。 从抱着“青烟”的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和身形,即使一模一样的脸蛋,也无法欺骗他的。 “那你为什么……”青烟一想起他抱着舒凡儿的时候就心塞。 “谁让你自己跑了。”夜暮沉斜睨她一眼,“以后不许擅自离开,懂?” 青烟撇撇嘴,不得不点头。 “青烟!”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青烟回头一看,是承香芙,正激动地冲过来,青烟站起和她相拥,承香芙低喃:“原来那个是假的,难怪那时候我觉得有些古怪!”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青烟看了看跟在后面来的简信,调笑道,“那天抢亲,我都看得清楚,恭喜你了。” 承香芙脸色难以察觉地红了红。 “娘子,叙旧完了,是不是该陪陪相公?”简信不羁地靠在门边,朝夜暮沉使了个眼识,算是打招呼。 承香芙瞪了他一眼,口中咒骂,却是跟着他离开了。 “扑。” 骤然,门边传来小小的声音碰撞声,让青烟和夜暮沉同时侧目,竟发现门口前面趴着一个小肉团,是轻辰!青烟立即跳了起来,冲过去将轻辰抱了起来。 后面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一个太监,急切地汇报:“皇上皇后,太子不见了!” “怎么回事?”青烟微微蹙眉,怀中的轻辰脸上脏兮兮的,却笑得格外开心。 分离多日,青烟对轻辰甚是想念,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一下。 “他……”太监松了一口气,道,“奴才也不知,忽而发现他不见了,也许是他想念皇后您了,自己爬过来的。” 青烟挥退了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暮沉,笑道:“轻辰以后定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朕的儿子,能笨?” 夜暮沉将青烟环住,低头凝视着轻辰,轻辰拍着手掌,似乎在庆祝两人的团聚,然而夜暮沉不给面子地将他丢在篮子里,将青烟按倒在床。 “做什么?”青烟咽了咽口水。 “不觉得在马车上做不尽兴?”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