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大元国师》 第零章 落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3 沅江之水浩浩奔流,自黔贵龙头江始,穿清水、过德山、进洞庭、终于长江。两岸绿草繁茂,一水涟漪。千百年来,发生在这江边的故事不知已流传了多少代。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凌云塔边,一个神情俊朗、姿态潇洒、眉目隽秀的少年正与身旁那位身穿一袭白色洋裙面如凝脂、眼若流波、微笑侧目的美貌少女轻轻地交谈着。从头顶洒下的清澈阳光经少女一身白衣的折射,竟隐隐映出了一圈七色的光晕,似有似无地萦绕在她的身遭。过往的游人见到这样一个仿佛出水清莲般洁雅无尘的少女,目光一经接触就再也挪不开分毫,直到被同行的友人重重提醒一下,才若有所失地深深望一眼少女已经远去的背影,方才魂不守舍地离开。 “萧遥,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才子啊。”听到少年吟出的诗句,少女轻轻一笑,吐气如兰,莞尔一笑,面若桃花,直可比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我算什么才子了,这首《望江南》其实是苏轼苏大才子当年在山东超然台所做,我只不过是搬过来借用了一下而已,应景罢了。”被称为萧遥的那个俊朗少年耳听得少女的赞美,微微一笑,说出了那首词的典故。衬着词句,他整个人仿佛也像是从诗词里走出来的人,每句话都声如天籁、入耳即溶,听上去就像是一波春水荡起了阵阵涟漪相互碰撞的声音般柔静、悦耳。 少女名叫时若溪,因为自小身处巨贾豪门之中不得自由,因此才在十八岁生日前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原想在这沅江好好游玩一番,谁曾想,连半天还不到,身上的钱包和手机便全被梁上君子窃掠一空。而因为女友劈腿才想到来沅江散心游玩的萧遥,在看到正在凌云塔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走着的时若溪后,少女那如清荷、如碧莲般脱俗雅致的气质一下子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在看到时若溪向来来往的路人求助未果后,萧遥便慷慨解囊相助。而当长相俊秀的萧遥出现在时若溪的面前后,英雄救美的少男与芳心暗许的少女之间便多了一些别样的感觉。就这样,在沅江之畔,洞庭之侧,两个人开始结伴同游。好山好水,配以才俊英年,佳人美眷,当真是“眉黛娇画似水柔,身连五岳结山盟”。 两个人在这秀水江畔并肩而行,搠流而上,玩的不知道有多开心。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地拉近着。当这对只是初识的少年吃过午饭再次漫步在沅江边时,两只手已经紧紧牵在了一起。 萧遥和少女游山玩水,虽然相识不过一日,但却已经像是认识了好久一般无话不谈。只是,从少女俏美的外表中,萧遥隐隐地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因此,他刻意回避了一些话题,只是纵谈当下山水,绝口不提其他之事。而少女显然也很欢喜这样的时光,行程还没过半,她的手就已经从刚开始时淡淡拉着萧遥的手,到现在的双手紧紧抱着萧遥的手臂,外人看上去,两人直与一对热恋的情侣无异。 顺着小路,两个人慢慢走着说着话儿。一路来的耳鬓厮磨,加之不断涌入鼻腔的身边气若幽兰的少女气息,萧遥心里一直在不断压抑的渴望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了。在一处游人较为稀少的树荫下,萧遥突然停住了脚步。身旁的少女猝不及防,而她的双臂又攀在萧遥的胳膊上,因此她被惯性直接带着朝萧遥胸口撞去。就在这个时候,少女突然觉得腰间一紧,后背上一双暖和和的手掌已经抚了上去。自小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这样接触的少女心中一慌,也不及细想,便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挣扎而出。但背心与腰间的手掌异常有力,越是挣扎,反而被抱得越紧。 直到少女的俏脸贴在了萧遥温热的胸膛上后,她才不再挣扎。此刻,她才记起了面前的人是萧遥。想到了这点后,她便像一只避祸的鸵鸟般,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萧遥的臂弯里,瀑布般黑亮而柔软的长发完全淹没了她如玉如脂的美丽脸庞。 感受到从怀里的少女身上传来的轻微颤抖,萧遥低头吻了一下少女的秀发,又抱了她一会后,才轻轻松开了手臂,想跟她说两句话。这次纯粹是心血来潮的拥抱,就连萧遥自己在得逞后也是愣了几秒才回过了神。这时他轻轻挣脱了依然环抱住自己的少女的手臂,两个人终于再次分开了一丝距离。感觉到萧遥的动作,少女羞涩而疑惑地轻轻抬起了头,但只看了萧遥一眼,眼角的余光便瞄到了周围来往的游人投来的火热目光,她的头又立马深深地低了下去。 萧遥大感怜惜,他双膝微曲,身体下沉,刚想跟少女面对面地说上几句话时,胸口上却突然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整个人的平衡瞬间被破坏,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那一推其实用力甚轻,萧遥本没把这一个踉跄放在心上。他左脚一撤,原想能安安稳稳地重新站定,但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扑通”一声,萧遥掉进了身旁的沅江里,顿时水波四漾。 看着萧遥掉下水去,少女之前轻击萧遥胸口的粉拳还攥在身前,整个人却已经呆住了。她只是因为被萧遥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娇羞无以掩盖之下,才下意识地轻轻捶击萧遥的胸口。可谁曾想到,就这么一下,萧遥就掉进了水里? 周围渐渐聚满了围观的人。少女望着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的江面呆呆地出身,任由身边的喧闹将自己淹没。 第一章 阴差阳错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3 湛蓝的天色亮的耀眼,微风,云渐移。 江畔的柳枝随风摇曳,轻轻摆动,像是一波波绿浪席卷着大地。 环绕在江畔的人潮渐渐宁息了下来,黑色的人群如同被头顶的太阳一点点蒸发掉的水迹,渐渐地了无踪迹。 江水早已恢复了平静,除了几艘张着渔网和竹竿的船只依然不断地在江水中游弋,似乎在打捞着什么外,江上江下,所有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的情景。 江底。 越来越浓烈的黑暗渐渐将萧遥紧紧地包裹住。从失足滑到江中,到现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深水中坠去,萧遥从刚入水眼前尚有微光时的极度惊恐和剧烈挣扎,到现在的已经心若死水,认命般四肢僵直,随着身体的不断下沉,他任由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像是一把尖刀般插进自己的胸膛,整个人也慢慢失去了意识。 冰冷的江水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这让萧遥对外界始终保持了最后的一丝清醒,但从脸颊、胳膊、胸口、大腿等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剧烈疼痛与压迫感让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突然一道光华闪过,萧遥眼前一片芒晕。短暂的回光之后,黑暗再度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身体也终于触到了江底。但在绝对黑暗的江底,在萧遥的身旁,却有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石洞,正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突然,石洞里光芒大盛,犹如实质般的光线就像是从洞里爬出的一般,一下子就将不远处萧遥的身体裹了起来,照的江底一片通明。片刻后,那片光华却突然消失,就像它的出现一般。 而此时,在黑暗的江底,萧遥的身体也不知所踪。 “师父,您看那是什么?”在一条江边密林崎岖的小路上,一对骑着花驴、一个提着长剑,一个手握长柄银丝拂尘,俱身着杏黄色道袍的道姑正缓缓前行。看到江边似乎有一个落水的人影,那个拿着长剑,淡眉凤眼,玲鼻樱唇,相貌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姑向旁边那位神态婉转、明眸皓齿、肤色白腻,约莫二十多岁,稍为年长的美貌道姑说道。 “管他是个什么,咱们自己走自己的就是了。”美貌道姑轻轻向江水瞥了一眼后,语带轻佻地说道。 “是。”听到师父发话,少年道姑也不敢再多言语。只是刚才说话间离得有些远,此刻走得近了,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似是极为好奇。 看到徒儿左顾右盼,美貌道姑也不自主地向那个方向打量了两眼。两个人现在所走的这条路位于江边坎坷地带,树密草长,平日里绝少有人迹来往,今日若非身有要事,非走这里不可,那是说什么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走动的。可是谁曾想,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居然也会碰到不相干的人,这不得不让人心中有些忐忑。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情,美貌道姑忽然驱转驴头,向着那个躺在岸边的人影处走去。 少年道姑看到师父过去,便赶忙也跟了上去。岸边粗石为路,杂木作桥,离江近了,还不时伴着怒涛拍岸,好不惊险。走下江边的小路,耳听两头花驴脖颈间的銮铃阵阵,啼叫鸣鸣,脚下却不住脚地打着转,显然是打了退堂鼓,觉得眼前千难万难,自己是决计过不去的了。两位道姑眼见懒驴不争气,却倒也并不勉强,缰绳一甩,空中两道黄影翩飞,待得看清楚时,两人已稳稳地在路边并肩而立,一齐走向了那个江边的人影。 从两人所站之处到江边尚有一段距离,虽不甚远,可道路难行,眼前到处石尖木硬,可容为下脚之处甚少。但眼见那名美貌道姑身影翩翩,玉足微杨,不见身上有多少动作,只是手中所持的拂尘晃动了几下,身体却已如一片鸿毛般,飞舞在了乱石丛之中。她动作流畅,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那个躺在岸边的人影身旁。过了大概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她的徒儿,那名少年道姑才低喝着同样纵跃而至。 “咦,师父,这人的衣着样貌好生奇怪。”少年道姑身形甫定,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眼睛却已经被岸边之人浑身上下奇怪装扮给吸引了过去,当即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 “且不慌上前,当心是铁掌帮所设下的诡计。”美貌道姑沉吟了一下后,在空中摆了两摆拂尘说道。 “师父,铁掌帮并不知我们即将会去劫持他们。相反,我看这人虽然浑身上下透着奇怪,可他面色苍白,四肢浮肿,显然是已经在这沅江中泡了许久的样子,我看倒不像是以龟息之术糊弄我们。再者说,此刻他已然气若游丝,即便真的想要对师父不利,凭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功力定然大减。且不说他原来武功如何,单就现在,他就绝不是师父您的对手。师父,您救他一救吧。”少年道姑眼望着躺在岸边的那个人说道。 “多嘴。”少年道姑只顾自说自话,竟忘了看那美貌道姑的神色。那么说了一大通后,她猛然惊觉,抬起了头,却正好对上了师父那双原本秋水流转、俏目含珠的双眼。然而此刻,那双原本美丽异常的眼睛却冷冷地盯着自己,同时嘴里也蹦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师父的责骂,少年道姑赶忙低下了头,不住口地说着“徒儿该死”之类的话语,双手却在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耳光。没两下,那张尚显稚嫩却白净可爱的脸蛋上就变得沸红一片,显然是下手极重。 掴了一会,少女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依然在“啪啪啪”地扇着自己的双颊,一抹鲜血更是早已顺着嘴角边缓缓向下流淌着。见此情景,念及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徒儿,长了教训也就是了,因此美貌道姑又空摆了两下拂尘后,淡淡地说了句“好了吧”,便不再看那少年道姑。 听到师父如此说,那少年道姑方才敢停手。但这阵自掴,她自己对自己下手丝毫没留情面。此刻耳听师父喝止,虽然只是一时片刻之间的事,但她却早已被打的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这时手上虽然停止了动作,但后遗症可着实不轻。只见她脚步踉跄,直似喝醉般东倒西歪,头脑晃荡不止,双臂在身前空气中胡抓乱拽,像是竭力要找到一个可依靠的东西,但这茫茫野外,荒荒岸边,哪有可给她倚靠的物件?突然间,那少年道姑脚下一个不稳,正好绊到了一块大石之上。这一下,她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就向一旁倒去。 这荒滩石岸上到处都是棱角分明的山石,脑袋若是撞了上去,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眼看那少年道姑脑袋即将倒下之处刚好有一块如匕首般尖锐的利石,若是任由她倒地,恐怕结果多半是个血溅满地,肝脑碎裂的下场。就在这当口,美貌道姑突然拂尘挥出,向前一卷,脚下轻轻一点,身影再度站定时,那少年道姑已然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地上,显然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以自己手中的拂尘将少年道姑卷到了怀里,然后避石落地,将人放下,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连贯之极。 看着躺在地上,神智依然有些恍惚,口中尚在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的少年道姑,那名美貌道姑轻轻哼了一声后,将拂尘交在左手,右手探入胸前衣襟内,摸索了一阵后,拿出了一个周身绘缠枝纹和生色花的小瓷瓶,然后走到了少年道姑身旁,蹲下身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喂入了她的口中。 片刻后,少年道姑悠悠醒转,只感到丹田一片清凉,双颊也不似刚才那番火辣辣地疼痛着,神智更是清醒了过来。她眼中的迷茫之色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已经反应过来定然是师父出手相助,当即双膝着地,叩首大拜,口中连呼“多谢师父”。 美貌道姑将手中瓷瓶向前一抛,见少年道姑伸手接住后说道:“这‘通明强神丹’虽不及那什么‘九花玉露丸’的名头响亮,但却也是为师绝不轻易示人的东西。刚才为师看你悔过之心甚诚,这才赐予了你。” 美貌道姑说到这里,那少年道姑连连磕头说道:“多谢师父赐药。” 顿了一下,美貌道姑接着说道:“此刻你气血逆冲,关穴阻塞,下关和颧髎穴气息运行不畅。那瓶中还有五粒药丸,你每隔半个时辰便吃上一颗,等五粒药丸都吃完后,再运功在周身经脉走转七个周天,脸颊淤肿便会彻底消退了。” 听得师父叮嘱,少年道姑又是连谢师恩。眼见此处再无事端,美貌道姑拂尘轻扬,刚欲施展轻功掠石而过,骑上花驴重归小路,却听到身后少年道姑又说道:“师父……这人也一并带上吧?” 听闻此言,美貌道姑用眼角扫了一眼徒儿,忽然阴沉地说道:“你怕是看上他了吧?难道你忘了为师的教导吗?” “师父教导,弟子永生不敢忘,只是弟子看这人实在可怜……” “他可怜?你师父我当初被一众武林好手苦苦追杀逃之不得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说为师可怜?” 听得这话,少年道姑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她知道,凭师父的性格,话到此处已是再无回转的余地了。她斜眼又偷偷看了一眼那名男子的面貌,只见他短发无须,面目白净,虽被水泡的浑身皮肤又白又皱,可依然能看出他原本应是个神情俊朗、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且他身上衣着虽然怪异,却也并不难看,反而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少年道姑自小跟随师父闯荡江湖,奇人异服也是见过不少的,可像这般之人,当真是生平未见。 “还不走?”美貌道姑猛地喝道。 “是。”少年道姑再不敢耽搁,一咬牙,向师父走去。 两人袍袖轻舞,刚准备施展身法踏步前行,身后突然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师徒二人转身一瞧,那躺在江边岸上的奇怪男子,此刻胸膛起伏不定,一口口江水也不断地从他口中喷吐而出。虽然声音听来依然虚弱无比,但显然是活过来了无疑。 这个男子,正是失足掉入沅江中的萧遥。 第二章 跟随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3 看到男子自己活了过来,少年道姑顿时喜形于色。可这一笑却立时牵动了她脸上的淤伤,当即疼得口中直吸冷气。 美貌道姑也转过了身子,渐渐走近了萧遥。她手上虽无任何动作,但双目却紧盯萧遥,步伐沉稳有力,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应对各种情况。 待走到了萧遥身边,美貌道姑忽然驱使拂尘上下舞动,萧遥浑身上下顿时包裹在了一片银光之中。待浑身上下检视过,确定眼前这人对自己确实是毫无威胁后,她顿了一下,忽然出手如电,连点萧遥胸前玉堂和神封大穴,意欲让其动弹不得。站在一旁的少年道姑一开始看到师父走了过去,满心欢喜地还以为师父终于肯施以援手,哪知师父竟会忽然制住他,当即心中猛地一沉。 点穴一道讲究“心与意合,意与力合”,少年道姑知道师父武功高深莫测,内功修为更是在当今武林中难逢敌手。眼前这男子且不说此刻身体虚弱异常,便是正常情况下,也不见得能接的了师父一点。因此,一看师父出手连点那男子两大要穴,少年道姑心里竟有些慌了起来。 而反观萧遥,受了美貌道姑在身上点击后,他突然咳嗽声加剧,整个人在地上来回抽动,而吐出的胸肺中的江水也随之多了起来。虽然其貌甚苦,但相比刚才奄奄一息的样子,却是已经好了太多了。 看到萧遥这幅样子,美貌道姑青眉微皱,双眼稍合,似乎有些疑惑。可看着萧遥躺在地上不停地从口鼻之中淌出江水,她犹豫了一下,右手本已合拢的双指却又收了回去。 少年道姑看到萧遥这副样子,心中虽然也有些疑惑,但还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凭师父的功力,萧遥此刻定然会被制地动弹不得,而胸中憋涨的江水和浊气也定然无法立刻清散出去,恐怕最后会被活活地憋死。但谁知,萧遥受了师父的指力相加,胸前大穴受冲,不仅安然无恙,而且看情势,好像生机反而旺盛了许多,当即心中稍安,缓步上前,站在了萧遥脚边。 吐了一会后,萧遥胸肺间的江水和浊气已经通通散尽。虽然此处地势奇险,鲜有人至,但也正因如此,此间空气新鲜,莺飞草长,且处处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萧遥耳听陶然江乐,鼻吸蕊散流芳,虽然浑身上下依然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与难受,但相比之前那种似乎身在亘古黑暗中轮回的感觉,已是好了太多了。 一碧如洗的蓝天柔和地撒下无数金光,终于再次见到阳光的萧遥的顾不得身体上的痛楚,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捡了条命,被人捞上了岸。想到终于没有和那少女天人两隔,萧遥满心欢悦。 随着萧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阳光也薄薄地一层层映入了他的眼帘。待华光稍退,眼前景物渐渐现出了原本的轮廓后,萧遥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得有些呆住了。 虽然和落水之前一样,他同样都是在江边,但此刻,他却看到自己身处一处险江急滩之上,对岸是层峦叠嶂的陡峭峻峰,壁立千仞,随江水弯弯曲曲地延伸到远方。萧遥明明记得自己原本落水之地绝无此等奇峰,可这会儿,眼前偏偏就出现了。萧遥不及细想,刚想撑起身子,把周围看个明明白白,可双臂稍一用力,顿时便如切肉断骨般疼痛起来。萧遥“啊”地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休再乱动。你浑身已被江水泡透,此刻体虚力乏,若是强行起身,恐怕会骨断筋折。”一个听起来温婉娇柔,却充满了冰冷寒意的声音突然在萧遥耳边响起。 “有人?”萧遥大惊。因为他躺在地上,眼前所见范围有限,因此刚才并没有发现站在他视野之外的两个道姑。这时那美貌道姑突然开口说话,萧遥一时也忘了疼痛,用力将头一偏,却看到了两个穿着杏黄道袍,仿佛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古人。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萧遥心中大乱。他平日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以一敌万的超人能力。如果非要给他找一个不同,那只能说读书了。萧遥确实喜欢看书,而且各种都看。但此刻,他万万想不到,那些小说中描写的“穿越”情节,此刻竟然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是谁?”萧遥试了几次,总算说出了这句话。 “无礼小辈。”美貌道姑听得萧遥此问,从鼻孔中哼出了这句话。 “公子,你没事了吧?”身旁另一个看起来年龄略小的道姑见萧遥发问,接话说道。只是她脸上神态奇异,身形扭捏,欲前行,又似后退,看的萧遥如坠云雾。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少年道姑先前曾被师父责罚过,不敢喜形于色,更不敢上前跟萧遥有任何接触。但眼见萧遥苏醒,她心里委实欢快,可脸上淤肿未消,动则牵其伤口,因而才脸上似笑非笑,脚下徘徊难前。这番姿态,在萧遥看来却是奇怪之极。 “公子?”萧遥疑心大起。当今社会谁还会这样称呼别人?莫非自己真的……。 萧遥不敢再自己胡思乱想。好在虽然他的身体被水泡的动弹不得,脑袋却没进水。略一思索,他谦恭地说道:“不知道姑前辈芳姓大名?小子游玩期间不幸落水,被冲到了这里,友朋尽散,家人难寻,乞望前辈施以援手,搭救则个。将来寻乡返故,定然重重酬谢前辈今日之恩。”这番话萧遥按着之前看过的小说里的风格,也不敢合不合适,管不管用,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说了出来。这要是放在现在的社会里,那是肯定要被别人当成是个傻子来看待,谁知,听了萧遥这番话后,那美貌道姑轻轻点了点头,拿眼角又瞥了一眼萧遥后,对着身旁徒儿说道:“你不是想救他吗?我可不管。”说完,袍袖飞舞,足尖轻点,倏忽之间,已经跃到了路旁的花驴背上。双腿一夹,花驴脖颈上的金玲又“当啷当啷”地响了起来。 听到师父默许,少年道姑大喜。她弯身弓腰,手脚麻利地将萧遥背在了自己背上。萧遥起初还想要反抗,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怎么能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背呢?但苦于手脚无力,对方动作又快,萧遥只能作罢。 少年道姑负好了萧遥后,也是玉足轻点,身形几个起落间,那片尖锐难行的石滩便已经被甩在了身后。萧遥本还以为要过这里需要费很大的劲,但他趴在那少女背上,只觉得轻轻松松就过去了。心中惊叹之余,却又多了一层沉重。 少年道姑之前虽然受伤得以师父赐药,但那并非什么伤及肺腑危及性命的事情,一点也没影响到她自身的武功。虽然背上背了一个百十来斤的萧遥,但她依然轻轻快快地就蹿回了花驴旁边。她把萧遥放在驴背上后,自己则拉着花驴步行。 “姑娘,还是你坐吧,我走路就行。”趴在驴背上的萧遥看着少女走路而自己坐着,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虽然之前他女朋友总说他不绅士,吃饭时不知道为她拉开凳子,出门时不知道主动替她拿包,但像现在这种情况,萧遥就是再愚钝,也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实在不应该这样。他努力挪动了一下身躯,想下驴步行。 “哎呀,你别动。你身体不行,就别强撑着了。”少年道姑看萧遥要翻身下驴,赶忙阻止。 “可是让你步行……” “没事的公子,我身上没伤,你就安心坐着吧。”少年道姑脸上一红,安稳了萧遥后,一低头,又去牵驴头。只是她脸上伤重,那抹绯红却看不出来。她只以为萧遥是关心自己,舍不得让自己走路,误以为萧遥对自己也暗生情愫,却不知道,这只是因为两个人根本就身处不同的时代,思想观念也不同罢了。古人情感内敛,陌生男女若如此,那必是双方芳心互许了。少年道姑不懂什么叫绅士风度,只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实在是让自己心动不已。 “对了姑娘,还没请教芳名?”两人同行,沉默了一阵后,萧遥开口问道。 “我叫洪凌波,公子你呢?”少年道姑暗喜说道。 “啥?你叫洪凌波?”听到这个名字,萧遥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彻底呆住了。 第三章 狭路相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5 “公子听过这名字吗?”听到萧遥突然失态般的嘶叫,洪凌波有些疑惑地问道。平日里行走江湖,自己虽然跟着师父东奔西走,但真到与人搏杀或是行事之时,报上的都是师父的名字,她自己的名字江湖上反而很少有人知道。因此,看到萧遥这幅样子,也由不得洪凌波不奇怪了。 “洪凌波……”萧遥还在驴背上呆呆地发着楞。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问道:“你师父是不是叫李莫愁?” “师父名讳不可乱呼的。”洪凌波听到萧遥直接点名带姓地呼出了师父的名字,赶忙小声喝止道。她从小被师父收养在身边,授以武功,抚养成人,直与生身父母无异。此刻听得他人乱呼乱叫师父的名字,自然心有不悦。 “你师父叫李莫愁,你叫洪凌波……”萧遥仿佛呆住了一般,低声反反复复地念着。其实,早在醒来之后,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这样的下场,但等到真的证实了,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年,人世间的愁苦悲痛诸多情感他却已经尝过来个遍了。父母离婚、继母虐待、同学欺辱,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找份工作平淡度日,却又遭女友劈腿。而那场突如其来的艳遇只是刚开了个头,连幕布都还没掀开,自己却再次被命运玩弄了一把,扔到李莫愁的身边来了。李莫愁是谁?那他妈只不过是小说里的一个人物。最重要的是,那他妈可是在宋代啊。 “我操你妈。”想到这里,萧遥突然仰天悲鸣,长声骂道。 “公子,你……你没事吧?”洪凌波不懂这千年以后的国骂,对于萧遥知道自己名字后的这种反应更是不明所以。见到萧遥如此情状,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我事大了……。”萧遥苦笑着说道。 “公子有何事?”洪凌波依然天真地问道。 “我……我回不了家了。”萧遥想了一会,方才如此说道。他心里明白,跟洪凌波说“穿越”,说自己是千年以后的人,她是绝对理解不了的。 “公子何出此言?天下虽大,不过苍茫万里。纵然险地绝生,亦或覆海难平,却终归不是那迷踪仙境,飘渺难寻。既是人间,岂有不能达到之理?公子到底居之何所?等公子伤势好一些了,师父定会送你回去的。”洪凌波反而开导起了萧遥。 “我家在南阳。”这句话萧遥倒是实话实说的。 “南阳?啊,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跟师父路过那里。师父说,那是当年诸葛神算躬耕隐居之所。我去了一瞧,果然是山行神秀,翠竹云麓。且溪长石磊磊,涧阔草蒙蒙,泛舟轻上,涤杉采莲,确实是个人杰地灵、悦然忘归的好地方。不过南阳离此不过600余里,乘快马数日便归,公子又为何说回不去了?”洪凌波却不知道,他越是赞美南阳,萧遥心中反而更加惆怅。 “唉……”萧遥一时语塞,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下去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才又缓缓说道:“你别公子长公子短的了。我叫萧遥,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萧遥?”洪凌波细细读了两遍,觉得这人不仅衣着相貌怪异,连名字也是如此不同寻常。不过一转念,想到南阳之地自古多出不世高人,恐怕这个萧遥,也是什么隐世不出的高人之后罢。想到这里,洪凌波突然甜甜一笑,更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凌波,你怎么还没跟上来?”突然,一阵优美柔婉的声音响了起来。萧遥听声音时以为说话之人就在身边,但四顾环望,除了两人一驴外,哪里还有其他人?但那声音却又明明仿佛是在耳边响起的一般清晰,萧遥不由骇然。 “师父催了,你坐好。”听到那声音,洪凌波提醒了一声后,便催驴急行。萧遥平生别说驴了,连马也没那个闲情骑过。刚才驴行甚缓,还不察觉有什么不适,洪凌波这一催,驴蹄交互,一往无前,直颠地他五脏六腑统统离了位,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听着驴背上萧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洪凌波心有不忍,可又不敢违抗师命,只得让驴跑得更快,以减少萧遥痛苦的时间。一阵疾驰过后,前面李莫愁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萧遥的眼前。 想起之前自己在李莫愁面前直接问你是谁,又想起小说里说李莫愁外号“赤练仙子”,行事心狠手辣,是个大魔头,萧遥后背上突然过电般地激起了一层冷汗。待两驴并行,萧遥看到李莫愁只是斜眼,略带轻蔑地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不再注视后,心中才稍稍放了心。 就这样,萧遥和李莫愁、洪凌波师徒在这沅江荒僻的岸边相遇,并且机缘巧合地走到了一起,开始了自己奇之又奇,却又注定精彩无比的人生新篇章。 一路上,李莫愁甚少说话,洪凌波也只顾低头赶路,萧遥自然更是不敢多说什么。三人两驴这一行,除了偶尔几声驴嘶之外,竟然再无人声。萧遥既不敢问她师徒二人究竟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完全没有准备地来到千年之前的沅江之畔后,究竟该做些什么。是像小说中所写利用已经知道的知识,在这个世界中一展抱负,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还是归于沉寂,做回自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这个时代终老一生,然后留下书信印记,等待千年之后葬身之所被发掘,然后留给科考人员一个关于是否真有穿越时空这样事件的谜团? 萧遥就这样一直乱乱地想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后,耳边突然传来了李莫愁那动听却冰冷的声音:“这‘通明强神丹’以人参、鹿茸、枸杞等物入药,舒筋活血、健体清浊,自然治的好他。只是药材难得,配制不易,为师也就这些而已。给了他,你脸上的伤可要好些时日才能下去了。” 洪凌波小声地说道:“弟子脸上的伤无碍,只是萧公子身体确实虚弱,这灵药若能救得了他,还请师父开恩,将这仙丹赐给了他吧。”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把为师的药卖个顺水人情。”李莫愁冷哼一声,讥刺道。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看萧公子实在难受。师父若是开恩赐药,想必萧公子吃了药,等身子好了以后,也会时刻感念着师父的大恩大德的。”洪凌波声音低微,萧遥几乎要听不到她说些什么。 “你都不愿意管自己,那我还管你干嘛?”说着,李莫愁拂尘一挥,胯下花驴向前急行而去。 眼见师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洪凌波心中暗喜,知道师父答应了,当即走到萧遥身边,把手中的瓷瓶布塞拔出,倒出一丸色泽暗红,通体浑圆的丹药来,递给了萧遥。 “这是什么?”萧遥看着那圆圆的丹药,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知道丹药这东西不靠谱,很多皇帝都是因为吃它才被毒死的。因此,对于洪凌波递来的那药丸,他本能地有些抗拒。 “这是师父的通明强神丹,你快吃了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通明强神丹’?”萧遥竭力回忆,却想不起哪本书中提到过李莫愁有这玩意。但看洪凌波虽然面颊淤青,实是狰狞,但依然能看出她在竭力对自己微笑。萧遥不忍拂了洪凌波的一番美意,只得伸手接过,塞入了嘴里,心想若是得死,也算解脱了。 看到萧遥吃了药,洪凌波才满意地一笑,又牵了驴头,追赶师父了。她固然知道这药的珍贵,但她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给萧遥。刚才是洪凌波自己记起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服一颗,刚把药拿出来,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不知这药能不能治萧遥身上的伤,继而开口求李莫愁赐药,足可见萧遥在她心中的地位。 萧遥吃过药后,依然趴在驴背上。但过不多时,他只觉得丹田小腹处暖烘烘地一片温热,周身百骸也像是刚洗过一个热水澡般软绵绵的,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暖意更是让他不多会额头便见了汗,紧接着浑身上下也如被水淋过一般,双颊更是红通通的。虽然如此,但萧遥自己也感觉到,此时的身体确实比之前要更为舒泰了。 萧遥本就只是因为寒气入体,气息浮乱,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伤筋动骨的地方。因此有了丹药的帮助,萧遥的身体很快便恢复如常了。路上,他也并没有与李莫愁、洪凌波师徒过多交谈,倒是洪凌波关怀备至,弄得萧遥心里倒是十分愧疚。若是换个跟洪凌波同时代的人,她的这些举动在别人眼中早就表明了用意,但萧遥哪里明白,他只当是简单的关心对待,始终相敬如宾。三人行至傍晚,已走到了一条大路旁。萧遥正琢磨着在这荒郊野岭中怎么睡觉时,突然听到李莫愁在前面语气阴冷地说道:“终于来了。” 第四章 山中激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5 萧遥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谁来了,洪凌波一把抓住驴头,驱赶到了一旁的密林之中。看到洪凌波脸上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萧遥问道:“怎么了?是谁来了?” 洪凌波说:“是铁掌帮的人,师父已经久候他们多时了。你在这里不要出去,等我帮师父解决了他们之后就过来接你。” “铁掌帮?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萧遥刚想进一步询问,那边洪凌波拴好驴缰,身形一转,已经出了林子。 “铁掌帮?难道还真有个裘千仞?算了,先看看他们究竟干什么吧。”萧遥还没来得及多想,不远处山坳转角那边,已经传来了一阵车辙碾压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铁掌帮来人不少。 密林外,李莫愁骑着花驴横在路中央,拂尘交于右手,搭于左臂,洪凌波持剑立在李莫愁身边,师徒二人摆出一副万夫莫开的架势,明眼人一瞧便是有备而来。 随着车辙声渐渐沉重,不多时,一支镖队穿过山石树林的遮挡,出现在了林外大路上。只见这队人除了为首的那个虬髯茂须,体态魁梧,拿着一根黑黝黝的丈余长狼牙棒的大汉外,剩下的二十余人均着灰色短衫,黑色长裤,腰间系着一根青枝靛花虎头腰带,手持齐臂长刀,在夕阳的照射下,虽然霞光温和,碧暖一片,但阳光照到这些刀上时,却依然反射出了一片寒冷刀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在这些人的层层护卫的中央,是两辆驮着几个大箱子的马车。其中,第一辆马车上插着一面镖旗,上面画着一个像是山峰一般的黑色图案,在风中飒飒飘扬。 这群人在虬髯大汉的率领下转出山口时,远远便已经看到了横在路中央,穿着一身杏黄色道袍,骑着花驴手拿拂尘的李莫愁,以及站在她身边单手持剑的洪凌波。但那名虬髯大汉并没有后退,他向身后打了个小心的手势后,便大步走到了距李莫愁十米远的地方站住,朗声说道:“瞧这位仙姑的形貌,想必便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赤练仙子’李莫愁李仙姑吧?在下铁山镖局铁震寒,不曾想今日竟与仙姑不期而会,当真是在下的福气。”说完,铁震寒躬身一揖,言语举止无不礼貌到位之极。 “铁二当家,你好啊。”李莫愁却并不下驴,淡淡地笑着说道。其实,若以年龄相较,铁震寒或许还长着李莫愁三两岁,但一来在江湖上李莫愁是一号响当当的狠角色,远非他铁震寒可比,二来今日一看便知对方来者不善,铁震寒虽然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但在李莫愁“赤练仙子”的魔名下,他心中还是有些惧怕,因此便存了一丝侥幸,希望对方其实或为别的事情而来,因此态度才谦卑至此。但眼见李莫愁言谈举止轻佻之极,显然并没把自己一群人放在眼里,铁震寒身为堂堂铁山镖局的二当家,手下统帅百余人,在江湖上提起来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此时心里也着实恼怒了起来。 “不知仙姑今日驾临有何赐教?若无他事,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待来日仙姑得便之时,定当摆下酒宴,奉请杯筹,再诉离情。” “酒宴什么的就不必了。瞧你嘴巴甜,今天我也不难为你,留下马车上的东西,你们就走吧。”李莫愁声音依然婉柔,但萧遥听在耳中,却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莫愁,你……”铁震寒闻之顿怒。突然,他握在手中的狼牙棒向地面一戳,紧跟着,萧遥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就像是地震似的晃动了起来,而且连心神也随着这阵晃动,有些模糊了起来。头脑正有些晕沉之时,萧遥乱成一团的大脑中却突然又听到了李莫愁那娇转的声音:“铁二当家这手撼地功果然名不虚传,贫道却要领教领教了。”说罢,突然身形飘忽,贴着地面便冲向了铁震寒。 李莫愁身似离弦之箭,瞬间便蹿到了铁震寒面前,交起手来。萧遥以前只当轻功这类功夫只是小说里所写,实际上是没有这门功夫的。但眼前情况,却让萧遥看的目瞪口呆。李莫愁那句话从开始到讲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但她自己却随着声音传开,身体从花驴上借力跃起、贴地移动,直到与铁震寒短兵相接,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两人之间数十米的距离转眼拉近,这份功夫,非亲眼所见不能感受其万分之一的精彩。 看到李莫愁转瞬便至,纵然铁震寒心里早已有了戒备,可他还是被对方抢了先。李莫愁不待身体落地,右手拂尘向前一点,一招“直点云心”便使了出去。铁震寒看拂尘轻轻攻来,心知这一招虽然看似平常无奇,但实际上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那柄拂尘牢牢笼罩住了,只要应对稍有不慎,那紧随而至的后招必然便让自己难以招架,因此身子借势后退一步,同时身形微微侧转,避开了拂尘直指而去的胸前要害,手中狼牙棒也舞成了个旋,口中大喝一声“来得好”,以一招“泰斗金轮”来应对。 李莫愁看对方应对迅速,出招稳健,显然并非什么杂兵走卒之流,而是确实有几分真功夫在身,当即冷笑一声,脚踏实地,暗暗蓄力,不待那招“直点云心”用实,手腕一抖,同时身随脚动,整个人已经转到了铁震寒的背后。李莫愁深知似狼牙棒这种重兵器,走的是大开大合一路,声势固然威猛无伦,练到极高深时不管攻守,都有很大的威力。但刚才自己跟铁震寒甫一交手,便知道对方虽然有些功力在身,但绝非是自己的对手。因此,李莫愁才出招迅捷,意图速战速决。 而从一开始就被李莫愁抢了先机的铁震寒此时心里却已经叫苦不迭了。他本打算自己先取守势,摸清了李莫愁武功的路子再图杀敌,谁知道李莫愁除了一上来用了一招试探性的“直点云心”外,紧跟着便连使杀招,拂尘连攻左前腹和右侧大腿,速度之快令自己疲于防范。而就在铁震寒刚挡下胸前两招,还不及回招时,突然一阵轻风拂面,身后恶风又至。这却是李莫愁真正的杀招,她以快破强,一柄拂尘使的如同一把银剑般,直打得铁震寒手忙脚乱。 感觉到背心发冷,整个背部犹如被万千细针刺中一般疼痛,铁震寒明白那是李莫愁的杀招带起的劲风,当即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一招“恶狗扑食”,身子向前跃去,这才堪堪躲过了李莫愁这势在必得的一招。 “呵,铁二当家什么时候学会了丐帮的绝技?好一招‘恶狗扑食’呀。”刚才还连下杀手的李莫愁,这会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随意躲开了身后一把砍向自己的钢刀后,微笑着说道。 铁震寒脸上一红,并不答话,挺起手中的狼牙棒抢攻过去,两个人便又战成了一团。这次,因为铁震寒心里憋着一股气,手上也加了小心,李莫愁再也没捡到什么漏使出杀招了,只得跟铁震寒一招招地对拆。狼牙棒势大,配合铁震寒魁梧身躯,耍起来当真是四周呼呼风响,凌厉异常;拂尘轻灵巧妙,乃是李莫愁自剑法中悟出的招数,配合她本身的轻身功夫,打起来如彩蝶纷飞,难以捉摸。两个人一走纯阳、一走至阴,阴阳相斗、刚柔相较,一时间倒也不易分出胜负。转眼间,两个人已经拆到了四五十招。 而在两人身旁,早在铁震寒和李莫愁刚一交上手便被逼以“恶狗扑食”躲开致命一击后,那些持刀守护在一旁的镖师们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个个挥刀向前。洪凌波眼见师父瞬间便被战团围在垓心,虽明知以师父的功力定然不会受伤,但依然提了长剑,左手挽了个剑诀,杀进了人群之中,跟那些大汉们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第五章 焚尸灭迹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萧遥躲在一旁的密林里,看的是心惊肉跳。这犹如黑社会提刀火拼一般的画面让他这个从小只有挨打,从来没有还手份的人感到一股寒气直从心底往上冒。看着在刀光闪烁、喊杀声震天的战团中不时杀进杀出的洪凌波和李莫愁,萧遥实在是难以想象,不过是两个女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威力?难道就因为“武功”二字? 战团中不时有被洪凌波的长剑刺中或被李莫愁的拂尘击倒的武师,他们或鲜血长流,受伤倒地,或天灵碎裂,脑汁迸溅,直接断气身亡。再看铁震寒时,他的一根狼牙棒也不如先前舞的那般绝妙凌厉了,想是这般沉重的兵器对于体力和内息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而他长时间奈何李莫愁不得,虽然自己也守的滴水不漏,至今未受什么伤害,但看李莫愁脸色依然如常,一把拂尘挥动还是和刚开战时那般轻灵。照这般发展下去,铁震寒命定休矣。 察觉到自己所处的不利处境后,铁震寒忽然一咬牙,招招抢攻了起来。他明白眼下李莫愁攻不进自己,可自己防守之余,也同样无力再致伤李莫愁。时间一长,那就别说攻了,就是守起来,恐怕也没多少力气了。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顿时李莫愁难以抵挡,后退着飞了出去。但身边也有几名正与洪凌波搏斗的镖师被狼牙棒波及,当即口吐鲜血,横飞坠地而亡。铁震寒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见扫退了李莫愁后,立即聚气于掌,运出独门心法,借力手中棒柄,爆喝一声,狼牙棒被直挺挺地插进了地面之中,没入泥土三寸有余。铁震寒使出的,正是他的看家绝技“撼地功”。 李莫愁见铁震寒使出横扫千军时,心中便已然料到他会绝地求生,把性命赌上用出此招。因此一见铁震寒插棒入土,当即迅速倒飞了出去。这手撼地功是铁山镖局压箱底的本事,凭着这一招,铁山镖局才闯出了今日的赫赫威名。施展此招时,镖头需以手中兵刃插入脚下地面之中,同时以自身内力传入兵刃,运用独门心法牵引内力进入地面,引动裂土之力,从而以镖头自身为中心点,以强筋内力影响四合之敌,且内力越深,功力越强,影响的面积越大,效果也更为显著。铁震寒身为铁山镖局二当家,功力之强自不在话下。只见李莫愁虽然神情警惕,在铁震寒刚动手时便已经退开,但这撼地功能被作为铁山镖局的看家本领,自然也非等闲之技。李莫愁身体虽然已经急急退开,但地面上的波动比她的速度更快。一圈圈波纹自铁震寒脚下扩散开去,引得地面不住轻颤,发出轰鸣之声。这一次铁震寒施展的撼地功比之前一次施展,不管是效果还是范围都远胜上次。李莫愁眼见自己瞬间便被巨颤的地面笼罩其中,便赶忙运功相抗,用以缓解那种剧烈的头晕目眩之感。而在李莫愁运起轻功远远退开后,铁震寒的撼地功失去了正面的内力牵制,瞬时间,不管是身在战团中的洪凌波,还是躲在密林中的萧遥,都再也无法对抗铁震寒的撼地功,扑通一声,双双摔倒在地,连铁山镖局那些正与洪凌波相斗的镖师们都没能幸免。 少了兵刃相交之声,场中一时倒也安静了下来。除了从地面上不断传来的轰鸣之声外,再无其他的声音。李莫愁双脚站在地面上,内力运转一刻也不敢松懈。她知道,一旦稍有失手,对方内力侵体,自己神志丧失,那么唯有死路一条。此刻,只剩下跟对方拼内力这唯一一条路可走。主意已定,李莫愁再不多想,内息转眼间便催转到了极致。 另一边,正在施展撼地功的铁震寒正紧紧盯着李莫愁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对方有任何心神失守的迹象,他就会立马提棒冲上,瞬间击杀对手。但僵持了片刻后,他的额头已经见汗,颗颗泪水顺着面颊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面,可李莫愁却并没有任何落败的迹象,这让铁震寒惊异无比。要知道,这撼地功之所以威猛如斯,能够大杀四方,全靠施展者以本身内力为基础,注入土地之中,从敌人足底这一人身最薄弱的地方攻入敌体,杀敌制胜。人足虽小,但双足却分布有六大经脉,连着肝、脾、肾、胃等内脏,还有66个穴位,贯通全身血脉和经脉,个个都是能影响身体各个部位的大穴,因此,这撼地功才会成为铁山镖局立足江湖的最大杀招。可是,铁震寒运足内力施展此招,本以为能将李莫愁立斩马下,但两人已经僵持了一顿饭的工夫,李莫愁却依然毫无败象,反而是铁震寒自己,由于撼地功对于内功修为要求极高,以他的功力,能支撑这一时三刻已是极限,时间再长的话,除非内力更为深湛。但他既无此修为,眼下自己反而要到极限了。在对李莫愁那深不可测的功力暗暗惊叹之余,铁震寒自己也是心急如焚。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要成最后那刀俎之下的鱼肉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铁震寒的脸颊就像是下雨一般落到了地面上。感受着体内那只剩薄薄一缕的内息,铁震寒牙关一咬,本欲再强行抽取一些,将撼地功支撑地久一点,但终究天不遂人愿。只见他突然惨叫了一声后,口吐鲜血,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显然是再也撑不住了。而随着铁震寒撤去功力,地面上的波纹和轰鸣之声也顿时消失无踪。四下里突然一片死寂,连呼吸之声都没有传出丝毫。 李莫愁其实应付得也很是艰难。她与铁震寒硬拼内力,既无法挪步,也不能有其他动作,只能身立原地,心神内沉,目视五脏,全力调动内息的运作,来与那些攻进体内的铁震寒的内息相抗。这时,就算是丝毫不会武功的萧遥,只要一掌或者一拳打在她身上,扰乱了她内息调运,便能当场要了她的命。可惜,其他人都被铁震寒震到了地上起不来,而铁震寒自己因为需要引导内力裂土入地,也不能移动分毫,因此,这僵局只能等到铁震寒或是李莫愁其中一人内力不支才算结束。李莫愁全力对抗铁震寒那威猛绝伦的内功,几次差点要失守,最后全凭着几十年来深厚的内功修为熬了过去。等到铁震寒体力不支,撼地功撤去之后,李莫愁迅速调运内息,简单在全身经脉里走了一圈,把心神和周身经脉彻底了稳定了下来后,目光微凝,出手如电,转眼间便跃到了铁震寒身旁,拂尘加力,直挥而下。铁震寒看到李莫愁跃过来时便已经有所动作,竭力阻挡。但他内力损耗过甚,全身上下一点劲也使不出来,兵器狼牙棒更是驱使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莫愁拂尘打到,顿时鲜血四溅,铁震寒命丧当场。 收拾了铁震寒,李莫愁再无忌惮。她挥动拂尘冲入战团救出洪凌波后,师徒二人很快便将剩下的那些武艺低微的护送镖师们斩杀一空。恰逢此刻日影西斜,红云漫天,整个世界仿佛都像蒙上了一层火红色的布幔。道道霞光穿过树林,照射在了这条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的路上。死去之人的鲜血把路面染成了一块块红黑相间的印记,被霞光一照,不显狰狞,反而多了一种古朴苍重之感。这场绚丽的杀戮已经结束,而那抹残忍的鲜艳却渐行渐远,随着林间百花怒放,娇艳欲滴,这真是残阳如血,愁云对天,苍山万里尽朱赤;空路断肠,路人难归,啼血染尽旧颜花。 收拾掉最后一人后,李莫愁坐在插着镖旗的那辆马车厢板之上,取出手帕,将额头眉间和脸颊的香汗轻轻拭去。刚才的一场搏杀虽然看上去并不十分凶险,但铁震寒以撼地功强迫李莫愁与自己对拼内力,却是李莫愁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对付铁震寒这样的角色,单使外门功夫便已经足够了,岂料对方也知扬长避短。若非李莫愁功力深厚,恐怕真有折损在此的危险。 而在李莫愁坐在马车上休息的时候,洪凌波则赶忙跑到了一旁的密林之中。开战前,她让萧遥隐蔽于此,毕竟刀剑无眼。但铁震寒那撼地功之利害却着实出乎洪凌波的意料之外,凭她的功力居然完全无法相抗衡,当时便被震倒在地,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但她在倒地之时,脑海中想的居然并非自己的安危,而是躲在一旁林中的萧遥的情况。此刻外敌已去,洪凌波便赶忙奔入林中,却看到萧遥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洪凌波见状大惊,赶忙将萧遥负在背上,背到了李莫愁身边,说道:“师父,你瞧瞧他吧。” 李莫愁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又闭上了。她说道:“没事,死不了。” 听到师父如此说,洪凌波心中稍安,挨着师父盘腿坐下。正准备调息休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在萧遥衣服中掏出那装着通明强神丹的瓷瓶来,倒出丹药,喂在了萧遥嘴里一颗,这才安心坐下运功。 直到夕阳终于缓缓沉入了地平线下,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整个世界便已经陷入了一片昏暗当中,李莫愁师徒运功方休。洪凌波张口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后,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已经醒来,正坐在自己身边的萧遥,惊喜地说道:“你好了。” 萧遥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此刻,他依然感觉胸口压抑,烦闷欲吐,反正是左右不舒服。 看到萧遥无事醒转,洪凌波又对李莫愁说道:“师父,铁掌帮的东西咱们已经拿到了,这就看看吧?” 李莫愁说:“不急,先把这里收拾干净了之后,寻一个安稳僻静的所在,再找不迟。凌波,把这些尸体烧了吧,免生事端。” “是,师父。”洪凌波应了一声后,便开始动手搬运师徒。李莫愁则赶着两辆马车,缓缓向来路行去。 萧遥长这么大,架是没少打,但尸体却真是头一回见。借着天边微光,萧遥看到脚边躺着一人头脑迸裂,血肉模糊,半颗脑袋都已经没了踪影,当即胃中又翻腾了起来,一个没忍住,吐了出来。 “萧公子,你跟着师父先走吧。”洪凌波说道。 “算了,我帮你吧。”一想到跟李莫愁独处,萧遥顿时吓得回过了神。他看到洪凌波一人处理尸体,便也上去帮忙拖拽。不多会,二十余人的尸体便被堆放到了一起。洪凌波找来柴草,在尸体堆外面铺了一层后,拿出火折子点着柴草,顿时火光冲天,浓烟卷卷,在这漆黑阴冷的山谷中犹似一个小小的太阳般。 “走吧,咱们去找师父。”看着大火已经完全烧了起来,洪凌波拉过花驴,对萧遥说道。 “嗯,走吧。”说着帮洪凌波牵过花驴,两人并肩而行。 第六章 逼问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沿着来路,两人很快追上了李莫愁。萧遥牵着李莫愁师徒原本作为坐骑的那两头花驴,而李莫愁自己则坐在插着镖旗的那辆马车上,第二辆便交给洪凌波去赶,三个人各乘一驾,看起来竟也颇有规模。两辆马车前后而行,两头花驴在侧跟随,脖间挂着的銮铃清脆、蹄声悠扬,倒也颇有一番情致。 夜晚的山间明月高悬、清云飘荡,山路左侧是浩浩沅江之水连绵不绝,而江水也随着地势的勾转曲回,拍岸之声时而如嗫嗫低诉、如喧喧嘶鸣,时而却又默然无声,不知所踪。萧遥借着清亮的月光,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山中美景,不由有些出神。 “姓萧的小子。”突然,萧遥听到李莫愁如此说道。 “啊?您叫我?”萧遥反应过来后,语气谦恭地说道。 “我问你,你从哪来?” “南阳。” “到哪去?” “我……”萧遥顿了一下,心中暗暗想道,我只是出来旅游的,却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具体要去哪,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不回答的话,看李莫愁的脸色,恐怕不会放过自己的。想了一下后,萧遥说道:“我只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并没有具体的去向。” 李莫愁扭头盯了萧遥一眼后,又问道:“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萧遥照实说道。 “你敢骗我?”李莫愁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突然一阵山风吹过,萧遥瞬间浑身冰冷。 “没有,我没骗你,我真没师父。”萧遥口不择言,赶忙说道。 “还敢抵赖?”李莫愁突然身形一晃,只见月光下一道黑影划过,萧遥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胸口上一阵酥麻,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整个人也被这股劲力从驴背上撞飞,摔倒在了地上。 “师父,不要。”洪凌波看到师父突然出手,萧遥跌落在地,赶忙跃下马车上前查看。她跑到萧遥身边,看到萧遥虽然面带痛苦之色,但显然性命无忧,心中先是暗暗长出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李莫愁。但见李莫愁目光阴桀,脸上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微笑,心中一寒,身子微退,竟是已被李莫愁的目光吓退了两步。 “还说没有师父?没有师父,你这功法是从何处学来的?”李莫愁指着萧遥说道。 “功法?什么功法?”萧遥忍着胸前疼痛,咬牙问道。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之前在江边之时,我以自身指力连点你神封、玉堂双穴,便本应制得住你,谁曾想你竟然丝毫无恙,不仅没有被我制住,而且还借我指力助你推经活血,逼出胸肺之中的江水,你道我瞧不出来?这功夫虽然奇怪,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深奥法门。我问你师父是谁,你却一再骗我。若非瞧你并无恶意,贫道早把你再送回沅江中了。”李莫愁冷哼说道。 “我真的没什么师父,我自己也不会武功,更不知道为什么你制不住我。我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不幸了,更不知道这一辈子还有没有能再回家的机会。活在这世上实在是累,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萧遥躺在地上,越说心中越是难受。想到自己这二十年来所遭受过的不幸几乎比普通人一生所经历的的还要多,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充满了眼眶。 “师父,萧公子一看就是心性和善之人……”洪凌波刚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便听到李莫愁张口骂道:“你个小贱人,从见到这小子开始就百般殷勤,连在为师面前也丝毫不知收敛。要不是为了探问到这小子那古怪的武功从何而来,我早就一掌拍死了他,你却不知好歹,现在居然还为他求起了情?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师父大恩大德,如同再生父母,此情此意,弟子永世不敢忘。只是萧公子虽然来历不明,但他对我们确无恶意。而且瞧他的样子,并不像真的是会武功的人。他如果真的有师父,那么他师父又怎么会只传授他一门闭穴的功夫而不传授其他的武功呢?所以,想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师父何不留他在身边,细细观察,说不定便有结果呢?”洪凌波看了看地上的萧遥,大着胆子,鼓起勇气跟李莫愁说道。 “你起来。”听了洪凌波的话,李莫愁看了她一眼后,便对着萧遥说道。 听到李莫愁招呼,萧遥心想死就死了,一拍屁股站了起来。此时他胸口依然硬生生地疼痛着,刚想揉一揉,右手却被李莫愁直接拉了过去,握在了手里。李莫愁虽然凶狠残暴,但她长得确实貌若天仙,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仍然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女一般娇嫩。萧遥从小苦难,跟女性接触也不多。此时被李莫愁蓦地握紧了手,不由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突然,萧遥感到李莫愁手心升起了一阵暖烘烘的感觉,紧接着,那阵暖意就传到了自己身上,先是手掌,然后是手腕,继而慢慢延伸到了小臂、大臂。没过一会,自己全身上下就被这股暖流包裹了。正当萧遥享受着这阵舒适的暖意时,李莫愁却突然撤去了功力。瞬间,萧遥浑身又重复冰冷,胸前的疼痛也又剧烈了起来。 “这倒奇了,身上确无内功,看他这幅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外家高手。莫非当真有什么隐情不成?”萧遥听到李莫愁如此低声自语道。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萧遥又听到李莫愁阴恻恻地对自己说道:“跟着我们不许有什么异心,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若是稍敢拂逆了我的心意,耍什么小聪明定叫你顿时脑骨碎裂,血溅当地。” 萧遥听了李莫愁的威胁,原想说谁稀罕跟你在一起,但又看到她冰冷的眼神,终于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开口低声说道:“是。” 闹了这么一场后,三人又重归原路。一路无话,行至月上中天,终于来到了一处较为平坦且宽阔的山坳。月光清清亮亮地撒了下来,照的这处山坳台地四下里一片通明。李莫愁看到这台地后倚群山,前临江河,且通往这山间平台之上只有一处陡峭的斜坡,台地之下还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当即指挥洪凌波和萧遥停下,让两人将那马车上的箱子都一一搬到了台地之上后,卸去了车板辕轮,两块车板铺在地上就是一张床,八只轮子却扔在了一边,然后将马匹和花驴也都赶上了台地。待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才拢起了一堆柴草,点燃了篝火。 第七章 平台夜话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时值暑夏之季,当此荒山静谷之中,四下里蝉鸣噪噪,柳绿拂拂,台地正中位置却又燃着一堆极旺的篝火,远远看来,真似一簇燃烧在永夜之中的不灭之火。此情此景,加之眼下的天候,当真应了那“丽景烛春余,清阴澄夏首”的诗句。而李莫愁和洪凌波之前虽连行山路,后又经历过一场恶战,但此时依然言谈有条、举止不紊,显然精力充沛,完全不见疲态。萧遥虽一天之内突遭巨变,心神纵然焦躁不安,却也是没有什么倦意的。山中树影绕江,江又生千树,那树荫、江腾、山谷等无一不是炎炎夏日中极阴凉的所在,因此三人将那许多大箱子摆定后,便坐在卸下的车板之上纳凉休憩,而其情惬意之状,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真的是“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洪凌波李莫愁两人坐而闲谈,一会李莫愁讲一讲那铁震寒临敌之际如何如何,一会洪凌波说一说自己武功上又怎样怎样不明白,师徒二人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期间,李莫愁又让洪凌波宰杀了一头花驴,放在篝火之上烧烤地透了,两人吃着说着,还分给萧遥一大块驴臀肉,竟是丝毫不见傍晚时将铁山镖局那二十余人屠戮殆尽时的凶残狠恶之状。 萧遥本无心进食,但一来在水中泡了许久,身体中早已没了能量,虽有通明强神丹用以支撑,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二来则是因为洪凌波的烧烤手艺确实不错,她随身都带着油盐酱醋等简单的调味品,火候又掌握地好,烤出来的驴肉外焦里嫩,色泽金黄华贵,其味闻之涎水欲滴,食之则非吮尽十指不可。因此,看着洪凌波送过来的驴臀肉,萧遥咽了一口唾液,还是接过了。 “师父,今日之事我们做的十分隐秘,铁山镖局不仅无一人逃脱,这些宝贝也都尽数收入了我们的囊中,师父此前念念不忘的‘水上漂’步法眼下也是唾手可得,当真是可喜可贺。”洪凌波神态恭敬地对李莫愁说道。 “不忙恭贺。虽然咱们现在夺了铁掌帮中指峰历代帮主埋骨之地所藏的宝物,但裘千仞这老贼却未必会将自己的‘水上漂’这等异常珍贵的功法放入其中。”李莫愁淡然说道。 “师父何出此言?他们铁掌帮这次行事异常诡秘,要不是师父您杀那姓何的老拳师时偶然间搜出了一封裘千仞给他的书信,那么咱们也定然是无从得知铁掌帮的这次行动,更别说今日去拦杀他们了。咱们杀那何老拳师是意外之事,搜出书信是出乎意外之事,而咱们自己决定在这沅江之旁截下他们,更是铁掌帮无论如何都不能知道的,师父又为何说裘千仞不会将那水上漂功法放入其中?”洪凌波不解道。 李莫愁说:“我杀那何老拳师只是因为他与那臭贱人的姓氏中同样都带了一个‘何’字,搜出那封书信也更是意料之外。但是,铁掌帮向来不履江河,只在陆上为非作歹。可那姓何的老头却居于沅江之旁,而且看其居所位置与房中摆设,似乎更是与沅江上六十三家船行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虽不欲深究其中的关系,但裘千仞与之互通书信,押运货物的铁山镖局更是铁掌帮在江湖上一个异常隐秘的对外之所,这其中想必定有隐情,而且书信之中所托还是历代帮主埋骨之物,那关系定然更是非比寻常的。但铁掌帮行此奇异举动,却是大大的有违常理。”说到这里,李莫愁低头沉思不语。 洪凌波接口问道:“师父认为铁掌帮有何企图?” 李莫愁说:“我也猜想不透,铁掌帮为何弃陆而从水,弃中指峰历代帮主埋骨之地而千里迢迢地转送到沅江,让那何老拳师‘善待之’。不过,现在东西在我们手中,我们却不用管他什么善待不善待的。待会吃完了东西,只管去其中翻出自己顺手的东西用就是了。其他的那些劳什子,铁掌帮当是宝贝,我可瞧不上眼,到时候扔了就是了。” “师父说的是,管他铁掌帮干什么,拿了自己趁手的东西便是了。”洪凌波附和道。 萧遥在一旁嚼着驴肉,静静地听着这师徒二人说话,心中却是越听越奇怪。铁掌帮于中指峰上有一历代帮主埋骨之地,为帮中禁地,山洞中堆放着历任帮主平生所收集的珍奇异宝,奇兵利刃,当初郭靖便是从那里取得岳飞的武穆遗书,从而学得上乘兵法,这才有了后面的蒙古军西征大捷,巧破玉龙杰赤城,以及更后面的固守襄阳十余年的事情。然而,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山洞,却从来不知道这山洞中的东西什么时候落到了李莫愁师徒的手中;他虽然知道李莫愁曾经因为一姓之巧合而致何老拳师一家惨死,却从来不知道裘千仞跟何老拳师互通书信,有过什么牵连。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萧遥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世界,果然有太多事情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她们师徒又说了一会话后,李莫愁闭目调息,洪凌波则走到了萧遥身边。她心中毕竟牵挂着萧遥,看萧遥一直在旁默默地吃着驴肉并不说话,以为他心中仍然生着师父之前逼问他之气,于是悄悄地坐在了他身旁,轻柔地说道: “萧公子,你该用药了。” 萧遥本在低头吃肉,静静地想着眼前这些事情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究竟有何相交纠缠之处,耳边陡然传来洪凌波轻软柔腻的声音,不由心神一震,扭过了头,顿时两人四目相对。李莫愁此时已斜身安歇,回望天上月轮西斜,已是到了寅时。这荒山孤野,人马俱静,连一点微风都没有了,耳畔只有篝火堆中断断续续传来的柴草噼里啪啦的声音作响。置身如此环境之中,洪凌波与萧遥那双明朗俊俏的双眼稍一对视,登时心中如乱鼓齐鸣,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赶忙把脸扭到了一边去,不敢再看萧遥。 看到洪凌波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娇羞的神态,萧遥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了一路上洪凌波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心中不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着身边那个把脸偏向了一旁,不敢看自己的洪凌波,萧遥暗暗苦笑了一声。此时洪凌波由于将通明强神丹给了萧遥服用,因此自己脸上的瘀伤并没有好。虽然跟之前相比已经消去了大半的肿,但脸颊上却依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异常难看。萧遥从醒来第一眼到现在见洪凌波一直是这幅样子,而他自己在昏迷前则刚与时若溪那等绝色美女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因此一见到原本姿色就略为平庸,脸上还暂时毁了容的洪凌波,自然是没什么感觉。而一想到洪凌波居然对自己有意思,萧遥更是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萧遥的笑声,洪凌波疑惑地问道:“你笑什么?” 萧遥赶忙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洪姑娘对在下照顾有加,实在是感激不尽。” 洪凌波莞尔一笑,羞怯地说道:“没什么的。”顿了顿,她又说道:“半个时辰已经过了,你又该服药了。一路舟车劳顿,你一定渴了吧。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你坐着不要动。”说完,也不待萧遥回辩什么,起身便向平台下走去。刚走开两步,只见她身形不转,背对萧遥又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洪姑娘了,叫我凌波吧。”这句话说出来后,萧遥从背后见洪凌波头一低,终于消失在了台地之下。 看着长发披肩,身形婉转,婀娜而去的洪凌波,萧遥咬了一口手中的驴肉,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肉咽了下去。 第八章 箱中玄奥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没过多久,洪凌波拿着一个水袋走了回来。她走到萧遥身边,刚想把水袋递给他,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一缩,水袋又拿了回去。萧遥本来已经伸出手要去接过,岂料洪凌波突然缩手,萧遥的那只手便有些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收不是,不收也不是, 洪凌波刚准备拿着水袋走开,看到了萧遥举在半空收缩不得的那只手后,愣了两秒,突然歉然地说道:“对不起萧公子,我只是突然想到你身体有恙,喝这冰冷山泉对你的伤势康复实在不利,这才想把水放在篝火上烧熟了再给你饮用。我却贸然行事,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赎罪。” 萧遥听到洪凌波语带急切,求恳之心甚诚,说道:“没事的。你也别老公子公子地叫我了。我叫萧遥,你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萧遥在理解了洪凌波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心中不由大为感动,加之听到她总是公子公子地叫自己,萧遥一辈子也没被这样称呼过,听起来实在别扭,便也要洪凌波直呼自己的名字。 洪凌波听到萧遥这样说,以为他与自己心意想通,想的都是一样的,不由地喜上眉梢,笑呵呵地便烧水去了。 当晚两人都是夙夜未眠,一个守在火堆旁,一个坐在离火堆两尺开外的地方。虽然两人并无什么肌肤之亲,也没有更多的缠绵情话,都是默然而坐,但近看洪凌波的神色,只见她时不时地笑生双靥,双臂抱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神色温柔娇媚至极。而萧遥坐在较为靠后的地方,一会抬头仰望珠翠星天,一会又低下头看两眼洪凌波的背影,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天空皎月西沉,繁星渐隐,黑沉沉的天幕也慢慢地从青转灰。遥望东天,几丝金灿灿的光芒从云层底下泄了出来,顿时染得漫天云朵散发出璀璨华光,整片天地登时明亮了起来,处处洋溢着生机与活力。 萧遥和洪凌波早已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而直到李莫愁将两人一一叫醒,两人才猛然惊觉。想起昨晚那番旖旎情景,两人又都是同时脸上一红,不自觉地看了对方一眼后,又赶忙各自收回目光。 古人没有刷牙的习惯,萧遥只得跟着李莫愁洪凌波,一起用昨晚没有喝完的水漱口洗脸后,把昨晚的驴肉又加热一番,算是早饭。 一切收拾完毕,李莫愁说道:“昨晚天色昏暗,怕有什么宝贝看不清楚,误漏了过去。现在天色明朗,凌波,咱们看看这箱子里都装着什么吧。”说完,便向那堆放着箱子的地方走去。 洪凌波一声应答,当先舞出长剑,刷刷刷几下,那些箱子外面捆绑着的绳索已经应声断裂。李莫愁走到近前,拂尘一挥,当啷一声,其中一个箱子上的挂锁随即落地。萧遥凑了上去,也想看看这铁掌帮中指峰上历代帮主的埋骨之所里究竟有些什么宝贝。 李莫愁见挂锁已破,却并不立马开箱。之间她倒退了两步后,突然袍袖向上一挥,紧跟着萧遥感到一股阵风吹过自己的脸颊,那大箱子的箱盖已经被吹了起来。 看到里面没有暗器,李莫愁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萧遥跟着走过去一瞧,这个箱子里面放满了珍玩宝物,什么碧玉释迦牟尼雕像、镶有三颗夜明珠的珠冠花顶,还有一蓬硕大无比,泛着幽幽红光的深海血珊瑚,随便一件拿出来,那都是足以夺人眼目,令人沉迷其中爱不释手的珍奇宝物。 李莫愁看到这些宝物,不由也是心神一震,双手在那大血珊瑚上抚摸了几下。然而她毕竟是学武之人,这些财宝虽好,但终究只是身外之物。因此,稍为留恋了一下后,李莫愁命萧遥和洪凌波搬开这个箱子到一边,一挥拂尘,下面一个箱子的挂锁又被打落在了地上。 李莫愁依然先退开两步,然后再上前查看。这一次,这个箱子中装的都是一些细细小小,看上去平常无奇的东西,什么银针、飞镖之类的。萧遥虽然知道是暗器,但他并非此中好手,不懂这些暗器的玄奥精密,只是看李莫愁的神色,却比刚才见到那些古玩珍宝时要激动高兴了许多,显然这些暗器对她而言,作用要远胜过那些金玉珍宝之类的身外之物了。 李莫愁看了一会后,从箱子中拿出了一件类似于菱形,每个角却都有一根倒刺的暗器,端详了一阵后说道:“这是断骨镖,一旦射入敌人体内,镖上倒刺便会扒肉勾骨,决计取之不得,除非将身体上被镖射中的那一部分肉完全挖出来,才能将镖取出来,实是狠毒之极。若是内力强劲之人射出,入体极深,那就连挖都挖不出来了。此镖不喂毒便已如此厉害,若是喂上了剧毒,恐怕是一击便足以致命了。”说着将镖缓缓放下,又拿起了另一件类似于银针的暗器说道:“这天蚕噬骨针怎么也有?这毒可是已经失传了上百年啊。可惜毕竟时日太久,这针上的毒也已褪去了。但愿这里有配置这毒的药方。”说完,又把那天蚕噬骨针放下了。 这一箱子暗器李莫愁看的极为用心,并不时说出那些暗器的名称、特点等信息,显然是曾经有过一番认真的研究。萧遥看了一会,忍不住说道:“您手里不是有‘冰魄银针’吗,跟这些暗器相比,哪个更厉害点?” 李莫愁听后,傲然答道:“我这冰魄银针固然厉害,当下之世难逢敌手,但这箱中所藏均是上古遗器,书中所载之物,向来只是被当成传说去看待的,谁想世上竟然真有此物。我冰魄银针跟这些相比,自然是大有不如,但若说到当世之威,眼前这些镖子再厉害,无人会使却也杀不了人。相比之下,当然还是我的冰魄银针厉害。”李莫愁以针自喻,虽然话语上是说自己的冰魄银针不如这些针,但实际上,她是说这些针再厉害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当今之世,她李莫愁难逢敌手,是她李莫愁的天下。待她百年之后,她也会像那些老去的前辈传说一般,成为永远被人们铭记的人物。这般狂妄,也当真只有李莫愁才有。 萧遥听了李莫愁的话,想起她似乎确实就是这个样子,又见她神色傲然,显然极为自负,不禁心中暗笑,脸上却挂起了笑容,对李莫愁不断称是。 把玩过了暗器箱子,李莫愁有些不舍地命二人把箱子再搬到一边,又开了一个。铁山镖局这两个马车上的箱子总共十个,箱子大小一模一样,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李莫愁刚才开了两个,还剩下八个。昨晚慌乱之中,箱子随便摆着,此刻李莫愁却不动身,要萧遥和洪凌波把那些离地较远的箱子一个个搬到她的面前来。 两人合力抬了一口较轻的箱子,放到了李莫愁面前。有了前面两个箱子里所装之物的诱惑,李莫愁这番手脚有些急切。她拂尘向下打开挂锁后,又顺手向上一扬,打开了箱盖。岂料,突然两道黑影闪出,挟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向李莫愁射去。 看到黑影,李莫愁也是大吃一惊,身形急忙向后射去。萧遥和洪凌波也是吃了一惊,赶忙退开,所幸箱中暗器只是直射,两人抬完箱子便站在两侧,因此并不碍事。李莫愁边向后躲避边将拂尘舞成一团光影,把周身上下护了个严严实实。她也是吃了马虎大意的亏,以为前两个箱子里没有暗器,这第三个箱中便也不会有,因此才托大直接打开了箱子,却不曾想,危险偏偏在让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就来临了。 那两道黑影从箱中激射而出后,一则直奔李莫愁面门而去,一则突袭李莫愁的小腹位置。她虽然退得快,但那暗器速度却更快,转眼间便打到了身前。李莫愁暗暗叫苦,她看这暗器所发的方向便已知道,这暗器定是一个不仅内力武功极为高明,而且在暗器方面也已登峰造极之人所设置。那两个暗器射出之时如同双拳,一击面门,一袭下腹,使的正是一招“双管齐下”。这双管齐下虽只是拳招中一个极为普通的招数,且算不得一整招,只是半招而已,但就是这么普通的一个招式,变成暗器,经人一设置,眼下竟然逼得李莫愁手忙脚乱。那么设置暗器之人,屈指算来,当世也只有那么几个了。 再看李莫愁虽然瞬间被那双管齐下的暗器逼近,但她毕竟功力深湛,当即全力施展开她古墓派的轻身功法,一招“移花接木”,自己身体瞬间移到了左边,而她手中拂尘则换到了刚才身体所在的位置。“嗤嗤”两声暗响过后,李莫愁身子不动,站在了原地。 此间情形说来缓慢,实则只是一瞬之事。洪凌波从看到箱中暗器飞出到侧身躲避,见自己没有危险后便看向李莫愁时,她已经身子不动地站在了原地。洪凌波看到师父面无表情,身无动作,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不由大骇失色,赶忙冲上前去。 到得李莫愁身前,洪凌波才发现原来师父并未受伤,当即心中一松,说道:“师父,这暗器怎么恁地歹毒?师父可知是何人所设?”但一连问了三遍,李莫愁都没有答话。洪凌波觉得奇怪,拿手一碰李莫愁的身体,当即大惊失色。 原来李莫愁已被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了。 洪凌波赶忙施展本身手法,但一连点了李莫愁腰间腋下五处解穴之位,却都不见效果,当即心中又有些发慌了起来。她又仔细看了看李莫愁的面目,觉得虽然面无表情,脸无神色,但实在是不像已经遭遇了什么伤害的样子。可她解穴又无效果,当真是奇怪之极。 洪凌波想了想,又试探了一阵后,却始终找不到解救李莫愁的窍门,只得悻悻作罢,招呼萧遥一起先把李莫愁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至于那些箱子,两人是碰也不敢再去碰的了。 这一耽搁,从初晨到正午,再到黄昏,已是半天过去了,李莫愁却依然保持了那个姿势不动,没有丝毫起色。洪凌波在李莫愁身边守了一天,当真是寸步不离。萧遥看着李莫愁这幅样子,却是心想最好就这么死了才好。 这一天两人就这么守着一大堆箱子和一个不会动弹的李莫愁,饿了就吃一点驴肉,渴了就喝一些洪凌波烧好的山泉。所幸这处台地地势陡峭,外围密林环布,外人绝难找到这里,这一天倒也无事。 转眼间明月高悬,星云斗现,已是到了这天中的傍晚时分。萧遥看着李莫愁那犹如活死人一般的样子,说道:“凌波,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守下去吗?” 洪凌波望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嗯。” 萧遥说道:“那你知道你师父究竟是怎么了吗?” 洪凌波摇了摇头。 萧遥接着说道:“你既然不知道,那你守着她又有什么用呢?” 洪凌波听了萧遥的话,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顿了顿后,她说道:“萧公子,你不必劝我离开。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是绝不可能弃她而去的。萧公子,你若想走,那就请便吧。”说完,也不再去看他,蹲下身去抚摸李莫愁的脸颊。 萧遥无奈苦笑道:“凌波……”可他话刚出口,却听得洪凌波冷然说道:“萧公子,请自重,还是叫我洪姑娘吧。” 听了这话,萧遥更是哭笑不得,也不管洪凌波说什么,他说道:“凌波,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让你想个能救你师父的办法,然后咱俩一起送她过去,总好过在这里干守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强吧。” 洪凌波听到萧遥一开始不管自己的警告,依然叫自己“凌波”,心中刚想恼怒他轻薄于自己,却陡然听到萧遥说要跟自己想办法救师父,知道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不该认他作那种忘恩负义、只为一己私欲的小人,他其实实是一个有着一副古道热肠,为人仗义的真男儿,好男儿。当即自觉羞愧,走到萧遥面前说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萧遥看着面前低头认错的洪凌波,不觉有趣异常。洪凌波本就只有十五六岁,此刻又俯首认错,加之小女儿的娇态,当真如一个小孩子般。萧遥也不以为意,说道:“没事的,你赶快想想谁能救得了你师父,然后咱们即刻便启程吧。” 洪凌波听了,点了点头,口中答应着,身子却坐了下来,终于紧紧挨着萧遥了。 这一日天色已晚,洪凌波思来想去,觉得师父既无外伤,那必定是内息不调了。只是自己内功低微,无法以自身功力探入师父体内助其疗伤,而师父也曾经提到过,她当初背离师门,逃出古墓,那里便不用再指望了。而江湖上李莫愁却又树敌甚多,别说亲信好友了,连一个半个关系稍近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洪凌波当即觉得好生为难。 想来想去,洪凌波也想不出有哪一个武功既高,又是自己和师父可以信任的人。萧遥看着洪凌波那副为难的样子,踌躇了一阵,还是决定不提到古墓派,以免她们师徒二人疑心。 这一夜,李莫愁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躺在地上也是无声无息,与个死人无异。而洪凌波经过了最初的彷徨无助后,虽然心中依然惴惴不安,但经过萧遥一番开导后,心情也已平缓了许多。而闹过了那个误会之后,她一方面觉得有愧于萧遥,另一方面却更觉得萧遥是个磊磊君子,荡荡侠士,自己与之结交决计错不了。因此,当月亮再次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上时,前一个晚上还一前一后交错而坐着的两个人,此时已经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 当夜两人喁喁私语,遣笑寄怀自不在话下。 一丝天光淡淡地映入洪凌波的眼皮之中,将其从睡梦中唤醒过来。洪凌波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昨夜她和萧遥秉烛夜谈,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时候。而说着说着,两人也都迷迷糊糊地睡去。此刻醒来,洪凌波发现自己竟然就睡在萧遥的怀抱中,直与跟他同床而眠无异。看着还在自己身旁酣睡的萧遥,洪凌波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她赶忙坐起了身子,整了整衣衫,刚抬起头,却看见李莫愁已经不再是只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正盘腿坐在地上运功调息,显然身体已经无恙。 看到师父身体转好,洪凌波大喜过望,赶忙奔了过去,跪在师父身旁说道:“师父,您好了?” 李莫愁眼睛也没睁开,淡淡地说道:“没打搅了你们的好事吧?” 第九章 唐诗选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7 洪凌波听得李莫愁的话,脸颊又是一红,讷讷低语,却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此时,蓝心也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李莫愁盘膝坐在地上正在打坐运功,心中也是奇怪,怎么一觉醒来,她又莫名其妙地好了?便开口问道:“您身体好一些了吧?” 李莫愁哼了一声,却并不答话。 蓝心自讨了个没趣,眼见李莫愁不说话,便自己走到一边,洗漱了起来。洪凌波看师父坐在地上用功,也不敢离开,便护在了她的身边。 待蓝心吃过早饭,李莫愁依然保持着那个盘腿而坐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他冲着洪凌波使了个眼色,让她问问李莫愁究竟是怎样了。洪凌波会意,片刻后,只听她低声问道:“师父,你感觉如何?” 李莫愁闭目不答,半晌后,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洪凌波见师父摇头,又问道:“师父,昨天你为何一动也不能动,今日却又恢复如常了?” 李莫愁顿了好大一会才说道:“为师被点了穴道,因而才动弹不得。” 洪凌波大惊,赶忙说道:“那怎么会?若您是被点了穴,我昨日以本门手法为您解穴,但为什么却毫无反应呢?” 李莫愁淡然说道:“你当然解不开,因为这次并非普通的点穴手法。” 听到这里,洪凌波才释然。但转念一想,又问道:“那究竟是何人出手?昨天这台地上,可就只有蓝……蓝公子咱们三人而已呀。” 李莫愁说道:“不是人点的,是那飞出的暗器。” 洪凌波大感意外,又疑问又惊奇地说道:“暗器?” 李莫愁说:“是暗器。那暗器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但设置之人武功必定极高。他以自身内力将两枚暗器压入箱中机簧内,同时那两枚大暗器里又藏两枚小暗器。发射之时,机簧先将大暗器打向人的面额小腹,这一招虽然意外,但也伤不得一流高手,只需应变奇快便能躲开,难就难在那两个小暗器上。” 洪凌波奇道:“大暗器都能躲开,小暗器又有何难?” 李莫愁接着说道:“这小暗器内藏于大暗器腹中,乃是设置机关之人以强劲指力压入,小暗器上自然就带了那人的一丝内劲。大暗器射出后,待人一闪避,小暗器便激射而出,直点穴道。这一下教人防不胜防。被打中虽无性命之忧,但穴道被闭,浑身也是动弹不得了。只是……”说到这里,李莫愁迟疑着。 “只是什么?”洪凌波问道。 “只是我不明白这小暗器何以认穴如此精准,竟然分毫不差。这暗器虽然籍籍无名,连我也从没听说过,但其威如斯,当真是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我若非亲身经历,只是听别人说起的话,也是决计不相信的。铁掌帮扬威江湖几十年,看来并非是浪得虚名,确实是有一些底子的。”李莫愁叹道。 “师父,那您现在穴道可解开了吗?” “十二个时辰已过,我运足内息,早已经冲开了。但这暗器点穴的手法太过诡异,我运功内视,发现腹脏似乎受了些伤,还是要养一些时候稳妥。” 知道师父终于并无大碍,洪凌波心中一宽。但随即想起了箱子中的奇珍异宝,心里一阵激荡,问道:“那那些箱子里的东西?” 看过前两个箱子里的宝贝后,李莫愁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把箱子一个个搬过来查看。这次小心行事,想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洪凌波应了一声,拉着蓝心又去搬箱子。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下三人都是慎之又慎了。虽然之后又开了一个暗藏暗器的箱子,但已无大碍。终于,所有箱子都被一一打开,晾晒在阳光下后,李莫愁确定再无什么毒针毒镖毒气之类的暗算之物后,才走到刚才打开的那些箱子前,细细查看起来。 这一查看,只看得李莫愁和洪凌波两人不住口地发出阵阵惊呼。那些金银财宝、古玩珍器也就算了,毕竟都是些身外之物,但兵刃剑谱、功本心决对她们来说却是大为有用之物。李莫愁左手拿着一条金龙入云鞭,右手拿着一卷已经破旧不堪的羊皮卷,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洪凌波站在装满了各式兵刃的箱子前面,也是喜形于色。蓝心不懂兵器,看那箱中的长刀短剑、斧钺钩叉等形状各异的兵刃时,虽然觉得阳光下这些利刃散发着冰冷寒光,毫无疑问都是绝世神兵,但要说哪里厉害,蓝心却说不上个一二三来。他在这些箱子之间徘徊着,觉得宝物虽多,但对自己而言却没有一件真正有用的东西。当然,如果能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的话,这些东西哪怕自己只能带走一件,那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么意淫了一会,蓝心的脚步停在了一个装着功法秘籍的箱子跟前。兵器不认识,古玩没用处,看来看去,也就这么一箱子书还能看上两眼。蓝心随手抽出了几本书,只见都是些什么“惊花掌”、“掠空手”之类的武功秘籍,翻开看了两页,更是连上面的字都不能认全,更别说了解写的是些什么意思了。 看了两本,蓝心觉得无聊,随手一丢,又把那些武功秘籍扔到了箱中。当今武林,有的人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这箱中任意的一本秘籍,但蓝心一下子面对如此多的秘籍却是毫无反应,并且随手丢弃。此情此景若是被武林中的人看见,不知道会有多惊异。 蓝心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了一边,看着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二人翻来覆去地查看着那堆百宝箱。可惜,百宝虽贵,于蓝心而言,却只是一堆金玉其外的无用之物而已。 这一番查找,李莫愁师徒直到天色将晚之时才算告一段落。篝火燃起,她二人将那装着秘籍典藏的箱子搬到了篝火旁,将里面的经书一本本地拿了出来。相比那些兵刃而言,这些功法秘诀的价值无疑是更高的。 李莫愁取出书一本本地看着,惊花掌、掠空手……一门门名声响亮好听的武功名称被她一一叫了出来。蓝心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困顿,最后觉得实在无聊,便开始在心里默默想着神雕侠侣后面的剧情,接着是倚天,再下来是笑傲江湖、侠客行……。 “唐诗选辑?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突然,蓝心听到李莫愁说出这样一句话。 正在心中回忆着金庸世界武侠史的蓝心陡然间听到这名字,只觉得似乎有些耳熟,于是沉下心来,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突然,一道电光唰地一声划过了蓝心的大脑。他噌地一声坐起了身子,吓了李莫愁和洪凌波一跳。李莫愁以为蓝心要突起发难,将手中书籍向地上一抛,也站起了身子,厉声喝道:“你待怎样?” 蓝心赶忙摆手说道:“误会,误会。”说着,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身形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看到蓝心又缩回了窝身的柴草堆中,李莫愁手里的拂尘也慢慢放了下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后,又拿起那本唐诗选辑,看了起来。 蓝心此刻也已冷静了下来。刚才他之所以那般失态以致惹得李莫愁杀意顿起,其实全是因为他想起了那唐诗选辑的来历。据传南北朝时期,梁元帝性喜积聚财宝,在江陵做了三年皇帝,搜刮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后魏兵攻破江陵,杀了元帝,但他聚敛的财宝所藏之地却无人得知。虽如此,但毕竟还是留下了线索,那便是一本唐诗选辑。 蓝心虽然不知道此刻李莫愁手中的这本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那一本,但一想到自己手中可能掌握着一个惊天大宝藏的秘密,蓝心的心脏便剧跳不已。他坐在那里,竭力回忆着脑海中所有关于这唐诗选辑的事情。要是没记错,那唐诗选辑最后应该指向一个叫什么天宁寺的地方,宝藏便是那外裹泥土,内以金铸的大佛像了。蓝心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些,只盼拿到李莫愁手里那本唐诗选辑来看一看。 刚巧不巧,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的李莫愁随手将那本唐诗选辑扔到了一边,又拿起另一本秘籍看了起来。她现在手中秘籍极多,自然用不着花大把时间钻研这不知所云的东西,便随手往旁边一丢,却没想到这刚好符了蓝心的心意。 蓝心见李莫愁不再注意那本唐诗选辑,找了个机会拿在手中查看,果然全是一首首的唐诗。看下来,从中也确实能凑出“江陵城南”、“天宁寺”这些记忆中的关键字眼。蓝心心中一喜,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其实,他直到现在依然觉得自己如坠梦魇,眼前的一切都还是虚幻缥缈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就又回到了沅江之旁,跟时若溪一块游山玩水。可是,眼前这本唐诗选辑却让他既喜且忧。喜的是它证明了自己脑中留存的记忆是正确的,有用的;忧的却是原来自己真的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且恐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当即心中怅然若失。 第十章 前朝遗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7 萧遥拿着唐诗选辑呆呆地坐在那里,洪凌波却是从头到尾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眼前大堆的武学秘典固然令她心动不已,但师父已经言明了,这些典籍的来历太过庞杂,且都是颇为玄奥深邃,皆有独到之处的高明武学,钻研其中任意一门怕是都要穷尽一生的时间。且不说将其中一门功夫修炼至大成所需的时间,单就说她自身已经修炼了古墓派的功夫,虽谈不上什么大成,但根基已经深厚,底子是古墓派无疑了。这时如果半道再来修习这些上等武学的话,不说练功途中极易两功相克,陷入走火入魔的绝境,就说舍本门武功不习而精研这些旁门的功夫,也是忤逆师门,欺师灭祖的恶行。因此,得了师父教训的洪凌波虽然眼馋这些放在眼前的上等功夫,既不去学习修习,也不像李莫愁那般细细研读揣摩其中的高深道理。她只是简略地看了一遍,心中对这些武功有个大概的印象便算。因此,看到萧遥拿到那本奇奇怪怪的唐诗选辑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她心中的牵挂便全转到了萧遥身上。 偷偷看了一会,见师父仔细钻研经书,似乎对身旁之事毫无察觉,洪凌波便悄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萧遥身边,关怀地说道:“夜深了,山中苦寒,当心着凉了。” 听到洪凌波似水温柔的问候,萧遥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说道:“没事的。你怎么不看那些武功秘籍了?” “师父说我不能学上面的武功,我又不似师父那般聪慧,能从这些典籍上揣摩出武学大道的真谛,看也是白看,还不如不想,免得烦心。”洪凌波撅着嘴说道。 “为什么你不能学那些武功?武功创出来不就是给人学的吗?”萧遥奇道。 洪凌波将师父的教诲又说了一遍给萧遥听。萧遥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突然,洪凌波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面色一喜,问萧遥道:“你当真一丝半毫的武功也不会吗?” 萧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看到萧遥点头,洪凌波更是喜上眉梢,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萧遥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洪凌波笑靥如花,说道:“你既然不会武功,面前又摆着这许多上等的武学秘典,这不是天要教你成为武林高手,又是什么?” 听洪凌波这么一说,萧遥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么庞杂繁复的武学摆在面前,那些本就是武林中一等一高手的人自然用不着这些,而那些已经归门入派,如洪凌波这样武艺不精的弟子们却因为碍于本门功法和门规限制,也不能修习这些其他门派的功夫。因此,无门无派,且本身并无任何武功在身萧遥反而成了修炼这些武功的最佳人选。他大可选出自己中意的几门武功,从零开始就潜心修炼。只要耐得住练功过程中的苦楚与寂寞,那么成为武林中一流好手甚至笑傲群雄就都不是不可能的。 看着洪凌波那充满了期待和憧憬,仿佛就像望着成名武林高手那般的眼神,萧遥苦笑了一下,却并不答话。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武林高手,更不想介入那所谓的武林中复杂纷扰的恩怨情仇。虽然后世中,基本在每个男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武侠梦,但那也仅仅只是梦而已。当这机会真的放在面前时,萧遥相信没有人会真的毫不犹豫地就去选择当个武林高手的。 看到萧遥只是微笑不答,洪凌波却误以为萧遥陡然间有此奇遇,欢喜地失了神,便自顾自地坐在一边替萧遥盘算了起来。内功要练哪门、拳脚要练哪路、轻功又要学什么,哪些搭配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她凭着自己对于武学的了解和刚才看过的那些武学秘典,没一会便替萧遥选好了好几套武功,欢喜地说道:“这些都是最上乘的功法,你潜心修炼,过得十年之后,我相信武林中你一定难逢敌手,到时便可独步天下,一展宏图了。” 萧遥听了洪凌波这番远大的展望,本想开口直接拒绝掉,但想来想去,终觉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不忍拂了她的好意,终于闭口不言。 洪凌波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极为可行,似乎下一个武林中超一流的高手马上就要诞生了一般。说到兴起处,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去那堆武林秘籍中翻找出了刚才为萧遥圈定好的那几门武功递给萧遥,恨不得要他马上就开始修炼。 萧遥不忍扫了洪凌波的兴,心想这练武反正也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学会的,我现在假装看一会,等她这股子兴奋劲过去了再说吧。主意已定,萧遥接过了洪凌波递来的写有上乘武功的秘籍,看了起来。 这些秘典有的载于羊皮之上,有的却是工工整整地写在装订整齐的书页上。洪凌波为萧遥选定的武功,其中有一门便是写在一张烂羊皮上的“霹雳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霹雳拳,正是一门深得此道的凌厉拳法。洪凌波想到萧遥气表非凡、风流俊雅,自是不合那些刚猛无伦,以力决胜的路数。这霹雳拳动若蛟电,势如雷霆,虽快而招数不乱,虽灵而劲道不轻,最是适合萧遥修炼,当即先给了萧遥看这门拳招。 烂羊皮上,萧遥借着篝火余光,隐隐看到开头几行写着几句话,但碍于天光昏暗,且羊皮破旧,字迹褪色,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似乎是说这霹雳拳的来源。洪凌波急于让萧遥练功,她看萧遥读的慢,便把那羊皮拿了过去,自己先通读一遍,再一股脑地告知萧遥里面的内容。洪凌波有内力相助,眼力远非萧遥可比,她又惯读古文,自然比萧遥这样的半吊子强得多。没一会,洪凌波便告知了萧遥上面的内容。原来,这霹雳拳是唐天宝二年,郭子兴部下一位叫做王清龙的将军所创。他当年参加了郭子兴的平叛大军,一度做到了郭子兴的牙将。后来安史兵祸终于消弭,他功成身退,便隐居山林之间。一日突见风云呼啸、电闪雷鸣,狂风急骤,天地为之变色,草木因之皆损。王清龙当时身处荒郊野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暂时藏身在一株参天大树之下。岂料忽然天降滚雷,银光闪烁,只一刹那的功夫,那株数十人尚合抱不得的老树瞬间被一劈为二,而树下的王清龙也被这道雷电击中,昏迷了过去。不过天幸眷顾,最终得以活命。而他遭天雷一击后,得蒙不死,忆及那道似乎拥有着毁天灭地的能量一般的雷电,心念忽动,终于创此神功。但王清龙最终自述言道,他虽身有神功,然心无神志。其时兵祸又起,安史为恶,王清龙虽为一介武将,身负奇功,但思及以一己之力难抗天下众恶。因此,他练成神功之后,便将其写在羊皮纸上,渴盼后世贤辈得此神功,能够仗之主持天下,以免再生祸端,荼毒苍生。 洪凌波跟萧遥说完这霹雳拳的来历,不由唏嘘不已。王清龙心怀家国大事,情系大统,甘居人下,心甘情愿地为了天下苍生舍己为义,此乃真侠义、真英雄。但后来他身负奇功,却依然选择藏功隐匿,解甲归田,退隐山林,自轻人微力茫,无力单抗众恶,便宁可眼看着苍生受苦而无动于衷,此却非侠行义举。虽然如此,但他心底终究还是渴望自己能帮上后世的有识之士,因此留下了功夫。可王清龙其意虽善,但行为却是值得商榷的。这拳谱若按着王清龙本来的意思,落到了好人手里用来主持正义那也罢了,但若阴差阳错,落到了心存不轨的人手里,那可如何是好?其实,这说来说去,王清龙虽心怀天下,亦行而有道,说他是个仁人志士绝不为过,但既有奇遇,却始终不仗之平定河川,保家卫国。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个仁人志士,而非侠义名士罢了。 第十一章 拜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7 洪凌波读完了这霹雳拳的来历,与萧遥感慨了一番后便也罢了。前朝遗事早作土,今朝万物待复苏,王清龙再如何如何,那也终究只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早已不值一提了。而对于这霹雳拳为什么铁掌帮得到后却从未见他们在江湖上用过,洪凌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这拳谱现在已经落到了自己手里,那也不必再管许多了,当即向下读去。 羊皮卷下面记载的都是修炼这霹雳拳的心法、功决、拳路、招式,看下来一共是七七四十九招,分“至刚”与“雷霆”两种拳势。这两种拳势前者走的是极刚极猛一路,一经使用,挥手间便可移山填海,就仿佛雷电中蕴含的那毁天灭地的能量;后者走的是迅疾电掣一路,一经使用,一双拳头世间再也无物可挡,就仿佛滚滚奔雷劈天而下时才能拥有的那种气势。而这四十九招基本招数中,又另含四十九路太阳,四十九路太阴两种变化,正是分别对应至刚与雷霆这两种拳势的使用。若练至大成,这霹雳拳的威力当真是威猛绝伦,世间再无可以作敌手之人。 洪凌波初看之时觉得这霹雳拳深奥玄邃,且又不适合自己修炼,于是就扔到了一边。这时因为萧遥的缘故又重新捡起来,自然看的异常用心。但她每往下多看一行,青黛便会更紧上一分。没过一会,那羊皮纸正反两面便被洪凌波看过了一遍。但她放下羊皮后,眉间却并无笑意,也没有马上就去跟萧遥说这霹雳拳该如何修炼。 萧遥原本对这霹雳拳毫无兴趣,但见洪凌波这幅表情,心中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洪凌波对着萧遥无奈地一笑,说道:“这霹雳拳……” 萧遥看她说话吞吞吐吐,脸上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笑,问道:“这霹雳拳怎么?” 洪凌波说道:“这霹雳拳,我看不懂。” “怎么个看不懂法?”萧遥虽然并未将这霹雳拳乃至其他武功放在心上,无所谓得失之心,但看到洪凌波那苦恼神色也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不禁想知道是什么样的高深武功,连洪凌波都看不懂。 洪凌波听了萧遥这么一问,脸上微现尴尬之色。顿了一会,却说道:“想学这霹雳拳,恐怕只有去找师父了。” 萧遥一听要去找李莫愁,当即拨浪鼓似的摇起头来。但他对李莫愁颇为顾忌,摇了两下后,不由向李莫愁瞥了两眼,见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小声说道:“为什么要找她?如果真的学不了,那我不学就是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洪凌波知道萧遥害怕李莫愁,但这惧怕之情,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萧遥武功不如师父,担心师父对他下毒手,这才日日心惊胆战,当即笑了出来,对萧遥说道:“师父并无取你性命之意,你大可放心。虽然我师父平日里十分严厉,但若你事事顺了她的心意,她自然不会再骂你了。这霹雳拳经所载内功心法、外门招式无一不是精深至极的武功,我能力低微,实在是看不明白这些,更没办法引你入门。而师父不仅内力精湛,而且还见多识广,定然懂得这霹雳拳经所载的精要密意。你去求一求师父,求她教你这霹雳拳吧。” 萧遥听了洪凌波这番劝告,虽心知她实是为了自己好,但那李莫愁却着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杀人如弃草芥一般的阎罗王。别说跟她学功夫了,就是说上两句话都有可能把命送进去。这等风险,萧遥终是不敢贸然尝试。但他也不说话,只是又摇了摇头。 洪凌波见萧遥心意坚决,若是指望他自己去开口,恐怕是不成的了。但这霹雳拳她又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萧遥学会。手里拿着拳谱,洪凌波沉吟片刻后,心里计较已定。眼中一道坚定的神色闪过,又看了一眼萧遥后,捧着拳谱走向了李莫愁。 萧遥初时看洪凌波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呆呆地看着那霹雳拳谱,以为她终于被自己说服,不再劝自己去跟李莫愁讨教,当下心中稍安。她看到洪凌波捧着拳谱走向李莫愁时,心里也只以为她是自己实在看不懂,才想去讨教李莫愁。但随后洪凌波开口说出的一句话,却让萧遥惊得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洪凌波走近李莫愁,在距她身前两尺的地方轻轻跪了下来说道。 “嗯,你说。”李莫愁头也不抬地说道。 “萧公子自前日偶然得见师父风采后,对师父在武学上的造诣便惊佩有加。他私底下常跟徒儿说道,真羡慕你有一个这样厉害的师父,徒儿平日里也颇引以为傲。只是萧公子又说,他虽敬仰师父的才识武学,但自觉才艺低微,又无精长之能,还常常惹得师父生气,因而不敢开口对师父讲出心事来。适才萧公子又跟徒儿说起这件事,徒儿见他心意赤诚,言辞恳切,没有一句戏弄之语,顾斗胆前来替萧公子求师父将他收作弟子,只要师父肯指点他个一招半式,便够他终身受用不尽,他也必定会对师父感恩戴德,情义永记于心。”洪凌波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言语间极为真诚,且面色坦然,不卑不亢,让人一看便会不由自主地信了她。 萧遥听到洪凌波的这番话,内心的煎熬与挣扎自是难以言表。他万万没想到洪凌波竟会使出这招先斩后奏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还是立马跪倒在李莫愁面前,按洪凌波的话假戏真做。 李莫愁听完了洪凌波的这番话,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她先看了看洪凌波,又扭头去看萧遥,只见他面色尴尬,身体僵硬,欲言而又止,欲动而又静,显然是一副心事被人当面拆穿后辗转徘徊、内心挣扎,不知所措的样子。李莫愁纵横江湖十余载,经历极丰,阅人无数,因而对自己极为自信,乃至到了自负的程度。她听了洪凌波的禀告,内心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事实确如她所言,再去看萧遥的样子,心里便更是深信不疑了。李莫愁却不知道,萧遥表现出来的惊慌其实并非因为心事被拆穿,包括他表现出的尴尬犹豫神色,也并非是因为拜师这件事而已。 李莫愁看着萧遥沉吟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还不过来?坐在那里,等着为师去请你吗?” 听到李莫愁的话,萧遥知道再也顶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刚在洪凌波身边站定,却感觉裤子被人一拉,却是洪凌波暗暗朝着自己使眼色,要自己跪下。心想若是眼前不跪,恐怕李莫愁又要动手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么一想,萧遥便跪下了。可惜萧遥忘了一件事,拜师这件事需双方你情我愿,他此时若执意不跪,李莫愁固然恼怒,却也只是因洪凌波欺师,而非萧遥不肯拜师了。眼下萧遥这一跪,便等于是心甘情愿认了李莫愁了。 萧遥跪在李莫愁面前,只听她说道:“想拜我为师自然可以,只是本门武功并不适合男子修行。” 李莫愁说到这里,洪凌波面色一喜,接口道:“师父,您也可以教他一些其他的武功。这里这么多门武功,师父大可以融进我古墓派武功之中教给萧公子。这样既不坏了规矩,萧公子又能学的了。”说着,将手里的霹雳拳谱递给李莫愁道:“这门武功师父看看合不合适?” 李莫愁伸手接过,看了两眼后却脸色大变。洪凌波不知师父心意如何,但想既然她已经默认了收下萧遥,自然不致再反悔,当下只是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两人才听李莫愁说道:“这霹雳拳太过精深,萧遥现在没有丝毫武功根底,不适合修炼。这样吧,我先传授你一些最简单的武功。至于这些……”说着,眼光扫视了一圈地上堆放的那些武功秘籍,道:“以后再说吧。” 洪凌波成功让萧遥拜师成功,心想既然师都拜了,那也确实不急在这一时三刻,日后师父自会教他,便也附和着道:“萧公子,还不快拜谢师恩?” 萧遥磕了三个头,口中言道:“谢师父大恩。”。萧遥内心虽然百般纠结,但也知此刻再难回头,于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大礼。 第十二章 初窥武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8 自从拜得李莫愁为师后,萧遥便再无一日之宁,洪凌波受李莫愁之命,天天督促萧遥习武。适逢李莫愁被那箱中的连珠暗器所伤,虽然伤势颇重,但在这荒郊野谷,露天土台之上,既不用担心会被外人找到,又不用担心吃喝饮食,而且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那许多在武林中算是十分上乘的内功心法、秘籍经典在手。李莫愁虽没有从中找到原本想要的裘千仞的水上漂绝技,但她事先可没想到,这箱子里其他的武功可一点也不逊色于那水上漂,因此她得之如获至宝,每天手捧秘籍用心揣摩其中奥妙,既养了伤,又增进了武学修为,当真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李莫愁每天都要看那些经书,自然无暇他顾,再去教萧遥学武。这样的结果本是萧遥求之不得的,岂料李莫愁虽不亲自去教萧遥,但她却对洪凌波说道:“他虽拜入我派门下,可身为男子,我派的内功便不适合他修习。萧遥毫无武功根基,眼下自当以筑基为要。这筑基却不讲究什么门户派别之分,只是松筋通骨,教会识穴位、辨脉络等基本的东西,这些东西你来教他便已足够了。”当即传了洪凌波一套地宫鸳鸯拳。这鸳鸯拳其实并不是指男女双方一块使用的拳法,而是指取阴阳谐音,其动作多成双配对,有攻守之分、雌雄之别。正所谓“雄飞千里、雌守家园”,“转轴身子不倒翁,鸳鸯本质在其中”。且这一路母拳还有十二路子拳、六路宗拳之变化。除此之外,另有鸳鸯八势桩功,还可化出刀、剑、枪、棍等兵刃使法。 此鸳鸯拳虽然说来繁复,但其变化取决于本身修为高低。萧遥不会武功,自然使不出这许多变化。但如若他循序渐进,耐心学习,等把这鸳鸯拳完全学会后,那么不管拳脚还是刀剑兵器上的功夫,就等于都有了基础,可以再行修习其他的武功了,因此李莫愁才拿来教给萧遥。这鸳鸯拳虽然复杂,但威力不强。洪凌波本已身负武功,学这些基本功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因此只看李莫愁使过一遍便铭记在心,其中暗含的变化、招式、曲解等自也使得出来。 学会了这套鸳鸯拳,知道如何引导萧遥练功之后,洪凌波便一丝不苟地当起了“师姐”。她对萧遥虽不知情之所起,但却一往而深。她一心想要萧遥成为当世武林的大豪杰、大英雄,因此对于教导萧遥练功这件事,自然更是上心。学会鸳鸯拳后,便马上去找萧遥,两人一教一学,在平台上练了起来。 萧遥虽然对练功习武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但那也只是因为他在没有穿越前,那时的社会主流和身边的大环境所致。宋代相比隋唐来说是个崇文而抑武的朝代,但相比后世的元明清来说,由于动荡的时局,尚武的氛围还是要更浓厚些的。萧遥跟在李莫愁师徒两人身边多日,眼见她们二人天天除了谈论武功技巧、招式精妙这些话题外,几乎不再谈论其他的事情。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下,萧遥也开始试着接触武学一道了。 这一日,洪凌波在萧遥面前使出了那套鸳鸯拳,但见林间拳影飘飞,虎步生威,每一拳每一脚打出去都会伴着低微的飒然风声。使到杀招时,洪凌波拳脚间更是会突然爆出一声低沉的破空之声,随着她口中低呼而出的“喝喝”之声,整个人时而如一叶飘飞掠空,时而如万斤巨顶坠地,直看的萧遥目瞪口呆,想不到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习武之时竟然会有如此凌厉逼人的气势。 这一套拳洪凌波打了将近一顿饭的功夫。在使完最后一招春江水暖后,她收招运势,呼气吐纳,走向萧遥道:“学会了吗?” 听到洪凌波的问话,萧遥呆呆地一愣,顿了一下才说道:“啥?” 他看洪凌波出招飘逸、拳势凌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灵动之意,相形之下,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什么武术高手简直都不值一提了。这一套拳打下来,洪凌波就像是在画一幅山水画般轻松惬意,着实令观者赏心悦目。萧遥刚才只顾着看了那一招一式的美,却忘了记拳招。洪凌波一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套拳不是用来看,是拿来学的。 洪凌波刚才拳脚间偷神回望,眼见萧遥目瞪口呆,虽是一脸难以置信,但眉眼间却显然又透着一股欣赏与欢喜。她心知定然是萧遥看到自己使出拳脚后动作优丽,形态飘美,心中惊艳喜恋之下,自然来不及细观学习。虽然这一趟下来等于是白白打了一遍,但想到萧遥看到后的反应,她却也是心中一甜,丝毫不觉得倦累。 洪凌波正欲问萧遥要不要自己再打一遍,却突然听到坐在一旁,头也不抬的李莫愁冷言冷语地说道:“拳音刚脆而其力易折,拳势丰柔而其劲不直。你这套鸳鸯拳打下来,难道当真是想学成了去棒打鸳鸯不成?” 听到李莫愁暗讽,洪凌波脸上一红,上前跪在李莫愁面前低声说道:“弟子学艺不精,请师父赎罪。” 李莫愁冷哼一声,说道:“武功是用来杀人的。你若是一开始便存了怯敌轻敌、退缩闪避之心,那你纵是身负绝世武学,那也决计不可能杀退敌人,克敌制胜。你刚才心中一直念着要在萧遥面前舒展身形,只求姿态端雅,招式好看,不想显出杀机,露出你狰狞可怖的一面来,因此才搭了刚才那套花架子出来,来丢为师的面子。” 洪凌波听李莫愁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机,心中既佩服又惧怕。她刚才确实不想在拳脚间显露峥嵘,杀意毕现,只求让萧遥看清了招式,见识到自己的美态便可。而她一旦心无杀意,使出拳脚来自然便登时失了应有的那股霸气凌厉的寒意,只沦为博人一笑的花拳绣腿,与那些街头卖艺之人再无二致。洪凌波素知李莫愁只自己一个徒儿,因此于武功一道一向督己甚严,绝不容松懈,此时自己却在她老人家面前出了这个大丑,可不知道师父心里会有多气恼,因此只是磕头,却不再说话。 突然,洪凌波觉得面前一阵寒风掠过,李莫愁的身影已然不见了。听到身后恶风陡生,她扭过头去,却看到李莫愁正在打那套鸳鸯拳。 起手式大同小异,并无寻常之处。洪凌波刚想询问师父伤势如何,此时动手会不会伤了元气。话刚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此时,她的脸上却挂上了一副跟萧遥刚才一模一样的表情。而反观萧遥,看到李莫愁打拳后却脸色沉重,无一丝欢喜之情。 场中,行完起手式的李莫愁按着刚才洪凌波的出招,又打了一遍。但即便是丝毫不懂武功的萧遥,也已经看出了两个人的拳路招势是全然不同的。如果说洪凌波打这套拳像是在画一幅青松翠柏、碧波流水、小路寒鸦、远山雾霭的风景画,那李莫愁打这套拳就完全像是在以千百般酷刑折磨揉虐一个人了。她每出一拳必然寒风呼啸,一抓一探间阴风阵阵,与刚才洪凌波如仙人指路般的俊逸潇洒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而地上的青草花木和矮一些的小树灌木随着李莫愁的拳脚到处,也统统折损飘散起来。李莫愁周身被此起彼伏的花草泥土包裹其中,且始终不见花影落下。 这一套拳直打得天昏地暗,打到最后几招时,连远远躲在一旁,离李莫愁数丈开外的萧遥头顶上都隐隐飘洒下了被李莫愁的拳招带起飞落下来的花草树枝,足可见其威如斯。终于等李莫愁一套拳打完收招,她周身飘扬的泥土树枝等物没了劲风卷携才缓缓落下,而这片数十丈见方的台地也方才渐渐地有了一丝阳光透下。原来,李莫愁出招时卷起的尘土竟然遮天蔽日地将这块小台地笼罩其中,阻隔了阳光照下,直到她收招后,尘土飘扬落下才算重见天日。 第十三章 打击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8 见李莫愁收招,四下里也渐渐归于平静,萧遥和洪凌波不由自主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错与震愕之意。洪凌波素知师父武功高强,不但精通赤练神掌和三无三不手,而且还有冰魄银针这等见血封喉、诡秘难测的暗器。但这些毕竟都是极为高深的武功,本身威力便不弱,李莫愁使的多了,洪凌波自然而然地便以为是武功本身威力强横,反而忽略了李莫愁自身的功力。可是眼下师父刚刚跟自己同样使一套鸳鸯拳,但效果却与她自己使时有着天差地别的效果,这才大彻大悟,明白过来原来师父自身的努力也是绝不容人小觑的。而萧遥看过李莫愁施招后,虽然一时弄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拳脚,不同的两个人使便有如此天壤之别,但如果说到威力如何,就是萧遥也不得不承认,实是李莫愁更胜一筹。 见萧遥和洪凌波两人看的目瞪口呆,李莫愁淡淡哼了一声后,又重新坐回到了那堆经书旁边,捡起刚才还没看完的一本秘籍,接着读了下去。洪凌波经李莫愁这么一出手后,心中也自惴惴不安。回想起师父刚才的教训,当真是醍醐灌顶,心神俱颤,便打算就此埋头苦练,提升武艺。但教萧遥练武这回事却也是当务之急,推之不得的。一方面是提升自己的武艺,上可报师恩,慰师心,下可强己身,立武林;但另一方面是教萧遥武艺,带他入门。这两件事在洪凌波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过了良久,她终于对萧遥说道:“这次我再打一遍,你可要看清记牢了。” 萧遥想起之前洪凌波那令人迷醉的身姿,不由地心生向往,点头答应。 然而,洪凌波身形甫动,萧遥便已经看出了异样。相较之前那灵动的身姿和清脆的拳脚,这次洪凌波再打出这鸳鸯拳时,却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能让人沉醉其中的玄美,反而是也带上了刚才李莫愁出招时的那种狠辣、阴毒。萧遥看着飘舞在洪凌波周身那些虽比不上李莫愁,但依然颇有气势的尘土飞叶,心中怅然若失。 “呼呼呼”,随着阵阵凌厉的风势震颤着萧遥的耳膜,鸳鸯拳的一招一式也在萧遥的大脑中留下了印象。少了洪凌波那抒情写意如绘画一般的拳势,萧遥也没那个心情再去欣赏,于是便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记忆招数上,对于洪凌波本身反而不那么重视了。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这套鸳鸯拳终于又打完了一遍。拳招落定,洪凌波脸上狰狞的表情才缓缓褪去。心决拳意,拳映心声,洪凌波这番出拳招招狠辣,式式夺命,若是面前真有个人,恐怕这会儿早已经一命呜呼,惨死在洪凌波的面前了。她这番疾风骤雨般地进攻了一番,威力固然强大,临敌之际自然可以克敌制胜,但洪凌波自己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她打完了这鸳鸯拳后,并不像前番那般直接便走到萧遥面前问他记忆如何,而是一个人默默走到了离萧遥较远的地方坐下休息。看到洪凌波既不跟自己说话也不靠近自己,萧遥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想了一下后,他走到了洪凌波身边,说道:“你来看我打拳吧,看我打的对不对。” 听到萧遥这么说,洪凌波心中一喜,知他原来并不在乎刚才自己显露出凶恶的神色,当即点了点头,跟着萧遥走到空地上,看他练拳。但想到萧遥并不会武功,当先以修习下盘功夫为主,便说道:“你先来练一练这鸳鸯拳的腿法吧。” 听到洪凌波如此说到,萧遥便照着脑中的记忆,一招一式地比划开了。她之前见李莫愁和洪凌波打这套拳时,虽然威力不同,气势也大为迥异,但两个人的招式毕竟都十分连贯,毫不拖泥带水。谁知,等萧遥亲身开始习武时,才明白这中间有多艰难。 这地宫鸳鸯拳虽名为拳招,但以“地宫”为喻,则说明其中精髓其实尽在腿法之上。俗话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腿赢人”,这地宫鸳鸯拳正是如此。它包含十二趟鸳鸯腿,分别是“仆身挑打正桩腿”、“连环巧挂反扣腿”、“通捶摆莲大剪腿”、“鸳鸯掠手趟挫腿”、“鸳鸯展翅蹬舟腿”、“鸳鸯玉环挂月腿”、“抽梁换柱通天腿”、“鸳鸯比翼蹬捕腿”、“鸳鸯措骨尖脚腿”、“鸳鸯双昆埋伏腿”、“转身掠手点脚腿”和“劈手蹶子撩阴腿”,刚才洪凌波和李莫愁带起的那些漫天卷尘,便是使出这些腿法后所造成的效果。 萧遥站在一边初看时觉得这十二趟鸳鸯腿挺简单,双腿要么一翻,要么一蹬,或者是一点、一踹,其中的变化似乎也并不怎么繁复。他想到洪凌波使那第一招仆身挑打正桩腿时,似乎是身子倒转,双手撑地,然后头颈微微下沉,全身如弹簧般蓄力,然后双脚如双拳般由下至上,端端正正地挑打出去,这便是鸳鸯腿的第一式。萧遥脑子里回忆清楚后,身子便想如洪凌波一般腾空飞跃,然后等身子落地,便接上这一招。谁知,萧遥刚学着洪凌波的样子双腿用力,身子向上一弹横在空中,还没来得及伸手撑地,只听得一声沉重的“扑通”声响,萧遥已经如一张大饼般,面朝下重重地贴在了地上。 结结实实地摔了这么一下,萧遥疼的是呲牙咧嘴,洪凌波看的是心惊肉跳。她习武多年,萧遥刚身子腾空横飞起来,洪凌波便已看出他跃起后身体僵硬、手脚困束,身体更是毫无章法,简直就像是自己把自己摔起然后拍在地上一般。看到萧遥捂着肚子疼的呲牙咧嘴,洪凌波赶忙上前查看。 这时,两人却突然听到李莫愁笑了起来。片刻后,只听她说道:“萧遥,你这辈子若能学会这套鸳鸯拳,且单单只是招式,不算这其中的诸般变化诀窍,便算是你的造化了。只要你能学会,我便心甘情愿地拜你为师。”说完,又呵呵呵地娇笑起来。 李莫愁本就是个身姿艳丽,貌美娇俏的女子,不知道的人见了她,大多会以为她是个带发修行的富家小姐。再看她此时笑靥如花,媚生双眸,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萧遥看到她格格娇笑,不仅心中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反而在心底突然燃起了一股火焰。但只是转瞬之间,萧遥却又冷静了下来。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毕竟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既非富家公子,更不是朝廷里的达官显贵。若不是李莫愁师徒搭救,只怕自己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现在既已身处武林之中,那就该明白江湖中人人皆是以武为尊,实力至上。现在别说李莫愁只是嘲讽自己几句,就是她要自己做更加耻辱的事情,在武功不及她之前,也只能是委曲求全了。但是,只要武功超过了她,那么自己便可不再受这些窝囊气,更能凌驾于她之上,以报今日之耻了。 想到这里,萧遥一咬牙,说道:“弟子愚昧,请师父指点迷津。” 李莫愁轻蔑地哼了两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萧遥一愣,说道:“弟子二十了。” 李莫愁说道:“你已经二十岁了却从未练习过什么武功,那么你浑身上下的筋脉骨骼必然都早已定型,再无逆转回柔之理。天下武功,苦修为要这句话自然不假,但若是一根树桩子,就是练上一千年一万年,也还只是个硬邦邦、木墩墩的树桩子而已。你的身体资质极差,如同一块朽木,别说为师了,就是南帝北丐、东邪西毒那些老家伙们过来教你,结果也还是一样的。朽木不可雕也,你就别痴心妄想,练什么霹雳拳,当什么武林高手了吧,啊,哈哈哈。” 听到李莫愁的话,萧遥半信半疑地望向了洪凌波。他虽然知道李莫愁并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但他还是不敢抑或是不愿相信,而是非要洪凌波给自己一个答案。洪凌波看到萧遥望向自己,知道师父这番话实是刺伤痛了他的心。虽然师父所言确实句句属实,但洪凌波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对萧遥解释。她自然不忍眼睁睁地看着萧遥难过,但要她说谎话骗人,她却也做不出来,当下只能跟萧遥四目相对,眼中的犹豫徘徊之意尽皆显露了出来。 萧遥看到洪凌波躲躲闪闪的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干净了身上灰尘后,便一声不响地坐到了一边。他手里攥着一根树枝,眼光却直直地望着江对岸的群山壑谷,绿木香草出神。突然,萧遥手中那根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后应声而断,原来已经被萧遥硬生生地握在手里捏的断成了每根一寸左右的小根木棍。坐在他身边的洪凌波看到他捏断木棍,脸上却淡淡地微笑着,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能陪着他干坐着。 这一天之中,萧遥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虽然脸上依然如平常一般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洪凌波感觉得到,那微笑没有一点温度。李莫愁倒是依然心平气和地读着那些武功秘典,丝毫没把萧遥放在眼里。 这一日到了晚间,服侍了李莫愁睡下后,洪凌波便躺在了距离萧遥不远处的地方。天上星月闪闪,地上蝉噪鸣鸣。就在洪凌波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却似乎突然听到了萧遥的说话声:“师姐,明天接着教我练武吧。” 第十四章 旖旎情夜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9 洪凌波武功虽不高强,但内功基础已牢,相比常人自是耳聪目明地多。萧遥虽然说话时声音低抑,于静夜中几不可辨,但洪凌波依然听到了。她睁开眼睛一瞧,却看见萧遥正睁着眼睛,与自己面对面地躺在不远处的柴草堆中。黑夜里,仿佛有点点异光从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一闪而过。洪凌波服侍完李莫愁就寝后以为萧遥早就睡着了,便也没再去惊扰他。此时发现萧遥至今未睡,料定必是因为心事重重,不能安宁。想起日间师父那一番言语,心中担忧不已。她悄悄坐起了身子,向李莫愁望了两眼,确定师父已然睡熟后,便小心翼翼地爬起了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向了萧遥安睡的那堆柴草。 看到洪凌波轻手轻脚地向自己走了过来,萧遥也赶忙坐了起来,在自己身边的地方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草,然后又覆了一层布衫上去,便当做是床铺了。洪凌波脚下向萧遥走去,心中却依然担心师父会突然醒来看到这一幕,因此身子微侧,好时时刻刻注意着师父的举动,手脚动作更是轻之又轻。洪凌波知道,虽然此刻自己与萧遥已是同门师姐弟,关系更为亲近了,但怎么说也还是男女有别,在这孤静寂夜,星光朗朗的地方两人同榻而卧,实是大大有悖于礼教大防,更遑论本就苛刻的古墓门风规纪了。到时候师父若是发现了,责骂体罚尚且事小,想到师父当年仅仅因为心上人另娶她人便迁怒无辜,不仅连损沅江上六十三家船行,还怒杀只因和她的情敌是同姓之人的何老拳师,心中不禁栗然。照着师父这般性格,恐怕到时候到时候自己二人被逐出师门都是小事,甚至被师尊清理门户都大有可能。 虽然洪凌波心中惴惴不安,但她对萧遥的牵念却还是胜过了一切。这几日的相处不仅没有让洪凌波对萧遥用情稍减,反而越陷越深了。今天她看到萧遥在听到师父的那番话后,一个人默默地坐着,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出来,便一直替他担心着。此刻忽然听到萧遥又重提他练武一事,显然心中计较已定,便急切地想知道他心中的打算,因而才顾不上这许多,义无反顾地悄悄来到了萧遥身边。 萧遥心里确实主意已定。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屈居人下之辈,相反,在他的心底,因为从小坎坷的成长经历让他比常人更渴望站在权势的巅峰,只是以前命运多舛,他一直没有好的机缘罢了。但是眼下,他穿越到了南宋时期,光荣的成为了历史穿越大军中的一员,一想到其他穿越客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拉风生活,便不由得心潮澎湃,愈发认定这是上天赐予他大展宏图的良机,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想通了此节后,他才郑重地跟洪凌波提出自己想继续习武一事。 洪凌波倒退着身子,一步步地轻轻靠近了萧遥。她轻功虽弱,但在这等平整的地面上想做到脚下动之无痕,行之无声,却也不是什么难事。萧遥只见她轻轻地斜着身子走来,耳边全无动静。 萧遥此刻是坐在地上,而洪凌波是背向他斜退着走过去的,因此她并不能看到萧遥。当洪凌波走到离萧遥只剩两三步的距离时,萧遥突然精神一震,心中砰砰乱跳不已。 原来,洪凌波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师傅李莫愁的一举一动,生怕发生什么风吹草动,因而竟没注意到萧遥是坐在地上的。而随着她越走越近,借着清亮的月光,萧遥竟看到她的臀部正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脸庞靠近过来。这一幕当真是靡艳生姿,即便是已经经过人事的萧遥,在看到后却也是口干舌燥,脸颊滚烫。 眼看洪凌波依然无知无觉地向着萧遥退来,若是再走两步,恐怕会直接跟萧遥的脸颊撞在一起。可此刻他口不能言,若是直接撤身而退的话,未察觉到已经离萧遥如此近的洪凌波却又会被脚下的杂物给绊倒。眼看着那近在眼前,虽包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杏黄道袍,却依然能看出轮廓的美臀直直向自己撞来,萧遥再不犹豫,双手直接伸出按上,然后轻轻往外一推,止住了洪凌波的倒退之势。 突然感到自己的臀部似乎被一双手按了上去,洪凌波心中暗惊,下意识地刚想大叫一声,脑中却已瞬间反应了过来,那是萧遥的双手,当即硬生生地收住内息,气沉丹田,这才将正欲脱口的尖叫声压了下去。 心神初定,洪凌波娇羞不已,赶忙转身回头查看,刚想斥责萧遥轻薄于自己,却没想到转过身一看,萧遥竟然就坐在自己身前不过数寸的地方,正仰着头望着自己。她本以为自己离萧遥还有一段距离,却没想到原来是自己错估了两人之间的间隔。看到他离自己的小腹如此之近,想到刚才自己臀上那双有力的大手,洪凌波不禁脸上火辣,羞怯不已,赶忙蹲下身子,抱膝垂首,坐在了萧遥身边。 这几日因为勤于运功调养,前几日洪凌波脸上因为自掴而形成的那些淤青肿胀的伤痕已经消失,重又回复了那副丹眉凤眼,玲鼻樱唇、肤如新荔、稚貌童颜的样子。洪凌波年仅不过十五六岁,虽自小跟着李莫愁行走江湖,穿道袍、持长剑,但她的容貌却还是个小女孩般。萧遥看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后便一言不发,脸色绯红地望着前方,就是不看向自己。想到刚才触手处轻软滑腻,两手抓了个满满当当,再看看她娇艳欲滴的俏容,心神一阵激荡。而鼻间又隐隐飘来了一阵清幽如兰的香气,却是洪凌波的体香,当即再也忍耐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搂住了洪凌波的香肩。 “啊。”洪凌波突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转头看向萧遥。只见他面若璀璨珠玉,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转盼多情,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当即看的如痴如醉,竟忘了移目。 萧遥见洪凌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而她尚显稚嫩的脸庞上挂着微微笑意,眼神中充满了万千柔情、无尽蜜意,还笼着一层薄薄的迷醉之色,显然已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萧遥见状,手臂微微用力,将洪凌波揽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洪凌波此刻只觉手似秋水涟漪,身如弱柳扶风,竟是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了,整个人便轻轻地倒在了萧遥的怀抱中。 萧遥待抱满了洪凌波的身体后,自己便顺势一仰,两人一同躺倒在了那浓密厚实的柴草堆中。洪凌波枕着萧遥的胸膛,口中娇喘连连。此刻,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甜蜜,既像是吃了蜜,却又似腾云纵空,直奔仙境,双手也轻轻攀上了萧遥的腰间,盈盈搂住,只愿此夜如梦,而自己再也不要醒来。 萧遥搂着洪凌波,两人同榻而卧,谁都没有说话,心里却都觉得无比地充实满足。过了片刻,萧遥轻轻松开了拥着洪凌波的手臂,把头微微抬起,凝视洪凌波那光腻如脂的脸庞。感觉到萧遥松开了怀抱,洪凌波不舍地睁开了眼睛,也抬起头看向了萧遥。两人四目相接,登时如小石入春水,微风抚清云,情侣间种种的浓情蜜意尽皆涌上了两人的心头。萧遥再难按捺心中激荡,他微微起身,让洪凌波平躺下,自己则翻身俯在了洪凌波身体一侧,面朝下与她深情对视着。 萧遥眼见她面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清辉拂映下,面目璨如画,皎纯胜月仙。他头额微微沉下,双唇便已经点上了洪凌波的朱唇。再看时,却见她秀眉微蹙,双眸紧闭,然樱唇微启,嘴角含笑,并无厌恶躲闪之意。萧遥一试之下见她并不抗拒,便又轻轻地吻了过去。这次他稍稍用上了力气,两人便顿时唇齿相依,口舌缠绵,再也分不开了。 时下皓月当空,银星繁几,月下璧人佳合,耳鬓厮磨,这一切便好似一幅旖旎美眷,绘天作之合的绝世画卷一般。 第十五章 初定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0 萧遥与洪凌波情深而吻长,两人这一缠绵,转眼间便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当萧遥因为呼吸不畅而不得不万分留恋地离开洪凌波的樱唇时,耳边却同时也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如飘渺仙音般虚幻的一声短叹。洪凌波躺在地上低头不得,左转右转也都避不开萧遥的目光,当下羞得直接将头埋进了萧遥的怀抱里。拥着怀中松香软腻的人儿,萧遥舔了舔尚留有一丝甜香味道的嘴唇,回味了一下后,低下头贴紧了洪凌波的脸颊,在她耳畔深情唤道:“凌波……”说完,又吻上了洪凌波的面颊。 长了这么大,洪凌波哪里经历过这阵仗。早在适才与萧遥接吻时她便已浑身酥软无力了。待得萧遥又吻上了她的面颊后,更觉周身麻木,脖颈、脸蛋都是滚烫烫地发热,被吻到的地方湿润温暖,却又极为舒适。从没有过这样感觉的洪凌波被萧遥吻到情深处,便情不自禁地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柔缠绵的哼叫似乎给了萧遥勇气。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后,右手便径自向下抚去。只见他拉住洪凌波胸前衣襟向外一扯,她所穿的那件道袍便被解开了。时值夏日,洪凌波在道袍之下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亵衣,萧遥拉开她的道袍后,一伸手便可触到。他伸手在洪凌波胸脯之上轻轻揉了几下,但觉一手可握,显然是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但事已至此,萧遥也不打算收手。他找到了洪凌波内衣胸前那些布扣,伸手便要解开。可刚解开胸口第一颗扣子,洪凌波却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攥住了萧遥要解她第二颗扣子的手。 “别……”洪凌波握着萧遥的手,娇喘了两下后才轻声说道。 “没事,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萧遥微微一笑后,慢慢挣开了洪凌波握着自己的手,反而攥住了她的手。说完,便又欲去解洪凌波的胸前扣子。 “不,现在不……”感觉到萧遥又解开了自己一颗扣子,洪凌波突然有些慌张地说道。 “怎么了?”萧遥浅吻了一下洪凌波的樱唇,轻声问道。 “你放心,这一生我定然已是你的人了。但我虽四海为家,漂泊无依,却不是个低三下四,不知自爱之人。你我相识不过数日,虽情深至此,但终究……你如真心爱我,须当敬我重我。待……待来日你明媒正娶,你我……你我洞房花烛之时,自然……自然如你所愿。”说到最后几句话时,洪凌波语音极其微弱,又吞吞吐吐,显然是说到了极为难以启齿的娇羞处。 听得洪凌波如此说,萧遥仍不甘心,说道:“那我现在就娶了你,我们现在就洞房花烛。”说着,又试着要去解她的衣扣。 洪凌波听到萧遥说现在就娶了自己,心中虽然高兴,但却也明白,那只是他的情热之言。看到萧遥又要解自己的扣子,心中一急,当下手上使出了一招小擒拿手,只一拨一弹,萧遥的右手便被送回了他自己的身体之上。 萧遥只感到手上突然一轻,只见洪凌波似乎只是手腕一抖一按,右手便被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虽然没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萧遥心里明白,这怕是洪凌波又使出功夫来了,当下心中登时丧了气,也不再去跟洪凌波卿卿我我,一个人翻倒躺下,仰面望向星空。 他根本没想到在自己和她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时候,洪凌波竟会突然使出武功来抗拒自己,这是让他突然兴致全无的主要原因。然而,让萧遥更为懊恼的是,自己所以不能一亲芳泽,尽享娇颜,居然又是因为武功不如人的缘故。想到日间被李莫愁嘲讽,刚才又被洪凌波抗拒,而这一切,只全是因为“武艺”二字,心中不由忿怒顿起。 “习武,我一定要习武。不仅要习武,我还要成为武林高手,成为武林至尊,成为众人仰望的人上人,看那时谁还敢再小觑于我。”萧遥在心底大声呐喊道。 看到情郎突然独自躺在一边仰望星空,也不再来搭理自己,洪凌波知道一定是刚才自己拒绝他,伤了他的心的缘故。看着萧遥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洪凌波心中如针刺般微微一痛,便主动俯身过去,搂住萧遥的腰,香唇在萧遥面颊上一点,枕着他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只是……” 洪凌波话还没说完,却只听萧遥打断说道:“师姐,你教我习武吧。” 想到自己悄悄地来到萧遥的身边本就只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却不想中间竟生出那等男欢女爱的事来,当即面色一红,心中却郑重起来。顿了一下后,她说道:“你不是已经在习武了吗?只是师父虽然说你……但她确实没有骗你。不过你不必担心自己武艺低微,受人欺负。有师父在,没有人敢不长眼睛,能对你我不利的。”洪凌波此时的心思已然全都放在了萧遥的身上,她处处都在替萧遥考虑,以为他是在担忧害怕武林中的恩怨仇恨,生怕自己技不如人,将来自己被别人欺负了而他无力保护于己,这才如此急迫地想要学习武功。她却不知道,其实萧遥所想与她猜测的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我问你,我能修炼内功心法吗?”萧遥突然如此问道。 “那是自然可以的。不过,师父不是已经传了一套鸳鸯拳给你吗?你现在外门功夫尚且没有根基,何必这么着急就开始修炼内功呢?”洪凌波不解道。 “那你教给我本门的的入门内功心法吧。”萧遥并不回答洪凌波的问题,径自说道。 “你现在既已拜入古墓派,那我古墓心法自然可以传授给你。但武学之道讲究循序渐进,你不必过于心急……”洪凌波担心萧遥欲速则不达,学武太过激进,将来一旦走火入魔,心障陡升,那么于自身功力提高不仅毫无益处,反而会适得其反,这才谆谆劝解萧遥不必着急。 其实,萧遥突然如此急切地想要修习内功心法,只因他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大人物――郭靖郭大侠。当年郭靖在漠北草原上虽然也是勤练武功,寒暑不缀,但他天资愚钝,武功进境极慢,曾气的江南七怪束手无策,无可奈何。但后来,郭靖得全真派马钰传授全真心法后,不仅内功修为日渐精深,连以前根本就学不会,做不到的招式也能自如施展,如驱臂使了。想到此节,萧遥不禁思索道:自己现在虽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资质再差,最多也就和当年的郭靖一个水平,这是最低的底线了。郭靖能成功,自己也一定可以的。因此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修炼内功心法了,只是洪凌波却不知晓这一切罢了。 “没事的,以后你白天教我练鸳鸯拳,晚上就教我认识筋脉穴位开始,修练那内功心法吧。”萧遥听到洪凌波还想要劝自己,便打断说道。 “好吧,只是你千万不可勉力而行,让自己太过劳累。”洪凌波终是拗不过萧遥的坚持,只得答应道。 “嗯,我会的,你放心吧。”看到洪凌波终于答应,萧遥心里一阵激动,回答道。 他见此事已定,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突然,萧遥转过了头去,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说道:“现在正是夜晚,你该教我认识筋脉穴位了。”说着,右手又摸上了洪凌波的酮体。洪凌波一开始听萧遥说的郑重,刚想开口教他,突觉在前胸小腹上,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缓缓摸上,来回揉搓。明白过来的洪凌波瞬间羞得满脸通红,低低地叫了一声后,便再不言语,任由萧遥上下其手了。 当夜两人其情相悦,相依喁喁私语,互偎情深拥抚。除了那私合之事,两人之间再无一丝隐秘可言。 第十六章 晨话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1 这一晚两人都觉过的极短,似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天边便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洪凌波斜倚在柴草堆中,只见她道袍已褪,月白色的亵衣被解开了胸口三颗扣子,隐隐便能看见里面那件红色的肚兜;半个雪白滑腻,芳香袭人的香肩少了衣襟的限制,也悄无声息地露了出来,在尚还呈一片苍茫的灰重晨光中显得异常刺眼;原本盘起的乌亮秀发此刻乱糟糟地搭在肩上,与那如脂如玉的雪白香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有几缕青丝松松散散地遮住了洪凌波的面颊,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萧遥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她的亵衣之下缓缓伸出,捡起身下的那件杏黄色道袍替洪凌波穿上,又帮她整理好了着装,这才无限留恋地将洪凌波那玲珑有致的玉体包裹在那件略显破旧的道袍之中。洪凌波将头发盘起,浑身上下看了一遍,确认再无破绽后,这才红着脸站起了身子,悄悄又向着自己原本睡觉的地方走去。 岂料,还没走出两步,洪凌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所幸她武功虽然平平,但根基却颇为扎实,身子刚一歪斜便顺势前倒而下,同时双臂暗暗提力,指尖在地上只一点,整个人翻了个跟斗,在空中转了一圈方才轻轻落下。落地之处,刚好便是她所睡之地。 洪凌波怕惊动了师父,落地后便赶忙扭头查看。但见李莫愁神情轻缓,呼吸均匀,面色平和,显然尚在熟睡之中,当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要说以前,刚才那种突然腿上一软的情况是万万不可能发生在洪凌波身上的。她武功虽一般,但根底牢固,身体也练的筋骨俱强,平素连病都很少生,更别说这种突然腿软欲倒的情况了。那么,这显然就是因为昨夜她与萧遥欢好所致。想到昨夜里她被萧遥上下其手,洪凌波面如火烧,娇嗔地望了萧遥一眼。 看到洪凌波面若桃花,眼如春水碧波,有些娇羞,又有些埋怨地望了自己一眼,萧遥刚刚有些平静下来的心顿时便又剧烈地跳了起来。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刚才洪凌波差点一跤摔倒时的背影,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灵动秀美,当真是见所未见的。而再看她现在身穿的那件杏黄色的道袍,若非天怜幸之,让萧遥有机会能一亲芳泽,又有谁能看出来,那样的粗衣旧服下,竟包裹着一个玲珑剔透、玉雕水琢般的酮体? 两人分坐台地两侧,隔空而望。虽不能言语,但一颦一笑、每个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只见他二人一会微微而笑,一会却又突然面颊通红,低目垂眉,就像真的面对而坐,娓娓相谈般。 初晨的太阳总是升地很快。两人眉来眼去没多大一会,洪凌波便突然听到李莫愁气息有异,当即对萧遥使了个眼色,暗示师父已经醒来。萧遥看李莫愁依然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并没见什么动作,但既然洪凌波已做提示,他也只得收敛心神,不再与洪凌波眉目传情。两人几乎一晚未眠,此刻精神懈怠,倦意上涌。萧遥躺在柴草堆中,不一会,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过去。 李莫愁自受伤后便一直静心调养,此处风景和美,山光怡人,又处绝险峰谷,障木深林之中,兼之手握重宝,坐拥奇珍,便倒也不那么急切地离开。这一日起床后,她按着往常习惯运气调息,呼气吐纳。山间林木葱郁,江水浩浩奔流,空气较之外界要洁净许多。她盘腿打坐,直到吐尽了胸中浊气,感到神清气爽,通体舒泰,这才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起身来,想要舞一舞剑,活动一下筋骨。目光一转,却突然看到了仍然在柴草堆中睡觉的萧遥。 洪凌波自李莫愁醒来后便一直侍候在侧。此刻见师父目光锐利地直盯着睡着的萧遥,心中不禁为他担心起来。她知道师父为人雷厉风行,习武更是勤勉刻苦,对那些贪图安逸、醉生梦死之流向来是十分厌恶的。此刻她见师父眼含愠怒之色,明白师父看到萧遥如此不思进取,贪图安逸,心生不快之故,便赶忙走上前去,拍醒了萧遥。萧遥直到天刚破晓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此刻隔山而望,虽不见日过山顶,但山后已然霞光万丈,满天红云尽染。这一觉,约莫也只睡了一顿饭的功夫。睡梦间,萧遥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又感到有人在轻轻拍打他,这才迷迷蒙蒙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洪凌波那张美貌俏丽的脸蛋,刚想伸出手去抱她,却只见洪凌波一闪而退,脸上表情似娇羞,似嗔怒。萧遥刚想开口询问洪凌波缘由,却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侧目一瞧,李莫愁正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萧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睡意也瞬间消失无踪。他站起了身子,低下头站在了李莫愁面前,小声说道:“师父。” “你倒是会享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莫愁冷言冷语道。 “是,弟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萧遥咬牙说道。 李莫愁动了动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拂袖而去。其实,李莫愁心中是十分矛盾的。原来,前日里洪凌波来求她收萧遥为徒时,李莫愁心里便已经有了计较。那日,她看洪凌波手中拿着那记载了霹雳拳的羊皮纸来求她教给萧遥,她接过一看,顿时惊觉那霹雳拳威力生猛,若练至大成,说不得便能与自己分庭抗礼,不过这秘籍也暂时只对自己有用,借鉴一二自己的修为当能更进一步,至于那萧遥,骨骼经脉早已定型,已如朽木一般,把秘籍给他练十年都不一定能把招式套路练会,内功运转法门更是一辈子都别想,是以心下觉得收萧遥为徒实属浪费时间,但刚想出言拒绝,但望见凌波那殷殷切切的眼神时,又有些不忍,旋即转念一想,等自己伤势一好,便要赶赴那陆家庄,一雪当年之耻,取了庄上一众老小的性命来消心头之恨。虽然那陆家庄上上下下并没有一个是自己的敌手,取他们性命实是易如反掌之事,但也正因如此,李莫愁便心想,自己若能不出手,只教徒儿出手便斩尽那陆家庄,一则可叫江湖群豪知晓我赤练仙子的威名,教出的徒弟便如此出类拔萃;二则也可证明,当初那负心郎离我而去,娶了那个姓何的贱人,这是多么大的错误。因此,李莫愁才会动念收萧遥为徒,一方面自己和洪凌波平日里确实有不少粗重活计要干,多一个打杂的下人,今后的日子会轻松许多,另一方面,日后或许可以传授他一些粗浅功夫,去陆家庄寻仇时说不得便可为洪凌波助拳,二人通力合作,铲平陆家庄,今后的日子也会轻松许多。念及此处,这才有了后来萧遥拜师成功,得传那地宫鸳鸯拳的事情。 只是李莫愁事先虽然心中对萧遥的资质平庸低劣早有准备,但也着实没料到他居然贪图安逸享乐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比自己起得还晚。他本身资质极差,却又不明白勤能补拙的道理。想到此处,李莫愁心中不由生气起来。但毕竟之前她收徒的话已经说出,此刻不好意思当着洪凌波之面食言收回,再加之自己也想从萧遥身上找出不会武功却能闭穴的原理,这才内心纠结了半晌,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拂袖而去。 萧遥和洪凌波自然都不明白李莫愁心中如此之深的计较,见她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只当是已经原谅了萧遥。趁着李莫愁转身的功夫,洪凌波赶忙对萧遥使眼色,要他叩谢师父宽宏大量之恩。萧遥刚才睡得迷迷糊糊,还欲对洪凌波行那不轨之事,他生怕这一切已被李莫愁看在眼里,一气之下会杀了自己,看到洪凌波对自己使的眼色,赶忙纳头便拜,口中说道:“谢师父宽恕,弟子以后一定好好侍奉在师父两侧,再不敢偷懒。” 此时李莫愁已经走到了较远的一块空地上,呼呼呼地施展开了拳脚功夫活动筋骨,对跪在地上的萧遥不闻不问。洪凌波知道此刻李莫愁已经将全部精力集中在练功上,便悄悄扶起了萧遥。两人生火烧水,煮肉烹调,准备起了早饭。 第十七章 初定陆家庄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2 吃过了早饭,李莫愁依然照例去读那些武学秘籍。自从她击杀铁震寒,夺得了铁掌帮中指峰埋骨洞中那些历代帮主搜集积攒下来的宝藏后便日日潜心钻研。她本就是个头脑聪慧、天资卓绝的武学奇才,加之又这般全神贯注地研读,这几日里,她不仅已从好几门各具特色的武功中悟出了其中蕴含的原理奥妙,而且还融会贯通,将悟到的那些奥妙之处试着糅进了自己的赤练神掌和三无三不手之中,且均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让她欢欣不已。 李莫愁沉浸在那些秘籍之中无暇他顾,这自然令萧遥心中放松了不少。这片台地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从外面看去,林中景物皆不可见。萧遥便借着练功的名义,拉着洪凌波躲在树林之中,以便避开李莫愁,两人卿卿我我,互诉情肠。 这一日,洪凌波又禀明李莫愁,说要带萧遥去练武。李莫愁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钻研手里的那些武学经典上,听见洪凌波又来请示,随口说了句“去吧”,便不再理会。看到李莫愁毫不起疑,萧遥心中暗喜,赶忙拉着洪凌波又来到了林中一处既隐蔽,又舒适的小丘之后。两人早在这里暗暗铺草修葺,此时便与一张软床无异。两人刚转过那座小丘,萧遥便一把搂住了洪凌波的芊芊素腰,用力一抱,便将臂弯里那具香娇玉嫩的身体紧紧地拥在了怀中,顿时,一阵阵幽兰之气便直接窜入了萧遥的鼻腔之中。他低下头,微微凝视着烟视媚行,面红耳赤的洪凌波。但见她冰肌胜雪,灼灼其华,如水薄烟沙,清波流盼,悄然一笑,桃花失色,而面颊上的那一抹绯红却似寒梅怒放,又如黄昏之月,夕燃浮云却掩不住皎皎清辉。萧遥再也无法抗拒这等诱惑,不待洪凌波反应过来,便已深深吻上了她的樱唇。洪凌波突然被封住了口,虽然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还是咛咛地轻哼了一声,身子便渐渐软软地倒了下去。 萧遥将洪凌波轻轻地托放在“软床”上后,两人口唇交合之处春意潺潺,如落花坠湖,惊起道道涟漪,伴以轻音无限,右手兀自不肯停歇,只几下便将洪凌波的道袍又除了去,露出了里面那件芳香四溢、色若梨花的亵衣。这一次,萧遥不待洪凌波反应过来而致拒绝,便双手配合,一齐动作,瞬间便已将所有的扣子都解开了。顿时,那件绣着鸳鸯戏水图的红色肚兜便完全暴露在了萧遥的面前。 突然感受到肚腹上一片冰凉寒意的洪凌波此时才有所察觉,侧目一看,除了一件贴身的肚兜之外,自己周身上下竟再无寸衣片布遮挡。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袒露过身体的洪凌波大羞,一拉亵衣衣襟,又将身体包了起来。萧遥刚想再拉开,却听到洪凌波说道:“我原是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却怎的……?”说着说着,她声音渐弱,到最后已经细如蚊鸣,显然有些话是极不好意思说出口。 “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了?”萧遥温柔地说道。 “哎呀,羞死人了,你好不知耻。”洪凌波娇声斥道。 听到这话,萧遥大受鼓舞,刚想一鼓作气,一举除尽洪凌波身上的衣物,洪凌波却又已经死死摁住,口中说道:“别闹了,我真的有极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是关于师父的。” 一听到李莫愁的名字,萧遥顿时浑身凉冷,如坠冰窖,刚才心里那股冲天的火热欲望也顿时被浇灭地干干净净,连一丝烟雾都不曾腾起。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往洪凌波身边一躺,沮丧地问道:“是什么事?” 看到萧遥那副苦着脸,明显大失所望的样子,洪凌波既感好笑,却又生出了一丝疼惜之意。她将半边身子压上了萧遥的身体,双手环抱着萧遥的脖颈,说道:“师父刚才跟我说,再过些时日便要下江南,去嘉兴陆家庄走上一遭。” “陆家庄?”萧遥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登时明白了过来。在原来那个神雕的世界里,李莫愁为报当年情伤之仇,发誓十年后要屠灭陆家庄满门。最终除了程英和陆无双表姐妹二人外,陆立鼎及陆二娘等人均死于李莫愁之手,结局当真极为凄惨。萧遥从未想到自己竟能亲历这等“历史性”事件,当即心中彷徨不定,不知所措了起来,一时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倒是洪凌波见萧遥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你一定不知道师父去陆家庄干什么,我却知道。你来猜一猜,如果猜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听了必然高兴。” 洪凌波原不会说这些玩笑话,只是她恋慕萧遥,在他跟前便自然显出了这一番小女儿心性,言谈举止间便带上了这调笑嬉戏之态。萧遥看她面带微笑,嘴角轻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这幅样子实是让他大感怜惜,便又情不自禁地将洪凌波抱在了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洪凌波感受到萧遥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心中大为欢喜,又追着问道:“你猜师父要去陆家庄干什么。” 萧遥有意要逗一逗她,便说道:“看你说话时这么高兴,难道师父给你在那陆家庄定了一门亲事,过几天便要让你去当新娘子?” 洪凌波没料到萧遥会这么说,她怕萧遥当真会如此以为,误会了自己,赶忙从萧遥身边趴起来,刚想解释,却看到萧遥眉眼含笑,意识到他是故意作弄于己,于是故作嗔状,粉拳一扬,便已经打在了萧遥胸口之上,嘴里还说着:“叫你乱说。” 萧遥感受着胸口被那犹如轻抚一般温柔的拳头砸中,心中说不出的满足与高兴。两人闹了一会后,终于静静地相偎躺在一处。 “师父去陆家庄,其实是为了她十年前的心上人。”洪凌波婉婉说道。她刚想接着往下说去,却听到萧遥接口道:“我知道。” “你知道?”洪凌波大奇。 “嗯。”萧遥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 “那你倒是说说看,师父此去陆家庄,所为何事?”洪凌波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旁观姿态说道。 “她是为了杀人,她要杀尽陆家庄上上下下的人,好报当年之仇,对不对?”萧遥慢悠悠地说道。 “呀,你怎么知道?难道师父也跟你说了?可那怎么会呢,我也不过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师傅要说也该先告诉我的,你却怎么也会知道?快说快说,快告诉我你怎么也会知道的。”洪凌波苦思不得其解,当下便缠着萧遥,非要萧遥说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说我如果猜对了,就还有一件事要跟我说,还说我听了必然高兴。那是什么?”萧遥面对洪凌波的娇缠却并不直接回答,话题一转,便扯开了。 “嗯……嗯,就是……”洪凌波扭扭捏捏,却不肯说了。 “就是什么?”萧遥看她说话的样子如此娇羞,心中一动,忙追问道。 “就是……师父让咱们两个到时候先行赶去,挫一挫那陆家的威风。如果到时只咱们两个便收拾了陆家庄上下老小的话,便不需师父出手了。” 萧遥见洪凌波刚才在说到“师父让咱们两个到时候先行赶去”时,脸色陡然变得通红,接下来的话仿佛再也说不下去,不由大感有趣,暗地心猿意马了起来。 而萧遥在听到李莫愁的这一番计划后,也不由感到有些棘手,心中完全不知自己该怎样应对此事。但另一方面,对于此次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洪凌波结伴同往,身边再也没有李莫愁这个电灯泡了,心底倒是一阵狂喜。从此处到江南虽暂且还不知究竟有多远,但想来走上个几天时间总还是要的。即便真的离得不远,但那时李莫愁不在身边,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路上总要住宿歇息,到时候佳人在侧,还有什么是不行的?一想到这里,萧遥便激动地再也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头一低,又要去亲吻洪凌波。 看到萧遥又来亲自己,洪凌波明白他心中所想,刚想扭过头去躲过萧遥的亲吻,跟他好好说一说这件正事,以便让他刻苦练功,早作准备,但等对方那火热的气息喷将过来打在脸上时,却又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这等温蜜情事原是洪凌波从未经历过的,虽然想一想便教人羞怯不已,可那等柔情舒逸的感觉却令人难以忘怀。因此,洪凌波才如飞蛾扑火般,半推半就地又与萧遥温存了起来。 这一温存,直到两人口干舌燥,身如火焚之时方才告一段落。时值夏日炎炎,山中虽多清凉之地,且还有阵阵微风拂面而过,但两人所做之事不仅与此季天候甚合,上承天意,而且情由心生,下又应心神。内外相交、天意相合,这一上一下,一承一应尽皆属五行之火一脉,岂有不热之理? 虽然暑热难当,两人身上也都早已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但这并没有分开他们二人间的距离。萧遥轻抚着洪凌波火热的身体,从玉颈到那一对坚挺的小白兔,再到小腹,他用自己那件衣衫轻轻地为她擦拭干净了满身的香汗。而由于洪凌波死活不肯再脱下亵裤,萧遥也只得由着她去,不再勉强。 “咱们该练功了吧。”洪凌波突然轻声说道。 萧遥抬头一看,此时的太阳已经坐落在远处山顶之上的地方了,估计现在已经是十点左右的样子,便柔声说道:“好吧,那咱们就开始练功。” 见萧遥终于答应自己练功而不再纠缠那情爱之事,洪凌波高兴之余,心底却也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之感。两人当即重整衣衫,洪凌波盘髻束头,不一会便又恢复了那个清陌冷厉的少年道姑模样。 第十八章 入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2 萧遥幸获佳人垂眷,心中的惊喜自不在话下,加之回头无望,这一生便只能终老此方时空,情潮涌动之下,这才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屡屡与洪凌波暗通款曲。但他毕竟不是那种只知一味享乐,淫耻下贱之徒,在他的心里,深知身处于这南宋末世,即将面对的是兵荒马乱的天下浩劫。在这个时代,充满了危险的同时,机遇却也是极多的。他心中已暗下决心,将来自己不但要在这乱世保住性命,还要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将来功成名就,成为人上之人。因此,此番在泄尽了心中欲火之后,萧遥学起功夫来也是异常用心。 那套地宫鸳鸯拳洪凌波虽然已经教给了萧遥,但萧遥自小长到现在这么大,从未接触过武学一道,浑身筋脉和骨骼奇硬,而皮肤和肌肉却又奇软。习武之人自幼便要开始拉筋松骨,锻炼四肢躯体,不是要练得一身铜皮铁骨,便是要练得筋脉坚韧宽大,以便应对外家或内家武学中的各种基础要求。可萧遥从未练过什么基本功,身体素质更是连修炼最普通武功所需的最低要求还远远达不到。因此,那地宫鸳鸯拳虽是极简单易学的入门功夫,对于洪凌波这样资质平凡但根基牢固的人来说,施展起来都没有丝毫问题,但对于萧遥这样的人来说,却是难如登天了。 这一日自两人温存过后便即开始一教一学,练那地宫鸳鸯拳的招式,但学来学去,即便萧遥已经狠狠咬牙,在心中跟自己较了一遍又一遍的劲,但依然使不出三招来。倒是他自己,最后被摔得鼻青脸肿,已经几乎从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习武是件大耗体能的事情。从之前萧遥估摸的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到现在正午时分,太阳已正正地高悬于头顶,只是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里,萧遥便已面目全非,弄得灰头土脸了。他的额头被树木和地上的石块磕出了好几个有大有小的青紫肿包,两边面颊之上则是被枯枝硬柴等一些尖利之物划出了道道血痕,就连嘴唇上也掉了一块肉,那是他在练一招扫堂腿法时,把自己甩到了一边,撞到了一块岩石之上,口齿相接,便硬生生地自己咬掉了自己的一块肉。 洪凌波站在一旁看着萧遥如此惨状,心中的痛惜和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她好几次都曾经劝萧遥稍稍休息一下或是包扎一下伤口,却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见他擦掉脸上的血和汗后,一转身,便又练了起来。洪凌波记起中间一次劝他休息时,萧遥曾说道:“我多休息一刻,那与别人的差距便要多一刻才能赶上,而你也要多吃一分的哭,受一刻的累。所以我不能休息,只能把自己的功力快点提高上去才行。” 说这几句话时,萧遥不禁想起了之前所受到的李莫愁的侮辱嘲笑,以及今后正式踏足江湖后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对于此节他心中计较已定,因而说的斩钉截铁,决绝异常。而洪凌波听到这等热血澎湃的男儿肺腑之言,也是心潮跌宕,感动之余却也惊喜有加,料想情郎心意如铁,磐石难移,有此雄心壮志,他日必成大器,威震武林,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大侠士,便不再劝阻,而是在心中暗下决心,自己今后唯有死心塌地跟随于他,绝不相负。 两人在林中练得热火朝天,一个其意赤诚,果决如磐;另一个寓情于教,倾囊相授,竟都忘了其他的事情。直到林外响起一道清幽柔媚,却冰寒彻骨的声音,两人才惊觉停手,赶忙回到了那片平台山坳之中。 看到洪凌波和萧遥两人一个大汗淋漓,一个鼻青脸肿地匆忙赶回来,跪在了自己面前,李莫愁才对洪凌波说道:“这等愚木蠢材,你倒也真是肯下心思。” 洪凌波虽听师父损辱于自己的心上人,但她这十五六年来早已经习惯了听从李莫愁的吩咐,从不敢有丝毫造次逾越的行径,因此只是低头,却不答话。 “你先去准备午饭吧,自己的功夫不能落下。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跟你交代过的事情,你可要放在心上。”李莫愁又嘲讽了萧遥几句后,便挥手支开了洪凌波。 “是,弟子遵命。”洪凌波低眉偷瞧了一眼萧遥后,又看了一眼师父。见李莫愁神情冰冷,不敢再停留下去,便默默走到了一边生火造饭,耳朵却时时刻刻地对准了这边。 “你的地宫鸳鸯拳练的怎么样了?”李莫愁闭上眼睛,面向天空,朗声问道。 “弟子……弟子不才,还没完全学会。”萧遥咬了咬牙后,终于低头说道。 “练到第几招了?”李莫愁又问道。 “第三式。”萧遥答。 “第三式?嗯……那是通捶摆莲大剪腿。”李莫愁略一沉吟,便哈哈大笑道:“哈哈,难怪你卡在这一招上学不会。” 萧遥一听,顿时羞惭地又把头低了下去。前两式仆身挑打正桩腿和连环巧挂反扣腿,虽然招式也颇为难做,但经过洪凌波几次示范,自己又揣摩了几遍后,还是能够勉强做出来。但等到了这第三式的通捶摆莲大剪腿上,自己却不管再怎样聚精会神地用心,也无论如何做不出来了。便是这一招,由于剪腿需用到的腰腹胯等部位的力道极重,且都是在身体腾空后所做,而萧遥骨骼已定,难于发力,因此萧遥这一上午吃的大多数亏,便是在这一式上了。 李莫愁心中自然明白此节,她又知这一式对练功者本人的身体控制力较之前两式又有着不低的要求,这才略一沉吟便明白萧遥为何练不成此式。而她哈哈大笑,则是因为练武之人对于身体本身的锻炼其实是很早就开始的,武艺高低只取决于所学内功心法、招式本身以及对武学一道的悟性而言,绝无这样因为身体素质不行而影响武艺的。因此,像萧遥这样的普通人练武,自然要被李莫愁嘲笑了。 萧遥听到自己又被李莫愁嘲笑,心中虽然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说道:“若得蒙师父指点一二,弟子感激不尽。” 李莫愁美目一转,桃唇轻弯,脸上笑意已褪。思索了片刻后,只听她说道:“那也不难,只怕你受不了那等苦。” 萧遥凛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苦是不能受的?”这话他说的极是扬眉吐气,连李莫愁听了也是忽而一愣。只是她却猜想不到,萧遥这话其实正是因她而说。 “好,你过来,躺在我身边来。”李莫愁见萧遥答应地干脆,便也不多说,招呼萧遥道。 萧遥不知李莫愁要怎么对待自己,但既然于己有利,只道不会丧命便是,却也不再多想,上前两步,走到了李莫愁的身边,躺了下去。 看到萧遥已经躺了下去,李莫愁淡淡一笑,站起了身子。他走到萧遥的脚前,令萧遥将右腿抬起。萧遥心想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死就死吧,便抬起了右腿。李莫愁见萧遥将腿抬起后,双手攥住萧遥的右脚。虽然隔着鞋袜,但从脚上传来的柔腻温暖之感却一点也没有损失。萧遥刚觉得脚被拿住的感觉很是舒服,但到下一秒钟时,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凄厉无比的哀鸣,并伴以撕心断肠般的惨叫声。 洪凌波听到萧遥这一闻之令人浑身颤栗的惨叫声,心中一紧,赶忙回头去看,却看到李莫愁左手握着萧遥的右脚,右手捂着萧遥的右腿膝盖,右脚踩在萧遥的左脚踝上,左手下压,此时竟已将萧遥的右腿压到了他的头边,脚尖赫然已经是触碰到了地面之上。 人的双腿之中都有一根筋,而筋乃人之经络、骨戒之外,肌肉之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处非络,联络周身,通行血脉而为精神之辅,若是常加锻炼,以压腿等方法训练活动,俗话说筋长一寸,寿延十年,其好处不言自明,更不用说筋脉对于武学一道的意义了。但是,筋脉同时也是十分脆弱的,若是稍有不慎,导致筋脉寸断,那整个人便可以说与个死人无异了。因此,很多武学高手都是从小便开始锻炼筋脉,随着时日渐长而日积月累,最终才有了效果。李莫愁这却是以外力拉开萧遥的筋脉,其实这实则是危险之极。若无高明手法辅助,那最终必然只能落得个骨折筋断,手足难动,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废人。 洪凌波看到师父以这样的方法助萧遥开筋解脉,心中不由大骇。她自小在李莫愁的监督下勤学苦练,这才有了今天这般扎实的根基。而现在,萧遥被师父这样以外力开筋,所受的疼痛苦楚此刻倒是小事,但若稍有不慎,那萧遥终须免不了落个残废之躯,这一生再不可能有所作为了。想到此处,洪凌波刚想求师父停手,但还是怕自己突然出声,惊扰了师父动作,想来想去,终于不再言语。但她双眼紧紧盯着被师父以手腕寸劲开筋的萧遥,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生怕有什么闪失,一颗心更是早已提到了嗓子眼里。 李莫愁手下不停,开完萧遥的右腿后又开他的左腿。此时,萧遥心性之坚韧方才显露无疑。他的脸颊此时已经憋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接着一滴吧嗒吧嗒地滚落到了地上,而他的双手则紧紧地抠在身旁的泥土里,手背青筋暴露,骨骼毕现,毫无血色。过了片刻,双手所抓的那片泥土竟然渐渐变成了黑色,原来竟然已被萧遥的鲜血浸透,显然已经是疼到了极致,痛到了极致。 但即便疼痛到了如此地步,萧遥反而不再叫出声来。除了刚开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才发出了那一阵惨叫外,随后便再无只言片语,只有偶尔传来的咯咯嘣嘣的细小声音从萧遥嘴里传出。那咬牙切齿之音含此剧疼剧痛之意,洪凌波听来,竟然便如身坠鬼门,浑身颤栗不止,更似阴风过体,在这青天白日、火热骄阳之下,竟然凭空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出来。 便是这般过了大概一刻钟后,李莫愁方才双手脱离了萧遥身体上的任何部位,站直了身子,活动了几下后,又坐了下来。但洪凌波看到萧遥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歪着头躺在地上毫无生气,心中一震,赶忙跪倒在李莫愁面前,颤声问道:“师父,他怎么了?” 李莫愁轻轻瞥了一眼洪凌波,说道:“放心吧,死不了。不过,这次他表现出的血性和耐力倒是真让为师对他刮目相看了” 洪凌波一听李莫愁说萧遥死不了,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但他心中更在意的终究还是情郎性命的安危,因此此时倒觉得什么武功不武功,高手不高手,都已不再重要了,只要萧遥好好活着,自己便已心满意足了。当下慢慢走上前去,查看起了萧遥身体的境况来。 (明天周一,今天多更一章,既是希望大家明天有个好心情工作生活,也是小小满足一下巴里裤头兄的愿望。至于石桥077兄说主角名字烂俗,其实说实话,论到起名这事,我还真不如什么张十八那50块钱一个名字起的好,起的科学,起的高端洋气。不瞒大家说,可能那些从这本书一上传就开始关注的的主角名字其实已经换过一次了……我这算不算自黑中的高级黑?但是各位书友放心,除了起名这事怜成干不好外,其他的交给我,你们放心。也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关注怜成,关注我的作品。有什么意见大家下面留言,我尽量都回,以后就不在正文下面缀这么多字了,省得大家不爱看。闲话不多说,大家拭目以待明天的更新吧。各位晚安。) 第十九章 涅盘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3 洪凌波慢慢地走到了萧遥的身旁蹲下身去,双膝着地,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拂上了他的面颊,柔声对他说道:“你还好吗?师父已经为你开完筋骨了。” 但这句话说完后,萧遥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见他面如金纸,双目紧闭,颚关紧咬,气若游丝,而原本光洁平坦、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此时却布满了坚硬锋利的小石粒和肮脏的尘土,还有几丝血迹顺着被石子划破,横七竖八杂乱分布在他脸上的道道血痕流下来,整张脸已看不出本来的容貌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萧遥已疼的晕死过去了。 看到萧遥这幅样子,洪凌波鼻中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但想到师父还在身边,她也不敢表现地太过悲伤,只能用袍袖轻轻地将萧遥脸上的那些石子和尘土尽皆拂去。但这么一来,萧遥那被剧痛折磨过的面色便完全显露了出来。他两腮上的肌肉紧紧地绷在了一起,形成了两个坚硬如铁的肌肉团;上嘴唇已经如白纸般全无血色,而被咬在嘴里的下嘴唇虽有血色,但那血色甚浓,细细一瞧,那片肉竟是已经完全被牙齿咬破,此刻血流不止,已经染红了他半边面颊,其情其貌,当真是极惨无比。 洪凌波再也忍耐不住,心中一痛,鼻上一酸,几颗泪珠子便从她的眼中吧嗒吧嗒地摔到了萧遥的身体上,溅起了朵朵晶莹剔透的泪花。 李莫愁此刻已经又回到了她常坐的地方盘腿坐下,萧遥与洪凌波已位于了她的身后。洪凌波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萧遥摆脱这等苦楚,让他舒服一点时,却突然听到身后李莫愁淡淡地说道:“你还在看什么?怕他死了吗?” 听到师父责问,洪凌波赶忙举起手臂,用袖子将眼角的泪珠擦拭干净后,转身走到了李莫愁的面前,轻声说道:“师父,徒儿只是有些担心师弟……”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住,不再往下说下去。 “担心什么?”李莫愁语含轻蔑地问道。 “担心师弟从此不能再习武。”洪凌波说道。 “放肆。”听到洪凌波的话,李莫愁眼中突然精光闪烁,凌厉的眼神瞬间便射到了听到怒斥后立马跪下的洪凌波身上,同时浑身的内息因怒而动,竟是瞬间便被催转到了极致,她的长发也随内力运转而无风自舞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转眼间便成了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身上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让洪凌波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口中只是不停说着“师父恕罪”这样的话语。 过了片刻,李莫愁心神稍控,气沉丹田,收住了功力。而失去了内劲的支撑,那飞舞的长发也慢慢地又平静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肩头。 “你敢顶撞为师?”李莫愁的话音冷厉逼人,让人一听便心生寒意,顿感畏惧。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谨记师父从小的教诲,说舒展筋骨、通脉解络,除非有极高明的手法和内力巧劲相互配合使用才不致骨断筋折,否则万不可借由外力强行为之,只能本人勤加修炼,日积月累之下方才是正途。但刚才师父以自家手力给师弟开筋,弟子……弟子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如果出问题,恐怕会耽误了师父交代的大事。”。洪凌波顿了一下,硬生生地转了一个话头。她原是想说自己并不知道师父拥有那等能为人开筋舒骨的高明手法,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师父吗,便只能将说了一半的话生生噎住,不再多言。 李莫愁本就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了洪凌波的话中之意。不过她倒也并不恼怒,反而脸现傲然之色地说道:“不必掩饰,你是想说你自小就没见过为师会那开筋舒骨的手法,否则又何必让你苦练这十多年时间。不怕告诉你,搁到数天前,为师确实不会。但自从有了这些东西……”说着,用手一指身旁那个她日夜苦读,堆满了武学秘籍的箱子,轻蔑地笑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凭你怎会明白这箱中秘典书籍所蕴含的无穷奥妙?嘿,都说少林寺的易筋经是武学至宝,内修奇典,这可不见得。” 洪凌波听师父话里明显带着兴奋与自豪的语气,心中一动,试着问道:“师父可是从中找到了什么能比少林寺易筋经更玄奥高深的武功?” 李莫愁说道:“别的不敢说,但单论到这开筋舒骨、通脉解络,那易筋经还真什么都算不上了。” 原来,自李莫愁那日里被一口箱子中的连珠暗器所伤后,伤势颇重,便在此山中的石坳平台上养起伤来。在她养伤期间,她从那些铁掌帮历代帮主所藏之物中翻找出了所有的武学秘籍,日日静心钻研其中蕴含的奥妙。李莫愁本就是个武学奇才,天资聪颖,以女子之身,不到三十岁便已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响当当的名头。这次得此良机,她自然用上了全力去钻研。不过几日时光,她便已从那些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中,揣摩出了许多武学之道的精髓。这开筋舒骨之术,便是从其中一本“修身锻髓益骨篇”中整理而得。 这修身锻髓益骨篇原是一部医理术作,其作者和成书年代均不详,只有第一个得到它的人在最后一页补道:“此书获于天南边陲焚玉山云积涧一山洞内,未闻何人所作,亦不知其属。圣人云,人而无恒,不可以做巫医。信夫。医之一道,难也;医之一道,难学也。盖阴阳消长之机,造化流行之理,岂村夫俗口所能浅尝者也?”李莫愁看到这些话,心中不免起了试较之心。她心比天高,越难的东西就越要学。因此,便一门心思扑在了这本古医书之上。岂料,这本修身锻髓益骨篇虽在历史中籍籍无名,但其中蕴含的医理以及对人体细至每一根血管脉络的详究却都远远超过了当世任何一本医书。李莫愁如获至宝,苦心钻研,终于从中学到了江湖上那失传已久的开筋舒骨的法门。 李莫愁学会后,在心底已经暗暗推演过了很多次。虽然书中在说到最后的效果时,用了“涅槃”这个词,但她心里还是存了一丝疑惑。她见萧遥骨骼未开,心中便已存了一试之心。待得她真正使出那开筋舒骨的法门后,心里才彻底相信,那修身锻髓益骨篇实是一本震古烁今,绝珍奥异的奇书。 “师父,您先前言道,师弟二十年来从未习武,浑身上下的筋脉骨骼必然都早已定型,什么武功也练不成了。此刻您给师弟开筋舒骨,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筋骨回柔,再练什么功夫也无碍了?”洪凌波听李莫愁话语中隐隐有着自傲之意,显然对这开筋舒骨的法门极有自信,不禁喜形于色道。 “那倒也未必。他已经错过了练武最佳的年龄段,这修身锻髓益骨篇虽然神奇,但终究也无法逆天而行。我此番为他开筋松骨后,原本是要再以我的内力为他温养筋脉骨骼,但为师已受内伤,调息不得,那也只能让他多受些苦楚了。虽然如此,可他再练功时也是决计要比以前容易地多了。但他若借此便企图觊觎武道巅峰,却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此时的资质或许比之街头卖艺之人要强上一些,但却决计比不上你。若无奇遇,他终此一生,最多也就勉强是个武林中的三四流角色罢了。”李莫愁语含不屑之意,轻蔑地说道。她与萧遥之间终究并无如洪凌波那般深厚的师徒之情,因此萧遥以后究竟有何作为,乃至是生是死,李莫愁其实并不关心。 洪凌波之前一心一意期望萧遥有朝一日能成为武林中的大英雄,大侠士。此时虽听师父言明他将来的成就实在有限,但在见识过刚才萧遥撕心裂肺、如肝肠寸断般惨呼悲鸣的样子后,她却瞬间只觉得,只要他好好地活着,每天快快乐乐地跟自己在一起,那便什么都足够了。当下心里再无一丝惆怅之情。服侍过师父用完午饭后,她便又来到了萧遥的身边,悉心照料起来。 第二十章 新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4 萧遥自被李莫愁以修身锻髓益骨篇中的开筋舒骨手法重塑浑身的骨骼筋络后,初时由于实在无法忍受从身体各部位传来的塑骨锻筋的奇痛,便晕死了过去。但即便他的意识已经模模糊糊,可那种奇疼剧痛的感觉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碾压着他的神经,并始终令他昏昏沉沉的,既无力通过惨叫嘶鸣来缓解疼痛,却也不会因为昏迷就减少那塑骨锻筋的奇痛之感,当真是让人生不如死。待李莫愁将最后一处骨骼筋脉定型后,虽然后续之痛依然如剥肤炊臼,但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身体里的疼痛也在一点点地慢慢消失,而意识也开始逐渐恢复了过来。 洪凌波之前以袍袖帮萧遥擦干净脸上的石子灰尘时,恰逢李莫愁刚为萧遥捏塑完筋骨,其时剧痛难当,洪凌波的所作所为,包括落下的泪珠,萧遥统统毫不知觉。直到她服侍李莫愁用过午膳,端着饭菜再次来到萧遥身边时,他才微感疼痛之意稍减而神志略复,看到洪凌波坐在自己身边,刚想硬撑起身子坐着,却牵动了筋骨脉络,顿时又痛的直抵心扉,有口难言。 “哎,你别乱动,好好躺着就是了。”洪凌波看到萧遥终于醒来,心中一阵欢喜,赶忙说道。 “我……啊……”萧遥开口刚想说话,却不想口腔唇齿因刚才剧痛之下相互咬合,伤及舌尖。此时筋骨奇痛稍退,这才显出了口舌之中的锥心之痛,当下又疼的“啊啊啊”直叫,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洪凌波眼见萧遥口唇流血不止,疼痛难忍,心中酸楚。她略一沉思,伸手便脱掉了萧遥右脚上的鞋袜,在他第二趾甲外侧,距离趾甲约一分之处,以右拳拳骨尖锐之处按摩起来。不一会,萧遥口唇上一直血流不停的伤口便即止血,而且疼痛之感大消。萧遥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洪凌波说道:“你脚上这个地方叫做厉兑穴。《尔雅释天》里提到过,岁在戊曰著雍,月在戊曰厉,足阳明胃属戊土。这个厉兑穴是足阳明胃经的井穴,其脉在面部,挟口环唇,刚好能够治你。” 萧遥喜道:“真有这么神奇?”当下双唇微合,相触彻痛之意剧减。 洪凌波见已为萧遥止血止痛,便从怀中掏出绢帕,轻柔悉腻地为他一点点擦干净了口鼻脸上的鲜血和尘土。待得擦侍已毕,洪凌波端起饭菜,轻轻问道:“要吃点吗?”她思及情郎早上并未多食,而上午却先后经历了与自己弄情嬉闹和苦练武艺等诸多事情,以及中午这般如浴火重生般艰苦难熬的磨练,此时体内必然空乏无物以致体肤无力。如若换个旁人,此时定然会先要问萧遥此刻筋骨脉络感觉如何,是否觉得武功已经有了大进境这等问题,但洪凌波却是先想到萧遥此时是否饥饿这等看似毫不相关的小事情,倒也足可见其对萧遥用情之深了。 看着满脸都是牵挂担忧神色的洪凌波,萧遥心中一暖,刚想摇头拒绝,说自己此时只感觉痛,想休息,别的什么都不愿再做。可话到嘴边,他的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并且立马换了一副坏笑的表情,点头说道:“嗯,吃点吧。” 看到萧遥想吃饭,洪凌波赶忙轻轻地扶起萧遥,让他背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端起饭菜,拿出筷子,准备喂他吃饭。 “不,这样我吃不了的。”萧遥看着送到他嘴边的一大块肉说道。 “啊,我却忘了你嘴上有伤。”洪凌波初时茫然不解,但看到萧遥嘴唇上的一大块伤口,便立时醒悟了过来。肉块太大而萧遥口不能张,齿不能嚼,这便如何是好? 洪凌波正在踌躇之际,却听萧遥说道:“这样吧,你把那些肉块、青菜咬成不用嚼就能吞咽下的小块放到我嘴里。这样一来,我就不用牙齿,直接把饭菜吞到肚子里就行了,牙齿和嘴唇也不会痛了。” “啊?这……”洪凌波一听萧遥这话,面颊登时羞的如一个红苹果般红通通的,脸更是不住地向旁边扭去。萧遥要她如此做,实是与那接吻无异,而且其情其景,还要远胜于那男女之间直接的口唇相合。她虽心知眼下除了此法外再无良策,但一想到这等猥渎琐亵之事,心里便实是感到难以接受。可若不如此,眼下手边既无刀案炊具,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萧遥忍饥挨饿,自己再行取米熬粥,做些稀和的饭菜,当下心中好生为难。 萧遥看出了她心中的为难之处,柔声说道:“咱们两个已经情深如此,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执意不肯,这会儿咱俩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像这样喂饭,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担心什么?连那……” “哎呀,你别说了,羞死人了。”萧遥话还没说完,洪凌波便赶忙打断道。她刚才听到萧遥说“咱俩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心中实在是如蜜般甜滋滋的,但一想到那些闺房羞怯之事,却又觉得自己顿失淑雅贤良之质,贞秀操兰之德,便如那些荒荡之妇,青柳词女无异了。 萧遥在心里暗觉好笑,却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南宋较之前唐,女性的社会地位已然大大降低,况且自建炎南渡以来,程朱理学日益昌盛,洪凌波虽身为江湖儿女,平日里行事多粗犷豪放,但对于女子名节一事却也极为看重。因此,萧遥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是跟洪凌波又调笑了几句后,便要她捡些米饭菜叶,草草吃了了事。 李莫愁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自己这两个徒儿如此这般,却也并不出手拦阻。她心里虽然明白洪凌波与萧遥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但她为人自负到了极致,觉得到时只需自己一句话,洪凌波作为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必然不会违拗了自己的命令,舍师父而就师弟。况且,李莫愁也实在没把萧遥放在眼里,认定他的武功一辈子也不可能超过自己。现在让他跟在自己手下做一下杂活,待将来不需要时便一脚踢开。纵然那时他还与洪凌波纠缠不清,那么杀了便是,又有何难?因此,李莫愁才没有横加干涉两人,只是坐着调匀内息,休养伤病。 洪凌波侍候完萧遥吃饭后,见他依然僵卧在地,手足难动,这才问道:“你的筋骨脉络感觉如何?” 萧遥说道:“好多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只是还有些酸,而且……骨子里似乎还有点凉凉的感觉。” “凉凉的感觉?”洪凌波听后,也是一愣。她自小勤学苦练,基本功完全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点一滴苦砺而得,从未受过这开筋舒骨之术。虽然她有心想帮萧遥缓解周身的痛苦,但不得要领,却也是徒劳无功。 就在这两人一躺一坐,相视无奈苦笑的时候,洪凌波却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呀,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了?”萧遥问道。 “师父之前说过,原本是要再以她的内力为你温养筋脉骨骼,但师父已受内伤,调息不得,便只能作罢。我猜,你身体里凉凉的感觉便是因为你筋骨初开,相互间连通不畅,加之你以前就神虚体弱,以致此刻体内湿寒气重,散热困难。你此刻是不是感到周身燥热?”洪凌波略一沉思后说道。 “对,我体内感觉寒凉,身体上却感到燥热。” “那就是了,我明白了。”洪凌波轻轻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萧遥的身体。 萧遥见她沉默不语,知道她此刻必定在思索对策,便也不再说话,沉心静待。 过了片刻,萧遥突感自己左脚有异,抬头一看,却看到洪凌波正在脱自己的鞋袜。之前她为自己治疗口唇附近的伤时,曾经脱过右脚鞋袜,说是点住厉兑穴便可治好,一试果然。但这番又除去左脚鞋袜,萧遥却不知道洪凌波要干什么了,便随口问道:“这又是怎么?” 洪凌波这次却不再答话。脱完鞋袜后,她深吸一口气,双目微闭,盘腿坐在萧遥脚前数寸的位置,轻捋袍袖,伸出双掌,便与萧遥的脚底板对在了一起。萧遥从未被别人触碰过脚底这种位置,当下心中一慌,便想缩回双脚。但腿上刚一用力,立时便牵动了骨骼筋脉,当时便疼得他又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到了地面上。洪凌波轻喝一声“别动”,手却将萧遥的双脚顶的更紧了。 萧遥无奈,只得躺在地上,闭起眼睛,静静感受起了体内的变化。他的双脚原本冰凉异常,可洪凌波那双芊芊玉手一按上去,顿时只觉缠柔碧暖,软腻合滑,舒适无比。没过一会,萧遥便发觉两人掌脚交合之处突然热了起来,而且还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热流自脚心而入体内,似乎钻入了每一根血管经脉之中,顺着脉络,一点点地向上蔓延开去。从脚踝、小腿,到膝弯、大腿,那股热流在体内缓缓而行,所过之处尽皆如再生之体,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说不出的舒适受用,而那凉凉的感觉也早已无影无踪。萧遥躺在地上,惬意地任由那股热流流遍自己的周身百骸,整个人如沐春风,又如处温泉之中,只觉得今生为此刻最为销魂尔。 过了不知多久,萧遥浑身上下都已透出一股温热平和的气息,而之前那阵阵折磨地他生不如死的剧痛却均已消失不见。萧遥手臂试探着微微用力,感觉到并无任何异样之状,反而肌肉间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想要赶快发泄出来心中才觉痛快,心中不禁奇怪。 他躺在地上,确定周身上下再无一丝疼痛之处后,腰眼用力,忽的一下便坐起了身子。岂料这一下用力过猛,他的头差点撞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以往萧遥躺下后要坐起时,总觉腰背间肌肉酸胀,隐隐作痛,使力不得。这次起身,他却明显感到自己身如鸿毛,若不是坐姿限制,简直像是要飞起来一般。他的头在自己的膝盖上撞了一下,虽然不疼,但这一惊却也非同小可。要知道,人如果保持坐姿想要以面额贴于腿部,那筋骨之柔可非寻常之功,他这下却丝毫不费力地就做到了,这在之前连鸳鸯拳这种普通的拳脚功夫都练不过三式的萧遥看来,简直就是难以想象之事。 惊喜的萧遥刚想去问洪凌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抬头才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脚前,洪凌波不知何时已然晕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一章 赤练神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5 看到洪凌波晕倒在地,面色惨白,已经不省人事,萧遥心急如焚,赶忙将她抱在怀中细细查看起来。但他于医学一道一窍不通,空晓那“望闻问切”的四字箴决,却根本不知那四字决的含义。兼之他压根就没修习过任何内功,也不能像李莫愁那般以自身的雄浑内力输入体内探查症结所在,当下心中好生焦急。 瞧着怀中那原本娇俏玲珑、粉雕玉琢般仙姿花容,桃腮粉面的二八佳人,此刻却因为自己成了现在这副双眉沉蹙,面若灰帆白墙,生冷冰硬的林黛玉模样,萧遥心中实如火炙。正手足无措间,他突然一眼瞥到了正坐在不远处盘腿调息的李莫愁,当下心中一喜,料想她必有办法来医治洪凌波。当下也不管那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类的规教律条,将洪凌波拦腰抱起,便飞足奔到了李莫愁身边,跪了下来。而这几步飞奔,萧遥脚下休迅飞凫,飘忽繁影,双足踏尘起落,竟无一丝凝滞之感。他怀里抱着洪凌波,若是以前,别说飞奔了,就是一步一步地走路都不可能毫无停滞。只是这一切,就连萧遥自己也没注意到。 他发足飞奔到了李莫愁的面前跪下后,将洪凌波缓缓平放在面前的地上,焦急地说道:“师父,您看看凌……看看洪师姐怎么晕过去了。” 听到萧遥的话,李莫愁却依然一声不响地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表情。萧遥见李莫愁没有一点反应,便又说了一遍,岂料还是毫无动静。萧遥急了,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想要推一推李莫愁的身体提醒她一下,谁知,就在萧遥的手快要触碰到李莫愁的衣角时,李莫愁却身子一侧,左掌向外一挡,跟着掌影闪烁,左掌便如一条蛇般缠上了萧遥的右臂,径直向着萧遥胸口拍去。这一掌初起时并不如何凌厉,但笼罩范围极大,让人避无可避。萧遥没想到李莫愁竟会突然对自己动手,心中大骇。见到掌影倏忽间便飘到了身前,也不及细想,赶忙身体一扭,脚下急退,袭向胸口的那一击竟然就这样被萧遥躲开了。 李莫愁却是万万没料到,如萧遥这般蠢愚庸碌之人竟能如此轻易地便躲开自己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当下心中吃了一惊。但她毕竟天资聪颖,又勤于苦练,拥有赤练神掌与冰魄银针这等厉害武功傍身,且混迹江湖数十载,与人相斗不下百场,临战经验异常丰富,变招奇快。她眼见一击不中,不待萧遥站定身形,左掌不收反进,气劲上涌,凝力于掌,竟是又已攻了过去。这一招李莫愁心中带了郑重之意,因此掌势凌厉,所过之处飒然风涌,空中尖啸环鸣,竟是用上了极厉害的一记杀招。 萧遥刚才那一下撤身躲闪的动作,其实全是因为他浑身的筋骨脉络已经被李莫愁再塑,而后洪凌波又以自身内力注入萧遥体内为他温养滋顺,将那些暂时还无法相互连接起来的脉络疏通养润,这才让萧遥的身体犹如涅槃重生般,发生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刚才萧遥看到李莫愁伸掌向自己袭来,身体便下意识地侧转躲避,用上了鸳鸯腿法中的技巧后退让步,闪开了那记攻击。这几路地宫鸳鸯拳的步法原本自己是根本不可能踏到位的,可现在做起来萧遥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生涩凝滞之感。在看到自己竟然能够躲开李莫愁的一次攻击,就连他自己也是微微一愣,心感诧异。但不待萧遥多想,李莫愁随后又是一记凌厉异常的攻击便即接踵袭来。这一下,萧遥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了,他连这招的轨迹方向都未来得及看清,便顿觉胸口一闷,半口气也喘不上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整个人便已不受控制地倒飞出了老远。 萧遥躺在地上,正艰难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努力缓解着胸口憋闷难言的苦楚之感,这时却见李莫愁好似脚不沾地地飘忽而至,只听她声音冰冷地说道:“你待怎样?” 萧遥陡然间听到李莫愁责问的这句话,差点没气笑出来。自己被她一掌击飞倒地不起,胸口疼痛难忍,身上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这会连气也喘不顺,就差窒息而亡,立毙当场了。结果,李莫愁一句“你待怎样”,倒好像此刻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如猪羊般待宰的人是她一样。 萧遥此刻胸口中掌之处实在是又疼又闷又痒,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是苦笑不已。他嘴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却忽然想到自己三番两次地被李莫愁如此折辱,枉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虽无惊才风逸、深致雅量,但也终究不应像这般卑躬屈膝,低眉顺颜。思及此处,忽然胸口间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被喷了出来。 李莫愁见萧遥吐血,冷哼一声,说道:“我曾对你说过,跟着我们不许有什么异心,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若是稍敢拂逆了我的心意,耍什么小聪明,定叫你顿时脑骨碎裂,血溅当地。你今日偷袭为师,究竟有何图谋?快说!”说着,突然厉声疾喝道。 萧遥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又将胸口的淤血吐出了两口后,硬撑着说道:“弟子万万不敢偷袭师傅,徒儿只是见师姐突然晕倒,自己又没办法救他,这才想找师父搭救。弟子在师尊面前跪求了两遍,但师父始终闭目运功,一直也不理会。徒儿实在担心师姐安危,情急之下才想用手推醒师父去救师姐。谁知道,师父竟然突然就对弟子动手了。” 萧遥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语柔意刚,李莫愁听了冷笑一声,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刚才凝神入定,心神全都放在了查看自己体内的伤势上,对于外物一概不闻。萧遥求她救治洪凌波之言,她自是也全然听不到的。但萧遥伸出手准备触碰她的身体时,李莫愁多年来养成的敏锐直觉便起了作用。萧遥手指还未碰到她的身体时,她的皮肤已经隐隐有了感应,自行收缩绷紧,作出防御之态。李莫愁心随意动,察觉到身体上的异样后,立马便心神外放,掌意灵动,自行拆解,以缓敌人攻势,但威力就不免有些小。一招既过,李莫愁心神甫定,原本看清是萧遥后便应撤回掌力,收招防御,两下罢斗。可她见萧遥竟能闪过自己一掌,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这才心生恶意,非要在拳脚上找回来不可。这一番相斗,其实说到底还是李莫愁理亏。 但李莫愁又岂是那种认理服输之人,否则当初她怎可能只因一己之私怨便迁怒于沅江上六十三家船行,和那无辜的何老拳师一家。因此,听到萧遥那番话后,她也只是冷哼了几声,便说道:“任你如何狡辩,但你冒犯师尊,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萧遥奇道:“冒犯师尊?弟子委实不知怎样冒犯了师父?” 谁知,李莫愁听到这话后却忽然面色一红,头也微微低下。所幸萧遥肺腑剧痛,并未细加观察,这才没有注意到。李莫愁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你企图用你的脏手碰我,这便是无礼!” 萧遥顿时脸现迷茫之色,不明白李莫愁为何说用手触碰她的身子便算是冒犯。细思之下,才忽然想起神雕中曾经提到,杨过于所居的破窑洞前偶遇李莫愁追杀陆立鼎等人,眼见她伤了武三娘,又掳劫了程英和陆无双二女。杨过心中大感不平,张臂便抱住了李莫愁的身体。李莫愁自十岁以后,从未与男子肌肤相接,活了三十岁,仍是处女之身,当年与陆展元痴恋苦缠,也始终以礼自持。江湖上有不少汉子见她美貌,不免动情起心,可只要神色间稍露邪念,往往便立毙于她赤练神掌之下。念及此处,他这才登时醒悟过来,闹明白“冒犯”二字从何而起。 萧遥追根溯源想到了此节,虽觉她出重手打伤自己,行事未免确实有些狠毒,但既然事出有因,却也不必跟她斤斤计较了。当下心中稍定,刚想主动退一步,跟李莫愁道个歉,缓和一下气氛。谁知,他却突然浑身一震,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整个人瞬间呆住了。过了半晌,萧遥才目现惧意,颤抖地问道:“你刚才打我的第二掌,用的可是你的拿手绝技赤练神掌?” (怜成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二十二章 只为情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6 听到萧遥如此问道,李莫愁只是微微一笑。这一笑顾盼生姿,春意流转,当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但萧遥见到李莫愁这笑容,心中却登时凉了半截。 他不敢再耽误,赶忙解开胸前衣服,低头一看,一个朱砂般的指印清清楚楚地印在自己的胸口之上。这一惊之下实是非同小可,萧遥用手指着李莫愁,颤声说道:“你……你好狠毒。再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徒弟,对你也并没有什么恶意,你怎能一出手就要了我的性命?” 李莫愁格格娇笑一声,说道:“你既然都承认了自己是我的徒儿,那我这做师父的即便取了自己徒弟的命,那又有谁能说的了什么?” 萧遥一听这话,顿时如坠冰窖,浑身冷寒。他明白在这个世界里,师父是有权决定徒弟的一切,包括生死之事。即便说她枉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居然下辣手来杀这样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若是传扬出去,江湖上的朋友会怎样议论也无济于事,那时她大可说徒儿忤逆,不得已才清理门户,旁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想到这里,萧遥突然万念俱焚。他心念一松,整个人反而觉得有种超脱解然之感。思及自己这一生命运多舛,颠沛流离,心头却忽然涌起三句话来:“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 这三句话是少年张无忌在蝶谷面对金花婆婆时的有感而发,引用自《庄子》名言,有感而记,意思是:“一个人寿命长短,是勉强不来的。我哪里知道,贪生并不是迷误?我哪里知道,人之怕死,并不是像幼年流落在外面不知回归故乡呢?我哪里知道,死了的人不会懊悔他从前求生呢?”谁知道,这无意之中记下来的一段话,竟在今天启发了他。 萧遥大彻大悟,那一瞬间,只觉得万物空明,朗月星稀,如同置身于平川旷野,沐浴在熹光晨风之中,这世间再无一事可以牵绊住他。当即闭目微笑,也不再去理会那胸口上其痛已甚,其痒相伴的伤处,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最后那一刻的来临。 李莫愁见萧遥突然不声不响地躺在地上,似是闭目等死的样子,心中不由甚感奇怪。她原以为依着自己对萧遥的了解,他发现自己中毒后,必会跪伏在地,苦苦哀求自己赐予解药疗伤。岂料,萧遥不声不响地躺下,既不向自己哀求,也不去找洪凌波求助,心中不解,问道:“你怎地不向我求解药?” 萧遥置若罔闻,静静地躺在地上,却不回答。 李莫愁说道:“好吧,你既一心求死,那就安心去吧。等到了黄泉地府,见了阎王,可别说是为师不救你。”说着,转身走向了洪凌波。 李莫愁虽然心中奇怪萧遥为何不向自己求解药,但也只是奇怪。他既不求,难道自己还能亲自将解药送去喂到他的口中不成?因此,她虽明知萧遥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却依然无动于衷,而是阔步走到了洪凌波身旁,查看了起来。 只见李莫愁手握洪凌波玉腕,食指与中指相合,搭在了她的腕脉之上。过了片刻,李莫愁轻轻将洪凌波手腕放下,扶起她盘腿而坐,自己则在她背后坐下,双掌伸出,顶住了洪凌波的后心。突然,随着李莫愁的一声轻喝,两人的衣角无风自动,李莫愁的袖管之处更是如微风轻抚,摇动不息。过了片刻,洪凌波方才幽幽醒转。她杏目微睁,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与劳累之色。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洪凌波的面色才稍复红润,整个人也有了一丝精气神儿。她盘腿打坐,双手不断变换姿势,显是正配合着内息运转而作。 如此这般又过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李莫愁突然收掌,两掌呈阴阳浑势相绕,走了一圈功决后,方才气沉丹田,呼气吐纳。洪凌波同时捏了个手决,待周身气息稍定后,转身便跪下道:“谢师父耗费内力相救之恩。” 李莫愁盘腿坐在地下,闭目摆手说道:“不必了。你之前强运真气导致内息紊乱,气血不畅,之后你又将这些真气强行逼出体外,且损耗甚巨。刚才为师已经替你在体内灌输了护体真元,暂时保住了丹田等处要害不损。只是为师自己也有内伤,眼下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你现在赶快去调息养元,恢复内力吧。” 洪凌波又叩首拜谢,这才站起了身子,想交代一下萧遥不要随意走动,待自己养好内伤之后再替他继续温养经脉。谁知,她刚扭过头,一眼却看到了萧遥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胸膛衣襟已被掀起,一个朱砂般的五指掌印赫然便印在了萧遥的胸膛之上。 “呀。”洪凌波大惊失色,赶忙跑过去查看萧遥的情况。她摸到萧遥的脉搏,只觉此刻跳动已经十分微弱,且似有似无,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再看萧遥面庞,只见满脸黑气萦绕,显是中毒已深。洪凌波跟随李莫愁时日已久,深知这赤练神掌的威力,当即连自己的内伤也不顾了,发足狂奔到李莫愁身前跪下,说道:“萧师弟不知怎生得罪了师父,凌波在这里替他给师父磕头认错。”说着,毫不犹豫地“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头之上已是鲜血淋漓。但她全然不顾,接着说道:“但求师父大人不计小人过,发发恩德,将赤练神掌的解药赐予徒儿吧。”说着,又是几个响头磕了下去,地面上顿时殷红一片。 李莫愁虽然为人凶狠毒辣,但对于洪凌波这个徒儿,心里却十分喜爱。看到徒儿变成这个样子,心有不忍,说道:“是他自己要寻死,不向我求解药,干我何事?” 洪凌波一听这话,心知师父杀萧遥之意其实并不坚决,当下心中一喜,说道:“求师父将解药赐予徒儿,徒儿今生今世,永远侍奉在师父左右,绝不敢离开半步。” 李莫愁其实也并非真的一定要制萧遥于死地不可,见洪凌波如此恳求,而自己于面子上又丝毫不损,便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玉瓶,从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出来,递给了洪凌波。 洪凌波认得那药丸正是赤练神掌的解药,便赶忙捧在手中,奔回到了萧遥身边,将药丸塞入了萧遥口中,又取过一碗山泉水喂他喝下。眼见他喉头一动,药丸咕隆一声下了肚,洪凌波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但他见萧遥气若游丝,脸色黑淤青紫,胸膛受伤之处如朱砂血红,皮肤已慢慢开始溃烂,实是可怖之极。心中暗忖师父从未将这赤练神掌的解药给过什么人,那这解药的效果究竟如何自然也不知道了。我昏晕过去不知已有多久,师弟被师父打伤中毒倒地更是不知道已有多长时间了。若是中毒时间已长,毒素渗入骨髓,这一颗解药不知道还有没有作用。如此一想,洪凌波心中便又慌乱了起来。 她见师父已径自又开始闭目打坐,调气养息起来,自己实不便再去打扰。心想,这一颗解药若是毫无效果,那么就是再吃上十颗八颗也是没用的;但若是只此一颗便有效果,我就再去跟师父要两颗过来,那也还来得及。心中主意已定,便按着刚才李莫愁为她疗伤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盘腿坐下。洪凌波双掌前出,便顶上了萧遥的背心。她贝齿微合,两片樱唇此时也变成了一片惨白之色。但随着一抹坚定的神色在她黝黑深邃的眼中一闪而过后,洪凌波再次发力,两人的衣角顿时飘动了起来。 这一次,洪凌波将刚才李莫愁为她灌输的护体真元又转输到了萧遥体内。她企图用真气护住萧遥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以免被毒气侵染,伤入骨髓。这一招固然有用,但洪凌波却从没想到,自己此刻也是身受内伤,急需真气的。 随着李莫愁刚才传入洪凌波体内的那股精纯绵密的内力缓缓地渡入萧遥体内,那颗解毒丸的药力也在慢慢发挥出来。待洪凌波将自己体内最后的一丝真气完全输入了萧遥的身体内后,身体已然极度的空虚与疲乏。她在内伤颇重的情况下强运内力的恶果,犹如雪上加霜般,一下子便将她击倒在地。此刻的她力竭虚脱,筋脉受损,“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便又昏倒在了地上,煞白的脸色只有比之前更为惨淡。 而得真气入体的萧遥借此将解毒药丸的药力发挥到了极致。不一会儿,药力已然见效,他哇哇哇地连吐出了好几口黑血,胸口中掌处的痛痒之感也顿时减轻了不少。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萧遥勉力而行,终于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洪凌波那张面无血色、惨厉哀忍,嘴角边染着一片殷红的俏脸。 第二十三章 疗伤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7 看到洪凌波那仿佛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样子,萧遥不由大惊。他也顾不得自己胸口中掌之处的剧痛之感,牙关一咬,猛地提了一口气后,身子便坐了起来,扑到了洪凌波的身旁,双手颤抖地捧起她的俏脸,慌乱地说道:“凌波,凌波你怎么了?你……你醒醒啊,我是萧遥,我……师姐,你醒过来啊。”萧遥见洪凌波此时生死未卜,心中早就乱了方寸,说话时更是颠三倒四,毫无章法,显然已是手足无措,心中已经全然没了主意。 看着洪凌波原本光洁滑腻的额头处此刻却变得血肉模糊,萧遥心如刀绞。突然,他狠狠自掴了两巴掌,泣不成声地说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逞什么英雄,硬要跟师父较劲,死也不跟她求解药,那你也不会因为为了救我而遭这些罪,更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是我太幼稚,是我害了你。凌波,你起来骂我一顿吧,你快点醒过来骂我一顿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萧遥这一番哭叫当真是情深意切,悲嘶痛鸣。此时他也顾不上再去顾忌李莫愁听到或是看到,只是紧紧抱着洪凌波哀哭。他想到刚才自己濒死之际痛不欲生,便也将心比心地想到洪凌波此时也必然正经受着这般极大的痛苦,心中顿时如万箭齐刺,如苦胆离心。思及自己刚刚还求死不得,转眼间却要见到挚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当真是世事弄人,心底又涌起了一阵极悲之情。但他此时心神已然大乱,六神无主,脑中只知抱着洪凌波,要让她醒转过来,却压根就没想到如何才能让她醒过来。 李莫愁原本在闭目打坐,调气养息,心神已入耳畔空明,万物皆无之境。但萧遥这一阵肝肠寸断,哀哀欲绝的哭诉声中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悲意与凄惨之情,这悲戚之意由耳入心,立时便与人心底那万千种情愁喜乐、怒怨伤恨等情感产生了共鸣,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往事便不由自主地一一涌上了心头。李莫愁武功固然深湛,但闻此世间极为痛怨之音,心神却也不由自主地随之激荡起来,时而悲,时而痛,时而苦,时而怨,竟慢慢地随着萧遥的心意而变化起来。 过了片刻,萧遥似乎是哭累了,这才渐渐地恢复了神智,凄苦哀鸣之声才慢慢低沉了下去。直到此时,李莫愁才终于惊觉自己心神失守,她赶忙提运内息,气沉丹田,凝神守一,好容易才将自己的神智控制住。暗暗查探一番,发现自己并未受到什么内伤后,李莫愁刚想松一口气,却觉得面颊之上温热湿润,像是沾染了水渍。用手一摸,原来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李莫愁心中惊惧交加,赶忙起身环视,左手拂尘轻挥,右手冰魄银针暗扣手心,瞬间便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四下里看了一圈,除了萧遥与洪凌波外,却再无其他的人。李莫愁不信凭萧遥的那点能耐就能影响到自己的心神,但她终究心中大惑不解,便慢慢向两人走了过去。 待走到了身前,李莫愁才看到洪凌波面色惨白,衣衫上血迹斑斑,身前地面上与萧遥的后背上更是布满了殷红的血迹。她见萧遥虽神情凄惨,脸上黑气氤氲,但哀鸣之声中气充沛,并无虚软疲态,心想,自己虽赐他解药,但疗伤解毒的效果却绝无这般迅捷、神效。再一想到萧遥背心之上的那口鲜血,当下心中一震,暗骂一声“傻孩子”,左手一挥,便将萧遥远远推到了一边,将洪凌波放在地上,自己盘腿坐在她的身后,双掌推出,再次按在了她的背心之上。 萧遥初被李莫愁推开时,他心中一股怒火登时腾胸而起,刚想爬起来就去找李莫愁拼命,却见她扶起洪凌波后,便径自在她身后坐下,双掌接于她的背心,一副运功疗伤的姿态。萧遥先前中毒已深,所受掌伤更是催筋折骨,整个人不多时便已奄奄一息,毫无知觉,因此对于李莫愁疗伤、洪凌波求取解药,乃至她逼尽自身内力为己疗伤之事皆是一无所知。此时他见李莫愁肯施以援手,心下稍安,也不再去理会李莫愁是否还想取己性命,只是走到了洪凌波身边,坐下后,便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右手。 李莫愁在这一时三刻之内连运真元助洪凌波疗伤,这事若是放在以前,那师徒二人只要多加休息,勤修内功,吃些补气养元的丹药便也就能恢复了。但眼下师徒二人先后都受过内伤,这本就于自身根基有损,加之眼下又短时间内连损自己体内真元助他人疗伤,这种情况可就变得颇为棘手了。李莫愁为洪凌波二度疗伤之前,并未细细思量过眼下这种情况的原委曲折。待见到萧遥满脸关切爱护地在洪凌波身旁坐下后,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师徒二人这般不顾死活,拼着自损功力,陷于如此险困之境,竟都是缘于这个小子,当下心中懊恼不已,只恨自己当初还是心慈手软了。若是方才击在他胸口的那记赤练神掌,自己使出浑身的功力,不以他是自己新收的弟子便收了几分力道的话,那么光凭萧遥此刻的内力修为和身体素质,决计不能多扛住这一时半刻,最终必然落个立毙当场,命绝无圜的下场,又哪里还会生出后面这许多事来? 念及此处,李莫愁虽心中悔恨,恨不得立马便一掌拍死了萧遥,但她眼下为洪凌波运功疗伤已到了紧要关头,若是此刻猛然撤去功力,那不仅洪凌波必会身死当场,连自己也可能受那内息反噬侵体之累;但若是等到给洪凌波治好伤后再去杀萧遥,那时自己本就已经连损真元,若再强行运功进击,恐怕还是会落个性命堪忧的结局,当下心中左右为难。但她又转念一想,萧遥武功远不如己,纵然这一时半会的不便杀他,但他只要跟在自己的身边不躲起来,那他这条小命就始终攥在自己的手中,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取,难道就凭他这种低劣的资质,还用担心他有朝一日能够胜过自己不成?这么一想,李莫愁心中释然,顿时觉得还是先救自己爱徒的性命要紧。当下再不多想,心神合一,全力运功,为洪凌波补足体内已严重缺失的内息,续上那护命真元。 萧遥握着洪凌波的手,呆愣愣地坐在她的身侧,除了在心中暗暗祈祷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之前他见洪凌波突然莫名其妙地晕倒在自己的脚前,虽然花容惨淡,整个人面色苍白,如患重病,但那时萧遥好歹还知道洪凌波一息尚存,并无性命之忧。但这第二次晕倒后,洪凌波口吐鲜血、面如金纸,整个人气若游丝,惨伤无寰,便如那繁花飘坠,一雁孤飞。而当萧遥每每想到洪凌波恋慕于己,两人欢好暗合之事,只觉这当真是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悲伤与难过。 李莫愁之前已尽全力为洪凌波疗过了一次伤,当时体内的内力本就已经所剩无多。到了这第二次疗伤时,虽然她内功深厚,内力亦是精纯绵密,但也终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方面她既要自己运功疗伤,却又要同时兼顾洪凌波体内的真气循环,当下心中好生踟蹰,因此接下来运功疗伤之时,李莫愁自然便更加慎之又慎了,每一丝真气灌输进洪凌波身体前,她都思之再思,想了又想,心中确定绝不会浪费分毫,这才缓缓地渡入洪凌波的体内。 如此这般,直到天光隐没,群星初现,点点昏黄渲染着万里碧空,而那一轮明月也已经悄然地挂在了天边,萧遥才隐隐感到握在自己手中的,洪凌波的右手上,终于又有了一丝温度。 这一夜,三人身体上均受伤痛之扰,而心中各藏难言之隐,竟不约而同地都不说话。遥看远方江天一色,绚亮的银河挂在皎皎夜空,地上的江流也随之婉转曲绕。星汉无垠,西流隐川,交相辉映之下,这一片石坳平台中之上竟燦如白昼,便似一幅以水墨之法绘就,笔酣墨饱,活灵活现的未央山水静夜图。 第二十四章 峥嵘初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8 次日,天刚蒙蒙亮,萧遥便再也睡不着了。他悄悄起身查看了一下洪凌波的伤势,却见她依旧昏沉沉地睡着。昨夜里,李莫愁为她疗完伤,又喂她吃了几粒丹药后,才将她放到柴草堆上,自己在一旁打坐休憩。萧遥本想等洪凌波疗伤完毕后,抱着她跟她说上两句贴心话,谁知李莫愁竟让萧遥直接将她安顿睡下。萧遥见洪凌波一直昏迷着,心想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等她伤势好转了,再与她倾诉不迟,于是妥当地安顿下她之后,自己便到另一边歇息去了。只是萧遥始终心系洪凌波,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生怕她半夜有什么需要,睡梦间几次仿佛都听到洪凌波咳嗽的声音,爬起身时却见她依旧沉沉地睡在那里,当下心中心中既有些失望,却又感到几分莫名的高兴。 萧遥起床后,见李莫愁依然盘腿打坐,闭目养神,似是还没有醒来,而洪凌波则躺在柴草堆中,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萧遥只愿洪凌波的伤早早好转,不忍吵醒她,便自己到一边去劈柴生火,烧水做饭。 像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情,李莫愁自然不可能自己来做,因此,原本都是洪凌波在一手操办。但此刻她身受重伤,萧遥自然不肯再让她去做。这时萧遥来到了篝火堆旁,眼见薪柴已所剩不多,便来到了那堆盛满了珍宝异物,武学典籍的箱子旁,按着平日里自己所见到的情景,在附近的草丛中翻找洪凌波拿来砍树劈木,拨火拢柴用的那柄斧头。 初时萧遥因为见洪凌波将那些粗活重活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他便觉得让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做这些活,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便与洪凌波争抢着要做那些粗活。洪凌波见萧遥态度十分坚决,因此也不多说什么,便将斧头交到了他手中。岂料,那斧头入手极重,萧遥两手攥紧斧柄,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抬起,至于砍树劈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萧遥见此情景,虽然心中不甘,但此处是荒山野岭,除了那些兵刃可用外,又能上哪去买趁手的斧头?还好洪凌波善解人意,分给他一些生火烧水这样简单的事情做,萧遥才不再与洪凌波争那些重活。 此刻洪凌波受伤,萧遥自然要挺身而出。他来到草丛之中,将长草一丛丛地扒开。在一个箱子旁,萧遥找到了那柄斧头。那是一柄用不知名的材料打造而成的战斧,斧柄呈青黑色,斧身呈朱黑色,入手冰冷坚硬,握在手心时,隐隐还有一股疼痛之意;斧柄是一条蜿蜒腾飞的入云蛟龙,龙尾做成了一把小小的弯刀;龙身上刻有无数的铁鳞,在龙腹的位置,还以小篆刻有“弑龙斧”三字;而龙头则与斧身平行,口中尖牙利齿,无一不全,看其喉颈设置,似乎还内藏暗器;至于那斧身,则更是令观者惊畏,敌者胆寒,用者生威。整个斧身大体呈四边形,除了斧锋与寻常斧头无异外,斧身中间部分镂空呈燃烧的火焰状,与斧柄相接的便只有几簇火苗,整把斧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幅在描绘地面上熊熊燃烧的一团烈火正在灼烧天空上飞舞的蛟龙一般。 这把斧头李莫愁也不记得历史上曾为何人所有,亦从未听闻有哪个英雄的兵器是如此这般。但见这柄斧头斧柄青黑,斧身黑红,入手极为沉重,显然不似普通钢铁铸成,且看其样式,极尽威猛霸道,斧头原来的主人所使的武功当走的是大开大合一路。但龙头之内潜藏暗器,龙尾之处辅以弯刀,这般诡暗设置,却与那走大开大合,刚厉生猛武功的路子又不相符,心中也是奇怪不已。这斧头虽毫无疑问,绝对是一柄神兵利器,但自己三人中,一使浮尘,一用长剑,而萧遥更是手无寸铁,连一路鸳鸯拳还打不全,没有一人的武功路数能与这把斧头合到一块,既不趁手,便扔到了一边去。只是洪凌波觉得在这荒郊野外中,砍树劈柴时用剑颇不顺手,便拿来了这弑龙斧,充当起了烧火棍来。可怜这弑龙斧曾经必然威风八面,大杀四方,笑饮残寇血,挥屠入战图,但时过境迁,到了今时今日,即便当年再辉煌、再威震天下,也不免沦落至此。 萧遥找到了那把弑龙斧后,心想我便试它一试,若是实在拿不动,那也只能另寻他法了。主意已定,他俯下身子,双手紧紧握住那条腾云蛟的龙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腰腹突然用力,双臂紧绷,一下子便将那把弑龙斧高高地举了起来。 这一下可大出萧遥的意料之外。他清晰地记得,就在几天前,自己拼尽全力也只能将这柄弑龙斧抬离地面不过数寸,再高一点都是万万不能的。但眼下,他自觉举起这弑龙斧似乎只需全身五六成的力气,那弑龙斧就已经被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萧遥在心里暗忖道,难道是因为李莫愁之前替自己开筋的缘故?他却不知道的是,李莫愁看似只是硬掰他的身体骨节,其实其中暗藏法门,所用手法实是一门极为高深玄奥的秘术。 萧遥不知其中玄机,但自他被洪凌波以手掌按于脚底,将那舒适柔和的阵阵暖流传进自己的身体后,他浑身上下便充满了似要破体而出般汹涌澎湃的力量。不管是腰腿还是手脚,都与往日大不相同,每一次挥手奔跑,似乎都有种快得要止不住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萧遥以前从未有过,眼下初拥此力,便忍不住要好好发泄一番。 他单手提斧,来到了距平台不远处的一片茂密树林中。此时晨光初现,山后的朝阳隐约露出了一点金色的光环,道道金光失去了山峦的阻碍,顿时便穿透了这片浓密黑暗的树林。萧遥站在林中,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远山近水,心中顿时升起了万丈豪情。他大喝一声,握着弑龙斧的右手突然挥舞了起来。林中树木茂密,虽无参天巨木,却也都不是幼芽新绿,林中棵棵树木均一人环抱大小,虽并不十分坚挺,但也绝非柔脆之木。林中树木茂密,窄者三四步内便有两树生长,宽者也不过仅容两三人并肩之距,但见萧遥心随意行,斧随身动,整个人在树林间闪转腾挪,丝毫不见停滞歇窒之意,细瞧之下,竟是用上了李莫愁所授地宫鸳鸯拳的步法,以及从拳招中演化而出的用斧之法。 这地宫鸳鸯拳作为习武时的入门武功,威力虽不大,但其中包罗万象,涵盖极多,不仅包含拳脚功夫,还能从中演化出刀、剑、棍、鞭、棒等兵器用法。萧遥之前因身体所限,一直学而未成。此刻面阳而立,斧指巍峨山川,脚踏逶迤长河,胸中豪气顿生,心间武意猛增,以前洪凌波所教的那些功夫便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他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 那弑龙斧虽不知已度过了多少个朝代,经历了多少沧桑,但依然是柄破山碎天、削金斩银的神兵利刃。此刻握在萧遥手中,虽不能重现它当年万分之一的辉煌之态,但神兵毕竟非凡品可与之媲美,举手投足间,一招一式皆霸道。 但见萧遥脚踏通天步,双手握紧腾云蛟,忽的向左猛劈过去,一棵丈许高的矮树便被齐刷刷地拦腰斩断。萧遥足下一点,身形瞬间向前跃出半丈,那颗倒下的树木擦着他的后心便“咚”地一声,砸在了另一棵树上。萧遥不收弑龙斧,借着刚才一劈断木后的余力,腰身一转,手腕上力道陡增,一记势大力沉的挥劈又将一棵两人才能环抱的树木拦腰斩断。看着向自己头顶猛砸而下的那颗大树,萧遥大喝一声,脚下如踩暴雷,腾地一下便跃起丈余,在空中足尖一点,借上那棵大树的力后,身形又猛地往上窜高了一大截。萧遥双手握斧,面露极度狰狞之色,嗓中发出赫赫兽音,将弑龙斧高举过顶,从半空中直直地向下劈来。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突然响起,“哗啦啦”,又是一阵像纸片被撕裂般的声音响起,一棵大树竟已被萧遥从中劈成了两半。 但萧遥似乎仍没有满足。将那棵树从中劈为两半后,他轻轻一跃,几个起落间,便又来到了一个受破坏程度较小,大半树木依然直挺挺地立着的地方,借刚才纵跃之势,斧身前送,“噗”地一声,整个斧身便已牢牢地嵌在了树干当中。萧遥双手握斧,大喝一声,竟不将斧子向后拔出,而是沉身踞步,将斧子硬生生地继续摁进树干之中。要知道,凡事若是借势而为,一鼓作气之下,必破之,但再而衰,三而竭,萧遥初时将弑龙斧嵌入树干当中停顿下来,此势便休,已无法再借,他便是将自己置于一个进退不得的两难之境中。但萧遥岂是那种轻易便认命屈服之人?他以弑龙斧入木,不退反进,逆其道而行之,这等气魄,便已远非常人可有。 但那弑龙斧入木已深,虽是神兵利器,但终究只是个死物。此刻若无惊天之力,撼天之能,这弑龙斧便嵌在树干当中拔不出来了。萧遥屏气试了两下,见弑龙斧不见松动,依然是动弹不得,心中不由起了争胜之心,暗道,你不让我拔出来,好,那我就不拔出,直接便斩你个身首异处。心念一动,立时坚若磐石,浑身上下那汹涌澎湃的力量顿时统统凝于手臂,接于战斧之上。感到自己其力已蓄,其势已毕,萧遥突然如滚雷般怒喝了一声,“啊~~~”,这一声嘶啸如风暴急骤,如陆沉海覆,整个树林中的树木顿时随着这一声喊叫,飒飒飒飒地动荡了起来,更有不少的树枝树杈因为其上的树叶晃动地太厉害而折断摔落在地,噼里啪啦枝断木折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随着这一声怒喝,只见弑龙斧突然又轻微地向树干内嵌进了一点,又是一点。忽然,斧身尽没入木,“咔嚓”一声轻响,斧身已透木而过,黑红的斧尖在树木的另一侧反射着逐渐升起的朝阳晨光。 萧遥见斧身又向前进了两分,心中暗喜,手上却不停歇,借着入木之势,“哗啦”一声,弑龙斧又直直地向下劈去,直没泥土之中这才作罢。眼前这棵树木自六尺之下,已多了一条透木对穿,直抵树根的裂痕。 萧遥见自己力劈此木,心中更是兴奋,只觉刚才用力甚巨,但此刻身体内的力量倒反而像是增加了不少。抬头一瞧,那颗滚圆硕大的朝阳此时早已没有了群山阻隔,正尽情地向着大地之上挥洒着蓬勃的阳光。萧遥心潮更是澎湃,手中弑龙斧再度舞起,所过之处木石俱碎,这片树林之中顿时扬起了一片枝潮叶海,而且范围越扩越大,几乎要将半个林子都包裹其中了。 萧遥舞着弑龙斧,在这片林中肆意横行,心中之快意自不必说。他从小命运坎坷,颠沛流离,虽到了这南宋世界后,终于有了洪凌波这个红颜知己,但除此之外,他却依旧处处受制于人。此刻眼见自己今非昔比,气力大增,只觉扬眉吐气指日可待,心中自然大为痛快。 萧遥正舞地痛快间,突然,一道红光飞掠而过,紧跟着,他握着弑龙斧的右手便如针刺一般剧痛了起来,若非萧遥心性坚定,只怕这突然一痛,加之急挥急舞之下,恐怕会直接将弑龙斧丢飞出去。萧遥唯恐此时突然有敌人来袭,赶忙收招停势,向四下里查看起来。但见周围树林尽损,白木露天,地上断枝碎叶,不计其数,整片林子一片狼藉,便似被什么天灾毁过了一般。 眼见好好的一片树林被自己一阵狂舞,毁成了这幅样子,萧遥心中虽觉可惜,但还是欣喜异常。只是刚才的那道红光与手上针刺般疼痛的感觉让他无暇自喜,只是全神戒备着身遭的任何一点动静。 但是等了好一会,萧遥也不见周围有什么敌人或是奇怪的东西向自己袭击。四下里又搜了一遍后,依然空无一物,心中颇觉奇怪。此前他已舞了一阵斧,兴头上不觉得累,此时停下来后,才觉筋疲力竭,周身酸痛,便随意找了一棵倒下的树干,坐了上去。 歇下来时,萧遥想到自己今日竟然如此威风,这在以前当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心中不免又是得意一番。但想到自己能有此之威,手中的那把弑龙斧当真是功不可没,便低下头去,准备好好瞧一瞧这把神兵利刃。不曾想,萧遥刚低下头,却看到弑龙斧的斧身上红光闪现,便如那刚从锻炉之中取出的烧热后的铁块一般。斧身上那些镂空如燃烧着的烈火般的火纹,更是红的耀眼。萧遥一惊之下,赶忙撒手。他生怕这斧头已成炽铁,自己手握上去,恐怕瞬间便会烧个皮焦肉熟。而待他将弑龙斧丢在了地上后,才发现自己握着斧柄的手掌心如遭逆鳞刮割,此时皮开肉绽,已满是鲜血。而沾染在斧柄上的鲜血却在慢慢地顺着蛟身上的鳞片,渗进了斧柄里。萧遥看着弑龙斧,瞧着那一点点渗入斧柄里的血珠,又看了看此刻斧身竟成煅烧之后的暗红之色,脑中怎么也想不明白。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道红影,以及手掌心里皮开肉绽的伤口,心道,难道这斧头挥舞的时候不仅会自己发热,那斧柄上的鳞片也能当刀子使不成?当真是件神兵利刃,非常物可比,处处都透着奇怪。 萧遥坐在树上又琢磨了一会,但终究猜想不透这弑龙斧的秘密。抬头再看天空时,那轮太阳发出的已不是金光,而是白光了。当下一拍大腿,暗道一声耽误事了,俯身拾起弑龙斧,便往平台方向奔去。 第二十五章 斧威(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9 萧遥来到平台上时,洪凌波和李莫愁师徒二人都早已醒了过来。看到萧遥手拿弑龙斧,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不断向下滴落着,李莫愁迎上前喝问道:“刚才那一阵尖啸之声可是你发出的?” 萧遥不知李莫愁心里有何意图,但想到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人做事一人当,便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见萧遥点头答应,李莫愁和洪凌波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惊愕与疑惑之意。但那抹惊疑之色在李莫愁眼中只是一闪而过,她便轻佻地笑着问道:“你拿这弑龙斧干什么?” 萧遥听出了李莫愁话中的不屑与嘲笑之意,但他也不往心里去,回答道:“弟子是用它砍柴去了。” 李莫愁说道:“你去砍柴?你前几日不是连这弑龙斧都拿不起来吗?现在又怎说去拿它砍柴?”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那你砍的柴呢?在哪里?” 李莫愁虽丝毫不惧萧遥会对她不利或是怎样,但她常年身处武林之中,跟各种各样的江湖人士都打过交道,处事自然小心谨慎。之前萧遥在林中发出阵阵尖啸之声时,她便已经被惊醒了过来。她醒来一瞧,萧遥并不在身边,而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又不断传来树断枝折,倾倒相撞的轰隆轰隆的巨响。细细听来,这些声音中虽并无兵刃相搏之音,但耳听得林中怒喝连连,飞沙走石之声连绵不断,再加之萧遥之前言语间对自己颇有不敬,行止多有不恭,当下心中暗暗加了个小心。此时眼见萧遥归来,李莫愁发现不管是他所说的话,还是他的形貌都极为可疑,因此便详加盘问起来。 萧遥从林中回来后,见洪凌波也已经醒来,虽然脸色依然苍白憔悴,但眼神却十分有神,想来只要多加休息,好好调养,过不了多少时间便能恢复如初,心中高兴,便笑着说道:“弟子的身体自上次昏迷,醒来之后就觉得好像变强壮了不少。今天一早醒来,想到师姐身上有伤,不便再去做那些伐木劈柴的粗活累活,弟子便想替师姐去做。那弑龙斧弟子前几日确实拿不起来,但今日不知为何,入手时竟然觉得轻了许多,想来便是自己的身体忽然强壮起来的缘故吧。弟子拿着弑龙斧到了树林中正准备劈柴,突然想起了师父所授的那套地宫鸳鸯拳,一时心痒难耐,便练了起来。师父听到的那几声尖啸,便是弟子练功时发出的。结果,弟子练起功来竟忘了时间,等练完后才惊觉时辰已经不早了,于是赶快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一时心急,这才忘了带柴枝回来,请师父恕罪。”萧遥有条不紊,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莫愁听他说的诚恳,言语中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破绽,但心里始终觉得不放心,又想弄明白萧遥说他居然已能练鸳鸯拳这事究竟是真是假,便说道:“你带我去你练功的那片树林子中去看看。” 萧遥听李莫愁这么说,心想恰好自己也可以顺路帮洪凌波背些柴枝回来好让她生火做饭,便点了点头,带着李莫愁来到了那个已成一片狼藉的树林。洪凌波在一旁见师父神色有异,而与萧遥对答时又不似平日里的那般自然,还带上了隐隐的提防之意。听师父说要萧遥带着她一块去树林之中,她生怕两人又起争执,师父会突下杀手,对萧遥不利。想了一下后,面带喜色地说道:“师弟已经能练鸳鸯拳了吗?看来师父为师弟开筋舒骨确有奇效。师弟,你也带师姐一块去瞧瞧你练功的成效吧。”说完,咳嗽了一阵后,也抬步向萧遥身边走去。 萧遥明白洪凌波心中所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定不教师父和师姐失望。”说完,便走向了那片树林。 李莫愁初时心想,就算是自己那开筋舒骨之术确有奇效,但这门手段说一千道一万,终归也只是外门之术,始终与那些聚气修体,高深玄奥的内功心法是没办法相比较的。而且自己也只是从书中悟出,这才第一次使用出来。倘若效果当真已经达到了最佳,那萧遥最多也只能勉强算是武林中的三流角色,就算他已经能练成鸳鸯拳,那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没什么威力的杂耍把戏罢了,心中颇不以为意。岂料,三人刚绕过平台一侧的山弯,那片已经光秃秃地成了一大块空地,地面上堆满了残枝败叶的树林赫然便出现在了眼前。李莫愁压根没料到只是一时半会间,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便已成这般情景,而这等威力更是远超她的意料之外,当即惊得呆立原地,作声不得。 洪凌波心中也是栗然。看着眼前这片如遭狂风吹袭、又如覆海相没的树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竟是萧遥一人所为。看着站在一旁略显无奈,面对自己惊惑不解的眼神,脸上表情有些俏皮,似又有些害羞的萧遥,洪凌波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她眼见那片树林虽并无什么参天巨木,以自己目前的功力而言,毁损个十株八株确实不在话下,但眼前这片小树林中少说也要有几十棵树,且看其每棵树树枝树干断折之处,皆是平滑无比,切口处毫无二次砍伐之痕,显然都是以极干脆利落的手法斩断下来的。洪凌波知道若以萧遥以前之力,必然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想来便是自己灌输进他体内的真气温养了周身百骸后,他筋骨已坚,其力倍增,心中自然一喜;但又想到萧遥不过筋骨初成,他既非什么武学奇才,又从未修习过什么内功心法,怎可能凭一人之威就连损这许多的树木而不力竭倒地?难道他刻意隐瞒了什么不叫我知道?女孩家心细多思,这么一想,心中登时又担忧起来,怀疑萧遥对自己用心有异。 而萧遥看到这师徒俩一个面色凝重,一个面色阴晴不定,心中也渐渐地惶惶不安起来。李莫愁倒也罢了,她表情越是惊惧,萧遥心底便越是高兴。但他眼见洪凌波的表情中也隐隐带上了一丝惊惑之色,看向自己的眼神时也多了几分隔阂之意,萧遥心底便也惴惴起来。但碍于李莫愁就在身边站着,却也着实不方便开口询问,便也只得闭口不言。 李莫愁看了一会,脸色慢慢如常,问道:“这些……都是你一人所为?” 萧遥点了点头,说道:“是弟子一人,持弑龙斧以鸳鸯拳所化出的招数所为。” 李莫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突然,她左手急速伸出,搭上了萧遥的右腕之上。这一下抓扣动作着实迅捷无伦,待萧遥觉得腕上有异,刚想甩脱时,李莫愁那双芊芊玉手却早已如铁钳般,紧紧地夹住了萧遥的腕脉。 萧遥用力挣脱了几下,手腕上却越来越疼,便只得作罢,任由李莫愁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突然,他只觉得一阵热流缓缓地进入了自己的体内,那感觉与之前洪凌波为自己疗伤时的感觉相同,都是暖热沁体,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那股热流从右手足阴肺经的经渠穴入气,过尺泽、天府,至云门穴,再转胸口任脉的紫宫穴、向下经玉堂、中庭、建里,直至下丹田关元穴后,那股热流一分为二,一股向左冲至足少阳胆经带脉穴处又一分为三,一则上京门、日月,一则下五枢穴,至五枢又一行环跳,一行维道,经维道穴走带脉,一则绕足少阳胆经至督脉悬枢、至阳穴,而从关元穴一分为二的另一股暖流则走足少阴肾经,向下由中极入中注穴,经气穴、火赫、至阴谷穴,最终到涌泉穴,李莫愁在萧遥周身上下这么一番探查下来,萧遥早已被她的内力迫的汗流浃背。而经过了这么一番详细的探查后,李莫愁脸上的表情也终于不再如刚才那般惊疑。 “你再打一遍刚才使过的那鸳鸯拳我看看。”顿了一会,李莫愁又说道。 萧遥心中疑惑不解,自己不过是砍翻了一片林子而已,这师徒二人怎么如此小题大做,表现地还这么古怪异常。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顿了一下后,对着李莫愁抱拳说道:“是”,便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打起了鸳鸯拳。 第二十六章 斧威(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30 萧遥数日前,拼尽全力也只能打到第三式便再也打不下去了。此时,李莫愁和洪凌波却见他身姿灵动,闪转腾挪间如灵蛇出洞,一拳一脚间风雅俊秀,如挥毫泼墨般豪逸自如。阳光照在他身上,举手投足间竟有点点金光伴之左右,飘飘而落。他的拳势也并未如洪凌波那般得其潇洒却失其威,而是二者兼得,每一拳每一脚打出之后必伴有一声低沉的破空之音。看到一套平淡无奇的鸳鸯拳竟被萧遥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李莫愁心中惊讶之余,也开始对萧遥另眼相看了。 一套鸳鸯拳打完,萧遥对着李莫愁抱拳躬身行礼,这才又走到了一边站定。李莫愁望着萧遥,心中思绪万千。其实,一开始看到这片几乎损毁殆尽的树林时,李莫愁心中确实是有些惊讶。凭她的威力,做这些事情自然是小菜一碟的,但若说是萧遥所为,即便他已被自己开筋舒骨,身体筋骨大变,却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初时她还以为是洪凌波将自己体内的真元输进萧遥体内之故,但搭脉一探之下,萧遥体内却并无任何动用过真气的迹象,这才让他又打了一遍鸳鸯拳,却见他使出后的威力虽不错,但也决计不可能达到眼前这般效果,心中登时又疑惑了起来。 但洪凌波终归不像李莫愁那般对萧遥的戒心如此之重。她刚才眼见自己教给萧遥的那套鸳鸯拳他已经精髓尽取,自己两次踱气助他疗伤的苦心终归也没有白费,心中只觉十分高兴。而对于这桩怪事,洪凌波心中虽也有所怀疑,但终究还是选择相信萧遥,相信他会对自己坦诚相待。 三人见在此处已无意义,便一同又回到了平台之上。李莫愁从萧遥那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心中不解,但也没再接着问,只是心中对萧遥暗暗地加了一分戒备,洪凌波却依然对萧遥一往情深。从树林回来后,两人便一块生火做饭,其情融融与之前毫无二致。 两人做饭时,李莫愁照例先去呼气吐纳,练一会剑法活动身体,此时平台上便只剩萧遥与洪凌波二人。见师父不在,洪凌波低声问道:“萧遥,刚才真的是你自己拿着弑龙斧以鸳鸯拳所化招式之威,将那片树林荡清的吗?” 萧遥说道:“你也不信我?” 洪凌波赶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有点不合常理。” 萧遥问道:“怎么不合常理了?” 洪凌波说道:“一个人身上的气劲有限,别说你只是初学,就是以我现在的修为,想要在那一时三刻中将那片林子损毁成那般模样,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那鸳鸯拳并非什么高明武学,威力有限,你一个初学者,怎么可能……”说着说着,洪凌波突然顿住,眼中目光闪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萧遥问道:“喂,你怎么了?”说着,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哎呀,你的手掌怎么了?怎么受伤了?”突然,洪凌波抓住了萧遥在自己面前晃动的右手,语含关切地问道。 “是刚才被弑龙斧斧柄上的逆鳞刮伤了,不碍事的,你看,早就不流血了,你不用担心了。”萧遥见洪凌波满脸的疼惜之情,不愿让她多担心自己,便故作轻松地说道。 “弑龙斧上的逆鳞?呀,对了,一定是这样……萧遥,那柄弑龙斧呢?你放到哪里了?”洪凌波脸上的表情瞬时间阴晴不定,有急切、有困惑、有惊讶、还有一丝喜悦之情,赶忙问萧遥道。 “我记得……随手就扔到了地上。找到了,在这里。”萧遥看到洪凌波脸上的急切之色,明白这斧头定是有什么古怪之处,便赶忙帮洪凌波找了过来。 洪凌波将弑龙斧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后,问道:“你刚才使这弑龙斧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听洪凌波这么一问,萧遥登时想起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和那道奇怪的红影,便说道:“我刚才挥舞时,这斧头的斧身会变成如经煅烧般的赤红色,会发热,而且斧柄上雕刻的逆鳞似乎也能用来攻击,我握在手中竟然被刮了个皮开肉绽。” 洪凌波听萧遥如此说,便将那弑龙斧拿到手中,细细查看起来。过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问道:“这斧柄可是会吸血?” 萧遥奇道:“咦?你怎么会知道?我之前沾染在上面的鲜血就是通过斧柄上雕刻的鳞片渗进斧柄里的。” 洪凌波大惊,说道:“啊呀,快让我看看你的手。”说着,赶忙牵起了萧遥的右手,仔细查看了起来。 萧遥看到洪凌波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也自惴惴不安,便试探地问道:“这弑龙斧……怎么了?” 洪凌波查看了一番,见伤口虽斑驳不堪,深约数寸,但血红肉白,并无什么中毒迹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点。见萧遥表情凝重地看着自己,顿了顿后,说道:“我曾听师父讲起过一个传说,那是在隋唐之前的事情了。相传江湖上曾经出现过一对魔剑,名叫赤血阴阳刃。这两把剑以天降陨铁为材料,以各种鲜血培植剑魂。铸造期间,这剑每日里都要以兽血浇灌一次,每隔三日要以人血冲洗一遍,而每隔七七四十九日便要取一名出生不超四十九日的婴儿投入锻炉之中祭剑。如此这般,历时四年四个月,到当月第四日寅时二刻方才算大功告成。据说,此剑能自己吮人血,贪凶魂,挥舞时如凝血为剑,又能释放出当初锻炉中的热量。出世之时天光突变,道道血红色的光芒从云层里渗透照射下来,天地间一片血红。剑成当夜,那名铸剑者便连屠七乡十二村,杀的方圆十里以内血流成河,人畜皆亡。而见到天色异变,凶相毕现后,武林中便有一些人前去制止,但最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这一场屠杀直到天将破晓,晨光初现方才结束。待当时武林中几个门派终于集齐了人手赶过去时,却只见乡村之中满地尸横遍野,如一个阳间地狱般血腥。死去的人们流的鲜血冲出了一条河床,顺着地势流进了长江支流,最终流进了长江,至入海口处,中间这段三天三夜江色血红昏暗,难以消弭。而经过查找,那名铸剑者被确认已经自刎而亡,但那赤血阴阳刃却就此不知所踪,只留下了这个江湖中口口相传了数百年的古老传说。” 萧遥听完洪凌波讲完这个传说,自己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了。顿了顿,他才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弑龙斧便是以那赤血阴阳刃为材料,重新锻造而成?” 洪凌波摇了摇头,说道:“连师父都不清楚这弑龙斧的来历,我又怎能知道?只是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这个传说,觉得二者有几分相似之处罢了。至于是不是赤血阴阳刃重锻而成,我也不敢妄加揣测。” 萧遥从洪凌波手中接过弑龙斧,又仔细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此时的弑龙斧又已经恢复了那斧柄青黑,斧身朱黑的颜色,与先前别无二致。萧遥看着这斧头,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第二十七章 得习内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31 洪凌波看着萧遥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弑龙斧,心中担心他会走火入魔,企图借这兵刃或是其他的旁门左道的法门快速提高自己的实力,想了想后,便柔声说道:“等我身上的伤好了,这些砍树劈柴的活还是我来做吧。你现在筋骨已坚,练那些基本功已是毫无问题。趁着这些日子,师父和我都不便行走,你就好好练功,等过些日子去陆家庄时,也好帮到我。”说着,慢慢地将那弑龙斧从萧遥手中拿过,放在了自己手中。 萧遥略略一想,便明白了洪凌波的苦心,见她对自己如此关心,萧遥心里也是一暖,轻声答应道:“嗯,我知道了凌波,我会好好练习基本功,不让你失望的。”说完,顺着洪凌波拿过弑龙斧的右手,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芊芊玉手。 洪凌波见到萧遥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此温顺,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红,娇羞地将头扭到了一边拨弄着炉火的火道,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吃过早饭后,李莫愁对洪凌波说道:“凌波,你前度两次强运内息以致体内真气不但紊乱,而且严重不足,等会跟着为师一块去运功疗伤吧。”说完,冷冷地向萧遥瞥了一眼。 “是,师父,待徒儿跟师弟交代几句话,叫他用心守护好师父,徒儿便过去。”洪凌波恭敬地答道。 李莫愁冷笑一声,说道:“要他守护?怕为师死的慢吗?”说完,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洪凌波与萧遥见师父丝毫不留情面,不觉都微感尴尬。等李莫愁走到了另一边她日常打坐的地方坐下运功后,洪凌波才对萧遥说道:“你前些日子的苦练终究是没有白费的。我那会见你在林中施展鸳鸯拳时拳招凌厉、拳势威猛,若没有那些时日的苦练,即便你筋骨已坚,功力也不可能一下子便达到那种程度的。只是我此刻身负内伤,不能剧烈活动,否则便可再教你些拳脚功夫了。”想了想后,她又说道:“这样吧,你前几日不是要我传你我古墓派的入门内功心法吗?正好便利用我跟师父都疗伤的机会,你就开始修炼吧。” 萧遥一听,顿觉心中惊喜不已。修习内功,那就标志着自己完全踏入武道,可以修习真正的武学了,当即高兴地说道:“好,那我就开始修炼内功了。” 洪凌波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线装书,递给了萧遥,说道:“这是我古墓派修习内功的口诀和法门,是入门的根基功夫。当初我天资愚钝,师父传我这入门心法时,说一遍两遍我总是记不住,师父说完我便忘了。因此,师父不得不写下这本书,让我拿去好好记忆,待记牢了上面的口诀和法门后,便一定要撕毁掉,绝不能流落出去。若是让外人看见了,恐怕后患无穷。只是我后来虽然把这上面的口诀都记牢了,内功也有所小成,但念及当年师父对我的恩情,我总是不忍毁弃这书,便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以感念师父恩德。不曾想,今日居然真的有其用武之地,当真是天意。”说完,洪凌波的粉面不由地又是一阵羞红。 萧遥接过那本书,但觉香气扑鼻。原来洪凌波在自己的道袍内侧专门缝了一个口袋装着这本书,而她平日里又总穿着道袍,日积月累,时间长了,这书上便也沾染上了洪凌波的处子体香。只是之前萧遥与洪凌波温存之时并未留意过道袍,这才没有察觉到。 接过书,萧遥随便翻开看了几页,只见上面以楷书配图绘,细细地记载着修习内功的种种诀窍、奥秘。洪凌波见萧遥神情专注地看书,甜甜地笑了一下后,便走到了李莫愁的身边坐下,两人双掌相接,便开始各运内力,相辅疗伤。 萧遥揣着那本书,一个人走到了平日睡觉的那个柴草堆中躺下,便开始读了起来。这书封面上并没有任何文字,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打开第一页,便看到上面写着一段话: “人秉阴阳之气以成形,具良知良能以为性,性无不善,而气有清浊。秉气清者为巧,秉气浊者为拙。性巧者多计谋,性拙者多贪痴。巧性拙性皆系气质之性,人心主事,非本来之天性……”后面写的都是主张要清心寡欲,凡事无所为,无所做,无所争,无所斗等道理。萧遥一点点地看下去,虽对其中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不敢苟同,但一想到古墓派心法自林朝英创派始便即如此,而其中也讲到内功修习最忌心有杂念以致走火入魔,当以无欲无求,冰心自明,便接着向下看去。 翻了几页后,萧遥终于看到了古墓派内功入门的口诀和法门,当即按着书中所载,以图绘之姿盘腿而坐,双臂微曲,指尖向天,两掌遥对,自然呼吸,双目微闭,舌抵上腭,心中百念俱无,百欲俱退。不一会,萧遥便觉自己渐渐已入空明之境,整个人的身体已呈似有似无之态,只感心魂合一,眼前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明,却并非阳光之炫目色彩,而是极柔和的一片光线,令人不由自主地便沉醉其中…… 这一番修炼下来,待萧遥忽觉浑身一阵轻颤,有一丝寒意掠体而过时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这一瞧却是大惊,原来不知何时,月亮已经爬到了天顶的最高处,影影绰绰的银河划天而过,洒下片片清辉,看时辰,竟已到了子夜时分。 萧遥记得自己是清晨吃过早饭后,才合上眼睛开始修炼的,谁知,这不知不觉间,竟然已到了子夜,萧遥不禁大骇,赶忙起身查看,却见李莫愁和洪凌波二人依然双掌对接,盘腿而坐,显然也是跟萧遥一样,足足修炼了一整天的时间。直到这时,萧遥才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古人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说法。 见李莫愁与洪凌波二人双目紧闭,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样子,萧遥不知她二人还要练到什么时候,索性便不再理会。想到自己一坐就是一天,不仅动也没动过一次,更是一口饭也没吃,他便站起身来,想到处走一走活动一下身体,顺便煮一些稀粥充饥。可这一站起来,他便立马清晰地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体中的变化。轻盈矫捷这等变化自不用提,陡然间他只觉身轻如燕,肩头背部等处如披轻纱帷幔,妙妙之感不可多言。而最神奇的变化,萧遥觉得便是体内的那股温热之感了。以前,萧遥除了喝酒时会胃疼,生气时会肝疼,分手时会心疼,拉肚子时会肠子疼外,体内再也没别的感觉了。但是经过这一整天的修炼后,萧遥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自胸腹以下,直到脐下三寸的地方,隐隐都有着一丝温热之感。其实这种温热之感并不明显,只是偶尔有清凉夜风轻轻拂过,带走体表的温热之感后才能隐隐有所察觉。但那温热之感暖热沁体,所在之处无不极为舒适,因此萧遥才全神贯注地去体会,这才隐隐约约地察觉出来。 虽然这感觉并不明显,但这一切已足够说明那古墓派的入门内功心法确实是卓有成效,只要勤加修炼,想来日后必有一日终得大成。想到这里,萧遥心中又是一阵激动。他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其实并无什么饥饿之意,便又坐回到柴草堆中,再次摸出了那本古墓心法,借着月光,又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以退为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1 萧遥这一用功,不知不觉地便到了第二日的清晨。当他终于从书上所载的玄妙心法中回过神来时,天色早已变得灰重沉厚,那些大块的云朵也已被正蓬勃欲出的太阳描出了轮廓,天地间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见到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始,萧遥心中暗暗惊讶。在已经过去的一天里,他全身心地沉浸在那深邃玄奥的古墓心法中,对于时间的流逝丝毫不察,仿佛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整整一日一夜便如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般,无知无觉地悄然逝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的东方天际,又看了看盘腿坐在不远处,依然双掌对接,闭目凝目的李莫愁和洪凌波,心中暗暗咂舌。这般定力,萧遥单是在一边看着就已觉得钦佩不已,若是放在以前,恐怕让他安安静静地坐一个小时都办不到。但他转念一想,又想到自己前一日也是这样一坐一整天,于周身万物浑然不觉,心中便又不由自主地对内功带给人体的神奇变化叹服不已。 萧遥初习内功,身体内虽已隐隐有了一丝温和平柔的感觉,但他毕竟对内功心法的修炼一道知之甚少,加之他自身功力尚浅,还不能完全揣摩到古墓心法的精绝奇妙之处,因此收效甚微。这般坐了一天一夜后,纵然他已被李莫愁开筋舒骨,浑身上下的筋皮骨脉犹如涅槃重生,体内也已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感,但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承受住头脑中的疲惫困顿之感,整个人熬了一宿之后,精神已着实有些萎靡不振。 眼见天色尚早,而洪凌波和李莫愁还在运功不知何时醒来,萧遥心神一懈,便躺倒在了柴草铺之中,想稍微睡上一会,休养一下心神。他已一日一夜未曾合眼,且精神一直十分专注于内功修炼之上,心神损耗剧甚。此刻陡然间放松下来,心神得以舒缓,而且随着朝阳的升起,林中的夜寒也在一点点地褪去,周围的温度升高了不少,暖洋洋的,加之萧遥体内也已有了一丝舒和暖柔的感觉,五脏六腑均十分适逸,因此,萧遥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进入了梦乡之中。 李莫愁与洪凌波已修炼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两人双掌交合,便如在两个大湖泊之间挖通了一条运河。俗话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两人体内的真气借此就可以互相流通、养润彼此。加之她师徒二人此刻气息合一,心神俱通,合力运功之下,不仅体内真元增长迅速,疗伤的效果也是事半功倍的。因此,经过二人一日一夜的全力运功疗养之后,此时各人身上的伤势已好了三四成,再无当初那般危及性命之忧了。 待得天光初现,朝云璀璨,两人的手掌这才分开,各自收功调息,呼吸吐纳起来。虽然她们二人均身受严重的内伤,体内真元不济,但多年来苦修而得的深厚功底还在,因而并不像萧遥那般,只熬了一天一夜,便精力不济起来。洪凌波待李莫愁吐纳稍定,便说道:“师父,我去给您弄些吃的来,等您吃些食物垫垫肚子,咱们再接着运功疗伤吧。” 李莫愁腹中其实并无饥饿之感,但她听徒儿说的言恭意切,心中不由一暖,随即便联想到了屡次跟自己产生冲突的另一个徒弟萧遥,两人孰优孰劣,一眼便明。李莫愁以前只有洪凌波一个徒弟,因此便觉得不管她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天经地义,并无任何值得夸耀的地方,因此对洪凌波也是经常责骂管教,所以在两人于沅江之畔初见萧遥时,洪凌波才会因为不经意间多说了几句话便被李莫愁责罚自掴,以致脸庞青紫肿胀,数日方消。但现在有了萧遥来作对比,李莫愁顿时觉得洪凌波对自己其实甚好,便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你真是为师的好徒儿。” 洪凌波听师父蓦地里言及至此,但听其话语中真情流露,并无什么做作之意。想到师父先前冰冷严厉,自己虽相伴身边数十载,也绝没有见过师父如今日这般显露心中之情,此时还以为李莫愁是正话反说,意图讥刺自己,这才如此说道,当下心中不由惶急,不知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忙纳头跪下,急急地说道:“师父恕罪,不知徒儿哪里又做错了,请师父明示。” 李莫愁阅人无数,见识极广,洪凌波这一跪,她便已经明白了过来徒儿定是将自己的真情流露之言误解为了讽刺之意。她见洪凌波在自己身边,遇事如此谨小慎微,诚惶诚恐,生怕有一丝一毫违逆了自己,便更觉萧遥之可恶而凌波之可爱。思及七八年来,洪凌波对自己千依百顺,十分维护,而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察觉,不觉心中登时软了下来。她为人确是毒辣异常,杀起人来更是如斩草芥,但那都是对敌人或是不相干之人而言。自从她出走古墓之后,身边既无亲属,又无朋友,只有洪凌波一个徒弟,因此李莫愁心中之柔其实只是无从表现而已。此刻她幡然醒悟以前之过,心中对洪凌波歉疚不已。但师徒有别,礼教之数不可不尊,若说以前是因为没有意识到才那般严厉,那么今后定是要改弦易辙了。想到这里,李莫愁柔声说道:“快起来,你哪里有错?为师的饮食起居,历来都是你照料的,为师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能怪罪于你呢?”说着,自己亲自起身,扶起了洪凌波。 洪凌波突然间见到李莫愁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心中实在是惴惴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李莫愁此时心意已变,因此言语间并无反复之意,洪凌波的一颗心这才一点点地放了下来,慢慢地弄明白,原来师父确实感念我平日里的好,心中不忍再苛责于我,这才在言语间对我如此温柔和缓。 想明白了这点,洪凌波心里登时安稳了下来。她又接着和李莫愁互相吐露了几分肺腑之言后,便喜滋滋地做饭去了。毕竟,师徒之礼不可逾越,两人心中虽已互相谅解,但那些感激悔悟之言,终究是不方便当面言及。但师徒二人在一起生活日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便能明白其意,因此两人反而无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表面上看只是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但其实内心中,两人对对方的感情观感都已发生了质变。 洪凌波与李莫愁诉尽衷肠后便自去做饭了,但她心中却依然记挂着这件事情,想到跟师父之间终于再无隔阂,不仅自己将来必定能得师父真传,到时做个跟师父一样威名远扬的女侠,而且……想到这里,洪凌波情不自禁地向正躺在柴草中酣睡的萧遥望了一眼,双眸中登时春意盎然。 忽然,她眼中风情稍褪,柔情顿减,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苦苦思索着。过了片刻,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扭过头去偷偷瞧了一眼师傅李莫愁,见她依然在舞剑锻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后,便连忙悄悄地来到了萧遥的身旁,用手推他道:“萧遥,醒醒,快醒醒,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萧遥之前已经熬了一天一夜,困顿交加,待得黎明时分才稍得安歇,此刻正睡得迷迷糊糊,于周身外物浑然不觉,洪凌波叫了老大一会儿才将他叫醒,更是险些惊动了远处练剑的李莫愁。萧遥刚睡着没多久,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他被洪凌波推醒后,虽然心中实在不愿醒来,但仅存的那一丝清醒却让他看到了洪凌波脸上慌张与焦急的神情。萧遥摇了摇脑袋,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爬了起来,无神的双目茫然地瞪着面前的空气好大一会后,眼中才略微回复了一丝神采。 “怎么了,凌波?”萧遥硬撑着身子问道。 “我原不想打扰你的。”洪凌波见萧遥神疲力倦,目含疚色地说道。顿了一下后,只听她又接着说道:“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眼下却是非说不可的。” 萧遥问道:“什么事?” 洪凌波神色焦急地说道:“我之前想当然地以为,你现在已是我古墓派弟子,那么传你古墓派内功心法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我方才回去细细思量后,才觉得此举甚为不妥。师父之前只有我一个弟子,我所有本领均为师父亲传,一切都合乎规教礼数。现在你既已拜入我古墓门下,按照规矩,理应由师父亲自传授你武艺。我作为你的师姐,既没得师父允许,又没有教你武功的本事,却私自传了你入门的内功心法,这可是欺师灭祖,叛门背道的忤逆大事啊。” 萧遥听到洪凌波原来是说这件事,心中不以为然,嘴上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偷偷地学来就是了。你也知道,师父她一直看我不顺眼,之前还差点一掌打死我。她见我天资愚钝,且冥顽不化,想来必不会亲自传我这内功。你现在偷偷给我,我偷偷地去练,不叫她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了?” 洪凌波一听萧遥这话,一张俏脸顿时涨的通红,脸上也现出了几分怒色,诘问道:“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萧遥见洪凌波脸色有异,似是动了真怒,想来应是自己言语间犯了什么忌讳,便赶忙安慰道:“你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一切听你的就是了。” 洪凌波听他如此说,脸色才缓和下来。其实,萧遥不知道的是,宋时武林中人对收徒传法之事瞧得极重,且各门各派中规森戒严,门人子弟无不谨遵慎行,丝毫不敢触犯门规。就凭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却是摆明了根本没将那些戒律放在心上,这也就难怪让从小便丝毫不敢违拗师命的洪凌波听后恼怒异常了。 萧遥见洪凌波脸色稍缓,心念一动,说道:“那你既不能传我这内功,我不学就是了。”说着,掏出了那本古墓内功心法,塞到了洪凌波手中,转身便又要躺下睡觉。 洪凌波见萧遥将书又还给了自己,想来便是因为自己之前怒颜相对于他,这才惹得萧遥不开心。她心中其实对萧遥毫无怒意,只因听到了他那番话后,一时气急,这才对他怒言相向。洪凌波本是个极善良的女子,她眼见萧遥心生不快,自己心中便甚觉歉疚愧对于他,于是低声说道:“你别生气了,是我的不好。”眼见萧遥并不理会她,便接着说道:“我们一起去求师父教你这内功心法。师傅平常对我们虽然要求严厉,苛责过甚,但那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缘故。我代你去求师父,师父定然会应允的,好不好?” 萧遥听洪凌波如此软语相求于己,若再斤斤计较,那既不符合他的性格,又难免失了气概,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便顺势说道:“师父对我颇有偏见,恐怕你去求也未必能行。” 洪凌波听萧遥似有松口之意,面色一喜,说道:“没事的,只要你肯低头去求师父,我在一旁帮你说话,定然没问题的。” 萧遥见洪凌波说的诚恳,心中暗想,自己虽对李莫愁颇为不忿,但眼下武功未成,万非她的敌手,而且自己也确实需要先从她那里学到武艺。再者说,不经李莫愁点头答允的话,自己始终是要偷偷摸摸地去学这内功,与其这般畏缩,还不如先去试一试她的口风,若是答应了,那以后便可光明正大地修习,若是不答应,那无非也就是再小心翼翼地暗地练习便是了。这样一想,萧遥立时便拿定主意,对洪凌波点了点头。 洪凌波见他终于点头答允,暗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咱们吃过早饭便去求师傅传功吧。”说完,又高高兴兴地做饭去了。 这一顿早饭吃完后,洪凌波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便拉着萧遥,在李莫愁的面前跪下,说道:“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李莫愁与洪凌波刚刚冰释前嫌,两人互通心意,关系较之以前已是更近了一步。此时却见她跪在自己面前,面色郑重,而且萧遥也跪在一边,心中已知她所求之事必是为了萧遥。想到这里,李莫愁原本和煦的面容顿时如凝霜覆冰般板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何事?” 洪凌波说道:“师弟得蒙师父大恩,以开筋舒骨手法助其身体发生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种种桎梏此时已尽皆打通。师父先前所授的那套鸳鸯拳,师弟日日苦练,今日已得小成,终于没让师父失望。而徒儿作为师姐,日常自当常常点拨师弟一二,但徒儿才疏学浅,对师弟的帮助实在有限,因此,徒儿请师父将我派内功入门心法传授给师弟,一则可令我派发扬光大,后继有人,二则师弟若得师父真传,日后也能为师父分忧解难。”说完,左手在地上轻轻地移动了一下。这是两人先前约定好的暗号,若见洪凌波手掌微移,便是要萧遥开口求恳。萧遥见到暗号后,便开口说道:“徒儿顽劣,平日里不省心,总惹师父生气,徒儿给您赔罪了。”说着,连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他又接着说道:“徒儿以后定当全心全意地服侍师父,决不再让您老人家为徒儿担心,惹您不痛快。您若有什么吩咐,徒儿定然第一个冲上去,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萧遥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连他自己都觉得心神突然一阵激荡,继而生出一股悔意,似是真有悔改之心。 李莫愁初时不以为然,并未把洪凌波的请求放在心上。她心中对萧遥此时已十分冷淡,若非先答应了下来收他为徒,而他日常时间里也确实能做一些粗重活计,李莫愁根本不会将他留在身边。可她刚想开口拒绝时,却听到了萧遥那一番斩钉截铁的悔过之言。她之前便因洪凌波的缘故,心中对师徒之情已看重了许多,刚与洪凌波尽释前嫌,两人暖心暖意,心中恰逢极为柔软之时。此时陡然间听到了萧遥的这番话后,李莫愁便不禁思索道,莫不是自己以前对萧遥真的太过苛刻?他一个男子,性格自是十分刚强,我事事瞧他不上,不仅轻视于他,还将他那男儿的自尊随意践踏。凡事物极必反,如此想来,定是因此才激起了他心中的反抗之意,这才导致言语间对自己多有不恭。 如此一想,李莫愁登时觉得萧遥其实是个血性十足,行事豪爽无畏的男子汉,虽然天资愚钝,但想起为他开筋舒骨之时,他宁可疼的晕过去也绝不叫出一声来,便又觉得他心性坚毅却也十分难得了,倒也让自己刮目相看。这般一想,李莫愁顿时转了心意,说道:“你既肯认错,那么为师便给你一个改错的机会。本门入门内功修习初期倒也颇为简易,为师传你口诀,你自行修炼便是了,由凌波负责指点。” 洪凌波应声答道:“是。” 李莫愁接着说道:“我古墓派还有一门入门武功,叫做天罗地网势,本就是与入门心法搭配练习的,待你内功修习初见成效后,我便一并传你,你好好练习吧。” 萧遥听李莫愁终于松口答应,心中暗喜,赶忙磕头谢道:“谢师父授艺之恩。” 只见李莫愁右手抬手一拂,轻声说道:“起来吧。我与凌波今日还要运功疗伤,待我将口诀传给你后,你就自行在一旁练习吧。”说着,又将那本古墓心法上的口诀说了一遍。 萧遥有书在手,自然不怕记不住。待李莫愁说完一遍,萧遥又磕头拜谢之后,这才悄悄从洪凌波手中拿回古墓心法,独自走到远处打坐修炼。而洪凌波与李莫愁师徒二人,则又盘腿面对而坐,双掌相接,疗起伤来。 第二十九章 天罗地网势(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2 自从萧遥来到这南宋世界后,他眼见回头无望,便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里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平日里,他与洪凌波交谈之时总是会问到当前的风土人情、朝政局势等问题,以便自己以最快的程度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在山坳平台上的这些日子里,萧遥已通过洪凌波之口,旁敲侧击地问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若非他依然身穿落水之时的那身衣服,整个人已与普通的南宋古人无异了。此时萧遥得了李莫愁允许,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始修炼那古墓派的入门内功心法。他身体资质虽差,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可论到头脑的聪慧程度,萧遥却并不见得比李莫愁会差上多少,加之平日里也时常得到洪凌波的指点示范,于武学中一些门道也已略知一二,因此练起这入门内功来,竟丝毫不觉得吃力。数日之间,周身百骸已如脱胎换骨般精强壮硕,筋脉中也时感温润舒适,再无以前那种酸痛麻痒的感觉了。但虽然如此,心法中所描述的“气感”至今却依然毫无知觉,这让萧遥不由地大失所望。 又练了几日后,萧遥再施展出那套鸳鸯拳时,其身姿之灵动飘渺,拳势之凌厉刚猛,与之前在林中所展现的已不可同日而语,盖因得此内功相助,其力倍增而其身顿轻,打起拳来,威力自然是要更大了一些。虽然还是及不上洪凌波与李莫愁之前施展出来时的惊天动地,但也可以说,此时的萧遥已能发挥出这套拳七八成的威力了。 虽然自己的功力每日都在稳步提升,但萧遥心中却依然不满足。之前他已从铁掌帮箱中的那些武学典籍论著中得知,自己纵然得了李莫愁为自己重塑筋骨,但那终究也只是外门之法,影响的只能是筋骨脉络这些身体上的部位,而体内却毫无改观。自己修炼内功起步太晚,导致身体中的杂质太多,影响了气息运转,因而体内才迟迟无法有“气感”出现,而“气”于内功修炼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调节内息、运转真气,每一样都需要用到“气”。没有气感,萧遥的内功修炼便可以说是毫无效果,白费功夫罢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二人身上的伤势却一日好过一日。自从洪凌波强运自身内力,先后两次帮萧遥脱离困境后,她连日来面色渐复红润,两靥娇柔之情悄生,那如弱柳扶风般羸弱的身躯也一点点地又重新回复了生机与活力,整个人便如那破晓朝阳,开始散发出道道金光。 这一日,洪凌波伤情转好,已可自行调养内息,不需要再与李莫愁合力疗伤了。李莫愁前几日从那些武功秘籍中有所感悟,此刻便自去一旁静坐,专心钻研。而洪凌波的内伤已好了七八成,这几日只需按时吃些补血养元的丹药便即自愈无碍。她见萧遥坐在远处,孤零零地一个人打坐练功,心中相依之情顿生。这几天里,由于他二人一个练功,一个疗伤,萧遥虽近在身畔,但却似远在天边,两人互诉衷肠的机会很少,这叫洪凌波心中好生牵念。今日有此良机,洪凌波又怎会错过?眼见师傅全神贯注于武学之中,丝毫没察觉身边的情形,便悄悄地来到了萧遥的身边,坐了下来。 萧遥自修炼内功以来,体内虽无气感,但周身上下常感暖意融融,耳目之力较之从前也大有改观。此刻洪凌波刚静悄悄地坐下来,萧遥便已有所察觉,侧目一瞧,却是这几日里终日牵肠挂肚的梦中人,不由心头一喜,情不自禁地便握住了洪凌波柔若无骨的双手。 萧遥仔细凝视了一阵洪凌波后,才温柔地说道:“你的气色看上去比前两日要好多了。这些日子你天天养伤,一定累坏了吧?”说着,松开了握住的她的双手,左手已轻轻搂上了洪凌波的香肩。 洪凌波莞尔一笑,一双杏目中秋水涟漪,更如千斛明珠,犹未觉多。她的脸颊轻轻地贴在萧遥宽阔的胸膛上,语笑嫣然地轻轻说道:“养伤不累,相思累。” 听到这话,萧遥突然心中一紧,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流下来。他一生从未听到过别人对他如此深情的告白,而之前他与时若溪在一起时,两人也只是纵谈山水,虽心意暗通,但终究也没说过这般情深意切的话来。此时洪凌波这一句“养伤不累,相思累”,当真是把这几天来的愁苦离殇、别情思绪,甚至两人心中对对方的种种依恋眷顾之情,统统凝聚在了这句话里,当真是执手相顾泪眼茫,一语胜万言。萧遥努力忍住了眼泪没流出来,怀中却把洪凌波抱得更紧了。两人相依相偎,其情更不必多言。两人沉醉其中,似乎全然忘却了时光的流逝,心中却都有着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只愿此情此景永生永存,这样两人便再也不用受那一时半刻的分离之苦。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洪凌波方才微微坐起身子,将下巴抵在萧遥的胸膛上,望着他说道:“你这些日子内功修炼得怎么样了?” 萧遥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笑着说道:“已经有些成效了,身体里也有了一些暖暖的感觉,但还是没有一丝气感,想来是因为我修炼内功时间太晚,体内的杂质太多,这才阻碍了气息的流畅运转吧。” 洪凌波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说道:“你现在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感吗?” 萧遥点了点头。 洪凌波接着说道:“这可奇怪了。师父当初教我修炼内功时,我不过三两日时间,身体里便已隐隐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虽不甚盛,调运驱转也一点都不灵便,但那确实是体内真元化气,只是气息太弱,我体内并没有什么温暖之感。而后我勤加修炼,但也等得月余之后,体内这才能够感觉到一片温暖舒适,又练了一段后,这才能调运内息,如驱臂使。现在你怎么体内这么快便有那温热之感,但偏偏却没有一丝气感?当真奇哉怪哉。” 萧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弄不明白。 洪凌波思来想去,但她的武学见识实在是浅薄得紧,自己平常遇到不明之处都要去请教李莫愁,更遑论来引导萧遥了,因此始终不明其理。她原本想借此机会跟萧遥多呆一些时候,但这时碰上了这等难题,她又一心想要萧遥赶快练成武功,成为江湖上一名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因此,她在心中踌躇了好一会后,终于还是渴望情郎早日成材的想法占了上风,试探地说道:“咱们不如去问一下师傅她老人家吧。” 萧遥想了想,觉得李莫愁既已答允自己修炼内功,那再去请教她练功过程中的疑惑之处,自然也是题中之义,并无不妥之处,便点了点头,说声“好”,接着便站起身来,同洪凌波一道向着李莫愁那边走去。 第三十章 天罗地网势(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3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李莫愁的面前。其时,李莫愁正在运功打坐。她自被那箱中所设的暗器以玄奥诡异的方法打中身腹的两处要穴后,虽然之前经过了十二个时辰的冲击,手脚已经能动了,但这也只是解了外困,体内真气仍因穴道闭塞而运转受阻,体内气血运行都无法再如以前那般灵动自如。李莫愁翻遍那些典籍也不知这暗器的来历与使用手法,她心中忌惮,生怕自己若是强行冲穴的话,恐怕会受到更严重的内伤,这才选择慢慢地调养,将被封闭的穴道一处一处的冲开。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她的伤已好了大半,体内的真气也恢复了七八成的样子,正是到了疗伤最关键的时候,因此,在助洪凌波度过了危险期后,她便索性对身边之事不闻不问,每天埋头苦修,只想赶紧养好伤,好早日前往江南陆家庄,以报当年之仇。 洪凌波和萧遥二人来到李莫愁身边时,看到的便是李莫愁那幅双目紧闭,秀眉微蹙,面色凝重的样子。萧遥有了上次还没触碰到李莫愁的身体,便险些被她用赤练神掌打死的经验后,这次见她又在全神贯注地练功,说什么也不肯再打扰她,拉着洪凌波便要走。 洪凌波之前恰好因为救治萧遥而昏倒在地,并不知萧遥是因此才被李莫愁打了一掌,最后险些丢掉性命,只以为是萧遥觉得练功苦闷,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她被萧遥拉着走出了几步后,才挣开了他的手,耐心地劝道:“师父既然已经答允了你修习内功,那以后也定然会传你更多的武功,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练功虽苦,但你若咬牙坚持下来,那也就没什么了。你若是此时打起了退堂鼓,想浅尝辄止的话,那可是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啊。” 萧遥初时听的如坠云里雾中,但后来却渐渐听明白了过来,于是将之前自己与李莫愁之间的那番误会讲给了洪凌波听。洪凌波听后,一方面嘴上责怪萧遥行事鲁莽,不懂得尊师重道,另一方面在心里却也对师父下手的狠辣以及心肠之刚硬感到一丝埋怨。 只见洪凌波顿了一顿后说道:“师傅向来对男女大防十分看重,当日你贸然用手去触碰她的身体,她自然恼羞异常,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你了。” 萧遥听罢忍不住反驳道:“那为何我跟你之间如此亲密,师父却又视而不见?” 洪凌波听了这话,脸色登时一红,赶忙用手轻轻捂住萧遥的嘴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莫愁,见她并未知觉,这才松了一口气,娇羞地说道:“那我如何知道。” 萧遥说道:“呵呵,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师傅现在正闭目凝神,打坐运功,你知道她何时会醒过来吗?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一直这样呆呆地等下去吗?” 洪凌波微微一笑,说道:“我服侍在师父身旁的日子可要比你多得多,这点小事,我怎么会不知道?”说着,她走到了李莫愁面前,双膝跪下,朗声说道:“弟子洪凌波,叩见师父。” 萧遥听洪凌波说话声音有异,较之平常似乎多了几分浑厚、清亮和飘渺之意,猜她说话之时定然是用上了内力。萧遥刚想随着洪凌波一块跪下,便看到李莫愁已经缓缓睁开了一双凤目,凌厉地看向自己二人。 萧遥赶忙跪下,只见李莫愁看着洪凌波问道:“何事?” 洪凌波说道:“弟子指点萧师弟练功时,有一些疑难困惑之处,思来想去,总是不得要领,这才来请教师父,还望师父明示。” 李莫愁瞄了萧遥一眼后,淡淡地说道:“什么困惑之处,说吧。” 萧遥见李莫愁看着自己,便将自修习古墓心法以来,体内虽有虽有温热之意却却毫无气感的事情对李莫愁娓娓道来。 李莫愁听后,轻轻地“咦”了一声,说道:“我传你这内功不过数日,你练得倒不慢,身体中竟然已有温热之意了,看来你的天资倒也并非为师当初想象那般愚钝。” 萧遥听了这话,脸上表情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便只好生硬地一笑了事。 李莫愁想了一下后,正色说道:“诸十二经脉者,皆系于生气之原。所谓生气之原者,谓十二经之根本也,肾间动气也。此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呼吸之门,三焦之原。所以府有六者,谓三焦也,有原气之别焉。你五脏六腑之内均有温热之感,这其实便是你所炼出的气。而至于你刚才所说的没有气感,那只是因为你不懂什么叫做气,而且你本身体内的杂质极多,阻碍了你与气之间的联系,加之你又不懂真气的运转方法,以及那调息打坐的法门,故尔才会说体内没有丝毫气感了。” 萧遥听李莫愁说的头头是道,当下心中一阵兴奋,连忙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弟子愚钝,还请师父指点一二。” 李莫愁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愚钝?当初凌波修炼时,可是足足打坐静默了一个多月后,体内才产生了那一点温热之感,你这才练了几日时间便已经有了如此明显的感觉,还说自己天资愚钝?我原以为你至少也要修炼月余,体内才能积攒下足够的真气,供你催动调息法门,那气息搬运的法门为师本打算过些时日再传授于你不迟,只是你的练功速度确实超出了为师的预料之外。这样吧,今日为师就开始正式传授你运功调息的诸般法门与诀窍,你可要牢牢记住了。”说着,便让萧遥盘腿坐下,李莫愁开始一点一点地指点起萧遥任督二脉的冲穴步骤来。 冲穴搬运一道,对习武之人来说本是十分简单的。但萧遥与洪凌波这样自小便修习武艺的人不同,他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李莫愁只得从头教起。而随着萧遥体内之气逐渐的充盈活络起来,李莫愁却渐渐发现,萧遥的体质似乎与普通人之间有些迥异之处。其他人内息流转顺畅的地方,萧遥往往凝滞难行,而其他人流转不畅的地方,萧遥却如驱臂使,通顺自如。 对于这个发现,李莫愁心中虽感惊异,却并不意外,因为她明白,,每个人的身体中其实都有一些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只不过大同小异罢了,而且对修习内功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的。她根据萧遥体内气息的走势变化,不断修改者运气的方式与缓急。岂料,萧遥体质之奇实是李莫愁前所未见,忙活了大半天后,萧遥体内的真气还是没有完全能够导气归元,依然有很大一部分真气散逸在各处穴道和肌肉之中,不说内力的提升了,就连正常的调息运气也仍然还是磕磕绊绊。 李莫愁心中虽也觉甚是奇怪,但毕竟她也算见多识广,知道这天地间有那种受上天眷顾,生来便天赋异禀、资质绝奇的天才,也有那天生愚钝不堪,不可造就的庸才,只是这两种人世间注定都不会多的。李莫愁怔怔地看着盘坐在一旁的萧遥,心中思索着萧遥气息散乱难聚的原因之余,也不禁戏谑地思量道:“这萧遥究竟是哪种人呢?说天资聪颖,他的资质却偏是朽木难雕,可若说是愚钝不堪,他修炼起来却又进展神速。” 虽然如此,李莫愁却还是在心里暗暗留了个心思。在萧遥又一次聚气失败后,李莫愁假装疾言厉色地斥骂道:“你天资愚钝,这般简单的运气法门也掌握不了,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为师内伤未愈,哪有这许多时间来浪费?这样吧,为师暂且先传授你本门的入门外功天罗地网势,你务必要勤加修炼,苦心钻研。这天罗地网势虽是外家的一路擒拿手,但其中还包含着一套轻身功法和一式拳法,比起那地宫鸳鸯拳可说是云泥之别,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天罗地网势是本门弟子入门时与入门心法配合修炼的,有相得益彰,互相促进的功效。至于能不能借助它悟出内息搬运的法门,冲破那几处穴位,就得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李莫愁传萧遥这天罗地网势,其实心中就是盼着他无法参悟出其中的奥妙,那样一来,萧遥的武功既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提升,对自己的威胁就更不值一提,而且自己也无需背负藏私不教的名声,让别人抓不着话柄。 萧遥听后,心中虽微感沮丧,但他对李莫愁讥嘲自己的话向来便不放在心上。因此,听了李莫愁的这番话后,萧遥也只是唯唯诺诺,磕头拜谢,但内心却并无灰心丧气之意。 李莫愁因为自己要急着运功疗伤,无暇去教萧遥那天罗地网势,便又指派了洪凌波去教。那天罗地网势萧遥依稀记得是要练习抓麻雀,但李莫愁之前光教授招式与口诀便花费了大半日光景,抬头看看此时天色晚,便与洪凌波商定明日再练。 第三十一章 嬉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4 第二日一大早,萧遥便早早地起床,拿着弑龙斧,走到附近的林中开始劈柴生火。他疼惜洪凌波大伤初愈,不愿让她做这些粗重活计,又怕离得近了,劈柴时的响声会吵醒她,便索性离得远远地,只等着劈好柴火回来时,洪凌波拿着做饭便好。 等萧遥背着一大捆劈好的柴火回到平台之上时,李莫愁和洪凌波都已醒转过来,两人一个正在舞剑,一个正在缝补着什么东西。萧遥将木柴放到了篝火旁,走到了洪凌波身边,问道:“你在干什么?” 洪凌波一大早起床就没见萧遥的影子,当时略一思索便已想到,他定然是又帮自己砍柴去了。此时见萧遥回来,额头处沁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洪凌波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笑意盈盈地边递给萧遥边说道:“我在为你缝制一件要紧的物事。” 萧遥见她手中的麻布料被团成了一团,都放在洪凌波的膝盖上,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便问道:“你为我缝制什么东西?” 洪凌波嘴角轻轻一弯,眼眸中如繁星闪烁,双眉轻然微跃,调皮地对萧遥笑了一下后,说道:“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遥见洪凌波这幅样子,顿时心痒难耐。但自从他经历了这些天来接踵而至的一件件事情,以及与洪凌波生死与共,险死还生的绝境之后,萧遥的内心已经变得十分平静,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浮躁、冲动与自暴自弃了。这事若是放到几天前,萧遥定然又要趁机窃玉偷香一番,但眼下,看到洪凌波的这幅活泼之态后,萧遥也只是温和淡然地说道:“木柴已经放在火堆旁边了,你做好饭便来叫我,我去练功了。”说着便走向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练起了那套地宫鸳鸯拳。 看到萧遥现在不需人提醒便能自觉去练功,洪凌波甚感欣慰。她凝视着萧遥灵动的身姿,见他一拳一脚间力重势威,一招一式中严谨有度,俨然已有了一名武林中名门大派弟子的风骨,不禁心中暗喜,正做着的针线活儿也是针如飞梭,线走龙蛇般,越发迅捷了。 待萧遥将那鸳鸯拳与鸳鸯腿法温习到第二遍时,耳边便传来了洪凌波的声音道:“师父,萧师弟,咱们该吃饭啦。”听到这声音后,萧遥原本便应该收招止势,但此刻他的腿法却丝毫不停,而是一路踏着对应的步法,整个人的攻势瞬间凌厉了不少,竟是直接向洪凌波攻了去。 李莫愁听到洪凌波的招呼声后,这时也正收剑向回走着。听到响动声,她抬头一看,却隔着洪凌波,看到了对面似正耀武扬威的萧遥。她见萧遥使着鸳鸯腿法直直地向着洪凌波踢去,虽然那一式腿法出招干脆利落,每一次出击似乎都蕴含了极大的力道,但李莫愁却已一眼看穿,萧遥不仅脚下虚浮,如那无根飘萍一般,而且每一招之间的衔接也并不十分紧密,一招出罢,非得等收招蓄力之后再出下一招,虽打的有鼻子有眼,但未免过于死板,失了招式之灵活。李莫愁看到萧遥如此这般,禁不住扑哧一声,轻笑出声,整个人也随之腾空数丈,从洪凌波的头顶一跃而过,站在了洪凌波与萧遥之间的位置,手摇拂尘,只等着萧遥自己冲过来。 洪凌波见师父突然从天而降,不禁吃了一惊。她看到萧遥用鸳鸯腿法攻向自己时,其实心中的喜悦实是多过惊讶的。虽然她也已看出了萧遥的招式之中漏洞颇多,但不管怎样,这毕竟说明了萧遥已将这鸳鸯拳完全掌握,并能熟练使用。毕竟,此刻他能不需提醒便能一板一眼地打将出来,这已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进步了。因此,洪凌波原本心中的打算是想等萧遥攻到自己身边后,自己顺势与他对拆上几招,然后再慢慢击败他,这样不仅会让萧遥的信心增长不少,而且也可以增加一些他的实战经验。洪凌波心中还在盘算,岂料,师傅居然意外地从天而降,而且看那架势,似乎并不是如自己打算的一般,陪萧遥过几招。她心中惶急,既担心师父一出手便直接伤了萧遥,又顾忌自己在师父面前实是不方便出手,心中这么一犹豫,脚下原本已经踏出的步子稍一停顿,洪凌波便再也赶不上制止李莫愁与萧遥之间的碰撞了。 正向着洪凌波急速攻去的萧遥心中原本极是得意。他昨日里于打坐炼气一道受了李莫愁的那番指点后,虽然收效并不明显,但对于本就对武学之道一无所知的萧遥来说,却无异于是久旱逢甘霖了。李莫愁教给他的很多武学入门知识,他都一一记在脑海深处,经过一夜的沉思后,终于在脑中融会贯通,悟出了不少心得,也解决了很多他曾始终难以明了勘透的武学难题。因此,这才在早上劈完柴后不再与洪凌波说笑,而是直接练起功夫来,准备将自己前一晚的所感所悟统统与那拳脚招式一一对应起来,好找出自己能够提高改进的地方。而他在经过了来回两遍的揣摩摸索后,才终于将之前自己认为错误或不足的地方一一改正了过来,再次发招进击之时,威力已经明显大了许多,这才让萧遥兴奋不已,并急于展现给洪凌波看,好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苦心修炼,并没有偷懒,更没有辜负自己对她许下的那番“我多休息一刻,那与别人的差距便要多一刻才能赶上,而你也要多吃一分的哭,受一刻的累。所以我不能休息,只能把自己的功力快点提高上去才行”的誓言。 只是萧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番举动居然招来了李莫愁出手。他在距离洪凌波只剩五六步远的地方才猛然看到眼前一道黄色的倩影闪过,紧接着便是银光大盛,眼前到处飞舞的便只有道道银丝了。萧遥心中大骇,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是李莫愁的那柄拂尘上的银丝,心中顿时绝了躲闪避让的念头,腿脚上力量猛增,招式凌厉地向李莫愁攻去。他心中原本是打算冲到洪凌波身边后,简单地向她施展出自己有所悟后威力陡增的几个招数,随后便立即收手。毕竟洪凌波身上还有内伤,虽然自己武功低微,未必能伤的了她,但萧遥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到时自己收不住手,而洪凌波又对自己全无防备,拳脚无眼,一旦误伤到了她,那也实非自己心中所愿。岂料半路突然杀出了李莫愁,萧遥心想,别说自己根本不可能能够伤到李莫愁,就是真伤到了,那也是无所谓的事,刚好借此机会一报往日她屡次作践羞辱之仇,这才心念忽变,腿脚中的三分守势瞬间也变为了攻势,自己周身上下丝毫不再有任何退让的准备,只是一鼓作气地攻了过去。 李莫愁见萧遥的攻势突然凌厉了不少,心思一转,便已经明白了原委。但她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右手拂尘轻轻挥出直击萧遥的胸口处,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便见萧遥已然直直地倒飞了出去。 见到萧遥瞬间被师父击飞出去数丈远,洪凌波生怕师父下手无情,直接便要了萧遥的小命,赶忙奔过去查看。当她看到萧遥尚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时,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耳边听到李莫愁说道:“小子倒是会捡软柿子捏。”她这话其实是暗讽萧遥见到自己突然出手后,知道不可能伤了自己,这才拼着劲用上了全力。但她话中却把自己比喻成了软柿子,而且当时情形确实如此,李莫愁这话说的倒也让人无可辩驳。 洪凌波自然也看到了当时萧遥突然对李莫愁发力的情境,心中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萧遥的用意,只得苦笑地问萧遥道:“你干嘛这么傻,好端端地动什么手?你身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萧遥还不待回答,只听李莫愁笑着说道:“他能有什么事?为师替他重塑的筋骨又岂是那般脆弱不堪的?不过,你这小子的悟性倒也当真不低,短短一夜时间,便能将为师所传授给你的知识融会贯通。” 萧遥捂着胸口,慢慢爬起身,苦笑地说道:“多谢师父手下留情。” 李莫愁说道:“行了,这路地宫鸳鸯拳现在对你已没什么意义了,再练对你的帮助也不大,以后你就不要再练了。吃过饭后,凌波,你便开始传授他天罗地网势吧。” 洪凌波听师父这么说,当下唯唯诺诺回答道:“是。”心中却在想,以后如何才能不让萧遥行事如此莽撞。 第三十二章 天罗地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5 用过早饭后,洪凌波便拿出了她一直在缝制的那件物事。她之前说是为萧遥缝制的,此时萧遥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只大大的麻袋,心中先是微感失望,脑中却瞬间灵光一闪,心道:“这该不会是练习练习天罗地网势,用来装麻雀的袋子吧?”当下又是一喜,连忙把袋子还给了洪凌波。 洪凌波拿着麻袋晃了晃,笑着问道:“你可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萧遥刚想回答,但转念一想,便闭上了嘴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洪凌波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说着,便往林中奔去。萧遥知道她一定是为自己捉麻雀去了,便耐心地坐在地上,等洪凌波回来。 等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光景,萧遥终于见到洪凌波从林中走了出来。只见她捏着那只麻袋的开口处,走到了萧遥的身边,说道:“走吧,跟我一块去练功吧。” 萧遥听到从那麻袋中传出的啾啾鸟鸣之声不绝于耳,似乎有十来只的样子。他记得一开始似乎只需要两三只便足够了,心中奇怪洪凌波为何一下子便弄来这么多,于是问道:“你捉这么多鸟来干什么?” 洪凌波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声“走吧”,便向树林中走去。 两人寻到了林中一处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洪凌波便停下了脚步,将麻袋口扎住放在一边后,对萧遥说道:“来,我来教你练天罗地网势。” 萧遥问道:“怎么练?” 洪凌波说道:“这袋子中有十八只麻雀,等会我打开袋子,你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些麻雀一只都飞不出口袋。” 萧遥点头应允。他心知自己目前绝无这般本事,但一试又何妨?便随着洪凌波来到了袋子旁,两人面对而立。 洪凌波手握袋口,问道:“准备好了吗?” 萧遥点了点头,心神便已经完全放到了袋口的位置,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手心中更是已沁出了一层温热的细汗。 见到萧遥点头,洪凌波握住袋口的双手随即松开,顿时,袋中那些重见天日的小麻雀儿们叽叽喳喳地便扑腾着翅膀,就要往外飞去。萧遥见袋口刚露出一丝缝隙时,双手便已经开始在袋口附近来回舞动,企图把那些向外冲的麻雀重新摁回袋子中去。但他直至刚才一直苦练的都是地宫鸳鸯拳,别的什么招式功法都不懂,而那路拳又比较侧重于腿法,因此,萧遥这一番乱舞实在是毫无章法可言,更别说会有什么效果了。只见那些个小麻雀个个都拍打着翅膀,灵活地躲闪过了萧遥抓向它们的手。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十八只小麻雀便已经完全脱离了麻袋的束缚,个个腾翅欲飞,眼见是再难抓住了。 萧遥手忙脚乱地在空中乱抓了一通,却什么也没抓住。他见那些麻雀即将四散分开,正欲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自己手上的动作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忽然间,萧遥却见面前掌影飘飞,似有千手千掌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屏障。而那四散飞去的十八只小麻雀,却在这片掌影的笼罩下,不仅再也无法向更远的地方飞去,反而被那片掌影渐渐压缩在了两人身前三尺的范围内。 见到洪凌波突然施展出这等快捷无伦的掌法,萧遥看的是目瞪口呆。他见那十八只小麻雀虽然飞行时依旧轻巧灵活,闪转腾挪无一不是迅捷快速,但洪凌波施展出来的那套掌法却明显技高一筹。萧遥不见她面上的表情有丝毫的变化,双手似乎只是来回地格挡拍击,那些麻雀儿便全都被困在了里面,似乎进入了一间四面都是墙壁的房间,再也找不到出口可以出去了。 如此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萧遥忽然听到洪凌波说道:“帮我撑开袋口。”萧遥见她正目光专注地看着面前飞舞的那些麻雀,知她此时无暇分心,便也不再多问,赶忙捡起地上的麻袋,将袋口撑到了最大。 洪凌波用余光看到袋子已经撑开了口后,双掌上的动作忽然加快了频率,并一点点地将那十八只麻雀活动的范围逐渐缩小至与袋口的宽度同样大小。只是这么一来,她的额头上立时见了汗,腮帮上的肌肉也可以看出正紧紧地绷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吃力了起来。显然,这掌法是控制的范围每缩小一寸,所需要的功力便要加深一分。而将十八只小麻雀控制在跟袋口宽度差不多大小的范围内,并且不让麻雀飞走,这已是洪凌波目前的极限了。 萧遥撑着袋口,看着洪凌波双掌齐舞,慢慢地将那些小麻雀又重新送回到口袋中去,心中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忽然,萧遥突觉手上一松,再看时,却发现袋口两端已经突然被洪凌波抓在了手里,并将袋口再次合上了。直到这时,洪凌波脸上的表情才又变得轻松了起来。 她用手捏着袋口,笑着问萧遥道:“看明白了吗?” 萧遥双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刚才只见洪凌波双臂飞舞,双掌拍挡,那些麻雀便一个也不能再飞出来,当真是令人既惊奇,又诧异。可他自身武功低微,见识不足,眼力更是短浅,纵然刚才已凝神观看过她如何出手挡击,如何回臂反扑,一招一式上看的清清楚楚,但仍然弄不明白掌法中的精微奥妙之处。 洪凌波见萧遥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对他的爱意不自禁地又加深了一分。她拉起萧遥的手,柔声说道:“来,我来教你这天罗地网势的掌法。”说着,自己便在一旁演示了起来。 这天罗地网势一共有八十一招掌法,若悉数学会的话,那时便可拦下足足八十一只麻雀而不让一只飞逃。但洪凌波自己的武功也未臻至大成,因此只能熟练地使出前十几招,这便是拦住那十八只麻雀时所使的手法。虽然洪凌波所学有限,但也比此时的萧遥强上太多了。她将自己熟练掌握的前十几招掌法一一传给了萧遥,要他用心记忆,又教了一些窜高扑低,浑捉拿捏的诀窍和法门,以及轻身提纵术和擒拿手法等,配合掌法一块使用。 这一教一学,直到暮色苍茫,天空残云缱绻方才告一段落。洪凌波领着萧遥走出树林后,萧遥却见她将一直封着袋口的袋子打开,顿时,里面那十八只失去了束缚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飞了出来,瞬间便消失在了浓密的树林之中。 萧遥见她放走了麻雀,问道:“你现在放走了,明天还捉吗?” 洪凌波笑着回答道:“明天是还要捉,但不是我,是你去捉。” 萧遥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问道:“我?” 洪凌波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就是你。今天我已经将那些轻身的诀窍和拿捏的法门都教给了你,从明天开始,你就自己用这些技巧去捉来麻雀,然后放在这袋子中,再以我教给你的那十几招掌法格挡。等你能像我今天这般能让十八只鸟儿都飞不出来时,便证明你的天罗地网势已有了初步的基础,到那时再找师父传授你后面的掌法,你自行练习,只要肯吃苦,那么终有一日总能练成的。” 萧遥又问道:“那我想要达到你现在的水平,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洪凌波道:“师父传我这天罗地网势已有三年光景,可惜我天资愚钝,平日里又经常跟着师父在江湖上行走,练功的时间很少,偏偏我又对剑术一道情有独钟,这才在三年中只练到了这第十八式。但你不同,师父之前说你悟性不低,你若是肯沉下心来专心钻研的话,我想,月余时间便能赶得上师姐我了。” 萧遥听了这话,心中稍安。当下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平台之上。 第三十三章 小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6 第二日,萧遥依着洪凌波之言,自行来到了树林中捉麻雀。他小时候回老家的时候便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上树掏鸟窝,拿鸟蛋,对这门技术自然不会陌生了,但此刻却是要他徒手抓麻雀,而且还是要活的,这难度却是要增大了不少。 虽然前一日,洪凌波已传了萧遥轻身提纵术以及窜高扑低,捉拿擒捏的一些诀窍和法门,但就算他的悟性不低,可毕竟拿来揣摩学习时间只有一个晚上而已。此时来到林中,萧遥按照洪凌波所授的法门,先慢慢运转起体内的真气,再辅之以轻身功法,在树林间纵跃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由于他无法自如地驱转体内真气的运行,而那套轻身功法一时间他也掌握不住其中的技巧,因此练习的效果并不明显,别说是抓麻雀了,就是想够到那些麻雀栖息的枝桠也还离了好大一段距离。因此,这一上午的时间,只见萧遥踩树踏枝,整个人在树丛间跃起落下,窜高扑低是做到了,但要说那轻身提纵之术,除了中间偶尔有几次萧遥隐隐触摸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误打误撞地施展出了几次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里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轻”在哪里,“提”在哪里,“纵”又在哪里。 洪凌波前一日里教了萧遥那些诀窍和法门后,自己便又去运功疗伤了。这腹脏体内之伤较之肌骨体外之伤,其实是更为凶险难治的。一个人若是受了外伤,就算再严重,只要不是一击致命,那么只要悉心施药调理,止住血,吊住命,那么过得一年半载后,即便肢断难续,或是筋脉尽损,也不致再有什么生命危险,只等寿终正寝便是;可若是一个人受了内伤,严重者便当场毙命,绝无转圜之理,即便侥幸逃脱,但如果没有更为纯厚绵密的内力真气输入体内滋养筋脉,将对手留在体内的异种真气和散乱内力慢慢化解掉,那么长则三两月,短则一两日,即便是有灵丹妙药使其暂时得以保命,可体内根基受损,整个人精元浑散,就算最终挺了过去,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也不过是多续三两年阳寿,多受三两年苦楚罢了。因此,洪凌波与李莫愁二人都对自己所受的内伤格外上心,日日运功调息,不敢有丝毫怠慢,力求将所受内伤统统化解掉。 萧遥也明白洪凌波与李莫愁师徒所受的内伤实是不轻,若是此时不细加调理,以后恐怕会深受其害,因此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去打扰她二人,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树林中苦练,只在每日三人吃饭之时,将自己练功时的一些疑惑与不解之处讲给李莫愁和洪凌波听,得到了解答后,饭毕便又自己回到林内,一点点地钻研苦练起来。如此这般过了数日后,萧遥的功力已然大为提升,这从他纵跃起落间的高度便可看出。数日前,就算他使出全身力气提气向上纵跃,离地却也最多不过八九尺的高度,而且一纵之后必然重重地再落回地面之上,绝无连续盘桓之意;但此时,萧遥不仅已能挂枝追雀,而且借力树干后,身纵长空,足尖一点一推间,轻灵之意尽显,直似身体上系了根长绳在空中来回摇荡般,那轻身提纵术,此时他已学到了三四成的功力。 与此同时,那天罗地网势,萧遥也已练到了能让四只麻雀无法飞出自己周身三尺之内的范围。其实,若是按着古墓派原本的方法来练,理应是在那密封的墓室之中,以轻身提纵术在房间内捕捉麻雀,借此作为修炼轻功的途径。但李莫愁当初被逐出师门后,古墓便再也没回去过,她教给洪凌波这套功法时,自己便稍作了修改,改在林中进行修炼。可俗话说的好,天高任鸟飞,如此一来,在林中修炼的难度就远比在房间中修炼要大得多了。 可是,凡事有弊就有利,这样修炼固然会因为难度陡增而令修炼进境缓慢,但同时由于难度的急剧增加,也会使得修习者的轻功根基更为扎实。当然,如此一来的话,随着练习天罗地网势难度的增加,以萧遥目前体内所能调动的真气深浅程度来说,那些真气最多只能支撑他完全掌控四只麻雀,一旦多出一只,内力便会迅速告罄。而每当内力耗尽之后,剩下的时间,萧遥便开始练习那不需太多真气支撑的天罗地网势掌法与擒拿手的套路。每次修炼,他都是先从一只麻雀开始,等第一只不慎飞走了,再取来第二只练习,等到捉来的四只都飞走了,他便开始凝神打坐,将体内损耗的真气再慢慢补回来,然后再去捉来四只麻雀,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等一只麻雀无论如何都飞不出他的掌圈后,他便再取出一只麻雀,同时以掌力罩住两只,甚至三只。而随着时日的推移,萧遥已渐渐地能同时控制住四只麻雀了。 在萧遥修炼那天罗地网势的同时,他也终于从这路入门功法中的招式变幻,以及那似乎毫无规律可循的的封堵拍挡中,慢慢悟出了一些体内真气的循环之道。萧遥试着按照自己从这天罗地网势中悟出的运气诀窍,惊喜地发现那些原本散逸在各处穴道和肌肉之中的真气,竟然随着自己体悟出的气息运转法门,轻微而缓慢地流动聚合了起来。虽然效果依然甚微,但毫无疑问的是,萧遥自己悟出的法门,确确实实解决了他体内真气始终无法调运起来的问题。 萧遥在发现了这件事情后,整个人顿时欣喜异常。因为随着天罗地网势解决了自己体内内力始终无法凝聚运转自如的问题后,只要自己勤加修炼,那么内力必然会与日俱增,日后再修炼那轻身提纵术时,便会有更多的内力支持自己抓更多的麻雀,这样自然便可以继续修炼那天罗地网势中更为高深的掌法,借此悟出更为有效的气息运转法门。三者相互间各司其职,却又互相影响,这就像是一个良性循环般,只有当萧遥将那轻身提纵术和天罗地网势都修炼至大成后,这个循环方才算结束。 第三十四章 离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7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遥日日在树林中苦练天罗地网势和那轻身提纵术,而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在养伤之余,也时常对萧遥的武功进行点拨。得此天时地利人和之便,萧遥又是如此勤练不辍,日有进境,加之他悟性甚高,用功也颇为勤奋,所能挡住的麻雀数量也在不断增加。不过月余时光,那“天罗地网势”已然练得与洪凌波的水平不相上下了。这路掌法施展开来,已能将十八只麻雀全数拦住。偶尔会有几只漏网,那也只是因功力未纯之故,却非一蹴可至了。 这一日午饭时分,萧遥刚从林中练功归来,却见平日里用作床板铺在地上的那两块车厢底板,已经被重新装回到了马车之上,而之前卸下的辕轮鞍套等物,也均重归原位,两匹马儿的缰绳也都重新拴上了。萧遥见此情景,忙拉过正在一旁将那些古玩珍宝、秘籍典藏重新装回箱中的洪凌波问道:“这是干嘛?咱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洪凌波见萧遥脸上略有些慌张的神色,莞尔一笑,说道:“对,咱们就要离开这里。师父和我身上的伤都已经完全养好了,再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师父打算,等将这些东西都送回到赤炼山庄后,便要下江南,往那嘉兴陆家庄走上一遭,以报当年陆展元薄情之仇。” 萧遥听到自己终归还是要离开这里,不禁心中怅然若失。他穿越到南宋后,原本心灰意冷,对这世间已无丝毫眷恋之情。可偏偏上天让他遇到了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又偏巧让自己与洪凌波二人两心相印,暗许私期,甚至还学会了古墓派的武功。思及自己来到这南宋世界后,在这平台上度过的点点滴滴,再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萧遥心中不上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洪凌波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她眼见萧遥一会嘴角含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甜蜜幸福的事情,一会却又双眉紧蹙,似是碰到了忧心烦闷的问题,心里便已经明白了过来,定是萧遥猛然间听到自己要离开这平台了,心中难以割舍在这里与师父和自己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于是柔声安慰道:“这里水秀山明,翠色欲流,白练腾空,层峦叠嶂,能在这里终老的话,那一定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事情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含情脉脉地望着萧遥说道:“咱们总有机会回来的。” 萧遥自然明白她话中的含义,眼见她研姿巧笑,双眸含羞,虽只露半片玉洁冰腮,却依旧遮不住她的娇媚风韵,当即看的心中猛然一动,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后,低声附和说道:“嗯,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两人情目相交,正欲再互诉衷肠,却只听李莫愁提着剑,边走边说道:“萧遥,你回来得刚好,帮凌波将这些箱子都装上车。咱们明日就走了。” 萧遥见李莫愁练剑回来,不便再与洪凌波多言,当下恭敬地故作不知,道:“是,师父。只是,不知咱们要去哪儿?” 李莫愁听到萧遥这样问,突然恨恨地说道:“去江南陆家庄。”这“去江南陆家庄”六个字,李莫愁说的咬牙切齿,不仅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一点点挤出来的,似乎更将心中的那种凄厉绝望的情绪融入了其中。萧遥耳听此言,周身上下竟然瞬间便已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出来,整个人寒彻心扉,如坠冰谷深潭之中。 过了片刻,李莫愁情绪稍复,才又说道:“不过,去那陆家庄之前,我们先回赤练山庄,将那些秘藏典籍、兵刃暗器之类的先放回去。至于那些古玩珍赏之物,留着也无用,就找地方变卖了去吧。只是可惜,这些秘籍里面终究还是没有铁掌拳谱与那水上漂的轻功秘诀。”说罢,李莫愁轻轻地“唉”地叹了一口气。 萧遥看到李莫愁居然对那铁掌功法如此在意,心中一动,状似无意地说道:“师父先前不是从那个何老拳师身上搜出了一封裘千仞写给他的书信吗?难道连那书信中也没提及铁掌拳谱的只言片语吗??” 李莫愁听到萧遥这么说,“没有”两个字刚说出口,便忽然轻轻地“呀”了一声,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片刻后,只见她面色凝重地对洪凌波说道:“凌波,你还记得那封书信里,裘千仞对那姓何的是如何称呼吗??” 洪凌波微微思索了一下,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说道:“师父,那信的提称语是‘何堂主如面’。堂主……堂主,难道那姓何的竟是铁掌帮的堂主?” 李莫愁沉吟道:“之前我见他居所位置与房中摆设,似乎与沅江上六十三家船行有着莫大的关系,因此当时见裘千仞的书信上称呼他为‘堂主’,以为这是船行的称谓,也并未多加留意。但刚才听萧遥无意间提起,这时细思回想起来,其中的的蹊跷玄机,恐怕……”说到这里,李莫愁不再言语。 洪凌波的面色此时也凝重了起来。她思索了一会后,说道:“如果那姓何的之前确实是铁掌帮的堂主,那么裘千仞给他书信,要他妥善安置帮内遗物便是理所当然之事了……”顿了一下后,她忽然豁然开朗,惊喜地说道:“师父,一定是这样的。那裘千仞老贼虽然十余年来不知何故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但他心里定然是放不下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铁掌帮,不愿自己的心血就这样轻易地付诸东流,这才将那埋骨峰上的遗物暗中打包,交由自己原来手下的堂主妥善保管起来,以便日后东山再起时说不得便能用上了。” 萧遥听了洪凌波的话,猛然想起了那裘千仞其实早在二次华山论剑之时便已被一灯大师点化,遁入空门,此后便一直跟随在一灯大师身边念佛悔故、赎恶从新。可关于这件事,江湖上知者甚少,李莫愁和洪凌波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但虽然如此,洪凌波的那番猜测其实也并非是全无道理的妄断之言。 裘千仞虽然人已入佛门,但萧遥根据其在神雕侠侣原著中绝情谷的反映来看,只怕心中的凶戾暴怨等诸般情绪依然未解。佛家讲究四大非有、五蕴皆空、六根清净,裘千仞法名虽为慈恩,但心中实无一丝一毫的慈悲恩典之情,只在临死前终于幡然醒悟,求得了瑛姑的谅解。当初他与妹妹裘千尺相逢于绝情谷中,因怨恨黄蓉害死了他的弟弟裘千丈,便夺过尚在襁褓之中的郭襄,企图杀了她报仇;后又在雪林树屋之中,虽得一灯大师百般开导,但终因心中总是想着诸恶事已做,不能令不做,是以始终不得安乐,后终于无法克制自己,先是阴差阳错杀了躲藏在雪人之中的瘦丐,又以铁掌击死彭长老。裘千仞心中恶障这般难消,与刚才洪凌波揣测他心中还牵挂着铁掌帮,二者追根溯源,其实均是因为裘千仞尘根未断所致。萧遥想到这里,心中对洪凌波那敏锐的洞察力也是暗暗佩服。 李莫愁听了洪凌波的推断,心中也觉定是如此,不禁出声骂道道:“裘千仞这老贼,心思忒也多了,既然当年铁掌帮解散时都不知所踪,现在铁掌帮早成昔日黄花,就更该好好退隐江湖,颐养天年,居然还有这许多弯弯绕,只是可惜那铁掌秘籍不知流落何方,唉,可惜啊,可惜。” 萧遥听到李莫愁连叹可惜,本欲直接点明裘千仞已跟随一灯大师遁入空门,那铁掌和水上漂的秘籍必然不会再带在身边,但他转念一想,却又改口说道:“师父,那裘千仞失踪十余载,他自己的铁掌和水上漂的功夫必然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么铁掌和水上漂的秘籍他也没必要再日日带在身边。不知有没有可能,那历代帮主的传承秘籍是被裘千仞传给了帮中的其他高层?” 萧遥这话原本就只是揣测之言,并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莫愁听了萧遥这话后,陡然间柳眉倒竖,面若冰霜,阴恻恻地说道:“裘千仞已经失踪了十余年时间不露面,也不知他早已死在了哪处荒山野岭之中。但说到高层,为师倒还真想起来了一个人,偏偏他又姓阮。嘿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说不得,为师便要去走上一遭了。” 洪凌波见师父突然间神色大变,三分喜悦中还掺杂着七分怨怒,便问道:“师父,您说的那个姓阮的是什么人?” 李莫愁嘿嘿冷笑了两声后,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道:“凌波,准备一下,咱们先不去江南了,留陆家庄里的那些人多活一些时日。咱们将这些东西放回赤炼山庄后,就先去一趟衡阳。” 第三十五章 巧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8 听到李莫愁说要先去衡阳一趟,萧遥和洪凌波二人虽不解其意,但也都按着李莫愁的吩咐,将那些从铁山镖局手中劫掠过来的两车宝物重新又装上了马车,离开了那处山中平台。萧遥因为来到这南宋时代后,便一直与李莫愁师徒身处于荒山野岭之中,身上衣物始终没有机会换掉。而李莫愁因为担心那些自己抢过来的东西,不愿因为萧遥的奇装异服过于惹眼而招摇过市,横生事端,便干脆让萧遥藏身在一口箱子之中,直到进入一处市集后,洪凌波才为他买了合身的衣物换上。萧遥坐在马车之上,望着自己这一身汉服行头,一时间十分好奇激动。 三人一路上将那释迦牟尼碧玉雕像、纯金镶珠玉而成的观音像,以及其他的什么深海血珊瑚、拳头大的夜明珠之类的金珠珍玩都一一典当变卖了出去,李莫愁将得来的银子用来购买制作那通明强神丹所需的珍贵药材以及一些罕见的奇兵利刃,护身铠甲,还特地为洪凌波换了一把更为趁手,质量也更好的宝剑。但纵然如此,所花费的银两也不过只是那些金珠珍玩价值的九牛一毛而已。但李莫愁行走江湖多年,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人脉圈子,她将变卖东西后剩下的银子统统存入了与她熟识的一家钱铺之中,以便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行取用。至于那些箱子中的功法秘籍,神兵利刃等无价之宝,包括那把弑龙斧,则被李莫愁统统送回到了赤炼山庄,锁入了一处防范严密、外人绝难入内的地下石窟之中。 如此这般前后忙了大半个月,辗转经过数个州县之后,李莫愁才将那十个大箱子全都收拾妥当。三人回到赤炼山庄,休息了两日。一天午饭后,李莫愁忽然说道:“咱们也是时候去衡阳走一趟了。” 洪凌波依然记得当初还在那山坳平台上时,师父一提到“衡阳”和那“姓阮的”时的脸色,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那衡阳姓阮的究竟是什么来历?能惹得您如此大动肝火,非要劳您大驾,亲自走上这一遭?” 萧遥也是心中纳闷,他并不记得原著中衡阳有哪位姓阮的人物做过什么大事,居然能让李莫愁如此记挂。但听李莫愁说道:“那姓阮的名叫阮经天,十多年前,曾是铁掌帮的左护法,地位尊崇。当年,他可是裘千仞的左膀右臂,深得那老贼的信任。裘千仞失踪,铁掌帮解散后,他便回到了衡阳老家,开了一家天南武馆,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当了一名拳师,一味的积累金银,蓄积田产,也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了。只不过,萧遥之前的那番话启发了我。若说铁掌拳谱与水上漂轻功要诀,不在那此刻还不知在何处地洞里躲着的裘老儿贴身收藏的话,十有八九便是在这阮经天老儿的手里了。我此去,定要问出那铁掌和水上漂功本的藏匿之处。” 萧遥听李莫愁话中的意思,知道完全是因为自己无心说出的一句话,才改变了她的想法,也改变了一个在原时空本不出名的小人物的命运,不由暗自咂舌,心想还好自己之前并没有将裘千仞已遁入空门的事情说了出来,否则若是再引起什么蝴蝶效应,影响了后续历史发展的进程,产生什么不良效果,那自己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想归想,萧遥还是跟着李莫愁和洪凌波一路来到了衡阳。衡阳地处南岳衡山之南,因山南水北为“阳”,故得此名。李莫愁、洪凌波和萧遥三人走湘江水路,等到第三日正午时分时,便已到了东阳渡镇。 东阳渡镇距衡阳城只剩二十多公里路。下船后,李莫愁在路边的行驿中买了三匹青马,三人分骑奔驰,一路上快马加鞭,绝尘而去,待赶到衡阳城门前时,也不过刚过午饭时间,可见他们师徒脚程之快。三人纵马直奔入城,惊得守门的宋兵慌忙抱头躲避,也不知问罪,萧遥不由一阵摇头叹息大宋法纪废弛,军心涣散。洪凌波随手抓了一个路人问明了那阮氏武馆的具体所在后,便径直赶了过去。 那阮氏武馆其实并不在衡阳城的中心位置。按照那路人的指点,李莫愁三人在城西一条较为安静的巷弄中找到了那个挂着“天南武馆”金字牌匾的院落。武馆守门弟子远远望见有三人持剑纵马而来,而且看样貌,显然是江湖中人,慌忙通知门房里坐着的六名武馆内门弟子。那六名弟子见状,当即迎上前去,带头的那位弟子恭恭敬敬地说道:“不知三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来此所为何事?”嘴上虽客客气气地这样说着,但六人却都慢慢聚到了一起,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正门,手中所持单刀也是凝神握紧,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李莫愁一看这架势,自然明白他们心中的小九九。但她根本没将这些虾兵蟹将放在心上,是以并不答话,只是嗤之一笑,问道:“阮经天在吗?” 六人中带头的那人听李莫愁直呼馆主名姓,个个心中义愤填膺。这天南武馆平日里只接收一些普通平民,教给他们一些强身健体的功法或是粗浅的入门武功,行事跟武林中人那是一点关系也扯不上的,而馆主退隐江湖之后,也不再与武林中人来往,因此,李莫愁带着洪凌波和萧遥一来,守门的弟子便知来者不善。他们也能看出这三人的武艺必定都要远超自己,虽说自己一方有六个人,足足是对方人数的两倍,但恐怕真动起手来,估计也只有馆主亲自出手才能与这三人相抗衡。因此,言语中这才极为客气。只听带头的那名弟子说道:“晌午的时候,青云楼黄老板宴请阮馆主,馆主赴宴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李莫愁咯咯一笑,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吧。”说完,跃下马来,径自走到了正厅上座坐下,而馆中弟子竟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萧遥见此情景,心中暗忖,若是一会儿打将起来,李莫愁自己便可收拾了这一群人。自己现在的武功虽比这些武馆弟子们强上一些,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馆主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想来能做上裘千仞护法的人物,实力也不会太弱,到时候她若是无暇他顾,让自己去应付这些弟子,那也说不准究竟谁胜谁败,还是等在门口,不搀和这趟浑水了吧。 想到这里,萧遥对正准备牵着马,跟李莫愁一块进去的洪凌波小声说道:“凌波,你跟师父一块进去等那阮馆主回来,我牵着马匹,就在外面等着你们吧。” 洪凌波听了这话,初时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心念一动,便已明白萧遥心中所想,念及萧遥的武功不但尚未习练纯熟,而且临敌经验确实也是极为匮乏,倘若跟着自己进去,到时候打起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一个顾不到他导致他受伤甚至……想到这里,洪凌波不敢再想下去,便说道:“好吧,那你等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等师父和我……和我办完事后,我们便来找你。” 萧遥点了点头,目送着洪凌波走进天南武馆后,便独自牵着马走到了这条巷弄的另一端等着。忽然,他见到一个容色清秀、身材瘦削,双眼秋波流转、娇媚动人的少女正向自己走过来。那少女仿佛心有所感,也在同时发现了正盯着自己四下打量的萧遥,但她不知为何,不仅不似一般宋朝女子那般大骂“登徒子”,反而落落大方地走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天南武馆在哪里吗?” 萧遥一听有人在打听天南武馆,心中顿时一惊,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那阮馆主请来的帮手,但转念一想,这么一个文弱娇嫩的少女,又如何会是帮手呢?于是问道:“你打听天南武馆干什么?” 那少女说道:“我是要去拜师的。” 萧遥一听,奇道:“拜师?” 那少女点点头,说道:“对,是去拜师。那天南武馆的馆主阮老拳师原是我父亲的一位至交,两人私交甚笃,我小时候曾经跟他学过一些基础的武艺,可……”说到这里,少女突然眼含泪花,暗暗地抽泣起来。 萧遥见这少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她,却见她已经强自将泪水又憋了回去,不再哭泣。萧遥原以为这是个娇嫩柔弱的少女,却不曾想到她的内心竟是如此刚强,不由得一呆,柔声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说道:“我叫完颜萍。” 第三十六章 火烧天南武馆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09 听到那娇媚少女自称是完颜萍,萧遥心中惊讶之余,却也感到了一丝释然,心道,难怪之前我瞧她貌美,便多看了几眼,她不像之前凌波误解我时那样,随随便便就怪罪我轻薄于她。完颜萍到底是女真贵族后裔,她与汉人女子就是不同。 想到这里,萧遥忍不住又看向了完颜萍,只见她将头发梳成了一条条的小辫子搭于肩上,看上去显得既干练,又极富朝气;而她那樱唇秀眉,玲鼻俏目均匀地分布一张鹅蛋脸上,拼凑在一起,看上去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韵。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的美貌少女,萧遥不禁暗暗称赞了一声,口中不自觉地又念道:“完颜萍……完颜萍。” 萧遥原本是因为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偶遇完颜萍,见她风姿绰约,举手抬足间自有一番情韵,心中又惊又喜,这才一面不自禁地低声自语,一面赶快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她的一切事情。完颜萍见萧遥反复低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且脸上神情怪异,似乎心中正盘算着什么,不由眉头一皱。 她一路南行而至衡阳,沿途所过之处,不管是在客店住宿还是与人交谈,只要提及自己的姓名,那些普通的南宋民众必定都是厌弃相加,绝不肯施予她任何帮助,仅仅因为“完颜”一姓乃大金国姓,而南宋百姓偏偏又对金国恨之入骨,浑不管金国早已灭国多年。此刻她眼见萧遥低低念叨着自己的名字,以为他也与那些南宋普通百姓一般,心中反感之意顿生。但她终究一路行来早已习以为常,故而并未与之争论,也不愿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萧遥见完颜萍突然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便赶忙上前劝住。他刚才已经回忆起了神雕中完颜萍屡次复仇失败,只因她武艺低微等诸般情由,因此在完颜萍告诉自己要拜那阮经天为师时,心中便已下定主意,一定要制止完颜萍拜师,劝她改投别派。眼下且不说那阮老拳师武艺高深与否,按原著轨迹来看,他并未将完颜萍调教成武林高手,只练了一套半生不熟的铁掌,究竟是否缺失了其中的精要心法尚在两论,只单说自己的师父李莫愁此刻还在那天南武馆里坐着,说不得片刻之后,她立马就会在那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多嘴蝴蝶扇起来的,萧遥实在不愿看着原本能够顺利拜师,如此娇弱貌美的完颜萍就这样丧生于李莫愁之手,这才赶忙拦住她。 完颜萍见萧遥将自己拦下,且言谈举止间多有唐突之意,心中有气,便说道:“你既然看不起我是女真人,还拦着本姑娘干什么?” 萧遥听了这话一愣,见她满面怒容,对自己横眉相向,心念一动,便已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随即苦笑道:“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是女真人呢?”说着,便将自己曾经学过的一些民族融合与友好的知识讲给了完颜萍听。说到最后,就差说出那句“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名言了。 完颜萍听萧遥说的言辞恳切,并无丝毫敷衍欺骗之意,刚才心中的那股气已自消了八九分,此时与萧遥也是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但她始终心系拜师大事,不敢耽误,便说道:“萧遥,我此去拜师,实在干系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你我一见如故,他日必有再见之期。等我武功练成了,到时候再去找你,咱们重叙今日相交之情。” 萧遥听完颜萍拜师之心仍未消退,忙道:“你不要去拜那阮老头为师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已经危在旦夕了,又怎能教导得了你?你还不如去投全真教孙不二道长,她武功高强,不仅是全真七子之一,而且全真派武功乃天下正统,博大精深,你在那里,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教导的。” 完颜萍听萧遥言语间对阮老拳师大有不敬之意,不禁愠怒道:“萧公子,你何以如此诋毁阮前辈,又咒他已危在旦夕?” 萧遥不便将自己的师父李莫愁正坐在那天南武馆里等着阮经天自己送上门,逼问那铁掌和水上漂秘籍的事情对完颜萍一一说明,但他心中又实在不忍让完颜萍自己往火坑里跳,便说道:“完颜姑娘,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实不敢有一丝一毫欺瞒姑娘。这样吧,完颜姑娘既然不信天南武馆即将大难临头,那么我与姑娘打个赌如何?一时三刻之内,那天南武馆必当覆灭。” 完颜萍听萧遥说的斩钉截铁,决绝异常,仿佛那天南武馆再过一会就真的要被夷为平地,一时间被萧遥的气势震住。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那,既然知道武馆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我要去帮阮老前辈。”说完,转身又要走。 萧遥见状,脚下一滑,使出天罗地网势里的一招功夫,不见身上有什么动作,人却已经不声不响地挡在了完颜萍面前。完颜萍见萧遥的武功如此玄奥,不由心生敬意,道:“萧公子,你武功真好。” 萧遥平生第一次听见有人称赞他武功好,当下心中极为高兴,但他想到自己又要劝告完颜萍远离祸地,便说道:“你觉得我武功好?可我要告诉你,像我这般的武功,如果一会去那天南武馆的话,恐怕一招都应付不下来。” 完颜萍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问道:“对方究竟是谁?武功竟那般厉害。萧公子可知道吗?” 萧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完颜萍事情的真相。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完颜姑娘,你还是速速离去吧,凭你现在的武功,去了也只是枉送性命。不过,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那么在下愿为姑娘跑上一趟,去天南武馆看一看情况。若是真的碰上扎手的敌人,在下必当助拳,就算真的打不过,以我的武功,逃得一条性命总还是可以的,若是无事的话,那么……” 完颜萍其实本就不信自小在她心中武艺高强、德高望重的阮老前辈和他的天南武馆会有什么事,听萧遥这么一说,便笑着道:“你说打赌,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萧遥笑了笑,说道:“若是输了,那么在下便任由完颜姑娘处置。” 完颜萍说道:“好,君子一言。”说着,向萧遥伸出了右手。 萧遥见状,微微一笑,接口道:“快马一鞭。”话音刚落,两人的右手便相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 见萧遥与自己击掌为誓,完颜萍豪爽地一笑,说道:“那我先去隔壁大街的回雁楼等着。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武馆跟阮老拳师依然安然无恙,那么萧公子可要履约了。” 萧遥听到“回雁楼”三字,心中一震,心道这该不会是后世明朝时的那个回雁楼吧?但也容不得他多想,回过神来时,完颜萍早已转身离去了。 眼见完颜萍安全离开,萧遥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扭头看向巷子那端的天南武馆,却正好望见一个身穿黑色锦缎长袍,精神健矍的老者正带着三名身着天南武馆道服的青年人,缓缓步入武馆正门内。萧遥心中一沉,知道是那阮经天老头回来了,当下也不及再看完颜萍,忙牵了那三匹马,躲在了天南武馆旁的一条小巷之中。 萧遥藏身在巷弄之中,耳听得隔壁天南武馆里断断续续传出的说话之声不绝于耳,他隐隐约约能听到李莫愁说什么“你将那铁掌和水上漂的秘籍藏到哪里去了”,以及阮经天的斥责喝骂之声。过不多时,武馆内突然响声大作,兵刃相交的叮叮当当声和桌椅板凳摔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而随着武馆内众弟子一声声惨呼哀鸣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不到半顿饭的功夫,厮杀痛呼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为保险起见,萧遥又等了一会,听里面动静更小了一些后,方才牵着马匹,出了巷口,正打算往武馆正门行去,却陡然看到前方一阵火光冲天,紧跟着一股摧峯断岳般的热浪席卷而来,远远望去,竟是一道灼目的烈焰直冲云霄。 此时,萧遥手中那三匹马陡然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惊吓,竟一齐发起狂来。萧遥暗运内力,拉住缰绳,强行将三匹马控制住。但那三匹马本就是烈马,性子十分难驯,腾跳纵跃间产生的力道着实不小,何况还是三匹一起用力。萧遥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控制住,但要多支持一会,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了。就在萧遥被三匹青马挣脱地快要力竭撒手之时,突然眼前两道黄影闪过,定睛一瞧,却是李莫愁和洪凌波。见萧遥撑得费力,李莫愁一个鹞子翻身,已然跨上马背,只听她急切地说道:“快上马,跟着我们出城去。不然等会官兵一来,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萧遥心中扔在牵挂着完颜萍,还想去那回雁楼再见她一面,正彷徨无计之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师父,先别急,徒儿忽然想到了一个武林掌故,现在我们正好可以用来免除祸端。况且,此刻我们急匆匆地出城,若是刚好和那些赶过来的大队官兵撞上,那可是乱上添乱。而且,即便我们出了城,还是有可能会被追上,后续麻烦不断。这样,师父和师姐二人先行离去,弟子自有妙计断后。” 李莫愁听萧遥这么说,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能有什么妙计?”她对这个弟子向来极为轻视,且心中还存有戒心,因此听萧遥说自己来断后,李莫愁便疑窦丛生,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萧遥听李莫愁出言询问,却也并不急于回答解释,而是掉头冲进了武馆院落之内,随手撕下了一名弟子的衣襟后,蘸满了血,在雪白的墙壁上写道: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衡山剑派,独霸湘南。 看到萧遥在墙壁上写下这十六个字后,李莫愁和洪凌波二人的脸色同时一凛,望向萧遥的眼神中也带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两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已。写完这十六字后,萧遥又来到李莫愁面前,说道:“师父,你们快走吧,留弟子在这里断后,弟子保证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李莫愁看了看萧遥,又看了看他写在墙上的十六个字,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好吧,我们在城东十里处的树林外等你,你收拾了那些官兵后,便赶去和我们汇合吧。”说完,领着洪凌波拍马而去。 见到李莫愁和洪凌波离去,萧遥出了一口气,纵身上了剩下的那匹马后,没一会便赶到了回雁楼。完颜萍此刻正坐在回雁楼上靠窗的座位上,早已看到了从天南武馆中升腾而起的浓烈黑烟以及那冲天的火光,心知萧遥所言果然不假,阮前辈已然凶多吉少。此时见他远远纵马而来,便赶忙下楼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萧公子,你受伤了没有?” 萧遥见到完颜萍脸上的关切问候之意,心中不由一暖,说道:“我没事,唉,可惜阮老拳师……”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不再说下去。 完颜萍见天南武馆被焚,早知自己已拜师无望。她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叹息道:“唉,这真是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萧遥见她叹息不止,知她是为自己拜师不成而感到遗憾,便说道:“完颜姑娘,全真教武功博大精深,人人敬仰,乃是武林中第一大派,重阳真人昔日武功天下第一,全真七子更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你不如便去转投全真教,当一名全真弟子。那七子之中的清净散人孙不二专收女弟子,你日后拜得名师,好好学艺,若是姑娘心中还有什么抱负的话,也有希望可以实现了。” 完颜萍听了这话,沉思了一下后,拱手说道:“那,我只有再回头北上,打听打听路径,去全真教孙真人处试一试运气了。萧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萧遥还了一礼,说道:“完颜姑娘,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将自己那匹青马的缰绳塞到了完颜萍手中。 完颜萍也不推辞,接过缰绳,对萧遥微微一笑,纵身上马,说道:“萧公子,有朝一日必当再会。”说完,便驱马扬鞭而去。 第三十七章 北上襄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0 萧遥望着完颜萍一骑绝尘,纵马而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天南武馆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萧遥站在距武馆一条街远的回雁楼门前,却依然被那直窜云霄的烈火灼烧的面颊隐隐作痛,附近的天空上更是早已布满了不断翻腾涌动着的黑烟,不一会便将半个衡阳城遮地暗无天日。为免殃及池鱼,附近所有的居民也都从家中逃了出来,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互相推搡着。原本安静的街道上顿时人潮攒动,乱成了一团,整个衡阳城也因为李莫愁放下的这一把火,瞬间变得乌糟糟的。 城内的官兵见到失火的位置似乎正是与他们平日里素有往来,交情匪浅的天南武馆,一个个倒也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他们平日里聚敛钱财、划地称霸时,若是碰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那自然便可轻易应付过去,可若是碰上了那些有着侠义心肠,又曾经练得几手功夫的义士,那衙门的官兵就会将天南武馆的人请去摆平,事后所得的好处两方便平均分了。就是因为双方的这种关系,加之那阮经天的武艺确实有着独到之处,天南武馆这才能在衡阳城内一枝独秀。此时官府见天南武馆失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赶忙带了大队的官兵前去救火。但是,当他们一进入武馆的院子之中,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写在墙上的那“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衡山剑派,独霸湘南”十六个血淋淋的大字时,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从没想到过天南武馆竟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诛灭满门,更没想到的是,那行凶者竟还敢留下自己的身份,耀武扬威地说什么独霸湘南。在自己的辖地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官府的脸上自然挂不住面子。他们立马组织了大批官兵,开始全城搜捕起了衡山剑派的人。 萧遥写下那十六个字本来只是缓兵之计,并没指望真能糊弄住那些官兵,只求能够多拖延一会,自己三人好出城脱身就是了。但看眼下这情况,似乎官府那群人或有意,或无意地认准了那十六个字,第一时间就将衡山派的人定成了凶手,这倒也省了萧遥的功夫。他眼见那些官兵在自己身边来往穿梭,有的拦下他看了几眼后,见身边并没有带什么刀剑兵刃,便又一挥手,放萧遥走了。从回雁楼到东城门,直至萧遥走出城门,他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一点麻烦也没遇到。 心中暗暗哀叹南宋真是军纪废弛,官府昏庸无道后,萧遥按着李莫愁的约定,沿着大路一直走,终于在城东十里的树林外,见到了她和洪凌波二人。 李莫愁和洪凌波早已在此等待多时,此时见萧遥终于回来,洪凌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萧遥,你怎么才回来?你的马呢?”她见萧遥久久未归,心里始终担心他在城里会遭遇什么不测,几次想跟李莫愁说,要回到衡阳城里去接应他。此时见萧遥平安归来,自然急欲知晓中间的原委曲折。 萧遥不想将自己与完颜萍之间的事情说出来,顿了一下后,说道:“城中官兵正在大肆搜捕衡山派的人,我若是骑马过来,难保不会被那些官兵注意到。可我若是步行的话,他们便不会怀疑到我了。所以,我才将马舍弃了,一路步行而来。” 洪凌波一听,顿时喜道:“师弟,你果然聪明。”之前萧遥在墙上写下那十六个字时,她跟李莫愁当时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心中不仅都对萧遥竟于武林中的掌故如此熟悉而感到惊异,更对他那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气质感到震撼。只是,见此情景,李莫愁与洪凌波两个人一个心中暗忧,一个心中暗喜,各有各的心事罢了。 李莫愁见萧遥平安归来,不由自主地便向他的身后望去,眼见他身后的大路上一马平川,并无什么大队人马赶来的迹象,这才相信了萧遥原来是真的在为自己断后,心中稍感宽慰,于是和颜悦色地说道:“萧遥,你没了马匹,就先跟凌波同乘一匹吧。此处距离衡阳城太近,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些官兵随时都可能出城搜查,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横生枝节,如今还是走为上策。”说完,自己纵马挥鞭,瞬间便已窜出了老远。 萧遥见状,赶忙跃上了洪凌波所骑那马的马背,两腿用力一夹,那马便嗖地一声冲了出去,耳边瞬间响起了烈烈风声。萧遥坐在洪凌波身后,闻着那被风卷到自己鼻中的阵阵处子体香,心神一阵激荡,双手不由自主地便握住了洪凌波的芊芊素腰。 洪凌波正手握缰绳,策马疾驰,却忽觉腰间一紧,一双手已经轻轻地将自己拦腰环抱。她心知是萧遥所为,不由脸上一红,左手便要去拉开萧遥的手。谁知,洪凌波的左手刚放上腰间,萧遥便一下子握在了自己双手的掌心之中,连同那纤细楚腰一起拥入了怀抱之中。 洪凌波大羞,左手赶忙挣开萧遥的双手,侧头娇嗔道:“别闹了,师父就在前面呢。” 萧遥微微一笑,调侃地说道:“放心吧,没事,师父不会看到的。咱们两人同乘一马,肯定追不上师父的单人单骑,她又不会为咱俩能否追上她而担心,自然也就不会回头张望或是勒马等候。既然如此,你还害怕她会看见吗?难道她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吗?” 洪凌波斥道:“不准对师父无礼。”顿了一下后,又问道:“你怎得对师父如此了解?” 萧遥却不再回答,只是慢慢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并将洪凌波轻轻地搂在自己的怀抱里,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洪凌波初时心有顾虑,身体紧紧绷着,并不如何配合,但行了一程后,她慢慢感到了萧遥怀中的温暖舒适之意,身体便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最后完全靠在了萧遥的怀抱之中。两人纵马疾驰,所过之处草长莺飞,山明水秀,耳边飒飒风声涌动。洪凌波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只觉自己身心俱醉。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洪凌波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萧遥的声音:“师父在前面的馆驿停下来了。最后的这段路,还是你来骑吧。”说着,将手中的缰绳又交还到洪凌波的手中,又轻轻地将她的身体向前推开了一点。洪凌波背心离开了萧遥的胸膛后,只觉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失落之感。 两人策马奔到了那处馆驿停下,却见李莫愁已经牵着另一匹鬃毛暗黄的马,说道:“萧遥,我们先到襄阳落脚,这一路上,你就骑这匹马吧。” 第三十八章 驿站絮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1 萧遥明明记得李莫愁之前说,等从阮老拳师口中问出了关于铁掌和水上漂秘籍的下落后,自己三人便要赶往嘉兴陆家庄,此时听到李莫愁又说要去襄阳,心中不解,便问道:“师父,咱们不是去江南陆家庄吗?怎么又要去襄阳了?” 李莫愁听了萧遥的问话后,却突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多嘴。”说罢,便黑着脸径自转身走进了驿站之中。 .萧遥被骂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话,便转身问洪凌波道:“师父她怎么了?” 洪凌波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苦笑不答。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说道:“你不知道,之前师父与那阮经天老儿恶战之时,不曾料到对方的铁掌功夫竟已练到了第七层,掌力十分刚猛,师父与他对拆了百余招后,才将他毙于拂尘之下。只是,师父的拂尘却也因此被那恶老头儿一掌劈断,已经不能再用了。是以师傅刚才在城外树林等你时,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行北上襄阳。毕竟师傅的一身功夫都在手掌与这一柄浮尘之上,此去嘉兴寻仇,师父她老人家拂尘损坏,万一遇上强敌,到时该当如何呢?况且这柄浮尘陪伴师父多年,早已使得得心应手,如驱臂使,如今趁手的兵器陡然间却损坏了,她正为这事儿烦心呢,你刚才又正好戳中她的心事,她怎么会不生你的气呢?” 听到李莫愁仗以纵横江湖,几乎无人能敌的那柄拂尘居然被人给打坏了,萧遥心中暗觉好笑,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顿了一下,他忽然疑惑道:“拂尘坏了,找家兵器铺修好就是了,干吗非要跑到襄阳去修呢?” 洪凌波说道:“师父的拂尘并非凡物,它是由一根麈尾毛、一根汗血宝马的尾毛辅以金丝银线,四根混合编织在一起,才能做成那尘尾上的一根尘丝。而这样尘丝,师父的拂尘上怕是有不下千余根。这样精巧的手艺,除了一些名城都会里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来外,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修复的。襄阳是两湖第一雄城,那里的能工巧匠众多,一定有人可以修好师父的拂尘,所以师父才要去襄阳。” 萧遥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他的心中也登时觉得异常惋惜起来。之前洪凌波告诉他,李莫愁有意让他二人先去那陆家庄打前站,而对于这个能和洪凌波单独相处的机会,萧遥心中一直是十分惦记的。他本以为解决了阮老拳师的事情后,自己便能和洪凌波先行赶去了,谁知,事情又节外生枝,不得不再多等几天时间才能一偿心中所愿,不由得连连叹息。但事已至此,萧遥也无力改变,只得叹着气接受了下来。 三人中午时风尘仆仆地赶路,李莫愁与洪凌波随后又经历了一场恶斗,此时三人都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到了这处驿站后,洪凌波安排了饭食,送到了李莫愁的房间后,自己便回到大厅之中,再与萧遥同桌吃饭。饭间,萧遥不经意地问道:“那阮经天说出铁掌和水上漂秘籍的所在了吗?” 洪凌波摇了摇头,说道:“那老头儿倔强得很,没说两句就跟师父动起了手。师父见他的铁掌功夫甚是了得,想必一定知道那秘籍的所在,一开始便没用了全力,想先留他一条命,之后再想办法让他说出来。谁知道,那阮经天骨头很硬,宁死不屈,师父没办法,拆到百余招后,实在无法再手下留情,这才用上了全力,将他击毙了。也就是因为之前留手,师父的拂尘才会被打坏的。” 萧遥听到李莫愁终归是没有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秘籍,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道:“唉,那可真的太可惜了。阮经天一死,恐怕这世上,此刻就只有那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的裘千仞老儿才知道铁掌和水上漂的秘籍所在了。” 听到萧遥提起裘千仞,洪凌波猛然想起了他之前在墙上写下的那十六个字,而自己与师父心中对此都颇感疑惑,此刻想起,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于是问道:“萧遥,你是怎么想到那招嫁祸之计的?你之前应该也从未涉足过江湖之中,又怎的对武林中的掌故那般熟悉,知晓四十年前裘千仞曾以一己之力,荡平了那衡山剑派的往事?” 对于洪凌波那敏锐的洞察力,萧遥之前在她猜测裘千仞如今的心思时,便已有过了深刻的体会,此刻陡然间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萧遥心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慌乱之意,紧跟着,一些往事便纷纷涌上了心头。但他很快平复了下来,笑着说道:“我自己虽从未涉足过江湖之中,但不代表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或是叔伯舅等近亲也从未涉足。那裘千仞以铁掌荡平衡山剑派的事情,便是在我小的时候,家中一位长辈当做故事讲给我听的。只是,后来那位长辈突染重病,最终病逝了。我心中一直记得他对我的好,这个故事便也一直记在了心中。刚才适逢其事,我心中记挂着你和师父的安危,忽然间急中生智,便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说着说着,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眼中也朦朦胧胧地荡起了一层涟漪。 洪凌波见萧遥说到了伤心之处,显然是被自己触动了心底一直隐藏着的难言之事,暗怪自己说话前没先想想轻重,语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萧遥强忍住泪,笑着说道:“没事的,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过随口问了我两句,我便成了这样,是我自己太不中用了。”萧遥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洪凌波听后,心中更觉萧遥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儿。其实,萧遥的那番话虽是杜撰,但也并非是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他口中所说的那位长辈,其实便是他的爷爷。 萧遥刚出生不久,父母便因感情恶化,分居两地,他就被送到了爷爷家,一直由爷爷奶奶抚养照看。那时,萧爷爷虽已年逾古稀,但却对萧遥异常疼爱,每当小萧遥哭闹顽皮时,他便让萧遥坐在自己的身边,给他讲书中各种各样的故事,那神雕侠侣等书,萧遥便是在此时第一次接触到。说也奇怪,当时萧遥虽然完全不能明白书中所讲之事,但只要听到爷爷念书,他便再也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听下去。而这个习惯,也就这样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萧遥八九岁开始记事时。有一年,萧爷爷突患重病,待萧遥明白过来时,爷爷早已仙去。那时的他已经可以稍微明白一点事理了,知道他今后再也不能见到亲爱的爷爷,再听到爷爷给自己念书了。而那个爱看书的习惯,萧遥也就是这个时候养成的。此刻在这南宋世界,萧遥陡然间再提起时,回忆起爷爷当初的音容相貌,他依然会觉得痛彻心扉。 第三十九章 天机神兵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2 两人在饭桌之上的这一番闲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在双方心中都已掀起了一番滔天巨浪。萧遥自不必说,忆起往事之时,心中总不免苦楚难当;而洪凌波看到萧遥动情流泪,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自己今日无意间知晓了他的身世,更明白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想到萧遥心中对自己的爱恋,洪凌波在心中对自己暗许,此生绝不辜负于他。 李莫愁自拂尘损坏后,心中便时刻惴惴不安。她自己趁手的兵器眼下不能用,等于已自损了一半的功力,生怕仇家这时找上门来,因此用完饭后,便催着萧遥和洪凌波赶快启程,奔赴襄阳。萧遥出去将三匹马牵出马栏,洪凌波则去准备了一些干粮,以备路上食用。不多时,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三人纵身上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了一阵滚滚烟尘,飘散在衡阳城外。 衡阳与襄阳之间的路程已近千里之遥,李莫愁三人所乘的又并非是什么名驹宝马,都是普通驿站或是集市上售卖的一般马匹,一日最多也就能跑出百八十公里,因此过得十余日后,三人才赶到了襄阳城外。 襄阳地处湖北西北部,毗邻汉江,军事地位十分重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十二年前,郭靖郭大侠曾在此地帮助守将吕文德力抗蒙古大军,迫使托雷哲别大军无功而返,受到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孟珙的大力表彰,自此名扬天下。此时萧遥走进襄阳城中,虽时隔已久,但从城外偶尔可见的一些断壁残垣以及上面刀砍斧劈,箭孔密布的情景,当年宋军与蒙古军相互厮杀的惨状却依然依稀在目。只是此时的襄阳早已民情安定,商事繁盛,全无战祸蹂躏之象了。 萧遥三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打听到襄阳无论是规模还是名声都是最大的一间兵器坊后,便径直赶了过去。那兵器坊名叫“千杀”,据说老板曾是江湖上的一个成名人物,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对各种各样的兵刃武器也都十分熟悉。后来,他退隐江湖后,由于心中实在放不下自己钟爱的那些兵刃,闲下来便开了这么一间兵器坊,自己全神贯注地研究起了兵刃打造以及互相克制的奥秘。由于他本身就武艺高强,加之浸淫此道几十年,其中的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只是普通的刀剑,可只要一经他的手打造出来,立时便可销金断玉,成为一件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因此,江湖中来求他专门打造一柄趁手兵器的人络绎不绝,可不管别人付多少钱,那老板也只为一些使用他感兴趣的兵器之人打造,而那些使什么长刀短剑、普通的斧钺钩叉之类兵器的人,那老板便连见也不见的了。 李莫愁领着萧遥和洪凌波进了那间名叫千杀的兵器坊。一见又来了三名江湖豪客,店内早有伙计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说道:“五湖四海皆是客,三位,里面请。”说着,右手朝里一送,便有另一个伙计迎着三人,走到了侧厅里看茶。 李莫愁见这里礼数如此周到,让人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心里暗暗赞道,果然不愧是江湖上第一大兵器坊,单看这样的气派与考究程度,便不是寻常门店可以拥有的。正寻思间,只听店内的伙计道:“不知两位仙姑和这位爷台今日驾临小店,是想要打些什么兵器用呢?” 李莫愁笑着说道:“久闻千杀出产的兵器质地优良,锋利无伦,今日贫道慕名而来,倒要见识见识了。” 那伙计躬身笑呵呵地说道:“定不教仙姑失望。只是不知仙姑想要打一柄什么兵器,又要指定哪位师傅为您打造?” 李莫愁说道:“素闻你们老板‘天机神兵’所做的兵器巧夺天工,举世无双,贫道的拂尘前几日刚好损坏了,便想请你们老板替贫道修一下。” 那伙计听李莫愁说要老板亲自打造,脸色微微一变,想了一下后,说道:“仙姑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老板只打造自己看得上眼的兵器,至于那些……那些……。”说到这里,伙计顿住了,不再言语。 李莫愁轻笑一声,说道:“你是想说,至于那些凡夫俗子用的破铜烂铁,你们老板就不会亲自出手去打造的,对吗?你放心,贫道的拂尘岂会是凡物?给,拿去交给你们老板,让你们老板好好看一下,他到底做不做。”说着,将自己那柄已损坏的拂尘从道袍中抽了出来,递给了那名伙计。 那伙计见这拂尘做工精巧,取材珍奇,拿在手中确实与普通的拂尘有着天差地别,心中登时不敢怠慢,躬身将拂尘双手举起,说道:“请仙姑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呈给老板,让他老人家过目。” 李莫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坐回了椅子上。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工夫,侧厅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走动的声音。李莫愁循声望去,只见那伙计急急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自己的那柄拂尘,说道:“仙姑所料果然不差,老板见过了仙姑的这柄拂尘之后,已接下了这个单子,并着令小的开始搜寻材料了。老板说,李仙姑的金丝拂尘乃是武林中的一绝,若是就此损坏不能用了,那可就太可惜了,老板一定会尽全力将李仙姑的拂尘修好。” 李莫愁听天机神兵自己亲口答允了下来,知道自己的拂尘修好一事已无问题,心中欢喜,便道:“那就有劳了。不知你们老板此时是否有空,贫道想亲自去拜谢一下。” 那伙计说道:“老板此时已经在为修好仙姑的拂尘做着准备了,这会怕是暂时不方便见客。” 李莫愁听了这话,心中却并不恼怒,说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不去打搅了。待拂尘修好之后,贫道再携重金谢礼拜谢。” 那伙计又躬身一礼后,说道:“请仙姑于十日后的午时再来,那时拂尘能否修好,想必便会有一个定数了。” 李莫愁答应了一声后,那伙计便带着李莫愁的拂尘,缓缓退出了这间侧厅。李莫愁见心事已定,只须静候佳音便是,心情也不由地舒畅了起来,对洪凌波和萧遥说道:“走吧,我们先回到客店去,再去置办点别的东西。” 第四十章 清心寡欲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3 听到李莫愁的吩咐,萧遥和洪凌波二人便起身跟随而去。回到客店之中,三人休息了半晌后,李莫愁说道:“萧遥,你出去替为师买点东西来。” 萧遥听到李莫愁吩咐,虽然心中不情愿,但还是恭敬道:“听凭师父派遣。” 李莫愁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萧遥,说道:“这是为师冰魄银针上暂时还缺少的几料药材,你出去都买回来吧。” 萧遥接过药方,却见上面写着什么“乌头”、“马钱子”等草药。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些草药均是剧毒之物,心道,李莫愁说这些草药不过只是暂时缺少的几料药材,那么想必要配置好冰魄银针上的毒素,还需要其他的毒物配合了,只是不知道剩下的材料都是什么,不然我便可以寻机配置出解药,以后就算中了她的赤练神掌,也不必再冒险去偷她的五毒密传了。 萧遥在李莫愁身边的这些日子里,每天都担心李莫愁会对自己突下杀手,心中便决定未雨绸缪,自己要尽快地将能够化解李莫愁危险的那些东西都找到,以后便不会处在过于被动的境地。但之前他在赤炼山庄见李莫愁藏匿埋骨峰遗物时,那些奇珍异宝所藏之处均是隐秘异常,且防范森严,自己别说去偷了,就是靠近一点,恐怕也会立马被那些暗中设置的机关射个万箭穿心而死。因此,萧遥这才想另辟捷径,企图从配毒的药方中找寻出解药的蛛丝马迹。 虽然并未成功地拿到完整的配毒药方,但萧遥看着手里的那张皱巴巴的宣纸,还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上面的几样毒材后,便拿着药方走出了客店,挨个药铺去购买。他跑遍了整座襄阳城,大小药铺或者药材行跑了不下几十家,直到日暮时分,才终于将那些草药都买了回来。当他拎着大大小小的药包回到客店中时,天空早已繁星初现,苍凝微重了。 李莫愁等了大半晌,心中早已不耐烦了。此刻见萧遥终于回来,本欲好好斥骂他手脚缓慢,责问他办事不利,陡然间却见萧遥拎着一大堆药包回来,且神情狼狈不堪,显然是往来奔波了一下午的模样,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洪凌波见萧遥买回了这么多药材,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师弟,师父是让你去买配置毒药的药材,可不是让你去买做饭吃的食材呀。” 萧遥听了这话,心中大惑不解。原来,制作那冰魄银针之毒虽然程序复杂,且要用到的毒材极多,但银针毕竟属于暗器,暗器以小巧轻盈而至鬼神难测,阴狠毒辣而至见血封喉为最佳,因此,银针上所涂抹的毒药只是越毒越好,而并非越多越好。小小的一根冰魄银针在江湖上虽令闻者胆丧,但其实,它所需的毒药不过寥寥两滴便已足够了。而萧遥买回来的这些药材,若是完全用上的话,恐怕配出的毒药,李莫愁就是日夜不歇,一辈子只使用冰魄银针都用不完了。因此,李莫愁和洪凌波二人才会忍不住笑了出来。 洪凌波笑了一阵,跟萧遥讲清了其中的原委后,萧遥才摸着脑袋,明白了过来。李莫愁连日来心情颇好,不仅自己的拂尘能得江湖闻名的天机神兵本人亲手修复,而且一想到待拂尘修好后,自己便可去那江南陆家庄,一雪当年之耻,心中更是极为舒畅。此刻见到萧遥的无心之失,虽觉有趣,但想来,这也是因为萧遥实在是什么都不懂,才闹出了这样的笑话,略微思考了一下后,便说道:“萧遥,你近些日子的武功虽较之以前有所进境,可毕竟提高有限。你悟性虽然还过得去,但资质却实在平庸,以后修为高低,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这样吧,为师现在将本门内功修习的清心寡欲决传授给你。这清心寡欲决是本派更为玄奥高深的内功心法,较之之前传你的入门心法是更高了一个层次的。你掌握后,务必要勤加修炼。你的悟性不低,外家功夫练不好,就专心于内功吧。” 萧遥听李莫愁说要传授自己清心寡欲决,心中不由一喜,忙跪下磕头道:“谢师父授艺之恩。” 李莫愁说道:“我派内功修习,当屏弃思虑欲念,凡事遵循无所为,无所做,无所争,无所斗,方能无欲无求,冰心自明。为师传你‘十二多、十二少’的正反要诀,你要牢记于心,并以此为戒。”说着,将那少思、少念以致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的十二少、十二多要诀说给了萧遥听。萧遥之前在洪凌波给自己的那本入门内功的书上,便已经见到过了李莫愁写下的类似的话,当时心中颇不以为意,此时听李莫愁再次义正词严地提及,且言语中多劝警示戒之意,心中便不免惴惴,暗道以后修炼之时,可要多请教一些洪凌波这方面的知识,免得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讲完了那十二字的正反要诀后,李莫愁接着说道:“你内功修为现在已初具根基,那天罗地网势虽也已颇具火候,但毕竟只是轻身功法,拳脚上的功夫也并不如何厉害。我古墓派还有一套美女拳法,拳法每一招都是模拟一位古代美女,将千百年来美女变幻莫测的神韵仪态化入其中。这套拳法对你一个男儿来说虽不是十分合用,但临敌之际,却也能发挥一些作用的。这套拳法,为师也一并传了给你吧。这些日子里,你就用心跟着凌波一起用心练功,到时候咱们下江南,去陆家庄的时候,也好试一试你的身手究竟如何了。” 萧遥听到李莫愁说,连美女拳法也要一并传给了自己,心中的惊喜更是无以复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不住声地说道:“谢师父,谢师父。” 洪凌波站在一旁,见师父一下子传给了萧遥这么多的武功,心中也是暗暗高兴。她寻思道,虽然萧遥想要将这些武功都练至大成,绝非一日可成,但通过前两天在驿站的那番交流之后,似乎萧遥对于回家一事,心中已并不那么渴望了。那么,只要萧遥还在自己和师父身边,他的武功便迟早有一日能练起来的。 想到回家这件事,洪凌波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师父刚救起萧遥后,他曾经说过,自己家在南阳。现在三人已身在襄阳,距离南阳不过百里路程,但这两日里,自己从没从萧遥的表情上看出丝毫归家之意,交谈中,他也没有流露出思乡的念头来。洪凌波见萧遥如此反应,虽然心中暗喜,只盼望自己能跟他就这样一生一世地厮守在一起,但暗喜之余,却也不免担心,萧遥是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其实内心早已是痛苦不堪了。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遥,眼神中一会欢喜,一会担忧,这番心思却是屋中其余两人不能懂的。 第四十一章 玉女剑法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4 由于那千杀兵器坊的老板天机神兵已与李莫愁定下了十日之期,三人风尘仆仆地赶赴襄阳所为之事已定,此刻只需静候佳音便可,其他再无要紧的事情缠身,因此,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再那么沉抑,都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 李莫愁因为冰魄银针之毒已所剩无几,便将自己关在房间之中,专心地开始配置毒药,补充银针之毒。而萧遥自从得了李莫愁传授清心寡欲决和美女拳法之后,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将那内功的口诀、拳法的招式套路以及其中暗含的变化、发力的诀窍等关键一一记忆清楚。这一日里,两人见李莫愁要专心配毒,无暇他顾,身边也不需要什么人手照料,便商量着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僻静树林之中,由洪凌波调教指点着,萧遥开始练习那美女拳法来。 洪凌波虽然自身武功并不算十分高强,但她长久以来,一直都跟在李莫愁的身边,自然见识过师父练功时的风采。因此,此时她全身心地调教起一无所知的萧遥来,自然不在话下。李莫愁传授的清心寡欲决属于内功,洪凌波只能将修习时要注意到的关键之处,和萧遥不明白的地方讲解给他听,剩下的也只能靠萧遥自己的悟性了,而那美女拳法属于外家功夫,其中的招式套路,非得与人对拆精研之后才能体会到其中暗藏的诀窍和奥妙,因此洪凌波便让萧遥白天与自己对拆招数,练习那美女拳法,晚上再自己修炼清心寡欲决。 美女拳法乃是古墓派的精奥武功,自林朝英开派,创下这套拳法后,从来传女不传男,因此不仅每一招的名字都取了个古时美女的名称,使出来时也是娇媚婉转,婀娜多姿。虽然如此,但威力却是一点也没影响,招招都是凌厉狠辣的杀招。萧遥知道杨过之前跟小龙女也学过这套拳法,他记得杨过虽觉拳法精微奥妙,但施展出来总是扭扭捏捏,男人用之不雅,因此练习之时,便不知不觉地在纯柔的招数之中注入了男性的阳刚之意,变妩媚而为潇洒。此时自己练习起来,便也有意无意地改变了一些拳势,只是招式仍一如原状。 洪凌波见萧遥与自己对拆招数之时,虽然气韵总不如自己和师父原先教给他时的那般娇媚,但心念一动,便知定然是因为萧遥身为男儿身,这拳招之中的妩媚娇柔之意始终无法完全融会贯通,施展出来时,便与原来的美女拳法有了差别。只是,洪凌波见萧遥虽不能完全遵循原来的套路,但每一招不仅威力丝毫不减,而且经由他施展出来后,一拳一脚间刚俊秀逸,神态洒脱超凡,配合他英俊的外表,当真是玉树临风,少年才俊,便也不再针对这个问题刻意纠正,任由萧遥自己的意思进行改造了。 两人练了几日后,萧遥对于每一招每一式都已熟练掌握,剩下的便只是苦练不缀,提高自身的功力以增其威,这却并非数日可成了。萧遥与洪凌波又对拆了两遍美女拳法后,均觉再如此练习,意义已经不大了。而那清心寡欲决的修炼,萧遥虽进境缓慢,但那也只是因为自身功力未到,只能慢慢打下根基,并在修炼那天罗地网势,悟出更为高深的运气法门的同时苦练不缀,方才能见得成效,而这些功夫的修炼,却都是急不来的,否则欲速则不达,最后不仅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可能走火入魔,误入歧途。萧遥明白其中的道理,因此也不刻意强求,只是一切随心,顺其自然便是了。于是两人一番商议之下,便决定不再练功,而是买了一匹快马,跑到了汉江之畔,游山玩水起来。 三人在平台上耽误了数月,从盛夏直到金秋,此时来到襄阳之后,河川美景已有些凋谢了。虽然如此,萧遥和洪凌波却依然玩得很开心。两人心心相印,都觉得只要在对方身边,那么即便周围只剩枯枝败叶,残花败柳,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萧条之意。这一日,两人纵马来到了距襄阳不远的保康,见这里景色秀丽,便停下了马,在附近游玩了起来。此时正值落花时节,满地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朵和飘飘而落的树叶。虽然有诗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但此刻萧遥与洪凌波二人见此情景,心中却都无丝毫感伤哀叹之情。洪凌波越玩越觉开心,游到兴起处时,唰地一声拔出了背后所负的长剑,快速地挽了几个剑花后,长剑向前送出,只听得“啪”“啪”“啪”几声轻响,萧遥面前突然下起了一阵花雨。待得细瞧之下,萧遥才看明白,原来那阵花雨,竟是洪凌波以迅捷无伦的手法,用长剑剑尖同时点破数十朵从树上飘落下来的花瓣,再将长剑竖立,用正反两侧的剑面拍散已被切割成一片片的花朵,这才形成了眼前这一阵绵绵花雨。 萧遥见到洪凌波的剑术如此玄奥,心中不由一震。此时他的武功与数月前刚穿越过来时已不可同日而语,眼力自然也好了许多。这以剑尖凌空点破落花并拍散的手法看上去十分简单,但其实对于使用者的基本功以及剑法的要求非常高。洪凌波虽然天资平庸,但她自小便开始练功,根基自然牢固扎实,加之她对剑术一道向来情有独钟,花费的精力也十分多,因此这才得以施展出来。萧遥看着面前的漫天花雨飘飘而坠,当真是美丽极了,便问道:“这是什么剑法?怎么如此神奇。” 洪凌波微微一笑,说道:“是玉女素心剑法。” 萧遥心神一震,问道:“玉女素心剑法?”他陡然间想到了这套剑法与全真剑法双剑合璧,便是古墓派最高深的武功秘籍玉女真经的最大奥秘所在,可以说这套剑法是玉女真经的基础也不为过。玉女真经双剑合璧,由一对情侣共同施展出来,效果才能达到最佳,原时空的杨过和小龙女便是以此剑法,最终数次击退了金轮法王的攻击。此刻他见洪凌波单独使用便已有如此威力,当下心念一动,说道:“你把这剑法也教给我吧。” 洪凌波笑吟吟地看着萧遥,问道:“你想学剑法?” 萧遥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之色。 洪凌波看着萧遥,心道,他现在拳脚功夫已经有了基础,可兵刃上的功夫却毫无根基。之前那弑龙斧邪门得紧,而且斧法本身太过刚猛,本门又根本没有阳性内力和高深外门功夫的修炼法门与之配套,因此以后终归是不能使用的,倒不如我现在就开始教他剑法,以后也可以省了很多事。想到这里,洪凌波便说道:“学剑法可以,但是手里总要有一把剑才行吧。”顿了一下,又说道:“那千杀兵器坊打造出来的兵刃固然锋利无伦,无坚不摧,但你现在武功未成,还是先用普通的兵器吧。走,咱们这会就回襄阳,找一间兵器铺子,给你打一柄长剑去。” 萧遥听洪凌波答应,心中高兴。当下两人纵马疾驰,沿着山道,朝襄阳城疾奔而去。 第四十二章 他是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5 蒙古灭金之后,铁骑进入宋境,襄阳已是大宋疆界的北陲,且附近的城镇多为蒙古兵所占,到处一片残破。但襄阳作为两湖第一大城市,自古以来不仅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而且也是连接南北贸易往来的交通要冲,城中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各行各业更是兴旺发展,因此相较于其他地方而言,襄阳附近的县集商市仍然具有一定的规模。 萧遥和洪凌波纵马朝着襄阳城的方向奔去,途径一处山区时,看见路旁边有一家简陋的铁铺。萧遥学剑心切,便说道:“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先随便打一柄吧,反正只是练习之用,又不用它去杀敌。等我剑法学得差不多了,再去千杀打一柄好的。” 洪凌波见萧遥眼神中充满了渴盼之情,知他心中练武心切,一刻也不愿再多等,便说道:“那也好,不过是随便打一柄长剑而已,哪个铁铺子都能打的。”说着,两人勒马停步,走进了那间铁铺。 铁铺甚是简陋,入门正中是个大铁砧,屋里满地的煤屑碎铁,墙上还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屋中寂然无人。 萧遥瞧了这铁铺竟简陋至此,心想,这地方能打什么兵刃,我虽然是初学剑术,但要是兵器实在太烂,我还不如去地上随便捡根树枝的好。但他转念又一想,树枝固然轻便好用,我施展起剑招来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一开始就这么偷懒,基本功打不牢固,用惯了没什么重量的树枝,等将来用真正的剑出招时,难保会因为手中所持之物的重量忽然增加而不习惯,那到时候却又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萧遥开口高声叫道:“请问师傅在家吗?” 过了半晌,边房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老者,须发灰白,约莫有五十来岁的年纪,脊背弯驼,想是常年弯腰打铁所致,双目被烟火熏得又红又细,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脚还有残疾,因此肩窝下撑了一根拐杖。这师傅出了边房,边走便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洪凌波说道:“想打一柄长剑。” 那驼背老师傅听了,向洪凌波和萧遥各自打量了几眼后,说道:“是这位公子要用的吧?看公子掌心皮肤细嫩,想来是初习剑道吧。刚练剑的人,不适合用太过锋利沉重的剑,小人便为公子打一柄轻灵长剑,待公子剑法小成之后,再换一柄就是了。”说着,自己径直走到了火炉之旁,拉扯风箱,生起了炉子,将一块镔铁放入了炉中煅烧起来。 萧遥问道:“老师傅,不知道这剑打出来需要多久?” 那铁匠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天黑前大概就能做出来了,两位稍安勿躁,小人尽快做活便是。”说着,猛力拉动起风箱,将炉中煤炭烧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老铁匠见煅铁已毕,左手用铁钳钳起烧红的铁条放在砧上,右手举起一个大铁锤敲打起来。他虽已年过半百,但膂力却强,上下舞动铁锤沉稳有力,竟似不费一点力气。如此击打了良久之后,一柄长剑的雏形已经隐隐能看出来了。 萧遥眼见自己即将拥有人生中的第一把剑,虽然质量并不算上乘,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每当想到自己今后就要像那些电影中的侠客义士一般,每天手持长剑,纵横于江湖之中,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激动。就在这时,萧遥却忽然听到洪凌波小声地在自己耳边嘀咕道:“这老铁匠会武功。” 萧遥听了这话,不由一愣,顺口便接道:“你怎么知道?” 洪凌波说道:“你看他打铁之时,铁锤在空中画个半圆,落在砧上时,却是一偏一拖,这显然是一路掌法中的招式,寻常铁匠又哪里会的?” 话音刚落,萧遥脑中忽然如同闪过了一道霹雳电光,一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事情瞬间便翻江倒海般地涌了出来。洪凌波随后说的话,萧遥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粗衣麻布,形貌平庸,并且腿有残疾的老铁匠。 过了半晌,洪凌波只听萧遥忽然朗声说道:“你说,如今的武林群豪之中,谁的武功最高强?” 洪凌波听了这话,以为是萧遥在向自己打听询问一些武林中的常识,便说道:“那当然要属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位前辈了。” 萧遥说道:“听说那全真教王重阳教主虽为中神通,第一次华山论剑之时力压其余四人,武功天下第一,只是早已经仙去,不在人世了?” 洪凌波点了点头。 萧遥又说道:“那西毒欧阳锋武功固然高强,但他行事狠辣,为人阴险无情,不提他也罢,南帝倒是一代英雄豪杰,可惜久居大理,恐怕咱们一辈子也是见不着他老人家的风采,也不提了。那北丐洪七公,他老人家统御丐帮行侠仗义,自然也是大大的侠义豪士,令人敬仰。只是……不知那东邪却有什么本事,能与这四位相提并论?” 洪凌波说道:“那东邪黄药师乃是桃花岛岛主,不仅内功精湛,他的弹指神通和落英神剑掌以及玉箫剑法等,更是天下罕逢敌手,这武功自不必再说。不仅如此,那黄药师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有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卦算数,无有不成;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皆在胸中,农田水利、商经兵法、柴米油盐,更是无所不能,你说他能不能与其他四位相提并论?” 萧遥笑着说道:“这东邪既然如此厉害,能与王重阳教主齐名,那么他的弟子想必也是很厉害的吧。全真教威震武林,乃是天下第一大教派,武功更是被公认为天下正统,不知那东邪黄药师的弟子中,目前有谁能与全真教弟子齐名?” 洪凌波轻轻一叹,说道:“虽然黄药师本人名扬四海,并列为天下‘五绝’之一,但他的弟子之中,却并无一人可以与全真教弟子媲美。” 萧遥问道:“既然他本人武功高强,他的弟子应该也并非泛泛之辈,为何居然并无一人能与全真教弟子相媲美?” 洪凌波说道:“当年,黄药师坐下共收了六大弟子,可是,其中的两名弟子陈玄风、梅超风两人心中互生爱慕之意,欲结下那金玉良缘。可是他们担心黄药师性格乖戾,不予应允,便决定窃取黄药师的《九阴真经》,岂料后来在窃取上卷时被黄药师发现,便仓皇逃离了桃花岛。黄药师一怒之下,迁怒于其他五名弟子,挑断了他们的腿筋,并全部逐出了师门。若是当年没有此事,恐怕如今黄药师的弟子便能与全真教弟子分庭抗礼了,可是造化弄人,到了今天,江湖上只道全真教的弟子行侠仗义,是武林豪杰,却不知黄药师的弟子们身在何处了。” 洪凌波这一席话说完,只听得正在砧上打铁的那名铁匠轻轻“唉”地一声,叹出了一口气,手中的铁锤一起一落间,使出的劲力也小了很多。萧遥抬头望去,只见他抬眼望着窗外,眼中泪如雨下,泪水落在烧红的铁块上,嗤嗤嗤地都化成了一阵白雾。 第四十三章 掩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6 萧遥见到那老铁匠这般神态,心中原本还存着的一丝疑惑,也随着那铁砧上腾起的阵阵白雾而烟消云散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已经确认无疑,眼前这个容貌枯槁,腿有残疾的铁匠,就是黄药师的小弟子,冯默风。 在萧遥的记忆中,冯默风正是隐居在襄阳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开了一家铁匠铺,以替人打铁为生。在神雕侠侣原著中,杨过因为与金轮法王相斗,身负重伤后被程英救回,而李莫愁追踪盗走了自己五毒密传的陆无双,找到了杨过与她表姐妹二人藏身的小屋,虽得黄药师出手相助,保得了一时平安,但后来黄药师离去,杨过为了对付李莫愁拂尘上的功夫,便想到了用一把大剪刀去剪断李莫愁的拂尘,这才阴差阳错地来到了现在自己所处的这间铁匠铺,遇到了冯默风。其时李莫愁虎视在侧,杨过与程英、陆无双三人性命堪忧。冯默风性格谦和平淡,虽师从黄药师,但一生之中从未与人动过手,只是为了维护他的小师妹程英,才手执烧红了的铁杖与李莫愁相互争斗,最终才险而又险地击退了李莫愁,保全了三人的性命。萧遥在脑海中想清楚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后,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不禁为冯默风这一生的命运多舛暗暗叹息。 洪凌波自然也看到了冯默风的那番神情,但她却并不像萧遥那般,对这中间的原委曲折了解的那么清楚,因而看到冯默风神情黯然、泪如雨下,心中也只是感到有些奇怪,以为他是忽然间心里想到了什么伤心难过的往事,却压根没料到,眼前这人,竟然就是黄药师的弟子。 萧遥见洪凌波看着冯默风面露疑惑之意,似乎有开口问询之意,忽然心念一动,眉头微皱,说道:“凌波,这屋子里太热了,咱们出去走一会,等时辰晚些了,咱们再过来找老师傅取兵器就是了。”说着,自己起身便走出了房门。萧遥如此说,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之前不过是无心多言,随意揣测了一番那铁掌与水上漂秘籍如今的所在之处,便令李莫愁杀心顿起,转道赶往衡阳,直接诛灭了那阮经天满门老少。虽说那阮经天并非是什么达官显贵,武林豪杰,在原著中也不是个什么大人物,但他毕竟对自己秋毫无犯,跟自己全无关系,之所以死于非命,下场凄惨,追根究底,全都是因为自己无意之间说出去的那句话而引起的蝴蝶效应。想到此处,萧遥又思及冯默风的悲惨身世,联系到自己与他其实同病相怜,都是可怜之人,这才决定替冯默风隐瞒下来,不让洪凌波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免再次横生枝节而导致祸从天降。 听到萧遥这么一说,洪凌波也登时觉得这铁匠铺之中实是炙热逼人,两面脸颊都已被烤的暖烘烘的。虽然此时已是夏末,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这样的温度依旧还是有些高。见到萧遥已经走出了房门,洪凌波对冯默风匆匆说道:“老师傅,我们先出去走一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再回来,看那柄剑打好了没有。” 冯默风听到洪凌波的这番话后才略略回过了一些神,他急忙克制住自己的眼泪,扭头说道:“姑娘尽管去就是了,小人一定尽快打造好。”说着,手上本来已经慢下来的动作陡然间又快了起来,铁锤每一次抬起时,总会在空中画个半圆,带起一阵隐隐的风声,落在砧上时,便一偏一拖,整个房间中顿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铛铛”声。 洪凌波出门,从后面赶上,走到了萧遥的身边,轻声问道:“萧遥,你不觉得那个老铁匠有些奇怪吗?”同时自己目视前方,显然心中正在思索着什么。 见到洪凌波心中依然不肯放下此事,萧遥生怕被她看出了什么端倪,回头告知李莫愁,那到时候事情可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了。他看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的洪凌波,心底突然间腾起了一股邪火。想到自己自离开山中平台之后,自己便与洪凌波日日相伴在李莫愁身边,甚少有机会再能得以一亲芳泽。今日有此良机,岂能错过? 想到这里,萧遥举目四顾,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只见四周虽遍布茅屋房舍,但却一个个中门大开,破旧不堪,一派萧索气息,显然早已无人居住,官道之旁,亦是不见有丝毫人影往来,显然已是日久无人居住。原来住在这小镇上的普通民众为了躲避那连绵战祸,渐渐都搬走了,只剩下几户人家还住在这里,这才空出了这许多的屋子。 看到这样的环境,萧遥心头一喜,轻轻拉住了洪凌波的手,向路旁一间门户尚算完好的茅屋走去。洪凌波初时不解其意,待跟着萧遥走进了屋中,见他反身关上了房门后,便去将床上已经落满了厚厚一层灰尘的被褥拿开,又收拾起床上的被单后,她忽然便明白了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转身就要走。 她走了两步,刚走到房门之前,还没拉开门,却只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突然将自己拦腰抱住,紧跟着脊背上传来了一种浑厚宽阔却又温暖柔和的感觉。之前二人同乘一马时,洪凌波便是被萧遥以这种姿势拥在怀里,当时她初觉尴尬,因而挣扎了几下,但很快,萧遥怀中的温暖便彻底将她融化。此刻她突然间又被这样抱住,且比两人上次在马上同乘时,身体上的接触更为亲近,因此登时便觉浑身瘫软,毫无抵抗之力。 萧遥察觉到怀中的可人儿不再抵抗后,便微微屈膝蹲下,双臂暗暗加力,左臂横栏在洪凌波的背上,右手向下,在洪凌波的腿窝处向上一托,伴随着洪凌波“啊”地一声惊呼,她整个人瞬间便头脚平齐,被横抱在了萧遥的怀中。她一生中从未被任何一个男子以如此方式亲近,此刻被萧遥突然抱起,她的双颊上立时浮起了一片绯红,娇羞地将头埋进了萧遥的怀抱之中。 萧遥横抱着洪凌波,慢慢地走到了已经整理干净的床边,将她慢慢放下后,自己也轻轻地侧卧在了洪凌波的身边,左手搂着洪凌波的玉颈,右手则慢慢攀上了她胸前那珠圆玉润的双峰,房中顿时活色生香,娇喘连连。 第四十四章 取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7 这一番云雨,直至萧遥筋疲力竭,洪凌波香汗淋漓方才告一段落。两人躺在用衣服铺成的床铺上,一起慢慢地回忆着在那山中平台上共同度过的点点滴滴。当洪凌波无意间说起那一次因为没有注意到萧遥而差点用臀部撞上了他的面颊上时,她顿时面如春桃,羞得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下去了。萧遥本欲让她在这破屋之中再重演一遍当日的情景,好再体验一次那天用双掌按在她的美臀之上时的心醉风情,但不管怎么说,洪凌波就是不肯。萧遥见状,便也不再强迫,喘了一口气后,邪笑一声,双臂用力,将身旁的洪凌波一下子横抱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双手环绕在她的背后,一点点地探索着摸去。 洪凌波被抱在了萧遥的身上,面对面地压住了他,此刻两人的面颊之间相距不过寸许,并且不时有阵阵浓烈的男子气息钻入鼻间,这让她感到羞怯异常,身子便左右扭动了几下企图挣开。但偏偏她情热沁骨,这般缠绵柔情早已令她浑身酸软无力,此刻一点劲儿也使不出来,而且这一阵晃动不仅并未让她成功挣脱萧遥的怀抱,胸前那还并未发育成熟的双峰反而越发痒了起来,似乎要被好好揉搓上一番才行。 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这一变化后,洪凌波羞得不敢再动,只得暗暗咬牙,将胸前那微痒难耐的感觉忍下来,并顺从地将头低下,把面颊贴在了萧遥的锁骨之上,任由萧遥的双手从自己光滑的背部慢慢向下抚摸去,直到达双臀并轻轻地抓在了上面。萧遥感受到洪凌波不再反抗后,双手立时大张,不轻不重地揉捏拿抓了起来。他一会五指合拢,将大把雪白的臀肉狠狠地尽数抓在手心之中;一会又十指大动,用每根手指的指尖轻轻地触摸每一寸肌肤。感受着这般绕指缠柔,耳畔还隐隐传来洪凌波随着自己双手上的动作而发出的低低呻吟之声,萧遥大感怜惜,将头稍稍扭了过去,深情地吻了一下洪凌波丝丝香柔、寸寸其华的秀发。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口干舌燥的萧遥见此情景,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洪凌波,两人起身穿衣,却均不多言。这一番云雨之欢,萧遥虽于精元无损,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欲陡然间释放出来,那种放松和舒逸的感觉却也令他神情飘飘,几欲昏睡。待洪凌波自己穿衣打扮完毕后,准备伺候萧遥穿衣时,他睁开眼睛,却只见洪凌波随意扎着流苏髻,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发际斜插一根芙蓉暖玉钗,只余两缕青丝垂在胸前;一张粉面含羞似笑,双颊娇嫩欲滴,露出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不是那一身杏黄道袍的遮挡,萧遥简直要以为眼前之人是天女下凡了。 看着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萧遥心中刚刚有些褪下去的邪火顿时又蹿升了起来。他站起了身,刚想伸手再去抱洪凌波,洪凌波却已看出了他眼中渐渐升腾起来的渴望之色,轻轻躲开后,说道:“咱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那老师傅想必已经将你的长剑打好了,咱们这就去取了回来,然后回客栈去吧。”说着,拿着萧遥的衣服,就要给他穿上。 萧遥听了洪凌波的话,心想也是,俗话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自己实在没必要如此心急,贪这一时半刻的便宜,便笑着点了点头,任由洪凌波服侍着将周身衣饰一一穿戴停当。 两人走进茅屋之时天光正盛,这时走出茅屋却已近黄昏时分,但见日轮西斜,烧地云层一片火红,整个天空仿佛也变成了一片火海,天地间一片渺渺赤红之色,这山谷中的树木、道路、茅屋等物上也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火红,仿佛是在苍茫黑夜之中被天边着起的一团大火映红了一般;虽然入眼尽皆温热之意,但山谷中的岚风却已有了丝丝凉寒之感,吹在皮肤上时,不知不觉间便会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对面山峰那黑色的影子重重地压在萧遥身旁的茅屋上,渐渐地和夜色月影混合在了一起,再也看不出轮廓来。萧遥从小生活在城市之中,也从未去过什么名山胜地旅游过,此刻陡然间在这山中看到了这般美景后,一时间竟看得呆住了。他站在茅屋之前,抬头仰望远天,不知不觉间便忘了走路。 洪凌波见他看得如此出神,也不忍出声打搅,于是静静地站在了他的身边,婉柔含笑地也抬头仰望天边。两人的目光射了出去,在不知有多远的天路尽头相交后,萧遥心有所动,扭过头去,温柔地看了一眼洪凌波后,轻轻揽上了她的香肩,洪凌波便顺势将头倚在了萧遥的肩上。值此夕阳晚照,却有佳人如会,私期暗许,两心相映,一切都如画卷中的美景。 直到金轮西沉,彻底没入了地平线下之后,萧遥才携着洪凌波,回到了冯默风的小铁匠铺之中。此时,冯默风正坐在板凳上,面前放着一块磨刀石,右手横握着剑柄,左手四指摁在剑面之上,身子前后摇摆,正一下下地摩着那把已经打造好的剑。 萧遥见长剑已成,赶忙走了过去,细细查看起来。但见那柄长剑长约三尺有余,宽约三寸有余,剑面上平整光滑,并没有什么花纹装饰,剑柄已被冯默风装上,是一个两头稍窄,中间较宽的圆木把手。整把剑看上去平淡无奇,并无什么抢眼之处,可看到那锋利的剑尖,以及在仅剩的一丝天光照耀下反射出来的寒冷剑光,还是说明了这把剑的锋锐。 冯默风见萧遥和洪凌波回来,笑着说道:“两位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这剑马上就磨成了,稍等片刻,这位公子便能使用了。”说着,手上明显加快了速度,房中顿时被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充斥起来。 过了一会,冯默风弯下腰去,在身边的水桶中舀了一瓢清水浇在剑身上,又磨了几下后,拿着剑站起身来,找了一块粗布放在手里,用手隔着那块粗布在剑身上从下到上抹了一趟。顿时,房间中一道寒芒掠过,射在萧遥的眼睛上时,他立刻只觉双目酸疼难耐,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重拳似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哗哗哗流了下来,萧遥用手捂着眼睛,按摩推揉了好一会,才将眼泪止住,把眼睛睁开。 第四十五章 取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8 洪凌波见萧遥突然手捂双眼,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的眼睛是被剑芒所伤。剑芒是当一剑初成,本身锋芒已具之后才会出现,而相比于那被持剑者注入强劲内力,辅以绝妙招式挥舞时才散逸出来的剑芒,这开锋时由剑本身激射而出的第一道剑芒,威力往往更为强劲。但这却对铸剑者的打造技艺和所用材料都要求甚高,只有达到了要求,剑本身才会在开锋时出现剑芒。洪凌波是使剑好手,自然知道这回事。她刚才见冯默风作为铸剑者,已经在为这把剑铸锋了,心想这老铁匠虽然身负武功,但看这间铁匠铺如此简陋,想来他打造兵器的技艺和所用材料均是平庸无奇,加之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因此想来必不会出现传说中的剑芒,那么谁开锋都是一样的,想到这里,洪凌波才没有出言阻止。 她却有所不知的是,那冯默风自被黄药师逐出桃花后,三十余年来便隐居在这襄阳城外,潜心钻研自桃花岛学来的铸造学问。须知,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学贯百家,医卜星象无所不通,在铸造冶炼方面亦有独到之处,收集了自秦汉以来的不少锻造遗著。冯默风铸剑时虽然所用的材料均是平凡无奇,可在多年潜心钻研的积淀下,不仅自身技艺早已炉火纯青,精湛非常,普通的材料经他千锤百炼的糅合提纯之后,更是已经堪比那些珍贵的材料。加之他本来就身负武功,自己又是铸剑之人,心意与剑意暗通,因此这才会在开锋时出现了传说中的剑芒。洪凌波当时一见一道青光闪过,顿时吃了一惊,暗道不好,再想出言提醒时,却为时已晚。萧遥的武功此时本就距冯默风不如远甚,再加上毫无防备,事出突然,这才立时中招。冯默风之前见洪凌波携着一把长剑,以为萧遥虽然武艺并不高强,但关于这些用剑的常识,洪凌波教他剑法前都会明确告知于他,见到宝剑开锋出现剑芒时定会自行躲避,这才直接放出了剑芒,因而三人竟然事前谁都没有多加一个小心,这才让萧遥结结实实地受了那一记初露锋芒的剑光冲击。 所幸这把剑终究只是凡铁铸造而成,不脱凡俗兵器的藩篱,加之锻造铸炼的过程中又没有加入其他的什么珍奇材料和通灵宝物,冯默风自己心中更是毫无杀意,因此那道剑芒威力其实并不如何强盛,只是晃地萧遥眼睛酸痛了一阵,流了些眼泪后,便自行好了。但若今日萧遥不是被冯默风所铸的这把寻常铁剑的剑芒所伤,而是洪凌波曾提到过的那柄开锋之时血光冲天,曾引得天地异变,被一名神秘的铸剑者以鲜血喂饮四年四个月的赤血阴阳刃的剑芒所伤,那么此刻,萧遥恐怕早已变成了一具亡魂了。 萧遥被洪凌波好一阵安抚后,直等双目的刺痛渐渐缓和了下来,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并非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一觉眼睛稍好,便立刻接过了冯默风手中的那柄长剑,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洪凌波见他一会突地挺剑前刺,一会又手挽剑花,笨拙地来回舞动着,生怕刀剑无眼,一不小心便会伤到了自己,便赶忙从萧遥手中将剑拿过,说道:“既然剑已打好了,那咱们就早点回去吧,师父她还在客栈等着咱们回去呢。”说完,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给冯默风,说道:“老师傅技艺精湛,所铸长剑竟会现出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剑芒,今日真是令晚辈眼界大开。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前辈笑纳。”洪凌波见到那道剑芒后,便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土气的老师傅其实实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士高人,因此言语间不敢有丝毫的得罪。 冯默风躬身一礼,将银子又推了回去,惭愧地说道:“刚才小老儿一时不查,纵容那道剑芒险些坏了这位公子的一双招子,心中此刻已是惴惴难安,又怎敢再不知好歹地收下这银子呢?”说着,俯身便要往地上叩拜。 萧遥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冯默风说道:“老前辈何必如此客气?我这会不是还好端端地站着吗?倒是今日晚辈陡然间得此宝剑,这全要多谢老前辈赐剑之恩了。”说着,自己跪在地上,向冯默风行了一礼,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冯默风见萧遥言行举止间如此恭敬,显然心中对自己极是敬重。他一生之中从未受到过别人如此礼遇,此刻见萧遥对自己行此大礼,陡然间便想起了自己也曾是如此对待恩师。而一想起黄药师,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当即泪眼凝噎,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 洪凌波见冯默风突然失声痛哭,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也不再多说什么,将银锭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便同萧遥一起走出了这间铁匠铺。 两人策马疾奔,不到半个时辰,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冲进了襄阳城,在守门士兵和沿街路人的侧目下一路回到了客栈。推开房门,萧遥迎面看到师父李莫愁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二人,不免心中惴惴,知道李莫愁定是要责罚自己二人了,便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师父后,与洪凌波一起跪在了李莫愁面前。 “你俩还知道回来?干什么去了?”看到萧遥和洪凌波一起跪在了自己面前,李莫愁随意地瞥了一眼后,冷冷地问道。 “弟子知错。弟子今日练完拳后,突然间见到师姐正在练剑,看那剑招凌厉精妙,弟子心痒难耐,好生羡慕,情不自禁之下也想学上几招,便央求师姐去给弟子打柄长剑,好习练本门的精妙剑法。师姐耐不住我的纠缠,终于答应了下来,这才误了回来的时辰,请师父责罚弟子吧。”萧遥这一番话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洪凌波听了之后,心中甚是感动,刚想开口跟师父求情,却听李莫愁问道:“你想学剑?你可知那是什么剑法?” 萧遥心念一动,摇了摇头。 李莫愁嗤笑了一声,说道:“连是什么剑法都不知道,就巴巴地想要去学。告诉你吧,那是本门的玉女素心剑法。听到名字了吗?玉女素心,你身为一个男子,也要学这套剑法吗?”李莫愁说这话原意是讥笑萧遥不自量力,她却不知道的是,这剑法虽名为“玉女素心”,但想要发挥出最强的威力,不仅需要全真剑法的配合,更需要一对心有灵犀的情侣共同施展出来才行。当然,这已经涉及到了本门最高绝学宝典玉女心经的奥妙,当初创此剑法的林朝英心灰意冷之下,并未对弟子们提到,因此李莫愁一直以为,这剑法只适合女子练习,而男子却不行。 萧遥于此节心知肚明,但听了李莫愁的话后却也不会傻愣愣地点破,只是一个劲地应承。他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李莫愁不教的话,自己就是偷学,也要想方设法地把这玉女剑法学会,日后再找机会觅得全真剑法,到时候天下之大,岂不任我横行?正想到这里,却听到李莫愁接着说道:“既然你要学,那学就是了。你已经会了一套美女拳法,再学上这么一套玉女剑法,我看,凌波以后要改口了,再也不能叫你师弟了,要改口叫师妹才行,哈哈哈。”说完,李莫愁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了李莫愁的取笑,萧遥心中却平静如水,再无之前的愤慨怨怒之意,跪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地说道:“师父教训的是。” 洪凌波跪在萧遥身边,听到师父接连取笑于他,又听到他懦懦而语,自己暗暗皱眉之余,心中却也稍感奇怪。她微微将头侧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萧遥时,但见他面色沉稳,如同古井无波,脸上也并无丝毫的气愤或尴尬之色,不由甚觉奇怪,暗想道,在那平台上时,他对师父曾多有不敬,还险些为此丢掉了性命,怎得性格却又何时变得如此温驯了? 心中虽这样想着,但洪凌波也只是暗暗奇怪,并没有将其表现在脸色上。李莫愁将萧遥快意地嘲讽了一阵后,终于不再追究此事,话锋一转,说道:“明日便是那天机神兵约定的十日期限,为师的拂尘想来也应该已经修好了。你二人今日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早,咱们便去看一看。” 第四十六章 代价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9 次日一大早,李莫愁便带着萧遥和洪凌波二人来到了千杀兵器坊。还没走近大门,便看见一名身穿锦缎云纹长袍,头戴青冠,一幅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兵器坊门前东张西望,翘首以待。见到三人走过来,他立马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边招呼三人走进坊内边说道:“李仙姑,小人是千杀兵器坊的黄管事。老板昨日已将您的拂尘修好,还特地叮嘱下来,您取兵器心切,今日定然早早便至,所以便让小的一大早就恭候在这里伺候着,以免误了仙姑的大事。来,三位这边请。”说着,他用手一引,将三人请进了后堂的一个房间内。 刚走进房间,李莫愁一眼便看到了那柄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万千银丝闪着点点星光的拂尘。她眼见自己的拂尘此时尘丝厚密绵长,尘柄玉华隐现,与数十日前跟阮经天激斗过后,那寸芒凋落、黯然无光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心中不由惊喜交加,赶忙上前拿到手中,试起了招数来。她一招接着一招挥出,顿时,萧遥和洪凌波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唰唰唰的尖锐破空之声。李莫愁拿着那柄修好的拂尘,只觉手上轻盈灵便之感难以言述,心中畅快淋漓之意更是无以言表。练了一阵后,李莫愁终于收招,高兴地将那柄拂尘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起来。可没过一会,萧遥却见她突然眉头紧锁,脸上的兴奋之情顿消,像是猛地里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在李莫愁的心中,她之前并没有对千杀兵器坊能将自己的拂尘修复地如以前那般趁手抱多大希望。但经过试招后,她却惊喜地发现,这柄拂尘较之从前不仅轻灵便捷了许多,而且运起内力甩出后的威势似乎也变得更加犀利了,细瞧之下,这才发现不管是修补所用的材料还是编织尘丝的手艺,无一不显示出修补好这拂尘所需花费的苦心。李莫愁见千杀兵器坊对自己的事情如此用心,将拂尘修的比以前还要趁手,心中不免十分高兴。但忽然间,她想到了之前特意在门口迎接自己的黄管事和他所说的话,心里却不免暗自嘀咕了起来。 这修拂尘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己有求于人。虽说这千杀兵器坊在江湖中素来以礼数周全著称,但如今这幕后老板天机神兵不仅亲自修好了自己的拂尘,还专门差一管事迎候自己,这未免也显得太过于殷勤了些。她闯荡江湖数十载,大风大浪不知已见过了多少,自然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虽说这并不代表一定会有什么坏事,但一想到此节,李莫愁心中还是暗暗提防起来,脸上的喜悦之情这才因此而烟消云散。 心里有了这样的顾虑后,李莫愁的面色登时转喜为忧。她想了一下后,从怀中掏出了几锭黄灿灿的金元宝放到桌上,对黄管事说道:“素闻天机神兵所铸兵器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里是二十两黄金,替贫道向你们老板说声谢谢。”说完,李莫愁便将拂尘抄在手中,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黄管事见李莫愁要走,赶忙伸出双手,作势欲要上前拦住。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只见洪凌波身形忽动,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身子却已经挡在了李莫愁的身前,同时背上所负长剑也已横握在手,冷冷地看着黄管事,喝问道:“你待怎得?师父已付了你们酬金,你还拦在这里作甚?” 见洪凌波突然持剑喝问自己,黄管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他在千杀兵器坊地位虽不算高,但平日里却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此时猛然间被人用剑指住,他生怕对方长剑向前轻轻一送,自己的这条小命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了,因此刚想脚底抹油,赶快溜之大吉,但一想到老板交代给自己的事情若是办得不好,自己这条小命还是难保。想到这里,他只得硬着头皮,双手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战战兢兢地说道:“老……老板说,不需你们付酬金。这是……这是老板给李……李仙姑的信,请仙姑过目。”说完,身子一软,竟瘫在了地上。 洪凌波从黄管事手里接过信,转交给了李莫愁。李莫愁看着那信,心里暗暗叹道,天下间果然没有白捡的便宜事,伸手将信接过,看了起来。 过了片刻,李莫愁看完后将信一折,站在原地沉吟了一阵后,把信又扔回给了黄管事,冷冷地说道:“告诉你们老板,他的条件本仙姑答应了,若是今后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尽管飞鸽传书,贫道尽力给他办到就是了。” 黄管事听了这话后如获大赦,赶忙翻身在地上咚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后便踉踉跄跄,逃也似地跑远了。 李莫愁攥着那把焕然一新的拂尘,三人一块回到了客栈之中。一路上,洪凌波和萧遥见李莫愁沉着脸,面色不虞,因此谁都没敢多说一句话。回到房间里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她,房中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如此这般过了良久,两人突然听到李莫愁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天机神兵,好一个天机神兵。江湖上人人都道你兵器打得好,谁知,你不仅是兵器打得好,这驭人为伥之道,你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天机神兵,天机……你果然是神机妙算,连我也被你拿捏在了掌中,厉害啊,厉害。”这“厉害啊,厉害”五个字,李莫愁说的咬牙切齿,萧遥坐在一旁听着,竟然在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洪凌波跟随在师父身边多年,从未见她有过如此神态,而且听她言语中似乎还牵扯到了一些隐秘之事,心中不禁疑惑万分,于是壮着胆子问道:“师父,那天机神兵不就是千杀兵器坊的老板,他最多也就是个天下名匠,兵器打得好罢了,您为何如此忌惮?” 李莫愁看着洪凌波疑惑不解的眼神,冷哼了一声后,开口嗤笑道:“你懂什么,这千杀兵器坊和那天机神兵可没这么简单。以前我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只当是不足信的江湖传闻,从来都是一笑置之,谁知,今日竟真的让我碰上了。” 洪凌波问道:“是什么江湖传闻?” 李莫愁想了一下后,娓娓说道:“我在江湖中行走时,曾听武林中人提起过,这千杀兵器坊其实是隶属于大宋皇城司,是专门为朝廷铲除异己,残害武林中人的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但我之前跟你一样,也以为千杀不过就是因为打造出来的武器锋利无伦、举世无双,因此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兵器坊罢了。是以当时我听到了这种说法后,便以为是天方夜谭,对此嗤之以鼻。但今日,那天机神兵在信中说,要我答应为他办三件事情,以此作为修好拂尘的代价。虽然他在信中并没有直言点明究竟要为师替他办什么事情,但想来不会简单了。现在看来,那千杀兵器坊与大宋皇城司之间,恐怕真的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关联。”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当年宋太祖赵匡胤身为后周禁军统帅,靠部下将领的拥护,通过陈桥驿兵变,这才建立了宋朝。他面对五代时期,武将屡屡夺权篡位的情况,害怕自己的部下也纷纷效法,是以功成之后杯酒释兵权,造成了宋朝重文轻武的局面。而他对于当时武林之中的侠义豪士也同样讳莫如深,心里颇多忌惮,因此自然而然也就生出了暗中监控武林之事,以便早除祸端的念头。千杀的出现,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那被唤作千杀兵器坊老板的天机神兵,江湖上人人历来也是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人。大家口口相传,都知道天机神兵曾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武艺高强,可他的真实姓名究竟叫什么,却没有人知道。而关于天机神兵放话说,不接手打造自己看不上眼的兵器,这实则是以兵器喻人,暗示千杀只招收那些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为自己卖命。 其实,“天机神兵”这个称呼,从来都不只是单单指某一个人。千杀自宋太祖黄袍加身,建立大宋以来,已有过几十位天机神兵,岳飞便曾经被指派担任过,只是因为他不愿残害忠良,屠戮武林中的正义之士,因此对于朝廷的命令时有不遵,加之他行抗金义举,触犯了宋高宗的利益,这才招致了杀身之祸。而韩世忠后来虽曾接任过天机神兵,但他为人正直,不愿替朝廷掌控爪牙,因此毅然请辞。后来,韩世忠遭削除兵权后,其部下上官剑南在荆湖一带落草,之后辗转加入了铁掌帮。而千杀中那些百年来积攒下的神兵利器,也被他带走了一部分。只是这些兵器的特征太过明显,上官剑南不愿被朝廷发现,便将其藏在了中指峰埋骨洞内,传到了裘千仞手中,后被李莫愁半路截杀掠去,落到了她的手里。而至于像李莫愁这样被千杀从江湖中笼络来的武林高手,虽也替千杀办事,但却是决计无法接触到千杀内部,更无从得知千杀其实正是属于大宋皇城司。 这“千杀”和“天机神兵”的名头在江湖上虽然甚是响亮,但因为朝廷只杀那些公然反抗自己的武林中人,或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且千杀中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高手,行事均隐秘异常,即便偶有失手,别人也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江湖恩怨,决计不会联想到是朝廷暗中操纵千杀所为,因此江湖上的大多数人与李莫愁一样,只道这里只是兵器打得好,对于那些传闻,却均是嗤之以鼻,从未当真过。此次李莫愁将自己的拂尘送去修理,朝廷觉得李莫愁武艺高强,便起了拉拢之心,想让她作为千杀的外门高手为自己办事,这才以此为契机,在信中要她允下一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天机神兵日后有所求,那么李莫愁便须践诺,以此作为修好拂尘的代价。李莫愁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只能答应下来。只是,千杀兵器坊始终对她有所防范,只想将她发展为外门高手加以利用,却并未打算将她招募为内门弟子,授以千杀内部的武功好长久效劳,因此千杀的很多机密大事她根本无从得知,是而李莫愁只当是被天机神兵算计,让自己欠下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这才恼怒异常。 萧遥坐在旁边,一边听李莫愁述说,一边在自己的脑海中苦苦思索关于千杀的信息,但最终却一无所获。虽然如此,可萧遥却并没有泄气,而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与大宋皇城司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千杀兵器坊,暗道以后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将这其中的秘密弄清楚。 第四十七四章 出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0 李莫愁取回自己的拂尘后,心情本应愉悦快活,但在她经历了先前那一番遭遇后,心中便一直思绪烦乱,抑躁难安。此时,她正坐在房间中咬牙切齿地望着那柄拂尘,盘算今后若遇到天机神兵对自己发号施令,自己该作何理会时,却陡然间想起了自己原是要赶赴江南陆家庄,以报十年前陆展元薄情负己之仇的。一想到这件事,她心中登时更是愤恨交加,再也无法按捺,忽的一下将拂尘抄在手中,夺门而去。她心里本就有一股无明业火无从发泄出来,此时突然间想起此事,脑海中瞬间便只想赶快去杀尽陆家庄上下老小,好一泄胸中的怒火。 萧遥见李莫愁突然怒容满面,杀气腾腾地夺门而去,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洪凌波却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随身所带细软,拿起长剑,拉起萧遥便赶忙跟了上去。出了客栈,两人站在门口向远处望去,只见李莫愁一骑绝尘,策马疾驰,早已奔出了里许,只在门前土路上留下了一道滚滚烟尘。 看着李莫愁越来越小的背影,洪凌波赶忙拉起萧遥纵身上马,急追而去。无奈所乘马匹脚程有限,李莫愁又先行奔出了好远,因此任凭两人如何挥鞭催促,这两匹青马却始终还是与李莫愁的那匹马之间保持着里许的差距。李莫愁纵马出了襄阳城后便径直上了大路,快马加鞭地向南奔去,洪凌波与萧遥则在后面苦苦追赶,直到头顶朗月当空,疏星点点,胯下的马儿早已跑地口吐白沫,眼看实在是无法再支撑下去了,两人这才在一处市集小镇上停了下来。 萧遥和洪凌波刚从马上翻身跃下,那两匹马儿顿时四蹄发软,嘴里不住地流出白色的泡沫,咚地一声,翻倒在了地上,眼见是进气少出气多,再也活不成了。萧遥见自己的坐骑跑了几乎一天时间,终于被活活累死了,心中不由一悲,想到这马儿虽然并非是什么名驹,但这些日子在襄阳终归是它一直忠诚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带自己游山玩水,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感情,此刻陡然间见它被自己活活累死,不免悲从中来,刚想开口跟洪凌波说不要再追李莫愁了,却突然听到洪凌波问身边的一个小贩道:“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卖马的吗?” 那小贩笑了一声,说道:“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怎得这般巧合?不多会前,也有个像你这样的道姑在这儿累死了一匹马,也跟我打听在哪能买到马。你们是一起的吗?” 洪凌波听了小贩这话,心中一松,顿时明白了过来,师父所乘的那匹马也并非是什么宝马,与自己的那匹脚程相似,这般不停歇地奔驰了几乎一天后,自己的马都被累死了,那么师父的那匹定然也会被累死。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喜,知道自己与师父之间的距离也许并没有被拉开多远,赶忙问道:“那这附近有卖马的地方吗?” 那小贩向右前方一指,说道:“此去三里外有一驿站,那里便售马,那个道姑便是去了那里。” 洪凌波一抱拳,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约莫有三两的样子,扔给了那个小贩,说声谢谢后,便拉着萧遥要往前走。没走两步,她却忽然又转头回来,问道:“大哥,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贩见了那三两银子,早已心花怒放,雀跃不已,此时见赏自己银子的那个美貌小道姑又问自己,忙不迭地说道:“这里是子陵镇,此去荆门已不足二十里。” 听到这里已处荆门地界,洪凌波在心里暗自吃了一惊,自己三人这一天之中从襄阳而来,竟已行了百余里地。但她吃惊归吃惊,脚下却一点都没放松,说话间,赶忙拖了萧遥又要走。她知道李莫愁功力深湛,轻功更是不知比自己二人强了多少,生怕就在自己愣神的这一时半刻间,她已经赶到了驿站,又买了一匹马疾驰而去了。想到这里,她才这般心急如焚,急着跟萧遥一块赶忙去往那驿站,盼望还能见到师父的背影。 萧遥起初在客栈中时,还不明白李莫愁为什么突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离开。但经过这一天的追逐后,他已想明白了,那定然是因为李莫愁在千杀兵器坊遇到了什么不称心的事情,偏偏她又无法发泄出来,便着急赶去嘉兴,灭了那陆家庄上下老小,好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想通了这点后,萧遥便一直想找机会跟洪凌波说,既然知道了李莫愁的目的地,那么便没必要一直跟随在她身后,两人大可以直接去目的的等着就是了。但这一路下来,李莫愁策马疾奔,一口气也不肯喘歇,洪凌波更是快马加鞭,全神贯注,生怕被师父甩在了身后。因此萧遥始终没找到机会跟洪凌波说。此时他见洪凌波拉着自己又要去追,手臂上暗运内力,洪凌波一拽之下,不仅没将萧遥拽走,自己反而被弹到了萧遥身边。她见萧遥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心中着急,刚想催他快点走,只听萧遥慢悠悠地说道:“师父是要去陆家庄,咱们既然已经知道她要去哪,何必还在身后苦苦追赶?” 洪凌波一听这话,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这些年来,她跟随在李莫愁身边,从未离开过半步。今日师父一言不发,什么讯息也没有留下便独个儿走了,她虽然心中明白,以师父的性格,定然是去陆家庄寻仇了,但她长久以来早已习惯了听从李莫愁的号令,因此一见李莫愁离开,心里登时没了主意,只想着赶快去追上师父,其他的却一点都没再想到。此时她听到萧遥的话后,便如醐醍灌顶,霎时便明白了过来,随之心头一喜,高兴地说道:“萧遥,师父说你聪明,你果然聪明。” 萧遥故意装作不喜,道:“难道我的聪明是师父说出来的吗?” 洪凌波知道自己喜极失言,忙说道:“那自然不是,你的聪明是天生的。那咱们现在快赶去陆家庄,等着师父吧。” 萧遥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不,去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洪凌波奇道:“是什么?” 萧遥正色说道:“我们要先去买两匹马来。” 第四十八章 玩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1 洪凌波在经过了萧遥之前的那番提醒后,心中顿时安稳了下来,路上不仅不再催促他,反而每遇一事,都要先问一问萧遥的意见后自己再去做。看起来在她的心里,已经越来越将萧遥当做自己可以倚靠的人了。 两人在子陵镇驿站之中,打听到了李莫愁在买下了驿站里脚程最快的一匹马后,便立刻马不停蹄地沿着官道继续朝南奔去。萧遥向驿站中的伙计打听清楚了这条官道的走向后,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笑着对洪凌波说道:“师父报仇心切,恨不能背生双翼,赶忙飞到陆家庄去。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越是想快,就越是背道而驰了。” 洪凌波听了这话,虽然不解其意,但她知道萧遥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便柔声问道:“此处距离嘉兴虽然路途尚远,但师父沿着驰道星夜疾奔,这一路上又周道如砥,宽阔顺畅,想来很快便能到嘉兴去。你为何又说师父是背道而驰呢?” 萧遥指着面前的大路,说道:“此路北接襄阳,南通常德,是贯通湖广大地的一条要道。咱们之前从衡阳到襄阳时,走的便是这条路。但这条路从此处往南走不到三十里就是荆门、百余里就是荆州,虽然经澧县到了常德之后,再行东转,走益阳、长沙,经过洪都府(洪都府即今日的南昌),最后也能到嘉兴,且一路上都是康庄大道,平坦宽阔,但却是绕了路的。师父此时报仇心切,不愿走那些崎岖小道,脑中只想着咱们前番去往襄阳时,这条大路平坦易行,便走了这里,却浑然没有察觉到,这其实是走了很多冤枉路。” 洪凌波“啊”地轻轻叫了一声,想了一下后,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过来。师父出了襄阳城之后本应一路东行,虽然道路多有崎岖,速度稍慢,但却是径直通往江南,一点冤枉路也不会走的。但此时师父走在这条南行的大路上,虽然一路上道路平整宽阔,却还要绕一大圈才能到嘉兴。相比之下,反而是比走小路要慢上许多。如此一来,师父其实是欲速则不达了。” 萧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对,是欲速则不达了。所以,咱们现在只要抄小路,去师父的必经之路上耐心等候她老人家到来就是了。” 洪凌波说道:“这一路上师父要经过的城市有很多,你又如何知道在哪里等候可以碰见师父呢?” 萧遥自信地笑着说道:“师父骑快马,走大路,速度自然不会慢。只怕,就在咱俩刚才从子陵镇走到驿站,又站在这里说了一会话的功夫,师父她这会儿已经能看到荆门城的城墙了。可咱们虽然骑慢马,走小路,却不见得一定会被师父甩在身后,所以,你就放心吧。”顿了一下后,他又说道:“我久闻岳阳楼名扬天下,却从未有幸亲自登楼远观洞庭美景。正好此处离岳阳也不算远,走吧,咱们这就先去岳阳看看。” 正在心中暗暗猜测萧遥会在哪座城市等待师父的洪凌波,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在此时突然说要去观赏洞庭美景,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见他已然纵身上马,折向东南小路而行,所去方向正是通往岳阳,不由心中大急,赶忙叫道:“萧遥,此刻不是游山玩水的时候,咱们还是赶快去师父的必经之路上等候,以免误了大事。”说着,自己也翻身上马,赶忙追赶了过去。 萧遥见洪凌波纵马追来,神色惶急,心中便不由地想逗她一逗。被洪凌波追上,萧遥双腿突然猛地向内一夹,右手皮鞭挥出,在马屁股上清脆地抽了一鞭。那马受了这一记抽打后吃痛不已,足下猛地发力,转眼间便向前窜出了数丈。洪凌波见萧遥似乎有意跟自己嬉闹,心中更是急切,口中一面大叫“快停下”,一面挥鞭猛抽胯下的坐骑。两人一个一马当先,在前面狂奔不已,一个纵马疾驰,在后面猛追快赶。时下皓月当空,银星漫天,道路两旁丘壑纵横,树影荫荫,这一番追逐,倒好似成了一幅为了突出月夜之静,而特意绘出点睛之笔的传世画卷。 两人经荆门东南方的沙洋县小路一直向南驰去,待到江陵地界时,天色已是大亮。经过这一晚的颠簸奔驰,萧遥和洪凌波早已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而此时,萧遥也早已无心再与洪凌波嬉闹逗趣。待行至江陵渡口时,他终于勒马止步,在渡口旁的一家客栈门前牵马等候,静待洪凌波的到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萧遥远远望见洪凌波的那一袭黄衫出现在地平线上,但不管是那匹马,还是马背上的人,此时看上去却均已神情委顿,憔悴不堪,那马每一次抬足奔驰间更是毫无轻盈快捷之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失蹄跪倒在地。 见此情景,萧遥赶忙冲了过去,将洪凌波扶下马来。见到萧遥终于不再跟自己嬉闹,洪凌波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让我追的好苦啊。” 萧遥之前纵马疾奔,让洪凌波在后追逐,本意只是想借开玩笑的名义,让洪凌波紧张一番,好看看她的小女儿姿态,至于去往岳阳这事,却并非是开玩笑,而是岳阳真的前往是李莫愁必经之路所要途径的地方。此时他见自己二人均已劳顿不堪,玩心早已散尽,便扶着洪凌波说道:“凌波,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洪凌波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唉,追上你就好,咱们也别休息了,直接去师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吧。” 萧遥歉然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忧了。但是咱们这一路奔来,正是赶往师父的必经之路的。” 洪凌波一听这话,奇道:“之前你不是说要去岳阳楼观赏那洞庭景色吗?怎么这会又说正是赶去的?” 萧遥看着洪凌波脸上似喜还忧,惊愕交加,有些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心中不由地感到有趣,暗道:这一路来的辛苦终于是没有白费,笑着说道:“咱们是要去洪都府等着师父到来,那你说,这岳阳楼咱们该不该上去?”说完,睁大眼睛瞧着洪凌波的表情。 听到萧遥的话,洪凌波先是一愣,紧接着双目圆睁,樱唇微启,满脸愕然之色地用左手指着萧遥,像是想对他说什么话,但嘴唇动了几下后,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萧遥见洪凌波欲言又止,似乎心中十分气愤,刚想出言道歉,却见她突然嘴角上扬,笑眉微凝,樱唇悄合,只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眸子里也闪动着灿烂的神采,脸色更是忽而转喜,原本指着自己的那双手也攥紧成了一个拳头。看着洪凌波脸上瞬息之间这变了又变的神情,萧遥再也忍耐不住,终于笑了出来。 两人一块笑了一阵后,洪凌波粉拳一扬,轻轻捶了一下萧遥的肩膀后,娇声说道:“你好坏,害人家一路上白白担心了一场。” 原来,萧遥在得知李莫愁走荆门、荆州一路后,便料定她必会在常德转而东行,经长沙、浏阳,过洪都府,最终到达嘉兴。长沙距离常德路程并不算远,李莫愁乘的又是快马,因此萧遥便在心中盘算,自己与洪凌波二人不一定能赶在李莫愁之前到达长沙,那么索性便直接去往洪都府等候就是,这才假以玩笑之名,走小路与洪凌波径直赶往洞庭湖畔的岳阳,准备经岳阳直接赶往洪都府。 萧遥向洪凌波讲清楚了自己的打算后,洪凌波嗔道:“你虽是好心,但这一路上让我担惊受怕,苦苦追赶,弄得现在咱二人都是劳累不堪,身心俱疲,再骑马千里迢迢地赶过去,恐怕非累死不可。” 萧遥歉疚地说道:“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那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洪凌波赶忙说道:“不能休息,师父定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咱们若是一休息,耽搁了时间,恐怕到时候在洪都府也等不到师父了。”说着,便要去牵马赶路。 萧遥看了看面前的荆江,突然憧憬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坐船去游一游这八百里洞庭吧。” 第四十九章 相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2 萧遥和洪凌波在江陵渡乘船,不一日便到了洞庭湖。两人本欲在湖中心的君山上游览一番,却发现山上有乞丐把守,看到二人近前,便持棍喝止,神色间颇为严厉。萧遥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竟敢对自己吆五喝六,不禁心中气恼,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不仅美女拳法略有小成,而且那玉女剑法在得了洪凌波的悉心指点后,也已颇具根基,因此心中便起了跃跃欲试之心,想要跟眼前这几个手持棍棒的花子较量一番,好一试身手。 洪凌波见萧遥拔剑出鞘,对面的那几个花子也横棍在胸,双方剑拔弩张,眼见一场恶斗是免不了了。突然间,她看到那几个花子的背上都悬着六只口袋,而且看他们双膝弯曲,弓腰斜挡,手中长棍横封,摆的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丐帮招牌路数“对峙拒狗”,江湖中有好事者甚至传言此招是由丐帮帮主的不传之秘打狗棒法演化而出。她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这洞庭湖中的君山,正是丐帮的总舵所在,再看眼前这几个叫花子,虽然衣衫褴褛,但招式中攻守有度,绝非是寻常的乞儿,再加上他们身上的六个麻袋,赫然便是丐帮六袋弟子。一念至此,洪凌波赶忙双手抱拳,向着对面的几个花子说道:“晚辈今日与师弟无意间误闯贵帮总舵宝地,言语间多有得罪,望贵帮高抬贵手,不计吾等冒昧唐突之过。”说完,拉着萧遥转身就走。萧遥听到洪凌波的话,心中吃了一惊后,方才猛然记起,这君山确实就是丐帮总舵所在,只因自己与洪凌波一路上嬉水玩闹,竟浑然将这事给抛在了脑后。想到刚才自己还要拔剑,欲与丐帮弟子一较高下,萧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想到刚才差点便要与武林第一大帮结缘,后背立时便升起一层细密的冷汗,不用洪凌波提醒,自己转身便走。 那几名丐帮弟子见这一对男女虽身携长剑,似是江湖中人,但看上去年龄不大,言语间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实在不像是什么心存不轨之人,因此见两人突然收剑止招,欲要离开,却也不上前阻拦,而是任由他们去了。 经过了这么一闹后,萧遥再也没有心情泛舟湖上,观赏那八百里洞庭美景,加之前番他与洪凌波昼夜星驰,此刻两人均已身心俱疲,更不想再去那岳阳楼登高望远,一书胸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因此,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先赶往洪都府,然后再好好梳洗沐浴,睡上一觉。心中计较已定,两人便策马疾奔,三日之后,已来到了江南西路的洪都府中安歇下来。此刻他们正坐在滕王阁上,泡了一壶好茶,临风远望着城门外的官道,静候李莫愁到来了。 又等了半日,两人终于远远地见到城外一道杏黄色的倩影,骑着一匹黑色的马飞驰着奔入城中,惊得路两旁的行人纷纷抱头逃窜。见此情景,洪凌波心中一喜,知道是师父终于来了,便赶忙拉着萧遥下楼,拦在了路上。李莫愁远远就看见了有两人拦在了路中间,她本以为是自己的对头找上门来寻仇了,因此左手中暗扣银针,随时准备发射出去,待奔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自己的徒弟洪凌波与萧遥。她一直以为二人已经被自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此时陡然间却见他们拦在自己马前,心中甚觉奇怪,奔到两人身边后,便即收针勒马止步,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洪凌波当即把这一路来的情形说给了李莫愁听。 李莫愁听完,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随手将手中的缰绳一扔,走进了一旁的滕王阁中。 坐在滕王阁上,李莫愁心中感慨颇多。她之前一时气恼难当,只想尽速赶往陆家庄去杀人,好一泄胸中怒火。但她这一路奔来已不下千余里,就算她武功再高强,却也不是钢筋铁骨打成的身体,到了这洪都府后,浑身上下早已酸软困乏,加之陡然间见到本已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的两个徒儿此时却抢到了前面去,明白自己是犯了欲速则不达的大忌讳,心中不由暗暗懊悔。如此一来,李莫愁心里原本极为强烈的怨怒之情登时被冲淡了不少,赶往陆家庄杀人的想法也不再那么急迫了。 师徒三人均已奔波了数日,至少赶了上千里路。萧遥和洪凌波早到了数日,这才有了喘息之机,此刻身体并不是那么疲累,但李莫愁却已是强弩之末。她之前全凭心中的怨怒和仇恨支撑,这才勉力赶到了洪都府来。此时她安坐在滕王阁上,心里一放松,便再也提不起那股劲来,这会别说赶去寻仇了,就是让她再骑马多赶一段路也是万万不成了。萧遥惦记着与洪凌波单独同行的机会,见此情景,言语间便不断地劝李莫愁暂且好好休息,让自己与洪凌波先行赶去,若是二人实在应付不来,到时候再去也不迟。 李莫愁心中原本就有让两名徒弟出手杀敌,好替自己扬威的打算,此时听萧遥言语间说的合情合理,自己暂时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便借坡下驴地答应了下来。但她心中对萧遥的武功始终不是太放心,此时又见萧遥说的情真意切,言辞诚恳,心念微动,略一思索后说道:“萧遥,你目前的武功虽已有了根基,但要应付江南陆家庄的‘陆家刀法’,却还是略显不足。这样吧,为师将投掷银针之法传授给你,也好教你多一门杀敌的手段。对了,你现在天罗地网势修炼的如何了?” 萧遥听李莫愁说又要传授自己武功,高兴地说道:“听洪师姐说,已经能发挥出四五成的功力来了。” 李莫愁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后,说道:“那便可以了。你二人此去陆家庄,凌波我是不担心的,就算应付不了陆立鼎,想走却也是没人能拦得住的。但你此刻功力不深,这样吧,为师再传你一套迎风拂柳步,这是本派轻功的进阶功法,你配合天罗地网势使用,就算无力杀敌,逃命却也是无虞了。” 听到李莫愁如此直接地对自己说到“逃命无虞”,萧遥哭笑不得地只能连连拜谢。三人在滕王阁上吃了一顿素斋后,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而李莫愁算了算距离当年大理天龙寺的那位高僧定下的十年之期,此时尚且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因此也不再着急赶去陆家庄寻仇,而是决定亲自教导萧遥练会那投掷银针的暗器法门后,再让二人前往。 萧遥之前的武功,不管是天罗地网势还是美女拳法,甚至是玉女素心剑法,都是由李莫愁传授了心法或是招式之后,由洪凌波指点着练习而成。洪凌波的武艺虽然较之萧遥要高出了很多,以她的功力,指点萧遥自然是绰绰有余,但俗话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若是想让萧遥的武功更为精纯,使出来时威力更大,却也是没办法做到,只因她自己水平有限,见识也颇为不足,能够教给萧遥的也只是她自己掌握的,至于那些连她也无法一窥奥妙的李莫愁更加精深的武功诀窍,萧遥自然也不会知晓了。 李莫愁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武学高手,武功修为更是常人万难望其项背,此时由她亲自指点萧遥的武功,效果自然要比洪凌波要好上太多了。加之萧遥悟性不低,自己又肯吃苦,因此不过十余日时间,在李莫愁的严厉督导下,他便将冰魄银针的使用之法,以及那迎风拂柳步的基本步法都掌握了。不仅如此,连天罗地网势、美女拳法以及玉女素心剑法这种种武功,李莫愁也都一一指点到位,为萧遥讲了很多练武的诀窍和功法本身的奥秘。萧遥得李莫愁悉心指点后,日日苦练不缀,不过月余,自身的功夫便又提高了不少,此时已可勉强跻身于武林中三流好手的行列之中。闲暇之余他常暗自揣度,以这般修炼的进境来看,相信自己假以时日,成为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也不是不可能了。 这一日,萧遥正在院子中练剑时,却突然听到一阵凌厉尖锐的长剑破空之声,伴随着一声清喝由远及近地向自己背后袭来。萧遥初时感到背心一凉,刚想回剑迎击,却听到那喝声清脆悠扬,悦耳无比,便已知是洪凌波,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当下嘴角微微一笑,手中长剑使一招玉女剑法中的西窗夜话,脚下又配合着用出了迎风拂柳步中的漫天飞絮,整个人身形一转,瞬间便绕到了洪凌波的右侧,紧接着便攻出一招,用的正是一招皓腕玉镯,手中长剑的剑尖直刺洪凌波右手手腕处。 洪凌波见萧遥变招奇快,自己先行出手,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还被他抢攻了一招,瞬间化被动为主动,逼得自己不得不收剑回御,心中暗暗一惊,立刻将之前心中的试探之意收起,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子顿时向后退开,在避开那一招皓腕玉镯的同时,也将与萧遥之间的距离拉开了数尺。萧遥一见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开,心中便知不妙,脚下赶忙用力一蹬,身形向前猛蹿,显是又欲欺身近搏,只因他心中明白,自己与洪凌波之间功力相差太多,若是面对面互博,恐怕连三招都难以挺过去,因此便努力想要近身缠斗,好扬长避短,将自己身强力壮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洪凌波之前在看到萧遥在自己身形后退躲闪时,并没有用剑将自己缠住,而是任由自己退开,心中便已知这场较量胜负已定。她轻轻一笑,在看到萧遥又挺剑直刺自己后,她先是以长剑在身前由下至上地格挡开萧遥的攻势,然后立刻以一招花前月下,再从上至下地反攻了回去。这一招模拟冰轮横空,清光铺地的场景,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回削,之前她与萧遥在树林中以剑尖凌空点破花朵,并拍散成漫天花雨时所用的招式,便正是这一招。此刻陡然间使用出来,萧遥立刻便毫无还手之力,手中长剑也不知该如何格挡,只觉眼前寒芒逼人,到处都是银光闪烁的剑尖。 见萧遥还在徒劳地抵御着自己的攻势,洪凌波长剑一抖,突然又变了一招冷月窥人,趁着萧遥拼尽全力守护自己上半身的机会,剑尖直取萧遥小腹。这一下变招,萧遥无论如何决计是再也无法躲闪的了。见洪凌波用剑顶着自己的小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他尴尬地收住手中长剑,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萧遥听到李莫愁在一边笑着说道:“看来,你这些日子里下的苦功并没有白费,还是有一些效果的。来,为师再教你几招。”说着,走上前去,拿过萧遥手中长剑,从刚才洪凌波在背后突然进招时讲起,那西窗夜话躲闪之时还应顺势攻敌人中路三招,那漫天飞絮应再靠近敌人身前两寸,以及使完一招皓腕玉镯后,便应趁机再接一招浪迹天涯直劈顶门,直到最后如何化解那一招花前月下,李莫愁都一一为萧遥讲明其中的诀窍奥妙。萧遥在一旁看着李莫愁跟洪凌波演招对拆,只顾记忆其中的关键之处,竟连眼睛也忘了眨一下。 原来,洪凌波趁着萧遥练剑之时突然向他攻去,正是李莫愁授意所为。她为了考较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指点萧遥诸般武功之后,他取得的效果究竟如何,便令洪凌波与他切磋一番。此时她见萧遥虽然落败,且剑招使用出来时颇为生涩,威力也并不如何强猛,但在洪凌波先出手的情况下,依然能支撑上数十招才败落下来,这对于萧遥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李莫愁见萧遥短时间内竟能取得如此成就,虽然自己的悉心教导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但萧遥自己的悟性甚高却也功不可没,因此心中也不禁对他暗暗赞叹。 第五十章 同行约定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3 指点完了招数,李莫愁将剑还给了萧遥,笑着说道:“你现在的武功根基已牢,此番又是与凌波同行,这次去江南,为师倒也不是那么担心了。这几日,你二人准备一下后,便动身赶赴陆家庄去吧。” 萧遥听了李莫愁这样的安排,心中顿时激动异常。他对于即将赶赴陆家庄寻仇,与人交手过招这件事其实还并不如何期待,但对于这个终于能和洪凌波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却闻之欣喜,异常珍惜。因此,在李莫愁发话后,萧遥表面上装作镇定自若,收拾好随身所带衣物,并从李莫愁手中取过了她的冰魄银针后,便说道:“师父,此去嘉兴路途尚远,途中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我和师姐不敢耽搁,这就快马加鞭地赶去陆家庄吧。” 李莫愁见萧遥说的言辞恳切,且神情间急如星火,以为他心中真的十分记挂此事,便点头答允了下来。萧遥得李莫愁首肯后,心中暗喜,耐着性子刚吃完午饭,便在洪都府中买了两匹骏马,拉着洪凌波出城向东疾奔而去。 洪都府距离嘉兴虽有上千里之遥,但两人所乘的均是百里挑一的骏马,一日之中,最多可跑出上百里的路程,算下来,要赶到嘉兴,只需花费也不过十余日而已。但前番萧遥与洪凌波绕路追赶李莫愁,虽然两人一路上亦是同行,但那时有两人肆意嬉闹玩耍,结果到了子陵镇却均已筋疲力尽之事在先,又有本欲欣赏洞庭美景,却在湖中心的君山之上险些与江湖中第一大帮结下仇怨,以致游兴全无,连岳阳楼也没登上游览一事在后,至于后来在洪都府等李莫愁到来,三人再度同行,两人更是毫无机会亲热。这前前后后阴差阳错之下,萧遥要么有利无心,要么有心无利,人和虽然始终占着,但天时和地利却终归难两全。此时他二人终于有机会离开李莫愁身边,且已休息日久,又无什么迫在眉睫的要事在身,因此萧遥与洪凌波心情甚是舒畅,一路上走走停停,或于香山美景之中携手同游,或于舟车劳顿之际趁机窃玉偷香,而大多数时候,两人更多是按辔徐行,双骑并肩,相互说些耳鬓厮磨的软俏情话。因此一日之中,才走出了六十多里,赶到了一个名为进贤县的地方。 这一晚,两人见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萧遥便提议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等第二天再走。其实,此时天色虽然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但那也只是因为时节已近深秋,天色较之炎炎夏日要黑的更早,若以时间而论,其实天色还尚早。只不过萧遥心中另有一番打算,因此这才劝洪凌波早点跟自己去客栈休息。 洪凌波一路上没少被萧遥揩油,虽然如此,但她的心中不仅丝毫没觉得厌烦,反而甜蜜蜜的。此时她见太阳虽然早早地便已落下了山去,天色昏暗,但说已经到了无法赶路的地步却还不至于,又听到萧遥说先找间客栈住下来,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立马涌上了一片潮红之色,再也不敢抬头去看萧遥。 两人在进贤客栈要了一个房间,萧遥在让店内的伙计将马牵走,以上好的草料喂养着后,便携着洪凌波的芊芊玉手,走进了房间之中。 虽然两人之间行此亲热爱昵之事已不是一次两次,但此番随着萧遥走进房间后,洪凌波却依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地极快。她走进房间中后,刚想拿起桌上的火镰火石点着蜡烛,却被萧遥一把按住了。洪凌波奇怪道:“怎么了?” 萧遥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中,笑着问道:“为什么要着急点蜡烛呢?” 洪凌波听了这话不解其意,说道:“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了,房间里昏暗无光,当然要点上蜡烛照明了。”说着,又要去点蜡烛。 她放在萧遥掌心中的手刚要动,整个人却忽然被萧遥紧紧抱在了怀中,紧跟着,一股炙热有力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脸颊上。闻着那不断涌入鼻中的浓烈的男子气息,洪凌波突然如同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浑身瞬间酸软无力,轻轻地“啊”了一声后,便慢慢地倚在了萧遥的怀抱之中。 感受到怀中的佳人渐渐软下来的身体,萧遥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脑海中思绪纷飞,一时间竟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两人便这么相拥着站在黑暗的房间之中,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良久,萧遥才抱着洪凌波,两人慢慢地走到了床前坐下。手中握着她柔软滑腻的芊芊素手,鼻中闻的是她清香沁人的发香,借着从窗户漏进来的点点微光,萧遥看着身边佳人那吹弹可破的嫩白肌肤,心中的邪火再也无法按捺,低下头去,将洪凌波的身体向后放倒在床上,自己则俯身在她粉嫩小巧的樱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洪凌波周身上下早已柔若无骨,此刻被萧遥一吻之下,更觉浑身如置火焚,左手便不由自主地攀上了萧遥的右臂,轻轻地握在了手里。洪凌波原本只是无意间随手乱抓,只想找到一个坚实的倚靠而已,但萧遥受此鼓励之后,心中却再不犹豫,原本如和风细雨般的亲吻登时变成了疾风骤雨,同时双手齐动,两三下便将洪凌波套在外面的道袍剥开后,又去脱她里面的亵衣。 两人已非第一次行此羞怯之事,洪凌波虽然不谙此道,娇持无己,但此刻却也明白萧遥的意图。只是她这会已然芳心大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些什么了,因此不仅对于萧遥的动作并不反抗,而且无意间隐隐还有配合之意。萧遥将洪凌波的亵衣除下后,那具雪白如玉、娇香动人的酮体已露出了半城春色,胸前那一对雪白微挺的乳房更是在这昏暗无光的房间中显得光洁异常,平添了几分朦胧婉约之意。 萧遥见此情景,三两下将自己身上的衣衫除下后,伸手便去解开洪凌波的亵裤。之前,两人不管在哪里欢合,洪凌波总是不许萧遥除下自己的亵裤。但是此时,当萧遥用微微颤抖的手去脱那条梨白色的亵裤时,洪凌波却不再用手阻拦,这让萧遥惊喜异常,双手稍一用劲,伴随着洪凌波“啊”的一声惊呼,那亵裤已被褪到了她的双膝之下。洪凌波下意识里刚想伸手去提,萧遥却握住了她的手,引着她用双臂搂着自己的脖子,同时自己翻身侧俯,轻轻地压在了洪凌波的身上。 此刻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萧遥低着头去看洪凌波时,借着窗外昏暗的天光,他越看越觉得洪凌波柔美可爱,忽然间,他心念微动,想到洪凌波虽然武功高强,平日里在江湖上虽说不上人见人怕,却也是无人敢轻易得罪于她,因此时常忘了她的真实年龄。但此刻见到她这幅双眸微合,娥眉轻簇,淡粉色的樱唇被口中那一排盈盈贝齿轻轻咬合住的样子,自己才陡然想起,她不过还只是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一念至此,萧遥心中顿时百感丛生,恨者言道,枉你从小博览群书,今日竟将礼教道德等诸般禁忌统统抛之脑后,竟想对这还未成年的幼小女孩做下那等禽兽之事;怨者言道,我自从来到了这南宋世界后便一直吃苦受累,不仅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安稳日子,还要时时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红颜知己,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原来的世界,眼前却还要担心那许多纲常伦理;盼者言道,今日之事水到渠成,她虽尚且年幼,还属少女,但情窦已开,且对我情深意重,决心与我相伴终生,我亦倾心于她,不肯辜负了她的一片痴心,我俩真情至此,何须考虑其他?又有惜者言道,这一生之中我命运多舛,幸得上天垂怜,赐我佳人美眷,我本应爱之敬之,视若自身发肤,绝不肯损伤分毫,今日之事,她若不肯,那原也是理所当然,无从非议,但若能得她首肯,那便是功德圆满,今后我更无需再自寻烦恼。 心中这一番计较下来,萧遥终于定下了主意。他轻轻吻了一下洪凌波后,柔声说道:“我今日想和你共结连理,永承万世姻缘。你愿意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洪凌波听了萧遥的话,心儿都要醉了。她自打见了萧遥的第一面起,心中便一直念念不忘,似乎萧遥的身上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一直吸引着她,后来两人在李莫愁身边相依相伴,日久情更浓,她早已在心中暗许私期,发誓此生非萧遥不嫁,此刻陡然间又听到他言及至此,顿时眼眶含泪,笑着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说着,双臂搂紧了萧遥的脖子,将他的脸颊与自己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第五十一章 月下鸣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4 萧遥被洪凌波紧紧搂住后脖颈后,竟连扭一下头的空间都没有了。他没料到自己的那番话竟会让洪凌波如此激动,一下子把自己抱得这么紧,刚想稍稍挣脱开一点,却感到自己的脸颊上突然被几滴温热湿润的泪水浸染,顺着脸庞慢慢滑落了下去。此时,只听洪凌波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萧遥,今天我把一切都给你,就算是已经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你,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将来弃我于不顾。” 萧遥在听到那句“今天我把一切都给你”的时候,他已经双臂微一用力,将身子撑起,眼望着洪凌波微笑着流着眼泪说完后半句话。当他听完这段话后,心中惊喜交加,赶忙用手掌轻轻地为洪凌波擦拭干了流出的眼泪,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后,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弃你而去,做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洪凌波听了这话,一直轻轻挂在嘴角边的笑意陡然间又增加了几分。她温柔地望着萧遥,缠绕在他脖颈上的双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萧遥的后脑。突然间,洪凌波玉颈微抬,竟是主动在萧遥的嘴唇上吻了一下。顿时,这一记亲吻便如一根导火索,瞬间便彻底点燃了一直被萧遥苦苦压抑在心底的欲火。 洪凌波一吻而退,萧遥却趁势追击,变被动为主动,口中紧紧含着洪凌波的香舌不肯放松;他的双手也一边一个,紧紧握住了洪凌波的酥胸,手上或揉或捏,或按或挤,那两只每一个单手便能完全握住的玉峰就这样在萧遥的手下,伴随着从洪凌波口中时不时传出的低低呻吟之声不断变化着形状。两人内功修习上都颇有建树,这一次又是情深而吻长,因此深吻之间,两人竟然谁都不需要换气,直到日轮西斜,房间中彻底黑暗了下来后,两人口唇之间才不知不觉地分开了一些。 此时不管是萧遥还是洪凌波,心中的渴望都已到了再也无法抑制的地步,房间中只剩下两道粗重的喘息之声。萧遥闻着从身下的可人儿身上不断散发而出的阵阵处子清香,心脏不由自主地强烈跳动着,只觉虽然双颊温热,浑身滚烫无比,却依然不愿与面前的酮体分开一丝半毫的距离。他暗暗咽了一口唾液后,又顺势沿着洪凌波的脸颊向下亲去,从脖颈、前胸、双乳直到小腹,刚欲再向下吻去,却忽然感到洪凌波身子向旁一偏,显然是急欲躲避。萧遥见状也不强求,便又挺身向上,品尝起了洪凌波口中的玉津,右手却顺着洪凌波胸前,慢慢地向下探去。 洪凌波一察觉到萧遥的动作,身体便顿时像蛇一般扭了起来,同时玉腿紧合,弓背收腰,显然是要护住自己的要害。在此之前,她毕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又一直跟在李莫愁身边,于床笫之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若真比较起来,让她用不同的方法杀一百个人,也比这样被人触遍全身更让她觉得简单自然。而且,在她的意识中,她一直认为,少女的私密之地是极其肮脏的地方,现在心上人就躺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如此肮脏的地方,怎么能给自己的心爱之人看到摸到呢?因此,她这才对萧遥连连拒绝,生怕自己难看不雅的肮脏之处被他看到,影响了在他心中的形象。 萧遥见洪凌波极为抗拒自己,心中初时还觉得奇怪,怎么她明明已经说了“今天我把一切都给你”这句话,现在却还是拒绝自己,但转念想了想后,觉得无非就是因为类似于害羞这样的原因,所以才连连拒绝自己。一念至此,萧遥便温柔了许多,重又抱着洪凌波,双手也不再向下摸索,只是用自己的阳具轻轻顶在了洪凌波的花蕊上。虽然萧遥并没有真正猜到洪凌波的心思,但他不再向下探去,让洪凌波不再因为会被看到她的私密之处而拒绝自己,也算是歪打正着。 洪凌波见萧遥终于不再向下探去,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两人之前那一番口舌娇缠等诸般亲热之事,虽都是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在洪凌波感觉来看,似乎却要比与武林中的高手之间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杀还要费劲,此刻她早已筋骨酸软,内息也无法调匀,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此她刚想跟萧遥说早点歇息下来以便明日赶路,但话还没说出口,却突然感到私密处剧烈一痛,犹如被人用尖锐的匕首轻轻割了一刀,又如身体上的肌肤被人硬生生地拉扯撕裂开。那感觉奇痛难当,洪凌波又是毫无准备,顿时痛苦地啊了一声,叫出声来。 萧遥见洪凌波痛呼出声,赶忙出言安抚。他之前已经感觉到了自己顶在一片湿润滑腻的温暖之上后,心中情欲登时再也无法按捺,腰眼微一用力,刚进入洪凌波的身体少许,便听到了她的痛呼之声。萧遥知道洪凌波从未经历过人事,生怕她陡然间毫无准备,无法忍受破体之痛,便暂时缓下了一阵。洪凌波刚才疼的眼泪都差点再流出来,小声问萧遥道:“刚才是怎么了?我好痛。你是将剑放在床上了吗?”说着,掀开被子就要查看。 萧遥心中暗笑,说道:“没有,我把剑放在桌子上了。” 洪凌波说道:“那为什么我刚才突然间会感觉很疼?难道不是因为被剑刃划到了吗?” 萧遥并不理会,想了想后,温柔地说道:“凌波,你愿意和我今晚便洞房花烛吗?” 洪凌波一听此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拼命地咬紧下唇,将头侧向了一旁,再也不敢看萧遥一眼。 见到洪凌波的反应,萧遥心头一喜,在她的左侧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后,双手暗暗抱紧她的香肩,同时腰眼又一用力,洪凌波再次痛的喊叫了一声,但她立即咬牙忍住,硬是将后面的痛呼生生咽回了嗓子里。 洪凌波的这般反应,意义已是再明确不过的了。萧遥顿时倍受鼓舞,借着刚才两次用力的余势,牙关一咬。伴随着洪凌波发出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中,两人合二为一,终于成就那夫妻之实。 其时房中月影覆地,窗外皎月高悬,小镇中家家户户早已灯火俱灭,朗朗清夜下不闻一丝人语,当真是皎洁青苔路,孤影月满家。 第五十二章 养身练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5 这一晚两人于客栈之中缠绵悱恻,累了便紧紧抱在一起说些悄悄话,而一待洪凌波痛感稍减,体力回复,萧遥便又提枪上马,纵横驰骋,直到天边铅云微凝,苍穹间华光隐现之时,两人才疲惫地相偎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萧遥才慢慢醒了过来。他刚睁开眼睛,便看到洪凌波正躺在自己的身边,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萧遥奇怪地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洪凌波笑而不答,却依然巧笑倩兮地望着他。萧遥见窗外天光大亮,耳听得外面的街道上人声鼎沸,似已到了正午时分,便俯身亲吻了一下洪凌波的额头后,温柔地说道:“娘子,太阳晒屁股了,咱们起床吧。” 洪凌波听到萧遥叫自己为“娘子”时心中一喜,但同时又不自觉地想到昨晚自己破瓜之时,从身体上传来的那种仿佛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的剧痛之感后,心中又是一忧。她其实早就已经醒了过来,但经过昨夜的那番激战后,此刻只感觉私密之处疼痛难当,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此刻勉强用手撑起身体,刚想坐起身来,双臂却忽然一软,又无力地倒了下去。躺在床上,她略带无奈地说道:“不成,我浑身上下还是十分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坐起身来。” 萧遥见她此刻有气无力,周身柔若无骨,心中登时明白了过来,恐怕是自己昨晚太过用力,伤到了洪凌波。一想到这里,他赶忙关切地问道:“娘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是很疼吗?” 洪凌波听了这话,突然娇羞地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不碍事,你先起来吧,让我再躺下休息一会,想来再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对于这种事情,萧遥其实也没什么经验,并不清楚究竟该如何做才能缓解洪凌波的痛苦,因此挠了一会头后,还是自己穿好了衣服,走下了床去。他一下床,便照顾洪凌波在床上简单地洗漱后,又端来了饭菜,一口口地喂她吃下。洪凌波坐在床上,柔婉温和地望着萧遥;而萧遥用汤匙每舀一勺粥,自己都要先细心地吹一吹,等不那么烫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喂到洪凌波的嘴里。其间,两人虽无多言语,但各自心中所包含的深情厚意,却都已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吃过午饭后,萧遥本来打算下午便即启程,跟洪凌波接着往嘉兴赶去,但由于洪凌波的身体依然十分虚弱,别说骑马赶路,就连下床在地上走几步路也是十分吃力,因此萧遥便决定将启程的日期推后两日,先让洪凌波在这进贤客栈之中养好了身体再说。看着洪凌波原本清婉俏丽的面孔,此时却因为疼痛和疲惫而显得异常憔悴,满面病容,萧遥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再不能像昨夜那般毫无节制,为所欲为了。 到了下午,因为要照顾洪凌波,萧遥便放弃了外出练剑的打算,转而在房间中练起了练起了冰魄银针的暗器法门来。他临行之前曾从李莫愁处学得了这抛掷银针之法,但由于暗器一道牵扯的诀窍和奥秘纷繁复杂,且对使用者本身的内功修为有着不低的要求,加之当时李莫愁又考虑到,这冰魄银针想要练至大成,虽然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极多,但在临敌之际,暗器终归只能当做一种辅助的手段,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若真要与敌人硬碰硬地正面厮杀,还是要靠兵刃拳脚上的功夫。因此,她在一股脑儿地将暗器之道的所有秘诀统统都传授给了萧遥后,只是花费了少许的时间,为他解释了其中一些以他目前的内功修为水平,所能掌握的较为粗浅的诀窍和法门后便不再理会,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指点他的美女拳法和玉女素心剑法上。 萧遥本身悟性颇有天分,他在得到了李莫愁的亲自指点之后,不仅外家功夫进境神速,连带着像从天罗地网势中悟出的真气搬运之道,以及清心寡欲决等内功的修炼也是突飞猛进,李莫愁之前所授的那些暗器之道的粗浅知识已经无法再满足萧遥的需求,只是他自己本就对暗器不是很重视,加之内力的提高也是在潜移默化之间,他自己并没有过多察觉出来,因此直到此时在房间中再次练起暗器,却发现自己举手投足间有力使不出时才猛然惊觉到。但此时李莫愁不在身边,萧遥空晓暗器之道的所有秘诀,可没有师父在一旁点拨教导,他却终归是无法修炼。所幸洪凌波虽然身不能动,口却能言,再加上她较之萧遥更为广博的武学见识和更为深厚的武学功底,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研究后,倒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出来。 洪凌波之前也练过李莫愁的冰魄银针,而且修炼日久,功力尚在萧遥之上,因此她和萧遥讨论完了暗器上的诀窍和奥秘之后,便身先士卒,为萧遥做了一次示范。她让萧遥将一个磁盘竖起放在房间另一端的桌子上,然后自己折断了一根筷子,只见她坐在床上,玉手轻扬,不见有更多的动作,一道黑影却忽的从她的手心中激射而出,径直射向了那个磁盘。“啪”地一声脆响过后,那个磁盘已经成了一块块碎片,而盘后的墙壁上,也多出了一个细小的空洞。萧遥去查看时才惊讶地发现,那根筷子已经透墙而过,射到了房间外面去了。 对于洪凌波显露出来的这手功夫,萧遥志在必得。虽然之前他在玩飞镖时,就算跟挂在墙上的靶子之间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却也从来射不中靶心,但他现在内功修习已颇具根基,不仅体内气感渐强,而且挥拳出招时隐隐有内劲涌出,加之他得李莫愁指点教导,对于其中的诀窍了然于心,因此此时稍加练习,这一日到得日暮西斜,黄昏初现时,便已能像洪凌波那般,用筷子击碎磁盘,并射入墙壁之中了。但换成冰魄银针再试时,却只能将针刺入磁盘之中,既不能击碎磁盘,也不能射穿墙壁,透墙而过。虽然如此,但相比于刚开始练习时,连远一点的木板都无法掷到的情况,萧遥对此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就这样,两人在客栈之中一个休养,一个练功,不知不觉间,时间倒也过得很快。三日后,洪凌波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再也不觉得疲惫酸痛了,而萧遥的冰魄银针,也已练到了能将五个摆放成一线的磁盘逐个击碎,并能最终穿透土墙的地步。萧遥见洪凌波身体康复,再无异状,自己又练成了鼎鼎大名的冰魄银针的掷针术,心中跃跃欲试,于是对她说道:“我们已在此间耽搁了不少时日,下午咱们便即启程,赶往嘉兴去吧。” 第五十三章 初涉嘉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5 接下来的十余日里,萧遥和洪凌波一路上快马加鞭,经上饶、衢州、金华,以及大宋的国都临安,终于在第十二日晚间时分,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嘉兴城。 两人进入城中,先找了一家名叫流云楼的客栈,住了下来。洪凌波提议毫不停歇,第二日便一起杀到陆家庄去,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萧遥在经过了前番阮老拳师只因自己无心说出的一句话,便被李莫愁满门诛杀一事后,便已深深地明白了自己的一言一行对这个时空所产生的影响是多么巨大,因此他早已在心中暗下决心,今后不管自己做任何事,只要原时空中那件事情的本来发展趋势了与自己的计划和设想并不冲突,那么今后就决不能再利用自己穿越客的身份,随意地改变原时空中那件事情本来的结果了。而且,即便真的要改变原来的结果,自己也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深思熟虑,谋而后定。因此,眼下面对屠戮陆家庄这件事,萧遥心中虽实有不忍,但听到洪凌波的安排后却也没有反对,而是默默接受了下来。洪凌波并不知萧遥心中所想,见他对自己立马杀到陆家庄的提议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以为他也赞同,便去向客栈老板打听起了陆家庄的所在。 由于陆展元、何沅君夫妇在江湖中颇有侠名,,因此嘉兴陆家庄的名头在江南武林中也是人尽皆知,无人胆敢小觑的。那客栈老板虽非江湖中人,但他这流云楼在嘉兴城里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每日所接待的客人络绎不绝,且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物都有,武林中人更是占了其中的大半,因此这老板对于那些江湖掌故、英雄侠名以致各种事端由头,小道消息等无所不知,那察言观色、鉴貌辨人的本事更是了得。此刻他上下打量,眼见洪凌波面若寒霜,身负长剑,一身江湖人物的打扮,且浑身上下杀意凛然,心念一动,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后,多年来练就的左右逢迎,圆滑处事的本领便显露了出来。他并没有直接说出陆家庄的所在,而是笑呵呵地问道:“这位小道姑打听陆家庄的所在,想是来参加明天陆家庄的宴会的吧?” 洪凌波微微一愣,刚想开口说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宴会,但萧遥已经抢先开口,笑着说道:“对,我们是来参加陆立鼎陆庄主的宴会的,但我二人也是头一次来到嘉兴,不知陆家庄的具体所在,还请老板给我们指点一二。”说着,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轻轻放在了面前的柜台上,同时伸出右手,在洪凌波的背上轻轻写了一个“笑”字。洪凌波虽不知萧遥为何让自己笑,但想来他这样做必有深意,于是瞬间便将心中浓烈的杀意抑制住,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喜气洋洋的笑容。 那老板听了萧遥的话,看了看面前的银子,又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洪凌波,脸上顿时春光和煦,亲热地笑着说道:“两位既是来参加陆庄主宴会的,那一定是朋友了,小人便不敢隐瞒。陆家庄就在南湖之畔,此去城南不到十里便是,两位可在南湖旁见到陆庄主专门接客用的渡船,到时便可上船直接到庄中去了。” 萧遥拱手一拜,对那老板说声谢了,便拉着洪凌波回到了房间里。刚刚关上房门,洪凌波便疑惑地问道:“萧遥,你说我们去参加姓陆的那厮的宴席是何道理?” 萧遥叹了口气,说道:“也怪我,没有及早提醒你一句。你刚才一心只想着去陆家庄杀人,身上的煞气十分浓重,任谁都能看出来你是要去寻仇的。那老板问我们是否是去聚宴,我们若说不是,那老板便知道了我们此去别有所图,那么不仅不会告诉我们陆家庄的所在,恐怕还会阳奉阴违,暗中通知陆家庄中的人,让他们早有防备。我想到了这一点后,才假说我们正是要去陆家庄参加宴会,并让你笑脸相对,这才打消了那老板的顾虑。” 洪凌波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以前我跟着师父一起闯荡江湖时,只需在旁好好伺候着,其他什么事情也不用再多考虑,师父自会拿定主意,我只要照做即可。但现在看来,这方面你不仅强过我,甚至丝毫不逊于师父她老人家。”说着,她笑逐颜开,神色间尽皆喜悦之意,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的灰心丧气,反而是为萧遥能够强过自己而感到高兴。 萧遥自小颠沛流离,生活经历颇为坎坷,小小年纪便已见惯了人情冷暖、尔虞我诈。因此,待到了这个正值孔孟之道盛行的封建南宋社会后,他曾经并不十分突出的应变能力便显得十分显眼了,犹如鹤立鸡群般,使用时游刃有余。所以,此刻听到洪凌波夸奖自己,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言其他。略微思索一番后,他又接着说道:“既然明日无法再去陆家庄大开杀戒,那咱们只能先去探探情况了。” 洪凌波问道:“为什么明日无法去大开杀戒?” 萧遥点点头,说道:“那老板一开始跟我们交谈时心存戒心,这才试探地问我们是否是去参加陆家庄宴会,而不是直接告诉我们陆家庄的所在。至于宴会这件事,我从他说话时的神色来看,并不像是他拿来骗我们的。既然陆立鼎摆设宴席之事属实,那么明日陆家庄一定是江南各路武林豪杰齐聚之地,这样我们直接打上门去,只怕是以少敌多,若是被他们以多为胜打了出来,不但有损师父威名,而且报仇一事也会搅得举世皆闻,以后再想寻仇找回面子又会横生枝节了,所以我才说,明日我们无法再去大开杀戒了。” 洪凌波听萧遥说的有理,只得道:“那也只能如此了,但无论如何,明日还是要去看上一看。” 第二日临近临近正午时分,萧遥和洪凌波离开了客栈,径直赶往嘉兴南湖。在湖边,两人果然见到十几个手持长刀短剑、身着身着粗布短衫的武林中人登上了几艘早已等候在此的小船,而且看那几个摆渡的船夫身上穿的也并非粗布麻衣,而是统一的家丁服装。见此情景,洪凌波终于将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长剑重又负在背后,对萧遥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等陆家庄宴会结束,这些武林中人离去之后,咱们再行上门问罪了。” 萧遥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听说嘉兴的烟雨楼可是此地一大盛景,我们就先去烟雨楼上坐一坐,赏玩一下旖旎的南湖美景,顺便等着看看这些陆家庄的客人们何时离开。”说着,与洪凌波一起,乘坐湖边普通船夫的摆渡船,到了湖心土洲上的烟雨楼。 两人点了饭菜,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上,远眺南湖碧波荡漾,银光闪闪,渔人舟客纵横其中,倒也别有一番风致。这嘉兴南湖又称鸳鸯湖,萧遥一面在脑中幻想勾勒着射雕时烟雨楼郭靖与全真教、黄药师、欧阳锋等人龙争虎斗的混乱场面,一面分心与洪凌波喝酒谈笑,一时间竟也忘了那即将与人搏命厮杀之事。 就在两人酒酣耳热之际,萧遥却突然听到洪凌波轻轻地“啊”了一声,同时望向自己身后的眼神中居然带着几分诧异与畏惧之色。他好奇地扭过身子,向自己背后望去,却正好看见一个面容清癯,样貌生硬冰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青衣老者正端着一个酒杯,面对着南湖风景把酒临风,飘飘然自斟自饮,超然物外,对自己毫无礼貌的上下打量也只是看了一眼后,便又不以为意地转过了头去。 看到那个老者的面貌,萧遥也不禁吓了一跳,心道世间怎还会有长得如此奇怪之人。突然,他听到洪凌波小声地说道:“那人长得好恐怖,就像是一个僵尸。” 萧遥听到“僵尸”二字,心念一动,对洪凌波说道:“你既然害怕,那咱们俩就换一下座位,这叫做眼不见心不烦。”说着,起身与洪凌波换了座位。萧遥坐下后,一面与洪凌波接着饮酒逗乐,一面却用眼角的余光,暗地里观察着那个奇怪的青衣老者。 (2013年最后一个周六,多更一章,什么也不求,算作年前的小福利吧。提前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五十四章 湖中佳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6 萧遥坐在对面,远远注视着那青衣老者的一举一动,但见他虽然长相奇特,但举手投足间气韵非凡,对酒当歌之际临窗沐风,青衫衣诀盈盈而舞,且听他吟唱时声音句句浑厚,声声入耳,当真是烨然若神人。萧遥见到这青衫怪人如此风度翩翩,潇洒不羁,想起神雕开篇时郭靖黄蓉夫妇前往江南的原因,心中的那个猜测更加肯定了几分。 两人饭毕,洪凌波提议先去陆家庄附近探一探虚实。萧遥见那青衫老者依然在端着酒杯,眼望窗外南湖美景,惬意地喝着酒,并没有一丝一毫要离开的样子,便只得与洪凌波先行离开,暗道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再来此地,一探究竟。 从烟雨楼上下来,洪凌波向店家买了一只小舟,便与萧遥一同撑起,向着陆家庄的方向划去。那陆家庄坐落在南湖湖畔,周围风景秀丽,湖中荷花朵朵,岸上绿柳棵棵,当真是个修身养性、平静安宁的好地方。萧遥撑着小舟,从烟雨楼开始,一点点地划向了湖畔的荷花丛中。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晚,离愁引着江南岸。” 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突然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洪凌波侧耳静听,顿时间心头思潮起伏,看着正在自己面前荡舟的萧遥,当真亦是“芳心只共丝争乱”。她听这声音虽然轻灵婉转,悦耳动听,但歌声欢快愉悦,毫无清宁持重之意,其中所包含感情却与这首词的意境并不相符,因此便起身向船外望去,想看一看唱词的女子究竟是谁。 但见一艘小船在碧琉璃般的湖面上滑过,舟中共有五个少女,其中三人十五六岁上下,另外两个却稚嫩了许多,看样子只有八九岁而已。洪凌波见是一群欢天喜地采莲的小女孩,微微一笑,暗道,这样的女孩子若能唱出词中的意境,那才真叫奇了怪了。轻笑一声,便即脸色微凝,目光挪移过不远处的小舟,向着坐落在远处岸边的陆家庄那青砖绿瓦,高门巨围处望去,只见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待凝神细看时,才发现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步履稳健,沉稳有度,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洪凌波见陆家庄里依然聚集着这许多武林中人,心知凭自己与萧遥二人之力,决计不可能同时对付得了这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因此心中微微沮丧,对萧遥说道:“走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洪凌波本是眼望着陆家庄对萧遥说出这句话,但等了一会后,她既没听到萧遥回答自己的话,也没见小舟有渐渐远离陆家庄的势头,心中奇怪,便扭过头去看,却见到萧遥正站在舟尾,出神地望着已经荡开了好远的那艘载着五名采莲女的小船。洪凌波见萧遥望向小船的眼神柔和似水,脸上的神情是欢喜中还带着一些恬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正在慢慢地憧憬着。她看着那船上有说有笑的五个少女,见萧遥心生怜惜之意,便不忍出声打搅,而是与萧遥一起,细细地听着那些少女唱词。湖面上的微风将歌声远远地送入了二人的耳畔之中,洪凌波听出了她们唱的是欧阳修的另一首“蝶恋花”词,隐隐可以听出两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断肠……”随着歌声一齐飘来的,还有一阵声似银铃的格格娇笑之声,以及那两名八九岁女童的笑闹稚音。萧遥听见远远传过来的嬉笑之声后,却突然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 那两名女童,估计十有八九便是神雕中的著名女配程英和陆无双。在没有见到她们之前,萧遥本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再过多干涉原时空中的事情,像眼下李莫愁决意屠戮陆家庄上下老小的事情,他便决定不再干预,以免又引起什么蝴蝶效应,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结果,更遑论万一李莫愁报仇失败,激怒师傅后还不知自己会等来何种惩罚。但今日他随洪凌波泛舟前来查探陆家庄情况,却偶遇了正在湖中泛舟游玩的程英和陆无双,眼见她二人不仅天真烂漫,至真至纯,而且看其模样也均是白璧无瑕,楚楚动人,虽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但也可算得上是出尘脱俗,美轮美奂了。萧遥心中虽然对这两个还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并没有太多别的什么感情,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又是两个如此可爱的小女孩。而且,萧遥隐约记得,陆无双之所以左腿有残疾,后来走路一瘸一拐的,正是因为她小时候太过顽皮,在与武敦儒爬到墙头上玩闹时,不小心跌落到地上,摔断了腿骨,后来武三娘在为其接骨时,洪凌波突然杀到,以致断骨无法及时接续,这才落下了终身残疾。虽然眼下两人腿脚尚且完好,萧遥也分不清楚两个女童究竟谁是程英,谁是陆无双,但两人一般美丽,一般可爱,若是落下了这等残疾,却也不得不说是个憾事。加之一路上,萧遥亲眼见得李莫愁的冷血无情,明白到时候她一定不会放过程英和陆无双二人,想到李莫愁虽然对自己有授艺之恩,但却始终不像洪凌波那般亲切信任,传授各种武艺也更多的是出于利用的目的,根本不似正常的师徒那般和睦相待。想到这里,萧遥突然心念一转,沉吟了一阵后,转头对洪凌波说道:“既然陆家庄的聚宴尚未结束,那些武林中人也都还在这里,那咱们就先回到客栈之中静静等候,等明日再来看一看吧。” 洪凌波之前见陆家庄里人来人往,便已经对萧遥说过先行离去,只是当时萧遥却没有回答。此时听到他提起,便点头答应道:“嗯,那咱们就先回去吧,等明日再来。” 两人商议已定,萧遥朝着那艘已经消失在南湖上轻烟薄雾之中的小船离去的方向又望了几眼后,便竖起撑杆,撑起小舟,慢慢地划出了这片荷花湖。 第五十五章 夜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7 萧遥和洪凌波划到了岸边,拿出了三两银子,雇了一个船夫看船后,两人便又骑马赶回了嘉兴城中,另寻了一家客栈住下,至于那流云楼,却是没有再去了。 两人找了一家距离陆家庄路程并不是很远的小客栈住下,在开房间时,店小二看着洪凌波和萧遥,神情有些暧昧地笑着说道:“两位是要开一间房吧。”说着,顺手便取来了一个房间的号牌,递给了萧遥。 洪凌波见店小二的眼神中似乎带了一些捉摸不透的神色,看向自己和萧遥的目光中也多了一点暧昧的笑意,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转身便欲走开。可她刚转过身要走,却听萧遥说道:“不,再给我开一个房间,我们要两个。” 店小二听了萧遥的话,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洪凌波,又看了看面色平淡如水的萧遥,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在萧遥的催促下,却还是又取过了一个房间号牌,交到了他的手中。 手里拿着两个房间号牌,萧遥这才带着洪凌波上了楼。之前店小二说给两人开一个房间时,洪凌波虽然羞得满面通红,但毕竟也没有出言否认,算是已经默认了两人同宿一室的事实,况且自从那晚在进贤客栈中,两人成就了夫妻姻缘之实后,虽然后来一路上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毫无疑问,这时二人若是同宿一室,同榻而眠,那也绝不是什么有违伦理纲常的事情。可是,此刻萧遥却出人意料地要了两个房间,意思很明显就是两人要分房而睡,洪凌波心中因此便起了疑虑揣测,信者道,萧遥其实是怜惜自己,知道自己经过了上次的亲密接触后,时至今日身体仍然没有完全好转过来,私密之处疼痛依然未消,因此一路上他不仅多有克制,到了这里才要了两个房间,以示尊重怜爱之意;但疑者又道,白天在荷花湖中,萧遥看着那艘载着采莲女的小船心驰神往,况且自从进贤客栈之事后,他虽不与自己再行床第之事,可也没有如今日这般,两人分房而居。想到这里,心中始终疑患多思,惴惴难安,看着萧遥手中拿着的那两个房间号牌,她实在不知究竟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般忐忑地走上了楼,萧遥在将洪凌波送入了房间后便要退出,回到自己的那个房间去。在房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洪凌波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声如细蚊般地问道:“萧遥,你究竟为何不肯与我同榻而眠?”这话一问完,她顿时羞得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再不敢看萧遥一眼,耳朵却高高竖起,全神贯注地听着萧遥的一举一动。 萧遥自从白天在荷花湖中偶遇到泛舟游玩的程英和陆无双后,心中便一直思潮起伏,各种念头千回百转,交缠错杂,既有不忍看到这两个如此可爱漂亮的小女孩惨遭李莫愁迫害的怜爱惋惜之情,又有自己始终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否应该出手干涉原时空中事端的踌躇之意,还包含了一路来李莫愁不仅对自己颐指气使,而且行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怨怒,心中诸般情感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但萧遥后来思及自己颇为坎坷的成长经历,又想到神雕原著中,程英与陆无双一生历经磨难,虽都倾心于杨过,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两人最后只得相伴对方,终老一生,这样的结局,让萧遥也不禁为她们感到有些痛心。因此,思虑再三之下,他终于决定出手相助,不让原著中陆家庄被屠戮,导致二女一生之中颠沛流离的的事情发生,也好让程英和陆无双二人少受些磨难,而后面的事情,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李莫愁是否会发现进而勃然大怒,惩罚自己,这些眼下都无暇顾及了。萧遥自从见到程英陆无双二人后,心中便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待到进了客栈中时,他才拿定主意,要趁晚上天黑,洪凌波不备之际,悄悄赶往陆家庄,通知陆立鼎这件事,好让他提前有所防备,因此他才向店小二要了两个房间,好借二人分房而居的机会偷偷溜去陆家庄而不被洪凌波察觉到。 此时,他看到洪凌波眼神中带着哀怨之色地问自己为何不肯与她同榻而眠,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真想大声告诉她其实自己只愿每日每夜地都抱紧她,不愿与她有丝毫的分离,但萧遥也明白,这话若是一出口,今晚偷偷去陆家庄报信的事情便不能成行了,而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陆家庄惨遭屠戮的下场也就无可避免。因此,他强忍住心中的渴望与歉疚,轻轻笑着对洪凌波说道:“你的身体还没好起来,在这之前,咱们还是分开居住,免得再让你受苦。等你完全恢复过来,那时咱们再相偎相眠也不迟。”说完,自己转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之中,关上了房门。 洪凌波听萧遥果然是说疼惜自己的身体,这才不肯与自己同寝,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但萧遥在另一个房间之中,躺在床上却无丝毫睡意,心中不断地盘算推演着待会该如何赶往陆家庄,去了陆家庄后又该如何跟陆立鼎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这般惊险复杂的事情,虽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救人,可以说是光明磊落,侠义仁德,但萧遥心中却依然十分紧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就这样,直到月上中天,周围万籁俱静,除了偶尔经过的更夫敲响的梆子声外,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人声时,萧遥才悄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先附耳在墙壁上听了半晌,耳听得睡在隔壁的洪凌波发出平缓而自然的呼吸声,确定她确实已经睡熟后,这才轻轻地打开了窗户,纵身一跃,使出了天罗地网势中的轻身功夫。为了不让马蹄声惊醒洪凌波,萧遥便决定不骑马前去,因此,他甫一出了客栈,落在大街上,找准了去往陆家庄的道路后,便暗运体内真力,轻轻巧巧的几个起落间,踏出了迎风拂柳步法,那小客栈已经无声无息地被萧遥远远甩在了身后。 回首望着越来越小的客栈,萧遥心中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再也不用担心会惊醒洪凌波,因此他凝神聚气,瞬间将自身的功力催发到了极致,沿着道路,一路朝着陆家庄疾奔而去。随着他体内真气催发运转起来,那迎风拂柳步法也渐渐显出了威力,但见他双足如幻影飘飘,像是腾云驾雾一般,既听不见双足落于地面上的脚步声,也看不见上身有什么动作,但只要眨眼间的功夫,整个人便已经蹿出去好远。 第五十六章 报信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8 如此这般疾奔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后,萧遥终于远远地看到了远处陆家庄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他绕到了陆家庄门前的柳林中,藏身于一棵高大的柳树后,静静地观察着陆家庄外的情况,只见庄上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只有两盏红灯笼分挂在门楣两侧,散发出微弱的烛光,再侧耳细听,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萧遥等了片刻,见没有其他的异状,心中稍安,便小心翼翼地施展轻功,靠近到了陆家庄的青砖围墙旁。 其实,萧遥本不必如此谨慎,他大可以施展轻功,径直进入陆家庄内,直接找到陆立鼎言明李莫愁即将寻仇之事。且不说那陆立鼎其实心中一直在忧心此事,此时萧遥去给他报信,他绝不会对萧遥动武,就说即便是陆立鼎心存疑惑,要与萧遥过上两招,但凭萧遥此时的武功,他与陆立鼎其实已在伯仲之间,想要从陆立鼎手下逃脱,实在是易如反掌。只是萧遥自从跟着李莫愁习武以来,从未与人真真正正地交过手,所练的武功也都是在洪凌波和李莫愁的指点陪练之下一点点练成的。他心中明白,这样练出来的武功与那些在生死搏杀间练出来的武功,威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内心深处一直自轻武艺。此番前往陆家庄,他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这才处处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出什么纰漏来,那样可就难以收场了。 他躲在围墙外面的墙根之下,确定围墙内没有什么防范后,这才跃上了墙头,细细观察起来,但见陆家庄内虽然屋宇林立,但四处悄然无声,不见一人,且除了仅有的几个房间还隐隐有烛光透出外,其他大部分房间里都是漆黑一片,显然是无人居住或是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萧遥对江湖上为人通风报信的窍门根本一窍不通,看着眼前这许多房间,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才能找到陆立鼎,心中不由暗慌。他看了一阵,依然看不出什么眉目来,便跃下墙头,打算先一间间地搜索。就在此时,他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当下不及多想,赶忙纵身一跃,跳到了身旁一间房屋的房顶之上,躺在上面,连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原来走过来的不过是一个青衣奴仆,他手中端着一个磁盘,磁盘上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桂圆莲子银耳粥。萧遥躺在房顶上,看到那仆从沿着走廊,走进了一个独立的院落之中后,心中才略微安定了下来,轻轻一跃,又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突然,他心念一动,暗道,在这陆家庄之中,能让仆从深更半夜的还端着夜宵送到房间之中的人,恐怕除了那庄主陆立鼎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那我何不跟着这奴仆去看一看呢? 一念至此,萧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双足轻轻一点,身形微晃,便沿着那奴仆之前经过的走廊,来到了那个独立的院落之中。拐过门口的石雕屏风后,萧遥一眼便看到了一间青瓦白墙,屋檐四角雕刻着飞龙戏凤,装饰极为豪华的大宅。此时,一阵轻飘飘的声音也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窗子,传进了萧遥的耳中:“老爷,您多注意身体。夜寒了,喝点粥暖暖身子吧。” 另一个声音浑厚,被称为老爷的那人道:“阿根,行了,你自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了。”听到这里,萧遥在心里暗暗惊喜地说道,原来陆立鼎就住在这里,随即便又接着侧耳倾听。只听阿根又说道:“老爷,您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思绪烦乱,睡也睡不好,要不明天,小的去给您请个郎中过来瞧瞧吧。” 陆立鼎叹了一口气,却只是说道:“不用了,你不用管我了。” 过了一阵,只听阿根接口道:“唉,那些江湖中人也忒无情无义了,吃了咱们的,喝了咱们的之后,却都拍拍屁股便走了。”萧遥听到这里,心中微觉诧异,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便又凝神去听,只听陆立鼎说道:“也怪不得他们,那赤练仙子李莫愁心狠手辣的名声,这江南武林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莫说这件事本就跟他们不相干,就是真的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那些武林中人听到了这个名字,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阿根道:“那他们也不能……”那“也不能”三个字刚说出口,却被陆立鼎直接打断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命该如此,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你先下去吧。” 阿根见老爷似乎是动了真火,不敢再多言语,应了一声后,便默默地退出了房门。萧遥见他推门而出,赶忙又跃到了一旁的围墙上,心中却在暗暗思索着刚才他与陆立鼎之间的对话。 原来,三年前,陆展元临死之时曾对陆立鼎言道,他有个大对头,是个道姑,名叫李莫愁,外号赤练仙子,武功既高,行事又是心狠手辣,预料在他成亲之后十年要来找他夫妻报仇。那时他说:再过三年,便是她来报仇之期。我此病已然不治,这场冤仇,那赤练仙子是报不成的了。虽然如此,但陆立鼎在打听到了李莫愁的凶名后,却依然时时担心她会来寻仇。他一身武功都是兄长陆展元所传,本身生性淡泊,兼之家道殷实,一生席丰履厚,从不到江湖上行走,因此眼见兄长所提到的寻仇日期已近,便想到了邀请江南武林中的各路好手,好共同抵御李莫愁,之前流云楼老板提到的陆家庄宴会,便正是因为此事。但因为陆立鼎向来不在江湖上行走,与各路高手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此次邀集各路好手能来陆家庄,仰仗的全是兄长陆展元的侠名,这才能请得动那许多江湖中人。但后来各路人马又纷纷离开陆家庄,这件事坏就坏在陆立鼎并没有什么江湖阅历,又乏应变之才,他在席间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后,并没有晓之以理,痛陈李莫愁的心狠手辣,以此来激起大家的同仇敌忾之心,反而是不断地许诺以黄金白银作为共同抵御李莫愁的酬金。这些武林中人向来对钱财珠宝等身外之物看的极淡,对侠义仁德却看得极重。他们眼见陆立鼎不断地许下丰厚的酬金,心中不仅不为所动,反倒觉得陆立鼎是有意折辱他们,更遑论其中更有许多在江湖中装腔作势,欺软怕硬,色厉内荏之辈,因此这才纷纷离去。陆立鼎根本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对这些弯弯绕和武林中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如此这般得到这样的结局,却也在意料之中。 萧遥虽然对这其中的一些细节想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通过刚才陆立鼎和男仆阿根的那番对话,却也能隐隐约约地猜出来一些此事的来龙去脉。他略一沉吟,瞬间便计上心来,纵身跳下了围墙,径直朝着陆立鼎的房间走去。 第五十七章 安排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9 站在陆立鼎的房间门外,萧遥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敲响了房门,只听里面陆立鼎愠怒地说道:“阿根,不是和你说了,不用再管我了吗?” 听到陆立鼎的话,萧遥在门外朗声回道:“陆庄主,在下有事相商,还请开门一叙。” 萧遥话音刚落,房间中便即静悄悄地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过了片刻,才听到陆立鼎在房间中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深更半夜的来到敝庄所为何事?” 未曾想到甫一接触,这陆立鼎便如此紧张,严阵以待,萧遥心中原本颇为不悦,但转念想到这陆立鼎必然是对自己师傅李莫愁极为忌惮,才会如此小心,拒人于千里之外,联想起自己师傅平日里的行事,心中便又有些释然了,但还是以饱含嘲讽的语气说道:“陆庄主的待客之道,难道便是让客人站在门外对答吗?”闻听此言,陆立鼎心中惊惧稍减,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这般行事确有些不妥,于是缓缓打开了房门。他刚才陡然间听到门外传来萧遥陌生的声音,一时间下意识地以为是李莫愁终于找上门来了,惊慌失措之下,竟没有在意萧遥是男子的声音,而李莫愁却是女子。直到萧遥又说了一句话后,陆立鼎才察觉出来,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才想起去将房门打开。 眼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神情俊朗、姿态潇洒、眉目隽秀的少年,陆立鼎心中的戒备之意顿时又减少了几分,再向少年身后看去,也没见有其他的什么人,心中更是宽松了下来,暗道,这少年年岁不大,武功想来也不会强到哪里去,他今日来此,若是好意那也就算了,若是心存不轨,定教他有来无回。想到这里,左手一引,将萧遥请进了屋中。 萧遥见陆立鼎看到自己时脸色先是紧张,见自己身后无人,又转而轻松下来,心中早已对陆立鼎的打算了然于胸,对他的评价也不禁降低了几分。但他并不点破,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刚才我听陆庄主与阿根所言,想必陆庄主已经知道赤练仙子李莫愁前来寻仇一事了吧。” 陆立鼎心中一惊,但脸色却依然如常,强笑着敷衍道:“这位公子可真是会说笑,在下连李莫愁是谁都不知道,公子怎的说这姓李的女子会来寻仇呢?” 萧遥听了这话,作势抬步就向陆家庄大门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本意是想来相助陆庄主共御大敌的,谁知陆庄主竟如此相待。既然陆庄主并不认识李莫愁,那么在下就告辞了。”说完,拱手抱拳行了一礼后,抬步就向门外走去。 陆立鼎见这少年言谈举止间气度不凡,心中不由暗自思忖道:虽然不知他武功如何,但凭着孤身一人就敢来找自己的这份胆识和气魄,想来便不是寻常之人,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奇谋妙策能助我陆家庄抵御李莫愁,脱此劫难,想到此处,赶忙追上前去,说道:“少侠留步!请息怒,且听在下慢慢道来。”说着,左手虚引,等萧遥装模作样缓缓踱进了房间后,连忙将房中的门窗一一紧闭,这才换了副脸色,和颜悦色地向萧遥问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萧遥笑着说道:“陆庄主不必客气,叫我萧遥就行了。” 陆立鼎看了萧遥一眼后,沉声说道:“萧公子深夜拜访敝庄,想必有极重要的事情。只是不知李莫愁要来敝庄寻仇这事,萧公子是怎么知道的?若是单凭刚才在下与奴仆阿根之间的对话,不知内情的人,恐怕就算是听了去,一时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吧?” 萧遥微微一笑,顿了一下后,说道:“李莫愁是我师父,我此番前来,便是为师父她老人家打前站的。” 这话一出口,陆立鼎嚯地一声,登时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双目圆睁,怒目而视,指着萧遥厉声说道:“我兄长陆展元过世已三年有余,就算尊师与他之间真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也是一了百了,何以如此苦苦相逼?尊师这般行径,算得上是什么英雄好汉了?” 萧遥见陆立鼎反应如此激烈,不由暗暗皱眉,冷冷地说道:“陆庄主好大的脾气呀,不说我师父她本就是个女子,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就是陆庄主你,打算邀约江南武林中的各路好手,准备对我师父以多为胜,这又算是哪门子的英雄好汉了?” 陆立鼎被萧遥拿住了话柄,一时间脸庞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阵,萧遥接着说道:“在下此番前来,若是对你陆庄主心存什么恶意的话,那么恐怕你我二人此刻便不能如此安稳地面对而坐,还能如此这般侃侃而谈了。” 陆立鼎听了这话,心中暗道有理,思及自从萧遥进屋直到现在,对方一直彬彬有礼,并未显露出什么恶意来,倒是自己在心中一直将对方视为敌人严加防范,言语间也多有冒犯,于待客之道确实不甚周全。想到这里,陆立鼎躬身一礼,说道:“刚才在下言语间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萧公子见谅。” 看到陆立鼎对自己行礼,萧遥起身回了他一礼,笑着说道:“陆庄主不必如此见外,那些话都是人之常情,说说也没什么的。今天在下前来,正是为了解决陆庄主的这桩心事。” 陆立鼎一听萧遥提到这事,赶忙问道:“不知萧公子有何高见,可以……可以令尊师偃旗息鼓,不再追究此事?”他本来想说如何才能击败李莫愁,但转念一想,萧遥是李莫愁的弟子,当着萧遥的面这样说,未免有些太过于目中无人,因此才改口说成是偃旗息鼓,不再追究此事。 萧遥说道:“以师父言出必行的性格来看,这件事她是万万不可能就此罢手的。而且,师父既已派了我来为他打前站,那么这件事就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加之我师父武艺高强,武林中罕有敌手,陆家庄中更是无一人是她一合之敌,因此,陆庄主,你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只能去城外柯家村请飞天蝙蝠柯镇恶老前辈出面,再由他牵头,请桃花岛郭大侠夫妇出头调解,这样才能有胜算。” 陆立鼎听了萧遥的话后,心中不由一惊。陆家是本地的官宦世家,郭靖和黄蓉的侠名威震天下,他自然是如雷贯耳的,而对于江南七怪之首的柯镇恶,他虽然向无往来,但同为嘉兴本地侠士,却也是久仰大名了。只是早年听闻柯镇恶久已不在嘉兴,被郭靖黄蓉夫妇接去了桃花岛颐养天年了。陆立鼎之前也曾想过这一点,但却苦于掌握不到他的行踪,根本无法邀请,因此只得作罢。此刻听闻萧遥再次提起柯镇恶,心中瞬间明白过来,只怕眼前这青年已经有了柯老爷子的消息了,登时又惊又喜,赶忙问道:“少侠此言当真?实话说,在下之前也曾想过请柯大侠出面,但却一直寻不到他老人家的踪迹,照少侠之前所言,难道他老人家已经……” 萧遥闻言,会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据在下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柯老爷子已经于数日前回到了嘉兴。此时,陆庄主大可派遣心腹下属分别前往城外柯家村,以及城内那些十几年前柯老爷子经常光顾的赌档守候。柯老爷子相貌打扮大异于常人,据说此时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貌少女,十分好认。而见到柯大侠后,陆庄主只需备足厚礼,言辞谦恭地相请,以柯大侠历来仗义击剑的心性,前来相助实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陆立鼎闻听此言,顿时惊喜地连连搓手,语气急促地说道:“那我立刻叫阿根安排人去出城去柯家村寻访,嗯,明日一大早,我再亲自去城中那几家赌档转转,想必凭着柯大侠他老人家的一身好本事,那李莫愁定然……”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萧遥就坐在一边,后半句那“定然无法全身而退”的话,却是又生生地咽回了肚子中去。 萧遥见陆立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我师姐已经跟我一起来到了嘉兴,说不定明日便要前来向你挑战。她的武功尽得师父真传,你是决计无法抵挡得住的。此时你派人去请柯老前辈,只怕一时间也难以寻到,若是老爷子晚来半日甚至一两个时辰,恐怕到时也只能给你收尸了。” 陆立鼎刚才听萧遥提到柯镇恶,心中顿时为这浮现出的一线生机而激动不已。本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他,此时听得萧遥这一番如凉水般的话语当头泼下,立时重又颓然地坐回到座椅上。萧遥看着刚刚还欢天喜地的陆立鼎此时却又变得萎靡不振,不由暗暗好笑,清了清嗓子后,又故意拉长声音说道:“不过……” 听到这个“不过”,陆立鼎的心中登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眼神中也重又焕发出了一丝光彩,赶忙问道:“不过什么?” 萧遥看着面前这个心情如坐过山车般上下起伏的陆庄主,不由觉得十分好笑,说道:“不过,我也听说武三通和武三娘夫妇也已经来到了嘉兴。只是,这对你们陆家庄来说,既是好事,却也是件坏事。” 一听到“武三通”和“武三娘”的名头,陆立鼎顿时心中一凛。他曾听兄长说起过,生平所见武学高手,以大理一灯大师门下的最是了得,座下有“渔樵耕读”四大弟子随侍,其中那农夫便叫作武三通,与他兄长颇有嫌隙,至于如何结怨,则未曾明言。那武三娘,想必便是武三通的妻子。此次若是武三通到来,以他的武功,想要逐退李莫愁应当并非难事。但既然兄长生前曾提到过他与武三通之间颇为不睦,那么此时想要邀他助拳,却是难了。想到这里,陆立鼎面有难色地望着萧遥,说道:“萧少侠有所不知,那武三通与家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萧遥笑了一下,接口道:“那武三通是来挖坟的,自然靠不住,但武三娘却可以依靠。陆庄主明日一大早便在南湖附近搜寻,想必便能碰到了。有武三娘在,凭她的武功,我师姐就杀不了你了。” 陆立鼎听了这话,心中却忽然感到疑惑了起来,心中暗道,这个少年自称是李莫愁的弟子,深更半夜来到我房中,虽然对我并无恶意,但每句所言都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中了敌人的圈套。想到这里,陆立鼎开口问道:“有劳萧少侠费心了。只是……不知萧少侠作为李……李仙姑的弟子,为何反要来帮助我呢?” 萧遥知道陆立鼎心中存有疑虑,但却也并不为他点破疑团,而是说道:“陆庄主明日大可派人去南湖附近搜寻一下武三娘的踪迹,便知在下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了。明日在下会拖延师姐一天,好等陆庄主找到柯老前辈和武三娘,做足了准备。后天在下和师姐便会正式前来拜会陆庄主了。”说罢,拱手道一声“告辞!”,推开房门跃上墙头,只一瞬间,便消失在这茫茫黑夜之中。 第五十八章 误斗(一)谎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30 萧遥出了房间后,便即运转内力,使出迎风拂柳步的轻身功法来,左足在门前的石台上轻轻一点,身形倏忽间便飘到了院中的石雕屏风之上,右足再运力一点,待陆立鼎追到门前看时,却哪里还看得到萧遥的身影? 经过之前的那一番折腾,此时已是寅时时分,天色虽然仍是十分昏暗,但远处的天边却已经隐隐露出了一丝白线。萧遥生怕洪凌波会突然醒来呼唤自己,因此出了陆家庄后,他便顺着来路踏风疾奔,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又已回到了客栈外。站在自己房间临走前特意打开着的窗下,萧遥暗运内力,纵身一跃,离地面足有两三丈高的窗户瞬间便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 他屏气凝神,静候了好一会,待确定房间中确无异状,洪凌波也没有来找过自己后,这才轻轻地回到了床上躺下。直到此时,他一直高高悬着的那颗心才真正地落了下来。 夙夜未眠,一路奔波驰复,劳心劳神的萧遥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但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此时尚属凌晨时分,距离天色破晓还有半个多时辰,萧遥又已劳累了一晚,自然是困顿不堪,神情萎靡,因此虽然听到了那敲门声,却并没有爬起来去开门。门外那人敲了一阵后,见萧遥一直没有开门便离开了。听到那人离去的脚步声,萧遥本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可没过一会,他又听到了那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下他索性不再理会,抱起被子蒙着脑袋,昏昏沉沉地接着睡去。如此这般敲敲停停,当那人第六次敲响房门时,萧遥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他将被子往床上一摔便走下床去,面色阴沉地一把拉开了房门,刚想发怒,却看到洪凌波正站在房间外,一脸歉然之色地望着自己。 发现敲门的竟是洪凌波,萧遥顿时将心中的烦闷之情压抑了下去。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目,笑着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洪凌波站在门外,看着萧遥疲惫不堪的面容,踌躇了一阵后,还是说道:“萧遥,我刚才在窗口望见昨日参加陆家庄宴会的好些武林中人,一个个都骑马离开了,那陆家庄今日应该再无任何防备,想叫你和我同去踩点,试探一番,你……很累吗?” 原来,她刚才在睡梦之中听到客栈外的大道上马蹄声连绵不绝,便起身查看,才发现原来是去陆家庄里参加宴会的武林人士都已纷纷离去。等待了两日的寻仇机会终于出现,虽然此刻天色尚早,但她心中仍然十分喜悦,便想赶忙叫起萧遥,两人早做准备,杀向陆家庄。须知,习武之人体格较之常人要强壮许多,而且精神也十分健硕,尤其是修炼内功的内家高手,更是往往连续数日不睡觉也不会有丝毫疲惫之感。萧遥此时虽然功力尚浅,但经过这几个月的修炼后,每日也都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因此当房门打开后,洪凌波在看到萧遥满脸倦容之后,才会微感诧异,心中踌躇是否该将群豪已散之事告知于他。她却不知,昨夜里萧遥前往陆家庄报信时,行事处处谨小慎微,精神不仅十分紧张,而且从客栈到陆家庄来回奔波,真气损耗甚巨,内外交困之下,这才疲乏至此,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倦意。 萧遥听到洪凌波说陆家庄群豪尽散,想在今日便赶过去寻仇,睡意登时便消减下去了不少。他刚才睡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没听见什么马蹄声响,此刻心中暗暗寻思道,我昨夜让陆立鼎今天一早便去寻找武三娘和柯镇恶的踪迹,想来,此刻他已经在带人四处搜寻二人了。若是凌波此刻便即赶去,那陆立鼎身边无援,恐怕凶多吉少,程英和陆无双二女最终也难逃命运多舛的结局了。想到这里,他心思急转,佯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语音含糊地说道:“嗯,我昨夜……有点累。此刻天色还早,说不定那些武林中人还未走尽,保险一些还是等过两日再说吧,况且陆家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再睡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说吧。”说话间,一把将洪凌波拉进了房间之中,重又关上了房门。 洪凌波本已洗漱妥当,穿戴整齐,此刻手持长剑,只等叫醒萧遥后,两人便同赴陆家庄,但她此刻见萧遥实在是疲惫不堪,神情萎靡,心中便颇为疼惜,这个念头也就暂时打消了下去,欲拒还迎地被萧遥拉入了房间。可进了房间后,萧遥发现洪凌波并无睡意,担心洪凌波寻仇心切,会趁着自己睡觉的功夫,偷偷赶去陆家庄杀了陆立鼎,因此心中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口天色尚早,自己又整晚地思念于她,便要洪凌波与自己同睡。洪凌波虽然并不困,心中也觉得应当及早赶去陆家庄方才是当务之急,但她始终不愿拂逆萧遥的心意,因此稍一犹豫后,便又除尽了浑身衣物,与萧遥同榻而眠。与洪凌波一番云雨解决了心中忧虑之事后,萧遥终于放下心来,搂抱着怀中玉人呼呼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萧遥才悠悠醒转。他醒来后,看到洪凌波依然安稳地睡在自己身边,心中顿时放松了下来。看到萧遥终于醒来,洪凌波关切地问道:“你昨晚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疲惫呢?” 萧遥不便对洪凌波言明昨晚自己去陆家庄通风报信之事,便只得将以前练功时碰到的问题来个移花接木,说道:“我昨晚练习清心寡欲决时,有几句口诀不是很明白,但我又急于修炼内功,提高内力,因此拼命运气冲穴。不想体内的真气不仅不能再顺畅流通,反而总是在关元穴受阻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当时心中惶急焦躁,但也只能耐心地依着口诀,辛辛苦苦地调息了大半夜后,才终于能够再次将真气凝聚起来。但之前我在关元穴中散逸的真气太多,所以才会如此疲惫。” 洪凌波想了一会,突然神情郑重地说道:“你的任督二脉并没有打通,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真气在关元穴受阻,无法通联周身的情况。对于这一点,你却不能心急,只有慢慢练功,积累内力,等你功力深湛了之后,那任督二脉便会自然而然打通了。你以后要切记,无论如何,你万不可再使劲催逼运功了。修炼我古墓派的内功心法,尤其是清心寡欲决,讲究的便是无欲无求,清心自明,像你昨夜练功如此心情急躁,实是犯了本门功法的大忌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轻则浑身筋脉尽废,武艺全失,重则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忧。所以,以后再碰到这种问题,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再强求,一定要去找我或者师父帮你解决,你记得了吗?” 萧遥见洪凌波脸上既有责备之意,又有关切之情,还掺杂着一丝埋怨,心中不由十分感动,轻轻点了点头后,又再次将浑身光溜溜的洪凌波搂入了怀中。 第五十九章 误斗(二)吃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31 两人在床上又说了一会悄悄话后,萧遥才终于在洪凌波的再三催促下穿衣起床。其时已是正午时分,客栈外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各路的小贩游商或高声吆喝叫卖,或步履匆匆赶车行路,嘉兴城里一片热闹兴盛之景。 吃过午饭后,心中始终记挂着师命的洪凌波旧话重提,又催促道:“萧遥,咱们上午已经耽误了这许多时间,现在你已经休息好了,咱们这就赶快去陆家庄再探一探虚实吧。若是那些赶来赴宴的群豪确实已经全都走了,那么事不宜迟,咱们今日便赶去陆家庄,遵照师父的吩咐,杀尽庄上老小吧。” 耳听得洪凌波在说到欲将对方一家上下老小灭门的话时,神态却如此泰然自若,似乎只是在谈论一件天经地义的寻常小事一般,萧遥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他心中虽然也明白,“杀人”这件事,相比于现代的法治社会而言,在自己眼下所身处的南宋时代,江湖上的很多恩怨情仇,门派争斗等,都只能通过“杀人”来解决,来解决,官府根本无力也无心去管,但他陡然间从洪凌波这样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时,却依然感到有些无法接受。想到平日里与自己游山玩水,耳鬓厮磨时那个温顺可爱、娇媚无伦的洪凌波,却突然变成了一个一心只想着师命,视人命如草芥的女魔头,这让萧遥陡然间感到陌生了起来。一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导洪凌波今后不要再杀人,但转念一想,却又明白既然生活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环境下,那么自然就要按照其中的规矩办事,不能坏了丝毫分寸。这两种想法在萧遥的心中交缠错杂,好似两个小人儿在不断争斗,都企图能胜过对方。他又联想到自己前生被别人踩在脚下,肆意欺辱的坎坷经历,明白现在自己既无力改变洪凌波的想法,又没办法不按照江湖中的既定模式去生活。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心中顿时感到深深的认同。想到最后,萧遥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心中再度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只有那样,才能成为规矩的制定者,而不再受到它的束缚。 短短的一瞬之间,萧遥心中闪过了这许多念头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开口说道:“好,那咱们就去陆家庄转上一转吧。” 洪凌波见萧遥终于肯同自己一块去,心中十分欢喜,便说道:“好吧,那咱们洗漱收拾一下,这便赶去陆家庄吧。” 看着洪凌波长剑在手,成竹在胸,严阵以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萧遥虽然暗暗皱眉,但还是拉开了房门,径直走了出去。他虽然早已在心中暗暗计划,要在路过南湖时以游山玩水为名,拉着洪凌波再多拖延一些时候,以便给陆立鼎充足的时间找到武三娘和柯镇恶,但看到洪凌波这幅急不可待,寻仇心切的模样,正欲走出门去的萧遥心中还是不禁暗暗担心了起来。 其实,他自从沅江穿越,与洪凌波相识以来,虽然两人相伴已近大半年的时光,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山中平台上一起生活,除了李莫愁外,再也没有第四个人,因此萧遥对洪凌波的了解仅限于生活习惯与武功修为等有限的几个方面,即便是后来从衡阳一路来到嘉兴,一路上所遇之事也都无法真正看出些什么,此番前往陆家庄,才是两人真正意义上正式开始共事。因此,出于对洪凌波秉性的不了解,此刻的萧遥才会满心忧郁,始终担心自己不能拖住她。 对于萧遥那藏在腹中的这前前后后的思虑和盘算以及担忧,洪凌波自然是一无所知。她自从洪都府出发,直至赶到嘉兴,这一路上不仅与萧遥成就了夫妻之实,更是眼见他遇事沉稳应对、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早就倾慕不已,并在心中把他当成了除李莫愁外唯一值得依靠之人,因此根本就没有察觉出来萧遥心中对自己的不满和疑虑之意。此时她眼见萧遥空着两只手就要出门,既不拿剑,又不带冰魄银针,于是奇怪地问道:“萧遥,你不带兵器吗?” 萧遥听了这话,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心中只顾想着如何拖延洪凌波,令她今日无法成功赶去陆家庄,竟忘了做做样子,佯装带上兵刃与她同行。想到自己粗枝大叶,竟出了这等纰漏,大违自己往日的处事作风,不由脸上一红,赶忙去取过自己的长剑,并将冰魄银针藏在衣袖之中,这才与洪凌波出了客栈,顺着大路向陆家庄驰去。 两人策马前行,一路上再没有遇见一个前日里来参加陆家庄宴会的武林中人,见此情景,洪凌波喜上眉梢,而萧遥却是忧心忡忡。两人行至湖畔,洪凌波说道:“看样子,陆家庄里那些碍事的人此刻都已经走了,咱们这就杀过去吧。” 萧遥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不,还是再看一下。现在刚过正午时分,说不定陆家庄里还留有一些人是等吃过午饭后再走的。咱们先乘船去荷花湖中再悄悄观望一番,等探明了情况后再出手,务求做到一击必中。” 洪凌波虽然实在不愿再等下去,但她一路来对于萧遥已经习惯了言听计从,心中认定了他的话必不会有错,因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出言反对。两人来到岸边,从之前雇来的那个船夫手里取过小船后,便又由萧遥撑着,一点点地划向了荷花湖中。 “雨后斜阳,细细风来细细香。风定波平花映水,休藏。照出轻盈半面妆;路隔秋江,莲子深深隐翠房。意在莲心无问处,难忘。泪裛红腮不记行。” 清扬婉转的歌声随着湖面的微风,轻轻地送入了萧遥的耳中。循声望去,只见又是前日里,带着程英和陆无双的那几名采莲少女在船上一面拨着莲子,一面欢快地唱着词。细听那词,却是欧阳修的《南乡子》。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此刻湖上又是波光粼粼,反射出的金黄色光线照在几名少女如脂如玉,稚美婉笑的面庞上,配合着湖中娇艳欲滴的荷花,萧遥站在船头望着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一时间竟心醉神迷,整个人沉浸其中,看得呆住了。 洪凌波自然也看到了那群采莲的少女,起初她只是一笑置之,便又专心关注起了陆家庄内的情况,但过了一会,她突然发觉小船停在湖中不仅不再动了,耳边采莲女的歌声和笑语也没有丝毫远去的迹象,心念一动,便来到了船头,却看到萧遥正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采莲女,早已忘了撑杆划船。 见此情景,洪凌波心中醋意大发,想到前一晚萧遥不与自己同榻而眠,硬要分房而居之事,再看看不远处那群活泼美丽,姿柔雅貌的采莲女,不禁妒火中烧,径直走到萧遥身后,对着他的屁股一脚踹出。“扑通”一声,没有丝毫准备的萧遥已被她踹入了湖中。 (怜成给各位书友拜年了,祝大家马年心想事成,马上有钱^_^) 第六十章 误斗(三)暗生情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31 听到萧遥落水时发出的那一声“扑通!”,对面舟上那几名采莲女都不由自主地将头扭了过去,齐齐地看向他,顿了一下后,船上众女突然一块儿爆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听到那如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萧遥虽然置身于水中,却依然感到羞愧难当,脸颊上滚烫无比。他赶忙用手扒住小船的船舷,腰眼用力,双腿在水中一借力,便已纵回了小船之中。 洪凌波见他浑身湿漉漉地又上了船,心中感到怜惜之余,却依然余怒未消,因此看了萧遥两眼后,便一句话不说地钻入了船舱之中,气鼓鼓地坐下生闷气。而莫名其妙被踹入湖中的萧遥见洪凌波看到自己落水,竟然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句,想到落水前屁股上被她踹了的那一脚,心中对她的想法已经了然于胸。他也顾不得自己此时的丑态被那些采莲女,甚至程英和陆无双二人看到,随手将脸上的水迹擦干净后,便躬身钻入了船舱之中。 看到洪凌波坐在舱中,双手抱肩护膝,眼中泪光闪烁,盈盈而泣,萧遥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虽然心中十分明白洪凌波因何如此,但他还是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萧遥的问话,洪凌波这才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曾经说过不会弃我而去,做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萧遥记起自己在进贤客栈之中,为洪凌波破瓜之时确曾说过这句话,于是便点了点头。 洪凌波见他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何背信弃义,要做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萧遥奇道:“我什么时候背信弃义,做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了?” 洪凌波怒道:“你还不承认?若不是刚才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萧遥听得如坠云雾,莫名其妙道:“你亲眼所见了什么?我又瞒了你什么?” 洪凌波道:“我亲眼所见你与那些采莲女隔船相望,相互间眉来眼去,眼神中含情脉脉,这难道还有假?你昨晚不肯与我同榻而眠,嘴上说的是担心我的身体,但你心里,其实是因为昨日一见到这些貌美可人、活泼娇艳的采莲女后便再也忘不掉了,不仅白天里甚是思念,连晚上也要时时记挂着。你生怕被我发觉,这才硬要分房而居。啊,是了,之前我要赶去陆家庄,你却说什么要先乘船去荷花湖中悄悄观望一番,等探明了敌情后再出手,务求做到一击必中。什么探明敌情之后再出手,明明是心中有佳人,这才要巴巴地赶来一睹为快,以偿心中那牵念之情,还什么悄悄观望一番,根本就是明目张胆。” 洪凌波哭的梨花带雨,这番话更是说的斩钉截铁,决绝异常,丝毫没给萧遥留什么分辨的余地,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见了,那么肯定便会以为事实本就如此了。萧遥虽然知道洪凌波是在吃醋,但听了洪凌波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后,也只能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哪有跟那些采莲女隔船相望,眉来眼去,又哪里日思夜想,怕被你发觉了?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明目张胆地赶来一睹佳人,就更是连影都没有的事情,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说着,伸手牵过了洪凌波的双手,将其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紧紧握住。他之前眼见荷花美景俏佳人,作为一个男人,心里难免情意暗动,心生向往,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但他只是为了一饱眼福,心中并无其他轻薄之意。毕竟,那些采莲女小的只有八九岁,大一些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正值花样年华,而萧遥此时却已是二十岁出头的成年人,对于这些尚属未成年的清纯少女虽然心中多有爱怜,一时间还真没有往那些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上面去想。因此,听到洪凌波的话后,他才会苦笑不已。 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萧遥握在掌中,洪凌波本想挣脱,但抽了几下后,却依然被萧遥紧紧地握在手心之中,心中的怨气竟因此而瞬间消减下去不少。一念至此,她便不再挣扎,而是任由萧遥握住自己的双手。萧遥看到洪凌波经过一阵发泄后,心中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生气了,于是轻轻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搂住了她的肩头。 洪凌波一接触萧遥湿漉漉的身体,这才惊醒过来,满脸歉然之色地说道:“刚才我一脚把你踹进了湖中,你可不要生我的气。” 萧遥笑着说道:“怎么会,你送我去荷花湖中畅游一番,那当真是再快活不过的事情了。” 洪凌波关切地说道:“你赶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晾干吧,不然湖中冰冷,你当心会着凉生病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绢帕,替萧遥擦拭起了身上的水迹。 其时已是秋天,天气虽已有了些凉意,湖面上又是微风阵阵,但萧遥有真气护体,落水后虽然浑身湿透,但他除尽了湿衣服后便调息运功,不多时,不仅身上的水迹已经被内力完全蒸发,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且额头上竟还热的沁出了点点汗珠。 看到萧遥现在运功如此纯熟,洪凌波心中暗喜,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萧遥。萧遥此刻只顾闭目运功,对于洪凌波的凝视竟是浑然不觉,直到将周身水汽运功完全蒸发后,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十分惬意,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刚好望见洪凌波意识到一直盯着情郎调息的不妥后,羞怯将头扭过去的那一幕。 萧遥看着洪凌波遍布红晕的俏美脸颊,脑海中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之前船中那些青春活泼,娇柔可爱的采莲女,以及还只有八九岁年纪,却已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的程英和陆无双。想到二女虽然当下尚显稚嫩,但却娇美无伦,如银星皓月,脱凡出尘的样貌,心中登时腾起了一股无名邪火。看着自己已经除尽了周身衣物的身体,一股温热的真气忽然自小腹丹田之中升起,沿着刚刚运行顺畅的经脉,又自行运转了一圈后,才缓缓沉到了丹田之内。而随着这股真气的流动,萧遥也忽然感到浑身热血翻涌,低头一看,下体竟已充血肿胀,如一柱擎天般撑了起来。 看到自己的生理反应,想到刚才脑海中居然出现了程英和陆无双二女稚气未脱、娇美可人的样貌,萧遥顿时自责不已,心中的罪恶感无以复加,不断地对自己暗暗高声吼叫道,你怎能对两个只有八九岁年纪的小女孩动此邪念?难道你当真连猪狗都不如,竟想对她们做下那等禽兽之事?你虽然趋炎附势,工于心计,为了成为人上人而不惜一切代价,也并非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若是心中有此邪念,萧遥啊萧遥,那你还配当一个人吗?简直是连畜生也不如。 萧遥自己在心底对自己这一番痛骂,当真是毫不留情,骂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恨不能再跳入湖中,索性将自己淹死算了。但洪凌波见他神情有异,待要出言相询时,萧遥却又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于是心中暗道,反正依照此时的光景,再赶去陆家庄也不太合时宜了,况且自己与萧郎此刻也已无心游玩,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再在这南湖上泛舟了,且让姓陆的一家再多活一晚上。想到此处,洪凌波当机立断,让萧遥划船靠岸,为萧遥买了一身船夫的粗布衣后,便与心中大有正中下怀之感的萧遥策马一路小跑,返回了客栈之中。 (加更送到,各位书友慢赏。ps:外面安安静静的,街上人也特别少,怎么跟闹生化危机一样呢~~~) 第六十一章 误斗(四)上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1 经过了前一天里各种各样阴差阳错的误会后,这日晚间,萧遥终于又可以安心地与洪凌波同床共枕,同塌而眠了。躺在床上,萧遥心中暗自思量着,经过自己这一日的拖延,凭着陆立鼎在嘉兴这么多年的人脉与经营,如果武三娘和柯镇恶真的如神雕开篇所言,就在嘉兴附近无疑的话,那么此刻,二人便应该已经在陆家庄上作客了。而一旦有了二人的协助,陆立鼎必然性命无忧,陆家庄暂时也不会再遭劫难,那么程英和陆无双…… 一想到程英和陆无双二女,萧遥的那颗心顿时砰砰砰地激烈跳动了起来。洪凌波躺在他的身边,察觉出了萧遥的异状后,便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心跳如此剧烈?是想到了什么吗?” 萧遥尴尬地说道:“没有,只是想到明天便要赶去陆家庄与人厮杀,心中颇为期待罢了,没有别的什么事。”萧遥慌乱地随口答了两句后,又说道:“咱们早些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好好斗一场。” 洪凌波并没有听出萧遥言语中的异状,轻笑了一声后,说道:“没事的,以你现在的武功,想要与陆立鼎放对,问题应该不是很大。你无须紧张,明日一切有我呢。” 萧遥听了这话,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二天正午时分,两人吃过了午饭后,便做起了准备。临行前,李莫愁曾留给两人各一套冰魄银针,每套都有二十四根。但洪凌波心系萧遥安危,便将自己的那一套银针一分为二,取出十二根银针交给萧遥,让他以备不时之需。萧遥本想拒绝,但想到武三娘和柯镇恶不仅武艺可能要高于自己二人,到时候对付起自己这个女魔头弟子有必定不会手下留情,多准备一些也是有备无患,因此便收下了。只是,不管对方是何人,萧遥心中始终不愿伤了他的性命,因此手中的三十六根冰魄银针就没有喂以剧毒。一切准备停当后,两人便身负长剑,神情严峻地走出了客栈。而在走出客栈的那一瞬间,萧遥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 二人纵马疾奔,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坐落在南湖之畔的陆家庄。临到近前,两人才发现此时的陆家庄门前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已经紧紧地关上,虽看不到庄内的情况,但庄外已然寂寥冷清,再也没有昨日里那种门庭若市,笙歌鼎沸,高朋满座的热闹景象。见此情景,洪凌波不由欢喜地说道:“看来,陆家庄里那些碍手碍脚的人都已经走光了。萧遥,我先进去查探一番吧。” 洪凌波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听一听萧遥的意见,但萧遥看着仿佛空无一人的陆家庄,心中却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地胡思乱想着。自那日在湖上偶遇了泛舟游玩的程英和陆无双后,不知为何,便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她们二人,而二女那似楚楚新月、亭亭如玉般娇俏玲珑的容貌和身形,更是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无论如何无法忘怀。他担心万一陆立鼎没有找到武三娘和柯镇恶,此刻庄内又再无他援,恐怕陆家庄今日便免不了一场灭门之祸,而那娇小可爱的程英和陆无双表姊妹两人,恐怕也……想到这里,萧遥顿时自惭不已,心中羞愧难当,不敢再接着往下想去。而他心中如此这般想着,对于洪凌波的话竟一时间置若罔闻,没有一点反应。 看到萧遥出神地望着陆家庄,也不回答自己的话,洪凌波却以为他是平生初遇大敌,心中有些紧张,八成是正在认真思索着待会儿搏斗之时的应敌之策,因此只是微微一笑,按髻向前徐行了两步,然后自己纵身下马,将缰绳塞到了萧遥的手中后说道:“萧遥,你带上我的这匹马,先在附近等我一会。师父行事有个规矩,杀人之前,要先在对方家中墙上或是门上印上血手印,一个手印便杀一人。我这就先去在墙上印几个手印,好教陆家庄的人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中。等我印完了掌印,探明了陆家庄内的情况后再来找你。” 萧遥听洪凌波如此说来,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自己也纵身下马,手中拉着两根缰绳,说道:“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一些,我去前方湖边上的柳树林中等你。”说着,两人便分道扬镳,洪凌波使出迎风拂柳步,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萧遥的眼前,而萧遥则牵着两匹马,走进了湖边的柳林之中。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渐沉,苍云凝重之时,洪凌波才回到了柳林之中,与萧遥回合。一见面,洪凌波便语气凝重地说道:“我已一间间屋子地查探清楚了,那些前几日来陆家庄参加宴会的武林中人,此刻确实都已经全部离开了。萧遥,你准备一下,咱们再过一盏茶时分便杀进去吧。” 其时林中天光昏暗,四周杨柳微动,不时有阵阵微风穿林而过,吹在身上让人不寒而栗。此刻萧遥听洪凌波提起庄内情景时,却似乎并没有见到武三娘和柯镇恶二人,心念一动,便赶忙旁敲侧击地问道:“那庄内此刻有多少人?” 洪凌波说道:“师父曾经专门告诉过我,生活在陆家庄中的陆氏兄弟,加上各人妻子等总共是九个人,因此我刚才便直接在墙上印了九个血掌印。谁知,印完掌印后,我在庄内四处查探,却发现连带长工婢女总共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而已。当时我心中奇怪,师父又有命在先,要杀尽庄中上下老小,因此便想找出那其余六人的踪迹,于是悄悄地偷听庄中各人的对话,想要知道这庄中主人去了何处,为何我一圈转下来始终未曾发现,这直直花了我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才弄明白,原来师父的仇家陆展元和何沅君夫妇早在三年前便已经过世了,不过也好,这却也省的咱们动手了,现在掌管陆家庄的正是陆立鼎夫妇,此刻他们居然不在庄中,听仆妇们说是去城里办什么要紧事去了,估计晚间才能回来。不在庄中的还有他们的女儿陆无双和那陆展元的贱女儿程英,想必此刻是小孩子家家出去玩了。等会我们灭了陆家庄,若是她们还没回来,再去寻来杀掉就是了。” 听到洪凌波的这番话,萧遥的心头顿时闪过一丝惊慌之意,暗忖道,听洪凌波的意思,似乎武三娘和柯镇恶两人并不在庄中,难道陆立鼎昨日整整一天都没有寻到这二人?现在还在寻找?若是一会儿他们又是无功而返,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神色刻意装作平静自然地道:“嗯,既然陆立鼎他们一家正主都还未曾回庄,我们也不必太急,若是先杀进去,万一留下些什么痕迹,打草惊蛇,走了仇人,岂不因小失大?咱们再等上一盏茶工夫看看,若是陆立鼎他们还不会庄,我们再杀进去不迟,反正我们来都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第六十二章 误斗(五)相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1 晚风凄凉,柳林里黯淡无光;枝条轻扬,却似排山倒海的一柄柄长剑随风乱舞。 不远处,湖中舟船早歇,粼粼碧波之中,只余头顶那些铅灰色的浓重苍云倒影其上,一眼望去,满面湖镜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亘古幽池,散发出深邃而神秘的光芒。 站在林中的萧遥手持出鞘长剑,与洪凌波默而悄立,透过如万鬼齐喑的枝条,远望向大门外只点着昏暗灯笼的陆家庄。两人脸上均现肃杀之气,内力缓缓流转间,袍袖衣决无风自动。 突然,一直迎风而立的洪凌波将剑重又负回到了背上,轻轻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刚才前方隐隐传来嘈杂吵闹声,想来是陆立鼎一家已经回庄了,不能再等了,咱们这就杀进去吧,等会儿与敌人对阵之时,你就站在我的身后。若是对方突然有援兵杀至,你就暂时先帮我抵挡一下,待我稍一腾出手来,便会立刻去帮你的。” 萧遥听洪凌波说出这番话时虽然语音略微冷淡,话中包含的关切之意却一点都不淡,如此安排,已是将自己放在了最为安全的地方,不由心中一暖。但萧遥心中一直记挂着程英与陆无双二女,不住地忧虑若是陆立鼎今天仍是不曾找到柯镇恶与武三娘二人的话,只怕陆家庄今日便要难逃大难了,可眼下已到了如此地步,萧遥除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外,也只能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见到萧遥同意了自己的安排,洪凌波轻轻说了句“走吧”,随即便一马当先,向着柳林外走去。一走出林子,她便使出迎风拂柳步的轻身功法,萧遥跟在她身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几个纵跃间,二人便已经来到了陆家庄大门外。看着面前高大的院墙,洪凌波深吸了一口气后,双腿微一弯曲,便已纵上了墙头。萧遥紧随其后,待二人跃上墙头后,便赫然看到就在院落中央大堂正中的位置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陆立鼎、陆夫人等人均坐在桌旁,向着坐在上首位置的一个两鬓如霜,形容枯槁,额头面颊上满是皱纹,双眼翻白,乍看上去还颇有几分凶恶狠毒之相的老者连连敬酒,只听陆立鼎不断赔话,言语间极尽恭维,那个老者也是自得意满,飘飘然得意忘形,提到李莫愁时,竟是满脸轻蔑之色。萧遥微微一愣,心中登时醒悟了过来,他便是江南七怪之首的飞天蝙蝠柯镇恶。在陆夫人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虽然极为朴素,却干干净净,容貌寻常,像是普通农家打扮的妇人。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喜,知道柯镇恶和武三娘终于还是来了。他刚暗暗松了一口气,便听得一旁的洪凌波哈哈一笑,说道:“姑娘今天只取姓陆的一家七口性命,其他不相干的人速速离去,省的本姑娘一时失手,将你们通通打杀了!” 堂中各人一齐抬首,只见屋檐边站着一个少年道姑,月光映在她的脸上,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背插长剑,血红的剑绦在风中猎猎作响。陆立鼎心中一震,知道正主儿终于来了,放下酒杯,朗声问道:“在下陆立鼎,敢问是李仙姑门下弟子当面吗?” 洪凌波嘴角一歪,说道:“你知道就好了,快把你的妻子、女儿、婢仆等人尽数都杀了,然后自尽,免得姑娘再多费一番手脚。”这句话她说的轻描淡写,不徐不疾,竟是半点都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就在洪凌波和陆立鼎两人对答之际,萧遥却忽然听到墙边花丛旁传来了一阵孩童嬉闹之声,待扭头看去时,才发现原来是三女两男,共有五个年纪在十岁上下的孩童在一起玩耍。萧遥仔细看去,心中顿时惊喜不已。原来,那三个小女孩中,其中两个便分别是他日思夜想的程英和陆无双,而剩下的那个小女孩,只见她身穿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一串明珠,双目流动,秀眉纤长,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论及容貌之美丽、气质之灵雅,比之身边二女,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那两个男孩,一个神色剽悍,举手投足之间精神十足,另一个则轻捷灵动,东奔西走,没一刻的安静。见到这五个孩子,萧遥心念一动,顿时明白了过来,那个姿色较之程英和陆无双还要绝艳秀雅的女孩,十有八九便是郭靖和黄蓉的宝贝女儿郭芙了,而那两个男孩,恐怕便是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二人了。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一阵激荡,看着那像是个洋娃娃般纯美可人、同时却又活泼伶俐,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傲然之色的郭芙,心中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陆立鼎听了洪凌波的那几句话后,只气的浑身发颤,指着洪凌波说道:“你……你……”一时竟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待要持刀跃上与她厮拼相斗,却又念及对方年幼,毕竟是一个女子,可不便当真跟她动手。正踌躇间,却忽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稚气十足的声音说道:“你是哪里来的?我大公公在这里,你说话竟然还如此狂妄,难道你不知道我大公公随便一出手便能将你灭了吗?识相的还是趁我大大公公没有生气前,赶快跪地磕头,待我大公公公原谅后便尽快逃跑吧。” 洪凌波循声望去,见那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且说话时小嘴微撅,神色倨傲轻蔑,竟是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中对这个眼高过顶,无法无天的小孩出口伤人的行为十分气愤,“唰”地一声拔出长剑,便要上前刺去。见此情景,陆立鼎心中大急,生怕洪凌波会顺带误伤了自己孩儿,正欲出手相救,却忽觉身旁有一道风急速掠过,再看时,那净衣妇人已纵身上屋,手握短刀,与洪凌波斗在一起。 这净衣妇人正是武三娘。昨日里,趁着萧遥百般拖延洪凌波的功夫,陆立鼎带领手下暗暗地遍寻嘉兴,快到傍晚时,终于在城中一处闹市里,找到了正带着郭芙四处游玩的柯镇恶。说明来意后,侠义感爆棚的柯镇恶满口答应帮忙,陆立鼎便带着他与郭芙,三人一块往陆家庄赶去,恰巧在路过自己兄嫂的长眠之地附近时,又偶遇了疯疯癫癫的武三通和武三娘夫妇。初时陆立鼎看到二人后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兴高采烈之下,竟将萧遥告诫他的武三通是来挖坟一事忘得干干净净,全然没有对武三通严加防范。因此,在一起回到陆家庄的路上,趁着武三娘与柯镇恶交谈之际,武三通便又自己悄悄地溜走了。陆立鼎一心指望武三娘和柯镇恶相助,因此对于武三通也没有过多留意,但武三娘心系丈夫安危,又知晓李莫愁行事向来不在白天,发现丈夫溜走后,便与陆立鼎商议,自己白天出去寻找武三通,待晚间再回来助陆家庄一臂之力,至于武敦儒和武修文两个孩子,便暂时交给柯镇恶照顾,让柯镇恶带着他二人陪着郭芙一起出去玩耍。所以洪凌波之前探查时,并没有在陆家庄里发现柯镇恶甚至陆立鼎夫妇的踪迹。 此时,武三娘与洪凌波刀剑对决,两人一穿灰色衫裙,一着杏黄道袍,月光下只见灰影与黄影盘旋飞舞,屋顶上的瓦片也不时地被两人挑起掷向对方,却都被对方躲开,砰砰砰地不断掉落下来,摔碎在庭院中。两人身形飘忽,步法灵动,身影间夹杂着三道寒光,闪转腾挪中偶尔还发出几下兵刃碰撞之声。陆立鼎武功得自兄长亲传,虽然一生不履江湖,从无临敌经历,但眼光倒是不弱,将二人的剑法刀招瞧得清清楚楚。 只见洪凌波手中一柄长剑守忽转攻,攻倏变守,攻之有条,守之有度,每一招攻守间,必留下三分变化,所使的剑法也甚是凌厉,每一招都直取要害,教人不敢丝毫掉以轻心。武三娘见洪凌波剑招威猛,心中不敢大意,登时收起了先前的轻敌之心,手下也不再留情,全神贯注地凝神应对。她武功学自自己的丈夫武三通,武三通又师从一灯大师门下,虽然学艺不精,但也终究要比洪凌波略胜一筹。她见洪凌波所使的剑法虽然奇妙,招式也颇为娴熟,但毕竟年龄尚幼,若论及招式的精纯还远远不足,内力真气更是比之自己要弱上一筹,剑法的威力也因此而打了好大的折扣。武三娘临敌经验丰富异常,见此形势,转念间心中便已有了计较。手中短刀或格或封或劈或砍,,所使招式竟然大都是些极为平稳持重的路数。待拆到三十余招后,洪凌波眼见自己久攻不下,心中暗暗焦急,招数中原来暗藏的那三分变化也慢慢转成了不留余地的攻击,剑招中原本只有七分的攻势,此时已经变成了十分的攻势。武三娘见洪凌波开始暗暗心焦,只攻不守,全力抢攻,正是犯了武学中的大忌,于是屏气凝神,又过了数十招,抓住机会乘隙短刀斜斩,陡然间听得铮的一声,两人刀剑相击,武三娘到底功力较之洪凌波深厚,这一刀力大势沉,洪凌波的长剑顿时被磕飞到了半空中。她急跃退后,俏脸生晕,叱道:“本姑娘奉师命来杀陆家满门,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不知死活的多管闲事?” 武三娘冷笑道:“你师父若有本事,就该早寻陆展元算账。现在明知他死了,却又来找旁人的晦气,羞也不羞?” 洪凌波闻听此言,右手一挥,三枚银针激射而出,两枚打向那妇人,第三枚却射向了站在天井之中的陆立鼎。这一下大是出人意料之外,那妇人挥剑击开,陆立鼎低声怒叱,伸两指钳住了银针。 洪凌波见状冷笑,足下一点,拾起长剑,刚想翻身纵跃,叫萧遥一起赶快离开,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慌的喊叫声:“师姐,快来救我。” (加更送到) 第六十三章 误斗(六)初试银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2 那叫声正是萧遥所发出的。他见武三娘与洪凌波刀剑相斗,情形甚是凶险,心中惶急,既担心洪凌波会被武三娘单刀所伤,却又担心程英、陆无双和郭芙三女会被洪凌波的长剑所伤,因此也无暇细想,下意识地拔剑出鞘,想赶过去帮洪凌波一起对付武三娘,这样无论是洪凌波还是三女,便都可保得平安,可谓是一举两得。一念至此,当即使出迎风拂柳步的轻功身法,一个箭步凌空蹿出了数丈,便欲向着武三娘攻去。 柯镇恶早在萧遥拔剑出鞘,身形甫动之际,耳中便已听到了他施展轻功时发出的隐隐风声,伴着长剑破空的清脆之音在空中纵跃而来,不待陆立鼎有所反应,便握紧放在身旁的铁杖,足尖一点,整个人便已经越过面前摆着的酒桌,从上面横飞了出去,手中铁杖直指萧遥而去。 萧遥凌空见柯镇恶挺杖向自己猛攻而来,心中大为惊恐,匆忙间赶忙挺剑格挡躲避,但柯镇恶的功力,岂是萧遥所能抵御得住的?铁杖与长剑在空中只一相交,萧遥便顿时觉得虎口疼痛欲裂,手中长剑当啷一声,瞬间被震飞了好远,而他自己也被这股力道撞地倒飞了出去,直到“咚”地一声闷响,他后背撞到了院墙之上,才算是止住了这股巨大的力道,此时,却忽然有几名手持长刀短剑,身着不同样式服装的大汉快步从后堂中冲了出来,站在柯镇恶身后,大声喝道:“狂徒,还不快快放下手中兵刃,束手就擒?柯老前辈,这人心存歹念,无需手下留情,还是尽早料理了的好。” 刚才萧遥踏出迎风拂柳步,抢身上前时催动了全身功力,恰恰他的轻功又得李莫愁真传,要远远好于其他武功,因此柯镇恶听在耳中,便误以为萧遥的武功不弱,那一杖挥出时便用上了六七成的功力。而对于萧遥一触即溃,被自己震飞出去的结果,柯镇恶却也是颇感意外。因此,当他感到萧遥已经被自己震飞出去后,心中便已经十分清楚对方的功力其实实在是浅薄至极,所以当下收仗停住身形,也不理身后那些叫嚣的大汉,对萧遥说道:“小子,凭你这功力还想来凑热闹?赶快滚得远远的吧。” 萧遥捡起掉落在身边的长剑,刚想说话,却忽觉胸口一窒,喉头一甜,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见此情景,柯镇恶还没说话,那些大汉却已经按捺不住,个个口中喊杀声震天,不断叫着什么“贼小子支撑不住了”,“咱们这便去替陆爷解决了他”这样的话,转眼间便个个一拥而上,朝着萧遥杀去。 见到这些衣着各异,面色凶恶的大汉各自手执兵刃向自己或砍或刺地杀来,萧遥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熊熊火焰,看向面前这些大汉的眼神中也突然爆发出了一道凶狠的目光,他紧咬牙关,不发一言,手中长剑紧握,又攻了过去。 柯镇恶听到萧遥挺剑又攻,冷哼一声,但到底是自持身份,因此立在当地动也不动,身边的那几名手持刀剑的大汉神色间却是极为亢奋,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向了萧遥。刚才他们眼见萧遥只一招便被柯镇恶击飞出去了好远,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心中便已断定萧遥其实只是一个虚张声势之徒,自己几人只需合力围攻,便能轻松拿下,因此一个个踊跃地冲了过去。他们这几人其实都是之前参加陆家庄宴会的江南武林中人,虽然当时宴会上,绝大多数人都对陆立鼎许以重金作为酬谢的回报不屑一顾,但依然不乏一些趋利拜金之徒为之心动,因此当日虽然跟着参加宴会的大部队告辞离去,但只一日后便又再次折返陆家庄,这两日陆立鼎寻找武三娘与柯镇恶两人时,他们便跑前跑后走街串巷地从中出了不少力。此时这几人想到陆立鼎事先曾经承诺,凡是助他御敌之人,事成之后还有黄金百两作为酬谢之事,眼下众人看到萧遥武艺平庸,在柯镇恶手下根本不堪一击,纷纷思量道:自己若是能将那贼子生擒活捉下来交给陆庄主,那百两黄金岂不是手到擒来?眼前这现成的便宜可不捡白不捡,因此几人便个个奋勇争先地冲了上去。 萧遥看到那几人来势汹汹,长刀短剑在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道道寒光。见到这种阵势,他心底虽然颇为惧怕,但他历经磨难,性格早已被打磨地刚硬坚韧,从不轻易言弃,又想起了已然在武三娘刀下苦苦挣扎的洪凌波,萧遥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浓重的战意,身体中的真气也随心而动,瞬间便自行运转了起来,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萧遥浑身上下便感到燥热难当,只觉体内积蓄的力量似乎要破体而出一般。 转眼间,对方那几名大汉便杀至眼前。萧遥再不犹豫,长剑横胸,摆出一招竹帘临池,同时双足发力,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竟从对方两人刺过来的两柄短剑中间闪避了过去。对方两人没料到萧遥的身法如此奇妙,短剑收招不及,脚下竟向前多冲出了两步,但就是这两步的距离,萧遥借原地扭转的巧妙身势,右手手腕轻轻向外撇出,手中长剑竟在一人胸口、一人背心的位置各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来。两人又向前冲出了几步后,竟都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一出手便重伤了己方两人,余下的那些大汉再也不敢轻视于萧遥。尤其是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两人的惨状后,一时间竟无人再敢贸然上前抢攻了。一时间,战局陷入了胶着之中。萧遥被众人围在中间,四周长刀短剑随时都有可能砍在身上,此情此景,当真是凶险无比。 刚才萧遥借对方轻敌之意,使出迎风拂柳步的步法,借巧劲伤了两人,但对方余下的那些人虽然并非什么武艺高强之辈,但他们常年行走于江湖之中,临敌经验倒是极为丰富的。此刻萧遥见众人将自己团团围困住,可供自己运转轻功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生怕对方一旦下定决心联手攻向自己,说不得最终便落得个乱刀毙命的下场。心中正值焦急之际,左手心中却突然一凉,萧遥一愣神间,忽然心中狂喜,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望向众人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狂热之情。只见他左手一抖,三枚冰魄银针已被他扣在了掌心之中,向着左近里那三名大汉一掷,空中瞬间闪过三道寒芒,随着一阵痛苦的哀鸣声,那三名大汉已被击倒在了地上。 (各位抱歉,昨晚上宿醉,刚才睡醒,加更现在同时送到,见谅。) 第六十四章 误斗(七)飞天蝙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2 萧遥发出那三枚冰魄银针的手法既快又隐蔽,加之众人先前又都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武功低下,凭他现在的功力,必然无法掌握到暗器这种高明的使用手法,因此谁都没有对萧遥手上的动作多加留意。此刻见萧遥举手间便将己方三人射倒在地,所使手法当真是鬼神难测,再看躺在地上的那三名汉子,个个双目圆睁,睚眦欲裂,眉心正中位置都被一根银针刺入体内,外面只露出银针的半寸针尾。虽暂时看不出是死是活,但单凭三人这幅恐怖骇人的模样,其余众人也均相顾骇然。当下众人面面相觑,只以为萧遥之前被柯镇恶打退,撞到墙上呕血之事是他扮猪吃老虎,意图先行示弱,待己方对他降低了警惕之心后再突施辣手。想到这里,那些大汉都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望向萧遥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畏惧之意,原本打算再冲向萧遥的几人也顿时都收住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 见到自己第一次施展出这这冰魄银针掷针法便有如此威力,不仅一举放倒了对方三人,甚至还就此吓退了其余几个虎视在侧的敌人,萧遥心中顿时惊喜异常,手中长剑一震,刚欲上前一鼓作气击杀敌人,忽然间耳中却传来了对面柯镇恶的一声猛喝声:“让开。” 听到背后传来的这一声低喝,那名原本站在柯镇恶身前的大汉刚想往一旁急退,却忽觉肋部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便斜飞了出去,原来竟是被柯镇恶一杖挑飞到了一旁,“咚”地一声,摔在了院落一角。萧遥见柯镇恶来势汹汹,心知自己绝无力敌相抗之力,但他也明白,此刻若是自己四处游走躲闪,凭着迎风拂柳步的巧妙轻身功法,这条性命纵然一时间能够保得住,可这处院子中毕竟范围有限,而院子四周的围墙又甚是高大,之前两人翻墙入院时,连洪凌波都要先深吸一口气,蓄足全身力道后才能一跃而上,更别说此刻周围强敌环伺在侧了,只怕到时自己稍一分心,立马便会落得个乱刀加身,立毙当场的结局。而就算自己在这小院中闪转腾挪,四处躲避,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对方仗着人多势众,自己最后还是会被团团围住,依然会落得个束手待毙的下场。电光火石之间,萧遥心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之后,最后实在是觉得想无可想,退无可退,只得忍着后背上以及胸腹间的剧痛,咬紧牙关,挺剑迎上了柯镇恶的攻击。 那柯镇恶之前凌空一击,直接便将萧遥扫退院中,撞在墙上后,心中对于萧遥的武功实是不屑一顾,这才自恃身份,之后站在旁边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些大汉围攻萧遥。但他心中也与那些大汉存了一样的心思,都认为萧遥武功低微,必然不会暗器,因此在萧遥突然间使出冰魄银针连伤三人后,柯镇恶耳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尖锐凌厉,明白这暗器手法绝非平庸,便也同那些大汉一般,以为他先前是扮猪吃老虎,故意示弱于己,这才如临大敌,心中登时郑重了起来,铁杖击向萧遥时,手下也不再留情,运起十成内力,自己压箱底的绝技疯魔杖法中的一式拨云见日已然使出,竟然一击之下,再次将萧遥手中的长剑击飞了出去。 连续两次被柯镇恶击飞手中长剑,萧遥的虎口之处早已是鲜血淋漓,点点殷红的血珠顺着手掌滴落到地上,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血花。他握剑的右手也被震的没有丝毫知觉,自右手指尖直到肩部,整条手臂更是酸软疼痛,连抬都抬不起来了。萧遥心中大骇,没想到自己在柯镇恶手下不仅一招都走不过,此刻甚至连长剑都无法再稳稳地握在手中,这还怎么打?而就在他心中骇然无措之际,柯镇恶借击飞长剑后的余势,疯魔杖法再次使出,一招力劈华山,挟着一股刺耳的风声,劈头盖脸地朝着萧遥的天灵盖上砸将下来。萧遥见这一记攻击势大力沉,若是被他砸实了,自己就是铜头铁臂也决计抵挡不住,当即心中一沉,足尖在地上一点,使出迎风拂柳步中的一招曳然生姿,整个人便瞬间向右边飘了过去,堪堪躲过了柯镇恶那一记势大力沉的招数。虽然如此,但柯镇恶那一杖所带起的杖风却依然将萧遥的半边衣袖卷了一大片下来,随着铁杖击地,大堂地上的青砖也丝丝碎裂开来。 萧遥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柯镇恶的猛力一击后,更不停步,周身内力瞬间便催转到了极致,又将掉落的长剑捡起紧握在手中后,脚下便如乘云驾雾一般,在这小小的院子中兜起了圈子。他原本是打算若是能抵受得了柯镇恶三五招而不落败的话,那么自己便寻隙发射银针,借此来与柯镇恶缠斗一番,谁知,前后两次交手,却都是只在一招之间,手中长剑便被震飞了出去,根本找不到机会发射冰魄银针。无奈之下,萧遥也只能仰仗轻身功法,暂时躲避开柯镇恶的锋芒,至于如何求生乃至如何脱身,以当下的情势来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幸,柯镇恶的轻身功法并不如何高明,萧遥又是有备而战,至于那些只为金钱而来的武林中人,轻功更是平庸至极,因此,一时间院中竟无一人能追的上萧遥。 此时洪凌波正站在房顶墙头与武三娘相斗,而随着两人的打斗,房顶上的瓦片也在不断地摔落到院子中。萧遥的天罗地网势功夫此时已经有所小成,躲开这些不断从天而降的瓦片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而柯镇恶虽然轻功不精,但靠着将手中铁杖舞的虎虎生风,使出一招金刚护法,将周身上下护的严严实实,那些瓦片一接触到铁杖,便都被打的粉碎,只是这样一来,追击萧遥的速度就不免又慢上了几分。 转眼间追了两圈下来,萧遥见柯镇恶始终追不上自己,心中稍安,大着胆子扭头看去,却忽然看到除了柯镇恶能够舞着铁杖,一边击碎飞下来的瓦片,一边追击自己外,院中其余追出来的武林中人一个个只能站在原地,不停地挥舞手中的兵刃,见到瓦片飞来便格挡开去。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胆子大的,目光聚集在萧遥身上,抬足刚想追出去,但没跑出两步,头顶不断飞下的瓦片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们的头上。虽然这些瓦片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他们如果想要专心对付萧遥的话,有了这些让他们不胜其扰的瓦片,却也是万万不能的了。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暗喜,心念一动,便计上心来。他脚下不停,迎风拂柳步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如一阵风一般,蹿到了院落一角后,手心中立刻暗扣三枚冰魄银针,唰唰唰,月光下三道寒光闪过,正站在院子中间躲避瓦片的三名大汉立时中招,闷哼一声便同之前的同伴一样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第六十五章 误斗(八)绝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3 眼见利用屋顶飞瓦牵制敌人十分管用,萧遥心头暗喜,三枚银针发出,紧跟着又是三名大汉闷哼倒地。直到此时,逐渐逼近了萧遥身侧的柯镇恶才在瓦片块块碎裂的噪杂声音中,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点暗器破空的尖锐之声和那些大汉倒地的闷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手中铁杖舞的更加滴水不露,生怕此时萧遥以暗器攻向自己,同时向身后急喝一声:“你们快进屋去,不用再管外面的事情。”他虽然对那些大汉的性命并不放在心上,但让萧遥这个武艺浅薄至极的无名小辈在自己面前如此耀武扬威,前后居然连伤九人,这对他来说,已是大损颜面之事了。 那些大汉听到了柯镇恶的提醒后,便赶忙躲进了正堂之中,再也不敢出来了。萧遥见此情景,暗叹一声可惜,原本又已经扣在手中的三根银针便转了目标,朝着柯镇恶掷去。柯镇恶听见银针向自己袭来,辨明银针飞来的方位后,手中铁杖一挥,那三枚银针便叮叮当当地被打落到了地上。他冷笑了一声,喝道:“小子无礼。”便又追赶了上去。萧遥见银针无法伤到柯镇恶,也不接着跟他缠斗下去,身形一转,便又使出了迎风拂柳步,绕着院子奔跑了起来。 萧遥本以为柯镇恶会再次全力追逐自己,谁知,柯镇恶追出了几步后,便又停了下来。他在江湖中混迹已久,临敌经验异常丰富,眼见如此追法,别说抓住萧遥了,就是连他的衣衫一角都碰不到,因此便即停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萧遥看柯镇恶停步不追,还以为他要放过自己,谁知柯镇恶左手一扬,月光下突然一道寒芒划过,带着嗖嗖嗖的尖锐破空之声,萧遥闻声回头一望,原来是一个暗器正朝着自己激射而来。这个暗器看上去较之冰魄银针要大了一些,但由于柯镇恶内功精湛,因此发射出来时依然声势惊人。萧遥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射向自己的暗器,心中一惊,赶忙闪身避开,身形稍顿,还没回过神来,第二枚暗器却已经袭到了面门之前。萧遥心中大骇,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仪表容貌,顺势往地上一滚,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第二枚暗器。刚要起身,却忽觉面颊上一片温热,用手一摸,触手之处却满是鲜血,原来竟已被那枚暗器划伤了脸颊。 此时,萧遥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惊骇。他顺着刚才那两枚暗器飞行的轨迹看去,却发现有两枚铁棱正深深地镶嵌在围墙石壁之上,心中一动,暗道:这便是那飞天蝙蝠柯镇恶的成名暗器蝙蝠镖吧。 院落另一边,柯镇恶连发两枚暗器之后,已经听出了萧遥屡屡闪躲的声音,明白自己刚才并没有射中他,因此手中又扣了一枚蝙蝠镖后,便纵身向前急跃而去。萧遥见柯镇恶又来追自己,赶忙站起身来,刚想再使出迎风拂柳步来躲开,谁知,身形刚动,柯镇恶左手又是一扬,又一枚蝙蝠镖便不偏不倚地向着萧遥身前两尺的地方激射而去,萧遥若是接着往前奔去,那便等于直接将自己送到了暗器面前。见此情景,萧遥赶忙收住步伐,硬生生地不得不停在当地,而柯镇恶则借着这个机会,与萧遥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眼见柯镇恶左手呈发射暗器状,右手却单臂擒着铁杖挥舞过来,萧遥周身上下已被完全封死,再无一丝盘桓腾挪的余地,这才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只听萧遥凄惶地大叫道:“师姐,快来救我。” 洪凌波之前一直在与武三娘相斗,此刻恰逢她不敌武三娘,被打飞了手中长剑,便以三枚喂毒的冰魄银针,两根射向武三娘,被她挥刀挡开,一根却出其不意地射向陆立鼎,被陆立鼎伸两指钳住。此时听到萧遥的高声呼救后,她趁武三娘分神之际,从半空中抢回长剑,自房顶纵跃而下,刚好看到柯镇恶右手挺杖前攻,左手以暗器牵制住萧遥,令这小冤家陷入了进退不得,极为凶险的境地,当即长剑递出,自己却不闪不避,连出了三招极为凌厉的招数,逼得柯镇恶只得回杖自救。这三招一处,柯镇恶心中便已经明白,自己对面这女子的武功实在比刚才那个小子的武功要高强地多,因此心中倒也再无轻敌之意,悄然收起了蝙蝠镖,双手紧握铁杖,径自上前与洪凌波乒乒乓乓地斗了起来。而洪凌波这置自己生死于度外的举动倒也终究算是解了萧遥的燃眉之急。 却说另一边武三娘用刀荡开射向自己的那两枚冰魄银针后,看到洪凌波又与柯镇恶斗在一起,刚想上前帮助相助,甫一跃回庭中,却见陆立鼎手中拿着一根冰魄银针,忙急声道:“快放下!”陆立鼎闻听此言,依言掷下,武三娘挥剑割断自己的一截衣带,立即将他的右手手腕牢牢缚住。 见到武三娘神情惶急,手上动作丝毫不敢停歇,陆立鼎吓了一跳,问道:“针上有毒?” 武三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剧毒无比。”当即从口袋中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此时,陆立鼎只觉得食中两指麻木不仁,随即肿大。见此情景,武三娘赶忙用手中单刀的刀刃割破他两根手指的指心,但见一滴滴的黑血便立刻渗了出来。陆立鼎大骇,心道:“我手指又未破损,只碰了一下银针就如此厉害,若是给那针尖刺破了一点皮肉,那我此刻哪里还有命在?”当即向武三娘拱手施了一礼,以示感谢,待两人一起看向院落之中的情景时,陆立鼎却忽然暗吃了一惊,不由低声呼道:“怎么是他!” 原来适才陆立鼎先站在大堂之中,,见洪凌波挺剑与武三娘在房顶上斗在一起后,便立马提刀赶到了庭院之中,却见到柯镇恶与那些花钱雇请来的江湖汉子正一齐围攻另一人,但当时天色昏暗,加之他见有柯镇恶坐镇,料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因此便没有多注意那个被众人围攻的敌人,心中只是想着该如何去帮正与洪凌波单打独斗在一起的武三娘。此刻,洪凌波转而与柯镇恶斗在一起,而那些江湖汉子一个个非死即伤,院落中顿时只剩下三人,直到此时,陆立鼎才陡然发现,原来,之前被柯镇恶等人围攻的那人,正是前晚来给自己通风报信,自称叫做萧遥的那个少年。 陆立鼎心中正自疑惑,为何萧遥助自己请得强援之后,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却还要来以身犯险时,身旁的武三娘却已经提刀上前,欲要相助柯镇恶。见到武三娘过来,萧遥心中大急。他刚才也已经注意到了洪凌波的长剑被武三娘一刀击飞的场景,明白自己二人若是合力相斗对方一人,说不得还能有一丝胜算,但要是武三娘和那柯镇恶联手的话,那就是连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了。因此,一见到武三娘提刀上前,萧遥不及多想,手中立刻将原本暗扣着的三枚冰魄银针向着武三娘发射过去,尔后紧握手中长剑,运起天罗地网势的身法,瞬间从柯镇恶身侧使出一招浪迹天涯,终于靠着偷袭暗算一击见功,柯镇恶被迫向后连退两步。眼见自己得手,萧遥又转到了洪凌波身侧,赶忙对她连声说道:“师姐,形势不利,我们先撤吧。” 柯镇恶听到萧遥的话后,哈哈一笑,嘶哑着嗓子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又挺杖向前击去。同时,武三娘也已挥刀砍落了萧遥刚刚发出的三枚银针,轻喝一声,向着萧遥劈来。两人一刀一杖,举手投足间声势竟如遮天蔽日一般,萧遥霎时间只觉星光黯淡,眼前忽的就暗了下来。此情此景,当真是犹如覆海汹涌,暗潮没地。 第六十六章 误斗(九)穷寇莫追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3 见到武三娘和柯镇恶一齐攻了过来,萧遥细心观察,发现自己与洪凌波二人已渐渐地被迫进了院中一处死角,此番争斗已注定再无转圜回柔之势,又见柯镇恶击向洪凌波的疯魔杖法招招势大力沉,见识过他杖法威力的萧遥再不犹豫,当即挺身向前,护在了洪凌波的右侧,那是武三娘单刀劈过来的方向,萧遥却不躲不闪,手中长剑反而与洪凌波一齐向前递出。“当啷”一声,在架住柯镇恶钢杖的同时,武三娘的单刀也砍了下来。随着“噗嗤”一声轻响,萧遥的右臂上瞬间被砍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如江河奔腾一般,从被砍开的皮肉下汹涌而出。 洪凌波有了萧遥在旁协助,立刻感到轻松不少,手中长剑乘隙递出,刷刷刷连续几招,又将柯镇恶逼退了数步。她见眼前形势稍稍缓和了一些,刚想叫萧遥赶快走,扭过头来,未曾想到居然看到的是萧遥那张面无血色、苍白无力的面孔,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道长约数寸,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那条已被鲜血瞬间染红了的右臂。见到这样的情景,洪凌波登时呆住了,她根本没有想到萧遥竟会在那甚是危急的千钧一发之际,选择用他的身体替自己硬生生挨上武三娘的一刀。这一瞬间,她的大脑中空白一片,既不悲,也不喜,既不怨,也不怒,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萧遥挨了武三娘势大力沉的一刀后,顿时觉得右臂先是痛入骨髓,过了一阵后,却慢慢地开始觉得有些麻木,还有一些冰凉之感。他见洪凌波望着自己的伤臂呆呆地出神,心中大急,暗骂怎么能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愣神,当即一咬牙,也不再管自己的伤处,利用洪凌波逼退柯镇恶后获得的一丝喘息之机,拉着她便向陆家庄大门的方向奔去。 武三娘见萧遥拉着洪凌波便跑,一时间一时间大感意外,竟也忘了追赶。她刚才举刀砍来,本只是想吓唬一下洪凌波,好让她缩身闪避,只要令她再退两步,那么自己便能与柯镇恶联手,将对方二人逼入身后的死角之中,这围墙又甚是高大,那时生擒活捉自是不在话下,到时在细细盘问不迟。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萧遥竟然出其不意,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刀。他如此兵行险招,着实是让武三娘大感意外,手中的动作也因此而停顿了下来。她平日里虽然甚少涉足江湖,但临敌经验却也是不少的,可像眼前这般临敌之际对手突然豁出性命不要替同伴挡刀,她平生却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也正是因为萧遥一眼便看出了现下的不利形势,又心系洪凌波,不愿让她受到伤害,当机立断之下甘受了这一刀,这才使得洪凌波到底是没有退入绝境,进而给两人留下了一线生机。若是当时萧遥稍有犹豫,没有及时上前援护,洪凌波因此而退了两步的话,那么此刻,两人必然已成瓮中之鳖,束手就擒了。这时,萧遥用眼角余光瞥见了武三娘脸上的愕然之色,见她举刀将砍未砍,神色间颇为犹豫,心中顿时为之一振,知道逃生的机会稍纵即逝,当下也不管洪凌波还在那儿发楞,只管拖了她便往大门外奔去。 柯镇恶之前被洪凌波连出数招,逼退了四五步,此时距离二人之间已有了两尺的距离。萧遥拉着洪凌波狂奔而逃,柯镇恶虽然在察觉后,手中铁杖便立刻挥出,意图将二人拦阻下来,但毕竟还是因为之前后退的那四五步距离导致铁杖长度不及,加之萧遥又挺剑挥挡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拦下萧遥与洪凌波。萧遥见自己二人终于脱离了那个死角,心中一喜,几个纵跃间,便已带着洪凌波冲到了陆家庄的大门之前。 从武三娘和柯镇恶联手进逼,洪凌波出招应对,到萧遥舍身挡刀,直至二人飞身奔逃,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萧遥拉着洪凌波瞬间蹿出陆家庄大门后,武三娘和柯镇恶刚要转身再追过去,却忽然听到站在一旁的陆立鼎长喝一声,说道:“二位且住,穷寇莫追。” 柯镇恶和武三娘都是江湖经验异常丰富之人,明白斩草不除根,只有遗祸无穷的道理,因此听到陆立鼎那一句“穷寇莫追”之后,心中均是嗤之以鼻,刚想不理不顾地继续追杀敌人,但始终是因为陆立鼎的那句话,让两人心中有了瞬息的迟疑,因此等两人追到门口左右环顾之际,却早已经不见了萧遥和洪凌波的身影。柯镇恶捶胸顿足,手中的钢杖在地上敲得砰砰砰直响,只是埋怨陆立鼎不该多言拦阻,不然此刻早已擒下了那两个贼子。 原来,陆立鼎自见到了萧遥后,心中便一直惴惴难安,不住地猜测着他为何在助自己请得强援之后,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却依然还要来以身犯险,而在看到萧遥舍身护住洪凌波,右臂上被武三娘狠狠砍了一刀后,一时间心中更是思绪万千,一会想道:他舍己为人,宁可自己负伤,却也要保得师姐不受伤害,这等侠义之举,岂是宵小之辈所能为?一会却又想道:这人是那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李莫愁的弟子,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拜李莫愁为师,难道还能学到什么好的品性不成?至于他救护师姐之事,人人都道虎毒不食子,但这并非是说老虎的本性便真的不恶毒,只是天性所致,不会伤害亲近的人,恐怕他也是因此才会如此为之。正想到这里,陆立鼎的脑海中又忽然浮现出从小念到大的三字经中的那一句:“人之初,性本善”的话来,转念又想道:我看他年纪尚轻,且眉清目秀,温文俊雅,前番半夜里来给我通风报信,而且所言句句属实,我也的确依他所言,请到了柯镇恶和武三娘,替我抵御了这场祸端,可见他天性淳朴,此番前来,只怕也是受了他师父的威逼,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他除了有一些刁钻古怪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凶戾之气,恐怕并非跟他师父李莫愁那般,是个穷凶极恶之人,那么,我究竟该不该放他离去呢? 这些想法交缠错杂,一直萦绕在陆立鼎的心头之上,忽而心中一软,念道看在他为自己通风报信,助自己请得强援的份上,便想就此放他离去,忽而心中又是一忧,担心他去而复返,更担心到时李莫愁亲至,到时又该如何是好?这两个念头在他的心里不断较量,恰逢此时,他看到了萧遥拖着洪凌波终于冲出了柯镇恶和武三娘二人的包围。长久以来,他虽然不履江湖,且行事迂腐,不懂变通,但终究还是一个心怀侠义,宅心仁厚的正人君子,此刻他见萧遥终于脱困,那一瞬间,心中便突然下定了决心,因此才大声喊出了那句:“二位且住,穷寇莫追。” (一大早更新全部送到,昨晚上没喝酒,今早上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起床了^_^) 第六十七章 分道扬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4 萧遥拖着洪凌波逃出了陆家庄后,两人丝毫不敢停歇,生怕柯镇恶和武三娘会追赶上来,因此一出庄就再次使出了迎风拂柳步的轻身功法,几个起落间,便已经回到了柳林之中。直到此时,洪凌波方才惊魂稍定,一回过神来,便赶忙查看起萧遥右臂上的刀伤来。萧遥担心两人若是在此稍有耽搁,柯镇恶和武三娘一旦追来的话,那可就真的再难死里逃生了,于是赶忙拖着洪凌波上马,两人亡命疾奔而去。 因为害怕柯镇恶和武三娘会沿着大路追过来,所以两人尽捡些偏僻难行的小路,七拐八绕地前行,直至走到了连马也无法通过的崎岖之地后,这才舍弃了两匹马,两人徒步而行。接着又是东弯西绕,奔行数里之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破窑。 此时,由于萧遥右臂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机会包扎处理,加之长时间奔行,浑身气血流转加快导致失血过多,他已经有了一些头晕眼花,四肢乏力之感。洪凌波见萧遥实在是难以再支撑下去,便扶着他走进了那座破窑之中,权作安歇之所。 直等二人走入其中,洪凌波这才发现,原来这是座烧酒坛子的陶窑,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内里空间倒是极大。她扶着萧遥走进了窑洞深处,轻轻地将他放在了地上,又找来了一些稻草让他睡在上面,这才开始认真仔细地检查起了萧遥的伤势。 她捧起萧遥的右臂,脑海中想到了之前他舍身护在自己的身侧,硬生生地受下了武三娘那一刀时的情景,再看看他此刻面无血色、苍白异常的脸庞,以及右臂上那条长约数寸,皮肉外翻,这时正汩汩地向外淌着血的伤口,心中顿时一疼,鼻子一酸,几滴眼泪便掉了下来。以前她一直都是跟随在李莫愁的身边,从来都只有她们师徒出手伤人的份,绝没有打伤他人之后还要施药救人的道理,再加之此时她对萧遥早已是芳心暗许,俗话说关心则乱,因此在萧遥受伤之后,洪凌波一时之间竟没有想到要尽快替他止血,更不用说以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通明强神丹替他稳固伤势。一直等到此时此刻,她眼见萧遥躺在地上,气息越来越虚弱,心慌意乱之余,这才终于想起了这一点。 一念至此,洪凌波急忙从衣兜中摸出了一粒通明强神丹,慢慢地喂到了萧遥嘴中,见他嘴唇干裂,右臂上布满血污,于是又在这废弃的破窑内颇为意外地找到了一个可以装水的陶壶,在窑洞附近细细搜寻了一番后,终于找到了一条小河,灌了满满一壶清水后,这才又回到了陶窖之中,先喂萧遥喝了一些水,又帮他仔仔细细地将右臂上的血迹清洗干净,随后又挥剑割断了自己的一大片衣襟,在替萧遥敷好了金疮药之后,这才一层又一层地裹紧。那金疮药也确有奇效,只敷上不一会,伤口处便再也没有鲜血流出来了。洪凌波见状,心中这才稍稍安慰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后,那通明强神丹的药力终于渐渐地发挥出来,萧遥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望着神色焦急地守在自己身旁的洪凌波,他苍白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说道:“你怎么了?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吗?” 洪凌波见萧遥醒来,心中又惊又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相处半年有余,只有在今日,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此时竟已是如此地害怕萧遥离开自己。过了良久,她才轻声问道:“你这会感觉如何了?还痛吗?” 其实,萧遥被武三娘砍在右臂上的那一刀,虽然伤口看似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且鲜血淋漓,十分可怖,但终究只是皮肉外伤,并不十分严重,只要耐心休养个十天半月,每日按时用药,再多吃些生津补血的食材药物,那么到时自会痊愈,将来除了可能会留下一些疤痕之外,今后既不会影响正常的活动,更不会影响武功,一点后遗症都不会有。但洪凌波此刻牵挂心上人,忙急则乱,于医理之道了解的又不多,因此心中总是在担心萧遥的伤势究竟会如何,这却是杞人忧天,自取其扰了。 两人在窑洞中又说了会话,眼见萧遥确实再无什么大碍,洪凌波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关切地说道:“那这段时间里,咱俩就安心地住在这里,让我好好照料你养伤吧。” 萧遥听洪凌波话中的意思,似乎已经是一心扑在了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看得比比师父李莫愁还要重要,心中不由一喜,但他转念再一想,沉吟了片刻后,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于是沉声说道:“不,我的伤势终归只是外伤,不碍事,你不必在此专门照料我。但是此番咱二人在陆家庄偶遇强敌,我们虽然奋力迎战,但仍是不敌惨败,以至我身受此伤等诸般情由,你都要立刻赶去跟师父言明,好教她老人家知晓此事。至于后面是偃旗息鼓,还是卷土重来,那就要看她老人家的打算了。”萧遥在说到“偶遇强敌”和“奋力迎战”两个词语时,都特意加重了语气,以此来暗示洪凌波此事你我二人已经尽力,只是天不遂人愿而已。 洪凌波听了萧遥的这番话后,心中也觉正该如此,但要让她此刻舍下替自己挨上一刀,身上有伤的情郎,她却也是一万个舍不得,放不下的。眼见洪凌波脸上左右为难、徘徊不定的神色,萧遥想到之前在烟雨楼上碰见的那个青衣怪貌的老者,灵机一动,又说道:“也不知那恶婆娘和瞎老头是谁,武功怎的恁般高强,连师姐你也奈何不得。不过,那两个人武功再高强,只怕也不是师父的对手。凌波,你去将师父请来,杀了那个使单刀的恶婆娘和使铁杖的瞎老头,也算是为我报仇了。” 听了这话,洪凌波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怨恨的神情,但转而看向萧遥时,又换成了一副疼惜的神态,说道:“你从未涉足过江湖,自然未曾耳闻。你道那个瞎老头是谁?他便是江南七怪之首的飞天蝙蝠柯镇恶,郭靖郭大侠的师父。只是没想到,他此番竟会替那姓陆的出头。我曾听师父说起过,他早些年去桃花岛颐养天年了,如今这老儿出现在了陆家庄,想必那郭靖黄蓉也离此不远了,如此一来,师父报仇的大事只怕是要横生波澜了。真没想到,这老瞎子和臭婆娘竟敢伤你……好,我去禀报师父知晓,让师父对付他们,好为你报仇。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萧遥听了这话,心头一沉,问道:“咱们两人一块吗?” 洪凌波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说道:“对呀,难道我还能抛下你不管不顾,自己离开吗?” 萧遥心念一动,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你看我这样子,还能跟你同行吗?此刻我浑身冰冷,一丝力气也没有,别说跟你一起去见师父了,就是再多走上两步路也是万万不能的了,不说一路上行动不便,会耽误了提醒师傅敌人来了强援的大事,就是路上万一遭逢柯镇恶那老儿,到时可就一切皆休了。我知道你不愿留下我一人,但是我此时虚弱至此,那咱们俩也只能暂时分别,让你一个人去见师父了。” 洪凌波听了这话,秀眉微蹙,神色间的担忧之意又浓了几分,踌躇了一阵后,终于还是说道:“我若单身一人去找师父,那咱俩便要分开了。这分开的日子里,你身子如此虚弱,手脚又不方便,无人照顾,一个人该如何生活呢?要不……还是咱俩一起去吧,路上慢一些,小心一些,想来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凶险的。” 萧遥听洪凌波似有松口之意,赶忙趁热打铁地说道:“你将我悄悄地安置在客栈之中,大隐隐于市,那时不说陆家庄的人很难想到我就藏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况且嘉兴城有如此繁华热闹,自然也不用担心生活无人照料,到时我再让店小二去请个好郎中,让他给我好好诊治一番,估计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我就没事了。可若是跟你一块走,一路上担惊受怕舟车劳顿也就算了,要是师父她老人家见了我如此不中用,竟然被人打成这样,大大丢了她的颜面,到时心头火起,一怒之下再责罚于我,那又该如何是好?” 洪凌波听了这话,心中恍然,终于不再劝说萧遥,默默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破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4 当晚,在萧遥的一再坚持下,洪凌波洪凌波终于狠下心来就此离开,星夜兼程地赶去向李莫愁禀告此间诸事。而萧遥外伤虽不严重,但毕竟受伤后没有及时医治,导致失血过多,此时身体极为虚弱,因此在目送洪凌波离开后,萧遥自己便又回到了窑洞之中,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临近正午时分,萧遥才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摸了摸已经咕咕直叫的肚皮,刚想挣扎着起来想去外面找一点吃食来充饥,鼻中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像是烤肉的香味。萧遥闻到那股香味,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赶忙爬起身来四下查看,想找出那股香味的源头。扭过身去,却忽然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拨弄着一堆极为旺盛的篝火,而那股闻之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正是来源于一只正在篝火上来回翻转熏烤,看上去皮焦肉嫩,油珠迸溅,色泽金黄的烤鸡。 看着那只烤鸡,萧遥顿时口舌生津,喉头处一阵阵发紧,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只烤鸡。若是放在以前,他见到以如此简陋的方法烤制而成的烧鸡时,那定然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但到了此时,他先有一番与人恶斗,体力大损之事在前,又有身受刀伤,失血过多一事在后,肚腹之中不仅早已空空如也,身体也极为虚弱,急需补充一些营养。因此,萧遥在见到了那只烤鸡之后,便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上面,对于旁边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反而并不多加注意。 那少年看到破窑中原本睡着的大汉甫一醒来,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烤鸡,还不时暗暗咽下几口津液,显然已是饿到了极致。他昨晚外出玩耍,夙夜未归,直到临近黎明之时,才去附近的村子中偷了一位农户养的公鸡,打算烧烤之后以此果腹,待睡上一觉之后再出去玩耍。谁知,刚一回到自己平日里居住的那个破窑洞,便看见了一个正躺在地上满身血污,右臂上用一片已被鲜血浸透,只剩下一片暗红之色的衣襟包裹着的男子。那少年不过十几岁年纪,平日里偷鸡摸狗地混日子,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因此陡然间看到一个浑身鲜血、面色苍白的人躺在自己面前,他还以为是一个死人,生怕会牵连到自己吃官司,因此便吓得远远地躲起来,一时连窑洞都不敢回了。 可他毕竟是一个少年,天性便十分贪玩好奇,在窑洞外悄悄观察了一阵,眼见并无其他异状,这才大着胆子又走进了窑洞里,小心翼翼地查探了一番后,方才弄明白原来眼前这人只是身受重伤,并没有死。见此情景,那少年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再去看萧遥的长相时,只见他眉清目秀,并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心中的担忧之情才彻底烟消云散,再看天色已近正午时分,便捡柴起火,杀鸡拔毛,做起了烤鸡。 此时他见萧遥醒转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烤鸡,于是开口叫道:“喂,你是谁?到大爷家里来做什么?” 萧遥见那少年剑眉入鬓、面貌俊美,虽然衣衫褴褛,脸上蓬头垢面,但细细看去,却也是十分可爱。见此情景,萧遥突然心念微动,原本全部都放在那只烤鸡上的注意力也不声不响地转移到了那少年的身上。见到萧遥看向自己,那少年挺胸抬头,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看什么?这是大爷的财产,你要想吃,自己去捉了来。”说完,也不再去理萧遥,自己从那只烤鸡上撕下了一个鸡腿,大口便嚼了起来。 见那少年说话如此无礼,性情又如此嚣张奇异,萧遥微微一笑,一个人名莫名的浮现在了自己的心头,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破窑,心中的那个猜测更加肯定了几分,于是大踏步走上前去,也不管那少年是否同意,自己也伸手撕下了另一只鸡腿,坐在篝火之旁,也大咬大嚼地吃了起来。 那少年见萧遥竟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头顿时冒出了一股无名邪火,左手还紧紧握着鸡腿,右手却忽地一下,突然重重地打向了萧遥。 萧遥心中早有防备,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前后左右来回躲闪,竟将那少年打过来的拳头一一闪躲开来。那邋遢少年虽然人小体弱,挥出的拳头看起来声势也颇为惊人,虽然招式看上去似乎有些许章法,也不知是从何处看来的,一进一退暗含一定的规律,但是力道却着实不敢恭维,,这在已经将天罗地网势和迎风拂柳步以及美女拳法等都已练至小成的萧遥看来,自然是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毫无威胁。那少年连出数拳,萧遥却只是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进行闪避,待鸡腿吃完,只剩下一根鸡骨头时,他看准机会,乘那少年又打来一拳,立足未稳时,左手拿着鸡骨,不见再有其他的什么动作,竟已送入了那少年的口中。 鸡骨入口,那少年终于不再挥拳,呸呸呸几声,将那根骨头吐了出来,指着萧遥说道:“你可知我爹妈是谁?你仗着自己比我大了几岁就敢如此欺负我,要是教我爹妈知道了,定然有你好受的,识相点的还是赶快给本少爷磕头认错的好!” 听了这话,萧遥扑哧一声,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心中暗道,“少爷?你倒确实有着少爷命,但可惜无福消受。而且,要论我此时的武功的话,如果倒推十八年,你爹妈还活着的话,估计也确实打不过你爹,至于你妈,大概差不多伯仲之间吧!呵呵。” 眼见萧遥笑出声来,那少年心中一虚,指着萧遥又说道:“好,你不信,那我就去叫我爹妈过来收拾你。”说着,就要往林外官道方向走去。他见萧遥鸠占鹊巢,而自己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此时心有不甘,但还是决定先出去躲上一躲,避上一避,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走了,这破窑还是自己的天下,因此才谎称要去找自己爹妈来出头,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萧遥见这少年如此油嘴滑舌,心中对他的身份再没有丝毫的疑虑,对着那少年快速奔去的背影叫喊道:“杨过,你要去哪里找你的爹爹妈妈?” (今天的更新一并送到,各位书友畅览……) 第六十九章 因果是非(上)杨康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4 听到萧遥猛然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杨过心中的震惊与愕然自不必多言。他停住了往外疾奔的脚步,转身走回到了萧遥的身边,满面疑惑与戒备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萧遥心念一动,笑吟吟地说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杨过听萧遥说自己居然是他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朋友,不由地惊骇无比,错愕地问道:“你是我父亲的朋友?” 萧遥暗暗吸了口气,想了想后,说道:“对,你姓杨,单名一个过字,你母亲姓穆,你父亲叫杨康,我说的对也不对?” 杨过听萧遥说的一点也不差,不由地点了点头。 萧遥又说道:“你自小便由母亲在太湖长兴郊外养大,十一岁那年,你母亲病逝,你便按照你母亲的遗愿,将她同你父亲一起,葬在了嘉兴王铁枪庙外。我说的对也不对?” 杨过的脸色瞬间呆愣住了,下意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忽然间,他开口问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话刚出口,他便想起了之前萧遥已经说过了自己是他父亲的朋友,便只好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以作掩饰,,但神色间那浓烈的期盼之意却无从遮掩。 萧遥心中其实早在备受李莫愁肆意欺辱、于南宋武林中到处束手束脚之时便已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计划,自己不管怎样,一定要做那人上之人,作为一个穿越者,本就比历史原生人物更有优势,很多历史npc都可以利用。因此,在确认眼前少年就是神雕中的不死小强杨过后,他的心中便立马浮现出了一个计划。此时见到杨过脸上的期盼之情,明白他虽然十分想知道关于自己父亲的故事,但心中对于自己始终还存了一些戒备之意,于是心思急转,瞬间便将射雕和神雕原著中,关于完颜洪烈抢夺包惜弱,后来生下杨康,以及金国意图联宋抗元,派遣完颜洪烈和杨康二人作为使者前来,直到后来生下杨过等诸般情节一一回想起来,又想到杨过此时心中对于素未谋面的父亲定然是十分憧憬崇拜,结合自己心中原有的计划,顿了一顿后,萧遥终于决定来个顺水推舟,于是沉声说道:“你问我你父亲是谁?你父亲是个大英雄。” 听到萧遥的这句话,杨过脸上顿时闪现过一丝惊喜之色,问道:“你说什么?我爹真的是个大英雄?” 萧遥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右臂上的伤口,说道:“你可知道我这刀伤是如何来的吗?” 杨过看着那处颇为可怖的伤口,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 萧遥突然恨恨地说道:“这伤口,是被蒙古鞑子砍的。” 其时,大金国已为蒙古所灭,俗话说唇亡齿寒,宋朝再无可以抵御蒙古铁骑的缓冲地带,秦岭淮河以北,已经尽为蒙古人的天下,整个中原大地,都时常能够看到蒙古铁骑烧杀,不少富有正义感的江湖豪杰便因此时常奋起抵抗。杨过虽然年纪尚小,但对于这些事情却也是有所耳闻,因此听萧遥说是被蒙古人砍伤的后,不禁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萧遥见杨过点头,又接着说道:“我久仰你爹当年的赫赫威名,因此曾经特意去了解过你爹当年的英雄事迹,现在就说与你听听吧。你爹汉名叫做杨康,这你是知道的,生母包惜弱,是大宋京师临安府城外红梅村一个教书先生的小姐,当年嫁与牛家村杨家枪法的嫡派传人杨铁心为妻,但宋朝官府昏庸无能,残害忠良,当年只因一件小事便举兵围攻杨铁心一家,恰逢此时,你的祖父完颜洪烈出手相助,于雪夜之中救下了包惜弱,至于杨铁心,却在乱兵围攻之下抛妻逃亡了。”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 见杨过瞪大了眼睛听得聚精会神,萧遥心中暗喜,拿起那只烤鸡又咬了一口,这时杨过却不再提拳来打,反而催促道:“你快说,后来怎样。” 萧遥将鸡肉咽下后,接着说道:“后来,完颜洪烈对包惜弱暗生情愫。此时,既然杨铁心已经抛妻逃亡,那么不管是按照大宋律法还是金国的律法来说,包惜弱也都可以改嫁了,你说这个道理,对也不对?” 见到杨过连连点头,直呼“有理”之后,萧遥这才又接着说道:“只是,包惜弱心里始终记挂着杨铁心,后来他虽然嫁给了完颜洪烈,但依然将以前在牛家村里与杨铁心一起生活时的所有用品都搬入了金国的赵王府之中。” 杨过听到这里,泪光闪烁,心中所思所想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激动已极,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就是不让泪水滴下来。 萧遥接着说道:“后来,包惜弱为完颜洪烈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完颜康,为了纪念前夫杨铁心,包惜弱特意为儿子又取了汉姓为‘杨’,这便是你的父亲杨康,而完颜洪烈到底饱读诗书,又是当年金国的天潢贵胄,气度自然不凡,宽容雅量,居然对此不以为忤,依然对包惜弱百依百顺,并不顾金朝皇族不得与汉家女通婚的律令,力抗种种压力,甚至为此放弃了太子之位,只为了正式册封包惜弱为赵王妃。你爹从小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礼贤下士,又兼之文武双全,因此很得完颜洪烈的欢心。那个时候,蒙古人南侵日甚,完颜洪烈作为金国的六王子,官封赵王,率领金国大军抗击蒙古,立功无数,在蒙古成吉思汗未成事之前,就不断对蒙古各部进行分化瓦解,不仅卓有成效,甚至一度将那成吉思汗铁木真围困在一座小山上,差点就能将这贼酋绞杀,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最终功亏一篑,否则今日的中原百姓就不会受此等苦楚了。至于后来,更是筹划追杀蒙古的四王子托雷,也就是前些年驾崩的那个蒙古监国,想必你也听说了。此等壮举何等豪迈,而你爹,便正是当年追杀那个蒙古鞑子四王子的直接执行人。” 杨过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喃喃自语道:“爹……你果然是个大英雄。” 萧遥见自己终于成功地触动了杨过的心灵,不由暗暗欢喜。萧遥本从不信命,可自从穿越以来,见识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渐渐地对气运命理一说变得十分在意了,因此此时见自己终于成功的触动了杨过的心灵深处,想到自己将来若是能得到他的鼎力相助,到时主角模式开启,无敌气运加身,那么自己又何愁大事不成呢?正想到这里,却忽然听到一旁的杨过神色狰狞地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我父亲……我父亲为何会死呢?是……是不是蒙古鞑子害死他的?” 萧遥心念微动,故作悲伤地说道:“你爹……你爹确实是被奸人害死的。” 杨过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忽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怒喝道:“是谁?那人是谁?谁害死了我爹?是哪个卑鄙无耻的奸诈小人害死了我爹?” 萧遥道:“我曾风闻,是……是你父亲结拜兄弟的妻子。” 杨过心中其实一直都在怀疑英年早逝的父亲不是善终,此时亲耳听到萧遥如此说,一经确定,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仇恨,哇哇大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哭了一阵子之后,他却忽然又不再哭泣,擦干净了眼泪后,又坐了下来。但此时此刻,萧遥已经从未来的杨大侠眼神深处看出了一丝坚韧与狠戾之色。 (这两天要出去一趟,跟各位书友请个假,大概三四天就能回来,欠下的章节回来那天一并补上,绝不欠账,现在更的算是明天的吧,因为明天一早就要走,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之前看到一些各种吐槽,且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我一直没有多说什么。看了这章,我想有些书友终于可以淡定了吧。) 第七十章 因果是非(中)郭靖与黄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4 杨过擦干净了眼眶中的泪水后,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破窑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弓身在里面寻找着什么。萧遥心中正暗自奇怪,却见杨过已经拿着两个泥封的陶壶又走了过来。 萧遥看着那两个平常无奇的陶壶,问道:“这是什么?” 杨过说道:“这是我之前从附近一个大户人家里偷出来的上好女儿红,当时躲在窗户根底下听那个财主跟客人说,已经放了不下二十年了。我自从偷过来后,便一直藏在这窑洞里,别说拿出来给人看了,就是说也没说过一次,我自己更是连动都没舍得动一下。今日你把我爹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要好好谢谢你。”说着,打开封泥,又找出了两只破碗,给萧遥满满地倒了一碗后,自己也倒了一碗,举起说道:“先干为敬。”说着,咕咚一口,将那碗女儿红喝下了肚去。 萧遥酒量虽然不行,但看到这酒倒出后呈琥珀色,微微摇晃之时透明澄澈,纯净可爱,鼻中闻到的酒香更是馥郁芬芳后,就知道绝对是好酒,还是忍不住喝上一口尝尝鲜。随着酒液下肚,他顿时觉得满口生津,嘴里都是一种醇厚绵密的感觉,咽下时更不像之前喝过的那些酒一样辛辣如刀,反而醇厚甘鲜,既有甜味、辛味,也有涩味、酸味,细细品味之间,更有一股淡淡的鲜味、苦味、尝之令人回味无穷。萧遥从未喝过如此美酒,当即咕咕两口,将破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酒给一饮而尽。 放下碗后,杨过又知机地给萧遥满上,说道:“今日你为我点破了连我娘都从未告诉过我的身世之谜,此等恩情,杨过永生永世没齿难忘。你我一见如故,又待我这样好,更比小子我大上好几岁,要不,你我就此义结金兰,做我大哥吧。” 萧遥一听杨过如此说,见他面露难色,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说道:“好,既然你愿意,那我也是求之不得的。我只不过虚长你几岁,之前偶遇你时,只是见到你与你父亲相貌间依稀有几分相似,我又想到他若是有儿子也当与你差不多年龄,这才敢相认。至于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那也只是见你如今过的如此凄惨,不忍让你以后再受苦。你既愿意认我作大哥,那么我以后便会好好待你,不再让你吃苦。” 杨过听萧遥答应下来,满心欢喜地叫了一声:“大哥。” 萧遥拉住了他的手臂,脸上也故作激动之色,饱含深情的叫了一声:“兄弟。” 杨过拉着萧遥的手,忽然一拍脑袋,说道:“大哥,兄弟我还不知道大哥你高名大姓呢。” 萧遥笑着说道:“我姓萧,单名一个遥字。” 杨过听了后连连点头,说道:“兄弟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一听就知道大哥这名字大有来历,绝对是好名字。”萧遥忙道:“哪里哪里。”二人相互恭维间两大碗酒已经下肚,这酒乃是十余年的陈酿,酒劲奇大,不一会,两人均已感到头脑晕晕沉沉的。萧遥含糊地说道:“杨兄弟,咱们去旁边休息一会吧,这酒劲真不小呢,大哥有点……有点受不住了。”说话间,用眼偷偷向杨过瞟去。 杨过此时也已经有些喝醉了,萧遥只见他双眼迷蒙,脸上神色时而凶狠,时而平缓,时而微笑,时而却又阴桀,显然是想到了刚才故意给他灌输的关于杨康的加料的事实后,心情大起大落所致。过了一会,只听杨过语含微醺地说道:“大哥,你是我大哥,对不对?” 萧遥心思一动,暗道这小子果真是装的,这个时空位面的主角果然不简单,现在终于要切入正题了,于是也装作已经喝醉的样子,说道:“是,我是你大哥,你是我二弟,本就不分彼此。”说着,搂上了杨过的肩头。 杨过说道:“大哥,那你知不知道,我爹的结拜兄弟和他兄弟的妻子都是谁呀?” 萧遥心中暗笑,脸上却面不改色,装作已经醉醺醺的样子,模模糊糊地说道:“是……你猜猜是谁?你父亲是个大英雄,他的结拜兄弟的名头自然也不会弱了。嗯……哈哈,你猜不到吧,让大哥告诉你,你爹完颜康的结拜义兄,,便是大名鼎鼎的郭靖郭大侠,而郭大侠的妻子,想必你也一定听说过吧,正是黄蓉黄女侠。对了,兄弟,你问这些……问这些想干什么呀?” 杨过一听萧遥的这番话,顿时如一桶冷水浇下,惊得站了起来。萧遥原本正搂着他的肩头,根本没料到他听到这句话后居然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被他突然这样一掀,登时翻倒在了一旁的地上,看向杨过时,只见他剑眉横竖,脸上肌肉紧绷,双拳紧握,要喷出火来。 萧遥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装作使劲晃了晃脑袋醒酒的样子,口中不住说着:“兄弟,你怎么了。”一面慢慢地站起身来。 杨过见萧遥被自己一下子掀翻在地,心道,看来我让他酒后吐真言的计划是成功了,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此机会,再让他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否则,他若是酒醒了,再像我母亲一般,什么都不肯再告诉我,那我这一辈子岂不是都要被蒙在鼓里了?想到这里,杨过赶忙馋起了萧遥,让他坐回了原地。 这时,萧遥眼望杨过,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问道:“你刚才为何如此激动?我刚才跟你说了些什么?” 杨过咬了咬嘴唇,想了好大一会,才泪眼盈盈地说道:“萧大哥,我从小就没有父亲的疼爱,每当我问及爹爹去哪了时,母亲都只是暗暗掉泪,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今日承蒙大哥看得起,折节下交,让小弟了解了一些其中的秘奥,知道了仇人是谁。那么,请大哥看在小弟一片赤诚的份上,就将所有关于我爹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与我知道吧。”说着,咚地一声,跪在了萧遥的面前。 萧遥见状,赶忙扶起了杨过,柔声说道:“兄弟,好兄弟,你的一片孝心,想必你爹爹在天之灵终会知道的。唉,也罢,你娘之前不告诉你,想必也是因为怕你知道真相后,耐不住性子,莽莽撞撞地就想去报仇,结果白白送了你的性命。那郭靖和黄蓉都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与大宋官府的关系也极为密切,还得到了两湖制置使孟珙的赏识,想来是位高权重,鱼肉百姓,横行无忌惯了,如今更是风头正劲,若是你莽莽撞撞前去报仇,不说根本近不了身便会被击杀,到时更会被他们这一对伪君子打成汉奸国贼,武林公敌,永世不得翻身啊!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倒还真不如遂了你娘生前的想法,懵懵懂懂地什么都不知道,心无仇恨,自然平淡安宁,与世无争,到时候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就这样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杨过听了这话,说道:“不,这样不好。我爹爹的血海深仇,我怎能不报?大哥,你就告诉我吧,小弟感恩不尽。”说着,纳头又拜。 萧遥扶起杨过,长长叹了一口气后,终于说道:“你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吗?” 杨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萧遥说道:“你爹爹,是因黄蓉而死的。你母亲穆念慈之前在牛家村中被欧阳克侮辱调戏,你爹爹深爱你母亲,为了维护你母亲的尊严,于是亲手刺死了欧阳克,为你母亲报了仇。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黄蓉见你爹爹英勇侠义,更是年少多金,富贵堂皇,对你娘心生妒意,后来更是因为自己得罪了极厉害的大人物,这才祸水东引,害死了你爹,更有甚者,你爹死后都不得安宁,她在江湖上还到处传言你爹贪恋金国的荣华富贵,认贼作父,哼哼,其实不说你爹本就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的儿子,她这般拿你祖母改嫁一事造谣生事,真真下作至极,况且金国真的那么坏吗?你日后若是有机会去淮河以北的中原大地上问问看,那里的老百姓谁人不怀念当年金国治下的国泰民安,路不拾遗,而今呢,却在蒙古铁蹄下朝不保夕,你不知道吧,当年金章宗还被北方士林读书人们尊称为小尧舜呢,其实说到南宋官府每每拿来说事的血统上,大金国的历代皇帝都有大宋赵家皇族的血统呢,都是从靖康年间投降的宋国公主嫁给金国皇室后所出。呵呵,真是可笑,其实都是大宋朝廷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故意转移视听,丑化敌国,好让老百姓不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草民们过得日子苦,总得给他们找个人来恨吧。” 杨过听到这里,早已是怒目圆睁,睚眦欲裂,一双小手握地咯咯蹦蹦直响。 停了一会,萧遥又道:“既然说了,那便统统告诉你吧。你爹的好义兄以前曾经投靠过蒙古人,这一点想必你不知道吧。当年他在鞑子那里屡立奇功,害死了多少能人志士,这才被蒙古的前代大汗成吉思汗看重,封为金刀驸马,指婚于他的掌上明珠华筝公主,一度大红大紫,在蒙古炙手可热,只是后来不知是华筝公主另有新欢还是这郭靖与黄蓉之间眉来眼去,惹恼了铁木真,蒙古人不要他了,他这才走投无路之下会到大宋,在两湖制置使孟珙门下做了门客,就此当了朝廷鹰犬。呵呵,至于杀死你爹的直接凶手黄蓉,除了你现在知道的她是丐帮现任帮主,前任帮主洪七公的徒弟外,还有个身份,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这我还真知道,以前曾在临安一个瓦子门口听一个大官说过,似乎是是武林中一个来头极大的人物,叫什么东邪黄药师。” 萧遥说道:“黄蓉正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但那黄药师为人,你可知道?” 杨过闻言不禁摇了摇头。 萧遥说道:“东邪其实是黄药师的外号,你以为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黄药师行事离经叛道,鬼神难测。他动辄挖人舌头,刺聋人耳朵,座下还出过一个前些年鼎鼎有名的大魔头,名叫梅超风,为了练功将人生生用五根如钢似铁的指头抓破天灵盖而死,最后还要制成骷髅头,弄成一堆一堆的,成品字状排列,听说是用来练什么妖法的。论及阴狠毒辣,跟她师父相比,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邪魔的女儿,你以为如何呢?”说罢,萧遥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杨过听到这里,早已是泪眼滂沱,哽噎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第七十一章 因果是非(下)欧阳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4 萧遥见杨过被自己的一番话弄的如此伤心,心中暗道,我此举虽然阴险恶毒,趋炎附势,又工于心计,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决计算不上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如此行事,我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才不得不如此为之,只要日后有了强大的权势与地位,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到时候再尽力造福天下便是了。如今的南宋已经病入膏肓,若是跟着郭靖一道义守襄阳,纵然最后能够再多撑个几十年,但最后城破死于乱军之中,那当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自己作为穿越者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且任何改革都无法在体制已经完全僵化的南宋推行,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为南宋百姓多带来持续几十年的兵灾,徒造杀孽罢了。而且,蒙古现在毕竟是位于统治者的地位,万一惹怒了他们,百姓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加地难过。要想破局,只有别出心裁,另起炉灶了。 想到这里,萧遥顿时释然了不少,拿过剩下的那坛美酒,又给杨过满上。杨过听了萧遥的那一番解释后,心中悲痛万分,一时间,只想去找郭靖与黄蓉夫妇报仇雪恨,但他也听过二人的名头,知道二人武功奇高,都是当世绝顶高手,又蒙蔽了整个大宋武林,还有着官府撑腰,凭自己眼下的一点微薄能力,报仇一事别说现在,就是以后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终自己一生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二人。想到这里,他不禁悲从中来,满腹愁思,酒杯端的也更勤了。但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随着美酒一杯杯下肚,杨过心中报仇的愿望反倒越发炽烈了。 忽然,他猛然想起自己刚才连打萧遥数拳,结果萧遥只是在原地不动便能轻描淡写,跟耍猴一样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精妙功夫,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念至此,借着酒劲上涌,杨过忽然对萧遥说道:“大哥,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武功吧。” 萧遥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心想,他必然是之前见我小露了一手功夫后,便以为我的功夫极为了得,这才想拜师学艺,好去报仇。但他却不知,我现在的武功其实也只是表面光鲜,实质上仍是三流而已,再说自己拜李莫愁为师已是十分偶然的事情,又有洪凌波帮自己说情,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若是自己再擅自收徒,先不说能否教出好徒弟,只怕李莫愁那边便已经极为不好说话了。况且,自己也不能耽误了未来的杨大侠,毕竟他日后的武功越高,成就越高,将来对自己的帮助也就越大,如果只是拜自己为师,自己可没有把握能让他达到原著中本该有的高度。 想到原著,萧遥心思急转,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形。沉吟了片刻后,他终于说道:“你学武功,无非是为了报仇。但以大哥目前的武功,比之郭靖黄蓉还要远远不如,又怎能把你教好呢?只怕到时候你会一辈子比不上郭靖黄蓉,为父报仇只怕会成为泡影。” 杨过此时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听了这话,顿时急的团团乱转,连忙口不择言地说道:“那怎么办呢?我只会娘以前教给我的一套逍遥游拳法,而且练的也不大熟练,靠我这点微末本事,那怎么能行呢?大哥,你走南闯北,定然见识极广,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 顿了一下后,萧遥说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或许你可以去跟他学武功。” 杨过一听有希望,赶忙问道:“是谁?” 萧遥沉声说道:“是欧阳锋。” 杨过一听,呆愣了半晌后,方才说道:“欧阳锋?那是谁?” 萧遥说道:“这欧阳锋可不简单。” 杨过问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萧遥说道:“你可知道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五个人都是谁吗?” 杨过之前从未涉足过江湖,平日里虽然听人说起过一些江湖中的事情,但毕竟了解有限,此时听萧遥问起,细细回忆了一阵子后,还是颓然地摇了摇头。 萧遥说道:“那五个人,分别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郭靖此时虽然武功大有进境,但比之五绝还有一段距离。那东邪黄药师我刚才跟你说过了,便是黄蓉的父亲,而这个西毒,便是欧阳锋。其实郭靖黄蓉夫妇虽然满肚子男盗女娼,但是平日里却装得道貌岸然,又会收买人心,北丐洪七公便是被他们表面那一套所迷惑才收他们为徒的,南帝段智兴也受过他们恩惠,算是他们一边的,这里面只有西毒欧阳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相反还有仇怨,他儿子便是在他们夫妇手上残废的,这且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如今你只需知道,你若想报仇雪恨,只有欧阳锋可供你利用。” 杨过一听,赶忙抢着说道:“这个西毒欧阳锋能与黄蓉的父亲相提并论?那他的武功肯定是极高明的,大哥,你快带我去拜他为师,让他教我武艺吧。” 萧遥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却难了。” 杨过问道:“怎么难了?” 萧遥说道:“我也只是听江湖上的人说起过,当年,郭靖以假九阴真经蒙骗欧阳锋,欧阳锋不知其中有诈,便照着假的练了起来。当时,他的武功虽然已经登峰造极,当世罕逢敌手,武学修为更是极为高深,但依然没看出来那九阴真经是假的,练来练去,反而误入歧途了,走火入魔,疯疯癫癫,忘了自己是谁。可是,偏偏他歪打正著,逆练九阴真经。仗着自己的绝世天资与前半生对武学知识的深刻理解,将所有经脉颠倒移位,练成一种新的厉害武功,越练越怪,越怪越强。只是后来,虽在第二次华山论剑力败群雄,但却又中了黄蓉的奸计,被她颠三倒四地诱使疯病发作,从此不知所踪。” 这时,杨过突然打断道:“又是黄蓉。” 萧遥见状,有些意外地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这欧阳锋虽然就此失踪,但他因为逆练九阴真经,据说因此行事异常奇怪。我前番被蒙古鞑子砍伤后逃到这里的路上,便曾见到过一个以手为脚,倒立着走路的老人。我当时以为他有什么难处,便想帮帮他,谁知他疯疯癫癫,一掌击出,差点伤了我。我看他击出的那一掌内力深湛,为人又古里古怪,所以,我猜十有八九便是欧阳锋了。” 杨过喜道:“大哥,那你快带我去见他呀。” 萧遥说道:“不妥,我前番好意帮他,他却还出手伤我,这人脾气古怪,你若是贸然前往,无功而返还是小事,稍不小心惹怒了他,恐怕性命都难保。” 杨过愁道:“大哥,那你说怎么办呢?” 萧遥在心中沉吟:我虽然知道办法,但总不能告诉你是从书上看的吧。嗯……我是从何处知道这个办法的呢?突然间,一个教派的名字划过脑海,心中的纠结瞬间迎刃而解,暗道,对了,就是它。一念至此,于是沉声说道:“我倒是有个绝妙的办法。我先问你,你知道明教吗?又叫摩尼教,对了,你们这儿应该叫他们四果,是崇拜圣火和光明神的一个教会。” 杨过突然面色一喜,神秘兮兮地说道:“你问的若是旁人,他们还不一定知晓,但你恰恰问了我,我便能回答你了。我当年浪迹苏杭一带,还真的见过他们,诡异的紧,人人穿白衣,死了要脱光了埋,也不用棺材,说什么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并且只吃素菜,不食酒肉。我曾听庆元府的推官老爷说他们吃菜事魔。江浙一带的人们见这摩尼教徒如此虔诚,想来修到须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罗汉果这些果位必不在话下,这才称呼他们为四果。” 萧遥却从未料到神雕中的男主角却对在射雕和神雕从未出现过的明教十分了解,便笑着接着说道:“正是这个明教。这个明教,其实是个实力极其庞大的江湖势力,总舵设在西域昆仑山大光明顶,手下光明左右使者,四大法王,五散人,个个有通天彻地之能,武功盖世,只不过他们总是与朝廷为难,鼓动百姓抗粮抗捐,杀官造反,才被朝廷极力镇压,以致声势衰弱。不过观其行事,倒可称得上是真英雄,大丈夫了,纵观天下,敢喊出杀了皇帝老儿夺了鸟位的现在也只他们一家而已。以前明教还出过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差点便将大宋天子赵官家赶下位来,那人姓方名腊,你听说过吗?” 杨过说道:“这可是大英雄,我如何没听说过?之前我流浪衢州的时候,那里的百姓每次受到欺压,都说要是方教主在,狗官必不敢如此欺压良善百姓,定会叫官府里作威作福的那些老爷大人们知道厉害。那里的官听了脸色难看得紧,却也不敢再欺压百姓了。” 萧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前不久,我被一群蒙古鞑子围追堵截,眼见再无生路,逃无可逃之时,却忽然有一群明教弟子路过,看我一人寡不敌众,便出手相助,把我救了下来。我感念他们的恩德,便想询问救命恩人的高名大姓,但他们始终不肯吐露丝毫,只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后来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但我始终心系此事,暗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救命恩人,既然他们不说,那我自己跟踪查明也就是了,于是一直悄悄地缀在他们后面,结果无意间撞见了他们教中的秘密集会。我躲在他们屋外的大树上暗暗偷听,最后才弄明白,原来明教久居西域,自然特别留意西毒欧阳锋的下落,一直思量着想要谋取西毒欧阳锋的武功,这样他们将彻底独霸西域,势力更加强大,恰巧西毒欧阳锋被黄蓉设计弄疯的消息不知怎么被他们打听了出来,于是便有人提出想冒充欧阳锋已经死了的侄儿欧阳克套取他的武功,不过我知道他们绝对成不了,只怕一见面便要露馅,因为已经死去的欧阳克虽然明面上是他的侄子,实际上却是欧阳锋的亲子。” 杨过天资聪颖,一点即透,萧遥说到这里,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说道:“大哥,你是要我去冒认欧阳锋为义父?” 萧遥点了点头,望向他道:“不错,这个计划我刚才反复推敲,应该没什么纰漏,而且欧阳锋是西域白驼山山主,武功登峰造极,深不可测,你跟他学武功,只要勤学苦练,日后与郭靖黄蓉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了。” 听了这话,杨过的眼中突然一亮,说道:“好,大哥,我就按你说的办。” (这一章算是后天的第一更,因为怕有些书友看完前面两章之后直接拍案而起,再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我想了想,还是提前放上来吧。至于各位书友喜厌与否,欢迎评论区留言。) 第七十二章 设计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9 萧遥见杨过天资如此聪颖,心中暗暗欢喜,说道:“那欧阳锋武功卓绝,到时你若能成功拜他为义父的话,一定能学到很多精微奥妙、威力强猛的武功,到时候以此与郭靖和黄蓉争锋,想来也不会落于下风了。” 杨过高兴地问道:“那欧阳锋都会些什么武功?” 萧遥想了想后,说道:“他是白驼山庄的庄主,我听人说,他自创的蛤蟆功,还有灵蛇拳都十分厉害,更别说白驼山庄本门的武功了。” 杨过听萧遥如此说,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兴高采烈之下,与萧遥把那两坛陈年女儿红统统喝了个精光,之后两人便在这破窑洞之中呼呼大睡。接下来的几日里,萧遥不仅每天都与杨过谈天说地,纵论古今,还将李莫愁原本传授给自己的那套地宫鸳鸯拳也教给了杨过。杨过天资聪颖,又兼有穆念慈从前给他打下的良好武学基础,短短半日光景,他便已完全学会且能运用自如了。而萧遥自己在杨过的照料下,手臂上的刀伤也正日益好转,两人彼此照顾,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在一天天地加深。 这一日,萧遥见自己的伤势已无大碍,除了依然有些疼痛之外,日常生活已能自理,吃过午饭后,便准备与杨过正式道别。杨过这几日里受萧遥点拨,虽然武功水平提高的实在是微乎其微,但看到萧遥如此尽心尽力,心中也十分感激。他从小到大,身边除了母亲外,再也没有其他更为亲近的人,因此性格极为孤僻,但经过此番与萧遥同在窑洞里生活数日,并得他告知关于身世的疑惑,以及指点武功甚至帮他谋划复仇等等诸般恩情,杨过早已在心中将萧遥当做了自己的亲大哥,暗暗发誓,一生一世都要敬重于他,因而此间陡然听闻萧遥将要远走他方,就此作别,便自然而然十分不舍地说道:“大哥,既然欧阳锋那么厉害,那你就带上我,咱俩一起拜入他的门下共同学艺,这样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好不好?” 萧遥听他说的如此简单,仿佛拜师只是他自己愿不愿意的事情,明白此时的杨过虽然聪明伶俐,可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凡事只是一厢情愿地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因此微微一笑,却也并不点破,只是说道:“大哥已拜了别的师父,不能再拜他人为师了,况且西毒欧阳锋一向多疑,虽然近些年来疯疯癫癫,但不代表他傻。兄弟,你若是有幸拜欧阳锋前辈为师,可要好好学武。一旦兄弟你扮作欧阳克冒认义父侥幸成功,一开始一定要循序渐进,先向他老人家讨教白驼山入门心法,之后便是神驼雪山掌和瞬息千里的轻功要诀,之后才是透骨打穴法和灵蛇拳。至于灵蛇杖法与蛤蟆神功,甚是精微繁复奥妙,一次恐难学会,若是时间紧迫的话,可将主要精力集中于前面几项武功,这两大绝学尽可套出心法口诀,再死记硬背下招式套路,等日后再找机会详细讨教习练。” 杨过听萧遥已拜了其他师父,只得惋惜地说道:“嗯,我知道,我一定谨记大哥的话,按计划好好用心向欧阳前辈学武的。”顿了顿后,又问道:“大哥,那你以后要去哪里?” 此时,萧遥的脑海里偶然浮现出之前在烟雨楼中遇见的那个青衣老者的形象,想起之前心中那模糊的计划,刚想开口,但略微想了一想,舌头在口中转了三圈,却终究还是觉得此事不方便与杨过言明,于是改口说道:“大哥四海为家,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地方可去。既然现在手臂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那就再去多杀几个鞑子。” 杨过听后,只得默然地点了点头。萧遥见状心中暗道:“兄弟啊,依我的谋划,你应该能从欧阳锋那里比原著中得到的多得多,白驼山的武功应该能成系统的学会,日后就算我这儿出了什么蝴蝶效应导致你没有得到原来的际遇,此次西毒衣钵的完整传承应该也足够弥补与你了。” 第二日一大早,萧遥将自己印象中欧阳锋可能出现的地点一一说与杨过知晓,让他自己去寻找之后,便正式作揖拜别,离开破窑外的树林后便运起迎风拂柳步法,重又回到了嘉兴南湖之畔。 萧遥乘船来到了烟雨楼的栈桥之上,缓步走进了一楼大堂。其时天色尚早,楼上除了正在打扫的店小二以及零零星星几个客人外,再没有其他人了。萧遥想到之前自己与洪凌波是在正午时分过来才偶遇那个青袍面具老人的,而此时不过辰时初刻,想必此行的目标还未动身前来,因此便找了个偏僻安静的座位,一个人坐在烟雨楼头,倚栏远眺眼前这一片秀美湖水,竟是越看越沉浸其中,一时间物我两忘,完全融入了眼前那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的景色中了。 如此这般,大约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后,烟雨楼中才逐渐宾客盈门,热闹了起来。直到这时,萧遥才回过了神来。他坐在座位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全部心神却都在暗暗地观察着那些进来的客人。 忽然,一袭熟悉的青色身影缓缓走上了楼来,但见他双手负在身后、步履间轻盈如飞,看其容貌,正是萧遥前几天与洪凌波一起在烟雨楼上吃饭时,望见的那个令洪凌波心生畏惧,说长的就像是一个僵尸的老者。见到这个长相奇怪的青袍老者果真又来了,萧遥赶忙屏气凝神,暗暗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老者似乎是烟雨楼的常客,随着他的到来,店小二先是将他请入了一个临窗观景的绝佳位置,萧遥看过去时,才想起来上次他也是在那个位置坐着。待那个青袍老者坐下后,不见他吩咐什么,店小二早已熟门熟路地端上了酒菜。想到自己来到烟雨楼时,虽然那时人并不多,但还是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所点的酒菜才一一上来,而眼前这个青袍老者在正午这个十分繁忙的时段过来,居然有能耐连等都不用等,酒菜便能直接上来,萧遥在羡慕之余,心中原本的那个猜测也越发肯定了。 不一会,烟雨楼上便已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不时还有几个文人骚客乘着酒兴吟诗作对,楼上的气氛十分活跃。看到那几个吟诗的文人,萧遥心念一动,之前正暗暗思索如何才能与那个青袍老者搭上话的问题瞬间豁然开朗,原先纠结在心头的难题顿时迎刃而解。只见萧遥慢慢地斟了一杯酒后,缓缓踱到了距离那个青袍老者不远处的一扇窗边,面向南湖,高声吟道:“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好联,果然是好联。”说着,端起酒杯,闭起眼睛仰头一饮而尽。 喝干了杯中的酒液后,萧遥刚睁开眼睛放下杯子,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到紧贴着自己身旁的位置正站着一个人。他举杯前明明看到自己身边并没有一个人,但只是杯筹交错的短短一瞬间,那人便不声不响地瞬移到了自己的身旁。虽然萧遥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如此倏忽而至,如此迅捷无伦的移形换位的身法,萧遥生平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即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站在萧遥身旁的那人,正是先前自己朝思暮想,百般猜测的那个长相奇特,但举手投足间气韵非凡、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青袍老者。此时离得近了,萧遥定睛去瞧时才猛然发现,那个老者的脸上不仅毫无表情,更是面无血色,当初洪凌波说他像是个僵尸,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见到这个老者忽然站在自己的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庞,萧遥浑身上下顿时被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只听那个青袍老者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刚才那副联子,你是从何处知道的?”话语间虽十分冷淡,但其中包含的那丝关切与焦急之意,以及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感,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 萧遥见他的身法竟然如此迅捷,当真是如影如幻,来去间飘渺无踪,加之那一张生硬冰冷、诡异奇特、毫无表情,简直与僵尸无异的面孔,以及适才对于自己刻意吟出的这幅对联的关切之情,这一切使他脑中缠绵多日的疑虑顿时化为乌有,瞬间福至心灵,心中再无丝毫疑虑,恭敬地作揖低头说道:“回前辈的话,小子名叫萧遥,刚才的那副对联,是小子在襄阳城外一个铁匠铺铸剑时,从一个瘸腿铁匠那里听来的。当时他喝的酩酊大醉,但口中却始终念着这幅对联。小子听到后,觉得这对联对仗工整,平仄协调,且寓意灵动,实在是一副好联,刚才一时忍耐不住,便吟了出来。” 只听那青袍老者又问道:“瘸腿铁匠?他姓什么?叫什么?你可知道?” 萧遥说道:“小子曾听村中邻里都喊他,似乎是叫什么冯铁匠。” 那青袍老者轻轻地“啊”了一声,喝问道:“你此话当真?确实是冯铁匠?” 萧遥点了点头。 那青袍老者见萧遥点头,便不再说话。忽然,他左手如电探出,萧遥只觉得腰间一松,自己的那把长剑已经到了青袍老者手中,心中不由暗惊道,我刚才就站在他的对面,且精神已极为集中,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没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夺下我的剑,这等急如闪电,匪夷所思的擒拿手法,当真是鬼斧神工,妙至巅毫。 心中虽暗暗惊骇,但萧遥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改变。他站在那青袍老者对面,只见他抽出长剑,翻来覆去地定睛瞧了一阵后,突然伸出手指,在长剑上轻轻地弹了一下。顿时,一阵“嗡嗡嗡”的悠扬剑鸣之音连绵不绝地传入了萧遥的耳中,余音环绕,良久方绝。 第七十三章 青袍老者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9 萧遥见那青袍老者只是用指尖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长剑便震颤不休,嗡鸣不止,一时间骇然失色,心中的惊异更是无以复加。他修炼玉女素心剑法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明白长剑想要发出剑鸣,只需在施展剑法时,将自己的内力灌输进所持长剑的剑身,再辅以精奥凌厉的招式,挥舞时自然可以听到长剑低啸之声,但这啸声更多的还是靠着绝妙的招式与挥舞时产生的风势而发出的,像眼前这位青袍老者,长剑拿在手中并不舞动,只以自身的强劲内力激起长剑鸣啸,这一手功夫,萧遥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他的玉女剑法练的既不纯熟,内功修为又因为时日尚浅而低微的紧,因此这把轻灵长剑自从被冯默风打造出来后,除了开锋之时无意间激射而出的那道剑芒外,其余时间拿在萧遥的手中便如一把被外间文人墨客当做装饰的普通长剑般,别说什么剑芒、剑鸣了,就是微弱的破空之声,也完全听不到一丝一毫。因此,此时见到眼前这青袍怪人毫不费力地便使剑产生了剑鸣之声,萧遥心中自然是十分惊骇。 随着那剑鸣之声渐渐减弱下去,萧遥只见那青袍老者微微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确实是……这确实是我桃花岛的风格,应该就是默风打造出来的。”说着,将剑又还给了萧遥,柔声说道:“小兄弟,你能带我去找到那位姓冯的铁匠吗?” 萧遥闻言,刚想忙不迭地就答应下来,但他脑海中灵机一动,又面带难色地说道:“可是……老前辈,小子正要去拜师学艺,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青袍老者听了这话,轻哼了一声,满目狐疑的上下打量了萧遥一番,接着满含傲然之意的说道:“你要去拜师学艺?老夫从你的站姿与坐姿便能看出你本就身负武功,或许你本身的武功肤浅的紧,可你练的这门武功却很不简单,不知是何门何派?难道是准备带艺投师,亦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罢了,老夫也不管你自己原先有什么不能言语的小九九,小兄弟,这样吧,你这就带老夫去找那个冯铁匠,等找到后,作为酬谢,我传你三套武功,以老夫的三套成名绝技,想来也足够你日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你说怎么样?” 萧遥根本未曾想到对方眼光竟会如此毒辣,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无意中仅凭推理便一语点破了自己眼前的所需,心中一时间惊喜交加,受宠若惊,但很快他却又冷静了下来,装作将信将疑的样子,说道:“老前辈吩咐,小子岂敢不遵?只是……只是……” 青袍老者见萧遥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耐烦地说道:“只是怎样?” 萧遥灵机一动,说道:“只是云栖寺的枯慧大师……” 听到“枯慧大师”的名字,那青袍老者更加不屑,打断道:“你想拜枯慧那个老家伙为师?就凭枯慧那点微末功夫,又不是少林正宗,也敢称什么大师?小子,你能得我传授武艺,那才是几生修来的福分,说是你们江湖小一辈的旷世奇缘也不为过,走吧,你这就带我去找到那个冯铁匠,我答应传你三套绝学,说到做到,保你日后纵横江湖,功成名就。” 萧遥瞧了瞧他,嘴上连连称是,脚下却依然纹丝不动地站着。 那青袍老者见萧遥依然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索性也不再过多言语,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了一碗酒,平放着托在右手之中。萧遥正暗自疑惑他要干什么时,却看到碗中那清澈的酒水忽然微微地翻腾了起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那碗酒便如煮沸了的热水一般,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来回翻腾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借此也被彻底释放了出来,悄悄地在这烟雨楼上弥漫了开去。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的骇然之意更甚。他见那青袍老者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出脸上的丝毫表情,但从他托着酒碗的右手腕上露出的筋脉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根根青色的筋脉随着酒碗内沸腾的程度,时而高高地凸出皮肤,时而却又隐入体内消失不见。见到这等功夫,萧遥心里明白,那青袍老者完全是凭着自身无比强劲的内力才将那碗酒加热,而这一手能将一碗冷酒在片刻之间就加热至沸腾的高明内功,现在好容易才将古墓心法修炼至小成的萧遥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湛玄奥之处,因此此刻陡然间见到,心中的惊惧与骇然之意一时间充塞胸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看到萧遥脸上的惊骇表情,那青袍老者与面具极不相称的凌厉双眸瞬间爆发出一股自得的神采,随着他慢慢撤去内力,而那碗酒也随之又渐渐平静冷却了下来。放下酒碗,那青袍老者说道:“如何?现在可以领着老夫去找那个冯铁匠了吧?” 萧遥看了看那碗已经重新又放回到了桌子上,但里面却已被蒸发地只剩下一半的酒水,当即再不多言,与那青袍老者一块走下了烟雨楼。 两人出了烟雨楼后,便径直回到了嘉兴城中。那青袍老者买了两匹快马,与萧遥各乘一匹,两人一路上除了吃饭与睡觉外,便是沿着大路日夜不休地赶路,十余日后,终于赶到了襄阳境内。 顺着去往保康的大路,萧遥与那青袍老者纵马疾奔,眼望着道路两旁熟悉的景色,他心中一时间突然感慨万千。月余之前,他与洪凌波无忧无虑地在此处嬉闹玩耍,看到路两旁那些一闪而过的破旧茅屋时,两人当时在床上缠绵悱恻的情景便顿时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了眼前。可惜,不过短短数月之间,一切物是人非,当初对洪凌波的柔情蜜意,此时却因她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习性,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而纯美可爱的程英与陆无双,还有刁蛮任性但却娇艳动人的郭芙三人的身影,却不知何时已悄悄地在萧遥心中烙下了各自属于她们的印迹。此时已近深秋时节,落花飞叶不住地飘落而下,官道上满是一片叟黄苍凉之景,随着“嗒嗒嗒”的马蹄轻扬之声,踩踏在上面时便会有“咔咔咔”的枯叶碎裂的声音传来。萧遥听在耳中,竟油然生出了一种清愁落寞之感。 经过半个时辰的快马疾驰,那个已经十室九空的山村终于再次呈现眼前,萧遥引着那个青袍老者,再次来到了冯默风的那个小小的铁匠铺。看着与数月前毫无二致的铁匠铺,想到当时在这里亲密无间的一对玉人,萧遥的心神顿时又是一阵激荡。 发现那个青袍老者只走到门前便驻足不前,只是从外面不断打量着铁匠铺内简陋的陈设,萧遥心念一动,当即闪身走进了室内,高声叫道:“老师傅,老师傅在家吗?” 听到喊声,冯默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从偏室内走了出来。看到萧遥站在堂屋正中,他沧桑的脸庞上立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招呼道:“公子,长剑用的可还趁手吗?” 第七十四章 相认(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9 听到冯默风跟自己打招呼,萧遥笑着说道:“很趁手,老师傅的技艺果然精湛。” 冯默风说道:“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莫不是要让小老儿再打一把什么兵器?” 萧遥说道:“不,小子今日前来是找老师傅另有要事。” 冯默风一听这话,奇道:“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萧遥笑着一指站在门外的那个青袍老者,说道:“是这位老先生想要见你。” 听到萧遥这么说,冯默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疑惑地向外望去,只见那个青袍老者既不说话,也不进屋,只是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外,用那张生硬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望着冯默风。 冯默风初见到这人长得如此奇特,心中顿时一惊,但等他凝神细看时,才发现这人站在原地虽不发一语,但浑身上下到处都透露着一种非凡的气韵,隐隐还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肃严之威,令人观之心中畏然,丝毫不敢小觑于他。 见到这青袍怪客的气势如此庄重威严,冯默风心中一动,脑海中顿时便浮现出了当年自己的师父黄药师也是这般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神态。而一想到黄药师,他鼻头一酸,几颗浑浊的老泪顿时不受控制地顺着面颊滑落了下去。 一瞬间的失神后,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冯默风赶忙抬起手,用袖管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后,走到了门外,对着那青袍老者躬身一礼,恭敬地说道:“不知大人来临,小人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他看这青袍老者神态威严,心中便立时以为是朝廷上派下来微服私访的某位官员,因此言语间显得极为谦卑。 那青袍老者见冯默风对自己行礼,望着他看了一会后,忽然问道:“我见你刚才流眼泪了,你哭什么?” 冯默风说道:“小人刚才见大人神态威严,举手投足间气势非凡,与小人的师父十分相像,因此陡然间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才失态落泪,请大人见谅。” 那青袍老者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问道:“你师父是谁?” 冯默风双手作势遥遥对着东方作揖,恭敬地说道:“师父名讳不可直呼,但他老人家武功高强,当今武林之中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他老人家相匹敌。” 青袍老者又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冯默风突然远望天边,神情顿时落寞了下来,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不知道。” 那青袍老者见状,奇怪地问道:“你怎会不知道你师父在哪里?” 冯默风听了这话,眼泪再度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说道:“我早已被师父逐出了师门,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见过师父他老人家了。” 那青袍老者闻言点了点头,问道:“你师父将你逐出了师门,那你恨他吗?” 冯默风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恨。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恨他老人家?我只是觉得十分遗憾,这些年不能时时侍奉在师父的身侧罢了。” 那青袍老者听了冯默风的这一番话,忽然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之后便良久不语。萧遥之前早已猜到了他的身份,因此此时只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地看着,冯默风见眼前的这位“大人”突然不再说话,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唯唯诺诺地俯首站在一旁静候。 三人就这样默而相立了良久后,忽然,那青衣怪客伸出右手,慢慢地从脸上揭下了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居然戴了一张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这本来面目一露,萧遥瞬间眼前一亮,但见这青袍老者整个人形相清癯、风姿隽爽、箫疏轩举、湛然若神。萧遥因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在见到后倒也并不十分惊讶,但冯默风一见此人的面貌,顿时“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紧跟着双膝跪地,眼神中悲喜交加,脸庞上倒是有着七分惊惧疑惑之意,但剩下的三分里却满是喜乐之色,跪在地上嗫嚅地说道:“师父……师父。” 这个青衣怪客,正是闻名天下的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 冯默风此时陡然间见到黄药师,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激动的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黄药师叹了口气,说道:“默风,你很好,很好,起来吧。当年我性子太急,错怪了你。” 冯默风听了这话,哽咽道:“师父,您老人家这些年来可还好吗?” 黄药师点了点头,说道:“嗯,还好。”说完,微微一躬身,左手握住冯默风的右臂,不见他如何用力,冯默风整个人却已经直直地站了起来。萧遥见状,赶忙走上前去,将那掉落在地上的两根拐杖重又架到了冯默风的腋下。 黄药师看了看眼前这座肮脏简陋的小铁匠铺,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正堂之中,四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问道:“默风,这些年来,你就一直住在这里吗?” 冯默风点头答道:“是,弟子这些年一直就住在这里以打铁为生。” 黄药师问道:“一直也未婚娶生子吗?” 冯默风双目之中噙着热泪,望着黄药师却只是点了点头,原来他早已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黄药师又在屋中四下里到处走了一圈,翻翻看看,萧遥站在一旁,见他只是翻看衣柜里的衣服和厨房里的碗筷,知道他这是为了验证冯默风说的究竟是否属实。转了一圈后,黄药师又回到了正堂之中,说道:“这个给你。”说着,右手轻挥,两张白纸向他一前一后地飞了过去。 他与冯默风之间相距一丈有余,两页薄纸轻飘飘地飞去,犹如被一阵风送过去一般。薄纸上无所施力,推纸及远,实比远掷数百斤大石更难。 冯默风接住白纸,只见纸上写满了字。再凝神细看时,见得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却是黄药师的亲笔,二十年不见,师父的字迹更加遒劲挺拔。萧遥见到这两张白纸,心念一动,也想凑上去瞧一瞧,但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妥,终究还是忍住了。冯默风定睛看去,只见第一页上右首写着题目,赫然便是“旋风扫叶腿法”六字。冯默风见到这六个字,知道“旋风扫叶腿法”和“落英神剑掌”俱是师父早年自创的得意武技,六个弟子无一得传。如果昔日得着,不知道有多欢喜,现在自己虽已不能再练,但这仍是师父厚恩所赐。想到这里,当下恭恭敬敬地放入怀内,伏地拜谢。 黄药师道:“这套腿法和我早年所创的已大不相同,招数虽是一样,但这套却是先从内功练起。你每日一招功法打坐练气,要是进境的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了。” 冯默风听了这话,心中又悲又喜,一时间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黄药师接着道:“你腿上的残疾和你几位师兄师姐大不相同,当年为师只是废了你一条腿,照着我这功法口诀去做,将来应该不止能和常人一般正常行走,下盘功夫想必也能够恢复半成,唉……”他早已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近年来潜心创出这“旋风扫叶腿法”的内功秘诀,便是想去传给四名弟子,好让他们能修习下盘的内功之后,得以回复行走。只是他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不肯说,因此这套内功明明是全部新创,却仍是用上了一个全不相干的旧名,不肯稍露认错补过之意。 过了片刻,黄药师又道:“你日后有空可以去大胜关陆家庄看看你三师兄陆乘风,他这两年身子很不好,师父怕他撑不过今年了,尽快去见见面吧。至于你曲师兄,陈师兄,梅师姐,武师兄都不在了。你曲师兄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师侄女,只是当年伤了脑子,虽然不大灵光,但甚是淳朴可爱,日后师傅再带你去见见她。” 冯默风闻言越发心酸,眼泪如雨点般落下,但仍是强忍着悲痛答应一声道:“是。” 第七十五章 相认(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9 黄药师和冯默风师徒二人在这小小的铁匠铺中相认,虽然双方均无再多言语,但一番情义自在心中,更无需多言。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黄药师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接着突然回头看向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萧遥,说道:“小子,你过来。” 萧遥听黄药师叫自己,赶忙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身边,静候黄药师吩咐。见到萧遥过来,黄药师哈哈一笑,说道:“小子,你很不错,这次老夫能和我的徒儿重聚,你功不可没,之前你说要拜云栖寺的枯慧为师去学习武艺,那仙霞派的武功,给老夫提鞋子也不配,今日便叫你知晓,老夫便是江湖上人称东邪的黄药师,东海桃花岛的岛主。你帮了老夫这么大的忙,当日在嘉兴我又答应了要传授你武功作为报酬答谢,今日就传你三门吧。” 萧遥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惊喜交加,脸上立刻表现出了一副惊喜与讶异的神情,赶忙跪倒在地,假作不可思议地问道:“您……您原来就是号称天下五绝之一的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黄老前辈?” 冯默风站在一旁,见师父要传授萧遥武艺,刚想出言制止,一瞬间却忽地想到,之前正是萧遥带着黄药师找到了自己,莫非他已经拜了师,现下成了自己的师弟?若真是如此,那此刻师父传授他武功便是天经地义之事了。但冯默风转念又一想,思及之前萧遥对于黄药师言语间虽然恭敬异常,但始终未以师父相称,只是以”老先生“代称,实在与师徒间那种谦恭遵爱之情相差甚远,若是已经拜了师的话,萧遥决计不能如此放肆,更何况,听他言语间的意思,似乎直到此时他才知晓师父的真实身份。冯默风心思如电,一念至此,还是忍不住开口打岔道:“师父……” 他“师父”两个字刚说出口,黄药师便已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挥了挥手,打断道:“默风,你不必多说了。这小子确实不是你的师弟,我也没有收他为徒,但这却并不妨碍我传授他本门武功。你也知道,对于那些陈规旧律,为师一向是不屑一顾的。这小子今日让你我师徒二人团聚,我看他天资聪颖,是块学武的材料,何况师父我现在心情很是高兴,教他几门武功又有何妨?” 冯默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黄药师笑意盈盈地看着萧遥,终于还是将原先准备好的说辞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萧遥听黄药师这样说,显然是已经将传授自己武艺的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心中暗暗欢喜道,我与这老爷子不过是初识,又非他的弟子,可他传我武功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般行事以前只是在神雕与射雕原著中见过,但始终缺了一丝身临其境的感觉。如今亲身体会到老人家行事竟然能够如此的随心所欲,丝毫不为世俗的限制所束缚,黄药师外号为东邪,当真是邪的可以。 眼见授艺之事已成定局,冯默风心中虽仍有微议,但他生性谦和,今日陡然间又得与师父重逢,心中本就万分喜悦,加之本就知道师父行事向来如此,想到这里,也就不再过多言语了。黄药师之前在烟雨楼上曾对萧遥许下诺言,在萧遥帮助自己寻到冯默风后便要传授他三门武功,此时诸事稍定,黄药师便问道:“你此刻既然已经知道老夫是谁了,那么,想必你也在江湖中听说过老夫的那些个成名绝技。老夫当初答应要传授你其中的三门绝学,那你准备学哪三样呢?” 萧遥心想,在神雕原著中,黄药师的兰花拂穴手不仅姿态潇洒优美,而且自己到现在为止对点穴与解穴还一窍不通,这是首先一定要学会的;至于落英神剑掌法,虽说是一套掌法,但前世记忆中似乎其是从一套剑法中演化出来的,不知道事实是否如此,若果真如此,一旦学会可谓是一举两得,还能和玉女剑法互相参照,如此一来自己的剑法一定会更加高明,所以也可以尝试一二;当然还有刚才只闻其名的旋风扫叶腿法,自己同样没有系统的下盘功法,若是学会了,不但能填补自己这一领域的空白,到时再配合以美女拳法,威力定然也不会差。想到这里,萧遥便说道:“老前辈,那小子就斗胆相求,请老前辈赐予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掌法和旋风扫叶腿法这三门绝技,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黄药师听萧遥如此说,当即哈哈笑道:“你这惫癞小子倒是会讨便宜,不知是听别人说的还是猜的,修炼落英神剑掌却是需要先学会落英剑法才能修炼的。罢了,我便将落英剑法也附于落英神剑掌之前传与你吧,让你平白多得一门绝学。”说罢便让冯默风取来了文房四宝,当即挥毫泼墨,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过了约莫有两盏茶时分,他终于搁笔停歇,将一张写满了小楷文字、一张画满了摆着不同姿势的小人的纸拿了起来,从头到尾端详了一番后,望着萧遥说道:“刚才我给默风的那两张纸上,写的写的便是老夫改过的旋风扫叶腿法的口诀和图形,图形虽然已经调整过了,但行气口诀还是没变,过会儿你自去将口诀抄写下来,老夫自会教你正确的腿法,至于这两张纸上,一张是兰花拂穴手的图谱,另一张前半部分是落英剑法的剑诀,后半部分则是落英神剑掌的架势与口诀心法。等你学会了旋风扫叶腿法,到时候你便与默风一块修习吧。默风武学根基牢固,有他给你指点着,你也可以少走许多弯路。至于兰花拂穴手与落英神剑掌以及那落英剑法,老夫虽然后面也会指点一二,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去用心体悟练习了。”萧遥听了这话,心中的喜悦之情自不必提,脸上的高兴之色此时反倒是真情流露,并非是装腔作势了。 黄药师由于生性淡泊,此番虽然见到了冯默风,师徒二人欢喜相聚,但他生来不喜拘束,且早已习惯了云游四海,直似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因此两日后,当教会了萧遥旋风扫叶腿法,落英剑法,兰花拂穴手与落英神剑掌四门绝技后,眼见萧遥已经将招式口诀尽皆记熟且理解无误后,便道:“萧遥小友,这四门武功的道理你已经全数记熟,也基本理解了其中诀窍,现在所欠缺的只是在练习中不断积累体悟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老夫尚有要事在身,傻姑那孩子只怕又等急了。我去也!”说罢便要就此翩然离去。冯默风又要走,慌忙说道:“弟子今日得见恩师,实是万千之喜,要是恩师能在弟子家中小住几时,弟子更是……” 听了这话,黄药师只是少见多怪般地白了他一眼,却并不答话,而是朝着门外,飘飘然地越走越远,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门外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遥日日苦心钻研那四门绝学的功法口诀,冯默风更是干脆将铁匠铺关了,拿着旋风扫叶腿法的秘籍与萧遥日日对练。萧遥凭着悟性尚可,加之在山中平台上曾经练习过李莫愁传授的一套以腿法为重的地宫鸳鸯拳,再加上还有下山后不断积累日益丰富的武学见识作为基础,不过数日时光,在冯默风的悉心引导下,倒也很快便掌握了这门曾经威震武林的旋风扫叶腿法,但若说想要将其练至大成,那却并非是一日之功了。至于其余的三门绝技,眼下凭着萧遥眼下那点微末的功力,却是只能勉勉强强地根据记忆将之磕磕绊绊地打完,说道发挥出本身的威力,那还是任重而道远。本想求教于冯默风,谁知他也根本未曾学习过,在未得黄药师允许的情况下,也不好翻阅师傅留下的口诀,替萧遥答疑释惑。不过,此刻的萧遥也并不心急,他原本也没打算一蹴而就,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修炼桃花岛的武功上面,现下的主要精力,还是要先放在修炼古墓派本门的武功上面,毕竟连本门的武功都不敢说完全领悟,修炼精纯,何谈其他?因此,在将那些繁复奥妙的口诀死记硬背地深深印刻在脑海中后,他便将手中记载兰花拂穴手和落英神剑掌法口诀的那两页纸彻底毁掉,以防日后万一出现不可预测的情况遗失秘籍,反便宜了他人。如今印在脑海中,却是极为保险了,只等今后时机成熟便可以潜心修炼起来。 第七十六章 暗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9 萧遥在冯默风的铁匠铺中一待就是月余。期间,他每日里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及必要的温习其他三门绝技的时间外,剩下的时间都拿来修炼旋风扫叶腿法了。冯默风见萧遥练功时如此勤奋刻苦,悟性又远胜常人,自己指教点拨萧遥时自然也更加用心。萧遥得此练武良机,焉能错过?同时自己又生怕这旋风扫叶腿法的内功行气路线与之前修炼的古墓派内功在体内会有所冲突,无法兼而得之,倘若以后桃花岛武学的运气路线与古墓派的内功心法真的在体内相互冲撞,到时候又不可能直接傻愣愣地去请教李莫愁,因此便天天缠着冯默风教自己搬运真气的法门,直到将古墓本门的内力按照旋风扫叶腿法的行气路线运转的如指臂使,沿着经脉平缓流转毫无一丝一毫的异状之后,萧遥心中原先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才终于算是落在了地上。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萧遥在练功之余,心中也一直都在记挂着当初陆家庄之战后,他让洪凌波赶去向李莫愁报信之事。他在冯默风的铁匠铺里一待就是月余,期间只是专心练功,关于她们师徒二人那是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没有,至于后来陆立鼎是否逃过了李莫愁的毒手,陆家庄是否得保,程英和陆无双二女是否安然无恙,以及李莫愁后来是否亲至,胜败与否,这些事情萧遥统统都不知道。此刻他久离李莫愁身边,虽然得了东邪黄药师亲传武功的机缘,但心中却依然时有不安,每次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隐忧。 在这个时空的世界里,李莫愁对待萧遥虽然并不算好,但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三人就一路相伴同行的缘故,不知从何时起,萧遥竟在心底对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二人产生了一种归属感,这种归属感令他身在两人身边时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厌恶逃避之意,但当远离两人之时,却又自然而然地想要思回盼归。 当萧遥意识到了自己竟已经有些依赖于李莫愁之后,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但他想来想去,自己若是这时便离开李莫愁的身边,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且不说自己此时武艺功力尚且不足,记忆中很多可能存有绝顶武学秘籍的地域根本没有把握涉足,不说那些隐世门派或家族是否还有后人存世,单就那现在可说是无主之物的独孤剑冢,那头老雕自己就没把握对付,估计没有一流高手的武功境界或是杨过杨改之那种飘渺的主角气运,那里的菩斯曲蛇与神雕都无法应付。 再说自己此时在江湖上的人脉与声望等各方面都还太过薄弱,尚需依附于李莫愁这个实力强横的大靠山,帮自己逐步实现在这个世界中大展宏图,将来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等一系列的设想;就算自己与李莫愁师徒和离(这一点以李莫愁的性子基本不可能),日后独闯江湖若是遭遇敌手,对方可不会管自己有没有脱离李莫愁单干,这女魔头弟子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到时候那些一心想靠着铲除自己扬名立万的武林二流高手们群起而攻之,凭自己现在的武功,实是性命堪忧,当真是前途渺茫。此时的萧遥正躺在冯默风铁匠铺的炕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想了想,最终推理出的结论居然是此刻最好的选择仍然是回到李莫愁师徒身边,除此之外再无稳妥之策。因此,萧遥虽然暗皱眉头,但再三思量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暂时先回去,等将来静候时机,伺机而动。 这一日,萧遥来向冯默风告别。两人相处月余,每日共研武艺,相互间早已结下了颇为深厚的友谊,成了一对忘年之交。此刻陡然间听到萧遥说要走,冯默风虽然心有不舍,但察言观色之下,明白萧遥此刻早已拿定主意,非走不可,因此倒也并不强留,只是说道:“萧公子,有时间,你一定要带那位姑娘再来小老儿这里坐上一坐,让小老儿也为她打上一柄好剑。”冯默风提到的“那位姑娘”,便是上次与萧遥一起来铸剑的洪凌波。他虽身有残疾,但眼力仍在,当日铸剑之时,他其实早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但却一直不点破,此刻突然提起,倒是让一直以为旁人对两人的关系都不知晓的萧遥大大地脸红了一番。 告别了冯默风后,萧遥便按照前晚早已思量好的计划,骑着快马一路朝着嘉兴疾奔而去。这次由于身边没有其他的人拖累,萧遥选择了一条较之上次与洪凌波同行时更为快捷的路线。他从襄阳出发后,便径直朝东而去,经蒙古治下的河南信阳、大宋淮南西路的六安,凤阳等地,终于在第十日晚间时分到达了南宋的行都――江南东路的首府建康。站在城外,萧遥在心中暗暗盘算,此处距离嘉兴已不过六百余里,自己一路上快马加鞭,昼夜不停,此时到达建康已是比原计划提前了数日,况且,凭着自己所乘的这匹宝马的脚力,剩下的这六百余里的距离想必三两日间便能赶到,因此心中暗道,自己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想到这里,他当即下马徐行,牵着马沿着十里秦淮一路走马观花。 其时已过黄昏,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萧遥牵马而行,走在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建康城中,眼见街道上屋宇林立、华灯普照,耳听得路两旁的的酒楼茶肆、瓦屋歌坊中不断传来喧喝哗闹之声,轻歌柔乐之音,混迹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中,不知不觉间竟似回到了夜生活丰富的现代。他自从穿越到这南宋世界中后,从未有机会真正领略一番宋代文士词中所描绘的那般“年年乐事,华灯竞处,人月圆时;禁街箫鼓,寒轻夜永,纤手重携;更阑人散,千门笑语,声在帘帏”的丰富多彩的生活,此时陡然间亲眼看到,之前见惯了灯红酒绿、霓光艳舞生活的萧遥,心中也不禁为古时候人们虽然生活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封建社会,却依然能过的如此多姿多彩而暗暗赞叹。 萧遥牵着马一路观望,直至走到了一处相对较为僻静的地方后,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一直没有先找一家客栈宿下。想到这里,腹中忽然又十分配合地咕咕咕地叫了起来。萧遥摸了摸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苦笑了一声后,正好看见前方的一条巷子里有几家食肆正挂着红灯笼,酒旗招展,好不热闹,于是便就近走了进去,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牵着马走到了其中一家食肆门外,拿着缰绳,刚想蹲下去系在门口的石柱之上,一弯腰,无意间却忽然看到一朵菊花正画在石柱旁的墙壁上。看到这朵菊花,萧遥心神猛地一震,立刻站起身来,在四下里搜索了起来。果然,在巷子另一端的墙壁上,他同样也发现了这样的一朵菊花。 萧遥看到这菊花,心中顿时再也不敢大意,沿着菊花所指引的方向,牵马一路寻去。这菊花暗记,赫然便是当初他与洪凌波在破窑分别前所约定的古墓派独门标记。萧遥本以为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二人此时依然还在嘉兴与陆家庄众人相持,但在此时此地见到这菊花暗记,那毫无疑问就已经表明,她二人正身在这建康城内。萧遥心中丝毫不敢怠慢,当下连饭也顾不上再吃,决定还是先去找到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再做计较。 (各位书友,我回来了,这几天断更实在不好意思。我2点才下车,这会还没来得及算一下有没有欠章节。现在3点15,我先更这么几章,然后去睡一会,舟车劳顿实在太困了,等起床后再慢慢算。) 第七十七章 戒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顺着那菊花暗记所指引的方向,萧遥一路找到了一间客栈之中。在将李莫愁与洪凌波二人的容貌特征向店小二描述了一番后,店家回忆了一阵,忽然猛地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您说的这两位仙姑确实就宿在小店的天字号客房内。小人这就带您上去。”说着,右手一引,带着萧遥上了二楼。 上楼时,萧遥灵机一动,假装无心地随口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那两位仙姑是何时入住本店的?” 店小二笑着回答道:“大概也就是在三四天前吧。” 萧遥一听店小二如此作答,心中略略计算了一下时间,顿时窃喜不已,不由暗道原来师父也是刚来到这建康城不久,那么不管之前她在陆家庄与柯镇恶、武三娘相斗,亦或是撞上后面赶来的郭靖黄蓉夫妇,不论最终结果如何,陆家庄一番龙争虎斗何人是最大的赢家,自己之前的行踪师父与师姐肯定是不甚了解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先前盘算酝酿好的,准备用来解释搪塞李莫愁洪凌波师徒,关于前些时日自己去向的那套说辞就更加天衣无缝,自圆其说了。想到此处,一路上心中的郁结瞬间如释重负,这一刻,萧遥已经不知不觉间随着店小二的指引,最终在一间雕刻颇为华丽的客房门前停了下来。 来到房门前,店小二刚想开口说话,萧遥却忽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示意他可以悄悄地下楼了。店小二见此情景,当即也不再多问,知趣地蹑手蹑脚地退下楼梯。一晃神间只剩下萧遥一人立在天字号客房的门前。 左右环顾了一下,眼见四周无人,萧遥便小心翼翼地倚在窗边侧耳静听,想先打探一下房内此时的动静如何。可他缩身踞首,刚想屏息凝神,蹲在窗根下准备一探究竟时,却忽然听到了两道极为尖利,犹如蜂鸣,又如剑啸的破空之声传来。萧遥一听便知这是冰魄银针才能发出的独特声音,当即赶忙闪身避开。身形甫定,紧接着又是两根银针袭来,萧遥再欲躲避,却听到后面还有两根银针紧随而至,听声音,那两根银针正好是打向自己即将躲避的位置。若是接着躲闪,那就等于是自己往银针上撞去了。眼见周身被封,四下里再无空间可以躲避,萧遥无可奈何,只得弯下腰去,贴着地面向前“咚”地一声,踉跄着撞开了房门,跌入了房中。 听到这一声势大力沉的撞门声,李莫愁杏目暴睁,眼光如电,猛地喝问一声:“何方鼠辈竟敢窥伺你家仙姑?”原本扣在右手中的拂尘立刻在身前舞出了一个半圆,意在挡下袭向自己的暗器,同时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使出一招鹞子翻身,原本盘腿静坐在床上的她一下子便跃出了尺许的距离,纵跃到了房门旁。整个人头下脚上,身体还在半空里时,手中的拂尘却已经由上至下地击出,挟着一阵猛烈的恶风,径直朝着萧遥的前胸要害处打了过去。 萧遥撞门而入本是被*无奈之举,他听到李莫愁的喝问,刚想开口表明身份,但见李莫愁出手如电,直接从距离门口足足有五六尺的的床上攻向了自己,而且看她所用的招式凌厉狠辣,若是被那拂尘当胸打中,以自己的内功修为定然会立毙当场,绝无生还之理。躺在地上,萧遥眼见自己的生死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若是应对稍有不慎,自己的这条小命今天便算是交代在了这里,当下再也不及细想,“哎呀”大叫了一声,双脚在房门上一蹬,打算使出旋风扫叶腿法中的一招“风卷残云”,以此攻向李莫愁的小腹,自己以攻代守,避过那一记致命的攻击。便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却忽然如电光般闪过了一个念头,不断告诫自己眼下决不能使用旋风扫叶腿法。一念至此,他顿时硬生生地收招止势,只耍出了半招的风卷残云顿时顿时改蹬为踹,双足立时回收,又在房门上用力一点,只听得“咔嚓”、“嘭”地两声巨响,那扇雕花木门顿时碎裂飞散,化作了一片片四散飞舞的木片碎屑,但萧遥同时也借着刚才这一点之力,劲力瞬间送至周身,同时腰腹猛曲,那一招旋风扫叶腿法中的风卷残云立时变招,电光火石间硬生生地改成了迎风拂柳步法里的一式乱风痕。他使出乱风痕后,身子忽然向右一扭,小腹猛地向前挺去,同时上身后仰,双腿后翘,整个人几乎扭曲成一个圆环状。李莫愁那原本击向萧遥前胸的拂尘,便在萧遥这不可思议的变招速度下使出的一招不可思议的身法,“嘭”地一声,击在了萧遥身下原本躺着的地面上,“喀拉”一声,木制的地板瞬间便被击出了一个大洞。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萧遥以一式乱风痕,险险地躲过了李莫愁的攻击后,便顺势翻身一滚,躲到了房间正中的一个桌子后面。这时,他才找到机会,大声喊道:“师父,是我,手下留情。”话音刚落,面前的方桌“哗啦”一声,伴随着一阵杯盏摔碎的“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又已经成了一堆碎木。 直到此时,听到萧遥的大叫,洪凌波方才明白原来那道破门而入的人影便是自己的师弟萧遥,已经拔出了一半的长剑唰地一声,重又插回到了剑鞘之中,一边惊喜地喊着,一边扑向萧遥道:“师父,是萧遥,是萧遥师弟,是萧遥师弟呀。”她刚才看到师父突然对着门外连发数枚银针,刚想挺剑击出,却忽然见一道人影破门而入。还没来得及出手,师父却已经上前与之相斗,她便一直在旁凝神戒备。这时看到萧遥翻身闪避,躲在一旁满面惨白、神色惊慌骇然,才赶忙出言相助。 李莫愁刚才见来人在毫无准备之下,竟能躲过自己这迅猛凌厉,百试不爽的一招,心中立刻把他归入平生大敌的行列,下一刻更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招招抢攻,先下手为强,在后面的三无三不手中将来人立毙掌下,因此在萧遥躲到桌子旁边后,她毫不停歇,又是一阵猛攻而去。在听到萧遥喊出“师父手下留情”的话后,她还以为是敌人为了迷惑拖延自己而故意使出的障眼法,因此手中依然不停,拂尘用力一击,便将桌子打的粉碎,待要再攻向萧遥时,这才听到洪凌波含着惊喜的喊叫声,心念微动间,攻势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萧遥见李莫愁招式放缓,趁机赶忙向洪凌波身旁跃去,在与李莫愁间隔足有两三尺的距离后,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从刚才萧遥撞门摔入房中,李莫愁突施辣手,到萧遥变招躲闪,飞身逃避,李莫愁紧随而至,直到洪凌波开口解释,这一切只是在数个呼吸之间发生的事情,但其中的凶险与危急,却是萧遥从来到这南宋世界后所经历的最危险的一次,犹在当日与柯镇恶放对之上。之前在山中平台上,他虽然曾被李莫愁以赤练神掌打到濒死,情况也可说是极为危险,但当时有洪凌波舍命相救,李莫愁欺负自己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因此并未用上内力,当时虽然危险,却也并不是十分紧急。但刚才这一场电光火石的搏斗,虽然转瞬即逝,但若是萧遥之前没有得黄药师传授旋风扫叶腿法,并跟着冯默风认真修炼以致本身功力大涨,今日遇此险境,别说顺利用出因为以前功力未到,所以才一直无法使用的迎风拂柳乱风痕身法,就说刚才面对李莫愁那突如其来的杀招,恐怕也会像洪凌波那般,根本连反应都无法反应过来就被便宜师傅李莫愁一举格毙掌下,论及凶险危急,实是他平生仅遇。因此,萧遥最终能在李莫愁手下捡得一条性命,归根结底,还是要归功于黄药师传授旋风扫叶腿法,以及前些时日冯默风的悉心调教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十八章 释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洪凌波见李莫愁终于停手不再攻击,于是赶忙上前想看看萧遥有没有受伤。但只走了两步,却忽然想到在师父面前,自己怎能对萧遥表现地如此关切。一念至此,脚下便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又望了他一眼后,便径自转身走到了李莫愁身边。 看着站在房间一角喘着粗气,面色惨白的萧遥,李莫愁虽然不再攻击,但脸上却依然满是戒备之色,冷哼一声,盯着他问道:“萧遥,你刚才鬼鬼祟祟地站在窗户根下偷听什么?” 萧遥刚刚死里逃生,此时惊魂未定,犹未平息,听了李莫愁这样问,他喘了两口粗气后,才嗫嚅地说道:“师父,弟子……弟子……”说到这里,他竟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萧遥作为穿越者,对各种历史大事自然是了如指掌,胸有丘壑,因此之前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都显得自信满满,但刚才那一番游走于生死之间的经历却实是惊险无比,若应对稍有不慎,那纵然他了解再多的历史知识,也无法改变他龙游浅水,当场身死殒命的下场。因此,自来到这南宋世界中,无论面对任何事情一向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萧遥,此时竟骇然失色,面如死灰,心中更是如同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般,瞬间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一时间手足无措,惶恐不安了起来。 看到萧遥这副失魂落魄,惊魂不定的样子,李莫愁心中暗生戒意之余,却也不禁感到有一些好笑。自从自己在阮江之畔救起萧遥,并收他为徒后,向来只见到他处事沉稳、言语有度、足智多谋的一面,如今日这般神色凄惶、如惊弓之鸟、丧家之犬般般落魄失态的样子,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因此,她心里此刻陡然间竟升起了一种莫名的难以言说的畅快淋漓的感觉,且越看越觉得有趣,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李莫愁望着自己格格娇笑,且神色中多含嘲讽讥刺之意,萧遥脸上不由一阵阵地发热。他深吸了几口气,暗暗咬紧了牙关,终于在将心神平复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在脑海中连转了几个念头后,这才跪在地上,装作惊魂甫定的样子说道:“多谢师父不杀之恩。” 李莫愁见萧遥似乎终于从生死间的惊慌失措中回过了神来,暗笑一声自己这个便宜徒弟当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收起脸上的笑意后,又问了一句:“你刚才鬼鬼祟祟地躲在房间外面干什么?”她内功深湛,听力远胜常人,周身四下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因此刚才在萧遥与店小二上楼之时,李莫愁便已察觉到了两人的动静,而萧遥在窗根下打算偷听的行为,李莫愁更是一清二楚。她生怕是自己的仇家此刻追踪至此,因此便接连催发数枚冰魄银针,决定先下手为强。但当后来看清楚原来是萧遥时,她心中虽然稍稍放松了下来,可是一想到他失踪月余没有任何消息,也不呆在嘉兴等候自己师徒二人,心中不禁又狐疑起来,这才有了刚才那一番质询。 对于李莫愁的*问,萧遥心中早已有了对答之策,当即装作十分慌乱地说道:“师父,弟子……弟子没有鬼鬼祟祟地躲在房间外面。” 听道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李莫愁冷哼一声,眯着双眼撇过头去,摆出一副似乎不屑于拆穿萧遥鬼把戏的样子。这时,萧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李莫愁的神色,李莫愁当即冷眼相对,萧遥便赶忙又低下了头去。过了片刻,萧遥终于颓然地嗫嚅说道:“师父……弟子无能,请师父恕罪。” 李莫愁看到萧遥在自己冷厉的目光*迫下再也不敢偷偷窥视自己,便以为他终于要说实话了,于是冷冷地问道:“如何无能了?” 萧遥心思如电,想了一下后,说道:“弟子……弟子自在陆家庄被砍伤了右臂后,便躲到了一个窑洞之中养伤,洪师姐则赶回来给师父报信。师姐走后,弟子孤身一人在窑洞中生活,倒也没碰上陆家庄的人。有一天,弟子外出找吃的,却忽然看到有几个丐帮弟子伙同着一帮穿着陆家庄庄丁服装的汉子搜寻而来。弟子前番与师姐追赶师父时,曾经在洞庭湖中的君山丐帮总舵,与几名丐帮弟子结怨,多亏师姐当时处置得体方才化险为夷,但我擅闯丐帮总舵,想来丐帮必不会放过我,只是之前一直得师傅与师姐看护照顾,他们找不到机会对我出手罢了。此时我见那几名丐帮弟子与陆家庄的人一块找了过来,心中大为惊骇,知道自己绝非敌手,便赶忙想要逃跑。无奈当时刀伤未愈,逃跑过程中又连遇险境,丐帮的人顺着血迹,终于追上了弟子。弟子被追杀地东躲西藏,为了躲开他们,便钻入了深山密林之中。这一躲就是月余,待刀伤终于好了一些,弟子便冒险出了密林,想要找寻师父。担惊受怕地走了几天后,便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建康城,不想竟意外地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了师姐分别前与弟子约定的菊花暗记。弟子看到这暗记,便顺着指引一路找了过来。刚才站在门外时,弟子生怕师父会因此而雷霆震怒,因此心中害怕,便想躲在窗根下,先打探一下师父此时的心情如何。不想,刚躲起来便被师父察觉到了。” 李莫愁听萧遥如此说,心中虽然痛恨萧遥不成气候,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之前对于萧遥的怀疑与猜忌之情,却随着对他的怒其不争而烟消云散开来。原来洪凌波自与萧遥在破窑洞中分别后,便星夜疾驰,快马加鞭地赶回到了李莫愁的身边,将飞天蝙蝠柯镇恶出头干预,萧遥右臂中刀,两人惨败逃离之事,一五一十地与李莫愁说了。而前番萧遥在君山丐帮总舵与丐帮弟子发生冲突一事,洪凌波在联想到柯镇恶的徒媳正是丐帮的现任帮主黄蓉后,生怕再因自己一时大意,惹下什么难以预测的变故,因此师徒见面后也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李莫愁。只不过李莫愁到底是江湖经验丰富,听了洪凌波的叙述后,当即便判定君山上那一遭只不过是小事一桩,因此也就没有没有再过多深究。此时听萧遥说自己消失月余,只因被丐帮弟子追杀,心中虽然气恼他把自己的脸面丢地一干二净,但却也不会再把萧遥当做叛徒一般严加戒备了。至于李莫愁心中对于分别不过月余,萧遥的武功进境进步到竟然能使出迎风拂柳步法中的精髓所在――乱风痕――来躲过自己的一招杀手锏虽然微觉诧异,但她也只当是萧遥在嘉兴陆家庄一役后,经历了生死蜕变,导致内力更深一层,对武学的理解又更进一步的缘故。当下也不再多问,只是吩咐洪凌波收拾随身细软,先另外寻觅一家客栈宿下再说。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十九章 结果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之前搏斗之时,萧遥将房门一脚踢碎,李莫愁更是将房间地板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此时房中到处都是木屑碎片,杂乱不堪,自然是不能再住了。而且客栈本就是个龙蛇混杂之地,经此一闹,这里人人都知道了有两个武艺高强,凶神恶煞般的道姑住在此处,李莫愁与洪凌波师徒若是还想在此隐匿藏身,却是再也不可能的事,只怕半日功夫,整个建康城都会知道了。不过,李莫愁到底江湖经验老练,魄力惊人,当机立断之下,在拿出一锭纹银作为赔偿打发了店家之后,便赶忙带着萧遥和洪凌波,穿过朱雀桥,走了大半天,才重新找到一个僻静的客栈住下。 亦步亦趋地跟着李莫愁进入房中,萧遥本以为她会将自己大骂一通,以泄胸中怒火,谁知,李莫愁甫一进入房中便一言不发,直接又盘膝坐到了床上,双目微合,十指捏决,摆的正是一副修习古墓独门内功心法的模样。萧遥见状,心中微觉奇怪,暗道李莫愁的内力早已臻化境,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刻苦修炼起这本可自行运转周天,对她来说早已进境甚微的内功心法来了?正纳闷时,洪凌波却向他暗暗使了个眼色,拉着他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了隔壁洪凌波的房中之后,萧遥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只听洪凌波语带焦急地悄声问道:“萧遥,那丐帮的人伤到了你没有?”说着,便轻轻拉过了萧遥的右手,捋起袖子,细细查看起了那之前因被武三娘砍过一刀而留下的伤痕。 眼见洪凌波秀眉微蹙,面带关切之情的轻轻抚摸着右臂上的刀伤,萧遥心中不由一暖,刚想开口对她解释,说自己根本没碰见什么丐帮的人,也从未被旁人追杀,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其实是在冯默风那里学习黄药师的桃花岛绝学旋风扫叶腿法。但他转念一想,若是洪凌波对李莫愁说话没把门,一不小心传到了她的耳中,那自己可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的极险之境中了。况且眼下自己二人就在李莫愁房间的隔壁,以师傅的内功修为,就靠着客栈这种木板墙,自己二人说话稍一大声,她便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因此这客栈实在不是什么说悄悄话的好地方。想来想去,萧遥还是决定先不向洪凌波说明自己这些事情的原委曲折,而对于洪凌波的担忧和关切之情,眼下也只能先暗道一声对不起了。 萧遥右臂上之前被武三娘砍了一刀而留下的那道伤痕,在之前去往襄阳的路上便被医卜星象无所不通的黄药师察觉,之后便被其赐予了桃花岛独门疗伤灵药田七鲨胆散敷治,此时早已痊愈,只剩一些极细微的痕迹存在。由于萧遥急于知晓程英和陆无双还有郭芙三女情况如何,因此便指着自己的右臂说道:“凌波,你看,我没事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了,你无需担心我。倒是你后来去找师父求救,结果如何了?我一去月余,什么消息都没有,你赶紧跟我讲讲,你和师傅去嘉兴是如何大发神威的吧。” 洪凌波见萧遥的伤口确实无碍,心中也轻松了下来,因此便娓娓道来:“那日,我跟你在破窑洞中分别之后,便一刻也不停地赶往洪都府去请师父。见了师父之后,我将当日咱二人在陆家庄败退之事跟师父讲了。师父听后大怒,当即便带着我朝嘉兴赶去。到了嘉兴之后,我本来打算先去那个破窑洞之中找到你,让你亲眼得见那瞎老头和恶婆娘惨死在师傅的拂尘之下,好为你报那一刀之仇,谁知,我去了之后却不见有你的丝毫踪迹,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与一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呆在那里不知在做些什么。现在想来,只怕那时丐帮已经发现了你的踪迹,开始追杀你了吧。” 萧遥听洪凌波如此说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那十二三岁的少年只怕便是我的便宜好兄弟杨过了,至于那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十有八九就是欧阳锋无疑了。如此说来,杨过应该已经按照自己的指引,顺利地与西毒欧阳锋接上了头,开始剧情进行时了吧。他刚想出言详细询问洪凌波关于那少年与疯癫老者在一起时更多的细节,以便推测杨过是否依着自己教给他的计谋,正式成功拜师,学得白驼山嫡传武功,但转念一想,在洪凌波看来,自己应该并不认识那少年,此时若是出言细询,难免不会引起洪凌波的疑心,因此只能忍住进一步打探的冲动,接着问道:“那后来你跟师父去陆家庄,情况如何?” 洪凌波接着道:“我当时没有找到你,便以为你躲到了其他的地方,心想只好等杀了陆家庄满门老小,为你报了仇之后再去仔细寻你,岂料,那名满天下的郭靖与黄蓉夫妇也来到了陆家庄。他们夫妇二人武功本就高强,又以多欺少打师父独个儿一人,师父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身受重伤,这才不得不带着我暂避锋芒,来到了建康。至于屠戮那陆家庄满门老幼的报仇大计,也只好以后再图良机了。” 原来,那一日李莫愁带着洪凌波重又杀到了陆家庄,以一己之力独斗柯镇恶、武三娘、陆立鼎夫妇四个人,不但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打的对方节节败退。谁知,眼见斗到了关键时刻,陆立鼎身中数枚冰魄银针倒地,拂尘刚要击上柯镇恶头顶时,郭靖和黄蓉却突然从斜刺里杀至。郭靖先以内力连发数颗石子,拦下李莫愁击向柯镇恶头顶的拂尘后,紧跟着一掌拍到,将李莫愁硬生生地迫开,黄蓉紧随其后,手中棒影重重,与郭靖成掎角之势杀来。与此同时,那不知是否与郭黄二人同来的武三通,也在李莫愁背后使出了一阳指的功夫。三人联手狙杀李莫愁,局面瞬时倒转,不出十招,她便已经招招被人克制,李莫愁师徒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勉力自保。只是,李莫愁诛灭陆家庄心意已决,岂肯轻易就此放弃?因此虽然面对郭靖与黄蓉的联手攻击,局势已然危如累卵,她却依旧不死心,苦苦挣扎抵抗,希图在最后关头找到破绽,一举击杀陆家庄满门。可惜此时双方实力已极为悬殊,在郭、黄二人面前,李莫愁始终找不到机会,而她自己也在这样的僵持下,最终被黄蓉的打狗棒击中后背,右肩与左肩也分别中了郭靖的履霜冰至和双龙取水这两掌,终至身受重伤。只是郭靖性格宽宏,又久不在江湖上行走,未曾听过李莫愁赤练仙子的大名,不愿就此辣手取了她的性命,只想将这女子逐退就是了,因此下手之时不由便留了几分力道,李莫愁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带着洪凌波一路如惊弓之鸟般败逃到了建康府,才找了一家客店躲藏了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萧遥在听到洪凌波提到郭靖黄蓉时便已经猜到了。他不愿陆家庄满门老小被李莫愁屠戮,更不愿程英和陆无双二女从此无家可归,流落于江湖之中历经艰险。此时听洪凌波说李莫愁终于没有得逞,陆家庄上下老小终于得以保全,一直压在萧遥心头的一块大石顿时落了下来。他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喜悦之情自是溢于言表。只是萧遥表面上看起来却一如往常,洪凌波此时又一心牵挂着他手臂上的伤势,说话间正聚精会神地一直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因此也并未察觉到萧遥的这份异样。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章 隔墙有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在房中又各诉别情,只是萧遥和洪凌波都怕隔壁的李莫愁会听到,因此也并未说那些耳鬓厮磨的温香软语。洪凌波之前见萧遥躲开师父的攻击时,居然用到了迎风拂柳步法中的第十七式乱风痕身法,而这套身法自己迄今为止却仍然不能随意施展出来,心中不禁为情郎窃喜,于是又兴奋地问及萧遥,他的功力进境为何如此之快。萧遥不便言明自己其实是跟着冯默风修习旋风扫叶腿法之时举一反三,触类旁通,逐渐明白了武学的真谛以致本身功力大涨的原因,因而面对洪凌波的询问,萧遥只说自己在被丐帮追杀的过程中屡次遭遇险境,在与敌搏杀,徘徊在生死之间时,师父教给自己的那些武功便不由自主地被发挥到了极致,以前那些根本练不会的招式也自然而然地在千钧一发之际使了出来,自身的功力因此在不知不觉中也是大为提升。 洪凌波素知萧遥悟性不低,又曾有过亲身体验,明白只有历经艰难险阻,在绝境之中锤炼才能使一个人快速成长起来的道理,因此对于萧遥这一套解释功力为何进境神速的说辞倒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她心中急切地想知道萧遥一路上究竟吃了多少苦,遇了多少险,是以对于功力提升一节反而不甚重视,只是随意问了两句后,便不断地让萧遥将丐帮如何追杀他的情形说给她听。萧遥见洪凌波对自己关怀备至,真情流露之际双目粉泪盈盈,潺潺而泣,心中不由一软,登时便不想再欺骗于她,几次想开口告诉她自己其实是得到了东邪黄药师的亲自指点,此时已坐拥四门桃花岛绝学,但想来想去,终归还是迫于隔壁的李莫愁尚在,始终觉得大大不妥,最后只得根据记忆,杜撰出一些丐帮追杀自己的情节来讲给洪凌波听。 正说着,从隔壁陡然传来李莫愁清冷的声音:“萧遥,你过来。”这声音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木质墙壁传来,但入耳之时却直震得耳膜鼓荡,就像平日里在耳提面命时的那般清晰干脆,丝毫没有阻隔模糊之感,显然是李莫愁正在隔壁催动内力时吐出。萧遥听到李莫愁的召唤,哪敢有丝毫的怠慢,于是赶忙推门出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李莫愁的房间。 甫一进门,萧遥便看到李莫愁正气定神闲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且脸上红光满面,步履沉稳,与先前那副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病恹恹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见此情景,萧遥心念一动,联想到之前从洪凌波口中得知的李莫愁在郭靖黄蓉夫妇手下挫败,狼狈逃亡的事情,这才明白过来李莫愁刚才一进门便立刻在床上打坐,刻苦修炼起古墓独门内功心法,竟然是为了运功疗伤,才不得不如此大异于平常。此节一旦豁然开朗,萧遥心底的骇然之意反而更甚。须知内伤不比外伤,像萧遥右臂上被砍了一刀,虽然月余方复,但却不会有丝毫的性命之忧,今后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留下。但李莫愁之前所受的伤势毕竟不同凡响,乃是中了郭靖的成名绝技降龙十八掌,筋脉受损严重,当时虽然不致毙命,可如事后调养不当,自身功力受损还是小事,若伤及了五脏六腑,那么余生缠绵于病榻之中便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而且内伤只能从内而外地治疗,丝毫取巧不得。萧遥初见李莫愁时,其脸色还有些难看,可经过萧遥与洪凌波相谈的短短半个时辰,竟然能运功疗伤恢复到如此地步,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受过极为严重的内伤。这等内功修为,当真让萧遥目瞪口呆。 心中闪过一瞬间的震撼之意后,不待萧遥再进一步深想,便听李莫愁平静的说道:“萧遥,之前居然未曾想到你能从为师手下逃得一招,用的还是以凌波目前的功力也只能堪堪使出的乱风痕身法。虽然身法中尚有许多细微的错误,但你在交战中能够身随心动,使出这一招来躲过为师的攻击,也算是不错了。呵呵,为师倒是从来没想到,你竟然可以达到如此高度,当真看走了眼呐!” 萧遥听李莫愁话中之意似褒实贬,又结合那饱含讥讽与意外的表情,明白师父显然是说以你那顽劣的资质竟然能达到现在的水平,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脸上表情一时间尴尬已及,只得硬笑两声以作回答。 李莫愁接着说道:“不过,刚才你使出乱风痕身法时,为师见你招数中似乎还夹杂着另外一路腿法,那可不是本门的武功。之前为师还在苦苦思索,你是不是背叛师门,偷师了其他门派的武功,但刚才听你对凌波说,是你自己在与丐帮的人搏杀之时悟出的,为师便不追究你欺师灭祖之罪了。” 萧遥听李莫愁如此言道,心中一惊,暗道,刚才我与凌波在隔壁说话,谈及武功之事,便信口说在与丐帮中人生死搏杀时自己悟出了一些新的招式,没想到李莫愁竟真的在旁窥测,暗暗偷听了去。幸好刚才我没有一时心软,将东邪授艺这件事透露出去,不然李莫愁一旦得知,那四门武功非但不能得保,就连自己的性命十有八九也保之不住了。看来,“小心无大错”这句至理名言到底是人不我欺。心中虽这样想,但萧遥嘴上还是连连谦逊道:“弟子知罪,请师父责罚。” 李莫愁见萧遥言辞恳切,丝毫没有对自己不敬之意,也看不出任何忤逆的反骨迹象,心中最后的那一点疑惑顿时也烟消云散。她心中原本对萧遥颇有防备,再加上此次一别月余,再次相见时,萧遥的武功却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也不由得李莫愁不心生疑窦。但她之前暗中隔墙监听萧遥,企图从他与洪凌波的对话中探得一些意图反水的蛛丝马迹,自以为萧遥根本不知以自己的深厚精湛的内功,可以听得方圆数十丈内的任何轻微响动,却殊不料萧遥早已从后世知识中对古代武林高手的那些特异之处如数家珍,了如指掌。只见李莫愁沉吟了一阵后,说道:“萧遥,上次你和凌波陆家庄惨败,全因你功力尚浅。若是当时你便有如此功力,那陆家庄满门老小此刻早就化为一个个孤魂野鬼了。” 萧遥听了这逻辑,一时间只觉百口莫辩,哑口无言。却听李莫愁嘴角微翘着接着又道:“不过,你的武功现在虽然大有进境,但之前未得为师一一把关,详细指点,因此你现在的招式中有不少与本门武功颇有出入,显得十分杂乱,这样吧,为师再传你两门本门更加精深的武学美女剑法和天罗地网掌。这次你可要好生修炼,不可再自行创新,与本门武功的基本道理背道而驰。须知任何门派,在本门武功未修炼至精纯境界时,强行创新抑或修炼旁门武学,皆是习武大忌,毕竟基础不牢,便急于练习自创武功或者贪图别派武学,最后不是落得武功杂乱无章便是终身成就有限,再难窥得更高的武学境界,更有甚者,就算真气散乱逆转,筋脉断裂,武功尽废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李莫愁如此说,萧遥惊喜与后怕兼具。惊喜在于根本不曾想到李莫愁不仅不责罚自己,还要再传授两门古墓绝学;后怕则在于幸好自己没有急于深入修炼桃花岛武功,否则以自己这点基础,到时万一练出岔子,那乐子可就大了。尽管自从黄药师传授了那四门武功之后,萧遥对于古墓派功法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视若珍宝的热度与期盼,但李莫愁选择在这个时刻传授萧遥武功,无疑已经表明了她对自己的信赖。此番变故之前,萧遥一度以为李莫愁会就此将自己逐出古墓门下,甚至以她的乖张性子,被追回武功废去筋脉也在想象之中,一旦如此,那将来自己所有的打算与计划都会产生大大的波折,就算不是全盘落空,到时也要给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平添无数如崇山峻岭般的阻碍。此时见李莫愁居然破天荒地对自己表示善意,萧遥心情登时轻松了下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一章 考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此时的武学修为与当初在湘西山谷中初习武艺时已然不可同日而语。李莫愁将美女剑法和天罗地网掌的套路演示了一遍,又将心法口诀中的关键之处稍加点拨,不过一盏茶时分,他便已将这两门古墓派的进阶武学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之中。深夜,萧遥躺在床上,心中暗暗将记忆中的招式一一推演,发现以自己此时的功力而论,剑法当中能够顺利施展出来且威力最强的,当属自己新学到的美女剑法。黄药师传授给自己的落英神剑剑法威力虽强,但眼下自己功力不纯,能将之完全施展一遍已属难得,何谈真正的以之临阵对敌,至于那玉女剑法,自己现在虽已练至小成,且临敌之际多用此剑法,但这套剑法若是没有十余年的浸*或者进一步配合全真剑法修炼玉女真经的双剑合璧之道的话,其应有的威力也很难发挥出来;拳脚功夫当中,落英神剑掌由于尚未修炼落英剑法的缘故也无从施展,只有一套威力尚可的美女拳法可以使用;那旋风扫叶腿法之前经过冯默风的指点后,自己倒是勉强可以用出来,而且也颇具威力,但这路腿法与古墓派的武功虽然同属轻灵飘逸的路数,不至于大相径庭,但两派武功的差异还是十分明显,况且现在自己时刻跟随在李莫愁的身边,若是被她知晓了自己居然会使桃花岛的腿法,依她那心狠手辣的个性,那当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因此这旋风扫叶腿法终归也是无法轻易使用的。 算来算去,萧遥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知晓的武功虽说可谓不少,但受困于自身或是外界种种条件的限制,真正能作为自己的杀手锏,仗之横行天下的武功却寥寥无几。发现了这一点后,原本还有些志得意满飘飘然的自己登时又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他本以为靠着自己丰富的历史知识,只要根据后世的记忆将那些传说中的绝世武学典籍一一探访搜寻收入囊中,便可独步武林,称霸天下,金银珠宝、美女娇娃、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但直到今日此时才如黄钟大吕般如梦初醒,明白自己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再好的武功也要受制于修炼者的资质与毅力,如果不勤修苦练,努力修持自身的话,理想中的一切终归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这也是记忆中很多位面的名门大派弟子往往不是故事位面的主人公的原因所在。论及修炼资源和功法典籍,名门大派从来不缺,可就是很难再出现创派的第一代掌门人那般惊才绝艳的绝顶高手了。想到此处,萧遥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回想起之前自己经历过的种种遭遇,再想起自己心中暗下的把握良机,运用自己记忆中得天独厚的知识,在这个时代大展宏图,成为人上人的野心与抱负,心情顿时又激昂了起来,一念至此,他忽然间攥指成拳,原本已有些迷茫的目光瞬间又变得坚定了起来,在心中暗暗将曾经那个还比较模糊的计划细细盘算了一番后,只不过片刻功夫,萧遥便又已恢复了从前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悄悄打开房门,来到客栈后院,埋头又苦练起了那美女剑法和天罗地网掌来 。 经过这一番心理斗争,萧遥心中的信念进一步坚定起来,此时的他心无旁骛,做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不过三两日时间,在李莫愁的悉心指点与洪凌波的全力陪练之下,那美女剑法和天罗地网掌这两门古墓派的进阶武学萧遥便已经完全掌握住了。 这一日,李莫愁眼见萧遥与洪凌波在后院之中相互拆招演练之时,剑招之中攻守平衡,进退有度,沉稳娴熟,想起当初三人在洪都府相会之时,自己为试探萧遥的功力如何,曾命洪凌波持剑突然袭击。当时萧遥应变虽速,但剑招不纯,功力未深,不过数招之后,便首尾不能相顾,硬生生地被*入了绝境而认输。此时不过时隔月余,可再次看到萧遥使剑时,与当日的情形又不可同日而语,心中不由对萧遥的武功进境如此神速不禁感到骇然,当即心念一动,又起了考较之心。略一沉吟之后,李莫愁顺手从窗边拿起了一根用来支撑窗户的短杆,然后轻轻一跃,身形一晃,左手拂尘倒插入背后,右手短杆轻舞,只一撩一提之间,便已将洪凌波手中长剑引到了一旁,并顺势将萧遥的剑招接了下来,同时口中说道:“让为师来考较考较你的功力如何。”说着,手中短杆轻扬,飘身而进,姿态悠然若仙,使的正是玉女素心剑法中的一招小园艺菊。 萧遥见李莫愁突然拿着一根短杆跟自己过招,初时还不解其意,待听到她说要考较考较自己的功力如何时,心中先是一沉,以为她又要趁机让自己难堪,于是手中长剑顿时紧握,暗道我萧遥好歹也是一堂堂七尺男儿,你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像你如此这般三番两次地欺辱于我,不说有违男尊女卑的传统礼法,单说就算我与你之间有再深的仇怨,可我在你面前已退让容忍至此,你却依然不肯放过我。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今天老子跟你拼了。于是手中长剑递出,瞬间连抖七朵剑花,将李莫愁周身上下都笼罩其中,让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攻向何处。也是萧遥现在功力大涨,自信心也随之增长了不少,这才敢在李莫愁面前显摆自己本事。这事若是放在以前,别说用连抖七招剑花这种虚招惑敌了,单是看到李莫愁猛地引退洪凌波,接住自己的招式说要考校自己时便已心声怯意,方寸大乱了。 李莫愁使出的那一招小园艺菊,本只是在将洪凌波引退到一旁后顺势使出的招数,并没有什么深意,但她短杆送出后,陡然间却见到眼前剑影憧憧,银光闪闪,顿时吃了一惊。她没料到萧遥对自己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凌厉的招数,更没料到以他现在的功力,不仅已经明白了如何在临敌之际使出虚招接敌的诀窍,更是能娴熟地耍出连抖七朵剑花这等对自身功力要求颇高的虚招。不过,李莫愁毕竟武功高深莫测,临敌经验更是丰富,眼见萧遥七朵剑花将自己周身上下统统笼罩其中,她不闪不避,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向后跃开三步,引地萧遥不得不挺剑前刺。萧遥本拟出其不意地攻向李莫愁的右腿,谁知她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连续后跃,不管是时机力道,还是步法方位,统统都拿捏地异常精确,妙至巅毫,自己使出的虚招瞬间成了对她再无威胁的花架子,心中不禁感叹,李莫愁果然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厉害角色。萧遥心中虽这样想,但手上却丝毫不肯放松。眼见无法再攻李莫愁的右腿,萧遥瞬间变招,手中长剑如灵蛇出鞘,眨眼间便缠上了李莫愁手中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短杆,一抖一绞间,已将那根短杆的杆头斜斜地削下了一小截。 李莫愁见手中短杆被削,心中更是惊讶。萧遥刚才变招挺刺,削断自己的短杆,看似只是十分普通的一招,但其实是先以玉女素心剑法中的一招浪迹天涯挥剑直劈,待招数使到一半时又突然变招,续上美女剑法中绿珠坠楼的后半招,且这后半招虚实结合,还蕴含了调虎离山之计,明明是攻向自己的下盘,却在半途突然发力,转而削断短杆,教自己根本无从防备。李莫愁临敌经验何等丰富,一眼便看出了其中所蕴含的奥妙,对于萧遥能够成长到今天这等地步不由惊异加上一分赞叹。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二章 玉女心经 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连续被萧遥以奇招迫退,手中用作兵器的短杆甚至还被削断了一截,李莫愁心中顿时收起了原先的轻蔑傲慢之心,变得异常郑重起来。她本以为自己这个便宜徒弟天资顽劣,当初决定收他为徒带在身边,也不过只是临时起意,想让他做一些杂活苦役,替自己师徒料理一些生活琐事而已,哪曾想到有一天临阵之际,他竟然出乎意料地把自己迫退数步,更是一举将自己手中作为兵器的短杆削断。这在数月之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连想都不敢想之事,但眼下,它却就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望着眼前出战告捷,又欲挺剑前刺,得寸进尺的萧遥,李莫愁不得不对他第一次正眼相待。虽然她仍然没有放下架子,运起自身内力灌输进手中的短杆之中,但两人毕竟在功力和临敌的经验上相差太远,因此数招一过,场上局面登时便逆转了过来。李莫愁只凭借一根轻飘飘的木质短杆,便连续闪电般出招击向萧遥周身的各大穴位,直打得萧遥手忙脚乱,首尾不能相顾,一时间仓皇失措,手忙脚乱,狼狈已及。 其实,萧遥心中此时也是有苦难言。他刚才甫一出手便连出七朵剑花*退李莫愁,紧跟着脑中灵光一闪,又别出心裁地将玉女素心剑法与美女剑法中一些本不相干的招数拆解出来,根据当时场上的形势各取半招,组合在一起为己所用,未曾想到竟然起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心中登时狂喜不已。但数招一过,他又渐渐地反应了过来,李莫愁若是一上来便存心欺辱自己,让自己难堪的话,那为何一出手只是用了一招自己极为熟稔,且并不算是杀招的小园艺菊攻向自己的下盘连点数点,而不用更为凌厉,让自己更加难防的冷月窥人,然后再接上一招举案齐眉划向自己颈部?就算自己接的了这两招,左侧胸腹间以及后心和腿上也必然会露出一大片空当,那时岂不是瞬间便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以师傅的功力和对敌经验,那是没有理由看不出来的。想到此处,再联系到之前她说出的那句“让为师来考较考较你的功力如何”的话,顿时心头一震,暗道,李莫愁不会真的只是想看看我如今的功力深浅,其实并没有欺辱我的意思吧?一念至此,手上的招式瞬间放缓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李莫愁心中却反而慢慢收起了轻视之意,对自己这个便宜徒弟开始正视起来,一招一式间再也没有任何的放松懈怠,举手投足间已经暗暗带起了自己三成的内力。两人心中各有难言之隐,这一进一退,一急一缓的此消彼长之间,萧遥的功力本就远逊于李莫愁,此时心中又有了顾忌,登时便陷入了处处被动挨打的局面。李莫愁见状却以为是因为自己一旦开始上心,认真与他过招比拼内力,以萧遥的功力那是绝无抵受之力的,加之心中有意惩戒萧遥之前出手太重,竟敢削断自己手中短杆之过,因此一时间倒是丝毫不肯放松。虽只以一套玉女素心剑法来应对萧遥,一招一式皆不出其藩篱,但那根短杆却渐渐地化腐朽为神奇,在李莫愁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点、敲、抡、砸、劈、刺、砍,招招竟直指萧遥周身要穴,*得他手忙脚乱,连连中招。 这般激斗数合过后,萧遥周身上下早已被那短杆打地酸软疼痛。李莫愁看准机会,短杆“呼”地一声抡出,只听得“桄榔”一声,萧遥手中的长剑瞬间被击飞了出去,紧跟着传来“卒”地一声闷响,那剑已然插在客栈后院的木门之上,不住的左右摇摆。长剑脱手后,萧遥只觉虎口处温热疼痛,待低头看去时,只见伤处鲜血淋漓,整只手掌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这时,才听得李莫愁冷笑了一声,清冷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遥,你现在的功力不弱呀。” 刚才李莫愁以手中短杆连续击向萧遥周身上下各处穴位,短杆虽然并非是什么锋利兵刃,李莫愁也并未像往日对待敌人般注入十成内力,但她的功力何等精湛,内力所至,飞花摘叶俱可伤人,一草一木皆可为兵刃,因此甫一停手,萧遥顿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软疼痛,直如百骨寸断,千刀加体,连站也无法再站了,登时双腿一软,俯首在地,恭敬地说道:“弟子知罪,请师父责罚。”其实在他适才已经想明白今日的李莫愁对自己并无欺辱之意后,心中便早已想到自己在洪凌波面前贸然削断了她手中短杆这一举动,必然会让十分爱面子的李莫愁恼怒异常,此刻自己若是处理的稍有不慎,那之前自己为了掩饰而在李莫愁面前好容易营造出的形象便要毁于一旦,因此,此刻他心念微动间,瞬间跪下地来开始向李莫愁低眉顺目地讨饶起来。 此时,从一开始便被李莫愁命令退到一旁的洪凌波,眼见刚才师父出手所击之处皆为周身要穴,而萧遥却渐渐地无力闪躲,招招都打到了实处。对李莫愁功力深浅向来知之甚详的洪凌波顿时为萧遥的安危担忧不已,因此急忙说道:“萧遥,师父武功盖世,刚才对你手下留情,你怎得这般不知好歹?前番师父在陆家庄里,虽然以一己之力独斗郭靖和黄蓉,还有那个瞎老头和恶婆娘,再加上陆立鼎和另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但最后仍是用冰魄银针重伤了陆立鼎,以赤练神掌击退了瞎老头和恶婆娘,差点就让那三个贼子见了阎王,只是可惜郭靖和黄蓉二人以多欺少,师父这才饮恨败北。若论单打独斗的话,这些人中,有哪一个能是师父的对手?更何况是你?你削断了师父的短杆,那只是因为师父有意相让,你自以为你的武功很了不起吗?还不赶快给师父磕头认错。” 听到洪凌波这番以退为进的严厉斥责,萧遥若非对她想要为自己开脱的相助之心十分明白,加之了解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如此待自己,要是一般人此时陡然间听到这一番疾言厉色的责骂,恐怕便真的会以为她确实是在维护于李莫愁了。一念至此,萧遥赶忙低头说道:“师姐教训的是。” 岂料,李莫愁听了这话后,却并未答话,反倒忽然目视远方,幽幽地叹出一口长气。萧遥跪在地上,本以为李莫愁是在思索如何惩罚自己,过了片刻后,却忽然听李莫愁说道:“萧遥,你起来吧。” 萧遥初时还不敢相信李莫愁竟会如此轻易地就饶恕了自己,正犹豫徘徊间,却忽然听到李莫愁接着说道:“陆家庄之败,实是为师平生大恨。若论武功而言,那郭靖和黄蓉虽然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但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为师未必便不能胜了他们,只可惜他们不顾面皮以多欺少,哼,传扬到了江湖上,也不怕辱没了他们的身份。” 洪凌波附和道:“师父说的极是。” 顿了一下后,李莫愁又道:“此次为师以一敌六,尚有余力伤敌。若不是当年师父偏心,不肯传我玉女心经,那又怎会如此?唉。” 萧遥本对李莫愁扬言未必不能战胜郭靖这番厥词大不以为然,心中不由思索道:“黄蓉还差不多,郭靖,哼哼。”,然而当后面接着听到“玉女心经”这四字时,忽得心神一震,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已隐约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于是开口试探性地问道:“师父,您刚才说的玉女心经是什么?” 李莫愁此刻显然已经沉浸在对于往事的回忆当中,因此随口便说道:“那是一门本门至高无上的绝顶武学。” 萧遥接口问道:“既然是本门至高无上的绝顶武学,那凭着师傅您的天资,师祖她老人家为何不肯传授给您呢?” 李莫愁瞥了萧遥一眼,眼神中似乎包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与惆怅,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这话说来可就话长了。你可知道本门为何叫做古墓派?” 萧遥听着听着,发觉李莫愁的思路已经渐渐地跟着自己的语言陷阱而走,心中顿时高兴不已,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暗道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于是赶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好让李莫愁接着说下去。 李莫愁见萧遥摇头,突然哂笑一声,说道:“也怪为师昏头了,为师从未对你提起过我派的来历,你又甚少涉足江湖,怎么会知道呢?本门之所以被称为古墓派,就是因为凡我古墓弟子都要世代居住于终南山中的活死人墓,永世不得出墓而得名。至于那玉女心经,当年便被我师父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祖师婆婆藏在了活死人墓当中。你现在知道为师为何不去修炼了吧?” 萧遥一听这话,故作疑惑地说道:“喔,祖师婆婆,原来创下本门这许多精妙功夫的祖师爷竟也是个女子啊,当真是巾帼英雄,好生了得。对了,那师傅您这么多年来,为何从不回到古墓看看呢?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师祖她老人家是否还在人世,说不定会有机会能取出玉女真经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三章 问策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莫愁听了萧遥的话,突然秀眉紧蹙,面色微凝,眼神中流光闪烁,九分的思虑之情中还带着一分的喜色,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萧遥见此情景,刚想再接着补充两句,却不想李莫愁又突然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唉,那怎么可能呢?不管师父如今是否还在世,我此生终归是无颜再回到古墓中去了,唉……”这两声叹息一轻一重,前者那一声轻叹,其中充满了惋惜之意,似乎便是因为李莫愁对于自己无法再回古墓这一事实感到十分地失落而发;后者那一声重重的叹息在萧遥听来,其中却似乎又充满了悔恨懊恼之情,显然可能是由于她刚才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内心的诸般情感这才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尽数都蕴含在了那一声短短的叹息之中。 听到李莫愁的自言自语,萧遥心念不由一动,心底暗暗思量道,在神雕原著中,李莫愁便是为了回到古墓寻找玉女心经,这才在江湖上广散流言,假称小龙女比武招亲,最终得胜之人不仅能抱得美人归,成为古墓的主人,更能坐拥古墓中的宝藏,借此来试探师妹小龙女的斤两,希冀能从中渔利,趁机抢到玉女心经。现在想来,倒真的是个阴到了极致,却也妙到了颠毫的好主意。但眼下听李莫愁如此说道,似乎她的心中却又并无与自己师门为难之意,刚才那句“终归是无颜再回到古墓中去”的话,更是说的极为哀怨悔恨,但凡心中尚有一线希望存在,那也是决计说不出的。一念至此,萧遥也不禁暗皱眉头,寻思道:自己之前虽然托庇于李莫愁,靠着她的恩泽以内力替自己开筋舒骨,身体资质已大为改善,但是随着自己对于武学之道的理解不断加深,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先天资质由于习武错过了最佳年龄,依然十分平庸,受限于这一点,即便自己以后一辈子都十分努力地练功,也仍然没有成为武林中巅峰巨搫那一等人物的希望。除非能得遇奇缘,获得少林易筋经或是洗髓经那种洗精伐髓的至高武学宝典,改善自己的先天体质,否则自己恐怕一生也难成大气候。如果射雕与神雕原著中言之凿凿的九阴真经上,真的有易筋锻骨篇这种可以洗筋伐髓的神奇内功的话,自己倒是真的要想方设法鼓动师父带着自己前往古墓走上一遭了,不管古墓石棺底下是否真的有着藏有王重阳所刻的九阴残篇的密室,自己都要走上一趟,查探一二,否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得甘心。所谓富贵险中求,那便是如此了。可是刚才好不容易李莫愁才流露出一丝想要回古墓看看的念头,那又怎样才能更进一步激起师父的雄心,让她心中对玉女心经的贪念胜过她的羞耻心与对师祖的恐惧心呢? 想到此处,萧遥微一沉吟,试探着开口问道:“师父为何说此生终归是无法再回到古墓中去了?难道是因为离的很远吗?” 李莫愁此时全副身心都已沉浸在对于往事的回忆当中,对于萧遥之前在洪凌波面前,一剑削断自己手中短杆之事所升起的愤怒之情也随着刚才萧遥的服软而渐渐散去,此时听得萧遥如此问,刚想开口说话,嘴唇动了几下,却始终不曾发出一丝声音。过了片刻,她才怅然若失地含糊答道:“嗯,离得是有些远。” 原来,洪凌波近年来得师父传授,武功日益精进,近一两年来,已多次配合其打败武林中许多英雄豪杰,之前更是与师父联手,将衡阳天南武馆满门诛杀殆尽,不留一人活口,因此很得李莫愁的欢心。前番陆家庄大战中,师徒二人先后败退而归,当时李莫愁愤恨之下便已经向洪凌波提到,若是当年师父肯传授自己玉女心经,此次便不必再将郭靖黄蓉放在眼内了。而当洪凌波问及她为什么不回古墓求师叔小龙女替自己向师祖说情或是直接求小龙女代为传授时,她便已经怂恿过李莫愁回返师门了,但李莫愁当时只是含糊蒙混过去,只说已把这地方让给了师妹,师姊妹俩从小就不大和睦,向来就没来往。李莫愁极其好胜,自己曾数度闯入活死人墓、铩羽被创、狼狈逃走之事,自不肯对徒儿说起,反以小师妹年纪幼小,武功平平,做师姊的可不便以大欺小这番说辞糊弄过去。其实李莫愁心中于此念无日或忘,但始终忌惮于古墓中的重重机关,自己又总是参详不透,由此又更加愤恨师父当年厚此薄彼,不单单将自己赶出古墓,玉女心经无从传授,就连这些进出古墓最起码的常识当年也未曾尽数告知自己,是以虽然洪凌波屡次怂恿鼓动自己,她却始终装腔作势微笑不答。此时再度听到萧遥问及此事,心中虽然渴盼已加,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直站在旁边的洪凌波见心上人居然与自己心有灵犀,如此劝诱师父杀回古墓,心中也顿时跃跃欲试起来,再度鼓起勇气劝说道:“师父,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祖她老人家想来早已过世了。您虽然与师叔不合,可大家毕竟都是古墓派弟子,现在师父需要修习自己门派的武功,您作为师姐,难道还需要征得您师妹的同意吗?”由于跟随李莫愁日久,洪凌波倒是对自己师父与师叔小龙女之间的龃龉不合心知肚明,因此此时见师父对萧遥再次含糊其词起来,便以为一定是师父对师叔又起了恻隐之心,宁可自己不回去学武功,也不愿去打扰师妹在墓中的生活,因此心中顿生不平之意,这才又起了趁机再劝师父占墓夺经之心。 李莫愁不想洪凌波也掺起了热闹,脸上便不由得起了一丝难色。虽然稍纵即逝,但依旧还是被萧遥瞧在了眼内。他心念一动,已将李莫愁的内心揣摩了个八九不离十。略微沉吟一阵后,突然小声地开口说道:“师姐,你此言差矣。师父与师叔之间不仅结有金兰之约,更有同门之谊,对于师叔,师父虽然嘴上不说,但弟子也能看得出来,师父对于师叔必然也是十分关心和爱护的。如果师叔她老人家突然遭遇了什么不测或是遇上了江湖上的什么危难,以至于不得不请咱师父出手援救师门,那么师弟我可以肯定地说,师父定然不会撒手不管,冷眼旁观的。到那个时候,师父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回到古墓,等帮助师叔击退了强敌后,再向师叔讨要玉女心经,师叔也不好意思不给了,而且就算她不给,咱师父不会自己找吗?师叔总不会狠心不顾面皮赶师父出墓吧?,师父,你说对不对?” 萧遥这话初听起来似乎平淡无奇,言语间只不过是一味的恭维讨好,其中尽是一些寻常的溜须拍马之言,但实则话中暗藏玄机,另有所指。李莫愁原本心不在焉地背对着萧遥而立,此刻听到萧遥的这番话,身形猛地一震,忽然就转过了身来,双眼如针刺般直视萧遥,脸上竟是以惊愕之色居多。过了片刻,她陡然又笑逐颜开了起来,嘴角慢慢地上扬,望向萧遥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萧遥见她此刻倒是九分的喜悦之情中夹杂着一份的郑重之意,心知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然不负所望,终于起了作用,于是便想着趁热打铁,推波助澜地再说上几句,好替李莫愁谋划一番,不想李莫愁倒是先开口了,只听她语气十分和缓地说道:“萧遥,你起来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四章 用计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李莫愁如此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萧遥心中暗喜,但仍然跪在地上,表面上故作十分谦恭地说道:“弟子不敢。” 李莫愁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起来吧,什么敢不敢的,难道为师还真的会跟你一般见识不成?” 洪凌波听师父如此说,知道师父心中确实再无怒意,于是赶忙对萧遥使眼色,让他赶快站起来。萧遥见洪凌波站在李莫愁身后对自己连连使眼色,心知此时若是再假扮下去,那反而显得有些做作了,因此顺势便站起了身来,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候着李莫愁下一步的决定。 只见李莫愁在客栈后院之中,负手前后来回走动,好一阵徘徊,只见她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仰首望天,且目光深邃,显然心中是正在盘算着什么事情。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萧遥见李莫愁忽然抬起了头,脸上笑意盈盈,神色间极为得意,刚想出口相询,却不想李莫愁倒是先开口下令道:“萧遥,你速速去准备笔墨纸砚,为师大有用处。”说着,把洪凌波叫到了一旁,两人喁喁私语,商量起了什么事情。 萧遥听此吩咐,心中十分疑惑,不明白李莫愁究竟要做什么,怎么突然间会对这些文人的东西感起了兴趣,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前去直愣愣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因此自己便先行离去,问店家的账房借来文房四宝,又急忙赶去通知李莫愁后,才一言不发地跟着李莫愁和洪凌波二人又回到了客房之内。 进了房间,李莫愁面带喜色,径直走到书桌前,伸出那如凝脂般的芊芊素手捏住笔端,轻轻在洪凌波已为她研好了墨的砚台上蘸了几下后,便在那已阵地极为平整的宣纸上写了起来。萧遥虽站在一旁侍候,但因为视角不好,加之根本未曾料到李莫愁在古代居然还算得上是文化人,一手草书写得龙飞凤舞,因此只能隐约辨认出几行来:“……佳人龙氏,年方十六,丰姿冶丽,婀娜娉婷,幽居于终南山后……识礼仪,瑶琴佳乐,独赏归乐思哉……”写了一阵后,萧遥又勉强辨认出几句话来:“……时望月独酌,扶琴长叹,晚风吹拂,心阑难绝,英雄万千,惟我不见,贤才辈出,独我不顾……”后面的虽然看不明白,但仅凭这样的只言片语,萧遥也已然明白了过来,李莫愁果然想出了那比武招亲的办法出来,眼下只是不知道这般写下来后,究竟是要送到哪里去。 但这样的疑问在萧遥心中也并没有存在多久,他便已经有了答案。李莫愁在写下了十多份这样的书信后,便一一折叠起来,让洪凌波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早已预备妥当的信封之中,一一用火漆密封,接着又从萧遥从未见过的一个小背囊中取出了一些珠宝首饰之类的细软礼物,然后便命萧遥去准备三匹快马,准备出门。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李莫愁便带着萧遥和洪凌波出了客栈。一行三骑在大街上疾驰,半顿饭功夫便来到了钟山脚下的一个占地广阔的宅邸。萧遥凝神一看,方知这许多宏伟豪华的建筑居然是一家当铺,他正暗自疑惑揣度李莫愁带着自己和师姐来此何意时,耳中却忽然传来了李莫愁清冷的声音:“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柜台里面一个身着黑色锦缎长袍,头戴小帽,形象猥琐的老者听闻此言,满脸堆笑地看着李莫愁,回道:“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说完,便赶忙从柜台后绕了出来,轻声说了一句:“仙姑请后面叙话。”说完,又高声喊道:“来人啊,将三位客官的马儿牵去马房好好照料,要用上好的草料!”话音刚落,自有当铺小厮急忙上前,请自己三人下马,将三匹骏马一一收拢,牵着往当铺大门广场的另一边去了,而师傅则带着自己与师姐跟随着那个老者进入当铺大堂。只见李莫愁与那当铺主人照面微微一点头,便跟着老者往*走去。萧遥见状,刚想抬步跟过去,身旁的伙计却突然伸出手来,将他和洪凌波拦在了外面。李莫愁本已进了后厅,见二人没有跟过来,又走了出来,对那老者说道:“这二人是我的徒儿,让他们随着一起进去吧,也好见见世面。” 那老者听了这话,眼珠骨溜溜地转了几圈后,便满脸堆笑讨好地说道:“好,既然是李仙姑的徒儿,那自然放的进,放的进。”说着,冲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后,萧遥和洪凌波这才得以跟着李莫愁走进了后厅。 一路上,那老者虽然对李莫愁百般殷勤,嘘寒问暖,但李莫愁却始终横眉冷对,并无太多的情感流露出来,与那老者也并无什么亲近之意。即便如此,那老者却依然关怀备至,言语间十分温柔,只因可能是忌惮李莫愁从不亲近男子的威名,因此对她倒也不敢有什么逾越之举,两人间始终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萧遥跟在二人身后,将这一切都细细地瞧在眼内,心中不由暗觉好笑。 那老者带着三人七拐八绕,经过府内花园,曲折婉转地走过了一段断长廊后,终于走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狭窄的小楼前,推开那十分陈旧,一点也不起眼的门扇,便当先走了进去。萧遥本以为这是一间非常狭小的房间,但真正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别有洞天,但见屋内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根根如小臂般粗的红烛如朝霞般映的房内通亮明彻,也让摆在一旁的那些瓷瓶玉器等装饰物更显得晶莹剔透、华美贵重。萧遥虽然对这些古时的装饰艺术并不是十分懂得,但见此情景,心中愕然之余,却也不禁生出了深深地羡慕之意。 他与洪凌波坐在堂中的下首,把玩着花梨木座椅上光滑的扶手,只见那店主小老儿与师傅好一阵寒暄,待双方各自压下一口吓煞人香的茗茶后,才听李莫愁静静地开口道:“罗先生,今日贫道贸然来访,还望勿怪。” 被称为罗先生的那个老者闻言,望着李莫愁,双眼笑的眯成了一条小缝,献媚地小声说道:“李仙姑今日能够驾临敝处,那实在是蓬荜生辉,也给我罗有财赏了好大的光啊,让我罗门一家上下平添了不少华彩。其实,自从上次一别,我无时无刻不在乞求玉皇大帝,求他老人家能再让我与仙姑能一聚,好重睹仙姑的盖世风采。今日仙姑你终于肯劳动玉趾,大驾光临,这实在是老天爷保佑,我平日里烧的那些香,看来也没有白烧。” 正在喝茶的萧遥听了那罗有财这番话,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差点没笑喷出去。但李莫愁听了这话后却双颊涨红,脸上突显愠怒之色,显然心中对于这个罗有财以言语轻薄自己的行径十分羞恼,但只不过仍然顾忌到自己远来是客,下面还有求于他替自己办事,这才没有当场发作。一番对话下来,萧遥早就发现这罗有财显然并未读过多少诗书词赋,对于程朱理学的礼教大防以及江南文人的儒雅风度更是一窍不通,因此心中如何想,嘴上便怎样说了出来,话语间便显得十分粗鄙庸俗。不过刚才他那番话一出口,姓罗的自己便也察觉出了不妥之处,于是赶忙岔开了话题,脸上也收起了谄媚的笑意,故意咳嗽了两声后,说道:“不知仙姑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李莫愁见他知趣地岔开了话题,于是也干脆得紧,就坡下驴地收回怒气,对洪凌波使了个眼色后,说道:“是这样的。贫道有师妹龙氏,江湖上给她我们古墓面子,送了个小龙女的诨号,今年正好年已二八,刚好及簈,却是一直没有什么中意的青年才俊相配,因此特意定下了比武招亲,想借罗先生的门道,好教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都知晓这回事,以便各路英雄前去一较高下,看我师妹的有缘人是否就在其中了。” 其实,李莫愁这番言辞到处都是漏洞,明眼人一观便知。且不说她身为出家人,她的师妹一般人想来也定是道姑,又怎能成亲嫁人,况且她就算真的是要比武招亲,选得一个如意郎君,又怎么可能让她这个师姐代为办理?但谁也料不到,这个看上去昏聩无能又兼猥琐好色的老者罗有财,其实便是大宋江南东西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虽然他本人并不会什么高明的武功,只会两手极为粗浅的拳脚功夫,但他却天生八面玲珑,且精于阴谋诡诈之道,加之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因此这几十年手底下倒是网罗了一大批江湖黑道恶霸,以及不少占山为王占水为霸的绿林好汉。李莫愁今日前来传书,便是为了能够借助他的人脉与渠道,将小龙女比武招亲一事给尽快地在武林黑道上散播传扬出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五章 初窥古墓(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莫愁向来不喜与男子亲近,之前在江湖上行走时,曾手刃过一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子,而那些人中,恰巧便有罗有财的手下。当初,罗有财听闻自己手下被杀,而对手竟然还是一个女子时,顿觉颜面扫地,因此心中十分恼怒,当即便领人前去找李莫愁寻仇。谁知,二人初一见面,那罗有财便被李莫愁的娇艳美貌给深深地吸引住了。虽然他心中十分爱慕李莫愁貌美如花,实是不忍心辣手摧花,但碍于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不得不顾及到脸面之事,是以仍然派遣了手下的“风雨雷电”四大高手前去挑战李莫愁,只是暗中却交代了下去,只可生擒对手,万不能伤了她的性命。罗有财本意是想擒下李莫愁后,便好使手段迫她屈服于自己的*威之下,以后可以好生服侍自己,但谁曾想,曾经横行江南无恶不作的“风雨雷电”四大高手一齐出手,竟然只能堪堪与李莫愁一人打个平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场面便一时间僵持了下来。虽然如此,但那罗有财毕竟是黑道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心思之精奇,决策之果断,实有过人之处。他眼见以自己手下武功最强的四人联手都奈何不了李莫愁,当即便决定化干戈为玉帛,以不再追究李莫愁擅杀自己手下干将为条件,换得了李莫愁与整个江南黑道的和解,事后却是拿定了主意,既然眼前暂时奈何不得李莫愁,那只有日后再寻良机收服这个美人儿了。李莫愁虽然武功高强,当时与江南黑道四大高手打了个旗鼓相当,甚至隐隐然有了占据上风的趋势,但是心中终究还是顾忌这罗有财经营多年,人多势众,只怕手里还有底牌未出,因此才在已有了获胜把握的情况下,出于对江南黑道总体雄厚实力的忌惮与羡慕,答应了罗有财的罢斗提议。李莫愁心性虽然十分高傲,但却仍然不免借重江南黑道的人多势众、神通广大;罗有财虽然一呼百应,但手下始终缺乏高端战力,因此双方就此一拍即合,之后的日子里又互相合作接连做下了几件大案,也就渐渐结成了今日这般互相利用的攻守同盟。 李莫愁与罗有财一番寒暄交代完毕后,便带着洪凌波和萧遥,又接着一一拜会了自己这些年结识的山陕黑道,河北黑道,江北黑道等在建康城中的据点,将剩下的书信都一一交托了出去。萧遥跟在李莫愁身边虽然已年过半载,但直到今日,对于李莫愁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那错综复杂的人脉圈子,方才有幸窥得了冰山一角。 如此这般忙了两三日后,李莫愁才将所有事情一一安排停当。这一日三人风尘仆仆,甫一回到了客栈房间中,李莫愁便一边抬起双臂,让洪凌波轻轻将自己身上沾染的尘土拍落,一边笑着说道:“那些书信送出去后,料想要不了三两日的时间,江湖上那些英雄豪杰们便都会知道你们师叔将要比武招亲一事。我古墓派向来门规森严,别说比武招亲了,就是连见也不许见外面的臭男人一面,我师妹此举,可实在是大大地有违门规风纪,我这个做师姐的可不能不管呀。” 萧遥听了李莫愁这话,心中顿时百味杂陈,极为纠结。他之前通过神雕原著,已知小龙女此前一直与世无争地幽居于古墓之中,于凡尘俗事一向不闻不问,论及冰清玉洁、纯然清丽,实与九霄之上的仙女无异。而自己心中对她也一直是神往已久,从不敢以自己凡尘俗子的庸俗想法揣测玷污于她。但眼下,自己一直所觊觎的九阴真经重阳遗刻却深藏于古墓内部,这是非进入古墓便不可得到的,至于从外间深潭走水路进入古墓,萧遥还不作此想。自己又不会什么闭气的法门或是龟息之术,内力也算不上精纯深厚,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正确的水潭,就算能够找到,自己也不可能在那么强的水压下撑那么长的时间,至于其他穿越者所津津乐道的氧气袋,自己这个现代普通人也无法做出来。不管怎样,若想安全无虞的进入古墓,还是得托庇于自己的便宜师傅李莫愁不可,虽然自己心中也清楚李莫愁与小龙女师姐妹二人之间素有隔阂,但要想让师傅名正言顺带着自己回返古墓,也只有先昧着良心相助李莫愁,而使小龙女的清誉受损了。想到这里,萧遥心中一横,暗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不拘小节,常言所说的无毒不丈夫便是此理,于是便想再开口引导一下李莫愁,见到小龙女之后究竟该如何行事才算妥当。刚开口叫了一声“师父,”脑海中却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猛然发觉自己将要说出的话语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当即住口不言,细细思索起来。但那声“师父”却已经叫出了口,却是收不回来了。李莫愁听到萧遥只叫自己,又迟迟不说是什么事情,便不耐烦地说道:“萧遥,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李莫愁这一催问,萧遥心中一凛,更怕自己在言语之中露出了什么马脚,被李莫愁识出了破绽,因此心思急转,表面上看去似乎只是因为心中有什么顾忌才不愿畅所欲言,其实心中早已把之前自己对李莫愁提过的,关于小龙女的话又细细想了一遍,想找出刚才那忽然间有些不对劲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李莫愁见萧遥依然吞吞吐吐地不说,心中虽然更是不耐烦,但却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厉声喝道:“萧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恰逢此时,萧遥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了一道电光,脊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暗道一声好险,自己差点就露出了个大破绽。喘了一口气,调匀呼吸后,萧遥接着刚才那吞吞吐吐的语气,顺势说道:“师父,您刚才和那罗老先生说弟子的那位师叔姓龙,唤作小龙女,只是弟子从未有幸得见师叔,是以弟子心中便十分好奇,这才斗胆相询师父,这小龙女师叔,究竟是何人物?”原来萧遥刚才想要以话语引导李莫愁见了小龙女之后该如何行事才稳妥,却未曾想到自己在这里全身心投入地替李莫愁酝酿回去后该如何行事,却不知不觉中犯下大错,完全忽略了自己竟先入为主,在李莫愁从未向自己介绍过小龙女的前提下,自己却已经知道了关于小龙女的事情,这不是大大的破绽吗?说不得便会就此暴露自己穿越者的秘密。因此,萧遥才会在刚才猛然刹车,就此打住了话匣子。 李莫愁听了萧遥的话后,轻蔑地一笑,说道:“为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寻常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你那师叔又整日呆在山上,从不与外人接触,不过,既然你已经是我古墓门下的入室弟子了,为师说与你听听也无妨。你太师父坐下收过两名弟子,大弟子便是为师,小龙女便是你太师傅的关门弟子。当年,我与她同居师门古墓之中,但师父却多有偏心,处处袒护于她,传授武功之时,对为师也多有不公,常常对小师妹另眼相待。为师当年心中极为愤懑不平,便与这个小师妹之间渐渐产生了隔阂,后来又遭遇了那个冤家,终至愤离师门,后来为师便在江湖上四处闯荡,之后便遇上了凌波。至于我那个好师妹,从此便独霸古墓,幽居在古墓之中,又有着那个老仆妇的伺候,当真好生快活!” 萧遥对于此中是非原委早已一清二楚,心知肚明,明明是李莫愁自己狼子野心,又被那陆展元一番花言巧语所诱惑,不愿立誓终身守在那不见天日的冰冷古墓之中,这才被赶出了古墓,但到了她自己说出来时,却好像所有的过错都与她无关,好像她才是受害者似得。萧遥心中虽然对便宜师傅的这种描述往事的春秋笔法嗤之以鼻,但自己脸上却还是赶忙适时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心有戚戚然的样子,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附和着李莫愁。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六章 初窥古墓(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又聊了一阵后,萧遥不知不觉间便将话题引到了终南山后的古墓来历上。他心中暗想,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自己虽然从后世的书籍之中对所有的事情都有所了解,但原著中的记载也难免会有许多遗漏之处,君不见后世不少穿越作品都说古墓中藏有王重阳的先天功秘籍,甚至九阴真经全本吗?更有甚者,连说其中藏有前朝逍遥派凌波微步秘籍的都大有人在,有一本书甚至说王重阳和林朝英没死,是修真者的都有,当真是众说纷纭,连带着萧遥自己对原先谋夺古墓中重阳遗刻的计划都不由有些打怵起来。眼见李莫愁回忆起往事来越来越兴致盎然,萧遥心想,她曾经在古墓生活多年,对很多秘辛了若指掌,既然此刻正主就在面前,自己何不从她口中套得墓中详情呢?这样自己以后行事之时也能方便很多了。一念至此,萧遥心思一转,结合后世网络小说中杜撰出的情节,心中瞬间有了主意,喜笑颜开了起来,于是张口问道:“师父,您刚才提到我派之所以被称为古墓派,皆是因为本门发源于终南山深处的一座古墓之中。说到这里,弟子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年少之时,弟子曾在家乡见过不少前去布道的游方道士,而当时家父向来喜欢谈玄论道,因此经常请这些道长们来家中小坐,弟子便由此经常听他们谈起现在遍布天下的全真教也是发源于终南山,他们的教祖重阳真人好像也是出自一个古墓之中,只是听他们说叫活死人墓,似乎名字有些不同,不知和咱们的师门有什么关联吗?” 李莫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其实咱们师门所在的那个古墓,还有个名字,正是叫做活死人墓,和全真教那些牛鼻子自然是大大相关,而且纠葛不浅。对了,你还听那些道士说过些什么?”她听萧遥提起师门所在,心中不由好奇起来,便想听一听在其他人口中,古墓派的口碑究竟如何。 萧遥眼见李莫愁入毂,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心中不由暗笑了一声,又接着缓缓说道:“弟子曾听那些游方道人提过这活死人墓和全真教关系甚大,乃是重阳真人昔日悟道苦修之所。据说重阳真人于金正隆四年弃家外游,于甘河镇得遇仙缘,蒙传说中的八仙之一纯阳子吕洞宾传授内炼真诀。之后,到了前金大定元年,在终南山后的南时村挖穴墓,取名‘活死人墓’,又号‘行菆’,自居其中,潜心修持足足两年时光,到得第三年上,方始功成丹圆,便迁居到了刘蒋村。第七年时,独自乞食,东出潼关,前往山东布教,并正式收了马钰为座下首徒,全真教由此而始。那活死人墓,后来也因此被全真教视为了禁地,教中弟子万不可入内。但后来,弟子年龄稍大了一些后,却又听家父在江湖上结交的一些朋友说起过,那活死人墓,其实是重阳真人当年起事抗金,图谋大举之时,用来积储钱粮兵器的大仓库。师父,您说这两种说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李莫愁嗤笑了一声,说道:“萧遥,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看来王重阳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把王重阳当年的光辉事迹都宣扬地天下皆知。但饶是他们自吹自擂地再厉害,也不能抹杀王重阳不是咱们祖师婆婆的敌手这一事实。” 了解原著因由的萧遥听后,心中不禁大不以为然,暗暗腹诽道:你说王重阳不是林朝英的对手,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祖师婆婆也不可能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与师祖丫鬟婆婆知晓。毕竟当年他两人因爱成仇,约定在终南山上比武决胜之时,王重阳心中有愧,因此武斗之时故意相让,而后林朝英又以文斗在山崖石壁上赤手刻字,这才胜了王重阳,而她取胜的手段也是十分地取巧的。毕竟那林朝英又不是神仙,更不会传说中可凭借指力开金碎石的六脉神剑,又怎能在顽石上只手刻字?就是大理段家当代的第一高手,一灯大师段智兴,也不过只是能够在木头上以一阳指的指力刻画图案而已。况且王重阳既然身为全真教祖,有道高真,出于道教高士往往精通于炼丹学这一点,说不准当时王重阳早已看出林朝英是用了化石丹,只是出于深深的内疚之情,就此才故意相让也是大有可能之事,毕竟历史上的著名道士都在古代版化学炼丹术上有着极深的造诣,像是孙思邈,陶弘景,张果,甚至前隋时的宁道奇皆是如此,尤其是那能够从调和铅汞的外丹术推导出内丹术,进而独领玄门风骚数百载光阴的王重阳更应如此。只不过李莫愁既非黄药师那般天资聪颖,才智过人,又不似自己这般靠着后世的知识而博古通今,当年那林朝英以化石丹将石面化软之后,再用手指在上面写字这等作弊获胜之事,自然也就无从知晓内中的是非曲直了,以至于令她居然真的把祖师婆婆武功惊世骇俗远胜王重阳当了真,形成了全真教武功不堪一击的错觉。自己心中虽是这样想,但萧遥嘴上仍然恭敬地问道:“师父,我曾听人说王真人位列五绝之首,被人称为中神通,曾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时力压群雄,武功天下第一。这等人物,难道也不是咱们祖师婆婆的对手吗?” 李莫愁闻言,神色间忽然变得略微有些黯淡了下来,但随即又傲然道:“论到武功,自然不是我们祖师婆婆的对手。祖师婆婆的武功只有在那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之上,但只因祖师毕竟是一个女子,又向来不喜在外面抛头露面,是以外人知道的并不多,声名自然也因之默默不显。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王重阳也的确算是一条铁骨铮铮,纵横江湖的英雄好汉,他当年愤恨金兵入侵,毁我田庐,杀我百姓,便曾大举义旗,与金兵对战,占城夺地,在中原建下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后来终究是因为金兵势盛,王重阳连战战败,手下将士逐渐伤亡殆尽,这才心灰意冷,愤而出家。从那时起,他才一度开始自称是‘活死人’,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他都住在终南山后的前人墓穴之内,不肯走出墓门一步,寓意是虽生犹死,与金贼不共戴天。时隔多年之后,虽然他的故人好友、同袍旧部接连来访,劝他出墓再干一番事业,但他自己心灰意冷,又觉无面目以对祖师婆婆,因此始终不肯出墓。后来,祖师婆婆不愿见他沉沦至此,又可惜他一副大好的身手埋没在古墓之中,便使计相激,才成功让王重阳走出古墓。二人经此变故,化敌为友,自那以后便开始携手同闯江湖。但谁知王重阳后来渐渐地暴露出薄情寡义的本性来,每日里满口的家国天下,嘴上时时说着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对祖师婆婆的深情厚谊却装痴乔呆,只做不知。祖师婆婆见那王重阳对自己百般羞辱,如此瞧不起自己,心中便十分愤恨,一改之前化敌为友的含情脉脉,转瞬间反目成仇,与王重阳约定在终南山上比武决胜。但祖师婆婆心中对王重阳毕竟难以割舍,是以与那负心汉交手时始终不出重手,也是那王重阳并非徒有虚名,斗了几千招后,仍然难分胜负,便约定文斗。这一次两人约定,若是祖师婆婆获胜,王重阳便要将那活死人墓让于她居住。这话其实意思便是说若是祖师婆婆胜了,她便要与那王重阳共同在墓中同居厮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祖师婆婆对那王重阳情深至此,世间当真是再无第二人了。后来,祖师婆婆见王重阳答应了下来,便使出毕生功力,以手指在石头上写下了一首诗,期盼能就此与那王重阳厮守终生。谁知,那王重阳负心薄幸,虽然认输,但当晚便搬出了活死人墓,只留祖师婆婆一人居住在墓中。祖师婆婆见他对自己终无情意,终于心灰意冷,决意不再纠缠。至于那活死人墓,便也就从此归属于我古墓派门下了。” 萧遥原本期待能从李莫愁口中听到一些原著中没有的秘辛,可结果却仍然是众所周知的那一套,有些内情甚至自己还比她知晓的多一些,不由大为失望,心中不免有些不以为然。可一想到当年的林朝英竟然能对王重阳一片深情如斯,不管其中因果是非如何,也终归算是情比金坚了。当下只得长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冬去春来,三人在这建康城中一住数月,转眼间已是两个月过去了。年后的建康城异常热闹,而李莫愁先前所受的内伤,此时也早已痊愈。在这两个月中,李莫愁静心养伤之余,也对萧遥的武功又细细地指点了一番。萧遥自沅江穿越,来到这南宋大世界中,至此已满一年光阴。在这一年之中,他虽历经磨难,九死一生,但周身筋脉中蕴藏的内力与对武学一道的理解也在不断的加深着。这两个月在建康隐姓埋名地生活,他既得李莫愁指点,自己又多有体悟,因此武功进境神速,古墓派的武功已经基本全部都修炼纯熟,内力也大有进展。至于那桃花岛武学,萧遥却只是在闲暇之余,瞅着四处没人时才偷偷揣摩比划一二,并没有认真地去加以练习。 这一日,萧遥正按照惯例在后院之中,由李莫愁指点练功,洪凌波却忽然面带惊喜之色地撞开后门奔了进来,气息急促地对李莫愁说道:“师父,您之前派遣弟子出去打探消息,现在终于有消息了。刚才弟子在酒楼中,突然发现有两个黑道打扮的武林中人正在大堂角落里用黑话偷偷摸摸地攀谈。弟子见他们二人随身携带着兵刃,看起来也像是身负武功的样子,便想从他们口中探听一下近段日子武林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二人所谈论的正是小龙女师叔的比武招亲一事。” 李莫愁和萧遥一听,顿时心神为之一振。李莫愁情绪激动,眼光闪烁间急忙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洪凌波躬身说道:“这消息此时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整个江湖。北方绿林黑道中的各路英雄好汉在开封府大宴,商议组建出了一个什么英雄会,并推举出了来自漠北草原的蒙古青年高手霍都为会主,据说这霍都还是什么蒙古塔塔尔部藩王的小儿子,所以又被那些黑道人物尊称为小王子。我见此事与师父关切甚大,便在他们二人吃喝完毕后暗暗跟随,瞅住机会将他们一举擒住*问,终于问出了原来他二人也是英雄会的帮众,此时正要前往关中长安,与那英雄会中的其他黑道人物汇合。” 李莫愁终于听到了自己多日来魂牵梦绕的消息,不禁仰天长笑了一声,当即带着萧遥与洪凌波回返客房,命他二人立即收拾随身细软,当天便策马离开了建康城,渡江往关中长安进发而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七章 蝴蝶效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师徒三人自从离开建康,渡过长江,一路西行,不几日便已到了中立府(明洪武年间改为凤阳府)地界。由于途中三人未做任何休憩,此时均已是人困马乏,加之行至此地时天色已晚,李莫愁便决定赶着进城住上一宿,待养足了精神后,明日再行。但由于三人都携带了兵刃,加之路上凑巧遇上了不少英雄会的会众也沿着这一条道路往关中赶去,为免节外生枝,李莫愁心念一动,便瞬间改了主意,即令萧遥和洪凌波在野外生火造饭,于朗朗星空下暂宿一晚。虽然是风餐露宿,但萧遥去年穿越之时在湘西的那处山谷中早已住惯了,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应,当即与洪凌波合伙,抓了两只野鸡来烤。不过洪凌波一向疼惜情郎,因此抓来野鸡后,便不再让萧遥插手,而是自己将所有的杂活琐事统统揽下,并一意坚持,只让萧遥袖手坐在一旁等候便是。 见洪凌波就是不让自己插手,萧遥只得默默地坐到了一旁,但他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之前他听到洪凌波报信,说一个来自蒙古的藩王之子,名叫霍都的被南北黑道绿林推举为英雄会的会主,这两日更是断断续续地从英雄会的会众口中,得知霍都扬言要与全天下的黑道绿林好汉们携手共进,会猎终南山,心中便不由一直惴惴不安。其实,早在萧遥成功找到黄药师,并得授桃花岛武学那时开始,他心中便已经对自身所拥有的优势以及劣势进行了一番比较,并为自己日后如何扬名立万,攫取荣华富贵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蓝图,暗暗盘算道:若说到优势,那自是自己作为穿越者,对于武林中的许多秘辛乃至天下大势都了然于心,行事之时自然可以胸有成竹,基本不太可能出现自己掌股之外的意外闪失;但与此同时,劣势却也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自己与这些南宋大世界的原住民相比,身体条件和对于武学之道的感悟,基础却是十分的薄弱,因此,萧遥便一直想找机会扭转自己的劣势,让自己真正具备成为一个绝顶高手的种种要素。他曾无数次地计划过,要说到改善身体的条件,那自然当属少林寺的易筋经和洗髓经最为管用,但想要取得这两本武林之中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凭自己现在只是李莫愁身边一个打杂弟子的身份与仍然属于三流高手的武功,距离此目标无疑是任重而道远,是以萧遥便决定,索性先把自己现在能够接触到的资源尽数利用起来,找机会跟随李莫愁进入活死人墓,先尝试着取得藏在墓中的重阳遗刻――九阴残篇,借以重锻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徐图后进,一点点地攀上巅峰。加之靠着前番在嘉兴巧遇杨过的机缘,更是让萧遥理清了自己现在在神雕故事中所处的时间段,想到此处,心中的把握不由更大了,于是接着向后推理思考道:若按照神雕原著中的故事进展,那小龙女比武招亲、霍都杀上终南山一事,理应是再过个两三年,待杨过在桃花岛上与黄蓉和柯镇恶的矛盾总爆发之后,郭靖进退维谷之下,才会起了送杨过去全真教丘处机门下学艺的心思,到那时才会发生霍都率众攻向终南山之事。但令萧遥着实没想到的是,自己之前替李莫愁出谋划策的一番举动,竟然直接触发了原著的剧情。当然这也怪萧遥太过粗心,未曾思虑周全,浑没想到自己这便宜师傅便是原著中小龙女招亲事件的直接策动者,如今更让萧遥郁闷的是,历史的惯性居然是如此之大,自己穿越而来,虽然已经尽力做到不去改变和影响原时空中的任何事情,毕竟自己的最大优势就是对剧情的了解,若是剧情由于自己的原因彻底面目全非,自己又怎么利用对原著的先知先觉而大发利市呢?但既然此刻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已经扇了起来,那这股足以改变历史剧情走向的微风却是无论如何再也收不回来了。眼下受此蝴蝶效应的影响,小龙女比武招亲之事提前爆发,本以为会有其他的厉害人物冒出来的萧遥竟然大为意外地发现,此次崭露头角的不是别人,依然是那金轮法王的得意弟子,蒙古的小王子霍都,居然仍是他窜了出来。其实,虽然从目前看来这些都只是小节,而且从宏观上来看,所有的事情依然沿着正常的历史轨道平稳有序地运转着,但萧遥心中还是不禁暗自揣测,若是自己以后仍然如此任性而为,事先不将做事的后果考虑计算清楚,将本不属于这段历史的想法与决定强加于原有的历史轨迹之上,那么眼前虽然看不出有太多的影响,可是五年之后,十年之后,所有的事情,还会是他们原本的样子吗?一念至此,顿时思潮迭起,后背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惊肉跳之下,再难有半刻的安宁。 心中虽然波涛汹涌,起伏不定,但萧遥在面上却仍然装着若无其事,稳若泰山。到了第二日,李莫愁命令自己和洪凌波备马出发时,纵然萧遥心中仍是百般纠结,却依然满面春风地遵命而行。 话说一行三人自从离开中立府后,晓行夜宿,经过半月的奔波,这一日终于是赶到了长安城中。一路上李莫愁眼见各路骑着马匹,或是孤身一人,或是三两成群,俱是黑道中人打扮的汉子纷纷沿着官道向长安汇集,连日来都是喜形于色,反倒是洪凌波有些担心地问道:“师父,这么多邪魔外道的人要是都去咱古墓之中捣乱,到时候我们总要和他们对上,以英雄会如此的人多势众,这该如何是好?” 李莫愁闻言不由嗤笑了一声,说道:“你担心什么?他们要去找的是你师叔小龙女,又不是我们师徒。再说,古墓之中机关重重,防范森严,外人绝难入内。这些邪魔外道就算再多上十倍八倍的人,到时也决计进不了咱们的古墓之中。更何况,还有一个堂堂的天下第一大派,正道魁首,玄门正宗的全真教挡在去往活死人墓的必经之路上,若想杀上古墓,这伙贼人就得先把重阳宫给挑了。再者说,那群牛鼻子老道向以侠义自诩,如何会让这群人在他们的清修之地上肆意妄为?搞什么比武招亲?牛鼻子不去找他们的晦气就不错了,他们还敢主动寻上门去?不过这霍都究竟是何许人,如此胆大,敢公然挑衅全真教?不过不管如何,只怕他们才出现在终南山下,便一定会被全真教的人挡住,我们师徒根本不比庸人自扰,等着看好戏吧!” 洪凌波原本还担心这许多黑道豪客一股脑儿地涌入古墓,就算武功都并不高强,但自己一方就算加上一直幽居在古墓之中,不知武功深浅的那个师叔小龙女和那个师傅说的老仆妇,最多也不过只有区区五个人而已,但一路走来只是所见到的便已不下于数百人,这些还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若是到时候对方以多欺少,恃众强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己方五人武功再高,恐怕最终也难逃凶多吉少,喋血败退的结局。听了师傅李莫愁这么一开导,洪凌波原本紧紧绷着的那颗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三人为不引起这些黑道群豪的关注,一路上刻意低调,难得的心平气和,主动避免招惹是非,早在长安城外时便更换形貌,隐藏了手中兵刃。李莫愁和洪凌波打扮成道姑模样,换乘了两头花驴,这才慢悠悠地进了城去。萧遥由于男子身份,不便与两个道姑同行,因此便与李莫愁约定,分头进城后便在城中的太白楼相聚。进城之时,萧遥才发现城门附近皆是持枪带棒,来回走动接待各路来客的英雄会成员,连守城的蒙古士兵都对他们有说有笑,客气之极,眼见这些往日里蛮横暴躁的蒙古士兵居然一反常态地对汉人黑道武人称兄道弟起来,心中不仅暗惊李莫愁这比武招亲的法子所产生的巨大效应,同时也对这英雄会的会主小王子霍都所具有的能量越发重视了起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八章 内情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安雪后似春归,积素凝华连曙晖。色借玉珂迷晓骑,光添银烛晃朝衣。西山落月临天仗,北阙晴云捧禁闱。闻道仙郎歌白雪,由来此曲和人稀。” 白了一冬的长安城中,忽然传出了这样一阵清亮而悠扬的歌儿声。其时春寒料峭,朔风如刀,那歌声却融入了凛冽的北风中,被卷挟着轻轻飘散在这四千里含血黄土,九万尺苍穹天宇之间,整座长安城顿时笼罩在了一片安宁悠然的氛围中。 萧遥与李莫愁坐在客栈之中,听到这若隐若现,飘渺无踪的歌声,也均不由自主地侧耳静听。窗外晓风似凝,吹打在窗户上时怦然有声,听上去宛如实质,探头去看时,只见积雪处早已被寒风塑成了坚冰,整个长安城放眼望去,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冰雕的世界。 凝神细听那宛如仙乐般的歌声,欣赏着窗外如此美景的萧遥正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之时,忽然间却猛地听到房门“嘭”地一声被人撞开了。这一吓可当真是非同小可,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暗道陆家庄之战已过去三月有余了,那郭靖和黄蓉不会还是追来了吧?惊慌之中赶忙扭头去看时,才发现原来是顶着满头雪花,外衣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细冰的洪凌波面带喜色地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原来是被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洪凌波回来了,李莫愁顿时心中一松,将已握在手中的拂尘又再次插回到了后腰之中,问道:“凌波,让你去打探那英雄会的情况,你打探地怎么样了?” 洪凌波听师父问话,也来不及拍落满身的冰雪,对李莫愁轻施了一礼后,便道:“弟子已经探明了,那英雄会中,汇集的都是北方黑道里大有来头的人物,每个人都是当地绿林黑道的大头目,论及武功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独霸一方的人物。此番他们聚在一起,起因便是师父前些时日传书于江湖之中,扬言小龙女师叔意欲比武招亲一事。后来弟子想再打探出一些关于那什么英雄会会主霍都的消息,一番询问探听,方才得知那霍都上位的缘由。原来从前北方中原一带黑道群雄趁着前金灭亡,地方混乱的时机趁势并起,这些年一直纷争仇杀不断,内耗甚剧,加之蒙古国中原驻军的刻意弹压,是以一直没成什么气候,在江湖中的声名也并不如何响亮。但就在师父传书江湖后的这两个月间,不知何时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一个出手颇为狠辣的人物,也就是现在那劳什子英雄会的会主霍都,据说他还是什么蒙古塔塔尔部藩王的小儿子。他一身武功极为厉害,听一些老牌黑道高手说似乎有佛门武功的影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弟子。毕竟,自从少林寺百多年前封寺后,咱们中原已经多年未见佛门高手了,再加上他有蒙古官府撑腰,背景深厚,手腕儿又极为圆滑老到,因此没过多长时间,他便令整个北方黑道中的群豪都对他俯首称臣,言听计从。这个英雄会,从那时候便已经开始慢慢成型,原本纠纷不断,厮杀不停的北方黑道绿林群雄也开始慢慢地止戈罢斗,凝聚在了一起,这都是那个叫霍都的蒙古小王子以一己之力做到的。” 李莫愁听到这里突然双眉微蹙,轻轻地“嗯”了一声,只是没有说什么,接着又抬头示意洪凌波继续说下去。 洪凌波得到师父首肯,又接着说道:“此次师父传书于江湖,说师叔要比武招亲,这霍都一开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仍是一味地奉行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念,征讨各路黑道豪强,招降纳叛,至于已经归附他的一些黑道高手倒是一味的撺掇他打上终南山,好抱得美人归,但是霍都却始终不为所动,后来实在是群情汹涌的情势下,这才同意和各路绿林好汉会盟开封府,共商大计,却还是在会上三令五申,告诫手下不得擅自行动。” 李莫愁闻言也不禁大感意外,“咦”了一声,问道:“这是为何?” 洪凌波知趣的接道:“弟子初时也不解其意,但后来从其他的英雄会会众口中又得知了一些情况后,心中倒是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不知对不对,请师父指摘。当初师父传书江湖时,这霍都八成不是还在哪处深山古庙潜修武功,便是仍在他蒙古的王府之内养尊处优,因此江湖上一直未闻其名,直到他发现北方绿林黑道因此事而纷争的甚嚣尘上,且隐隐有了整合一气的趋势后,便动了以蒙古官府为后盾,一统中原黑道势力甚至成为北方武林盟主的念头,这样也好配合蒙古官府宣导中原的江湖势力为其所用。至于小龙女师叔美如天仙,古墓之中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等这些事,在他眼里只怕也只是附带之物,毕竟身为蒙古王子,无论是美女还是金银财宝他可能真的不是很稀罕。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以在刚成立的英雄会里安插亲信,收服成能为自己指挥的如指臂使的强大势力才是当务之急,至于进攻终南山,在霍都看来倒真的不是当务之急,比起真正掌控英雄会,打压分化异己来说,实是最无关紧要的事了,更何况全真教似乎自从丘处机那老道当年远行西域拜见成吉思汗一言止杀后,在蒙古贵族中也颇有人脉,据说前些年玉阳子王处一还远赴草原拜访了已经驾崩的窝阔台汗,霍都应当也十分忌讳和全真教公开撕破脸皮,引发蒙古贵族之间的争斗,徒儿想,这才是霍都不急于杀伤终南山,寻师叔麻烦的真正原因吧。” 李莫愁听了洪凌波的话,顿时陷入了沉吟之中,也开始细细地思索了起来。此时除了北风咽咽的呼啸之声外,房中一时间寂然无声。平时碰上她们师徒二人交谈时,从来都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的萧遥这会听了洪凌波的一番话后,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倚天屠龙记中,那个貌美无双,同时机敏过人的蒙古郡主赵敏。他心念一动,暗道:那赵敏当初也是奉了自己的父亲汝阳王之命,意图令中原的武林人士归降于蒙古,为蒙古人效力。这霍都的出身与赵敏相同,莫不是并非完全出于自己的野心?而是受了蒙古高层的命令?毕竟除了大理段氏那种甘愿与江湖草莽为伍的奇葩,历朝历代的皇室贵族都是对江湖势力报之以轻蔑敌视态度的,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霍都这个小王子难道会例外吗? 萧遥同时也未曾想到洪凌波竟能把这件事分析的如此深刻清晰,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断嘀咕着不该小觑古人的智慧,谁说古代江湖中人不关心政治,都是草莽匹夫的?看来不管是金庸,梁羽生还是黄易小说中的武林中人动辄和历史政治人物扯上关系还真是有一定的历史氛围啊。萧遥想到此处,脸上由之前的意外震惊瞬间又变成了古井无波之色,反过头来悄悄瞥向了仍然在苦思冥想,消化着刚才信息的李莫愁,心中不由暗觉好笑。过了一会后,李莫愁才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是认同还是不认同,接着缓缓说道:“凌波,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消息吗?” 洪凌波回道:“弟子还探得,这英雄会中参加此次比武招亲的会众此刻大多数均已赶到了长安城中,因此霍都定于明日在城西广场之上举行誓师大会,所有会众都要赶去参加。这誓师大会之后,他们便会分批编组向终南山进军了。” 李莫愁听到这个确切准信后才眼前猛然一亮,精光四射,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天也去凑凑这热闹,看他们究竟能为咱们的计策出上几分力。”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十九章 扬威长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日一大早,李莫愁便带着萧遥和洪凌波二人赶往城西广场旁的一家酒楼,找了一个能够俯瞰远望,可将广场中的情景尽收眼底的临窗座位坐下。其时风雪虽住,但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整个长安城中的街道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和每隔上一炷香时分便要巡逻走动一次的蒙古巡防军外,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此时,酒楼的临窗位置随着西风倒灌而入,虽然清寒刺骨,但李莫愁师徒三人由于身负武功,虽然奇寒至此,但内力运转起来,倒也并非无法抵御。萧遥也是平生第一次置身于如此的彻骨寒风中,身上所衣物也并不十分厚实,但内力流淌间,周身上下由内而外却依然温暖舒适,这等奇异惬意的感觉,当真是令他暗爽不已。 三人自在这酒楼之中坐下后,便时不时地能看到从广场四周不断汇集着那些手拿刀剑,身着貂皮锦缎,虎背熊腰、面相凶恶的汉子,但他们却均是在街上一阵疾行,相互间相逢打个照面后便又钻入附近的巷子之中,再也看不见踪影,似乎只是路过的样子。看了一阵后,李莫愁忽然笑着说道:“咱们只消再等上半个时辰,那霍都和英雄会的人就会到来了。” 萧遥奇道:“师父,您怎么会知道?” 洪凌波笑着看了萧遥一眼,接着李莫愁的话对他说道:“师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师父闯荡江湖,与各路英雄豪杰都颇有交集,与南北黑道绿林中人的联系更是密切,对于他们传递信息时常用的暗号和手势又怎会不知呢?刚才师父见那些大汉相互间照面时,一人总会在自己的头顶上拍一下,这在黑道中是代表大当家的意思,接着又攥拳在胸口上画个圈,捶了两下,这是代表兄弟们的意思,随后又在手中拿着的兵刃中间位置敲了一下,这是代表半个时辰的意思。他们手中所拿的兵刃,整个向前一送,便是一个时辰的意思。最后又跺了跺脚,这是代表就在这里的意思。这几个动作连在一起,意思便是大当家与兄弟们半个时辰后来这里集合,而且这几个动作适才来来往往的黑道好汉几乎人人都做了一遍,想来可以确定这就是英雄会中的通用切口。至于他们手势中屡屡提及的大当家,我若没猜错的话,应当便是那个小王子霍都了,所以师傅刚才说,咱们只需再等半个时辰,那霍都和英雄会的人便会到来了。” 萧遥听了这一番解释后,顿时恍然大悟,连声对李莫愁说道:“弟子受教了。”他刚才也注意到了每一个绿林大汉经过广场互相照面时都是边走边模脑袋,捶胸口,自己还一度以为这只是关中人在冬天走路时的的小习惯和小动作而已,因此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更没留神去观察和研究。此时听洪凌波对自己出言指点,心中暗道果然是一行有一行的门道,若是今日没有师父和师姐点拨,就算下次再见到时,也还是不明就里,而且恐怕自己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难解其中奥妙了。 三人又等了半个时辰,萧遥果然看到从四周的小巷之中,开始渐渐地涌出了许多身着黑衣,腰携兵刃,步履沉稳,面色凝重的大汉,向着当中的广场汇集而来。那些大汉沿着街道穿梭而行,不一会,广场上的黑衣汉子便由一开始时的星星点点聚而成片,再融而成块,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偌大的城西广场上便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在周围皎洁纯白的雪景映衬之下,赫然便如一个在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出现的黑色漩涡,只消一个对比,便顿觉异常地刺眼。 眼见英雄会的会众均默不作声地手持刀剑,无声无息地站在原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肃杀之气,萧遥心中顿觉大为骇然,同时也为那只闻其名还未见其人的霍都能将这些平日里我行我素,嚣张霸道惯了的黑道武人整训成现在这般,这等手腕儿实是让人感到震惊拜服,大为不易,而且如今看来,甚至比起前些日子里见到的南宋官军还要训练有素。虽说萧遥自打穿越以来跟着李莫愁闯荡江湖已近一年时光,大小场面也见过了不少,但要说如眼前这般气势迫人,凶意凛然,其威之盛犹如出鞘寒芒般震人心神者,那还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周围那三尺冰封、袭人冷意与广场上这汇集在一起的黑衣汉子所产生的寒杀之意相比,顿时也只觉相形见绌。周围那些树木上的积雪,随着不断有英雄会的成员走上广场时的脚步声,也在不断地簌簌飘落,偶有人相互交谈,说上两句话时,内力更是随着话语之声激荡而出,震地落雪在众人头顶上凌空飞舞,便如天空之中又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场漫天飞雪样般。 见到如此令人压抑的场景,即便是李莫愁的脸上,也不由现出了一丝震骇之意,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原来如一盘散沙,根本不成气候的北方黑道诸雄,当真汇聚在一起时,居然也能有如此之大的声势。”她行走江湖多年,自问也是老江湖了,对北方中原武林的形势也颇为了解,知道北方黑道绿林势力素来纷争不断,内乱不休,加之他们行事多有不端,打家劫舍、盗抢豪夺等事做起来更是如家常便饭般,因此为武林侠义之士所不齿,也时不时有武功高强的名门正派弟子出手教训他们的事情发生。这些黑道中人其实只是一些乌合之众,论及武功,就算其中的寨主,门主等佼佼者,在江湖中最多也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平日里只不过是靠着人多势众,这才敢于恃强凌弱。虽说他们在未引起正道高手注意时可说是自由自在,任性妄为,但行事时却往往会给自己设定一个底线,没有胆子把事情做绝,生怕一旦恶名远扬而招来名门正派或是自命侠义的一流高手前来为民除害,到那时可就只有落荒而逃,退避三舍的份儿了。如此这般的内乱不休,加之蒙古官军围剿弹压的外患长忧,是以黑道势力长久以来都被打压的十分衰弱,在江湖中不仅地位不高,而且也没有什么真正像样的势力存在。是以今日李莫愁陡然见到平日里那些做事缩手缩脚,十分狼狈的黑道人物居然能摒弃前嫌,汇聚在一起时竟然也能有如此地声势浩荡,不禁暗暗心惊。 心中正这样想着,李莫愁忽然听到萧遥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师父,你快看。”言罢,只见他用手指向了毗邻广场的城墙之上。李莫愁见萧遥提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时,才发现一个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折扇,作贵公子打扮,看面貌约有二三十岁的男子在身后那些同样衣着华贵,气度非凡的大汉簇拥下,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城楼,正俯瞰着广场中黑压压的黑道大队人马。看到那男子,李莫愁凝目细看了一阵后,眯着眼睛,郑重地说道:“那被人簇拥在中间的贵公子,想来便是英雄会的会主霍都了吧。” 三人所在的酒楼与霍都所站的那段城墙之间有几十丈远,加之不时有寒风刮过,卷携起冰雪无数,且吹的又是逆风,因此三人虽仗着自身内力极目远眺,却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那人影大概的穿着面貌,至于想听到他说些什么,讲些什么,却是万万办不到了。虽然如此,但三人坐在酒楼之上,也能看到城楼上下众人的大致动作。此时的霍都正不时地挥动手中摺扇向广场上群雄致意,而站下城墙下的英雄会会众们也配合着他,同时举起手中刀剑兵刃,齐声地呼喝相应,坐在酒楼之中的三人却也可以想象得到此时霍都那飘飘然的感觉,那该是何等样的风光无限。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章 进军古墓(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安城誓师大会结束的当天,英雄会中的黑道诸雄便开始分批而行,由各路的首领带队,分道向终南山上行去。李莫愁来到长安,原本就只是为了一探英雄会的底细,以便心中早作打算。此时眼见这些黑道中人聚在一起时声威浩荡,心中欣喜之余,却也隐隐有了一丝担忧之意。 英雄会虽然人多势众,但同时也是龙蛇混杂,里面的会众平日里在当地都是些称王称霸的地头蛇,性格桀骜难驯,岂是那种肯轻易屈服之人?是以霍都虽连连使出雷霆手段将这些人暂时折服于他的麾下,但此刻这许多粗野暴躁之人聚集在一块,相互间难免发生言语甚至肢体冲突,调遣派运起来自然也是大为不便,比如有人见到会中分配给其他人的马匹坐骑比自己的要好,心中便老大不乐意,认为自己丢了脸面,嘴上自是抱怨不休,相互间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动起手来。英雄会毕竟成立的时日不久,会众中大多也只是些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徒,对英雄会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归属感,因此这种小吵小闹的事情比比皆是。李莫愁见此情景,不愿再跟他们在路上耽搁下去,只是一心想赶快回到古墓之中取得玉女心经,因此径自掉头回城买下了三匹快马,与萧遥和洪凌波先于英雄会众人,向终南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从长安城出发,不过一个多时辰,三人便已经赶到了终南山脚下。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李莫愁按髻徐行,不住地向四处张望,神色间颇有怀念伤感之情。萧遥跟着她走了半晌后,见她始终只是不发一语地在终南山脚下徘徊巡游,观看山中景色,并不急于带领自己和洪凌波向位于终南山深处的古墓进发,心中不自然地开始惶急不已,明知道神雕中最为冷艳清丽、论及容貌也当属绝世无双,令人神往已久的小龙女此时与自己已可算是近在咫尺,可就是想一睹芳容而不得,偏偏李莫愁又在这终南山上怀起旧来,这如何能不让人心急?萧遥虽急不可耐,数次想要出言催促,但话已经到了嘴边,终归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后,还是硬生生地咽回到了嗓子眼里,待扭头去看洪凌波时,却见她竟然也是不紧不慢地兴致盎然地四处浏览山色,李莫愁还时不时回头和她交谈上两句,指着不远处某个地方,言道这里曾是她们师姐妹二人练功的所在,那里曾是二人嬉闹玩耍的好去处之类云云,看上去二人便似与游山玩水无异。 见此情景,萧遥也只好耐着性子,陪在二人身后来回观赏,慢慢地沿着山间大路一路向上而行。又行了一阵后,突然,一角飞檐蓦地出现在了萧遥的视野之中。见到那屋檐一角,萧遥初时还以为是终于来到了全真教重阳宫的大门,心想既到此处,那么离自己朝思暮想的小龙女师叔也不太远了。他心中正暗自窃喜,想到小龙女长久以来都被视为冰清玉洁、清雅绝艳的淑女典范,自己今日能与之相见一面,此生便已无憾了,而若与之相处,日后能再有幸一亲芳泽的话,那当真是不枉为人了。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残留的甜蜜与幸福还尚未褪去之时,随着与那飞檐一角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萧遥的心情瞬间又变得坏了起来,原来就在师徒三人的正前方出现了几个正在劈柴挑水的光头和尚,再去看那之前露出一角屋檐的建筑时,才发现居然是座佛寺,而在庙门横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普光寺。 见到正在庙里庙外干活的那些身着粗布灰袍、面容冷淡、肮脏污秽的和尚和这装饰颇为庸俗华丽,大大有悖于佛教清修之理的寺院,萧遥顿时感到心情淤塞,浑身不适,刚才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想到的小龙女的形象登时也化为了一阵飞烟,瞬间消失无踪。李莫愁见到这普光寺,却急忙催动坐骑,小跑了两步后,在庙门前纵身下马,走进了寺庙之中。洪凌波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只留下萧遥一人牵着三匹马守在了寺庙外面。 看着她二人离去的身影,萧遥心中顿觉万分失望,他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小龙女,谁料事实竟然如此不近人情,李莫愁竟把他带到了普光寺,美人未曾见到,却先见了这样一群浑身污秽不堪、面容丑陋的老和尚,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纵然是萧遥也有些不适应。他牵着马站在庙门前,眼看着那些和尚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心中厌烦已极,实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看到庙门旁的一株大松树下有几张石凳,便走了过去把马拴在一旁,自己则索性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庙门坐在石凳上,想要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心中正气恼这群和尚败坏兴致时,萧遥却忽然看到松后隐隐约约似乎露出一方石碑,只是周围长草丛生,遮挡甚严,只露出“长春”二字。萧遥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拂草细看时,却见碑上原来刻的是长春子丘处机的一首诗,诗云:“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仰天大叫天不应,一物细琐枉劳形、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精灵。” 萧遥一见此诗,脑海中猛然想起了神雕原著中关于郭靖送杨过到全真教拜师学艺之时的场景,当时只因杨过言语间提及杨康之死,曾引得郭靖大怒,顺手便在这普光寺门外的石碑上重重拍了一下,不曾想后来却引出了赵志敬误认敌踪,郭靖大破天罡北斗阵这一番风波。想到此节,萧遥忽地暗叹道: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改变了历史发展的轨迹。若按原著来看,霍都杀上终南山一事,理应是再过个两三年,待杨过在桃花岛上与黄蓉和柯镇恶之间的矛盾总爆发之后,郭靖进退维谷之下,才会起了送杨过去全真教丘处机门下学艺的心思,到那时才会发生霍都率众攻向终南山之事,可现在霍都提前来攻,等于说已经与原著的剧情发生了错节,隐隐间所有的情节都有彻底崩塌的危险,须知若是此番霍都就此挑了全真教,那就万事休提,但若是全真教此次击退了霍都,这一点却是极有可能,毕竟此次没有郭靖和赵志敬闹出的乌龙,以霍都的武功对上射雕中可以与欧阳锋黄药师争锋的天罡北斗阵,英雄会的乌合之众对上全真教素来训练有方、嫉恶如仇,且对本门无比忠诚的教众,怎么看都是输的层面居多。如此一来,等到两三年后,郭靖带着杨过前来拜师,没有了与赵志敬和全真教其他人的一番误会,杨过在全真教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十分难过,那赵志敬更不会吃饱了撑的,去为难一个小辈弟子,更别提丘处机也不一定会指派赵志敬教导杨过了。其实原著中杨过之所以与赵志敬结下师徒之缘,恐怕多半还是因为丘处机想要弥合郭赵二人前番的那场误会矛盾,否则从射雕以及神雕后期继任掌教的人选来看,尹志平才应该更得丘处机的欢心吧。虽然眼下短期来看这些变化没有妨碍到自己什么,自己依然可以随着李莫愁进入古墓,偷偷找机会取得重阳遗刻九阴残篇重锻筋骨,自己记忆中宏观历史的发展进程也应该不会有太多影响,但一想到五年甚至十年之后,江湖上还不知会出现什么变化,心中顿时思绪难平,毕竟自己不可能一下子脱离武林,一步登天成为朝廷显贵,万一要是日后在江湖中出现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变动,那可不是小麻烦。一念及此,萧遥瞬时坐立不安,嚯地一下站起了身来,眼望着山中更深处那零零星星疑似重阳宫的黄色屋宇怔怔地出神。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一章 进军古墓(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正呆呆地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重阳宫出神间,耳边却猛然传来了洪凌波那娇媚的声音道:“师弟,你在看什么?师父马上就要启程回古墓,你还不快去备马?” 萧遥受了这一惊,猛然回过头去,才发现洪凌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了,当下也不敢再磨蹭,赶忙到一边解开了那三匹拴在松树上的骏马,拖拖拽拽地好容易才拉到了李莫愁的跟前。 李莫愁见状不禁暗暗皱眉,摆了摆手,轻叹一声说道:“回古墓的道路蜿蜒曲折,加之又都是些山间小路,崎岖难行,一路上碎石密布,荆棘丛生,马匹根本无法通过,唯有步行方能抵达。这普光寺说起来离古墓已经不算太远了,为师正好记得有一条小道近路,现在想来应该还在。萧遥,你先把马匹留在这里,咱们这就进山吧。”说罢一甩浮尘,衣袂飘飞地当先而行。 萧遥见李莫愁罗袜生尘,步履轻盈,眨眼间便已走出了数丈之远,赶忙将手中牵着的马匹缰绳递到了身旁一个恰巧经过的灰衣僧人手中,并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匆匆交代道:“烦劳大师费心代为看管照料一二,他日归来我师父定有重谢。”说话间,将银子塞入了那和尚怀中,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追赶李莫愁和洪凌波去了。 师徒一行三人自普光寺出来后,转而走向通往重阳宫的大道。一想到自己终于能进入古墓之中,萧遥就不禁暗暗兴奋,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喜色。正当他在脑海之中不断憧憬意yin着将来能与小龙女发生点什么事情时,身旁的洪凌波却忽然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身体。萧遥不知道洪凌波想要干什么,便疑惑地望着她。洪凌波见萧遥目光中隐隐有不解之意,便向着李莫愁使了个眼色。萧遥扭头看去,却见李莫愁此时的表情冷若冰霜,秀眉紧蹙,心中似有难言之忧,与上山之时流连顾盼、曳然生姿的模样相比已然判若两人,心中一动,却不明白洪凌波叫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便拉着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待与李莫愁拉开了一丈远的距离后,才悄声问道:“怎么了?” 洪凌波看着萧遥满脸困惑不解的样子,嗔道:“你刚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呐?” 萧遥刚才一直在心中意yin着梦中女神小龙女,此刻听情人陡然间问起,毕竟是做贼心虚,心中慌乱失措之下,不由结结巴巴地答道:“没,没想什么事情呀。” 洪凌波轻哼了一声,说道:“没想什么事情,那你刚才为什么突然间红光满面,嘴角斜拉着傻愣愣地笑,人家都喊了你三次了,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木头人啊,非要我用手指戳你一下你才有反应。”接着顿了一下后,又道:“师父她老人家的脸色你也看到了,若是被师父看到你此时的表情,师父不痛骂你一顿才怪呢。” 听到洪凌波的话,萧遥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出于一片殷切关切之意,生怕自己再次惹得李莫愁不快,遭她责罚打骂,所以才特意提点自己的。想通了此节,萧遥心中不由大是感动,忙道:“凌波……”刚想说一些感激的话,洪凌波却拉了他一把,说道:“快跟上去吧,别让师父瞧见了。”说完,几个纵跃之间,又已不远不近地缀在了李莫愁的身后。 萧遥望着洪凌波远去时娇俏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脚下运起迎风拂柳步法,刚想上前追赶不过一愣神的功夫,此时已身在百丈开外的李莫愁时,脑海中却蓦的生出了一个疑问,暗道李莫愁怎么去了一趟普光寺出来之后,就变得心事重重起来,跟之前刚到终南山时虽然怀念感伤,但毕竟还是喜多于忧的模样大为迥异? 心中虽疑惑不解,但他脚下却是一刻不停,运起内力,几个起落间就追上了李莫愁,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却在继续苦苦揣摩着师父的想法和心思。 萧遥跟着李莫愁与洪凌波一路疾行,眼见前方渐渐现出了一座雕龙画凤,气势非凡的高大牌楼来,只见牌楼额间赫然刻着四个金泥大字――太清仙境。四字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光,犹若金染。见此情景,萧遥瞬间便明白过来,自己已到了全真教的山门前。正诧异于李莫愁会为何带着自己师姐弟往重阳宫而行时,只见李莫愁脚步陡然一停,脚踝扭转间,忽然又向西行去,萧遥只得急忙跟上前去,却发现全真教山门的西面尽是一片莽莽的树林,放眼看去,似乎根本无路可走。但由于之前李莫愁提到过自己知晓一条不用经过重阳宫便可直达古墓的秘密小径,于是萧遥也放下了心头的疑虑,大踏步地跟了进去。 穿梭在参差掩映的树林间,初时树稀草短,还不算过于难行,但越往里面走,拦路的荆棘杂草、枯枝败杈便越多,萧遥和洪凌波只得抽出随身的短匕来,勉强清理出一条通路。再行一阵,那短匕也派不上用场了,于是只能抽出长剑,当做斧子砍开阻路荆棘,觅路入墓,如此方能及时跟上此时宛如凌虚御风般在荆棘碎石间行进自如的李莫愁。只见李莫愁不时地左看看,右看看,待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远处那星星点点的重阳宫黄色屋顶不知何时竟从原先的身前方向转到了左侧时,她才终于停下,等了半盏茶时间后,气喘吁吁的洪凌波和萧遥这才跟了上来。此时的李莫愁见徒弟终于跟了上来,微微叹了口气,也不说话,接着又四处细细查探了良久,方才再次示意萧遥二人动身。师徒三人在山野莽林间又连转了十来个弯之后,再停步时,随着前面的洪凌波用剑鞘拨开周围的乱草,萧遥才豁然发现,眼前已然出现了一条还算正常,似乎经常有人行走的羊肠小道。看着这条小径,萧遥心中欢喜鼓舞不已,知道自己终于要见到神往已久的小龙女了,因此一颗心砰砰砰地直跳,忍不住便想立刻飞奔到那活死人墓中去。但萧遥毕竟神坚意明,一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后,他便立刻控制住了自己。 萧遥生怕自己刚才的模样又被洪凌波看到,更怕会被李莫愁收入眼内,于是悄悄斜眼瞥视,才发现洪凌波仍在那清理着杂草,而李莫愁只是一味地眺望前方,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略微放松了下来,再去细看时,却发现李莫愁的脸色较先前更为凝重肃然,同时眉间隐隐也多出了几分忧愁之色。看到李莫愁此时的神情,想起她刚才心事重重的样子,萧遥心中更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古墓明明已经近在眼前,而李莫愁的神色却反而越来越凝重忧虑。思来想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师父,您有什么忧心的事情吗?” 李莫愁自普光寺出来之后,便一直是一语不发。此时听到萧遥的问话,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为师曾在你们师祖面前立誓永远不再回到古墓之中,此番虽然因为你们师叔小龙女比武招亲,为师不得不再回到古墓,但以你们师叔的性格,我若是此时趁机上门直接讨要玉女心经,只怕她定会以为为师是在趁火打劫,不给不说,只怕更会与为师性命相博。你师叔毕竟与为师同门一场,虽然师父偏心于她,但为师终究还是不愿与她闹到那种地步,唉……” 听到李莫愁的这番话,萧遥才终于算是明白了师傅心中的顾虑,弄了半天,原来她是担心小龙女被她bi急了之后,会与她玉石俱焚,直接毁掉玉女心经。明白了这一点后,联系到先前李莫愁自普光寺出来之后的那声轻叹,以及一路行来一直面色凝重等等诸般情由,萧遥终于在心底有了答案。李莫愁由于多年来独自一人在外闯荡江湖,虽也悄悄回来过几次,却是从未与自家师妹和孙婆婆照过面,而此番却是第一次决定带着徒弟光明正大地造访,因此这一番故地重游时,心境自然大不一样,回想起当年的自己也和如今的洪凌波一般跟在师傅身后亦步亦趋,顿时恍若隔世之感油然而发。待从普光寺出来,真正要开始准备进入古墓之中时,李莫愁才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同时之前那番怀念伤感之情还未完全退去,因此李莫愁才会出现先前那百般纠结的表情,毕竟人非铁石,孰能无情?想到这里,萧遥不禁暗暗感慨道,都说李莫愁心肠狠辣、下手歹毒,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但又有谁能够知晓,其实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感情曾经受过伤的女子,也和世间其他普通女子一般,有过柔情似水的一面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二章 林中之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听到李莫愁的那番话后,心中对于她的心思已明白了八九分,正暗自思索自己究竟该如何用话语引导她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洪凌波的声音:“师父,这条小径路口处的荆棘丛已经被尽数除去了,咱们启程吧。” 听到洪凌波如此说,李莫愁这才蓦地回过神来,又轻叹了一声后,才带头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其时天色已是傍晚时分,林中归鸟啼鸣,除此之外,四下里静悄悄地再无一丝声响,置身其中,让人无端感到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凉意,要不是此处树木稍疏,残余的一丝天光得以穿透树林照射下来,因此还能勉强看清楚四周的景物,若是再等上一会,待太阳彻底下山之后,置身于如此阴森恐怖的环境中,仅有一两分月光流溢下来,只怕任谁都会觉得惊恐压抑。萧遥望着李莫愁那婀娜多姿、款款而行,慢慢地与渐浓的夜色逐渐融为一体的孤单背影,心中忽地感到微微一痛,似是被电到了一般。他正暗自奇怪,自己怎么可能会对李莫愁这等心狠手辣的魔头动情时,耳畔间却陡然响起了不远处李莫愁那洋洋盈耳、余音袅袅的娇媚之声:“萧遥,你还站着干嘛?快过来。林中昏暗,当心别走散了。” 这两句话虽然普普通通,便如平日里李莫愁跟萧遥说话时用的是同一种语气,但这会听在萧遥耳中,其中却似乎却多了一丝难以言表的莫名情绪。萧遥心念一动,无奈地摇了摇头,暗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之后,便又赶忙跟上前去。 三人在这条羊肠小道上时缓时急地行走着,李莫愁心事重重,因此只是低了头赶路,除了刚才对萧遥稍稍袒露出自己的心思外,此后便又是一言不发;洪凌波是初次回到自己的师门之中,心情自然十分激动,但她在李莫愁面前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从不敢随意在表面上显露出自己的那番心思,因此此时她也只是低头赶路,虽不发一语,但脸颊上却时常露出一丝微笑,显然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心事。萧遥见状,索性也闭上了嘴,只在心中暗暗盘算道,若按照神雕原著中李莫愁回到古墓夺取玉女心经的情节来看,到时她师姐妹二人的一场龙争虎斗是决计避免不了的,只不过由于自己这一只蝴蝶,此时杨过并没有在小龙女的身边,而李莫愁身边却多了自己这么一个生力军。如此算来,一旦双方动起了手,就算孙婆婆此时也在古墓之中,那小龙女一方也是处于绝对的弱势,最后的败局定然是没有任何的悬念,而且没有杨过在一边帮忙,说不定小龙女便会因此而香消玉殒,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转念又一想,若是自己反去帮助小龙女,且不说单凭武功而论,就算合自己之力,小龙女和孙婆婆一方能否击退李莫愁还是两说,就说最终借助古墓中的机关,真能打败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那今后她们师徒二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而自己作为背叛李莫愁的逆徒,又是男儿身,只怕小龙女和孙婆婆亦不会接受自己,到那个时候,自己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恐怕连哭都没地方哭去。想到此处,萧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洪凌波平日对自己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画面,又想起刚才李莫愁那孤单而娇弱的身影渐渐融入无边的夜色之中,令人甚感凄美,而自己心中也为之一动的感觉,顿时摇了摇头,将刚才脑海中的一番推演计划瞬间统统否决了。一念至此,萧遥暗道,我既不愿跟李莫愁和洪凌波二人撕破了脸皮,又不愿看到小龙女被她二人打地身受重伤,不得已放下断龙石同归于尽,再说,古墓之中机关无眼,李莫愁自己都不能尽数知晓,要是自己运气不好,伤在密布墓中的机关暗器之上,那岂不是太冤了?既然自己不愿两方都受伤,又怕误伤在那些诡异莫测的机关之下,那就只有尽力想方设法阻止这对师姐妹动武了。但是现在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又谈何容易呢? 想到此处,萧遥顿时感到一阵头大,十分的为难,不由地皱了皱眉,一时间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他心中焦急,只得无奈地抬起了头,想看看距离古墓还有多远,一瞥眼间,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与李莫愁并肩而行了,扭头看去时,但见她娥眉微沉,一双俏目怅望远方,竟浑然不觉萧遥正在一旁凝视着她。见惯了平日里飞扬跋扈、颐指气使的李莫愁,此时陡然间见到她这般落寞而凄婉的表情,萧遥心念一动,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竟生出了不忍之情,想将她搂在怀中,好好抚慰一番。但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后,萧遥赶忙稳住了心神,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与李莫愁拉开一定的距离后,这才又抬起了头,望着她如细柳轻摇、如落花翩然的娇美身姿呆呆地出神。 忽然,一个想法在萧遥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划过。他灵机一动,只沉吟了片刻,刚才所遇到的所有难题一瞬间全部迎刃而解。前前后后又细细地想了一番后,只见萧遥嘴角轻扬,做了个深呼吸后,忽然开口问道:“师傅,弟子斗胆请问此处距离咱们古墓大概还有多少路程啊?” 李莫愁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萧遥这样问,便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还有一顿饭的功夫,咱们便能到了。” 此时,萧遥的声音故意压低了一些,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弟子刚才走过这片阴森森的树林子,只觉得脊背发凉,心里毛毛的。师叔她平日里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不觉得害怕吗?” 李莫愁轻笑了一声,却出奇地没有出言讥讽萧遥,说道:“那古墓中除了你师叔小龙女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服侍她的老婢,叫做孙婆婆,你们等会就能见到她了。” 萧遥见李莫愁已经上钩,于是接口说道:“孙婆婆?那平日里就是师叔和她老人家两个人在那古墓之中相依为命吗?” 李莫愁点了点头,说道:“对,其实为师和你们师叔都是由这位孙婆婆带大的。” 萧遥问道:“那这位孙婆婆和师傅师叔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李莫愁又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萧遥见时机已经成熟了,故意顿了一下后才说道:“师父,刚才您说以师叔的性格,恐怕跟师父您水火难容,此次我们就这样登门造访,只怕她会以为师傅是来趁火打劫的,说不得上来便会和您性命相博。既然如此,那师父可以试着请这位孙婆婆帮帮忙,跟师叔说说情。这位孙婆婆既然和师傅师叔的感情都很好,说不定师父便可以不用跟师叔闹别扭了。” 萧遥未将所言之意说透,但李莫愁听闻此言后,却陡然抬起了头,萧遥甚至瞬间产生了李莫愁双眼中精光一闪的错觉。自己虽然站在她身侧的丈许位置,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从李莫愁那起伏抖动的香肩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十分兴奋激荡,想来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过了片刻,只听李莫愁语含欢欣之意地低呼了一声:“啊,就是这样。” 听到那声低呼,萧遥心中一喜,终于确定凭着李莫愁的聪慧,定然已是明白了过来,登时心头一松,脸上不自觉地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三章 恳求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又走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萧遥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明亮,抬头看去时,才发现原来是头顶的月光失去了茂密树枝的遮挡,顿时倾泻而下,将周围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便在此时,李莫愁用手一指东北方,沉声说道:“那里便是活死人墓。” 萧遥顺着李莫愁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那块地方突兀地鼓起了一座小山包,四周虽然长有花草树木,但与周围的环境确实是迥然大异,只是天色昏暗,三人离得又远,因此其他的情境却是看不大清楚了。洪凌波见此情景,惊喜地叫道:“师父,那里便是咱们古墓派的师门所在了吗?” 李莫愁由于刚才萧遥所说的那一番话启发了她,此时心中诸多顾虑尽皆消弭,再无丝毫能够困扰她的问题,因此心中十分欢喜,点了点头,说道:“嗯,那里便是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神往已久的小龙女,萧遥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高兴与激动,但是一想到李莫愁与小龙女若是一时言语不和,还是有可能会产生龙虎相争的局面,心中便又立刻担忧了起来。萧遥虽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痴情种子,但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在自己面前大煞风景地性命相博,却也是令他感到极端惋惜和痛心的。因此,萧遥面不改色,只是默默地跟在洪凌波的身边,随时准备应付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 三人顺着小路,一直走到了那个小山包前才停了下来。离得近了,借着点点星光,萧遥这才看清楚原来在那个小山包前面还倒着一个大石碑,而石碑后面露出了一个深邃幽黑,宽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墓道。原来,那石碑竟是进入古墓之中的墓门,但不知为何,那原本应该紧紧关闭着的墓门此时却敞开着。 李莫愁见此情景,心中暗呼了一声不妙,莫非自己来晚一步,已经有外敌攻入了墓中?于是赶忙在四下里细细查探了起来,想找找看有没有刀砍斧劈的搏斗痕迹或是杂乱的脚印。恰逢此时,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忽然远远地传了过来:“大姑娘,你回来啦。” 萧遥闻听此言循声望去,借着月光,却猛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师徒左侧丈余外正站着一个身穿灰袍粗布棉衫,身形佝偻,步履蹒跚,满脸上长满了鸡皮疙瘩的奇丑老妇,手中提着一个菜篮,正向着自己三人走来。李莫愁在听到那问话的同时便已转过了身去,看到这个奇丑老妇,立刻迎上便拜道:“婆婆,莫愁回来看您了。”说着,话语中竟隐隐带有了一丝哽咽之意。 孙婆婆扶起了李莫愁,轻叹了一声后,嘴唇动了动,望了萧遥和洪凌波二人一眼,却并没有说话。李莫愁见孙婆婆如此神态,心中已明白了过来,她定是对自己这两个徒弟暗含戒备之意,于是转头说道:“你们师姐弟先去刚才的树林中待一会儿,为师先与婆婆说上几句话。” 萧遥和洪凌波见李莫愁发话,当下不敢怠慢,于是远远地走到了远处的树林中立住。 孙婆婆见那两个陌生人走远,这才说道:“你当年不肯像你师妹那般立誓,一生居住在古墓之中,后来气得小姐将你逐出师门,闹了个难以收拾的结局。现下十几年过去了,你现在又回来,干什么呢?” 李莫愁说道:“婆婆,莫愁当年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违逆师父的意思,终于成了师门的罪人。这些年来,莫愁无时无刻不在痛悔此事,一直想再找机会回到古墓之中报答师父的恩情,报答婆婆的养育之恩,但一想到此处,终觉大错已成,实在是没有颜面再回来见师父、婆婆,作为师姐,更没有为师妹做一个好榜样。婆婆,请您责罚我吧。” 孙婆婆听了李莫愁的这番言辞恳切、闻之令人动容的话语后,想起当年的往事,也不禁涕泪横流。但过了片刻后,她暗暗擦干了眼泪,拉着李莫愁的手说道:“莫愁,你现在有此心思,那也不枉了婆婆将你抚养成人了。只是,你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小姐的面立誓自外于师门。此事事关师门脸面与祖师婆婆立下的规矩,况且小姐她当日早已言明,你今后乃我古墓弃徒,更让你立誓终身不得踏入古墓半步。老身实在是想不到今日你能回来看看,这很好,可是,那也罢了。过一会儿,你便下山去吧,别叫姑娘看见了你,又争执了起来。”说着,松开了紧握住的她的手,右手挎着菜篮,左手提着裙裾就要迈入墓道之内。 李莫愁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莫愁今日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告,请婆婆务必留步,且听莫愁肺腑之言!” 孙婆婆转过了身,问道:“是什么事?” 李莫愁说道:“莫愁自当年离开师门独自闯荡江湖后,为了不堕我祖师婆婆的威名,是以行事处处高调,近些年不管在何处何人提起咱古墓派的名字,都噤若寒蝉,除了会说一个‘好’字外,绝不敢再说二话,同时莫愁也谨遵门规,多年来从未与任何对我有觊觎之心的臭男人发生过交往。但也正因如此,江湖中有些轻狂之徒见到莫愁的容貌后就试图亲近,尤其是莫愁言辞拒绝后更是心痒难耐,自恃武功了得便动手动脚,被我连杀了几十个后,倒也消停了一阵子,只是谁曾想,他们竟将主意打到了师妹的身上,说道:‘那李莫愁貌美如花,可惜是朵带刺的玫瑰,实在是不好亲近。但她如此美貌,想必她若是有师姐妹的话也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既然李莫愁不易得手,那咱们便一起去瞧瞧她的师姐妹吧,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准就能一亲芳泽呢?’后来他们又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古墓派的地址,就此纠集起了一大*贼盗匪,乌合之众,准备杀上古墓。莫愁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不愿师门受辱,因此才提前赶了过来,不求婆婆原谅莫愁昔日之过,只求婆婆能允许莫愁助师门渡此大难。况且此事毕竟是由莫愁引起,因此事毕之后,无论生死,莫愁都会遵从誓言离开古墓,永生不再回来。” 孙婆婆一听这个消息,一张丑脸上顿时被挤得纵横交错,双眼微微眯起,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莫愁说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领头的贼子名叫霍都,据说是一个蒙古的什么小王子,他组建了一个英雄会,收罗了一大帮江湖上那些惯会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二三流人物。若论单打独斗,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咱们的对手,可他们也知不敌,因此才抱成了团,合起伙来要来欺辱咱们古墓派。” 孙婆婆仰天长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莫愁,你当年若是立誓终身不出古墓,今日有何来的这许多事情?至于我古墓的详细所在,若是你从未泄露过的话,那定是重阳宫的那些牛鼻子干的!王重阳教的好徒子徒孙呐!” 李莫愁闻听此言,忙道:“弟子绝对不曾泄露我古墓的地址所在,弟子就算再狼心狗肺,也不会想到用这般yin邪下贱的法子来陷害婆婆和师妹啊!” 过了片刻后,那孙婆婆才又缓声说道:“既然祸端已起,那也只能坦然面对了。莫愁,多谢你今日前来相告。到时那英雄会过来之后,老身便会将本门的规矩一一告诉他们知晓,并说你师妹她立誓终身不嫁,永不出古墓,好叫他们死了这份儿心!。”孙婆婆常年不履江湖,就连近在咫尺的全真教都几乎没有任何来往,以为只要晓之以理,对方自然便会退去了。 李莫愁虽知孙婆婆由于常年与世隔绝,不履江湖,根本不通武林世故,但也没料到她竟会想出这般幼稚可笑的办法来,不禁大急,忙道:“婆婆,那帮人如豺狼虎豹一般,且来势汹汹,怎可能是咱们三言两语便能斥退的?婆婆,求您允许莫愁这些日子暂居于墓中助师妹和您退敌,待将贼子们赶下山后,莫愁自当领罪而去,此生绝不再回。” 孙婆婆为难道:“莫说你师父当年将你逐出师门,严令你不得再回到古墓之中,就单说即便老身想让你回来,可现在墓中做主的是你师妹,婆婆我说话不管用啊。” 李莫愁见孙婆婆似有松口之意,于是赶忙趁热打铁,作势哀求道:“婆婆,那求您跟师妹说一下吧。此次事情实在是危急无比,莫愁虽自知是师门罪人,但多年来日日里心如火炽,坐立难安,心灵上得不到片刻的安宁,只愿有一日能得到师父她老人家的原谅,以恕弟子当年之过。这次师门有难,弟子已立下心愿,最多也就是这条性命豁出去不要了,但我这个作师姐的,也一定要保住师妹,让她好好继承我古墓道统,日后好将本门发扬光大。” 孙婆婆听了不由恻然道:“好好好,莫愁,你先起来吧,老身这就去跟姑娘说一声,看她如何决断吧。” 李莫愁闻言大喜,但她仍不放心,于是接着说道:“婆婆,若您肯带我去向师妹面陈此节,莫愁感激不尽。” 听到这个要求,孙婆婆犹豫道:“这……这不好吧。” 李莫愁道:“师妹现在是本派的掌门人,我虽然是她的师姐,却也要听命于她。此番事情对于本门来说实在是一场浩劫,婆婆,就请你让我去跟掌门亲自述说这件事吧。到时即便掌门师妹不宽宥我这个作师姐的昔日之过,那莫愁也不过唯有领死而已,又有得什么大不了?” 孙婆婆见李莫愁心意如此坚决,只得答应道:“好吧,那你就随老身进去见见姑娘吧。” 李莫愁闻言大喜,连忙站起身来,扭头对萧遥和洪凌波所立的树林喊道:“你二人且在此处等候为师,不得擅自在周边乱闯,没有为师的号令,更不得踏入墓道一步!”顿了一下后,又道:“这处所在乃是咱们师门的根基,实是不容有失,你二人待在外面千万不可造次。师父以前曾有愧于师门,此番前来已抱了必死之心,若是为师选择以死谢罪,你二人也万万不可硬闯古墓,替为师报仇,寻你们师叔的麻烦,听明白了吗?” 这同样的一番话,听在孙婆婆和萧遥的耳朵中,其意义却大不相同。孙婆婆心道,看来莫愁当真是悔罪之心甚诚,此次前来确实是心意恳切;萧遥却道,这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先前还觉得她不忍对师妹下毒手,心中实是还存了一片净土,谁知她思虑再三之下,还是决定如果此番事不遂她愿的话,那便要来个霸王硬上钩,强行闯入古墓之中硬索玉女心经了。心中虽然明白李莫愁的诡计,但萧遥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因此便装腔作势地与洪凌波同时应声道:“弟子谨遵师命!”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四章 回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二人站在林中,看着孙婆婆带着李莫愁缓缓走入了漆黑的墓道之中,只见她身影渐渐地模糊消融,直至彻底没入那浓重的黑暗之中后,洪凌波才问道:“萧遥,你说师父刚才跟那个丑婆婆都说了些什么?” 萧遥虽然心如明镜,但想来想去,却始终还是觉得不方便对洪凌波说起,自己此时又在苦苦思索进墓之后的应对之策,不愿被她一直纠缠下去,扰乱心神,于是直接神情冷漠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洪凌波从李莫愁口中对于这师门古墓早已有了一些了解,她还曾暗自留心,向师傅暗中旁敲侧击探听过终南山古墓的道路走法,并私下里绘了一图,对于古墓中的情形,自然也多多少少了解过一些,因此此时虽然见萧遥对自己神色漠然,但也并不以为意,只当他是心中紧张,因此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自己又幻想起了古墓之中的情景。 两人在墓外等了大半个时辰后,李莫愁才终于走了出来。只见她站在墓道门口,对着二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进来吧。待会进墓之后,你二人可要跟紧我,不要随意地东张西望。墓中机关重重,又无丝毫光亮,若是迷失了方向,或是无意间触动了机关陷阱,那可就难办了。” 洪凌波赶忙奔上前去点头答应,萧遥跟在后面,心中则在暗暗思索,看来小龙女已是同意了让李莫愁带着自己二人回到古墓之中居住,当下不禁暗暗高兴,只是高兴之余,他心中却也感到了一丝疑惑:李莫愁刚才回到墓中,究竟跟小龙女说了些什么,才令她在明知自己是男儿身的情况下,还同意了让自己三人住进古墓?按照神雕原著的情节来看,小龙女那是宁愿与杨过同归于尽,也不肯落入李莫愁的手中的。以她这般决绝坚韧的性格,岂是李莫愁三言两句便能说动的?正摸不着头绪时,萧遥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此念一出,他顿时心头一震,暗道了一声不好,该不会是李莫愁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趁着刚才没有旁人在一边碍手碍脚的机会,用冰魄银针之类的暗算手段,已将小龙女和孙婆婆二人料理了吧?一念至此,他心中登时大乱,而借九阴残篇重塑筋脉,提升武功等诸多打算,也顿时统统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心中念着的,脑中想着的,便都只是那个自己向来是只闻其名,却从未见其人的小龙女了。一想到她有可能已经惨遭李莫愁的毒手,萧遥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刚想要出言询问李莫愁,大脑中仅存的那最后一丝理智终于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简单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萧遥才沉声问道:“师父,师叔她……同意咱们住进来了?尤其是弟子还是个……” 墓道深邃幽黑,说出的话经过四周墙壁的反射聚拢之后,传入耳中已完全听不出原来的语气,只剩下一阵沉闷的回音,加之古墓中黑暗无光,根本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因此李莫愁并未察觉出萧遥的异状,说道:“对,本门大敌当前,当此危急存亡之秋,你师叔为保祖师婆婆的千秋基业,在为师的劝说下决定事急从权,故而同意你与凌波可以随着为师住进来。” 萧遥刚想开口接着询问李莫愁是如何说服小龙女的,但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终觉如此直接相询,自己的意图未免表现地有些太过于明显,而且两人作为师徒,自己如此直言冲撞,实在是不分尊卑,也确实是觉得有些鲁莽放肆了,于是灵机一动,改口问道:“师父,那咱们住回古墓中后,下一步却又该如何行止呢?” 李莫愁说道:“你师叔既然同意了让我们住回古墓,一起应对英雄会中的那些邪魔外道,我们自然要先以师门为重,助师门渡此难关。” 萧遥听了这话,暗暗思索道,李莫愁这话中的意思,应该是说既然现在已名正言顺地住回了古墓之中,那玉女心经也就近在咫尺了,只要她略施小计便可手到擒来,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过于急促,以至反倒暴露了形迹,且先把霍都那些贼子打发了再说。虽然听明白了李莫愁的言下之意,但萧遥真正关心的事情她却丝毫没提到。不甘心的萧遥想了一下后,又说道:“师父,那英雄会人多势众,此番闯上终南山的不下千人,那全真教不一定全能挡住,若是就算漏网了三五百人闯将进来,咱们古墓之中,就算加上师叔和刚才的那个婆婆,也不过只有五个人而已,这又如何低档是好呢?” 他这话其实暗藏玄机,若是李莫愁已与小龙女动过了手,那么她心中自然明白小龙女是否还在这五人之内,因此听闻自己这般问话后,不管她如何回答,话语中自然多少都会透露出一些相关的信息来,萧遥借此便能推断出小龙女此时的安危。果然,李莫愁并未察觉到萧遥话中暗含的陷阱,哈哈一笑,说道:“别说咱们现在连五个人都没有,就是只剩下你师父一人,面对这群乌合之众,又有何惧?到时咱们住在墓中,就算外面那些全真教牛鼻子靠不住放了他们进来,只要咱们在这古墓之中坐镇,放他们进墓又如何?这里面机关重重,都是王重阳当年为抵御金兵围剿所修建的,到时候任那霍都天大的本事,也要让他们饮恨此间!”说着,又是哈哈一阵阴笑,墓道中顿时回声四起,桀桀的笑声响成了一片。 萧遥一听此言,顿时心知不妙,只怕小龙女果真已是凶多吉少,于是在心中狠狠地暗骂了一声李莫愁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大妖女。但愤怒过后,他想到自己终归还是没有机会能一睹小龙女的绝世芳容,不禁又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与痛惜之中,浑没想到自己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却说李莫愁带着萧遥与洪凌波二人在这活死人墓迂回曲折的墓道中缓缓前行,虽然四下里漆黑一片,只能靠着一路上几盏昏暗的油灯指引前路,但她却毫不迟疑地快步而前,东一转、西一绕,这边推开一扇石门,那边拉开一块大石,竟是熟悉异常。只说话的片刻之间,三人便已推门来到了位于古墓中心枢纽所在的小龙女闺房之内。迈过门槛,李莫愁昂首阔步而入,咯咯娇笑着说道:“师妹,我们回来了。” 萧遥刚才听她话中的意思,似乎小龙女已遭了她的毒手,因此心中失落愤怒之余,却也在焦急地思索谋划着自己后续的应对之策,此时却听李莫愁忽然又叫起了师妹,心中不由感到几分奇怪,暗暗思忖道:难道是自己多心,莫非小龙女先前其实并未折在李莫愁的手上?一念及此,便想要赶忙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待听到房内传来一声清幽绝雅、婉然柔和的声音说道:“嗯,我知道了。”萧遥心痒难耐之下,再也忍受不住,身形一转,也悄悄地走进了房间之中,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泰然高卧地躺在床上,秀发垂落,覆于双肩,虽看不到容貌,但就算仅凭那袅袅婷婷的身姿与那头柔顺秀逸的黑发,却也能看出来床上躺着的白衣女子,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见到那女子,萧遥的心脏紧张地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便在此时,那白衣女子忽然缓缓地坐起了身来,扭头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萧遥和洪凌波,尤其是眼光划过萧遥脸上时,竟然暗暗带上了几分厌恶之色,随后便向李莫愁问道:“这两位,便是师姐的徒儿吗?” 萧遥见那女子起身,忙上前两步,凝神细看,这一看之下,却不由地大惊失色,口中喃喃自语道:“若溪,怎么是你……”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六章 萧遥的心思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到萧遥竟然举剑护在了小龙女身前,挡下了自己的攻击,李莫愁心中再也忍耐不住,登时怒火大炽,冷笑一声,说道:“真是我的好徒儿!”说着,右手一松,将长剑丢在地上,反手从身后取出了自己的那柄拂尘。拂尘挥动,呼呼呼连出了三招。这三招虽先后而发,却似同时而至,正是古墓派武功中的厉害招数,别派武学之士若时不明其中奥妙,一上手就得给她缠得筋断骨折。萧遥平日里就见师父使过,事后自己还特意偷偷将这套三连环攻击法门修习得极为纯熟,虽然此时尚远不及李莫愁功力深厚,但仍是轻描淡写地闪开了她这三招混一的“三燕投林”。 李莫愁攻势被挡,拂尘回收,足尖在萧遥的剑尖上一点,随即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手中拂尘轻扬,刚想再攻过去,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居然敢公然冒犯自己的逆徒时,萧遥却忽然倒转了长剑,跪在李莫愁面前说道:“师父,弟子大逆不道,冲撞了师父,请师父降罪。只是……您和师叔毕竟是同门师姐妹,还请师父三思而后行,毕竟……” 李莫愁盛怒之下,哪里还管的了这许多?听了萧遥的话,当即怒斥打断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只怪我当初一时心软,没直接把你丢到江里喂鱼!”说着,拂尘一抖,石室之中顿时光华大盛,又向萧遥攻了过去。 萧遥刚才被洪凌波拖着跪倒在小龙女的身前,起初见到她秀美无伦、清雅绝丽的容貌便与时若溪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由心头大震,整个人也瞬间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待跪倒在小龙女近前再细细凝视时,这才发觉两人虽然容貌间惊人的相似,但相比于时若溪来说,小龙女的身上虽然多了几分的端庄高贵、看上去仿佛便是那不食人间烟火,流落于凡尘之中的仙子般,令人只看一眼,心中便再无那些凡尘俗念,可同时,她却也少了一些时若溪的温暖灵俏、馨然可亲之意。因此,两人虽同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但与时若溪相较而论,小龙女便不免让人感到有些冰冷与难以接近了。萧遥的心智毕竟已经是十分成熟,也曾经过后世信息爆炸时代各色美女图像的狂轰滥炸,因此刚才瞬间的失神也只是由于眼前的事实着实太过于震撼所致,并不能凭此便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太过于薄弱,此时一经分辨出来眼前这个与时若溪的容貌惊人相似的女子,其实只纯粹是那个在神雕中美丽清纯,宁静脱俗,历经重重磨难,后来终于与杨过结为伉俪的小龙女,他的心情便立刻平复了下来,整个人也瞬间恢复了往常冷静沉着,智珠在握的样子,心中更是立刻又开始谋划起了如何化解刚才那由于自己不冷静而引起的危机。就在萧遥心思急转之时,借着石室里微弱的烛火,他忽然看到小龙女那一身洁白的素服前襟之上,竟盛开了朵朵鲜艳的血花。刚才萧遥一直站在房间的一侧,并没有看到小龙女身前的这些点点血迹,此时凝神细看之下,只见她衣衫之上多有破损,且似乎都是被锋锐之物划烂的,萧遥猜想李莫愁先前进去之时并未带有长剑,只在腰间缠了一柄拂尘,那么划烂小龙女衣衫的,定然便是冰魄银针这等极尽阴毒锐利的暗器了,再看向她胸口的位置时,赫然发现那里斜斜地印着一个赤红色的手掌印,从其出掌的手法和效果来看,正是李莫愁的赤练神掌。萧遥陡然间见到小龙女竟然同时身中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和赤练神掌,心中骇然之余,却也感到了深深的心痛与怜惜。虽然萧遥此时已经确认无疑,眼前的白衣女子其实并非自己穿越以来便朝思暮想无法放下的时若曦,只是那个简简单单与杨过相守终身的小龙女,但俗话说爱屋及乌,萧遥见到小龙女身受如此重伤,心中一时间感同己受,恰逢此刻李莫愁挺剑攻向小龙女,萧遥无暇细想,当即拦在了小龙女的身前,替她挡开了那足以致命的三招混一的“三燕投林”。但他自知功力较之李莫愁相差甚远,且她作为师父,自己这个做徒弟的一旦跟她动手,那不管于情还是于理来说,自己都已是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且绝对是罪不容诛,依着李莫愁那心狠手辣,绝不容情的个性,恐怕自己转眼间便会被毙于当场了。因此两人动手之际虽快如电光石火,但萧遥的心思却转的更快,待李莫愁弃剑转而舞动拂尘正欲来攻时,他心中已然想到了一套说辞,谁料刚说了两句话,那个“毕竟”还没说完,李莫愁却直接将他打断了。萧遥见李莫愁攻势凌厉,拂尘舞动处风声飒然,心知此番自己若是应对稍有不慎,恐怕便是饮恨当场的结局,绝无转圜求生之理,于是丝毫不敢怠慢,挺起长剑凝神应战,准备另寻良机,待李莫愁攻势稍缓再觑准机会告知李莫愁自己的打算。 李莫愁心中此时虽然愤怒已极,对于萧遥不尊师敬长、离经叛道的忤逆行为十分生气,但她其实并非真的要就此致萧遥于死地,毕竟刚才自己也为自己一怒之下失去理智妄想击杀小龙女而后怕,若是就此让玉女心经的奥秘随小龙女永远沉于九泉之下,自己岂不是会遗恨终身?因此一开始只是打定主意先下狠手将逆徒重伤,到时再看看他有何狡辩说辞,若是其应对得体,又服软求饶的话,便留他一条性命,可谁知萧遥此时居然开始运功全力抵抗自己的攻击,隐隐间似有与自己一较高下之意,登时火气上窜,索性使发了性子,不再管萧遥的死活,也运起全身功力,三无三不手等杀招一招接一招环环相扣地使了出来。如此一来,石室中情势陡变,萧遥在李莫愁的全力抢攻之下,瞬间便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萧遥眼见此时情势危急,若是自己再无良策以对,恐怕今日真的便要丧命于此了。正急切间,忽然瞥见身后敞在门口处的沉重石门,心念运转间便立时有了主意。一念及此,只见他身形暴退,脚下踏出迎风拂柳步法,兔起鹘落间,几个纵跃便已退出石室。李莫愁见萧遥想要逃跑,冷笑一声,也追了出去。只是待她跃出石室后,左右扫视下却压根寻不见萧遥的踪影,心中正暗自奇怪,萧遥逃跑,自己追出来,这前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凭萧遥的轻功如何能胜过自己?但眼下确实又找不到萧遥,正自狐疑踌躇间,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音,说道:“师父,找寻玉女心经这事,毕竟还要着落在师叔身上呢。”听声音,正是自己那个好徒儿萧遥所发。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七章 玉女心经 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萧遥的声音,李莫愁扭头一看,心中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为何自己紧随萧遥身后追出来,但却眨眼间功夫眼睁睁地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原来他出门后根本就没有再沿着墓道继续前行,而是直接缩身藏在了石门门扇背后的角落里,自己追出门时只顾看着眼前,却根本就没有发觉到萧遥这移花接木之计。想到此处,李莫愁背心上瞬间便惊出了一层冷汗,暗道,若是刚才萧遥趁自己不备之机,只需长剑轻轻向前一送,自己即便能够靠着惊人的内功与卓绝的轻功紧急避开,但重伤只怕是免不了的,到那时岂不是攻守易势吗?多半今日便是阴沟里翻船的结局了。一念至此,或许是因为刚才萧遥着实令她吓了一跳,因此李莫愁这会倒也并没有再行抢攻,只是立刻条件反射般地以拂尘上下挥动,护住周身要害,以防萧遥突然发难。 萧遥见此情景,不禁苦笑一声,急忙装着情辞意切地说道:“师父,刚才事出仓促,弟子完全是为了师父此行的大计着想,这才事出权宜,无奈之下冒犯了师父您老人家,请师父恕罪,原谅则个。”顿了一下后,又道:“刚才弟子想到,师父若是当时真想一剑刺死师叔,以师父的武功那自然不难,但玉女心经可就不容易找了。这偌大的古墓之中灯火昏暗,不见天日,若是没有师叔的指引,咱们又该上哪去找呢?弟子适才想到此处,这才在不暇思索之下不分轻重地阻拦了师父,请师父看在弟子一年多来辛勤侍奉,且又完全出于公心的份儿上,谅解徒儿吧。” 其实李莫愁刚才在石室之中听萧遥说前番那些辩解之语时,心中便已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萧遥之所以阻拦自己攻杀小龙女,极有可能便是出于考虑到玉女心经的下落还要着落在师妹身上的缘故,否则凭着自己与萧遥多日的相处情分,又岂是师妹那小贱人可比的?只是当时毕竟自己发号施令,萧遥却公然不遵在先,又有小龙女说出的那番侮辱自己的揣测之言在后,心中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待要在小龙女身上撒气时,却又碰到萧遥这个作徒弟的居然敢跟自己争锋。纵横江湖数十载,双手染尽英雄血的李莫愁往日里叱咤武林,向来无往而不利,蛮横霸道言出法随惯了,从未遇到过像今日这般烦闷憋屈的事情,心中的郁结之气自然难以排解,而她又生性狠辣残酷、于师门同谊之情看得极淡,对于和萧遥的师徒之情却又大多只是出于利用的关系,因此一怒之下,这才对小龙女和萧遥二人连施辣手,什么玉女心经也都不管不顾了。可这时她见萧遥藏身门后,明明对自己已占据了优势却又不动手,心中已冷静下来了八九分,想到自己此番便是为玉女心经而来,若是当时怒火烧昏了头脑真个一剑便将小龙女杀了,虽了一时痛快,却不免会对自己以后的计划产生十分严重的影响。此时听了萧遥的话,李莫愁已知他心中定是有了从小龙女手中取得玉女心经的法子,因此沉吟片刻后,便冷哼一声,说道:“你冲撞师长,还想求得为师的饶恕?”嘴上虽这样说着,但手上却已经没有了丝毫再准备出招攻击的征兆迹象了。 萧遥见此情景,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李莫愁其实已松了口,自己若是想从李莫愁手中讨得便宜,让她原谅自己,以后不再心存芥蒂,那就非得想方设法替她得到玉女心经不可,还好自己穿越前看过原著,恰好知晓当时杨过与小龙女观摩玉女心经的场景描写,于是直接便道:“弟子先前在石室中绞尽脑汁,已经想到了找寻那本门至宝玉女心经的方法,只待说出,全等师父您决断,师父若是还不解气,非要责罚弟子的话,那就等弟子助师傅您取得玉女心经后,练会了上面的绝顶武学,再用那本门至高无上的武功将弟子杀了,弟子绝无怨言,如此弟子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果然,此言一出,李莫愁急忙接口道:“你有什么法子?快快说来与为师听听。”她先前与孙婆婆一起进入古墓之中与小龙女面谈,后来虽软硬兼施,*得她不得不就范,但在与小龙女交谈的过程中,她却也发现自己这个师妹其实心性甚高,若是一味地强自威bi,她定然是宁死不屈。当时李莫愁心中便暗暗下了决定,眼下你虽然难以就范,但只要我不给你一个干脆,留你一条命在,凭我的手段,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迟早都得臣服于我,到那时,玉女心经还不是唾手可得?但刚才经过这么一闹,李莫愁见小龙女死志甚决,心底也不由得开始犯嘀咕了,暗暗想道,自己这个师妹若是真的油盐不进,使尽手段到时却仍然不肯屈服,那可如何是好?因而当此时李莫愁陡然间听到萧遥说他已有了法子时,心情才会突然又欣喜异常了起来。 萧遥见李莫愁听到自己的话后忽然面露喜色,知道自己的托词奏效,性命暂时无忧,不由微微一笑,问道:“敢问太师傅让您从小学习的本门武功秘籍都是从何处习得的?是书籍?布帛?还是写在其他的什么东西上?” 李莫愁想了一下后,说道:“那倒都没有,练武的秘诀或是心法大多是口口相传,由师父亲自手把手指点我和师妹的武艺。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特殊的绝技是在石壁上刻着的。” 萧遥闻言,连忙趁热打铁接口顺着问道:“师父,这玉女心经应该算是本门的至高武学了吧?” 李莫愁点了点头。 萧遥又道:“既然如此,那么有没有可能,那玉女心经便是以石刻的方式保存下来的呢?师父此前一直认为玉女心经必然是保存在师叔的手中,若是没有她的配合,取得那玉女心经也就无从谈起了。但是,若是这玉女心经是被祖师婆婆刻在这古墓中的墙壁上保存了下来,那师父便可以无需师叔的帮助而直接逐门逐户地寻找玉女心经,甚至自行修炼了。弟子刚才在石室之中,眼见这古墓昏暗潮湿不说,而且还有老鼠,因此弟子便想,若是咱们古墓派的武功秘诀都写在书上或是布帛丝绢上保存的话,再加上本门弟子终生都不得出墓一步,连晾晒秘籍都不可得,在这样的条件下,恐怕武功秘籍保存不了多久,便会被潮湿的环境侵蚀霉烂,就算用油纸包裹着保存,那也说不定会被老鼠咬坏,所以弟子觉得,那玉女心经既然作为本门至高无上的武学,定然是刻在既不会被弄湿,又不会被咬坏的石壁上,如此才能无虞地一代代传承下去。” 李莫愁听了萧遥头头是道的分析,不禁连连点头称是。她从小生活在古墓之中,当年正是因为受不了古墓里那种清冷幽绝的环境,阴暗腐败的气息,以及单调枯燥的生活,又有了陆展元那冤家当日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才宁可做师门的弃徒,也一定要逃出古墓,因此此时听得萧遥如此一说,心中多年的疑惑终于想通,霎时惊喜道:“我知道玉女心经藏在哪里了,一定是在那里,师傅当年就……”说着,转身便朝着西方黑暗的墓道走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八章 得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见李莫愁转身疾行而去,萧遥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返回石室之中与洪凌波一起好好照顾已受了重伤的小龙女,还是赶忙跟着李莫愁,前去看一看传说中的玉女真经。就在他心中犯难之际,只见李莫愁已摸出了随身所带的火折火镰等物,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点点地朝着西方一个墓道摸索而去。萧遥往石室内望了一眼,但见小龙女重又躺在了石床之上,而洪凌波的目光则正凝视着自己,二人目光相对之时,萧遥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如释重负的意思,想来是刚才自己与师父的一番交手将她着实吓了个够呛,现在眼见自己又与师父和好如初,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见此情景,萧遥心中当即不再犹豫,拿定了主意,挥手与洪凌波示意自己要跟着师父前去办事,让她好生照看着床上的师叔,随后转身快步向前,匆忙跟上李莫愁的步伐,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那黑暗的墓道之中。 古墓之中阴森黑暗,丝毫不见天日,先前李莫愁等人进入古墓之时会有油灯引路,那全是因为孙婆婆心细如丝,念及李莫愁等人由外间初入古墓时定然极不适应,进来后目不视物,那可多有不便之处,这才在墓道之中特意放置了一些指路照明的灯火,但此时李莫愁所要去的地方却是古墓派创派祖师林朝英当年的练功石室,传到李莫愁这一代时,由于她早早地便叛出古墓,因此这些年平日里只有小龙女一人前去练功。而小龙女自小就生活在古墓中,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熟悉,且由于年深日久,又内力不俗,故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夜视能力,平常在古墓中行走活动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灯火照明,偶尔点火也都是孙婆婆在每日生火做饭时才会点起一两盏油灯,因此此时萧遥师徒二人一路走过去,李莫愁在前方却是只能够靠着手中那极为微弱的火光照明,再凭借昔日的记忆,才能寻准通往祖师婆婆练功石室的确切路径。 萧遥紧紧缀在李莫愁的身后,摸着墓道石壁缓缓前移,每到一间石室都会推门而入查看一番,结果却总是满怀期待而进,满心失落而归。如此这般找了有十数个房间后,李莫愁不禁有些急怒地问道:“萧遥,你先前信誓旦旦地说那玉女心经就刻在墙壁上,可已经找了这许多石室了,且都是当年你太师傅当年常去的,怎么还没有找到?莫不是你刚才所言都是信口雌黄,随口敷衍为师的不成?”说到后来,话语中已带上了一些威胁的意味。 萧遥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记的清清楚楚,在神雕原著中,小龙女曾带着杨过进入过当年王重阳为了钻研武学而专门修建的那个奇形怪状的石室所在,林朝英打赌赢下了这座古墓后,便在这间石室一侧又修建了一个处处对称的房间,那玉女心经便刻在这个房间的室顶之上。只是萧遥虽然掌握着这些信息,但他此前毕竟从未涉足过古墓,对于其中的结构和布置那是一点也不了解,因此也并没有办法将自己掌握的信息与实地结合起来,直接告诉李莫愁那个房间的所在。而李莫愁由于渴望得到玉女心经心切,在沿途的几个房间之中遍寻不到心经所在后,心里便不免有些浮躁了起来,以为萧遥先前只是为求脱身,便拿话语骗她。此时萧遥虽然知道玉女心经究竟放在哪里,但苦于却没有任何理由对那间石室了解的如此细致,到时若是弄巧成拙,再引起李莫愁的怀疑,不免又要大费一番周折。于是想来想去,苦笑了一声后,萧遥只得说道:“师父,那心经刻在墙壁上这事,弟子想来应该不会错的,毕竟祖师婆婆之前便有过这样的尝试,也不算是无端的猜测。就算退一步来讲,那玉女心经并未刻在墙壁上,而是确实掌握在师叔的手中,那到时候以师父的武功和在门派中的威望,她作为师妹,您要师叔交出玉女心经,她自然还是听从您这个师姐的吩咐,乖乖地将经书拿出来的。” 李莫愁听了萧遥的这番话后心中稍安,暗道一声有理,于是也不再追问下去,暂时压下了烦躁之意,在不甘心就此作罢的心态作用下,又开始一间间地仔细搜寻了起来。沿着墓道接着向前找过了十多间石室后,两人又推开了一间石室的房门,待向里望去时,眼前却都忽的同时一亮,心头暗喜,异口同声地兴奋道:八成就是这里了! 李莫愁举着火折迈步而入,只见这座石室形状甚是奇特,前窄后宽,成为梯形,东边半圆,西边却作三角形状,惊喜地说道:“终于找到了,这便是当年王重阳练功时所在的石室了。” 受困于房间内照明有限,萧遥虽看不清楚这石室的全貌,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他仅凭角落处那些那些奇怪的结构,便已知道这里定然便是当年王重阳幽居活死人墓之时钻研武学的所在,那玉女心经已然近在咫尺,触手可得,但萧遥毕竟沉稳持重,任何时候都不肯轻易露出丝毫的破绽。借着李莫愁手中的火折照明,萧遥将周围的全貌都看清楚后,故作疑惑地问道:“师父,这间屋子为何建成这个怪模样?这便是师父要找的房间吗?” 李莫愁笑了一声,说道:“没错,这个房间便是为师要找的房间。那玉女心经若是刻在墙上的话,一定便在这个房间之内。我曾听师父说起过,这房间曾是王重阳的练功之所,房内前窄练掌,后宽使拳,东圆研剑,西角发镖,所以才建成了这个模样。”萧遥久闻其名,此刻在屋室中走来走去,只觉得高深莫测。 李莫愁伸手向上一指,说道:“王重阳武功的精奥,尽在于此。”萧遥抬头看时,但见室顶石板上刻满了诸般花纹符号,均是以利器刻成,痕迹或深或浅,殊无规则,一时之间,哪能领略得出其中的奥妙之处? 李莫愁左右瞧了一阵,但却只是边看边暗暗摇头,显然那些刻在墙壁上的并非是她要找的玉女心经。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后,她又回到了原地,一言不发地站着,想是因为对于这房间中竟没有玉女心经而感到困惑。见此情景,萧遥问道:“师父,怎么了?” 李莫愁道:“这房间中刻着的都是全真派的武学,为师四下里查找了一番,却并没见到玉女心经,这……”话语中已极为犹豫和迟疑。 萧遥灵机一动,提醒道:“师父,既然这里曾是祖师婆婆练功的所在,那么玉女心经藏在这里想必是没有错的。这古墓机关重重,说不定这个房间里也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地方,玉女心经说不准便藏在那里。” 李莫愁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登时又转忧为喜。她来来回回又走了几趟,将一些把手烛台等地方都一一试过后,却均不见有什么暗道密门开启。只见她走到石室的东边,正有些泄气时,右手却无意间碰到了一通半圆弧底的灯台,顿时只听得“轰隆隆”一声沉闷的响动,只见东边那方石壁莫名地缓缓移开,现出一扇洞门,门边又一凹槽,其中立着一根红烛。李莫愁见状心中大喜,取了蜡烛用火折点亮后,便领着萧遥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室,却和先前一间处处对称,而又处处相反,乃是后窄前宽、西圆东角。萧遥抬头仰望,见室顶也是刻满了无数符号。 李莫愁仰头看了一会,忽然欢喜地叫道:“玉女心经!哈哈,我李莫愁终于得到了,这便是本门至高无上的绝世武学玉女心经!”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十九章 冰释前嫌(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发现了石室顶部那密密麻麻的符号花纹,李莫愁欣喜若狂,赶忙将手中的红烛高高举起,在石室的东北角上找到了记载着玉女心经开篇要诀的那块石板后,便开始如痴如醉地逐字逐句细看了起来。萧遥站在一旁,看着李莫愁那专心致志仰头观望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但见她在微弱的烛光照映下粉面生晕,玉颈轻扬,下颌以及脖颈上露出了一大片白里透红的肌肤,而李莫愁为了方便抬头观看,索性也将原本盘成一个发髻,扎在一起的秀发散开。失去了发带的束缚,李莫愁那及腰的长发顿时如一道瀑布般倾泻而下,缕缕青丝搭在她的肩头之上,配合着那娇艳欲滴、勾魂摄魄的绝美面容,被跳动的烛光一晃之下,萧遥顿时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李莫愁,一时间竟看得呆住了。不过好在这间石室面积较大,加之只有李莫愁手中的一根红烛作为照明之物,她借助烛光,只有心无旁骛才能勉强看清楚头顶石板上刻着的经文图刻,萧遥又远远地站在石室一旁,是以他虽然用充满贪欲的进攻性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李莫愁大饱眼福,想入非非,李莫愁却也并未察觉到自己这好徒儿的非分轻薄之举。 如此这般看了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李莫愁轻移莲步,跟着玉女心经所刻图画的顺序从东北角走到了西北角后,站在西北与西南角中间的萧遥由于被渐强的烛光惊扰,这才突然回过了神来,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随着李莫愁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室顶的玉女心经。 萧遥看了一阵,却无奈地发现,红烛被李莫愁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她想看左边便看左边,想看右边便将红烛移向右边,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徒弟也在观摩石刻,往往自己正看到关键之处,正要看刻在后面的心经图谱,借以点拨之前的不解迷惑之处时,李莫愁却突然将红烛向旁边一转,光线顿时随之照到了另一边,萧遥便因此而往往半途而废,直呼可惜。如此这般反复多次后,萧遥记了一脑子的残句断篇,却没有哪一段是能够连起来而真正有用的。见此情景,萧遥只好徒呼负负,心想自己既不能让李莫愁配合着移动红烛,又不能离李莫愁过近,让她察觉到自己也在偷偷学习,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又得翻脸,心中由是异常纠结。萧遥心中其实十分清楚,此刻李莫愁之所以会毫不介意自己在一旁同时观摩玉女心经秘籍,完全是因她刚得到玉女心经的狂喜心境而暂时无暇他顾,现在李莫愁的眼中只有那博大精深的玉女心经,脑中想的也全是玉女心经,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和精力再来管自己,所以才会容许自己此时也留在这石室内任意观看而不加制止,这可以说是一个偷师的绝佳机会,若是自己能够借此良机将玉女心经暗暗记于心中,就算暂时有不明之处或者无法修炼,但并不意味着将来不行,一旦自己日后谋得全真教的武学功法,终有一日可以悟透心经借以纵横天下。但偏偏此刻自己明明知道古墓派的镇派绝学玉女心经就在头顶之上,身边也暂时没有旁人前来阻止自己,可就是因为四周光线不足,自己又没有夜视能力,根本无法系统地观看记忆。正着急间,萧遥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当年杨过在全真教学艺之时,由于他的师父赵志敬故意刁难,教会了杨过练功的所有口诀,却不教他那些口诀到底是什么意思,导致杨过在比武大校上大丢其丑的情节,想到此处,萧遥不禁感同身受,对于杨过当年的焦急与悲切之情也有了更深的体会。 又看了一阵,萧遥最终得出了自己今日实是休想将玉女心经系统默记心中的结论,因此当下便心中一横,索性便就此放弃不再去看,心中暗道,只能以后再另寻良机了进来观看了。一念至此,他也不再做什么徒劳之功,只管安安稳稳地悄声走到李莫愁的身侧,开始用极富侵略性的眼光欣赏起了自己师父的美艳姿色来。 话说萧遥师徒二人就如此这般地站在石室当中,自始至终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那根红烛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外,石室内可说是呼吸可闻。萧遥依靠在门口的石壁之上,看着李莫愁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仰头观望的认真劲儿,一时间也觉得十分有趣。 正看得入神间,萧遥却忽然听到李莫愁轻声说道:“嗯……原来是双修的功法。”过了一会,只见她又向旁边挪了几步,看了一阵后,再次自言自语轻声道:“阴进阳退……难道是要我与一个男子共同练习?这可如何是好?” 其时石室之中静谧无声,李莫愁虽是自言自语,十分轻声地说了出来,但萧遥却仍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那些“双修”、“阴进阳退”等词一入他的耳畔,联系到他之前从室顶石刻上看过的一些只言片语,萧遥心中顿时明悟了过来,记起原著中林朝英当日因思念王重阳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却无以消遣,于是将自己的点点情丝尽数寄托于这章武经之中,那玉女心经的终极杀招双剑合璧纵横是宾,携手克敌才是主旨所在,因此只有两人同练此功,且最好是一对心意相通的佳偶璧人,方才能发挥出这门功夫的最大威力来。一念至此,萧遥心中一动,暗想,李莫愁看完了这玉女心经之后,会不会迫于无奈之下,找我来一块修炼?若真是如此,自己是不是也能和那杨过一般来一段师徒恋?不知不觉间,萧遥下半部不由得硬了起来。 刚想到这里,萧遥不经意间向李莫愁看去,却忽然发现她也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看来。虽然明白自己置身于黑暗当中,李莫愁未必当真便能看到,但萧遥心中却还是惊喜交加,只等着李莫愁朱唇轻启,脚下更是随时准备走上前去听从美人师父的差遣。 但烛光微映之下,萧遥等了老半天,发现除了一开始师父瞥了自己两眼之外,之后便又抬起玉面,继续看起了玉女心经下面的内容。萧遥见此心中不由大失所望,失望之余,却也在暗暗揣测,李莫愁心中对自己终究还是有所戒备,不能完全放下心来,至于像玉女心经这种至高绝学,若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怕美人师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传授给自己的。 心中虽这样想着,但萧遥却也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失落与难过,依然静悄悄地站在一旁守护着李莫愁。又过了一会,墙壁上的烛影忽然猛烈地摇晃了两下后,石室内顿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却原来是那根红烛终于燃烧殆尽,化成了一片烛油。李莫愁原本是用拂尘的尾端插在红烛之中,借以能举得更高,看得更为清楚一些。此时见到红烛突然熄灭,她轻轻地“啊”了一声后,过了小片刻才满含可惜口吻地对萧遥说道:“徒儿,走吧,咱们且先回去再说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章 冰释前嫌(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烛火熄灭,身处石室之中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明白再在这里呆下去,眼下暂时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于是应了一声后,借着李莫愁再次晃亮的火折,二人摸索着一点点又回到了小龙女所居住的那间石室内。 回到石室,萧遥只见小龙女依然半倚在床铺之上,而洪凌波手中正端着一碗清水,准备喂小龙女喝下。见到李莫愁和萧遥回来,她赶忙放下了茶碗,迎上前来招呼道:“师父,您回来了。” 李莫愁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答话,也没有多瞧一眼洪凌波,而是径直走到了小龙女的床前,泰然自若地坐在了小龙女的床边。 洪凌波见师父神色有异,于是悄悄地拉了一下跟在李莫愁身后的萧遥,悄声问道:“你刚才跟师父干嘛去了?” 萧遥刚想回答,却只听李莫愁忽然朗声说道:“师妹,你和师父瞒得我好苦啊。” 小龙女闻听此言,又见到师姐的脸上笑靥如花,心中便已明白了过来,刚才师姐忽然间匆匆而去,现在又志得意满而归,定然是已经找到了玉女心经的所藏之处。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玉女心经藏在何处,现在又何必再来难为师妹呢?索性便将我一剑杀了吧。” 李莫愁笑着说道:“师妹何出此言?师姐怎会杀了你呢?”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师父她老人家仙逝已久,光大本门的重任便落在了咱师姐妹二人的肩头。师妹,师姐此番前来,确实是想借助此番阻拦那些贼子来咱们古墓捣乱的机会,跟师妹重修旧好,师姐也能重归师门。只是,师妹你也知道,师姐的脾气向来不大好,这些年在江湖上独自闯荡,吃过了不少的苦头,变得性情乖张,也有些凶狠暴戾,师姐也有着说不出的苦衷啊。”说着,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过了片刻,她又接着说道:“刚才师姐初入古墓之中对师妹动手,那是因为师姐性子暴躁,是师姐的错,现在师姐给你赔不是了。”说着,站起身来,躬身一揖,以示谢罪之意。 小龙女见李莫愁真的对自己行礼,暗道无论如何,她毕竟是自己的师姐,也算得上是自己的长辈,这世间岂有长辈向小辈认错致歉的道理?想到这里,她便挣扎着要起身来还礼,无奈先前李莫愁害怕她还有余力开启墓中机关,顺手便封住了她腿上及腕上的诸处大穴,上半身更是中了几枚冰魄银针,背后也挨了一记赤练神掌,至今毒气尚未消散,此时可以说是满身皆伤,因此甫一作势起身,浑身登时便是一阵酸软剧痛,差点从床铺摔到了地上。 李莫愁赶忙搀扶起了小龙女重又躺好,说道:“师妹,你无需多礼,本来就是师姐有错在先,你又何必如此?” 小龙女喘了口气,说道:“师妹不敢受师姐如此大礼。” 李莫愁听小龙女口中虽这样说,但言语间却仍然十分冷淡,显然自己刚才的一番刻意之举并没有打动到小龙女内心的柔软之处,心中不禁有些灰心丧气。其实,刚才李莫愁在祖师林朝英往日练功之所的那间石室中观摩玉女心经时,她便已经发现,原来这玉女心经需要功力深厚、差相仿佛的人双修合练,且这门内功步步艰难,时时刻刻会练入岔道,若无旁人相助,非走火入魔不可,只有你助我、我助你,合二人之力方能共渡险关。看到这里时,李莫愁心想,小龙女久居古墓,对于这玉女心经定然是十分熟悉的,那么这心经须要二人双修合练的关键自然也应当是心知肚明才是。古墓之中一共就她和孙婆婆两个人,若想要修炼此功,那小龙女只能去找孙婆婆合练了,可自己先前与她们交手时发现孙婆婆的武功当真低得很,似乎比起十几年前自己离开时没有太大进步,而小龙女的武功却进境神速,直有凌驾自己之上的趋势,如此看来,她与师妹当都没有修炼过玉女心经,可是偏偏玉女心经开宗明义第一篇就讲明了这是双修功法,若是双修,自己身边岂不是只有那个便宜徒弟萧遥了吗?那可真有点……但幸好玉女心经上没有明确说明必须男女双修,因此李莫愁才瞬间动了侥幸的心思,想到了与自己功力在伯仲之间的师妹小龙女,企图走出一条捷径,与小龙女双修合练玉女心经。如果她肯答应的话,不说玉女心经神功大成在望,就说平常互相切磋之间也能将当年师父只传于师妹,而不肯传授自己的那些其他精妙武学一一顺势套将出来。故而李莫愁携着萧遥回转石室后,才像变了个人似得,开始想方设法地放低姿态,试图缓和与小龙女之间的关系。可是眼下她一番努力之下却发现小龙女似乎并无此意,心中便不由焦躁了起来,可她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于是只得又干巴巴地说道:“师妹,请你原谅师姐吧。” 小龙女重伤之后体力不济,本就不愿与李莫愁再这般无休无止地纠缠下去,因此思索了一刻后,便再次沉声开口道:“师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李莫愁闻言大喜,连伪装也忘了再做,开口便说:“刚才师姐看那玉女心经的时候,上面似乎是说到什么‘双修’,又说到什么‘阴进阳退’的,师妹可知是什么意思吗?” 小龙女道:“祖师婆婆留下的这套玉女心经须得两人同练,互为臂助,当时祖师婆婆便是和咱们师父一起练的,但祖师婆婆练成不久,便即去世,咱们师父却还没练成。” 李莫愁闻言不禁喜不自胜道:“啊,原来真的不用那种双修!既然师父能与祖师婆婆同练,我是你师姐,便也能与你同练心经了!” 小龙女闻言不由愣了半晌,浑没想到原来师姐百般献殷情的目的竟是这个,因此沉吟权衡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后,这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好,不过要练这玉女心经,第一步便是得将本门各项武功尽数练成,不过想来师姐这些年来纵横江湖,应该已是没问题的了,第二步是学全真派武功,这一点也不必担忧,当年王重阳练功的石室墙壁上便刻画的颇为齐全,想必师姐刚才也已经见过了,只是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那些只是招式套路等外功架势,并没有重中之重的全真教内功心法。前两步都已练成后,这第三步才是修炼那克制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经。咱们师父去世之时,我还只十四岁,本门功夫是学全了,但全真派武功却只练了个开头,更不用说玉女心经了。第一步师姐咱俩练习之时可以绕过,第二步、第三步咱们却须得一同琢磨着练了。” 原来,小龙女见师姐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且说出的话言不由衷,显然是另有所图,而那个所图之事,十有八九便是玉女心经了。小龙女本以为李莫愁会去找洪凌波或是那个面容俊朗的男面首徒弟一起合籍双修,谁料到师姐却居然径直找上了自己。如此一来,对于李莫愁的心思,小龙女便全然明白了过来。她本想开口拒绝李莫愁,但一想到之前被李莫愁打成重伤,倒地哀嚎的孙婆婆,便是一阵心痛,不由暗暗思忖道:自己死就死了,但若是连累了孙婆婆,那心中可实在是过意不去,因此只得暂时虚与委蛇,应承下了李莫愁同练玉女心经的要求。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下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莫愁见小龙女答应下了自己双修合练的要求,又听了那番详尽的解释后,心中禁不住狂喜,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心中盘算道:那霍都此时应该已经领着英雄会的乌合之众们上了终南山,全真派的牛鼻子老道们八成已经和他们交上了手,既然如此,这岂不是去重阳宫盗取心法秘籍的绝佳良机?真是改日不如撞日,没想到连老天爷都要助自己练成玉女心经啊。那全真派武功虽号称是天下武功正统,但他们的内功心法却是每个弟子都会的,自己到时只需随便抓一个全真派弟子过来*问一番,内功心法便能轻易到手。那时等这内功心法到手,自己与师妹便可以静心闭关练功了,哪管外间洪水滔天?全真教的老杂毛们说不定还以为是霍都那些贼子*问的呢,到那时自己就可以稳坐钓鱼台,看全真教和英雄会狗咬狗的好戏了。一旦自己玉女心经大成,放眼天下武林还有何人会是自己的敌手?那时便先把全真教和英雄会一股脑儿一锅烩了,再去桃花岛找郭靖黄蓉报当日一箭之仇。想到此处时,李莫愁禁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震得古墓墓道石室内阴风瑟瑟。好半天才止住笑声,又信誓旦旦地对小龙女说道:“师妹,既然眼下美中不足,只缺了那重中之重的全真教内功心法便大事可成,那此事便包在师姐身上就是了。重阳宫就在咱们隔壁,弄来他们的内功心法,那还不容易吗?你且先在古墓之中养好身上的伤,待师姐去去便回。”说着,站起了身来便要出去。 萧遥见李莫愁阔步如飞向着门口墓道行去,心中暗暗思忖道:李莫愁虽然跟小龙女说安心休养,但却并不解开她身上的穴道,这让小龙女如何运功疗伤?想来便是因为李莫愁对于这个师妹心中尚有防范之意,担心自己一旦离去,恢复行动能力的小龙女会找机会利用墓中的机关暗道和她周旋,到那时难保双方的攻守形势不会天翻地覆,是以临去时仍不替她解开穴道,死死制住小龙女,让她毫无脱身的机会。思量至此,萧遥不由暗暗皱了皱眉头:自己这师傅虽然武艺高强又工于心计,但单靠点穴来制住小龙女也并非是什么长久之计,只要过一段时间,穴道自然而然便会松开了,而自己根据原著所知,此时的小龙女的武功应该已经极为高强,与李莫愁分庭抗礼乃是等闲之事,万一小龙女趁着李莫愁离开的功夫自己运功冲穴,解开了穴道,凭着自己这点微末道行,与小龙女抗衡这事儿怎么看都不靠谱,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遭殃了?一想到这里,萧遥赶忙急追了两步,对李莫愁说道:“师父,让弟子跟随您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莫愁此刻正因为志得意满而飘飘然,哪能想得到萧遥心中的这点小九九。听到萧遥的话后也并没有细想,随意地点了点头后,便又顺着进墓的来路向外走去。萧遥得到李莫愁首肯,扭头看了一眼洪凌波,本想跟她交代两句,让她在自己和李莫愁回来之前小心行事,但转眼之间,李莫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墓道里,只剩下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传入耳畔。见到李莫愁竟如此心急,萧遥只好苦笑一声,连忙转身跟了出去。 二人出了古墓,远远便听到了从山峰那边传来的一阵阵金铁交鸣与厮杀呐喊之声。李莫愁眺望远方,喜道:“霍都那贼子果然已经来到了终南山,这一下可要重阳宫的老邻居们辛苦了,哈哈哈。”嘴上虽说着话,但脚下却丝毫不停,找准方向后,径直朝着树林外那位于重阳宫后院的藏经阁奔去。 萧遥心中虽已猜到了李莫愁此番出墓来的计划,但他仍然故作疑惑地问道:“师父,您先前在师叔面前打包票,说要前来寻找全真派内功秘籍,那眼下咱们该如何做呢?那全真派的武功扬名天下,想要得到他们的内功心法,恐怕不会容易吧。” 李莫愁嗤笑一声,说道:“全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他们的武功也确实有着独到之处,这内功心法定然是他们绝不肯外泄的绝密。但无论如何绝密,这内功心法总还是要传给他们本门的弟子才能修炼吧。既然如此,咱们只要抓一个全真派的小道士严刑*问一番,那内功心法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萧遥一听李莫愁的计划,忽然想起当年杨过被郭靖带着拜入全真门下,赵志敬便是只教他背口诀心法,却不为他解释其中的含义,如此一来,虽然最后杨过在比武大校中被打的灰头土脸,终至叛逃古墓之中,却也因祸得福,在与小龙女同练玉女心经时直接将那原本毫无用处的内功心法说了出来,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因此对于李莫愁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心中也是暗暗点头。 古墓位于终南山后山的山腰位置,地接秦岭,外面有一片大树林作为遮挡,树林外还有一排石壁。两人奔出树林,转出石壁,便上了直接通往重阳宫的大路,此时那金铁交鸣之声犹在耳边,愈来愈盛,而那些平日里总在这里清扫山路的火工道人此时也一个都不见了。见此情景,李莫愁更加地喜形于色,说道:“看来全真派的道士们都已经去了山门之前迎敌了。”说着说着,忽然沉吟不语了起来。 萧遥不知道李莫愁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又不便开口相询,只得站在一旁静静等候。只见李莫愁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全真派的内功心法博大精深,虽然传授给门下弟子修炼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我担心他们在传授之时,依据的是每个弟子的实际武学修为,由浅至深地分段传授,而并非是一次性地全部传授给弟子。若是这样的话,那就算咱们随便抓住了一个小道士,他将自己知道的口诀心法全说了出来,对咱们来说还是不顶用。此时全真派上下应该都在山门前迎敌,那么重阳宫中定然便是空虚无防的了,那么不如这样,咱师徒二人便在此处分开,为师前往重阳宫中的藏经阁,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完整的记载内功心法的书籍,而你便去山门前浑水摸鱼,随便抓一个小道士回来。凭你的武功,在那些全真教第三代和第四代弟子中,应该已经是罕逢敌手了。这样一来,咱们不仅能得到完整的全真心法,两相印证之下,也可防范万一咱们抓回来的道人嘴巴强硬,宁死不说,或是编了一套假的内功心法口诀来糊弄咱们。现在如此行事,那当可万无一失了。” 听了李莫愁这番安排,萧遥心中对于李莫愁那缜密的心思以及她小心谨慎的性格不禁暗暗赞叹,寻思道:这李莫愁果然不愧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魔道巨搫,凡事都考虑地十分周到,绝不肯有丝毫遗漏之处。再想到自己前番跟李莫愁之间产生的种种过节,萧遥心中不禁暗暗后怕,决定以后行事务必要更加小心翼翼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全真遭难(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二人商议已定便即分道扬镳,一个往山上走,一个往山下走。其时天色已晚,新月初升,背后的山林间仿佛被浓墨尽染,黑幽幽地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怖骇人的怪物,前方却又不断地传来兵刃相交的金铁激越之音。萧遥此时的武功虽然已臻小成,但当此紧张的气氛之下,心中仍然不免感到有些忐忑与悚然。 转身向四周望了一圈,眼见四下里空无一人,而李莫愁那一袭杏黄色道袍的背影在月夜下分外明显,正沿着山道,直往重阳宫而去,萧遥脚下当即也运起迎风拂柳步,朝着山下疾驰。正奔跑间,却忽然迎面见到一块大岩石当道,形状阴森可怖,自空凭临,宛似一个老妪弯腰俯视。萧遥于黑夜之中见此怪石,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体内真气流转间,脚下也奔的更快了。接着走了一阵,却见眼前又出现了一块岩石,便如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一般。再走了约有一盏茶工夫,已到了日月岩,再下去道路愈发险峻,蹑乱石、冒悬崖,屈曲而下,却是已到了金莲阁。萧遥正想在此处休息一下再行下山之时,却忽听得岩石后数声呼哨,跃出四个道士来,各执长剑,拦在当路,默不作声。 萧遥陡然发现有人拦路,心中先是一慌,但眨眼间便已想到了应对之策,于是上前唱喏行礼,恭敬地说道:“在下古墓派弟子萧遥,奉师命下山前来援助全真派友邻。” 一个长身道人闻听此言,踏上一步,冷笑道:“你道我们都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吗?不说我们全真教与古墓派中人素无来往,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且师傅也说过古墓之中住的都是女子,怎可能会有你这个男子出现?真是撒谎也不会撒。今日你们到终南山来恃强逞能,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给你些厉害瞧瞧,你还真道我全真派是好欺负的吗?”话声甫毕,与身旁的一个矮道士对望一眼后,刷刷两声,从腰间抽出长剑。二人手中长剑幌动,踏奇门,走偏锋,矮道士一招“探海屠龙”刺向萧遥下盘,长身道人一招“罡风扫叶”却向萧遥右腿疾削。 萧遥初见这四个道人时,便已看出了他们人人步履轻捷,显然内功都不弱,暗自比较了一番后,便放弃了从这四个道人中抓住一个带往古墓*问内功心法的念头,转而凝神迎敌,打算先从他们手中逃脱之后再另觅良机。正欲脱身时,却见这二人出招狠辣,招招不留余地,大大有违与出家人的中正谦和之道,心中怒火不由噌噌上涨,心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何以一出手便是如此毒辣的招数?这两剑若是刺实了,两条腿岂非都要被削断了?不露点功夫出来,你们当小爷是好欺负的吗?”一念至此,当下身子微侧,左手掌缘搁上矮道士剑柄,使出一招“顺水推舟”,轻轻向左推开,矮道人不由自主地剑刃倒转,“当”地一声,登时与长身道人双剑相交,架开了他那一招。萧遥这一手以敌攻敌之技,原自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中变化出来。前番三人在建康城客栈之中时,李莫愁见萧遥日日苦练,武功进境神速,因此便在传授给他古墓派武功之余,又将一些分筋错骨手、空手入白刃等功夫中较为粗浅的部分传给了他。萧遥随着功力日进,加之对于武学知识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因此才有了这一番感悟,能够举一反三,此时使用出来时,莫说敌手只有两人,纵有十人八人同时攻上,他也能以敌人之刀攻敌人之剑,以敌人之枪挑敌人之鞭,借敌打敌,以寡胜众,且随着自身功力的增长,威力也只会越来越强。 两道人受了萧遥这一记“顺手推舟”,均感手腕酸麻,虎口隐隐生痛,立即斜跃转身,向萧遥怒目而视,心下又是惊骇,又是佩服,当下齐声低啸,双剑又上。只见两人打了个手势,忽然剑法变幻,在旁边一直站着掠阵的另外两个道士也加入了战团之中,刷刷刷刷数剑齐出,都往萧遥前胸后背上刺去,每一剑都是致人死命的狠辣招数。萧遥见这些不知是不是全真教传说中的保命绝学“同归剑法”的阴损招式丝毫不留余地地朝着自己身上招呼而来,显然意欲取了自己的性命,心中不由得大怒,瞥眼间见那矮道人一剑来得猛恶,于是唰啦一声也拔出了腰间长剑,一招美女剑法中的西施捧心使出,迅捷无伦地回刺向了矮道士的胸口。俗话说一快破千军,萧遥以快制狠,*得他不得不回剑相救。便在这矮道人收剑回撤的瞬息之间,四人联手组成的密集剑网之中立时现出了一个缺口,萧遥抓住漏洞,脚下一滑,蹿身转到了那四个道人身后,又一招“贵妃醉酒”,手中长剑分点四人背心。那四个道士只是眼前一花,便听得身后恶风突至,心知若是躲闪稍有不及,恐怕当场便会被长剑捅个透心凉,因此丝毫不敢大意,四人慌忙就势向前一滚,终于堪堪地避开了萧遥的剑锋,但再站起身时,却只觉后心冰凉,意识到自己的道袍恐怕已经在刚才的一瞬间被对手的剑锋划破了。四个恶道见状不由地忌惮惊恐起来,齐声说道:“yin贼厉害,吾等暂且相助其他师兄弟去吧!”说罢,转身跌跌撞撞向山下狼狈逃去。 萧遥见那四个道人转眼间便消失在山坳树林内,生怕他们去呼唤其他的道士来拦截自己,因此一刻也不敢多逗留,转挑偏僻小径,径直向山下奔去。幸而越靠近全真教的山门,英雄会的会众就越多,全真教徒的注意力都被眼前那黑压压连成一片的敌人所吸引,至于像刚才那些布置在山道暗处,防备敌人绕路偷袭的暗哨却是再也没见了。 一路上萧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终于悄悄地摸到了一处正好能够俯瞰到全真教山门的巨石之后躲藏了起来。他见此时全真教人多势众,场上局面虽然极为错综复杂,但众人攻守进退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杂乱,领头道士的调度指挥间也章法有度,偌大的山前广场居然没有一个落单的道士,心中不由暗暗感叹,全真教被江湖中人尊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玄门正宗,此时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全真遭难(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躲藏在巨石之后观看全真教山门前的激斗,只见在这巨石跟前便有二十来个身着黑色劲装,手中或拿刀剑,或使棍棒的英雄会会众,正在围攻七个全真教徒。那七名道人左边四人,右边三人,摆的正是“天罡北斗阵”的阵法与英雄会中那十来个好手较量。萧遥对这套阵法神往已久,当即便聚精会神地观摩了起来。 那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极上乘的功夫,练到炉火纯青处时,七名高手合使,实可说无敌于天下,只是在神雕原著中,当年郭靖带领杨过被全真众道阻拦时遇到此阵法,因他在十余年前得蒙丘处机传授过阵法的秘奥,明白只消占据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这天罡北斗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自由,加之郭靖本身的武功已臻于化境,所以才能连破数阵,后来更是将七人一组,每七个小北斗阵又组成的一个大北斗阵搅的七零八落,让全真众道顾此失彼,难以招架,是以萧遥之前心中一直是有些小觑这天罡北斗阵的威力,认为它有些华而不实,但直到此时亲眼见到,他才真正明白这阵法的威力所在。 但见五个英雄会会众率先手持长刀攻向处于“摇光”位的那名道人,可那道人眼见数把明晃晃的长刀砍来却依然不闪不避,挥舞着手中长剑继续攻向正身处于“开阳”位前的一名英雄会众,倒是摇光道人身旁的开阳和玉衡两道立即挺剑回护,同时使出一招全真剑法中的“沧波万顷”,只听得当啷当啷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四五名英雄会会众顿时拿捏不定,手中长刀乒乒乓乓地乱撞在了一起,便在此时,那摇光道人突然回剑一击,使出一招“素月分辉”,手中长剑瞬时一分为二,在各人胸前连刺数下,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惨叫哀嚎之声,那五名英雄会会众登时长刀脱手,一个个被刺倒在地,身前衣衫尽皆破碎成片,胸口处被剑尖划出了道道伤口,鲜血汩汩地从身体中翻涌而出,眼见是进气少出气多,再也活不成了。眼见这五名敌人就此倒地,那摇光位上的道人却仍然不肯有丝毫的放松,早在刚才使出那一记“素月分辉”之时,便又继续转攻向了开阳道人身前的敌人,而开阳道人对于身前那三名一使长棍、一用短刀,一舞长鞭的敌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回身去助玉衡位的那名长须道人。两人长剑舞得如水银泻地,瞬间便将围攻玉衡位的两名英雄会众刺翻在地。见此情景,那使长鞭的英雄会众怒喝一声,手中的九节鞭顿时如一条赤练蛇般,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开阳道人的颅顶。这一记若是砸实了,便是一块顽石也得被砸的石屑横飞,但正当此万分危急的时刻,萧遥却忽然听到一声撮唇呼啸之声,正欲分辨这声音的来源时,却见位居天枢的那名略为年长的老道沉声喝道:“变阵!”话音刚落,阵中七名道士瞬间分开,左冲右突,东西狂奔,一时间阵法大乱。萧遥见此情景,心中正大惑不解时,却见原先劈向开阳道人的那一记铁鞭竟因这阵法忽然之间大乱,开阳道人脚下生风,早已挪移到了刚才的天权位之上而落空。那使长鞭的英雄会会众眼见全真派阵法大乱,刚才一直跟自己缠斗在一起的开阳道人也远远躲开,一时间心中彷徨无计,正不知道下一个究竟要攻击谁时,眼角余光却忽然看到左边一剑掠过,正欲挥鞭阻拦时,右侧却又是一剑袭来。这一下可当真是奇招难料,那使鞭的会众既想去拦左边的长剑,却又想同时拦下右边的长剑,手上便因这么一迟疑间,长鞭登时收招不及,结果哪一边的长剑也没有拦下,左侧的长剑登时穿胸而过,右侧的长剑也一下子将他开膛破肚,腹中的肠子瞬间流了一地。那两名道人眼见又斩杀了一名敌人,却丝毫不以为喜,只听左侧那名道人又沉声喝道:“合阵!”却是刚才那名年纪稍长的天枢道人已趁着刚才变阵之机,从天枢位换到了开阳位,并与身侧的天玑位道人合力,一举斩杀了那名使鞭的英雄会众。那些英雄会中的乌合之众岂能知晓这阵法的秘奥之处,兼之更无郭靖那般的高强武功,因此战场上处处受制。 此时不过眨眼之间,便已有十来名英雄会众或死或伤在这天罡北斗阵之下,萧遥心中的震骇之意一时剧甚,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暗道,这阵法原来威力如此强猛,自己之前还对其这般小觑轻视,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转而又想到:纵然郭靖大侠对这阵法的秘奥了如指掌,但当初带杨过上终南山拜师之时,不仅能连败数个这样的大阵,还能将依据这阵法又新钻研出的北斗大阵搅个乱七八糟,全身而退,他的武功高强,举世无双,却也当真是名不虚传了。 正想到这里,萧遥又被远处好一阵嘈杂声,呼救声,欢呼声所吸引,凝神抬头细看时,才发现在前方那人群之后,有一人见此处连损好手,正挥舞着手中摺扇不断地调兵遣将,看其容貌,正是此番率众前来终南山的英雄会会主霍都。萧遥发现了那霍都的踪影后,刚想再多关注他一下,却只见眼前那一群后赶来的英雄会众甫一加入战团,场上情势登时立变,全真教教众一方惨叫声不断,竟然被迫得节节后退,萧遥忍不住举目远望才发现原来英雄会中竟有人带了弓弩。最前方的七名道人虽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围在垓心,且周围形势凶险异常,但阵法却依旧沉稳如初,丝毫不见慌乱之意。萧遥见此情景,心中更是赞叹不已。但时间一久,那七名道人虽依旧竭力支撑,无奈双方的人数相差过于悬殊,加之英雄会的会众一次得手后有不断投入弓弩这种军阵之中才会使用的远程攻击武器,这对于使惯了长剑的全真教徒们来说,可就大大地不利了。只见这后一波赶来的英雄会众显然比刚才的那一波武功更为高强,他们以使用长戟或是偃月刀等长兵器的会众顶在前面与七名道人缠斗,躲在后面的那些使弓弩或是暗器的好手便预备着伺机而动,看准机会就朝着阵中的道士身上招呼。长剑走轻灵一路,而长戟或是偃月刀等都是长兵器,走大开大合、凶横刚硬一路。虽说道士们能凭借更高超的武功用轻便灵巧的长剑反制此类军伍之中常用的重兵器,但眼下英雄会一方毕竟人多势众,固守在这巨石前的却只有寥寥七名全真教徒,因此英雄会以多欺少之下,加之兵器上的优势,虽然那七名全真道人竭力抵御,不断更换着阵法力求奇变以图胜算,但固守在这巨石前的毕竟也只有他们七人而已,距离他们最近的同门也在四五丈开外的地方被敌人缠住难以脱身,因此场上局面顿时险象环生,若非这几名道人武艺较之对方远未高强,加之这天罡北斗阵早已演练地极为纯熟才能在四面围攻之下勉力支撑下去,否则这七个道人早已被英雄会会众一拥而上,打破阵法,一死报效师门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全真遭难(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眼前这七名全真教徒情势如此危急,一时间竟将李莫愁吩咐他去捉拿一个全真派道士拷问秘籍的任务丢在了脑后,眼睛一眨也不眨,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这场战斗。 却说那七名道人陷入了一波接一波的英雄会会众层次分明,阴狠凌厉的攻势之中,一时间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再也难以斩杀敌人,因此人人只得力求自保,能多拖延一刻便是一刻了。但纵然如此,终究还是英雄会的这些邪魔外道手段毒辣,技高一筹,仗着阴狠卑鄙,以车轮战终于撕破了一个缺口。那些道士好容易在英雄会惊涛拍岸般的攻势下度日如年地坚持了一盏茶功夫,此时早已体力透支,内力耗尽,难以护持周到,猝不及防之下,之前那名玉衡位的长须道人终于身中暗器,鲜血瞬间将胸前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虽然如此,但那长须道人却依然在苦苦支撑,不肯有丝毫的示弱退让之意。 位当“天枢”之位,负责指挥调动的那个道士年老多智,眼见这长须道人受伤,又见其余诸道也均是筋疲力竭,明白己方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单凭自己七人那是再难有迎敌之力了,于是当即长声喝道:“赵师兄。” 萧遥听到这一声呼唤,心里正纳闷这“赵师兄”究竟是何人时,却忽见一个留有长须,身形魁梧,腰间悬剑的道人带领数十名全真教徒大步流星地赶来支援。只见这十余人在姓赵的那个道士带领下一进战阵便似虎入羊群,那些原本躲藏在后面手持弓弩,使用暗器的英雄会会众陡然发现自己身后来了敌人,由于身处包围圈外围,身后根本没有同伴掩护,因而慌乱之下赶忙调转弓弩,扣动手中扳机,那些使用暗器的也连忙放出毒镖毒针,但均被赶来增援的道人们一一挑落。萧遥见他们三两步便杀到跟前,几剑就将英雄会的人屠戮殆尽,心中不由暗暗称快,待看到此处局势因此而反转,变成了原本处在英雄会重重包围之中的七名道士与赶来增援的十余个同门,反将那群英雄会的乌合之众困在中间时,萧遥忍不住便要得意地笑出声来。此时他放眼全局,发现虽然英雄会较之全真教占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可他们却像一盘散沙般打起来毫无章法,只知道以多欺少,将全真教的道士们分割包围,然后各施绝技,相互间没有丝毫的配合与战术可言;反观全真诸道,虽然处处被围,看似险象环生,但依靠着天罡北斗阵的阵法与较之英雄会会众高出一筹的个人实力,反而渐渐占据了上风,再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多数也都是身着黑衣的英雄会会众,绝少有身着青灰色道袍的全真教道士,看来英雄会败局已定。 萧遥藏身巨石后,眼见不过眨眼之间,那赶来增援的十余名全真派教徒便帮助原本已经快撑不下去的七名同门脱离了险境,心中不由暗赞这些人的战斗力之强。忽然,那之前被天枢道人称为“赵师兄”的魁梧道人号令道:“此处贼子已灭,志凡师弟,烦劳你带着志芳、志坦、志常,你们四人速速赶去增援志平,其余人跟我来。”说着,手中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后,又向临近的一名英雄会会众刺去。 听到那魁梧道人的号令,萧遥心念一动,觉得他提到的那四个名字异常熟悉,思索了一下后,才想起“志”字原来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的辈分,到得此时,先前那被天枢位道士称作“赵师兄”的魁梧道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他便是在神雕原著中的那个著名反派二号赵志敬。看着他此时此刻率领着同门师兄弟与英雄会贼寇浴血奋战的样子,萧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那个器量偏狭,为争夺全真教掌教之位而不惜用小龙女威胁尹志平,后来与蒙古人勾结在一起,意图谋反夺位不成,最终死于玉峰之下的无耻小人联系在一起。 正沉吟间,萧遥却忽然发现原本站在人群之后指挥英雄会进攻作战的霍都不见了人影,心中不由一沉,赶忙居高临下地四处查探,才在不远处的一处山腰上望见了他那黄色的背影,原来不知几时,霍都已经率领着数十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绕路朝重阳宫而去。萧遥眼见此处的战斗全真教一方取胜已无悬念,于是心念一动,也赶忙沿着霍都的去路,往重阳宫的方向掠去。 由于全真教大部分道士都已经被调派去了山门迎敌,因此一路上虽也有一些暗哨出来阻拦,却也都被霍都的手下轻易就打发了,是以没用多长时间,霍都便已抢先闯入了重阳宫大殿之中。萧遥趁着殿内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霍都吸引了过去,也急忙使出迎风拂柳步法,想在殿内找一处地方躲藏起来。便在此时,颈后衣领却陡然一紧,已被人提在了手中。萧遥登时大惊失色,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上,兔起鹘落间便欲翻身逃脱之时,嘴上却忽然被一只芊芊素手轻轻地捂住了。闻到那人身上气若幽兰的香味,萧遥心中先自松了一半,待扭头看去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师父李莫愁。李莫愁对他使了个眼色,要他不准出声,这才放开了手,带着萧遥一起跃上了大殿屋顶,俯瞰起了殿内的情景。萧遥感受着嘴角边残留的香味,不禁心醉神迷,于殿内发生的一切倒也并不那么关心了。 殿内,霍都领人闯入,只见殿上排列着七个蒲团,七个道人盘膝而坐,七人中三人年老,四人较为年轻,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坤道,心中已知年老的正是马钰、丘处机和王处一,而那个女冠定然便是孙不二。 见到霍都进来,丘处机首先开口大嚷道:“大胆贼子,竟敢到重阳宫里来撒野?”眨眼间便从蒲团上蹿起,双手伸处,已抓住两名敌人背心,一把摔了出去。 霍都见这老道士居然先声夺人,甫一照面便伤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又见到对方刚好七人,知是全真六子,只不过另一个明显年轻一轮的不知是何人,思及刚才在山门前见到的天罡北斗阵,心中暗道:这天罡北斗阵法威力强横,我万不能令这七人也以此来对付我,当先想一个计策,让他们折损一人才是。一念至此,当即笑吟吟地对那名女冠说道:“孙道长,不知前番在洛阳跟您共度春宵的李大哥如今还在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敲山震虎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霍都此言一出,大殿上全真诸道对他尽皆怒目而视,孙不二更是气的直接从蒲团上一跃而起,拔出重阳先师当年赐予自己的秋水剑,便要与霍都拼命。这孙不二出家前曾是马钰的夫人,此时马钰听了这话,心中也是极为恼怒霍都出言不逊,污蔑自己夫人的清白,但他修行多年,心境早已练地极为平和,加之此番大敌来犯,因此瞬间便明白了霍都的阴险用意,硬生生地按耐下心中的怒火,对孙不二说道:“师妹,你无须理会这贼子的阴谋诡计,且看他要如何生事。” 孙不二听了这话,虽然心中甚是不甘,但在丘处机以及王处一等师兄的眼神示意之下,也只好先暂时退下了。但霍都见自己计谋被对方识破,不由大感意外,暗皱眉头寻思道:此番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借古墓派比武招亲的名头,光明正大挑衅全真教的机会,眼看大事可成,现在只要将孙不二激怒,诱得她与自己单打独斗,凭借多年苦修的狂风迅雷功,必定能将她一举击败。毕竟全真教的武功里面除了一个天罡北斗阵阵法稍微厉害一些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如果他们不能组成这个阵法,那对自己来说便毫无威胁了。想到此节,霍都主意已定,又yin笑着说道:“孙道长,虽然小生上次没能跟李大哥一起伺候您,但……”这话刚说了一半,却见孙不二已然掣出了手中长剑,满面羞红地怒刺向了自己。 看到孙不二终于忍不住出手,霍都心中暗喜,当即手中磨扇轻扬,右扇左袖,鼓起一阵疾风,急向对手扑去。孙不二的武功在当年全真七子之中是最弱的一个,因此王重阳在羽化之前特地将全真教的镇教宝剑秋水剑赐予孙不二,虽然手中兵刃锋利,无奈论及武功却与霍都相差竟然不止一个境界,因此数招一过,孙不二登时被霍都打地处处受制,全面落于下风之中。 马钰与丘处机等人眼见孙不二难敌霍都,一个个都心中急切,便想上前助拳,这时霍都带来的那十几名大汉见状也都迎了上去,大殿之中顿时乱成了一团。 虽然有马钰等人出手相助,但无奈霍都带来的那些大汉也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武功倒也不弱,加之他们决意拖延,只求阻挡马钰和丘处机等人前去援手孙不二,数十人联手回护之下,全真诸道一时间倒也难以突破。又斗了一阵,萧遥忽听得“啊呀”一声惨叫,赶忙低头去看时,才发现原来孙不二已被霍都一掌击飞到了大殿之外去了。 见此情景,马钰和丘处机等人也赶忙接连跃出大殿查看孙不二的伤势,只见她口吐鲜血,面色苍白,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而霍都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暗喜道:虽然单论武功,他们每个人都要略胜于我手下的十三太保,但双拳难敌四手,现在这些全真派的牛鼻子老道们失去了孙不二,那就再也无法组成天罡北斗大阵。失去了阵法的威势,谅来全真派武功也不足为虑。到时大伙儿一拥而上,今日我霍都大事可成!想到今日能以一己之力挑了中原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号称玄门正统的全真派,日后别说一统北方黑道,就是成为当今的武林盟主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霍都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之情,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霍都的笑声,全真诸子心中盛怒之余,却也生出了一丝凄凉之意,马钰心道:我全真派今日遭此大祸,数代基业毁于一旦,真是愧对重阳先师,我马钰以后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丘处机心道:今日全真遭难,我死不足惜,可惜国难当头,贼子横行,今后我却不能再出一分绵薄之力,当真是死不瞑目,叫我即便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其余诸人心中也各有想法,除了霍都那得意洋洋的笑声之外,殿内殿外一时间竟再无一丝声响。 便在此时,从通往重阳宫的山道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以及掺杂在一起的“快,快回到重阳宫去”、“贼子卑鄙无耻,可千万别叫他们伤到了诸位师叔伯”等大喊大叫的声音。听到这一阵声音,萧遥居高临下扭头看去,却发现原来是赵志敬领着申志凡、李志常等一部分第三代全真弟子,正急匆匆地往重阳宫赶来。见到这些人,萧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已知今日全真教大难已除。 赵志敬一回到重阳宫,便当先拜倒在玉阳子王处一的面前,行了一礼后,又对其他全真诸子拜道:“禀告师父、各位师叔伯,弟子幸不辱命,这贼子带来的大队乌合之众此时已被弟子们尽数围在了山门之外,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尽数歼灭,众弟子也都可回援重阳宫。” 全真六子听闻这一消息不由纷纷喜笑颜开,丘处机更是兴奋地长啸一声,大声笑着说道:“好,好,好。” 霍都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面色一沉。此番他带着英雄会大队人马前来终南山,原本是想使一招暗度陈仓,明面上率人猛攻山门,引诱全真教全力抵御。如此一来,全真教内部必然空虚无防,那时自己再带着手下真正的精锐十三太保杀到重阳宫,直接将全真六子生擒活捉,如此便能挟制着全真教上下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当是轻而易举之事,可谁曾想,由于自己绕道杀至重阳宫,无法再亲自指挥围攻之事,此举却令外围的牵制力量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困境,更是因此而导致全真派尚有余力回援重阳宫。看着眼前人数已远超己方的全真教徒,霍都一想到那天罡北斗阵,刚才心中那得意之情登时烟消云散。 得知己方形势大好,丘处机心中登时豪气冲天,想起刚才霍都出言不逊、己方诸人命悬一线等所受的种种屈辱,心中再也按捺不住,长剑一挥,喝道:“志平,志敬,天罡北斗阵,布阵!” 听到丘处机的喝令,马钰、王处一、郝大通、刘处玄四人当即抽出长剑,分别站定天枢、玉衡、开阳、天玑、丘处机站定天权之位,而先前陪同全真六子在大殿内坐定的年轻道士双手抱拳,一声:“志平遵命!”也拔出腰间长剑,移形换位间站定了天璇星位,赵志敬也急忙抢上,立在摇光星位上。此阵一成,七人瞬间气势如虹,登时便攻向了霍都。 转眼间就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霍都惊惧之下,却也丝毫不敢怠慢。他实是不甘心自己功亏一篑,煮熟的鸭子还飞了,因此便妄图做放手一搏,准备做困兽之斗以求一逞,但由全真派内武功最为高强的七个人组成的天罡北斗阵,又岂是那般简单便可以被轻易突破的?因此不出百招,霍都和他的十三太保登时便被打得不断节节后退,渐渐被压缩到了中心一隅之地。眼见立马便是舟覆人亡之祸,霍都情急之下心中灵光一闪,鼓足内力朗声说道:“小王受大汗口谕还有要事在身,今日便就此告辞。至于与贵教的过节,今日自然认栽,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十年之后,定当再次上门讨教一二,只希望诸位道长各自约束好门人弟子,自扫门前雪,不要横生枝节,破坏了大汗交待小王的要务。”说罢居然不再运功抵抗,径自大摇大摆地朝阵外宫门方向走去。 依照江湖规矩,一人若是自认栽了跟斗,并约定日子再行决斗,那么日子未至之时,纵是双方狭路相逢也不能动手,更何况霍都已在言语中有意无意地牵扯上了蒙古朝廷,以全真教能否在中原北地顺利传教相要挟,因此一时间全真派道众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好,只得眼愣愣地让霍都一伙儿人大模大样地走出了包围圈。眼见霍都即将走出宫门,丘处机忽然猛地提气喝道:“不用等到十年,老道便会来寻你!”他这一声呼喝声震屋瓦,显得内力甚是深厚。 霍都听闻此声耳中鸣响,心头一凛,暗道:“这老道内力大是不弱,原来他们刚才还并未使出全力。”一念至此,当即不敢再故作镇定地缓缓而行,匆忙间跌跌撞撞地向山腰处的山门奔去。 却说李莫愁带着萧遥俯身于殿顶之上,将刚才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此时他看着霍都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全真派武功竟如此了得,难怪,难怪……” 萧遥听出了李莫愁话中的郑重之意,悄声问道:“师父,咱们是先回古墓,还是接着去盗全真派的内功心法?” 李莫愁闻言不由望了一眼刚回到大殿之内的全真教众道士,银牙一咬,轻声道:“走,先回到墓中再作打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推诿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李莫愁神情凝重,双眉微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跟着她悄悄溜下了殿顶,顺着小路往古墓原路返回。 一路上李莫愁不发一语,只是低着头赶路,且神色间多有担忧之意,似乎心中有什么难言之隐。萧遥见李莫愁如此神态,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 二人刚一回到古墓之中,李莫愁便立刻唤来了洪凌波,吩咐道:“凌波,今日那霍都率众攻上终南山,你一会儿出去到山下打听打听最后的结果如何了,包括其中的一些原委细节等都要打探清楚,然后速速报与为师知晓。”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记得,要快去快回。”说完,一挥手便不再理会洪凌波了。 萧遥站在李莫愁的身后,听了她的这番吩咐,心中不禁奇怪,暗道:刚才李莫愁不是一直跟自己躲在重阳宫的大殿之上,将霍都败退的前因后果都看得一清二楚吗,怎么此刻还要让洪凌波外出打探消息?刚想到这里,便看到洪凌波恭身一揖,应道:“是,弟子遵命。”说完提起长剑,转身便走。 小龙女先前被李莫愁打成了重伤,周身各处大穴也都被封住,别说运功疗伤了,就是动都动不了一下,因此心中早就盼着师姐取得全真派内功心法之后,赶快回来替自己解开穴道。但此时她见李莫愁回来后便神色凝重,只是吩咐洪凌波外出打探消息,却没有一点替自己解穴疗伤的意思,不由焦急而疑惑地问道:“师姐,那全真派的内功心法你拿到手了吗?若是拿到了,那就替师妹我解开穴道吧。” 李莫愁听了小龙女的话,脸上一红,心中暗道:你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哪里见到今天全真教逐退大敌之时所展现出的威势了?自己从前一直小觑全真派的武功,觉得他们号称天下武学正统实在是浪得虚名,岂知今日亲眼目睹,方知原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在今日那样的情势下,自己能全身而退已实属侥幸,再要去盗取他们的内功心法,那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她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若非是因为当日她自己为回到古墓之中,编造出了比武招亲的幌子引来了霍都,今日又怎会有全真教为抵挡霍都而上下一心,发挥出了天罡北斗阵应有的威力,让她心生忌惮,继而迫于威势,不敢再生盗取全真内功心法之念。而小龙女此时之所以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其实也是拜李莫愁所赐,这一切说到底,其实正是因为李莫愁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虽然如此,但李莫愁自己却全然不觉,面对小龙女的问话,她只好搪塞道:“师妹,今日全真教遭逢大难,你可知道?前番师姐跟你提到的那个霍都,便在今日为了你而率众攻上了终南山,准备到咱们古墓中一睹师妹你的芳容。全真教的那群牛鼻子老道们见对方人多势众,想起他们师傅王重阳跟咱们祖师婆婆之间的渊源来,又瞧在相互间到底做了多年的邻居份儿上,生怕咱们吃亏,因此便竭力替本门抵挡了这场灾祸。当时师姐见他们虽然逐退了霍都那贼子,但全真教上下也是损失惨重,因此心中一软,这才不忍心趁机盗取他们的内功心法。” 李莫愁的这番话中其实漏洞颇多,也说的极为牵强,且不说以她那心狠手辣的性格怎会“心中一软”,只是见到全真派损失惨重,便不忍心再去盗取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内功心法;就算全真派当真是想到双方之间的渊源,这才不惜拼尽全力地替小龙女抵挡住霍都的攻势,那事先也一定会告知小龙女,让她早作准备,何以会完全不声不响地便做了这个好人?但小龙女心性单纯,只听出了话中“全真教今日只因自己一人之故便遭逢大难,损失惨重,而师姐心肠柔软,不愿趁人之危,巧取豪夺”这一层意思,因此惶急之下,便赶忙说道:“师姐,我已立誓终身不出古墓,那就烦请师姐代妹子去向全真派的道长们致谢吧。” 李莫愁灵机一动,顺势说道:“这个你放心,师姐刚才已派遣凌波外出打探消息,待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师姐自当会携重礼前去拜谢友邻。” 小龙女听了这话心中稍安,但旋即又问道:“师姐,那全真派的内功心法咱们怎么办呢?想要修炼玉女心经,那心法口诀是无论如何也缺少不了的,但眼下发生了这件事,咱们也不好再去盗得了,若是光明正大地去借取,作为一派武学的根基,重阳宫的道长们更不可能同意让别派的人拿去钻研了。师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李莫愁自从全真教回返古墓之后,心中也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可她反复思来想去,一时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此时听师妹又提了起来,刚想推说等过几日风头平息下来了,若是还没有办法,自己便带着萧遥再去窃取不迟,刚想开口这样说,一想到萧遥的名字,李莫愁登时眼前一亮,看了站在一旁的萧遥两眼后,用手一指,笑着对小龙女说道:“师妹,这件事你无须担心。他想必你也认识了,是你师姐我近年来新收的弟子,名叫萧遥,他不仅悟性极高,聪明伶俐,而且平日里办事也是十分地牢靠,像偷取全真教内功心法这些小事交给他去办已是绰绰有余。待凌波打探消息回来后,师姐便令他去设法盗取心法口诀,正好趁着这几日的功夫,师妹你也好好养伤。到时候口诀到手,咱师姐妹二人便可直接开始修炼玉女心经了。” 萧遥一直站在一旁,心中也在暗暗思索着李莫愁究竟该如何才能取得全真心法口诀,正想到出神间,谁曾想李莫愁竟直接把这件事推给了自己。看着李莫愁笑意盈盈的面颊,耳听得她对小龙女信誓旦旦的保证,萧遥苦笑一声,也只得无奈地应承了下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威震天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莫愁为了让小龙女更好地配合自己修炼玉女心经,不惜损耗自身的内力,每日以真气助她运功调息,除此之外,其余的时间便都用来去熟悉和练习刻在王重阳练功室顶部的全真教武学招式,准备一旦萧遥将内功心法弄到手中,自己便可以尽速地练成全真武功,为合炼玉女心经打下根基。而趁着李莫愁无暇他顾的时机,萧遥与小龙女之间的关系也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对于这个跟自己的红颜知己时若溪相貌神似的小龙女师叔,萧遥本就神往已久,此时更是存了几分的亲近之意,恰逢身边又少了李莫愁这个电灯泡,心中自然便十分高兴,因此在平日的生活中对小龙女是照拂有加,关怀备至。小龙女初时误以为萧遥是师姐李莫愁以徒弟的名义养在身边的面首,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她也明白了过来其实是自己搞错了,是以对于萧遥的态度也渐渐地不再那么生硬与冰冷。两人一个天性单纯、一个赤诚相待,交往中自然因此便少了几分的虚伪和欺骗,多了一丝的真诚与信任,也正因为如此,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拉近了许多。 这一日,洪凌波像往常一样从山下风尘仆仆地打探消息归来。其时李莫愁正在刻着全真武学招式的石室中练功,萧遥点燃蜡烛正想去通知她,小龙女却忽然开口,轻声说道:“萧遥,还是我去吧,这墓中的道路我自小便走熟了,若是由你去的话,不知中间还要绕多少弯路呢。” 萧遥闻言,转念一想,便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你小心一些。” 小龙女嫣然一笑,说道:“没事,你先让凌波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去就来。”说着,起身便朝着通往那间石室的墓道中走去。 见到自己不过离开数日,小龙女竟然一改之前对萧遥那冷漠提防的态度,不仅对于他完全没有作为师叔该有的威严,而且谈话神情间更是极为温顺,洪凌波顿时疑窦丛生,心中醋意顿起,问道:“萧遥,几天不见,师叔她为何会对你如此……”说到这个“如此”,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萧遥见洪凌波那一个“如此”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遍,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差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那里还不明白洪凌波的小心思,知道她一定是看到自己和小龙女不过区区几天工夫就相处的如此融洽,相互间不仅再也没有一点隔阂,而且彼此关心,情真意切,心中自然会有所怀疑,但她再一想到小龙女毕竟是自己和萧遥的师叔,也算是长辈,二人之间根本不可能会发生什么,这才一时间找不到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萧遥对这一切虽然心知肚明,但他始终不愿自己的心思被洪凌波掌握地太多,以免今后行事多有不便之处,因此只得忍心说道:“如此什么?这几日你不在,侍奉师父和师叔的饮食起居、照料受重伤的孙婆婆等事情都是我一人完成,师叔她看在我日日辛苦的份上,这才对我和颜悦色,你却又想来说我什么?” 洪凌波一见情郎似乎有生气之意,赶忙道:“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很辛苦,我当然……”刚说到这里,却忽然听见李莫愁的声音沿着墓道远远传来:“凌波,为师让你下山打听霍都攻打重阳宫结果的消息,你已打听出来了吗?”声音未落,人却已经飘到了石室门口。 洪凌波见是师傅到来,慌忙转身躬身行了一礼,拜道:“是,师父,弟子已经探听清楚了。” 一阵香风过后,李莫愁已然坐在了一个石凳上,沉声问道:“那你说说看,你都打听出来了哪些消息?” 洪凌波说道:“是,师父。其实,说起这霍都率领英雄会攻上终南山一事,这几天在江湖中已传的沸沸扬扬,根本无需刻意打听便能知晓。那日霍都一上山,便率众在全真教的山门前遭遇了三代弟子首徒赵志敬率领的全真教众的顽强抵抗,因此一番厮杀过后,死伤虽然都极为惨重,但双方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渐渐地便打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说到这里,萧遥忽然想到自己前番躲在巨石之后所看到的场景,心中不由暗暗点头,说道:“那果然是一个两败俱伤,僵持难分的局面。” 只听得洪凌波又说道:“本来,若论双方的人数对比,全真教远远不及英雄会人多,若英雄会能多拖延一会,全真教必败无疑。但后来僵持了一阵后,不知为何,却是英雄会忽然间溃散了下来,全真派教众见此情景,便趁胜追击,将英雄会的乌合之众统统驱逐了出去。但全真教百密一疏,竟被霍都觑见空隙直接杀入重阳宫向全真六子叫阵,听说还险些端了他们全真派的老巢。” 李莫愁听到这里,心念一动,问道:“怎生险些端了全真派的老巢?” 洪凌波回道:“听说,是霍都率领手下的十三太保,当着马钰,丘处机、王处一这些人,外加一个第三代弟子尹志平面前,在重阳宫大殿之上硬生生地将孙不二打成了重伤。其实,弟子在打探的过程中也渐渐听明白了,那霍都原本是想将全真派大部分的防守力量拖在山门之前,让他们无力回防,然后自己趁此机会直接偷袭重阳宫,想要直捣黄龙,一举令全真教上下就范。这条计谋可说是极为毒辣阴狠,若真被霍都得逞,恐怕全真教近百年的基业都将毁于一旦。但后来弟子又详加打探,这才又弄明白了一些从英雄会内部流露出来的极为隐秘,本不足为外人道的一些小道消息。” 先前已见识过天罡北斗阵威势的李莫愁听闻此言,心中登时便惴惴难安了起来。其实她早就担心全真教会因为霍都此次攻山而追查原因,若是被他们查到了引诱霍都攻山的那比武招亲之事的始作俑者竟是自己,那可就……因此这才急忙让洪凌波外出打探消息。此刻听她提起关于这件事的秘闻,李莫愁赶忙追问道:“是什么极为隐秘的消息?” 洪凌波见师父神色有异,虽然奇怪却也不便多问,又道:“英雄会内部对于这次围攻全真教其实原本是信心十足,先前咱们在长安……”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小龙女便在跟前,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因此话头一转,又说道:“之所以功亏一篑,其实便是因为霍都的狂风迅雷功并没有练到家。听英雄会的人说,此事过后,霍都常常懊悔,叹道若是自己的狂风迅雷功练至大成,又何惧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就算当时外围的牵制力量溃散,如果自己能以一人之力力压群雄,擒下全真诸子,照样可以扭转乾坤,令全真派上下缴械投降。不过,事已至此,那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倒是全真教虽然损失惨重,但借此机会不仅一举挫败了蒙古人在中原武林的代言人,更是巩固了自己天下武学正统的地位,其声名比起先前更是如日中天,名扬天下了,倒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听到这里,萧遥心念一动,暗道一声惭愧。原来他忽然想起了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李莫愁比原著提前了两三年想出了比武招亲的法子,而正因为这提前的两三年时间,才让被滚滚历史的洪流卷挟着向前而去的霍都失去了数年闭关苦修狂风迅雷功的积累,这才导致了他的当日惨败。一念至此,萧遥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双行密盗(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洪凌波叙述已毕,李莫愁虽然并未听闻全真教要彻查霍都攻山缘由的风声,但思及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之前所展现出的强大威势,心中依旧不免惴惴,担心有一天若是全真教当真找上门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虽然李莫愁毕竟在江湖上闯荡日久,被人追踪寻仇也是常事,但是因为这次的敌手声名太盛,实力太强,这才让李莫愁如此担心。可她转念一想,自己眼下的第一要务便是练成玉女心经,在这之前就算全真教找上门来,但只要自己和师妹闭门不出,开启古墓机关,全真教就算人多势众十倍也丝毫奈何自己不得,而等到自己修炼成了玉女心经,那时就算不躲在古墓,凭着心经上招招克制全真的高妙武学,想来也不惧全真教的天罡北斗大阵了。想到这里,李莫愁才慢慢放下了心来,但随即一转念,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来。此念一出,李莫愁又顿时心如火炙,于是焦急地脱口而出道:“萧遥,既然现在凌波回来了,那么事不宜迟,为师先前吩咐你,让你去盗取全真派内功心法口诀的事情,你们师姐弟二人就尽快去*办完成吧。” 萧遥先前以为李莫愁让自己去盗取内功心法只是随口拿来搪塞小龙女的无心之语,谁知她此时又突然提起,且神色间十分郑重,完全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李莫愁是真的要让自己去重阳宫盗经。想到这里,饶是萧遥心性沉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时也按耐不住,在心里大骂李莫愁卑鄙无耻,明知眼前是个火坑却还让自己往下跳。可想虽这样想,但萧遥表面上却仍然装作顺从温驯的样子,弯腰与洪凌波一起恭声应道:“是。”但与此同时,他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找机会寻得那藏在古墓之中的重阳遗刻,练会九阴残篇上的所有武功,以便能够早日力压李莫愁,不再受这等屈辱。 此刻的李莫愁心中极为渴望能够早些开始习练玉女心经,因此便不断地催促萧遥和洪凌波,说什么“全真教遭逢大难,此时灾劫初定,全教上下必然混乱不堪,你二人若是趁乱前往,必然能够浑水摸鱼,一举成功”之类的话,想让二人一刻也不停歇地便即赶去盗取内功心法,若非小龙女一直在旁劝导,说洪凌波先前已经来回奔波劳累了数日,且全真教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从他们平日里教规严谨、行事有度的作风来看,此时定然全神戒备,谨防被人趁虚而入,若是此时派遣萧遥与洪凌波前去行窃,万一打草惊蛇,对以后的行事将更为不利。李莫愁听了小龙女的这一番劝解,虽然心中仍十分急切,但考虑到将来的得失,一番利弊权衡之下,终于还是不得不同意让二人的行动暂缓数日。虽然如此,但李莫愁心急如焚,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让她安安心心地坐下等待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因此她索性便搬入了那间刻着全真派武功招式的石室之中住了下来,日日苦练招式,借此来稍稍缓解一些心中的烦闷与急躁之意。 洪凌波毕竟在李莫愁身边日久,明白师父此时那急不可耐的心情,因此暗地里便跟萧遥商量道:“其实我也并非很累,要不然,咱们干脆早去早回,想来到时只要小心行事,应当不会有大碍,正所谓师有其事弟子服其劳,这样也好让师傅不比再如此心焦地苦苦煎熬下去了。” 萧遥虽然明白洪凌波那一番完全为师父着想的赤诚之心,但他本就不愿意去替李莫愁偷全真派的内功心法,更不愿让洪凌波以身犯险,因此便说道:“师父不是已经同意了让咱们暂缓两日吗?你就不要心急了。你想一下,要是咱们现在匆匆前往,让全真派抓了个现行,那以后想再取得他们的内功心法给师父练功,那不就是难上加难了吗?俗话说谋而后定,这几日先让我好好计划一番,你也好好休息,到时候争取一举成功,岂不是更好?” 洪凌波自从那次与萧遥同赴陆家庄,一路上见识到他过人一等的机智谋略和随机应变的处置能力后,便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此时听他如此说,也只得点了点头。但她毕竟从小被李莫愁抚养长大,二人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师徒之情,将心比心之下,洪凌波终于还是不忍看到李莫愁如此急迫的样子,于是决定跟她一同搬到那石室之中,侍候她的饮食起居,只留萧遥和小龙女二人依旧呆在那位于古墓中心的小龙女所居的石室中。 此时小龙女的伤势已经好了八九分,但萧遥待她却依然如前几日重伤之下,活动丝毫不得灵便一般,饮食起居、衣食住行处处照顾得当,体贴入微,这一切都让小龙女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她心性单纯,加之之前又误解萧遥是师姐养在身边的面首,污蔑了他的清白,是以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他,此时见萧遥不仅丝毫不以为意,而且待自己一如往常,心中除了感激之外,不知不觉间对他也越发亲近了一些。小龙女久居古墓,虽然一开始也曾觉得与一个男子之间如此交往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到底是哪里不妥,却也说不上来;而萧遥经过与小龙女这短短数日的接触和交往,心中也早已明白,论及冰清玉洁、纯真善良,当世之中恐怕再无第二人能与之媲美,因此心中对她也是渐渐地暗生情愫,不再单纯地只把她当做是曾经的红颜知己时若溪的替身而已。只是萧遥心中虽然已有了这般感情,但他自己与小龙女二人却都并未察觉,只是觉得如此有说有笑地相伴生活在阴森黑暗的古墓之中,却也并不觉得如何烦闷无聊了。 这一日,两人正闲聊间,话题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当日进墓之时,李莫愁辣手突袭,以致小龙女身受重伤之事。提及此事,小龙女幽幽叹道:“过了这么多年,师姐的武功依然要远远胜过我。就算当日我心中有防备,但师姐发出的冰魄银针我依然躲不开。相比之下,我的玉峰针可真的是相形见绌了。” 原本只是陪着小龙女闲聊的萧遥此时听到“玉蜂针”三个字,忽然心念一动,想到神雕原著中赵志敬中了蜂毒后浑身麻痒难当,奇痒剧痛,难受的满地打滚的样子,暗道,这蜂毒虽然厉害,但中了蜂毒的人一时半会却也死不了,到时候我若是拿来*问全真弟子,让他说出内功心法的口诀来,那效果应该是相当不错的。想到这里,萧遥直接说道:“师叔,那玉蜂针能给我几枚吗?”这几日萧遥与小龙女相处的颇为融洽,小龙女又不以辈分自尊,因此寻常时二人说话便随随便便,没有外间俗世那般多的繁文缛节。 小龙女听萧遥想要玉蜂针,笑着答应道:“好啊,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双行密盗(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到小龙女如此痛快地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萧遥刚想道谢,小龙女却已经主动取出了金针,开始向自己示范起来。看着眼前清雅淡笑的小龙女,萧遥忽然想到之前自己从李莫愁处学武之时,虽然她教习起来也是尽心尽力,但哪一次不是自己穷尽心智,千方百计地设计安排,指望着李莫愁心情大好的时候,这才能学到手中。一念至此,萧遥喉部突然感到一阵不适,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玉蜂针是古墓派的独门暗器,创派祖师林朝英当年有两件最厉害的暗器,一是冰魄银针,另一个就是玉蜂针。这玉蜂针乃是细如毛发的金针,六成黄金、四成精钢,以玉蜂尾刺上的毒液浸染而成,虽然细小,但因黄金沉重,掷出时仍可及远,只是这暗器太过阴毒,林朝英自来极少使用,加之中年以后武功渐入化境,更加不须用此暗器,而当年小龙女的师父因李莫愁不肯立誓永居古墓以承衣钵,因此传了她冰魄银针后,玉蜂针的功夫就没再传授。萧遥一直跟随李莫愁,此前虽然从未用过玉蜂针,而玉峰针和冰魄银针的发射手法和劲道也略有不同,但二者毕竟同源,可说是一脉相承,仍然有着许多的相通之处,加之萧遥此时的武学修为又已颇具根基,于古墓派本门的武功更是深有感悟,因此小龙女只不过稍加点拨后,萧遥便已举一反三,学会了发射玉蜂针的手法,至于发射出去后的威力以及使用之时的熟练程度,那却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了。 又过了两日,李莫愁见萧遥和洪凌波依然没有动手去盗取全真派内功心法的意思,本就急不可耐的心情顿时如火上浇油般再也按捺不住,竟生起了勃然大怒,赏了萧遥和洪凌波一人一个老大的耳括子,下手之狠实是令人发指,任凭小龙女在旁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非要萧遥和洪凌波二人立马便动身出墓,前往重阳宫盗经。萧遥见再无拖延转圜的余地,只得拉着洪凌波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古墓,朝着重阳宫方向行去。 萧遥从小到大虽然历经坎坷,但从未有谁能如此这般打过他的耳光,又想到李莫愁竟然便在小龙女和洪凌波二女的注视之下如此羞辱自己,心中气愤难平,当时便欲豁出性命与李莫愁大战一场,但终究还是顾忌着双方那相差悬殊的实力而作罢。此时萧遥捂着红肿疼痛的面颊走出古墓,瞥见洪凌波脸上那青紫淤血的指痕,想到自己脸上必然也跟她这般模样,心中一时间感到十分委屈,差点一颗眼泪没从眼眶中掉下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望着远处那有着瓦黄色屋顶的重阳宫,萧遥心中暗暗决定,这口气待会一定要撒在全真教的头上。 二人出墓后便在古墓外的密林之中穿行,就在此时,远处却忽然飘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之声:“师弟,我看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另一个声音粗声粗气地说道:“好,李师哥,我再砍一些,马上就回。唉,经过了那事,咱们每天的课业现在也重了许多,如今居然连砍柴也成了修行之法。” 听到这声音,萧遥眼前一亮,赶忙拉着洪凌波运起迎风拂柳步法,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来源处靠近。没走多远,萧遥忽然看到一个胖大魁梧的道士正挽着袖管,用力挥舞着斧头砍伐柴枝。萧遥见他砍柴的样子似乎身负武功,心中一喜,低声对洪凌波说道:“就是他了。” 洪凌波点了点头,悄声问道:“直接去抓来吗?” 萧遥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并没有大队的全真教徒巡逻或是守备,当即心中一宽,说道:“嗯,抓着他直接回到古墓之中。”想了一下后,却又改口道:“不,师叔绝不会同意旁的男子再进入古墓,让这小道士认出古墓就更加不妥,还是在附近找个山洞躲起来再慢慢拷问,对了,师姐,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山洞吗?” 洪凌波微微一笑,说道:“待会你跟着我走就行了。”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那个正在砍柴的道人。 那道人正在砍柴,感到身后风声有异,赶忙回身查看时,却忽觉眼前一花,一个右侧脸颊白璧无瑕,左侧脸颊却乌黑青紫,便似中毒一般的女子陡然间出现在了面前。看到那女子宛若鬼魅的身形与她迥然大异的双颊,那道人顿时大惊失色,失声喝道:“妖女,妖女又来了。李师哥,那群邪魔外道又来到咱们山上了,我……”刚说到这里,洪凌波唰地一声长剑挺出,顶在了那道人的咽喉之上。见此情景,那道人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洪凌波没想到自己竟如此轻易地便制住了一个全真教的弟子,心中不由暗喜,收起长剑,一把提住了那胖大道人的后颈衣领处,双足在地面上一点就要离开。便在此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喝:“妖女,前几日你们吃的亏还嫌不够多吗?快放下我师弟。” 洪凌波刚想扭头去看,却忽然瞥到萧遥从二人之前藏身的树冠之中忽地一下跃出,挺剑向身后那人刺去。那道人刚才已远远地看到了洪凌波迥然大异的双颊,此时又见面前的男子也是右颊完好,左颊却隐隐呈五指状青紫起来,心中不由暗暗惊骇道,从没听师长说起过江湖上有这么一门修炼之后会让一侧脸颊中毒淤紫起来的邪门功夫啊,那怎的这两人武功却都如此高强?啊,是了,那群邪魔外道的头领霍都便不是中原武林之人,他手下所练的这等邪门武功定然也并非中原的武功了。想到这里,那道人抽出随身长剑,怒斥道:“我终南山乃清修净地,岂能容尔等这些塞外蛮夷、邪魔外道三番两次地前来骚扰?识相的赶快放下我师弟,速速滚下山去吧。” 萧遥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挥手让洪凌波先走,自己则挺剑断后。洪凌波见此情景也不多说,提了那胖道人便走。那胖道人被擒之时已被洪凌波点了穴道,此时动弹不得,只得被拖在地上哀嚎道:“师哥,快来救我。” 萧遥面前那道人见师弟竟在自己眼前被人掳走,岂能不怒?当即挺剑刺向萧遥,口中大声喝道:“鹿师弟,你别着急,师哥这就来救你。” 听到“鹿师弟”这个称呼,萧遥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在神雕原著中那个负责看守杨过,却被杨过作弄,泼了一身屎尿在身上,还险些被烧死在房间之中,后来又在众位师叔祖面前细着嗓门学杨过说话,不伦不类地说“啊,道爷,弄脏了你的衣服啦”的那个鹿清笃。一念至此,萧遥顿时想起了当初自己看到这段情节时那捧腹大笑的样子,又不禁想要大笑起来。再看眼前那面容白净的道人时,心中也失去了相斗之心,于是刷刷刷连出三剑,迫退了那道人后,转身便追寻洪凌波去了。 那道人武功有限,轻功与萧遥和洪凌波相比更是不值一提,因此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师弟被强人掳走。站在原地怒叹了一声后,只见他忽然转身便朝着重阳宫的方向奔去,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大声叫道:“不好啦,贼子又上山了,清笃师弟被他们抓走啦!”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逼问(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和洪凌波二人挟着鹿清笃穿过密林,一路朝着秦岭山脉而去。萧遥平生第一次做这种挟持人质的事情,虽然明白自己已身处于南宋世界,而非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但心中却依然不免有些罪恶感,因此特意与洪凌波说自己负责断后,远远地在后面缀着,以求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用再听着鹿清笃那凄厉刺耳的叫声了。 三人沿着山间小路,慢慢地遁入了秦岭山脉的深处。此时周围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山峰也随着地势慢慢高大陡峭了起来。脚踏着纵横连绵高耸入云的太白山,萧遥振臂回望终南,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当年唐太宗李世民的诗句: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出红扶岭日,入翠贮岩烟。叠松朝若夜,复岫阙疑全。对此恬千虑,无劳访九仙。正想的出神间,耳畔处却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微弱的话语之声,声音细微,显然是从极远的地方顺风传递过来的。萧遥运转起浑身内力凝神细听,借着风势,终于听到了从重阳宫方向传来的声音:“清笃已被强人掳劫挟持着往子午道退去,志平,你带一些人去封住出山的道路,若遇到强人硬闯,你们无需拦阻,只需放火为号,然后远远地监视跟踪即可;志敬,你带着其他的师弟们进山搜索。敌人武功高强,你们发现踪迹后也先不要动手,免得徒增伤亡,立刻发信号给师叔伯们知晓便可。”话音虽然沧桑,显示说话之人是个沧桑年迈的老者,但语音清澈嘹亮,想来便是以内力发出,好教身处于那偌大的重阳宫中的每个弟子都能听见。萧遥听到这声音,心中也不由暗暗赞叹说话老者那雄浑的内力。 得知全真教已开始着手封山搜索自己和洪凌波二人的踪迹,萧遥心中虽然依旧镇定自若,但也绝不敢再漫不经心地随意应对。顺着洪凌波一路留下的指路暗记,萧遥跋山涉水,穿林跃石,这才终于在一个从外面看过去只是一片苍茫林海,绝无丘壑之类能够藏身的小山谷中找到了洪凌波。一见到那藏身之所,萧遥心中顿时暗暗感慨大自然的造物之奇,更感慨洪凌波竟会知晓这样一处绝佳妙地,只见一个小山洞凭空出现在离地面大约四五丈高的石壁之上,这样的高度恰巧也是这片林海之中树木的高度,因此这个小山洞的洞口恰巧便被周围的树木那茂密的树冠遮挡个严严实实,若非有洪凌波的刻意指引,萧遥完全想象不到,在一株大树的树冠后面,竟还会隐藏着一个石洞。望着那个山洞,萧遥笑着问道:“凌波,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洞口的?” 洪凌波嫣然一笑,说道:“当年师父曾经带着我到长安去追杀一个仇家,那仇家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后来逃到秦岭,希望能借助地利的优势躲开师父的追杀。我和师父在这秦岭中搜索了五日五夜也没见那人的踪影,正要放弃时,却发现在这片林子之中,忽然有几头狼一直仰着头,死死地守在这棵树下,一步也不肯离开。这片林子之前我们已路过了好几次,但眼见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便断定敌人并不在此处,于是就又去了别处。当时见到那种情况,师父心思敏捷,已猜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暗中观察了一天一夜,这才发现原来树冠之后竟有个石洞。若非那人先前被师父刺伤后一直流血不止,那些狼嗅到了血腥味,这才帮我们寻到了这里,否则单凭我和师傅是无论如何也找不着此处的,却没想到今天竟能派上用场。” 萧遥感慨了一阵后,望着那离地面四五丈高,大概相当于后世四五层楼高度的石洞,以及石洞下那光溜溜的石壁,又不禁发起愁来,说道:“这么高,中间也没有丝毫可以接力的地方,这可怎么上去呢?凭咱们的轻功那可有点难。” 洪凌波狡黠地一笑,说道:“你平日的那股聪明劲儿都哪去了?看好了。”说话间,已沿着树干,几个纵跃间便到了树顶,然后 踩着其中一根较为粗实的树枝,枝叶摇晃间,人却已经消失不见,宛如进入了一旁的石壁之中。 萧遥见此情景,心中又赞了一声妙,于是也有样学样,依着洪凌波的办法,攀到了树顶后,脚下使出迎风拂柳步法,踩着树枝,伴着哗啦哗啦的树叶响声向着石壁飞去。眼见就要撞到石壁之上,萧遥心中一紧,下一秒却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之中,那些笼罩周身的树枝树叶也都瞬间不见,待凝神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身处于石洞之中。 四下里看了一圈,萧遥发现这石洞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反正三个人坐在洞中是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再去看鹿清笃时,才发现他躺在地上,似乎已晕死了过去,而那扇从外面看能将洞口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枝叶大门,此时从里面看出去却发现其实中间还是有着不少的空隙,可以很方便地从洞内便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说道:“凌波,有这样的好地方,还担心什么全真教能够找来呢?咱……” 萧遥这话只说了一半,那个咱们的“们”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只听躺在地上的鹿清笃忽然大叫着打断道:“全真教?道爷便是全真教弟子,你们这些妖邪既知我全真教的大名,识相的就赶快放了道爷,说不定道爷心情一好,便饶了你们的狗命,哎呦……” 看着被反绑双手,扔在石洞一角的鹿清笃,听了他这番似乎神志不清的话语,萧遥问道:“凌波,他怎么了?拿到内功心法这事还得着落在他的身上,这之前可不能让他的脑子犯糊涂。” 洪凌波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就是之前他总是大吵大闹,求我放了他,吵得我耳朵疼,所以一时心烦,就给了他几下子,谁知道这道士看上去虎背熊腰的,原来却是个脓包,让我三拳两脚给打昏了过去。刚才想来是听到了你说到‘全真教’这三字,他昏迷之中误以为是他的师兄弟们救他来了,这才疯言疯语地说了一番,没事。” 听了这话,萧遥微微一笑,暗道这鹿清笃果然与神雕原著中一样,是个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窝囊废。撇了撇嘴后,指着他说道:“凌波,咱们这便开始办正事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逼问(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萧遥的话,洪凌波点了点头,手持长剑走到了鹿清笃的身旁,用脚踢了他两下后,冷喝道:“喂,醒醒。” 鹿清笃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但他先前被洪凌波一拳打在脑袋上,此时余劲未消,其痛犹在,因此甫一醒来,便又哼哼唧唧地叫起了痛来。萧遥站在一旁看的好笑,又不愿再耽误时间,因此便直接走上前去,把鹿清笃扶了起来,让他背靠着石洞的岩壁坐在地上,又喂他喝了一些自己随身携带的饮水后,鹿清笃这才逐渐回过了神来。 睁开眼睛,鹿清笃见自己面前站着的除了之前挟持自己的那个妖女外,还有一个气宇轩昂、身材挺拔的男子,待看其面容时,却发现他的左颊上也是一片淤紫,便似中毒一般。见此情景,鹿清笃心中一震,心中也开始在暗暗思索江湖上何时有了这么一门修炼之后,会使脸颊中毒淤紫起来的邪门功夫,但他转而又想到,这门功夫既然如此阴邪恶毒,想必威力也是十分强横,若是用在自己身上,那所受的苦楚可就难以言喻了。一想到这里,鹿清笃立时跪倒在地,求饶道:“两位大侠饶命,小人只是全真教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道士,人微言轻,对于教中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求两位大侠高抬贵手,放过了小道吧。” 听了鹿清笃的这番求饶,萧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只是冷哼一声,但心中对这鹿清笃的为人越发有些瞧不起了,因此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冷冷地道:“交出你们全真派的内功心法,饶你不死。”说着,从洪凌波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放在了鹿清笃的面前。 鹿清笃原本以为此番萧遥和洪凌波二人挟持自己,是因为那英雄会会主霍都不甘心前几日的失败,因此准备率众卷土重来,再上终南山,这才命手下先来试探一下本教的虚实,而自己正好倒霉,撞在了敌人的手里,现在听到萧遥的这个要求,顿时心念一动,暗道:莫不是我猜错了,这些人其实并非是那贼子霍都的手下,而只是武林中那些觊觎我全真派武学的旁门左道中人?一念至此,鹿清笃的态度立变,昂起脑袋,挺起了胸膛说道:“两位是哪门哪派中的人物,竟敢挟持全真弟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你们快快将我松绑并送回师门,到时候我去向师父求情,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命。还不快把我放开!”他平日里行走江湖,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报上全真教的名号,说自己是全真弟子,对方无不礼待有加,盖因全真之名举世皆闻,人人敬仰,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他这高傲自大,说话时飞扬跋扈的性格。 萧遥见鹿清笃到了这种地步竟还敢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出身名门正派,高人一等的臭架子出来,顿时被他气笑了出来,洪凌波也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鹿清笃给两人笑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萧遥笑了一阵,走到鹿清笃面前问道:“你当真不写?”说着,双目一眨不眨地*视着鹿清笃。 鹿清笃如何能受得住萧遥那锐利的目光?两人眼神只一相接,鹿清笃顿时觉得浑身到处都不自在,就好像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顶在咽喉一般,心中更是翻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意,不自觉地便将头扭向了一边,错过了萧遥的目光。虽然如此,但他认定了这两人就只是江湖中普普通通的二流人物,自己作为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岂能在他们面前堕了威风?因此依然紧咬牙关,说道:“不写,你们这两个……啊……” 正说着,鹿清笃忽然感到双肩肩窝处以及胸前几处大穴传来一阵剧痛之感,赶忙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并无什么异状,但那种疼痛之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弱,反而有渐强之势。鹿清笃心中害怕,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对我使了什么阴毒的武功?我告诉你,我作为堂堂全真弟子,岂能……哎呦……岂能屈服在你们这些江湖中的鼠辈手中?我鹿清笃……哎呦,你到底对我使了什么阴损的功夫?啊……”说着,他整个人已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来回扭曲着。 见此情景,萧遥微微一笑,依然用刚才那种轻缓柔和的声音问道:“写吗?” 鹿清笃此时浑身上下如万蚁咬噬,骨缝中和肌肉间说不出的麻痒难当,似乎非要好好抓挠一番方能过瘾,但偏偏这奇痒之中却还掺杂了剧痛之感,什么刀剑锐利之物划割肌肤的疼痛与之相比,实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两种感觉此起彼伏,且一波胜似一波,直让鹿清笃大呼难受,到后来连话也说不出来,但他手足被绳索紧紧缚在一起,因此只能不断地在地上来回扭动,但面颊却紧贴石壁用力摩擦,浑然不管那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有许多尖锐的石子。如此这般来回数下之后,鹿清笃已是满面鲜血,一张胖脸上到处都是被石块划伤的血痕,但他犹自不停,依然用力地在石壁上摩擦着面颊,企图借此来稍稍缓解一下那奇痒剧痛之感。 洪凌波先前只是见萧遥的右手在鹿清笃身上按了几下,也并没有看清楚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此时见鹿清笃竟陷入了如此癫狂的状态,看着已被鹿清笃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的石壁和他布满血污、皮开肉绽却仍在不断摩擦的脸颊,纵然洪凌波闯荡江湖见多识广,厮杀争斗之时也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此时见到,她心中不忍之余却仍存了疑惑,不明白萧遥究竟在鹿清笃的身上使了什么手段。又看了一阵,眼见鹿清笃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洪凌波将萧遥拉到了一旁,悄声问道:“萧遥,你究竟对他使了什么手段?快叫他停下吧,再这样下去,估计他脸上的皮肉都会被全部磨掉的,那……” 看着洪凌波脸上那隐约可见的反感之意,萧遥也觉得是该适可而止了,因此从怀中掏出了小龙女随着玉蜂针一起传给自己的解药,喂在了鹿清笃口中。过了半晌后,萧遥见鹿清笃悠悠醒转,又淡淡地笑着问道:“写吗?” 此时的鹿清笃已恢复了些许意识,感受到脸上那如生撕肌肤般火辣辣的剧痛之感,他哪里还敢再说二话?于是连连点头,带着哭腔说道:“写,写,我写还不成嘛。”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窥九阴踏正道(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灵室中出来后,萧遥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偷偷地四处查看了一番,发现自己的行踪似乎并未被孙婆婆等人察觉到后,萧遥心中顿时放下了心来,同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块已将九阴残篇拓印在了上面的白色棉布,放在烛火之下认真地看了起来。 当年林朝英逝世后,王重阳曾又来到古墓之中吊祭,见到石室顶上林朝英留下的玉女心经竟把全真派所有的武功尽数破去,心有不甘的他便想到了借自己在华山论剑中得来的九阴真经上的功夫破解玉女心经,于是便将九阴真经上的少部分武功刻在了密室室顶之上。此时萧遥将这九阴残篇拿到手中,虽然明知并不完整,但还是十分期待地看了起来。待细细翻看时,这才发现原来这九阴残篇之中虽然并没有总纲,但是有易筋锻骨篇、疗伤篇、点穴解穴篇、移魂*、蛇行狸翻之术、大伏魔拳法、螺旋九影、鬼狱阴风吼这八门武功。萧遥以前对于自己的身体资质并不满意,心中早就谋划着想要借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重塑体格,此时见到这九阴残篇果然不负自己所望,记载有这门武功,不由得惊喜异常,待仔仔细细地看下去时,才明白此易筋锻骨篇为九阴真经起初的心法,练成后功力等各方面均进展迅速,其中还提到: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其中不但有打坐修炼的静功,也有由外而内的动功。见此一节,知道自己塑体有望,萧遥心中欢喜之余,便一口气将剩下的七门武功都看了一遍,而他也是越看越感到心惊。这剩下的七篇九阴心经包罗万象,其中既有关于治疗内伤的独到见解,又有述及点穴方面的要旨;既有摄心夺魄的精妙武功,又有灵动异常的身法绝技,还有威猛无伦、阳刚之气甚重的拳法,以及以音伤人,以音索魂的音波功,甚至还有集身法、步法、罡气于一体,可平地拔起数丈,亦可平空飞行万里,身体周围有一层自然罡气,可攻击外敌,练至上乘可幻化出九个身影,与佛门无上神功“莲台九现”有相同的功效的武林上乘轻功。见到这七门各有所长,且都属于是武林中无出其右的武功,萧遥如获至宝,当即一门心思地仔细研读了起来。 接下来的数日之中,萧遥终日将自己关在房内钻研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为了今后的携带更为方便,同时也是希望能够将九阴真经尽数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萧遥竟将棉布上拓印下来的全部文字符号统统又誊抄到了纸张之上。如此一来,晃晃数日又是眨眼即逝,但萧遥记心极强,所有的精力又全都放在了这上面,因此在将九阴真经誊抄了一遍后,他竟已将所有的内容都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而且在抄写的过程中,萧遥同时还在认真地揣摩研究其中所包含的武学道理,并结合自己以前所学的武功,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因此萧遥很快便将所有的武功熟记于心,并开始准备着手修炼了。 此时,萧遥的桃花岛武学除了兰花拂穴手外均已有所小成,看着九阴真经上的那些绝妙武功,他也已不再满足于只是默默记下,而是想要真正地施展出来。想到自己由于这段时间沉迷于九阴真经之中,平日里足不出户,也没有见到完颜萍一面,一念至此,加之思及自己先前想要融合各家武学,开宗立派,自成一系的想法,因此萧遥便决定,再次走出古墓回到茅屋,开始新一轮的苦练。 想到这里,萧遥说做就做,揣着誊抄而成的九阴真经便回到了茅屋。初一进屋,他却忽然吃了一惊,原来屋中的各种摆设并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那般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眼前的桌椅板凳等物都是被擦拭地一尘不染,显然是已经有人精心地打扫过。见此情景,萧遥心中顿时吃了一惊,暗道这么简陋的茅屋,谁还会来专门清扫一番。正疑惑间,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欢喜的叫声,说道:“萧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那声音,萧遥转身一看,果然是完颜萍正亭亭如玉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见到完颜萍,萧遥走了过去,笑着说道:“萍儿,你怎么在这里?” 完颜萍撅着小嘴,状作娇嗔地说道:“萧遥哥哥,你骗人,上次你说第二天会在这里等萍儿,结果一连半个月都没再见到你。你去哪了?” 萧遥见完颜萍如此娇态,不由得心痒难耐,灵机一动,说道:“对不起萍儿,是师父突然带我进山采药,这才……” 这些日子以来,完颜萍其实天天都会来到这茅屋之中等着萧遥,可一连数日不见,她便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此刻见到萧遥安然而归,心中其实已经放下了心来,再听到萧遥的“解释”后,前些天的担心顿时间便烟消云散,拉着萧遥问他在山中的见闻。萧遥生怕自己说漏了嘴,于是拉着完颜萍,借口考较她此时的武功水平如何,二人又切磋了起来。一交上手,萧遥便发现完颜萍的功力水平较之半月前提升的着实明显,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段日子以来,完颜萍一定下了不少的苦功夫。当日两人重叙旧情,在茅屋之中自然少不了一番喁喁私语。接下来的数日,完颜萍依然一如往常地来茅屋找萧遥切磋武艺,而萧遥也逐渐开始着手修炼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并以经上的武功与完颜萍切磋,借以提高自身的武艺。但是一个月下来,萧遥发现自己除了武功越发精纯熟练,武学认识越来越深外,自己却还是不能达到融合各家各派武学的地步。此时萧遥细思之下,结合神雕原著中杨过是到了后期,创出了黯然销魂掌后,这才勉强算是成功,而郭襄,张三丰等后世人物更是到年近花甲才逐渐形成了峨眉与武当两大体系的武学,开宗立派,成了一代宗师。想到这里,原本一度春风得意,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认为自己的资质会超过杨过,张三丰,何足道,郭襄这些历史人物的萧遥虽不免有些灰心丧气,但想明白了短期内自成一系的愿望很难达成,并放下了心中一直苦苦牵念而不得的事情后,他却也感到了一些豁然之意,反而能够更为专心地投入到修炼九阴真经的正道上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易筋锻骨功初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遥和完颜萍又回到了之前相互切磋比试,提高自身功力的那种状态。此时的萧遥由于手中虽已握有九阴真经和桃花岛的武学,但这两项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功他都没有练至如古墓派武功那般精纯熟练的程度,因此在与完颜萍相较之时,萧遥便干脆便不再使用玉女素心剑法死死地压制于她,而是借口以师父新传授了武艺为名,轮番使用九阴真经和桃花岛武学与完颜萍切磋。如此一来,完颜萍依仗着自己的全真派武学渐为纯熟,修炼的境界也日益高深,切磋之时竟能与功力虽猛,但无奈所学掌握毕竟有限的萧遥打成平手。二人各施所学,尽出全力,最终虽只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但在这种棋逢对手的环境中,二人的武功经验与修为也在一次次的磨练中快速提升着。 如此这般忽忽半月而过,萧遥已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正在慢慢地深厚起来,虽然与完颜萍切磋之时仍然是难求一胜,但与刚开始时唯有一败的结局相比,那已是托了自己悟性奇高,加之肯于勤学苦修,不敢有半分懈怠的福气了。再过数日,九阴真经上除了易筋锻骨篇、疗伤篇、点穴解穴篇、移魂*这四门并不以外门功夫为主的武功外,那蛇行狸翻之术、大伏魔拳法、螺旋九影,包括鬼狱阴风吼这些临敌之时十分犀利威猛的武功,萧遥都已将其中的招式与变化等都统统练会,并能够十分娴熟地施展出来,至于黄药师传授的落英神剑掌法和剑法,还有旋风扫叶腿法更是已练至了小成,每每施展出来时,完颜萍总需拼尽全力,方才能一一将招数接下来。她初时见到这些威力无比强横,且风格各异、招数变幻无穷,一眼便能看出实乃武林中一等一绝学的武功时,就已经明白这些武功定然不像是自己先前猜测的那般,是什么隐世不出的江湖中高手前辈所传,萧遥能够掌握这些武功,那足以说明他身份的特殊与神秘,因此心中极为好奇,便想去问一问自己的师父清静散人孙不二,借此弄明白萧遥的身世与来历,但还好萧遥反应及时,灵机一动,借后世很多网络小说中的情节,只说这些武功是自己与师父在山中探秘时无意间偶得。而对于如此荒诞不羁的说法,完颜萍一时间竟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并在萧遥的不愿涉足江湖,只想安安静静生活的一番劝说之下,打消了刨根究底的念头。但经过这一番事情后,萧遥心中也明白了过来,虽然自己此时身兼桃花岛武学与九阴真经两大奇功,但这两门功夫实在是太过于惹眼,现在还好只是被完颜萍这种不仅倾心于己,而且江湖经验并不丰富,且相比之下所知甚少的武林中人看到,可俗话说树大招风,万一自己以后在江湖上走动之时,不小心显露出了自己会这两门功夫,又不小心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的话,那以后的麻烦可真是少不了了。想到这里,萧遥登时忧心忡忡,开始苦思解决的办法。 由于这段时间萧遥见与完颜萍拆招之时受益匪浅,因此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外门功夫之上,忽略了内功心法的练习,此时静下心来回想一番,萧遥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躺在床上,脑海中想起关于九阴真经的诸般往事,梅超风与陈玄风二人的名字此时突兀的窜入了萧遥的脑海之中,而那在人的头骨上随意一抓一刺便能留下五个指孔,被斥为邪功,毒辣阴狠,害人无数的九阴白骨爪也随之立刻被萧遥想了起来,而想起二人当初只盗取了下卷记载武功招式的经书,并未连同上卷记载内功心法的经书一同盗走,萧遥一时间隐隐约约似乎猜到了什么,继而转念思及倚天剑与屠龙刀的故事,想起后世的周芷若从倚天屠龙中得到九阴真经后却没有从头开始扎扎实实地练起,而是选择了速成,结果最后生生地练成了一路邪派武功,不可谓不悲催。其实从一开始练功的时候,萧遥心中便已隐隐觉得自己如此急功近利地只修炼那些威力刚猛的武功,而且还只是单单修炼外门招数,并不配合内功心法一起修炼实在是有些不妥之处,但当初他觉得还是先过把瘾,等将外门武功的招数都练会之后,再慢慢修习与之相配的内功也不算太迟,此时回想起来,萧遥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的后怕。正想着,他却忽然眼前一亮,暗道一声自己真是欲速则不达了。将完颜萍送回重阳宫后,萧遥回到墓中便赶忙盘膝正坐,脑海中细细回忆起了那易筋锻骨篇的心法步骤来。 这易筋锻骨篇乃九阴真经中的上乘武学,习之能令人原来的功力陡然间增强数倍,不仅如此,更是拥有能在不知不觉间强化人身体内的内部脉络,有筑基培元,提升自身资质,拓展筋脉等等绝妙的好处,萧遥之前一心想要将这九阴残篇弄到手中,其中六七分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易筋锻骨篇,想要借此改变自己那顽劣不堪的身体资质。但真当他将九阴残篇拿到手中后,一时间却又被上面威力刚猛、精妙绝伦的武功给深深吸引住了,抵挡不住那些高深武功诱惑的萧遥顿时便心痒难耐,这才将最开始想要修炼易筋锻骨篇的念头给抛到了一边,若非完颜萍无意间的提醒使萧遥悬崖勒马,及时改归了正途,明白只有先修炼易筋锻骨篇才是王道的话,恐怕再往下修炼下去,萧遥免不了便会走火入魔,就是像周芷若那般,硬生生的练成了一身邪派的武功也难说。 找准了方向后,萧遥便扎扎实实地修炼起了易筋锻骨篇上的功夫。有了寒玉床作为辅助,萧遥的功力一日千里,简直可以说是进境神速,并且在这个过程中,随着易筋锻骨篇的练成,萧遥的武功也越发高强,武学修为也更为深厚,兰花拂穴手这门先前并不被萧遥所重视的武功也慢慢展现出了它应有的威力,更是渐渐成为了萧遥临敌之时的拿手绝技,而随着对于九阴真经中点穴解穴篇的理解与修炼,二者取长补短,互相融合,使得萧遥对兰花拂穴手的理解也更为深刻,尤其是加入了九阴真经的理论和心法后,威力更是有隐隐超过黄药师原版的趋势。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从萧遥想明白了修习易筋锻骨篇的种种好处后,他便强行抑制下了自己心中那股强烈的想要立刻练习那些绝妙武功的冲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修习易筋锻骨篇与九阴真经的内功之上,而且有了寒玉床这等天地奇物,萧遥更是如虎添翼,练起内功来突飞猛进,不过月余,便已将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修到了第二重,易筋锻骨篇更是一口气修到了第四段,萧遥自身的功力较之先前,已增长了五成有余,若非九阴真经和易筋锻骨篇都是越往上练,则侧重点越偏向于功力的精纯,而非提高的程度多少的话,那么此时萧遥的武功已可轻松力压李莫愁这等江湖中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了。与此同时,修炼这易筋锻骨篇的种种好处也渐渐显现了出来,耳聪目明这些细微的好处自然是不必多说,反应迅速、力量增大这样的应有之效自也不用多提,最需要注意的,其实还是对于浑身脉络的改造与强化。萧遥以前曾被李莫愁以外力强行开筋舒骨,虽然颇有成效,但那番罪当时受的却是着实不轻,当时还差点被李莫愁直接给弄成残废,若非洪凌波当时舍命相救,以自身本就所剩不多的内力为萧遥护体润养的话,此时的萧遥恐怕真的只能是废人一个了,但这易筋锻骨篇与之相比却是全然不同,它并不以外力施于肉体,而是纯靠所练内功生成的内力筑基培元,拓展筋脉,提升自身资质,且这一切都是由内至外,润养改变于无声之间,所以萧遥并没有什么痛苦难受之意,月余之后,萧遥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已妙至毫巅,身体的资质更是比以前提升了一两个档次都不止,已可堪与那些普通的武学天才相比了,至于距离武学奇才却还有一段距离。 这一日,萧遥与完颜萍又在切磋。二人自从之前那次相遇后,萧遥为了快速地提高完颜萍的武艺,因此专门以玉女素心剑法与完颜萍的全真剑法相斗,但时日渐久,二人均感到从这样的切磋之中受益匪浅,感悟良多,完颜萍通过一次次的切磋磨炼,获得了比在师门之中更为全面,难度也更高的较量,对于自己的临敌之时的经验以及内功修为的深浅、招数的纯熟等各方面自然会有一个十分巨大的提高,至于萧遥,虽然通过这样的切磋并不能提高太多的地方,但对于他新近修炼的桃花岛武学与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却是大有裨益,不仅能帮助他很快地提高对于招数的纯熟度,而且也能让他在近似于实战的环境下有效地实验出招数的威力,并融会贯通,真正地将其练到如驱臂使,得心应手的地步。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二人才不断地相互切磋,相互较量,如此互助提高,乐此不疲。 萧遥自从开始练习易筋锻骨篇后,功力提升了已不止一星半点,不说以本就威力强横的桃花岛武学与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与完颜萍对敌,就是用威力平平,并没有克制全真武学之特点的古墓派普通剑法相互切磋,完颜萍也再难有还手之力,往往数招之间,完颜萍便被萧遥气势凌厉、出招迅猛,便似排山倒海倾覆而至的连绵不绝的剑法打地连连后退。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易筋锻骨篇那与世无伦的绝佳效果。 随着完颜萍手中长剑再次飞出,二人此次的切磋再次以萧遥获得压倒性的胜利而告终。完颜萍捡起飞落在地的长剑,故作生气道:“萧遥哥哥,你欺负人。”说着,长剑入鞘,回身便要离开。 萧遥见此情景,赶忙追了上去。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完颜萍打情骂俏,关系较之以前愈发亲近,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也早已捅破,只是萧遥心中十分珍惜与完颜萍之间的这段并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感情,在他心中更多的也只是把她当成是自己一个爱护有加的妹子看待,而完颜萍虽继承了女真一族豪迈爽朗的个性,对于萧遥也早已暗生情愫,倾心有加,但她毕竟年龄尚小,只有十六七岁而已,加之从前又并未有过对于一个男子的这般情感,羞涩难当之下,加之不知所措,是以两个人虽早已心意相通,但其实平日之中只是互相关心,并无什么逾越之举。此时萧遥见完颜萍转身作势欲走,心中不由得大为爱怜,赶忙从后面追上之后,一把拉住了完颜萍的胳膊。刚一攥到手中,萧遥顿觉手掌心柔腻无比,触手之处缠绵温暖,心中顿时一荡,情不自禁地微一用劲,便将娇俏的完颜萍搂在了怀中。 完颜萍以前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此时被萧遥拥在怀中,一时间面红耳赤,又想逃开,感受到萧遥怀抱的温暖与宽大后,却又想从此这般紧紧贴着再不离开。这么两相犹豫之下,她已被萧遥紧紧抱在怀里。 感受到怀中的玉人乖巧地伏在自己的胸口,萧遥心中一时间激动已极。二人于这旷野平川之中相拥而立片刻后,萧遥便拉着完颜萍向着茅屋走去。其时山谷之中一片寂静,天空中晴云缱绻,二人牵手而行,仿若漫步云端,心中都有着说不出的欢喜与激动。 回到茅屋,萧遥不发一语,完颜萍亦是羞于言辞,二人径直坐在床上,两只手轻轻地牵在一起。过了一会,完颜萍忽然轻轻地说道:“萧遥哥哥,你亲我一下吧。” 萧遥听完颜萍如此说,心中一时间又高兴又激动,便探头过去,想轻轻地在完颜萍的脸颊上吻一下。谁曾想,完颜萍见萧遥来亲自己的面颊,竟轻轻地把头稍稍侧了过去,这一侧之下,二人口唇相交,登时吻了个正着。 一吻只是转瞬而过,完颜萍受了这个吻后满面绯红,刚想低下头去,萧遥却受了这一吻的鼓励,登时乘胜追击,一把抱住了完颜萍,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完颜萍条件反射般地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双目之中如清波流盼,满目含情地望着萧遥。见此情景,萧遥再也忍耐不住,当即深深地吻了下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茅屋情迷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感受到从自己嘴唇之上传来的火热柔滑之感,完颜萍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正在缓慢融化的冰块,一点点地迷失在萧遥传递而来的炙热气息中。面对着已将自己的身体斜抱在了怀中的萧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处更是露出了一抹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刚才因为紧张而十分僵硬的身体也慢慢地柔和了下来。 而感受到怀中这个娇俏可人儿的变化,原本一寸寸轻抚着完颜萍的身体,以图让她放松下来的萧遥也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转而双臂环抱,一手垫在完颜萍的后颈之下,一手放在完颜萍的前胸之前,自己则完全坐在床上,好让完颜萍能够将她的上半身都倚靠在萧遥的身体上。其实,对于完颜萍这样一个既活泼开朗,又纯真善良,同时论及姿色也是上佳的女子,萧遥心中从始至终并无过多的亵渎之意,更多的只有爱护与怜惜之情,只想好好地呵护于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刚才的那一个吻,也并非是出于情欲所需,进而干柴烈火,以致意乱情迷,因此二人一吻过后,心中反而都安宁了下来,只想如此这般安安静静地相拥相伴一生一世。 就这样,完颜萍躺在萧遥的怀抱之中,闭眼可闻从他身上传来的浓烈的男子气息,睁眼便可见到他温暖和煦的笑容,一颗心只觉得满满的都是幸福与满足,当即嘤咛一声,伸出双手环抱在了萧遥的腰间。看到完颜萍如此情态,萧遥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轻声问道:“萍儿,你怎么了?” 完颜萍听了这话,双颊晕红,欲语还羞,可她双唇微启却并不说话,只是将头深深地埋在萧遥的胸前,轻轻地用力摩擦着,似是极为不舍的样子。 萧遥见此情景,却也并不再追问下去,而是轻轻低头一吻,准备在完颜萍飘散着栀子花香的缕缕青丝上亲一下,谁知刚低下头去,完颜萍却忽然抬起了头,用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遥。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几乎是鼻尖碰鼻尖的完颜萍,萧遥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了起来,而完颜萍也与他一样,呼呼呼地喘出了几口粗气,房间中的宁静顿时被一股闻之令人耳红心跳的气息所打破。 二人相拥以对,四目相接,萧遥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完颜萍,霎时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便在他这瞬间失神的当口,完颜萍突然挺身抬头,轻轻地在萧遥的嘴唇上点了一下,萧遥还没反应过来,完颜萍又已轻轻地吻了过来。萧遥见完颜萍如此主动,虽然心中十分欢喜,但他一时间仍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若是与她更进一步的话会不会伤害于她。就在这个萧遥犹豫的时机,他却忽然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两片温热的柔软之物包裹住了,紧接着,一条温润甜腻、小巧光滑的灵舌怯生生地探进了口中,就像是一个玲珑有致的少女第一次到陌生人的家中做客,那种羞怯与腼腆完全是一模一样。萧遥感受着那条探入口中的香舌在碰到自己的牙齿后忽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勇往直前,试探性地与自己的舌头接触了几下后,便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起来,心中的欲火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抱住完颜萍的双臂忽然加力,原本放在她胸前的左手又开始轻轻挪动了起来。 或许因为完颜萍是躺在萧遥的身上,加之这般亲密的接触早让她浑身发软,这般亲吻数合后,完颜萍便后颈乏力,再也支持不住,重又倒在了萧遥的怀里。刚才完颜萍的一番主动进攻,其实也只是因她心中情欲难以遏制,而她的性格又是十分开朗,心中的所思所想尽皆都表现在言行举止之上,不会有丝毫的隐瞒,因此脑海中思及自己对于萧遥的感情时,她心中的情欲一时间难以控制,为了能够向萧遥表达出来,反应在举止上时,便选择了这个她仅会的方式。此时她躺在萧遥的怀中,思及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是十分羞怯,是以此刻眼眸低垂,俏面含柔,连看也不敢再看萧遥一眼。 萧遥并非是柳下惠,此时见此情景,哪里还能再忍受得住?只见他左手上的动作陡然间加快,力度也增加了不少,直直地向完颜萍的衣襟内探去。感受到萧遥的动作,完颜萍低声嘤咛了一声,浑身瞬间又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起来,萧遥赶忙轻轻地抚摸她的身体,同时把她从自己怀中缓缓抱起,放在了床上。由于萧遥只是轻抚完颜萍的腰肢与后背,并没有着急触及重点部位,因此片刻之后,完颜萍便渐渐地毫无抗拒,只觉浑身瘫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身体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见到时机已经成熟,萧遥缓缓除下了完颜萍套在外面的道袍,顿时间,一具曲线曼妙,玲珑有致的玉体便横陈在他的面前,虽然尚且还隔着一层亵衣,但萧遥却仍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唾液。看着仍然微闭着眼睛,贝齿轻轻咬合着下唇,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出了一条弧线的完颜萍,萧遥的心神顿时一阵激荡,俯身躺在完颜萍的身侧,再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与之前那次不同,这次二人的双唇甫一相接,便如浑然天成一般,再也没有丝毫片刻的分离。完颜萍躺在床上,后颈有了支撑,面对萧遥的索吻也更为主动,宁静的茅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潺潺戏水之声,偶尔还伴随着几下口唇相吸之时的嗤嗤声响,过了片刻,随着萧遥双手掌控的范围越来越大,完颜萍那双芊芊素手也一点点地攀上了萧遥的脖颈。受到这样的鼓舞,萧遥信心大振,双手几个起落间,完颜萍浑身上下已再无一件衣物遮挡。而与此同时,萧遥身上的衣物也在不知不觉间离体而去。忽然间,一丝冷风透屋而过,完颜萍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感受到完颜萍身上的冷意,萧遥再不迟疑,当即俯身而下,紧紧地与完颜萍贴在了一起,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逆天绝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二人内功深厚,别说丝丝微风了,就是置身于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处,内力一经催转起来,身体上那也是没有丝毫的冰冷之意。此时,完颜萍被萧遥紧紧搂住,双颊上通红发热,看得萧遥心痒难耐,当即伸出双手,一下子攀上了完颜萍那珠圆玉润的双峰,轻轻揉搓了起来。完颜萍从小到大哪经历过如此阵仗,萧遥只一握之下,她立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身子扭动了几下后,便羞得不知所措,脑袋直往一旁侧去,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再看向萧遥。 完颜萍的*只是盈盈一握,与洪凌波相差无几,此时萧遥握在手中十指大动,一时间心中说不出的激动,说不出的兴奋,忽然,只见他邪邪地一笑,然后猛地低下了头去,埋首在了完颜萍的*之间。完颜萍见萧遥竟吻上了自己的胸脯,心中更是觉得难为情,一时间羞赧已极,赶忙鼓足了一口气扭动身体,准备制止萧遥的行为,但值此耳鬓厮磨之际,她哪有萧遥的力气大?虽然她尽力想要摆脱,但仍然只觉得一时间胸前到处都是道道触感强烈的湿润吻痕。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克制的完颜萍终于轻轻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听到这一低声的呻吟,萧遥双手转而握在完颜萍的腰间,顺着她的肚腹间一路向下吻去。此时的完颜萍早已瘫软如泥,浑身上下只觉得如万蚁齐噬,肌肉间和骨缝之中麻痒难当,而且口干舌燥,已快连叫都快叫不出来了,此时萧遥又猛然直探向桃花深处,更是戳中了完颜萍的要害,在萧遥的口唇与完颜萍的肌肤相互接触的那一瞬间,只听完颜萍突然猛地大叫了一声后,便只剩连连喘气的力气了。萧遥踞身于完颜萍的桃花之畔,看着那鲜红娇嫩,顶部只有短短的几根嫩芽的水蜜桃,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不自禁地吞咽了几口唾液后,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激吻送了上去,顿时又是口齿留香,香津横流。 此时的完颜萍大脑中的意识已有些模糊,躺在床上的她口中娇喘连连,浑身上下更是柔若无骨,这与平日里那个仗剑玉立,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的完颜萍简直是判若两人。萧遥看着眼前的佳人完璧,酥胸玉乳,浑身上下只觉得燥热难当,一个虎跃便又将完颜萍压在了身下,双手撑住床板,下身微一用力,便向前挺进了半分,顿时感觉进入了一个十分紧致而温润的狭窄空间之内,但就是这半分的距离使完颜萍痛呼了一声后便猛然清醒了过来,同时双手紧紧抓住萧遥的胳膊,说道:“萧遥哥哥,好痛……”身体也一直在向上收缩,以求避免与萧遥的接触。萧遥知道此时已到了关键时刻,千万不能退缩,因此心中一横,轻声说道:“萍儿乖,稍微忍耐一下。”话音刚落,便又向前挤入了半分。 随着完颜萍的阵阵痛呼与低声的哭泣,片刻之后,在那张经过修葺的木床上,二人终于水*融,成就了鱼水之欢。完颜萍初时疼痛难当,因此只是大声痛呼,眼眶中更是流出了滴滴泪水,此情此景看得萧遥着实心痛不已。但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完颜萍的痛呼之声渐渐变成了娇喘之声,眼角的泪水也已消失不见。萧遥看着身下的佳人儿玉面绯红,欲语还羞,知道她已度过了最初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因此速度在不知不觉间也慢慢地开始加快起来,而随着二人的动作,那木床发出的嘎吱嘎吱有节奏的晃动之声在宁静的茅屋之中也显得异常响亮。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阵后,萧遥小腹中忽然腾起了一团温热之感,同时脊背阵阵发紧,不自觉地速度也加快了很多。萧遥知道自己的感觉即将来临,刚想就此结束时,脑海中却忽然想到,自从修炼那易筋锻骨篇之后,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能力已提升了很多,甚至隐隐已可达到内视的程度,令见五脏如悬磬,五色了了分明,这份内功之深厚,确是已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因此,萧遥忽然间想到,若是此刻自己以易筋锻骨篇上的功夫调节内息,收缩丹阳,那会不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呢?一念至此,萧遥当即决定一试。他先暂缓动作,深呼吸了数下后,体内真气便源源而动,顺着各条经脉慢慢地流淌。完颜萍一直沉浸那种极痛与极乐的边缘,此时萧遥陡然间停下来,她当即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逐渐清醒了过来,问道:“萧遥哥哥,你怎么了?” 说话间,萧遥体内的真气已催转完毕,当即气沉丹田,凝气聚力,将刚才那股本已渐强的感觉压了回去。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出不再憋涨后,萧遥对完颜萍微微一笑,又慢慢地动了起来。此后,每逢萧遥感到自己略有感觉之时,便调运真气将那股浪潮缓缓地重又压入丹田,而且效果居然奇佳,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见此情景,萧遥心中暗喜,知道自己从今以后只要愿意,元阳便再也不会有丝毫的泄露,因此心中再无顾忌,那木床因剧烈摇晃而产生的吱吱声向顿时又在茅屋之中响了起来。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后,萧遥见完颜萍神色间已带了一丝疲惫之意,因此再不以真气压制元阳进入丹田之中,而是一鼓作气,尽数浇撒在了那片神秘的桃花源地之上。躺在床上,萧遥疼惜地抱着完颜萍,同时手接五穴,体内真气缓缓地进入了她已疲乏不堪的体内,同时,萧遥又以九阴真经中疗伤篇所载的医学知识与经过自己重新感悟,取长补短形成的新版兰花拂穴手的手法为完颜萍按摩。如此这般经过半个时辰的内外调养温润后,完颜萍一扫之前的疲态,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通泰,舒适无比。见此情景,萧遥心念一动,刚想与完颜萍再欢好一合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低沉钟鸣之声。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熟人(已调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那“嗡嗡嗡”的悠长厚重的钟鸣之声,完颜萍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凝神细听。见到她脸上的郑重之意,萧遥顿时也收起了笑闹之心,认真地听了起来。那钟声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因此并不如何洪亮,但听在耳中时却低沉悠扬,一声未断,另一声已然接续而至,如此良久不绝,好一会后,那钟声才如袅袅青烟渐渐而逝。萧遥刚才已在心中暗暗计算了一番,前后似乎总共是九响钟鸣,一念至此,他隐约间似乎刚想起了什么,却听见完颜萍笑着说道:“萧遥哥哥,我们全真教中有贵客来了。” 听到完颜萍如此说,萧遥也顿时想了起来,那大异于平常的九响钟鸣,确实是全真教传号于本教弟子有贵客到来之时的信号。一念至此,他当即笑吟吟地说道:“不知是哪位武林豪杰到来了,萍儿,你回去看看吗?” 完颜萍思考了一下后,双颊上却忽然泛起了一阵红晕,眼神也不再看向萧遥,而是深深地低了下去。见到完颜萍如此娇态,萧遥微微一怔,便已明白了完颜萍的心思,当即以开玩笑的语气笑着说道:“萍儿,我看你就不要回去了吧。” 完颜萍一听此言,立刻把头低的更深了,过了片刻,才轻声地喃喃道:“萧遥哥哥,你就知道欺负人家,我……我还是回去吧。”说着,低着头转身便走。 萧遥本就对于完颜萍十分疼惜,刚才的一番激战过后,他心中其实已有些后悔在完颜萍尚且还是处子之时便那般对待于她,之前还生怕会对完颜萍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幸好后来自己触类旁通,以自身的内力与九阴真经上的疗伤篇,还有加强版的兰花拂穴手三管齐下,这才为完颜萍缓解了痛苦,心中本就在想待会要好好抚慰于她,恰逢此时听到完颜萍说要走,心中微微转念间,便也不再阻拦,说道:“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究竟是哪位贵客上了终南山。” 完颜萍一听萧遥说也想跟自己一起回到重阳宫,刚要出言拒绝,但转念一想,心中暗道,虽然教中来了贵客,但那与自己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大,此时想要回去,更多的也还是担心万一教中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能及时顶上,为师门出力,此时若是与萧遥一同前往,二人大可以隐身于山道的一侧查看一番,若是所到的客人只是寻常拜访的话,那自己也不用再担心,而若是真的有事,那自然也能及时赶回去救援了。想到这里,完颜萍便改口答应道:“好吧,萧遥哥哥,那咱们两个就一块去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驾到了。”说完,二人当即使出轻功,朝着终南山的方向急速而去。 快到重阳宫时,完颜萍脚步一转,拐入了一片密林之中。此处距离古墓尚有一段距离,萧遥也从未来过,因此此时见完颜萍不是径直回到重阳宫中,因此便奇怪地问道:“萍儿,你这是去哪?” 完颜萍嫣然一笑,说道:“萧遥哥哥,咱们走小路,我陪你到山顶去看看。” 萧遥听了这话,已自明白了完颜萍的意思,因此当即再不多言,跟在她的身后穿林而过,二人不多时来到了一处能够俯瞰重阳宫,并能将全部景色尽数收于眼底的峰顶位置后,这才携手停了下来。 站在山顶,萧遥眺望远方,只见坐落在远处的重阳宫青砖黄瓦,虽饱经沧桑,之前更是经过了霍都等一干江湖中的邪魔外道的猛力冲击,但却依然挺立,心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股景仰之情,正沉浸在其中时,完颜萍却忽然指着远处说道:“萧遥哥哥,你看,那两个人难不成便是什么贵客吗?” 萧遥顺着完颜萍手指方向看去,远远地只看到一个打扮鄙朴,容貌朴实,看上去甚是平庸,一身粗布衣服,实和寻常的庄稼汉子一般无异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个面貌俊美,甚是可爱,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沿着山道正缓缓地向着重阳宫而去,二人身边是几个全真教的道士在旁接迎,显得礼敬有加。 看到不过是一大一小,两个似乎平凡无奇,并无任何特异之处的男子前来,完颜萍略带疑惑地说道:“我本还以为是武林中的什么英雄前辈前来拜访师父师叔,瞻仰重阳先祖的风采,怎么是这两个庄稼汉一般的人物?而且不仅以九响钟鸣以示欢迎,甚至还劳动几位师兄亲自迎接?” 这番话萧遥却全然是置若罔闻,此时的他早已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老一少两人的身上。那个中年男子萧遥从未见过,倒是他身旁的那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萧遥看到他时,却差点惊呼了出来。那个孩子,正是萧遥之前在嘉兴的破窑洞中偶遇,并与之结为兄弟,还向他讲述了“加强版”射雕剧情,最后指点他拜欧阳锋为师的杨过! 见是杨过上山,萧遥心思急转,在心底暗暗琢磨道,按照神雕原著的情节来看,杨过上终南山时本应该与霍都率众攻山之事是同时发生,但因为自己的缘故,霍都率领英雄会的一干邪魔外道攻上终南山一事提前了数年,可是按照此时的情况看来,虽然如此,那件事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郭靖带着杨过上终南山拜师之事。一念至此,萧遥顿时想明白了因自己的动作而产生的蝴蝶效应在这个时空中前前后后所造成的影响,看着正缓缓走向重阳宫的杨过,此时的萧遥关注的重点已转向了与他一同前来的那名中年汉子。此时萧遥再细细打量于他时,这才发现那名男子身材健硕,皮肤略微显得有些黝黑,看其面貌也并无出彩之处,不过是阔额高鼻,只是在眉宇间隐约可以看出一些憨厚之意,整个人看上去也给人一种十分健壮而可靠的感觉,举手投足间虽然自有一番气势,但绝非是什么尖戾狠霸之气,而是一种十分自然,让人一眼便可看出十分老实的感觉。萧遥远眺着那个男子,心中不由的一阵阵激动,因为他明白,那名男子,便是融合了《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和《左右互搏》三大盖世武功为一体,翩然翱翔,使黑白二道俯首称臣,并纵横天下,号令武林群雄,更率领群雄守护着南宋襄樊的前线边境,被武林中人尊称为“天下第一侠士”的北侠――郭靖!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拜师(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到郭靖和杨过二人携手上山,萧遥赶忙拉着完颜萍就要往重阳宫赶去。完颜萍见此情景,疑惑地问道:“萧遥哥哥,他们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想要去见他们?” 萧遥虽然不便与完颜萍解释太多,但想来郭靖的名头她也是听过的,因此灵机一动,开口说道:“那个带着孩子的中年汉子,便是威名赫赫、声名震于江湖的大侠郭靖。以前我曾跟着师父有幸见过郭大侠几面,对于郭大侠的为人和侠义之心深深地仰慕,因此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只是没想到,今日竟还能在此处见到他。你们全真教之前的九响钟鸣,想必也一定是为了迎接郭大侠而敲响的。今日郭大侠造访全真教不知有何贵干,我想悄悄过去看一看,也好瞻仰一下大侠的风采。萍儿,你跟我一起去吗?” 完颜萍听萧遥说那其貌不扬,看上去庸碌寻常,便似个庄稼汉子的男子竟会是当今武林中侠义道的领军人物,令无数英雄豪杰深为折服,甘拜下风的大侠郭靖,不由得惊喜交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平日里虽甚少涉足于江湖之中,但不管是从师父还是身边的道友,或是旁的人口中都能听他们经常提及郭靖的侠名,简直已到了如雷贯耳的地步,因此此时听萧遥说郭靖郭大侠便在眼前时,心中的好奇一时间难以遏制,思考了一下后,便点头答应了萧遥一同前去的请求。 主意已定,二人急转下山。完颜萍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踏小径,穿密林,虽然一路上那些羊肠小道十分崎岖,有些地方根本无路可走,但萧遥与完颜萍还是凭着自身的轻功了得,碰到实在难以前行之处时便飞枝踩叶,犹如猿猴一般在林中穿行而过。如此这般七拐八绕间,倒也很快便来到了重阳宫大殿的后面。完颜萍思及萧遥并非全真教弟子,若是未经邀请便擅入主殿,若被人发现的话那可是大大的误会,但她又不愿撇下萧遥一个人,因此权衡之下,终于还是决定自己来为萧遥打掩护,让他悄悄的混入大殿之中。二人商议已定,便在重阳宫后的屋宇房舍间飞檐走壁,岂料,不知是由于之前那九响钟鸣将所有的弟子都召唤到了前殿之中,还是那些全真弟子此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因此一路上竟没见到一个人影。到了重阳宫主殿后,这才渐渐看到了几名身着青灰道袍的弟子。 完颜萍利用自己全真弟子的身份,本拟自己先进入主殿之中查探一番,待找准了能够让萧遥藏身的所在后再引他进入,谁知,此时由于郭靖前来拜访,早得讯息的全真六子各自招呼来了座下弟子,想让他们开一开眼界,因此此时大殿之中虽并没有挤满了人,但也绝不可能让萧遥能在这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藏身于大殿之中而不被他们发现了。完颜萍探查了一番,确定绝无可能后,便将殿内的一切情况尽皆告知了萧遥,二人盘桓商议片刻后,便决定在殿顶之上查探。上次霍都攻山之时,萧遥便是与李莫愁共同缩身在殿顶,此时故地重游,萧遥自然是轻车熟路,轻轻地纵身一跃,使出九阴真经中那蛇行狸翻之术,在殿顶只几个翻滚间,便已无声无息地到了上次与李莫愁一起藏身的地方,而完颜萍由于本身便是全真弟子,因此无须避讳众人的目光,是以直接便大大方方地走入了正殿。 萧遥刚将自己隐藏妥当,便见郭靖已领着杨过步入了大殿之中,丘处机和马钰、王处一等人早得到了郭靖要来拜访的信息,因此此时甫一相见,群道显得甚是欢喜,当即寒暄了好一阵子,又闲聊了一会后,萧遥只听马钰用他苍老的声音笑着说道:“靖儿,这是你的儿子吧?” 郭靖道:“不,这是我义弟杨康的遗腹子,今日前来,为的便是他。” 丘处机听到杨康的名字,心头一凛,便细细瞧了杨过两眼,果然见他眉目间依稀有几分杨康的模样,杨康是他唯一的俗家弟子,虽然这徒儿不孝,贪图富贵,认贼作父,但丘处机每当念及,总是自觉教诲不善,以至让他误入歧途,因此常感内疚,现下听得杨康有后,心中一时间又是伤感,又是欢喜,因此赶忙开口询问端详。 郭靖当即简略地将杨过的身世讲了出来,但他本就不善言辞,加之为人谦厚老实,说话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因此萧遥听了他的述说,从中推敲思索后,心中便暗暗揣测道,看来杨过在桃花岛过得并不如意。其实,自从上次在嘉兴破窑洞中,萧遥出于对自己今后的计划考虑,将关于杨康和郭靖黄蓉的所谓的真相灌输给他后,心中便一直惴惴,担心自己的计策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就算杨过因为年纪尚幼,眼下一时间无法分辨出是非,但难保时日一久,聪敏机慧的他便能看出破绽,那时反而会将自己视为敌人,怪自己歪曲事实,别有用心。因此,当初在与杨过一别后,萧遥心中便时时有个隐忧,担心杨过在桃花岛生活期间,会被郭靖和黄蓉的真性情与仁义之举所打动,进而相信于他们,并开始质疑自己的谎言。每思及此,萧遥便总是担心不已。当初他之所以对杨过灌输了那个版本的“真相”,其实并不是与郭靖和黄蓉之间真的有什么过节,而只是出于为了能够收服杨过,让他将来为己所用的目的,这才稍稍地利用了杨康与郭靖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来为自己做一些文章,至于刻意歪曲事实,甚至是颠倒黑白这样的说法,却并非是萧遥的本意了。此时他听到杨过在桃花岛果然过得并不如意,心中对于其中的种种过节自然也能推测明白个十之八九,因此微微一笑,明白自己的计谋并未失效,因此便接着放心地听了下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拜师(下)二合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丘处机召集众道士,替郭靖引见,指着其中一名留有长须、身形魁梧的道人,说道:“他是你王师叔的大弟子,名叫赵志敬。第三代弟子之中,武功以他练的最为纯熟,以后就由他来点拨过儿的功夫吧。” 萧遥伏于殿顶之上,听到这话时探头望去,果见那名上次在山门之前与霍都等英雄会会众拼死而战,并竭力回援陷入险境之中同门的道人走出人群,与郭靖互相行了一礼。郭靖见这道人英姿挺拔、雄健稳度,已知他武功不弱,加之丘处机又言及此人乃第三代弟子中武功最为高强之人,因此心中甚喜,当下命杨过向赵志敬行了拜师之礼,自己又向赵志敬郑重道谢,对杨过谆谆告诫叮嘱了一番后,这才与众人别过,回桃花岛去了。 郭靖走后,萧遥坐在殿顶居高远眺,目送着他缓缓下山而去,刚想就此悄悄回转古墓,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严厉的斥责之声,赶忙俯身去看时,才发现是丘处机挣疾言厉色地训诲杨过,嘱咐他凡事要刻苦耐劳,事事都要听从师傅的教训,无论何时都不可有丝毫的怠忽。原来,丘处机回想当年传授杨康武功之时,自己却任由他在王府中养尊处优,最后终于铸成了大错,因此便暗暗想道:自来严师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此番过儿前来拜师,实是一个弥补前错的良机,这次对过儿须得严加管教,方不致冲到他父亲的覆辙。一念至此,这才对杨过呵斥了起来。 杨过留在终南山上,心中本就已是老大不情愿。他自从之前在破窑洞中听到了萧遥讲述的那番“加强版”射雕剧情后,对于郭靖与黄蓉二人便仇视以对,只是一心一意想要独闯江湖,不愿寄人篱下。后来郭靖终于将他送出了桃花岛,不曾想却又来到了全真教,这一切对于杨过来说,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此时又没来由地受了一场疾风骤雨般的责骂,心中怨愤南平,当时忍着眼泪一一答应了下来,但待丘处机转身走远后,萧遥却听到他不禁放声大哭了起来,刚想前去安慰一番时,忽然有一人声冷冷地传来:“怎么?祖师爷说错了你吗?” 杨过一惊之下,赶忙止哭回头,只见背后站着的正是自己的新师傅赵志敬,忙垂首拭泪道:“不是。” 赵志敬道:“那你为什么哭泣?” 杨过灵机一动,说道:“弟子是想起郭伯伯离开,因此心中难过。” 赵志敬明明听得丘师伯刚才厉声教训于他,此时他却推说是为了思念郭靖离去而哭泣,因此甚是不悦,心想: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如此狡猾,若不重重责打,等长大了那可如何是好?因此沉着脸喝道:“你胆敢对师傅说谎?” 杨过听了这一番呵斥,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了起来。他一路上终南山眼见全真教规纪森严,上下弟子人人风度翩翩,显然是训练有素,令人观之生畏,自有一种名门大派,不怒自威的架势,心中已有了几分的抗拒之意,但却只能藏在心中,丝毫不敢对郭靖透露分毫,后来又听到丘处机说自己师傅的武功乃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最为高强者,心中更增了几分惧意,若换做旁人,此时早已屈服迁就,锐气尽丧,心中畏惧之下,便立志从今以后再不敢有丝毫的出格之举。但偏偏杨过性格十分坚强,加之脾气是又臭又硬,因此此时虽然不服赵志敬,可也确实不敢多说什么,因此只是转过了头不答。 赵志敬见杨过如此表现,嗓门提的更加高了,怒声呵斥道:“我问你话,你胆敢不回答我?” 杨过跪在地上,冷冷地道:“师傅要我答什么,我就答什么。” 赵志敬见他顶撞,心中怒火登时大炽,再也按捺不住,反手啪的一声挥了过去,登时将杨过左颊打出了五道红肿的指印。杨过受此一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发足便向门外奔去。赵志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杨过的后颈衣领,厉声喝道:“你要去哪里?” 杨过哭道:“快放手,我不跟你学武功了,你放我走。” 赵志敬闻听此言心中更怒,喝道:“小杂种,你说什么?” 杨过此时已是不管不顾,把心一横,大声地骂道:“臭道士,狗道士,你仗势欺人,你打死我吧。”其时江湖武林之中于师徒之分看得极重,即便师父就是要处死弟子,为徒的往往也不敢反抗丝毫。刚才杨过话中之意不仅是骂赵志敬为“狗道士,”更提及“仗势欺人”,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说赵志敬狗仗人势,言下之意,那“人势”自然便是指丘处机了。听到杨过居然胆敢辱骂师尊,这实在是天下罕见罕闻的大逆不道之事,赵志敬气的脸色焦黄,一张脸上霎时间变得异常狰狞,举掌又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拳肉相交之声。赵志敬的功力较之杨过岂是只高了一点两点,加之他此刻怒火攻心,下手更是狠辣,只受了几下的拳打脚踢后,杨过便再也忍受不住,急中生智间突然一下子纵身跃起,抱住了赵志敬的手臂,张口便牢牢咬住了他的右手食指。 杨过自得萧遥点拨,拜了欧阳锋为师后得授白驼山内功秘诀,之后更是在桃花岛暗中偷偷修习,此时内力已有了一些根基。赵志敬盛怒之下,又道他是小小孩童,因此丝毫未加提防,被他突然间给抱住后狠狠咬着,一时间竟然挣之不脱。常言道,十指连心,手指受痛,那更是难以忍耐。赵志敬此时受制于杨过,右手指钻心般地疼痛,左手赶忙在他肩头重重地打了一拳,痛喝道:“杨过,你作死吗?快放开我!” 杨过心中此时狂怒难平,同时也狠狠地憋着一口气,已经打定了主意纵然此时刀枪齐施于己身,自己也决不放松丝毫,因此此时虽然肩头被赵志敬打的疼痛欲裂,但不仅不放口,反而咬的更加用力了。忽然间,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咔嚓”的一声,杨过已咬破了赵志敬手指上的皮肉,直抵入骨。 赵志敬吃痛,不由得“哎呦”一声大叫了出来,同时左手攥指成拳,狠狠地在杨过的天灵盖上锤了一拳。这一拳拳风凌厉,竟是已用上了内劲,杨过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一下便被赵志敬打昏了过去。 直到此时,赵志敬才能捏住他的下颚,将右手食指抽了出来,只见自己的手掌之上鲜血淋漓,指骨已断,虽然能续骨接指,但从今往后,运转功夫时这根手指的力道不免较之往日必然远为不如,武功方面有所损伤更是题中应有之义。一念至此,赵志敬气恼之余,又在杨过的身上踢了几脚。 他撕下杨过的衣袖,包好了手指创口后,四下一瞧,暗道幸好无人在旁,心想此事若被旁人知晓,江湖上传扬了开去,说全真教的赵志敬竟给自己的小徒儿咬断了指骨,这事说出去实是颜面无存。想到这里,赵志敬便即取来了一盆冷水,将杨过泼醒。 萧遥藏身殿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才深悔当初自己因赵志敬率众力御外地,误将他认为是一个英雄好汉,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个浴血奋战的赵志敬与眼前这个赵志敬联系起来。正切齿间,却见杨过甫一醒转,便又发疯般地纵上又打。赵志敬心中此时已加了戒备,当即一把扭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喝道:“小畜生,难道你是当真不想活了吗?” 杨过大声骂道:“狗道士,臭道士,长胡子长须的丑脸山羊,有种你去与我郭伯伯大战三百回合,你看你不被郭伯伯打的趴在地上吃屎讨饶,你个傻*,你才是畜生!” 赵志敬闻言,本已略为平复的心情顿时又火冒三丈,当即右手出掌,又打了杨过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杨过刚想还手,但赵志敬已有了防备,凭他的武功,杨过哪里还能近身?因此之时瞬息之间,杨过又被连踢了几脚,在地上滚了几个筋斗。其实赵志敬若要伤他,那本是极为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念及杨过终究是自己行过三叩九拜拜师大礼的徒弟,如果下手重了不小心伤了他,那么师父师伯等问起来时,那可就有点不便对答了。想到此处,赵志敬登时便准备住手,查看一下杨过身上的伤势,可此时的杨过脑中怒气上涌,瞎缠猛打,只是一味地扑向赵志敬,倒似跟他之间有什么杀父之仇,*妻之恨的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虽然身上已受了不少拳脚,且是拳拳到肉,疼痛不堪,但竟然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赵志敬对杨过拳打脚踢一番,此时心中已是极为后悔,眼见他虽然全身各处都已受伤,却是越战越勇,不肯表露出丝毫的妥协之意。赵志敬心知此时任凭自己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能让杨过安静之下,因此迫于无奈之下,他当即左手伸指,闪电般地在杨过的肋下连点数下,封闭了他的穴道。杨过要穴被点,登时躺倒在地,丝毫动弹不得,但眼神之中仍旧充满了浓烈的愤怒之意,赤红的双目恶狠狠地瞪着赵志敬,竟是还欲拼命一战。赵志敬见杨过被自己制住了,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这逆徒,现在服不服为师了?” 杨过口不能言,双目死死地瞪着赵志敬,虽然穴道被点,但身体依然在轻微抖动着,显然他正想竭力挣脱,以示自己毫无屈服之意。赵志敬见此情景,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得也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之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其实,此时赵志敬手脚并不觉得如何劳累,凭他的内力修为,就算是与那些一流的高手间比武过招,打上这么一时三刻也绝不会出现呼吸急促的现象,现在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心中气恼杨过忤逆,加之愤恨难平,又恼怒杨过始终不愿屈服于自己,心里始终难以宁安,这才呼呼而喘。 如此这般过了片刻,一师一徒一坐一躺,二人怒目相对,赵志敬竟想不出什么善策来处置这个顽劣的徒儿。思绪烦乱,正无计可施之时,耳边却忽然听到钟声当当响起,听其钟声所传递的信息,却是掌教召集全教的弟子。萧遥听到这钟声,也知全真教中必又是有什么要事相商,但他无意前去窃听,只想与完颜萍在一起厮守,心之所至之下,环顾四周时,却哪里还能见到完颜萍的身影?再看向重阳宫后面,却是一排排的房屋,还能去哪里寻找?萧遥见此情景,若有所失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改变了主意,决定等会还是先回到古墓之中练功,等明日再找机会见完颜萍。刚想到这里,耳边又忽然传来了赵志敬的声音,说道:“杨过,你若是再不忤逆与我,为师便放了你。”说完,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赵志敬本以为杨过会就此罢休,哪知杨过穴道一松,当即又猛地跃起,纵身再次扑向了赵志敬。赵志敬见状赶忙向后退开了两步,怒道:“我不打你,你还要怎的?” 杨过道:“那你以后还打我不打?” 赵志敬刚想说话,耳边传来的钟声却一声急过一声,再也不敢耽误,只得道:“你以后要是乖乖地听为师的话,我打你作甚?” 杨过一听赵志敬说以后不再殴打自己,心中一松,说道:“那就好了。师父,你不打我,我就叫你师父,但你以后要是还打我的话,我这辈子就永不再认你。” 赵志敬闻听此言,竟似自己有求于他,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反而被当徒弟的所胁迫,气得不由得只有苦笑,点了点头,说道:“掌教召集门人,快跟我走吧。”转身刚要走,见杨过衣衫破烂,面目青肿,生怕旁人查问了起来,但匆忙之中,一时间却也顾不了许多,因此只是简单地给他整理了一番后,便拉着他的手,奔到重阳宫前聚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逃离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群道听闻钟声之后,统统都往广场之中聚集而去,赵志敬也带着杨过一路奔去,心中对于全真教的闲事也不愿意多管,因此等了片刻,待四周的道士们统统都走光了之后,这才从从容容地从殿顶跃下,找准来路,回到了古墓之中。 自从得知杨过已拜入了全真教后,萧遥心中便放下了心来,知道因自己而引发的蝴蝶效应还并没有严重到将整个历史改变的面目全非的地步,很多的历史大事此时也都还是按着它们原来的轨迹平稳运行,虽然这中间过程终究还是产生了一些小的偏差,但从整体上看,这样结果还是能够让人放心的。因此,萧遥秉承着之前自己在心中定下的规矩,决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所以虽然此时萧遥明知杨过就在全真教中学艺,自己与他能够接触并进行“教导”和增进感情的机会很多,但反复权衡之下,萧遥还是放弃了自己的这般想法,决定一切顺其自然,到时候见机行事。想到这里,萧遥便再也不去想杨过的事情,每日只是安心练习桃花岛武学和九阴残篇上的功夫,并时不时地跟完颜萍切磋一二,闲暇之余则在茅屋之中耳鬓厮磨,亲热一番,日子过的倒也自在。 如此这般,转眼间已过了半年有余,李莫愁与小龙女二人闭关合修玉女心经,皆已修到了最后一关,但是李莫愁与小龙女本不是情侣,自然最后一关始终是突破不了,阴进、阳退时每每凶险异常,只是这其中的缘由二女却无从得知,只以为是自己功力不纯,修炼之时出了什么谬误所致,眼见大功即将告成,她二人又岂肯轻言放弃?因此只是更加用心地练功冲关,于外事外物统统都不放在心上了;而洪凌波修炼的全真武学本就博大精深,即便是真正的全真弟子进行修炼,就算有功力精纯的师父指点,那也非一朝一夕能够修炼成的,更何况洪凌波虽然自身的资质尚可,但悟性相比于萧遥而言可就差了许多了,因此这半年多来她也只修炼到了大概相当于完颜萍与萧遥在秦岭之中偶然相遇时完颜萍那般的水平,距离真正能够将全真武学练到如驱臂使,与全真弟子相差无几的境界,那却还需要一番刻苦的努力;至于孙婆婆,虽然她年事已高,但毕竟身负武艺,自身的身体条件并不是如何差劲,上次虽然被李莫愁施辣手打成了重伤,但经过萧遥的悉心照料,加之古墓之中又再无其他的事情,因此调养数月之后,她的身体已然恢复如初,每日在古墓之中洗洗涮涮,或是去古墓之后的菜地中劳作,一切过得倒也井然有序,恬淡安宁。 这一日,萧遥练功归来,回到古墓之中,刚走进通往古墓正殿的甬道之中,耳边却忽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男子说话的轻响之声。萧遥由于已是久居古墓,不仅已拥有了在极为黑暗的环境中夜视的能力,而且听觉方面也是大有进境,配合着自身日益精纯绵厚的内力,在针落有声、极度安静的古墓之中,可以说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逃不过萧遥的耳朵。此时听到那男子之声,萧遥心神立时便警觉了起来,赶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大殿之外,藏在石门之后窥听了起来,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说道:“婆婆,求你别让师父来捉我去。” 萧遥听到这个声音,心念微动间,孙婆婆的声音已然响起,柔声问道:“好孩子,你的师父是谁?” 听到此处,萧遥已然明白了过来,那正与孙婆婆对话的男子,正是半年多前拜入了全真教门下的杨过。一念至此,他心中暗叹道,杨过终究还是按着历史的发展,逃到了古墓之中来了。躲在门边,萧遥心中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自己究竟是否该就此上前与杨过相认,脑海中飞速转过了几个念头后,还是决定先旁观一阵再说。 杨过在全真教中饱受磨难,已是好久没有听到过如孙婆婆这般对自己温和关切的声音,胸间一热,不禁放声大哭了起来。萧遥在旁静观其变,只见孙婆婆左手握住他手,也不出言劝慰,之时脸含微笑,侧头望着他,目光之中充满了怜爱疼惜之情,右手还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心。见到孙婆婆如此情状,萧遥心中不由地想起了当初她也曾这般亲切地对待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感情用事,担心以后会因为感情而影响自己的大计,因此经过了最开始的一段温情时光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又渐渐地疏远了起来。想到这里,萧遥心中忽然一酸,几滴眼泪瞬间便不受控制地掉落在了地面上。 孙婆婆待杨过哭了一阵后,才又问道:“孩子,你好些了吗?” 杨过听孙婆婆语音慈祥和蔼,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孙婆婆拿手帕为他拭干眼泪,安慰道:“乖孩子,别哭,别哭了,只要再过一会儿,你身上就不会痛了。”孙婆婆越是安慰,杨过越觉得心中温暖,想起自己先前所遭受的种种折磨,哭的也是更加伤心。 萧遥趁着杨过哭泣之时,心中已粗略地有了一番计较,便打算走出藏身之处与杨过相认,对孙婆婆则说自己之前曾与杨过有过一面之缘,而对杨过则解释道自己是跟随师父这才来到了这古墓之中。刚才萧遥之所以犹豫再三,正是因为这个说法之中不掺杂一点的虚假,实情当真就是如此,因此萧遥心中反而有些不踏实起来,生怕自己将实话说了出来,反而会出现什么纰漏,是以才在心中权衡再三,这才觉得此时将实话说出来反而效果会比较好,这才准备走上前去与杨过相认。便在此时,他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孙婆婆,这孩子哭个不停,干什么啊?”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相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说话之人正是小龙女。萧遥听到是小龙女的声音,也没想到正在闭关的她怎么这时候会出来,心中顿时有些犹豫,刚迈出的脚步便又收了回去,打算接着听一阵后再作打算。 杨过听到小龙女的声音后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外之外,全神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杨过脸上一红,立时收声止哭,低垂了头深感羞愧,但随即用眼角偷看那少女,见她也正望着自己,忙又低下了头来。 孙婆婆见小龙女到来,笑着说道:“我没法子了,还是你来劝劝他吧。” 小龙女径直走到床边,看他头上被玉峰蛰刺的伤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他是否在发烧。杨过的额头与她的掌心一相触及,但觉她的手掌寒冷异常,不由得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小龙女查看一番后,说道:“没什么的,你已经喝了玉峰浆,过半天就好了。你闯进林子来干什么?” 萧遥见眼前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按照神雕原著的历史轨迹发展,想到日后杨过与小龙女结成神雕侠侣,二人心心相印,厮守一生,心中便自然而然有些酸溜溜的,恰在此时,耳边却忽然听到了李莫愁的声音传来,说道:“师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那全真教的内功也当真是难练,这时咱师姊妹二人同心协力,一起攻克了那一段心法上的难题后,想必练成玉女心经上的功夫便是指日可……”随着话音渐近,李莫愁也已走进了正殿之中,那个指日可待的“待”字还没说出口,她便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的杨过,脸色顿时一沉,问道:“这个小孩子是谁?” 萧遥听李莫愁如此发问,心中感到奇怪,暗暗想道,在神雕原著中,杨过不是应该在李莫愁追杀武三通和陆立鼎等人之时便已经在破窑洞中见过了吗?杨过当时还抱过李莫愁,为何此时李莫愁却又不识?转念又一想,却又明白了,当时自己先于李莫愁赶去陆家庄,后又在破窑洞中点拨杨过,多半李莫愁在破窑洞外被郭靖黄蓉击败之时,杨过早已找到了欧阳锋,并随他去了。想到这里,萧遥随即释然,又看向了殿内。孙婆婆对李莫愁之前不仅欺骗于己,还下重手打伤自己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此时见她过来,原本慈祥和蔼的脸色顿时一变,冷冷地沉下了脸不去看李莫愁,只是因为她心中担心杨过,这才没有立即走开。李莫愁走到床边,看了杨过几眼后,又问道:“这个孩子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杨过见李莫愁虽然面色不善,但这样的冷言冷语他在全真教中早已领略的多了,因此此时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当她是放屁,倒是与小龙女目光相接之时,只觉这少女清丽秀雅,莫可*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事怒,是愁是乐,一时间竟不自禁地感到恐怖:这姑娘是水晶座的,还是个雪人儿?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仙女?虽听她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的暖意,一时间竟呆住了,因此不管是面对李莫愁的诘问,还是小龙女的询问,杨过尽皆没有回答。 孙婆婆见到杨过的神情,知他心中有些害怕起来,于是笑着说道:“这位龙姊姊是此间的主人,她问你什么,你都回答好啦。”按说李莫愁乃是小龙女的师姐,孙婆婆本应先为杨过介绍他,但这番话中全然没提到关于李莫愁的一星半点,又说小龙女是此间的主人,有意无意地便敲打了李莫愁一番。 杨过听闻此言,从石榻上翻身坐起,跃下地来,向着孙婆婆和小龙女都磕了一个头,最后才是李莫愁,说道:“弟子杨过,参见婆婆,拜见龙姑姑。”话中却是又将李莫愁完全给无视了。 孙婆婆见李莫愁虽然面带恼怒之状,但嘴唇动了动却也没有说话,想来是因为她看到杨过只是一个小孩,不便当真与之计较。看到李莫愁受瘪,孙婆婆眉开眼笑,赶忙将杨过扶起,说道:“啊,你叫杨过,不用多礼。”她在墓中住了几十年,从不与外人来往,先前虽与萧遥曾有过一段温情之时,但无奈他是李莫愁的弟子,注定对他不能过分亲切,此时见杨过人品俊秀,举止有礼,心中便大感欣慰,说不出的喜爱。小龙女与李莫愁听了这话后,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各自在床边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孙婆婆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怎生受了伤?又是哪一个歹人将你打成了这个样子的啊?”她口中问着,却不等杨过回答,便出去拿了好些个点心糕饼,不断地劝着杨过多吃一些。 萧遥见孙婆婆将自己平日里也爱吃的糕饼都拿了出来给杨过,心中酸意更甚,但他也知这是怨自己心胸狭小了,因此努力克制了一番后,又在石门之后看了起来。 杨过吃了几口糕点后,便将自己的身世以及遭遇等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提及杨康时,却是一笔带过,虽然如此,但萧遥作为熟知内情之人,从他寥寥数言的话中之意已听了出来,自己当初的那番话确实已经深入了杨过之心。他口齿伶俐,说来本已娓娓动听,加之此番新遭折辱,言语之中更是心情激动。孙婆婆边听边连连叹息,时不时地还会插入一两句评语,竟是处处维护着杨过,一会儿说黄蓉偏袒女儿、行事不公,一会儿又斥责赵志敬心胸狭隘、欺辱孩子。小龙女与李莫愁倒是不动声色,悠悠闲闲地坐听着。孙婆婆听杨过说完,伸臂将他楼在怀中,连连说道:“我这苦命的孩子。”小龙女缓缓站起神来,道:“他的伤不碍事,婆婆,你送他出去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亲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闻听此言,孙婆婆和杨过都是一怔,但随即,杨过便大声嚷道:“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孙婆婆也求情道:“姑娘,这孩子若是回到重阳宫中,他师父定要难为于他,咱们还是……” 小龙女挥手打断道:“婆婆,你送他回去吧,到时跟他师父说说,叫他以后别难为小孩子也就是了。” 孙婆婆道:“唉,旁人教门中的事,咱们也管不着。” 小龙女沉吟片刻后,说道:“你送一瓶玉蜂蜜浆去,到时再跟他说,想来那老道不能不依。”她说话斯文,但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为抗。孙婆婆见此情景,也只得叹了口气,知她自来执拗,多说也是白费口舌,只是望着杨过,目光中多有怜惜之意。 杨过性格本就刚强,此时听到主人下了逐客令,便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向二人作了一揖,说道:“多谢婆婆和姑姑医伤,我走了!”说完,转身便要出门。 孙婆婆见杨过小小年纪,性格竟是如此刚烈,因此一把拉住了他,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杨过呆了片刻,道:“天下这么大,哪里都好去。”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实不知该到何处才是。一念至此,脸上便不自禁地露出了凄然之色。 孙婆婆道:“孩子,非是我们姑娘不肯留你过宿,实是此处向有严规,不容旁人进入居住,你别难过。” 杨过昂然道:“婆婆说的哪里话?此番救治的恩情在下自当记在心中。咱们后会有期了。”他满口学的都是江湖之中大人的口吻,但声音稚嫩,听起来实是不伦不类,孙婆婆听在耳中又是可笑,又觉得可怜,见他眼中泪珠莹然,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将下来,于是又对小龙女求情道:“姑娘,这深更半夜的,就让他明儿一早再走吧。” 小龙女微微摇头,说道:“婆婆,难道你忘了师父所说过的规矩了吗?” 李莫愁见师妹心意决绝,于是也附和道:“是啊,孙婆婆,咱古墓之中不准男子居住,这规矩是不能变的,你还是快把这个孩子给送走吧。”她之前与小龙女一直在闭关修炼,但接连好几个月都未能寸进一步,李莫愁和小龙女性情已有些急躁,便反复对照玉女心经查找问题的所在,来来回回地思索考虑之下,终于归咎为是因为全真心法练得不够纯熟所致,因此二女商议之下,便决定先暂时出关,利用寒玉床修炼全真教的内功,然后再看最后的结果如何,这才有了今日与杨过恰巧碰见之事,此时见小龙女心意已定,便急忙顺着师妹的话敦促孙婆婆将杨过送出墓去,如此一来二人也好早日开始着手修炼全真心法,所以一时之间未及思量也出言挤兑了一下孙婆婆。 孰料,孙婆婆听李莫愁居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想起萧遥作为一个男子,如今便住在这古墓之中,还不是因为当初李莫愁用强,迫使自己和小龙女就范,萧遥作为她的弟子才住了进来,而此时杨过却只能离开古墓,因此心中顿感不平,出言呛道:“那你的徒弟萧遥住在这里,又算怎么说的?” 萧遥本来安安稳稳地躲在石门之后,结果只因李莫愁的一句话而遭殃,此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孙婆婆一语中的,李莫愁登时难以作答,脸上神色突变,恼羞成怒间,便又想对孙婆婆动手。萧遥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再不能置身事外,于是稍定心神,慢慢走出甬道,待走进了石门扫视了一圈后,这才装作惊喜异常的样子说道:“师父,您终于出关啦?” 李莫愁刚才被孙婆婆抢白一通,心中十分生气,因此此时只是轻哼了一声以作回应,目光却仍然直直地瞪视着孙婆婆。对于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萧遥明白此时只有将双方的注意力转移开去,才能化解这场无形的危机,因此灵机一动,指着杨过故作惊喜地说道:“杨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萧遥的话,孙婆婆和小龙女、李莫愁三人尽皆愕然。孙婆婆问道:“萧遥,你认识杨过吗?” 萧遥点了点头,将心中早已备好的一套说辞拿了出来,提及当初与杨过在破窑洞中相逢相识的过程,还不由地感慨有加。杨过见到萧遥,心中更是万分惊讶,问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萧遥对着李莫愁一拱手,说道:“这是我古墓派的师门所在,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这句话表面上是回答杨过的问题,实则却是替李莫愁解了刚才孙婆婆诘问之危。孙婆婆本就心存仁厚,刚才那一番咄咄相*只是针对于李莫愁,此时见到萧遥,她心中已失了争强之心,因此此时听到萧遥的话后,她也无意再行争辩,而李莫愁见萧遥及时地替自己解了围,又见萧遥对自己十分恭敬,心中高兴,便也不想再去追究之前之事,但他对于萧遥与杨过之间的相识确是十分疑惑,因此问道:“萧遥,你怎会认识这个小孩?” 萧遥听李莫愁如此问,当即一五一十地将之前赶赴陆家庄时如何败北,如何逃遁,如何机缘巧合地到了破窑洞中,以及如何被杨过救治,进而二人结义成为兄弟之事统统说了出来,只是对于当时二人所说过的那些话却只是简略带过,而杨过也是心中了然,话语中十分配合萧遥,二人一唱一和,加之所说的事情又确是实情,只不过其中略有隐瞒,那却也不能说成是欺骗,因此李莫愁和小龙女、孙婆婆三人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孙婆婆见杨过与萧遥是旧识,因此心中重又燃起了一丝留他在古墓之中的希望,对小龙女说道:“姑娘,你看……” 话还没说完,只见小龙女又是微微摇头,说道:“婆婆,还是尽早将他送出古墓吧。” 孙婆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低声向杨过说道:“来,孩子,我给你一件物事玩儿。” 杨过伸手背在眼上一抹,低头向门外奔了出去,叫道:“我不要,我死也不回到臭道士那里去。” 孙婆婆见状,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认得路,我带你出去。”说完,便欲上前牵住他的手,带他走出古墓。 萧遥见状,忽然间心念一动,于是赶忙追了上去,说道:“婆婆,还是由我送杨兄弟出去吧。” 孙婆婆看了看杨过,又看了一眼萧遥,终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舍地放开了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云又起(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牵了杨过的手,刚准备走出门去,孙婆婆却忽然又从身后追了过来,说道:“孩子,让婆婆再送一送你吧。”说着,双目之中泪光盈盈,又不由自主地拉起了杨过的那双小手。 见到孙婆婆情深至此,明白她心中确实是十分喜爱杨过,萧遥站在一旁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因此略一思忖之下,只得成人之美,让孙婆婆重又牵着杨过之手,自己则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三人走出石室,沿着墓道缓缓前行,一路上萧遥只听得孙婆婆不断地对杨过嘘寒问暖,还拿出了一瓶玉峰浆放在杨过手中,嘱咐他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等诸般关切之语,虽然略显啰嗦,但那份动人至深的真诚,即便是萧遥听在耳中也不由得连连感叹孙婆婆的良苦用心。 三人走过黑暗狭长的墓道后,孙婆婆与杨过率先推开了墓门走了出去,萧遥因为听到孙婆婆对杨过的淳淳教导,一时间触景生情,心中想起了许多往事,加之又思及自己待会要如何安顿杨过才算妥当之事,因此不知不觉间走的便慢了很多,渐渐地被二人甩开了一段距离,刚刚回过神来,正待要赶忙追过去时,耳边却忽然听到远处有人朗声说道:“全真门下弟子尹志平,奉师命拜见龙姑娘。”声音远隔,显是从禁地之外传来。 萧遥甫一听到尹志平的声音,已经走到了墓门之前的他不仅赶忙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还又向后稍退数步,侧身倚靠在墓门之旁。隐藏好了身形后,萧遥偷眼瞧去,只见已走出墓门数丈远的孙婆婆对杨过说道:“外面有人找你来了,你先别出去。” 杨过也听到尹志平的声音,见对方竟还来寻找自己,心中又惊又怒,身子巨颤,说道:“婆婆。你不用管我,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失手打死了人,那便让他们杀我抵命就是了。”说着便大踏步向前走去。孙婆婆见杨过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担当,心中顿时也是义愤填膺,豪气顿生,说道:“好,那婆婆陪你一起去。”说着,二人便阔步向前走去。见此情景,萧遥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决定还是先缀在后面静观其变,以待孙婆婆和杨过二人有什么难以应对的事情时再行上前相助。 孙婆婆牵着杨过的左手穿过丛林,来到了林前的空地之上,此时天色已晚,月光下只见六七名道人一排站着,另有四名火工道人,抬着身受重伤的赵志敬与鹿清笃。群道见到杨过,轻声低语了几声后,便不约而同地一起走上了几步。 见到那些道人*近自己,杨过一下子挣脱了孙婆婆的手,大踏步走上前去,双手掐腰大声说道:“我杨过就在这里,你们要杀要剐,全凭你们吩咐就是了。” 那群全真道人料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孩子性格居然这般刚硬,都是出乎意料之外。一个道人强将上来,伸手抓住了杨过后领拖了过去,杨过冷笑道:“我又不逃,你急什么?”那道人是赵志敬的大弟子,眼见师父为了杨过而受了玉蜂的蛰咬,浑身中毒浮肿,痛的死去活来,也不知最终性命是否能保得住。他向来对师父十分恭敬,见到杨过的所作所为,心想做徒弟的居然能会对师父如此忤逆,实在是无法无法、忘恩负义之至,此时又听杨过出言冲撞,便顺手在他头上就是一拳。 孙婆婆本来打算跟这些道士们好言相商,从中劝解一二,刚才眼见杨过强行被人给拖了去,心中已是大为不忍,但碍于师门有别,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前制止,但此时突然见他被人殴打,心头的怒火哪里还能按捺得下?当即便大踏步上前,萧遥躲在后面只见她衣袖一抖,便拂在了那道人的手上。那人只觉手腕上热辣辣的一阵剧痛,顿时便劲力全失,不由得松开了手,待要喝问之时,孙婆婆已将杨过抱起,搂在了自己的身边,转身而行。 萧遥对于孙婆婆的武艺一直心存小觑,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从未见她在自己面前施展过功夫,但此时一见,当真是惊骇异常。别看她似乎只是个龙钟衰弱的老妇人,但这下出手夺人却是迅捷已极,群道只一呆间,她已带了杨过走出丈许之外,那配合着迎风拂柳步法而使出的小擒拿手,即便以萧遥现在的武功修为来审视,也不得不赞一声确实是已妙到了毫巅。待孙婆婆站稳了身形,才有三名道人怒喝道:“放下人来!”话音未落,三人已同时抢上。 见那三人隐隐间对自己二人已形成了合围之势,孙婆婆停步回头,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待要怎的?” 尹志平知道活死人墓中的人物与自己师门渊源极深,绝不是自己敢于轻易得罪的。想到这里,他先行喝止各人道:“大家散开,不得在前辈面前无礼。”说着,自己上前稽首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弟子尹志平拜见前辈。” 孙婆婆厉声喝道:“干什么?” 尹志平道:“这孩子是我全真教的弟子,请前辈赐还本教。” 孙婆婆闻言,双眉一竖,沉声斥道:“你们当着我的面,就已经对他这般毒打,我若是答应了你们,让你们把他拉回道观之中,那就更不知道该用什么阴狠毒辣的法子折磨于这个苦命的孩子了。你们要我放回,那时万万不能的!” 听到孙婆婆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尹志平也只得忍气道:“咱们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敬重师长,这孩子顽劣无比,欺师灭祖,大壤门规,敝教责罚于他,想来也是合情合理,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孙婆婆怒道:“什么欺师灭祖,全是一面之词。”说着,伸手一指躺在担架中的鹿清笃道:“我这苦命的孩子跟那个胖道士比武,这是你们全真教自己定下的规矩吧。他本来不肯比,结果给你们硬*着下了场。既然动手,那么自然是有输有赢,结果这胖道人自己不中用,打不过这孩子,那又怪得了谁?”她的相貌本来就极为丑陋,这时心中动了真火,怒气上冲,滋长了脸皮,被月光一映,远远看去更是怕人。 就在尹志平与孙婆婆二人说话之间,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十多名道士,此时都站在尹志平的身后窃窃私语,不知这个大声呼喝的丑老婆子究竟是谁。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云又起(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到己方又陆续赶来了许多师兄弟,尹志平心中稍安,暗暗琢磨道,打伤鹿清笃之事原也怪不得杨过,但此时在外人面前若是如此说,那不免就自坠了威风,让别人还以为全真教是怕了。一念至此,他便说道:“此时是非曲折,我们自当禀明掌教师祖,由他老人家秉公发落,至于这孩子,还是请前辈交还给我们吧。” 孙婆婆冷笑一声,说道:“你们的掌教又能秉什么公了?全真教自王重阳以下,从来就没一个好人,若非如此,干么咱们住的这般近,却始终不相往来呢?” 尹志平一听孙婆婆的强词夺理之言,心中不由微微有气,心想:明明是你们不肯跟我们往来,又怎么怪得了全真教?你这话中连我们的创教真人也给骂了,未免太也无礼。刚想动怒,但始终还是不愿由此而起口舌之争,以致闹得双方僵持难下,伤了两家的和气,因此还是强自压抑了下去,只说道:“请前辈成全,敝教若是有什么得罪前辈的地方,弟子必当禀明掌教师祖知晓,到时奉掌教吩咐,再行登门谢罪。” 杨过见尹志平始终不动声色,处处迁就退让,心中也害怕孙婆婆被尹志平的言语所蛊惑,真的将自己交了出去,因此揽着孙婆婆的头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婆婆,这道人诡计多端,你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孙婆婆十八年来将小龙女抚养成人,内心深处时常盼望着能再抚养一个男孩,后来碰到萧遥后,她本以为是上天恩赐,心中喜悦异常,但过了一段时间,她见萧遥对自己忽远忽近,也明白了他毕竟是李莫愁的弟子,与自己始终不可能太过亲近。而就在这般心灰意冷之下,她却将逃出全真教的杨过救回了古墓之中,这时见杨过跟自己如此亲密,心里极为高兴,当下心意已决,暗道: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将孩子抢了去。一念至此,当即高声叫道:“你无需花言巧语地骗我,我知道你定是要带孩子回去,你们究竟想要怎生折磨于他?” 尹志平一怔,说道:“弟子与这孩子的亡父有同门之谊,又怎能难为亡友的孤儿呢?老前辈大可放心。前辈说我们想要折磨于他,这话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孙婆婆摇了摇头,说道:“老婆子素来不喜欢听外人的罗嗦,少陪了。”说着,转身拔步走向树林,准备重回古墓之中。 赵志敬躺在担架,玉蜂蛰咬过的地方虽然麻痒难当,但心中却极为明白。之前他听尹志平与孙婆婆斗口良久不决,早已是憋了好大的一肚子气,这时见到孙婆婆又要带着杨过离开,便再也按捺不住,突然间挺身从担架中跃出,飞身纵到了孙婆婆跟前,喝道:“这孩子是我的弟子,爱打爱骂,全凭于我。不许师父管弟子,武林中哪有这等规矩?” 孙婆婆见他面颊肿的犹似猪头一般,又听了他的这番话,知道他便是杨过的师父,一时之间倒也无言可辨,难以应答,但她又不愿杨过被带走,因此只得强词夺理道:“我偏不许你管教,那又怎么了?” 赵志敬沉声喝道:“这孩子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来横加插手我全真教中的事情?” 孙婆婆怔了一怔后,忽然大声说道:“他早已不是你们全真教门下的弟子了。这孩子已改拜了我家小龙女姑娘为师,他好与不好,天下只有小龙女姑娘一人可以管得,你们还是趁早别来再多管闲事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群道尽皆哗然失色,大嚷于口,须知武林中一贯的规矩,若是未得本师允可,身为弟子的决不能另拜他人为师,纵然另遇之名师的本领较之本师高出十倍二十倍,那也决不能见异思迁,任意飞往高枝,否则便是重大叛逆,属于欺师灭祖的大罪恶,将为武林同道所不齿。昔年郭靖拜江南七怪为师后,再跟洪七公学艺,始终不称“师傅”,直至后来柯镇恶等正式允可,方才与洪七公定下师徒名份;至于萧遥先拜李莫愁为师,后又得黄药师所授桃花岛武学,这情况虽与郭靖多有相似之处,但其中的情由却大为迥异,乃是黄药师事先立下了约定,承诺以四门绝技作为代价,让萧遥带他去找到冯默风,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萧遥并不能算是黄药师的弟子。此时孙婆婆被赵志敬抢白得无言以对,她又向来不与武林人士交往,对于这些规矩是全然不懂,心中只想着赶快搪塞过去便是了,因此便信口开河,却不知自己已犯了大忌。全真诸道多数中本来与尹志平一样,心中对于杨过都十分怜惜,颇觉赵志敬处事不合,但此时听到杨过胆敢公然反出师门,这可是全真教创教以来从所未有之事,是以众人心中一时间无不大为恼怒。 赵志敬浑身上下的伤处忽而剧痛,忽而奇痒,本就是难以忍耐,只觉得此时唯有一死方才能爽快,听了孙婆婆的话后,他顿时咬着牙问杨过道:“杨过,此事可当真?” 杨过年龄幼小,原本就不知天高地厚,这会眼见孙婆婆为了护着自己与赵志敬争吵,她就算说自己做下了千件万件十恶不赦的事情,此时也都会一口应承下来,更何况只不过是改换师门这种事,那原本正是他心中所渴望的,孙婆婆又说自己拜的是小龙女为师,那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即便是说他拜了一只猪、一只狗为师,他也会毫不迟疑地便认了下来,于是当即高声喊道:“臭道士,贼头狗脑的山羊胡子牛鼻子,你个傻bi把小爷打的遍体鳞伤,老子为什么还认你为师?没错,我已经拜了孙婆婆为师,又拜了龙姑姑为师啦,你以后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吧。” 赵志敬听了杨过这番劈头盖脸的辱骂,胸口气得几欲炸裂,萧遥躲在一旁却听的津津有味,差点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来,刚想要再听上两句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衣袍鼓风狂舞的扑扑声。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云又起(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循声望去,只见赵志敬飞身而起,双手已向着杨过的肩头狠狠抓去。孙婆婆将杨过顺手一拦,自己挡在前面,大声骂道:“臭杂毛,你作死吗?”说着,右臂格出,碰向赵志敬的手腕。 赵志敬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若论及武功上的造诣,犹在尹志平之上,之前霍都率众攻山时,便是他带领一干弟子竭力抵御。此时虽然身受重伤,出势却仍是极为猛烈。二人手臂一交,两股劲力一相碰撞,便各自倒退了两步。孙婆婆呸了一声,道:“好杂毛,你倒不是徒有虚名,并非是那些无能之辈。” 赵志敬一抓不中,二抓又出。这次孙婆婆已不敢小觑于他,侧身避过,裙里腿无影无踪的忽地飞出。赵志敬听到风声,正待要躲避,玉蜂所蛰咬之处突然奇痒难当,不禁“啊呀”地大叫了一声,抱头蹲低抓挠起来,而就在他大叫声中,孙婆婆已一脚踢在了他的左肋之下。赵志敬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脚,身子腾空飞起,但即便他身在半空,却还是痒的“啊呀”、“啊呀”地大声叫着。 尹志平见赵志敬飞来,赶忙抢上两步,伸臂接住了赵志敬,转身交给了身后的弟子。他见这丑婆子的武功招式奇异之极,自己生平从未所见,心知就算是自己也绝难力敌,略一沉吟后,忽地双唇搓出一声呼哨,六名道人当即从两侧围上,转眼间便布成了天罡北斗阵法,将孙婆婆与杨过包在了中间。见到阵法已成,尹志平沉声说了一句:“得罪。”左右位当天枢、摇光的两名道人便即攻了上来。见到全真诸道居然使出了天罡北斗阵,曾经亲眼见识过这个阵法威力的萧遥立时便想上前制止,但想了一下后,他还是忍住了冲动,呆在原地继续观望着。 孙婆婆不识阵法,只还了几招后,立刻便知晓了厉害。她一手护着杨过,因此只能以一手应敌,待拆到十二三招时已是凶险百出,没一下攻着都被尹志平推动阵法化解开去,而天罡北斗阵的攻着却是连绵不绝。再拆十余招后,孙婆婆右掌被两名道士缠住了,左侧又有两名道士攻上,迫于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杨过,出左手相迎。便在此时,忽听得北斗阵中一声呼哨声响起,两名道士跃进阵中,抢上来擒拿杨过。 孙婆婆眼见自己转瞬间便身陷险境,暗暗心惊道:“这群臭道士可还真的是有点本事,老婆子一人对付不了。”一念至此,当即心生退意,一面出裙里腿逐开两人,一面口中嗡嗡嗡地低吟了起来。这低吟之声期初极为轻微,众道均不以为意,但她的吟声后一声与前一声相叠,重重叠叠,竟然越来越响。 尹志平与孙婆婆甫一交手相斗即是全神戒备。他知当年住在这古墓之中的前辈武功可与本教的创教祖师并驾争先,甚至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那位前辈的后人自然也非等闲之辈,是以听到嗡嗡之声后,起初料想是一门传音摄心之术,于是赶忙屏息凝神,以防为敌所制,可是听了一阵后,她吟声不断加强,自己心旌却毫无动摇之象,正自奇怪时,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一事,不由得大惊失色,正欲传令群道速速退开时,只听得远处的嗡嗡之声已与孙婆婆口中的吟声混成了一片。尹志平赶快大声叫道:“大家伙儿速速退开!” 群道一呆,心想我们明明已占了上风,不久便可生擒活捉这一老一小,老婆子随口胡乱叫嚷几声,那又怕他什么了?正想到这里,突然间树林中灰影闪动,飞出了一群玉蜂,往众人头顶扑来。群道亲眼见到过赵志敬所吃过的苦头,是以此时见到这群玉蜂,一个个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双手胡乱挥舞着掉头便逃,蜂群则在后面急飞追赶。 萧遥初时见到那群玉蜂蜂拥而至,心中一时间也是惶惶不安,正要退却时,却发现那蜂群只是追着全真教的道人们蛰咬,并不胡乱飞舞,自己周遭连一个玉蜂都没有。见到这些蜜蜂如此听话,萧遥也放下了心来,转而又躲在树后的草丛中窥视了起来。他是看戏的不怕事大,眼见群道人人难逃蜂螯之厄,孙婆婆也是哈哈大笑,自己正高兴间,却忽见林中抢出一个老道,手中高举着两个火把,火头中有浓烟升起,两根火把挥舞着指向蜂群。那些玉蜂被黑烟一熏,登时阵势大乱,忙不迭地便远远飞走了。孙婆婆见此情景,吃了一惊,看向那老道时,只见他白发白眉,脸孔极长,看模样在全真教中地位应该不低,是个高手,于是喝问道:“喂,你这老道是谁?干什么驱赶我的蜂儿?” 那老道笑着答道:“贫道郝大通,拜见婆婆。” 孙婆婆虽然向来不与武林中人交往,但所居古墓与重阳宫近在咫尺,也知广宁子郝大通是王重阳座下的七大弟子之一,心想赵志敬、尹志平这样的小道士的武功较之自己已然不低,那么这个老道自然更加难缠。鼻中闻到火把上的浓烟,只觉得臭不可耐,只想呕吐,料想这样的火把是以专熏毒虫的药草所扎,思及现在自己手里既无玉蜂可恃,论武功又占不到上风,只得赶快避开,于是疾言厉色地喝道:“你熏坏了我家姑娘的蜂子,打算怎生赔法?哼,回头再跟你算账。”说完,抱起杨过,转身回入林中,朝着墓中奔去。 尹志平见孙婆婆退入古墓,问道:“郝师叔,咱们追是不追?” 郝大通摇摇头,道:“创教真人定下严规,不得入林,眼下暂且先回去,然后从长计议,再做道理。” 孙婆婆携着杨过的手又回到墓中,二人共经了这番患难后,之间更是亲密了一层。杨过担心小龙女仍是不肯收留自己,因此面有忧色,孙婆婆看穿了他的心事,说道:“孩子,你放心,我定要说的让她收你为止。”当下命他在一间石室中休息,便又去向小龙女诉说。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过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过坐在石室之中,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孙婆婆回来,因此心中越来越是焦急,暗暗寻思道:婆婆去了那么久,可还是没有回来,想来多半是因为龙姑姑还是不肯收留我。就算耗到了最后,龙姑姑被婆婆强*着答应了下来,我再留在此处那也是自讨没趣。想到这里,杨过再不犹豫,心意已决,便悄悄地向外走去。 刚走出室门,只听得远处孙婆婆匆匆的脚步声顺着墓道传来,待走得近了,看到杨过正欲离开,便问道:“孩子,你要去哪里?” 杨过回答道:“婆婆,我走啦,等我年纪大一些的时候再来看你。” 孙婆婆道:“不,婆婆说了要留下你,便一定要将你留下,只是……”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原来,刚才孙婆婆去找小龙女求情,但李莫愁却一直在旁横加阻挠,直言决不收留,任凭自己如何坐地撒疯大哭不活了,或是威胁要带着杨过一起出墓,今生今世永不再回来也都没得到一丝半点的好脸色,她自己失望之余,心中却对杨过仍旧是十分牵挂,想到李莫愁那强硬的态度,忽然间灵机一动,便打算自己先暂时偃旗息鼓,回头让萧遥好好地去跟他的师父求求情,指望以此能够让小龙女和李莫愁二人改变主意。想到这里,孙婆婆才回到石室之中,打算先安抚一下杨过的心情后,便与萧遥共同商量此事。可她在墓中来回找了几圈后却依然没有看到萧遥的身影,以为他又出去了,正急切间,但转念又一想,萧遥必不会出去很久,因此只得与杨过先在石室之中耐心等待。 却说之前萧遥见到孙婆婆召唤来的玉蜂被郝大通以毒烟驱散,手中再无可以仗之与全真教诸道周旋的底牌后便带着杨过重又退入古墓,此处事端眼看已告一段落,因此心中也起了退意,打算一并回到古墓之后再行定夺。一念至此,萧遥心中的戒备之意顿时也松懈了许多,刚想缩身借着树丛的掩护回到古墓之中,不曾想衣襟一角却忽然被一根树枝勾住,猝不及防之下,便引得草丛轻微晃动了一阵。萧遥本指望着这一点小小的异状不会被正欲退去的全真诸道发觉,但此念刚出,耳边便忽地传来了一阵呼呼呼的踏空而行之声,听其所攻至的方位,正是自己缩身躲藏的长草丛中。听到那破空之声风势凌厉,显然施展之人功力十分深厚,萧遥已知,凭在场的全真诸道的武功,唯有那位列全真七子的郝大通能有此修为。一念至此,萧遥再不躲藏,反手一掌先劈断了勾住衣襟的树枝后,顺势便使出了九阴真经中所载的蛇行狸翻之术,在树林之中闪转腾挪了起来。 郝大通刚才见孙婆婆带着杨过退回了古墓之中,见到此时天色已晚,本已打算先行退去,或是再次上门要人,或是另行他策,一切皆待次日禀明了掌教师兄之后再行定夺,可就在他正准备传令弟子回归师门时,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扭头一看,却发现原来草丛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个人,而且看他走动的方向,正是往古墓中潜去。见此情景,郝大通心念微动,暗道,这人隐身于草丛之中,是敌是友此时虽然不得而知,但不管究竟是不是古墓中人,自己擒下他后,想必对于迫使古墓中人交出杨过都会有一定的帮助。想到这里,郝大通再不犹豫,当即飞身上前,右掌成龙爪之势,刚欲抓向萧遥的后颈,眼前却忽然一花,紧跟着耳边传来阵阵的枯叶碎裂与树枝折断的咔嚓之声,一道人影便如灵蛇狡兔、飞龙走凤一般在林中以迅捷无伦的身法快速移动着,时而紧贴地面翻滚腾挪,时而却又缠上树干,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在半空之中,其所使的身法当着是令人眼花缭乱,如蝴蝶穿花,飘忽无定。见到这等奇诡怪异的身法,郝大通一时间只觉愕然,但他毕竟位列全真七子,且年老多智,见识又极广,虽然暂时从这门身法中还看不出来施展之人所属何门何派,但郝大通仍是全然无惧,略一定神,便即抢身攻上,看其所使的武功,正是全真教中的高深武功昊天掌。 萧遥使出这蛇行狸翻之术,虽然以此能来暂避郝大通的锋芒,但他也明白,自己所练的这一门身法由于时间紧迫,加之需要同时修炼的武功极多,因此从拿到九阴残篇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却依然功力尚浅,目前最多只能发挥出三四成的水平,是以在躲过郝大通初时那般猛烈追击后,便换成了已练至炉火纯青地步的迎风拂柳步法,在林中纵横穿梭。如此一来,郝大通的金雁功立时便落于下风,追萧遥不上了。见此情景,萧遥微微一笑,刚想抽身回到古墓之中,但心念微动间却想到,自己之前一直都是与完颜萍相互拆招,借此来提高自己九阴残篇中的功夫,虽然成效显著,但毕竟到了后来,随着二人之间的熟悉程度日渐提高,收效也随之渐微,此时恰巧郝大通便在此处,且并无伤己之心,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跟他切磋一阵,也好助自己查漏补缺。想到这里,萧遥当即回身,又迎上了郝大通,同时双拳握紧,拳掌之力中稳实刚猛之气随着拳招渐盛,与施展昊天掌的郝大通斗在了一起。 这拳法刚阳之气甚重,与道家武学的一味阴柔并不相同,二者碰撞在一起,究竟是以柔克刚,还是以刚抑柔,若是在双方的功力相差无多的情况下,实难有一个定论。但此时,只见萧遥拳拳挟风,招招威猛,不小心被拳风带到的枝叶尽皆应声而折,一时间竟将郝大通打的只剩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见此情景,不止是萧遥,连一直站在旁边的尹志平等全真道人也都惊异异常,不明白郝大通究竟是故意想让,还是真的实力不济。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平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转眼间,二人已拆过了三十招。萧遥的大伏魔拳法是最先开始修炼的,当初刚得到九阴真经的时候,他还曾因为沉迷于这些外门功夫威猛凌厉的招数之中难以自拔而忽略了先行修习内功这等重要之极的事情。后来虽然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孰轻孰重,赶忙开始转修内功,但心中对于这门自己目前所掌握到的威力最猛的拳法依然是念念不忘,稍有闲暇便会继续参悟领会,因此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修炼后,萧遥此时以经过易筋锻骨篇重新修塑而成的身体配合九阴真经上所载的内功心法,全力使出这大伏魔拳时竟能产生一种催枝折叶,令人感到窒息的雄浑威猛的气势,将郝大通所使的昊天掌死死地压制了下去。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暗喜不已。他之前与完颜萍切磋之时,由于拳招并不纯熟,加之担心自己施展之时控制不好力道而伤到了完颜萍,因此一直都是收着,从未全力以赴地施展过。此时他面对郝大通这个人肉沙包,自然丝毫不会手软,一交上手发现郝大通对自己并无伤害之意后,便即抛开了顾虑,以大开大合的架势配合至刚至阳的拳法,两相增益之下,威力又增加了几分,直看的不远处的全真弟子们目瞪口呆,不知江湖上何时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高手。 萧遥打得爽,郝大通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不知从哪里跑出了这样一个硬茬。他本以为对方就算不属于古墓派,也不过只是江湖中那些二三流的角色,此时藏身于此若不是与杨过叛出师门有关,那定然便又是一些对全真教有所图谋,暗暗在旁窥伺的邪魔外道中人,而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须得将其擒下,当面好生问个明白,因此郝大通原是打算凭自己的功力慢慢制服对方后再说其他,岂料只再拆了十余招后,自己全身已然尽数笼罩在了萧遥的拳影之下,其情其景,当真是凶险无比。交手之前,郝大通自己也从未料想到凭自己的武功,仅仅与对手拆了四五十招后便会置身于如此险境,因为当世武林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不为多。虽然他也知道,对方是占了武功招式阳刚威猛,而自己的招式上较为和缓,并无着意杀招,实在吃亏太多的便宜,加之无意伤害,意图生擒活捉,这才放开了手脚,但即便如此,心中一时间也是十分骇然,因此当即收敛心神,凝魂聚气,并尽数收起了轻敌之心,沉稳有度地一招一式与萧遥对拆了起来。郝大通毕竟身经百战,临敌之际经验异常丰富,加之自身功力也确实有着独到之处,因此甫一认真起来,萧遥便立觉压力陡增,原本一拳轰出如打在沙袋上的畅快淋漓的感觉也渐渐地变成了如似击在了一团棉花之上,憋涨的气力也无从宣泄。那些招数阳刚威猛的武功最怕的便是如此,若是以硬碰硬,那双方反而不会担心,因为着力有点,相较的无非只是交手的二人谁的力气更大,谁的招式更强硬而已,但若是碰上如郝大通这般懂得以柔克刚的对手,纵然你劲力再大,可他总能让你有力使不出,那便是让人十分烦恼的事情了。见到郝大通的招数渐渐变得沉稳有度,虽仍是采取守势,然则其中还带了几分的攻势,萧遥便已瞬间明白了过来,郝大通此时已看明白了自己的招数套路,虽不能尽数化解,但凭他的功力,自己却再也做不到能借攻其不备,令他措手不及的机会压制于他了。 想到这里,萧遥灵机一动,忽然调起浑身内力,将本来留着以作定胜杀招的大伏魔拳法中最后几招尽数施展了出去。这一下变招突然,郝大通未曾料到萧遥竟会突然使出自绝后路的招式来,加之这拳法也着实是威不可当,躲闪不及之下,胸口处竟“咚咚咚”地连中了三拳,当即被打的倒飞出去老远,撞在一棵树上,胸口热血翻涌,喉头咕隆不止,只想大口喷些鲜血出来才觉爽快。郝大通赶忙盘膝打坐,调息运功,将心头那种烦恶之感压了下去。他毕竟内功深厚,虽然结结实实地受了萧遥三拳,但由于萧遥的内力毕竟及不上他,加之大伏魔拳法的威力此时也无力完全发挥出来,是以郝大通打坐片刻后,除了胸口的疼痛之感外,便再无其他异状。 在郝大通休养调息之际,早有数名全真弟子已经围了上去,与萧遥斗在了一起。面对全真教中那些庸庸碌碌的第三代弟子,此时的萧遥艺高人胆大,又携刚才三拳击飞郝大通的余威,竟是势不可挡,使出桃花岛的绝学旋风扫叶腿法,唰唰唰几声响,林中顿时残叶飘飞,风戾枝摇,腿影将身边的全真弟子尽数包围在了里面。萧遥瞅准机会后连出数脚,准确无误地揣在了每名全真弟子的胸口位置。顿时间,又是四五道身影接连横飞了出去。 见此情景,郝大通沉声喝道:“都让开!”说着,挺身又上。萧遥刚才以大伏魔拳法中本是作为最后压箱底的绝招迫退郝大通乃是力求出其不意,从而变换节奏,攻其不备,若在平时,那些杀招都是作为奇变,与普通的招式循环在一起使用,令敌人万难防备,但此时放在一块使用,威力固然很强,但对方也已勘破了这套拳法的变化,因此再交手时处处都会留心,这种情况下那是万难再收到奇效的,但萧遥刚才正是想到了其他的办法,这才破釜沉舟地放弃使用大伏魔拳法。此时郝大通已弃昊天掌不用,而是换成了威力更为强猛的三花聚顶掌与萧遥周旋。这三花聚顶掌乃全真教中的无上神功,对修炼者的境界修为要求极高,凭郝大通的功力修为,也只是一只脚能够跨进门槛而已。萧遥见对方借自己变换节奏的机会也换了一门武功,不由暗赞一声果然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之辈,自己当即使出了落英神剑掌法,与郝大通斗了起来。这落英神剑掌法经过萧遥的一番苦修,此时已是有所成就,施展出来后也颇具威力,但如今日这般用以临敌使用,那却还是头一遭。此时萧遥调运周身内劲,全力催动掌力,一时间竟又将郝大通死死地压制住。 这落英神剑掌法与大伏魔拳法二者的路子全然不同,一者轻盈凌厉,一者阳刚威猛,郝大通没想到萧遥竟会身兼两种风格路子完全不同的武功,面对自己又被压制的局面,心中又是一阵骇然。二人交手时间虽然不长,但萧遥所展现出的武功招式与完全迥异的路子却连出郝大通的意料之外,可以说步步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实是让人完全摸不着虚实。面对如此的对手,郝大通心中也是完全没了底,不知接下来萧遥究竟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手段使出来。他年老谨慎,既不愿伤了对方,也不愿自己受什么伤害,加之心中又被萧遥打出了顾忌,因此一味相守,再也不去想能够擒下对手之事了。 见到自己以出人意料的手段三番两次地将郝大通打的落于下风,萧遥心中的得意之情自不必多说。这次与郝大通的激斗,是萧遥自得到桃花岛武学和九阴真经后,第一次能够借此真正检验自己武学修为的机会。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萧遥无疑是极为满意的。看到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在自己手下也是处处受制,他对于自己的武学修为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想到这里,他正盘算着如何再在郝大通身上试一试自己其他的功夫时,体内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乏力空虚之感,经脉中原本充盈丰满的真气此时也能清晰地感觉稀薄了下来,那熟悉的温热之感也渐渐地被丝丝凉气所取代。与此同时,萧遥也慢慢发现,自己所用的落英神剑掌法不仅每一招每一式速度已经大为降低,连威力也在减小,这门原本使出后应该像是疾风暴雨般迅猛有力的掌法此时就像是雨势渐小,再也没有之前的那般力量了。 察觉到掌法威力的减弱,看到郝大通正慢慢地蓄力,意图冲破自己的压制后,萧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原因。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真气耗损甚剧,此时内力不济所致。想到这里,萧遥不禁暗暗苦笑了一声道,毕竟自己修炼武功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就算到了古墓之后有着寒玉床的帮助,可是内功修为相比于郝大通这等已练了几十年的江湖一流高手而言还是太浅,虽然自己靠着桃花武学或是九阴真经中那些绝妙威猛的武功招式,郝大通不仅一时间奈何自己不得,反而能被自己占到上风,可时间一长,终究还是自己棋差一招,无力接续下去。一念至此,萧遥便立刻将自己眼下的这个不足牢牢记在心中,同时使出自己体内最后剩下的一丝内力,觑准机会使出迎风拂柳步,退入了古墓之中。郝大通由于之前的数般教训,唯恐萧遥又对自己“出其不意,攻其不意”,同时碍于门规,因此也并没有追击过去,只命留下几个弟子在门口望风后,便带着尹志平等一众弟子回到了重阳宫。二人的这一场争端,自然也只能以平局收场。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虽然退入了古墓,但心中的亢奋与激动之情实难言表。想到刚才自己对上位列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时,竟能凭借一己之力不仅毫不落于下风,而且隐隐还能压制于他,若非自己的内功修为相比之下实在过于浅薄,那么这场争斗已可取得胜利。想到这里,萧遥心中又是一阵激动,对于自己的实力也更增添了一层自信。 顺着墓中的甬道,萧遥刚想赶忙回到小龙女的居室之中,利用寒玉床开始修炼内功,路过孙婆婆所居住的前殿时,却忽然听到孙婆婆说道:“是萧遥回来了吗?”话音未落,孙婆婆已携着杨过走了过来。 萧遥刚才只想着赶快修炼内功,一时间竟忘了杨过的事情。此时见他尚在古墓之中,以为小龙女终于答应了下来,于是开口说道:“婆婆,是我回来了。你老人家真厉害,终于还是说的师叔她允可了。” 孙婆婆闻言一怔,但旋即便明白了过来,苦笑了一声后,无奈地说道:“哪里允可了。刚才我在外面碰到了全真教中一个很厉害的老道士,我敌他不过,所以又带着杨过回来了,本指望再跟姑娘说一说,让这孩子就此留在古墓之中,谁知你师父她在旁百般阻挠,最终还是没有让姑娘点头答允,唉。” 萧遥听了这话,心中其实已自明白了八九分孙婆婆特意来找自己的意思,但他仍装作十分惋惜和眷留的样子说道:“那如此说来,杨兄弟就只能离开古墓了吗?婆婆,咱们还有其他的办法没有?或者将杨兄弟偷偷藏在古墓的哪个房间之中?” 孙婆婆还没来得及答话,杨过却已低着头,黯然地说道:“那也不用了,我是个顽皮的孩子,无论到哪里人家都不会要我。大哥,婆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有劳你们费心了,但我还是走吧,大不了,我还回到那个窑洞里,快快活活地过我的日子。” 孙婆婆刚才与小龙女争了半天,见她执意不肯,李莫愁又一直在旁捣乱,偏偏她还无可奈何,心中也自恼怒不已,此时又听杨过说出这样的话,见他如此可怜,胸口热血上涌,但转而又变成悲切之意,对萧遥说道:“萧公子,你是杨过的大哥,理应处处照顾着兄弟。你师父李莫愁此时百般阻挠,老身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了,只能指望你去跟你师父求求情,好让这个苦命的孩子留下吧。”说着,将杨过楼在怀中,用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萧遥早已猜出了孙婆婆对自己会有如此要求,是以心中早就想好了答案,因此此时孙婆婆甫一说出,萧遥便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好吧,那弟子只有勉力一试了。只是此时师父和师叔二人正在练功,弟子不便打扰,待明晨去送饭之时,弟子再提及此事吧。” 孙婆婆一想也是实情,刚才自己确实显得有些慌张,直接便闯了进去,此时想来确实是有些礼数不周,也难怪小龙女面色不善。此时听萧遥如此说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萧遥又道:“此时已是凌晨,就先让杨兄弟跟着我先去休息片刻,待明天一早再说去留吧。” 孙婆婆爱怜地抚摸着杨过的脑袋,本想开口说让杨过便住在她的房间里,但想到他与萧遥二人乃是结拜兄弟,之间一定有更多的话要说,是以虽然自己心中也十分希望杨过跟自己同住,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轻叹了一声后,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又提醒了一遍萧遥等一大早便立刻去跟小龙女和李莫愁二人说情。 萧遥答应过后,带着杨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二人自上次在嘉兴一别后,此时已是年余未见,各自心中都已存了许多的话待要倾诉,而萧遥也十分想要了解自己当初告诉杨过的那些事情,他是否都顺顺利利地照着办了,因此这才故意拖延了下来,打算亲口跟杨过问个明白。 古墓之中幽静昏暗,萧遥与杨过躺在床上先是闲聊片刻,提及是否能留在古墓之中这件事时,杨过的心情一时间又十分沮丧。萧遥瞅准机会,赶忙好言安慰,劝抚一二后,这才状作无意地问道:“兄弟,当初大哥曾经告诉过你,让你去找到欧阳锋并拜他为师,你后来怎会拜入了全真教,又怎会被全真教的人追杀呢?” 杨过听闻此言,不由得长叹一声,良久后方才说道:“这可说来可就话长了。”又顿了一下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大哥当时在窑洞中为小弟点明了身世后,引导我去拜欧阳锋为师,并为小弟指明了他所在的方位和那白驼山庄的高深武功,要小弟一旦扮作欧阳克冒认义父侥幸成功,便循序渐进,先向他老人家讨教白驼山入门心法,之后便是神驼雪山掌和瞬息千里的轻功要诀,然后才是透骨打穴法和灵蛇拳以及灵蛇杖法与蛤蟆神功,这些叮嘱小弟无日或忘,大哥走后,小弟便按着大哥的指引和计谋,果然找到了欧阳老前辈,并成功拜了他为师。义父待我很好,他虽然疯疯癫癫,但武功却着实是深不可测。从白驼山入门武功开始,我将白驼山白驼心法,雪山驼峰掌,瞬息千里轻功,灵蛇拳的内功心法以及武功招式等等都背了下来,只是由于蛤蟆功实在过于高深,所以小弟并未学习。” 听到这里,萧遥轻轻地点了点头,接口问道:“然后呢?” 杨过又道:“后来,有一天我正在与义父学功夫,听说又有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杀到了陆家庄寻仇,便想去亲眼见识一下,结果走到半路,却碰见了郭靖和黄蓉二人,他们还带了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他二人一见到我便盘问我姓什么,叫什么,黄蓉更是直接说出了我的姓名,但是当时我并不识得他二人便是郭靖与黄蓉,因此并未有所隐瞒,直接承认了下来我便是杨过。谁曾想从那以后,他夫妇二人便将我当做囚犯一般软禁了起来,哪里也不准让我去,连义父也不让我再见,我还偷偷听到他们密谋也要伤害义父,只是听他们言语间对义父似乎极为忌惮,所以我也就放心了下来。”说着,语气中不由自主地便带上了一丝欢喜。 听到杨过如此说,萧遥心中对于杨过拜师欧阳锋以及被郭靖与黄蓉带上桃花岛前的事情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只是心中尚有一处不解,于是问道:“你说郭靖跟黄蓉见到你的时候还带了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那是谁?” 杨过说道:“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两个女孩一个是陆家庄庄主陆立鼎的女儿陆无双,另一个便是她的表姐程英。当时郭靖与黄蓉出手,助陆家庄逐退了来犯之敌,然后这两个女孩就拜了郭、黄二人为师。” 听到杨过如此说,萧遥轻轻点了点头后,又问道:“那后来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往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过听到萧遥问及后来的事情,忽然间双眉紧锁,语含愤慨之意地说道:“后来,郭靖与黄蓉便将我强行带上了桃花岛。但义父确实待我极好,未到桃花岛之前,便已与我言定,让我尽管随那姓郭的前去,日后他必来寻我,后来到了桃花岛后,义父果然按照约定找到了我,还帮我把白驼山的武功又练地更深了一层。”说到欧阳锋时,杨过的语气已变得十分温和。 萧遥此时已听明白了其后的事情,但为免杨过疑心,他仍是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那你既然上了桃花岛,后来又怎会成了全真教的弟子?” 杨过接着说道:“上岛后,我天天不得不与郭靖和黄蓉生活在一起,但面对那样的两个有着杀父之仇的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又怎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们一起生活?有几次我实在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想问一问我父亲的事情,想要他们给我一个交代,但他们心中有鬼,因此始终也没有正面回答我。而且,大哥你有所不知,他们一家人对我也确实十分戒备,表面上让我拜了郭靖为师,说要传授我武艺,但黄蓉却每天只是教我读书写字,一点武功都不教给我,想来便是怕我学成了武功后再找他们报仇。如此这般过了大半年后,有一次,他们的女儿郭芙又欺辱于我,我实在难以忍受,便以白驼山的武功打伤了她。如此一来,郭靖黄蓉看出了我已得到了义父的真传,对我更是心怀戒意,因此没两天便将我送到了全真教中,让我拜全真教的那些牛鼻子老道为师。” 萧遥听到此处,对于其中一些细节已然明白了过来,猜测道:杨过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再加上提前知道了自己告诉他的那个加了料的射雕真相版本后,平日里对郭黄表现总归是异常,平日里看向二人的目光中必然充满了仇视,而且说不定还几次在吃饭等场合提及杨康。想黄蓉是何等聪明之人,杨过有此端倪,她焉能不察?一定早就发觉了杨过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对他多有防范,而后来杨过以白驼山武功打伤郭芙后,正因为那些白驼山的入门武功并非蛤蟆功那样的高深武功,因此反而更容易泄底,看出所属何门何派,因此被郭黄二人发现杨过与欧阳锋有所来往后,终于被送到了终南山。想到这里,萧遥脑海中忽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但他并没有急着说出口,而是不动声色地接着问道:“那你既拜入了全真教,现在又为何会被他们追呢?” 一提及此,杨过顿时破口大骂道:“这都是因为我那个傻b师傅。我拜师第一天他便无缘无故地将我打了一顿,日后更是对我百般刁难,而且也从不真正教我练武。后来教中举行比武大校,我想到自己什么武功都不会便不愿意上场,可有一个叫做鹿清笃的臭道士,平日里便处处与我为难,比武之时更是对我连下狠手,我心中恼怒之下,便又用白驼山的武功去打鹿清笃,可惜我气恼之下,下手竟不知轻重,将那个狗道士一下子给打死了,这才赶忙逃了出来,后来不小心逃到了一处树林之中,被一群蜜蜂叮的昏迷了过去,醒来后便在这古墓之中了,后来的事情,大哥你也都知道了。” 萧遥听到此处,心中对于杨过和自己分手后的经历心中已明白了过来,在与神雕原著中的情节暗暗做了一番对比后,萧遥结合刚才自己脑海中冒出的那个想法,想了想后,忽然涕然地对杨过说道:“兄弟,大哥对你不起,让你在外漂泊无依,受了这许多的苦难。” 杨过见萧遥动情而泣,显然确实是对自己所遭受的那些经历十分心痛,不由得心中一软,也哭了起来。二人哭了一阵后,萧遥握住杨过的双手,说道:“兄弟,你听大哥一言,不管日后你是否能留在这古墓之中,都万不可再回到全真教中,你记住了吗?”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嗯,大哥,我记住了,便是你不说,就是打死我,我也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顿了一下后,他见萧遥欲言又止,又问道:“大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萧遥等的就是杨过这句话,因此故作沉吟片刻后,终于语气沉重地缓缓说道:“兄弟,若你刚才所说的尽皆属实,那么郭靖将你送上终南山这件事,很可能便是一个阴谋。” 杨过惊闻此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问道:“怎么?” 萧遥说道:“我猜测,郭靖和黄蓉很可能已经发觉你自己知道了关于父亲遇害的真相了,因此想要杀你灭口,以便永绝后患,但那对伪君子沽名钓誉,且都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不愿被别人借此事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是以才打算借刀杀人,将你送上了终南山。其实,你父亲当年也曾经拜在过全真教丘处机的门下,但你知道那是为何吗?” 杨过心中此时已满是惊愕骇然之情,回忆自己当初屡次身处那般奇险之地,而此刻竟尚还有命在,这可当真称得上是死里逃生,听到萧遥又提及自己的父亲,刚想摇头表示不知,但脑海中却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那些原本只是孤立存在的事情串在了一起,连成了一个整体。杨过细思片刻,越想越觉得事情果真便是如此,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叫道:“啊,是了,那丘处机收我父亲为徒其实是为了攫取富贵,方便全真教传教,希望我的祖父完颜洪烈对全真教传教大业大开方便之门。只是日后蒙古日益强大,全真教觉得金朝灭亡无日,认为我父亲和祖父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于是便抛弃了他二人。但我父亲英勇盖世,他们也觉得不可浪费了我父亲那般好的资质,便想收为己用,这才*迫我父亲认贼作父,将‘完颜康’这个名字改为‘杨康’,以便替他们全真教和蒙古人效劳。若是如此的话,我父亲定然不肯,想必暗中仍是极力抗拒蒙古人,这才由此遇害。他老人家在被黄蓉郭靖害死后,全真教自然也是极力配合,从不提我父亲的好处,只说他欺师灭祖。至于我在教中从未听过我父亲的名字,想必也是因此而成了全真教中的禁忌。” 这番话本是萧遥打算拿来点拨杨过的,可他却没曾想到,杨过竟如此聪明,一点就透,这倒给自己省下了不少心思,心中暗喜之余,却也免不了再给杨过补充上一些他没有说到的地方,以便劝说他彻底离开终南山,并令他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好令杨过日后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全力以赴地替自己行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拒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话及此处,杨过心中不禁惊怒交加,忍不住便想要立刻重又杀入全真教中好好缠斗一番,好一泄心中的怒火。萧遥见此情景赶忙制止,说道:“兄弟,你千万不可主动送上门去。之前你和孙婆婆面对全真教那些牛鼻子老道们的时候,是不是曾经说过已转投了小龙女师叔的门下,拜了你小龙女姑姑为师这样的话了?” 杨过想起当时孙婆婆确曾说过这样的话,而自己为了维护孙婆婆,也确实是在全真教那一众道人跟前承认了下来,但他认为这本来就是自己心中所想,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因此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是曾说过这样的话。大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萧遥装作扼腕叹息状说道:“唉,兄弟,你还小,也难怪你不明白其中的关窍。”顿了一顿后,他又接着说道:“你之前被郭靖引领着拜入全真教,这虽然是一个大大的阴谋,但毕竟是光明正大,行过拜师大礼的,江湖中无人不认,都承认你是名正言顺的全真弟子,他们若想害你,那自然还要费一番手脚才行。但现在你若想改换师门,依着武林中的规矩,你须得经过原来师父的同意才成,你拜小龙女为师,这事全真教的那些道士们自然不会同意,也就是说,此事你名不正言不顺,江湖中人绝不会承认的。兄弟,那郭靖与黄蓉二人爱惜名声,想借刀杀人,这才将你送入了全真教中,可那全真教何尝不爱惜自己玄门正统的声誉?原本他们想要置你于死地还需费一番手脚,毕竟你是他们行过拜师礼的正式弟子,可现在如此一来,你不经师门允许,私自叛出教门,那可就是欺师灭祖的叛徒,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徒了,那郭靖与黄蓉还有全真教,此时更是有充足的理由将你扼杀在摇篮之中,令你终于是无法得报父仇,为父雪恨了。” 杨过闻言至此,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年龄尚幼,又从没在江湖中走动过,与孙婆婆一样对于那些江湖中的规矩知之甚少,之前他只认为自己想要拜谁为师就拜谁为师,天下无人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心意,又听孙婆婆说自己已拜了小龙女为师,只觉得原本心意就是如此,说出来令人感到酣畅淋漓,这才不管不顾地统统答应了下来,却从未曾想到后果竟会是如此的严重。想到自己即将面对整个全真教和以郭靖、黄蓉为首的江湖势力的追杀,杨过一时间彷徨无计,心中焦虑难耐,急切之间,竟哇哇大哭了起来。 萧遥虽本就只是想吓一吓杨过,但也没想到效果竟会这般的立竿见影,于是赶忙好言安抚,但杨过心中惧意难消,只是不停地哭泣,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抽抽泣泣地说道:“大哥,小弟本就孤苦无依,如今更是与全真教结下了这般的梁子,恐怕一出古墓,当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我父母早亡,现在世上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大哥,你一定要帮帮我,好好与龙姑姑求求情,请她就允可我住在古墓之中吧。” 萧遥听了这话,为难地沉吟半晌,良久不语。这倒并非他做作而为,就算抛开他心中原本就不希望杨过住在古墓之中的想法,生怕他与小龙女之间真的像神雕原著中那般日久生情,单说此事他是实在做不得主,且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因此面对杨过的请求,萧遥一时间也十分为难。 杨过是何等的聪明,见到萧遥的表情后,心中已自明白了过来,但他眼下确实是无计可施,惶急之下,刚想开口再向萧遥讨教是否有其他的办法,却听萧遥开口答应道:“好吧,大哥一定尽全力替你向龙姑姑求情,让她网开一面,恩准你能留在古墓之中,好躲过全真教或是江湖中那些对你别有用心之人的追杀。” 听到这话,原本对于此事已有些心灰意冷的杨过心中顿时又重新燃起了一线的希望,惊喜地说道:“大哥,若真是如此,那可太要谢谢你了。” 萧遥连连挥手,以示不必感谢,并无无碍,同时对杨过也是好言安抚,渐渐地令他原本起伏甚剧的心情平息了下来,自己心中却暗暗有着另外一番的计较。 当晚二人秉烛夜谈,是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孙婆婆便端着早饭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萧遥与杨过所共居的石室之中。她表面上虽是说来给萧遥送早餐的,但对于孙婆婆的心意,萧遥又岂能不知?明白她无非是来催促自己赶快去给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送饭,并借此机会好好说动二人,留下杨过。 虽然心中如明镜一般,但萧遥也并未点破,在谢过了孙婆婆的好意,并吃完了早饭后,萧遥便提着饭盒,走向了李莫愁与小龙女闭关的石室之中。 来到室前,萧遥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后,才得到了李莫愁可以进入的许可。走进石室中,看着还在一旁整理衣衫的小龙女,萧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修炼玉女心经之时,修炼之人须得把浑身衣服除尽这一关键之处。想到这里,看着重又恢复了一身银装素裹,面容清绝幽丽的小龙女与眼前娇艳动人、风姿绰约,虽年纪稍长,但却仍是处子之身的李莫愁,萧遥小腹之中忽地腾起了一股邪火,同时*某处也不受控制地慢慢膨胀变大了起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异状后,萧遥无比尴尬,赶忙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趁二女不注意的空当稍微整理了一番后,这才略感坦然。 甫一回过神来,萧遥立刻想到了自己此番前来的所为之事,同时也为了赶快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他略一定神后,便开口说道:“弟子有一请求,还望师父、师叔代为定夺。” 李莫愁闻言,便随口问道:“是什么?说吧。” 萧遥顿了顿后,说道:“是弟子的那个结义兄弟杨过……” 刚说到这里,小龙女忽然插口道:“那孩子怎么还没走?祖师婆婆定下的规矩,孙婆婆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还要三番两次地啰嗦?” 李莫愁思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练功极为不顺,也突然心头火起,大声斥责道:“莫说是你的结义兄弟,就是你的亲生兄弟那也不成。告诉你,以后别再拿这些小事来烦扰为师练功了,若是你再提及,当心为师手下无情,滚出去。” 萧遥见李莫愁练功不顺,转而迁怒于自己头上,心想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因此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答了一声:“是。”转身便即走出门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去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刚走出石门,忽然听到一个沉重的物体猛地朝着自己的背心飞来,同时钻入耳畔的,还有李莫愁的一声尖声嘶叫:“滚出去,别再来了。” 听到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萧遥虽然在心中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他双耳齐动,瞬间听声辨位,弄明白了那飞向自己的物体的轨迹后更不转身,左手反身一探,使出小擒拿手中的一招“罗汉折枝”,轻轻易易地便将那物体抓在了手心之中。感觉到触手坚硬,萧遥拿过一看,原来是自己送饭时所用的饭笼。见到里面原是李莫愁的那碗饭此时已变成了一片狼藉,白白的米饭撒的到处都是,配饭的几样小菜也尽数撒了个遍地开花,汤水菜汁都搅和在了一起,眼看是不能吃了。见此情景,萧遥更不犹豫,拿着饭笼疾步便走出了石室。 看着手中已被李莫愁一脚踢地瘪了一块的饭笼,萧遥暗笑一声,刚想回去将这个结果告知于孙婆婆和杨过,一抬头时,却忽然看到孙婆婆正牵着杨过的手就站在甬道之中。萧遥没料到二人竟会如此主动,直接跑来在外面等候结果,而自己的措辞也还没有想好,因此一时间无言以对,心思急转间,刚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话时,却忽然听到孙婆婆叹息一声,说道:“唉,孩子,你也不必再说了,刚才两位姑娘的言语,老婆子也都听在耳中了,此事当真是难为你了。”说完,转身便走。 黑暗之中,萧遥隐约见到杨过也抬头看了看自己后,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也转身随着孙婆婆走了。但就在他转身之际,萧遥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抽泣之声。 面对黯然离去的孙婆婆和杨过二人,萧遥心中忽然间也微微而动。其实,之前他在与杨过夜谈之时,之所以答应杨过的请求,替他去向小龙女求情,正是因为萧遥忽然间想到,若是自己想让杨过对古墓,对小龙女彻底死心,永远断绝来往之意,并且心中再无丝毫眷恋之情,那必当先令杨过自己心灰意冷,主动退去,而若是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其关键所在便是让杨过认为小龙女心肠刚硬,面对处于绝境之中的自己却毫无悲天悯人之心,硬要逐自己出古墓。如此这般,便可让杨过认为古墓之中毫无人情味儿可言,实在是一个冰冷生硬的地方,而其中所居之人更是冷酷无情、铁石心肠,那么他自己对于这一切自然也就没了依恋之心,更不会再去进一步接近了。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才会极力将替杨过说情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因为他明白如何说才能掩盖自己其实并不希望杨过住在古墓之中的真实想法,而又不让旁人听到后产生疑心。只是,刚才李莫愁因为练功不顺而迁怒于他这一出,却是萧遥事先未曾想到的,而孙婆婆带着杨过在门边窥听,更是萧遥无法预料之事。不过也正因如此,反而令萧遥早已准备好的那套较为牵强的说辞失去了用武之地,而李莫愁踢飞饭笼等诸般情由均是她由心而动,旁人看来显得十分真实且自然,反而是无意间助了萧遥一臂之力。而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被孙婆婆合和杨过尽收眼底,自然也不会疑心萧遥原本的用意了。这一切原本是天衣无缝,对于萧遥来说是出奇地顺利,但此时见到杨过泣然而去的背影时,他心中却又不禁感到恻然。 回到所居的石室中后,萧遥见到杨过一个人坐在床上,神色黯然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也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见到萧遥过来,杨过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失落表情,说道:“大哥,现在怎么办呢?” 萧遥见此时的时机已然成熟,自己原本在心中构思的那个计划已经具备了实施的条件,略一沉吟后,便缓缓说道:“为今之计,兄弟你也只有先行退避,隐姓埋名,等练好了武功后再图报仇大业了。” 杨过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此时也不再追问,这时听到萧遥说还有其他的办法,本以为自己只要一旦走出古墓便会立刻被全真教的人毙于当场的杨过仿佛顿时又看到了一丝生机。他竭力将自己激动的语气遮掩下来,问道:“大哥的意思是,即便小弟此时走出古墓,也还是有办法让全真教的人找不到我吗?” 萧遥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过见状大喜,于是赶忙问道:“是什么办法?大哥,你快教给我。” 萧遥见杨过果然上钩,心中虽然暗喜,但还是沉住了气,一点点地说道:“兄弟,你身负血海深仇,但仇家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高手郭靖和黄蓉,以及号称天下武学正统的全真教,想要顺利得报父仇可谓是险之又险,难之又难,普通人恐怕一辈子都别想成功了。但大哥知道兄弟你心性坚韧,什么艰险困难也拦你不住,因此才替你想出了这个办法,教你先行忍辱负重,隐姓埋名地潜心修武,待将来你有所成就后,此大仇方有希望得报。” 杨过听到此处,心神早已贯注其中,得知自己大仇有望得报,一颗心早已激动地就要跳了出来,于是赶忙问道:“是什么办法?” 萧遥见杨过此时神情急迫,显然无论自己接下来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便接受下来,顿了顿后,于是沉声说道:“少林寺自古以来便是天下第一大派,不知兄弟你可曾听说过它的大名?” 杨过本就在凝神细听,此时陡然间听到少林寺的名字,久慕其名的他顿时间如遭雷击,浑身因过于激动和紧张而战栗不止,看着萧遥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遥见到杨过如此反应,早料到此情景的他心中也不以为奇,接着说道:“大哥希望你去少林寺中隐姓埋名、卧薪尝胆,练就一身好功夫,那时再提报仇之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七十二绝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过陡然间听闻少林之名,心中一时间惊骇难定,万料不到萧遥竟会出此奇诡之策。关于少林威名,杨过自然是从小便有所耳闻,当他年纪尚幼,每日都在市井之中嬉闹玩耍、讨食游逛之时,便经常听一些说书之人提及诸如达摩面壁、立雪断臂、十三棍僧救秦王等关于少林寺的故事,加之也经常听到那些行走江湖之人提及少林寺如何屹立江湖百余年而不倒,少林僧众如何行侠仗义等诸般事情,因此虽然所知并不详细,但自小的耳濡目染让他对少林寺产生了威严庄重、宏伟博大的印象,而这个印象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便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此刻听到萧遥说让自己拜入少林寺,杨过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实在不知该作何言语。顿了一顿后,他终于有些艰难,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大哥,我一定要出家去当和尚吗?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听杨过如此说,见到他脸上那为难与挣扎的表情,萧遥早知自己这个大胆的设想会给杨过的内心带来怎样的震撼,也明白要杨过下决心如此抉择的难度非小,但他对于杨过这般的反应心中早有准备,此时见杨过犹豫难决,倒也并不着急劝他,而是缓缓地说道:“兄弟,大哥先给你讲几件江湖中自古流传下来的故事吧。” 杨过毕竟只是还只是一个孩子,心性天真爱玩,一听萧遥说要给自己讲几件武林中的奇闻趣事,不禁好奇心大起,一时间也忘了去烦忧自己即将拜入少林之事,赶忙问道:“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萧遥见状,微微一笑后,稍一沉吟后,便娓娓道来:“百余年前,大理国天龙寺中曾藏有一门绝世武学,名叫六脉神剑。这六脉神剑乃是大理段氏的至高武学,由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所创,而所谓的六脉神剑,是指将自身雄浑精纯的内力*于指尖后,然后聚气凝实,隔空激发出去,其威力无穷,是一门天下无双的珍贵武学,因此向来都是被大理天龙寺所秘密收藏,外人知之甚少,可是后来,这一消息还是被中原武林中一个叫做慕容博的人知道了,只是他生前并未有幸一睹那‘六脉神剑’的威力,是以引为生平一大憾事。不过,这慕容博有个至交好友,名叫鸠摩智。这鸠摩智可不简单,人称‘大轮明王’,具大智慧,精通佛法,乃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每隔五年般会开坛讲经说法,西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那时便都会云集大雪山大轮寺中执经问难,研讨内典,闻法既毕,无不欢喜赞叹而去。” 刚说到这里,杨过插口道:“大哥,你是想让我潜心研习佛法,将来用佛法跟郭靖和黄蓉,还有全真教里的那些老道士们周旋吗?” 萧遥不意杨过竟会想到这里,赶忙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又接着说下去,道:“那鸠摩智佛法既精,武学亦通。这等大智大慧之人,不学武则已,既为此道中人,那定然便是非同小可的。鸠摩智与慕容博谈论武功,因此结为知己,闻知老友故世,心中便极为难过。他知道慕容博生前对‘六脉神剑’甚为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因此为报知己,便想向大理天龙寺讨求六脉神剑的剑经,焚化于慕容博的墓前,以此来祭拜老友。” 杨过又插口道:“原来如此,不过那六脉神剑如此珍贵,想必天龙寺里的老和尚们肯定不会答应那个鸠摩智的要求。” 萧遥闻言轻笑,却也并不回答,而是接着叙道:“那鸠摩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特意备下了一份厚礼,打算以此来交换六脉神剑。天龙寺僧众得知此事后,原本是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打算誓死不交六脉神剑,但见到鸠摩智的那份礼物后,天龙寺的方丈本因大师和他的师兄本相大师此时却都愿意行这个方便了。” 杨过听过此处,又插口道:“啊,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因为鸠摩智送给了天龙寺好多好多的金银珠宝。大哥,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萧遥微微摇头,笑着说道:“不,兄弟,你猜的不对。那件礼物究竟是什么,大哥待会再告诉你。鸠摩智送上那份礼物后,原本若无意外的话,六脉神剑已应顺利地到了他的手中,但这时,天龙寺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却忽然站了出来,制止了这场交易。鸠摩智见此情景自然不肯甘心,后来双方便打了起来。天龙寺中仗着拥有六脉神剑,因此化繁为简,干脆以六名武功最高的高僧合力施展六脉神剑,以此来与鸠摩智周旋。那鸠摩智倒也厉害,虽以一敌六却是丝毫不落于下风,后来终于找了个机会,将六脉神剑盗走了。萧遥将天龙原著中的这段故事讲出来,是想以此来烘托出少林七十二般绝技的威力,借此来打动杨过,让他对于少林绝学心生向往,因此便将重点都放在了激起杨过的兴趣上,至于原著中鸠摩智本是将段誉掳掠而去等事情,萧遥却并不是十分在意,因此只是草草一语带过。 果然,杨过听了这个萧遥所谓的“故事”后,心中一时间好奇已极。此时的他虽早早就经历了许多的艰苦磨难与挫折,但真实的性格却仍旧如小孩子一般天真烂漫,心底仍然充满了童真,所以萧遥才会用讲故事的方法来一点点地引杨过自己转变思想。此时杨过听萧遥故事讲完,却仍旧不明白鸠摩智当初所备下的礼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因此连声问道:“大哥,你说鸠摩智当初究竟给天龙寺送去了什么贵重的礼物,能让方丈都为之动心?我猜那礼物一定不寻常,如果也是一门武功的话,估计论及威力而言,跟六脉神剑应该也相差不多,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学吧。” 萧遥听闻此言,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你猜得没错,鸠摩智拿来与六脉神剑交换的礼物也是武功,只不过不是一门,而是七十二门。那份礼物,正是少林寺的七十二门绝技。”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扫地僧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这九个字,杨过不由自主地小声惊叹道:“‘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那当真是威力无穷,雄冠武林的武功了,我若全部学会的话,当世武林还有谁能是我的敌手?”但转念又一想,脑海中一时间划过了许多的念头,沉思片刻后,却还是轻轻地“唉”地一声,叹出了一口气。 萧遥本见杨过听到“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之后,脸上已现出了欢愉喜悦之情,显然是心有所动,已起了拜入少林之意,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已听到他哀叹一声,显然是因为又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事情以致心生顾虑,原来拜入少林之意已不再那般坚持。见此情景,想到刚才自己为了说服杨过而费的口舌和心思以及苦心,萧遥便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兄弟,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杨过面带忧色地说道:“大哥,你今日跟我提起少林寺那七十二般的绝技,让我知道了那些绝技确实是十分厉害,我若学会的话,父仇定然得报。大哥的这番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那七十二般绝技既然是武林中的至尊绝学,每一门必然都是十分难以修炼的,就算修炼一门武功至大成最快需要一年时间,这七十二门武功我也需毫不停歇地修炼七十二年才能尽数练会。到那个时候,我已是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谈什么报仇之事?大哥,这拜入少林之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萧遥听到杨过如此说,不由得大感头疼,便想再找一个由头说动他。心思急转间,天龙原著中另一个故事瞬间便又浮上了心头。一念至此,萧遥顿时便有了主意,于是沉声说道:“兄弟,你现在武学修为尚浅,对于武学之道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但若是你听了大哥另外再给你讲一个故事,你便能明白一二了。否则,若是练武只是靠着你这般用嘴来计划出需要多少时间的话,那武林中便没有什么强弱之分了。” 杨过一听此言,暗道有理,知道还有故事可听,尚沉浸在刚才“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那个故事之中的他立时便又来了兴趣,说道:“好,大哥,你快说与我听。” 萧遥心道,这一次一定要一举说服你。沉吟片刻后,于是开口说道:“鸠摩智拿少林寺七十二般绝技意图与天龙寺交换六脉神剑,兄弟,你可知鸠摩智手中那七十二般绝技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杨过一愣,随即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萧遥微微一笑,说道:“那便是从他的老友慕容博手中得到的。那慕容博乃是鲜卑慕容氏的后裔,一心只想中兴燕国,而他的武学造诣也是深不可测,在当时的武林之中可谓是无出其右,而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对手,那也只有一个叫做萧远山的辽国人了。那时辽国尚未被金国所灭,他二人明争暗斗,互为对手,几十年来都没有分出胜负,期间不仅搅起了武林中的一场场血雨腥风,更是连带着涉及到吐蕃、大理、大宋、大辽等几个对立的政权,在它们中间也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波澜。” 杨过在母亲穆念慈过世之后虽然流落江湖,整日里偷鸡摸狗,行乞混日地做些上不得台面之事,但他自小深受母亲的教诲,也能读书认字,因此对于史实也颇有了解,此时听到此处,心思早已随着萧遥的话语回到了那段历史。他虽听萧遥讲的是故事,自己其实也不知其中的真伪,更不知历史上是否真的确有其事,但听萧遥不仅讲的头头是道,而且引经据典,言之凿凿,况且自己还能从史实之中找到印证之处,心中自然而然地便全部都相信了下来,对于“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之间的种种争斗,不自禁地也起了向往与崇拜之情,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说道:“大丈夫当如是也。大哥,那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当真是大英雄,真豪杰,他们的所作所为,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所应该做的事情,我将来也一定要像他们那样。” 萧遥见杨过小小年纪却已有了如此志向,心中暗暗赞叹之余,却也多了一层担忧,但他并不表露于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两人武功既高,谁又奈何不得谁,便一直这样斗了下去。那萧远山原是一直潜伏在少林寺中出家为僧,并以此为掩护暗中图谋他的大计,不意最终慕容博还是找到了他,二人在少林寺中相遇,本欲血拼一场,就此以决生死定数,那实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兄弟,大哥这却要卖个关子,你来猜一猜最后结果如何?” 杨过正听到兴头上,此时萧遥却忽然卖起了关子,他心中如何不急迫?虽然明知最后的结果必然不会是两败俱伤或是只单独某一方胜了对手这样普通而毫无悬念的结果,但真正的结局如何,他一时间却也无法猜到,因此只得赶忙随口搪塞道:“大哥,我猜最后肯定是慕容博把那萧远山给打死了,对不对?你快告诉我结果吧。” 萧遥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杨过见此情景,又着急地问道:“那是萧远山把慕容博给打死了吗?” 见到杨过此时已是上蹿下跳,心急火燎地想要知道答案,再难有片刻的安宁,萧遥知道已将杨过的好奇心完全勾了出来,因此又是微微一笑,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最后都被人给打死了。” 此言一出,杨过登时惊诧不已,脸上充满了愕然之色。他呆立半晌后,这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什……什么?他们两个都被人给打死了?可是……那怎么会,难道最终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刚想到这里,他脑中却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寻思道:“大哥说是被人给打死的,难道另有一个比他们二人武功还要的人物吗?” 一念至此,杨过当即问道:“大哥,难道说他二人竟是被人给打死的吗?” 萧遥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你猜得没错,她二人是被人给打死的。” 杨过闻言大惊,赶忙问道:“是谁?是谁竟能以一己之力打死他们两人?” 萧遥微微一笑,顿了片刻后,才说道:“是少林寺中一个专门*执杂役的服事僧人。”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辞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这个答案,杨过心中的惊诧与讶异之情自是不必多言。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萧遥,企图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无论他如何细看,却也从萧遥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听到少林寺中一个专门*执杂役的服事僧竟能力毙那时当世的两大高手,杨过面对这个答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片刻的惊异过后,他赶忙问道:“大哥,你定是在说笑吧。那少林寺里的武功再高,却也不能仅仅只是其中一个专门端茶倒水、清洁打扫的普通僧人学会了之后,便能力压当世的两大高手,举手投足间就能杀灭了他们。否则的话,那少林寺僧众岂不是早就称霸武林,个个天下无敌了?” 萧遥说道:“兄弟,你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其实,那个服事僧表面上虽然只是少林寺中一个无足轻重小角色,但他之所以身负绝世武功,全都是因为他在看守藏经阁的四十多年时间里,一直在暗中修习少林至宝易筋经,以致内功修为猛增,这才能以一己之力将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杀了。那易筋经,实是可以堪比武林之宝九阴真经的宝贝。”萧遥之所以杜撰出这句话,纯粹是为了能够打动杨过,让他彻底地抛去顾虑,好安心拜入少林寺,这才如此不着边际地扯了起来。 杨过听到“易筋经”这三个字,登时眼前一亮,心念微动间,便已想到自己确实听说过少林寺中有这么一门武学奇典,据说威力非凡,武林中无可匹敌,似乎还有一门洗髓经,也是十分厉害的武功,但只因少林僧众平日里不似其他武林中人那般频繁地在江湖中走动,因此大多儿数人都是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这两门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武功威力究竟如何。想到这里,杨过不禁有些心痒难耐,暗暗寻思道:那七十二般绝技实在有些多,就算我专精其中的一两门,花他个三年五载的练至大成,即便如此,可是到那时候,仅凭着这些武功,也没有把握说一定能打败郭靖和黄蓉,更别说被尊称为玄门正统的全真教中那些牛鼻子老道士们了。但这易筋经和洗髓经自己若是能够修炼的话,那将来复仇之时的把握可就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了,而且,听大哥刚才所讲的故事,少林寺中一个专门*持杂役的服事僧在练了三四十年后都能一举打死武林中的知名高手,此事真假暂且不论,可自己若是专心修炼的话,想来过得十余年后,即便练不到巅峰,却也不会太过于差劲的。一念至此,杨过顿时在脑海中细细思索起来,,反复地权衡其中的利弊。萧遥坐在一旁看着杨过脸上时而愁眉紧锁,时而笑逐颜开,知他正在经历一番艰苦的思想斗争,等了片刻后,却见他脸上的愁容和顾虑之色尽皆渐渐地变成了坚定的神色,显然是已下定了决心,因此便见机问道:“兄弟,你考虑的如何了?让你去拜入少林寺,这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大哥是绝不会害你的。” 杨过听闻此言,心中最后仅存的一丝顾虑也顿时化为乌有,抬起头来看着萧遥,坚定地说道:“大哥,有劳你费心了,既然如此,兄弟就依大哥之言,拜入少林,当一名出家弟子!” 萧遥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欣喜若狂,忍不住便想仰天长笑一声,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接下来,萧遥又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少林寺中那些隐秘之事都以传说或者故事的形式告知了杨过,然后二人又是一番促膝长谈,谈及将来待杨过学艺有成之后得报父仇的情景,他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立誓定要在少林寺中苦练修武,这自然又让萧遥对于杨过其心不坚的担心又减少了几分。 二人商议已毕,杨过当即要动身启程,尽早赶赴少林。萧遥由于担心杨过中途变卦或是在路上碰到全真教中追捕他的人,因此略一沉吟后,便也决定与杨过同行,亲自将他送到少林寺中。杨过只道萧遥怕自己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这才鼎力相送,心中对于萧遥的信赖不禁又加深了一层。 主意已定,杨过思及孙婆婆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关怀与照顾,便想临行前与她话别。萧遥料想二人见面后必定又是一番难舍难分的局面,不知还要婆婆妈妈多久,但此事乃人之常情,自己终归还是不方便拦阻,因此只得说道:“好吧,那我也去把此事禀告给师父和师叔知晓,待此间事毕,咱兄弟二人便即启程吧。” 按照规矩,杨过来者是客,此时即将离开,理应是与萧遥一并前去与古墓的主人辞行,但杨过因为先前小龙女和李莫愁二人决意不收留自己之事,虽然见她二人均是十分貌美娇俏的佳人,但心中对她二人此时也并无什么好感,看到萧遥看向自己的目光,他眼珠一转,说道:“我去找孙婆婆。”说完,便即远远地跑开了。 见到杨过不去跟小龙女和李莫愁告别,萧遥知道他心中终于没有对小龙女生出什么特别的感情,因此心中大慰,也不去强求杨过,便自己先来到了洪凌波练功的石室之中辞行。得知萧遥要暂时离开古墓一段时间,虽然明知这对已闭关修炼的自己来说并无什么影响,但洪凌波心中还是甚感不舍,毕竟,萧遥走后,每日为她送饭的便是孙婆婆,那便见不到自己的情郎了。萧遥见洪凌波这半年多来日日沉浸在全真武学的精彩之中,虽知她的武功定然大有长进,但心中却并无丝毫的欣喜之意,且这半年中有完颜萍相伴于侧,萧遥自觉对于洪凌波的感情虽然一如从前,但此时离别在即,却也并没有多少依依不舍之情。二人又聊了一阵,在萧遥答应一定早日回来后,洪凌波才终于放他去与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告别。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告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来到了二女练功的石室之前,心中却是颇为踌躇,只因李莫愁早已有言在先,若无十分重要的大事,那么绝不可打扰她师姐妹二人练功。想到自己前番送饭之时只是十分简略地提了一下杨过的事情,李莫愁便发起雷霆之怒,将饭笼狠狠地砸向自己,萧遥心中便不免惴惴。上次李莫愁虽然发怒,但她直接决定了杨过再无可能留在古墓之中,这其实正是萧遥想要的结果,因此当时他也并不如何在意,但此时再来辞行,李莫愁要是再迁怒于己的话,那可就有点吃不了兜着走的意思了,因此萧遥忐忑地走到了石门之前,心中刚在踌躇该如何措辞时,隐约间却忽然听到石室内似乎传来了一阵异常的声音。听到那阵声音,萧遥心念一动,立刻便推开了石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看得有些呆了:借着室角放置的火烛,在黑暗之中,萧遥隐约见到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小龙女正躺在石室内的地板上,但是由于室内灯火昏暗,加之二人距离又较远,小龙女的正脸又朝向了另外一侧,因此并不能看清楚她躺在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李莫愁则盘腿坐在她的身旁,也是浑身*,露出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但整个人却是摇摇欲坠,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无力地在身前挥舞着,显然是修炼内功已走火入魔的迹象。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大急,刚想上前施救,但转念一想,她二人此时可是衣不蔽体,自己若是没有弄清楚情况便贸然上前的话,恐怕事后免不了便要因自己私窥二女的玉体而遭了李莫愁的毒手,况且自己对于小龙女本就敬若天人,在古墓中相见后更是对她只有欣赏仰慕之情,而无丝毫的亵渎污猥之意,因此萧遥当即决定,先在门外静候片刻之后再做定夺。一念至此,他悄悄地将石门合上,只留下了一条缝隙,然后附耳其上,静听里面的动静。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李莫愁口中那完全不知所云的话语才渐渐停歇了下来,神智也略为恢复了一些,这才又将小龙女也呼唤醒转。萧遥在门外静听片刻后,这才明白原来好几个月都没有存进一步的二女由于眼见神功将成,但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道关口,心中便不免有些急躁,然而这却正与古墓派武功克制心意的要旨背道而驰,是以功力不仅并不长进,反而时时便陷入走火入魔的险境之中。再听一阵后,萧遥不由地便开始为自己刚才没有贸然闯入而感到庆幸,原来适才小龙女虽然失去神智,昏了过去,但李莫愁却仍是十分清醒,只是行为举止无法自控而已,若是萧遥刚才随意便闯了进去,只怕此时已是尸横就地了。 又听了一阵,见二女的情况渐渐好转过来,萧遥心中暗道:此时她二人练功极为不顺,情况已是十分凶险了,自己这时若是再闯了进去,拿那些小事来烦恼她们,那不是自讨没趣吗?想到这里,萧遥再不犹豫,转身便走。 来到孙婆婆的卧室之中,杨过仍旧与孙婆婆在依依惜别。萧遥看向床头时,却发现那里已放了两个大大的包裹,其中一个方方正正,显然里面是一个盒子,至于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萧遥一时间却无法猜出来,另一个包裹鼓鼓囊囊,里面装的似乎都是些衣物之类的软物。看着这两个大大的包裹,萧遥不禁有些咋舌地问道:“婆婆,这是什么呀?” 孙婆婆抚摸着杨过的头顶,说道:“过儿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此去少林路程遥远,所以婆婆便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干粮。”说着,她将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裹拿在手中,说道:“这都是婆婆用种在咱们古墓后面的蔬菜,还有咱们古墓里自己的粮食亲手做出来的饭菜,你们路上带着,多吃一点吧。”说完,将那些干粮交在了杨过手中,又拿起了另一个包裹,说道:“少林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过儿刻苦习武,衣物想来磨损地十分快,而且那里的僧衣也不知合不合身,保不保暖。婆婆本来应该给过儿新做两套衣衫的,但你们此去十分仓促,说走就走,实在是来不及了,所以只得拿些两位姑娘小时候留下的一些旧衣物,平日里也可勉强对付过去,但想来比那些粗制滥造的僧衣要好得多了。乖孩子,你快穿起来,看合身不合。”说话间,已随手拿起了一件衣服,套在了杨过的身上。 萧遥见这一老一小情意缠绵,依依不舍,若是自己再不出言提醒,恐怕再有一天一夜的时间,那些絮叨的离别之言都不会说完,可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萧遥心中某处柔软的所在却又泛起了阵阵酸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早已故去的爷爷,因此一时间徘徊难定,不知道是否该上前制止,倒是杨过自己先站了出来,说道:“婆婆,我这就先去少林寺学艺啦,您老不必担心,等我学艺有成归来之时,再来看望您老人家,那时,我一定给您买好多好多好吃的,您说好不好?” 孙婆婆早已是老泪纵横,激动地连声说道:“好,好,好,真是个乖孩子。” 杨过说道:“婆婆,那我就先走了,您老多保重。” 孙婆婆虽知有此一刻,但真到了眼前时,仍是无法控制心神,抱着杨过放声大哭了起来。她平生从未遇到过如杨过这般乖巧机灵的小男孩,心中早已对杨过视若己出,此时一别,无异于送别自己的亲生子孙一般,心中的不舍与依恋之情自是十分深厚。 萧遥见此情景,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于是先扶起了杨过,对孙婆婆说道:“婆婆,弟子此番带杨过兄弟拜入少林,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那全真六子一旦得知,难保不会前往少林要人。我二人走后,若是全真教的人再来要人的话,婆婆便说杨过兄弟惧怕刑罚,而咱们古墓又向来不收留男子,因此早就自己偷偷溜下山,不知去向。如此一来,当可瞒天过海了。” 孙婆婆闻言,赶忙擦干了眼泪,连连点头说道:“好,好,那就这么办。”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剃度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看古墓之中诸事计较已定,萧遥不愿再多耽搁,因此在又交代给孙婆婆一些例如何时给李莫愁和小龙女还有洪凌波三人送饭,以及如何应对全真教的上门挑衅之后,便背起包裹,牵起杨过的手,缓缓地朝着墓门走去。孙婆婆本欲相送出墓,但萧遥担心到时候她和杨过二人还是依依惜别,难舍难分,那个时候自己又不好出言制止,站在一旁实在是尴尬之极,加之自己又不清楚此时全真教的人是否依然守在古墓门口,若是尚未退去,单是带着杨过逃离终南山便要大费一番周折,因此干脆便让孙婆婆留在古墓,一步也不相送,如此一来,若是出墓之后要动手,自己也可少一分顾虑和担忧了。 萧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好说歹说了一番后,这才说服了孙婆婆,让她呆在自己所居的石室之中,只是目送着自己和杨过二人离开。与杨过分别背负上包裹后,就在离开石室的那一瞬间,杨过与孙婆婆一人站在门口,一人坐在床头回首相顾,忍不住都是热泪盈眶,涕泪横流。萧遥站在一旁目睹着此情此景,心中实在也不是滋味,鼻头一酸间,眼泪便要簌簌地滚落下来,但他终究还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紧握住杨过的左手,便已带着他转身走出了石室,大踏步地决绝而去。 孙婆婆见杨过的背影忽然消失在了眼前,待要追出石室时,除了耳畔尚能听到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外,却哪里还能在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古墓中见到他们的身影?望着眼前一片空洞的黑暗,孙婆婆早已倚着石门瘫软在地,泣不成声,只余一声声的悲鸣低诉之声回荡在墓道中。 萧遥带着杨过在甬道中东转西绕,不一会便来到了墓门之前。他悄悄地推开墓门,探头向外张望看去,来来回回地望了片刻,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全真教的道士,心中这才略微安定了下来,于是拉着杨过悄悄地走出了古墓,缩身藏在了一旁的一株花丛之后。环顾四周,确定并无人迹后,萧遥这才说道:“兄弟,待会你就跟在大哥的身后,若是碰到全真教的人,你不必出手,只管在一旁躲避就好了,一切自有大哥替你抵挡着。” 杨过终于离了孙婆婆,心中十分难受,因此此时听了萧遥的话后,却也只是黯然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萧遥见状也不以为意,心中暗暗寻思道:长安乃是西安的古称,属今日的陕西省地界,而少林寺自古以来便在河南省少室山之上,二省大致居于东西两位,虽有交界,路途其实亦不算遥远,但要是在不借助地图或是任何现代的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让自己单独摸索过去,虽然一路上可以随时打听,但难度却也是不小的。想到这里,萧遥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好决定先安安全全地下了终南山再说吧。 一念至此,萧遥当即牵起杨过的手,借助茂密的树林掩护,专挑那些崎岖难行,人迹罕至的羊肠小径,慢慢朝着山下摸索而去。萧遥所选的这条路乃是之前与李莫愁和洪凌波初回古墓时所走过的道路,最开始的那一段由于当初洪凌波清理过,因此倒也并不难走,但越往后走,萧遥脑海中的路线记得便开始有些模糊了起来,因此便开始误入歧途,一路上荆棘横生,尖石为路,直把二人的小腿划得鲜血淋漓,却也顾不得叫苦,只是瞄着去往山下的那个大方向蹒跚而去。 二人如此这般走了大半天,在又绕出了一片林子后,萧遥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不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堵灰色的墙壁竖立在前方,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赶忙再急行片刻,离得近了方才看清楚,原来那堵墙壁,正是普光寺的后院墙壁。 先前萧遥与李莫愁上山之时,他明明记得是从普光寺门前而行,此时下山虽然偏行移道,但相差不远,只是到了后院位置,萧遥不禁感到一阵侥幸与安慰。刚想拉着杨过就此绕过寺庙下山而去,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杨过见他走着走着忽然站定不动,脸上神情凝聚,显然是心有所思,正疑惑间,却忽然见到萧遥笑逐颜开,对自己说道:“兄弟,咱们先到这寺庙里走一遭吧。” 杨过没料到萧遥会如此说,想到此处距离重阳宫甚近,这寺庙中难保不会有全真教的道士们蹲守,因此颇为忌惮地问道:“大哥,咱们去这寺庙里干甚?不如就此直接下山,然后星夜兼程地赶往少林寺,那样不是更好吗?” 萧遥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你跟大哥先到寺中再说吧。”说完,便拉着杨过要绕到寺前。杨过见状,虽然心中十分害怕,但还是鼓起了勇气,跟着萧遥走进了普光寺中。 进入寺院,见到寺里的那些和尚在看到自己和杨过都是身着粗麻旧衣,且背着一个又大又笨重的包裹后,人人的态度依然如自己初上山时见到的那般冷淡,可此时的萧遥心中已不似先前那般愤慨。他淡然一笑,正带着杨过在院中漫步,准备寻找上次自己以一锭银子拜托看管马匹的那个和尚时,却忽然间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肩扛薪柴,容貌粗陋的中年僧人正缓步从寺外走进来,看其容貌,正是之前自己将三匹骏马所托付的那名僧人。 见到那僧人,萧遥快步上前,双手合十说道:“大师,你好。” 那僧人见有人突然拦在身前,那双半睁半闭的惺忪睡眼微微一张,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但在见到萧遥的容貌顿了一下后,却忽然面带喜色,眼神中也露出了十分欢愉的神色,说道:“原来是施主光临,小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萧遥微微一笑,说道:“大师不必客气,小子也是恰巧路过贵寺,想起距离上次匆忙间拜托大师照看马匹已过了许多时日,那一锭银子恐怕已经不够用了,所以特地来再为大师送上一些,以便大师日用。” 那僧人闻听此言,脸上笑意更浓,说道:“施主客气了,那三匹马此时都在后院之中妥善喂养着,施主此时若是需要,立刻便能使用。” 萧遥点了点头,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说道:“那就有劳大师先牵来两匹了。这是晚辈的一些感激之情,请大师务必笑纳。”说着,将银子塞到了那僧人的怀中。 那僧人见一锭银子送入自己怀中,刚想推辞,却只听萧遥又说道:“晚辈另有一事尚且需要麻烦大师。我这位小兄弟自小便仰慕佛门中人,一直想要出家为僧,不知大师此时可有闲暇,好替我这位兄弟脱发剃度?” 那僧人收了银两,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此时听到萧遥的要求,自是满口便答应了下来,随手将柴担扔到了一旁后,便领着杨过到了一间僧舍之中进行剃度。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拜师前的准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过见萧遥现在便让这个老和尚给自己剃度,他虽然年纪幼小,于世事所知甚少,但也明白这么做实在是不合规矩,因此便问道:“大哥,为何我现在就要剃度?难不成我要在这寺庙里出家吗?” 萧遥微微一笑,趁着那老和尚出门去取剃刀的功夫,对杨过说道:“兄弟,你不必多虑。其实,大哥是想到咱们此番前去少林,一路上路程遥远,还要躲避全真教的追捕,其中的凶险自不必多提,你此时脱发剃度,一路上再稍稍地易容乔装,想来便可迷惑那些追捕你的道士们,再者而言,大哥此举也是为了能让你更顺利地拜入少林。” 杨过疑惑道:“为何我此时剃度,能让我更顺利地拜入少林?” 萧遥说道:“据我所知,少林寺入门的规矩极为严格,你又身负武艺,属于是带艺投师的武林人士,若是拜入少林,只是当一名俗家弟子的话,那等你入寺后,少林寺定然认为你纯粹便是为了学习少林武学而去,因此一定会对你有所保留,虽然也会授你武艺,但必定不会像是对出家弟子那般倾囊相授,一些少林寺中真正高深的武学更是不会传授给你,所以,大哥已为你想好了一套说辞。到时在少林寺中,你面对罗汉堂弟子入寺收徒的盘问时,便说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自小被长安罔极寺僧众收留,随后就一直在寺中生活,等到七岁那年,终于出家为僧,拜慧行主持为师。可惜天不遂人愿,半年多前,那霍都率领英雄会中的一干邪魔外道攻上终南山时,寺中师兄弟竭力抵御,但终因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最终寺毁人亡,而你自己则因为诸位师兄弟拼命保护,终于成功逃了出来,但也自此便流落于江湖之中,后来从旁人口中得知少林寺威名,这才不远千里地赶着前来拜师,希望重回佛门。如此一来,少林寺见你本就是佛门子弟,对你的戒心想必便会随之少了许多,以后你学武之时,只需自己稍加用心,多多留意,自然也不会再有问题了。大哥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杨过听此一言,又将萧遥话中的暗示之意反复琢磨了两遍后,顿时恍然大悟,赶忙连连点头,说道:“大哥果然考虑的周全,小弟都记在心中了。” 萧遥见杨过对自己的心意心领神会,不由得微微一笑,刚想再叮嘱两句,那老僧却已拿着剃刀走了进来。见此情景,萧遥也不再多言,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杨过剃度为僧。不一会,杨过落发完毕后,又换上了一身那老僧拿来的一套破旧僧衣,顿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头顶光亮、寸发不生的小和尚模样,与之前活泼伶俐的样子判若两人,若非细看过去,连萧遥也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乔装易容完毕,萧遥看着杨过那副崭新的样貌,心中不禁更为放心,料想凭着全真教那些道士的眼力,若非盯紧仔细查看的话,多半便会忽略过去,二人这一路上当可少担一份惊吓。想到这里,萧遥心中再无顾虑,向那老僧取来了两匹马后,便与杨过飞驰下山,找准方向,一路朝着少室山而去。 二人一路上风餐露宿,星夜疾驰,大半个月后,终于来到了少室山脚下。此时二人距离少林寺已可算是近在咫尺,杨过本来打算毫不停歇,立即便上山拜师,早一日学到武功。见到杨过如此性急,萧遥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你先切莫着急,待大哥再办妥了几件事后再上山不迟。” 杨过奇道:“大哥,咱们都已经到了少室山脚下了,此时不上山入寺,拜入少林,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做?” 萧遥笑着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两天你须得先静下心来看一看佛经。” 杨过闻言更奇,问道:“我马上就要拜入少林了,入寺后肯定天天都要看,这时候我自己看什么佛经?” 萧遥浅浅一笑,说道:“若是你拜师之时说自己曾经在罔极寺里出家生活,但与少林僧人来往之时仍是以全真教或是江湖中的那套规矩相待,那旁人看到了会做何感想呢?” 杨过本是满肚子的疑团,此时被萧遥一言点破,登时恍然大悟,明白自己既然说之前曾在佛寺之中生活,那对于寺院中的种种规矩自然都要事先了解清楚,否则单是这一节便已经露出了大大的马脚,若是拜师之时,对方再临时起意,随口问一些诵经念佛之类的知识,那么自己更是无从应答,当场便要被人拆穿了谎言。要真是如此的话,纵然拜师之事能够成功,但日后却也不免给人当做了别有用心之徒而小心防备,那么想要学到少林高深武学的想法自然也是痴心妄想了。一念至此,杨过在对自己过于心急深责不已的同时,却也对萧遥的及时提醒和万全的考虑又加深了一层感谢与信任。 接下来的数日之中,杨过日日细心研读萧遥买给他的佛经,同时对于佛门中的礼仪也多有留心。他天资本就十分聪颖,此时又知道用心,因此不过四五日间,仅凭他的行为举止和言语,便已很难将他和那些真正从小就出家的和尚分辨开来。看着现在每日张口闭口说着“阿弥陀佛”的杨过,萧遥心中甚觉安慰。而他自己在这几天中也没有闲着,趁着杨过每日诵经念佛时,萧遥早已在附近的县镇中瞄准了几个富家大户,并在晚上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地潜了进去,窃了些金银出来。只是萧遥轻功卓绝,每家每户的护院武师无一能够察觉,加之他取出的金银又不多,因此竟没有一家有所察觉。如此这般忙碌了几日下来,萧遥广种多收,竟也积敛了上百两的黄金。看着已能放满了一个小箱子的黄金,萧遥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好箱子后,对正在认真研读佛经的杨过说道:“兄弟,明日咱们便上少林去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正式拜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次日一大早,杨过收拢好了行装后,便与萧遥一道上山,朝着少林寺走去。来到寺门之前,杨过刚想直接进寺,一个手持齐眉棍的僧人忽地闪身转出,手中长棍一横拦在身前,挡住了杨过,同时右掌在胸前竖起,微微颌头,冷声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何人?为何一大清早便硬闯敝寺?” 萧遥目及寺内,虽只见寺门只有一个僧人看守,但他心中十分明白,若是因此便恃强硬闯的话,恐怕立时便会有更多潜伏在暗的武僧赶来增援,那时凭自己二人的武功,那是万难全身而退的,是以赶忙将杨过拉了回来,说道:“大师,清早便来叨扰,多有得罪之处,务请恕罪。” 那僧人见萧遥言语有礼,身边又没带什么兵器,因此心中也松了下来,收起齐眉棍,双手合十,问道:“不知施主前来有何贵干?” 萧遥还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烦请大师代为通报一声,便说罔极寺弟子前来拜师求艺。” 那僧人闻听此言,不由地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杨过,但见他光头发亮,容貌稚嫩,穿一身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称的宽大粗麻破旧僧衣,一看便知是那种从小就无父无母,被寄养在佛寺之中生活的小罗汉。见此情景,那僧人心中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对萧遥说道:“请施主和这位小师弟稍待片刻,小僧这便去通知罗汉堂的师兄弟们前来接待办理。”说完,转身便朝寺内奔去。 二人没等一会,过不多时,一名年纪稍长的僧人便走了出来,见到萧遥和杨过后打量了一番,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请问……请问小师弟是来挂单还是来拜师的?”他见杨过与自己似是同道中人,因此想了想后,还是不叫“施主”,而改称“小师弟”。 杨过回礼说道:“小僧是来拜师的,烦请大师指引。” 那僧人听杨过说是来拜师的,向他看了两眼后,又看着萧遥问道:“施主也是想拜入我少林门下吗?” 萧遥闻言,微微一笑解释道:“不,大师您误会了,在下并非是想要拜入贵教。”说完,指着杨过说道:“这位小师傅是在下行走江湖之时偶遇,听他说想要拜入少林,可是在下见他年龄尚小,生怕他路上遇到了什么波折,这才一路护送至此。” 那老僧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说话。他看着杨过,忽然间右手探出,呈龙爪之势抓向了杨过的后颈。这一下攻击大出二人的意料之外,萧遥见那一势出爪凌厉,自己虽能轻易躲开,可那老僧的攻击对象却是杨过,自己虽能出言提醒,可凭杨过的功力却无论如何躲不开去了。只眨眼间的功夫,杨过只觉后颈之上隐隐生痛,显然按来的力道极是强劲,因此急忙运力相抗,恰逢此时,那老僧的龙爪手却忽然中途变招,指尖甫一接触到杨过的肌肤,那老僧的右脚立时向前跨出了一步,同时右肘弯曲,以肘尖在杨过的左肩胛上轻轻地撞了一下。杨过本来正欲运劲后挺,与那一抓之力相抗,谁知那老僧竟倏忽变招,反而顺着自己的力道以肘尖轻轻推了一把自己,如此一来,杨过顿时不由自主地仰天一跤,不仅结结实实地摔倒在了地上,后心更是被自己刚才运起的力道撞得生疼。 吃痛的杨过心中大怒,跳起身来刚想污言秽语地骂人,却忽听那老僧笑着说道:“小小年纪已有此功力,看来你的根基还是不错的,若是假以时日,当能有所成就。小师弟,你之前的师傅是谁?” 杨过本以为那老僧是因为不愿接纳自己拜入少林为徒,这才对自己忽施偷袭,意图让自己知难而退,然则此时听他话中之意,却又好像对自己甚是满意,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说道:“我师父是……”说到这里,他刚在思索自己究竟是该说黄蓉、欧阳锋还是赵志敬时,却看到萧遥正对着自己使眼色,忽然间心念一动,想起之前萧遥教给自己的那一套说辞,暗道一声差点坏了大事,于是赶忙接口道:“弟子之前的师傅是彗行住持,平时各位师哥也都会教一些武功给我。” 那老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彗行住持?你是在哪座寺中出家的?” 杨过心念一动,当即将之前萧遥教给他的那套说辞讲了出来。那老僧听完,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如此,那么小师弟就随我来吧。” 杨过闻言大喜,赶忙跟了过去,萧遥也知拜师之事十之八九是定下了,但他仍是不放心,因此也跟了过去。那老僧将二人领到了罗汉堂中,让杨过行了拜师之礼,走了一番程序后,这才取出了一套新的僧衣,交给杨过说道:“天心,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少林弟子了,以后无论何时,都要谨记我佛教诲,严守戒律。至于那些规矩,你从小便生活在佛寺之中,想必也不用再知会于你了吧。” 杨过手捧僧衣,低头一看,只见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上放了一个小小的木牌,上书“天心”二字。杨过知道这便是自己的法号,以后在少林寺中再无“杨过”,只有天心,因此恭恭敬敬地纳头一拜,说道:“弟子定当谨记于心,永不敢犯。” 萧遥见此情景,心中终于也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他见拜师所有的程序都已走完了后,便提着那个装着百两黄金的小木盒走到了主持拜师的老僧身旁,说道:“恭喜天心小师傅拜入少林,在下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那老僧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一路上护持佛门弟子免遭祸乱,佛祖上天有知,施主好人定会有好报的。” 萧遥将手中的木盒提起,说道:“咱们佛家不都是讲究一个缘字吗,此次在下能够有缘将天心小师傅护送到少林之中,也算是在下与少林寺有缘。既然如此,在下便想再与佛祖结个善缘,捐一些香火钱。”说着,将小木盒稍稍向前一送,以示让那老僧伸手接过。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秘奥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家有小女初长成 那老僧闻听此言,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便伸出手去,想要将木盒接过来,同时口中笑着问道:“不知施主贵姓?啊……”他问这一句话的功夫,木盒也已接入了手中,可就在萧遥松手的那一瞬间,那老僧却突然将腰深深地弯了下去,接过木盒的双手也瞬间下沉,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倒了身子,再配合二人此时的站位,看起来便似那老僧忽然给萧遥深深地鞠了一躬一样。 萧遥见状,心中不禁暗笑,但脸上却仍是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说道:“大师不必多礼,在下捐一些香火钱不过是聊表心意,当不得什么,晚辈岂敢受此大礼?”说话间,赶忙用手托住那老僧的腋下,同时体内真气暗涌,轻轻巧巧地便将其扶了起来。 那老僧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正托着的木盒,又抬头看了看搀扶自己起身的萧遥,心中一时间充满了惊愕骇然之意,目瞪口呆地不知该作何言语,因为直到此时,他方才弄明白自己手中这个看似小巧的木盒真正的份量。刚才他见萧遥并不似身负厉害武功的样子,因此见他手中轻轻巧巧地拿着一个木盒,心中也不以为意,只以为里面装的不过是些细碎银两,并没有多少重量,但待萧遥完全交在手中之时,毫无防备的他立时便被那百两黄金的重量带的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双手托着的木盒唰地一下便坠了下去。万幸他武功修为并不算差劲,因此反应较为迅速,同时甫一察觉到手中的异状便赶忙运转起内力抵御,否则此次真的要出大洋相了。那老僧托着木盒,思及刚才萧遥拿在手中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百两黄金在他手中不过轻若飘叶,这等举重若轻的内功修为此刻细细想来,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萧遥看着那老僧惊诧的目光却丝毫不以为意,见他身板挺直,手中所托的木盒也已拿稳,便开口说道:“这盒中不过装着黄金百两,只是略表在下的一点心意,权当各位大师平日里的茶水供奉了。天心小师傅与在下一路结伴前来,不知大师此时可否通融一二,让在下与天心小师傅再说上两句话?” 那老僧此刻已知萧遥武功匪浅,因此早已不敢再轻视于他,此时听萧遥好言相告,自是要给他这个面子,于是赶忙说道:“施主请便,老僧先行告辞了。”说完,便端着木盒,脚步沉重地走向了后室之中。 萧遥见那老僧走远,于是对杨过说道:“兄弟,你既成功地拜入了少林,那以后的造化,就全要看你自己的了。”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我知道你为了我的事情而尽心尽力。你放心吧,我必不会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将来定然要学成武艺,为我爹爹报仇雪恨。” 萧遥见杨过说话之时语气异常坚决,知他心意必然也是如此,因此便彻底放下了心来。随即灵机一动,又说道:“兄弟,既然你此刻已成了一名真正的少林弟子,大哥也没什么好送你作礼物的,那么便再给你讲两个从江湖中听来的故事,希望能对你有益吧。” 杨过心知萧遥此刻所讲的故事中必有深意,于是赶忙说道:“大哥,你讲吧,我听着。” 萧遥稍稍理了理思路后,便开口说道:“这故事大哥也只是道听途说,至于是否确有其事,那也无法可说了,此刻讲与你听,只盼你能够有所悟而已。那讲的是百多年前的故事了,那时少林寺的声名是如日中天,武林之中无人不觊觎少林武学,个个都想着能够学上个一招半式,那就十分地心满意足了,可少林寺中的奥妙,外人又岂能一窥究竟的?但世上终究不乏有智之人,有一天,就有一个擅于乔装打扮的武林中人装作了一个和尚的模样,悄悄地混入寺中打探消息,还真别说,最后竟真的让他给套来了一个少林寺中从不为外人道的惊天秘密,据说是叫什么一梦如是。后来根据传到江湖上的风声推断,那秘密应该便是与少林寺藏匿易筋经的所在有关,再细究一番后,据说这‘一梦如是’的秘密便在少林寺菩提院中。那菩提院里有一面大铜镜,铜镜之上镌刻着四句经偈,那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四句话,其中‘一’、‘梦’和‘是’分别对应着那四句经偈中的字,‘如’则是对应着第三行的那个字,如此按照各字所对应的位置在铜镜上掀一下的话,便会启动机关,露出秘密所在。只是百多年来,少林寺于这个秘密隐藏极深,武林中哪有人能够进入探究一番?不过想来,这也只是一番玩笑之语,怕是哪个思念少林武学到疯狂之境的无聊之人瞎编出来的笑话罢了,作不得真的。”说着,萧遥微微一笑,以示自己只是开玩笑,并没有当真之意。这番话萧遥其实说的并不准确,那是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神雕时代与之前的天龙时代是否是相连的,所以才想让杨过一步步地替自己验证,若是确有联系,那将来发展的空间无疑便更大了。正是想到了此处,萧遥后来才更坚定了将杨过送到少林学艺的决心。 杨过初闻此言,心中对于这番听起来十分玄奥的话语虽然也并不是十分相信,但还是暗暗记在了心中,决定以后找机会便亲自去查探一二,于是口中也配合着萧遥的言语,言道只当是一个故事听过便罢了。二人又聊了一阵后,萧遥见那老僧不时地便在门口走过,知他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对杨过说道:“兄弟,你既入了少林,那便好好学艺,大哥若有闲暇便会常常来看你,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不要让大哥失望才好。” 杨过一攥拳头,坚定地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吧,这机会来之不易,小弟自当十分珍惜,在这里一定会好好学武,将来好为父亲报仇。”说着,萧遥忽然听到他手指关节发出了一阵咯咯蹦蹦的脆响。 见到杨过心意如此坚决,萧遥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终于是没有白费,因此甚感安慰,同时心中不知不觉间也增加了许多信心,对于曾经那个想要俾睨天下的梦想也觉得更近了一步。眼见此间诸事已毕,萧遥便想就此与杨过告别,刚走到寺门之前,脑海中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转身又对杨过交代道:“日后你可多加留意寺中是否有一个叫做觉远的僧人前来挂单,若是有的话,务必要好生相待。”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大哥,那是你的好朋友吗?若是他来的话,小弟定会好生相待的,大哥你就放心吧。” 听到杨过的回答,萧遥再无牵挂,出了少林后便纵马疾驰,又朝着终南山而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闹剧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家有小女初长成
一路上,萧遥回想起自己将杨过送到少林寺前前后后的诸般设计,心中在为自己将来铸就大业,实现宏图之时,能够多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而欣喜之余,却也不免感到了一阵的失落与迷茫。想起在没有成为穿越客之前,虽然生活经历十分坎坷,但无论何时,自己都是坦然面对一切失败和打击,颇有些“他强由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意味,而也正是因为这种恬静淡然的心态,不仅让他偶遇了自己的真命天女时若溪,更是练就了如今才这般能够忍辱负重,举重若轻、喜怒不形于色的个性,所以萧遥对于之前自己之前这样的心态其实是满意的,可在来到了这南宋乱世之中后,面对以武为尊的江湖人士、崇武敬强的风流美人,加之数次的性命之危已让他再也无法按照原来的心态行事,进而也对“真诚”和“善良”这一类的处事态度噤若寒蝉,转而却异常推崇起了“狡诈”与“狠辣”这等手段。想到这里,以往的诸般心酸与无奈,以及那些难以言说的痛楚和无奈顿时都涌上了萧遥的心头,他跨坐于马上,仰头望向点缀着朵朵白云的蓝天,一时间竟无语凝噎,双目闭合之际,点点泪花被轻风卷携着飞到半空之中,并渐渐地消散在朗朗晴空之下。 这般走走停停,过了一月有余后,萧遥终于又回到了终南山脚下。望着眼前奇峻挺拔、连绵不绝的山峰,萧遥看在眼中,心境却已与上次被李莫愁和洪凌波带领着初次见到时大不相同。他纵马来到了普光寺,找到那位之前收他银两的老僧,将马匹寄存下来后,刚想就此便返回古墓,却忽然见到了一队约莫有二十来人,都是全真教道士的队伍正行色匆匆地向山下赶去。萧遥见此情景,躲在一旁悄悄观察,只见队伍中虽然没有赵志敬那种熟悉人物的身影,但这一群道人个个身携兵刃,面容冷峻,步履沉稳有力,显然武功都并非是寻常之辈,应该便是在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物了。见到这支尽皆由全真教精锐弟子组成的队伍,萧遥心中不由得暗自起疑,猜测全真教应该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这才派出了实力如此强悍的一支队伍前去解决,但究竟是什么难题,萧遥遍思神雕原著,一时间却也难以想起来。看着那支声威凛然、令观者心畏的队伍,萧遥正在暗暗考虑自己是否要跟上去一探究竟时,却忽然看到远处一个小道士正顺着山道疾奔而下,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叫喊着道:“师叔,志方师叔,师父有东西交给你。” 听到那小道士的呼唤之声后,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人人默然而待。待小道士从山上气喘吁吁地下来后,一个年纪大约三十来岁,短须黑面,身材偏瘦的道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沉声问道:“清玄,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被称为清玄的小道士喘匀了一口气后却不说话,而是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交在那道人手中后,这才说道:“禀告志方师叔,这小瓶子里装的乃是能够解除玉蜂之毒的蜂蜜。我师父说,师叔此次带领二十五名师兄弟前赴云南查访五毒教的踪迹,一路上必定凶险异常,且从清笃师兄所言来看,那些五毒教中的贼子想必是十分善于用毒的,因此特命弟子将这蜂浆解药送来,让师叔万一到时候遇到了什么毒虫毒蜂的蛰咬,也好多一门施救的手段,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萧遥听到这话,心中一时间生出了许多个疑团,既有为何本是独属于古墓派的玉蜂浆竟落到了全真教手中的困惑,又有被称为“志方”的那个道人究竟是谁,还有这二十五名全真道人一齐赶赴云南查访五毒教究竟所为何事的不解,一时间当真是疑窦丛生,丝毫摸不着头脑。 便在萧遥苦苦思索之时,只听那志方道人又说道:“清玄,这玉蜂浆本是那位住在古墓中的老婆婆给你师父治疗蜂毒的,这若是给了我,那你师父的蜂毒怎么办呢?” 清玄说道:“那老婆子送药之时,曾说过只要喝一些下点就能见效了,师父喝了半瓶,此时已感到浑身好了许多,也不再那么痒了,想来是确有奇效,所以留下了这半瓶给了师叔,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此处,萧遥渐渐听明白了一些事情,不由地在心中暗道,莫非孙婆婆在自己送杨过去少林寺后,还是给赵志敬送去了解除他身上玉蜂之毒的蜜浆?可按照神雕原著中所述,当时孙婆婆送药之时,由于跟全真教的道士们起了冲突,双方斗将起来,终于是被郝大通不小心下重手一掌击中,纵然有小龙女女在旁相救,最后却还是因伤重不治,立毙当场,丢了一条性命。若照这样来看,难道此时孙婆婆已经死了不成?一念至此,萧遥登时自责地暗骂自己道:你怎能如此诅咒婆婆遭此意外呢?那原著中的很多事情由于自己的缘故,早已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这件事想必也是如此,至于那玉蜂浆如何到了全真教的手中,想来多半便是因为孙婆婆宅心仁厚,不愿让赵志敬就此死去,是以便在自己和杨过二人走后送了药去,再拿当初我教给她的那般说辞,将杨过的去向对付过去,双方因此也就握手言和,两家便相安无事,再无什么纠葛了。 如此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后,萧遥方才觉得心中舒服了一些,便又去听清玄和那志方道人的对话。正听着时,萧遥脑海中却忽然灵光一闪,回忆起了神雕原著中的一个细节:当日杨过在比武大校中被鹿清笃施重手打伤在地,便有赵志敬的一个师弟因见他出手之际竟似全然不会半点本门武功,又知赵志敬心胸狭隘,于是及时拦下了鹿清笃,自己亲自上阵去试杨过的武功,然而终因不明赵志敬让杨过只是背诵口诀,却并不教其入门之法的诡计,导致杨过终于怒气上涌,以蛤蟆功的内功将鹿清笃打昏在地,以致逃出全真教,这才有了后来被孙婆婆救入古墓之事。一念及此,萧遥看着眼前那个短须道人,心中立时醒悟了过来,原来他便是全真门下第三代的高手之一,赵志敬的师弟崔志方。 弄明白了这点后,萧遥再听一会,忽然又想起了之前从完颜萍口中得知的,那鹿清笃在被自己放回师门后便大打诳语,将他被擒求饶、失节写经以及低眉顺眼等诸般丑态尽皆略去不提,只将萧遥为故布疑阵才随口乱扯的什么霍都前番失利之后便联合云南五毒教想要卷土重来的话语说出来一事。想到这里,萧遥看着眼前那一众个个严阵以待,正准备千里迢迢地赶赴云南,找寻在这南宋世界中还不知究竟存不存在的五毒教寻仇的全真教徒,一时间哑然失笑。当时他提及千蛛万毒手、五毒教什么的本就只是随口乱说,事后又没留心记忆,加之中间时日相隔甚久,因此刚才一时间才没反应过来,此刻将这些都想明白了后,再看崔志方等人全副武装、煞有介事的样子,当真是觉得滑稽之极。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 生死无常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眼见自己导演的这出闹剧正缓缓地升起大幕,原本意料之中的好戏即将开场,萧遥站在一旁的树林之中微微一笑,在看到崔志方接过那瓶玉蜂浆后,便又率众下山而去,他目送那群全真弟子远去后,便沿着旧路,回到了阔别已有月余的古墓之中。 打开墓门进入墓中,萧遥先来到了孙婆婆所居住的石室之中,打算先跟她好好述说一番杨过拜入少林寺的情景,以稍稍缓解她心中的离别之苦,但接连找了几间石室后,萧遥却都没有见到孙婆婆的身影。他又走出古墓,在附近的田地树林中查看了一番,仍旧是毫无影踪。重又回到古墓之中,萧遥坐在寒玉床上,望着寂然无声,空空荡荡的古墓,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感受到自己心中的异状,萧遥刚想起身,去找李莫愁和小龙女问个明白,却忽然想到她二人此时正在闭关之中,思及先前自己临走之时李莫愁那番有些歇斯底里的表现和她二人练功走火入魔的情况,萧遥考虑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到晚上吃饭之时,若是孙婆婆仍旧没有回来的话,那时再去找二女问个明白。刚想到这里,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萧遥循声望去,却发现原来正是李莫愁和小龙女。 见到二人,萧遥刚想迎上前去问候一番,可离得近了才发现她二人的脸色一般地阴沉,一般地愁眉紧锁,因此到了嘴边的话不由自主地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看到萧遥神色尴尬地站在一旁,还是小龙女先说到:“师姐,你先在床上练功吧。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恐怕萧遥还不知道,到时候咱们去全真教时总要带上他的,这时便跟他说了吧。” 李莫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便盘腿坐在了寒玉床上,运起了功来,小龙女则引着萧遥来到了毗邻的一间石室之中。萧遥刚才听了小龙女的那番话,心中便已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此时来到这间阴森可怖的石室,看到小龙女缓缓地点燃门边的火烛,他再也忍耐不住,当即颤声问道:“师叔,弟子回到古墓中后,并没有见到孙婆婆的身影,婆婆她……” 此时小龙女已点燃了蜡烛,她端着烛台缓步轻移到萧遥身旁,将烛台放在石桌上后,才用完全听不出语气的声音说道:“孙婆婆已经死了。” 听闻此信,虽然萧遥心中早已有了防备,但在那一刹那间,他仍是觉得自己的大脑中仿佛突然被点燃了一个大炮仗,猛烈地砰地一声响后,便即陷入了一阵长久的嗡嗡嗡的迷茫之境中,整个人也像是瞬间被掏空了身体,小龙女接下来说的那些话,萧遥一句也没有听进耳中。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待萧遥渐渐地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石室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看着放在身旁的那根已烧到了底部,烛火不住地刺刺拉拉作响的蜡烛,萧遥望着望着,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然浸透了他整张面颊。思及数个时辰之前,自己还在心中琢磨着如今有了自己从中掺合,孙婆婆的命运定然不可能再沿袭着原著的轨迹前行,更不可能仍是丧命于全真教中,但刚刚小龙女却又已言之凿凿地将事情告知于己。想到之前孙婆婆对自己的百般疼爱,萧遥顿觉这世界当真是生死无常,又觉自己的那颗心便似被千刀百刃加于其上,而后撒上一层盐粒,再泡于酒精之中那般疼痛难忍。 浑浑噩噩地走出石室,萧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替孙婆婆报仇。他脚步略微踉跄地走向寒玉床,也不管李莫愁就在身前,直接大声地问道:“为什么不给婆婆报仇,我要去给婆婆报仇。”说完,也不管二女的反应如何,转身便朝墓门走去。 李莫愁对孙婆婆虽然并无什么深情厚义,先前还曾重伤于她,但她从小毕竟就是孙婆婆抚养长大,因此当真的听闻孙婆婆过世的消息后,忏悔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她心中也是十分后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孙婆婆报仇雪恨,但她与小龙女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还是以大局为重,先将已临进阶关口的玉女心经修炼至大成,那时仗之与全真诸道再斗,凭着古墓武功克制全真武学的特点,当可以一敌百,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二人再联手之下,加之心中的悲痛之情,俗话说哀兵必胜,就是将重阳宫尽数毁了,将全真派上下道士都一一打败,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正是因为想到了这里,李莫愁与小龙女才在孙婆婆逝世的这几日中加紧苦练,而也正是由于二人其情同悲,心意相通,所以玉女心经的最后一道关口也已有了隐隐松动之势。二女虽然不明其中必为情侣共修才能得成大道的关窍,但此时见到微有进境,半年多来因为功力丝毫不进而产生的憋闷与烦恼之意也顿时烟消云散,抓紧修炼了起来。此时李莫愁见萧遥在自己面前竟然如此放肆,虽知他是因为孙婆婆的突然离世而过于悲伤所致,但心中也不免气恼,加之想到先前萧遥也曾对自己多有不敬之处,因此当即从寒玉床上一跃而下,不见她脚下如何动作,整个人却已飘到了萧遥的身前,伸出右掌,啪啪啪地左右开弓,打了萧遥老大几个耳括子。顿时间,萧遥两面的脸颊又红肿了起来。 虽然受辱至此,但这几个耳刮子却也着实打醒了萧遥。他摸着滚烫疼痛的脸颊,看着面若寒霜的李莫愁,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之举,于是跪地说道;“师父,弟子知错,请师父降罪。” 李莫愁冷哼一声,说道:“如若下次再犯,为师定然废了你这身的武功,然后砍去四肢,扔到荒山野岭之中暴晒数日,最后引得秃鹰将你活活啄死。”她的心情本就不好,加之此时萧遥莽打莽撞,不再如以前那般事事谨小慎微,三思而后行,自然很容易便触到了李莫愁的怒点,而李莫愁说出此话,更是怒上加恶,毒中掺狠,话语中处处显露出她此时那可怖的内心和极为毒辣的心思,不说欲除之而后快,单是这杀人的方法,便已足够让人怀疑李莫愁此刻的内心是否已扭曲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萧遥听到这话,脑海中隐隐思及那种场面,心中竟也禁不住地一阵阵发憷。他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后,便赶忙站起身来,逃回到了自己所居的那间石室之中。安坐片刻后,原本已乱成了一团的内心才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世事难料(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孤身一人独坐在床上,萧遥背倚墙壁,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的虚空。此时的他虽然情绪已不如先前的那般失控激动,可心中的悲伤哀痛之意却是有增无减。想起孙婆婆的音容相貌,他心里始终难以释怀。萧遥并非是那种忘恩负义,不懂知恩图报的人,对于孙婆婆这个在他穿越来到南宋世界后,第一个对他真正发自内心关怀的慈祥长者,萧遥心中其实早就存了感恩之心,只是之前碍于李莫愁的存在和其他诸多情由,这才不得不刻意地疏远于她,并与孙婆婆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本想待自己功成名就、大业已成后便接她老人家走出古墓,好好地享受一番古墓外的那些她平生从未体验过的繁华与精彩,谁知生死无常,世事难料,多桀的命运始终还是没能令萧遥得偿心中此愿,变作了一个今生都无法再偿还的憾事。 每念及此,萧遥总觉得心口十分地堵,仿佛连一口气也喘不上来,即便是他调运体内真气去疏通却也无济于事。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后,萧遥忽然想要外出透一口气,于是翻身下床,悄悄地走出了古墓,朝着茅屋而去。 一路上,萧遥心潮迭起,百感齐生,悲者言道:虽然婆婆一开始对我颇为防备,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是那狼子野心的李莫愁的徒弟,对自己本身并无恶意,且自己身为男子,在那个只容女子的古墓中居住自然是多有不便,可后来婆婆不仅不计前嫌,而且处处对我颇为照容,我却不知好歹,当时只为了九阴真经便刻意疏远了婆婆,此时想来,她老人家不明内情,当时见我疏远于她,心中定然十分伤心,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对我十分的好,如今留下了这终身憾事,当真是哭也来不及了;转念一想,却又有怒者言道:婆婆好心去给那狗道士赵志敬送药,令他免受皮肉之苦,性命之危,可全真教不仅不知感谢,竟还重伤于她,终至婆婆命丧重阳宫。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行径,那全真教还有什么脸说什么玄门正统,天下武学正宗?当真是恬不知耻。此仇不报,我萧遥岂能为人?然而紧接着又有哀者言道:斯人已逝,万物成空,此仇虽然是非报不可的,但就算将来我把全真教杀个鸡犬不留,那也是换不回孙婆婆的一条命,更不能再见见她老人家对我慈祥微笑的样子。一念至此,萧遥不由自主地又回忆起之前孙婆婆的和蔼慈祥,霎时间又有喜者言道:她老人家一生受苦,先是给林朝英当丫鬟,接着又服侍小龙女的师傅,属于奴中使役,而后更是一手抚养了小龙女和李莫愁长大成人,这一生从未享过什么清福,此时离世而去,往生极乐世界,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这里,萧遥不由自主地面露微笑,心中默默祷告,口中也是轻声地喃喃自语,祝祷孙婆婆一路走好。正自出神时,他却忽然感到后肩被人给轻轻地拍了一巴掌。按说凭萧遥此时的武功,绝不至被人欺身到如此近的距离而仍然没有发觉,可他刚才全神贯注于为孙婆婆祈祷,因此竟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靠近。他被那人一拍之下,脚下当即使出迎风拂柳步,左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一晃,已与那人拉开了丈余的距离。 便在萧遥正准备转身临敌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俏生生地说道:“萧遥哥哥,你躲的够快,可惜有些晚了喔。” 听到那声音,萧遥心中顿时一松,转过身去看时,正是完颜萍。 他之前送杨过去少林寺之前,曾简略地对完颜萍有所提及,但他当时只说自己要外出一段时间,并没有言明归期,此时来到茅屋也纯属是临时起意,之前与她全无约定,由此可见完颜萍在萧遥走后其实每日都会前来等候。二人一别月余,此时终于相见,萧遥本应是十分开心,但他心中压着孙婆婆过世之事,此时实难开怀,因此只能强颜欢笑,与完颜萍应付了两句。完颜萍自萧遥走后便日日望眼欲穿地苦苦相候,今日终于见他回来,可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喜悦之情,反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之意,知他心中有事,便关切地问道:“萧遥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吗?” 萧遥刚想说没有,但转念一想,却觉得自己这样说未免显得太假了,可他又不能将孙婆婆之事告知完颜萍,因此只得委婉地说道:“是我家里一位长辈去世了,我心里难过。” 完颜萍了然地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对不起,萧遥哥哥,是我提到了你的伤心事,又惹你难过了。” 萧遥摆了摆手,示意与她无关,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只听完颜萍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前两天,一位与我们全真教之间渊源颇深的老婆婆也死在了重阳宫中,这当真是老天不开眼。” 萧遥一听此言,立知她所说的便是孙婆婆,于是急忙问道:“那是怎么了?你当时也在场吗?” 完颜萍对于萧遥的反应虽然心中奇怪,但也决计料想不到他口中的长辈便是那个老婆婆,于是说道:“对,当时我就在一旁,将整件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其实根本就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可惜谁能想到,最后竟闹到了那种地步。” 萧遥一听这话,心念一动,赶忙接着问道:“是怎样的误会?最后究竟如何?” 完颜萍见到萧遥脸上那急迫的神情,思及当日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仍感到有些余悸未消,再一想到孙婆婆当日毙亡在地,气绝身死的惨状,顿时间潸然泪下。她虽与孙婆婆素昧平生,无亲无故,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她心地纯良诚善,更有一副悲天悯人的柔软心肠,此时再一想起,仍是哀痛于心,于是说道:“好,萧遥哥哥,你要听,我便讲给你听。”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世事难料(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原来,那日萧遥送杨过走后,孙婆婆心想那赵志敬被玉蜂蛰咬后,若不及时加以救治,不免后患无穷,暗道那臭道士固然可恶,但却还是罪不至死,反正此时杨过已经顺利离开了古墓,想来那全真教的道士们也无法再追究,因此便拿着蜂浆,往重阳宫而去。 待奔到道观之前,她跃上枪头,正要往院子中纵落之时,忽然黑暗里传来了一阵镗镗急响,远远近近都是口哨之声,在一片寂静中猛地众声齐作。孙婆婆见此情景,知道已陷入了重围,不由得暗暗心惊。 全真教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宗派,平时的防范布置已甚是严密,更别说出了杨过叛教这种从未有过之事,因此此时人人严阵以待,以便随时听候调遣,眼见有人闯入宫来,立时便示警传讯,宫中众弟子当即分批迎敌,更有一群群道人远远散了出去,一来保卫已入腹地之地,二来也可阻挡敌人的后援。 孙婆婆见此情景,心中暗暗骂道:老婆子又不是来大家的,摆这些臭架子来吓谁了?当即高声叫道:“赵志敬,快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大殿上一名中年道人闻声挺身而成,问道:“老前辈深夜闯入敝观,有何见教?” 孙婆婆见他并非赵志敬,但想来解药给谁都成,于是说道:“这是治他蜂毒的解药,你们拿了去吧。”说着,将一瓶玉蜂浆抛了过去。 那道人伸手接住,将信将疑地寻思道:“她干吗这么好心,反而将解药送了来?”于是朗声问道:“这是什么药?” 孙婆婆道:“你不必多问,给他喝下去后自见功效。” 那道士道:“我怎知你是好心还是歹意,又怎知是解药还是毒药?前番赵师兄已给你害得这么惨,怎么忽然又生出菩萨心肠来了?” 孙婆婆听他出言不信,竟把自己的一番好意说成是下毒害人,不堪其辱的她心中怒气再也不可抑制,急跃而前,夹手将玉蜂浆抢过,拔去瓶塞,咕咚两口都喝了下去,说道:“你疑心是毒药,那便是毒药了。反正此刻我已喝入肚中,也毒不到你们。”说着便走向墙边,准备离去。 那道士名叫张志光,是郝大通的第二弟子,之前赵志敬与孙婆婆在古墓前相斗之时,他也是在场亲见的,是以对于孙婆婆心中颇为戒备,这时见她一口喝下,暗道她送来的倒真是解药,不由得暗自后悔不该无端怀疑。想到赵志敬若是无药救治,只怕难以活命,当下疾步抢上,双手拦开,笑道:“老前辈,你何必这么大的火性?我随口说句笑话,你又当真了。大家多年邻居,总该有点儿见面之情,哈哈,既是解药,就请见赐。” 孙婆婆恨他油嘴滑舌,举止轻佻,冷笑道:“解药就只一瓶,要多是没有的了。赵志敬的伤,你自己想法儿给他治吧。”说着反手一个耳括子,厉声喝道:“你不敬前辈,老身这便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这一掌出手奇快,张志光不及闪避,啪地一声正中脸颊,听起来甚是清脆爽辣。 见此情景,门边两名道士脸上变色,齐声说道:“就算你是前辈,也岂能容你在重阳宫撒野?”当即一出左掌,一出右掌,从两侧分进合击。孙婆婆领略过全真教天罡北斗阵的功夫,知道极不好惹,此时又身入重地,哪能跟他们恋战?于是晃身从双掌夹缝中窜过,纵身一跃,就往墙头跃去。 眼见墙头无人,她刚要在墙上落足,突然墙外一人纵身跃起,喝道:“下去吧!”双掌迎面推来。孙婆婆人在半空,无法借力,只得双掌推出还了一招。二人四掌相交,便即各自退后,分别落在了墙壁两边,六七名道士连声呼啸,将她挤在了墙角。 这六七人都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好手,特地挑选出来防守道宫大殿,相互间配合的时日又久,因此刹时之间,此上彼退,此退彼上,六七人已波浪般攻了数次。孙婆婆被*在墙角之中本欲硬冲而去,结果都被那几名道人组成的人墙硬生生地给挡了回来。 又拆十余招,主守大殿的张志光知道敌人已无能为力,当即传令点亮蜡烛。十余根巨烛在大殿四周燃起,照得孙婆婆面容惨淡,一张丑脸阴森骇人。张志光叫道:“守阵止招。”七名与孙婆婆对挡的道人同时向后跃开,双掌当胸,各守方位。 孙婆婆眼见自己已困于此,无法脱身,喘了口气后,冷笑道:“全真教威震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几十个年轻力壮的杂毛合力欺侮一个老太婆。嘿嘿,厉害,果然厉害!” 张志光脸上一红,说道:“我们只是捉拿闯进重阳宫来的刺客,关你是老太婆也好,男子汉也罢,长着身子进来,便得矮着身子出去。” 孙婆婆冷笑道:“什么叫做矮着身子出去?难道叫老太婆爬出山门,是也不是?” 张志光适才脸上被她一掌打的疼痛异常,此刻占了上风,哪肯轻易罢休?说道:“若要放你,那也不难,之时须得依了我们三件事。第一,你放蜂子害了赵师兄,须得留下解药;第二,被你带进古墓的那孩子是全真教的弟子,不得掌教真人允可,怎能任意反出师门?你得将那孩子交给我们;第三,你擅自闯进重阳宫,此刻须得在重阳祖师的灵位之前磕头谢罪。做到这三点,我们才能放了你。” 孙婆婆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我早跟咱家姑娘说了,全真教的道士们都没出息,老太婆的话几时说错了?来来来,我跟你磕头赔罪。”说着拜将下去,就要跪倒。 这一下倒是大出张志光的意料之外,一怔之间,只见孙婆婆已然弯身低头,忽地寒光一闪,一枚暗器已直飞了过去。张志光“哎呦”一声大叫,急忙侧身避开,但那暗器来得好快,啪地一声已打中了他左眼角,暗器粉碎,张志光额上顿时满是鲜血。原来孙婆婆顺手从怀中摸出那装过玉蜂浆的空瓷瓶,冷不防地以独门暗器手法掷出。她这一派武功系女流所创,招数手法处处出以阴柔,变幻多端,这一招“前倨后恭”更是人所莫测,虽是一个空瓷瓶,但在近处蓦地掷出,张志光出其不意,还是没能躲开。 群道见张志光满脸是血,齐声惊怒呼喝,纷纷拔出兵刃。全真道人都使长剑,因此一时之间庭院中剑光耀眼。孙婆婆负隅而立,微微冷笑,心知今日难有了局,但她性情刚硬,老尔弥辣,哪肯屈服分毫?突然间大喝一声:“着!”急扑而前,双臂伸出,抓住了两名道士的手腕,一拗一夺,已将两柄长剑抢了过来。这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怪异之极,似是蛮抢,却又巧妙非凡。两道全没防备,只觉眼前一花,手中已失了兵器。 张志光脸上被碎瓷片割伤了十多处,鲜血蒙住了左眼,惊怒之中不及细辩,还道左眼已被暗器击瞎,刚想全力进攻,借着人多的优势便就此了结了孙婆婆,但心中毕竟尚还留了一分的理智,明白此事涉及到全真教的清誉,闹到最后,还是非得交由自己的师父,此时已全权负责处理教中诸务的郝大通处理,自己绝对没有权利擅自便下决定,可他心想师父性子慈和,这丑老婆子又与本教渊源极深,到时必定吩咐放人,那自己的这只眼睛就算是白瞎了,因此当即大声叫道:“先拿下这恶婆娘,再去请掌教真人发落。各位师弟齐上,把人给我拿下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世事难料(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张志光的号令,天罡北斗阵渐缩渐小,眼见孙婆婆只有束手被缚的份儿,哪知待七道攻到距她只剩三步之遥的地方后,她长剑挥舞,竟是守得紧密异常,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原来,这阵法若由张志光主持,凭他的武功修为,根据对方的守势灵活调整进攻之法并非难事,阵法的威力也可倍增,单他害怕对方暗器中有毒,若是自己出手相斗导致血行加剧,毒性发作得更快,是以眯着左眼只在一旁喝令指挥。他既不下场亲自临敌控阵,阵法的威力自然也就大为减弱了。 转眼间,双方已拆了四十余招。群道见己方久攻不下,不由得心浮气躁了起来。突然,孙婆婆一声呼喝,抛下手中长剑,抢上三步,从群道剑光中钻身出去,探手抓住一名少年道士的胸口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叫道:“臭杂毛,你们到底让不让路?” 群道一怔之间,忽地身后一人钻出,伸手在孙婆婆腕上一搭。孙婆婆尚未看清此人面貌,便只觉腕上酸麻,抓着的少年道人也已被他夹手抢了过去,紧接着劲风扑面,那人一掌当面击来。孙婆婆暗想:“此人出掌好快。”急忙回掌挡格。双掌掌力相交,啪地一响,孙婆婆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大步。 那人受此掌力,也是向后退了一步,但只是微微向后退了尺许便即稳住,跟着第二掌已毫不停留地拍出。孙婆婆还了一招,双掌撞击,她又退后了一步。那人趁势踏上半步,紧跟着第三掌又跟着击出。这三掌一掌快似一掌,*得孙婆婆连退三步,竟无余暇去看敌人的面目。到的第四掌上,孙婆婆背靠墙壁,已是退无可退。那人右掌击出,与孙婆婆手心相抵,朗声说道:“婆婆,你把解药留下,把孩子交出来吧。” 孙婆婆抬起头来,但见那人白须白眉,满脸紫气,正是日间以毒烟驱赶玉蜂的郝大通。适才与他交了三掌,孙婆婆已知他内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若是他掌力发足,凭自己的功力定然抵受不住,但她性子刚硬,宁死不屈,喝道:“想要解药和孩子,那还是先杀了老太婆吧。” 郝大通知她与先师渊源极深,不愿出手相伤,因此掌上留劲不发,说道:“你我数十年邻居,何必为了一个小孩儿伤了和气?” 孙婆婆冷笑道:“我原是好意前来相送解药,你问问自己的弟子,此言是真是假?”郝大通闻听此言,刚欲转头询问,孙婆婆却忽地飞出一脚,往他下盘踹去。 孙婆婆这一脚去的无影无踪,身不动,裙不扬,待得郝大通发觉,对方足尖已踢到了小腹,纵然便即后跃退去也已不及躲避。危机之中,他无暇细想,掌上使足了劲力,“嘿”地一声,将孙婆婆击飞了出去。这一掌之中,含了郝大通修为数十年的全真派上乘玄功内力,而孙婆婆身后又是一堵坚硬的墙壁,霎时间但听喀喇一声响,墙上一大片灰泥已带着块块砖瓦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激起了一阵扬尘。孙婆婆喷出一大口鲜血,倚着墙壁缓缓坐倒,委顿在地。 郝大通这一掌下了重手,眼见打伤了对方,心下也是好生后悔,当下便要上前查看孙婆婆的伤势,想要给她服药治伤。 便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传来,说道:“全真教这么多年富力强的汉子,欺辱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算的是什么英雄了?” 郝大通听那声音清冷寒峻,心头一震,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超凡脱俗、如仙似幻的美丽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大殿门口,白衣如雪,目光中寒意*人。重阳宫钟声一起,十余里内外群道密布,重重叠叠守得严密异常,然而这少女陡然进来,事先竟无一人示警,不知她如何能悄无声息地闯进道观。郝大通问道:“姑娘是谁?来此有何见教?”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并不答话,走到孙婆婆身边。孙婆婆说道:“姑娘,你怎么来了?”话还没说完,口中又已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孙婆婆自小将她抚养长大,直与母女无异,二人之间的感情自然也是十分深厚,但小龙女十八年来过的都是止水无波的日子,兼之自幼修习内功,竟修得胸中没了半点喜怒哀乐之情。此刻见孙婆婆伤重难愈,自不免难过,单哀戚之感在心头一闪即过,脸上竟是丝毫不动声色。 郝大通听得孙婆婆叫她“姑娘”,知道眼前这美貌少女就是和孙婆婆一同居于古墓之中的小龙女,心中一时间惊诧不已。小龙女俯身查看孙婆婆,问道:“婆婆,你怎么啦?”说着,缓缓转过头来,向群道脸上逐一望去。在场的全真诸道除了郝大通内功深湛,心神宁定之外,其余众道士见到她橙如秋水、寒似玄冰的眼光,心中不禁都打了一个突。 便在此时,孙婆婆剧烈咳嗽了两声后,低声道:“姑娘,那孩子已离开了咱们古墓,去往别处了。老婆子一生从来没求过你其他事情,现下只求你,若是将来那孩子再回到了咱们古墓,姑娘你能收留下他,别再让他漂泊无依。” 小龙女踌躇道:“这……” 孙婆婆知道小龙女仍是有所顾虑,刚想厉声斥责两句,不想一口气却接不上来,突然满口鲜血喷出,大殿上顿时血光四溅,众人眼前也是突然一红,待那道血幕褪去之后,却只见孙婆婆脖颈微斜,已就此闭目而死。 这般凄惨的场景和意外的结局,群道之前那是万所未料,此时眼见这般情景,无不心中恻然,郝大通更是大悔,走上前去向孙婆婆的尸首躬身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婆婆,贫道失手伤你,实非本意。这番罪业既然落在了我的身上,也是你命中该有此一劫。你就好好去吧。”小龙女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待他说完,二人相对而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续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此这般过了半晌,小龙女忽然皱眉说道:“怎么?你不自刎谢罪,竟要我来动手吗?” 郝大通一怔,道:“怎么?” 小龙女说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此刻你若自刎来个了断,那我就饶了你满观道士的性命。” 听闻此言,郝大通还没答话,旁边群道已经尽皆哗然,纷纷大叫了起来。此时大殿上已聚了三四十名道人,纷纷斥责道:“小姑娘,快走吧,我们不来难为你。”“瞎说八道!什么自刎了结,饶了我们满观道士的性命?”“小小女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郝大通听群道喧扰不休,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于是赶忙挥手约束。 小龙女对群道之言恍若不闻,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团冰绡般的物事出来,双手一分,右手将一块白绡戴在左手之上,原来是一只手套,随即右手也戴上手套,轻声道:“老道士,你既贪生怕死,不敢自刎了断,那么取出兵刃动手吧。” 郝大通惨然一笑,说道:“贫道误伤了孙婆婆,不愿再跟你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你走吧。”他想小龙女虽也是古墓中人,但见她小小年纪,就算武功有什么独到之处,想来总也不能强过孙婆婆去,此刻让她全身而退,一来念着双方师门上代的情谊,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息事宁人,二来自己失手误杀孙婆婆后,心中也确实难以安宁,因此能忍让处便尽量容忍。 这番话郝大通本是以退为进,如此一来双方都有台阶可下,不料小龙女对他说话仍是恍若无闻,左手轻扬,一条白色的绸带忽地甩了出去,直扑郝大通的门面。这一下来的无声无息,事先竟没有半点征兆。烛光照映之下,只见绸带末端系着一个金色的圆球。那郝大通见她出招迅捷,兵器又是极为怪异,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招架。他年纪已大,行事稳重,虽然自恃武功高出对方甚多,但在没有探清虚实之前却仍是不肯贸然接招,挡下闪身往左躲避开去。 郝大通本以为如此便能避过小龙女这一招,哪知小龙女这绸带兵刃竟能在空中转弯。郝大通跃向左边,这绸带跟着向左,只听得玎玎钉三声连响,小金球疾颤三下,分点他脸上“迎香”、“承泣”、“人中”三处要穴。这三下点穴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实是武林中的第一流功夫,又听得进球中发出玎玎声响,声虽不大,却是十分怪异,入耳荡心摇魄。郝大通大惊之下,急忙使个“铁板桥”功夫,身子立时后仰,绸带离脸数寸急掠而过。他怕绸带上的小金球会跟着下击,也是仰仗了他武功精纯,挥洒自如,便在身子后仰之时,全身忽地向旁搬移三尺。这一着也是大为出乎小龙女的意料之外,只听铮地一声响,金球击在地下。她这金球击穴,着着连绵,未曾想到郝大通竟在危机之中,以极为灵巧的招数避了过去。 郝大通伸直身子,脸上已然变色。此刻身处于大殿之中的不是他的弟子,便是他的师侄,人人向来对他的武功钦服之极,眼见他虽然未曾受伤,这一招却避得极为狼狈,无不感到十分骇异。四名道人各挺长剑向小龙女刺去,小龙女道:“是啦,早该用兵刃!”说着双手齐挥,两条白绸带犹如水蛇般蜿蜒而出,玎玎两响,接着又是玎玎两响,四名道人手腕上的“灵道穴”都被金球点中,当啷、当啷两声脆响,四柄长剑投在地上。这一下先声夺人,群道尽皆变色,无人再敢出手进击。 郝大通初时只道小龙女武功多半平平,哪知一动上手后,自己竟险些输在她的手里,不由得起了敌忾之心,从一名弟子手中接过长剑,说道:“龙姑娘功夫了得,贫道倒失敬了。来来来,让贫道再领教姑娘的高招。”说着横剑而立。小龙女点了点头,玎玎两声,白绸带自左而右地横扫过去。 按照辈分,郝大通高着一辈,小龙女动手之际本该敬重长辈,先让三招,但她一上来就下杀手,于什么武林中的规矩全不理会。郝大通心想:“这女孩儿武功虽然不弱,但似乎什么也不懂,显然是绝少临敌接战的精力,那么晾来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挡下左手捏着剑诀,右手舞动长剑,与她的一对白绸带拆解起来。 群道将二人团团围在总监,凝神观战。烛光摇曳之下,但见一个白衣少女,一个灰袍老道,带飞如虹,剑动若电,红颜华发,渐斗渐烈。 郝大通在这柄剑上花了数十载寒暑之功,单以剑法而论,在全真教中可以数得上是第三四位,但与这小姑娘翻翻滚滚拆了数十招,竟自占不到丝毫便宜。小龙女一双绸带矫矢似灵蛇,圆转如意,再加两枚金球不断发出玎玎之声,更是能扰人心魄。郝大通久战不下,虽然未落丝毫下风,但想自己是武林中久享盛名的宗匠,若与这小女子战到百招以上,那时纵然获胜,脸上也已毫无光彩。思及此处,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剑法忽变,自快转慢,招式虽然比之先前缓了数倍,但剑上的劲力却也大了数倍。初时剑锋须得避开绸带的卷引,此时威力既增,便反而去削斩绸带。 再拆数招,只听铮的一响,金球与剑锋相撞。郝大通内力深厚,手挺长剑,将金球反激起来,眼见弹向小龙女面门后,当即又趁势追击,在众道的欢呼声中,剑刃随着绸带递进,指向小龙女的手腕。此招郝大通满拟她非撒手放下绸带不可,否则手腕必致中剑,谁知小龙女右手疾翻,已将剑刃抓住,咔嚓一声脆响,长剑竟从中断为了两截。 这一下群道齐声惊叫,郝大通向后急越,手中拿着半截断剑怔怔地发呆。他如何能想得到,小龙女手上那双手套系以极细极韧的白金丝织成,是她的祖师传下的利器,虽然柔软轻薄,却是刀枪不入,任他宝刀利剑都难损伤,剑刃被她蓦地抓住,随即就以巧劲折断。 郝大通脸色苍白,大败之余,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她手套上有此巧妙机关,只道她当真是练就了一门刀枪不入的上乘功夫,只得颤声道:“好好好,贫道认输。龙姑娘,你走吧。” 小龙女道:“你打死了孙婆婆,说一句认输,难道这事就算了?” 郝大通仰天打个哈哈,惨然道:“我当真是老糊涂了。”说着,提起半截断剑就往颈中抹去。 便在此时,忽听得铮的一声响,郝大通手上巨震,却是一枚铜钱从墙外飞入,将半截断剑击在了地上。他内力何等深厚,想要从他手中将剑击落,真是谈何容易?郝大通一凛,从这钱镖打剑的功夫来看,已知是师兄丘处机到了,抬起头来,叫道:“邱师哥,小弟无能,辱及本教的威名,你瞧着办吧!”只听墙外一人纵声长笑,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若是打个败仗就得抹脖子,你师哥就是再有十八颗脑袋,挨到今日也早就割完啦。”身随声至,人随身至,群道只眼前一花,丘处机已手持长剑,从墙外跃了进来。 他生性最是豪爽不过,厌烦多闹虚文,长剑挺出,当即刺向小龙女手臂,说道:“全真门下丘处机向高邻讨教。” 小龙女道:“你这老道倒也爽快。”左掌伸出,又已抓住了丘处机的长剑。 郝大通见此情景,不由得大急道:“师哥,留神!”但为时已然不及,只见小龙女手上使劲,丘处机力透剑锋,二人手劲对手劲,喀拉一响,长剑又已断为了两截。虽然如此,但小龙女也是震得手臂酸麻,胸口隐隐作痛。只这么一招之间,她已知丘处机的武功要远胜于郝大通,而自己的“玉女心经”又未曾练成,眼下实是胜他不得,心念微动间,当即将断剑往地下一抛,左手夹着孙婆婆的尸身,右手抱起杨过,双足一蹬,身子顿时腾空而起,轻飘飘地从墙头飞了出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释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完颜萍一直娓娓道来,直到此处,方才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完毕。萧遥听完之后,顿时感到一阵释然,心中也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在提到孙婆婆的死讯后,小龙女表面上虽然看似无动于衷,反应平平,实则早已去过了全真教,为孙婆婆出过了头,只是由于技不如人,这才没有复仇成功。想起自己之前在见到二女听闻孙婆婆之死后,却仍是全神贯注地练她们的玉女心经,因此便以为她们毫不关心此事,自己更是由于太过悲愤,禁不住地出言指责,挨了李莫愁绝不容情的几记大耳光,萧遥顿觉自己那时的行为未免太过于莽撞。此时想来,小龙女当是知耻而后勇,打算和李莫愁一道,努力先将玉女心经练成之后,再图杀入全真之计。 一念至此,萧遥心中立时也平静了下来了,再不似先前那般激动。此刻他既知小龙女应对有策,便暗暗计划道:“眼下单凭自己的武功,纵然一个人去全真教单打独斗那也成不了什么事。先前自己以为小龙女和李莫愁并无报仇之心,这才心急火燎地只想立刻去报仇,原来她们是谋而后定,打算厚积薄发。既然如此,那么自己此时也不必再慌张地想着报仇,只要一心一意地勤学苦练,努力提高自身的武学修为,等报仇时能够多出一份力,这便是最好的了。”想到这里,萧遥主意已定,脸上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若无其事地对完颜萍说道:“原来如此,发生在你全真教的这场无妄之灾,或许那也是你们命中该有此劫难了。不过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多去想了。萍儿,这两个多月来我不在你身边,想必你的武功又已精进了不少吧。来,让我见识一下。”说着微微一笑,左手已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右手。 完颜萍俏脸一红,微微低下了头去。萧遥看着那只横卧在自己掌心之中,不足盈盈一握的芊芊玉手,心中一时间荡起了阵阵涟漪,情不自禁地又伸出右手,将完颜萍的左手也握住了。二人一别月余,期间完颜萍每日除了练功和来到茅屋之中等候萧遥外再无别事,心中早已将萧遥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因此早就甚是想念,此时相见自然心喜不已,处处都想跟他多多亲近;而萧遥这两个月中虽然经历了古墓前与郝大通的一番搏斗、送杨过上少林、孙婆婆身死等一系列的事情,不可谓不是身心俱疲,但这些事情最后他都十分妥善地处理完毕,至于孙婆婆惨死全真教之事,他也从完颜萍的叙述之中推得了小龙女并非无意报仇,只是蓄势待发的答案,心中更是有了计较,因此此时温香暖玉在怀,他倒也能够稍余闲情,暂缓诸事,分出心思来与完颜萍调笑嬉闹一番。 二人在茅屋之中喁喁私语,渐渐地相依相偎,耳鬓厮磨之际,均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股情欲在心底慢慢腾起。萧遥手揽情伴,言出蜜语,一时间便将所有的烦心事统统都抛在了脑后,至于刚才与完颜萍切磋的打算,此刻更是早已无影无踪,烟消云散了。顷刻之间,这间简陋的茅屋之中就已变得香艳无比,不时有阵阵口唇相交的“么么”之声和水迹“啧啧”之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总归是萧遥心中仍旧挂念着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完全沉迷于女色之中,因此他在与完颜萍一番亲热过后,并没有选择再进一步,而是见好就收。面对完颜萍略有些哀怨的眼神,萧遥吻了吻她的樱唇,歉疚地说道:“萍儿,对不起,可是今日我……” 完颜萍与萧遥一别月余,此刻二人正待云雨,她是久旱逢甘霖,自然是渴盼异常,但之前萧遥面带忧色的样子她早已是尽收眼底,暗记于心,这时萧遥对自己又是浅尝辄止,无意再进入分毫。这虽然让完颜萍心中十分难受,可她也明白情郎心中必存隐忧,是以面对正欲向自己道歉的萧遥,完颜萍赶忙打断说道:“你不用说了,萧遥哥哥,我都明白的。你大可以先回去向你师傅禀报,萍儿自在这茅屋中等你就是了。待你手里的那些繁杂琐事都处理完毕之后,萍儿……萍儿日后再要不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完颜萍俏脸含晕,深深地低下头去,声音更是细如蚊蝇,若不是萧遥内功修为精湛,耳力过人,就算二人贴身而坐,只怕也听不到她说些什么。 对于那句“萍儿日后再要不迟”的话,萧遥如何能不明白完颜萍话中之意?他闻之顿时浑身热血翻涌,心中也是噗通一声,猛地跳动了一下,看着笑靥如花,千娇百媚的完颜萍,他忽然便产生了想将其压在身下,好好亵玩一番的想法,但转念一想,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说道:“萍儿,今日实在抱歉,待处理完了一些琐事后,明日再来好好陪你,你说好吗?”说完,又吻了她一下。 完颜萍点了点头,与萧遥一同走出了茅屋,径自回到了全真教中,而萧遥则回到了古墓之中,准备去找小龙女将自己前番送杨过上少林等诸般事情一一告知于她。这件事原本萧遥在甫一回到古墓之中便要说与小龙女和李莫愁知晓,因为他毕竟还是李莫愁的弟子,照着规矩,独身一人离开师门外出办事,走之前要禀明师父自己所办事项,回来后要述说经过,此为覆命。但萧遥之前误以为小龙女和李莫愁无意为孙婆婆报仇,心中悲愤之下,也没就自己一别古墓数月所为的事情说清楚,这却是大大的不该了,所以在从完颜萍口中得知前后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误会后,萧遥便想赶忙去把这件事做到位,以免日后二女会因为此事而对自己心生隔阂,或是起了戒备之心。他处事力求稳妥周到,每一处细节都不肯轻易错过,这才能够在面对完颜萍的胴体之惑时,能够忍心将其抛下,行事之严谨、心思之缜密,性格之坚强,当可从中窥见一斑。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如常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赶回古墓,恰逢小龙女和李莫愁还有洪凌波三人正在吃饭。孙婆婆去世后,古墓中少了一个做饭之人,恰巧那时萧遥又不在古墓,无奈之下,只得让同样也在闭关的洪凌波暂时照料饮食。她心中虽极不情愿,但面对李莫愁的命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手承担起了这个担子。只是此时她的全真武功有所成就,已然趋于小成,自然不肯便就此放下,于是每天就算着时间,快到吃饭的时候她便中止修炼,挑一些简单易做的饭食,比如白米粥、素炒青菜等,就着孙婆婆以前腌渍的咸菜,便这样能对付一顿算一顿。吃完饭后,洪凌波又会抓紧时间开始修炼,每日如此,这便是为何萧遥之前回到墓中时,只见到了小龙女和李莫愁二人,却并未见到洪凌波的原因。 由于这诸般事情环环相扣,加之各人心中均有不快,因此萧遥已回到古墓中以及他被李莫愁赏了几记耳光等事情谁都没有告诉洪凌波,此时见到萧遥,她还以为萧遥是刚刚回来,刚想迎上去嘘寒问暖一番,却想到师父李莫愁便在身边,于是硬生生地又止住了脚步,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但眼神之中的关切之意却无法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见到萧遥,李莫愁或许是余怒未消,冷哼了一声后,眼睛看也不看他问道:“你还敢回来?” 萧遥见李莫愁如此神态,当即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弟子先前顶撞于师父,弟子知错,请师父恕罪。” 李莫愁冷然道:“还算你长了心思。那几巴掌不过只是一个教训,若有再犯,决不轻饶。”说着,放下手中碗筷,飘然而去。临到石门之前,又转身对着小龙女说道:“师妹,你赶快吃饭,吃完后咱们好接着练功。”说完,已径自离开,消失在了石门之后的黑暗中。 余下三人见到李莫愁离开,尽皆默然,等了一会后,听到李莫愁确实已经走远,萧遥这才说道:“师叔,弟子向您请罪。”说着,便连磕了三个头。 小龙女知他说的是先前对自己和李莫愁大声喊叫要去给孙婆婆报仇的事情,但她当时对于萧遥的心情也颇为理解,加之对于师徒间的礼节又不似李莫愁那般重视,于是柔声说道:“起来吧,没事的。” 洪凌波望着萧遥,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些事情可能自己并不知情,但她见萧遥和小龙女正在说话,因此也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只听萧遥接口说道:“弟子先前见师叔闻知孙婆婆的死讯却并无动静,以为师叔……”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才又说道:“所以弟子当时才口出狂言,在师父和师叔的面前多有失礼。不过,弟子刚才外出查探一番后,方才知道原来师叔当时便在全真教中,只怪弟子当时行事太过莽撞,现在想来,当真是太过放肆了。”说完,又是深深拜下。 小龙女轻挥玉手,用柔软的声音说道:“萧遥,你不必多礼。那日你们走后,孙婆婆便跟我说了你带着那孩子离开古墓,前往少林寺拜师的事情。当时我只觉得这只是件小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孙婆婆又来跟我讲,之前那孩子被他的师父给*出全真教的时候,两人都曾经被我养的玉蜂蛰咬过,只是那孩子被救回古墓后,已喝过了解药,而他的师父却没有服过,因此要去给他师父去送解除玉蜂之毒的解药。当时我便心想:‘那孩子此时虽然并不在我们的手中了,但全真教那些道士们却未必知道,孙婆婆此时送药,难保不会被他们难为*问,若是双方再一言不发,孙婆婆年老体衰,势单力薄,难保不会吃亏。’想到了这里,我跟师姐一商量,便跟在孙婆婆后面,一齐去了全真教中。当时我眼见孙婆婆以一己之力独斗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而丝毫不落下风,便没有出手相助,本以为婆婆不会出什么事,但待那郝大通一掌击出,将孙婆婆击伤之时,我却又来不及上前援救,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婆婆死于非命。此刻想来,唉……” 萧遥听小龙女虽然话音清冷婉转,完全听不出什么感情,但他心知这全是因为小龙女常年修习克制心意的古墓内功所造成的,而并非是因为对于孙婆婆全无感情,加之听她话语中颇含内疚之情,最后的那一声轻轻的叹息,其中更是蕴含了无尽的哀伤之意,触景生情,心里顿时也难过了起来,刚想开口询问孙婆婆尸身安葬于何处,自己好前去吊祭时,却又听小龙女说道:“萧遥,那孩子你如何安顿,他怎么样了?” 萧遥听闻此言,脑海中联想起之前完颜萍告诉自己的,孙婆婆在临终之际托付小龙女的话,便是提到若是将来杨过再回到了古墓之中,希望小龙女能收留下他,别再让他漂泊无依,心念一动间,便已明白了小龙女此时如此相问的原因,但也正因如此,萧遥心中一时间竟甚感矛盾,不知如何言语才算妥当。他虽对于孙婆婆十分敬重,也不愿忤逆了她的临终遗言,可思及神雕原著中,杨过与小龙女之间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坚诚挚爱,萧遥心中又不由得感到酸溜溜地大不是滋味,思及将来自己终有一日要跟随李莫愁离开古墓,此时若是直言杨过将来在少林寺中学艺有成后,自己便要带着他报仇这样的话,难保小龙女便不会接口说等将来杨过复仇事毕后,就让杨过住在古墓之中,以偿孙婆婆的遗愿,要是如此一来的话,时日一长,自己又不在古墓之中,那小龙女终归可还是要归了杨过了。一念至此,萧遥心中登时下定了决心,说道:“杨兄弟已在少林寺出家为僧,决意与青灯古佛相伴终生,再也不涉足尘世了。” 小龙女听了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也好,让他在佛寺之中修身养性,我也不算误了婆婆的嘱托,终归是没有让他漂泊无依。”说完后,她站起身来刚想离开,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转身说道:“孙婆婆被郝大通打死的事情,到时候我和你师父自有定论,萧遥,在此之前,你万不可独个儿前去报仇,以免误了大事,知道了吗?” 萧遥点了点头,应诺一声,小龙女便又前去石室之中练功了。直到此时,洪凌波方才有机会跟萧遥说话。提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萧遥简略地说了一番后,二人又说了些其他的悄悄话。自从洪凌波修炼全真武学以来,她全神贯注于其中,与萧遥是聚少离多,此时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两人说着说着,都不由地有些情动,洪凌波更是积蓄已久,此时终于能够宣泄出来,整个人瞬间便如下山猛虎,顿时反客为主。洪凌波之前与萧遥已亲热过多次,随着二人之间熟悉程度的增加,对于情爱之事,她也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的羞涩与腼腆。萧遥见她情动难耐,思及自己此刻对于李莫愁和小龙女已然覆命,肩头再无其他要紧的事情,心中立时也放松了下来,加上刚才与完颜萍浅尝辄止,硬生生积累下来的欲望,萧遥再无顾虑,轻轻地将洪凌波抱起横在胸前,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洪凌波搂着萧遥的脖颈,虽然四下里一片黑暗,但隐约间却仍能见到她绯红的玉面。进入房间中,萧遥将洪凌波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床上,二人顿时相依相偎,其情融融,合而为一。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巧收二女(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便在这般不知不觉间悄然而去,所有的生活似乎也都回到了以前正常的轨道上。这一日,其时已近年关,由于洪凌波下山去采买年货,而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经过了上次进阶的关口微松后,却再无一丝一毫的进展,因此仍在努力加练,偌大的古墓中此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憋闷不已的萧遥便信步走出了古墓,登上了古墓之旁的一个高地之上,只见平日里庄严肃穆的重阳宫此时却是张灯结彩,红笼高悬,楹联满对,远远望去像是换了一副妆容,所有的道士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手里惯拿的长剑此时也换成了扫帚和抹布,人人虽然都是脚步匆匆,但不论何处,却都沉浸在了一片欢欣和谐、喜悦热闹的氛围之中。 萧遥站在古墓之前,遥遥听着从全真教中传来的各种或喜庆、或忙碌的声音,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阵阵的凄凉之感。看着自己身旁那黑洞洞的古墓入口和周身的一大片被远方的灯火覆上了一层辉光的黑暗森林,如此强烈的对比令他不知不觉间倍感心酸,便想要掉下眼泪来。察觉至此,他却也只能咬紧了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涌出眼眶。 看了一阵后,突然,萧遥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中霎时间射出了一道宛若实质的光芒。直直地盯着远方的天边。那是一道极为坚韧而强硬的光芒,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中刚才发生了怎样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刻又充斥了怎样的想法,才能让他在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但见他下颚微扬,双拳紧握,整个人迎风而立,鬓角间的几缕黑发也由于山风的鼓动,啪啪啪地胡乱抽打在萧遥的面颊和后脑上。月光之下,如临神祗。 走下那块高地,萧遥一语不发,重又走入了阴森黑暗的古墓之中。听着渐渐消失在身后的欢嚣喧闹之声,他面沉似水,脸色仿若古井无波,右手用力一推,那作为墓门的墓碑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之声后,便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明。萧遥顺着甬道,又来到了寒玉床前准备修炼。在古墓这一年多来,他几乎日日都要坐在上面进行修炼,内功根底早已十分扎实,但不知为何,每当他用到这些内力,去施展九阴真经或是桃花岛武学的时候,没一会便会觉得内力消耗十分庞大,而若是换成施展古墓派武功的话,不管时间多久,此时的萧遥也很难有那样的感觉。以前从未接触过内功一道的萧遥虽然不明其理,但想来勤加苦练,增深内功修为是有益无害的行为,因此便也就这么坚持了下来,只是在心底,他才会隐隐感觉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所修炼的古墓内功并不算十分高深,而九阴残篇的内功由于没有总纲,威力也是大打折扣,因此才导致了自己的内功修为无论如何也无法产生一个质的飞跃。 虽然心中存了这样的一个疑惑,但萧遥眼下却也并不能十分确定就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仍是按部就班地借助寒玉床进行修炼。但不知他是否是因为刚才远观重阳宫之时心中有所动,进而有所悟的缘故,这次修炼他并不能完全静下心来,也始终无法做到心神合一。古墓派的内功讲究无欲无求,清心自明,走的本就是克制心意的一路,萧遥半路出家,心中杂念甚多,不似小龙女是从小修炼,从小克制心意,因此这内功的效果已减弱了一分,加之此时他心潮澎湃,纵有寒玉床这样神奇绝妙的物品相助,却也终归不过是外力相加,对于内在的影响也是极小的。因此,不过只修炼了半个多时辰后,萧遥便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便在此时,寂然无声的古墓之中忽然传声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尖锐厉鸣之声,若有若无地飘进了萧遥的耳畔之中。听到那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声音,萧遥再也无法保持心静如水的境界,忽地一下从寒玉床上跃下。回想起刚才的那一阵声响,萧遥心中竟不禁感到有些发毛了起来。那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子在尖声嘶叫的声音,但那并非只是普通的一声尖叫,细细回忆起来,其中竟多了几分凄厉之意,似乎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包含在其中。一念至此,萧遥心中一震,登时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这古墓虽然不管外面的形态还是里面漆黑的环境跟其他的墓葬都一样,但论及作用,那却是迥然不同。当年王重阳举兵抗金,专门铸造此地下仓库放置兵器钱粮,并以墓葬的外表为掩护,时至今日,从没真正地在这里安葬过一个死人,萧遥便是知道了这一点,又在这里生活了一段后,才完全驱除了心中的恐惧之意,但现在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女子惨叫之声传来,他心中的恐惧瞬间便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萧遥此时的武功虽然已可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二流高手,勉强说是一流高手那也是成的,但此时面对此情此景,却也是惊惧不已。人类面对未知的事物,心中天生便存在着一种恐惧之感,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去除的,此时萧遥陡然间听到那一阵声音,纵然他平日里如何冷静沉稳,处变不惊,那也是再也无法保持的了。 看着又已经恢复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古墓,刚才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赶忙摸到了寒玉床旁,将那些平日里放在箱子中备用的蜡烛统统都取了出来,捧在手中大概有十几根的样子。他将蜡烛都竖在木桌之上,满满地摆了一桌后便尽数点燃,顿时,这间石室之中被明亮的烛火照的犹如白昼,四下里一片光明,再无任何黑暗的死角。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稍安。他尽力稳住已有些慌乱的心神,表面上若无其事,脑海中刚开始思索刚才那一声惨叫究竟是自己幻听,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时,耳边又传来了一声较之刚才更为凄厉、也更为清晰的叫声。那叫声经过古墓中那些狭长的墓道聚拢后便形成了回声,顿时间,萧遥周身的环境中到处都被那叫声所充斥,声声在耳,良久不绝。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巧收二女(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这一阵更为刺耳的声音,萧遥置身其中细细听去,心中的惊惧之意反而不如先前那般强烈了。刚才那一阵叫声由于事出突然,萧遥心中毫无准备,加之稍纵即逝,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毫无余暇能够仔细分辨,因此萧遥一惊之下,便不免有些失态,但此时这一阵叫声良久不散,他反而能够细细地进行分辨了。细听之下,萧遥这才发觉,虽然那叫声之中饱含着凄厉痛苦之意,但听其音色,却像是似曾相识,仿佛之前已在哪里听过了一般。一念至此,萧遥顿时苦苦思索,忽然,他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已听出了这一阵叫声正是李莫愁所发。 反复又确认了两遍后,萧遥对自己的判断再无疑惑,心中惧怕之意顿减的同时,困惑和不解之情却也随之在心底顿生,不由地暗暗想道:“师父不是跟师叔在石室当中练功吗,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一阵叫声?莫非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他当即决定过去查看一番。 手举巨烛,一路上萧遥将所过之处照的犹如白昼。当他快要走到二女练功的那间石室时,那阵凄厉痛苦的女子叫声忽然间又响了起来,吓了萧遥好大一跳。但惊吓过后,萧遥也更加确定,这叫声正是李莫愁所发。一念至此,他赶忙急进了两步,转身走进了石室当中,刚想开口询问二女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小龙女酥胸半裸,那件纯白的纱衣此刻已碎成了段段布条,再也无法尽数遮住她雪白的肌肤,只剩下衣物上最后的几条丝线连在一起,这才能将衣物继续挂在她的身上,而在小龙女的对面,则是已然浑身*,毫无寸布遮掩,状若癫狂,披头散发的李莫愁,此刻她正和小龙女相拥相抱在一起,二人面颊通红,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还相互过上几招,但招数之中绵软无力,且二女的脚步都是虚浮飘忽,踉踉跄跄,便在萧遥转身进屋这短短的时间内,二女均已连跌了两跤。看着眼前二女近乎疯狂的情景,,萧遥一时间愕然失色,竟不知该作何言语,只是手中举着蜡烛,呆呆地站在原地。 但说时迟,那时快,二女见到有光亮照来,一齐看向光源时,发现萧遥正满面愕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后,立时便不管不顾地抢前两步,一人抓住萧遥的一条胳膊,将他拖入了内间的石室之中。 由于二女长期闭关修炼,孙婆婆曾在这间石室中为她二人放置了一张矮床和几个棉垫,以供她们练功疲累之时休息。此刻萧遥被拖到了那张矮床之上,还没来得及细想,却只觉自己衣带一松,身上穿着的袍子已然被扯了开去,回首一望,却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师父李莫愁。萧遥此刻正被摁在床上,如此一望过去,竟看的不由得有些呆了,只见全身*的李莫愁此刻正俯身跪在床上撕扯着自己的衣物,她的那对洁白的玉峰顿时冲入了视线之中,且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摇摆,犹如一波波的浪潮,而随着余光扫视之下,她两腿之间那原本神秘异常的三角地带,此时也完整无缺地暴露在了萧遥的眼前。看着那一片茂盛的毛发在烛光照映之下显得乌黑发亮,且不时有一道闪亮的黏液从中缓缓滴下,纵然如萧遥这般已算是久经沙场之辈,也不由得脸红心跳,不敢再直视过去,想也没想便将头扭到了另外一边。 谁知,另一面早有小龙女守候在侧。她的行为并不似李莫愁那般疯狂,但见到萧遥正看向她时,双手却也不再漫无目的地在他身上乱摸,而是开始轻轻抚摸上了他的面颊。萧遥一惊之下,这时才想起来反抗,但他刚用手推开李莫愁,对方却又再次扑了上来,萧遥想去点中对方的穴道时,却又被李莫愁以更为精妙的手法一一化解。此时的萧遥早已心慌意乱,眼见自己拖延躲避无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彷徨无计,眼光乱瞟之时,却忽地发现二女面颊上的红晕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而且双方纠缠之际,萧遥与李莫愁和小龙女的眼神偶然相接,也能从中看到一些与她们此时的行为毫不相称的冷静和无助的眼神。心念微动间,萧遥暗道一声冒犯,两手一人一只,抓住了二女的手腕,搭在了她们的脉搏之上。只这么轻轻一探,萧遥立时便明白了她二人究竟因何如此。原来,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由于强冲关口,违逆了玉女心经上所载的练功纲要,急于求成之下,终于是走火入魔。此刻萧遥甫一探得,只觉二女体内气息紊乱,股股真气横冲直撞,丝毫不受约束。察觉至此,他刚想以自身的真气助二女平复下来,但她二人随意乱动,萧遥刚将真气顺着手心输出,二女便突然挣脱了开去,真气就这样都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如此这般对峙了一阵后,本就心情紧张的萧遥也闹了个筋疲力尽,再也无力阻止二女的动作。一失去了反抗,李莫愁和小龙女登时放开了手脚,几下便将萧遥扒了个精光,而小龙女身上的衣物也由于之前的一番纠缠,此刻也都脱落,成了跟李莫愁一样的赤身裸体。萧遥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明知二女此时是由于走火入魔,丧失了理智才如此这般,但他看着两个绝色美女袒胸露乳地对自己上下其手,焉有不动心之理?没几下,萧遥的那活儿便已高耸入云,再也无法遏制下去。萧遥心中对于小龙女从来都像是珍藏一个宝物那般,从不愿玷污分毫,此时身处此境,那却也是无可奈何了。索性放眼看去时,一颗心顿时止了跳动,窒了呼吸,只觉得天地之间,什么凝脂美玉,什么沉鱼落雁,统统都比不上此时的小龙女,但见她玉面绯红,清纯的面庞中娇羞难耐,嘴角边却还隐隐含着一抹媚态,玉颈之下,赫然便是两只宛若十五月亮般圆润、明亮的*,正中间还有两颗被一圈肉色的乳晕包裹其中的小豆豆,此时微微发硬鼓起,更是凸显了这一对玉兔的美态;目光划过她平坦细腻的小腹,萧遥顿时便只觉得自己仿佛要深陷其中,再也无法挪开分毫的视线。古墓派武功本就有驻颜修身之效,因此时年已经十八岁的小龙女看上去仿佛还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加之她又是从小开始修炼,功力深厚,别的地方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较之其他少女便大为迥异了。只见小龙女的*寸草不生,光滑洁净,左右两片肉唇紧紧地包裹着里面的那颗核心,而且或许是由于她内功基础十分扎实,加之常年不见阳光,那里的肤色竟也显出了一种异样的白色,却又不是十分明显,但在烛光照射之下,只觉得十分耀眼,加之此时溪水潺潺,涟漪绵绵,萧遥忍不住用手摸去,在与之相触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之中柔嫩滑腻,仿佛如蛋清般吹弹可破,整个人也都好似神魂飘散,浮在了半空之中一般。便此一触之下,萧遥的右手便再也离不开小龙女的身体,同时他整个人也不再克制,索性放开了心意,翻身直上,顿时将二女压在了身下。三人同卧在那矮床之上,只见萧遥时而与二女口唇相合,时而俯身其下,将那处子之香细细品尝一番,时而却又昂首挺胸,摆出个马步的姿势来,将*的那擎天巨柱亮出,以供二女品尝。如此这般玩闹了一阵后,萧遥终于挺枪上马,动作了起来。他进出快速,全然不管二女痛苦的哀鸣。一旁的烛火也随着他的动作产生的风势而左右摇晃,烛影颤抖之间,倒影在墙壁之上的三人的身影也随之起舞。 (新人新书求推荐、求打赏、求鲜花。)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突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由于萧遥之前在与完颜萍的实战中已借助九阴真经上的易经锻骨篇,领悟到了如何控制精元不外泄的法门诀窍,因此此时,面对眼前这两个绝世尤物,他决定如法炮制,既然要疯,那便彻彻底底地疯狂一次。 一念至此,萧遥顿时从李莫愁的体内抽出了自己的那柄利器,深呼吸了一下后便气沉丹田,并催转体内真气凝合在一起,慢慢地向会阴穴压迫而去。不多时,他只觉*暖烘烘地一片温热,小腹以及阴袋中某一处脉络里也微微传来了一阵阻塞之感。察觉到体内产生的变化,萧遥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用真气封住了自己的输jing管,于是心中再无担忧,邪邪地一笑后,便率先扑向了李莫愁。他自从穿越到这个南宋大世界后,便一直饱受李莫愁的欺凌和侮辱,还数次差点丧生于她的毒手之下,心中的屈辱之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此时得此一雪前耻的天赐良机,萧遥又焉肯轻易放过?只见他侧身俯卧,用右臂垫在了李莫愁的脖颈之下,左脚压住了她不受控制乱动的双脚,顿时,李莫愁便等于是被萧遥牢牢地圈住了。见此情景,萧遥更不犹豫,左手抓出,一下子便捏住了她的左乳。 李莫愁时年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因她一生之中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亲密的接触,加之内力深厚,平日里的保养也做的十分到位,因此此时不仅仍是风韵犹存,身体较之那些普通的少女也是更加地娇嫩香软,令人感到手感十足。萧遥心中本就存了报复之心,此刻甫一捏住她的玉乳,又察觉到如此柔软硕大后,便再也按捺不住,用劲地胡乱抓握了起来。看着平日里一幅威严不可犯的李莫愁此刻却被自己压在身下肆意玩弄,一对玉乳在自己的手下随意变换着形状,萧遥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手上不自觉地又加了几分力道。忽然,李莫愁疼地“哎呀”一声娇叫了出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扭动了几下,似是想要避开萧遥的手爪。察觉到身下可人儿的抗拒,萧遥的右臂顿时如铁箍一般搂紧了李莫愁的脖颈,整个身子也半压在了她的身上。如此一来,早就失去了真气支持的李莫愁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遥用嘴覆上了自己那一对早已被捏地青一块紫一块的雪白玉兔,而在感受到他口唇之间的火热之感后,更是只剩下无力地娇喘连连的份儿了。 萧遥口含玉豆,舌舐香乳,一时间唇齿生香,埋头于那雪白而巨大的一线峡中,鼻中闻到的更是满满的腻香芳熏,直冲的他头昏目眩,欲火更盛,最后仅存的那一丝理智也顿时被远远丢到了一旁。只见他忽然挺身而起,坐在了李莫愁的左侧,同时双手一揽,将李莫愁拉了起来,左手在她满头如瀑布般的秀发中一穿,便抓住了她的后脑,还不待李莫愁反应过来,便已顺势一按,将她摁在了自己的*,右手将尘根一撑,已粗暴地塞入了李莫愁的口中。李莫愁口中陡进巨物,进出不得,一时间十分痛苦,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唔唔唔地含糊其辞,努力想要用舌头将进入口中的东西顶出去。萧遥察觉至此,左手狠狠摁住李莫愁的后脑,同时身子前顶,如此一来,李莫愁口中的那股抗拒之力顿时变成了绞缠之力,细嫩柔软的舌头与他的*不断摩擦,不一会,萧遥便觉得*之中用来封堵脉络的真气似乎已然耗尽,不断有一股澎湃欲出的巨大能量正与之相抗,一点点地积蓄反击而出的动力。 看着此时被自己拿在手中,披头散发的李莫愁,萧遥痛快地一笑,放开了她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凝聚了真气后,便直接探蜜幽径,来到了那片毛发丛生的神秘地带。看着李莫愁茂盛的下ti,萧遥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似觉不喜,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挺枪上马,狠狠地捅了进去。这一下比之刚才力道更为强劲,李莫愁虽走火入魔,此刻神志不清,但仍能感到那强烈的破瓜之痛,不由“啊”地一声大叫了出来。萧遥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李莫愁,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次她将自己打地重伤呕血,几欲不治身亡的情景,又想起之前她狠狠掌掴了自己几巴掌,威胁要让秃鹰啄死自己的事情,一股狠劲儿在心中顿时凭空而起,报仇的快感立刻充斥了他浑身上下。一念至此,萧遥再不犹豫,双手刚一紧紧卡住李莫愁的腰肢,便顿时腰眼用力,猛抽猛出了起来。李莫愁虽然武功高强,但此时功力全失,哪还有什么力气抵御?因此登时便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萧遥见此情景,双手一松放开了李莫愁,低头去看时,却发现矮床之上已布满了一大片血渍,自己和李莫愁的身上也都布满了一片片淡淡的血痕,显然都是李莫愁的处子之血。见到这些血迹,萧遥心中兽性更增,刚想翻身再战小龙女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他顿时将心中腾腾而起的所有欲火都压了下去。 只见小龙女玉面含羞,口中喃喃自语,显是神魂难宁,加上娇躯之上寸缕不剩,这本是极为香艳的一幕,此时萧遥看在眼中,心中却忽然异常平静了下来。看着她双眸微合,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思及二人闲聊之时她所表现出的那种天真无邪和单纯善良,萧遥心中竟生出了不忍之意。躺在床上,他轻轻地将小龙女抱在怀中,任由小龙女用她柔若无骨的手掌在自己身上上下摩挲。虽然明知这只是她走火入魔后自身一种无意识的行为,但萧遥内心的舒畅却是任何事情都难以比拟的。恰在他沉浸于此时,小龙女却忽然毫无预兆地翻身而起,跃上了萧遥的身体,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萧遥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去忽觉尘根一紧,紧接着被一个极柔极软、极滑极嫩的物体裹住了。他低头一看,眼前所见顿时让他血脉喷张,只见小龙女怯生生地跨坐在萧遥身上,眼神之中如似水烟波,浩淼无边,便若毫无意识一般轻轻地摇动着。萧遥看向令自己神牵梦萦的小龙女的私chu,但见她光滑异常,白嫩有加的肌肤与自己根根毛发直立的*紧紧接触在一起,此情此情当真是难以言喻。萧遥一阵失神之下,刚想就此便再行疯狂一番,无意间扭过头去时,却忽然发现李莫愁的眼角处有一道浅浅的泪痕,正反射着已有些微弱了的烛光,定睛细看时,却发现从李莫愁轻轻闭合着的眼皮下面,渐渐地有泪水缓缓而出,不一会便已淌湿了半面粉颊。见到李莫愁如此反应,萧遥心中一动,再去细看同样被长发遮住了面容的小龙女时,同样也发现了她眼眶之中的盈盈泪珠,还有脸上那香消玉褪的神色。见此情景,萧遥灵思一转,也不及再去管仍在自己身上活动的小龙女,脑海中细细思索了起来。便在此时,他忽然心神巨震,同时身形微颤,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念及此,他脸上的神色忽变,猛地起身,将小龙女从自己身上推开后,抄起衣服后,径直便冲出了石室。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逃离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转过门廊,萧遥背倚墙壁,先将衣物穿在身上后,双目便饱含焦虑之情,慌张地四处扫视着前方黑暗的虚空,似是彷徨无策到了极致。 原来,刚才萧遥猛然间见到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的眼中流出眼泪,心念微动间,已然明白了过来,二女虽然走火入魔,举止状若癫狂,但那皆因体内真气失去了控制,胡乱奔走以致行为失措,就好像神昏智乱了一般,可之前自己的注意力全都被二女诱人至深的胴体和她们各不相同,却均极富视觉冲击力的姿态深深地给吸引住了,全神贯注,精虫上脑之下,这才无暇细思,此时见到那眼泪,萧遥才立时醒悟了过来,若是二女真的完全失去了意识的话,那又怎么会流出眼泪呢?想来当自己与她二人同塌而眠,胡天海地地翻云覆雨之时,她们的内心是极为清醒的。正是因为想到了此处,萧遥才立觉惊怕,既有不知等她二人清醒过来后,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的担忧,又有自己对她二人这般侵犯后,还不知要如何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快的畏惧,还有自己身处于这乱世之中,却又凭空惹下了李莫愁这等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想必她到时定是要没日没夜地搜索和追杀自己。正是因为心中有了这诸般的计较后,萧遥又想到自己刚才与她二人交合之时,不管如何紧闭关口,多多少少也总会有一些自己体内的至阳真气泄入对方的体内,这样一来,她们因走火入魔而散逸的真气便会更快地聚合,自己若是再不及时离开,恐怕多耽搁一会的话,等她二人醒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先合力将自己给杀了,所以才赶忙逃出了那处桃花冢。 虽然这场桃花劫来得快,去得更快,但萧遥毕竟心思沉稳,遇事不乱,且素来成竹在胸,因此在略略定下了神后,他便急思起了目前自己的处境:这古墓自然是不可能再呆下去了,而与李莫愁之间的师徒之情恐怕也得暂时告一段落,只是不知洪凌波若是知晓此事的话,是会因妒生恨,帮助李莫愁追杀自己,还是顾念旧情,离师叛门,与自己携手天涯,从此做一对亡命鸳鸯。想到这里,萧遥忽然嗤地一声冷笑了出来,暗道:萧遥啊萧遥,你还真是会白日做梦,难道你还期望着待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凌波知道了这种事情后,仍能接受与你一同生活,甚至为了你而背弃从小将她养大的恩师吗?一念至此,萧遥脑海中再不存什么幻想,继续思考道:凌波是不会跟我一起走的了,那么她日后定然会与我为敌,再见面时,也只能兵戎相对了,不过这实在怪不得她,只能怨自己行事太过莽撞,一味地感情用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萧遥转身便朝着古墓入口大踏步地奔去,一边奔跑,他还一边不住头地回望。虽然古墓之中漆黑一片,凭萧遥此时的眼力,出了七步远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可他心中仍是隐隐觉得二女此时已然清醒了过来,并且跟在身后正在四处寻找自己,是以心中惴惴难安,脚下也奔得更快了。 走到古墓入口,萧遥推开墓门,刚想就此远走天涯,再不回头时,望向身后漆黑一片的古墓,他心中竟生出了一阵不舍之情。自从一年多前,李莫愁带着自己踏上终南山,用计强行入住古墓,而后自己诸般设计,终于取得了九阴残篇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萧遥心头一震,泪水几欲夺眶而出。便在此时,他想到九阴真经,忽然心头一动,暗叫一声糟糕。原来,当时萧遥将那九阴残篇从密室室顶拓印到了棉布上后,为了携带方便,又统统誊抄到了纸张上,而那记载九阴残篇的纸张后来因为萧遥慢慢将所有的内容都记在了脑海之中,为免不小心流传出去,萧遥便将其烧毁,而那张原始版的棉布却忘了毁去,遗留在了自己的房间角落之中。一念至此,萧遥登时踌躇起来,暗道自己若是此时再冒险回到古墓之中,万一恰巧小龙女和李莫愁二人清醒过来,那自己不是正好撞在枪口上了吗?可要是不回去将那张棉布毁掉的话,万一九阴残篇落到了她二人手中,那么定会让二女的武功再提高至少一个境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她二人不联手,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任意一个。想到这里,萧遥一咬牙,登时又冲回了古墓之中。顺着甬道,他尽量将脚步放轻,同时极力争快,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在不惊动二女的情况下,完成这一次以命相赌的冒险。 一路上,萧遥时时侧耳静听,稍有一丝微动,他便立刻浑身紧绷,随时准备转身撤离。如此这般提心吊胆地回到了古墓正殿,萧遥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将那块棉布揣在怀里,打算出墓之后再行烧毁。经过正殿,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张寒玉床,以及这处自己已住的颇有感情的地下墓穴,刚想闭起眼睛,将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耳畔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萧遥闻之心神剧震,知道是小龙女和李莫愁终于清醒了过来,于是再不敢耽搁,脚下运起迎风拂柳步,一路朝着墓门仓皇而去。 出了古墓,萧遥更不停留,闯出古墓前的树林后,便一路便朝着终南山下而去。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后,他已然身在了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之中。这小镇平日里多有游商走卒前来摆摊贩货,做一些全真教和附近村人的生意,萧遥来到此间,正踌躇自己下一步该往去往何方时,却忽然看到不远处洪凌波正在选购布料。见此情景,萧遥赶忙躲到了一旁的一家小酒馆之中,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忽然向店家要来了笔墨,唰唰唰地写下了一封信,然后掏出了一两纹银交给店小二,指着洪凌波说道:“小哥,劳你大驾,麻烦去把这封信送给那位姑娘,这银子就归你了。” 店小二见不过是多走两步路便能平白挣来一两银子,自然喜不自胜,连连答应,朝着正在路西买布料的洪凌波走了过去。见此情景,萧遥闪身出了酒馆,脚下再不停步,沿着道路一直向南而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抉择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终南山丽肌秀姿,千峰碧屏,深谷幽绝,萧遥此时所在的这处小镇虽位于山脚之下,但地势仍然颇为陡峭。他在将那封书信交予了店小二后,便运起迎风拂柳步,一路沿着出镇的小路向南疾行而去,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时,体内的真气便已告竭,因此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藏身在一座密林之中以作休缓。 此时,萧遥距离终南山已有了一段距离,远远望去,思及刚刚过去的半天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萧遥心中一时间思潮起伏,始终难以安宁下来,暗暗想道: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先前行走江湖,跟在李莫愁的身边始终没有吃过大亏,反而借助她的存在,实现了很多自己原本无法做到的事情,虽然自己也经常遭到她的羞辱,但从整体上来看,实在是利大于弊的;可是自己此番做下了那绝无可能会让李莫愁饶恕自己的事情,仓皇而狼狈地逃出古墓,此时不仅失去了李莫愁这个大靠山,还和她反目成仇,成了一对不死不休的冤家,只怕以后再在江湖上行走,可就没那么舒心和顺利了。而且,若是自己单单只需要面对李莫愁这么一个难题那也就罢了,偏偏自己将来必当图谋大举,这其中的艰险困难尚且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却已经额外增加了一个根本无法忽视的困难。想到这里,萧遥顿时只觉前路漫漫,且其中遍布荆棘,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望着这片广袤的森林,萧遥抬头看了看其时一片灰暗、布满了阴霾的天空,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亦是如此。 休息了一阵后,萧遥体力稍复,站起又行。由于此时距离终南山已有了二三十里的路程,萧遥之前心中的紧张与担忧之情也随之稍稍缓解。一路上,他专挑偏僻山道或是茂盛丛林,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所有行踪,便是为了躲避李莫愁很有可能马上就会到来的追捕。如此这般走了两三日后,他已到了金州安康郡境内。安康位于陕西省东南部,北依秦岭,南靠巴山,汉水横贯东西,河谷盆地居中,乃是一个交通十分便利的所在。见此情景,萧遥一时间又徘徊难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往东,彻底回到宋朝时代的河南老家,找一个隐居之所,就此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再也不跟那些纷繁复杂的世事有任何的纠葛,还是转而去往其他地方,咬紧牙关面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困难,并且一鼓作气,管他再苦再累,始终都要坚持下去,在这一方大世界中成为人上之人。看着眼前通往不同方向的驰道和水道,萧遥心中的思绪一时间真的便如那些纵横交错的道路一般错综复杂。乱乱地想了一阵后,他还是无可奈何地叹出了一口气,因为心底的一个声音始终在提醒着他: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便是为了主宰一切,任何暂时的困难对你来说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只要你能够坚持下去,终有一日会成为那无冕之王,但若是畏难而弃的话,纵然将来你下到了黄泉地府之中,你仍是有愧于己,始终难以瞑目。 一念及此,萧遥心中顿时下定了主意,决定再不退缩,勇往直前,可一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曾经数次在他心中浮现过的硬伤顿时又冒了出来,那便是自己的武功问题,想到自己若是武功胜于李莫愁,那么此时不仅不用心惊胆战地逃之夭夭,而且还能靠着胜其一筹的武功反制于她,那么别说收服二女了,就是反客为主,彻底成为古墓的主人那也并非是什么难事。而这一切之所以不能成型,却都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的缘故。想到这里,萧遥痛定思痛之下,终于找准了方向,还是决定眼下应该先以提高自身的功力为主要任务,只因万变不离其宗,一法通而万法通,自身功力过硬那才是做好任何事情真正的保证。彻底悟透了这一层的道理后,萧遥念及自己先前由于不愿轻易放弃李莫愁这个大靠山而一直坚守在古墓门下,虽然其间自己多般设计,获得了桃花岛武学和九阴残篇这等至高武学,但由于自己始终跟在李莫愁的身边,加之诸多条件多有不便,那些非古墓的武学只能靠着自己的悟性一点点去领会理解,因此所学所获始终有限,直到今日也没能完全掌握,但若是李莫愁不在身边,自己无所顾忌,那么恐怕早已寻得名师,助自己将那些武学纳为己用了。因此,此时萧遥想到这里,心中反而觉得宽慰了许多。 既然已经决心要先好好提高武艺,萧遥自然要遍寻名师,独自行走江湖,加深对于武学之道的理解和认识,若是再像之前那般揣着绝世武学却只能自己闭门造车,不与旁人沟通那自然是不可取之道了。但一想到要去哪里拜师求艺,哪怕就只是增长见识,顿时也成了一个横亘在萧遥面前的难题。眼见自己这哪都还没去,万里长征只是刚开了一个头便已经如此千头万绪,若不是萧遥心念坚定,对自己刚才所下的决心势要做到的话,恐怕早已经被吓退了。但纵然如此,萧遥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定了定神后,便又一点点地开始在脑海中为自己的未来而思考起来。忽然间,一道闪念在萧遥的脑海之中划过,呈现而出的是先前在全真教山门之下见到崔志方带领诸位师兄弟准备前往云南,按着自己之前胡编乱造的故事,打算前去寻找五毒教的画面。萧遥察觉至此,赶忙紧紧将这个念头抓牢,略一沉吟后,便已想了个明明白白,眼下自己便先跟着崔志方这群人一块去云南瞧一瞧,看一看,只因自己心中早已存了要一探天龙的剧情和神雕剧情是否相接的心思。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初到大理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心意已定,萧遥再不犹豫,当即在城中买了一匹快马,顺着向南而去的驰道,快马加鞭地飞奔而去。其实,先前萧遥千方百计地劝导杨过拜入少林寺,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想要试验一下金庸大神笔下所描绘出的两个世界,天龙八部和神雕侠侣的剧情究竟是否如书中所载那般,二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一旦若是相接的话,那么萧遥脑海之中所拥有的那些知识可就不仅仅单纯地只限于神雕侠侣,连天龙八部中所记载的各种绝世武学,只要有遗存下来的,自己也都能按图索骥,一一寻找出来。而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只要加以时日刻苦修炼,将来普天之下,又有谁还能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里,正纵马疾驰的萧遥早已一扫心中的阴霾,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原以为自己就算要印证此事,也非得等杨过从少林寺中传回讯息,然后自己再对比脑海中的记忆来进行一番判断,方才能得知结果,而后才能再图他策,看如何甩脱李莫愁的控制,前往大理或是其他地方去探秘寻宝。不曾想,半路上竟突然出了李莫愁和小龙女那档子事,令自己不得不早早离开李莫愁的身边,独自面对一切的挑战。虽然这样令羽翼尚未丰满的萧遥十分难以适应,但凡事终究都是有弊必有利,脱离了李莫愁,在面对江湖中那些危险阻难的同时,与之并存的却还有说不清的各种机遇和良机。此时,萧遥面对这种种的抉择,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但归根结底,这都是他通往强者之路所必经的磨练过程。 由于崔志方所率领的那一群全真弟子较之萧遥走的时间更早,因此萧遥也并没有打算能直接跟他们在路上撞面,而他之所以这般渴望跟那些全真弟子前往云南,心中在暗暗打算亲自一探天龙和神雕剧情是否相通之余,也是存了将来若是一旦遇险,自己将古墓派弟子这一名号打出来,由于之前郝大通误杀孙婆婆这事让他们全教上下心中都十分愧疚,因此事到临头,就算他们不信自己之言,但同为中原武林人士,也没有不拔刀相助的道理。而有了这样一群实力雄厚的全真弟子护驾,失去了李莫愁庇护,而自身实力尚弱的萧遥便如同拥有了一张护身符,就能将所遇到的危险尽数都降到最低。 一路上,萧遥风餐露宿,加之人生地不熟,半路上又绕到了河南境内,多走了许多的冤枉路,因此月余之后,这才风尘仆仆地进入了云南境内。感受着一路来的温度渐渐升高了许多,而景色较之陕西等地也秀美不少,萧遥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终于是快到了,因此他在心中暗暗盘算道:天龙中的剧情开篇都是以大理为主,而那传说中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波所在的无量山,还有六脉神剑这种不世出的绝顶武功都是位于大理附近,是以萧遥便决定,自己的第一站便先到大理报道。 由于大理在云南声名之盛,方圆数百里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萧遥只是沿途稍加打听,便已弄清了大理城的所在。来到城中,他先行打听了一番崔志方等一干人的踪迹,毕竟那可是在危急关头能够保命的护身符。一番努力之下,萧遥终于探得消息,说数月之前,有一群大约二十多人的全真教道士结伴来到了大理城中,但只是稍作休憩便即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萧遥寻思道,这群人定然是担心打草惊蛇,若是让五毒教提前知晓他们要去上门找麻烦,恐怕报仇之事便不那么好完成了。但想到这里,萧遥又暗笑道,那五毒教在宋朝究竟存不存在尚且两说,全真教众人如此如临大敌,倒也好笑。 但这念头在萧遥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既然眼下找不到全真教诸众的踪迹,那么只好先去办其他的事情了。萧遥想先去无量山一探究竟,若是机缘巧合,天幸眷顾的话,说不定此番便可得到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波。一念至此,萧遥当即决定动身。想到天龙原著中,段誉一开始似乎是和一个叫做马武德的普洱茶商一同前往无量剑派中观看比武,因此暗暗寻思,那无量山应该离普洱很近。可萧遥外出打探了一圈,竟无人知晓普洱何在,这令萧遥心中一时间疑窦丛生,不明何故。但他毕竟机智过人,心念微动间,已然猜到莫不是因为自己人生地不熟,对于同一个地方的叫法,古时的名称和自己熟知的名称多有不同才造成了这种结果?一念至此,萧遥顿时又做了一番功课,几经折腾下来后,这才明白普洱在唐宋大理时期叫银生城,治所在后世的景东,属于大理国银生节度使所管辖。弄明白了这一点后,萧遥沿途打听,这一日终于来到了银生境内。 银生(即普洱)位于云南的西南部,境内群山起伏,萧遥一眼望去,发现周围有不少的茶山茶场,鼻中嗅到的更是一阵阵的茶香。看着眼前怡人的景色,萧遥心中不由的暗赞一声,果然是一处好山好水。但他眼见这里群山环绕,自己又从未见过无量山长什么模样,因此免不了又与当地的土人打了一番交道。那时地处西南边陲的云南人不懂属于北方汉语的普通话,萧遥又不懂那些叽里呱啦的云南话,因此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后,才问清楚了无量山的所在,但等到了无量山后,却发现此处与自己所想的竟大不相同。萧遥原想若按天龙八部中所载,无量剑派每五年进行斗剑之时,都会邀请云南武林中的知名人士前去观战,既然如此,那么无量山附近的武学之风应该颇为浓厚,但萧遥一路走来,竟没见到一个武馆,向当地的老农打听之下,也都说没听过有一个什么无量剑派。探得此信,萧遥心中如何不感到奇怪?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量剑派(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此这般在无量山附近又寻访了四五日的时光,在此期间,萧遥对于当地情况的了解也在不断增多。原来,由于银生当地盛产普洱茶,而且这里种出的茶叶根本不愁销路,且每年因此所获得的收益也是极多,因此家家户户都以种茶为生,加之此处早就有了一批固定的茶商定时前来收购,且他们也已相约,要同仇敌忾,对所有意图再从这里分一杯羹的人合而拒之,全力保护银生当地的茶农,因此无量山所在的这一片区域便得以长享太平。生活安逸丰足,又有专人保护,是以久而久之,当地的习武之风便日益减淡,并终至全无,成了现在人人种茶,武风不盛的局面。萧遥除了探知出在六七十年前,银生本地曾经出过了一位名叫王骞烈的英雄侠士,曾经帮助当地人与那些不良茶商相抗衡外,此外再无所获。望着那一片精致秀美、山水清幽的如画胜景,他虽有心赏玩,可心中的大事始终悬而未决,且时日越拖越久,不免有些着急上火了起来。这几日,萧遥日日在无量山周围打听寻访,见人便问,以致附近村落里的茶农人人都知道了有个俊朗少年想要找一个什么无量剑派。这里民风淳朴,见到萧遥遍寻无果,其实各人心中都想帮他一把,但由于实在不知,因此始终爱莫能助。 这一日,萧遥又偶遇了一个过路的茶商,向对方打听了一番后却仍是毫无头绪。颓然地坐在地上,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无量山,萧遥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思及自己所来到这神雕世界后遇到的种种事情,心中不由地琢磨道,难道在现实的生活中,天龙和神雕、射雕的世界真的不是相互连接的吗?正自纳闷间,远远却看到了一个满头银发,身着当地少数民族服饰的老者正蹒跚走来,离得近了,他忽然冲着萧遥招了招手,说道:“#@¥%¥@#¥%@#。” 萧遥见那老者边走边说,还向着自己的方向招手,不由自主地向身后看了看,在确定那老者就是在跟自己说话后,这才赶忙起身,迎了上去。走得近了,萧遥才发现那老者似乎已有八九十岁的年纪,身形佝偻,双手如树枝般粗糙干枯,如果不是因为有他身上那件花花绿绿的衣服映衬着,尚能让萧遥感受到一些活力存在的话,他简直要以为眼前的老者是不是已经行将就木了。小心地搀着那老者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后,萧遥说道:“老大爷,您有什么事吗?”他语音轻微,生怕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便会不小心惊吓到了这位气若游丝的老者。 坐在石上,那位大爷嘴中仍在喃喃不休,说着些萧遥完全听不懂的当地语言。其实,萧遥经过这几日的打探和与人交流,对于当地的土话已开始慢慢习惯和适应,特别是对于那些曾经跟着茶商走出过大山,到江湖上行走过的年轻一辈,交流起来更是十分流畅。但现在,听着眼前这位老大爷的话,萧遥虽然知道他说的也是当地语言,可却偏偏一句也听不懂,不由得心中暗暗着急。从的这个老人的话语之中,他明白这老人只怕是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大山一步,因此口音异常纯正,自己这个外来人听不懂也是正常,但也正因如此,萧遥不禁暗暗猜想推断道,天龙与神雕之间相差百余年,这位老者此时年逾古稀,一生都住在无量山附近,说不定便有可能知晓一些年轻人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二人本是素不相识,他此时却过来寻找自己,这其中必有缘故,说不定便与无量剑派的事情有关,可偏偏二人言语不通,这实在是一个难题。看着那老人不断地手指无量山,口中话语不绝,无可奈何之下,萧遥只得硬着头皮,用手跟那个老者比划了起来。只见他先在地上画了几个手持长剑的人形,然后又画了一个大房子,紧跟着用手指了指无量山,以示相询山中是否有练剑之人。那老者看着萧遥画在地上的图画,双目之中忽然若有所思,然后缓缓抬起了头,望向了无量山中。萧遥见此情景,心中一动,刚寻思着再想一个什么办法,好让这位老者吐露出更多的信息,远处却忽然有一个少年急匆匆地奔跑而来。见到萧遥,二人相视一望,均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来,这个少年,正是之前曾告诉萧遥关于王骞烈那些往事的人。礼貌地相对一笑后,那少男蹲下了身子,对坐在石上的老者说道:“爷爷,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家里人都在找你,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急坏了。” 那老者声音嘶哑地说道:“##@¥#@#¥@@##。” 萧遥听得一头雾水,但那少年闻听此言,却忽然抬起了头,看了萧遥一眼后,顿了一顿,又问老者道:“您知道无量剑派的事情?” 萧遥一听此言,立时来了精神,仿佛眼前亘古不散的浓雾里终于射进了一道明亮的曙光,目光中满含期待之意地望着那少年,希望他能充当一下翻译。那少年看着萧遥望向自己的那困惑与急切的眼神,知他听不懂自己爷爷所说的方言,又听那老者说了两句什么后,这才对萧遥说道:“兄弟,这是我的爷爷。前几日你向我打听了那关于无量剑派的事情后,我回家无意间便跟爷爷说起了这件事。谁知,已经好几年没有走出寨子一步的爷爷听了这件事后,竟会亲自出来找你,说要亲自告诉你一些关于无量剑派的事情。” 听到这里,萧遥不由激动地问道:“那晚辈就洗耳恭听。只是,不知兄弟可否代为转述一二。” 那少年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嗯,那是自然。”说完,又与那老者交流了几句后,这才开始为萧遥当起了翻译,逐句地将那老者所言,一点点地讲给了他听。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量剑派(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人便在这旷野之中席地而坐,萧遥和那少年相对坐在石下,一起听那老者讲述往日的故事。此情此景,萧遥目之所睹,心至所想,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只听那老者语音时缓时速,又见他一会目视远方,望向云山雾海的无量山,一会又目光深沉,随着话语渐缓而若有所思,显然已是沉浸在了对于往事的追忆之中,以至于萧遥不得不几次提醒已经完全被老者所讲的事情深深地吸引住了的少年,好让他将那老者的话转述给自己听。那少年被萧遥提醒,这才回过了神来,说道:“我爷爷说,无量剑派已经有上百年没有人提起过了,所以碰到你来这里四处查问,他才想要问一问你,你是从何处得知无量剑派的名字,又为何想要来找到无量剑派。” 萧遥看了看那老者,心思急转间,很快便有了答案,于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乃是全真教中的第三代弟子,此前从教派之中的典籍里获知了无量剑派的名字,上面记载无量剑派与本教虽同为道家,但其武功却是自成体系。在下云游四方之前,师父便交代我一定要到这里寻访,若是可能的话,便以武会友,与无量剑派的同门相互交流切磋,以便共同提高道家武学。”他这几句话中其实谬误颇多,但萧遥一来确实不知道教中人见面该如何说才算好,二来他心想这无量山距离终南山甚远,此处的人也不一定能知道全真教的名字,就算知道,恐怕了解也不是很多,因此这才光明正大、毫无忌惮地说了出来。 果然,听了这话,那老者干枯的脸上挤出了一道道的皱纹,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两句话,少年转述说道:“原来如此,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萧遥刚想开口说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他说的“道友”一词,心念微动间,似乎已然猜到了什么,于是心中一喜,试探着说道:“弟子名叫萧遥,不知道真人名讳?” 那少年转述此言,一语方毕,老者便笑着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两句话,只听那少年说道:“小娃娃倒也机灵,考较起老头子来了。我拿言语试探你,你也拿言语来试探我。哈哈,什么真人不真人的,老头子名叫王聿臣,并非是你们道家中人,更不是那无量剑派的弟子。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老头子倒是跟无量剑派之间是有些渊源的。”说完这话,连那少年也有些好奇地盯着爷爷直看,显然连他这个做孙子的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跟那什么无量剑派有何干系。 萧遥听了这话,心中虽然微觉失望,但好歹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岂能轻易放弃?因此沉声问道:“不知老前辈与在下要找的无量剑派有何渊源?请老前辈明示。”话语之中的称呼已然悄悄又变了回去。 王聿臣又说了一会,只见那少年越听,脸上的神情越是惊异,竟似对于周身外物浑然不觉,萧遥几次出言提醒,想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那少年尽皆恍若不闻。过了一会,只听那少年突然问道:“爷爷,那王骞烈老前辈,当真是我的太爷爷吗?” 萧遥坐在一旁听的如坠云雾,但见他爷俩交谈甚欢,却也不便再打扰,只得耐着性子一直听下去。终于,过了好一会后,那少年才歉疚地说道:“萧遥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说完,便讲述了起来。 原来,百余年前,无量剑派其时正盛,门人弟子遍及作为根据地的银生境内,当时曾经帮助当地人与不良茶商相抗衡的王骞烈,那时便是无量剑派门下的一名弟子,可是有一日不知何故,他却忽然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回到了家乡,并就此不再返回无量山的师门,家人向他询问为何,他也不说。如此这般过了半年,眼见并无其他事端,这件事慢慢地也就被大家给淡忘了,直到有一日,一伙儿势力强大、意图霸占整个茶场的无良茶商到来,他率领族人拼死抵抗,终于保住了茶山,成了银生当地的大英雄,这才重又被人给提起。此后王骞烈在家乡娶妻,育有一子,便是眼前这少年的爷爷王聿臣。七十余年前,王聿臣不过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于父亲当年所做下的英雄壮举虽然也曾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加之自那以后,银生本地便一片祥和,再无争端,而王骞烈生性淡泊,因此渐渐地,他再次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成了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般的人物。直到王聿臣长到二十三岁那年,忽然有一天,他无意间撞见父亲独自一人前往无量山西山的山腰剑湖畔,一时间好奇心起,便悄悄跟了过去,却发现父亲正对着一片已成废墟的道教宫观遗址行礼。由于此处并无茶场,加之山势险峻,因此平日里罕有人迹。见此情景,王聿臣大惑不解,便躲在一旁偷偷观察,从父亲的言语之中这才隐隐约约听出了一些端倪,原来那片道教宫观的遗址便曾经是他的师门,那个名叫无量剑派的门派所留,但四十多年前,忽然有一群武功高强的神秘人物冲入了无量剑派,双方经过一场惨烈的搏杀之后,整个无量剑派终于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此后便彻底销声匿迹,渐渐地连当地人知道的也不多了,而王骞烈由于早已与无量剑派脱离了干系,因此躲过了一劫。王聿臣在旁观看,知道父亲定然是因为心念旧日师门,这才上山来拜祭,那时年轻气盛的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十分想知道当年父亲究竟因何离开了无量剑派,因此待父亲回到家后便以此直接询问,谁知父亲不仅矢口否认,更是狠狠地斥责了他一顿,并要他以后不得再提此事,没过两天,又将族长之位传给了他,让他一肩担负起了族中大小事务。此后,王聿臣便再无任何闲暇时间能够追寻此事。若非萧遥再次提起,这件往事恐怕早就随着滚滚的历史洪流,消泯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了王聿臣的一番讲述,萧遥心中一阵狂喜,隐隐感觉到自己距离揭开真相已然不远了,因此他又和那位名叫王聿臣的老者交谈了一会,确定无量剑派,也就是那片道教宫观的遗址所在的具体方位后,便辞别了他爷孙二人,孤身直赴无量山中。 这几天萧遥日日在附近寻访,虽然这一带的山路他都已走的极为熟悉,但山路难行,加之天色将晚,如此折腾了一番后,直到月至中天,他方才来到了无量山的后山。再走了十余里,忽听得水声淙淙,显然前面有条山溪。萧遥早已走的口渴难耐,因此当即便俯身而下,掬水而饮。刚喝了两口,脑海中却忽然想到,无量剑派的遗址便在剑湖之畔,而这条山溪又绝无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多半便是从剑湖中分流而出,自己此时只需顺藤摸瓜,顺着山溪溯源而上,那便十分轻松了。想到这里,萧遥再不停留,看准溪水流往的方向后,便即逆流而上,向着剑湖直奔而去。他内功深厚,脚下片刻不停,只是一会功夫,便已来到了剑湖之畔。到了那里,只见一大片已成瓦砾的断壁残垣孤零零地矗立在崇山峻岭之中,映着夜色,萧遥心中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丝当年无量剑派被灭的凄凉与无奈。看着眼前的景色,萧遥不愿再伤春悲秋,因此略微稳了稳心神后,便即抬步而前,在附近搜索了起来。萧遥回忆天龙原著,记得段誉是因不慎跌入了一个悬崖深谷,侥幸逃得一命后,这才机缘巧合地进入了琅嬛福地,进而学到了北冥神功以及凌波微波。因此,萧遥也决定效法于此,先去找到那个悬崖再说。一念至此,他当即另行择路,专挑林木深密之处钻去。如此这般找了一大圈,就在萧遥已感双腿酸软,真气接续交换不太顺畅时,猛听得前方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大至一般,抬头一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高崖上直泻下来。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喜,只见月光下那条瀑布当真如一条银色的玉带,连接了天与地。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再向前行了数十丈后,眼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悬崖,向下望去,只见夜色之中茫茫一片,根本无法看到底。见到这个悬崖,萧遥心中一时间喜忧交加,喜的是这悬崖多半便是通往琅嬛福地的必经之处,那些绝世武学眼看就能到手,而忧的是这悬崖仅仅目测便不止数百丈深,当初段誉九死一生,靠着无与伦比的好运气,这才免于一死,能够活着到达谷底,但眼下自己想要下去,可不能指望那虚无缥缈的运气,跟当年的段誉拼人品,毕竟命只有一条,赌输的话,那一切就都完了。看下脚下的万丈深渊,萧遥心中一时间当真是百感交集。 如此这般在崖边徘徊了一阵后,萧遥忽然想到当年段誉之所以能够下到谷底,似乎便是借助了一条什么崖壁间的缝隙,这才能一点点地滑下去。正焦急万分的萧遥一念至此,当即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四下里细细查找一番,果见在有一大片草丛树林遮掩的隐蔽之处,有一道狭长的缝隙,大小仅容一人侧身而行,崖壁两侧生满了尖锐的砾石。看着脚下那如虎口一般的缝隙,萧遥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极限运动高手,在没有任何保护装置的情况下,徒手攀援那些垂直崖壁的画面。当时,他见到那种画面,还在笑那些运动员自讨苦吃,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可是转眼间轮到了自己,萧遥真是悔不当初,深恨自己为何不早点练一练这项技能,此时也不那么为难了。 虽然这样想,但萧遥明白这趟自己是非下不可的,因此犹豫再三之下,他还是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思,缩身爬下了悬崖。起初,由于两侧崖壁之间的缝隙间隔较小,加之萧遥体力十分充沛,因此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虽然速度比较慢,但下降的却是十分顺利,可仅仅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大概也只是下降了几十米的距离后,萧遥的体力便急速下降,双手也因为持续地用力而觉得酸痛不已,臂膀更是异常疲累,而随着越往下,崖壁之间的缝隙间隔也随之变大,萧遥也不能再像刚才那般同时脚踩两侧的崖壁,便似正常站立一般好好休息休息再说了。此时的萧遥双手不得不一直紧紧抓着凸出崖壁的岩石或是那些杂草小树,同时脚下也要不停地探索能够落脚落手的地方,以免一脚踏空,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情此景当真是苦不堪言。 萧遥手攀崖壁,虽然已经极力调动体内的真气护体,但双手上那因为不断地用力和被尖石划出的伤口的所带来的疼痛却是无法避免的。俗话说十指连心,但此时萧遥上下不得,陷于进退维谷的尴尬之境,手上就是再疼却也不能放弃。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仍旧是深不见底的渊谷,再抬头向上看了看似乎只是几个纵跃之间便能跳到平地之上的崖口,心中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后,却还是选择了咬咬牙,接着向下爬去。 但萧遥意志虽坚,可此事却并非只是靠着意志力便能坚持下来的。又爬下了几十米后,萧遥只觉两个大臂之中肌肉紧绷,酸痛异常,自身的重量也在不断加重,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后仰去,而支撑这一切的双手,此时也早已鲜血淋漓,十指更是血肉模糊,抬头看去,只见月光照影之下,便能在崖壁上清晰地看到两行淡淡的血痕,直直地向下延伸着。萧遥侧头低视,只盼能看到谷底,可脚下仍是一团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其时皓月当空,银星高照,远处瀑布隆隆作响,此时远观山中静谧的夜景,本应是一件极为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但萧遥独攀崖壁,所处身的位置当真是与周身那个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大为迥异。看着身边的这一切,萧遥心中感慨之余,刚一咬牙,想接着向下攀去,双手和手臂却再也无法支撑,忽然不受控制地一软,整个人便已“啊哟”一声,随着在山谷中幽幽飘荡的回声,直直地向下坠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九死一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失手落崖,身在半空,双手不由自主地胡乱挥舞,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便在这么乱挥一阵的功夫,转眼间已下堕了百余丈。萧遥看着两侧的岩壁不住地快速在眼前划过,感受到自己疯狂下坠的身体,一颗心便似突然间停止了跳动,心中一瞬间除了万念俱灰的绝望之感外,其他什么不管是喜怒哀乐,任何感觉都消失无踪。那一刻,萧遥心中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却又像是什么都不想。便在他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地抓住任何一个念头时,却忽然砰地一声,感到屁股撞上了什么物事,紧跟着身子猛然向上弹起。察觉至此,萧遥立时从一片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随手往身边一抓,原来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古松。但随着喀喇喇几声响,古松*的枝干登时断折。虽然如此,可他下堕的巨力却也抵消了。 树枝折断,萧遥再次落下,但他心思如电,反应奇快,只见双臂伸出,又已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树枝,整个人登时挂在半空,不住摇幌起来。侥幸捡了一命的萧遥低头向下望去,只见深谷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便在此时,身子一幌,已靠到了崖壁。见此情景,他忙伸出左手,牢牢揪住了崖旁的短枝,双足也找到了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略定,慢慢地移身崖壁。直到此时他惊魂甫定,一颗心才像刚刚回过神来一样,似急鼓一般咚咚咚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萧遥贴身崖壁,过了好一阵子后,方才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下来,手脚的抖动也不再如刚才那般剧烈。又简单地休息了一阵后,萧遥还是决定不能在此处久留,于是四下里查探一番,发现不远处山崖中又裂开了一条大缝,且那条缝隙并非垂直上下,借之当可攀援至谷底,因此他深深喘息了一口气后,便又顺着崖壁,平行朝着那个缝隙爬去。过不多时,他已到了崖缝所在的位置,于是沿着崖缝,慢慢爬落。这处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是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萧遥浑身上下的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伤上加伤,到处都是破损的伤口,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谷底。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不再是危崖笔立,到得后来他伏在坡上,半滚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但耳中轰隆轰隆的瀑布之声却越来越响,心中不禁又暗暗寻思起来:“这下面若是怒涛汹涌的激流,那可糟糕之极了,自己这一趟所冒的九死一生的风险,可就全都不值得了。”爬落之时,只觉水珠如下大雨般溅到萧遥的头脸之上,直打地他的肌肤隐隐生疼。 但这当儿也不容萧遥更多思量,眼下唯有继续向下爬去,因此也不管不顾,片刻间便已到了谷底。萧遥站直身子,不禁猛喝一声采,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个皎洁的圆月。面对这造化的奇景,萧遥只瞧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一斜眼,只见湖畔生着一丛丛茶花,在月色下摇曳生姿。云南茶花甲于天下,萧遥从各种渠道也是素有耳闻,这时没想到身处危地竟能见到,当下便走了过去,直接躺在了茶花之旁,细细品赏起来。他这一路爬下悬崖,用惊心动魄、险象环生这样的词已不足以表述其行为万分之一的刺激与危险,因此此时脚踏实地,脱离险境之后,什么绝世武学,什么琅嬛福地,萧遥统统抛之脑后,只觉一条生命方才是最重要的事物。 闻着淡淡的茶香,感受着地面的坚实与可靠,萧遥的心神终于渐渐沉稳了下来。又休息了片刻后,此时他虽仍是疲惫异常,但也心知当下还是应该先以找到琅嬛福地为首要任务,刚才那一番生命可贵的感叹,也不过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罢了。因此秀气片刻,赏玩了一会茶花后,他便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喝了下去,只觉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的水线直通入腹中。借助凉水定了定神后,萧遥便沿湖走去,寻觅这处山谷之中所隐藏的玄机。 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部隐在花树丛中,他自西而东走了过去,眼光逆着瀑布自下而上地看去,只见瀑布之右一片石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后来瀑布水量减少,才露了这片琉璃、如明镜的石壁出来,心中一动,暗道,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无量玉璧吗?想起天龙原著中所提到的当年无量剑东宗、西宗的掌门人,常在月明之夕见到玉壁上有舞剑的仙人影子,此时眼见为实,即便萧遥不信鬼神,可看着大自然这般的鬼斧神工,却也不禁感到暗暗惊叹。 他记得天龙原著中提及玉璧上的人影其实是因为有人在谷底练剑,光线反射之下,才产生了仙人练剑的错觉,心中好奇之下,便起了实验之心,想看看原著所载究竟是否属实。他根据记忆拨开身旁的酸果树丛,只见树丛后光秃秃地一大片石壁,其上平整异常,宛然似一面铜镜,只是比之湖西的山壁却小得多了。萧遥见上面爬满了藤蔓,便将石壁上的藤蔓撕得干干净净,又除下身上的衣物到湖中浸湿了,把湖水绞在石壁上,再拔些青草来洗刷一番,那石壁更显得莹白如玉。其时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一般,他试着向后走了两步,眼光顺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他一怔之下,身子左幌,壁上人影跟着左幌,身子向右侧去,壁上人影跟着侧右。直到此时,萧遥心中对于天龙原著所载的事情方才再无任何的怀疑。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宝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事物均与自己的记忆相互吻合,萧遥狂喜之下,也心知自己与那传说中的琅嬛福地定然已经相距不远,赶忙便想寻找过去。可纵然他已知这处地方有暗门,但翻草拨树,左推右晃地一番忙碌下来却仍是徒劳,连半点异状也没有发现。 他刚才九死一生地下了悬崖,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早已疲惫不堪,体力透支十分严重,此时面对即将到手的宝物,心中又始终保持着十分亢奋的情绪,整个人其实早已不堪重负,只是靠着那坚强的信念和一口真气才能支撑。可这样一番寻找下来,萧遥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得偿所愿,谁知却是失望而归,这样的结果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虽然他也心知自己是犯了欲速而不达的大忌,一定是因为没有弄明白其中的某些关窍,这才找不到暗门,可他看着自己满手已经干涸的血迹与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肌肤上布满了划痕伤口的身体,心中一直硬撑下来的那口气终于再也提不上来,顿时泄了大半。察觉至此,他登时感到浑身筋骨酸痛,一股从所未有的疲惫与困顿的感觉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令他再也无力支撑,双膝一软,昏倒在草地上便即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无比酣畅,而萧遥虽然在梦中也梦到了许多事情,但却都是些十分奇怪,没头没脑的事情。待得醒转,日已偏西,睡眼朦胧之中,只见湖上幻出一道长虹,艳丽无伦。萧遥知道雨后或是瀑布处水气映日,往往便现彩虹,心想若要到得此处虽然过程险恶异常,但身处此处不仅能目观美景,还有明湖绝丽,香花艳草,倒也风雅得紧。 睡了这一觉之后,萧遥精神大振,但又觉肚中饥火正旺,心想:“反正此处外人绝难入内,那琅嬛福地迟早也都要进去,耽误个一时半刻的也无大碍。”于是起身便去找吃的,见崖边一大丛小树上生满了青红色的野果,便去采了一枚,咬下一口,只觉入口甚是酸涩,但饥饿之下却也不加理会,一口气吃了十来枚,这才少抑饥火。 直到此时,萧遥方才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开始盘腿运功调息,搬运真气为自己驱赶疲惫。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悠悠醒转过来。萧遥站起身子,左右扭了扭腰,随着他的动作,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从身体不绝地传了出来。他又踢了踢腿,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接着将那套鸳鸯拳从头至尾地打了一遍后这才收招,此时已感通体舒泰,神明气朗。 望着这处景色秀美,宛若世外桃源般与世隔绝的幽胜之境,萧遥坐在湖边,脑海中开始回忆天龙原著中的种种细节,一时间思如走马,不觉时光之过。蓦地一瞥眼间,忽见身畔石壁上隐隐似有彩色流动,凝神瞧去,只见自己先前用身上衣物清理出来的那块小石壁上,赫然出现一把长剑的影子,剑影清晰异常,剑柄、护手、剑身、剑尖,无一不是似到十足,剑尖斜指向下,而剑影中更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狂喜,暗叫一声:“是了!”抬头向月亮瞧去,却已见不到月亮,原来皓月西沉,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后,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过来,洞孔中隐隐有光彩流动。看到这一幕,萧遥本已有些模糊的记忆登时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之中,陡然记起此处悬有一剑,宝剑凿空剑身,其上镶嵌了诸色宝石,待月轮西斜,月光将剑影与宝石映到玉壁之上,便出现了一个与之对应的影子,而这个影子的剑尖所指的方向,便正是进入琅嬛福地的所在。 萧遥抬头看去,眼见宝剑所在的洞孔距地高达数十丈,本来有心想要施展轻功,上去将那柄传说中的宝剑取下来一探究竟,试了两次后却发现凭自己此时浑身是伤,加之体虚无力的状态,想要跃上数十丈的高度简直是痴人说梦,因此只得悻悻地作罢。 虽然如此,可萧遥心中并无多少失望之意,看准了剑尖指向的方向后,便走到了与之相对的一块大岩石旁。这岩石萧遥先前也曾搜索过,但不知是因他当时体虚无力,还是急迫间并未细细查看,总之是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此时再来探索,心中便郑重得多,走到岩边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岩上青苔,但觉滑腻腻的,再一用力,那块岩石竟似微微摇幌,他双手出力狠推,摇幌之感更甚。这块大岩有齐胸之高,看个头没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决计推之不动,萧遥虽知其中必有奥秘,但还是伸手到岩石底下摸去,原来巨岩是凌空置于一块小岩石之顶,当即再无犹豫,双手齐推岩石右侧,岩石又动了一下,但一晃即回,同时石底发出藤萝之类喀嚓嘎嘣之类的断绝声音,明白大小岩石之间藤草缠结。其时月光渐隐,瞧出来一切都已模模糊糊,见此情景,萧遥不禁心想:“今晚瞧不明白了。既然已经找到了机关所在,那么等天亮了再细细推究那也不迟。” 一念至此,他当即又躺在岩边又小睡片刻,直至天色大明,站起身来察看那大岩周遭情景,又俯身将大小岩石之间的蔓草葛藤尽数拉去,拨净了泥沙,然后伸手再推,果然那岩石缓缓转动,便如一扇大门相似,只转到一半,便见岩后露出了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见到这个洞穴,萧遥明白自己这一趟终于是得偿所愿,大喜之下,也没去多想洞中是否危险,便迫不及待地弯腰走进洞去,走了十多步后,眼前已是一片漆黑,洞中再无丝毫光亮。可他先前在古墓中生活,早已习惯了这般黑暗的环境,因此只是稍稍适应了片刻后便即信步而行,但觉脚下平整,便似走在石板路上一般,料想洞中道路必是经过人工修整,欣喜之意更盛,只是道路不住向下倾斜,显是越走越低。突然之间,右手碰到一件凉冰冰的圆物,一触之下,那圆物当的一下,发出响声,声音清亮,伸手再摸,原来是个门环。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琅嬛福地(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摸到那门环,萧遥双目微眯,在古墓中练就的夜视能力顿时发挥出了作用,只见隐隐约约间,一扇朱红色的大门正拦在自己的身前,上面还有十余枚碗口大小的门钉。他伸手推门,那门似是用铜铁铸成,甚是沉重,但里面并未闩上,手劲使将上去,那门便缓缓地开了。抬步入内,只觉霉气刺鼻,似乎洞内已久无人居。他继续向前,突然间砰地一声,额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幸好他走得甚慢,这一下碰撞也不如何疼痛,定睛一瞧,伸手摸去,原来前边也是一扇门。他手上使劲,慢慢将门推开了,眼前陡然一片光亮,只见此时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光亮从左边透来,但朦朦胧胧地不似天光明亮。走向光亮之处,忽见一只大虾在窗外游过,再走上几步,又见一条花纹斑烂的鲤鱼在窗外悠然而过。细看那窗时,原是镶在石壁的一块大水晶,约有铜盆大小,光亮便从水晶中透入。他双眼帖着水晶向外瞧去,只见碧绿水流不住晃动,鱼虾水族来回游动,极目所至,竟无尽处。见此奇景,虽然他心中早有准备,知道此时自己已然身处在了剑湖的湖底之下,但还是不由得“咦”了一声,以示心中的惊奇之意。 回过身来,只见室中放着一只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坚着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铜镜上生满铜绿,桌上也是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少年无人来此。但萧遥对这些事物毫无知觉,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已放在了寻找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波之上。一瞥眼间,忽见东首一面斜置的铜镜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似有一道缝,他忙抢将过去,使力推那石壁,果然是一道门,缓缓移开,露出一洞来。向洞内望去,见有一道石级。 行至此处,萧遥心跳忽然急剧加快,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见到那个“神仙姐姐”,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平缓了一下心情后,这才顺着石级走下。石级向下十余级后,面前隐隐约约地似有一门,伸手推门,眼前陡然一亮,不由地失声惊呼了一声:“啊哟!” 只见眼前一个宫装美女,手持长剑,剑尖正对准了萧遥的胸膛。虽然他早有防备,但仍是没料到这玉像竟如此栩栩如生,只见这玉像与常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定睛细看之时,才知这对眼珠乃是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这玉像所以似极了活人,主因当在眼光灵动之故。玉像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萧遥侧过身子看那玉像时,只见她眼光跟着转将过来,便似活了一般。他大吃一惊,侧头向右,玉像的眼光似乎也对着他移动。不论他站在那一边,玉像的眼光始终向着他,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难以捉摸,似喜似爱,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萧遥见此情景,心中的惊骇之意一时剧甚,因此只是呆立当地,手足无措,不知所言。他从未料到这玉像竟会如此*真,先前他还以为天龙原著中描写段誉见到玉像之后惊若天人,顿时拜伏在地,便似失魂落魄般喜爱的描写是过于夸张,此时一见,有了切身之感后方知所言无虚。 定了定神后,萧遥又四周打量,见东壁上写着许多字,但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地又想回头去看那玉像。此时一看,才发现玉像头上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又见壁上也是镶满了明珠钻石,宝光交相辉映,西边壁上镶着六块大水晶,水晶外绿水隐隐,映得石室中比第一间石室明亮了数倍。 他又向玉像呆望良久,这才转头,见东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都是“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文末题着一行字云:“逍遥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萧遥瞧着这行字出神半晌,思及天龙原著中这些人物之间那种种复杂的爱恨纠葛,一时间恍若隔世,也不知究竟该说什么好,乱瞥之间,眼光转到石壁的几行字上:“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当即转头去瞧那玉像,心想:“庄子这几句话,拿来形容这玉像真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又深深看了一眼玉像后,萧遥低下身去,只见玉像双脚的鞋子内侧果然绣的有字。凝目看去,认出右足鞋上绣的是“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八字,左足鞋上绣的是“遵行我命,百死无悔”八个字。这十六个字比蝇头还小,鞋子是湖绿色,十六个字以葱绿细丝绣成,只比底色略深,石室中光影朦胧,若非俯身下去,又再凝神细看,决计不会见到。萧遥虽然并不会傻到真的去磕一千个头,但此时俯身趴下,却也与叩首无异了。 他拿起蒲团,却发现绸布早已朽烂,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蒲草平铺在地面上,细瞧之下,忽然发现蒲草中似乎隐约露出了一物。萧遥甫一见到,心中便即狂喜,勉强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后,他双手略微颤抖地拿出那物,原来是一个小木匣子,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一本书。见到这书,萧遥心中顿时起了无数的疑惑,因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天龙原著中所载,当年那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等都是写在帛卷之上,并非是写在书上的,可眼前这怎么…… 一念至此,萧遥心中忽然咯噔一声,刚才的狂喜之情瞬间消失,整个人面沉似水,盯着手中的那本书直看,一时间心思如电,早已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但都一掠而过,不及细想。如此杂乱地想了一阵,萧遥还是决定先看看这书上到底写了什么,于是信手翻开书面,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段正严手书”五个大字。见到这五个字,萧遥一时间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只是直直地盯着那五个字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琅嬛福地(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扉页上所写的“段正严手书”五个字,瞬间将萧遥的思绪拉回到了当年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之中。提起段正严这个名字,或许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若说起段誉,那可就是人尽皆知了。段正严字和誉,庙号宪宗,谥号宣仁皇帝,史称大理宣仁帝,他其实便是那个百余年前率先误入此地,探得琅嬛福地,并阴差阳错地学得了凌波微波和北冥神功的第一人,天龙中三大男主角之一的段誉。 捧着手中这本书,萧遥心思急转,努力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很快,当他又翻开一页时,所有的答案瞬间迎刃而解,只见书页之上写着:“吾乃大理段家段正严,汝既来此处,当是福缘所至,既得天道眷幸,唯盼不负此意。武学之道重心而不重力,重意而不重形,万望引以为戒,奉之恪律。后有逍遥派武功精要北冥神功手太阴肺经残篇与凌波微波全篇,汝既得之,自可用心研读,每日卯午酉三时修习一次,但得之不可恃强逞凶,当以匡扶正义,除暴安良为己任,若稍有违背,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紧跟着,下面叙述了段誉当年得到这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过程。萧遥一字一句地细细观看,同时脑海中还不断地与天龙原著中的剧情一一对照印证,竟发现二者竟然一模一样,连叩首千遍这样的细节也是丝毫无误。看完之后,萧遥终于明白段誉当年为何会留下这样一本书了。 原来,当年段誉,也就是段正严当上皇帝、练就了一身的绝世武学之后,思及当年自己的一番奇遇,不忍前辈心血就这样轻易地随自己长埋于地下,湮没在无穷无尽的历史长河之中,再也焕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光彩,可他又不愿段家沾逍遥派的便宜,将其传授给段家子弟,毕竟北冥神功不似一阳指,这些都是其他门派的武学,自己得之已然是机缘巧合了。可偏偏当年他被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关在石屋之中,以阴阳和合散*他与木婉清结合,意图败坏段家清誉时,由于他宁死不屈,加之先前以北冥神功无意间吸到自己体内的真气难以抑制,当时只感燥热难当,将全身衣衫乱撕乱扯,到后来狂走疾奔,仍是不断乱撕衣衫,迷糊之中,哪里还分得出是衣衫不是卷轴,自然是一并撕得稀烂,随手乱抛,那记载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卷轴因此都被撕成了一片片碎帛,上面所载的文字和图形更是破烂不堪,模糊难辨,最多只剩下两三成完好而已,哪还谈得上以此传之后世?不过,还好当初段誉将凌波微步统统都练会了,至于北冥神功却只练过一路手太阴肺经,因此后来他既有此念,便根据当年修炼之时的记忆,整理出了凌波微步全篇和北冥神功的残篇,这才有了此时萧遥手中的这本书。 看完段誉当年所留下的这一番文字,萧遥心中一时间唏嘘不已。但往事已成烟,很多都已不必再提。想到自己如今的这番处境,对于段誉书中所言的“不可恃强逞凶,当以匡扶正义,除暴安良为己任”,萧遥也只是一笑置之,当即又连翻数页,看起了后面所载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数页翻过,萧遥忽见一页上第一行写着“北冥神功”四字,字迹苍劲而有力,便与之前段誉手书的笔致相同,其后写道:“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此门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 看到此处,萧遥思及北冥神功那吸人内力时展现出的威力,不由得期盼异常,迫不及待往下翻去,但见书页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人体画像,全身虽然一丝不挂,但也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萧遥见此画像,想起天龙原著中,当初段誉见到原版北冥神功上所画的裸女画像时面红耳赤,全身发烧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失笑。 再看画像时,只见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乳,见绿线通至腋下,延至右臂,经手腕至右手大拇指而止。萧遥记得这里本应有另一条绿线,似乎是从颈口向下延伸,经肚腹不住向下,至离肚脐数分处而止,但由于当初段誉看着裸女画像,脑海中只想着“非礼勿视”,不敢多看,因此连带着自己此时也无法再学。虽然萧遥心中略觉遗憾,却也不以为意,凝目看手臂上那条绿线时,见线旁以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等字样,至拇指的“少商”而止。此时萧遥的武学修为比之沅江穿越之时已不可同日而语,加之修炼兰花拂穴手和九阴残篇上的点穴解穴篇,对于人体构造穴位早已知之甚详,是以此时见到这些穴位,他的脑海之中登时便浮现出了它们对应的位置。 再往下看,只见下面的字是:“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阴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亦为吾仅记下的一路功法,余者皆失矣。”下面写的是这门功夫的详细练法。 最后写道:“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逍遥派前辈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逍遥派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复弃之于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誉起初不明其道,只觉引人之内力而为己有,岂非如旁盗自拥,侵人财物乎?但转而思之,百川汇海复有此理?汝得之苦修,虽只手太阴肺经一路,修至大成,威力亦无穷矣。” 萧遥看完这一路北冥神功的手太阴肺经练法,却没有当初段誉那般庸人自扰,而是又赶忙再翻几页,看起了凌波微步。因为他知道,全篇的凌波微步才是自己此行最大的收获。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琅嬛福地(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又往后看,书页中源源皆是人体画像,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后背,人像的面容都是一般,但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色细线,注明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书页尽处题着“凌波微步”四字,其后绘的是无数足印,注明“妇妹”、“无妄”等等字样,尽是易经中的方位。萧遥看着这些方位,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他虽从天龙原著中得知出处,但自己却从没看过易经,对于这些是全然不懂,因此只得暗暗摇了摇头,决定只有以后再重新学习了。接着往下看,只见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百个,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箭头,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 看到此处,整本书已然完结。萧遥小心翼翼地将书重又放进小木匣子中,仔细地揣进兜里后,这才放心下来。他刚才粗略地将书翻了一遍后,心知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而习武却非一日之功,只要日后加紧苦练就行,因此此时也不再着急,抱着既然之则安之的心态,打算再看一看这传说中的琅嬛福地。 他见左侧有个月洞门,便缓步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间石室,有张石床,床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但早已破损,不能再用了。室中并无衾枕衣服,只壁上悬了一张七玄琴,玄线俱已断绝,又见床左有张石几,几上刻了十九道棋盘,棋局上布着二百馀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琴犹在,局未终,而佳人已邈,萧遥独立室中,思及当年的种种往事,纵然他从来都只是耳闻,但此时置身于此,心中却也能隐约感受到一些当年的情景。见到几上有两座烛台,兀自插着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放着火刀火石和纸媒,于是打着了火,权当照明之用。 一抬头,只见石床床尾又有一个月洞门,门旁壁上清清楚楚地凿着四字:“琅嬛福地”,萧遥早从天龙原著中得知,虽然说是说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尽集于斯,但实际上却早已是空无一物,因此此时心情也并不如何急迫,秉烛信步走进了月洞门内。 一踏进门,举目四望,只见这“琅嬛福地”是个极大的石洞,比之外面的石室大了数倍,洞中一排排的列满木制书架,只是架上空洞洞地连一本书册也无。他持烛走近,随意观看,见书架上贴满了签条,尽是“昆仑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东蓬莱派”等等名称,其中赫然也有“大理段氏”的签条,但在“少林派”的签条下注“缺易筋经”,在“丐帮”的签条下注“缺降龙十八掌”,在“大理段氏”的签条下注“缺一阳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的字样。 萧遥见此情景,想像当年架上所列,皆是各门各派武功的图谱经籍,然而架上书册却已为人搬走一空,心中不由微觉遗憾,想象若是自己得到了这些武功,那么就干脆在此处住他个十年八年,等将这些武功统统都练会了再走出去,那自己岂不是能横行天下,再无敌手了?到时候别说是李莫愁了,就是黄蓉和郭靖联手,那又能奈自己何?思及此处,萧遥不禁豪气顿生,但随即便心念一动,口中低声暗暗念叨着:黄蓉,黄蓉。 他见这“琅擐福地”中并无其他门户,又回到玉像所处的石室,打算先找到出路,谋得了生计后,再说练功的事情。萧遥拿着烛台,大踏步走出石室,待欲另寻出路,只见室旁一条石级斜向上引。初时他进来时因一眼便见到玉像,心神贯注其中,是以对这石级全未在意,此时跨步而上,更无犹豫,当即便迈步走了过去。 走到一百多级时,已转了三个弯,隐隐听到轰隆轰隆的水声,又行二百馀级,水声已然振耳欲聋,前面并有光亮透入。他加快脚步,走到石级的尽头,前面是个仅可容身的洞穴,探头向外一张,心中不由得怦怦乱跳。 一眼望出去,只见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原来是一条大江。江岸山石壁立,嶙峋巍峨,看这情势,已是到了澜沧江畔。萧遥又惊又喜,慢慢爬出洞来,见容身处离江面有十来丈高,江水纵然大涨,也不会淹进洞来,可要走到江岸,却也着实不易。但他前番已略做过休整,并且打坐调息后,体力已然恢复了大半,因此当下手脚齐用,不一会便爬了上去。 到得江岸,只见岸上尽是山石,小路也没一条。萧遥见此情景,不免感到有些垂头丧气。这两日之中,他除了只吃过一些野果之外,再也没有好好吃过其他的东西,因此此时他本打算先想办法弄些吃的,以填饱自己的肚子,然后再说练功的事情。但此时见到这江岸上坚石嶙峋,别说山珍了,就连杂草也没一根,自然是十分气馁,因此不得不七高八低地再往远处走去。走出七八里地,路边忽然见到一株野生桃树,树上结实累累,当下也不管能不能充饥,先采来砸开硬壳,只管往肚子里塞去。吃了一会后,虽然精神为之一振,但不免又感到口干舌燥。身处此境,萧遥思及先前与洪凌波在一起时,自己从不需要为温饱*这么多的心,不免又是一阵感叹。再走出了十余里,才见到一条小径,于是沿着小径行去,将近黄昏,终于见了过江的铁索桥,只见桥边石上赫然刻着“善人渡”三个大字。 见到这善人渡,萧遥心念一动,细细回想之下,隐约记得再往前走,便是要到万劫谷中去了,当下扶着铁索,踏上桥板。那桥共是四条铁索,两条在下,上铺木板,以供行走,两条在旁作为扶手。一踏上桥,几条铁索便即幌动,行到江心,铁索晃得更加厉害,一瞥眼间,但见江水荡荡,激起无数泡沫,如快马奔腾般从脚底飞过,只要一个失足,卷入江水,任你多好的水性也难活命。萧遥见此情景,思及自己此时饥肠辘辘,加之一时间又没想到万劫谷中有什么好去的,便临时改了主意,打算先将路径暗暗记在了心中,以后有机会再去一探究竟。此时过了桥后,前面便是一片林子。萧遥在林中猎了几只野鸡,便就地生火烧烤,美美地饱餐一顿后,便转身又朝着出来之时的江岸走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北冥之秘(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回到江岸,已经吃饱喝足的萧遥终于能够安下心来,开始修炼自己从琅嬛福地中所得到的北冥残篇和凌波微步。他打开书籍,翻到记载北冥神功的那一页,将所绘图画后的小字看了几遍,谨记于心后,便依照图中所画的运功路线,练起了“手太阴肺经”。可刚没练到一炷香的功夫,萧遥却忽然觉得体内犹如百兽翻腾,一道道原本安静地散逸在各处经脉之中的真气也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般来回碰撞,纠缠在一起,整个身体瞬间便如一锅沸腾的热水,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统统置于其中,霎时间苦不堪言。察觉至此,萧遥不及多想,赶忙终止练功,凝神聚气,心神合一,用曾经李莫愁教给他的方法调息运功,过了半个多时辰后,体内那种如煎如沸的疼痛混乱之感方才稍减。 感觉到自己的情况略为好转,萧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刚一动念,准备细细思索一番刚才的情况究竟因何而起,忽然间胸口一窒,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立时狂喷而出,在萧遥身前两尺的范围内瞬间形成了一大片纷纷而落的血雨。其时冷月在侧,怒江号啕,江岸之畔声息不闻,这一片血雨在凄冷的月光照映下,竟显出了一种极为妖冶的美。 本以为已将体内乱冲乱撞的真气慢慢压了回去的萧遥对于这样的情况始料未及,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神再也不敢放松,立刻便又内视窥体,打坐运功,调息真气,疗起了伤来。 如此这般直到次日破晓时分,萧遥将体内真气尽数收拢,再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散逸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试着活动了两下,确定无疑再无异状后,一直紧守的心神方才敢放松下来。思及自己这一晚上所经历的凶险,萧遥心知自己实是已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修炼内功时走火入魔,虽然外人从表面上看过去似乎并无大碍,不似刀剑加体的外伤,看上去虽然血肉模糊,整个人奄奄一息,但其实若是没有伤及要害,施救及时的话,那么性命多半便能保下了,可若是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会立时毙命,绝无转圜之理。此刻萧遥虽然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因何而走火入魔,但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这条命已经是侥幸捡回来的,因此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修炼北冥神功的事情,也就先放到了一边。 此时,萧遥的心神已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因此他细细地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自己昨晚练功的情景,企图从中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可一番思索下来,却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搬运真气之时出了什么岔子,心思一转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对准了手中拿着的那本记载着北冥神功的书籍。萧遥心中暗道:“难道是自己先前记错了什么口诀或是运功路线,这才出了岔子不成?”可他一一对照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也是准确无误。 如此一来,萧遥心中疑窦顿生,一时间不明所以,搞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而心中有了这样的忌惮,他自然也不敢再随意修炼北冥神功。坐在地上,萧遥苦苦思索这其中的关窍,忽然间,他想到了在天龙原著中,段誉无意间进入琅嬛福地的时候,还是什么武功都不会的这一细节,脑海中瞬间便如一道晴天霹雳闪过,隐隐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不能完全真切地抓住。一念至此,萧遥立时眉头紧锁,苦苦思索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后,萧遥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如遭电击,因为他忽然间想起了天龙原著中叙述北冥神功修炼法门的一段话来:“适与各家各派之内功逆其道而行,是以凡曾修习内功之人,务须尽忘己学,专心修习新功,若有丝毫混杂岔乱,则两功互冲,立时颠狂呕血,诸脉俱废,最是凶险不过。”一念至此,萧遥思及段誉由于在修习北冥神功之前从未练过任何内功,于这最艰难的一关竟可全然不加措意,而自己此时的体内已有了古墓内功和九阴残篇中的内功,若是再修炼北冥神功的话,那可不是会“两功互冲,立时颠狂呕血,诸脉俱废”。而思及自己当时反应神速,赶忙终止练功的行为,萧遥也当真是感受到了“最是凶险不过”这句话的意思。 想到要想修炼北冥神功就必须把以前所练的内功全部忘掉这个先决条件,萧遥一时间为难已极,因为凡是功力高深者早已经将内功练成了一种潜意识,不论吃饭睡觉还是走路都在修炼内功,这潜意识如何去忘?想到这里,萧遥也登时醒悟过来,明白难怪苏星河和丁春秋早期都无法得传北冥神功,只因这个最艰难的一关实在太难,而这也就是李秋水等人虽懂北冥神功,却不能自己修炼的原因吧。 看着段誉手书的北冥残篇,萧遥一时间踌躇不已。他知道自己眼下是不可能再修炼这门武学了,而对于北冥神功这门逍遥派的绝学,萧遥也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眼高手低。他之前总认为凭着自己穿越客的身份,什么事情都了若指掌,因此对于任何事情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所以才会未加细想便着急开始修炼北冥神功。可此时经此教训,他方才明白,就算自己将诸般绝世武学尽收囊中那又怎样?不亲自去弄明白其中所包含的各种道理和诀窍,只一味地凭着金手指急于求成,最终的结果不仅是欲速则不达,反而有可能南辕北辙了。 想通了这一点,萧遥不禁暗暗自责,同时心中想道:“反正自己此时与李莫愁已然撕破了脸皮,双方之间再无任何牵扯,还不如便住在此处,一来能静下心来好好练功,二来也能躲避李莫愁的追杀,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事。”想到这里,萧遥才放下了心来,认真思索起了北冥之秘。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北冥之秘(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北冥神功之所以有此名称,是取“北溟之海”的含意,其典故也就是汇聚的意思。既然是海,对照人体来说的话,也就是暗喻丹田气海。萧遥从头想起,遍思天龙原著中关于逍遥派的所有武功,渐渐悟到了北冥神功应是在小无相功练成后的更高阶段,重点应该是内功。再往深处想去,萧遥结合这门功法的特点,将其分为了两个步骤,分别是化功与吸收。思及当年丁春秋会第一步骤也只会第一步骤――化功,能杀人吓人,却少了最大的实惠,即便如此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独霸一方的大魔头了,而第二个步骤――吸收,从实质上分析,萧遥结合自己此时对于武学的认识,也意识到想要把吸收来的内力化为己用是非常困难的,这就好比两个人若是血型不对,随便输血便会丧命一般,内力也有不同的类型,有阴阳刚柔之分,怎么样把这些不同性质,风格千奇百怪的内力调和同化,真正与自己的身体相互融合吸收,全面提升本体的功力,并且可以随意调和成任意所需要的类型比例,这其实便是北冥神功的最大奥义。 想到这里,萧遥忽然联想到了笑傲江湖中,那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自创的吸星*,似乎与北冥神功的某些特点隐隐有着暗合之处。二者同样都是吸引他人内功而为自己所使用,但论及效果而言,北冥神功是以己为海,以人为川,若是以北冥神功吸取内力较自身功力深厚者的功力,则如海水倒灌入江河,凶险莫甚,不过,若是能小心从事,缓缓吸纳,吸取功力比自己更深者仍是可能的。而吸星*的吸功方法则是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以空洞的方式吸人内力,修练时不仅需要先以极为繁复的法门散功,且与北冥神功一样,一旦内息不慎走入岔道,极易走火入魔。此外,吸星*也未能将内力融合为一,故有内力反噬之险。虽然如此,但想到笑傲江湖中吸星*的威力,萧遥心中仍是存了一试之心,萌生了自己退而求其次,先学一学吸星*的打算。可转念一想,任我行乃是明朝人士,而自己此时所处的南宋世界可比明朝早了好几百年,那吸星*自己要是想学到手的话,除非自创,否则再无他法。一念至此,萧遥灵机一动,不禁暗暗猜测推想道,那完整版的北冥神功既然百余年前就被段誉无意间给撕毁了,那么此时自己手中的这北冥神功残篇估计就是任我行自创的吸星*的原始版,若按照原著来说,应该是不知怎么的被明朝的日月神教从云南无量山中发现。可此时这北冥残篇已然落到了自己手中,那么百余年后的任我行能不能看到,继而由此创出吸星*,其实便只是看自己的心意了。 转过了这个弯儿后,萧遥心中登时郑重了起来。他看着被自己拿在手中的那本书,忽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不由得暗暗感慨道:自己先前若非修炼北冥残篇受挫,这才深思熟虑地思考了一番的话,恐怕直到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今日将书取了出来据为己有的行为,究竟会对百余年后的另一段历史造成怎样难以挽回的结果。想到若是百余年后的任我行因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失去了北冥残篇为基础,没有创出吸星*,那结果…… 想到可能出现的种种结果,萧遥登时不敢再接着往下想,赶忙转了念头,忽然间却想到:“自己手中的这本书上除了北冥残篇之外,后面可还有完整的凌波微步。若是任我行得到了这本书的话,没道理只根据北冥残篇创出了吸星*,而不去学习同样高深玄奥的凌波微步才是。”一念至此,萧遥又考虑起来,在心中暗道:“或许是因为这本书先是被大理段家的后世子孙根据祖上的传说找到,经过重新整理之后,不知为何,北冥残篇流落到了日月神教的手中,而凌波微步则完好地保存了下去。” 萌生了这个想法后,萧遥再细细思索之下,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十分有可能的。因为自大理末代国君段兴智被忽必烈出奇兵灭国,并受封为世袭大理总管之后,直到明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将大理第十一和第十二代总管段明与段世抓到京城,彻底灭亡了大理国,从时间上来看,若真如自己刚才猜想的那般,段家的后世子孙重新整理了北冥残篇与凌波微步的话,那么北冥残篇极有可能便是从明教流落到了日月神教的手中。萧遥回忆当初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书籍,加上一些自己的猜测,因此在心中暗暗揣度道:“明教教主张无忌退位之后,杨逍年老德薄不能服众,心灰意冷之下,不久便退隐去了武当山,投靠女儿杨不悔和已经成为武当掌门的女婿殷梨亭养老,自此不问明教中事。而明教在阳顶天之后,又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因此重又回复到了内乱不休,纷争不断的情况,再也不复张无忌为教主之时的盛况。其时恰逢天下大乱,改朝换代已成了必然的趋势,朱元璋看准机会,通过借助明教的势力,成功建立了明朝之后,出于稳定天下、打击有功之臣的心思和为自己曾经的出身考虑,早已将明教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天下刚刚完成统一,就正式和当年的红巾军划清界限,斥其为红巾贼,全不管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之后,明教在朱元璋的分化和打击下迅速瓦解,渐渐分裂成了日月神教和白莲教两大分支。白莲教仍是如历史上那般,热衷于造朝廷的反,而日月神教则不再和朝廷作对,只管江湖之事。那北冥残篇,想来便是在朱元璋灭大理的时候,通过其时尚未覆灭的明教,流入了后来分裂出去的日月神教手中的。”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凌波微步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乱乱地想了这么一阵后,萧遥之前由于并未深察北冥神功,以致自己受伤吐血的自责之感终于略有消退。冷静下来后,他终于决定还是先把北冥神功放在一边不去修炼,转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既安全又实用,而且还是毫无遗漏的凌波微步全篇之上。可翻开书,看着书上所载的那些“同人”、“大有”、“归妹”、“未济”等易卦方位,萧遥顿时感到一阵头大,当即决定先将这一切都放在一边置之不理,待明日买来了相关的参考书籍之后,再行修炼,而当晚萧遥便在这露天的江岸之旁和衣而眠。 次日,萧遥离了无量山,来到了附近的银生城中,将书店中所有与易经有关的书籍统统买了下来,又购得了几根绳索,便再次回到了江岸之旁。绳索垂下,通过江岸旁的洞穴,萧遥又回到了琅嬛福地之中,认真钻研起了凌波微步。 翻开书页,见到“凌波微步”那四字,萧遥脑海中登时便想起了“洛神赋”中的那些句子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曹子建那些千古名句,在脑海中缓缓流过:“第禾农章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红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辅薜承权。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想到那尊玉像的姿容体态,“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绿波”,纵然萧遥已算是见多识广,但每思及此,仍觉若真能见到玉像的本人,便是依她的吩咐行事,那也是人生至乐,当真百死不辞,万劫无悔,心想:“我先来练这‘凌波微步’,此乃绝妙的步法,较之迎风拂柳步更不知高明了多少倍,我练之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书籍上既绘明步法,又详注易经六十四卦的方位,此时萧遥手中握有易经,学起来虽需两相对照,但也不过多耗些时间而已,并无其他的什么困难。但有时卷轴上步法甚怪,走了上一步后,无法接到下一步,直至想到须得凭空转一个身,这才极巧妙自然地接上了;有时则须跃前纵后、左窜右闪,方合于卷上的步法。如此半月过去,随着萧遥日夜苦研易经,对于其上的知识已经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而有了这般的基础后,书上的步法也能学得了两三成。每日晚饭过后,再学了十几步,便即上床休憩,迷迷糊糊中似睡似醒,脑子中来来去去的不是少商、膻中、关元、中极诸穴道,便是同人、大有、归妹、未济等易卦,当真是已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 再过半月,他又练那“凌波微步”,照着卷中所绘步法,一步步地试演。这步法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琅嬛福地之中毕竟空间有限,但虽在室中,只须挪开了桌椅,也尽能施展得开,又学得十来步,整套步法已然快要学完了,当下将已学会了的一百多步从头至尾默想一遍,心道:“这凌波微步较之迎风拂柳步果然威力更甚,犹记得当初段誉与王语嫣为躲避西夏武士的追捕,藏身在那个小磨坊之中,段誉便是以这凌波微步与十一二名武功远胜于他的西夏武士周旋,最终将对手尽皆击毙。其中虽然耍了一些小花招,可这步法的精妙也可从中一窥了。”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左足跨出,既踏‘中孚’,立转‘既济’。不料甫上‘泰’位,一个转身,右脚踏上‘蛊’位,突然间丹田中一股热气冲将上来,全身麻痹,向前撞出,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萧遥一惊之下,想起之前练北冥神功之时口喷鲜血的惨状,赶忙伸手扶地,想站起身来,不料四肢百骸没一处再听使唤,便要移动一根小指头儿也是不能,就似身处梦魇之中,越着急,越使不出半点力道来。 他可没想到这“凌波微步”乃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功,所以列于最后,原是要待人练成“北冥神功”,吸人内力,自身内力已颇为深厚之后再练。“凌波微步”每一步踏出,全身行动与内力息息相关,决非单是迈步行走而已。萧遥内功虽已颇具根基,但一来较之这步法所需耗费的内力而言,不免有些过于单薄,二来他之前从未修习过逍遥派的任何武功,对于逍遥派的武学路子自不免有些生疏,加之心中无论如何也有些急于求成,因此突然一气呵成地走将起来,体内经脉错乱,登时瘫痪,几乎走火入魔。幸好他没跨得几步,步子又不如何迅速,总算没陷入到绝经断脉的危境。 萧遥有了之前修炼北冥神功的前车之鉴,惊慌之中出力挣扎,但他越使力,胸腹间越难过,似欲呕吐,却又呕吐不出。他长叹一声,只有不动,这一任其自然,烦恶之感反而渐消。当下便这么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眼见那本书兀自展在面前,百无聊赖之中,勉强转动手臂,翻开书页,再看书上未学过的步法,同时心中虚拟脚步,一步步地设想下去。如此这般想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已想通了二十余步,胸口烦恶之感竟然大减。 未到正午,萧遥已将所有步法尽数想通。他心下默念,将卷轴上所绘的六十四卦步法一样走出,从‘明夷’起始,经‘贲’、‘既济’、‘家人’,一共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个大圈而至‘无妄’。察觉至此,萧遥自知全套步法已然学会,大喜之下,跳起身来拍手叫道:“好极,好极了!”这五个字一出口,才知自身已能活动。原来他内息不知不觉间随着思念运转,也走了一个大圈,胶结的经脉便此解开。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微步初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又惊又喜,将这六十四卦的步法翻来覆去地又记了几遍,生怕重蹈覆辙,极缓慢地一步步跳出,踏一步,呼吸几下,待得六十四卦踏遍,脚步成圆,只感神清气爽,全身精力弥漫,再也忍耐不住,大叫:“妙极,妙极,妙之极矣!” 但兴奋劲儿刚过,萧遥却又忽然想起,自己这套步法眼下只是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练成的,既没有经过实战,又没有更多想过其中的各种变化,其实算不得是真正的小成。一念至此,早已下定了决心,要稳扎稳打的萧遥立时便又不满足了起来,找不到能够借以检验步法威力的方法,他便自己制造困难,每日前往森林之中,一头扎进林子,把密布丛生的树木当做一根根的桩子,借此来提高凌波微步的熟练度和准确度。果然,练习的过程中有了障碍物后,对于易经还并未完全吃透的萧遥顿时感到了阻碍。之前每一步踏出后,他只要有一个大概的方位,便不会影响到下一步,而此时,面对毫无规律生长的树林,萧遥再以凌波微步且行且避之时,便多有径直往树干上撞去的行为。若非他反应极快,甫一察觉不对劲,脚下便立刻换成早已用习惯了的迎风拂柳步避开的话,此时萧遥早已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了。 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后,萧遥便下决心,花了更多的心思在易经之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记忆各种方位之上。这日午饭过后,萧遥又练“凌波微步”,他走一步,吸一口气,走第二步时将气呼出,六十四卦走完,四肢全无麻痹之感,料想吸呼顺畅,便无害处。第二次再走时连走两步吸一口气,再走两步再行呼出。这“凌波微步”是以动功修习内功,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自然而然的也转了下个周天。因此他每走一遍,内力便有一分进益,加之随着修炼的时间不断增长,对于逍遥派的武功也有了初步的认识,再也不像是刚开始时那般两眼一抹黑,只知道生搬硬套书籍上所记载的只言片语和尺图寸画,是以萧遥再也没有发生过如先前那般走火入魔的情况了。 眼见自己的苦修确实颇有成效,萧遥心中暗喜,当下专心致志地练习步法,每日自朝至晚,除了吃饭睡觉,大便小便之外,竟是足不停步,有时兴之所至,更是直上江岸,沿着道路穿过一大片茂密的树林,直到“善人渡”,然后再原路折返回琅嬛福地。 如此这般练了月余,“凌波微步”已走得颇为纯熟,不须再数呼吸,纵然疾行,气息也已无所窒滞。心意既畅,跨步时渐渐想到‘洛神赋’中那些与‘凌波微步’有关的句子:“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忽焉纵体,以遨以嬉”,“神光离合,乍阴乍阳”,“辣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尤其最后这十六个字,似乎更是这套步法的要旨所在。 只是萧遥心中虽然有所领悟,但已有过修炼迎风拂柳步以及天罗地网势经验的萧遥明白,自己脚步中要做到“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可还不知要花多少功夫的苦练,何年何月方能臻此境地。以自己此刻的功夫,虽然躲避呆呆地立在原地的树木已没什么问题,可若是敌人伸手抓来,到时候可不是如木头一般直来直去,自己是否得能避过,却半点也无把握。有心再练上十天半月,以策万全,但想来若是这般闷头闷脑地独个儿再练下去,进展也不会大到哪儿去。因此萧遥一番思索之下,还是决定勇敢地走出去,但思及自己若是单纯只为了磨练凌波微步而去独闯江湖的话,不但危险性极高,且对于提高这门步法威力也并非是最好的选择,最好先从简单的做起,等自己慢慢学会了其他的逍遥派武功,且自身的武学修为逐渐提高了之后,再以之独闯更为广阔的世界,方才是上上之策。一念至此,萧遥灵机一动,想到神雕原著之中,大理国最为著名的两种武学“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心中立时便有了主意。那一阳指乃是大理段家祖传的武学,自己若是想要偷学的话,不免要跟大理皇族的人正面冲撞,那时候且不说双方武功高低与否,就说要是被对方注意到了自己,万一李莫愁闻风而来,那自己到时候可真是溜之不及了。再者而言,一阳指其实只是一门极为高明的点穴手法,可自己此时已然身具桃花岛绝学兰花拂穴手和九阴残篇上的点穴法,二者的功效不免有些重合,想到这里,萧遥自然而然地便将目光对准了天龙原著中那神乎其神的“六脉神剑”。 回忆天龙原著,萧遥知道“六脉神剑”乃天龙寺的镇寺之宝,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当年连段正明、段正淳他们也不知道天龙寺中藏有这般武学的奥秘。自己若非凭着穿越客的身份,自也是极难知晓的。但也正因如此,自己此时若是小心谨慎地前往天龙寺中查秘,不教寺里的和尚们发觉自己的行踪,而那些和尚又以为外人都不知道“六脉神剑”的藏匿之处,放松了警惕的话,说不定如此一来,便能将“六脉神剑”武学盗入手中亦未可知。想到这里,萧遥登时再无犹豫,将段誉手写的那本书和易经等书籍统统打包带在了手中后,便即顺绳而上,沿着江岸,一路上运起凌波微步,在不断的熟悉中,朝着大理城而去。如此这般三日之后,萧遥又已回到了大理。看着城中熙攘的人流,萧遥收起步法,一路沿途打听,朝着崇圣寺(天龙寺其实是俗名,正式名字叫崇圣寺)而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窥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寺有三塔,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相传天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因而又叫做三塔寺。 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孙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献装修。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处南疆,其名不显而已。 出了大理城,萧遥一路向北,远远地就看见三尊挺拔的白塔笔直地矗立在群峦叠翠之中,一眼望去蔚为壮观。见此情景,纵然萧遥素来不信鬼神,也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可看到如此雄伟壮观的景象,他心中暗赞之余,却也不禁感到十分地震撼。 稳了稳心神后,萧遥伸手拍了拍自己半路上从一伙茶商那里“借”过来的百余两银子,觉得再无破绽后,便抬步向着天龙寺的正门而去。还没走到门口,他便看到那些前来上香礼佛的香客们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虽然人群川流不息,但萧遥却惊奇地发现,耳边听到的除了略为噪杂的脚步声和一阵阵的敲击木鱼的铛铛声外,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大声喧哗与吵闹,且他见每名香客都是下颌微收,目光之中安宁祥和,脸上的表情更是虔诚已极,人人礼让有加,丝毫不见混乱拥挤之情,也全然没有后世之中那些同样到灵台庙宇之中烧香祈福的游客那般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不禁微有触动。 迈步而前,萧遥也被此情此景所感染,脚步不知不觉间轻缓了下来。他走进寺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插着无数香烛的香鼎,其上星火点点,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雾直冲云霄,偶尔有风吹过时便摇曳生姿,宛似人间仙境,令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之感。走过最前面的天王殿向后看去,只见大雄宝殿彤庭玉砌,璧槛华廊,飞檐下啄,丛楹高骧,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见此情景,萧遥内心也不由得大受触动,从一旁的侍客僧手中接过了三柱香,走进了殿内,跪在蒲团之上,向着那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的佛像叩首而拜。 礼事完毕,萧遥走出殿宇,趁身旁的那些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功夫,赶忙偷眼瞧去,只见大雄宝殿两侧各立有一个钟楼,二者对峙以岳立,下有一条门径,通往大雄宝殿后方。萧遥见此情景,刚想再往后面的殿堂之中探测一二,刚转过大雄宝殿的一角,迎面却走来了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和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贵干?施主若是上香的话,请在大雄宝殿进行即可。若有他事,不知小僧能否相助一二?” 萧遥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不敢劳烦大师,小子只是见贵寺楼阁秀雅,周围景色旖旎,便想随处转一转,看一看,并无其他的事情。” 那僧人微微一笑,说道:“听口音,施主想来并非是咱们大理本地人吧。那也难怪,对于本寺的规矩不了解那也在情理之中。施主若是想要在本寺游玩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后面乃本寺重地,并不对外开放。”说着,他顺着旁边的小路,用手指向了坐落在围墙之中,层层叠叠的屋宇,然后接着说道:“施主游玩之时,可不要走错了地方,以免与守寺的武僧产生什么误会。” 闻言至此,萧遥也不好再说,只得连连应诺,又回到了大雄宝殿之中。他在来之前便已经猜到了崇圣寺中必然戒备森严,到了之后又见寺中到处都是香客和僧侣,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能够秘密潜行的机会,是以心中早就有了准备,暗道自己若有机会能亲自深入寺中一探究竟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此行受挫,那却也并不意外。因此此时萧遥心中并无慌张之意,一计不成,便使出了备用的一计。他将路上从茶商那里“借”来的百余两银子交给了侍客僧,言明想要捐一些香火钱。大理国虽然自上而下都十分崇尚佛法,平日里有什么重大的活动,身为皇族的大理段氏还会大捐厚奉,将崇圣寺再行修葺一番,而且就连普通百姓往往也会捐赠一二,以示自己佛心之城。但看起来崇圣寺虽然香火鼎盛,可段氏皇族捐赠的大头都是固定资产,用来维持寺庙的繁荣与昌盛,而普通百姓由于财力有限,捐赠的往往都只是些小钱,即便捐赠人数众多,可对于人数众多,开支甚大的崇圣寺而言,却也不过是聊表心意,因此实际上,崇圣寺真正拿来应付日常开支的,大多数还是靠着本寺僧众合力凑集。此时萧遥出手阔绰,一掷百余两银子,侍客僧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好生招待了起来。 萧遥见时机成熟,在跟那侍客僧走完了捐献香火的程序,又与他高谈阔论地聊了好一阵功夫后,这才慢慢地道出了自己想要游览全寺的想法。见到那侍客僧脸上的犹豫之色,萧遥心中一喜,知道这事有谱,于是又开始百般游说,只说自己想要观揽形胜,一睹苍山之雄健,洱海之秀美。说了一阵后,那侍客僧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但也与萧遥约法三章,令他不得擅入各个房间,不得随意走动穿行,不能与路上碰见的僧人交谈,萧遥自然是满口答应。 二人言及此处,那僧人便叫来了一名小沙弥在前引路,自己则跟随在后。萧遥见此情景,不由得心中暗笑。三人由左首瑞鹤门而入,经幌天门、清都瑶台、无无境、三元宫、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来到一条长廊之侧。一路上萧遥悉心记忆各处宫院殿台的所在,并根据周围的情况和摆设等,在心中推断着其各自的用处,只是表面上仍装作醉心于风景之中,全然不在意其中的建筑布局。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心(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刚想踏上长廊,向西行去,身后那侍客僧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说道:“施主且停步。前面乃是本寺几位师尊的静修之所,施主还是移步别处赏玩吧。” 萧遥见到那长廊更向西行,尽头处有几间屋子,一瞥眼间,只见那几间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截然不同,料定其中必有内情,但此时也不便过多追究,因此只得匆匆扫了几眼后,便即随着引路的小沙弥接着向别处走去。 如此这般一路赏玩下来,除了一些实在不便进入的地方,比如方丈室和藏经阁等重要地方之外,萧遥已将崇圣寺大致的建筑布局和其对应的宫院殿台等场所一一记在了心中。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萧遥再不停留,状若依依惜别的样子,拜别了那侍客僧后,便即又在崇圣寺的外围兜转了一拳,将周围的地形地貌统统牢记于心后,这才赶回客栈,细细思索了起了六脉神剑最有可能藏匿的位置与到时该如何稳妥地进入寺中的路线。而此时,天色早已是拂晓时分,大朵大朵阴沉的铅云随着晨风轻轻飘散在洱海上空,将整片洱海湖面也染成了一片沉重的铅灰,远空的天边却泻出了一道道的金光划破天际。萧遥从进入崇圣寺到将附近整个人的地形勘探完毕,不知不觉间竟已耗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由于萧遥对于天龙原著中,六脉神剑的图谱当年在被枯荣大师毁掉之后的去向完全没了印象,忘了段誉在背下了图谱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后,究竟有没有传之于后,因此他当初在江岸之上,决定前来试图盗取六脉神剑之时,便已经是抱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暗暗寻思哪怕六脉神剑在经过百余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此时已然失传,早就不存于世了,但只要稍有机会,自己仍要努力找一找,试一试,不错过任何一丝的机会。 坐在客栈之中,萧遥一点点地回忆着自己之前在崇圣寺中的所见所闻。思及天龙原著中,那六脉神剑的剑经是被枯荣大师随身保管在了自己参禅悟道的双树院,萧遥在遍思无果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将注意力又放到了这双树院之中,打算先去这里一探究竟。而至于双树院的所在,想到白天里,自己看到的那几间纯以松木搭建而成的屋子,还有那名侍客僧在靠近屋子时所表现出的紧张与凝重之意,萧遥一番思考之下,便决定自己所要到达的第一站,便是这双树院。这两日他在踩点过程中,也刻意查探过了寺中的守卫力量,但能够感觉到内息较为纯厚绵长的也不过只有两三个人,且根据其内力推断,功力与自己也只在伯仲之间,真到打起来的话,胜负也只是五五之数,就算对方联手合围自己,打不过也能跑得过。而想到自己此行可能会遇到的那些危险,虽然萧遥对于目前崇圣寺的实力并不算十分了解,但想来,除了百余年前那位独参枯禅,功力已是臻于化境,登峰造极的枯荣禅师外,天龙寺中应该再没有如他一般的绝世高手了。而要是面对其他那些普通的一流高手,此时已然身具迎风拂柳步、蛇行狸翻之术和凌波微步这三门各有千秋,各有所长的轻身步法的萧遥,对于自己的保命手段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次日在客栈中休息了半天,下午又去踩了踩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临近子夜时分,趁着月黑风高之时,萧遥换上了一套特意购买的夜行衣后,沿着一路踩好的点,悄无声息地向着崇圣寺赶去。 之前萧遥在脑海之中已然勾勒出了一条路线,那是根据崇圣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的天然地形而专门制订的。根据实地勘探的情况来看,取道苍山小路,绕道来到崇圣寺的后院之外,然后翻墙入寺,这已是最佳的方案,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了,因此萧遥此时转而先上苍山,到了点苍山中岳峰之北,然后下山来到了崇圣寺后墙之外,侧耳静听了一阵,在确定附近的确无人后,便即纵身而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已直直地飞了起来,丈许高的围墙瞬间被他踩在了脚下。 借着这稍纵即逝的登高望远的机会,萧遥细察之下,发现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正在般若院附近,距离双树院尚有一段距离,因此在记住了路线后,他随即跃下墙头,刚想朝着去往双树院的方向走去,忽然间心神一颤,体内的护体真气猛然间开始急速流转了起来。察觉到体内真气的异状,萧遥双眉紧蹙,赶忙缩身,躲到了一旁的一片树丛之中。这护体真气的自行流传其实是萧遥苦心钻研,不断领悟参透之下,自行学到的一项技能,他所学的古墓内功原本并无这般效果,但深明其中好处的萧遥见自己所修炼的内功实在算不得一流,不得已之下,只好发扬了山寨精神,利用自己对于危险敏锐的第六感,培养体内真气随着第六感的运转而运转。这样的护体真气实质上与九阳真气自动护体的能力并不相同,但眼下萧遥也只有如此了。 却说萧遥的护体真气甫一流转,身形却比心思动得更快,待他躲藏好了之后,这才开始查探究竟是怎么回事。附耳静听之下,隐约能听到一阵似乎如微风拂地的轻响。萧遥知道这是高手走路之时的脚步声,听了一阵后,似乎响动走远,萧遥壮着胆子,又往前走去。刚走到般若院的门口,还没踏上通往双树院的走廊,这时他突然浑身寒毛直竖,脊背之上阵阵发凉,便似被人用冰冷的尖刀*住一般。察觉至此,萧遥更无犹豫,脚下运起迎风拂柳步,整个人瞬间便化成了一道风,刚想沿着原路退回,耳畔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真切的脚步声,同时还有数个拥有绵长浑厚气息的高手正疾驰而来。萧遥一惊之下,无意间看到院子正中有一口水井,当即也无暇细想,深吸了一口气后,便跳入了井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心(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口井的井壁凹凸不平,布满了各式各样或尖锐、或圆润的石块。若是换做了别处,这样的地方肯定又会让萧遥吃尽了苦头,但此时,他甫一触手察觉至此,当即心中一喜,暗道一声天助我也,整个人双手双腿立时分开,借助井壁的石块,当即牢牢地将身体撑住。井下湿气甚重,井壁滑溜,要是没有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块帮忙,就算萧遥长的是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在井中停留,非得直接掉进井水中不可。望着身下那一泓不断闪烁着微光的黑暗井水,感受着从井底不断向上涌来的一股股寒气,纵然萧遥体内真气的流转不断加快,却还是禁不住感到一丝丝刺骨的寒意破体而入。 但在此时,萧遥对于这些身外之事也无暇细思。他藏身井中,全副心神却都放在了井外,一动也不敢动地静静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只是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刚才他察觉到的那几名高手已然*近了般若院,而他们身上所特有的绵长内力所造成的巨大的压迫与危机感也令萧遥的心神更为不安。感受到借着地面,通过撑在井壁的手脚传进体内的轻微颤抖感,萧遥灵机一动,赶忙附耳井壁,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由于他藏身的位置实际上位于地面之下,而水井内部又空间狭小,极易聚音,因此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逃不过萧遥的耳朵。 如此一来,对方数名高手的行踪立时被萧遥所掌握。甫一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为之一喜,刚想庆幸自己终于稍微占据了一些主动的优势,耳边却忽然又传来了几声更为轻微的脚步声响,也正远远地疾奔而来。这一惊可当真是非同小可,萧遥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赶忙摇了摇头,附耳再听,耳边听到的却只有更加清晰的一阵脚步声响。 心中猛地一沉后,萧遥此时已顾不上再为自己所处的这愈益堪忧的环境而伤春悲秋,赶忙查探起了敌情。此时,第一波赶来的数名高手听其脚步的声音,已然是到了般若院的门口。萧遥一心二用,耳听得那些与自己已是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心中立时算出了这第一波赶来的高手共是四个人。刚算出这个结果,那第二波高手也紧随其后地赶了过来,萧遥连忙又听,算得这后来的第二波高手是由三个人组成的。察觉至此,虽然人数上少了一人,但萧遥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此时他可以明显感觉地到,那第二波的高手虽然人数上较之第一波高手少了一人,但论及气息之旺盛、内力之绵长,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后赶来的那三名高手,每人的武功修为犹在第一波高手之上。 看着自己转眼间便陷入了如此四面受敌的困境之中,萧遥苦笑一声,心中忽然联想到了自己近些日子以来一直仔细研读的易经,不禁暗暗想道:“卦上说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卦为坎,坎为水。此时我萧公子困于井中,井底有水,嗯,上兑下坎,这是泽水困,是困卦的卦象。”想到这里,又记起书上所载的解卦之辞言道:“君子观此卦象,以处境艰难自励,穷且益坚,舍身捐命,以行其夙志。”心中登时泄了一口气,苦笑道:“卦上说什么‘舍身捐命,以行其夙志’,我又哪里有什么夙志了,不过只是想借那此时连在不在世上都值得商榷的六脉神剑看一看罢了,便要‘舍身捐命’,早知如此,来之前我便提前给自己算上一卦了。”想到这里,他却忽又灵机一动,再解道:“邵雍河洛理数解卦上言及,泽上无水,受困穷之;万物不生,修德静守。虽说是凶卦,使人陷入困境,事事不如意,但宜坚守正道,等待时机。而且,此时这井中有水,并非‘泽上无水’,那就说明我萧公子眼下还不用‘舍身捐命’,只要坚守正道,等待时机就行了。”一念至此,心中登时的郁结之情登时又缓和了一些。 却说那两波前后而来的七名高手,进了般若院中后便立刻四散分开,在各处角落中查找了起来,不时有推门开窗、或是掀板挪石的声音传来。找了一阵后,各人自然是均无所获,便又在院中聚集。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说道:“湛虚师弟,你之前确是看到有一个人影翻墙入寺了吗?” 另一个声音较为年轻的人开口应道:“湛尧师兄,那是师弟亲眼所见,千真万确的。适才师弟在屋中打坐,忽听得后院围墙之上的砖瓦微微作响。虽然咱们已将那……” 说到这里,被称为湛尧的那僧人忽然疾声低喝道:“此处不可多言。” 湛虚闻言立止,萧遥一时间除了众人的喘气之声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过了片刻,只听得湛虚又接着说道:“当时那人影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师弟仍是不敢怠慢,赶忙推门出去看时,那人影却已经一闪之间,消失无踪了,因此赶忙让人去通知了湛玄师兄,我则追随那人影,顺路上带了湛木、湛因、湛参三位师弟,先行赶来了。” 至此七人又是一阵沉默。萧遥以双手撑住井壁,井下环境阴凉湿冷,井壁上更是刺骨奇寒,兼之湿滑异常。面对透骨凉意,他虽还能以真气拼命与之抵抗,可隐隐的下坠之势却并非是真气能够解决的问题了。但此时井外聚了七名高手,萧遥虽有心赶忙脱困,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咬牙坚持。 忽然,湛尧又开口说道:“湛灭师兄,你觉得来者何人,又是所为何事?” 萧遥听那老僧又开口提及了一人的名字,一时间不由得微觉奇怪,因为此刻在他的感知中,院中应该只站了六个人,那应该便是刚才提到的湛虚、湛尧、湛木、湛因、湛参,还有湛玄了。刚想到这里,忽然间,他心念一动,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的心神。萧遥原以为之前是自己感知错误,来的并非七个人,而是确实只有六人,此时却陡然间知道还有第七人存在,他便立刻明白了过来,那个叫做湛灭的和尚,武功定然是要远胜于己,这才让自己毫无知觉。一念及此,他还没来得及再多转一个念头,萧遥忽听到从头顶上飘下了一个似乎比井水还要冷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施主……” 湛灭这“施主”两字刚说出口,只听得“扑通”一声,原来萧遥见自己的行迹已露,因此更无犹豫,便干脆直接跳入了井水之中,打算来一个宁死不屈,做一场困兽之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解卦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在听到那一声“阿弥陀佛”的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做出了跳井的决定。他闻言立决,反应不可谓不快,但那湛灭老僧见此情景,忽然袍袖狂舞,一条黄色的丝带瞬间激射而出,看样子竟要后发先至,将萧遥缠住。萧遥身在半空,仰头望去,心中的惊骇之意自不必多言,而对于那湛灭老和尚这等的反应和功力,更是佩服不已。 他身在半空,原本无所着力,加之二人的功力相差悬殊,湛灭用丝带缠住萧遥本应是手到擒来之事,但井中空间本就十分狭窄,这就大为限制了丝带能够借以周旋的空间,而丝带由上至下地击落下来,萧遥双手一挡,瞬间便借上了丝带上的力道,下坠之势反而加快了许多。因此不过眨眼之间,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萧遥已像是一枚炮弹般钻入了水中。入水的一刹那间,萧遥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给自己算的那一卦。思及刚才灵机一动之下,再解说什么“宜坚守正道,等待时机”,原来等来的“时机”,便是让自己攀住井壁以求脱身的“正道”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算来算去,这不仅仍旧是个困卦,而且是大困之卦。想到这里,若非此时已然身在水中,萧遥便要咧开嘴巴苦笑几声用来自嘲了。 在这一瞬间里,他脑海中还同时冒出了其他的几个想法,比如刚才湛虚无意间提到,却立刻被湛尧喝止的那句话“虽然咱们已将那……”,这里面没说完的“那”是什么?但此时萧遥便如泥牛入海,哪还有闲工夫去思考这些?想到便是井口守候的那群老和尚们什么也不做,耐心地等到天亮,只怕到时候,自己冻也冻死了,因此萧遥一时间心灰意冷,只觉得万物皆空,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经历过的点点滴滴瞬间便都涌上了心头。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是一瞬之间。萧遥决定跳井之前,并没有想到过自己完全不会游泳这件事,直到他整个人都钻入了寒冷的井水中,却始终没办法将头完全探出水面后,这才开始慌了神。当初萧遥之所以得遇“穿越”这等奇缘,有一半的功劳便是因他不会游泳。假若当初他被时若溪不小心推入了江中后,借着水性娴熟,几个猛子扎下来,又安然无恙地爬回到了岸边,那到最后最多也不过是个“落汤鸡”,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江底,自然也就做不成“穿越客”。眼下先不论“穿越”这事对他究竟是好是坏,就单说至少不会游泳这件事当初是帮了他大忙的,可现在他身处井底,外有强敌环伺,井里他又是孤立无援,此情此景,当真是令人心生绝望。一个人就是武功再高,可恐惧乃是人之天性,如果他不会游泳的话,面对落水这件事,就像当初李莫愁以女子身在无意间被杨过抱住之后,纵然她当时的武功较之杨过不知高了多少倍,但一时间仍是浑身软麻,无法脱身(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脱身),这都是人之天性,一个道理。 到了此时,萧遥才后悔起了自己前来崇圣寺,还是有些托大了。他本以为崇圣寺中并无什么厉害高手,就算有的话,自己凭着迎风拂柳步、蛇行狸翻之术和凌波微步这三样绝顶的轻身功法也能轻松脱身,可谁曾想,到头来将自己困住的竟是一口水井,这三门绝学没一个能派上用场。一念至此,思及当初黄蓉和郭靖、洪七公被欧阳锋困在明霞岛上,黄蓉在一片汪洋之中犹如鱼儿一般肆意游玩的场景,萧遥不禁在心底暗暗悔恨,早知有此一日,当初还不如向黄药师讨教一下桃花岛的游泳绝技来得实在。 但这般想法也只能作为戏谑之言。此时萧遥已喝下了好几大口井水,虽然肚中仍有余地再容纳一些,且这井水水质甘甜,兼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平日饮用不失为上佳之水,但此刻直接置身其中,却又是别有一番滋味了。乱蹬乱踢间,萧遥忽觉脚尖一痛,原来已踢到了井壁,于是赶忙借力,双手也抓住了井壁凸出的岩石,这才勉强在水中稳住了身子,赶忙将头探出了水面。 往上看去,只见湛虚、湛尧、湛木等几个老和尚仍站在井口观望,月光将他们的光头照的明晃晃的,煞是耀眼。萧遥攀附井壁,井底自然也没有了挣水之声,几人虽然看不到井底的情况,但听至此处,也知道萧遥定是在水中稳住了身体。湛虚冲井下喊道:“施主,你虽夜闯敝寺,但此刻藏身于井底之中不肯出来,想来已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这就上来吧,我师兄弟绝不会与你为难的。” 萧遥虽早已冻得口唇发青,但此刻听闻此言,仍是哆哆嗦嗦地骂道:“去……去你ma的老秃驴,老子……老子才不上你的恶当,谁知道你们把老子……把老子骗……骗上去之后,会用怎样的……怎样的方法对付我。”说到这里,他一口真气接续不畅,登时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说了。 闻听此言,湛虚、湛尧、湛木等几人都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心意相通,对视一眼后,各自点了点头,显然是打算要直接将萧遥困死在井底了。而萧遥听这几人突然都不再说话,心中瞬间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意,因此心中一横,暗道:“我萧遥今日葬身于此,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想我此生宏图未展,大业未成,当真是抱憾终身,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不过天幸我的葬身之地乃是崇圣寺这般的佛教圣地,想来这些老和尚也不至于会为难一具尸体,他们多半会好好安葬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一念至此,萧遥又乱乱地想了一些事情,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渐渐感到自己的身体已被冻的半边发麻,没有一点知觉,心知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于是终于心中一横,慢慢离开井壁,将身子沉下水中。 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渐渐沉入水底,萧遥的心反而一片宁静,便似古井无波,静静地接受了自己濒死的事实。过了大概四五个呼吸的功夫,萧遥觉得自己的脚底触到了井底的石板,刚想就这样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左手一直扶着的井壁却忽然消失无踪,触手之处尽是井水,似乎突然凹进去了一个空洞。察觉至此,萧遥心神巨颤,刚想一探究竟,肺中储存的空气也已所剩无几,因此再无犹豫,也不管那究竟是什么,整个人立刻双手开道,一点点地摸了进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逃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在水下无法睁开眼睛,虽然看不到那空洞的形状,但走了两步,双手在四周摸了一圈后,却也大概能够感受到,这空洞似乎像是一个大门的形状,开在平坦的井底,当真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此时萧遥的内心虽然仍是十分恐惧,但心想自己反正横竖是个死,而且在佛门清净之地的井下,也总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来把自己吃了吧。想到这里,萧遥心中略定,双手不断在身前摸索着,同时脚下也一刻不停地踩着井底,缓慢地沿着这条通道向前走去。 就在萧遥肺里所存储的氧气只剩下最后稀薄的一丝丝时,他却忽然感到,前方的地势似乎有些改变,原本平坦的地面此时有些向上。察觉至此,萧遥心念一动,脚下立时加快了脚步。而与此同时,萧遥也感到了自己的身体不再如刚才那般,有一种被挤压包裹的难受感觉,胸口也不再感到气闷。他知道这是因为水压正在一点点地减小的缘故,同时也说明自己离水面已经越来越近了。 本已存了一死之心的萧遥见此情景,心中的求生欲望重又被点燃了起来。此时,他肺中的空气已经尽数耗尽,再无法支撑下去,胸腹间也是憋涨异常,心口更是无法再提起一口气。而他的大脑虽然尚未因缺氧而出现有晕眩之感,但若就在这片刻之间不能得以呼吸的话,恐怕就算这条井下小径是一条能够逃出生天的密道,自己也决计无法活着走出去了。 察觉至此,萧遥知道自己已是命悬一线,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因此赶忙手脚并用,攀着身旁的井壁借力,使劲让自己在水中前行的更快。但这眼井中的水深少说也有丈余,加之刚才萧遥又已用力扑腾了好一会,这更加剧了储存在身体内的氧气消耗。虽然此时周身水压已经明显减小,说明离水面也越来越近,可毕竟身处水中,始终是无法呼吸的。再撑几下,萧遥虽又已浮起来了一些,眼前也不再是一团凝重黑暗,渐渐明亮了起来,但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张开了嘴巴努力想要喘息几下,哪怕只有一丝空气透入肺中也是好的。只是如此一来,一大股冰凉彻骨的井水顿时涌进了他的鼻中口中,立时呛得他身不由己地连退数步,若非井水平静,不似江海湖泊一般浪潮迭起,只怕萧遥此时又已被冲回了井底。 感受到自己眼前正在慢慢变黑,对于身体的控制力也在一点点减弱,思及之前在沅江江底的遭遇,意识已有些模糊的萧遥心中忽然生起了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绝不随波逐流,再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来随意安排。这念头虽然是凭空而出,但此时想来却是无比坚定,同时也让萧遥瞬间有了最后奋力一搏的勇气。一念至此,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瞬间脚踩井底,在水中站直,然后双手猛挥,同时脚下用力一蹬,体内原本已渐为凝滞的真气催动起来,灌入了双腿之中。便是这么一拼,萧遥顿时便如回光返照,整个人像是一门人间大炮一般,瞬间冲破了仅剩的那层水流的阻碍,从水下激射而出。 从落水到出水,萧遥在水中所经历的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数个呼吸之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便经历了一个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过程,整个人更是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这不管是对一个人的心理还是身体来说,都是一个极为严峻的考验。因此甫一感到自己跃出水面,身体与空气相接触,萧遥便直接不管不顾地躺倒在地,也不管自己此时身处何地,周围有无人迹,更不在意究竟危险与否,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已是久违了的空气。 如此这般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萧遥在断断续续地将肚中的井水吐出来后,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加之气息已定,刚才的窒息之感已然退去,大脑也在慢慢地重新恢复工作,在又休息了片刻后,萧遥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黑夜如幕,群星璀璨,皎洁的银辉均匀地洒满了整片天际。微一侧头,那轮明月好似一朵白色的梨花,淡淡地开在天边一角。便在此时,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波浪“哗哗”之声,伴着习习微风,不断地拍打在自己的身体上。萧遥扭头看去,只见身旁是一大片水域,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湖水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一片白莹莹的光芒,倒与此时的夜空相映成趣。 见到这湖泊,萧遥微一转念,便即明白此处乃是洱海。他爬起身来,只见自己此时所躺着的岸边水下丈余处,似乎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若非细加查看,外人绝难发觉。萧遥知道自己便是从此处逃出生天,不由自主地再去看差点让自己命丧此处的崇圣寺时,却发现寺庙已被山峦隐约遮住,若非寺中的三座宝塔作为标记指明方向,黑夜之中当真难以发现。 萧遥抬头望去,只见月亮偏西高悬,而崇圣寺已在北方,明白自己此时已到了寺庙的南方,思及自己过来之时,明明是寺庙在南方的方向,萧遥微微一想,便明白自己此时已到了苍山。他生怕崇圣寺里的那些老和尚追来,因此不敢在此处过多停留,心想自己若是往前走的话,那势必就要和对方撞上,因此再不犹豫,转身朝着群山行去。 离开崇圣寺的路上,萧遥思及自己此番那九死一生的遭遇,心中不禁隐隐后怕,暗暗感慨道:“天龙寺不愧是大理国的家庙,属于国家机关,这样的地方,集举国之力着重打造,里面高手实在是不简单,较之江湖中的力量虽然各人可能会略逊一筹,但说到整体实力,到底国家的力量不是普通的武林中人所能抗衡的。”又走一阵后,见离崇圣寺已有了一段距离,萧遥又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卜下的那一卦,暗道:“卦上其实所言非虚,泽上无水,受困穷之;万物不生,修德静守,嗯,是我自己的道行不够,无法真正参透这卦辞的含义,倒是我庸人自扰了。”但转念一想:“要不是我拼死从那暗道中游出来,难道只是呆呆地坐在井底等上几天,那些老和尚们便能乖乖退去,目送我离开了?说到底,还是因我自己的缘故才捡得了一条性命。唉,这占星算卦的门道儿,以后还是少碰为妙。”想到这里,萧遥不禁苦笑一声,朝着深山而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巧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点苍山是云岭山脉南端的主峰,由十九座山峰由北而南组成,北起洱源邓川,南至下关天生桥。苍山十九峰,巍峨雄壮,与秀丽的洱海风光形成强烈对照,山顶白雪皑皑,银妆素裹,人称“苍山雪”。而由于海拔较高,峰顶异常严寒,因此终年白雪皑皑,在阳光下晶莹洁白,蔚为壮观。那经夏不消的苍山雪,也是久负盛名的“风花雪月”之最。传说有一年苍山脚下瘟疫流行,有两兄妹用学到的法术把瘟神赶到山顶上,埋在在雪里冻死了。为了使瘟神不得复生,妹妹变成了雪人峰的雪神,永镇苍山。萧遥这几日在大理附近游玩,时常听到当地人提起这些典故,此时放眼望去,虽身在茫茫静夜之中,但清亮的月光洒向大地,却也隐约能够一窥“阴岩犹覆太古雪,白石一化三千秋”苍山雪景的宏博壮丽。 虽然看起来甚是雄伟,但真到走起来的时候,萧遥方知其中的艰险与困难。他取道点苍山,本意只是想绕过崇圣寺,然后再回到大理城中,但此时踏上山道,一眼望去山野莽莽,林木丛生,哪里有什么专门的小路能直接绕过崇圣寺通往大理?见此情景,萧遥不禁心生退意,可此时他已颇为深入点苍山中,想要回头也已不可得,因此一番思量过后,也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往里走去。 远望山中美景时似乎秀美无伦,可等真正身在其中,萧遥方知山中苦寒。看着面前的层峦叠嶂,他心中虽颇感无奈,可也只能苦笑地沿着山路慢慢行走。其时夜寒初消,霜露刚凝,月亮虽然已隐隐有了退去之势,朝阳却仍是不见升起,因此此时天地间既无皎洁的月光辉洒而下,又无朝阳普照,暂时陷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萧遥在这一晚之中,经历了人生至今最为跌宕起伏的一场遭遇,险些性命不保,此时早已是身心俱疲,若非靠着一口真气强撑到现在,他早已晕厥过去了,因此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地方能够好好休息一二。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后,萧遥接着奔行数里,正在查看有无山洞之类的地方时,却忽然发现西方隐隐有一点火光闪动。 那火光时隐时现,看样子并不是什么旺盛的篝火,若非萧遥此时正在刻意寻找容身之所,加之此时天色甚黑,这才模模糊糊能够看到外,其他情况那是绝难发现的。见此情景,萧遥心念一动,却也不以为意,反而是心中一喜。因为他知道这点苍山中多有进山打猎或是砍柴的农户,这些人靠山吃山,借此来维持生计,而那点火光,多半便是山中猎户燃起的。想到这里,萧遥的肚子顿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饥肠辘辘,饿地不能行了。他刚才在井下虽说已喝了个水饱,但上岸后又吐了个七七八八,肚中的食物有些早已连带着吐尽。此时见到有农户在附近出没,想到他们忙活一晚上可能会抓到的那些野味儿,因此萧遥再无犹豫,摸了摸口袋中剩下的那些碎银子后,脚下便即转了方向,打算先去大快朵颐一餐,等填饱了肚子后,再赶回大理城中。 那点火光虽然看似很近,只在对面的一个山脊之上,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加之由于萧遥节省内力,一路上也没有全力赶路,因此直到破晓时分,他才终于接近了那点火光所在的山脊。此时天色已然大亮,火光也看不清楚了,萧遥一路是顺着袅袅而起的青烟才追寻至此。眼见自己马上就能吃到原汁原味的山中美味,萧遥顿时十指大动,脚下不由自主地也加快了脚步。 待奔到那处树林之外,萧遥刚想一鼓作气地赶过去,突然间,身处林外的他却察觉到了林中有一群气息绵密,似乎功力颇为不弱的高手正紧紧地聚在一起。察觉至此,萧遥立时心神紧绷,数个呼吸间,丹田中的真气便已充斥了周身经脉,整个人也是严阵以待,瞬间便进入了全神戒备的状态,心想:“莫非是崇圣寺的那群老和尚们使计诱我主动上钩不成?我可不能上了他们的恶当,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一念至此,萧遥看准地形,脚下自然而然地使出了迎风拂柳步,无声无息地上了身旁的一棵树上。居高远望之下,眼前的一幕登时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一众身着青灰色道袍的道士正或站或躺地聚在一个小山包后,其中大部分人的道袍染血。萧遥认得其中一个正负手而立,神色间多有忧急之色的道士名叫崔志方,他正是先前在山门之前,从赵志敬的徒弟清玄手中接过玉蜂浆的那个领头道士。 见到全真教的人竟在此处,这倒是颇出萧遥的意料之外。之前他躲在一旁,听崔志方的言语中,似乎是说要来云南找五毒教的人报仇,可关于“五毒教”的那些话,萧遥本就是想要故意误导鹿清笃,这才说给他听的,其实就连萧遥自己,也不知道历史上在南宋朝的时候,五毒教究竟有没有出现。他本以为全真教这帮人此番前来云南定然是空手而归,全无所获,谁知此时见到他们道袍染血,有的人身上还受了伤,显然是曾经与人已经进行过了一场惨烈的搏斗。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不禁暗惴,猜测道:“我当初只是灵机一动,随口一说,借着鹿清笃说我和洪凌波是妖邪的话,这才顺口说出了五毒教的名字。可看全真教此时的惨状,莫非……莫非五毒教在这南宋时期,当真就已经创派了不成?” 想到这里,萧遥心中立时起了一探之心,略微沉思了一番后,他当即便决定,自己先远远跟着全真教,趁机再偷听一番他们的对话,看他们之前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到底是否真的遇到了那凶名赫赫的五毒教。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杀人游戏(一)追踪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念至此,萧遥再不犹豫,四下里查看了一番,刚发现不远处一个既易躲藏身形,又能够拉近与全真诸道之间距离的树丛,正想悄悄地摸索过去时,耳旁却忽然听见崔志方口唇一撮,发出了三长一短的口哨声。这口哨声萧遥曾经在霍都率众攻山之时,从赵志敬的口中听见过,知是全真教弟子之间用来相互联络的讯号。此时眼见之前还是或躺或站的全真弟子在听到这一声口哨讯号后,便立刻手持长剑,汇聚到了崔志方的身旁,紧接着无需有谁站出发号施令,众人又自觉地站好了队列。萧遥细细看去,隐隐觉得阵形如飞燕翱翔,一时间虽然不明其理,但也知必是某种阵法,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全真教无愧于玄门正宗、天下武学正统的名号,仅此一幕,便将其法度严谨、训练有素、临危不乱这些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队伍集合完毕,只听崔志方高声说道:“咱们此去五毒岭,一路上的艰难险阻那是肯定不会少的。可是前日里,那群穿着花花绿绿衣衫,颈中还带着银圈铁环的本地苗疆人前来突施暗算,虽说让他们占了人多地熟的优势,让咱们有些师兄弟吃了些小亏,但是到最后,大家伙儿还是以少胜多,不仅将他们三个带头的首领尽数诛杀,更是打的他们丢盔弃甲,狼狈四散。由此可见,那苗子们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所以诸位师兄弟们不必灰心,咱们虽算不上初战告捷,不过有了邱师叔传授的这套‘飞燕阵’阵法,咱们齐心协力,想来若是再跟他们碰上的话,必叫他们有去无回。大伙儿说,是不是啊?”说到最后,崔志方气势如宏,声震长空,惊得林中飞鸟尽数飞走,连萧遥藏身的树枝也是扑簌簌地乱晃,显然这段话是以极为强劲的内力送出。 见此情景,又躲在一旁听了这话后,萧遥顿时间对崔志方也开始另眼相看了。他之前虽知崔志方颇具领导才能,可从未见识过,此时见他此言一出,果然全真诸道都高声喊着“崔师哥所言极是,那苗子们的武功虽然十分怪异,可终究还不是咱们中原武林的敌手”、“师弟们精神都好着呢,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大家伙儿都还等着诛灭妖邪呢”、“师弟无需担心,放开手脚去做就好了,有师父在背后给咱们撑腰呢,没什么好怕的”,人人神情皆是十分亢奋,喊叫声此起彼伏,显然已被崔志方那几句言语调动起了士气。 随着一声“出发”喊出,全真教众人再次出发。萧遥为了不让全真教的人发觉自己在后面跟踪,因此故意多拖延片刻,待与之拉开了一段不近的距离后,这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刚想径直追去,一瞥眼间,却忽然发现在全真教之前生火宿营的地方,有几根树枝上还串着山鸡、兔子等野味儿,想来是全真教没有吃完,又不愿带走,这才留下的。萧遥看着那些埋在炭火之中,外表已被完成烧成了焦黑之状的食物,虽然品相不佳,但此时在他眼中,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他赶忙走到火堆之旁,伸手扒开了炭火,拿出串着肉品的树枝,随意用手将鸡身、兔身表面被烤焦的部分撕下之后,便大口地咬嚼了起来。虽然此时,这些烧烤的肉质已经过了最佳的食用期,入口不仅十分干硬,便如枯枝烂柴一般毫无油腻可言,而且烤制的时候也没有加入任何的调料,入口清淡至极,简直可以说是味同嚼蜡,索然无味,但虽然如此,由于萧遥早已饿到了极致,因此仍是狼吞虎咽地将所有的鸡肉和兔肉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后,他方才觉得肚中的饥火稍抑,体内也渐渐地回复了一些能量,不再只靠内力支撑了。察觉至此,萧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地下一大堆的鸡骨,苦笑地摇了摇头后,这才使出迎风拂柳步,追赶全真教众人去了。 由于中间耽误了一段时间,加之崔志方率领的全真教众一路上没留下什么标记,而萧遥对于江湖上追踪寻查的本事又只是学了个皮毛,未得其中精髓,因此追了半日,直到日上三竿,萧遥也没发现全真教众人究竟去哪了。见此情景,他不禁有些微微泄气,心中刚打算若是再找不到的话,自己就打道回府,接着去琅嬛福地中,静心修炼凌波微步。便在此时,萧遥却忽然听到极远处的地方似乎有金铁交鸣、喊杀搏斗之声隐隐传来,只是因为相距实在太远,根本听不真切。若非此时林中静寂,加之萧遥在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心无别念,体内真气得以凝聚,因此耳聪目明了许多的话,就是萧遥也根本听不见。 察觉到这般异状,萧遥心念一动,暗道此处极为偏僻,那搏杀之声又不似一两个人争斗的样子,莫非全真教又遇上了敌手不成?想到这里,萧遥催运真气,听清楚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之后,便在山林间快速奔跑了起来。不一会,随着萧遥慢慢靠近,那喊杀搏斗之声也渐渐大了起来。萧遥凝神聚气,待悄悄地靠近之后,摸上了一处恰好隐藏在一大丛长草之中的小土坡,如此一来,坡下的人便无法发觉了。 藏好了行迹后,萧遥轻轻地拨开了挡在面前的长草,果见全真诸道正与一群身穿苗族当地服装的大汉们斗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正打的难分难解。萧遥在一旁凝目细看那些苗人的武功招式,只见与中原武学大异其趣,每一招每一式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深奥繁复之处,就像是普通武人之间硬碰硬时,拿来胡乱挥打、毫无章法的那些招式,但细瞧之下,却发现原来苗人的武功不似中原武学那般,有那么多的花架子,他们的武功讲究实用二字,也不遵循什么章法,颇有些随心所致的感觉,但就是这样,一时间却也与全真诸道打的难分上下,场面上丝毫不落于下风。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杀人游戏(二)遗祸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藏身于在全真教那二十五名道士与一众苗族高手厮杀的这片低洼谷地之旁,只见全真教虽然人数足够,却只出七人,摆了一个小天罡北斗阵,剩下的十八个人便以这个天罡北斗阵为核心,围绕在周围与敌相斗。萧遥虽看不出来这阵法究竟是如何变化的,又厉害在哪里,可他见那群苗人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且攻势也颇为凌厉,但就是拿全真教的道士们无可奈何,那些受伤倒地,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都是他们的人,因此自然而然便全神贯注地研究了起来。 他起初一眼看去,只觉得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像是一场乱斗,但凝神看了一阵后,却慢慢地看出了一些端倪。只见身处于这场争端最中间位置的是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他们被数十个苗人高手手持长刀围在垓心,情况似是十分凶险,这构成了第一层包围的圈子,再向外看,这数十个苗人高手的背后便是全真教剩下的那十八个人,此乃第二层包围,这也是全真教的反包围,只是那些苗人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因此在战圈的最外面,还有数十名苗人在与全真教缠斗不休,这是第三层包围,同时也是苗人的反包围。如此层次分明的争斗萧遥实是平生仅见,因此看的也是格外认真。 崔志方位当天罡北斗阵的主位天枢,而天罡北斗阵又隐隐是带动着剩下的一十八人作战,因此这就相当于崔志方是以一己之力,不断根据场上的形势,调派着己方的力量与对手缠斗,这任务不可谓不重,因为一方面既需要他对自己指挥的天罡北斗阵不断进行调整,以便能够应付在外围攻的那数十名苗人高手,另一方面又要觑准机会,把握时机,趁着对方犯错的机会当机立断,指挥剩下的那一十八人,与天罡北斗阵里外夹攻,合而攻之。其实,按说这二十五人完全有能力组成三个天罡北斗阵出来,而且三阵配合,防御时的威力便会呈几何级数增加,别说是面对眼前这区区几十个苗人的围攻,就是再多上数倍的敌人,也绝不会有落败之理。而崔志方之所以决定只组成一个天罡北斗阵,让剩下的十八人分散作战,为的便是将己方进攻之时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能够将所有的敌人尽数歼灭。 天罡北斗阵虽然威力十分强大,但实质上却是个被动的阵法,只有当敌人来攻之时,才能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而若是想以此阵法主动追击出去或是包围对手的话,受限于阵法本身的站位问题和移动起来后,要顾忌阵法的要害北极星位不被敌人所占这一先天劣势,那自然就多有不便,敌人若是一心一意想要逃跑,那也是十分简单的了。因此崔志方想到这里之后,又思及己方先前已经吃过了一个暗亏,这次决不能再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不然若是敌人尝到了甜头,一路上不断骚扰侵耗的话,那就是累也把自己这群人给累死了。想到这,他这才决定围绕天罡北斗阵出此奇招,命令只组成一个阵法固守,剩下的十八人便围绕阵法四处游杀走位。如此一来,要是临敌之时,那十八人中的某一人忽然受到对手围攻,不支败退的话,就能立刻融入阵中,利用天罡北斗阵万无一失的防御之能,受到阵法的保护,从而得到一丝喘息之机,而对方若是见久攻不下天罡北斗阵,转而企图去围杀那十八人时,天罡北斗阵又能借机前出,利用本身强大的威力狙击对手。这样的话,以天罡北斗阵为根本,结合十八位全真教第三代高手的个人能力,既弥补了天罡北斗阵本身不够灵活的缺点,又能将阵法相互照应、互为补充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既能充分发挥在一旁不断走位,伺机而动的那十八人的个人能力,又能让他们这些相互间看似毫无联系,独自为战的个体串联成为一个整体,不可谓不是一个高明的变阵。 随着那些苗人的伤亡在不断增加,崔志方这一变阵的心思与意图也渐渐地被萧遥看了出来。察觉至此,萧遥望着那个仍在不断高声喊叫,同时挥舞手中长剑,为身旁的道侣挡下进攻的崔志方,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一股敬佩之意。他知道这人不管是在射雕还是在神雕原著中,都只是一个绝不起眼的小脚色,因此之前从未多加留意过,但此时与他相逢在此,接二连三地见识到了他的领导才能和灵活的心思,萧遥才第一次将“崔志方”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之中。 又斗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全真派众人凭着崔志方那绝妙的变阵,已杀的那些苗疆高手溃不成军,场上的局势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之前是一众苗人凭着人数优势围着全真诸道大砍大杀,现在却变成了双方势均力敌地捉对厮杀,而且看全真诸人的情况,虽然一多半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鲜血将他们青灰色的道袍染成了暗红色,但即便如此,也并没有一人退出战斗,人人还是挥舞着手中长剑,跟拿着苗刀的苗疆高手战在一起。 再斗一阵,原本有四五十人的苗人队伍已剩下了不足二十人,而且隐隐有着被全真教包围全歼的趋势。那领头的苗人高手见此情景,估计是也意识到了己方不利的处境,因此长刀一挥,大声地说了几句苗语,其他的苗人听了那句话后,突然齐声爆喝,似是一齐答允了那领头的苗人什么事情。萧遥虽听不懂这些苗人在说什么,但见到他们在刚才的一番交流后,忽然全力以赴,拼死一搏,心念一动间,也猜到了他们定然是已抱了一死之心,要跟全真教的人来个鱼死网破了。而崔志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因此他当即传令,命原本游散在外的一十八人组成两个天罡北斗阵,以便更好地守御己身,少增伤亡。 见到这般迅速而准确的临场变阵,萧遥刚想赞一声好,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犹如钢铁摩擦的声音,用明显口音不纯的汉语说道:“你们……厉害,我们……不服,等着给你们点……颜色瞧一瞧。”萧遥循声望去,原来是之前那个带头的苗人所说。他这番话虽然语句不通,但语义显然是十分明白,摆明了是说还要再来找全真教的麻烦。崔志方听闻此言,也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当即高声叫道:“贼人要跑,为免后患,诸位师兄弟务需奋力诛灭妖邪。大家上啊。”说完爆喝一声,当先挺剑攻了过去。 那苗人头领见此情景,更无犹豫,转身便跑,余下的苗人则立刻上前掩护。萧遥见剩下的那些苗人显然是打算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得头领能够成功逃脱,这才猛然醒悟,原来刚才那群苗人所言及之事竟是为此。 崔志方见状大急,他明白若是此时放走了那个头领,不免遗祸无穷,刚想不管不顾地追去,面前却忽然有三个苗人杀来。崔志方一人一剑,将对方刺倒在地,可也就是这么一耽搁,那头领已跑出了丈余远的距离,眼见是再也追不上了。 见此情景,崔志方大急,赶忙运起金雁功追了过去。可此处地势险要,崔志方不占地形之利,眼见那头领东一躲,西一藏,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因此心中虽然万分着急,却也是无可奈何。又追一阵,眼见彻底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只得无奈地返回那片低洼谷地,与众道汇合。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杀人游戏(四)交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着崔志方话音甫落,那颗人头也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直到此时,志善方才看清楚,那人头,正是自己的师弟陈志益的。志善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时见此情景,他仍是有些愣神,抬眼望了望那苗人头领,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把正顺着刀尖,一点点往下滴血的长刀。突然间,他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身旁扭头一看,只见一具无头尸体正倚树而坐,脖颈中汩汩冒血,瞬间已将浑身衣衫染成了一片鲜红。原来,那苗人头领便在志善说话的时候,手中长刀忽然横劈过去,出其不意地一刀将坐在他身旁的陈志益头颅斩下。那一刀别说此时众人都已中毒难动,就是没中毒的时候,以他挥刀之快、出刀之狠、下刀之准,单凭陈志益的功夫也难以抵挡。 见此情景,全真诸道顿时群情激奋,冷静一些的像是崔志方,只是对着那苗人头领怒目而视,但一些脾气火爆的,比如志善,微一愣神之后,便又已破口大骂了起来。看着此时已然身首异处的陈志益,崔志方竭力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阁下为何杀我全真派弟子?” 之前那矮苗人冷冷一笑,说道:“你这道士也真是健忘,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头领说此刻先随意取走一人性命,你们若是再来滋事的话,那便再取第二条性命。” 崔志方听闻此言,虽然心中恼怒异常,可此时己方尽数受制于人,面对此情此景又能如何?倒是那群苗人见状,一个个喜笑颜开,也不再为难其余的人。那头领对着志善说了两句苗语后,便收起了刀,径直向林外走去。矮苗人紧随其后,在走到志善身旁后,对他说道:“头领说你倒是个硬骨头汉子,他很喜欢你。” 志善闻言,立刻狂怒地叫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有种的就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真刀真枪,一拳一脚地跟爷爷打上一场。若是那时能赢了你家爷爷,那才算是真英雄,好本事。不过谅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也没什么真本事,回家之后洗净了脖子,乖乖等爷爷找上门去,一个个把你们剁成肉酱吧!” 这番话说完,志善已然声嘶力竭,疲软地摔倒在地。那首领听了这话,转过身来,对着矮苗人又说了两句。那矮苗人说道:“头领说,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你们中的‘神虚浮云散’到明日清晨便会自行退去毒性,那么到明日晚间的这个时候,你们仍是在此地等着,头领自会来找你们。” 志善不愿在敌人面前稍露惬意,当即硬挺着身子,说道:“就怕孙子们不来。不过,到时候你们若是仍使这下三滥的手段,那又如何?”他之前担负着守夜的任务,因此一直是全神贯注地提防着周围的一切,可即便如此,当他发现那群苗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回身想要向自己的师兄弟们示警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中了毒,浑身动弹不得,内力更是无法调运。这等无声无息下毒的功夫,志善心中着实是有些忌惮。 那矮苗人嗤笑一声,说道:“既然说定了,那么明日便以拳脚功夫决胜。如果迷倒了你们,到时候还怎么打呢?”说完,哈哈狂笑着,与那苗人首领渐渐地走远了。 这一夜林中寂然无声,萧遥藏身于土坡之后,到半夜时分便觉四肢百骸酸痛之感渐消,想来是因为五毒教下毒时用的又是无色无味的毒气,而自己离全真教距离较远,因此吸入的毒气不多,这才中毒不深。看着仍躺在不远处动弹不得的全真诸道,萧遥虽然有心上前帮忙,但想了想后,却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次日一大早,全真诸道收殓了陈志益的尸身,志善更是痛哭了一场。听着那凄厉的哭声,萧遥料定晚上必有一场恶战。这一日全真教众人哪也没去,人人脸色凝重,除了吃饭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练功打坐,以图在晚上一举手刃那苗人头领,为陈志益报仇。 转眼间天色又晚,不知是因为昨晚在这林中死了一人,还是今晚寒风萧索,月光凄冷的缘故,萧遥置身于此,竟隐隐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天色越暗,心中的不安之意便越盛。察觉至此,萧遥暗运古墓派内功,才能借以将心中的诸般感觉都尽力压下。 又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后,萧遥忽然看到林外远远地又走来了一群人,正是昨日里,一刀斩下全真弟子头颅的那个苗人带队。见到这群人,群道均是心头一凛,直到今日必有一场恶战,因此都手握长剑,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更是已经哗啦一声,抽剑出鞘了。但这一切对那群五毒教的苗人来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他们恍若不闻地走到了全真教阵前,矮苗人桀桀一笑,说道:“昨天夸言要把我们剁成肉酱的那个道士在那里?快出来迎接爷爷们。” 志善闻言大怒,不及崔志方阻拦,挺剑便已跃出阵中,暴喝一声,剑尖已然刺向了那个矮苗人。他是七子之中马钰的徒弟,原先乃是江湖中的一名莽汉,后来马钰在外出传道的途中,偶然从他仇家手下救了他的性命。而他在跟随马钰传到的过程中,也渐渐被博大精深的道家思想所感化,因此终于拜了马钰为师。他拜入全真教乃是带艺投师,本身武功已然不弱,后来又经马钰悉心调教,不过数年,便已成了第三代弟子中武功颇为不弱的人物。此次掌教真人决定派人前来云南探险,他毛遂自荐,便也成了其中一员。此时他面对那矮苗人的语言挑衅,曾经的那种江湖脾气顿时难以抑制,也忘了崔志方先前百般对他交代的话语,满脑子里只是想着为师弟陈志益报仇。 见到志善长剑袭来,那矮苗人只是退后一步,却并不格挡。眼见剑尖离他的胸口只剩下三尺距离,志善心中正喜,忽然斜刺里探出一手,在剑上轻轻一弹,志善顿时只觉半边臂膀酸麻难耐,长剑一偏,已刺到了一旁。一攻受挫,志善刚想怒骂两句,回头却只见一个面容奇黑奇丑,整张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淤紫肿块,说不出的丑陋邪恶之人正站在那矮苗人身前,一双已被挤成了黄豆般的小眼睛冷冷地望着志善。 志善见那人的容貌如此丑陋奇怪,不由得心中一凛,问道:“你是什么怪物?” 那人却并不说话,又看了他两眼后,忽然双手一探,飞身向着志善抓去。志善见敌人来势汹汹,突然猛喝一声“来得好”,挺剑迎了上去。他本以为那人赤手空拳,自己数剑便能将他的双手削下来,岂料甫一接触,却只觉得那人黝黑宽大的手掌竟然硬似金铁,全没有一点肌肉的柔软之感。察觉至此,志善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因此立刻收起了轻敌之心,靠着全真教精妙的剑法与那怪人周旋。 萧遥躲在远处,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看了一会后,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低声叫道:“那,那不是千蛛万毒手吗,怎么……怎么……难道这门武功竟是源出于五毒教?”他正在苦苦思索之时,忽听得一声布料撕裂的“嗤啦”之声,循声望去,只见志善左臂的半边衣袖已被那人抓了下来,同时手臂上还有三道血淋淋的抓痕,显然是已中了招数。 志善见手臂上不过只是三道抓痕,料来无事,刚想挺剑再斗,忽然间却觉得浑身时而奇痒,时而奇痛,不由得“啊”地一声惨叫,长剑脱手,整个人跌倒在地。崔志方见状,赶忙奔了过去,只见志善不仅是手臂被抓处,整条手臂都已变成了乌黑一片,而就在受伤倒地这短短的时间内,志善的脸色也在一点点变黑,身体更是已经十分僵硬,显然那一抓中含有剧毒,而此时毒质攻心,志善已命不长久。 见到己方两天内竟然连损两名好手,崔志方一时间急怒攻心,指着那苗人头领,瞪着那丑陋怪人,一时间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过了片刻,他心神稍复,这才理了理思路,强忍住心中悲怒,说道:“好一个五毒教,果然是使毒的行家。昨天用毒不知不觉间迷魂了我们,今日又用毒功害我同门。五毒教的妖邪们,我全真教与你们势不两立。” 那苗人头领听了这话,低下头与那矮苗人说了两句后,那矮苗人说道:“崔道长想必是不服气我们五毒教的手段了?” 崔志方往地下啐了口唾液,说道:“以毒取胜,卑鄙下流。” 那矮苗人嗤笑一声,说道:“既然崔道长不服气,那不如这样。我家头领向你们保证不再用毒,任何的毒气、毒汁、毒药、毒功都不再用,只以真本事和你们相斗。崔道长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崔志方哼了一声,却并不说话。见到崔志方脸有犹豫之色,那矮苗人抢先说道:“那便这么定了,我们这就打道回府,回到寨子中恭候崔道长的大驾了。”说完,对着那苗人头领微微一点头,一众人又离开了树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杀人游戏(五)引魂(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群苗人走后,崔志方看着躺在地上,此时已变成浑身漆黑,肌肉枯僵如木的志善,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他思及这两天来,五毒教的那群苗人所使的手段,无论是那无影无踪、无色无味的“神虚浮云散”,还是刚才那阴狠毒辣、仿佛刀枪不入的爪攻,无一不是他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想到这里,他眉头深蹙,不禁忧心忡忡。 命人将志善与志益的尸身分别装殓妥当后,崔志方面北而立,不由得思考起了下一步的打算。萧遥藏在一旁,看着崔志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知他此刻定是忧心忡忡,不知究竟是退还是进。过了好一会后,只见崔志方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丝坚毅的神情,转身又指挥起了全真诸道马上收拾行装,连夜离开此地。他虽知五毒教今夜绝不会再来袭扰,可在这同一个地方接连两天,两名同门师兄弟惨死,崔志方睹物思人,因此才不愿再在这里多呆,只想赶快离开。见此情景,萧遥也小心翼翼地重又跟在了后面。 虽然已经连损两人,但全真教却也因此而彻底放开了手脚,一路上不仅不再畏首畏尾,反而人人化悲痛为力量,心中憋着一口气想要为志善和志益二人报仇雪恨,是以一眼看去,全真诸道的气势竟颇为凌人,一股凛然的杀气也淡淡地弥漫每人的眉间心头。如此这般从深夜走到天明,众人不知疲累,已顺着那群苗人离去的方向赶了将近百里的路程,却依然未走出山林,而那矮苗人所说的寨子也毫不见踪影。 转眼间已到了正午时分,直至此时,诸道前后已连续赶了将近一天的路程,纵然他们人人内功不弱,但这般下来,却仍是感觉有些疲累了,因此在走到一片竹林之旁时,崔志方便下令众人砍竹为柴,生火做饭,等休息片刻之后再行。 便在诸道忙忙碌碌地各行其事之时,忽然一个手拿柴刀,身穿青布花纹服饰的苗家女子唱着山歌,背着竹笋从竹林中转了出来。绕出林子,她刚想接着走,一瞥眼见却忽然见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一大群身着青灰色道袍、手拿长剑的汉子正一齐冷冷地望向她。见此情景,那苗家女子大吃一惊,转身便又朝着林中走去,显然是想要躲开全真教的人。 崔志方见此情景,灵机一动,顿时脚下生风,飘身上前,在那苗女身前丈余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到对方竟来堵截自己,那苗女心中似乎更是慌张,将背上背着的竹篓一扔,扭身又换了个方向走去,而且脚下越走越快,没几步已变成了奔跑。 崔志方身形一晃,又拦在了那苗女身前,高声说道:“在下全真教弟子崔志方,途径贵地,并无恶意,还请姑娘不要害怕,贫道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姑娘打听一下。” 此话一出,那苗女果然停住了身形,看向崔志方。虽然神色间仍有戒备之意,但显然比刚才惊慌而逃的样子要好很多了。 见此情景,崔志方心中一喜,拱手拜道:“贫道惊扰了姑娘的清净,还请恕罪。” 那苗女看了崔志方几眼后,才轻轻说道:“道长不必多礼。不知道长与……”说着看了一眼林外持剑而立的其他全真弟子,接着说道:“与其他道长来此有何贵干?”声音轻柔婉转,便似银铃叮咚,清泉流淌,听起来极为悦耳。 崔志方说道:“贫道奉师命来此,想要查访一个名为‘五毒教’的教会,不知姑娘可曾听闻?”他既知道五毒教已经知晓了己方的行动,那么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便问了出来。 那姑娘上前两步,俯身捡起了自己的竹篓,轻轻一笑,说道:“五毒教的名字,我确实听族里的人提起过,似乎他们的一个寨子,便在离此不远的一座山上。” 崔志方闻言,赶忙问道:“在哪里?还请姑娘示下。” 那苗女语带诧异地说道:“道长要去寻找五毒教吗?那可千万去不得,听说五毒教的人十分厉害,而且专门豢养各种毒虫,外人若是不明其理,擅闯了进去,被什么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咬了一口的话,那绝无活命的机会,道长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崔志方听了这番话,想起已先后丧命的志益和志善二人,不由得惨然一笑,说道:“这点姑娘无需多虑,贫道自有办法。还请姑娘移步左近,慢慢坐下详谈。”说着,在前面引路,将那苗女请到了全真教生火做饭的地方坐下,当即便有人送上了以竹筒装着的热茶。 那苗女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后,见不少全真弟子将馒头放在火上烤一烤后,便就着咸菜大口吃了起来,于是对崔志方说道:“道长们吃这些可怎么能成?你们来者是客,在我们苗地怎能吃的如此简陋?来来来,我这里有刚挖的新鲜竹笋,各位道长快拿去烤来吃吧。”说着,解下背上的竹篓,交给了崔志方。 崔志方连忙推让道:“姑娘,这怎么能行?你辛辛苦苦地挖了半日,我们怎能如此便拿来吃了?再者而言,教中早有规定,不能随意受人财物,因此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说着,将那装着竹笋的竹篓又推给了那苗女。 那苗女见状,故意装作面色一沉,说道:“我们苗家世代好客,道长如此极力推辞,是看不起我们吗?” 崔志方本来思及自己本就是有求于人,又怎能反过来收人家的东西?但他见话已至此,不收的话,实在是不好再接着说下去,因此对着旁边的一个道人一摆手,示意将竹笋收下。 那苗女见群道虽然已经收下了竹笋,可没有一人拿去烤了吃,而是仍然拿着馒头就着咸菜大嚼大咽,因此对刚想发问的崔志方又说道:“你们不肯吃,是怕里面有毒还是看不起我们苗家的食物?不过那也好,你们不愿吃,我也不强求了,本姑娘自己拿回家吃去。”说着,劈手拿过了那竹篓便要离去。 崔志方暗道,若是让这姑娘离开,自己到哪去问五毒教的踪迹?看来不吃是不行的了。想到这里,当即拱手一拜,说道:“姑娘息怒。姑娘的好意,我们却之不恭,这就让人烤来吃。”说着,右手一摆,当即有两名道人接过竹篓,把里面的四五根竹笋拿了出来,分给众人烤了起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人游戏(五)引魂(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到诸道终于肯吃自己的东西,那苗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端起刚才的那杯装在竹筒中的香茗,轻轻地啜了一口,说道:“道长,咱们现在是朋友了,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 崔志方见那苗女终于肯跟自己说到正题上,生怕对方反悔,因此赶忙问道:“姑娘,请问五毒教的据点离此有多远?” 那苗女指着对面的一座大山,说道:“其实已经不远了。五毒教的寨子颇具规模,你们翻过那座山,便能在那座山对面的半山腰上看到了。” 崔志方隔山远眺,只见山势并不如何陡峭,虽然途中层峦叠翠,颇多阻碍,但想来凭己方的脚力,最多一日也就能到了,因此转身对那苗女又是一拜,说道:“多谢姑娘指点。” 那苗女笑靥如花,说道:“道长无需多礼,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机会的话,希望道长能去我家坐上一坐。” 崔志方应道:“好,他日定当登门拜访。” 二人言及此处,那苗女便即离开。崔志方送出一程后,这才回来。看到众道差不多都已吃完了饭,刚才那苗女送来的竹笋也被几个师兄弟分食,说道:“大家暂且休息一下,半个时辰后,咱们便接着赶路。”说完,他自己也开始吃起了饭。刚才他一直与那苗女交谈,因此并未吃饭。 听到崔志方的安排,大多数人便直接在地上盘腿而坐,调运起了真气。过不多时,竹林中便一片寂静,再无一丝声音,只有阵阵微风吹拂竹叶的哗哗声。萧遥为了节省体力,也躲在不远处的一条小沟里闭目养神,打算休息一会再说。 突然,便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里,全真教中一个道士却忽然站起了身来,拔出手中长剑,猛地便向着紧挨他而坐的另一个道士刺去。这一下奇变陡生,谁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个席地而坐的邻道更是毫无防备,嗤地一声,肩头便结结实实地被长剑刺中。那名手持长剑的道士见此情景,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种十分诡异的笑容,手上更不减力,反而接着用力一捅,长剑登时将那道人的肩头贯穿。 崔志方听到响动便赶忙睁开眼睛,恰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当即厉声喝道:“志清,你干什么?”飞身一跃,便要去抢他手中的长剑。 崔志方指尖刚触到志清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用力,背心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凉意,紧跟着恶风突起,竟是又有一柄长剑从背后刺来。崔志方心中一惊,应变奇速。他赶忙抓紧志清的手腕,同时整个人腾空而起,以志清的身体为轴心,三百六十度地绕了一个大圈子,险险地避过了背后袭来的那一剑。甫一落地,崔志方定睛一瞧,那暗施偷袭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另一个师弟景志严。见此情景,崔志方心中虽然大惑不解,但此时异变突生,却也不容他细想,抓住志清的手腕陡然加力,向外一扭,便把他的长剑夺了下来。与此同时,其他的全真弟子也纷纷反应了过来,赶忙制住了景志严。崔志方连点志清全身五处大穴,登时让他难以动弹,见景志严也被制服,刚想开口询问二人究竟为何突然对同门痛下杀手之时,刚才因为被刺了一剑而躺倒在地的那名道人却突然也拔出长剑,刺向了崔志方。这一下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崔志方更是大出意料之外,众人眼前只是寒光一闪,长剑便已刺入了崔志方的左腿之中。身旁有一较为年轻的道士见机立断,赶忙上前飞身一脚,踹落了躺在地上那道人手中的长剑,并迅速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也动弹不得。崔志方大腿中剑,疼地额头上的冷汗顿时便冒了出来,望着躺在地上的那道人,难以置信地说道:“志法,怎么你也……”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一瞬之间。崔志方眼见本门三个弟子突然一时间一块伤害同门,虽然心知此事必有蹊跷,但一时间却也无法探得真相,刚想让其他师兄弟先将志清、志严、志法三人控制住,岂料,背后又有一人突然袭到,只是这次并未用剑,而是用的全真教本门掌法。这掌上的威力若结结实实地打在身上,那可就绝不是流一点血便能罢休的事情,崔志方听背后的掌风凌厉,无奈左腿受伤,活动不便,因此只得松开一直握住的志清的左手,体内真气瞬间调动起来,回身迎击,瞬间便与那人双掌相接。本来崔志方的功力在第三代弟子中已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在这二十五人中更是无人能及,但此时他左腿受伤,根本使不上劲,脚下无根,因此顿时被那人一掌打地倒飞了出去。 躺在地上,崔志方见出掌那人竟是自己的师弟申志凡,心中的困惑与不解之意顿时随着惊怒之情陡增。他躺在地上,眼见瞬间本门中便有志清、志严、志法、志凡四人先后伤害同门师兄弟,这可是全真教自立教以来从未有过之事。思及此处,崔志方登时觉得失态甚是严重,当即也不顾自己腿上的伤势,命其他师兄弟将四人牢牢捆住,并排放在了地上,并嘱咐诸道分散而立,以免再有作乱之人。 众道依言而行,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望向师兄弟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怀疑与戒备,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崔志方见再无异状,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被捆着的那四人面前,厉声问道:“全真教门规早已写明,同门师兄弟之间不得互相残杀,你四人为何明知故犯?” 四人听了这话,却无一人回答,反而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邪诡的笑容,阴狠地望向了崔志方。见到那与四人平日的心性迥然大异的眼神,崔志方心知不妙,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这四人刚才之所以反戈相向,恐怕其中另有隐情,刚想再进一步查问之时,一瞥眼见,却忽然看到申志凡的胸腹间隐隐发胀,衣服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游走,将衣服顶起了一块。见此情景,崔志方心念一动,待用长剑挑开申志凡的胸前衣襟之时,众人不禁愕然地发现,申志凡的肚腹之中似乎藏了一个活物,而那活物此时正在申志凡的前胸肚腹中来回地穿梭着,连带着他胸前的肌肉也随着那活物的移动而不断鼓起。 见此情景,崔志方赶忙又挑开了另外三人的衣服,发现同样也都是这样的情况。面对此情此景,全真诸道一时间尽皆愕然,谁都不知道人的肚腹之中怎会有一个活物出现。而一直躲在旁边的萧遥之前在听到那一阵搏斗之声后,便一直注视着场中的变化,此时远远看到四人的肚腹下有一活物在乱动,顶的肚皮也随之鼓起一块,不由得大惊失色,在心底高声叫喊道:“那是蛊虫,那是苗人培育出来的蛊虫!”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杀人游戏(六)五圣斗法(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种蛊虫萧遥也只是从后世的小说或是电视中见识过一二,因此此时陡然间见到才会有一些印象,可全真诸道对于这种东西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仅是因为中原武林中从未有谁使用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因为这种苗人培育的蛊虫十分珍稀,因此从不轻易向外人展示,是以一般的外人绝难一窥其究竟。此时崔志方急怒攻心,虽然明知志清、志严、志法、志凡都已危在旦夕,若不赶快找到救治的法子,那么四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但他焦急之下,试遍了随身携带的各种解毒之物和药物,连之前赵志敬给他的那半瓶玉蜂浆也病急乱投医地统统喂给了四人喝,但药物下肚,四人不仅并未好转,肚中的那物反而动地更加迅速与凶猛,四人的肚皮一时间便如被牛车耕过的土地,划出了一道道的垄痕。 崔志方见此情景,转身对身旁的一个道人焦急地问道:“志景,平日里就数你的计谋最足,现在你来说说这可怎么办?” 一个看起来儒雅秀气、年纪比崔志方等人小了很多的道人闻言走了出来,说道:“崔师哥,这……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看受害者肚腹鼓胀,里面似乎有虫在爬行,想来是那五毒教中的一门邪术……”刚说到这里,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沉思片刻后,又接着说道:“师哥,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从一本书上看过,说苗疆地区自古以来便有养殖蛊虫的习惯,只不过蛊在苗族地区被称为‘草鬼’,相传它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都被称为‘草鬼婆’。刚才师哥碰见的那个苗家女子,她当时执意要留下竹笋给咱们吃,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志清和志严师哥都吃过了那竹笋,只是当时我没有注意到志法和志凡师哥吃过了没有。” 刚说到这里,一旁忽然有人叫了起来,说道:“志景师弟,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起来啦,你志法和志凡师哥当时就坐在我身边,我见到他二人也吃下了,当时还要分给我吃,我见那苗女古里古怪的,便没接过,原来果然是五毒教的妖女!” 崔志方闻言循声看去,当即接口道:“志相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志相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绝对错不了,当时我亲眼见到他二人将那竹笋吃下的。” 志景在旁说道:“那就错不了了,那苗女定然是将蛊虫藏在了竹笋之中,然后骗四位师哥吃进肚中。待蛊虫入肚,效用发挥,四位师哥登时便神志不清了起来,这才会突然对咱们自相残杀了起来。其实,那时他们便已没了自己的意识。这蛊虫的作用,想来是勾魂摄魄,控制人的精神和意识的。” 崔志方行走江湖多年,对于“蛊”这种自战国时代起便在江南地区广为流传的神秘而邪恶的东西自然也是听过,此时知道自己的师弟们竟都是中了蛊虫,不由得更是焦怒,心中深恨五毒教手段毒辣,赶忙问志景道:“师弟,那你知道如何解除蛊毒吗?” 志景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地说道:“要说最快的方法,眼下我却也能想出来一个,可是……” 崔志方焦急地抢白道:“别管什么可是了,救人要紧。是什么法子?你快说出来。” 志景说道:“蛊虫入肚作祟,那么驱除蛊虫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法子,自然便是将中蛊之人开膛破肚,直接将蛊虫清除到体外,那么自然便好了。” 崔志方闻言,不由得满面愕然,愣了好一会后,才又接着说道:“那么,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志景懊恼道:“之前我只以为无用,因此只是大致地扫了一遍,这一时半刻之间,书上写的那些用什么药物调配成解药的方子我是全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最后一条是说,想要解蛊,须得由下蛊之人亲自出手方能解除。” 闻言至此,原本满怀希望的崔志方登时泄了气,望着躺在地上的四人,一时间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便在此时,申志凡忽然一声惨叫,嘴角边流出了一丝鲜血。崔志方见状大急,赶忙上前查看情况。之前四人虽然身中蛊毒,但除了行为失常,神志不清外,并没有其他异状,相反脸上还隐隐带笑,也没见有什么受伤的迹象,可此时申志凡忽然毫无征兆地吐出了一口血,同时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抽搐了起来,整张脸瞬间换作了一副狰狞可怖的表情,这如何能让他的师兄弟们放心?崔志方看着那个在申志凡肚中停住不动的活物,知道此刻师弟突然呕血,定然是它在作祟,刚想提拳打去,拳头落到半空却又收住不动,只得狠狠地收回。这一拳要是打实在申志凡的身体上,就算能将那蛊虫打死,恐怕申志凡也已五脏俱碎,命不长久了。 一旁有人赶忙将全真教的秘制灵药喂入申志凡口中,并以清水服下。过了片刻后,申志凡肚中的异状才稍有缓解,整个人却已经沉沉地昏了过去。紧跟着,其他三人也相继出现了呕血的症状。崔志方照方抓药,一一喂入丹药,不一会儿,三人也同申志凡那般,无声无息地昏死了过去。 见此情景,崔志方一双铁拳捏地咯咯蹦蹦直响,其余人更是一言不发,竹林外杀气肃然。过了一会,崔志方忽然猛喝一声,咬牙切齿地道:“走,咱们去找五毒教的妖孽算账去。” 志景等人明白崔志方这是想要赶在蛊虫发作之前,赶往五毒教的寨子之中,让下蛊的那个苗女将蛊虫收回,以救四位师弟的性命,因此人人更无犹豫,赶忙砍伐竹子,并用自己的衣衫包裹连接,不一会儿,四个担架便已经做好了。崔志方当即下令将四人放入担架,看准道路后,便即沿着之前那苗女所指明的方向飞奔而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杀人游戏(六)五圣斗法(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抬着申志凡等四人急速穿林而过,萧遥尾随其后,片刻也没有停歇。如此这般没一会儿的功夫,众人便穿过了竹林,来到了山下一处低草繁茂、小河暗流的谷地之中。看着眼前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群峰,虽然此情此景甚是壮观,但心急如焚的崔志方却根本无暇细观,领着全真诸道便想赶忙通过这片谷地,恨不得背生双翅,直接飞到山那边的五毒教营寨中去。 就在众人即将穿过山谷,攀上对面那座山峰之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大片光秃赤luo、寸草不生的地方。看着这一大片与其他地方迥然不同的土地,这几日已经领教过了五毒教那神鬼莫测手段的崔志方顿时心中一震,即令众道停步,同时细细观察起了周遭的环境。他前后三日之中,已死了两名师弟,眼下还有四人生死难测,这样的结果,在他受命带领众人南下苗疆,探访五毒教之时,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过的。此时的他面对这样的局面,早已是心力交瘁,更如惊弓之鸟般,小心地提防着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只是因为他实在不愿再折损任何一名师兄弟了。 此时崔志方见到一片沃野之中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片大异寻常、寸草不生的土地,生怕五毒教再在此搞什么阴谋诡计,上前查看之时,却发现原来地上分散趴着一只蛤蟆、一只蜘蛛、一只蝎子、一条毒蛇和一条蜈蚣。见到只是五种毒虫,历来见多识广的崔志方心中稍宁,在心中暗暗说道:“不过是一些蛇虫鼠蚁的小东西,再毒却也终究只是个没脑子的畜生,就算打不过,总还能躲得过。”想到这里,心中主意已定,便不想在此过多耽搁,而思及四位师弟的伤势,他大手一挥,便决定绕行而过。 萧遥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见崔志方转身要走,一瞥间见到那五毒所趴着的方位似乎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方位排列,不由得心中一动,又凝目细看,不知这是什么把戏。崔志方扭头刚要领人离开,忽然却见那五毒开始慢慢地移动了起来。他生怕那五毒趁着自己一行人走路之时突然袭击,可便这么一犹豫间,五毒游走一阵之后,各自屈身蓄势,张牙舞爪,便欲开始互斗。 只见毒蜘蛛不住吐丝,在阵局一角结起网来。蝎子沉不住气,张牙舞爪地向网上一冲,弄断了许多蛛丝后,便即迅速退开。蜘蛛瞪眼向蝎子望了几眼,又开始吐丝结网,网未布妥,蝎子又是向上一冲。这般结网冲网,几次之后,蝎子身上已粘满蛛丝,行动大为迟缓了下来,两只脚更是被蛛丝粘缠在一起,无法挣脱。蜘蛛乘机反攻,大吐柔丝,在蝎子身旁厚厚地结了几层网,然后悄悄走到蝎子身前,伸足撩拨。此时蝎子突然翻过毒尾,啪地一声击打过去,蜘蛛快如闪电,早已退开。如此这般挑逗数次,蝎子怒火大炽,一击不中,便向前猛追过去,却未提防正巧堕入了蜘蛛先前布置的陷阱之中。蝎子在网中拚命挣扎,眼见不一会便在蜘蛛网中弄破了一个大洞。见到自己的蛛网破裂,蜘蛛忙又吐丝纠缠,蝎子渐渐无力挣扎。蜘蛛见机行事,赶忙扑上,张口一咬,蝎子顿时痛得吱吱乱叫。 便在蜘蛛正在享受美味之时,突然一阵蟾沙喷到,毒蟾蜍破阵直入,长舌一翻,把蝎子从蜘蛛网中卷了出来,一口吞入了肚里。蜘蛛见自己到嘴的美食却飞了,不由得心中大怒,又向蟾蜍冲去。蟾蜍长舌翻出,要卷蜘蛛,蜘蛛反应奇速,张口向蟾蜍的舌头上咬去。见此情景,蟾蜍变招奇速,长舌倏地便缩回。蜘蛛慢慢爬到蟾蜍左边,吐出一条粗丝,借地上的一块小石作掩护,突然间忽地跃起,牵着那根丝,从空中飞了过去。掠过蟾蜍时,冷不丁在它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见此一幕,全真诸道和萧遥心中不由得叹道:“这小畜生竟然也会用智。”却见蟾蜍急忙转身,蜘蛛早已飞过。片刻之间,蟾蜍身上蛛毒发作,仰面朝天,露出了一个大白肚子,死在了地上。 毒蜘蛛见连克两大劲敌,心中欢喜,扑上身去便张口咬嚼起了蟾蜍的尸体,却说这边那青蛇正被蜈蚣赶得绕盘急逃,游过蟾蜍身边时,忽地昂首,张口把毒蜘蛛吞入肚内,跟着咬住了蟾蜍。蜈蚣从侧抢上,口中一对毒钳牢牢钳住蟾蜍,双方顿时开始较力拉扯了起来。拉了一阵,青蛇力渐不敌,被蜈蚣一路扯了过去。青蛇想要撇下蟾蜍逃生,哪知它口内生的都是倒牙,钩子向内,既咬住了食物,只能向内吞进,说甚么也吐不出来。既逃不得,登时便狼狈万分。不一刻,蜈蚣将青蛇咬死,在青蛇和蟾蜍身上吸毒,然后在场中游行一周,昂然自得。 见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争斗,别说是全真诸道了,就是已从后世的“动物世界”等电视节目中见过类似场景的萧遥都不由得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看着那条又大又长,浑身甲壳泛着幽幽紫光的蜈蚣,崔志方心中没来由得一阵惊惧,长剑一挺,便想除此一害,省得它日后害人。长剑刚一出鞘,身后一人走了出来,说道:“师兄,我来吧。” 崔志方见那人是自己的师弟善志敏,知他武功不弱于自己,杀一条蜈蚣自不在话下,因此微微点头,说了声“小心”后,便又望向那条蜈蚣。 那蜈蚣本在耀武扬威地四下里游动窜行,见善志敏持剑缓缓走近,料知必无善意,突然硬足抓地,快速地朝着善志敏游去。善志敏冷哼一声,说道:“小畜生,竟来寻死。”长剑剑光一闪,便向着那条蜈蚣点去。 全真诸道都知善志敏武功并不弱,因此大家都以为这一点之下,必能将那蜈蚣断为两截,岂料那蜈蚣见长剑袭来,竟然知道躲避。只见它向旁边一闪之下,忽然加快速度,转瞬间便已游到了善志敏的身侧。见到蜈蚣竟躲过了自己一招,善志敏惊异之余,却也并不以为意,长剑回收,便要再点向它。谁知,便在长剑将至未至地刺在蜈蚣身体上时,它却忽然整条地凌空飞起,一下子便落在了善志敏的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下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奇变。按说蜈蚣浑身硬壳,有无肌肉,根本无法纵跃弹跳,但不知为何,这条在五圣相斗中独占鳌头的蜈蚣不仅能够纵跃,而且还能跃地那般高,直接便跳到了善志敏的脸上,实在是让人惊异无比。 崔志方之前一直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因此此时甫一见到这蜈蚣伤人,心中更无犹豫,手中长剑立时挥出,只听得喀拉一声响,那蜈蚣瞬间已断成了两截,而头部却仍然死死地咬住了善志敏的脸颊。善志敏只是一开始时痛呼了一声,随后身子很快便瘫软在地,待崔志方一剑挥出,斩断蜈蚣时,他已是面颊黑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会动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杀人游戏(七)冤有头(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崔志方出剑凌厉,但那条蜈蚣的毒素却蔓延地更快,不过眨眼之间,它已将善志敏毒倒在地,令其动弹不得。见此情景,崔志方始料未及,万想不到这蜈蚣的毒性竟如此猛烈。因此赶忙用剑尖将那仍紧紧咬在善志敏脸颊之上的蜈蚣头挑落之后,便即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涂抹在了其被咬的面颊之上。 那药正是治疗蜈蚣之毒的解药。丘处机游历江湖多年,素来知晓云南、广西一带气候湿热,植被繁茂,拥有着各种毒虫毒草生长繁衍的绝佳环境,生怕途中蛇虫作祟,因此崔志方一行临行前,丘处机便将多年来收集珍藏的各种治毒灵药,什么“御蛇散”,“化蛛丹”、“九味驱蝎灵”,诸如此类乱七八糟地一股脑儿统统给了他。这在江湖中人看来,虽然略显繁琐,且过于谨慎,失了武林人士应有的豪爽与英雄气概,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小家子气,可做这些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将一路上可能发生的意外和风险降到最低。崔志方自然明白这位邱师叔的用意,因此一路上谨小慎微,谨言慎行,直至遇到五毒教之前,也确实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自此之后,全真教被处处受制于人,连续有两名弟子丧生在了五毒教那阴狠邪恶、难以捉摸的手段之下,且眼下尚有四人生死难测。这般处境,早已让崔志方觉得无力承担,因此此时见到善志敏转眼间又已命在旦夕,若非他心性极坚,只怕已然要疯掉了,而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活善志敏的性命! 其他全真诸弟子心中同样也都存了这样的想法,因此此时见到崔志方为善志敏上药,也都围了上来,有的更是去附近的溪边取来了饮水,打算喂给善志敏喝下,以解他身上剧毒之痛。 便在众人都在忙忙碌碌之时,不远处却突然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说道:“你们这群死道士,为何弄死了老子的虫儿?” 听到这声音,崔志方站起身来,只见一个身形瘦小,身穿黑色硬甲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众人五丈以外的地方,正冷冷地望着自己。他心中一惊,暗道一声:“这人武功不弱”,便即走出人群,挺身说道:“阁下是谁?为何出口伤人?又为何一口咬定是我们弄死了你的虫儿?”虽然他心知这人多半是敌非友,但多年来对于“武德”的培养,让他此时仍是稳住心神,尽量做到不失礼数。 那人听了这话,用眼神扫了一圈附近的地面,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此时已被人远远踢到了一旁的那半截蜈蚣尸体,双目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残忍之色,用手指着那蜈蚣尸体说道:“他妈的,死道士,你还想抵赖不成?你把老子辛辛苦苦培育起来的小黑一刀两断,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你这等心肠,未免忒也歹毒了吧?”言语间极尽恶毒,竟是怨恨起了全真教的人。 崔志方一听这话,想到生死未明的善志敏,初时心中极为不忿,暗道难道一条人命还没有一条蜈蚣命贵重,但他心念一动便即明白了过来,心知这人恐怕是五毒教专门派来寻衅滋事的,因此心中反而安定了下来,当即也不打算与他做什么口舌之争,只是与此同时,心中也严加了戒备之意,说道:“阁下是五毒教的哪位高手?便请亮出兵器来吧。你们五毒教已经欠下了我们全真教两条人命,而且还有五人中毒未愈,均是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前几日你们曾经许下诺言,说不再用毒较量,贫道当时信以为真,可接下来你们所用的手段是什么?哼哼,说话当真是如狗屁一般。来来来,咱们也无需再做这些口舌之争,手下见真章吧。”当即抽出长剑,准备与之一战。崔志方本不想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但思及这两天来几位师弟所遭受的苦难,因此说着说着,便将情绪带进了话语之中,骂对方说话如狗屁一般。 那人听了这话,倒也并不恼怒,冷冷地一笑,说道:“看不出来,你这老道士倒是个爽快人。那日里,你杀了我们多少兄弟,这几天别说只杀了两人,就是取了你们全部道士的狗命,那也不够偿还的。你要知道,我们五毒教可不是好惹的,谁要是惹了我们,我们定然不惜一切代价地进行报复。你说我们说话如狗屁,老子看你说这话大言不惭,那才是真正的说话如狗屁一般,又响又臭。自那晚你们说我们什么‘以毒取胜,卑鄙下流’,蒙竹力头领答应你们不再用毒之后,我们便都在寨子之中没有出来。至于那个窝囊废自己不中用,被我的虫儿咬了,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崔志方听了遮护,不禁怒极反笑,喝问道:“好好好,你说你们都在寨子中没有出来,那我问你,刚才那个在竹林中给我们下蛊的女子,那个贼妖女她是谁?难道不是你们的人吗?” 崔志方本以为那汉子又要狡辩,谁知他听闻此言,竟愣了一愣,脸上现出了思索的神情,怔了片刻后,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个是。”忽然间,他脸上神色一变,厉声说道:“你敢说她是贼妖女?老子要了你的命。”话音未落,突然右手一探,足底加力,顿时便猛地向前抓出。 崔志方早有准备,当即挺剑上前便斗。那汉子一身黑甲,加之皮肤黝黑,这般灵活迅捷地移动起来,当即便化成了一团黑影,而崔志方身着青灰道袍,手中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又是银光闪闪,随着剑法变幻,身形移动,也变成了一团白影。萧遥远远地躲在一旁,只觉得一黑一白两个影子互相碰撞,耳边不断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一时间只斗得天昏地暗,恶风连连。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杀人游戏(七)冤有头(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全真诸弟子见二人一时间斗地难分难解,想到已死或是濒死的那几位师兄弟的惨状,一时间群情激奋,便想上去来个以多欺少,一举拿下那瘦小的汉子,可一想到此时若是传扬出去,虽然其中因果是非纠缠复杂,可要是一说全真教集聚全力,围攻一名五毒教的人,那么这事就说不清楚了。一念至此,大多数人便都重又站定了脚步,只是手中长剑仍是紧紧握着,打算一旦事态不对,便赶忙上前援护。但就在此时,突然从人群中杀出一人,只听得手中长剑带动隐隐风声,发出嘶嘶的剑鸣,异常凌厉地刺向了那汉子。众人凝目望去,却发现原来是此次赶赴云南的二十五人中,辈分最小的王志英。他是全真七子中王处一的弟子,虽然入门较晚,但天资极佳,武学修为更是与日俱进。此番前来云南,也是王处一有意让他借此机会,跟着师兄们出来多加历练,以便将来承担大业。此时诸道见这个小师弟突然杀出,替自己做了想做却又不能做的事情,因此人人都没有制止,反而心中暗道:“有小师弟的帮助,崔师兄定能一举斩杀那五毒教的妖邪,为志益与志善二位师兄弟报仇。” 却说王志英上前相助崔志方,二人本就是同门出身,所学的武功乃是一脉相承,加之平日里崔志方见这个小师弟天资聪颖,也经常对他指点一二,此时临阵之际二人携手迎敌,配合得自然是天衣无缝。崔志方使一招“星河鹭起”,由下至上地攻那汉子的下盘,王志英便在那汉子的背后,配合他使一招“悲歌击筑”,严严实实地封住他的退路,而全真阵中也随着二人之间的精妙配合,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啊”、“噢”、“呵”的赞叹之声。王志英虽然天资奇佳,但毕竟是太过年轻,习武时间有限,武学修为就是再高,此时也不能高到哪里去,对敌之时的经验更是十分欠缺。因此虽然好几次都*得那汉子露出空当,本可一剑便即取了他的性命,王志英却都在仓促之间错失了机会,让那汉子又得了一丝的喘息之机。 双方如此这般直斗了百余招外,仍是不分胜负。那汉子以一敌二,手中又无兵刃,只以一门爪功对敌,虽连遭险境,却均是化险为夷,不管是功力还是经验都不可谓不丰富,那一双手爪使的更是出神入化。萧遥见他以血肉之躯对抗金铁利刃,却能打到如此僵持的局面,心中也自暗暗佩服,见那汉子一身黑色硬甲,身材虽是十分瘦小,但偏生得长手长脚,远远望去,便似一条巨大的蜈蚣般。心中甫生此念,萧遥心思一动,再去定睛瞧那汉子的武功家数,也渐渐发现他的那门爪攻走的净是阴毒诡秘一路,且整套武功尤以下盘为主,大多数的招式都是身子紧贴着地面而出。察觉至此,萧遥灵机一动,暗暗说道:“这人的武功,不会是天龙原著中曾经提到过的,星宿海门下的三阴蜈蚣爪吧?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门武功究竟是星宿海从五毒教中得来,还是五毒教从星宿海的遗存所得?这可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遥这边在紧张地思考着,那边场中的争斗也越加白热化了起来。原来崔志方见王志英屡失战机,知他经验不足,难以把握住击杀对手的时机,因此心中一动,抓住机会与王志英打了个暗号后,自己便与他觑准机会,对调了个位置。本来崔志方是想利用自己功力深厚的优势,起到一个牵制的作用,好让王志英寻机下手,二人既然一换位置,那汉子若有漏洞,崔志方固然有能力抓住,可王志英是否能牢牢地牵制住那汉子的进攻,却也成了一个问题。 果然,数合一过,那汉子一爪抓出,王志英躲闪不及,胸口登时中招,被抓出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但他心中早已抱定了勇斗之心,宁死也不退缩,因此受了这一击后,他反而并不躲闪,仍是将自己胸前的空当接着露给对手,但手中长剑也顺势送出,摆的竟是个同归于尽的架势。 那汉子一击得手,自交手以来一直憋在心中的那股怨气登时发泄了出来,此时哪肯轻易罢手?又见王志英毫不躲闪,手中长剑虽然虎踞在侧,眈眈而视,但一犹豫间,还是挺身而上。崔志方见王志英竟打算来个同归于尽,心中着急,大叫一声“不可”,手中原本抓住空当,刺向那汉子的长剑瞬间收回,飞起右脚便踹向了王志英,打算借此将他踢到一旁,避免他跟敌人同归于尽。只是如此一来,那汉子二抓既出,终究便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那原本贴着地面游动的汉子翻身跃起,便似之前咬住善志敏的那一条大蜈蚣一般,右手成爪,五根手指瞬间便没入了王志英的胸膛之中,在场诸人顿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咯嘣”之声,那自然是骨骼断裂的声音。但与此同时,王志英手中长剑也已唰地一声刺了下去,只听得一声沉重刺耳的“噗嗤”声响,长剑插入了那汉子的后背,却并没有如大家想象的那般直入骨肉,而是只剑尖进入了寸许。 见此情景,察觉到手上阻力的王志英虽然顿时便明白了过来,那汉子身上所穿的黑色硬甲定然是以牛皮之类的坚韧之物所做,穿在身上刀枪难入,可此时为时已然不及。他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五根如钢筋、如利石般冰冷的手指,只觉得浑身的力量和温度也在一点点地流逝到体外。 崔志方一脚踢出的同时,王志英手中长剑也已送出,待插在了那汉子的背上时,崔志方的一脚也已踢到了他的胯部,只是用力极巧,除了将他踢飞出去之外,并不会伤害到他。这一脚让王志英瞬间脱离了那抓入体内的五根手指,落到了见此一幕,纷纷准备冲上前来的全真诸道面前。而他自己直到此时方才见到王志英胸口出洒落的大片血迹,和那五个汩汩往外冒血的指孔,心中登时一痛,一瞥眼间见到那汉子尚未来得及回缩的头,手中长剑想也没想便唰地一下砍了下去。那汉子听到脑后恶风袭来,刚想晃身躲开,无奈实在是身子离了地面,灵活性大大降低,诸道只听得“咔”地一声脆响,紧跟着是一声轻微的“扑”的声音,崔志方以剑当刀,怒砍之下,竟一下子将那汉子的头颅削了下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二章 杀人游戏(八)债有主(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眼前一大片的黄色土地忽然间被染成了刺目的赤红,全真诸道均不由得一愣,但随即人人脸现喜色,望着那汉子骨碌碌已滚到了一旁的头颅,都不禁喜上眉梢。这两日里,他们处处受制于敌,心中早已憋了一股难以排遣的怨气,此时眼见五毒教的一位高手终于丧生在了己方的手下,虽然其恨不能全消,怨怒难以平息,可毕竟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人群中忽然一人喜道:“志英,你快看,那妖邪已毙于崔师兄的剑下啦!”说了两遍,却没听到回答,扭头去看时,却发现王志英双目紧闭,早已死去了。 崔志方见到那汉子终于在自己剑下毙命,心中顿时也如其他师兄弟那般,腾起了一阵喜悦之情,又听到有人已高兴地叫了出来,回身刚想跟王志英庆祝一二,待走到近前,却发现他面色僵硬,已然死去,不禁与其他人一齐惊呼出声。虽然如此,但这两日全真诸道接二连三地遭逢此类变故,人人心中虽然仍是悲痛难以自抑,可由于已有过这样的经历,此时反而显得容易接受了许多。只见崔志方无力地一挥手,示意将王志英的尸体也好生安顿起来,待将来回返师门之时带回中原,也好让此番不幸殒命的师兄弟落叶归根。众人见此情景,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自是杀进五毒教,将一种妖邪屠戮殆尽,如此一来既能出了心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恶气,也能为几位死去的师兄弟报仇。一念至此,在场诸人登时群情激奋,七手八脚地收拾起了残局。偶尔有道人路过那被砍掉了头的汉子尸体时,还会上去踹上两脚。忙碌了一阵后,全真教的队伍又已回复了先前井然有序的样子。只是看着此时剩下的大多数人都是或背或抬地将之前死去或是受伤的同门带在身边,整支队伍精神萎靡,人人脸上都笼罩了一层难以名状的阴云,看起来全然失去了先前那锐不可当的气势,看起来更像是一队落荒而逃的难民。崔志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只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开始带着众人翻越面前的崇山峻岭。 虽然全真诸道此行屡遭大变,但毕竟全真教戒规严明,门下弟子个个训练有素,对于本门也是极为忠诚,因此崔志方并不担心己方会有人半途反水或者开溜,而是一心一意地将心思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一战。 经过半日的攀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峰顶。崔志方极目远眺,果见对面那座山峰的半山腰处,有一座占地范围极广的营寨,寨中木屋林立,箭塔、哨楼无一不全,远远望去,还有身着各色服饰的人影在寨中到处走动,只是相隔太远,实在难以看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见此情景,崔志方暗暗咬牙,心中已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决意自己此番如果无力斩杀五毒教主,那唯有一死以谢师恩了。一念至此,他回头看着己方阵中那三具冰冷的尸体和担架上已昏迷多时的四人,思及自己此番带队而出,却连损这许多教中好手,若是不一举摧毁五毒教,如何还有脸面再回到全真派中,面对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诸位师叔伯,又如何面对那些与自己亲如手足,情比金坚的师兄弟们?想到这里,崔志方陡然间斗志猛增,心中反而有些急切地想要赶快去会一会那五毒教主。望着面前尚隔了一道山谷的五毒营寨,他一刻也不愿再等下去,因此一声令下,诸道更无片刻犹豫,立刻随着他健步奔下山去。而不知是受了崔志方的精神感染,还是众人心中均生出了同样的想法,觉得愧对师门,也无颜面对诸位师兄,是以也抱了必死之心,因此此时整支队伍看上去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一扫之前死气沉沉、垂头丧气的情绪,人人脸上都换上了一副决然冷峻的表情,眼神中闪烁的也只剩下复仇的光芒。萧遥躲在一旁的树林之中,见到前后有若云泥之别的全真诸道,心中一时间也不禁感到凛然。 这般使出全力赶路,不过半个时辰,全真诸道便来到了那寨子跟前。看着面前高大粗壮的木质栅门与绵延到两侧树林间,完全看不到尽头的木墙,还有戒备森严,守卫异常严密的箭塔哨楼,崔志方毫无畏惧,挺胸走出队伍,刚想拜关通讯,木门却已被人拉开了,同时寨子里还传出了一声大喊:“崔道长一路长途跋涉,当真是辛苦了,快进来喝杯茶,歇歇脚再上路吧。”语音阴桀,正是之前那个作为通译的瘦小苗人所说。 崔志方自然明白这句话中的“歇歇脚再上路吧”是什么意思,心中虽然怒意已起,但却不露声色,只是手中长剑又紧了紧,冷哼一声后,便即大步走进了寨中。诸道背负尸体、手抬伤者,却也一个个都仇目凛视地昂首而前,既不露丝毫的怯意,更无任何的犹豫之色,仿佛即将进入的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让他们九死一生的绝险之地,而只是一家普通的酒楼,或是不入流的江湖武馆之类的地方。 一行人既入寨中,便目不斜视地一往直前,直朝着坐落在最中间位置的那座大木屋而去,对于那些站在道路两旁,手执各种兵刃虎视眈眈的苗人视若无睹。而那些五毒教徒见此情景,心中也均是一震,对全真教所展现出的那股威严气势不由得感到暗暗心惊。 诸道走到大木屋之前,站在一众人之前的崔志方还没进屋,便只听得一个说话声音如清泉淙淙、流水哗哗的女子声音说道:“崔道长果然是个守信之人,我还以为昨日一别后,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了,谁知道长竟真的如约来到我家作客,这真令设下蓬荜生辉啊,哈哈。” 崔志方闻声心动,赶忙抢步进屋,放眼望去之时,看到说话的女子正是昨日里在竹林中相逢,却借竹笋下蛊,害了自己四位师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苗家女子!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三章 杀人游戏(八)债有主(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之前崔志方在弄明白了这女子给己方下蛊的事情后,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了她在五毒教中的地位定然不低,但此时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正堂主位之上,且身侧两边还站着不少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其中既有之前一刀斩杀了志益的那魁梧大汉,还有抓伤志善,最终致其死亡的丑陋男子,更有许多虽然从未谋面,但一眼便知决不是善茬的汉子,心中陡然间生出了一个念头,可转念略加思索,却又觉得似乎并不可能,因此对于那女子戏谑的言语也并不以为意,不卑不亢地沉声说道:“不知这寨子的主人在哪里?还请出来一见。” 先前那作为通译的瘦小苗人指着那女子,应声高叫道:“这位便是咱们五仙教的教主,崔道长赶快上前行礼吧。” 崔志方闻听此言,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仍是感到十分意外,万万想不到行事阴狠毒辣、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五毒教的教主,居然会是一位看起来娇俏美丽、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年轻少女。他之前在得知四位师弟肚腹中的蛊虫乃是这位少女所种下的后,心中其实尚存了一丝的侥幸之心,认为她看起来并不像其他五毒教徒那般,是个心狠手辣的妖邪人物,自己若是能够诚心拜见的话,说不定便能让她心中一软,将蛊虫收了回去,可此时他得知这少女竟是五毒教的教主,心中一时间便踌躇难定,不知是否还要出言相求。便在此时,那少女却忽然笑着说道:“崔道长,那四个引魂蛊的味道不知是否还算鲜美?不过想来,比起你们的馒头和咸菜,想必还是要好吃一些的吧。崔道长待会上路之时,若是想带几个以作充饥之用,那我孙芷清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便再送你一些吧,你说好不好呢?”说话间语笑嫣然,泰然自若,就好像此时谈论的真的是什么天下美味,而非那邪恶狠毒、摄人心魄的毒虫蛊物。 崔志方闻言,心中登时一惊,暗道:“这女子小小年纪,怎得提及别人的生死大事时竟如此毫不在意,便似视人命如草芥一般?不过这等歹毒的心肠,倒也真配得上她五毒教主的身份。”一念至此,思及四位师弟的安危,崔志方终于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向这位孙教主开口,求她将作祟的蛊虫收回,于是想了想后,说道:“孙教主,咱们全真教和五仙教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先前那两次争斗,只是由于言语不通,因而才产生了一些误会,还请原谅则个。”说着,双手一拱,遥遥地对着先前曾经率众与之争斗的那大汉施了一礼。 他所说的言语不通而产生了一些误会,是指之前全真教在四处打听五毒教的踪迹时,与闻讯赶来的五毒教众面对面撞见。那时崔志方并不知五毒教的教徒都自称为“五仙教”,因此言语间多有得罪之处,加之双方当时本就互相敌对,剑拔弩张,那头领又只是粗通汉语,仅能听懂意思,却不会说出来,因此三言两语之下,双方便动手打了起来,最初的误会也就是这样造成的,而五毒教笃信的几条原则之中,其中有一条便是“谁得罪了五毒教,谁就会死无全尸”,与五毒教为敌的人向来都是莫名其妙地就死掉,加之五毒教教徒之间可以彼此使毒下毒,所以教徒之间防范心奇重,每个人都想着如何研制出比别人强的毒药、如何在下毒的时候让人毫无察觉,防不胜防,这一招用在全真教的身上后,便有了后来“神虚浮云散”等种种的事情了。而这一系列的事情,本就是全真教吃了大亏,此时崔志方主动让步,本是想着自己此时忍辱负重,给那大汉一个台阶,让他借坡下驴,双方便可将先前的事情一笔勾销,那时再出言请求,让孙芷清收回四位师弟肚中的蛊虫,自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可谁知,崔志方一礼已出,却见那魁梧大汉既不还礼,又不答谢,竟仍是丝毫不为所动,双手环抱在胸口,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见此情景,全真诸道顿时群情激愤,人人向着那大汉怒目而视。其时南宋武林中,对于礼教大防这方面看得极重,崔志方此时主动赔礼退让,本就等于说他已认输投降,自认不敌,这可是件让他十分没面子的事情,只是顾全大局,不得不如此罢了。可那大汉对此却置若罔闻,便似全没放在心上,这岂不是等于将崔志方的脸面掷在地上随意践踏?此等行径,对于将个人声誉和脸面看得极重的武林中人来说,实是难以忍受。这时崔志方义愤填膺,真想就此冲过去,与那大汉好好斗上一场,便是死了,那也强过现在如此被人羞辱,可想到还有四位师弟蛊毒未解,四条人命还握在自己手中,崔志方钢牙紧咬,铁拳紧握,一忍再忍之下,终于还是决定息事宁人,只求救了几位师弟的性命。 他见那大汉神情傲慢,根本无意开口与自己说话,而五毒教中的其他人也都面带讥笑地望着自己,这份羞辱,实是他行走江湖,平生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但此时己方受制于人,也只得忍气吞声地道:“孙教主,我四位师弟本是本是与贵教秋毫无犯的,他们在教中辈分尚小,你杀了他们也不解什么气,还是请教主赐予驱除蛊物的解药,高抬贵手,救了他们的一条性命吧,贫道与诸位师弟定当感念教主救命的恩德,此生绝不敢忘。”崔志方这番话已说的极为低声下气,可见他此时已是无计可施,只能指望这番话能打动那孙教主的怜悯仁慈之心,以此来争取一线生机了。 孙芷清闻听此言,脸上笑靥如花,刚想开口说什么,崔志方身后却忽然有一人大叫道:“崔师兄,你何必如此低三下四地哀求这些妖孽?咱四人今日大不了一死而已,可全真教历来行得正,坐得端,事事居于人前,从不给人留下话柄。今天你这番话一出,日后让咱们全真教还如何在边陲邪教面前抬得起头,又如何还能继续号称武学正统,引领群雄?崔师兄,你忒也糊涂了!”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说话之人正是躺在担架之上的申志凡。 崔志方听了这番话,脸上一红,刚要让他好好休息着,孙芷清却忽然拍手笑着说道:“好一个有骨气的硬汉子,我倒想要瞧一瞧你们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崔道长,想要让我为你们解蛊,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着,右手疾舞间,手中竟突然多了一把金黄发亮,看起来熠熠生辉,似乎是用纯金打造的蛇形宝剑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四章 杀人游戏(八)债有主(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宝剑一入手中,孙芷清右手舞动的频率竟是更为迅捷,而依仗着灵动的剑法和巧妙的身形,配合着自身内力的急速催转,此时她周身上下顿时被笼罩在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剑影之中,令在场众人均是一阵目眩。崔志方心惊之余,待凝神细看之下,却发现她整个人看起来竟像是变成了一轮赤日艳阳,正散发出夺目*人的道道金光来。 见此情景,崔志方脸上不由得微微变色,暗道:“这位孙教主的内功修为好生了得。她施展剑法之时能发出如此耀眼炙人,宛若实质的剑芒,那蛇形长剑的金色外表固然有一定的原因,使用的剑法本身飘忽无定,虚实结合,自然也是有一份功劳,可归根结底说来,若是没有强劲的内功作为辅助,却仍是无法达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程度。”一念至此,他心中登时起了郑重之心,缓缓地抽出了长剑,准备迎敌,而这一切,也被藏在屋顶的萧遥尽收眼底。看着那炽烈的剑芒,思及当日冯默风为自己铸剑之时,无意间激射而出,伤及双眼的那道剑芒,已体会过其威力的萧遥面对此情此景,心中的凝重之意自也不必多提。 就在众人尚沉浸在震撼之中难以自拔时,孙芷清却忽然脆喝一声,金光剑影蓦地尽数收回,蛇形长剑凌空一点,一道剑气已唰地一声,径直射向了崔志方。那剑气金光闪闪,呈一条并不规则的直线在半空中蜿蜒游走,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金蛇长蛇一般,令观者骇然。崔志方见那道剑气来势诡异,心知像这样一条直线凌空点来的剑气最是难防,当即沉喝一声:“来得好!”体内真气暗涌,尽数灌于臂,通于剑,剑又连于意,霎时间左挥右挡,七八道青灰色的剑气迎了上去,想要把那金色的剑气拦截下来。 旁观众人本来都以为这两股剑气只是崔志方和孙芷清各自的试探招数,料来微一交锋碰撞之后,便会爆炸散去,然后二人才会开始真正的争斗,岂料,那道金色剑气见迎面袭来的七八道青灰剑气密集而布,错落有致地织成了一张剑气大网,企图拦住自己,竟宛如一条灵蛇般开始左躲右避,闪转腾挪,没几下功夫,竟将所有的拦截尽数甩在了身后,半空中之下只剩下几道灰色剑气漫无目的地胡乱飞窜。那道金色剑气见脱离了包围,立时朝着崔志方激射而去,空中只留下一道残影。崔志方虽然对这道古怪的剑气能够避过自己剑气的围追颇感诧异,但此时悬剑于手,却也是毫无畏惧。只见他剑尖微颤,刚想就此挑落那道古怪剑气,让场中众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再次出现:那剑气便似有了灵性一般,忽然又一偏斜,朝着站在崔志方身旁的一个道人射去。这一记突变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道人更是猝不及防,登时胸口中招,被那道剑气穿胸而过,刺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身子一歪,便向后倒在了地上。崔志方赶忙上前查看,却见血洞正位于心脏位置,伸手一摸,果然已停了跳动。 便在此时,他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噪杂的欢呼之声,紧跟着身旁灰影齐出,木屋之中顿时被冲杀嘶喝以及叫骂之声所充斥,而兵刃交杂、金铁互击之声也不绝于耳地响了起来。崔志方见那死去的道人,正是先前为自己点破蛊虫疑团的小师弟志景,不由得心中一痛,提起长剑,便冲向了已经混乱不堪的战局。 刚才那道金色剑光由于去势汹汹,连避七八道拦截的青灰剑光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因此直到刺入志景胸膛之时,五毒教的教众方才看明白,原来是自己的教主不断地挥剑控制,这才令其有了生命一般,而当看到志景心脏中剑,立毙当场后,得意的五毒教众登时群情激昂,根本无需孙芷清再做什么动员,个个立刻抽出兵刃,冲向了在他们眼中,已经与待宰羔羊无异的全真诸道。见到对方欢天喜地地冲杀而来,眼神中既有杀戮的残忍之色,又并存着得胜一般的喜悦之情,不愿做刀俎鱼肉的全真诸道心中反而腾起了一股死御之心,人人暗道:“今日便是死,也要有尊严地死去,决不能束手待毙,辱没了师门的威严。”想到这里,拔出长剑便和五毒教的人斗在了一起。 孙芷清刚才*控剑光,击杀志景的那门功夫,其实正是五毒教的一门绝技,叫做五毒功。这门功夫是从五种毒物的动作形态和特性中化出的神功,使用之时以雄浑内力注入长剑,然后化为实质,凝为剑气,其形若灵蛇、闪转移动间既有蜈蚣的迅捷,又有蜘蛛的飘忽,还有蟾蜍的艳丽外表,最后更是取自毒蝎的致命一击,威力不可谓不强。孙芷清虽然年纪轻轻,但她是天生毒体,不仅百毒不侵,而且各种毒药能在体内随心融合,对于本体却是毫无影响,这种体质在五毒教的历史中被称为“仙身圣体”,那是一定要继承教主大位的,因此她从小便被上任教主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加之天赋异禀,武学修为在苗疆一带无人能及,按说继承教主之位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教中左右两大长老却以她年龄尚幼,难堪大任为由,一直推诿拖延。此番全真教远道而来,孙芷清甫一闻听,便知道这是一个给自己立威上位的大好机会,而为了展现自己的手腕和计谋,以及各方面的对敌能力,她才一次又一次地将全真教引入设好的圈套之中,一步步地令其陷入绝境之中。此番最后的决战,孙芷清其意早定,那便是不放过任何一名全真道士,不留一个活口,以便杀鸡儆猴,让教中的反对者们彻底闭上嘴巴,因此此时见到拥护自己的那些手下和全真诸道战在了一起,她也丝毫不甘示弱,挥舞那把蛇形长剑,冲着崔志方杀了过去。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她早已看出崔志方是诸道的领头人,武功也是最为高强的一个,先杀了他的话,对于瓦解对方的信心和斗志都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因此刚一上手,她便施展全力,打的崔志方连连后退。 崔志方眼见情势不妙,立刻召集人手,又组成了天罡北斗阵,打算与对手纠缠到底。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再心存任何幻想能与对手和解,心中想的只是要拼个你死我活而已。孙芷清曾听之前跟全真教交过手的那汉子提起过这阵法,此时甫一接触,果然不易攻克,便指挥众人合力围攻,令这阵法只能自守而无暇他顾,她自己则挺着长剑,亲自去斗其余的全真弟子。果然,这一招不仅大出全真诸道的意料,阵法之外更是没有一人是她的敌手,往往击剑便被其斩杀于剑下。见此情景,崔志方眦睚欲裂,拼命指挥阵法朝着孙芷清杀去,孙芷清却跃到一旁,笑着说道:“我这‘独莽幻灭剑法’还算不错吧?听说全真剑法天下第一,小女子却要领教领教了。”说着纵身飞出,竟直接钻入了天罡北斗阵之中,打算一举从内部瓦解这阵法。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五章 解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到孙芷清竟钻入了阵法内部,崔志方一时间也是大惊失色,万料不到她会出此奇招,于是赶忙指挥其他人变换阵法,想要把她重新挡到阵法外面去。其实,若是此时全真诸道不陷入五毒教的重围之中,孙芷清的这一举动反而是令他们求真不得的事情,因为那样刚好便能将她围在垓心,合七人之力,定能万无一失地将其围杀。但此时阵法外面尚有强敌,必须还要分心应对,因此孙芷清这一看似不要命的举动,实则却让崔志方率领的全真教一时间焦头烂额,疲于应对了起来。 萧遥藏身于屋顶之上,眼见全真教的道士们一个个接连丧生于孙芷清的蛇形长剑之下,心中一时间骇然已极。此时,场中除了崔志方指挥的天罡北斗阵,以及环绕在阵外的大约三四名弟子外,全真教再无其他帮手,而原来二十五人的队伍,在经过先前五毒教的各种暗算,以及刚才被孙芷清自己又料理了好几人后,此时还能继续战斗的不过十一二人罢了,但反观五毒教这边,那些身穿黑衣的好手们却似滔滔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不断冲击着全真教的防御圈,令一众身着青灰道袍的全真教弟子直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般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萧遥见此情景,心中略一犹豫之下,还是悄悄地拔出长剑,决定施以援手,救全真诸道于危难之际。 一念至此,心中下定了决心后,他双目微凝,俯身于屋顶之上,鹰隼般的尖锐目光在屋中众人的身上逐一扫过,打算先找到五毒教中最薄弱的一点,以便自己一上手就能占得先机。但就在萧遥环视四顾的同时,屋中众人却不约而同地都感到背脊之上忽然生出了一阵冰冷刺骨的疼痛之感,就好像被什么未知而可怖的东西盯上一般。察觉至此,五毒教中人无不惊骇,因为他们每日都在跟什么剧毒的毒蛇、蜈蚣、蝎子这类天下至毒之物打交道,心中虽然也时时地加了小心,可像是现在这般,心里只剩下危险惊惧的感觉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而正在与崔志方缠斗的孙芷清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异状,她甫一惊觉,心思如电,整个人立时便紧张了起来,知道必然是有强敌来临,因此更不多想,唰唰两剑*退了对手后,赶忙运起轻功,退出了天罡北斗阵中,为的便是能让自己分出心思,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身形站定,眼见自己周身已无危险,孙芷清玉颊微扬,微一感应,便循着刚才那阵令她极不舒服的感觉,朝着萧遥的藏身之处望去。这一望之下,二人的目光登时交接,孙芷清厉声喝道:“我还道是哪里来了一位英雄好汉,不曾想却是一位鬼鬼祟祟的梁上君子,给本姑娘下来吧。”说着,飞身直上,手中长剑登时将屋顶刺破了一个大窟窿,但眼前却是空空如也,萧遥并没有出现。 孙芷清本以为自己这一招先声夺人,必能*得萧遥现身,那时凭着己方人多势众,定能将其擒下,谁知萧遥竟凭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这可让孙芷清感到有些意外。她身在半空,一击既出,身子已飘然而落,但就在此时,耳边却忽听得站在下面的教众大声喊道:“教主,小心身后。”她闻言一惊,刚想扭过身去,身后却已传来了一阵犹如排山倒海般雄浑无比的掌力。察觉至此,孙芷清心中顿时一阵慌乱。她身在半空,无所借力,因此仓促间,整个人更不转身,而是直接以右手长剑探出,背到了身后,反着使起了剑招。 萧遥刚才见孙芷清突然袭来,先是以蛇行狸翻之术跳到不远处的另一边的屋顶之上,然后立刻打破屋顶纵身跃下,借着古墓派举世无双的绝顶轻功,直接跃到了孙芷清身后,打算先解决了这位娇滴滴的教主大人再说。他以桃花武学落英神剑掌一掌击出,攻势不可谓不凌厉,威力不可谓不强猛,见自己一掌击到,而孙芷清已无暇转身,将整个背心都卖给了自己,心中正自暗喜之时,却忽然见她犹如脑后生目,竟背对着自己出招,那柄蛇形长剑格挡之间更是沉稳有度,就好像与面对面地出招无异。见到孙芷清如此怪招,萧遥心想:“你这几下不过是急中生智的奇招,挡得住我一掌两掌,难道还能挡得住我三掌四掌不成?临敌之际背向敌人过招,嘿嘿,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想到这里,又连出数掌,急攻了过去。 如此一来,孙芷清的压力陡然间便增大了许多。他背向萧遥,反手使剑本就只是权宜之计,只是求能缓个一招半式之后,自己借机扭过身去,那才能够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此时这般对敌,功力连平时的三成也还发挥不到,加之二人都是身在半空,能使出的剑招更是大为受限,哪里还能够抵挡得住萧遥的猛攻?因此数招一过,萧遥觑准机会,手掌绕过长剑的封堵,登时狠狠地拍在了孙芷清的背心之上,把她一下子远远地击飞了出去。 萧遥见自己一击得手,刚想就此趁胜追击,过去再补上两掌,周围的五毒教众却霎时间都冲了过来,顿时如包饺子一般,将萧遥围在了中间,打算以此来延缓萧遥的攻势。虽然这些人的武功都是稀松平常,三拳两脚间便能轻松料理,但萧遥见对方此时竟使出人海战术,一时间倒也是无计可施,只得放弃了追击孙芷清的打算,与眼前的这些对手斗了起来。 全真教甫得援手,压力顿减,崔志方隔空高喊道:“多谢英雄相救,待咱们合力击杀了这些妖邪之后,贫道再行相谢。”其他道士见己方来了援兵,也都是精神大震,原本已有些一边倒的局势登时又发生了改变,萧遥身兼数门高深武学,此时已属武林中的一流好手之列,五毒教虽然人多势众,但武功终究略逊,加之全真教同仇敌忾,士气大增,两边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六章 渊源(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却说孙芷清之前在被萧遥一掌击飞出去之后,由于她从打烂屋顶,到在空中与之盘旋搏斗,最后到中掌落地,从头至尾一直都是背对着萧遥,对于他的武功招式和路数全没瞧见,因此此时一见萧遥被自己的手下团团围住,她便凝神细看,竭力想要看出对方的武功家数,以便尽快想出破解之道来,只因为从刚才所受的一掌之中,她便知道萧遥的内功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若不尽早除去,只怕遗祸非小。可就在这么定睛一看之间,孙芷清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萧遥直看。若非此时萧遥激斗正酣,根本无暇他顾的话,那他的脸早就因为这般的猛看而害羞发红了。 萧遥身处于战圈之中,周围的五毒教徒无一能是他的对手。双方甫一相接,转眼间便已有两三人被萧遥或是一脚踢出,或是点中身体要穴瘫软在地,顿时便失去了再战之力。见此情景,其余的五毒教众对于萧遥的武功之高固然深感惊愕,但萧遥自己却更是心惊不已,暗道:“这五毒教的人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这般打下去的话,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恐怕最后累也给活活累死在这里了,还谈什么救人?”一念至此,萧遥顿时将手上正在使用的桃花岛绝学旋风扫叶腿法和落英神剑掌换成了古墓派飘逸灵动的武功,为的便是能够摆脱身边的重重围堵,与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合二为一,那时借助阵法的威力,双方联决而战,才能有一线生机可言。而想到凌波微步这门功夫,且不说自己尚未练得有多么纯熟,就单说此时这间木屋之中到处挤满了人,两边兵刃飞舞,拳脚来往,哪还有什么空间能够施展这门以巧妙步法取胜的功夫?恐怕不管你一步踏出之后,所落的方位有多么精妙难测,总也免不了要与对方一张惊愕疑惑的面庞相对而视了。正是因为想到了这里,所以萧遥才自然而然地又使上了古墓派的武功。 而就在萧遥以古墓派的灵动身法,努力地想要冲出重围,与全真诸道汇合之时,孙芷清恰巧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见她双眉微蹙,神色间极为复杂,眼神里既有疑惑之意,也有探究之情,因此一时间便这么不言不语地站在原地,既不上前相助自己的手下,却也不趁乱杀向萧遥,任由他与全真诸道一点点地汇合到一起。又看了一阵,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终于开口大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赤练仙子李莫愁跟你是何关系?” 其时战团内外金铁交鸣、呼喝叫骂之声不绝于耳,这句话孙芷清以内力送出,全真诸道和五毒教众虽然人人都听在耳中,但却并不以为意,双方手上不停,仍是奋力厮杀,可萧遥于此时此地听到“李莫愁”这三个字,却真如一声平地惊雷,顿时间只觉耳鼓大脑里嗡鸣一片,赶忙扭头环顾四周,想要看李莫愁是否已经到来。可放眼望去,却只见穿着花花绿绿服装的五毒教徒与身着青灰道袍的全真诸道缠斗在一起,哪里有那个平日里总穿着一袭杏黄道袍,手持拂尘的俏丽身影?而一想到李莫愁的俏丽身影,萧遥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了之前在石室之中,二人情深似火,胡天海地地云雨之时的场景。想到这里,他心中登时旖旎迷乱,既有欢喜之情,又有忧愁之意,既又甜蜜之感,又有畏惧之念,再也不能专心致志地迎敌。如此一来,他所使的招数之中登时出现了极大的漏洞,被身后一名五毒教徒抓住机会,当即一掌拍在了肩头之上。 只是这一掌虽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萧遥的身上,但一来那人功力不深,掌力并不甚重,丝毫没有伤及腑脏筋脉,二来萧遥于乱阵之中大意走神,这于临敌之际乃是极为危险的行为,而这一掌令他吃痛惊醒,也可以说是变相救了他一命,因此甫一回转过心神,眼见自己离天罡北斗阵之间只剩下丈余的距离,萧遥刚要一跃而起,飞入阵中寻求庇护,右肋下却忽然生出了一阵隐隐作痛之感。这种感觉是习武之人在长久的修炼之下,面对危险来临时,身体自然而生的第六感,萧遥曾数次仗之脱线,因此此时甫一察觉,他心思如电,立知定是有人在背后暗施偷袭。果然,一人身在半空,高声叫道:“看老子金蛇锥的厉害!” 萧遥听到这声音,赶忙便想侧身避开,但古墓派武功虽说灵巧至极,可终究也只是一门武功而已,无法真正做到扭转一切。萧遥此时身处半空,根本无所借力,若换做了别的不会古墓武功之人,恐怕身在半空,想要中途变力,那是绝无可能的,而萧遥虽然凭着古墓派轻身功法的招式,勉强向左侧闪转了数尺,可右肋下的疼痛之感反而更甚,知道对手抢攻而来,这一下只怕绝难避开了。心中正急,却忽然听到身前背后,各有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传来。那身前的男声高喊道:“暗箭伤人,看你们这些妖邪还能张狂到几时!”而身后的女声清脆地喝道:“木连首领,且不忙动手。”两人同时伸出长剑,一前一后架住了他手中的金锥。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是眨眼之间。萧遥得二人相救,甫一落地,见身前那出言高喊的男子正是崔志方,刚要出言相谢,一瞥眼见,却忽然间见到在背后替自己挡下一击的那女子,竟然便是五毒教主孙芷清,心中一时间大奇,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拦住自己的部属,救了自己一命。但此时,崔志方和孙芷清二人合力救下萧遥后,便又立即分开。孙芷清跃出战圈之外,崔志方回入阵法之内,而那个使金锥的木连首领也被人群淹没,一时间不见了踪影。萧遥虽然心中对于那孙芷清的举动甚感困惑,而崔志方在回归本阵后,也颇为奇怪地看了萧遥两眼,但终于还是没有说话,继续指挥阵法迎敌。萧遥亦不愿多做无谓的思考,感受到肩头所受的那一掌隐隐作痛,登时心神守一,心无杂念地又投入了战斗之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六章 渊源(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场全真诸道人人武功精纯,放眼于当今武林,就算随便拿出一个来做比较,即便最差的那也拥有着准一流的实力。毕竟,能够被在全真教甚众的第三代弟子中崭露头角,独占一席,这本身已是殊为不易的事情,而且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天罡北斗阵作为压箱底的功夫,更是苦练不缀,因此此时在场中的人数虽然不多,可个个精锐,人人都能以一当十;反观五毒教这边,虽然论及武学之道,他们确有精彩之处,但毕竟地处西南边陲,又长年不与中原武林的那些大帮会、门派的江湖人士来往,如此一来,便犹如一潭死水一般,时间一长,缺乏交流与创新的苗家武学,自然就变得死气沉沉,毫无蓬勃发展之意。虽然事无绝对,五毒教中比如教主孙芷清,便曾亲自到中原武林走过一遭,见过大世面,可仅凭她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最终带回苗疆的所学所悟便想去教导整个五毒教,未免显得有些杯水车薪。因此此时虽然场中的人数是全真教的数十倍,但一时之间却也真的奈何不了崔志方等七人组成的天罡北斗阵,更奈何不了集九阴残篇、桃花岛武学和古墓武学于一身的萧遥,凡是环绕在天罡北斗阵周围的五毒教众,往往都是不过数招,便会猝不及防地被斜刺里送出的一剑击中,但刚要再补上致命的一剑时,却已由后面的人接替补上。这般场景,虽然看起来是全真教大发神威,连伤五毒教于股掌之间,仿佛力之所至,随心所欲,但其实双方心中都十分清楚,人终归都有力竭之时,若是一直这般拼耗下去,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全真教势各人武功再高,终究却也要吃了寡不敌众的亏,最后不免一败。因此,五毒教众倒也并不着急,徐图渐进地一点点地压缩着包围圈。 如此这般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五毒教虽已损伤了百余人,但全真教中,除了构成天罡北斗阵的那七人以及萧遥外,其余的弟子却均已死于乱刀之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力竭不支,北斗阵又自顾不暇,回护不周,难以及时施救,登时便被如潮水般汹涌冲击而来的五毒教众冲倒在地,殒命于刀光剑影之中。至于中了蛊虫的申志凡等师兄弟四人,更是在战端初开之时,便已被五毒教的人开膛破肚。五毒教徒在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四人体内的引魂蛊虫后,眼见他们暂时还不致立刻死去,一个面色阴毒的小头领眼珠一转,竟然命人又在他们的体内植入了大量尚未成熟,还十分幼小的虫蛊,显然是将四人的身体当做了培育蛊虫的绝佳器皿。这些恶毒的畜生得此良机,焉能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成长机会?一个个在申志凡等四人的体内争先恐后,上蹿下跳,吞筋侵骨,饮血噬肉,无所不做,无所不为,其情其景当真是惨恶难以名状。当时,除崔志方等七人身处战团正中,根本没有看到之外,其余的全真道士均是奋不顾身地一拥而上,打算救同门于水火之中,但如此一来,却正中了五毒教的计谋,他们仗之于此,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又消耗掉了全真教的一部分有生力量。在这之后,受尽了蛊虫噬体之痛以及其他许多零碎苦头的申志凡等四人,才终于因为血肉枯竭,最终饮恨而死。可直到临死之时,四人都是紧咬牙关,连一声求饶惨叫都没有发出。 崔志方虽然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可身边不断减少的同门身影却让他的心越来越沉。虽然从萧遥跃下屋顶,上前相助之时,崔志方便已经暗暗调动阵法,缓缓地朝着大门移去,准备来一招暗度陈仓,打算由自己的阵法作掩护,让一众师兄弟得以顺利脱险,但此时眼见身边的敌人越聚越多,每走一步都甚是艰难,一股英雄迟暮、苍凉悲壮之感顿时在他的心底升起。环目四顾,只见四下里尽是敌人,崔志方急切之下,一瞥眼间,却忽然看到被丢弃在一旁,肚腹之中空空如也的申志凡四人的尸体。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眦睚欲裂,霎时间几欲晕去,可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身旁的天璇位道人登时身中数刀,毙于当场。天罡北斗阵在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一概是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功力,因此才威不可当,可崔志方一愣神间,原本首尾呼应的紧密联系登时便断了,而由于失去了他的防护,天璇位道人也立刻被猛攻而死。 崔志方肝胆欲裂,再也忍耐不住,失魂落魄地叫道:“大家撤吧,保得一条命要紧。”天罡北斗阵需要七人才能施展,刚才死了一人,阵法自然已经破了,而就在崔志方说话的功夫,又已有两人倒在了五毒教的各种兵刃之下,其中一人萧遥看的清楚,正是被之前偷袭自己的那个木连首领,以手中金锥穿心而死。萧遥从未料到全真教有朝一日竟会惨败至此,眼见崔志方等人都已朝着门边急跃而去,他也再无恋战之心,因此运起迎风拂柳步法扭头便跑。可他刚没跑两步,身后却忽然又传来了孙芷清的声音,仍是问道:“赤练仙子李莫愁和你是什么关系?” 萧遥刚想破口大骂,但想起当初二人在石室之中的所作所为,当真可称得上是惊心动魄,因此脸上一红,并不答话,而是接着低头逃走。孙芷清见此情景,却忽然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向身后命令道:“木连首领,那几个全真老道务必不能放跑了,至于这个小子,能抓回来就活生生地给我抓回来,若是实在没办法,那就由他去吧。” 木连首领虽然心中疑惑,暗道教主莫不是看上这小子了?但仍是躬身领命,当即带着一大帮五毒教众追出了营寨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七章 渊源(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随崔志方等一众全真教的残兵败将急跃出营寨,眼见他们一路朝着东北方而去,当即无暇细想,也赶忙跟了过去。全真教虽说甫遭新败,但那实在是由于敌众我寡,敌我力量过于悬殊所致,并非是因为实力不济。此时既然已经决定败逃,无需再抵御敌人,分心回护同门,全真诸道自然个个使出看家本领,全靠真本事逃遁而去,如此一来,双方功力的高下深浅立时便显现了出来。只见五毒教这边只有几个身形魁梧,身着斑斓彩服,显然是头领模样的大汉勉强还能跟得上全真教的步伐,至于后面跟着的那些身着黑衣、吆五喝六的教徒,便随着追击的距离越远,被甩出的距离也是越远。萧遥一直以古墓派轻功无声无息地缀在崔志方的身边,直到奔出七八里地之后,崔志方才陡然发觉,心中惊骇之余,对于萧遥的武功却也不禁暗赞一声。眼见身后的追兵已被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崔志方脚下稍缓,边跑边提了一口真气,对萧遥说道:“英雄今日出手相助,贫道不胜感激,只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萧遥微一沉吟,觉得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崔志方并无不妥之处,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我叫萧遥,道长不必多礼,在下实不敢妄称什么英雄,今日斗胆出手相助,只是不愿见到这边陲邪教戕害咱们中原武林第一大派的弟子,堕了咱们中原武林人士的威名。只是最终……唉,不说也罢。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回去,恐怕于贵教的声誉有损啊。” 崔志方凝视远方,又奔出一段后,忽然问道:“阁下与那五毒教主是旧相识吗?”语音沉稳,显然是在心中计较了许久后才问出口的。 萧遥知他是想问刚才孙芷清为何先后两次出手阻拦自己的手下袭击自己之事,但这件事他心中也是存了好大的一个疑团,见崔志方隐隐对自己已有了提防之意,赶忙辩解道:“崔道长,此事在下也弄不清楚究竟为何,不过我看那五毒教主诡计多端,阴狠毒辣,他对在下手下留情,恐怕也并非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想要挑拨离间,亦或者是因为在下武功低微,五毒教想利用在下牵制你们,让你们投鼠忌器,首尾不能相顾而自乱了阵脚?”萧遥此言一出,崔志方心中也觉得此言大有道理,因此也不再接着问下去。萧遥见崔志方听了自己这一番自辩自白之言后,不住地暗暗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而他却不知道的是,原来当年李莫愁被陆展元狠心抛弃后,便失魂落魄地流落于江湖之中,但由于二人曾经携手同闯江湖,每一个地方都留有他们并肩嬉闹的足迹,俗话说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李莫愁在中原武林来回游荡,不管到哪里,都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与陆展元携手同游的诸般往事,因此这才决定到苗疆避世,打算逃避一切。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李莫愁因念成疯,痴爱成狂,性情大变,渐渐成了一个心狠手辣,日后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嗜血女魔头。但同时因为这样的性情,李莫愁僻居苗疆,在结下一大批仇家的同时,却也与那些五毒教的人渐渐走到了一起,后来更因有一次,她刚巧从一大群武功高强的人手中,救下了当时还没成为五毒教主,尚在四处游历磨练的孙芷清,二人甫一接触,便觉得相互间情投意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因此便结成了金兰之交,平日里相互切磋武艺,李莫愁更是传了几招古墓武功给她,而她则拿出了一本用毒秘籍和一门掌法作为答谢,这便是李莫愁手中那《五毒秘传》和五毒神掌的来历。她之前从李莫愁处得知古墓派人丁不旺,又从不收男弟子,此次萧遥动手之时,眼见他唇红齿白,面若潘安,使的又招招都是纯正的古墓武功,思及李莫愁向来守身如玉,任何稍与她亲近的男子,立时都会命丧当场,可萧遥使的是古墓武功又确然无疑,因此孙芷清才会心生疑窦,暗道萧遥莫不是李莫愁养在身边的面首?而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里,孙芷清顾念姐妹情深,才会额外眷顾于萧遥,特意交代手下照顾他,只是萧遥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却说全真诸道与萧遥一同狂奔而逃,他们虽占了功力上的优势,始终稳稳保持着与五毒教的追兵之间的距离,但五毒教对于这里的崇山峻岭却明显更为熟悉。好几次萧遥明明见到身后再无一丝一毫追兵的影子,刚想松一口气,可没走一会,却发现斜侧不知从哪延伸而出的小路上,却忽然出现了一大批的追兵,正绕路追击而来。众人无奈,只得又全力奔逃。如此这般行了三天三夜,萧遥已不记得自己翻过了多少座山峦,眼见自己跟没头苍蝇一般,在别人的地盘上盲目逃窜也实在不是个事,因此与崔志方一番商议之下,决定分道扬镳,作两路而行,好迷惑敌人的视线。由于全真教中此时实在也没有再剩几个人,因此崔志方和萧遥便干脆决定就此分手,双方若有机会重回中原,那时再相聚庆祝成功脱此险境。 商议至此,双方便匆匆而别,各奔东西而去。萧遥一连跟了全真诸道数日,既要提防被全真教发现,又要*着五毒教的心,还要照顾自己的食宿,当真是苦不堪言,此时甫一重归单身,心中再也无牵无挂,登时感到自由异常,心神也为之一振,而他更无需再刻意地去配合崔志方等全真道士的行路速度,立时便提运真气,将自身的实力真正发挥了出来,迎风拂柳步的威力自然也随之发挥到了最大。如此一来,萧遥的速度较之以前顿时提高了数倍。木连首领率领的五毒教追兵在追击之前,便得了教主的吩咐,言语间只提及万不可放跑了全真教的道士,对于萧遥却只说“能抓回来就活生生地给我抓回来,若是实在没办法,那就由他去吧”。此时木连首领见双方分头逃窜,本来还想试着去追一追萧遥,擒回去好得到教主的嘉奖,但没追出十里距离,他便看出原来萧遥之前隐藏了实力,而此时凭自己的功力,那是万万追之不上了,因此立刻便断了擒拿萧遥的念头,将所有兵力统统集中在了追击全真诸道上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八章 邂逅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并不知道孙芷清的号令,起初他还以为五毒教定会对自己穷追不舍,但他且行且观察,行出数十里之后,隔着山涧远远望去,却发现原本紧紧追在身后的那些五毒教众却慢慢地都退去了。萧遥原本以为这是五毒教用来迷惑自己,使自己放松警惕的一种手段,因此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仍是全力奔逃,但又行了一日,始终不见五毒教的身影,他心中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而至于全真诸道的生死安危,萧遥也只能在心中默祷,任其听天由命了。 脱离险境后,回思自己此番前后的种种经历,萧遥心中陡然间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而想到当时自己与全真教的道士们一块被为数众多的五毒教徒困在那间屋子之中,其情其景当真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一念至此,他摸了摸一直揣在怀中的那本段誉手书的北冥残篇和凌波微步功法,暗道若有闲暇,自己一定还要再接着搜集其他的绝顶武学,并全部修炼至大成。 此时萧遥已身处大山深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身处何方,但既然已经甩脱了追兵,兼之更无其他什么要紧的事情,思及先前那五毒教主孙芷清竟然认识李莫愁,还问自己跟李莫愁是什么关系,恐怕事后她多半便会通风报讯,将自己此时藏身于此的消息通知李莫愁知晓,而李莫愁要是得此讯息,索性直接杀来的话,那自己仍是要接着亡命天涯。一念至此,萧遥思索片刻,觉得此地山清水秀,且地广人稀,植被茂盛,极易躲避身形,因此也不急于找寻走出这片广阔山林的道路,反而在林中悠闲自在地游荡起来,打算先避过这一阵风头再说。此处山林之中静谧无声,野鸡飞禽到处都是,因此萧遥也不愁饿肚子,这之后每日里只是专门以凌波微步慢悠悠地走上一阵,待体内真气耗损殆尽了或是对于步法有什么不解之处,便就地随意找上一处软草繁茂之地,坐在地上打坐调息,闭目养神,认真思索起解决之道来。期间一直相安无事,更没有李莫愁寻来的丝毫踪迹,这些时光,可说是他自穿越到这南宋世界后,过的最为自在惬意的一段时间了,而他的凌波微步,也在这般的锻炼之中,一点点地精纯熟练着。 如此这般忽忽月余已过,这一日,萧遥正躺在山脊上一片空旷的软草地上悠闲地晒太阳,静谧的树林之中,顺着山风却忽然刮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杂乱声音。他凝神细听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地听到极远的地方似乎有马嘶人鸣之声。察觉至此,萧遥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自己这般胡闯乱撞,莫非已经快要走出这里的连绵群山了?此时距离上次与全真教大战五毒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的时光,萧遥心中对于孙芷清会报讯李莫愁的可能早已没那么忌惮,因此心中不禁暗暗想道,自己这一两个月之间,虽然一个人在林中过的是恬静淡然、与世无争的安稳生活,可若是如此这般时间一久,心中原有的火热激情与各种图谋大计难免不会被时光一点点地消磨殆尽,便就此安于平平淡淡地了此一生,这样的结果,想来实在是难以甘心受之。一念至此,萧遥登时紧咬牙关,心中立刻便决定了下来,与其缩头躲避,还不如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去抢一匹马来,重新杀回中原。一个李莫愁又算的了什么?今日让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日我定要你在我面前低眉顺眼、卑躬屈膝地献媚讨饶。想到当初自己在石室之中,尽情享受着李莫愁玉体的那种舒爽至极的感觉,萧遥心中又是一阵激荡,也第一次起了将来定要将其收入自己后宫之中的打算。 盘算至此,本就无牵无挂的萧遥便立刻动身,朝着声音飘来的地方走了过去。那声音其实极微极弱,要不是山幽林静,习习微风将那一点声音轻轻送来,而萧遥的内功又已颇具境界的话,那是决计无法听到的。而根据声音来看,至少还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萧遥看准方向后,便使出凌波微步,一路奔了过去。此时,萧遥的凌波微步已练地颇为纯熟,较之之前在琅嬛福地中刚得到时修炼的状态已不可同日而语,因此他一直依赖仰仗的迎风拂柳步法,便在有意无意间一点点地开始舍去,因为这毕竟是属于古墓派的武功,而此时的萧遥已然被当做了门派的叛逆之徒,脱离了古墓派,那么今后如果再用古墓武功的话,且不说于武林中的规矩是否相符,就单说萧遥自己,他心中其实也是十分不屑再用这门功夫,不想将来被别人说成是没有骨气。而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里,萧遥才开始刻意地增加使用凌波微步的机会,好让自己下次在面对李莫愁时,能光明正大地用非古墓派的武功击败她,好让她心服口服地拜倒在自己面前。 顺着山路,萧遥越奔越快,远远看去,树林间只剩下了一道忽隐忽现的白色影子,穿梭在一片绿荫之中。不过半日时光,耳边传来的那阵杂乱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强,显然与之相隔的距离在不断拉近着。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一喜,脚下更无停顿,体内真气催转到了极致。便如一道虚幻的轻烟一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窜了过去。便在此时,他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踏地的哒哒之声,声音之清晰便似近在身旁一般。萧遥闻声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时,紧跟着却又听到了一阵女子娇声呼救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位身着粉色缎袍、外罩淡黄纱衣,一头乌黑长发在风中凌空飞舞的美丽少女骑着一匹鬃毛乌黑发亮,雄健异常的骏马在山道之上狂奔。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零九章 扶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那一阵与马蹄哒哒之声混杂在一起的呼救声,萧遥定睛瞧去,才发现那马背上的女子原来满脸的惊慌之情,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身子也低低地伏在马背之上,而那匹马更是自顾自地狂奔疾跑,不仅根本没有顾及背上主人的感受,而且时不时地还上蹿下跳,刻意地纵跳踢腿一番,显然是十分想要将背负的那绝色佳人从自己身上甩到一边去。看着那匹失控的马儿转眼间便已经冲到了距离自己不过七八丈远的地方,萧遥看到那个已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美丽少女,心念微动间,便决定拔刀相助,救下这个少女。 一念至此,萧遥登时使出凌波微步,朝着那匹失控的马儿追了过去。他本以为这马虽然看起来雄健异常,脚力必不会差到哪儿去,可自己内功深厚,将其轻松地追上并将其制住定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岂料这马发现有人追来,野性竟一激而出,登时也不再扭臀踢腿地企图甩脱主人,顿时间只顾全力奔跑了起来。如此一来,这可是大出萧遥的意料之外,全没料到它之前竟也还留了三分力,因此眨眼间便已经落后了丈余。马背上的少女初时见萧遥急速奔来营救自己,本来是喜出望外,刚要再大声呼救,却也如萧遥一般,没想到自己所乘坐的这匹好骏马竟会忽然加速,一声“公子救命”,“公子”两字还飘荡在萧遥的耳边,剩下的“救命”两字,却已经远在五六丈外了。 见此情景,萧遥微一愣神,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体内真气急速流淌,瞬间便催转灌注进了双腿之中,同时丹田盈塞,按照凌波微步的真气运转法门,当即身随意动,踏着各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方位朝前追赶而去。马匹的脚力再强,却也是终究敌不过高深的武学法门。凌波微步不仅步伐精妙,待功力深湛以后,更是能达到“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境界,做到“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此时萧遥经过月余的静心修炼,功力早已大涨,因此不过只走了数十个方位后,他便已追上了那匹狂奔的野马。看着伸手可及的粗壮马尾,萧遥刚想伸手抓住,好强行让其停下来,谁知这马竟似有灵性一般,知道萧遥要从自己的尾巴下手,因此竟忽然左右狂甩起了尾巴。萧遥与马儿本就相距极近,又不意这马儿会出此奇招,这一下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而那尾巴甩的又十分突然,一时间竟难以避开,两侧脸颊登时被坚韧有力的马尾尾毛抽中,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感登时充斥了整张脸颊。 萧遥被马尾抽中,一时间疼痛异常,脚下不知不觉间也慢了下来。而就是这么一个停顿之间,那马儿登时又跃出数丈,重又拉开了距离。马背上的女子初时见萧遥紧追而至,本来满心欢喜,不料却见到他一下子便劈头盖脸地被马尾抽中,登时又落在后面,不由得惊叫连连,连“救命”也不知是否还应该接着再喊。萧遥陡然间受到一匹马儿的侮辱,心中有气却撒不出,一时间哭笑不得,脑海中此刻只想抓住那马儿好好出口恶气,但抓住马儿之后该如何出气,是摁在地上痛揍一顿,还是直接把它给宰了吃肉,萧遥却也没有再想这么多,当即又使出凌波微步,追了上去。 那马儿虽然已经竭尽全力,在林中左奔右逃,努力想要甩脱了萧遥,但萧遥平日里苦心孤诣地练功,这时又岂能轻易地被一头只是颇有灵性的畜生搞定?因此前后的距离又在不断拉近着,没一会儿,萧遥又已快追到了马儿的身后。见此情景,那马大急,突然间又是一个转向,差点便将背上那女子直接甩飞了出去,四蹄空踏几步,扬起一片灰尘后,又狂奔而去。萧遥见此情景,不禁在心底笑骂一声,脚下刚一转换方位,一瞥眼见,却忽然见到这马儿所冲去的方向前面百余丈处,竟有一个断崖! 那断崖萧遥之前也曾路过,知道下面云遮雾绕,深不见底,若是失足掉下,有百死而无一生,此刻他见这马竟毫不犹豫地大踏步朝着断崖狂奔而去,心中立时明白这马的性格定然是火爆刚烈一类的,想来便是因为它不愿受人钳制,因此才努力想要甩掉背上的那美貌女子,但眼见无法逃脱自己的追踪,无可奈何之下,这才竟想要一死了之。想到这里,萧遥嘴角一弯,笑了出来,但心中却实是惊急不已。这马若是一心想要寻死,那也只得听天由命,任其自然了,可问题是它背上还带着一个女子,如此一来,这畜生死则死矣,却同时还有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给它陪葬,这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吗?一念至此,萧遥脚步如飞,又以极快的速度追赶了过去,身后几乎便要拖出一条残影了。那马儿见萧遥又欺近身来,悲愤地长嘶一声,四个蹄子便如毫不沾地一般,距离断崖百丈的距离转眼间便已经剩下了几十丈。 萧遥见这马儿的脚力竟如此出色,心中暗赞之余,却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可惜,寻思自己若是能将其驯化的话,那么今后不失为自己的一个有力帮手。但这个想法在心中也只是转瞬即逝,因为萧遥又已追到了马后。那马见萧遥又来,尾巴一甩,又想故技重施,但萧遥早有防备,双手一推一缠,马尾已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里。此时,那马距离断崖只剩下数丈远的距离,萧遥偏头一看,知道自己此时双手已缠住马尾,它若是失足跌下去的话,别说马背上那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就连自己到时候都要给这头畜生送葬,因此手上更不敢松劲,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同时双臂暗运真气,想要将这马直接拉住。马儿狂奔之下,尾巴却忽然受制于萧遥,这一前一后的力量作用于一条小小的尾巴上,自然让它吃痛不已,但它性格刚烈,既然决意要死,那便一定要死了,因此虽然尾巴根儿剧痛不已,但四蹄仍是在地上狂踏疾奔,决意非要投崖自尽不可。萧遥感受到它强大的抗拒之力,竟连带着又被向前拉出数步。此时,马头距离断崖已不足一丈之远,只需一个纵跃间,那便万事皆休。萧遥见此情景,忽然间心中发狠,猛喝一声:“起!”足下用力,腰眼一扭,拽住马儿的尾巴,竟直接把它甩到了自己的身后!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章 贵胄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马儿身在半空,四蹄朝天,哪里还有刚才在陆地之上那一分半毫的威风凛凛、作威作福之态?只听得它在空中不住地长声嘶鸣,鸣叫声中全然没了刚才的愤怒激昂之意,只剩下惊慌讨饶样的哀叫。萧遥刚才只是见离那断崖已然近在咫尺,心中大急之下,体内真气倏忽涌出,灌于双臂,因此一下子便将那头足有上百斤重的骏马扔了出去,全没想到后面的情况究竟会如何。此时见那马四蹄朝天,而原本跨坐在马背之上的那位女子也连带着头下脚上,再也无法靠缰绳把自己牢牢固定住,仰天就要往地上跌去,一时间心中大惊。他站在一旁看得清楚,此时的情况是马在上,人在下,这若是任其跌落在地,仅凭那位姑娘娇俏玲珑的身体,那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头壮硕的烈马冲击而下的力道的。萧遥原本就是为了救人,这才使出全力悬崖勒马,但此时又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大恨这马儿真是可恶至极。但他心思如电,知道眼前的情况不仅极危极险,而且紧急异常,容不得丝毫的犹豫,因此立刻意随心动,将双臂中的真气收回,压于双腿之中,然后赶忙运起凌波微步,一道残影闪过,就在那位姑娘的身体离地面只剩下数尺的高度时,萧遥脚踩清风,驭尘而过,双臂伸出,一下子便将那位姑娘抱在了怀中。 萧遥只感到眼前一花,怀中便突然一沉,感觉到增加了些许的重量,顿时心中一喜,知道已救下了那位姑娘的一条性命,眼睛还没来得及看到她的容貌,鼻中却已闻到了一阵气若幽兰的处子清香。可他还没来得及陶醉其中时,头顶却忽然有一阵劲风,挟着一片巨大的黑暗迅速压了下来。萧遥无暇细想,身随意动,立刻脚踏“无妄”位,然后迅速转接“龟妹”,整个人身形一晃,不知究竟是如何躲闪的,待站定之时,竟已挪移到了右侧一丈开外远的地方。便在萧遥站定身形的同时,头顶上的那匹马儿也“咚”地一声,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之上,激起了好大的一片尘土。马儿甫一落地,立时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哀鸣不已,只是叫声微弱,躺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了。萧遥待灰尘散去之后凝神看去,这才发现那马已然浑身筋骨寸断,口吐鲜血,被自己活生生地给摔死了。心中正暗道可惜时,怀中的那娇俏少女却忽然挣扎着一跃而起,跳到地面之上,指着萧遥娇声斥道:“你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杀了本姑娘的‘黑煞’。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挣扎下地之时,萧遥已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容貌,只见她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整个人不管是身材还是面貌都十分地小巧精致,犹如粉雕玉琢般显得异常可爱。回味着刚才将她抱在怀中时,那触手深陷、淡雅飘香的绕指缠柔之躯,萧遥正惊为天人之时,耳边陡然间却闻听此言,一时间愕然失色,呆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拼着性命不要,甘冒奇险救下的那女子在脱离险境之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既无感谢之意,也无仰慕之情,竟会是充满了指责和不满的斥骂,但在见到那姑娘的容貌之后,心中一时间倒也忘了气愤,只是不断自言自语地在说着“她好漂亮!”,“她是谁?”。 那少女见萧遥并不答话,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因此又出言问道:“喂,本姑娘问你话,你居然胆敢不答?” 萧遥虽说对她一时间惊为天人,但毕竟并非是什么花痴情圣或是精虫上脑,只能靠下半身去思考,因此微一愣神后,说道:“在下萧遥,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那姑娘“哼”了一声,说道:“凭你也配知道本公主的姓名?我问你,你为什么杀了我的‘黑煞’?”话语间颐指气使,眼高过顶,显然久已如此,并非一日之功。 她这句话问的全然置刚才自己困在马背之上大声呼救,陷入九死一生的险境不提,就好像那马儿是正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草,而萧遥却忽然从旁杀出,不问青红皂白便将这马毙于当下一般。面对这般无端的指责,萧遥在得知面前这个可爱姑娘竟是一位公主后,心中倒也能自我宽慰,暗道自己大惊小怪,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得了公主病的女生,何况眼前还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这才是真正的难得一见,而且这公主看起来年纪尚小,也无需跟她多做什么争执。想到这里,萧遥微微一笑,便顺着她说道:“在下不知公主大人驾到,还请恕罪。对于黑煞之死,在下深感痛心,但先前在下见黑煞竟敢冒犯于公主,以致公主受惊逃遁,这才出手略施惩戒,只是下手之时却绝不致命。但对于黑煞如何会死,想来是因为它自知罪孽难逃,因此才借机寻死。这可与在下无关,请公主明察。” 小公主刚才责问萧遥为何致死黑煞,本就是在突然间见到自己心爱的坐骑丧命,心中难受之下,这才胡搅蛮缠,打算给自己找一个出气筒,若是萧遥跟她据理力争,虽然最后口舌之辩不见得会吃亏,但要是小公主一怒冲冠,后果却是不可预料的。此时萧遥巧舌如簧,这番话虽说也属于是强词夺理,压根儿没什么道理可言,但两人一个胡搅蛮缠,一个强词夺理,倒也能配合到一块儿去。小公主平日里养尊处优,对于宝马也只是一时间心中好奇,其实要说起来,倒也真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因此在萧遥随意使出了几招以前曾经看过的什么“恋爱秘籍”中的办法,好言哄了她几句后,那些较之动辄“小人该死”、“公主恕罪”等讨饶之语巧妙动听数百倍的语言立时便起了作用,没一会,两人便谈笑自若,便似一对相识相交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而在交谈之中,萧遥也得知,眼前这位姑娘,竟然便是大理国当今的神宗皇帝段智祥的小女儿,人称柔安公主的段紫凝!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章 敬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得知眼前这刁蛮任性的姑娘居然便是历史上大理国的一位公主,心中不由得惊喜异常。他在没有得知段紫凝的身份来历之前,虽然也能够感到这位刁蛮姑娘的出身定然是非富即贵,绝非庸碌之辈可比,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便是天龙和神雕原著中,大理国段誉以及一灯大师段智兴的后代。虽然萧遥从各类的史书中早已得知了大理国的历史上,高家的领头人高升泰曾谋权篡位,取代段家成立大中国,后来又被朱元璋彻底灭国,国力并不是如何昌盛,但大理终究作为一个国家而存在了百余年,不管怎么说,这已非普通的江湖力量或是随意聚起几个门派帮会便能相抗衡的。想到这里,萧遥忽然间感到眼前一片开朗,隐隐间有一道光芒正照亮他面前的道路。而思及自己先前的诸般雄心壮志,萧遥更是不得不强抑内心的激动之情,才能继续镇定自若地与段紫凝交谈。 二人说了一会话后,段紫凝忽然指着黑煞的尸体说道:“萧遥,你去将黑煞厚葬了吧。它虽然对我多有冒犯,但说到底却还是忠心于我的。” 萧遥在交谈中早知段紫凝虽然刁蛮无理,但本性却还是十分单纯,只是因为长久以来恃宠而骄,性格有些过于狂妄罢了。因此此时听她支使自己,倒也并没有什么抵触之情,笑着点了点头,答允了下来。他看了看附近怪石嶙峋的地形,觉得“厚葬”这事,自己实在有些难以做到,因此心念一动,想了一下后,说道:“段姑娘,说到厚葬,莫过于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那时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葬者集天地间灵气于一身,才是真真正正的厚葬。黑煞作为马中俊杰,又曾有幸当过姑娘的坐骑,被姑娘骑乘过,依在下愚见,倒不如……倒不如……” 段紫凝问道:“倒不如什么?” 萧遥等的就是她主动发问,待她一言问出,这才接口道:“倒不如直接将黑煞葬在这断崖之下,此处风光秀丽,花香日暖,又背倚着这千仞崖壁,黑煞葬于此处,天天看着这里的鸟语花香,心情一定也十分地好。到了那个时候,它更会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感激姑娘将它葬在了这么好的地方,那么待来世转生时,它肯定还会托生成马。等它再次重生为马后,哪怕与姑娘之间相隔着千里万里,还是会不顾迢迢路远,赶来接着服侍姑娘的。” 这些话萧遥纯粹是胡扯,但天真的段紫凝听在耳中,眼见此处山景旖旎,居高远眺,确实令人心旷神怡,因此将心比心地一琢磨,觉得黑煞若是死后有知,也必喜欢这里,浑没考虑过它作为一匹马,且还是一匹被摔死的马的感受,因此想了一想后,居然觉得十分地有道理,高兴地拍手赞道:“好,那我就命你将黑煞厚葬于此处山崖之下,让它来生转世再来服侍我吧。” 萧遥巴不得段紫凝这么说好给自己省劲,因此赶忙答允,便要去拖着黑煞的尸体,把它直接扔到断崖之下。他走到黑煞的尸体旁边气沉丹田,伸手刚握住黑煞的两条后腿,触手处却忽然觉得一阵滑腻,有些难以握紧。萧遥知道刚才黑煞奔跑时定然出了不少汗水,此时它新死不久,汗水定然未退,因此也不以为意,刚想随手擦去时,却忽然见手心中其汗如血,殷红一片,不由得心中一震,盯着眼前这匹神骏异常的宝马仔细打量了起来。段紫凝见萧遥满脸惊愕,不由得嗤笑一声,说道:“哈哈,原来你也是个无知之徒,被这红色的汗水吓到了吧?来来来,让本姑娘告诉你其中缘由吧。这马叫做汗血宝马,是一队胡人送给我父皇的。我父皇虽然十分喜爱,但后来还是送给了我。这马儿也确实十分优秀,甚得本姑娘的欢心,不过倒是有一个缺点不好。” 萧遥早闻汗血宝马的威名,只是从未见过,不料今日自己不仅亲眼得见,而且竟还亲手杀了一匹。他知道汗血宝马的数量自古以来便十分稀少,因此此时得知真相,心中不由得十分懊悔自己行为鲁莽,此时听段紫凝说这马竟还有缺点,便随口问道:“是什么缺点?” 段紫凝娇嗔道;“它跑得太快了。今日父皇有事,没空陪我玩,这才答应让我自己出。平日我在宫中憋也给憋死了,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黑煞却只顾自己撒欢疾奔,我什么景色都没看到。当时把我气的,就直接用簪子扎了它一下,想让它赶紧停下来,谁知,这畜生竟然越来越不听话,我怎么也勒不住它,真是气死我了。” 萧遥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得微微阴沉了下来。他本来以为之前的事是因为黑煞狂性大发,想要伤害自己的主人,这才下手毫不容情,一心一意只以救人为重,谁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这汗血宝马平日里养在深宫之中,定然少有机会能在山林间纵情狂奔,因此甫得外出奔跑的机会,心情舒畅之下,便施展脚力,想要好好玩一玩,此乃马之常情,这也不足为奇。对于这等珍贵的宝马,常人都要爱惜如命,视若亲子,偏偏这小公主自私任性,什么都不懂,竟只为自己能好好欣赏风景,便用簪子伤害于它。宝马心高气傲,焉能受此侮辱?恐怕便是因此才生出了叛主之意,发觉难以成行后,才想要一死以求解脱。想到这里,萧遥看着躺在地上口唇流血,前蹄折断,马尾凋零,早已断气多时了的黑煞,不由得心中一痛,暗恨自己竟失手错杀了如此一匹忠烈义马,便如杀了一位英雄一般,心中的悔恨之情一时间难以言表,当即不由自主地躬身拜去。段紫凝见萧遥竟对着一匹死马拜了三拜,大笑道:“你这人好奇怪,怎么对着死马拜了起来?” 萧遥此时虽然心中极为懊恼悔恨,但他喜怒不形于色,想到自己将来可能还有用得到大理段氏的地方,眼下不能得罪于这位小公主,因此想了想后,忽然跪倒在地,说道:“公主,请恕在下妄言之罪。” 段紫凝奇怪道:“你怎么了?” 萧遥说道:“在下刚才说将黑煞葬在崖下,此言大是欠妥。虽说此举确是厚葬,但天地悠悠,不说移山倒海、斗转星移,那时黑煞定然是尸骨无存,就说如此这般,也要令它饱受风吹日晒之苦。所以在下斗胆进言,还是埋了的好。” 段紫凝此时对黑煞早已失去了兴趣,因此只是随意摆了摆手,说道:“随你吧。我看你身手不错,就准你跟在我的身边,陪我一块游玩。你快埋了黑煞,然后就跟我走吧。”言语间全无征询之意,仿佛天下一切事情都是她一人说了算。 萧遥却也并不计较,当即着手,埋葬起了黑煞的尸体。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一章 公主性情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敬重黑煞的脾气与性格,因此才主动要求将其厚葬,以偿己错。他虽然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投入其中,但苦于身边的帮手和工具都十分有限,直到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方才勉强挖了一个能将它埋下的土坑。萧遥见段紫凝早有不耐之意,暗道日后有机会再来好好修葺一番,因此匆匆完工后,便与段紫凝踏上了游山玩水之路。 期间,萧遥听到之前的那阵人喧马嘶之声渐行渐近,似乎并非毫无目的地在此处游荡或只是途经路过此地,心念微动间,便问段紫凝道:“公主可有什么部下或是随行的人一起出来吗?若有的话,那么在下可以代为通知,就说公主在此,让他们速来迎驾侍候。” 刚发现一只野兔,正打算去追赶的段紫凝一听此言,原本笑靥如花的面颊上登时微微变色,停住了脚步,犹犹豫豫地皱眉说道:“嗯……那个,本姑娘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并没有……并没有什么随从,你不用去通知他们了。” 见到小公主如此神情,萧遥顿知自己所猜无误。原来,段紫凝虽被他的父皇段智祥准许出宫游玩,但段智祥深知自己这个小女儿不知天高地厚、遇事任意妄为的性格,生怕她惹出什么乱子来,因此特意把自己手下的一部分精兵强将派出,跟在她的身边随时照顾,以防发生什么不测。段紫凝在宫中日久,天天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听着那些已将耳朵磨出了老茧的恭维话语,早已是不胜其烦,只觉索然无味,连理都不想理他们,此刻难得碰上了这个能够不与父皇母后一块出门游玩的机会,身边失去了约束她的人,尚且还是孩子心性的段紫凝登时便如鸟入长空、鱼入大海,只想痛快淋漓地畅玩一番。谁知,身边那些个将军、管家们却一个个地说这里不许去,那里有危险,偌大的苍山洱海之景,只让段紫凝在一些毫无景致乐趣的平原旷野中嬉闹。段紫凝知道这些人都是父皇的手下,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仆从,可要是自己此番不听这些人的话,等回宫后难保不会有人向父皇打自己的小报告,那以后再想单独出来,可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因此,段紫凝急中生智之下,看到自己所骑乘的黑煞较之其他人的坐骑更为雄壮神骏之后,便趁众人谁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取出簪子,狠狠刺了一下黑煞的身体。黑煞吃痛不已,自然狂奔乱跑了起来,段紫凝抓住机会,趁势狂呼救命,同时骑在马上,却又不停地暗暗催动着。那些将军们所骑乘的虽也是百里挑一的骏马,但汗血宝马岂是一般骏马所能够媲美的?因此如此这般没一会的功夫,所有追赶跟随的的人便全部都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段紫凝见此法果然甩开了那些跟屁虫,刚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让黑煞再停下来,惊慌失措之下,这才有了后来萧遥出手相助等一系列的事情。 此时,萧遥虽心知段紫凝确实是有侍从护卫在侧,可她既不愿明言以告,自己却也不能主动去揭穿,因此心中一时间踌躇起来,暗暗思索道:“小公主始终是要回归皇宫,而那些侍卫仆从也总要寻到她才肯罢休。到那个时候,自己若仍是这般不明不白地跟在段紫凝的身边,那别说什么趁势攀附于大理皇族另图他谋了,能不被那些侍卫们痛揍一顿,乱棍驱逐,赶离公主的身边,便已是最好的结果。”想到这里,萧遥一时间只觉得惶然无计,正没做理会处时,忽然一瞥眼间,却见到段紫凝正偷偷用眼角斜睨着自己,看到自己回过神望向她时,却又赶忙装作赏花的样子,不敢再看向自己。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动,隐隐间觉得事情似乎有一线转机,因此略一沉吟思考后,便决定试探一二。他陪着段紫凝在林中游逛,偶尔碰到她感兴趣的野茶花,或是什么鹦鹉小兔之类的玩物时,便竭尽全力地替她弄到手中任其把玩,且言语间温柔风趣,为的只是能讨得段紫凝的欢心。而萧遥这般使尽浑身解数,确实也收到了明显的成效,二人已明显没有先前那般生疏,虽然段紫凝对萧遥仍是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地让他做这些做那些,但话语中却显得亲切而热情,好似相识很久的朋友一般。段紫凝贵为大理国公主,自小到大从没有人能够让她感到这般温馨舒适,却又轻松自然的感觉,与萧遥在一起时,只觉得整个人快活自在,既无需时刻拿捏着公主的端庄仪表,又不用劳心劳力地考虑如何处理好二人之间的关系,所有的真性情也都无需隐藏,想笑便可大声笑出来,兴之所至时,更能肆无忌惮地在草地上奔跑翻滚,浑不用在乎身上穿的那些名贵的绫罗绸缎是否会因此而弄脏破损。 看着玩得如此开心的段紫凝,萧遥微微一笑,也陪着她疯了起来。段紫凝也身负武功,虽然只是一些极为基础的轻身功夫,但在萧遥的帮助下,二人在山林间你追我赶,跃涧飞树,穿花叠叶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从未体验过这等刺激感觉的段紫凝一时间兴头大起,缠着萧遥丝毫不肯休息片刻,而那些山谷深涧之中,顿时也都回荡起了段紫凝娇声尖叫的声音。 如此这般玩了半日,二人纵情于山水之间,到后来连萧遥也有些忘乎所以,再没将段紫凝当成什么娇贵的公主,而原本还仅存的一些礼节,也在不知不觉间全然消失,直到日薄西山,层云尽染之时,已玩的有些虚脱的段紫凝方才感到疲累,拉着萧遥躺在了一处草地之上,仰头望着天边的那片火烧云出神。 萧遥虽有真气支撑,但精神上的疲累却是难以弥补的。他一天之中竭尽心力,调动自己的所有才智逗段紫凝开心,此时甫一安歇下来,立时便觉得头脑有些发胀,便想就此昏昏睡去。便在此时,突然间,萧遥却忽然感到脸颊边一股清幽温热的香气缓缓送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左颊之上却感到一阵湿润滑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二章 猜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甫一察觉,便立即条件反射般地扭过头去。他本是一时间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待头扭到一半之时,大脑中却已经反应了过来,那一股吐气如兰的幽香以及此刻脸颊之上温热湿滑的感觉,定然便是因身边的段紫凝所致。他慌张之下,本来想要躲闪,但心思虽快,行动上却终究还是要慢了一步,而段紫凝由于异常羞涩,行动上也慢了一拍,因此这样一来,萧遥竟等于直接是将头扭了过去,等着段紫凝主动吻来。二人相距本就极近,这一下又是异常突然,段紫凝双眸微闭,待碰到萧遥湿热的嘴唇之时,方才反应过来,赶忙睁眼一瞧,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赶忙坐起身来,就要逃到一旁去。 萧遥期盼的本就是这一刻,此时又岂肯轻易错过?因此当即轻轻搂住了段紫凝的香肩,把她放在了自己的怀中。其时日轮西斜,天边红云尽染,映地这一片草地之上霞光闪闪,其情其景,当真是温暖惬意。 二人便在这草地之上温存一番,段紫凝虽知自己心中对萧遥颇有好感,但其他事情却都没有想到过,加之从小便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任何事情,虽然懵懵懂懂间,知道此类事情只有极为亲密的人才能做,可此时在她的心中,令她感到舒心惬意的萧遥无疑已称得上是“亲密”之人了,因此半推半就间,段紫凝便任由萧遥胡作非为了。 当晚二人寻了个洞穴居于其中,其时段紫凝带来的那些随从仆侍尚在山林中四处搜索,但点苍山的范围何其宽广,而萧遥又带着段紫凝刻意躲避,专挑些难行隐蔽的地方行走,躲得远了,那马嘶人鸣之声竟已若隐若现,若非萧遥功力深湛,那便已经彻底听不到了。 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下来后,萧遥便开始在心中盘算起了下一步的打算。其实,这下一步的打算早已明明白白地摆在了眼前,那便是如何混入大理段家,并借段家的人脉和关系,一点点地实现自己逐鹿中原的打算。想到这里,萧遥看着已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段紫凝,心中竟不由得大感怜惜,轻轻地低下头去,在她的玉额之上吻了一吻,打算待得明日之后,便说动段紫凝带自己返回大理宫中,到那时再图日后的种种打算。 当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正在睡梦之中的萧遥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阵悉悉索索的草木晃动之声,已在江湖中漂泊日久的他当即警醒过来,轻轻放下段紫凝,跃出石洞,跳上了一处高地放眼望去,只见远方一大片军容严整,持刀拿剑的兵士们正顺着树林,一点点地搜索了过来,顺着传来的话语声中,隐约还能听到其中夹杂着几句“一定要找到公主殿下”、“皇上有旨,不管是谁先找到公主,一律官升三级,赏金万两。”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惊,赶忙跃进洞中,叫醒段紫凝道:“你父皇派来找你的人马已经到了左近。” 段紫凝望着萧遥,犹豫片刻后,说道:“我不愿回去,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带我接着再到山林中找个地方躲避,好不好?等躲过去了,我还要跟你一起玩。” 萧遥说道:“可这样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说着,心思急转间,又说道:“公主,你看这样行吗?不如咱们就此便回到宫中,你父皇问起,便说黑煞失足跌死在山崖之中,你受惊过度,也无法呼救求援,恰巧我路过此处,将你救起,这才将你送了回去。如此一来,你贪玩忘归的事情,便可以完全掩盖过去了。” 这番话萧遥本是想既能帮段紫凝掩盖住她的过失,又能让自己借机进入大理段家,与那些皇亲国戚等达官显贵阶层接触到,而只要能够得到接触的机会,凭着自己一身的武功,定然能够得到赏识,哪怕只是封个一官半职,却也聊胜于无,好歹也可算是登堂入室,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因此信心满满,本以为段紫凝虽然不情不愿,但终究还是会答应下来,谁知,此言一出,段紫凝秀眉微蹙,望向萧遥的眼神中一改先前温柔快活的神色,反而带上了些许敌意和猜忌之情。萧遥察言观色,心中一惊,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惹得这位段氏公主如此这般,脑海中灵思急转,正思考间,却忽然听段紫凝冷声问道:“萧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他们高家的人派来刻意接近我的?”说话间语音虽冷,但眼眶含泪,显然不愿相信自己所言是真。 这番话萧遥本是想既能帮段紫凝掩盖住她的过失,又能让自己借机进入大理段家,与那些皇亲国戚等达官显贵阶层接触到,而只要能够得到接触的机会,凭着自己一身的武功,定然能够得到赏识,哪怕只是封个一官半职,却也聊胜于无,好歹也可算是登堂入室,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因此信心满满,本以为段紫凝虽然不情不愿,但终究还是会答应下来,谁知,此言一出,段紫凝秀眉微蹙,望向萧遥的眼神中一改先前温柔快活的神色,反而带上了些许敌意和猜忌之情。萧遥察言观色,心中一惊,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惹得这位段氏公主如此这般,脑海中灵思急转,正思考间,却忽然听段紫凝冷声问道:“萧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他们高家的人派来刻意接近我的?”说话间语音虽冷,但眼眶含泪,显然不愿相信自己所言是真。 这番话萧遥本是想既能帮段紫凝掩盖住她的过失,又能让自己借机进入大理段家,与那些皇亲国戚等达官显贵阶层接触到,而只要能够得到接触的机会,凭着自己一身的武功,定然能够得到赏识,哪怕只是封个一官半职,却也聊胜于无,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二章 再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这段紫凝竟然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此时见她在洞外高声呼喝,刚想赶忙上前制止,但想到二人前日里那片刻的柔情蜜意,虽说是因为自己精心设计、巧妙布置而得,可终究也属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之事,因此想了想后,本已攥紧了的拳头却又缓缓地松开了。此时,他心中只深恨自己刚才言语失当,以致露出了马脚,虽扼腕之情甚深,可对于段紫凝应变神速、处置机警的这份功力,也不禁暗暗佩服,在心底赞道:“果然不愧是自小生长在宫闱皇庭之中,论及察言观色、处事善变之道,果然非泛泛之辈可比。” 铁卫刀兵乃是专门负责保护大理皇室成员安危的一支力量,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从大理国上百万民众中精挑细选而出,再经过严格的培训和锻炼,最终才会分配给段氏族人。而此次段紫凝所带来的这些铁卫刀兵,更是其父皇段智祥的御用侍卫,论及实力,个个都有着以一当百的实力。此番小公主外出游玩却陡升奇变,这些刀兵虽然心中惶急,却仍是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之意,回去报信的报信,搜索的搜索,人人分工明确,毫无遗漏之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这般迅速地便接近萧遥的藏身之所。此时段紫凝甫一呼救,虽然之间相隔的距离尚远,铁卫刀兵中的一些内力较为深厚的却已经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察觉至此,他们立刻闻声而动,不住口地一面大声安慰着段紫凝不必惊慌,一面又不断地以言语撑住场面,以示增援力量就在左近,希望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之后,能够主动地望风而逃。 听到这些声音,段紫凝心中一喜,知道无论如何,今日萧遥的计谋是无法得逞的了。她看了一眼萧遥,却见他神色落寞、眼神中深情无限地望着自己,似是有万千愁绪难以言说。见到萧遥如此神态,段紫凝倒是一愣,口中也不再接着喊叫。她从小便深受父亲段智祥的教导,加之常年生活在宫中,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僻居后宫,与政事全没接触,可长时间耳濡目染之下,也早知高氏一族擅权乱政,觊觎段家皇位已久,历史上更曾有过高升泰废王自立,建立“大中国”之事。虽然高家最后迫于各方威势之下,将皇位还给了段氏一族,可这却是一招还位不还政的缓兵之计,事实上,高氏仍然世居相国之位,赏罚政令皆出其门,且一心一意竭力发展自家的势力,形成高家集权统治,国人称为“高国主”,都知段氏拥虚而已。 段紫凝虽然年龄尚小,且身为公主,与这些事情本来毫无相干,但这些事情她却均是心知肚明,只因心中装了对家国天下的一片忠诚热爱之心,不愿段氏一脉遭人压迫,从此永无翻身出头之日,更不愿大理国就此陷入征伐战乱、风雨飘摇的动荡之局,令苍生百姓永无宁日可言。高家曾经向段智祥提起过段紫凝的婚事,其意便在借两家联姻之机,一步步地将段氏族人归化为高家后代,那么将来继承大统,永保皇位之事,自也是顺理成章了。 对于此节,段家上下都是心知肚明,可“相国”之威,纵然是贵为天子的段智祥也不敢直缨其锋,因此当时只推说段紫凝年龄尚幼,婚嫁之事不急于眼下,便这么搪塞了过去。但这番话说出之时,距离今日已过去了三四年时光,而此时的段紫凝早已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如花初绽的娇俏少女,高家觉得时机成熟,便又重提此事,打算一举促成这场联姻,早日巩固自己的地位。此番段紫凝之所以能够得段智祥批准出宫游玩,她只道父皇身有要事,脱不开身陪自己玩,却不知那所谓的要事其实正是为此。段智祥让段紫凝外出游玩,又派出自己贴身的铁卫刀兵,这一切其实都已表明,若是高家步步紧*,硬要迎娶段紫凝进门的话,那自己哪怕割爱舍弃这一直视若掌上明珠的小女儿,也一定要保全段氏一门的清誉不受外人侮辱,只是段智祥的这番打算,段紫凝心中却毫不知晓。虽然如此,但她心中大义仍存,早已打定了主意,不管父皇答应与否,自己都绝不会嫁给高家的任何一人,是以平日里也多加留意,碰到高家的人便避而远之,实在避之不过时,也尽量地收敛退让,因此甫见萧遥之时,她才表现出一幅盛气凌人、高傲自大的讨厌模样,但接触一阵后,她发觉萧遥并不像是从高家走出的人,因此原本的真性情便渐渐显露了出来,只是她长久以来养尊处优,性格上有些地方却是无法改变的了。后来她主动亲近于萧遥,一大部分的原因虽确实是因为被萧遥在精心安排之下所表现出的风流倜傥、风趣幽默的一面所吸引,而他并非高家子弟这一点,也确实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只是,萧遥最后言语间失了分寸,这却恰好击中了段紫凝心中最为敏感的那个地方,因此这才导致二人的关系立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段紫凝本以为自己拆穿了萧遥的奸计后,他定会表现出一幅功亏一篑的大憾模样,或许还会想方设法地再试图挽救,而所有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那便是与自己重归于好,心中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此时她见萧遥神情落寞,眉宇间虽也有饮恨之意,但绝非是那种诡计败露后的表情,反而像是痛悔前非般的自责与内疚,因此一时间愣在原地,心中徘徊难定,弄不清楚萧遥心中究竟存了何种想法,而他究竟是不是高家派来的人。 萧遥见段紫凝忽然望向自己,住口不再呼叫援兵,以为她终于是顾念这两日二人的雨露之情,就此便放过了自己,因此急跃出洞,走到段紫凝身边说道:“两日恩情,终生不忘。多谢公主殿下手下留情,咱们有缘再见。”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已蹿到了数丈之外,朝着远处茂密的树林之中奔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二章 重回中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已在这一带游逛了数月,周围的地形虽不能说烂熟于心,但此时想要寻路逃生,却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他心中既挂念着段紫凝,又暗恨自己言语间没有考虑周全,白白错失了这样一个绝佳的能够与大理段氏扯上联系的机会,因此脚下不免便有些慢了下来,一路上的脚印等痕迹处理地也不那么仔细。自段紫凝那一句大声的呼救传出后,附近的铁卫刀兵听声辩位,确定了方向,立时便疾奔而至,距离萧遥告别段紫凝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他藏身的这处石洞周围便已围满了身穿银亮铁甲,手持臂长钢刀的铁卫刀兵的身影。这些人中有精于循迹跟踪的能才,当那些刀卫问及段紫凝刺客的去向时,段紫凝本还想替萧遥遮掩一二,刚说了句不知道,却已见一人手指东方,大声说道:“贼人往那边去了,看这里脚印清晰,定然是刚走不久,大伙儿快追!”所指方向正是萧遥逃遁而去的方向。段紫凝虽想出言延缓一阵,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萧遥使出凌波微步,在山林中边走边想:“此刻大理当然是不能再呆下去的了,而周围的吐蕃、西夏等国,自己也全然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多的了解,就算去了也是白搭,因此为今之计,只有重返中原武林,才是唯一的一条生路。”可是想到这里,萧遥脑海中立时却又浮现出了李莫愁的身影,想到她平素行事心狠手辣,“赤练仙子”的恶名远播江湖,人人闻之色变,而自己前番所做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又绝对是罪无可恕,因此心中便又打起了退堂鼓。如此这般反复权衡,萧遥一路上心事重重,可铁卫刀兵们一个个却是精神集中、如临大敌,全力尽施,生怕放跑了惊扰公主的贼人,难以向自己的主子段智祥交代,因此不知不觉间,论及双方的功力,萧遥虽胜过这些兵士太多,但双方的距离却因此而不断地拉近着。大理国地处西南边陲,政区与南诏相当,东至普安路之横山(今贵州普安),西至缅甸之江头城(今缅甸杰沙),南至临安路之鹿沧江(今越南莱州北部的黑河),北至罗罗斯之大渡河,周边既与吐蕃、南宋这些大国接壤,南方却又跟安南、交趾这些小国相邻。萧遥之前从长安直接南下,辗转到了大理,一路上不管是路线还是风土人情都早已熟悉,因此此时便想沿着旧路返回中原,到时候再谋他策。想到这里,他看准方向后,便即运起凌波微步,当即脚下生风,一溜烟儿地朝前狂奔而去。如此一来,那些铁卫刀兵登时又落于下风,追赶不上了。可是虽然如此,他们经过一段的追逐之后,心中却也早已明白了萧遥的行进路线,料定他定是要回到中原,因此又赶忙分兵,往北方调派而去,打算在大理国境内便将萧遥围堵下来。 大理国较之南宋虽是小国,可毕竟也有了百余年的积淀,加之又在大理本土,萧遥就算是武功盖世,天下无敌,面对大理官府和军队的团团围捕,却也别想轻易就能脱身。起初,萧遥奔行了两日,本以为便能就此摆脱追捕,谁知翻过一座险峰之后,眼前却忽然见到一大群兵士正漫山遍野地围了过来。萧遥自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一直都被大理官家看在眼中,这才能灵活调动追兵,可他绝不想就这般轻易地束手就擒,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拔足朝来路走去。这般又走了两日,面前山峦之中又出现了漫山遍野的追兵。如此一来,萧遥登时陷入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的绝境之中。望着远方广袤的绿野,萧遥终于将心一横,反而朝着南方走去。大理国位于大宋的西南方向,一个人若想从大理到大宋,无论是向东还是向北都是可行的,向南边走虽说并不是背道而驰,还可以取道安南、交趾,然后再折而北行,可所要走的路程却是极为曲折漫长。只是事到如今,萧遥又有何计可施?因此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选择了此路。接下来的数月之间,他只在荒山野岭间乱走,肚子饥了,就摘些野果野菜果腹,而不到一个月,身上所穿衣衫也尽皆破损,形容枯槁,乱发丛生,直与一个乞丐无异。但这般行路,离大理却也是越来越远,而不知何时,那些追兵也都渐渐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一路上,萧遥耳听异国语言,眼见长相奇特的番邦民众,思及这一切只因当初自己一言所致,心中当真不知该作何滋味。又走了数月,周围的景致渐渐发生了变化,而当地的居民屋宇等,也都已与汉人无疑。萧遥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已到了大宋的广南西路,便是今日的广州附近。闻知此讯,萧遥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的苦头终究是没有白受,虽然广州地处南方,其时并不如今日那般发达兴旺,距离中原也还有着上千里之遥,可此时已受尽磨难的萧遥却已管不了那许多,一踏上故土,顿时热泪盈眶,激动地就要哭出来。 到了广州,剩下的路途便要好走多了。萧遥知道自己终于脱离了险境,心中不由得也彻底安定了下来,因此行路也不再那么着急,一路上便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自己以后孤身一人独闯江湖的种种打算。他只是想到中原武林而去,但具体去哪,心中却又没有一个明确的打算,因此只是漫无目的地一路行走。其时已近寒冬,他有内力护身,也并不觉得如何寒冷,但环顾四望,身边无一人为伴,心中的凄凉之意一时间竟甚于身边呼呼刮过的凛冽北风。 这一日,他沿着道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高山从中。他自不知自己这月余的盲目行走,已从岭南之地北上,来到了湖广,而面前的山峰,就是天下五岳之一的华山。萧遥近些日子以来,日日苦思未来却毫无结果,心中早已烦乱不已,厌憎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此刻但见山势险峻,心中一横,便发狠往绝顶上爬去,只愿一个失足,索性摔死在这山石之间才好。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三章 偶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虽身具迎风拂柳步和凌波微步两大绝顶轻功,但华山是天下之险,却也不能说上就上。待爬到半山腰时,天候骤寒,铅云低压,北风渐紧,没一会,天空竟飘下了一片片的雪花。萧遥心中本就十分烦恼,此时便尽力地折磨自己,只盼能以肌肤之痛换得稍减心中烦乱之意,是以也并不找地方避雪,风雪越大,反而越是在□崖峨壁处行走。行到天色向晚,雪下得愈发大了,足底异常滑溜,道路更是难于辨认,若是一个不小心脚下踏空,势必会掉入万仞深谷之中,跌个粉身碎骨,但此时萧遥也不在乎,将自己的性命瞧得极是轻贱,只盼这样的磨难能够再多来一些,最好处处令自己万分为难,而偏偏却均是束手无策,最后终于跌到谷底才好,因此仍是昂首直上。 又走一阵,忽听得身后发出一阵极轻的嗤嗤之声,似有什么野兽在雪地中行走。萧遥立即转身,循声望去,只见后面突然一个人影幌动,跃入了山谷之下。萧遥见状大惊,赶忙奔了过去,向谷中张望,却见一人伸出三根手指钓在石上,身子是凌空而立,宛若御空。萧遥见他以三指之力支持全身,凭临万仞深谷,武功之高,实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心中一动,刚想要从此人的衣着面貌寻思此人的来历,但见这崖边湿滑异常,稍不留神,便真的要掉下去了。此时萧遥见到这武功高强的怪人,心中的一干杂念早丢到了一边,因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此处十分危险,老前辈请先上来!” 那人哈哈大笑,直震地山谷鸣响,手指一捺,已从山崖旁跃了上来,突然厉声喝问:“你是藏边五丑的同党不是?大风大雪,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 萧遥被他这般没来由地一骂,心想:“大风大雪,三更半夜,我鬼鬼祟祟地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了?”思及自己穿越而来,独在异乡,却辗转流离、波折无定,虽有红颜相伴,无奈却始终无福消受,而想起自己一生不幸,受人轻贱,穿越前庸庸碌碌,好不容易得遇一红颜知己,自己却忽然来到了这南宋世界,而且来了之后却又仍是命运多舛,轻则遭人随便打骂一顿,任意羞辱,重则连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自己此时当真便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一念至此,突然间便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到伤心处,真是愁肠千结,毕生的怨愤屈辱,尽数涌上心来。 那人起初见他大哭,不由得一怔,听他越哭越是伤心,更是奇怪,后来见他竟是哭得没完没了,突然之间纵声长笑,纵身跃到了萧遥身后。这一哭一笑,在山谷间交互撞击,直震得山上积雪一大块一大块扑簌簌地往下掉落。萧遥听他大笑,哭声顿止,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那人却道:“你哭什么?” 萧遥见这人毫无同情心,当即便想破口大骂,但想起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登时只得将愤怒之意抑制了,恭恭敬敬地拜将下去,说道:“小人萧遥,参见前辈。” 那人手中拿着一根竹棒,在萧遥手臂上轻轻一挑,他也不觉有什么大力*来,却身不由自主地向后摔去,谁知,萧遥慌乱之间,左脚竟倒退着踩上了“中孚”位,紧跟着右脚又退一步,身子却不退反进,一个晃身之间,已抢到了那人的左近,脚下方位踩的正是“小过”。如此一下,两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原来,这数月之间萧遥净是在赶路,虽然心中常常有所思,有所想,但脚下的行程却毫不受影响。一路来他经常使用凌波微步,而也正是由于经常使用,这门精妙异常的脚步功法便由此机会,彻底融入了萧遥的潜意识之中。此时萧遥临危之际,已无需再刻意思索使用,便能身随意动地使用出来,就好像天生就会一般。那人见到这等奇妙的步法竟能将场上局面瞬间化被动为主动,心中不由一惊,但对萧遥也不由得开始另眼相看,又问道:“你哭什么?” 直到此时,萧遥才有机会打量他,只见他是个须发俱白的老翁,身上衣衫破烂,似乎是个化子,虽在黑夜,但地下白雪一映,看到他满脸红光,神采奕奕,不知不觉间便让人心中肃然起敬。见到那老者的容貌,萧遥心念忽动,再看他手中拿着的那根棍棒通体碧绿,当即再无疑惑,立刻便想上前相认,但仍是强抑心中的激动之情,黯然答道:“我是个苦命人,活在世上实在是多余,不如死了的干净。” 那老丐听他言辞酸楚,当真是满腹含怨,点了点头,问道:“谁欺负小叫花儿啦?快说给你公公听。”原来,萧遥这数月以来奔波跋涉,以致容颜憔悴,衣衫褴褛,须发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当真便如一个乞丐无异,也难怪这老丐会错认为萧遥也是个叫花子。 听到这话,萧遥心中立时便反应了过来,略一沉吟,说道:“有人欺负我倒是有的,可是我不是什么小叫花。”他想到自己的武功学的极为杂乱,这次既然决定要抓住机会,向眼前这个真正的绝世高手讨教一番,那么自然要谨言慎行,不仅一举一动都要十分小心,言语间也绝不能再犯之前与段紫凝交谈时那般的错误了,因此便照实述说,坦言自己并非跟他一样都是叫花。 那老丐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用得着哭?你识得藏边五丑吗?” 萧遥老老实实地答道:“不识。” 那老丐道:“我见你一人黑夜行走,还道是藏边五丑的同党,既然不是,那便好了。”此人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他将丐帮帮主的位子传了给黄蓉后,独个儿东飘西游,寻访天下的异味美食。广东地气和暖,珍奇食谱最多。他到了岭南之后,得其所哉,十余年不再北返中原。那百粤之地毒蛇作羹,老猫炖盅,斑鱼似鼠,巨虾称龙,肥□炒响螺,龙虱蒸禾□,烤小猪而皮脆,煨果□则肉红,洪七公置身其中,如登天界,其乐无穷。偶尔见到不平之事,便暗中扶危济困,杀恶诛奸,以他此时本领,自是无人得知他来踪去迹。有时偷听丐帮弟子谈话,得知丐帮在黄蓉、鲁有脚主持下太平无事,内消污衣、净衣两派之争,外除金人与铁掌帮之*,他老人家无牵无挂,每日里只是张口大嚼、开喉狂吞便了。这一年藏边五丑中的第二丑在广东滥杀无辜,害死了不少良善。洪七公嫉恶如仇,本拟随手将他除去,但想杀他一人甚易,再寻余下四丑就难了,因此上暗地跟踪,要等他五丑聚会,然后一举屠绝,不料这一跟自南至北,千里迢迢,竟跟上了华山。此时四丑已集,尚有大丑一人未到,却在深夜雪地里遇到萧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四章 投其所好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洪七公道:“咱们且不说这个,我瞧你肚子也饿了,咱们吃饱了再说。”于是扒开雪地,找些枯柴断枝生了个火堆。萧遥知道洪七公素爱美食,因此一边帮他检拾柴枝,一边问道:“老前辈,咱们煮什么吃啊?” 洪七公正在烧火,随口说道:“蜈蚣!” 萧遥只道他说笑,因此淡淡一笑,也不再问。洪七公笑道:“我辛辛苦苦的从岭南追赶藏边五丑,一直来到华山,若不寻几样异味吃吃,怎对得起它?”说着拍了拍肚子。萧遥见他全身骨骼坚朗,只是这个大肚子却肥肥的有些累赘。顿了一顿,洪七公又道:“华山之阴,是天下极阴寒之处,所产蜈蚣最为肥嫩。广东天时炎热,百物快生快长,蜈蚣肉就粗糙了,味道便及不上此处所生的蜈蚣。” 萧遥听他说得认真,似乎并非说笑,顿时粟然正色起来。他想起先前五毒教所养的那条大蜈蚣,其行其状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洪七公将四块石头围在火旁,从背上取下一只小铁锅架在石上,抓了两团雪放在锅□,道:“跟我取蜈蚣去吧。”几个起落间,已纵到两丈高的峭壁上。萧遥见山势虽然十分陡峭,但自己并非力所不及,因此猛一提气,脚下使出迎风拂柳步,几下便也上来了。洪七公见萧遥施展轻功时圆转如意,显然功力不浅,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暗赞。他紧紧跟在洪七公之后,那些十分险峻滑溜之处,也一一顺势攀了上去。只一盏茶时分,两人已攀上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峰绝顶。 洪七公见萧遥竟有这份胆气,更兼轻功绝妙,心中甚是喜爱,以他见识之广博,居然看不出这少年的武功来历,欲待查问,却又记挂着美食,当即住口不言,打算回头再说,当下走到一块大□石边,双手抓起泥土,往旁抛掷,不久土中露出一只死公鸡来。萧遥大感惊奇,问道:“咦,这土里怎么有只大公鸡?”随即省悟:“啊,是你老人家藏着的。” 洪七公微微一笑,伸手提起了公鸡。萧遥借雪光掩映,凝目细看,瞧得甚是分明,只见鸡身上密密麻麻咬满了百十来条七八寸长的大蜈蚣,红黑相间,花纹斑斓,都在蠕蠕而动。对于这类毒虫,萧遥心中除了忌惮之意外,本来也并不觉得十分地害怕,但蓦地里却忽然见到这许多的大蜈蚣聚在一起,不禁怵然而惧。洪七公大为得意,说道:“蜈蚣和鸡生性相克,我昨天在这儿埋了一只公鸡,今日果然把四下里的蜈蚣都引来啦。”当下取出包袱,连鸡带蜈蚣一起包了,欢天喜地的溜下山峰。 萧遥紧随其后,虽然早已知道像是蜈蚣、蝎子、蛇这类的毒物只要处理得当,稍加烹调,便都是一道道不仅营养价值十分高,而且味道极佳的美食,但仍是不由得心中发毛,暗道:“难道真的吃蜈蚣?瞧他神情,又并非故意吓我。” 这时一锅雪水已煮得滚热,洪七公打开包袱,拉住蜈蚣尾巴,一条条地抛在锅□。那些蜈蚣在滚水里挣扎一阵,便都给烫死了。洪七公道:“蜈蚣临死之时,将毒液毒尿尽数吐了出来,因此此时这一锅雪水剧毒无比。”萧遥赶忙上前,将毒水都倒入了深谷,只见洪七公取出小刀,斩去蜈蚣头尾,轻轻一捏,身上的甲壳儿应手而落,露出肉来,雪白透明,便似大虾,甚是美观。萧遥从没吃过这玩意儿,心想:“洪七公素爱美食,种种烹饪技巧,想来也都是烂熟于心。这般做法,只怕当真能做成一道美味。” 洪七公取完蜈蚣身上的肉后,又接连煮了两锅雪水,将蜈蚣肉洗涤干净,再不余半点毒液,然后从背囊中取出大大小小七八个铁盒来,盒中盛的是油盐酱醋之类的佐料。他起了油锅,把蜈蚣肉倒下去一炸,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扑向鼻端。萧遥见他狂吞口涎,馋相毕露,与记忆中的洪七公形象甚是相符,不由得又是感慨,又是好笑。 待蜈蚣炸至微黄,洪七公加上作料拌匀,伸手往锅中提了一条上来便放入了口中,然后轻轻嚼了几嚼,两眼微闭,叹了一口气,只觉天下之至乐,无逾于此矣。他将背上负着的一个酒葫芦取下来放在一旁,说道:“吃蜈蚣就别喝酒,否则糟蹋了蜈蚣的美味。”然后便开始大吃大嚼,直到一口气吃了十多条后,才向萧遥道:“吃啊,客气什么?” 萧遥虽明知这蜈蚣肉既美味又无害,可思及刚才百余条蜈蚣聚在一起时的渗人模样,心中的阴影实难立刻便除去,摇头道:“还是请老前辈慢慢享用吧。” 洪七公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我见过不少英雄汉子,杀头流血不皱半点眉头,却没一个敢跟我老叫化吃一条蜈蚣。嘿嘿,你这小子虽然武功不差,可毕竟也是个胆小鬼。”说着,拿起一条炸蜈蚣在面前晃了几晃后,才一点点地咬在嘴中,嚼烂了吞咽下去。 萧遥明白洪七公这是激将法,因此也不生气,刚想微微一笑,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算了,但随即转念一想:“美食乃是洪七公的最爱,自己若不投其所好,那之后如何还能想办法让他传授指点自己的武艺?”想到这里,萧遥便再无犹豫,当即用两条细树枝当做筷子,伸到锅中夹了一条炸蜈蚣上来,闭着眼睛将那条蜈蚣放在口中嚼了一嚼。只一嚼将下去,但觉满嘴鲜美,又脆又香,清冽甘浓,一生之中从未尝过如此异味,再嚼了几口后,便一骨碌吞了下去,又去挟第二条来吃,连赞:“妙极,妙极。” 洪七公见萧遥吃得如此开心,心中也不由得大喜,二人你抢我夺,没一会儿便把百余条大蜈蚣吃得干干净净。洪七公伸舌头在嘴边舔那汁水,恨不得再有一百条蜈蚣下肚才好。 萧遥察言观色道:“我把公鸡再去埋了,引蜈蚣来吃。” 洪七公道:“不成啦,一来公鸡的猛性已尽,二来近处已无肥大蜈蚣留下。”忽地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仰天往雪地里便倒,说道:“我急赶歹徒,已有五日五夜没睡,难得今日吃一餐好的,要好好睡他三天,便是天塌下来,也别吵醒我。你给我照料着,别让野兽乘我不备,一口咬了我半个头去。” 萧遥心想,求他指点武功也不在这一时,于是笑道:“遵命。”洪七公闭上了眼,不久便沉沉睡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五章 五丑发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洪七公安睡,心想:“这洪七公当真是个奇人。此刻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不管中原还是大理都有人要追杀我,这等境况,唉……”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转念又想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若非到处被人追杀,怎会来到这华山,又怎有此良机,巧遇到洪七公?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俗话说福祸相依,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过忧心,跟着洪七公,即便李莫愁到来,那也是无计可施了。”想到这里,心情登时豁然开朗。 那华山蜈蚣是天下至寒之物,萧遥吃了之后,只觉腹中有一团凉意隐隐作乱,于是找了块石阴坐下打坐运气,用功良久,这才全身舒畅。此时满天鹅毛般的大雪兀自下个不停,洪七公头上身上盖满了一层白雪,犹如棉花一般。人身本有热气,雪花遇热即熔,如何能停留在他脸上?萧遥初时大为不解,可转念一想,当即醒悟:“是了,他睡觉时潜行神功,将热气尽数收在体内。只是好端端一个活人,睡着时竟如僵尸一般,这等内功,委实可惊可羡。那寒玉床本可助我日后也能练成这等深厚的内功,可惜……唉,寒玉床啊寒玉床!”眼见天将破晓,洪七公已葬身雪坟之中,惟见地下高起一块,却已不露人形。 萧遥虽连日赶路,但此时并无倦意,但见四下里都是暗沉沉地,正想接着练功,忽听得东北方山边有刷刷的踏雪声,凝神望去,只见五条黑影急奔而来,都是身法迅捷,背上刀光闪烁。萧遥见此情景,心念一动,寻思道:“这几人多半便是洪七公所说的藏边五丑了。”思及现在自己孤身一人,不说以一敌五,就说双方实力对比如何也全然不知,因此赶忙在一块大岩石后边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五人便奔到了岩石之前,一人忽然“咦”地一下,惊声叫道:“老叫化的酒葫芦!”另一人颤声道:“他……他在华山?”五人同时脸现惊惶之色,聚在一起悄悄商议了起来。过了片刻,突然间五人同时分开,急奔下峰。山峰上道路本窄,一人只奔出几步,就踏在洪七公的身体上,一时间只觉脚下柔软异常,感觉大是不对,因此情不自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其余四人停步围拢,扒开积雪查探情况,却见洪七公躺在地上,似是早已死去多时。 五人大喜,伸手探他鼻息,果然没了呼吸,身上也是冰凉一片。五人欢呼大叫,乱蹦乱跳,当真比拾到奇珍异宝还要欢喜百倍。一人道:“这老叫化一路跟踪,搞得老子好惨,原来最终死在了这里。”另一人道:“洪七公这老贼武功了得,好端端的怎会死了?”又一人道:“武功再好,难道就不会死了?你想想,老贼有多大年纪啦?”其余四人齐声称是,说道:“天幸阎罗王抓了他去,否则倒是难以对付。”首先那人道:“来,大伙儿都来剁这老贼几刀出出气!任他九指神丐洪七公英雄盖世,到头来终究给咱们藏边五雄剁成了他妈的十七八块。” 萧遥手中原本已暗暗扣上了玉蜂针,心想五人难以齐敌,因此只得伺机偷发暗器,只要能伤得三两人后,余下的就好打发了。心中刚生此念,但随即便听那人说要剁洪七公几刀出气。如此一来,萧遥生怕自己不及发射暗器,让他们伤到了洪七公,因此无暇细想,当即大喝一声,从岩石后跃将出来。 他随身所带的长剑,之前在与五毒教的人搏斗时便早已遗失,此刻手中没有兵刃,便随手检起两根树枝,快招连发,分刺五人。此时,萧遥的落英神剑剑法早已修炼到了颇为高深的境界,这五招迅捷异常,立时便将五人*地连退数步,令他们无法伤害到洪七公,只可惜先行喝了一声,五丑心中有了提防,否则总会有一二人给他刺中。饶是如此,五丑也已经颇为狼狈,窜闪挡架,才得避开。五人转过身来,见只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中拿了两段枯柴,登时把惊惧之心去了八九,那大丑喝道:“臭小子,你是丐帮的小叫化不是?你的老叫化祖宗上西天去啦,快跪下给五位爷爷磕头吧。” 萧遥见了五人刚才闪避的身法,已约略瞧出他们的武功。五丑均使厚背大刀,武功是一师所传,功力却有深浅之别,家数乃是一般。若是单打独斗的话,自己必可胜之,但如五人齐上,却又抵敌不过,听大丑叫自己磕头,心念微动间,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跟他们周旋片刻,到时候见机行事,也未可知便不能绝处逢生,于是便道:“是,小人给五位爷磕头。”抢上一步,拜将下去。他跪下拜倒的这一招叫做“前恭后踞”,之前孙婆婆便曾使过,于全真道人张志光出其不意之际掷出瓷瓶,差一点便打瞎了他的眼睛,此刻萧遥“前恭后踞”之后,接着是一招“推窗望月”,突然双手横扫,两根枯柴分左右击出。他左边是五丑,右边是三丑,这一招“推窗望月”甚是阴毒,三丑功夫较高,急忙竖刀挡架,枯柴打在刀背之上,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顿觉虎口发热,大刀险些脱手,五丑却没这等功力,登时被柴枝扫中了脚骨,只听喀喇一声,脚骨虽未折断,却已痛得站不起身。其余四丑大怒,四柄单刀呼呼呼呼地劈来。萧遥身法灵便,当即身随意动,脚下使出凌波微步东闪西避。如此一拖延,四丑一时便奈何不了他了。 斗了一阵,五丑一跷一拐地加入了战团。他心中恼怒异常,出手犹似拼命。萧遥轻功远在五人之上,若要逃走,原亦不难,但他挂念着洪七公,只怕一步远离,五人便下毒手,可这么交手一阵后,却发现终究是敌不过五人联手,顷刻间便接连遇险,若非凌波微步步法精妙,神鬼莫测,这才能仗之数次脱险外,恐怕早已丧命在这五柄大刀之下。 眼见自己难以力敌,萧遥心思如电,当即瞅准空当,俯身抱起了洪七公,右手舞动枯柴夺路而行,只一提气,发足便已奔出了十余丈。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两百一十六章 雪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藏边五丑见萧遥要逃,口中当即大呼小叫地紧随赶来。萧遥手中抱着洪七公的身子,只觉他浑身冰冷,不禁暗暗着慌,心想若要击退这藏边五丑,非得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方能制住他们,可此时他毫无动静,就算之前睡地再沉,这会在山道间颠簸赶路,也决无不醒之理,莫非真的死了?想到这里,萧遥赶忙叫道:“老前辈,老前辈,快醒醒,你要找的藏边五丑来啦!”可是洪七公毫不动弹,宛似死尸无异,只是身子并不僵硬而已。萧遥伸手去摸他心跳时,感觉似乎尚在微微跳动,只是鼻息间却全无呼吸。 便是这般稍一停留,大丑已然追到了身后,只是他见萧遥之前所施展的武功不仅十分了得,而且诡异莫测,因此心存忌惮,不敢单独*近,缓了两步,待得等齐二丑、四丑后,萧遥又已奔出了十余丈。藏边五丑见他只是往峰顶攀上,眼见那山峰只此一条通路,心想你难道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飞上了天去?因此倒也并不着急,一步步地稳稳追上。 山道越行越险,萧遥转过一处弯角,见前面的道路狭窄之极,一人通行也不大容易,窄道之旁更是万丈深渊,云缭雾绕,不见其底,心想:“此处最好,我就在这里借天险挡住他们。”当下加快脚步,小心翼翼地冲过了窄道后,便立刻将洪七公放在了一块大岩石畔,当即转身,又重回到了那窄口处,只见大丑已奔到窄道路口。萧遥更无犹豫,立即直冲过去,大声喝道:“丑八怪,你敢来吗?” 那大丑眼望深渊,又见此处道路狭窄,真怕若是自己急于抢上,让他给一撞之下,那定然会坠入深谷,绝无生还的可能,因此急忙后退。萧遥站在路口,其时朝阳初升,大雪早止,放眼但见琼瑶遍山,水晶匝地,阳光映照白雪,更是瑰美无伦。他慢慢退到窄道的最狭隘处,使个“魁星踢斗势”,左足立地,右足朝天踢起,身子便在晓风中轻轻幌动,瞬时之间,只觉英雄之气充塞胸臆,敌人纵有千军万马冲来,我便也是这般一夫当关而万夫莫开。见此情景,五丑心中嘀咕:“丐帮中哪里钻出来这样的一个古怪少年?”眼见地势奇险,而萧遥似乎又有着万夫不当之勇,一时间不敢冲向窄道,聚首相议道:“咱们守在这里,轮流下山去取食物,他若冲出,咱们便联手打回去,想来不出两日,定教他饿得筋疲力尽。到时候咱们守株待兔,还怕他不就范?” 一念至此,四人当即一字排在桥头,由二丑下山去搬取食物,双方便这么僵持了下来。萧遥没有把握能从这几个人的包夹之中冲下山去,而四丑也打定了主意,要来一个困兽之斗,因此也不过来。到第二日上,二丑取来食物,五人张口大嚼,吧唧吧唧吃的嗒嗒有声。 萧遥前日里只吃了一些蜈蚣肉,虽然味道奇佳,可毕竟分量不足,又劳心劳神地与这四丑斗智斗力,此时早已是饥火中烧,回首看洪七公时,只见他与一日之前的姿势丝毫无变,心想:“他若是睡着,睡梦中翻个身也是有的,如此一动不动,只怕当真死了。再挨一日,我饿得力弱,更加难以抵敌,不如立即冲出,还能逃生。唉,本以为这是个天赐良机,谁知仍是造化弄人。老天啊老天,你一定是要玩死我是吗?”哀叹至此,萧遥当即缓缓站起身来,抖擞精神,打算施展凌波微步逃遁而去。但转念又想:“他说过要睡三日,吩咐我守着照料,我已亲口答应过了,怎可就此舍他而去?”心中甫生此念,他忽然想起神雕原著中,洪七公最后是在华山之顶,与欧阳锋一笑泯恩仇,二人相拥相抱,与世长辞,可并非如眼前这般在睡梦中不知不觉便死去。一念至此,萧遥立觉此事定有蹊跷,想了一下后,还是强忍饥饿,闭目养神。 到第三日上,洪七公仍与两日前一般僵卧不动,而萧遥也已饿的是前心贴后背,若非靠着一口真气勉力支撑,冻饿交加的他恐怕真的要放弃了,心中暗暗想道:“他明明已经死了,我偏守着不走,也太傻了。再饿得半日,也不用这五个丑家伙动手,只怕我自己就饿死了。”可心中虽这样想着,他却仍是没有起身,抓起山石上的雪块大吞了几团,一阵冰凉之意入肚,腹中的空虚之感稍见缓和,心想:“我对父母不能尽孝,对凌波、萍儿又不能始终如一,兼之也无兄弟姊妹,连好朋友也没一个,‘义气’二字当真是无从提起。我是一个孤家寡人,老天爷又百般捉弄与我,今天让我陷入这等进退维谷的绝境之中,唉,什么雄图伟业,什么人上之人,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时至今日,既然我命该绝,那么我认命就是了,可做人讲究一个‘信’字,死之前,好歹要守他一守。”想到这里,心中当即便下定了决心,就算无法逃生,那么临死之前纵身一跃,总也算是偿了自己先前的心中所愿。 一念至此,萧遥便又定下了神来,眼睁睁地看着四丑在不远处盘膝而坐,大嚼美食。一夜一日眨眼即过,第四日一早,杨过走到洪七公身前,探他呼吸,仍是气息全无。此时,萧遥已是浑身发软,饥寒交迫,不禁叹了一口气,向他作了一揖,说道:“老前辈,我已守了三日之约,可惜前辈不幸身故,弟子又势单力薄,无力守护你的遗体,等会只好将你抛入深谷,免受奸人毁辱。而弟子断粮数日,想来也是命不长久了,老前辈先去片刻,弟子随后便至。”当即抱起他的身子,走向窄道。五丑只道他难忍饥饿,要想逃走,当即大声吆喝,立刻手提大刀飞奔过来。萧遥凛然而视,大喝一声,将洪七公的身体往山谷中一抛,便对着大丑疾冲了过去,打算拼死一搏。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 百计避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只奔出两步,突然间只觉头顶上一阵劲风划过,一个人从他头顶猛然窜过,身形一晃间,便已站在了他与五丑之间。站立甫定,只见那人伸了个懒腰,哈哈笑道:“这一觉睡得好痛快!”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见此情景,萧遥大喜过望,五丑则是骇然失色。原来,洪七公初时是真的在雪中睡着了,待得被五丑在身上踏了一脚后,身有所触的他便自然醒了过来。但他对于萧遥这个武功家数十分奇怪的少年心中颇感有趣,存心想要试探一下,瞧瞧萧遥是否能守得三日之约,借此来查探品行良德如何,因此每当萧遥来探他鼻息时,洪七公便闭气装死。直到三日之后,萧遥迫于无奈之下,不得不将他投下深渊时,这才神威凛凛地站在了窄道路口。 此时,洪七公面对藏边五丑,只见他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正是生平得意之作“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大丑不及逃避,明知这一招不能硬接,却也只得双掌一并,奋力抵挡。洪七公掌力收发自如,当下只使了一成力,但大丑已感双臂发麻,胸口疼痛。二丑见他势危,生怕被洪七公掌力震入深谷,忙伸双手推他背心,洪七公掌力加强,二丑向后一仰,险些摔倒。四丑站在其后,伸臂相扶,洪七公的掌力便跟着传将过来,接着四丑传三丑,三丑又传到最后的五丑身上。这五人便似糖葫芦一般串在了一起,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转瞬之间,就要被洪七公运单掌之力,一鼓击毙。洪七公笑道:“你们五个家伙作恶多端,今日给老叫化一掌震死,想来死也能瞑目了。” 闻听此言,五人扎定马步,对他怒目而视,合力与他单掌相抗,但只觉掌前压力越来越重,胸口渐感烦恶,再过一阵,每喘一口气都甚感艰难。萧遥站在一边摇旗呐喊,眼见胜利在望,却忽听得洪七公语含惊异地“咦”了一声,显然是碰到了十分诧异的事情。他将掌力收回了八成,问道:“你们的内功很有些儿门道。你们的师父是谁?” 大丑双掌仍是和他相抵,气喘吁吁地道:“我们……是……是达尔巴师父……的……的门下。” 洪七公摇头道:“达尔巴?没听见过。嗯,你们的内力能互相传接,这门功夫很了不起呀。”萧遥在旁心想:“能得洪老前辈说一句‘很了不起’,那是当真了不起的。可是我看这五个家伙的武功也平平无奇,若论单打独斗的话,没一个能打得过我。”只听洪七公又道:“你们是甚么门派的?” 大丑道:“我们的师父,是……是西藏圣……圣僧……金轮法王门下二……二弟子……”洪七公又摇摇头,说道:“西藏圣僧,金轮法王?没听见过。不过西藏有个和尚,叫什么灵智上人,他我是见过的。论及武功,这灵智上人倒是强过你们,但所学的并不是什么上乘功夫。你们学的功夫很好,嗯,大有道理。你去叫你们祖师爷来,跟我比划比划。” 大丑道:“我们祖师爷是圣僧……活菩萨,蒙古第一国师,神通广大、天下无敌,怎……怎能……” 二丑听得洪七公语气中有饶他们性命之意,但大丑这般说,正是自断活路,因此不待他说完,便赶忙转口道:“是,是。我们这就去请祖师爷来,跟洪老前辈切磋……切……切……切磋一番,也只有我们祖师爷,才能跟洪老前辈动手。我们小辈……跟你提……提……酒……酒葫芦儿……也……也……不……也不配。” 便在这当口,只听铎、铎、铎几声响处,山角后转出来一人,身子颠倒,双手各持石块,撑地而行,正是西毒欧阳锋。萧遥虽从未见过他,但从他这般古怪的模样中却也猜到了一二。只见欧阳锋转出之后,径直跃到五丑背后,伸出右足在他背心上一撑,一股大力通过五人身子一路传将过去。洪七公见欧阳锋斗然出现,也是大吃一惊,刚想开口说话,忽然间却只觉手上一沉,感到对方涌来的力道势大力沉,绝非之前五丑之功可与之相较,于是赶忙加劲反击了回去。 萧遥站在一旁,看着洪七公与欧阳锋斗法,心思一时间急转难停。思及神雕及射雕原著中,自华山二次论剑之后,十余年来洪七公与欧阳锋从未会面。欧阳锋神智虽然胡涂,但逆练九阴真经,武功愈练愈怪,愈怪愈强。洪七公曾听郭靖、黄蓉背诵真经中的一小部份,与自己原来武功一加印证,也是大有进境,毕竟正胜于逆,虽然所知不多,却也丝毫不逊于西毒。两人数十年前武功难分轩轾,此后各有际遇,今日在华山第三度相逢,此时一拚功力,居然仍是不分上下。不过如此一来,就可怜了藏边五丑夹在当世两大高手之间,作了试招的垫子、练拳的沙包,一时间只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呼吸紧一阵、缓一阵,周身骨骼格格作响,比经受任何酷刑都还要惨上数百倍。 便在此胶着之时,欧阳锋却忽然开口问道:“这五个家伙学的内功很好。喂,你们是甚么门派的?” 萧遥心想:“连欧阳锋也说他们学的内功很好,这五丑果然不是寻常之辈,看来藏密武学确然有其独到之处。”言念至此,只听洪七公应道:“他们说是什么西藏圣僧金轮法王的徒孙。” 欧阳锋道:“这个金轮法王跟你相比,谁厉害些?” 洪七公道:“不知道,我也从没见过,不过想来应该是差不多吧。” 欧阳锋又道:“那么跟我比起来呢?” 洪七公心道:“老毒物如此相问,无非只是想赢了跟我这口舌之争。既然如此,让一让他又有何妨?”于是说道:“比你厉害些。” 欧阳锋一怔,叫道:“不信!”两人说话之际,手足仍是继续较劲。洪七公连发几次不同掌力,均被欧阳锋在彼端以足力化解,接着他足上加劲,却也难使洪七公退让半寸。二人一番交手,此时已知对方的功力深浅,各自心中不由得十分佩服,同时哈哈大笑,向后跃开了数步站定。 失去了两大高手的内力贯体,藏边五丑身上的压力骤失,不由得摇摇幌幌,浑身酸软疲痛,就如喝醉了酒一般。五人给这两大高手的内力前后来回交*,五脏六腑均已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筋酥骨软,已成废人,此时便是七八岁的小儿也敌不过了。洪七公喝道:“五名奸贼,上天有好生之德,总算你们大限未到,反正今后再也不能害人,快给我滚吧。记得回去跟你们祖师爷金轮法王说,叫他快到中原来,跟老叫化较量较量。” 欧阳锋在旁连声附和道:“跟我也较量较量。” 藏边五丑连声答应,脚步蹒跚,相携相扶地狼狈下峰。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 计策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阳锋翻身正立,斜眼望着洪七公,依稀间只觉似曾相识,喝道:“喂,你武功很好啊。你叫什么名字?”萧遥一直站立在侧,并未出手,因此欧阳锋也没有过多关注于他。 洪七公一听,又见他脸上神色迷茫,知他十余年前发疯之后,始终未曾痊愈,此时仍是疯疯癫癫,神智无常,因此顿生嬉闹之心,想要戏弄欧阳锋一番,于是笑着说道:“我叫欧阳锋,你叫甚么名字?” 欧阳锋闻听此言,心头一震,脑海中只觉得“欧阳锋”这三个字异常地熟悉,但至于自己叫什么名字,却无论如何怎么也想不起来,因此想了片刻后,只得颓然摇头道:“我不知道。喂,我叫甚么名字?” 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你长了这么大的年纪,却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我看你还是快回家想想,也别练什么武功了。” 欧阳锋闻言怒道:“你一定知道,你跟我说。” 洪七公道:“好吧,我跟你说,你名叫臭蛤蟆。” “蛤蟆”两字,欧阳锋心底是十分熟悉的,听来似乎便是自己的名字,但细细想了一番后却又感到不是。他与洪七公是数十年的死仇,憎恶之意深印于脑,此时虽不明所以,但自然而然地见到他就会生气。洪七公见他呆呆站立,目中忽露凶光,暗自戒备,果然听他大吼一声后,便恶狠狠地扑将上来,当下不敢怠慢,出手就是降龙十八掌的掌法。 两人襟带朔风,足踏寒冰,在这宽仅尺许的窄道上各逞平生绝技,倾力以搏,谁都不愿落了下风。一边是万丈深渊,只要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之祸,较之平地相斗,其中的凶险自是不言而喻。二人此时年事已高,精力虽已衰退,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精奥,深得醇厚稳实之妙旨。俗话说见微知著,只拆得十余招后,两人心中便不由得都是钦佩不已。欧阳锋叫道:“你这老家伙的武功倒也着实厉害。” 洪七公笑着竖指赞道:“臭蛤蟆也了不起。” 他二人激斗正酣,萧遥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紧张之情丝毫不逊色于场中二人。他见地势险恶,生怕眼前这两个大高手一个不小心便掉下山谷,到那时候纵然武功再高,却也是无力回天。他在心情沉抑,几乎已到了在这南宋世界中被*的走投无路、正欲寻死的情况下,忽然间却接连偶遇洪七公和欧阳锋这两大绝世高手,此番际遇实可说是柳暗花明,绝地逢生,因为若是能得这两位传授武功的话,那么技绝当世,披靡于天下自非什么难事,而纵然无法拜师学艺,但能够得之指点两招的话,却也是必生难求的天赐良机了。因此,此时见这两大高手以命互博,摆的竟是一幅不死不休,必要拼斗到你死我活的局面,心中便忐忑难平,生怕二人出什么闪失,自己的一番苦功便都白下了。而且,他在饥寒交迫之中,甘冒大险为洪七公苦熬三日三夜,三昼夜中两人虽不交一言片语,但在萧遥心中,却便如已与他共历了千百次生死患难一般,因此心中不由得暗下决心,打算眼前的局面若是到了再无从权之策的时候,那么就算自己的武功不济,却也要努力拼上一拼,助洪七公胜了欧阳锋。 拆了数十招后,萧遥见二人的攻势虽然都是凌厉无伦,但对手却总能在这般的攻击下化险为夷,心知二人武功已臻化境,这场争斗的胜负之算多半就是五五对开,到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因此便不再挂虑双方安危,只潜心细看那些绝妙的武功。九阴真经乃天下武术总纲,他之前从古墓密室中得到九阴残篇,所知者虽只零碎片断,但日后勤学苦练,加之悟性奇佳,此时但见二人所使招数与真经要义暗合,不由得惊喜无已,心想:“真经中平平常常一句话,原来能有这许多推衍变化。”当即凝神细看,在心底默默融会贯通了起来。 堪堪拆到千余招时,二人武功未尽,但年纪老了,都感气喘心跳,手脚便不免迟缓了下来。见此情景,已从刚才二人的激斗之中获益匪浅,体悟良多的萧遥虽觉得此机不可失,此斗不可止,但心念一动间,仍是大声叫道:“两位打了半日,想必肚子饿了,大家来饱吃一顿,恢复了气力再比如何?” 洪七公听到一个“吃”字,立即退后,欢喜地连叫大叫:“妙极,妙极!”萧遥早见五丑用竹篮携来大批的冷食,堆放在了一旁,此时既然缓兵之计已成,当即奔去提了过来,打开篮盖,但见里面冻鸡冻肉、白酒冷饭,一应俱全。 洪七公见状大喜,抢过一只冻鸡,忙不迭地便大口咬嚼了起来,直吃得口中格格作响。萧遥手中拿了一块冻肉,也递给了欧阳锋,轻声说道:“义父,你也吃一些吧。” 欧阳锋与洪七公闻听此言,顿时间瞪着眼睛望向萧遥。欧阳锋指着自己问道:“你说我是你义父?” 萧遥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原当尽早禀明义父,但苦于一直找不到义父的踪迹,因此直到今日方才有机会述说。义父,你有所不知,我与杨过兄弟情投意合,已于两年前义结金兰,约定今生今世,我兄弟二人不仅绝不离弃猜忌,而且待双方的父母更要如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当时他曾言道自己有一个顶天立地、武功高强的爸爸,只是行为举止与常人颇有微异之处,要我日后行走江湖时若能碰到,一定要禀明此节,然后替他好好照料义父,以尽孝道。义父,今日咱们偶遇至此,也是上天的缘分使然。”说完便躬身拜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这番话萧遥说的动情不已,不仅将自己与杨过之间的兄弟之情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更是着重突出了与欧阳锋乃是“父子”这层关系,任谁听了心中也都会为之一动。而这般说辞,正是萧遥为了能得到欧阳锋的传承,心思急转之下才想出来的一招计策。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棒续恩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萧遥的这番话,又见他对自己行如此大礼,欧阳锋顿时不疑有他,喜极而泣,赶忙扶起萧遥,说道:“孩子,你快起来。好孩子,你杨过兄弟此时身在何处?我一直在寻找他,快叫他来见我。”言语间情浓已极,显然已将萧遥当做了是与杨过一样的自己的义子。 萧遥见自己的计策成行,因此心中暗喜,说道:“义父,杨兄弟为报亲父血仇,已拜入了少林门下苦心学艺,只求有一日能手刃仇家,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洪七公之前从不认识杨过,此时听萧遥如此说来,只当这是欧阳锋另立子嗣的私事,全然没想到杨过拜入少林学艺,为的便是对付自己的好徒弟郭靖和继承人黄蓉。他不愿多管老毒物的闲事,更没察觉出萧遥话中所暗含的种种深意,因此只是大吃大嚼。欧阳锋却道:“他是曾跟我提起过身负血海深仇这事,还说对头是武林中一对大大有名的人物。可是我已传了他白驼山的种种绝妙武功,却怎的还是拜入了少林?”说着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对于杨过对自己的武功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心有不满之意。 洪七公在旁插嘴道:“哈哈,欧阳锋,你自己的儿子都嫌你的武功不行,拜入了少林派门下,宁可出家当和尚,也不当你的传人。依老叫化看来,你还是另选传人吧。我看你义子的这个结拜兄弟就不错,之前他在这大雪地中守了老叫化三日三夜,若没有他,老叫化恐怕早就被那藏边五丑大卸八块了。” 欧阳锋听洪七公此刻称呼自己为“欧阳锋”,虽觉十分熟悉,可刚才洪七公戏弄他时,已自称“欧阳锋”,于是指着洪七公道:“你才是欧阳锋,别想污蔑于我。欧阳锋为人狡猾奸诈,乃是个大大的坏人,老夫怎能是欧阳锋那种人?”说着傲然挺立,言语间竟没有丝毫的异色。 萧遥见他神智错乱,担心会因此而误了传授自己武学知识的大事,心想:“其实就算欧阳锋恢复了心智,想起了以前的诸般往事,可他对于跟杨过之前的那番父子之情,却总不会说忘就忘吧。而且如此一来的话,他对于我这个义子的把兄弟,心中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嫌隙,况且此时我更是认了他为义父,他也接纳了我,剩下的事情只要筹划得当,欧阳锋没理由不传授我武功的。”想到这里,他便开口说道:“义父,我先前虽从未见过您,可杨过兄弟的描述却决计错不了。您就是欧阳锋,欧阳锋就是您。”说完看了一眼洪七公,又道:“这位老前辈是个好人,您别跟他打架了,咱们一块去找我义弟吧。” 洪七公此时却笑着回应欧阳锋道:“不错,欧阳锋为人确实十分奸诈狡猾,乃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早就该死了。” 欧阳锋心底是决计不信洪七公之言的,但此时听旁人也说自己便是“欧阳锋”,心中一时间彷徨无计,不知究竟该相信谁。他望望洪七公,又看看萧遥,一时间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远方的天边,竭力地回忆思索,试图找出一点线索出来,但脑海中始终乱成一团,理不出一点头绪。萧遥服侍欧阳锋吃了些食物,站起身来,向洪七公道:“老前辈,他是我的义父。我求你怜他身患重病,神智胡涂,就别跟他为难了吧。” 洪七公听他这么说,连连点头,道:“嗯,他是你的义父,不错。你小子先前守了老叫化三日三夜不肯离去,看在这一片孝心之上,好,那么我就答应你,不再跟他打了吧。” 萧遥闻听此言,欢欣鼓舞地刚想去找欧阳锋,打算再以言语设计一番,好叫他赶快传授自己武功,谁知,听了洪七公的话后,欧阳锋却突然跃起,指着他大声叫道:“欧阳锋,谁要你这十恶不赦之徒可怜?咱们拳脚既然比不出胜败,那就再来比试一番兵器,我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洪七公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说道:“不比啦,算你胜就是了。”说话间,又撕了一个鸡腿塞入口中。 欧阳锋道:“什么胜不胜的?我非杀了你不可。”回手在山崖旁折下了一根齐眉树枝,刷拉拉地拨去枝叶,一段原本平平无奇的枝杈瞬间便成为了一条可夺人性命的棍棒,然后劈头盖脸地便朝着洪七公的头顶击落下去。萧遥知道他的蛇杖当年纵横天下,厉害无比,连洪七公这等绝顶高手都曾吃过杖头那两条毒蛇的大亏。现下杖头虽然无蛇,但这一杖击将下来,杖头未至,一股劲风已将萧遥*得难以喘气。察觉至此,他急忙运起凌波微步,只踏出三个方位,再一转身之时,便已经距离欧阳锋两丈有余,杖头的内力激荡再也无法触及了。之前洪七公和欧阳锋借藏边五丑比拼内力之时,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观看,于其中的种种凶险全然未觉,此时窥一斑而知全豹,萧遥急退之时,心中却也对欧阳锋身负的绝世武学更加期待。 再看洪七公时,只见他随手拾起地下的一根树枝当作短棒,手中的鸡腿却仍不肯丢弃,眼见欧阳锋转瞬便即攻来,他大口将鸡骨上剩下的最后一片肉丝吞咽下肚后,这才一个“鹞子翻身”,重又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紧跟着便舞着棍棒,与之斗在了一起。萧遥知道丐帮帮主洪七公的打狗棒法世间无双,原本盼望今日能亲眼得见,谁知数招一过,萧遥认出洪七公使的并非打狗棒法,而是岭南霍家的“追风棒法”。 见到这棒法,萧遥脑海之中忽然一震,想起这棒法自己当初途径岭南之时,曾路遇江湖争斗,见人使用过,端的是威力强猛,而论及迅捷灵巧,只怕江湖上更是无出其右。想到这里,萧遥登时联想到了那时自己刚从大理逃出,只觉前途渺茫,天下之大却无自己的容身之所,其绝望以致麻木的落魄之状,其情其景,当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可此时回想起来,萧遥心中自然而然地将那时的情况跟眼下柳暗花明、前途有望,且大有可能同时得到洪七公与欧阳锋这两大高手亲自传承的情况相较之下,方才惊异地察觉到,原来时光竟在不知不觉间忽忽而过,前后两种迥然不同的处境,中间相差已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 一念至此,萧遥苦笑一声,当即明白了过来,在心中暗道:“我在大理国所耽时日本就非短,逃出大理后,一路上又全靠步行,失魂落魄地游荡于各地之间,于周身外物浑然不察,如此所行本就甚缓,不知不觉间,原来竟已耽搁了差不多一年之久。”但想到此处,思及神雕原著中关于此节的来龙去脉,却又暗暗庆幸道:“若非我在路上不知不觉间耽误了许多时光,恐怕便不能在华山之巅巧遇洪七公和欧阳锋,那此时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柳暗花明,有机会觊觎他们的绝世武学,多半仍是处于继续沉沦的状态中。”察觉至此,萧遥登时心情舒畅,又凝神看起了洪七公使那“追风棒法”。当时,萧遥在岭南见有人使出这棒法迎敌,虽觉武功确实不赖,可一来他那时心境沉沦,根本无心留意学习,二来觉得事不关己,因此只是在旁看了一会,记下了这套棒法的武功家数后,便又漫无目的地悄悄走开了。此时他见洪七公再度使出,虽然招式间大同小异,可此时所展现出来的威力与当日所见,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洪七公想到此时与欧阳锋争斗纯属私人恩怨,因此历代丐帮帮主传下的打狗棒法便不愿轻易施展出来,而他除了打狗棒法之外,尚还有不少精妙棒法,那“追风棒法”便是他之前游历岭南时打抱不平,眼见有大仇家要灭了霍家满门,出手相助之下,这才免除了一家七十余口的血光之灾。霍家觉得此恩无以为报,便将世代相传的这套精妙棒法拿出送给了洪七公。洪七公知道盛情难却,便索性收了下来,没几天就练会了。此时见欧阳锋以棍棒相击,当即也以此迎了上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章 偷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场拚斗,与适才比拚拳脚又是另一番的光景,但见杖去神龙夭矫,棒来灵蛇盘舞,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追月,只把萧遥瞧得是惊心动魄,如醉如痴,从没想到过那原本普普通通的一根树杈木棒,一旦在这二人的手中发挥出来,所展现出来的威力竟直似一些神兵利器。 二人杖去棒来,直斗到傍晚,兀自难分胜败,萧遥在旁仔仔细细地观察记忆,每当心有所得时,便大呼小叫地说道:“两位前辈便请就此罢手吧,此处地势险恶,满山冰雪也极是滑溜,您二老年事已高,再斗下去必有失闪。”然后立即出手,利用刚才的所悟所得,或突然向着洪七公猛出数招,或者转身接下欧阳锋的几记攻击。原来,萧遥正是看准了二人既不会轻易便收招罢斗,也都不愿真正伤害自己的性命,而这般的插科打诨,在相斗甚剧的二人看来,也只以为萧遥是在劝解开导对手,努力想要化解这场干戈,说到底终究还是一番好意,因此萧遥心中明白,自己此举不仅不会引得他们对自己动怒,反而能够借机用来验证自己一直在旁观察时的所悟所得,到底哪些地方还存在着缺陷或是不足之处,通过交手便能更好地查漏补缺,并借此汲取到更多的武学知识和道理,因此这才大声呼喝喊叫,装作十分焦急的样子,言语间也极力劝二人罢斗。 萧遥毕竟心思深沉,他所料果然不差。洪七公与欧阳锋斗得兴起,此时哪肯因自己的几句言语相劝便即停手?而当萧遥借机插科打诨,检验武学所悟时,面对他硬替对手接下自己招数的情况,洪七公一招两式之间,便会抓住萧遥招数中的漏洞,直接顺势将他轻轻巧巧地送出战圈,有时连萧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只觉得眼前景物一晃,身子便已经无知无觉地到了一边,一点伤都不会受,可欧阳锋却经常是三拳两脚间,迅速利用萧遥招式中的漏洞,一脚将他远远地踢离战圈,直痛地萧遥连声闷哼。而当萧遥转守为攻,挥招直上时,面对他的进攻,洪七公往往是避而退让,绝不与之接触,全部的精力仍是放在欧阳锋的身上,简直可以说是视萧遥如无物;可与之相较之下,欧阳锋却显得阴沉了许多,他经常是趁此机会,以萧遥为掩护,大肆对洪七公暗施偷袭,待萧遥攻势袭来时,再将其一脚踢开。 如此这般,二人直斗到了傍晚时分,仍是不见胜负。虽然如此,可萧遥从最初不过甫一交手便立即被扔到一边,到后来已能在洪七公和欧阳锋的手下讨得一两招的便宜之后,方才被扔到一边。这样的改变,看起来虽只是一招半式间的小节,根本无关大局,可这扳回来的一招半式中所蕴藏的武学深意和功力的提升之大,却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切身感受到。洪七公和欧阳锋二人全神贯注于对手身上,虽也察觉出萧遥似乎功力有所提升,可这点提升的程度对于他们这样的绝世高手来说仍是不值一提,因此也并未有多么惊异,其中的诸般好处,只有萧遥自己心里才是最清楚的。 只是,这样的提升虽然速度甚快,可对于体力和真气的消耗却也是十分巨大。斗到后来,萧遥已觉周身乏力,再也提运不起真气,继续在二人之间捣乱了,于是心想:“今日借此良机,我的武学修为已是大有进境,而见到此二位高手相争相斗,对于我本身的武功也有着触类旁通的效果,此时就算我只用一套当初李莫愁教的鸳鸯拳对敌,威力恐怕也比三四年之前,我以美女拳法或是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的威力更大了。既然如此,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等我休息一晚,恢复了真气之后,明日再借他二人相斗之机,再行偷师大计。”一念至此,萧遥灵机一动,便决定让两人真的停手罢斗,好好休息一番再说。他想起洪七公遇见美食时那全然不顾的样子,心想若以美味引动,必有收效,于是便在山野间挖了好些山药、木薯,放在火堆旁烤得喷香。 此时洪七公激斗良久,确实也感到有些疲累,闻到香气之后,当即叫道:“臭蛤蟆,不跟你打啦,咱们吃东西要紧,吃完了再打。”话音刚落,便即奔到杨过身旁,抓起两根山药吃了起来。那山药在火中已烤制了好一会,此时甫一入口,虽然烫得满嘴火辣辣地疼痛,却还是含糊着连声称赞。 欧阳锋正与洪七公战至酣畅淋漓之际,眼见他突然抛下自己跑到了一边去,心中哪肯罢休?当即也跟着赶到,举木杖往他头顶劈下。杖挟风势,虎虎生威,转眼间与洪七公头顶的距离已只剩下不足数寸,萧遥正欲惊呼出声,让洪七公赶忙避让,却见他突然拾起一根山药向前一抛,叫道:“你儿子孝心可嘉,给你做了这许多的美味,你也尝一尝他做的东西吧,味道还不错。” 欧阳锋听到“孝心”两字,心中一动,手中木杖便不再落下,顺手接过便吃,仿佛霎时间便忘了适才的恶斗。三人饱餐一顿后,当晚便掏了个雪洞,在里面睡觉。萧遥为了尽快彻底取得欧阳锋的信任,最好让他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于自己,眼见“尽孝”一事对于欧阳锋的心神颇有触动,回忆神雕原著中欧阳锋与杨过二人之间确实情深意重,便想以此为契机,借杨过之名,让欧阳锋也爱屋及乌地关照自己。 一念至此,萧遥便向他提及关于杨过的种种旧事,又说自己与杨过如何相亲相爱,本以为这一招必有效果,谁知欧阳锋除了偶尔点点头,以示回应外,其他时间总是呆呆不答,有时还会伸拳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显是在竭力思索着什么事情,可始终茫无头绪,似是十分苦恼。萧遥生怕自己的这一番言语令他联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些往事,反而刺激地他更加疯癫,当下不敢再行多言,便好言劝他安睡。待服侍他睡下后,自己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躺在雪洞之中,萧遥回思今日所学,忆及白天里二人所展示出来的拳法掌法以及各种武功的演化之道,不由得越想越是兴奋。此时峰高人稀,雪厚月冷,四下里一片安谧,触耳所及万籁俱静。虽然环境安静平和,一点声音也没有,可萧遥却毫无睡意,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些精妙的武学,越想越觉得精彩,终于忍不住起身,悄悄走到了洞外试演推练,一时间只觉奥妙无穷,当即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他体内真气本来就已不富充盈,此时又刻苦练功,如此这般练到半夜,实在倍感疲倦,才重又回入了雪洞之中,沉沉睡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次晨一早,萧遥尚未睡醒,耳边却已机灵地听得洞外呼呼风响,其中夹杂着吆喝纵跃之声,还伴着拳脚相撞的砰砰闷响,心知不妙,于是急忙起身奔出,果见洪七公又与欧阳锋斗在了一起,正打地难分难解,场面较之昨日更是精彩。他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位老人家返老还童,昨日已打了一天,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累,怎么只一夜之间,又神采奕奕地打了起来?”不过叹声之后,便是窃喜,当即坐在一边,又认认真真地观看了起来。 只见洪七公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条理分明,思路清晰,沉稳应对,欧阳锋的招数却甚是难以捉摸,每每洪七公已渐渐占得上风,可是被他突使怪招,便是这么一掺和,之前所建立的种种优势顿时荡然无存,顿时重又拉成了平手。二人同时位列五绝,功力相若,所知所学又极是渊博,若只是比拼拳脚招式上那些功夫的话,凭他们此时的武学修为,恐怕再斗上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分出高下。世上的武功招式有穷尽,可内力修为却是无穷无尽的,只是人的生命有限,而各人的悟性与资质相较之下虽有天差地别,但终究也不能过于逆天,因此久而久之,世人便都以为内力修为是有一个瓶颈的。洪七公和欧阳锋二人的内力冠绝当世,见闻又极是广博,平素临敌之际,再普通的招式到了他们手中,有了这般雄厚的内力作为支撑,威力也是极为强劲的。可此时二人棋逢对手,虽说招式有异,但其实早已不再拘泥于招式所限,旁人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欧阳锋频出怪招,打乱了洪七公的节奏,双方这才僵持难下,然则大谬所误,这一切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因为双方的内力不分伯仲,以外门功夫谁都奈何不得对手,否则高下早就立判而出,哪还用的着拼斗至此?只是招式上的比拼纵然输了,所受的也不过是一些皮外之伤,有内力护体,并无性命之忧,但如果一旦比拼的是内力,那便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僵持局面,这般的硬碰硬,到最后看的只是谁的内力更为精纯绵厚,那他便能取胜对手,中间没有任何的取巧之处。可若走到这一步的话,就已成性命相拼,两人中必有一亡,是以眼下二人均互相克制,竭力避免走到这一步。 如此这般,二人日斗晚睡,萧遥窥视在侧,每当心中有所得,有所悟时,便上前寻机切磋两招,武功进境自是飞快异常。接连斗了四日,二人均已神困力倦,几欲虚脱,但始终不肯容让半招。萧遥起初从这样的交手中获益良多,自己在旁认真思索便已能获益颇丰,但他虽然悟性极高,可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有些极为高深精妙的地方如果不得名师指点,始终无法真正一窥门径的话,那么就算这样瞪着眼睛再看上一百年二人交手时的情景,那也是徒劳无功的。到第四日上,萧遥已吃透了二人争斗的套路,心知自己已遇到了武学瓶颈,再这样学下去也没什么效果了,于是心念一动,便在心中暗道:“眼前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洪七公心中其实应该并不想跟欧阳锋争斗,只是碍于脸面,加之欧阳锋实在所缠甚紧,因此不好脱身就是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便用言语试探一番,就说自己有心阻止义父与之争斗,可无奈本身功力低微,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便央求老前辈传授几招管用的武学,自己借以阻止义父再起争端,如此一来,既可保全两位大高手的颜面,又能学到一些洪七公的绝技,说不定借此机会,武功能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而至于如何得到欧阳锋的传承,那便简单地多了,只需待劝开二人之后,自己与欧阳锋同行,借口同去少林寺寻找杨过,路上表现出对他十分孝顺,全心全意地敬重于他,那时再以言语相求,想来他定能答应下来,让我将白驼山武学尽数学到手中。”盘算至此,萧遥暗暗点头,又来来回回想了数遍,觉得并无什么遗漏之处后,这才放下了心来。 这晚二人争斗已止,各回洞中休息。萧遥状若无事,静静地躺在一边,待听得欧阳锋气息均匀,显然已是睡熟了后,便悄悄来到了洪七公的身旁,对他说道:“老前辈请借洞外一步说话。”话音微弱,即便于雪夜之中附耳倾听亦难相闻。可是洪七公的内功修为何等精湛,此刻耳根一动,听到萧遥如此说来,心中倒也不疑有他,当即悄悄起身,二人一块来到了雪洞之外。 离洞走了约莫十余丈后,萧遥突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老前辈,我与义父此番虽是初次相见,但心中对他实是敬仰已久,加之又受了我义弟的重托,答应要好好照料于他,无论如何不能教他老人家吃亏受罪。况且,我义父身上还有癫狂症状,经过这几日与前辈的剧斗之后,晚辈实在担心他老人家的身体会吃不消。”说到这里,萧遥偷眼去瞧洪七公的脸色,见他仰天哈哈一笑,显然是明白了自己想要二人止戈罢斗的想法,刚要开口说话,萧遥登时又出言打断道:“老前辈,晚辈知道您二位都是当世豪杰,雄霸一方的大人物,晚辈人微言轻,自是不敢求恳前辈主动退让,施舍这个薄面。只是义父当真可怜得紧,老前辈大仁大义,又与义父是老相识,哪怕曾经发生过多少的不愉快,此时毕竟也都成了过眼烟云,不值一提了。这番争斗,其实也并无什么意义可言。老前辈,您说是不是?” 洪七公本来心性就颇为豁达,此时与欧阳锋连斗数日,以前在他手下吃过的那些大亏小亏,经过这番较量之后,心中原存的愤怒与仇恨确实已差不多烟消云散了,因此此时听萧遥如此说来,倒也颇合心意,于是笑着说道:“你这小娃娃先前信诺守义,在冰天雪地里忍饥挨饿地守了老叫化三日三夜,现在处事又以孝为先,处处顾全着其实与你既无血亲关系,又没什么真正深情厚谊的义父,当真是心存仁善的侠义之士,老叫化果然没看错人。”说着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萧遥听到此处,心中虽略感羞愧,心知事实其实并非如此,可这种念头转瞬即逝,当即又叩首谦言道:“前辈谬赞,晚辈实在是愧不敢当。” 听到这话,洪七公更是笑逐颜开,说道:“哈哈,快起来,别跪着了。”萧遥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手臂下轻轻一托,便已身不由己地站将起来,低头一瞧,却没见洪七公伸手相扶,心中一时间惊异不已,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心到力至,此等功力,当真是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见萧遥站起身来,洪七公问道:“刚才我听你话中之意,似乎是已有了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听一听,看看怎么才能让你那个暴脾气的义父不再乱咬乱叫,追在老叫化的屁股后面鼓噪不休了。”言语间,竟是将欧阳锋比作了追在乞丐屁股后面乱咬的疯狗。 萧遥闻听此言,知道洪七公只是想占一番言语便宜,心中其实已经决定退出了。他见时机成熟,当即将自己先前的那番打算说了出来,求洪七公传授武艺。洪七公听到这话,双眼直视萧遥,目光中古井无波,似是想要从萧遥的眼神中探索出什么东西。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三日师徒(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到洪七公那神威凛凛的目光,萧遥心神一震,当即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但脑海中随即明悟过来,自己此时绝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或是退却之意,否则一旦被洪七公察觉出丝毫的异状,不仅大计难成,说不定自己还有性命之忧。察觉至此,萧遥登时收拢心神,抬头与洪七公的目光相接,心底虽犹存惧意,可眼神中却仍自强打起起精神,微笑着与洪七公面对而立。此时,萧遥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心思急转间,诸般想法便如走马观花般层出不穷,一会想道:“若是洪七公看穿了我的打算和计策,突然出言苛问于我,我要如何应答?”但随即又想到:“洪七公刚才不是已说到我是个心存仁善的侠义之士,言语中显然对我颇为欣赏,此时我提出了跟他学武功的要求,虽然略显突兀,可想来应该不至于便会就此翻脸,顶多将我斥责一顿也就是了。”一念至此,心中一喜,刚想接着再出言求恳,但他与洪七公毕竟接触时日尚短,对于他的脾性毕竟还不能揣摩得太准确,心中始终还是存了一丝的疑惑,因此动了动嘴后,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洪七公凝视萧遥半晌,忽然间仰天哈哈一笑,说道:“就是这么着。” 萧遥原本心中惴惴难安,此时听洪七公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愣了一愣,脸上现出困惑的神色,但他毕竟心思机敏,遇事处置自若,沉稳有度,略一思考间,当即心有所动,隐隐约约间已察觉到洪七公的言中之意,刚在思索该如何用语言再行深入地试探一番,洪七公却又接着说道:“你这小子,既已拜了黄老邪为师,为何却又想来跟老叫化学上几招功夫?莫不是因为你觉得黄老邪武功不行,才来找老叫化的吗?” 萧遥一听此言,当即骇然失色,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洪七公怎会突然提及此节,顿时间惊愕之色溢于言表。而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萧遥便赶忙平复心情,可脸上的神色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二人心中却均已明白,此事已等同于认了下来,再也无可抵赖了。萧遥心神慌乱之间,一时间思绪如麻,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坦诚地认了此事,还是坚决矢口否认,重新编造一套言辞,寄希望于能够蒙混过洪七公的诘问。 洪七公原本只是见萧遥之前在自己与欧阳锋相斗之时出手捣乱,所用的武功招式中竟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桃花岛武学的影子,但凝神细瞧之下,却又不完全是,因此心中当时便有所猜疑,可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太可能,因此也就听之任之,并未深究了。二人相斗四日下来,洪七公眼见萧遥的武学修为与日俱进,但所用的武功却没有丝毫变化,不仅仍能从中看出一些桃花岛武学的影子,而且随着自身的功力渐为深湛精巧,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一些招式也开始凸显出来,桃花武学中的精髓之处更是表现地越来越明显。洪七公察觉至此,本就已有心想找个机会,试探一番萧遥真正师承何处,此时恰巧遇到萧遥如此说来,便将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而见到萧遥脸上愕然失色的神情,洪七公心中更是确定无疑,知道自己所猜非误,但对于萧遥的武功中为何明明有桃花武学的影子,却又不完全都是,就好像是数种武功混合到一起拼凑而成之事,心中仍是大惑不解。因为按理说来,黄药师既收了一名弟子传授武艺,那么自然是决不允许他背叛师门,欺师灭祖地再学别门别派的高深武功。洪七公自然不知当初黄药师以传授三门桃花岛绝技为代价,由萧遥引领,方能与之前冲冠一怒下逐出师门的小弟子冯默风重逢,萧遥由此而得桃花岛武学一节,是以此时听到萧遥提出想要跟自己学上几手功夫的要求后,心中才暗存了戒心,以为萧遥是叛出桃花岛的逆徒,接近自己是想要偷师学艺。 此时,萧遥见洪七公神色沉稳,喜怒不行于色,根本无法由此揣摩出他的心思,刚想颓然放弃,另谋他策,脑海中却忽然想到,自己与他刚开始交谈,提及为欧阳锋尽孝等事时,洪七公仍是笑逐颜开,言语间心意尽表。可是眼下却沉稳自若,脸上便若古井无波,心中所思所想也尽皆藏匿起来,前后间这样的变化,难道自己还无法推测出一二吗?一念至此,萧遥立知洪七公显然因为自己身负桃花岛武学,却又来跟他求艺之事,对自己暗加了戒备之心,提防之意,暗恨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际,却也心思急转,明白了眼下自己该如何应对,当即又跪在地上,叩首说道:“老前辈,弟子确实身负桃花武学,但并未拜黄药师老前辈为师。此中情由甚是复杂,还望前辈明察。”于是将自己当初带领黄药师去与冯默风重逢的旧事一一说了,只是其中的部分细节,萧遥自然不会如实述说,好在他心思机敏,当场便想出了合适的情由编了进去。如此这般七分真、三分假地说了出来,洪七公一时间虽也难辨真伪,可他素知黄药师行事向来神鬼莫测,人所难料,他以传授三门武学绝技为代价,换得能与失落多年,一直认为愧对于心的小弟子见面之事,说不定真的确有其事。想到这里,洪七公登时又想到了萧遥先前所表现出的侠义仁德的一面,心中的疑团立即去了大半,只是是否应该传授武功之事,却仍是悬而未定,犹豫不决。 萧遥素善察言观色,眼见自己的一番解释,确实让洪七公放心了不少,虽不能说疑窦尽除,但毕竟也大有成效,因此心思一转,思及与洪七公这样光明磊落的英雄侠士打交道,自己的心思尚浅,在他这样的老江湖、老油条面前玩一些小心机、小花样,恐怕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还不如坦诚相待来的直接实在,因此当即下定决心,跟眼前这位洪老前辈玩一玩“阳谋”,于是开口说道:“老前辈,黄黄药师老前辈确实不是我的师傅,晚辈其实师承古墓门下,乃是古墓林朝英的传人。” 洪七公闻言,当即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林朝英的传人,难怪,难怪……想当年,老叫化还曾见过林女侠一面,那时他还跟王喆在一起。老兄啊,你创建的全真派,今日徒子徒孙数不胜数,当真是风光无限,可此时林姑娘门下也出了一位天赋异禀的传人,不知你在天有灵,知道后会不会替林姑娘高兴了。”说着目视远方,缓缓而叙,显然是触动了心头往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三日师徒(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洪七公忆及往事,且言语中显然与古墓派颇有些渊源,当即心中一喜,知道自己选择与洪七公坦诚相待确实是一招明智之举。二人言及此处,洪七公问到古墓派现在的情况如何,萧遥想到自己之前在古墓之中,对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做下的种种事情,实已可算得上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因此此时面对洪七公时,也不敢再多提及过去的种种经历,生怕露出了马脚,是以只推说自己闯荡江湖已久,对于师门近况并不了解。洪七公知道古墓派人丁不旺,且他心中也只是想到往事时有所触动,这才随口打听一番,并非是真的想刨根问底地追究萧遥的来历,因此二人又简略交谈了一番后,便又转入了正题之中。 此时,洪七公心中对于传授萧遥武艺这件事已没有了什么戒防之意,于是当即定下主意,决心就此指点萧遥一番,不为别的,权当去报这几日萧遥漫山遍野地搜索野味,服侍自己大快朵颐之情。由于二人之间的功力相差太多,而且先前萧遥也与洪七公面对面地交过了手,因此此时洪七公便让萧遥将所学过的诸般武学统统试演一遍,而并不与之一对一地拆招讲解,因为即便如此,那效果也并非最佳。萧遥见自己的这一番努力终于取得了成效,心中不由得大喜,当即领命而行,于峰顶雪原之中练起了拳脚。 他最初师从古墓派,在李莫愁那里学到了像是天罗地网势、美女拳法等武功,但这些武功只是古墓派的入门武功,并不算是什么上乘的武学;后来,萧遥偶遇冯默风,并以此从黄药师手中学得了桃花岛的旋风扫叶腿法、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接着又回到古墓之中,取得了刻在暗室顶壁的九阴残篇并加以修炼,至于探访大理,在琅嬛福地中找到段誉留下的北冥残篇和凌波微步,一个无法修炼,另一个则纯粹只是一门辅助性的功法,于本身实力其实并无什么真正的提升。而且他得到一门武功的修炼之法后,除了初期有李莫愁还稍加指点外,像九阴真经和桃花岛的武学,萧遥基本上都是靠着自己的悟性,一点点摸索着修炼。这种方法虽然于本身的武学修为和境界都大有裨益,但往往也因为缺少名师指点和能够借以交流的渠道,导致武功中的一些细节和变化无法想深想透,毕竟一个人的能力始终还是有限的。萧遥所学既多,大脑中自然而然地便想将所有知识融会贯通,取其精华而弃之糟糠,加之从原有的武功中演化出来的比如美女剑法、落英神剑剑法等其他武功也十分繁杂,这些因素交杂在一起,使得萧遥的武功招式看起来十分混乱,往往一招之中,既有桃花岛武学的影子,又能看出古墓武功的根底,还隐隐暗含九阴残篇上的种种道理。而如此复杂,涉及甚广的武功,凭普通江湖中人的见识和眼光,自是无法看出来,但此时在洪七公这样见多识广的武林前辈面前,萧遥的武功便不再显得那么神秘。 之前萧遥在洪七公的面前,最多走不过三招便即败下阵来。这三招虽已可算是萧遥压箱底的绝活,但仅凭这些,那也是远远不能将他平日里苦练所学的武功尽皆展现出来。此时洪七公任其发挥,萧遥全力试演之下,不过十来招后,洪七公的脸上便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惊异之色,凝神再看两招,但见他嘴唇微动,却是欲言又止,直到等萧遥一套功夫试演完毕后,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可曾练过九阴真经?” 对于九阴真经上的拳脚功夫,萧遥其实并没有下过多少功夫去修炼,他将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九阴残篇上的内功心法和点穴解穴,以及蛇行狸翻之术这门轻身功法之上,因此所试演的武功中,九阴真经那部分的影子便相对淡了许多。此时他见洪七公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惊叹这位老前辈的眼光之锐利,当即点了点头,说道:“老前辈慧眼如炬,见多识广,晚辈当真是由衷敬佩。” 洪七公见萧遥点头承认,面色凝重地说道:“桃花岛黄老邪、白驼山老毒物、大理段皇爷、全真教重阳真人,还有老叫化当年位列天下五绝,而第一次华山论剑,当时之所以大战七日七夜,为的便是这九阴真经的归属,不过最终真经还是由王重阳夺得,他也借此一举成为五绝之首。不过,后来真经辗转数人之手,你又是怎么得到手中的?” 萧遥闻言一惊,毕竟这九阴残篇的获取乃是自己靠着后世所知才得到的,而既然有此一节,心中自然是有些心虚的。但他心思急转间,便已想好了一套说辞,于是推脱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件事其实还是跟本派的林朝英祖师有关。当年,重阳真人得到了九阴真经后,自己却并没有加以修炼,而是转送给了祖师婆婆,至于当时其意如何,那却也不是作为弟子的晚辈所能妄加揣测的。只是,这九阴真经虽然到了祖师婆婆的手中,但不知为何,祖师婆婆却也没有修炼,而是一代代地传了下来,后来便到了晚辈的手中。可是晚辈拿到这九阴真经后,却发现上面的功夫残缺不全,乃是九阴残篇。虽然如此,那也只得照着练习了。” 洪七公听了这话一愣神,哈哈一笑,神色间颇不以为然地说道:“老叫化一直以为王重阳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当年他揭竿而起,力拒金兵,曾言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老叫化好生敬佩,对于他和林姑娘之间的事情,当时虽觉有些遗憾,但仍是全力支持的。谁知,这王重阳表面上对林姑娘的深情厚意装痴乔呆,只作不知,暗地里却做出如此有情有义的事情,当真是给他全真教的徒子徒孙们做了一个好榜样呀,哈哈!” 萧遥见自己的一番话竟令洪七公对王重阳如此腹诽,心中虽微觉歉疚,但仍是连声附和。洪七公对于此节倒是一笑而过,当即又让萧遥试演了几套武功后,便亲自指点起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日师徒(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得洪七公亲自指点,别说他悟性极高,就算是天资愚钝,那从中的获益也是匪浅的。思及射雕原著中,洪七公也曾这般悉心指点了郭靖三日武功,便使他一举成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而郭靖的资质似乎还不及自己,萧遥顿时便觉得内心之中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与成就感,整个人也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二人在这雪夜之中勤学苦练,一轮银月的清辉洒了下来,映出两道黑色的影子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奔来走去,其情其景,远远望去当真似梦似幻。这晚宿夜未眠,直到天光破晓,远方一道金色的光芒刺破天际雾霭,星星点点地落在崖尖石顶上时,感到浑身上下微带着暖意的萧遥和洪七公才回过神来,二人盘膝而坐,呼吸吐纳着这华山之巅上清晨冰冷而清新的空气,以涤内腑气神。 如此这般每晚勤修苦练,萧遥的武学修为大幅增加,桃花岛,古墓以及九阴残篇上的武功进一步融合精纯,连凌波微步也在和洪七公的切磋中基本臻于大成。如此这般三日时光忽忽而过,到第三日清晨上,就在二人呼气吐纳,均已即将进入无我无相的冥思之境时,突然间耳边却犹如平地起惊雷,响起了一声浑厚刺耳的声音说道:“老匹夫,小兔崽子,你们两个害得我好惨,快纳命来!”紧跟着就是一道劲风袭至,正是欧阳锋挺仗击来。 洪七公功力深厚,虽已进入忘我的状态,但对于外事外物的警觉提防之心却从未有过一刻的丧失。此时,欧阳锋一招“盘蛇出动”甫一使出,洪七公立刻便身有所觉,浑身真气无需刻意调遣,立时便充斥进了筋脉之中,他盘膝而坐的那片雪地更是突然间以他为中心,地上的落雪碎冰等物唰唰几声,呈放射状朝外瞬间飘散出数尺。便在此时,萧遥也已惊醒了过来,恰好眼见洪七公体内真气外溢,在体外形成的保护气层竟能吹雪裂冰,不由得暗赞一声,当即暗运真力,飘身而起,朝着那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欧阳锋双目圆睁,狮口大张,两排钢牙在晨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竟现出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寒光,整张脸颊面目扭曲,似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一般,其人更是状若癫狂,虽说手上使出的乃是他蛇仗功夫里一招极为厉害的“盘蛇出动”,可观之下盘却立时便能发觉不对,因为原本是与手中仗法相配使用,应是深蹲下地,几乎是贴着地面急掠而过的沉稳步法此时却成了一路类似于“梯云纵”般的轻身功法,整个人不仅不再紧贴地面,反而双脚迅捷无伦地点在地面,隐隐间还有飞身而起的意思。如此一来,这招原本阴狠毒辣、迅猛凌厉的“盘蛇出动”立时成了“盘蛇升天”,这就好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却突然被人给扔到了毫无着力之处的半空之中,自保尚且不能,哪里还有余力再去攻击呢? 洪七公见此情景,心念微动间,便知欧阳锋只怕是疯病又犯了,但为何连自己素来使熟的武功也会弄错,那却也不及细想,眼见欧阳锋转瞬即逝,洪七公微微一笑,倒曳大棒,扭头便走。只走出数丈,突闻衣襟带风,欧阳锋身形更快,挥杖横扫,怒喝:“老家伙,想逃吗?” 洪七公不愿占欧阳锋疯病之利,心中已不打算迎敌,因此当即让了三招,欲待夺路再走,却被他杖风四方八面拦住了,脱身不得。高手比武差不得半分,洪七公存了个相让之心,欧阳锋心智丧失,更无顾忌,双方一退一进间,场上局面登时再无悬念,洪七公束手束脚,顿时便狼狈不堪,数次险些命丧于他杖下。眼见他又挺杖疾进,击向自己小腹,知他这一杖尚有厉害后着,避让不得,当即横棒挡格。忽然间,只觉他杖上传来一股凌厉之极的内力,不禁一惊,问道:“你要和我比拚内力?”心念甫动,敌人内力已*将过来,除了以内力招架之外更无他策,当下急运功劲抗御。 以二人如此修为,若是偶一疏神中了对方一杖一掌,立时内力随生,防护相抗,纵然受伤,也不致有什么大碍,但此时比拚内力,却已到了无可容让、不死不休的境地。二人以前数次比武,都是忌惮对方了得,自己并无胜算,不敢轻易行此险着,生怕求荣反辱,枉自送了性命,谁知欧阳锋此时疯病突发,头脑间浑浑噩噩,心底却念着自己数日比武不胜,便突运内力相攻。十余年前洪七公固恨西毒入骨,但此时年纪已老,脾气里的火性也随之大减,既见他疯疯癫癫,又已年老力衰,不仅已无杀他之意,反倒生出了几分的凄凉之感,因此之前数度手下留情,此时也只是气运丹田,凝守不攻,打算静待欧阳锋内力衰竭,平和化解此番争斗。谁知对方内力犹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地汹汹涌来,过了一浪又是一浪,非但无丝毫消减之象,反而越来越是凶猛。 洪七公自信内力深厚,数十年来勇猛精进,就算胜不了西毒,但若全力守御,无论如何不致落败,岂知拚了几次,欧阳锋的内力竟然越来越强。洪七公想起与他隔着藏边五丑比力之际,他足上连运三次劲,竟是一次大似一次,此刻回想,似乎当时他第一次进攻的力道未消,第二次攻力已至;二次劲力犹存,第三次跟着上来,自己若是只持守势,由得他连连摧*,最后定然难以抵挡,非被毙于当场不可,而只有乘隙回冲,令他非守不可,来势方不能累积加强。 一念至此,洪七公立即运劲反击,二人以硬碰硬,全身都是一震。萧遥原本凝神戒备,此刻见欧阳锋竟径直杀向了洪七公,心中刚觉稍慰,却又见二人开始比拚起了内力,不禁大为担忧。他虽说已得了洪七公的三日真传,可难保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加以讨教,而欧阳锋更是还丝毫没有进展,他的白驼山武学那是一招半式还没学到手中,若是二人就此便来个两败俱伤,一命呜呼,那可如何是好?一念至此,萧遥登时心急如焚,仗着这三日之中,洪七公传给自己的那些绝妙武功护身,慢慢靠近了二人的身边,打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保全这两位武功盖世,对自己来说便似活经书一般的人物。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 援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在旁看的是心急如焚,可场中的二位却仍斗地不可开交。萧遥深知二位高手此时比拼内力凶险异常,自己处置地稍有不慎,便会危机他们的性命,因此只得静观其侧。又僵持一会后,欧阳锋头顶透出一缕缕的白气,渐渐地越来越浓,远远看去便如蒸笼一般,洪七公自然也只能拼尽全力抵御。此时他已无法再顾及到是否会伤到对方的性命,因为在这般的互拼硬耗下,若能自保活命,那已是实属侥幸了。 二人从清晨直拚到辰时,又从辰时拚到中午,洪七公渐感内力消竭,但只觉对方的劲力仍似狂涛怒潮般涌来,不由在心底暗暗叫苦道:“老毒物原来越疯越厉害,老叫化今日性命休矣。”他只道此番拚斗自己定然是要输了,虽有心避让,不愿再争,可苦就苦在此刻根本无可退避,无奈之下,洪七公只得竭力撑持,丝毫也不敢大意,而他却不知欧阳锋跟他的功力其实相差无几,此时同样也已陷入了气衰力竭,支撑维艰的地步。 又拚了两个时辰,已至申刻。萧遥眼见二人脸色大变,心想再拚得一时三刻,体内真力耗尽,他们非同归于尽不可,可自己若是贸然上前拆解,功力与之相差太远,多半也是分解不开,说不定反而还会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如此这般迟疑良久,思及神雕原著中,洪七公与欧阳锋在华山之巅斗法,虽然最终欧阳锋神智复明,与洪七公冰释前嫌,但那已在临终之际、濒危之时,二人的性命已是救无可救,再也无可挽回了。想到这样的结果,萧遥眼见欧阳锋神色愁苦,洪七公呼呼喘气,心道:“纵冒大险,也得救他们性命。”于是折了一根树干,走到二人之间盘膝坐下,运功护住全身,一咬牙,伸树干往二人杖棒之间挑去,打算来个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岂知,萧遥原本以为必定凶险万分的举动,却出乎意料地顺利,这一挑居然毫不费力,二人的内力从树干上传来,只是微微一颤,被他运内力一挡后,便立即卸去。原来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北丐西毒虽然俱是当世之雄,但互耗多日,均已到了精疲力竭,无力为继的地步,二人给萧遥内力反激,虽并不甚猛,但此时早已如扶风细柳,微微一触及便即溃退,同时委顿在地,脸如死灰,难以动弹。萧遥惊声叫道:“义父,老前辈,你们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洪七公只微微一摇头,便顿感呼吸艰难,胸口烦恶异常,当即闭口不再言语。 见此情景,萧遥虽然颇有手足无措之感,但见毕竟已分开了二人,之前比拼内力那种凶险的情况已不复在,既然如此,那便就有了救治之法。一念至此,萧遥当即要扶他们进山洞先休息着,可双手甫一扶上洪七公的身体,他又轻轻摇了几下头,萧遥一愣之下,心中立刻明白二人的内伤必定所受极重,此刻分毫也移动不得,于是干脆顺其自然,从洞中拿出二人休憩时所用的树枝柴草等物,小心翼翼地铺在身子周围后,便也盘膝坐了下来,暗思解决之道。 看着眼前这两个此时形容枯槁、萎靡不振,其实已到了风烛残年的老者,萧遥若非早知这二人均是当世豪杰,武林中一呼百应、无出其右的人物,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们竟会落到如此地步。可此时既然事已至此,纵然徒呼哀哉那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萧遥当即苦苦思索起了救治之道。忽然间,他脑海中灵机一动,想起天龙原著中,阿朱曾被乔峰以掌力所伤,但乔峰一路上在寻医问药之时,始终以自身雄浑纯厚的内力缓缓输进她的体内,这才勉强保住了阿朱的性命,最终成功求得了薛神医的救治。一念至此,萧遥身随心动,轻轻地将欧阳锋和洪七公二人摆成盘膝并肩而坐的姿势,自己则全力调动起了体内的真气,同时双掌伸出,轻轻抵在了二人的背心之上。霎时间,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萧遥的双臂涌向了掌心之中,微微一停滞后,便即顺着欧阳锋和洪七公背心上的志室穴,进入了二人的体内。察觉到真气入体,二人的身体同时微微一颤,或许是出于本能,亦或是常年累月的苦修,已让他们对于这种外体真气的侵入异常敏感,因此萧遥双掌中的真气甫一送出,立时便感觉到了一阵反抗之力,虽不甚强,但平生第一次以自己的真气助他人疗伤的萧遥却还是赶忙停止了输送,小心翼翼地查探起了二人的反应,但见虽仍是萎顿不堪,但并无加剧之相,心中这才略略安下了心来,双掌伸出,又顶在了背心之上。 这一次,萧遥用比刚才更加和缓的速度将真气推送入对方的体内时,虽同样感到略微受阻,但已有过了一次经验的萧遥察觉至此,立刻暗运内劲,使出洪七公亲自指点的九阴残篇上的疗伤篇所授手法,双臂一推,顿时双掌之中的两道暖烘烘的热气便如一涓溪水般,细细地流入了欧阳锋和洪七公的体内。真气一入二人体内,欧阳锋和洪七公顿时间都是浑身震颤,但旋即,通过手掌之上传来的触觉,萧遥明显能感觉到面前这两具原本已是有气无力、绵软松垮的身体眨眼间竟渐渐硬挺了起来,而自己导入他们体内的真气也不得不渐渐增多了,只因在二人的体内隐隐生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吸力,这股吸力并不如何霸道,但已足够让萧遥无法再自如地控制流出体内的速度。 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缓缓被吸走,萧遥心中一惊之下,赶忙强行收力撤掌,停止了输送。站在一旁,萧遥眼见二人失去了自己的真力维系后,登时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心念微动间,便已明白原来这二人内功深厚,此时体内真气虚亏不足,而他们之前所练内功的功底,便自动形成了刚才的那股吸力,拼命想要从外界补充能量。想到这里,原以为此举甚是危险的萧遥立时便放了心来,当即又走上前去,再次为二人渡入真气,同时闭目与那股吸力相抗,也能借此提高对于本身真气的控制能力。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章 渔利(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此这般直到傍晚,洪七公与欧阳锋二人已可挺直胸膛,盘膝昂首而坐,身形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瘫软在地,无力支撑了。只是,以萧遥那与之相较下甚是浅薄的功力,单单只全力救治一人,体内真气尚且远远不够,何况还是同时救治西毒与北丐这两大绝世高手,那就更是犹如杯水车薪,难以应付了。从清晨到傍晚,再从傍晚到清晨,萧遥前前后后足足忙活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萧遥已感体内真气再无盈余,而二人显然又在自己这般全力的救治下,所受内伤有所恢复,因此终于收回了抵在二人背心的双掌,不再运渡真气过去,而是也如他们一样,盘膝开始打坐恢复体内损失的真气。 当晚,萧遥唯恐这二人伤势稍复,半夜里便又爬起来拚命,思及自己此时损耗甚剧,一旦再动起手来,恐怕真的再难以从中调和,因此干脆便睡在了二人之间。其实,这时二人的体内只有萧遥输入的那些真气,而这些真气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连内功疗伤也不可得,眼下唯有勉强自保而已,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能接着再斗?当夜无话,次晨一大早,萧遥见二人又是气息奄奄,比昨日更是委靡,知道定是自己输进他们体内的真气已然用尽,心中虽甚感焦急惊慌,但仍是沉着以对,举止有条,忙而不乱。他先是挖掘山药烤了,服侍他们吃下,然后用自己修炼一晚才恢复的真气再次输入二人的体内,待真气耗尽,便立刻又开始闭目调息。如此这般直到半个多月后,二人才略见回复了些生气。萧遥见此情景,不愿他们再风餐露宿,于是将二人扶进山洞,分卧两侧,好生照料,自己却在中间隔开。再得休养数日,洪七公真气微复,胃口便即大开,而胃口一开,复元得也就快了许多,可欧阳锋却整日价不言不语,神色郁郁,萧遥逗他说话,想借他疲弱无力、自己又刚将他从生死一线间拉了回来的良机诱他松口,答允传授自己白驼山武功,可他只是不答。 这日二人相对而卧,萧遥盘膝打坐,潜运功法。之前,他曾数度耗尽体内真气,次日复又恢复,而在休养的过程中,他有意无意地便用到了洪七公指点教导时所传授的种种诀窍奥秘,如此这般一日不觉,两日不察,到得第三日,第四日上,萧遥却无意间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恢复速度以及精纯绵厚的程度竟已远胜于先前。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一喜,当即便着意地研究摸索了起来,正出神间,耳边却忽听得欧阳锋又大声叫道:“老匹夫,小兔崽子,你们两个害得我好惨,快纳命来!”说着又要抢身扑上。 洪七公此时的精气神儿已恢复了好多,见欧阳锋猛然扑来,知他疯病又犯,刚要侧身闪避,却见萧遥跨步上前,伸指点中了欲待发狂的欧阳锋周身上下数处大穴,瞬间便令其动弹不得,而手法中也自然显露出了数日前自己曾教过他的一些高深诀窍和武学道理,心中对萧遥的悟性不由得暗赞一声,嘴上却说道:“哈哈,老毒物,你义子的武功此刻已然不弱,一下子便将你给制住了,你真该高兴后继有人了,可惜老叫化便没有这样聪明伶俐的传人,哈哈。这下你可服吗?” 欧阳锋虽是突施袭击,但其实他的功力远未恢复,可他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武功精妙,便以为仅凭萧遥的那点实力,对他定然是无可奈何,因此才显得有恃无恐。可这时他一出手便被萧遥制住,此举不仅大出他本人的意料之外,连萧遥也压根就没有想到。此刻见欧阳锋又气喘吁吁、一动不动地躺回到地上,萧遥心中一惊,生怕他因此而见罪于己,因此赶忙抱拳施礼道:“义父,我不是故意的……”说话间,已伸手解开了欧阳锋身上的穴道。 欧阳锋骂道:“你个吃里爬外的小兔崽子,老子定要宰了你。我还有许多武功尚未使出,若是尽数施展,定要打得你一败涂地。” 萧遥闻言一愣,刚要说话,洪七公却已大笑道:“你个老毒物,想倚老卖老吗?来来来,正巧我也有好多武功未用。你听见过丐帮的打狗棒法没有?” 欧阳锋一凛,心想:“打狗棒法的名字倒好像听见过的,似乎厉害得紧,难道这老家伙居然会使?但他和我这般拚命恶斗,怎么又不用?或许早已使过了。要不,他就压根儿不会。”想到这里便道:“打狗棒法有甚么了不起?” 其实洪七公心中早已颇为后悔,日前与他拚斗,只消使出打狗棒法,定能压服了他,只是觉得他神智不清,自己本已占了不少便宜,再以丐帮至宝打狗棒法对付,未免胜之不武,不是英雄好汉的行迳。岂知他人虽疯癫,武功却绝不因而稍减,到头来竟闹了个两败俱伤,眼下要待再使这路棒法,已没了力气,因此听他这么说,心中甚不服气,灵机一动,向萧遥招招手,叫他俯耳过来,说道:“我是丐帮的前任帮主洪七公,你知道吗?” 萧遥闻言,心中暗喜,当即连连点点头。洪七公见他点头,微微一笑,说道:“现下我行动不便,有一套武功传给你。这武功向来只传本帮帮主,不传旁人,只是你义父出言小觑于我,我却要你演给他瞧瞧,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萧遥在这华山之巅连日来吃尽苦头,当牛做马地服侍二人,为的便是这一刻。此时听洪七公提及,当即便高兴地要一蹦三尺高,但终于还是强自忍住,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当即便受,用心未免就有些太过于明显,因此推辞道:“老前辈这武功既然只传丐帮帮主,不传外人,那么晚辈还是不学的好。况且我义父神智未复,你二位又武功盖世,谁也奈何不了谁,那也不必再争了。至于我义父轻蔑于老前辈的武功,前辈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也就是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 渔利(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洪七公摇头道:“你虽学了架式,不知运劲诀窍,临敌之际却也全然无用。我又不是要你去打你义父,只消摆几个姿式,他看一眼就都明白了,因此也不能说是传你功夫。而且,老叫化当年曾经在你义父手下吃过大亏,可那都是因为他使阴谋诡计。今日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只论武学,不涉其他,老叫化定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萧遥知道二人曾经有过一段血雨腥风的历史,而且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对于洪七公的性格已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知他心地虽善,但毕竟浸*江湖已久,防人之心那是无时或忘,因此自己不敢稍显纰漏,心想:“我若是就此急于便受,洪七公固然肯教,但万一察觉到了我的计谋,那便未必肯再倾囊相授了。”因此当下只是推托说不敢学他丐帮秘传,言语间极尽恳切。 萧遥长于伪装,因此洪七公并未有所察觉,只当萧遥一心避嫌不学,于是灵机一动,高声说道:“臭蛤蟆,你义儿知道你敌不过我的打狗棒法,不肯摆招式给你瞧。不过,这也是他对你孝心可嘉,知你无法破解,便替你挡了下来,我看啊,你晚年得此孝子,当可安心地去颐养天年了。” 欧阳锋闻言大怒,叫道:“好孩儿,我还有许多精微奥妙的武功未曾使用,难道会怕了他?你听义父的话,快摆出来给我瞧。”此时两人言语间虽是一股劲儿地相*,萧遥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知道自己被*地越狠,此事越易成行。眼下见时机成熟,当即便状作无奈,戴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走到了洪七公的身旁。 洪七公叫他取过树枝,当即将打狗棒法中一招“棒打双犬”细细说给了他听。萧遥一学即会,当即照式演出。欧阳锋见棒招神奇,果然厉害,一时难以化解,想了良久,将一式杖法也说给萧遥听了,萧遥依言演出。洪七公见状,微微一笑,赞了声:“好!”又说了一招棒法。两人如此大费唇舌的比武,比到傍晚,也不过拆了十来招,萧遥却已累得满身大汗。虽说如此,可心中已尽数记下了这些武功,实是欢欣不已。 次晨又比,直过了三天,三十六路棒法方始说完。棒法虽只三十六路,其中精微变化却是奥妙无穷,越到后来,欧阳锋思索的时刻越长,但他所回击的招数,可也尽是攻守兼备、威力凌厉的佳作,洪七公看了也不禁叹服。到这日傍晚,洪七公将第三十六路棒法“天下无狗”的第六变说了,这是打狗棒法最后一招最后一变的绝招,这一招仗将出来,四面八方是棒,劲力所至,便有几十条恶犬也一齐打死了,所谓“天下无狗”便正是此义,棒法之精妙,已臻武学中的绝诣。欧阳锋自是难有对策。当晚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也没想出个破解之法来。而与此同时,萧遥每日里仍是以自身内力助二人疗伤,随着萧遥自身功力的日渐精纯娴熟,他所能输给二人真气也日渐增多,从最初的涓涓细流变成了现在的迢迢水道,预料再有数十日之后,他二人身上所受的内伤便能恢复个七八成了。 次晨萧遥尚未起身,欧阳锋忽然大叫:“有了,有了。孩儿,你便以这杖法破他。”叫声中又是兴奋,又是紧迫。萧遥听他呼声有异,张目向他瞧去,当即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欧阳锋虽然年老,但因内功精湛,须发也只略现灰白,这晚却因为用心过度,一夜之间竟然须眉尽白,似乎忽然间老了十多岁。 萧遥见此情景,不禁愕然失色。他担心欧阳锋内伤未愈,而这口头上的比武万一又输了,内外交忿,心情激荡之下要是牵动了伤势,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他之前在通过为二人拆解演示打狗棒法时,自己从中所感所悟、所获所得的武学知识着实不少,而打狗棒法的精妙之处自不必多言,但欧阳锋所创出的应对之策,那才是真正令人惊艳瞠目,拍案叫绝的奇招。萧遥以身亲演招式,其中所蕴含的种种精彩之处,自是体悟良多,而且往往是他一招还没彻底参透,欧阳锋的下一招便已接踵而至,实可说受益无穷,因此,已经尝到了甜头的萧遥自然不可能就此便轻易放过这个能够再次提升武艺的绝佳机会,心中自然也就不希望欧阳锋此时出什么闪失了。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心思一转间。一念至此,萧遥登时便欲开口恳求,让洪七公得过且过,不要再跟欧阳锋比武了,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话,欧阳锋却已一叠连声地相催,令萧遥不要再呆站着,赶快给他试演出来。萧遥不死心,刚说了句:“义父……”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却又已被欧阳锋的连声催促堵了回去。见此情景,萧遥只得无奈地听他指拨。 这一招十分繁复,欧阳锋反复解说,萧遥方行领悟,于是依式演了出来。洪七公一见,脸色大变,本来瘫痪在地,难以动弹,此时不知如何忽生神力,一跃而起,大叫:“老毒物,欧阳锋!老叫化今日服了你啦。”说着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他。 萧遥大惊,只道他要伤害欧阳锋,这可如何能答应?心中大急之下,赶忙便拉他的背心,可是他抱得甚紧,竟然拉之不动。萧遥见状,当即心中一横,体内真气暗涌,刚想施重手分开两人,却只听洪七公哈哈大笑,叫道:“老毒物欧阳锋,亏你想得出这一着绝招,当真了得!好欧阳锋,好欧阳锋。 欧阳锋身受重伤,一宵苦思,此时已然神衰力竭,听他连叫三声“欧阳锋”,突然间神色愕然,抱着洪七公仔细地看着,然而目光中却毫无神采,似乎只是在看一件毫无生机的死物而已。洪七公见此异状,突然一个机灵,脑海中反应过来恐怕是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语,刺激到了欧阳锋本就混乱不堪的大脑,因此当即爬起身来,拉着欧阳锋道:“喂,老毒物,难道你的疯病又发作了吗?”语音未落,突然间砰地一声,身体直直地倒飞了出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逐退(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洪七公突然倒飞了出去,一时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思及神雕原著中,欧阳锋和洪七公最后相拥而眠,与世长辞之时,便是眼前的这番景象,因此在见到洪七公飞身扑过去时,便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历史重演,因此一直在旁耽耽而视,心道哪怕要施展重手,对二人的身体再造成什么损伤,可只要能保住他们一命,那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不料此时却见到洪七公莫名其妙被击飞了出去,一时间心中大奇,向欧阳锋看去时,却只见他手臂未动,手腕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线,向右侧斜斜地弯开,而手腕手臂连在一起看去时,当真便似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见此情景,萧遥才知原来竟是他在暗中忽施偷袭,以“灵蛇拳”拳法的寸劲,这才一下子将洪七公轰飞了出去。 看着整个人已经深深地陷入了雪璧之中,完全隐没了身形的洪七公,萧遥大惊失色之下,赶快手忙脚乱地上前施救,但只扒开了一块积雪后,他原本高高吊着的那颗心便瞬间安定了下来。萧遥本以为洪七公撞入雪壁,所受的反冲之力定然不小,说不定又会由此伤及腑脏,加重伤势了,谁知,他刚一扒开积雪,便觉入手之处松软冰冷,虽有些结冰坚硬之处,但却均是薄薄的一片,实可说是吹弹可破,以洪七公如此巨大的身形,就算碰上了,那对他的身体也是一点影响也没有的,而整块雪壁更像是一大块棉花垫在身下以作缓冲,轻轻柔柔地便将洪七公所受力道尽数卸了去。萧遥察之心喜,打你手脚并用,很快便掏出了一大片积雪,将洪七公从洞中小心翼翼地搀扶了出来,见到他身上除了布满雪迹,胸前衣衫略有破损外再无异状,心中的一块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洪七公轻咳两声,摆了摆手,说道:“咳咳,不碍事,叫花子哪有怕小蛇的道理?这灵蛇……”话音未落,那个“拳”字还没说出口,二人身旁却忽然刮起了一阵劲风,直吹得面颊生疼。萧遥和洪七公察觉至此,心知这是敌人以雄厚内力施展拳脚时所带起的风势,若被稍有带及,从这凌厉的风势来看,恐怕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因此当即同时向旁跃开,想要避过这次攻击。这雪洞虽容三人同住,可内部其实十分狭小,纯粹是靠着在厚厚的积雪里挖掘而成,这次攻击若是换成在别处同样大小的空间里,只怕萧遥和洪七公纵然能够避开,但在四面砖石墙壁的阻拦下,却也仍要被那劲风击中,可此处恰巧四面都是柔软的雪壁,萧遥灵机一动,当即便一头撞了上去。 顿时间,他只觉浑身上下冰凉异常,眼前也是黑暗一片,周身四下里更是轻飘飘的,便似置身云端,又如遨游沧海。虽找不到任何可以借之着力的地方,整个身体也全部被冰雪包裹其中,便如溺于水中,可又偏偏不全然是那种无法控制的失重之感。察觉至此,萧遥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金庸大神所写的另一本小说连城诀原著中,那“落花流水”四大高手在雪谷之中恶斗血刀僧,几人便是在这足以隐没身形的厚厚积雪之中恶斗,最终血刀僧仗着自幼生长于藏边冰天雪地,深谙冰雪之性,使计与陆天抒在雪底缠斗,最后终于令其实在气窒难熬,利用他不得不探头到雪上呼吸的机会确定方位,当即便在*连砍三刀,将陆天抒毙于雪底之事。一念至此,萧遥心中一动,便也想如法炮制,在心底暗暗说道:“此刻洪七公和欧阳锋二人功力未复,外面若是有强敌到来,仅凭我的武功那也是难以应对。待会爬出雪洞,要是情况紧急的话,就想办法把敌人引入这积雪之中,那时再想办法退敌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刚想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做更多思量,忽然间身体一沉,已跌到了地上。原来此处并非可以容纳很多积雪的深谷沟壑地带,华山之上冰雪虽多,但那大都是依山而成,纵然积雪再厚,最多也不过数丈而已,下面仍旧是坚硬的山石,决不能成为借冰雪隐蔽打斗的场所,只因人若是在雪下行走,受地势所限,恐怕没一会,整片积雪便会完全坍塌了。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不由得大失所望,但此时既然有了着力之处,他便赶忙稳住身形,扭头想要去看暗施偷袭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他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如何,一股携风带雪的凌厉劲道又已迎面袭至。 萧遥明白自己此时身处困境,若是在雪中与对方周旋,万一被对方缠住的话,最后吃亏的难免还是自己,因此他早有准备,当即暗提真气,使出九阴残篇中以阳刚之气甚盛的大伏魔拳法,以硬碰硬地迎了上去。这几日萧遥得洪七公悉心指点,功力早已大涨,此时就说他与武林中真正的一流高手相较,那也是丝毫不落于下风。果不其然,此时拳法甫一使出,对方立时被这刚猛无铸的拳招*地连连后退,萧遥趁势进击,决定得理不饶人,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此人是谁,都定要一举将其毙于当场。 数招交手已毕,二人一进一退间,便已出了雪洞,眼前的视野也登时一片开阔,萧遥刚想乘胜追击,一记重招刚想出手,突然间却见到眼前与自己交手之人须发灰白、状若癫狂,正是欧阳锋! 看到竟是欧阳锋对自己痛下毒手,萧遥心中当即了然,知他疯病又犯,以致敌我不分,因此刚想收手,想办法擒下他,然后令其恢复神智,谁知欧阳锋见萧遥攻势顿缓,此消彼长之下,一套灵蛇拳使出,立刻又扳回了场上的局面,令本处于优势的萧遥处处受制,登时陷于下风之中。 萧遥觊觎白驼山武学已久,他之前所下的种种苦功,也都是为了能从欧阳锋的口中得其真传。但此时欧阳锋虽然功力未复,可功底仍在,全真施展之下,萧遥自然敌之不过。眼下他敌我不分,肆意施展武功,刚才萧遥又耽于一念慈悲,甫一犹豫之下便优势顿失,此时若再刻意留手,那当真是有性命之忧。因此两相权衡之下更无犹豫,当即下定决心,自然还是要先保命要紧。一念至此,萧遥也再无顾忌,眼神中凶光乍现,两道寒芒闪过之后,当即施展全力,与欧阳锋应对了起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逐退(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既肯施展全力,那么场上的局势自然也就会随之而改变。白驼山武学讲究的是瞬息万变,招式之中极尽工巧,但同时却又不失其威,能练到如此境界,方才能够称得上是大成。此时欧阳锋内伤未愈,体内真力不足,施展起所学武功来,虽然外门功夫,比如招式变化方面一如平昔,并不受内伤影响,但论及使出后的威力而言,却是大大地不足了。此时碰上全力以赴的萧遥,二人较之招数的精纯程度,欧阳锋虽远胜于他,可说到临敌之际,真正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内力深浅,萧遥却又能小占便宜,略胜于内伤未愈的欧阳锋了。是以在如此的消彼长下,二人一时间竟能斗个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之势。 二人酣斗至此,心中却是各有各的打算,萧遥心喜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能与西毒欧阳锋斗成个平手。虽然此时他的功力最多只恢复了两三成,可我习武至今也仅仅只有三四年的时光,能达到如此地步,也当真是匪夷所思了。而且,此时我与他僵持难下,不分胜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既不用命丧于此,也不能失手伤害于他,加之此时他内力不济,定然无法久斗,待他真气耗尽,旧伤复发,我再一举擒下他,到时再施计策,那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想到这里,萧遥招数上便守御地更加严密,简直已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欧阳锋虽然神昏智丧,但于事于物仍是心如明镜。他眼见久久无法赢下萧遥,心中大急之下,也不管对手究竟是谁,只是暗道:“我怎么还拿不下此人?不,以我的武功,我一定能打赢他的,我要杀了他!”一念至此,手上攻势更是凌厉。若非他体内真气接续不济,好几次杀招都因此而无法发挥出应有威力的话,萧遥早已被他毙于当场了。 便在二人相斗不休时,一道人影却突然从旁杀出,呼呼两掌,便已双管齐下,分别劈向了欧阳锋的头顶百会穴和下丹田关元穴。这两处穴道乃是人身大穴,一则为顶门要窍,一则为丹田重地,两者击上则命休矣,击下则功废矣,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无异于两处命门之所在。因此,这突如其来的两掌甫一击出,欧阳锋便立知不妙,赶忙分神守御,而他的化解之道也确实令他无愧于一代武学宗师的名号。萧遥在旁观看,知道这两掌若是换做其他的武林中人临受,二流与三流的大多都是直接望风披靡,直接屁滚尿流地往后退去,而如此一来空当立现,多半便会直接被追身袭至的后招击中,殒命当场;一流的高手面临此境,便会以自身不凡的内功修为为屏障,或是双掌齐出,招架开这凶险异常的一招,或是也以类似的招数反袭对手,令对手自顾不暇,如此一来危势便能立解;至于那些超一流的高手,例如欧阳锋此等武学奇才,眼下的应解之道,更是让萧遥目瞪口呆,只见他不退反进,眼见洪七公双掌上下交叉,转瞬而至,掌风威猛凌厉、带起地面的积雪随风而舞,他竟直接双足蹬地,凭空跃起,反而将自己的头顶百会穴朝着洪七公的双掌撞去。 这一招大出洪七公和萧遥的意料之外,因此二人不由得都是同时惊呼出声。洪七公使出那一双“双管齐下”,本意只是在于*退欧阳锋,令他无法再向萧遥发难,而他也知道欧阳锋此刻重伤未愈,料来也不敢托大应对,因此才毫无顾忌地使出了这一招,谁知,欧阳锋此刻蹿身直上,看样子竟然意欲自杀,这怎能不叫人吃惊?洪七公虽与之素有仇怨,但经年累斗之下,二人其实早已在心中惺惺相惜,虽互为对手,交往间极尽算计之能事,但等真到了这种面临生死的时刻,却也不愿这个相斗了大半生的老对手就此便死去。可问题是洪七公出招之时,已算定欧阳锋定会退避,因此并未准备后招,更没有什么别的变化,此刻事出突然,虽然凭着洪七公的功力,中途变招并非易事,可武功招数非攻即守,如此仓促变招,二人之中必有一伤。洪七公心思灵敏,瞬间便想到了此节,因此手上便不由得略一犹豫。而就是这一停顿,欧阳锋乘隙直上,右掌在洪七公击向自己百会穴的左掌一带,整个人已从洪七公的双掌之间飞身而过,用头撞向了他的胸口。 洪七公不料欧阳锋出此奇招,刚欲向后躲闪,脑海中却忽然灵光一闪,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临敌经验和对于欧阳锋武功招数的了解,让他立刻止住身形,不仅不再后退,反而挺身直上,看起来便似将胸口直接对上欧阳锋撞来的脑袋。萧遥在旁观看,见此情景,不由得大叫道:“不可!”话音刚落,随后出现的一幕更是令他目瞪口呆,只见欧阳锋竟在半空之中扭动身形,就好像要刻意避开洪七公的胸前要害一般,只是一晃而过,便到了洪七公的背后,挥拳朝着他的背心砸来。而洪七公由于刚才挺胸前冲,此刻身形前移,因此这诡异莫测、势大力沉的一拳竟砸了个空! 萧遥见洪七公堪堪避险,心思一转间,便已恍然大悟。原来欧阳锋这一招之中,既融合了灵蛇拳拳法,又融合了他白驼山瞬息千里的轻身功法。他创此奇招,本来是考虑到自己凭借迅捷的身法抢身直上,身形变幻间,对手那一招便已然失效,而自己欺身猛进,利用灵蛇拳让敌人以为已将自身来拳架开,使出拳的方位显得匪夷所思,然而却又在离敌最近之处突然变换方向攻击敌人,使敌人大感窘迫,进而失了先机,自己好忽施暗袭,洪七公背后那突如其来的一拳,便是由此而来。殊不料,欧阳锋固然是个武学奇人,但此刻他的对手却也是个天纵之才,洪七公料敌机先,之前看似蠢到极致地去将胸口送到欧阳锋的猛烈撞击之下,实则是已看出了此乃虚招,此刻若避之不及,转瞬而至的杀招一旦使出,那时候再想躲避可就来不及了。想明白了此节后,萧遥对于欧阳锋的武学造诣固然钦佩不已,而对于洪七公心思之机敏、武学知识之渊博,还有当机立断之下的果决之心,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瞬息之间。待萧遥将二人的招数想明白后,他二人早已又斗了数十招。洪七公先前被欧阳锋以灵蛇拳寸劲暗伤,虽不严重,但在内伤未愈之下又添新伤,对于本身的功力发挥自然大有影响,此时萧遥眼见洪七公渐落下风,便有意上前相助。在心中暗道一声“得罪”后,萧遥当即挥拳直上。如此一来,场上形势立变,洪七公与萧遥携手共敌欧阳锋,这场争斗的胜负便已毫无悬念。待拆到一百七十九招时,欧阳锋一招“风蛇乱舞”欲攻洪七公时,萧遥当即在旁使出落英神剑掌里的一招“疾风骤雨”以快攻巧。欧阳锋此时正被洪七公以降龙十八掌紧紧缠住,面对萧遥的侧面夹攻,体内真气早已难以维系的他一个躲闪不及,前胸与左腹当即中招,整个人顿时如一片雨中落叶,被萧遥击飞了出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南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阳锋经此一击,顿时委顿在地,脸色苍白,显然身体上已受了不轻的伤。二人本来就是谁都不想取欧阳锋的性命,此时见此情景,萧遥立即罢手停攻,洪七公也不再进击,都站在原地,看着欧阳锋的一举一动。过了片刻,还是洪七公率先开口,关切地问道:“老毒物,你感觉怎么样了?” 萧遥那两掌其实威力并不如何强劲,能够击中欧阳锋,多半还是占了洪七公一直牵制于他的便宜。这两掌若是换做以前,欧阳锋身强体壮之时,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凭着萧遥的功力,就是让他打上个十掌八掌的,那也并无大碍,可是此时他毕竟大伤初愈,功力还没全部恢复,这两掌一加于身,登时牵动旧伤,令他再难动弹了。此时听到洪七公的问话,欧阳锋浑浑噩噩地胡言乱语道:“乖儿子,快去杀了这两个奸贼,给义父报仇,快去,杀了欧阳锋,杀了欧阳锋!”言语不仅疯癫之至,连躺在地上说话时也是粗气连连,神情萎靡,看起来就像是市井中一个腐朽不堪、百疾缠身的羸弱老者,哪里还有半分位列天下五绝之一,在西域独霸天下的绝世高手的风采? 萧遥见此情景,心中不禁微觉欧阳锋此时的处境确实是十分可怜,无意间斜眼扫去,看到洪七公的脸色时,才发现原来他脸上也现出了一丝不忍之色。便在萧遥心中正犹豫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时,却发现洪七公忽然迈步而前,伸出双手打算扶起欧阳锋。萧遥见状,心中一动,也赶忙跟了过去。可二人刚走到欧阳锋的身边,他却突然从地上鱼跃而起,双掌齐出,分别拍向了洪七公和萧遥二人的胸口。这一下虽事起突然,但欧阳锋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这两掌哪里还有什么威胁可言?因此轻轻巧巧地便被二人躲了过去。击出这两掌之时,欧阳锋脚下无根,手上的力气又使得太足,因此一个站立不定,登时头重脚轻,踉跄着摔了出去,再次跌倒在地。 “唉……”洪七公叹了口气,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欧阳锋后,这才对萧遥缓缓说道:“老毒物这疯病看来是无法可医了,咱们就是想救,眼下却也无计可施。走吧,就留你义父在这里好好养伤,如果福缘不浅,相信有朝一日,他还是会好起来的。” 萧遥虽然甚不甘心,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布置的一切如此轻易地便化为泡影,可他也明白欧阳锋此时神志不清,疯疯癫癫,除非自己能将他的疯疾治愈,否则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那也是别无他法。想到这里,萧遥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任由欧阳锋僵卧于地,与洪七公携手下山而去。 走在下山的小径之上,回忆此番华山之行,萧遥心中一时间感慨良多,不禁暗暗叹然道:“世间之事当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此番自己能够得遇当世两大绝顶高手,这等机缘已是殊为难得,而且其实已得洪七公三日指点,加之后来又从二人以言语对拆招式的一番较量中渔翁得利,再次暗中学到了很多精微奥妙的武学知识,自己的武学修为和境界与数月之前刚到华山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的这番收获其实已属极为难得的奇遇,纵然无法得到欧阳锋的传承,那也是瑕不掩瑜。”想到这里,萧遥看着身边的洪七公,不由知足地微微一笑。 二人走下华山,这一日已进了华阴境内。由于一路上,萧遥一直都在将自身体内的真气输入洪七公体内助其疗伤,因此洪七公的伤势复原地很快,此时已恢复了七八成的功力,脸色也是日渐红润,胃口更是一日大过一日。来到华阴县后,洪七公为弥补之前山中苦寒,并无多少美味的鸡鸭鱼肉以犒其胃,足其欲,因此二人在客栈之中甫一安定下来,洪七公每日里便大鱼大肉,好酒好菜地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萧遥每日里帮他整治食物,敦促店家做出洪七公点名要吃的那些菜肴,而看着一番辛苦后终于做出的那些珍馐美馔,饕餮盛宴,他也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洪七公之所以爱美食如命的原因之所在了。 如此这般忽忽月余已过,洪七公的伤势终于大好,而想到自己在南方之时所见所闻却未曾有幸一尝的那些奇珍异味,他便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渴望之情,对萧遥说道:“这里的东西老叫化已经吃腻了,这就要南下,再去找些好吃的来打打牙祭了。小子,咱们也就此别过,各奔东西了吧。” 萧遥虽早知有此一日,但等真到了离别之时,却也不禁心生不舍。自从二人从华山之上下来后,萧遥百般设计,先是以好言相求,继而以美食诱惑,费尽心思之下,才终于又让洪七公答允指点了几招武功。只是随着洪七公所传授的的武学知识愈益高深,此时洪七公指点萧遥的武功后,虽然论及威力自然是刚猛无铸,可如此一来,施展招式时所要消耗的内力却也是大幅增加,萧遥内功不济的弱点便渐渐暴露了出来。其实时至今日,萧遥的内功仍只是以九阴残篇所载的心法为主,古墓内功为辅,而当需要施展桃花岛绝技之时,还有与之相配的另外一套内功,虽不可谓不全,但这些内功顶多只能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内功,算不得多么登峰造极,眼下若是有绝妙的招式在手而无绝妙的内功相辅,那也是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的。一念至此,萧遥虽颇为伤感,但既知自己的弱点所在,他是决计不会置之不理的,因此思虑再三之下,还是与洪七公挥泪而别。 离了华阴县后,洪七公飘然而去,不留行踪。萧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通往南方宽阔而平坦的大道后,也随即踏上了旅途,一路马不停蹄地朝着少林寺赶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探少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番前往少林寺的意图,正是因为萧遥在洪七公的一番悉心指点下,明白了制约自己的武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瓶颈之所在,那便是自己的内功问题。虽然他之前在古墓之中,利用寒玉床日日苦修,一举奠定了其扎实的内功功底,为修炼桃花岛绝技和九阴残篇上的武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当时他闭门造车,完全只是凭着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去练习,凭他那时的武学修为和眼界,对于这些武功中最为精深和奥妙的地方根本不能窥觊一二,因此自然也谈不上能彻底地领会贯通。而真正的威力不能发挥出来,对于内力的要求自然也不会太高了。但此时洪七公指点一番,令萧遥得窥其中的无穷奥秘后,俗话说水涨船高,出招时的力道、招式中的诸般变化以及内力如何运转才能发挥到最大威力,诸如此类的一些窍门一旦领悟,内力消耗必然剧增,萧遥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想到自己此时无家可归,流落江湖,去哪里不是去,因此略一沉吟之下,思及倚天原著中,张无忌那高深莫测、威力无穷的九阳神功,才会动了前赴少林,打算密借宝经的念头。 此念甫定,萧遥再次踏上了南下的道路。上次他从长安出发,南下前往大理,途中虽略有收获,但最后仍落得个狼狈而归,可此番南下,他意在九阳真经,若是到时一旦得手,日后勤修苦练,那么跻身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之列自不在话下,而至于李莫愁此类的劲敌,那更是不在话下,那时宏图大展,当真是踌躇满志。一念至此,萧遥的心境已是大不相同,因此一路南下虽然风霜雨雪,经历颇为坎坷,可再也没有像先前北上时那般失魂落魄,神情茫然了。 如此这般日夜兼程,苦行不缀,半个月后,萧遥已再次站在了嵩山少林寺的山门之前。望着一切如旧的景色,想到上次送杨过来时的情景,他心中不不禁暗暗叹然。忽然间,一个声音传来,说道:“萧施主可是来看望天心小师弟的吗?” 萧遥循声望去,才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上次引领自己入寺的那名知客僧,当即双掌合十,微微一笑,说道:“大师还没忘了在下。” 那知客僧还礼道:“小僧怎敢忘了?上次会面之时,小僧见施主年纪轻轻,但武功却已十分了得,不由得甚是敬仰。平日里小僧甚少涉足江湖,对于武林中的英雄豪杰人物所知不多,因此当时便在心中暗暗记下了施主的姓名。” 萧遥第一次听见有人称他为武林中的“英雄豪杰人物”,此时听他言语间说的极为真诚有礼,心中也不由得飘然而动,说道:“大师过奖了。不知天心小师父此刻是否就在寺中?在下有一些俗务,恐怕要多有叨扰了。”萧遥虽然听到那番恭维之词时,心中也颇为欢喜,可他毕竟心智沉稳,在对于知客僧这番言辞的用意并未摸清之前,他还是不愿多受,因此便在不知不觉间转移了话题。而在称呼上,他也刻意与杨过拉开了距离,不称“兄弟”,而称“小师父”,为的也是免得到时自己“借经”失败,这些事情会因为二人关系太近而令他无法独善其身,影响了日后的大计。 那知客僧听萧遥询问杨过的下落,刚要开口回答,忽然间却有一阵呼喝之声穿过静谧的树林,传入了二人的耳畔。那知客僧凝目望去,不由得微微一笑,对萧遥说道:“那不是来了吗?” 萧遥扭头看去,只见在通往山下的宽大石阶之上,有一群*着上身的僧人正挑着一担担水从山下疾奔而来。其时正值寒冬腊月,天地间朔风如刀,寒意凛人,天空刮过的雪花更像是一件件锋利的暗器,吹在面颊之上,令人隐隐作痛。而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那些僧人却一个个不着僧衣,人人双手上提着一桶冰冷刺骨的寒水,狂奔在冰天雪地之间,此情此景,当然要令不知情者暗暗惊诧了。 这群少林僧似乎是在比拼耐力和速度,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朝前疾奔,丝毫不肯落了下风。见到这样的练功方式,萧遥不禁微微一笑。忽然间,他眼前一亮,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而特别的身影。只见那身影与其他僧人略有不同,别的僧人都是双手平伸,手中各提一只木水桶奔行,而那个僧人却是在双臂之上又加挂了两只水桶,不仅如此,那僧人身上似乎还穿了一件极为坚硬沉重的衣物,因为他虽在快速奔跑之际,但那件衣服却没有丝毫的飘动,只是一上一下地来回轻微跳动着。这一切虽然与其他的僧人大为迥异,但真正让萧遥注意到他的,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在这群僧人的较量之中,他已将身后尚在追逐不休的十多名僧人远远甩在了身后,处在了遥遥领先的位置。冰天雪地之中,这一个身负重装、快速奔行的身影显得异常夺目。萧遥看着看着,也不由得暗暗赞道:“这群僧人虽身负重物,奔行之际却是举重若轻,而且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顶风而行,此等内功修为当真了得。”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望向那奔在最前的身影,眼神中更是充满了赞许和喜悦之情。 少林寺前的石阶足有千阶之多,然而那身影奔行如电,不一会便已接近了山门之前。萧遥见此情景,刚想迎上前去,脚下刚行,然而心思一转间,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只见蓦地里,他的双手挟风带雪地一掌推出,竟迫得站在一旁,原本正欲开口讲话的知客僧一时间张口难言。 这双掌齐出的功夫,乃是萧遥得自洪七公点拨,苦思揣摩之下,从落英神剑掌中演化加工而成,不仅兼具了原有的迅猛灵巧之意,更增添了击出后的威力。此时甫一使出,当真是声势骇人。那身影原本正全力疾行,此时耳听得恶风袭至,当即更不多想,双手不动,双腿却已凌空弹起,对上了萧遥的双掌。便在此时,萧遥却忽然收力,躲在了一边。那僧人不料萧遥一触即退,双腿本已蓄足的劲道一时间无处发泄,足尖一点,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杨树喀嚓一声,已被一脚踹中,瞬间断成了两截。 萧遥拍手笑道:“好功夫。” 那僧人踹断树干,立即转过身来,一见到萧遥,原本满面怒容的脸颊之上顿时被惊喜的表情所取代,高声欢叫道:“大哥!” 这僧人正是杨过。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印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见杨过在自己突施袭击,且他身负重装的情况下,却依然能从容不迫地应对拆解,只这么一交手间,便已知他的功力在拜入少林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定然是突飞猛进,不由得心中大喜,迎上前去,单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之上,亲热地说道:“兄弟,大哥好想你!” 杨过见到萧遥,心中极为欢喜,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一顿后,才动情地问道:“大哥,这些日子,你过的还好吗?” 萧遥见杨过说的情真意切,心中也是颇为感动,说道:“大哥一切都好。兄弟,你这水桶赶快放下来休息一会吧。”说着,就要替他拿下水桶。 杨过赶忙说道:“大哥,不可。这是我练功所用,若是不得师父允可,谁都不能擅自放下的。” 此时萧遥已用手握住了那水桶的把手,欲待用力,忽然间却察觉到手中的感觉有异,他略一思索,立时便明白了原来这水桶竟并非木制,而是以钢铁所铸,单单这一只铁水桶,只怕便足有百十来斤重。察觉至此,萧遥心中的惊骇之意更甚,暗道少林武学扬名天下,果然并非是浪得虚名,此等苦修锻炼,当真非常人所能及。想到这里,对于杨过此时的内功修为之深更是有了切身的体会,赞不绝口道:“兄弟,你的武功修为大有进境,看来已在少林寺学到了真本事了。” 杨过挺着双臂说道:“大哥过奖了,若是没有大哥当初的帮助,又哪有小弟的今日?”便在此时,那些被杨过甩在身后的一众僧人才陆续赶到。见此情景,杨过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请先进寺中稍候片刻,待我们师兄弟练完功后,小弟便向师父告假,立即前来与大哥一叙。”说完身形一晃间,整个人便已进入了寺中,朝着一座禅院奔去。紧跟着,后面一众僧人也陆续冲进寺中,只是经过萧遥身边时,他发现这些僧人要么双臂已然无力支撑,软软地垂了下去,要么脚步沉重,虽仍能奔跑,但已全无健步如飞之态。如此这般两相对比之下,杨过刚才说话时中气十足,体态轻盈、一双胳膊犹如铁索横江,牢牢把持着四只铁水桶的样子,立时便试较出了各人的功力深浅。 那知客僧引着萧遥进入了待客厅,奉上一杯淡淡的清茶之后便即离去。萧遥坐在茶室之中,等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见杨过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僧衣走进了门来。见到杨过,萧遥率先迎了上去,说道:“兄弟,你可想煞哥哥了。” 杨过喜极而泣,扑上来说道:“大哥,小弟终于没辜负了你的期望。”说着,二人相扶而坐,谈起了自杨过拜入少林之后的种种事情。 原来,杨过自拜入少林,并从萧遥的口中得知“一梦如是”的秘密后,心中便就此记下了此节,无时无刻不在寻机而动。只是,他初入少林,不仅辈分低微,而且行动也颇不自由,每日里的早课晚课自不必多说,其他时间要么与其他师兄弟们一块练功,要么就是被抽调去打扫卫生,或是侍候师父师叔的饮食起居等繁琐事务,一时一刻也没有自己可支配的时间。不过万幸的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虽然杨过乃是带艺投师,可一来他年纪尚幼,少林寺中对他并没有多少提防之心,二来萧遥前番教他的那一套说辞也是大有效果,既然同为佛门弟子,那么在哪里学艺其实并无什么区别,加之杨过自己也是天资聪颖,少林寺的入门武功,像是罗汉拳和金刚掌都是一学就会,武功修为与日俱进,而少林僧众又都是以慈悲为怀,根本没人像他在全真教时,赵志敬那般苛刻地对待于他,因此杨过很快便从一众僧俗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少林寺“天”字辈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每日里也无须再做什么端茶倒水、扫地擦拭之类的杂活,只要参禅静修,专心练功就好。一名弟子从拜入少林门下到杨过这种状态,少则要熬三四年,多则五六年,只能等来了新弟子后,才能脱离打杂的阶段,而杨过前后则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既有空余时间,那么一心想要学得精妙武学,将来为父报仇的杨过自然便开始谋划起了心中的种种打算。他心中对于萧遥之前临走时特意提及的菩提院中“一梦如是”的故事一直都十分留心,此时一得机会,便时时窥视于侧,而机会也在不知不觉间便到来了。俗话说天灾难测,这一年的盛夏时节,一场滂沱的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尚且不休,雨水积少成多,汇聚成河,从少室山上滚滚而下,霎时间便将山下的那些村落毫不留情地损毁殆尽。少林寺坐落在山腰之畔,地势很高,洪水自然淹不到,可无数的百姓却遭了秧。他们无家可归,衣食无着,少林寺方丈天鸣禅师见此情景当即下令,命一众少林弟子下山开粥棚、搭茅屋以普度众生,而杨过便在此时觑准机会,趁寺中各处看守力量虚弱之时,趁机偷入菩提院中,按着萧遥之前的指点,果真在铜镜之上启动机关,从镜后的密道之中取出了一部经书。杨过喜获神功,当即便看了起来,可翻阅数页后却发现,书上所载他无一能懂。其实,这却是怪萧遥当初一时大意,虽说了易筋经的秘密,却没有直接对杨过言明这易筋经遇水才能显形的秘密,因此此时才令杨过虽有幸观之,却仍不得要领。可是那也是事有凑巧,杨过见一时间无法参透易筋经的奥妙,便想先将经书转移位置藏起来,待日后再细细研究,于是把经书藏在了怀中后,便也下山而去,随众救援百姓。这样顶风冒雨地忙碌一番下来,杨过浑身上下早已被大雨淋透,待他稍有闲暇,回到寺中打算更换僧衣、藏好经书时,翻开再看,那遇水显形的秘密已是不攻自破。察觉到其中的诸般奥妙,杨过叹然之余,却也更加坚信,这是上天在助其得报父仇。因此他在得到易筋经后,便开始刻苦修炼经上的武功。只是他一直担心被人看出破绽,因此只得强抑住心中的好奇之心,经上的武功从不敢大肆修炼。虽然如此,可他也是深受其益,武学修为突飞猛进。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盗经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听到这里,对于杨过这番不知是天幸还是命定的经历,心中也是感慨良多。杨过知道萧遥此番前来少林,定然不止只是单纯地来看望自己,因此一番叙旧之后,二人一番查探,确定四下里更无旁人窃听于侧后,这才小声地问道:“大哥,你此番前来少林,不知有何贵干?” 萧遥见杨过倒也直接,因此心中一番思索过后,便也决定不再绕什么圈子,说道:“大哥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向你们少林寺借一本经书来看。” 杨过之前心中已隐约猜到了萧遥此番前来的目的,但此时听他说只是为了借一本经书,也不禁有些疑惑起来。萧遥之前并未对他说起过九阳真经的秘密,而他在少林寺中这一年多来,也早知自己所藏的易筋经已是少林寺中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无上武学秘籍,除了寺中另藏的七十二般绝技外,再没有能够与之相媲美的了,因此此时听萧遥如此说道,便以为他也是来找易筋经的,心中不由暗自嘀咕了起来,默默想道:“这易筋经的秘密虽说是他告诉我的,可最终取到经书的人却是我。而且,这经书遇水显形的秘密他也从未曾告知于我,想来便是因为他也是道听途说,心中不知世上究竟存不存在这门武功,这才让我以身犯险,亲自去查探一番,试上一试。此时他得知世上竟真的有易筋经这门武功存在,于是便想从我手中取过经书,供他一人修炼。虽说他是我的大哥,但这等好事,却也没道理就如此便宜了他。”一念至此,杨过登时下定决心,若是萧遥向自己问起易筋经的话,自己便好言相劝,承诺自己练会之后,立即便拱手相送,可如果一言不合的话,那就只好……主意既定,杨过当即不动声色地笑着问道:“不知大哥是想借什么经书?小弟但有所知,定无隐瞒。” 萧遥微微一笑,却也不去拆穿刚才杨过脸色霎时间变了几变的原因所在,开口说道:“大哥想借阅的,其实只是一本楞伽经。” 杨过闻言一愣。他不知楞伽经中所藏的巨大秘密,此时听萧遥竟真的只是提出要借这经书,心中也只觉大出意料之外,虽隐隐间觉得事情定然不只是这么简单,可一时间却又捉摸不透其中的关节所在。他在寺中诵经念佛之时,曾听过这楞伽经之名,知道乃是震旦禅宗初祖达摩祖师传灯印心的无上宝典,虽然历来都是禅者修习如来禅、明心见性最主要的依据之一,但除此之外,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平日里都是放在藏经阁中,任人取阅的。杨过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本经书上除了佛家经典之外,与武学知识究竟有哪些相关的地方,因此心中一时间不由得大奇,暗道:“莫非大哥在江湖上闯荡日久,心乏身疲,已然勘破世事,也想跟我一般出家为僧,来个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看破红尘不成?”但转念一想,却又知绝无可能。言念至此,杨过心中十分矛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才好。 萧遥见杨过欲言又止的犹豫神色,心中不快起来,问道:“看小师父的表情如此为难,想必这楞伽经乃是贵寺的宝经重典,外人不便借阅了?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便就此告辞,不再叨扰小师父清修了。咱二位后会有期。”说着,身子更无停顿,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杨过听出萧遥话中有异,又见他作势欲走,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迟疑的态度定是引得了大哥不快。他明白自己虽然身在少林,从表面上看来,以后只要自己勤学苦练,将少林寺中的那些绝技统统学到手中,那么有朝一日走出少林,寻找郭黄为父报仇便不是什么难事,可与此同时,他也真切地明白这一切虽然看似简单,可其中若是没有这位智谋深沉、显得颇为神秘的大哥在旁出谋划策,帮扶自己,事情恐怕也也没有那么容易便能做成的。因此,想到这里,杨过立时便下定了决心,说道:“大哥,你我当初义结金兰,言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大哥莫说只是想借一本经书来看,就是想要少林至宝易筋经,小弟也定然拱手相让。”顿了顿后,又说道:“大哥想要借阅的那本楞伽经,平日里都是放在藏经阁中,只是藏经阁戒备森严,外人绝难入内。”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思索后,突然,杨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目视萧遥说道:“大哥,今夜子时,山腰凉亭处,小弟将楞伽经拱手相奉,定不会教大哥失望!” 萧遥见杨过终于下定决心,心中暗喜之下,知道此事终成,而九阳神功这门绝世内功,自己也终于能够去修炼了。想到练成九阳神功后,不仅内力自生速度奇快,且无穷无尽,纵然普通拳脚也能发挥出绝大的攻击力。同时论及防御力也是无可匹敌,自动护体功能反弹外力攻击,成金刚不坏体。思及倚天原著中,张无忌曾仗之数次与轻功天下无双的青翼蝠王相较,却从不落于下风,想到自己还兼具至轻至巧的古墓派武学,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轻功身法定然能够胜过世上所有轻功精妙高手,而且这九阳真经更是疗伤圣典,百毒不侵,专门克破所有寒性和阴性内力。这诸般好处,萧遥以前每念及此,总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己,此时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他心中却反而异常平静了下来。九阳真经确实乃是武林中超一流的绝妙武学,可也正因如此,得到这门武功的同时,就像拿到了一把能够打开更广阔世界之门的钥匙,门后的世界,虽然一定会更加精彩,可挑战也定然同时而至。步入一流之境,一门无双武学只是基础而已,日后随之而来的一切,才是将要为之努力和奋斗一生的意义所在。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奇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搞定了杨过,萧遥心中大感舒畅,只觉胸臆尽抒,同时宏愿所图,连年所争,终于要在今日有一个结果,而自己日后腾飞所需奠定的根基,更是要在今日根铸而成,此番心境,令已是辗转数载,颠沛流离、每日里惶惶不安,郁郁沉心的萧遥一时间当真是感慨万千。而想到既然已与杨过相盟而誓,照他的性格和对自己的依赖程度来看,也定无叛约之理。一念及此,萧遥心中大安,在与杨过又商议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地方后,便离开了少林寺中,只等子夜时分,九阳真经一到手中就火速离开少林寺,寻一僻静之所苦心修炼。 寒日如梭,冬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萧遥出了少林寺后本想到山下的农家去休息片刻,养足精神以赴晚上的约会,可由于他谨慎而小心的性格使然,在此事没有真正办妥之前,心中总是惴惴难安,生怕到时会出什么变故。思虑再三之后,萧遥终于还是决定主动出击,暗中监视杨过的一举一动,以便将所有的危险与隐患统统扼杀与萌芽之中,力保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心念既定,萧遥说干就干。他之前与杨过在茶室中相谈良久,后来走出少林大门,面对寺前千余级台阶缓步而行,自然耗时不少,此时刚刚走下少室山,已是傍晚时分,天光昏暗,铅云凝重,山中雀鸟俱静,白雪堆凝,更无寸风拂林。见此情景,萧遥四处查探一圈后,便又觑准道路,折而转向,来到了后山之中,重又回到了少林寺中。 此时整座寺庙寂然无声,只有偶尔有一两个僧人抱着薪柴等取暖之物匆匆而过,但随即却又消失在某座院落之中。偌大的少林寺,此时竟凭空生出一种萧疏之感。见此情景,萧遥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仗着轻功颇有根底,他想了一下后,便决定亲自入寺查探一番。一念至此,萧遥当即运起迎风拂柳步,身形一晃间,便已转进了寺中,身后只留下了一片被气流干扰而在空中四散飘舞的雪花。 由于之前从杨过的口中,萧遥对于少林寺的布局等已略有了解,是以此时甫进寺中后,他便依着刚才远眺寺中情景时所记下的各禅院、修室的位置,径直朝着杨过应该居住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东躲西藏,谨慎而行,萧遥并未遇到什么难以避过的危险。而就在他将要接近杨过居住的禅院时,突然间却见到一个身影快步从侧门中闪了出来,东张西望了一番后,便即闪缩而行。萧遥见那身影异常眼熟,心念微动间,当下展开“凌波微处”轻功,已紧紧跟了上去。 萧遥此时的轻功虽不能说冠绝武林,但前有古墓武学传承,后有凌波微步这等举世无双的绝妙步法,两相辅助之下,论及追踪逃命、躲藏闪避等功夫,也确实无愧于“颇有造诣”这四个字了。此时悄然无声地跟在那个身影之后,对方竟毫无察觉,虽然百般侦测,但终于还是没有发现萧遥。一番查探之后,似乎是确定再无跟踪,那身影便疾向寺旁树林中奔去。只见他沿着一条林间小径,径向西北,转了几个弯。萧遥跟在后面,突然间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耳边水声淙淙,山溪旁耸立着一座楼阁,楼旁一块匾额写着“藏经阁”三字。萧遥见举世闻名的少林寺藏经阁竟在此处,心想:“藏经阁名闻天下,却原来建在此处。是了,这楼阁临水而筑,远离其他房舍,那是唯恐寺中失火,毁了珍贵无比的经典。” 此时已是亥时,恰逢月轮西斜,那身影奔到藏经阁前,扭头向后望去,月光正好洒在他的脸颊之上,萧遥藏身树林之中看得清楚,那身影正是杨过。 事到此处,萧遥也不愿再打扰杨过办正事,因此便藏身树林之中,打算若是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便立即出手替他除去。他遥望经楼,只见一盏暗淡的烛火缓缓移动,知道杨过正在寻找楞伽经,心中更是一阵狂喜。那烛火大概亮了半个时辰后,忽然便毫无征兆地熄灭了。紧跟着,一个身影跃出经楼,迅速朝着山下而去。萧遥知道杨过已然得手,刚想离开,眼角一瞥间,却似乎见到在经楼之旁的黑暗月影之中,好像有一个淡淡的身形漠然而立。他虽然凝视着杨过离去的背影,却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萧遥在旁见此一幕,心中不由得一惊,虽然想要上前去细细查看,却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可怖的事物隐藏其中。思虑再三之下,他终于还是决定不再多事,紧随在杨过身后,便朝着山腰凉亭而去。 这一路萧遥并没有等候杨过,他在全力施展轻功之下,自然比杨过更早到达。在凉亭中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杨过才终于赶到。见到萧遥,杨过更不多言,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古色古香的经书,交在了他的手中。萧遥自从刚才隐约间似乎见到经楼月影之中的那个奇怪的身形后,心中便不知何故惴惴难安,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似乎周围有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然而对方却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动。这样的感觉令萧遥极为不适,因此此时九阳真经虽然到手,可他心中却无丝毫欢喜之意,只想赶快离开此地,以便重新找回心里的那种安全感。 杨过将楞伽经交给萧遥之后,却见他面上殊无喜色,反而隐隐有惊惶不安之意,一时间也是全无头绪,不明就里,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萧遥强作镇定,努力想要把那种不安之意驱逐出脑海,但越是如此想,那种畏惧之意便更甚。可他与常人毕竟不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刻他虽然深受那无名之惧的侵扰,可他略沉心神后,便觉得越是这样,自己就越应该继续呆在这里,与那股莫名的恐惧之感相抗衡。想到这里,他当即稳住心神,对杨过说道:“兄弟,大哥要试较一下你的武功如何,看好了!”话音刚落,便忽地一掌拍出,掌风凌厉,下手毫不容情。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谋而心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过没料到萧遥说打就打,此时他眼见对方一掌袭来,哪里给自己留下了躲避的余地,当即心中一紧,出招回击的同时,心中也立刻暗暗想道:“莫非大哥要杀人灭口不成?我刚帮他取得这楞伽经,他便要以切磋武功的名义对我出手。杨过啊杨过,你早该知道你这个便宜大哥对你乃是居心不良,只期利用,你怎的还能不加防戒,反而助他得偿所愿?枉你一直自诩聪明能干,但真等到了与这等奸猾之辈过招之时,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想到这里,一股悲凉凄怆之意油然而生,而拼死一搏的念头也顿时随之涌入了杨过的脑海之中。一念及此,他身随意动,手上的招式立时便凶猛了起来。 其实,萧遥提出要试较一下杨过的武功,并非是想要杀人灭口,而是想以此方式,来对抗心中那逐渐强烈起来的不安之意,找回一些安全感。此时,他以桃花岛落英神剑掌和旋风扫叶腿法,两相结合之下一经使出,周围顿时飞雪弥漫、劲风烈然,凉亭周围的小树也连带着枝杈晃动,飒然有声。 杨过与萧遥上次一别,距今已是一年有余,时间虽不算长,可二人在此期间,武功却均已是精进了不少,可说是互有千秋。先前在少林寺的大门之前,萧遥虽也出手试探,但那时一触而散,根本不能准确地测试出一人武功的深浅,此时认真交手,只见杨过挥动双掌,周身上下立时被两道淡白色的掌影团团笼罩其中,月光下澄明可见,隐隐间竟是灿然有光。萧遥之前东奔西走,流落于江湖之中,后又偶遇洪七公,并与之相谈甚欢,对于天下武学的了解和认识更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因此此时见杨过身形甫动,双掌翻飞间,已认出了他使的正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般若掌。察觉至此,萧遥心中的惊喜之情一时间无以复加,万万没想到杨过拜入了少林门下只不过短短的一年时光后,便已开始修习少林寺的七十二般绝技。这等天资与速度,当真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但惊喜未定,数招一过,眼见杨过对自己出招越来越狠辣,招式上也是极尽威猛阳刚,似乎竟有欲置自己死地之意,心中的喜悦之情立时却又变成了疑惑,不明白二人只是一次切磋较量,他怎的竟以命相搏。 虽然杨过攻势凌厉,可萧遥其实还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此时,就算让他面对面地与李莫愁论艺而较,他心中也已有了七八分的胜算,更何况是这个乳臭未干,尚且极为稚嫩的杨过。只见萧遥以快致胜,又配合凌波微步,杨过的般若掌虽然势大力沉,极尽威猛之能事,可偏偏就是打不到萧遥的身上,每一次攻击都被他提前闪过。萧遥见状,心中惧意不仅立时顿减,而且对杨过此时的武功深浅也起了好奇之心,找准机会开口叫道:“你还有什么功夫,尽管都使出来吧!” 萧遥说这话,原本只是想全面见识一下杨过此时身负的所有武功,并无其他恶意,可杨过听在耳中,却又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心中只是想道:“你仗着武功高出我许多,便不将我放在眼里,小觑于我。我虽然打不过你,可最终也不过一死而已,那有什么了?”想到这里,当即暴喝道:“看好啦!”说话间,一招“慑伏外道”使出,霎时间,掌力犹如宝刀利刃,带着一阵破空之声,狠狠地劈向了萧遥的面门之上。 见这一招来势奇凶,萧遥凝神以对。他看准杨过此时下盘空虚的弱点,当即使出旋风扫叶腿法,脚尖轻轻巧巧地直直点向了杨过胸前的膻中穴。这一招看似漫不经心,似是随意而发,然而杨过反应过来,欲待躲闪之时,却发现自己周身上下已然尽数被笼罩在了这足尖一点之间,无论如何躲闪都不能避开。“噗”地一声,萧遥踢中杨过的胸前穴道,霎时间便令他觉得浑身血脉运行受阻,心口处似乎有一团难以排解的郁结之气牢牢地堵着,浑身上下登时再难动弹,脚下一软,便即摔倒在地。 杨过见自己失守被制,料定自己命不久矣,心中虽深悔自己为虎作伥,终于落个自食其果的下场,可他也并不怨天尤人,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此时别说穴道被封,口不能言,就是能开口,他也不愿再跟萧遥说话,因此双眼当即看向了一旁,以示自己的不屑之意。可就在此时,他却忽然觉得胸口处一阵暖流涌入,紧跟着被封的穴道松开,酸麻之意转瞬立退。杨过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萧遥将自己的穴道解开了,一时间大惑不解,只是瞪着萧遥,不知道他又要搞出什么诡计出来。 萧遥见杨过举止反常,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隐隐还带着恨意,心中虽不知他将自己先前的一番举动误解成了要杀他灭口,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杨过的心思,寻思难道是因为嫌自己利用他的目的太过于明显,这才招致了杨过的反感不成?一念至此,萧遥转念之间,便已想到了对策,决定再动之以情,授之以利,收拢杨过继续为自己办事,于是说道:“没想到,兄弟拜入少林门下不过一年多时间,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般若掌已练到了这种地步,当真是让大哥刮目相看。只是,这七十二绝技门类众多,凭一人之力,穷尽一生那也不可能尽数学会,但要是懂得搭配,互相辅助之下,当可事半功倍。不知兄弟已决定好修炼哪些功夫了吗?” 杨过听萧遥话中似有点拨之意,刚才的那番误会顿时抛之脑后,赶忙问道:“不知大哥有何高见?” 萧遥笑了笑,说道:“达摩剑法,拈花指,摩柯指法,无相劫指,大慈大悲千叶手,如影随形腿,金刚不坏体神功,这些可都是少林寺百年来一点一滴,珍传下来的绝世武学,兄弟若有机会,大可尝试一下。” 二人心中各怀鬼胎,却又均不言明,以致刚才心生嫌隙,然而此刻提及此处,触及二人共同的利益,转眼间便又言归于好,由此可见,世间之事,当真是殊无定数。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章 契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以言语点拨杨过一番后,二人不谋而合地重归于好,虽然心中各有心事,但相同的利益和目标却仍然让他们重又走在了一起。走下少室山,萧遥摸了摸怀中所藏的楞伽经,抬头望着云端的那轮隐月,心中一时间当真是感慨万千。 楞伽经当年乃是达摩手书,里面尽皆梵文,而九阳真经这门无上内功则是被人以汉字夹在梵文空隙处书写流传于世,这个秘密萧遥自忖当世之中,除自己之外,应该绝无第二个人知晓,可他却仍担心事无绝对,生怕这旁人眼中的佛家宝典一旦被发现失窃,便会惹来少林寺无穷无尽的追捕。真要到那时候,若是李莫愁再来为难自己,那么别说自己只是受了洪七公三日点拨,就算是洪七公亲至,恐怕也难逃如此阵容的围追堵截了。一念至此,萧遥盘算再三之下,终于决定还是先逃到离此不远的北宋故都开封府去暂避风头,找个地方潜心修炼九阳神功再说。想到这里,他登时下定决心,展开轻功,径直朝着开封府奔驰而去。 少室山位于登封市城西嵩山南麓,距离开封不过百余里路程。萧遥一路晓行夜宿,不过三日时光后,便已来到了开封府的城门下。走进城中,只见市集街道熙熙攘攘,各种商贩走卒川流不息,作为北宋的故都,昔日的繁盛之景此时依然是隐约可见。 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萧遥心中反而异常平静了下来。他信步而行,一时间只感到自己大隐隐于市,不仅总要比在那些穷山恶水之处风餐露宿要强,而且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般隐藏自己,也能将许多未知的危险挡在这龙蛇混杂的大环境之外。 想到这里,萧遥便决定如以前自己和李莫愁躲避郭靖、黄蓉追捕之时的办法,打算找一处偏僻的旅店客房,然后将自己关在里面,开始静心修炼楞伽经上的九阳神功。一念至此,他立刻有了目标,四处搜索起符合自己心意的客店。渐渐地,他逐渐远离尘嚣甚上的闹市,来到了人迹稀少的城郊附近。正四处游逛寻找间,身边一片密林之中,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响动,一个阴桀的声音说道:“今日老天既然叫你陆三虎落在了我赵晨的手中,那就别再想有什么好了,老子非把你折磨地痛不欲生再杀了你。”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刀出鞘的声音哗啦一声便响了起来。 便在此时,一个听起来沉稳厚实,却中气不足、衰弱异常的声音说道:“赵晨,你们焦山门不要太放肆了,天下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去年你们约了三十几名好手上青羊山,要将黑虎寨打下来。那黑虎寨虽说是占山为王,平日里盗抢劫掠,可他们对于山中百姓不仅素来都是秋毫无犯,而且还多施援手,也算是绿林中的一群英雄好汉。可你们呢?仅仅为了一己之欲便肆意妄为,不仅对百姓们的求情不管不问,甚至还出手杀了一十九名山民。若说那黑虎寨的人该死也就罢了,可这些山民又何错之有?恐怕,你们焦山门看上的,多半并不是‘行侠仗义’的名头,而是黑虎寨新近得到的那……” 刚说到这里,一个气急败坏的呵斥之声有些慌张地响起,说道:“住嘴,陆三虎,就凭你也来教训老子吗?你们伏牛派几次三番地坏我们的好事,前些日子在甘陕道上,你们倚多胜少,捡了个大便宜,今日就一并讨回来吧。” 陆三虎朗声一笑,说道:“焦山门甘陕道上劫银车,恰巧被我们师兄弟赶上了。你们暗施偷袭,本想先料理了我们伏牛派再说,谁知学艺不精,二十七个窝囊废在偷袭之下,竟还是被一十三条好汉杀的大败而退。那护送银车的铁山镖局人数固然众多,可他们又能济得什么事了?赵晨啊赵晨,枉你们焦山门还自诩为侠义道,竟不知羞耻地做出这等事情来。焦山门一百五十六年的清白历史,竟统统毁在了似你这等卑佞奸诈的小人手中!”说到后来,陆三虎义愤填膺,语气也随之越来越激烈。至于那“二十七个窝囊废”和“一十三条好汉”,自然分别便是当初甘陕道上焦山门和伏牛派的人数对比了。 萧遥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此处事端的来龙去脉,明白只是江湖上普通的恩怨仇杀,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原不想多管闲事,但刚想抽身离开,忽然间心念一动,却又止住了脚步。此时,听到陆三虎那一番言语的赵晨已是暴跳如雷,手中长刀一挥,林中忽然一道寒光闪过,紧跟着是“噗嗤”一声闷响,萧遥遥遥看去,才发现原来这一刀下去,赵晨已将陆三虎的整条右臂斩了下来。 见此情景,萧遥眉头微皱,眼神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神色。而在林中,赵晨对于陆三虎的折磨才刚刚开始,只见他狞笑着从身旁一人手中取过了一把匕首,捏起陆三虎左臂上的一块肌肉,手中寒芒划过的同时,一道血光也顿时飞溅而起,看样子,竟是欲将陆三虎凌迟而死。凌迟俗称千刀万剐,乃是朝廷对付十恶不赦的凶徒所用的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萧遥虽从未见识过,但此时一见此景,便已明白了一二,心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江湖中的恩怨即便再深,却也根本不必用如此残忍的手法置对手于死地。看来陆三虎所言非虚,这焦山门的赵晨并非善类。”想到这里,萧遥竟生出了一股侠义之心,当即右手紧扣,使出九阴残篇中隔空打穴的手法,气凝于指,道存于心,中指轻弹间,一团被压缩成氤氲清白之色的真气瞬间朝着赵晨激射而出,不闻风声,真气甫一入体,赵晨突然一声尖叫,面色顿时由青至白,又由白至红地变了几变,眨眼间已浑身僵直地躺在了地上,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一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萧遥聚气于指,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到赵晨中招倒地,生死不明,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是在一瞬之间。周围的焦山门门众见赵晨忽然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有心思机敏的赶忙上前一探鼻息,却发现他鼻息微弱,进气多出气少,显然已是命不久矣,不由得大惊失色,闹不明白缘何如此;有功力较深、经验丰富之辈见他此时的脸色变幻无定,周身上下又无丝毫外伤的痕迹,知他恐怕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于是当即扶起赵晨,令他盘膝而坐,赶忙试着运功换气,打算以自身内力助他须命。 刚才萧遥以暗器打穴手法,将自身内力凝于指尖隔空发出,直接击中了他前胸的华盖大穴,并将自己的阴柔内力注入了赵晨的体内,这就好像是一把涂毒的尖刀利刃直接进入对手的体内肆意破坏,威力岂容小觑?况且此时,萧遥的内功修为较之武林中普通的一流高手亦要精深不少,加之九阴残篇中所载的手法又是何等精妙,两相叠加造成的内伤之下,岂是焦山门这等武林中只算得上是二流门派里的弟子所能轻易化解的?因此萧遥在见到对方有人急忙以内力助赵晨疗伤后,却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内力会被对方化解。 那赵晨乃是焦山门里的一名后起之秀,凭着小有资质,武学修为略高常人一筹,因此在周围尽皆平庸的环境之中便显得鹤立鸡群。加之他工于心计,巧于手腕,虽加入师门较晚,但却深得众同门的拥护,隐隐间已有了下一代门主的归属已成众望所归之意。而陆三虎之前提到过的攻打黑虎寨,甘陕道劫银车等事,也都是赵晨打着师门的名义,率领一众师兄弟,以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等名头挂羊头,买狗头,为满足一己之私而做下的。陆三虎所在的伏牛派与赵晨所在的焦山门同在河南境内,往日里相互间便多有摩擦,虽从未有过什么大规模的争斗,可今日你逐我一人,明日我伤你两人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这也导致了两派之间的积怨在不断加深,但无论怎样,却终归也只是属于江湖恩怨。但赵晨拜入焦山门后,竟买通官府设计陷害伏牛派门下弟子,同时诡计频出,损招连连,以致伏牛派损兵折将,且一多半都是被官府以“缉凶”的名义拿入了大牢之中,不几日便即处死,门下弟子人人自危,尚未身陷囹圄的也是如惊弓之鸟,竟再也不敢行走江湖了。这样的情况,可说是武林中亘古未有的奇事。陆三虎原本只是伏牛派中一个籍籍无名的晚辈,平日里并不如何出人头地,但门派当此大难之时,他却挺身而出,不仅连连献策,同样买通了官府,打通了关节,先解了朝廷的敌对之态,后来更是担当大任,决定主动出击,率领一众师兄弟四处收集赵晨作恶的证据,在江湖上广为散播、拉拢同盟势力的同时,还亲自出手制止,这才有了甘陕道上赵晨劫持银车不成,反而还折损数十名门中好手的事情,而也正因如此,两派多年来的积怨也彻底爆发了出来。此番赵晨假传讯息,说要在开封府做下一桩大事,待引得陆三虎跟踪而至后,便设计将其擒下,带到了这城郊荒林之中,打算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彻底除去了这碍眼的大对头,这才有了萧遥所见到的一切。 此时那赵晨身中萧遥的阴柔内劲,浑身筋络血管早在内力入体之时,便已尽数遭到破坏,至于奇经八脉那更是寸寸折断,纵然天佑不死,侥幸留下了一条命来,永生之中,却也再无修复之理,只能像根木头一般活在人间。萧遥虽然工于心计,长于手腕,于何事都只为自己的心意和目标而做,但他心中其实善恶分明,对于那些触犯底线的事情绝不会做。此时眼见这赵晨作恶多端,而且身为武林中人却效仿朝廷,竟想以凌迟之刑戕害忠义良辈,心中那隐藏已久,打抱不平的侠义之心便显现了出来,这才果断出手,为武林除了一害。 陆三虎本是被赵晨以绳索牢牢绑缚在树上,萧遥制住赵晨后更不多想,右手中指连弹连射,噗噗噗几声轻响过后,树干之上多了几个深不见底的小小孔洞,而陆三虎手腕脚脖和腰间的绳子却也应声而断。他刚一察觉,见到绳子上如刀割般整齐的切口后略一思索,便知自己今日定是碰到了高人相助,但他身处险境,四周皆是焦山门的鹰犬,此刻只因人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生死未卜的赵晨身上,这才忽略了他的存在。因此甫一脱困,陆三虎朝着林外拱手一礼,高声叫道:“伏牛派陆三虎,叩谢英雄救命之恩。今日之事在下永生不忘,他日英雄但有所需,陆某人的性命便听凭吩咐,是生是死,全由恩公一言而决。”说话间,已打倒了三四名上前拦阻的焦山门弟子,逃出了林去。 萧遥听到陆三虎那番情真意切的言语后,不由感到心中微暖。其实他涉足江湖已有数载,但从来都是籍籍无名。不说他跟在李莫愁身边时的那些时光,就说他逃出古墓,南下大理,又辗转回到中原这一路走来,哪一日不是在人前唯唯诺诺,装作十分弱小的样子,生恐无意间得罪了武林中的什么大人物,或是被李莫愁发觉了自己的行踪。今日一战,萧遥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抛头露面,可陆三虎的话却再次激起了他心中的诸般抱负,想到自己日后号令天下,纵横睥睨,手下有无数如陆三虎般甘愿为自己而死的英雄好汉,一股豪气顿时在萧遥心中升起。 便在萧遥正在脑海中构思未来时,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笑着说道:“阁下果然好身手,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二章 动之以利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声音粗糙阴冷,土味十足,传入耳中时虽清晰可闻,犹在身畔,然而语音飘渺,萧遥一听便知那说话之人此时离自己之间的距离恐怕不下十余丈远,心中不由微觉奇怪,暗道:“此人何不等走近了再说,非要离那么远?”想到这里,隐隐间刚感到有些不对的地方,还无暇再及细想,林中却已闹腾了起来,原来身后那人这一声喊叫,却让焦山门的门众发现了萧遥的行迹。他之前只是凑巧路过此处,出手相助陆三虎也纯粹是一念使然,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此刻那人故意以言语惊动焦山门的人,显然是要置萧遥于不利之境。 看着眼前一群舞刀弄枪,大呼小叫冲杀而来的焦山门门众,萧遥不管不理,眉头微皱间冷然向后瞧去,只见十余丈外站着一个身材高瘦,脸无血色,形若僵尸的中年汉子,此时正神色淡然地垂手而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见此情景,萧遥心中怒气陡升,眼神中杀意顿现,随手使一招落英神剑掌中的“风卷残云”,对方冲上来的一人立时哀嚎倒地,痛呼不已。紧跟着砰砰砰砰几声闷响过后,萧遥又以九阴残篇中的大伏魔拳法连伤四人。如此这般,既是为了能够放开手脚,彻底宣泄出心中的怒怨之气,同时也是为了震慑住不远处那诡异莫测的中年汉子。眼下焦山门虽然人数众多,但论及武功却差了萧遥太远,十招之间,已有十人伤在了萧遥的手下。若非他不愿伤人性命,因而手下留情的话,恐怕此刻这处林子里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又斗数合,焦山门中一人见势不妙,当即疾呼道:“撤!”余人听此号令,抱起地上的伤者便匆匆退去,只是临走前尽皆对萧遥怒目而视,想来便是要记住萧遥的长相,待来日再报此仇了。萧遥心念一动,本想追上去将他们一一击杀,以防走漏了风声,引来了李莫愁,可心中却始终狠不下这个心来。其实,萧遥虽然学武日久,又早已在江湖上开始闯荡,各类恩怨仇杀见得多了,可他自己却从没亲自动手杀过任何一人,只因心中尚存“法纪”二字。此时他见对方足有二十来人,心道这若是开了杀戒,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因此犹豫之下,哀叹一声,还是决定就此收手。但就在此时,忽然间他只觉身后劲风飒然,一道道无比凌厉的暗器带着尖啸之声朝前激射而出。早有防备的萧遥甫一察觉,便已踩动凌波微步远远避到了一旁,身形未落,耳边已听到“啊”“哎呦”等痛呼之声不绝。他暗恨身后那人行事卑鄙,刚要起身反击,却忽然发觉那些暗器其实并非是偷袭自己,而是射向焦山门的弟子。待凝目看去,只见那暗器威猛凌厉、声势骇人,对方二十余人无一能挡,转眼间已倒地毙命,无一生还。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时间有些不解,再看向那中年汉子时,却见他边走边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岂能犹豫?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萧遥见这人前后举止有异,一时间善恶难测,也并不多答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那人走到近前,笑着说道:“兄弟,你的武功花样甚多,不是我倚老卖老说一句,博采众家固然甚妙,但也不免驳而不纯。你最擅长的到底是哪一门功夫?此时若要对付我,你要用什么武功?” 这几句话顿时将萧遥问得张口结舌,难以回答。他自穿越以来遭际不凡,起初贪多务得,只想一味求全,什么古墓派的、全真派的、九阴真经、洪七公的、黄药师的,琅嬛福地的,诸般武功着实学了不少。这些功夫每一门都是奥妙无穷,穷尽毕生精力才智钻研探究,亦难以望其涯岸,可萧遥东摘一鳞、西取半爪,却没将哪一门功夫练到真正第一流的境界。遇到次等对手,比如焦山门门众之时,施展出来固然是五花八门,叫人眼花撩乱,但等遭逢到真正高手,他也心知自己定然是相形见绌,难以招架。 一念至此,萧遥登时又想起了自己先前在古墓中居住时,与完颜萍相互切磋较艺间心有所感,继而想将桃花武学和古墓武功相互融合的事情。此刻他低头凝思,忆起此节,只觉眼前这人的几句话实是当头棒喝,说中了他武学的根本大弊。转念想道:“我当然要首先修炼威力最大的那一门功夫。”但又想道:“不论洪七公、黄药师、欧阳锋,或是全真七子、李莫愁,凡是卓然而成名家者,都是精修本门功夫,然后借此扬名立万。至于别派的武功并非不懂,只是明其家数,却不研习。然则此时我身兼数艺,又该当专修哪一门功夫?” 想到这里,萧遥觉得自己师出古墓,理当专研古墓派的玉女心经才是,但想到洪七公的打狗棒法那般奥妙、黄药师的桃花三绝技精微如斯,九阴残篇上的武功置之不理,岂非可惜?至于那九阳真经,自己新得不久,如何能做到说丢就丢?而九阴真经上的诸般功夫,无一不是以一技即足以扬名天下,好不容易地学到,更是怎能弃之如遗?一念至此,他愁眉微蹙,双拳紧握,苦苦思索,心中甚是烦恼。 那人见萧遥如此这般,微微一笑,说道:“好兄弟不必烦恼,在下潇湘子,愿意为兄弟指点迷津。” 萧遥听到“潇湘子”这个名字,浑身陡然一震,没料到竟在此处碰见了他。思及神雕原著中,潇湘子乃是个阴险狡诈之人,心中不由得暗生戒备,但想到自己对他知根知底,此时既有机会相识,倒也不妨接触一番,于是说道:“久仰久仰。在下萧遥,不知潇兄有何高见?” 潇湘子说道:“萧兄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此人雄才伟略,豁达大度,包你见了心服。而在他手下更是高手无数,指点你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萧遥听到这话,心念一动,问道:“是谁?” 潇湘子道:“蒙古王子忽必烈。他是成吉思汗之孙,皇子拖雷的第四子。”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出仕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忽必烈的名字,纵然萧遥定性再佳,却也无法再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令其保持平静。一时间,他只觉心神震颤,以前只在脑海中来回构思的诸般想法此时犹如曙光初升,彻底见到了希望,而千番设想更是犹如滚滚浪潮,来来回回翻涌不息。想到忽必烈在历史上的赫赫威名,萧遥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艘能够乘之破浪的大船,载着自己在历史的长河中纵情穿行,无往而不利。一瞬之间,他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的想法,想到自己在大理受难、想到自己在李莫愁手下忍辱偷生、想到自己低三下四地企图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只为那一丝渺小的希望,但渐渐地,所有的想法却都汇聚成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借东风,巧用天时,搭上忽必烈这艘大船,借以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一展傲视天下的雄心。一念至此,萧遥再无犹豫,对潇湘子说道:“潇兄,既然如此,那么烦请代为引荐一二,小弟不胜感激。” 潇湘子本是偶然路过这片树林,在旁窥见萧遥出手竟能凝气于指,以自身内力隔空击中赵晨,这份功力实属难得,因此心中立时便起了郑重与戒备之心。他在江湖中仇家极多,但他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起自己的仇敌中有这样的一号人物。双方既无仇怨,潇湘子心中便先自安定了下来。一转念间,他想到忽必烈为广纳天下贤士而特意设置的招贤馆,想到若是自己为忽必烈寻到这样一名高手的话,不仅对己方的实力增长大有裨益,而且也能以此向忽必烈献忠,以示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今后在忽必烈面前的地位想来更是会水涨船高,力压其他对手了。想到这里,潇湘子心中的拉拢之意油然而起,这才生出了借焦山门弟子之手考察萧遥武功的念头。他出声引敌,一番观察之下,果然对于萧遥的武功之强吃惊不已,心中暗道:“虽然论及功力之纯,这自称萧遥的少年尚且及不上我,可他武功之繁,其中变化之精却远胜于我,显然此人的武学修为极为深湛。看他年纪轻轻,想必曾经定然是有过非凡际遇,拜过高人为师。此等人才若不能为友,必当设法除去。”此时听到萧遥请自己代为引荐,显然对方也有投奔之意,不由得心中大喜,说道:“那咱们即刻便启程吧。忽必烈王子就在左近,他的王帐离此不远,咱们一日便到。” 萧遥听潇湘子如此说,回思脑海中关于此段的历史,不由暗暗思索道:“历史上忽必烈确曾整顿过邢州的吏治和河南军政,此时他既在河南,那么以此为对照,便可知这时的历史节点乃是忽必烈的长兄蒙哥刚即大汗位,忽必烈受任总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一念及此,萧遥顺藤摸瓜,细细思索之下,诸般史实逐渐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忽必烈到漠南后,着意延揽中原人才,刘秉忠、张文谦、李德辉等儒士聚集王府,谈论农桑财赋,讲究征伐治道,而一批早已投降蒙古的汉族武装头领如董文炳、史天泽等人,也都成了忽必烈手下的重要将领。这些文臣武将对忽必烈后来取得帝位、灭亡南宋发挥了重要作用。在这之后,蒙哥汗将京兆重地(长安)封给忽必烈,忽必烈用儒臣在京兆兴立屯田,恢复吏治,建立学校,加深了忽必烈对汉法的信心。再后来,忽必烈受命与大将兀良合台远征云南,灭大理国。”想到这里,萧遥心念一动,暗道:“我何不利用本就了如指掌的历史知识,在帮忽必烈成就一番霸业的同时,也能实现心中的抱负呢?”一念至此,他心中登时有了主意。 计较已定,萧遥和潇湘子一同赶路,二人乘马疾奔,不到一日,便已来到了蒙古大营之中。潇湘子乃是忽必烈帐下心腹,蒙古兵将对他极是尊崇,一见到来,立即通报王爷。蒙古人世世代代向居包帐,虽然入城,仍是不惯宫室,因此忽必烈也住在营帐之中。他携着萧遥之手步入一帐,萧遥见那营帐比之寻常蒙古营帐大逾一倍,猜想这便是王帐,然而帐中陈设却甚简陋。走入帐中,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科头布服,正坐着看书。 那人见二人进帐,忙离座相迎,笑吟吟地道:“多日不见潇英雄,常自思念。不知近些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潇湘子一礼行罢,说道:“王爷,我给你引见一位少年英雄。这位萧遥兄弟年纪虽轻,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杰。”萧遥以前在书上看过忽必烈的画像,虽知并不准确,但也只道他乃是成吉思汗之孙,外貌若非贵盛尊荣,便当威武刚猛,哪知此刻亲眼所见,竟是这么一个会说汉语、谦和可亲的青年,因此心中颇觉诧异。然而他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如此,表面上却仍是一如往常。 忽必烈向萧遥微一打量,左手拉住潇湘子,右手拉住萧遥,吩咐左右道:“快取酒来,我和这位兄弟喝一碗。”左右当即送上三只大斗,倒满了蒙古的马乳酒。忽必烈接过来一饮而尽,潇湘子也喝了个干净。 萧遥以前跟朋友们虽然经常喝酒,但这古代的马乳酒却是头一次喝。此时他见忽必烈如此脱略形迹,心想自己若是扭扭捏捏,推三阻四,不免让他看不起,于是把心一横,当下也是举斗饮干,入口只觉那酒极是辛烈,颇带酸味。 忽必烈笑道:“小兄弟,这酒味可美吗?” 萧遥略一沉吟,思及天龙原著中乔峰喝酒时的豪爽模样,说道:“此酒辛辣酸涩,入口如刀,味道不美,却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 忽必烈闻之大喜,连声呼酒,三人各尽三斗。萧遥想到当年段誉喝酒时的取巧之计,心念微动间,仗着内力精湛,喝得丝毫不动声色。忽必烈喜道:“潇英雄,你何处觅得这位好人才?真乃我大蒙古之幸。”潇湘子当下将杨过的经历约略一说,言语中将他身分抬得甚高,隐然当他是中原武林的一位大人物。 萧遥烈酒入肚,虽无大碍,但给他这么一捧,不自禁也有些飘飘然之感。忽必烈奉命南取大宋江山,在中原日久,心慕汉化,日常与儒生为伍,读经学书,又广聘武学高人,结交宾客,策划南下攻宋。若是换作旁人,见萧遥如此年轻,定是难信,但忽必烈才智卓绝,气度恢宏,对自己亲收的心腹又是深信不疑,大喜之下,即命大张筵席。不多时筵席张布,酒肉满几,蒙汉食事各居全半,忽必烈又向左右道:“请招贤馆的几位英雄和国师来见。”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明争暗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听到忽必烈的号令,还未及多想他提到的那几位英雄和国师是谁,只听他又道:“这几日招贤馆中又来了几位宾客,各怀异能,实为国家之福。”言谈间左右报称客到,帐门开处,走进四个人来。 当先一人身披黄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杆一般,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忽必烈向众人引见,说这便是蒙古第一国师金轮法王。萧遥早知他武功虽强,但为人膨胀自大,城府极深,心中对他“蒙古第一国师”的名号虽颇不以为然,但思及自己日后想要图谋发展,甚至取而代之,那么此时便万万不可与之闹僵,因此仍是恭恭敬敬地一礼而拜。潇湘子却侧目微颦,与站在金轮法身后的那人一同冷冷地上下打量,脸上均有不服之色。 却说那第二人极矮极黑,忽必烈介绍乃是来自天竺的高手尼摩星。其后两人一个身高八尺,粗手大脚,脸带傻笑,双眼木然;另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是个胡人,身上穿的却是汉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珠光宝气。忽必烈又分别引见,说那巨汉是回疆人,名叫马光佐,那胡人是波斯大贾,祖孙三代在汴梁、长安、太原等地贩卖珠宝,取了个中国姓名叫作尹克西。 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萧遥此时亲眼得见,心中的感受自非耳闻可比。之前他一路上与潇湘子同来,对于本就从书中了解到的他阴狠贪婪的一面已有了切身体会,而其他从书中无法直面一窥的诸如其可怖的面目,还有他身上那令人望而生畏,犹似僵尸恶鬼一般的恐怖气质,也“有幸”亲自感受一二。此时见到尼摩星、马光佐、尹克西、金轮法王这些书中的人物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们各自心怀鬼胎以致神态迥异的种种模样,萧遥以前那种因作为穿越客而无所不知、成竹在胸的自信顿时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惴惴难安的小心与谨慎。 潇湘子与尼摩星、马光佐、尹克西都属于招贤馆重金礼聘而来,而金轮法王则身受封赏,头顶“蒙古第一国师”称号,虽都听命于忽必烈,却并无太大关系,此番相会也是头一次见。双方在酒席落座,萧遥自居末位。酒过三巡,尼摩星忍耐不住,用并不流利的汉语说道:“王爷,大蒙古地方大大的,这个大和尚是第一国师的,武功定是很大很大的,我们想要瞧一瞧的。” 忽必烈微笑不语,潇湘子接口道:“这位尼摩星仁兄来自天竺,西藏武功传自天竺,难道世上当真有青出于蓝之事吗?兄弟可有点不大相信了。” 萧遥甘居末位,又刻意低调行事,除了潇湘子和忽必烈,谁也没将他瞧在眼中。此刻他见双方暗斗渐起,自己不愿过早牵扯其中,因此只是在旁默默观看。金轮法王听到潇湘子和尼摩星的对话,眼见尼摩星双目炯然生光,潇湘子脸上隐隐透着一股青气,知道这两人内功均深,又见尹克西虽然嘻嘻哈哈、竭力装出一股极庸俗的市侩气来,却知此人越是显得无能,只怕越是有底,倒也不可小看了,那巨汉马光佐却是不必挂怀,而新到的萧遥虽然看似文弱,实则锋芒不露,想必身怀绝技,眼下也不必主动挑衅。这般一寻思,心念微动间,当即微微一笑,说道:“老衲受封国师,是大汗和四王子殿下的恩典,老衲本是愧不敢当。” 潇湘子道:“那你就该避位让贤,让其他有能者居之。”说着眼睛向尼摩星斜望,嘴角边微微冷笑。 法王伸筷子挟了一大块牛肉,笑道:“这块牛肉是这盘中最肥大的了,老衲原也不想吃它,只是偶尔伸筷,偶尔挟着,在佛家称为缘法罢了。哪一位居士有兴,尽可挟去。”说着举筷停在盘上,静候各人来挟。 马光佐不明白金轮法王语带机锋,说的是一块肥大牛肉,其意所指却是蒙古第一国师的高位,见他挟着牛肉让客,当即伸筷去接。他筷头将要和牛肉碰到,法王手中的一根筷子突然横出,与他筷子轻轻一碰,马光佐只感手臂剧震,把捏不定,一双筷子竟然落在桌上,法王那根筷子却已及时缩回,挟住了牛肉。众人愕然相顾,马光佐却还未明白,拾起筷子,五根手指牢牢捏住,心想:“这次你总再也碰不下了。”伸筷再去挟肉。 见对手又来,法王一筷横出,这一次马光佐抓得极紧,果然震他不下,却听得喀喇一声轻响,一双筷子断为四截,犹如刀斩一般,两个半截落在桌上。马光佐暴怒,大吼一声,便扑上去要和法王相拼,忽必烈忽然笑道:“马壮士不须动怒,若要比武,待用完饭再较量不迟。” 马光佐畏惧王爷,恨恨归座,指着法王高声喝道:“你使什么妖法,弄断了我的吃饭家伙?”法王一笑,筷子仍是挟着牛肉,伸在身前。 尼摩星初时也没将金轮法王如何放在眼内,待得见他内力深厚,再也不敢小觑。他是天竺国人,吃饭不用筷子,只用手抓,说道:“肥牛肉,大汉子抢不到的,我,想吃的。”突然五指如铁爪,猛往肉上抓去。法王横出右边一根筷子,快如闪电般颤了几颤,分点他手心、手腕、手背、虎口、中指指尖五处穴道。尼摩星手掌急翻,呼的一声,向他手腕斩落。法王手臂不动,倒竖筷子,又颤了几颤,尼摩星突觉筷尖触到自己虎口,急忙缩回。法王那根筷子转了回去,仍将牛肉挟住。他出筷点穴,快捷无伦,数颤而回,牛肉尚未落下,萧遥等都瞧得明白,就在这霎时之间,二人已交换了数招。法王出筷固然极快,尼摩星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及时缩手避开,武功自也是十分了得。萧遥虽冷眼旁观,见到这一幕后,心中却也不由得暗赞一声。 潇湘子阴恻恻地叫了声:“好本事!”忽必烈知道二人以上乘武功较劲,但使的是甚么功夫却瞧不出来。马光佐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望望这个,瞪瞪那个,不明所以。尹克西笑嘻嘻的道:“各位太客气啦!你推我让,你也不吃,我也不吃,却让得菜都冷了。”说着慢吞吞地伸出筷子,手腕上一只翡翠镯、一只镶金玉镯相互撞得叮叮当当乱响。他筷头尚未碰到牛肉,法王的筷子已被他内劲激得微微一偏,原来他竟抢了先着,使内劲*得法王的筷子伸不出来。法王索性将筷子前送,让他挟着,劲力传到他筷上,再向他手臂撞去。尹克西忙运劲还击。那知法王的内劲忽发即收,牛肉本已给尹克西挟去,给他自己的劲力一送,重又交回到法王筷上。 法王笑道:“尹兄定要推让,实在太客气了。” 这一下是以巧取胜,尹克西中计,同时也已试出对方内力远胜于己,好在并未出丑,当即微微一笑,转筷在盘中挟了一小块牛肉,笑道:“兄弟生平所爱,只是珠宝财帛,肥生肉却不大喜欢,还是吃一块小的吧。”说着送肉入嘴,慢慢咀嚼。 金轮法王心想:“这波斯胡人气度倒是不凡。”转头向潇湘子道:“老兄如此谦让,老衲只好自用了。”说着筷子微微向内缩了半尺。他猜想潇湘子内力不弱,不敢大意,筷子缩回半尺,就是发出内劲时近了半尺,而对方却远了半尺。潇湘子冷笑一声,筷子缓缓举起,突然抢出,挟住了牛肉,借势回夺,竟给他拉回了半尺。金轮法王没料到他手法如此快捷,急忙运劲回夺,那牛肉便又一寸一寸地移了回来。潇湘子站起身来,左手据桌,只震得桌子格格直响,却阻不住牛肉向法王面前移动之势。眼见金轮法王神态悠然,潇湘子额头汗珠涌出,强弱之势已分。终于,潇湘子放松筷子,颓然坐下,金轮法王哈哈一笑,说道:“承让,承让!”筷头一转,对着萧遥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也来尝一尝如此美味吧。”说完哈哈大笑,竟已似胜券在握一般。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指点江山露峥嵘(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树欲静而风不止。萧遥本以为自己甘居末位,退而求其次,便能不直缨其锋,避过金轮法王等人的明争暗斗。可此时他眼见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已成避无可避的局面,自己要是再一味地求全退让,失了威风倒还是小事,可若被忽必烈就此看轻,那日后便再难翻身了。一念至此,萧遥登时下定了决心,微微一笑,说道:“法王厚爱,晚辈不敢不受。”说完拿起筷子,缓缓地向着那块牛肉挟去。 金轮法王刚才以一己之力连胜三位招贤馆高手,一时间志得意满,恃技而骄,全然没将萧遥这个看起来文弱低调的无名小辈放在眼中,这才乘势而行,敢于肆意挑衅。如此这般,既是想要在忽必烈面前好好长一长脸面,稳固自己“蒙古第一国师”的地位,同时也是在寻求机会,看是否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获得更好的封赏。此时他见萧遥不知天高地厚地又来与自己较量,心中虽然十分得意,但也知他在见过前番自己与三人的较量后,却仍然敢于和自己争锋,定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因此也收起了轻敌之心,当即凝神以待,准备迎接萧遥的出击。 萧遥与金轮法王拼斗,纯属是无奈之举,若他自己能够选择,眼下绝不愿走到这一步,可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可奈何。由于之前他已领教过潇湘子的武功,知道他功力深浅,此时换算比较一番,虽还未曾交手,但对于法王的功力如何,心中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暗忖道:“金轮法王的功力较我虽深,但要是想像击退潇湘子三人那般干脆利落,占尽优势,却也并非这么容易。”心思转念间,手中的一双筷子刚要与金轮法王相接,一瞥眼,却忽然见到坐在一旁的忽必烈脸上神色漠然,且隐隐间愁眉微蹙,似乎心中有什么悬而难决的大事一直在困扰着他。萧遥心思机敏,一见忽必烈这般的脸色,结合当前的时局,微微转念间,便猜到了他定然是在发愁眼下对如何统治漠南汉地没有系统的想法。刚才席间交谈之时,萧遥已知此时忽必烈身边大多数都还是蒙古草原的卫士,除了几个汉人奴隶和招贤馆以重礼相聘而来的武林中人外,日后助他行使汉法、充当幕僚的刘秉忠、许衡、张文谦等人还没有投靠。察觉至此,萧遥忽然心生一计,略一思索间,便已决定顺水推舟,借势而行,好好地在忽必烈面前展现自己一番。 正这般想着,却忽听金轮法王笑道:“兄弟如何退怯了?难不成也知这块牛肉太大太肥美,非能者不能居之,因而不敢私觎窃取了?”这番话正是因为看到萧遥因刚才脑中思索,手中筷子略有停顿而刻意出言讥讽的。 萧遥心中计较已定,此时自然成竹在胸,微笑道:“法网何必心急?是否能者并非自知,而要别人真正认可,那才算是名副其实的能者。这牛肉鲜美多汁,觊觎之心人人有之,此乃人之常情,又怎称得上是在下私觎了?法王此言,未免有失偏颇了。”言语间已挺筷而前,挟到了牛肉之上。 法王不意萧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才还看似沉默寡言,似乎平平无奇的少年,此时却不仅敢于和自己针锋相对,而且更是句句矶珠,丝毫不让,就好像转眼间变了一个人,因此心中登时提高了警惕,内劲也随心而发,传于筷头,想要像刚才一样,一举震断萧遥的筷子,给这个无名小辈一个下马威。 萧遥筷头未及牛肉时,便已察觉法王的暗劲汹涌而来。那力道如排山倒海,若是直缨其锋,萧遥心中殊无胜算,因此心中一动,两根筷子当即作两边夹击,把内力一分为二,朝着他手腕和手背上的太渊穴和合谷穴疾点而去,如此一来,不仅轻轻巧巧地便避开了法王的内力,而且瞬间转守为攻,*得法王不得不回劲自守护。 这招式乃是萧遥融合了兰花拂穴手和九阴残篇上的点穴手法,加上洪七公悉心指点所悟而得,虽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大道。法王功力深湛,一见之下立知深浅,心中惊诧之下赶忙回箸退避,这才险险地避过。然而,此中凶险仅唯二人所知,在潇湘子等旁人看来,却好像是萧遥本来要去夹牛肉,法王却忽然向后退缩,将牛肉收回一般。尼摩星当即嘲讽道:“法王的本事果然是十分高强的,这一退大大的厉害。” 金轮法王听闻此言,脸上顿时变色,刚想出手教训尼摩星一番,但他输了一招却是事实,况且此时忽必烈便坐在一旁,他也不能无理取闹,因此只得强压下心中怒火,冷冷地瞪了一眼尼摩星后,对萧遥说道:“小兄弟技艺过人,老衲佩服。不过凡事不可*之过急,还是要先站稳根基,徐图渐进,那时才谈得上争些什么。”这话法王意在警告萧遥不可锋芒太露,若是初到蒙古军中便恃艺凌人,那么以后的下场定然会很惨,同时手中牛肉又向前缓缓递出。毕竟,此番争端是他先挑起,要是就此便主动退让,那必将颜面大损,因此此时他虽知萧遥的武功只怕不在自己之下,也仍只能是硬着头皮再上,心中只恨自己先前过于轻狂,以致陷此窘境,这才用言语恐吓萧遥,试图抵挡一二。 那番言辞纯粹是缓兵之计,连金轮法王自己都没指望这样便能让萧遥收手,谁知,萧遥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法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存仁善,将治国大略言传身教地传授给晚辈,提携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而法王位居‘蒙古第一大国师’的高位,如今看来,也果然是名副其实。”说着,恭敬地向他一拜,似是极为心悦诚服。 法王本以为萧遥占尽先机后,定会对自己的恐吓不理不睬,出言讥讽自己,谁知此时他竟如此谦和有礼,且话语中还提及什么“提携之恩”。他年长智深,阅历极富,明白萧遥这话绝非好意,于是也不隐瞒自己的怀疑,冷冷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此话怎讲?”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指点江山露峥嵘(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遥微笑道:“法王说凡事都要站稳根基,小子受教了。这就好比治国一般,都是从小到大,由弱到强。现在天下大势已定,咱们蒙古国兵多将广,实可说已无敌于天下。但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做:得天下易,守天下难,不知法王可听过这句话吗?”这话中虽提到的是金轮法王,但目光却偏向了忽必烈。果然,忽必烈听到这话后,一道凌厉的目光顿时朝着萧遥射来。 此番言语,萧遥明面上是回答法王的疑问,以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暗喻他“蒙古第一大国师”的地位其实觊觎者甚多,实可说是岌岌可危,然而同时,这话却又有一语双关的含义,听在不同的人耳中,话中之意自然大不相同。此时,潇湘子、尹克西、尼摩星等三人听了这话,均暗暗点头,心道:“此话有理,你‘蒙古第一国师’位高权重,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将你取而代之。当初你技冠群雄,得蒙圣恩封赏,自是风光无限,可你在位越久,人才便越是辈出,谁能保证你一辈子都当这个大国师?得天下易,守天下难,此话确然不错。”而忽必烈听在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想法:“此人寥寥数语,竟将天下的得失看得如此透彻。我原先见他年龄尚幼,当他只是天资过人,武艺高强,是位叱咤武林的少年英雄,谁知他对于天下大事也看得如此透彻,当真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只是他新投不久,我是否该以自己最为心腹的大事相询于他?”一念至此,脸上顿现犹豫之色,但一闪而过,丝毫不留痕迹。而金轮法王心中则想道:“这少年果然是口服心不服,刚才一番言语恭维我之后,立时便开始讥嘲我了。”当即嘿嘿冷笑一声,说道:“‘得天下易,守天下难’这句话老衲虽没听过,但有能者居之这句话,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话音未落,那块牛肉又即递出,显是再欲跟萧遥比拼。 萧遥虽将主要心神都放在金轮法王的身上,但对于酒席全局,尤其是忽必烈的变化,却也一直都默默留心,而他脸上倏忽而逝的犹豫之色,当然也没有逃过萧遥的眼睛。见此情景,萧遥微一沉吟,说道:“能者,大也。大之信乎,非常伦所论。在下虽与国师是初识,可对于国师的才能德行无不敬仰,岂敢有不敬之理?而对于天下的英主明君,在下更是钦敬佩服,若有机会,定然甘愿臣服。只是眼下小子人微言轻,自然是万万不敢对国师妄言。”话音未落,手中筷子向前递出,使出洪七公曾指点过的专门针对内功的“卸力决”,一双筷子巧妙圈转数合后,便将金轮法王原本蓄满的劲力尽皆化于无形之中。 忽必烈听到萧遥说到“英主明君”的时候,一双眼睛便望向了他。如此一来,二人的目光登时便交接在了一起,下面说到“定然甘愿臣服”那句话时,萧遥目光真诚,便似就是对着忽必烈说的一般。此间种种情形,凝神发力的金轮法王自然毫无察觉,而周围一心期盼法王斗败的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也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人箸间巧斗,全没留心其他,可忽必烈听到这番话后便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萧遥,似要看穿他的心事一般。金轮法王起初见萧遥顾盼微笑,便以为他全没将自己放在眼中,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发出的内劲竟对萧遥全无影响,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之中,不由得心中大骇,这才不得不相信,眼前这少年在内力修习方面确有造诣,功力至少不在自己之下。察觉至此,金轮法王顿失再斗之心,明白若是接着逞强,最终只能是自取其辱。想了一下后,只得恨恨地说道:“小兄弟技艺精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衲佩服,佩服。”说完,便退到了一旁,只是那块牛肉却也随之被他又抛回到了盘中,显然是说他虽退让,但若仍有人来争,那么还是会尽全力来维护自己“蒙古第一大国师”的地位。 此般情况,若是换做潇湘子等人的话,定然便要穷追不舍,非要将那块牛肉夺到自己手中不可了。但眼下萧遥既志不在此,而且心中也明白自己今日若是胜了金轮法王,取得了“蒙古第一国师”的位置,那么便正中了潇湘子等人的下怀,日后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自己资历尚浅,无穷无尽的骚扰和挑战那是注定免不了的。正是想到了这里,因此此时全然不顾尼摩星三人那火辣辣的眼神示意,对金轮法王恭敬说道:“国师宅心仁厚,对晚辈手下留情,所作所为果然是大德高僧,晚辈拜服。”言语恭敬客气,绝无轻薄僭越之意。 金轮法王本以为之前萧遥的谦逊皆为做作之态,只是意在讽刺自己一番,谁知此时见他明明已占上风,却仍是一般的以礼相待,不由得微微动容。思及刚才自己主动出手挑衅等种种做法,金轮法王对萧遥顿时好感大增,双手合十,低头说道:“老衲甚感惭愧。”坐在椅上再不说话。 忽必烈早已凝望萧遥半晌,刚才听他口中言语似有所指,同时手中暗斗金轮法王也丝毫不落下风,这时瞧他的神态轻松自若,显然是游刃有余,尚有余力未发。他的心思之机智、灵思之敏捷、功力之精纯,通过刚才的事情,已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心中不由地大喜,亲自起身离席,说道:“萧兄弟,请过来此处一叙。”手中所指,竟是紧挨着他王座之侧的那个位置。 萧遥见忽必烈对自己忽然间如此重视,明白刚才自己所作的一切已起到了效果,当即也不推辞,谢恩之后,便直接走了过去。其时宋朝的繁文缛节并未过多影响到蒙古的礼法制度,萧遥此举,也并未让周围人心生不满。忽必烈见萧遥过来,大手一挥,说道:“撤席。”便拉着萧遥坐了下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七章 指点江山谋苍生(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忽必烈说撤席,萧遥脑海中灵光一闪,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忽必烈又接着说道:“国师和几位英雄这段时间东奔西走,为了本王提兵南下之事尽心竭力地搜集情报,甚是辛苦。今日聊聊薄酒难表本王心意,也是怠慢了诸位。所以眼下请诸位先暂且回营,好好休息一番,晚上本王亲自设宴,再行款待国师和三位英雄的功劳。”言语间不怒自威,虽说是赔罪之意,但出口时却成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命令一般。 萧遥听了这话,心中虽然十分明白忽必烈的意思,但还是赶快站了起来,作势要跟金轮法王等人一并告辞,却被忽必烈抓住袖子,轻轻拉了回来。金轮法王等人已猜到忽必烈突然撤席,定是跟萧遥有关,此时见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更是确信无疑,心中虽十分不平和嫉妒,但也是无可奈何,各自施礼后,便即退出了营帐。霎时之间,偌大的王帐之中,除了几名草原卫士和忽必烈的几个汉人奴隶外,便再无旁人。忽必烈大手一挥,说道:“你们也都退下吧,守好帐外。本王与萧英雄交谈之时,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 兵士奴隶领命而出,各守营帐四角。见众人屏退,为彻底打消忽必烈心中的怀疑,萧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退到忽必烈的面前,躬身说道:“小人名叫萧遥,无功无劳,决不敢妄称英雄之号,王子殿下还是称小人的名字吧。小人不敢与殿下并列而坐,若是殿下有何吩咐,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忽必烈微微一笑,并未坚持。微一沉吟后,便直入主题地说道:“萧遥,眼下确实有一件大事,需要听一听你的意见。” 萧遥刚才察言观色,已经明白忽必烈此时的所忧之事,刚想开口说话,但转念一想,却还是说道:“殿下所指的大事,是说提兵南下,攻灭宋朝吗?” 忽必烈奉大汗蒙哥之命驻节开封,提调中原诸路蒙汉军马,寻机南下进攻宋朝,此事虽非绝密,但也是少有人知,而且之前忽必烈从未与萧遥说起过,只在屏退金轮法王和潇湘子等人时随口一提,萧遥却已牢牢记住,这当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忽必烈所指的大事虽并非是此事,但仍是心中一惊,不自觉间,对于萧遥的能力又看高了一截。此时他略微一想,便顺水推舟,不置可否地开口问道:“那么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萧遥等的就是忽必烈的这句话,当即开口说道:“依在下愚见,此时并非挥师南下,攻灭宋朝的好时机,还望王子殿下三思而后行。” 忽必烈眉头微皱,问道:“你说此时并非好时机,那是为什么?” 其实萧遥借此机会,意图阻止忽必烈南下,正是想到到时一旦战端初开,双方兵戎相见,秣马而行,那么天下百姓势必便要遭受无穷无尽的苦难了。虽说他并非生于乱世,一生中别说真刀真枪、动辄成千上万人以命相搏的战争了,就连普通的街头斗殴也很少见,可他博览群书,又看过一些关于战争的纪录片,对于战争的残酷性自然是一叶知秋。穿越南宋后,他历经磨难,虽立志定要成为人上之人,手握重权,睥睨天下,但其实心中最真诚的那份坚守却一直未曾改变,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选择“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不愿为了一己之私,便帮助其时还算是“外国”的蒙古,去攻打宋朝这中华正统之地。只是,他早从历史的发展中得知,南宋此时已是病入膏肓、奸佞当道、政治腐败,国势日衰,纵然秦皇汉武在世,恐怕也无法改变此种局面,更遑论自己这个只是穿越而来的后世普通青年了。若是自己执意利用所知所学去帮助宋朝,硬要企图改变那种羸弱的局面,只怕到最后,自己在朝堂争斗中一败涂地,身毁名裂倒还是小事,可要是徒增南宋百姓几十年的悲惨生活,那样的结果就绝非所愿。正是因为想到了此节,萧遥才最终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干脆来到蒙古军中,投奔未来的元世祖忽必烈,说不定尚有一线希望。此时,他面对忽必烈的询问,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说道:“我蒙古国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若是筹划得当,上下一心,取下宋朝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有一件事情,殿下可曾想过?殿下此时是蒙古的脱里(藩王),自身势力未大,南宋临安却地处江南富庶之地,经济发达,人才济济,这就好比是一大块肥肉。殿下持刀叉切下这块肥肉自是没有问题,但这肥肉到头来,最终却落到了谁的口中?殿下可曾想过这个问题?”言语中已暗暗点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忽必烈闻之一惊,略微一想,心中登时便雪亮一片,就仿佛是眼前的一团迷雾散去,使得前路尽皆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这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立刻明白了过来,自己此时手下虽拥兵甚众,且受封漠南汉地,驻节开封,兵马钱粮无一不足,逐鹿中原,建功立业这些事情看似已是唾手可得之事,可实际上,所有的兵马乃是哥哥蒙哥可汗所提调,自己并非拥有者,而只是一个使用者、指挥者。想到这里,忽必烈暗道:“我出生入死地浴血奋战,日后由此所获得的一切财富和土地,自己终归是无权处理的,到最后仍要归于大蒙古帝国所有,那也就是只能落在哥哥手中。我若是就这样度过一生,除了功名利禄这些身外之物,终将一无所得。什么胸怀天下,统统都要成为泡影了。”一念至此,忽必烈登时愁眉紧蹙、双目中隐忧无限。 萧遥知道自己的话已起到了作用,于是也不多言,只等忽必烈慢慢思考。过了片刻,只听忽必烈忽然缓缓问道:“不知你有什么良策?”目视萧遥,凝而以对。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沉,知道影响忽必烈的关键时刻已经到来,日后的成败在此一举,暗暗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土地乃安身立命之本,改革乃徐图发展的关键。而这中间,拥有一套自己的班底和庞大的势力则是成大事者最根本的保障。” 忽必烈闻言,看了萧遥半晌后,终于又问道:“那依萧长史之见,该当如何?”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指点江山谋苍生(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忽必烈不再称自己为“英雄”而是改称“长史”,萧遥心中登时为之一振。他知道长史这个官职乃是负责统帅训练当地汉军所设,忽必烈如此称呼自己,显然是已欲委以重任。但萧遥转念一想,自己新投不久,既无功劳,又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且领军打仗、*练兵马并非所长,虽是位高权重,但对于以后的发展却全无益处,因此想了一下后说道:“王子殿下抬爱,小人感激不尽。可是无功不受禄,这‘萧长史’三个字,小人是万万担待不起的。”说完纳头便拜,既是谢恩,也有坚决不受之意。 忽必烈虽口称“长史”,但封这个官职其实只是临时起意,随口一说罢了,他心中想的只是要将萧遥收为幕僚,听计纳策,并非真的要萧遥去为自己统帅兵马,驰骋疆场。此时他见萧遥坚决不受,倒也没有再勉强,说道:“那此事稍后再议吧。萧英雄,你说成大事者,拥有一套自己的班底和庞大的势力是最根本的保障,不知此话怎讲?”虽然极力掩饰,但言语中隐隐的急切之意却还是被萧遥给听了出来。 言念至此,萧遥知道时机成熟,于是再无隐瞒,当即直截了当地说道:“王子殿下若想成大事,必须先模仿秦朝官制,在中原找到一个根据地,建立属于自己的朝廷,此乃第一步;然后行汉法,依汉例设立官职,完善法纪,募兵粮户等诸般制度,并且不能像成吉思汗时期,木华黎和耶律楚材那般虽采用汉法,但是时置时废,咱们须得成系统地坚持下去,此乃第二步。而这两步一旦成形,以后的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忽必烈其实心中早已有此想法,只是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和计划,加之他先前为如何治理漠南汉地劳心劳神,是以从未付诸实施。此时萧遥一言点破,忽必烈如梦初醒,心中那些原本飘忽不定的想法顿时形成了一个整体,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又思索了片刻后,忽必烈忽然开怀大笑道:“萧兄弟所言甚是,咱们就这么办。” 由于宋军攻打河南边地,忽必烈请准蒙哥在河南设经略司,任命史天泽、杨惟中、赵璧为经略使。其时恰逢蒙哥分赏诸王,忽必烈得到京兆(长安)封地。他采纳了萧遥的建议后,一番思考之下,决定将自己的中原根据地设在长安,之后与萧遥促膝而谈,二人反复推敲琢磨,终于商定了改革的内容。 首先设置左右丞相,左丞相为蒙古人,居正位,汉人为右丞相,从属于副。至于这汉人右丞相,忽必烈听从了萧遥的建议,决定重礼从长安城聘请闻名关中的鸿儒担任,而这左右丞相,则是主要负责管理漠南汉地的地方官员考核和任用,选拔与监察官员,总领国家大政方针的议定其次是国尉,基本由汉人出任,主要是在萧遥的建议下,建立汉族军队后设置。这支汉族军队有别于金朝和西夏灭亡后投靠蒙古的汉人世侯军阀,因其是完全从属于忽必烈自己的军队,主要管理麾下何人领兵,发兵的问题决定。 然后是御史大夫,由汉人出任,掌管蒙古缴获自金朝和西夏的文书档案和图籍,以及监察手下官员,检举谋反与违法行径的,此三者便合称为“三公”。 至于九卿的划分,萧遥也全都提到,并逐一为忽必烈解释述说。同时,他还将脑海中自己想出的一些治国理念融入其中。而不管忽必烈最终如何取舍,萧遥一直苦苦追求和梦想的权利与地位,此时已不再像是以前那镜花水月般的虚无缥缈了。 萧遥深知教育对于一个民族的重要性,因此首先他就建议忽必烈设立“奉常”,其职责是主持祭祀,管理成吉思汗陵,以及管理刚刚建议忽必烈恢复的中原各地的学校教育;郎中令主管忽必烈麾下的亲兵和新招募的汉人亲兵,作用大致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由于萧遥建议忽必烈将长安城仿照隋朝改名大兴,寓意忽必烈自己的势力大兴之意,而此建议也被忽必烈采纳,因此原本被称为长安城防军的卫尉,便改名为大兴城防军;太仆负责管理麾下军马事宜,由蒙古人出任;廷尉则掌管法令刑罚事宜,而萧遥思及元朝还不到建立的时机,因此便决定暂时使用金朝的泰和律;典客主要处理外交事宜,负责与南宋、吐蕃、大理、高丽、日本以及蒙古自己几大汗国沟通联络;宗正管理忽必烈亲属以及汉地蒙古人事宜,使蒙古人和汉人分开管束。此举有利于稳定,忽必烈闻之大赞。接着是治粟内史,负责恢复中原漠南地区的农业生产;少府负责漠南汉地的市场交易,商业税收;中尉掌管负责大兴城的治安;将作少府管理城池关隘,宫殿的建设事宜。 之后是地方管制的恢复,在萧遥的建议下,首先是恢复中原地区的行政建制,设立43个郡,郡下设县,郡设置郡守,一般由忽必烈自己一系的蒙古人和新进投靠的汉人,以及一些本身在地方属于豪强的汉族军阀世侯出任,可以自行任命自己的幕僚,推荐当地的人才,发布小朝廷的政令,赏罚,司法与监察,以及拥有平定叛乱和统帅当地军队抵抗外敌的权利。同时也负责征收地方财税。郡守下设郡丞,往往由汉人担任,负责当地内政;长史负责统帅训练当地汉军,之前忽必烈意欲委任萧遥此职,便是想让他为自己治理手下的非蒙古人军队,权利不可谓不大。郡守的副手是郡尉,协助郡守统管一郡的军事。在忽必烈麾下,郡守和郡尉往往是一蒙一汉,这样就不需要再和后世一般设立达鲁花赤了县一级,有县令和主管内政的县丞,以及主管一县军事的县尉,这些基本上都是汉人充任。县以下还有乡与亭,乡一级有掌管教化的三老,负责配合县令审案与征收赋税的啬夫。最低一级的民兵组织,负责巡逻治安的游徼。 关于新征募的汉军,萧遥建议仿效秦军军功爵位,分别为:公士,上造,簪枭,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这些爵位从低到高,共划分为二十级,其中每一级军功的提升都伴随待遇的提高,当进阶到第五级爵位大夫时,汉人兵卒的待遇和身份已经可以与蒙古兵持平,借此提高归附征募的汉军战斗力和积极性。同时,考虑到为了拉拢汉地地主与军阀世侯豪强,萧遥也推荐在任官上暂时采取九品中正制,在各郡设置中正官,品评各地士人,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品,根据品级向大兴小朝廷推荐,授予官位。后来,正是由于萧遥实行的这一套措施,漠南汉地的世家大族,军阀世侯逐渐开始归心于忽必烈,忽必烈迅速在中原站稳了脚跟。自此,蒙古奴隶主与汉族地主的联合专政政权正式确立起来。最后,萧遥还建议忽必烈正式开始铸造钱币,定当年为大蒙古中统元年,忽必烈一一照行而施,无有异议。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四十九章 登堂入室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忽必烈与萧遥这一番闭关长谈,二人言念及处,一切军政大事、民情方略等治国之策均商谈妥定,无一遗漏。待诸事落定,忽必烈胸中已是成竹在胸时,一轮清亮淡雅的明月不知何时早已在天边颦笑嫣然,给已变成淡墨色的天空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辉光。见此情景,忽必烈心情大好,当即下令大宴三军。蒙古族世居草原,以游牧为生,吃饭时往往便是席地而坐,并不刻意需要什么桌椅板凳,加之平日里所食的也大都以牛羊肉为主,因此此时忽必烈下令群宴,准备起来倒也并不费事,只见当即有人便去杀牛宰羊,有人在军营空地上堆起篝火,更有人取出绰尔(马头琴),和着月光弹奏了起来。顿时,一阵圆润低沉、悠扬动听的乐曲之声便飘荡在了整个军帐上空。 萧遥站在王帐之前,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着的蒙古士兵,心中的成就感一时间无以复加。就在刚才,忽必烈议定国事后,由于对萧遥的所知所学钦佩已极,惊为天人,不仅聘为幕僚,封他为平章政事,官居从一品,掌机务,并委任处理大蒙古南方汉地军国重事,余人无不由之,而且更是歃血盟誓,跟萧遥结成了异性兄弟。 二人之间的接触虽只有短短的半日,但一个确是真心投靠,另一个豪爽不羁,忽必烈言念及处,早在心中将萧遥视为了知己。而此举其实也已经表明,忽必烈已把萧遥当做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吸纳进了权力的中心位置,并将让他在里面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穷尽一切手段地进行拉拢,也是为了保证日后二人始终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中。萧遥思及忽必烈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自己这数载辛劳,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大权在握,心中每思及此,总是激荡难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也总是在不经意间便露出了笑容。 想到今日自己一言止杀,成功阻止了忽必烈南下伐宋的想法,今后自己更是能够一展抱负,利用所知所学,努力修正历史中的不完美之处,萧遥的心情一时间便如上九天揽月,下九洋捉鳖,起起伏伏再难自抑。便在此时,忽然间却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箫大人刚来军中不到一日,不仅立刻官拜从一品的平章政事,而且更是与王子殿下结为了异性兄弟,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到这声音,萧遥心中一惊,顿时回过了神来,只见金轮法王和潇湘子、尹克西、尼摩星、马光佐五人正缓缓走来,说话之人,正是潇湘子。萧遥早知自己受封结拜的事情一旦传令下去,让蒙古军士都知道,虽然对于提高自己的威望是大有裨益,可遭到一些小人的嫉妒也是难免之事,因此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准备。此时见潇湘子果然前来挑衅,萧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那还要多谢潇兄的引荐之恩了。” 潇湘子闻听此言,一时间被噎的无话可说,只得瞪了他一眼后,退到了一边。尼摩星说道:“小兄弟大大的本事,有空我一定要领教领教的。” 话音刚落,只听尹克西说道:“哈哈,小兄弟,不知王子殿下赏了你多少金银珠宝?不如拿出来,兄弟们一块享用享用,以后你有什么吩咐的时候,我们也好全力以赴啊,哈哈!”言语间虽未明说,但趁火打劫、威胁如若不匀,日后遇事便从中作梗。故意刁难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萧遥冷然一笑,刚要开口反击,却见金轮法王双手合十,躬身一礼,开口说道:“老衲恭祝箫大人高升。几位英雄的玩笑之言,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箫大人仁善慈和,与王子殿下一见如故,相互间结拜为兄弟,此乃顺应天意之举,日后必当流传为一段佳话。”语音平和淡然,显然并不是在说什么反话。 此言一出,萧遥顿时明白了金轮法王的意思,心道:“定是因为之前我数次对他手下留情,保全了他的颜面,此时又见我加官进爵,身居高位,而且与忽必烈结为兄弟,前途不可限量,因此便想来个顺水推舟,来跟我搞好关系。他乃‘蒙古第一大国师’,身份地位自然比招贤馆从外礼聘而来的潇湘子等人为高,此时出言助我,既是向我示好,又能打压一番一直觊觎他国师之位的潇湘子几人的气焰,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事。”想到这里,萧遥看着尼摩星、潇湘子等人望着金轮法王敢怒却又不敢言的样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多谢国师。” 金轮法王道:“箫大人现在身居庙堂,日后定然政事缠身。老衲虽有‘国师’之名,但对于国家政事却实在是一窍不通,远远及不上大人的睿智。但要说起别的事情,大人尽管吩咐就是了,老衲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一起为王子殿下效力。” 萧遥听到这番话,不禁哑然失笑。金轮法王此番言语,显然是已经表明了态度,而对于这已是近乎于直白的心意表露,萧遥也是连声称是,二人一时间显得亲密无间。见此情景,潇湘子等人心中自是都极为恼怒,暗恨金轮法王背信弃义,言而无信。本来几人约定要一起为难萧遥,挫一挫他的锐气,好令日后他不致反骑在自己头上,然而金轮法王临阵变卦,反而相助于萧遥,令几人登时陷于窘境之中。潇湘子、尹克西、尼摩星三人心性成熟,虽然心中极怒,但顾全颜面和上下礼节,仍是站在一边,马光佐却不干了,指着金轮法王大叫一声,上前便要殴斗。 便在此时,忽必烈从一旁帐中走了出来。见到忽必烈,萧遥、金轮法王、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五人反应神速,各人同时出手,分点马光佐周身各处大穴。只一眨眼间的功夫,便将他制了个服服帖帖,铁塔般的身体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连脸色也瞬间变成了白色。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伪装 忽必烈虽然位高权重,但其实武功只是平平,萧遥、金轮法王、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随便哪一人的武功都要远胜于他,加之五人出手如电,又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因此对于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这场争端,忽必烈是全没瞧见。他转出帐外,只看到六个人正站在营帐门口侃侃而谈,萧遥与金轮法王还面带微笑,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大喜道:“萧兄和国师情投意合,实乃国家之幸,还盼二位今后能够携手共事,为我大蒙古再立新功,开创出一片基业来!”萧遥和金轮法王相视一笑,同时应诺。忽必烈走上前两步,一手拉着萧遥,一手拉着金轮法王说道:“走,咱们去畅饮两杯!”说完,走向了军营正中的那片已经搭建好的篝火群宴之地。 由于忽必烈性格豪爽,这样的大宴之前也经常进行,因此手下的兵士们早已是轻车熟路,安排起来手脚利索,绝无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忽必烈携二人分坐左右,当即便有侍从端来烤好的牛羊肉以及奶酪、酒水等物。忽必烈笑着抽出腰间所佩戴的珠玉短刀,在一条羊腿上割下了一块已烤至金黄色的肉块递给萧遥,说道:“兄弟,你之前久居中原,这草原上的美味,想必是没有尝过的吧。来,尝尝味道如何!”说着,自己也随手扯下了一块肉,塞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大口咬嚼了起来。 萧遥之前在见到两个侍从合端一个大盘子,将一只色泽金黄,还泛着闪闪油光,不时噼啪轻响的烤全羊放在面前木台上时,便已经忍不住咽了一大口馋涎。还没穿越前,他由于手头拮据,经济状况不好,每餐饭菜里的油水并不多,而且也只是刚刚好能顾得上温饱而已,至于烤全羊这种酒店里的饕餮盛宴,他因囊中羞涩,从来也没敢去尝上一尝。此时,他眼见这样一只由真正的蒙古厨师精心烤制的全羊,闻到一阵阵馥郁肉香扑鼻而来,之前跟洪七公在一起时培养出来的馋虫早已是跃跃欲试,见到忽必烈递给自己的肉块,萧遥当即谢恩接过,右手抓着便向口中送入,顿时,一种焦酥香醇,咸淡适中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口腔,刺激的他食指大动,干脆也拔出了佩刀,在羊身上接连割肉,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见到萧遥如此表现,忽必烈和金轮法王等人都是哈哈大笑,也纷纷吆喝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起来。蒙古人生性爽朗豁达,平日里除了一些重大的场合外,君臣、上下之间往往并不多么拘泥于礼节。此时萧遥一反往日里沉着稳健的常态,表现出这般略有失态的行为,虽说确实是因为美食当前,那外焦里嫩、肉质鲜美的烤羊肉令其欲罢不能,但同时,他也是因为了解蒙古人之间爽直相待的习俗,为了能够更快地拉近与忽必烈等人之间的距离,这才如此作为。果然,忽必烈等人见此情景,对于萧遥更加欣赏,众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心中与萧遥之间的距离确实也拉近了许多。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萧遥遍尝草原美食,什么马奶酒、奶酥、炒米、手扒肉等,统统都试过了一遍,直到肚腹渐隆方才作罢。想起自己刚才吃过的那些东西,萧遥顿觉口齿留香,当真是滋味精妙,令人食之回味无穷。忽必烈笑着问道:“这些食物可还合兄弟的口味吗?” 萧遥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说道:“这些草原珍馐,实在让小弟沉浸其中,欲罢不能了。以后每天若是都能吃到这样的美食,那真是死也无憾了。” 金轮法王哈哈一笑,说道:“萧大人想天天吃到这些美食,那又有什么难的?”说着大手一挥,叫来了自己的一名仆从,说道:“以后每日给萧大人府上送一只全羊,送一条腌牛腿,再送十斤奶酪、十斤奶豆腐、十斤马奶酒。另外,本王自己秘制的那些牦牛肉,每月也送去十斤给萧大人享用。” 忽必烈笑道:“法王从西藏带来的牦牛肉风味独特,本王有幸尝过几次之后,便对于那鲜爽咸美的味道一直念念不忘。可惜这牦牛肉炮制不易,运输又极为费事,半年前法王赠予的那二十斤肉,小王一直舍不得马上吃完,直到今日还剩下了好几斤。今日法王一开口便允诺每月送十斤给萧大人享用,兄弟,这足可见国师对你的看重之意啊。” 萧遥对着金轮法王拱手示意,说道:“多谢国师关爱。在下却之不恭,那就收下了。日后国师但有吩咐,无不应允。” 见到自己此举的目的已经达到,金轮法王眉开眼笑地还了一礼。席间众人又谈笑饮酒,一时间欢愉无限。待至酒酣耳热之际,忽必烈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兄弟对于南下之事有什么好办法吗?” 萧遥闻言,心中一惊,暗道:“我之前还以为自己一言止杀,终于让忽必烈进攻南宋的想法偃旗息鼓。谁知他此念不绝,心中盘算的竟是徐图渐进,等自己的根基打牢之后,仍旧是要图谋中原的。由此看来,历史的发展大势并不是只靠一个人的只言片语便能改变的。”一念至此,萧遥心念微动,忽然间想到了后世历史上的一件事情:清康熙年间,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与清军对峙,噶尔丹为探明清军虚实,假扮使者朝见康熙。想到这里,思及自己想要让忽必烈彻底断绝南下的念头实在有些不可能,因此萧遥略一盘算,顿时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王子殿下其意既决,那么若是能了解对方的兵力部署、图谋打算以致排兵布阵等诸般情况的话,想必心中的胜算也会更大了几分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准备 忽必烈闻言,知道萧遥心中定然已是有了办法,于是赶忙问道:“兄弟有何妙计,赶快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萧遥说道:“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子殿下若是派出大队的探子进入中原,得来的信息花样固然繁多,可终究是没有亲眼见过中原的风土人情,很多事情等到决策的时候,难免便有失偏颇。因此,臣斗胆献上一计,不知王子殿下意下如何?” 忽必烈道:“快说,是什么计策?” 萧遥道:“王子殿下可扮作使者,以通商或是外交的由头前往南朝面见皇帝。如此一来,这一路上的军事布防、风土人情、地貌特点等一切情况,便都尽在殿下心中。将来等到举兵之时,殿下以此为依据排兵布阵,指挥战斗,那么定然是势如破竹,无往而不利的了。” 话音刚落,只听潇湘子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说道:“萧大人所提果然是好计谋,让王子殿下孤身犯险,独入敌境,确实是出其不意,实乃天下最聪明的计策,当真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佩服啊!”说着双手抱拳行礼,脸上的嘲弄讥笑之色显露无疑。忽必烈听了也是微一犹豫,并未接话,金轮法王更是视若无睹,置身事外,完全没有一点声援之意。 萧遥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冷笑一声,说道:“潇兄此言差矣。既是出使,那么定是以使团的形式前往,到时随从众多,使团中如何安排人员,也是王子殿下一言而决,怎能说的上是让殿下自己孤身犯险,独入敌境呢?而且到时候,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要亲自随同前往的,就算途中真有什么差池,那定然也是在下挺身而前。潇兄此言,未免有些太刻薄了吧?” 潇湘子言语一窒,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闭口不言。忽必烈说道:“兄弟,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大可直言无妨,无须顾忌其他。” 萧遥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其实咱们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古交战双方不斩来使,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南宋朝廷重文轻武,对于礼法制度这些看得最重。咱们扮作使者前去,就算最终被人识了出来,可他们顾及脸面,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无所顾忌,硬要下手,可仅凭临安朝廷的那点手段,又怎能奈何的了咱们呢?” 忽必烈刚才乍听到这个建议,心中跟在座的其他人一样,也都是惴惴不安,此刻听萧遥提及此处,思路登时豁然开朗。他本就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刚才的犹豫也不过只是在思考萧遥这个看似疯狂的建议,至于什么“孤身犯险”这样的事情,他久经历练,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此时听萧遥解释明白,忽必烈顿时拍手赞道:“好计策,好计策!”如此一来,刚才潇湘子挖空心思想要令萧遥难堪的打算不仅登时化为了泡影,且此时反倒成了他心胸狭窄,刻意陷害一般,只得闭口不言,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 此时,金轮法王眼见情势扭转,萧遥的计策显然已是得到了忽必烈的认同,于是也赶忙笑着附和道:“萧大人才智卓绝,博古通今,此计甚妙啊。到时老衲愿扮作使团中一区区小吏,与萧大人一起为王子殿下护航。” 萧遥闻言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忽必烈沉吟一阵后,正色说道:“兄弟思虑甚周,此计并无什么遗漏之处。借此机会,我大可沿路观察大宋的军事布防以及军队战力士气如何,还能查知大宋吏治,瞧瞧他们治国究竟如何,大宋皇帝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嘿嘿,对于大宋皇帝的名头,我可是久仰了!”说话间双目凝视远方,显然已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之中。 次日一大早,忽必烈召萧遥中帐议事,紧接着又找来负责军马事宜,任职太仆官职的官员以及负责外交事宜的典客,还有郎中令、宗政以及招贤馆等各方人员、针对扮作使团前往临安的计谋又好好盘算了一番。此时众人各抒己见,分做安排,每决定下一件事后,便立刻有人形成文书,迅速将命令传递下去,当即便有专门的人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如此这般直到日薄西山,晚霞初现之时,才将使团中待何人前往,以什么名义出使,沿途要走什么样的线路,以及在各地安排下接应之人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商议安排妥当。 其时蒙古兵锋正盛,忽必烈提调重兵驻节开封府,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宋朝廷因此而惶惶不可终日,已派过了数次使团前来求和,但之前却均被忽必烈拒绝,连面也没见过一次。此时思及此处,忽必烈便决定以“议和”的名义前往临安,令萧遥名义上作为使团副使,另携军政人才数十名前往。至于金轮法王和潇湘子等一众武林高手,忽必烈想到他们经常在中原武林中行走,且结下的仇怨甚多,担心此行节外生枝,因此便只命他们在暗中随行保护,使团中却没有他们的名字。 如此这般三日之后,已有手下官员陆续报告诸事已按照先前的部署安排妥当,即日便可启程。忽必烈闻言大喜,当即命人按照外交礼节修书一封,当做国书送到大宋朝廷。半月之后,大宋朝廷的回书已到,言道欢迎蒙古使团前往,临安军民诸众早已祈盼上国天使降临,此时得此讯息,无不欢欣鼓舞。忽必烈手拿书信,笑着对萧遥说道:“兄弟,他们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让咱们过去,那咱们也就不再耽搁,今日便即启程,前往临安去吧。” 萧遥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会一会大宋皇帝,看看他究竟是何等样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使 二人言念至此,当即传下号令,命使团中已确定随行的人选速做准备,沿途负责车马、食宿、保卫的人员也开始着手保障。蒙古治军严谨,手下人人做事雷厉风行,因此不过半个时辰过后,便有仆从告知忽必烈和萧遥,手下一切安排妥当,立即便可启程。闻此讯息,心中本就焦急的忽必烈立即脱去蒙古王子服装,换上了一套普通的官服,再让其他人稍加打扮,顿时,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普通蒙古官员形象便立刻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看着这身新行头,忽必烈与萧遥相视一笑,当即一块走出了王帐,与使团中其他随行人员一起上了马车,向东南方朝着临安府(杭州)的方向驶去。 由于一路上安排妥当,加之大宋也派出了迎接的人员,驿道上各个馆驿准备充分,因此一路上畅通无阻,按照预期,原本只需七八天便能抵达临安,只是由于忽必烈心系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以一路上以各种借口拖延绕行,借机将宋军沿途各处的军事布防、战力士气等等情况一一亲自探查清楚,因此,一行人来到了平江府(苏州)境内时,已是半月之后了。 平江府位于临安北面,论及经济繁荣程度,是仅次于临安的所在,且此处风光秀美,那烟波浩渺的太湖,更是一个能与临安的西湖相提并论的绝美所在。自建炎南渡,淮南两路便成为宋金交战的主战场之一,淮河成为北方的金和南方的南宋的边界线。其时金国的势力已日渐式微,忽必烈一行从开封府出发,走的便是淮南西路的顺昌府(今安徽阜阳)至淮南东路的钟离县(今安徽凤阳县),然后到江南东路的建康城(今南京)。一行人还未入城,远远便已经听到了一阵锣鼓喧天之声。萧遥骑在马上举目眺望,只见城外身穿五颜六色服饰,举着各种各样牌子的队伍正热热闹闹地又吹又打,前面是一群身穿各色官衣,拱手而立的大宋官员。见此情景,忽必烈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临安朝廷战场上不行,但官场上的排场倒还是挺大的。” 萧遥闻言,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现代社会中的那些官员,忽然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一行车马缓缓驶至城门前,当即便有一人走出大宋迎接官员的队伍,高声说道:“京湖安抚制置大使贾似道率江南与淮南两路四府十七县,共一百三十九名文武官员,恭迎大蒙古国天使降临和议。乞蒙天恩,荣光普照,万民归心!”一言甫毕,当即叩首跪拜,伏地高呼。 自古两国交往出使,不论双方国力强弱,领土大小,甚至不论是否敌对,都应是平等论交,并无上下之分,就连忽必烈自己一路走来也是谨言慎行,每路过一处馆驿,跟当地负责接待的知府或是其他官员一起吃饭时,也从不依仗武力耀武扬威,以大国使臣的身份胡作非为,提一些无理的要求。但此时他见到这些大宋官员竟以君臣之礼相待,不禁皱起了眉头,似是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这些人好没骨气!” 萧遥听到领头的那个身材瘦小、短须小眼,一脸猥琐之相的官员竟然自称叫做“贾似道”,当即心中一震,暗道:“这个人不会就是那个卖国求荣的大奸相贾似道吧?”但他还不及细想,己方车马已来到了跟前,那自称名叫贾似道的官员当即迎上,来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使团负责人也乌布恩的马前,伸手为他牵住了马缰。由于此次众人来到中原是打着“出使”和谈的名义,因此使团中必不可少地也要真正带一些负责外交的人来应付大宋朝廷,也乌布恩便是忽必烈手下专门负责此类事情的官员,因此此次蒙古使团明面上的负责人便是他。 此时,他见贾似道主动鞍前马后地主动为自己引路,明白他是在尽量讨好自己,而对于跟大宋官员打交道时需要如何做,负责外交多年,早已深谙此道的也乌布恩心中自是再明白不过,因此并不退让,反而向着正欲谦让推辞,不愿被其他官员牵马引路,要下马自己行走的萧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只须坦然接受后,便昂首挺胸地坐在马上,任由贾似道一步步地在前牵着缰绳,自己则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马上,进入了建康城中。 萧遥看到也乌布恩的眼色,只得心中惴惴地坐在马上,但当他看到身前给自己牵马的那名官员身着紫色官袍,胸口锈径三寸独科花,显然是一名当朝三品大元时,心中却无论如何不能受之自若了。他明白按照宋朝的官职划分,三品官员已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国务委员,而想到自己此时竟被这样一名位高权重的官员服侍在侧,萧遥每思及此,心中在倍感刺激不安的同时,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却也油然而生,却越来越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本来外国使团入城,按照规矩都要先下马拜文,走一番繁琐的外交程序,但此时,贾似道等一众大宋官员竟一路绿灯,执意牵着马缰,径直将蒙古使团引入了建康知府的宅邸之中。萧遥见此情景,坐在马上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为什么贾似道这些大宋高官此时如此卑躬屈膝、谄媚逢迎的原因。 原来,其时蒙古大兵压境,虽还并未与南宋之间产生过什么大的摩擦,相互间也没真正打过一场实实在在的战争,可蒙古铁骑威名远播,不说之前宋朝与蒙古南北夹击之下灭亡金国时,便已让临安朝廷见识过了草原雄狮的厉害,就单说历史上的宋代终其一朝都是重文轻武,从上至下,主战派的在朝堂之上从来没有真正占过上风,面对蒙古雄兵在侧,耽耽而视,真正掌握朝廷大权的那些官员,比如贾似道这些人心中想的,定然是只要能避免战争,哪怕朝廷年年奉上高额的岁币,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因此此时碰到蒙古使团议和的良机,他们自然不肯轻易便放过,当然是要尽全力展现自己求和的诚心了。想到这里,萧遥不禁哀叹道:“当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便是吸取了唐朝藩镇割据、拥兵祸乱的教训,虽说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但俗话说矫枉过正,这才导致武将始终被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后来更是经常无端受到猜忌,岳飞一世英雄,也难逃此命运。不仅如此,连军队也是羸弱不堪,根本不能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有如此政体,纵然天降圣人,也难以改变宋朝的命运了。但无论如何,宋朝也毕竟是中华正统,我选择加入这时还算是外国的蒙古,恐怕被现代的人们知道了,多半便要骂我为‘汉奸’了。天幸我此刻身处南宋乱世,不必理会这些意见,否则人言可畏,我是否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当真是殊无定数了。” (希望各位书友来逐浪小说网支持一下小弟。写这本书需要付出很多,但只要有你的一句支持,就是我继续下去的最大动力^_^)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打探 由于建康城只是江南东路的首府,并没有接待外国使团来访的资格和能力,贾似道率领百官在此迎候,其实只是因为他急于想向蒙古表达自己求和的诚意,因此使团众人在此歇候一日后,便按照贾似道的安排,前往平江府议事。 由于建康城离平江府之间的距离已不算远,加之贾似道献媚心切,一心一意想要沿途服侍,而此时距离临安也已并不算远,所有的军事布防或是风土人情已没有必要再查看,因为若是有朝一日真能打到这里的话,那其实已经等于说胜券在握,因此忽必烈一转念间,也并未再找什么借口故意拖延绕行,而是随着贾似道,一起朝平江府进发。至于为何不到临安面见大宋皇帝,不管是萧遥还是忽必烈心中,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因为那多半便是贾似道意图欺上瞒下,若是议和事毕,双方言定大宋每年缴纳岁币或是还有其他条件,作为蒙古不进兵的代价的话,贾似道回报皇帝时,便可大言不惭地说蒙古见大宋兵多将广,如何如何畏惧大宋兵威,或是他贾似道如何如何义正言辞地直叱其非,令蒙古鞑子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这才令其灰溜溜地撤兵而回,总之最后的功劳,都要记在他贾似道的身上,而最后由此加官进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也不必多说。 虽然对这一切都洞若观火,但萧遥此时已不愿再多管这些事情。此时,他的心思其实已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其实,自从进入宋境之后,负责与沿途大宋官家打交道的有也乌布恩,负责日夜保护忽必烈安全的有随行的五名蒙古高手,而真正观察和记忆沿途军事布防、风土人情等事务的则是忽必烈。萧遥虽说随行在侧,但真正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多少,而萧遥自己也乐得清闲,一路上吃喝玩乐自是少不了的。直到进入建康城中,萧遥听贾似道提起议事时要在平江府太湖之畔,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才突然想了起来,太湖,那正是天龙原著中,慕容世家燕子坞以及参合庄的所在之地,遍藏几乎天下武学典籍的还施水阁以及琅嬛玉洞就在此处!而也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才会突然亢奋起来,当即决定便趁此机会,前去一探究竟。 虽说此时距离天龙的时代已过去了百多十年,而且自慕容复疯了之后,慕容家的情况究竟如何,那也是谁都不知道的,还施水阁和琅嬛玉洞中此时究竟是否还藏有秘籍,甚至就连太湖中究竟有没有燕子坞和参合庄,此时萧遥的心中都没有丝毫把握,因此他也并不急于求成,只是耐心地跟随使团,在贾似道的带领下,朝着平江府而去。 如此这般两日之后,蒙古使团已来到了平江府境内,当地官员吹捧恭迎自是不必多说,随后设筵款待,一番香歌艳舞更是不在话下。忽必烈心有不喜,宴席之上直接推说身体不适,离席而去。也乌布恩虽然名义上乃是使团负责人,但此时见到忽必烈面色不善,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便也要跟随忽必烈而去。萧遥察言观色,知道也乌布恩要是就此离去,恐怕这场戏就要做到头了,因此赶忙打圆场,以眼神告知也乌布恩不可轻举妄动,坏了王子殿下的大事。也乌布恩当即心领神会,明白自己确实是头脑一时发热,此刻若是贸然离去,那么这次出使的真正目的不能达到也就算了,恐怕还会连累着己方一众人立刻身处险境之中。一念至此,也乌布恩当即又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面对贾似道等大宋官员的询问,圆滑地替忽必烈的突然离场收尾,且恰到好处,并没引起旁人一丝一毫的怀疑。 期间,萧遥作为使团副使,自然也帮腔说了几句话,但他自知自己此时论及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其实远不如这些看似年迈,昏庸无能的大宋官吏。他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因此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后,便将大局交给也乌布恩主持,自己则跟陪坐在身旁的平江知府王守清交谈了起来。 萧遥心系还施水阁以及琅嬛玉洞中所藏,心中也早已想好了一番说辞,此时他觑准时机,趁机跟王守清说道:“王知府,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知府大人能否应允?” 王守清之前从萧遥有意无意的透露中,已知他乃是忽必烈十分信赖与仰仗的幕僚,在蒙古军中地位十分尊崇,因此早已有心结交,此时听萧遥主动开口请自己帮忙,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赶忙谄笑着说道:“萧大人有事请讲,何必如此客气?小的能为大人做事,那是小人三生有幸修来的福气,又怎敢怠慢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小的定会尽心竭力地替大人办好的。” 萧遥听着这肉麻之极的溜须之言,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禁起了一身,心中厌烦已极,但脸上却仍是神色不变,笑着说道:“王大人太客气了,在下只是有一个私人的请求。家族里曾经有一份祖业,说是便在太湖之中。但由于多年之前,家族便已整体外迁,在下也常年在外,并不多回到此处,因此日积月累,对于这份祖辈留下的基业,家族中已没有多少人熟悉了。这些年,家中一些长辈相继过世,但他们想的却都是落叶归根,百年之后能够回归故土,也算是了了一个夙愿。王大人,太湖属于你的治下,若是出动几艘渔船或是官船,在太湖中查找种满了茶花的小岛或是山庄,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王守清听到这个请求,不禁微微一愣。他本以为萧遥会提出多么刁钻古怪的难题,但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这个,当即赶忙点头答应道:“不难,不难。大人孝心赤城,可鉴天地,诸位祖宗若是在天有灵,定会庇佑大人一家福禄安康,永享富贵的。”刚说到这里,忽然间瞥见萧遥面色不善,冷冷地看着自己,王守清立刻改口道:“小的这就派人连夜去查找,一旦有讯息,一定尽快遣人告知大人。” 萧遥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端起酒杯,向王守清微一示意,咕咚一口,便将那些醇香鲜美的酒水咽下了肚。 (希望各位书友来zhng小说网多多支持,谢谢啦^_^) 第二百五十四章 访听 王守清急于在萧遥面前表现自己,因此对于他交代的这件事自然是十分上心,宴会还没结束,王守清便已交代手下派出数艘船只,连夜到太湖之上搜索了起来。其实,太湖之中的水路纵横交错,极为复杂,且水中暗流涌动,纵船其中,稍有不慎便会发生危险。别说此时天色昏暗,目不视物,就是在白天,连那些经验丰富的渔民或是经常穿梭于此地的船夫,若是贸然在湖中驾船行进的话,也极有可能发生意外。王守清邀功心切,此时却全然顾不到这些,更不会把外出搜索的船夫和官兵的性命放在心上。 萧遥不明此节,自是没有阻止。直到第二日上,贾似道与王守清等大宋官员带领蒙古使团在太湖边浏览赏玩之时,萧遥心系此事,并未按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行走,这才无意间,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岸边,发现有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渔民正驾着小船在湖中搜索着什么。看到远处的湖面上飘着一大片残缺不全的木板,以及不断结网从水中捞上来的已被淹死的官兵尸体,萧遥心念一动,心中立时便明白了过来,同时一道凌厉的目光也猛地射向了王守清。 王守清昨晚强令手下到太湖搜索时,一些经验丰富的船工便好言相劝,将在太湖夜航的弊端告知于他,希望能够等到次日一早,天光大亮的时候再驾船出水,那时的危险性自然就降低了许多,搜索的效率也会更高。可王守清一听此言,认为手下的船工们是惫懒怠工,有意拖延,这让急于立功的他心中登时大怒,于是派了手下一个根本不懂航运驾船的心腹负责此事,硬是*迫船工们开船出水。那心腹狐假虎威,对于船工们的劝告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一得王守清示意负责此事后,再有船工相劝,他便劈头盖脸一顿皮鞭抽去。众船工眼见事已至此,只得无奈地开船,最后终于酿成了惨祸。可王守清得此讯息,却只是担心萧遥责怪自己办事不利,一边大骂手下无用,另一边则知情不报,又悄悄派了一批人出去搜索,这边只调来一群渔民打捞遇难者的尸体。此时他眼见事情败露,萧遥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惊惶失措之下,一时间口不能言,只得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 萧遥眼见那些下水打捞的渔民瘦骨嶙峋,皮肤黝黑,显然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而从湖中捞上来的官兵或是船工尸体也是泛白肿胀,其情其景,当真令人观之心生怜悯。萧遥暗中钢牙紧咬,双拳紧握,本想让王守清这种狗官也付出一些代价,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此时与忽必烈等人孤处敌境,说到底还是来者是客,要是万一真的*急了那些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大宋官员,危及自身安全倒还是小事,而这些生活在朝廷压迫之下的穷苦人家只怕日后也会因自己的鲁莽之举而永无宁日了。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才硬生生地止住了心中的不平和愤慨,看向王守清的目光也刻意柔和了许多,不露痕迹地笑着说道:“没想到王大人为了区区在下的一点小事竟如此大费周章,真是有劳了。而且出了这等事情,王大人一点也不声张,毫不居功自傲,此等作为,当真是国之栋梁啊!” 王守清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的那颗心登时放松了下来,心中转忧为喜,喜笑颜开地答道:“萧大人过奖了,小人不过只是微尽绵薄之力,不敢妄提什么功劳。能劳动大人费心记住小人做的这一点事情,小人当真是三生有幸,那是前辈子修来的大福气。”说着说着,又开始溜须拍马了起来。而一旁陪同的贾似道等官员眼见萧遥又神色如常,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一众大宋父母官,竟对触目可及的那人间惨祸视若无睹。此情此情,当真是无比讽刺。 萧遥心中虽然为之感到悲哀,但出于大局考虑,仍然耐着性子与王守清等人寒暄,只是为了不再触景生情,他也按着王守清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开始浏览。如此这般走了一阵后,萧遥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不知王大人可否知道本地有一个慕容家族的?” 王守清一愣,想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说道:“本地确实有个慕容家族,平日里靠着经营一些买卖为生,论及实力,也还算是可以的。萧大人认识慕容家的人吗?要不……下官这就把他们慕容家的掌事叫来?” 萧遥一听,急忙说道:“王大人不必挂怀,我也只是偶尔提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顿了一下后,仍觉得有些不放心,又接口道:“王大人也不必再找慕容家的人。今天我提到此节,还有昨天让你在太湖中查找祖业的事情,你出去后一律不可乱说乱讲,泄露了风声。若被别人知道了,王大人,你知道后……” 那个后果的“果”字萧遥还没说出口,王守清已跪倒在地,连忙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萧大人此行只为和议,不牵扯任何私事,萧大人尽管放心,小人绝不会乱说话的。” 萧遥虽然厌恶王守清的为人,但对他如此明白事还是十分欣赏的。此时见他说的信誓旦旦,知他心中顾忌自己一旦生气,恐怕丢官还是小事,稍有不慎,丢性命都是大有可能的。其实,萧遥前番之所以不直接询问燕子坞、参合庄,而是先旁敲侧击地问问有没有曼陀山庄的消息,正是因为他深怕慕容世家还有后人存在,并继续生活在太湖之中,自己一旦贸然行动,那么势必要打草惊蛇。如此一来,还施水阁和琅嬛玉洞里所藏的武功秘籍便再也不用指望了。而曼陀山庄随着当年王语嫣远嫁大理国,姑苏王家逐渐败落,甚至消泯于岁月的长河之中是肯定的事情,因此萧遥当时才决定将突破口放在曼陀山庄。 第二百五十五章 故地 王守清见萧遥在听到自己的保证之后脸色稍缓,虽然心中也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位蒙古王子身边的大红人此番前来,一定是另有所谋,但此时他已不敢再胡乱猜测萧遥的心意,只想一心一意将萧遥交代的事情做好,让他能够替自己在上司甚至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那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由于也乌布恩的存在,什么议和之事统统都交予他全权处理,萧遥肩上其实并无重担。前三日中,他与忽必烈装模作样地随着也乌布恩,跟贾似道率领的大宋官员分坐谈判桌两侧,煞有介事地就边界划分、通商往来、大军驻扎甚至双方缔约盟约,共御外敌等诸多事项一一进行讨论。萧遥旁观在侧,眼睁睁地见到也乌布恩以言语恩威并用,软硬兼施,在己方利益毫无触及,用兵军事方面不受到任何限制的情况下,连糊带诈地便令大宋答应了许多对蒙古极为有利的条件,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中对也乌布恩的外交才能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三日之后,由于许多貌似十分重要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商谈完毕,剩下的便是一些细节的问题,加之王守清在这三日之中,已禀告萧遥,手下人已从附近村落一名渔民的口中得知,在太湖深处确实有他提到过的种满了茶花的小岛,上面有一座废弃已久的山庄,想来多半便是这几日一直苦苦寻找的地方了。萧遥闻此讯息,心中一喜,知会了忽必烈一声后,便借口外出游玩,孤身一人悄悄离开了使团。他武功高强,来去无踪,旁人就是想要跟踪,那也是力所不能及的。 其时正是三月天气,杏花夹径,绿柳垂湖,暖洋洋的春风吹在身上,当真是醺醺欲醉。对于太湖美景,萧遥这几日中跟着王守清已见得多了,此时心中牵挂的,便只是慕容家世代相传的绝技“斗转星移”和“参合指”,以及其他数量繁多的天下武功秘籍。因此甫一离开使团驻地,彻底摆脱王守清的视线范围后,他便径直来到湖边一处村落,找到了王守清提到的那个渔人。那渔人见萧遥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知他绝非普通人,加之这几日总有官府的人来向他询问那“鬼岛”的所在,因此此时见到萧遥拿出一大锭金子,要自己带他前往时,心中敬畏之余,自也是十分欢喜,当即二话不说,撑船架篙,载着萧遥一路涉水而去。 舟行湖上,几个转折,那渔人便带着萧遥转入了一庄大湖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萧遥暗暗心惊:“这大湖想必就是太湖了。现代社会各种探测的工具应有尽有,想在一个内陆湖泊中寻找一座小岛,自然并不需费什么力气,可古代全凭人力探索,那当真是犹如大海捞针一般了。” 在萧遥看来,眼前这湖泊水面上到处都是一模一样,哪里有什么分别,更完全看不出能够指引方向的标记或信号,但那渔人仿佛轻车熟路,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显得胸有成竹。划了一阵,他忽然向左边一个小港中划进去,萧遥登时眼前一亮,但见水面上生满了荷叶,若非渔人明路,他决不知荷叶间竟还有通路。又划了一会,那渔人又是一转,只见水面上全是菱叶和红菱,清波之中,红菱绿叶,鲜艳非凡。菱塘尚未过完,小舟又从一丛芦苇和茭白中穿了过去。一眼望去,满湖荷叶、菱叶、芦苇、茭白,都是一模一样,兼之荷叶、菱叶在水面飘浮,随时一阵风来,当真是变幻百端。萧遥思及百多年来,在太湖之畔提到参合庄以及燕子坞仍是少有人知的原因,心中忽然间不由得恍然。 此曲曲折折地划了两个多时辰,萧遥隔水而望,终于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那渔人道:“官爷,咱们到了,那便是‘鬼岛了’。” 萧遥微微一笑,并不以他提到“鬼道”为意,开口说道:“你就在外面等我,不得我的允许,不准踏入岛上一步。知道了吗?” 那渔人喏喏说道:“大人吩咐,小人怎敢不尊。只是这岛上闹鬼,百多年来,一直都说这岛上被各种各样的恶鬼占据着,从没有人敢来一探究竟,大人还是……” 萧遥一摆手,说道:“我自有应对之策,你安心在此处等候便是。”说话间,小舟已缓缓靠岸。到得临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萧遥更不犹豫,跨上岸去,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片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废墟,堆积在一个不知是小岛还是半岛之上。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时间喜忧参半,喜的是书中所载果然毫无遗漏,这处废墟,多半便是当年慕容家的地方了,只是不知到底是燕子坞、参合庄,还是听香水榭、琴韵小筑。想到这里,萧遥信步其中,没一会心中便已明白了过来,此处地势并不宽广,房舍虽早已倒塌,但仍能看出原来的屋子是属于小巧玲珑,精雅工美类型的,萧遥心中暗忖,这里多半便是当年阿朱或者阿碧居住的琴韵小筑或是听香水榭遗址了。一念至此,肃穆之意油然而生。 萧遥站立片刻,一会为当年阿朱与乔峰之间阴差阳错的诸般情缘默默祈祷,一会又为阿碧最终得偿所愿,与慕容复走在一起而暗暗欢喜。但时光荏苒,世事尽成尘土。萧遥默立片刻,便折而回到岸边,对那渔人说道:“附近还有其他的小岛吗?” 那渔人点了点头,说道:“有是有,可那里已是太湖深处,水道纵横交错,而且那里的岛上……据说恶鬼更多,平日里谁都不敢去。至于那岛子的所在,大人见谅,小的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因为实在没有去过……” 萧遥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害怕,咱们这就去吧。” 那渔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萧遥远望天边,显然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于是只得闭口不言,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惊惶惧怕之情,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摇舟而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寻幽 其时天色已晚,天空上挂着一轮大大的明月,清亮柔和的月光映在湖面之上,呈现出一片银白碧影,微风过处烁然闪亮,让人宛若身处星河霄汉。此时的太湖置身其中,只见远水接天,粼粼而动,所谓的天涯明月,也不过如此而已。萧遥坐在船中面对如此美景,一时间只感到心境澄明,再无别般杂念。 此刻夜静水明,按理说那船夫找寻水路和划船之时都应该更加快捷,但或许是由于心中紧张惊惧,萧遥竟发现他数次不得不调转船头,重新觅路而行。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心中虽然也十分焦急,可转念一想,这渔人不过只是个普通农夫,在官府的威*和自己金钱利诱之下,能答应送自己来他之前从不敢踏足一步的所谓“鬼岛”,便已是殊为不易了,自己要是再给他施压的话,难保他不会陷入一种绝望和无奈的境地,若是他一时想不开,既不愿前往“鬼岛”送死,又不能违抗官家命令,干脆投湖自尽的话,那么仅凭自己以前在公园游戏之时划过那种双人小舟积累下来的划船经验,恐怕就算认识这太湖种如何回到岸边的水路,那在自己饿死之前,恐怕也是划不回去的了。正是因为想到了这里,萧遥才耐住了性子,并不催促船夫快行,而是任由他慢慢划着船。 这般走走停停,时而倒退,时而斜行,直到子夜时分,那船夫忽然一声低呼,惊叫道:“是‘鬼打墙’,是‘鬼打墙’,怎么到了这里来?”语音中惊慌失措,显然碰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萧遥听到声音,赶忙从船舱中站了起来,沉声问道:“什么‘鬼打墙’?怎么回事?咱们到了哪里?” 那船夫用手指着远方数里处的一团黑影,颤颤巍巍地说道:“那处小洲……那处小洲原本在东方的位置,可我一直在向北而行,现在怎能……怎能到了这里?一定是‘鬼打墙’,官爷,咱们出不去了,被太湖里的水鬼困住了,咱们出不去了……”说着瘫坐在船舱之中,显然已是怕到了极致。 萧遥闻听此言,虽然也觉得十分蹊跷,但心中并不以为意,只是隐约觉得此处或许与慕容家有关。他刚想开口询问这船夫此地到底是何处,但思及此时他惊魂未定,心神大受扰乱,只怕问也是白问,反而更增他的惊扰,于是想了一下后,便说道:“船家,烦劳你带我过去。若有恶鬼,我替你铲除了就是,你无须害怕。” 那渔人自见到萧遥谈吐不凡、衣着华贵,显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后,心中便一直尊崇有加,不敢稍有逾越。此时听他这么说,再联系到他的身份,心中也先信了五六分,暗道莫不是上天派来了一位专门降妖除魔的天神降临,来替我们驱除妖患?一念至此,他登时又有了信心,身体中也恢复了力气,当即划动起船桨,朝着那片黑黝黝的小洲驶去。 数里之后,那小洲已近在咫尺。离得近了,萧遥才看清楚,那小洲较之先前的半岛还略小了一圈,洲上沙石密布,水草丛生,显然是一个许久无人到此的荒洲。举目远眺,隐约间却能见到洲上似乎有着一堆堆的黑色物体,只是离得太远,暂时还看不清楚。其时月过中天,云朵微移,已将整个月亮完全遮住,月光只能偶尔从云层的缝隙之间穿透而过,洒在湖面之上。萧遥见到这小洲,赶忙让船家靠岸。 小船越划越近,萧遥凝目而视,待船头离岸边还剩下两三丈的距离时,他忽然脚下用力,凌空一点船舷,利用轻身功法踏水而行,一转眼间,已踩在了小洲之上。那渔人见此情景,当即惊为天人,跪在船中对着萧遥连连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虔诚已极。 这小洲极小,且并无什么沟壑起伏之类的遮挡视线,萧遥环目四顾,一眼便可看尽周遭一切事物。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从远处看去,洲上那一堆堆的黑色物体,原来是一大片已成废墟的砖石瓦砾,还有一根根已经断裂腐朽的木柱等物。由于之前他已经见过了一处这样的废墟,此时再见,心中已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走到其中,随意翻找了起来,企图发现一些能证明此地曾经辉煌的一些线索。 就在萧遥到处查看之时,一瞥眼间,他忽然看到一个朱红镶金,红底金边的匾额一角在一片碎木残垣下隐隐现了出来。此时恰逢云层挪移,月光微现,萧遥见此情景,心中一动,暗想既有匾额,那么自然当可从上面所刻的文字中推想出此地的来龙去脉。一念至此,他当即快步走了过去,一番努力之后,终于将压在匾额上的东西统统清除干净,而拿出匾额之时,眼前两个娟秀古朴的大字则登时让他心神为之一震。 那匾额上镌刻的,正是“听香”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萧遥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原来,此时他所处的这个小洲,正是当年阿朱所居的“听香水榭”,而先前到过的那个半岛,则是阿碧所住过的“琴韵小筑”。思及天龙原著中,当年段誉遭挟持,与崔百泉和过彦之同在琴韵小筑与鸠摩智斗智斗勇,而阿碧与阿朱巧伏在侧,以精妙机关接段誉逃离险境,后从曼陀山庄带着王语嫣又来到听香水榭,却遇到了要找慕容复麻烦的云州秦家寨和四川青城派两家高手,双方又是一番精彩的交锋。想到当年在这两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萧遥心神激荡,一切恍然如梦。 漫步其间,当年建在此处,精美绝伦的江南小屋,此时早已被历史的波涛碾碎成了齑粉。红颜易老,物是人非,任其当年如何惊心动魄,却总也免不了归于平寂,最终总要化为一钵黄土,随风消散在任谁也无法再触及的遥远光辉之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探胜 萧遥既知此处是听香水榭,并非琅嬛玉洞和还施水阁的所在,那么略微感伤一番,加之他四下里查找一通后,也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此自然也就不会再多做停留,重又跃上小舟,对那渔人说道:“此处的恶鬼我已尽数清除,你不必再担心了。附近应该还有一个开满山茶花的小岛,你知道在哪里吗?” 那渔人心有余悸地道:“官爷既已清除了恶鬼,那么想必它们……”说着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看了一眼,接着道:“它们应该就不会再施展法术,让咱们撞上‘鬼打墙’了。那小岛据说离此不远,让小的再找找看,这次定能找到。”说着朝北方眺望了一阵,看准了方向后,终于打定主意,再次扳动船桨,卖力地划了起来。 见到此时小舟破浪而行,速度较之刚才快了不止一倍,萧遥明白那渔人心中的恐惧之感已去除了大半。心障既消,做事自然是事半功倍,因此微微一笑,向着小船行进的方向远望过去。 此时夜已深,湖上寒风阵阵。萧遥内功精湛,渔人皮糙肉厚,二人对于寒冷都不如何在意,但萧遥久居陆上,从未领略过深夜湖风的威力,此时迎风远望,没一会双眼便感到肿大酸涩,且十分疼痛,脑袋虽然并不眩晕,但也是十分难受,只得缩身躺在了船底。那渔人却早已习惯,此时持桨荡舟,丝毫无碍。 萧遥平卧船底,仰望天上繁星闪烁,除了桨声以及菱叶和船身相擦的沙沙轻声,四下里一片寂静。湖上清风,夹着淡淡的花香,倒也是十分惬意,不由得心想:“此处风光旖旎,我若无凡事羁身,若能一辈子与自己的心爱之人这样,那可当真是其乐无穷了。”一念至此,他登时想起了与自己有过纠葛的那些女子:洪凌波的善解人意、李莫愁的过瘾刺激、小龙女的温婉可人、完颜萍的活泼开朗。这些女子各有千秋,每一个人都属于是万里挑一,千寻方获的至宝。想到这里,萧遥心中不禁一荡,一阵甜蜜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心头,但随即,想到当初在古墓之中,李莫愁被自己粗暴破瓜之时,脸颊上流下的那两行泪水,他心中顿时又是一紧,再也不敢往下想去。 如此这般过了良久,萧遥迷迷糊糊地正要合眼睡去,忽听得那渔人叫道:“官爷,咱们这可就快要到啦!” 萧遥听到这一声呼叫,当即猛地一个激灵,从船舱中坐了起来,循着船头的方向向前望去。但他内力虽强,较之常人更为耳聪目明,但此前他从未有过在湖中搜索的经验,加上此时水面之上一片漆黑,兼之涛涌舟动,毫无安定之时,纵然他极目远眺,却也是什么都看不到,因此只得耐心等候。过了一阵,远处隐约间忽然现出了一大片异乎寻常的黑影,在透过云层直射而下的月光照映中招展摇晃,看上去鬼影重重,似乎像是群魔乱舞。见此情景,那渔人浑身一哆嗦,手中的船桨差点把持不定,掉入水中。萧遥疾步上前,手掌紧贴他的后心,同时暗运内功,将自己的一部分内力缓缓注入了那渔人的体内。那渔人不过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此时得萧遥以内力抚慰心神,他甫一察觉,立时惊为天人,跪在萧遥面前连连叩头拜谢。萧遥甘愿以内力助他宁神调息,是想要他赶快将自己载到那看似极为恐怖的黑影之处,因为他隐隐间感到,自己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便隐藏在那一团神秘之中,因此扶起那渔人,让他赶快划船过去,那渔人自然无有不尊。 片刻之后,小舟逐渐靠近了那团黑影。离得近了,才看出来那所谓的“鬼影重重”和“群魔乱舞”,其实不过只是一排垂柳随风摇曳而已。小舟转过那排垂柳,虽在黑夜之中,但远远地仍看见水边一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萧遥见状,当即禁不住“啊”地一声低呼,心中的喜悦之情一时间无以复加。此时,他已经认了出来,那红花的形状和颜色,正与他之前在大理无量山中所见到过的山茶花一模一样!察觉至此,他心中已明白,此处正是天龙原著中所描写的,种满了各种各样山茶花,且拥有琅嬛玉洞的曼陀山庄! 看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地方此时终于出现在了眼前,萧遥心中一阵激动,令那渔人在岸边耐心等候后,便一跃而上,踏入了花林之中。萧遥依稀记得当年这花林之中虽无名花异卉,但一眼望去,却也是姹紫嫣红,长势繁茂,此时一见,却哪里还有当年的盛景?此时夜黑风高,冷月窥人,眼前虽然仍有许多的花树,但长势颓败,枝杈上尽皆残花败柳,哪里有当年那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景?恰巧一阵微风拂过,一朵茶花花瓣随风而落,在萧遥面前缓缓飘下。他伸手接过,只见花色仍艳,暗香浮动,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可眼前衰败的一切却又昭示着时光所留下的残忍事实。萧遥轻叹一声,放下花瓣,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一丛丛花木,朝着花林后曼陀山庄而去。 花林中虽依稀能看到当年的小路阡陌纵横,但此时地面上杂草丛生,周围的花树也起不到当年遮挡视线、迷惑方向的作用,因此萧遥毫不费力便径直穿林而过。待真正站在曼陀山庄的大门前时,当年的一切情景又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此时的曼陀山庄也同样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只留下了一片断壁残垣尚且留在原地,诉说着当年此处发生过的一切。 曼陀山庄占地极广,远非听香水榭和琴韵小筑可比,萧遥一眼扫去,竟然看不到边际。眼见此处有着如此规模,萧遥虽知那琅嬛玉洞便在此处,可无奈一时半会之间,那也是无法找到的。虽然如此,他仍是不肯轻易放弃,一转念间,便已有了主意:“那藏着无数典籍的琅嬛玉洞定然非普通房屋可比,所在的位置多半十分隐蔽,且就在地底也未尝可知。”想到这里,他就专挑那些隐蔽难寻的地方,企图找到进入琅嬛玉洞的洞口。 第二百五十八章 遗物(上) 如此这般忙到天将破晓,一轮红日已在湖岸远水接天的地方冉冉升起,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红透了半目晴空。萧遥这一宿夙夜未眠,乘着小舟来往于烟波太湖之上。湖中湿气本就极重,加之清晨晨露初降,虽未沾到一点一滴的水珠,可此时他浑身上下的衣衫却已变得潮湿异常,穿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但此时的萧遥却已经顾不了这许多,因为经过一夜的搜索,他终于在一处堆满了瓦砾废材的极隐蔽之处,发现了一扇通往地下的石门。 那石门被压在一大片废墟之下,若非刻意寻找,那么任谁也无法发觉,地上看似普通的一块青石板之下,竟是打开一座收藏着天下武学秘籍宝库的大门。只是眼下,萧遥虽找到了入口,但无奈上面压着的杂物太多,根本没办法撬开石门进入下面的石室。看着面前堆积起来的足有一丈高的断石残垣,萧遥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选择放弃。想了一下后,他回到岸边,对划船的渔夫说岛上的恶鬼已除,让他上岛来帮助自己做一个法事。那渔夫此时对萧遥的能力已是推崇之至,此时听他如此说道,心中更无疑惑,反而觉得十分荣幸,因此当即阔步而前,随着萧遥来到了进入琅嬛玉洞的石门之前。 萧遥以“镇鬼”时需要施展奇门之术,要利用这些废墟来搭建祭坛为名,吩咐渔夫协助自己把面前如小山一般高的断壁残垣抬到一边去。工作虽易,不过只是体力活儿,但难就难在任务量大。不过好在萧遥从少林寺得到九阳神功后日夜参详,虽然时日尚短,距今不过月余,但他凭着悟性奇高,因此竟已将第一卷上大多数的内容都已领悟练成,体内也有了九阳真气的底子,此时若以之临阵对敌恐怕还多有不如,但只是来做一些苦力活的话,那自然不在话下了。至于那渔夫本就是个苦命人,长年累月地靠着下力气吃饭,此时搬运这点东西,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因此两人同心协力,从破晓干到黄昏时分,竟已将此处清理地差不多了。当晚二人稍作歇息,等第二日清晨时,压在洞口上面的一大片废墟已尽数被挪移到了一旁。 萧遥见此时再无阻碍,便以让那渔夫守岛,不准任何外人靠近,以免干扰了自己施法为名使之离开后,面对地上那微微凸起的石板再不犹豫,双手试探着插入石缝中,握紧石板后,突然猛喝一喝,那石板立时应声而起。萧遥手举石板,只感到一阵浑浊污秽的气体顿时从洞中翻涌而出,直呛得他头晕眼花。察觉至此,萧遥猛然将石板向后面一推,然后便站在旁边等洞中换气。等了大概一盏茶时分,萧遥以火把探入洞中,见火把并不熄灭后,知道洞里已有了新鲜空气,心中一喜,当即纵身一跃,跳入洞中。 石室深约丈余,萧遥甫一落地,立刻便环顾四周,打量起了此处的环境。这琅嬛玉洞的名字中虽带了个“玉”字,但其实并非真的由一大块玉石雕刻而成。萧遥根据此地残存的遗址目测,这洞穴所在之处,应该便是在当年曼陀山庄的后花园下,洞口正是在花园入口斜对面的一间屋子里,而石室之上,还有一条已流淌了百余年的小河。观之此处地势幽绝,也当真是个藏宝纳密的好地方。 由于萧遥之前在古墓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双目对于黑暗的环境早已适应,加之此时还有火把助明,因此这琅嬛玉洞中黑暗的环境对他来说丝毫无碍。举着火把,萧遥沿着洞口处的石阶,慢慢地朝着深处走去。石级五阶为一层,上下总共两层。他走下这些石阶,眼前陡然出现了一间斗室,四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刃,乍一看去,阵势煞是惊人。但仔细瞧去,这些兵刃此时在火把的亮光照映之下却仍是黯淡无光,有的表面甚至结满了蛛网,显然都已锋锐不再,成了一堆毫无作用的破铜烂铁。萧遥心知这些兵器百多年不曾用过,加之这小岛之上湿气极重,此时恐怕早已腐锈不堪,再也不能用了,因此也无意上前一一查看。他见正对着进入这间斗室的入口处还有一个小门,心想琅嬛玉洞中所收藏的天下武学典籍,难不成便在这后面一间室内?一念至此,当即快步走了过去。果然,萧遥走到门口朝里看去,虽然眼睛一时间还没适应,目之所及漆黑一片,但却明显能感觉到此间石室极为深邃,较之之前那间斗室大了肯定不止一星半点。 察觉至此,萧遥心中暗喜,凝神等待眼睛适应这里的环境。过了片刻,他眼前渐渐显现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一间修葺得方方正正的石室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列列的书架;周围墙壁之上隐约还可看到挂着一幅幅的白底字画。在书架一侧,有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摆在旁边,想来便是当年王语嫣翻阅这洞中藏书之时所坐过的地方。见此情景,萧遥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渴望之情,当即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座书架,准备先拿来随便哪一门武功一睹为快,但谁曾想,萧遥触手之处竟然空空如也! 本来满心欢喜的萧遥察觉至此,背后登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霎时之间,他脑海中冒出了许多想法,一会想到:“会不会是当年阿碧在带着已经疯掉的慕容复回来之后,认为怀璧其罪,慕容家那为数众多的典藏今后势必会让自己惹祸上身,因此索性将所有的收藏统统付之一炬,然后便离开了太湖大隐隐于市,装作丝毫不会武功的样子生活在市井之中,就此退出一等武林世家的行列,成了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但很快,他自己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跟慕容家并无多大关系,阿碧就是要毁,那毁的也只能是他们还施水阁里的藏书,跟这琅嬛玉洞一点关系也扯不上。”想到这里,萧遥心中稍安,心中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架子上恰好没有放书罢了,同时脚下又急走两步,到了另一个书架之前。靠着火把的微光,萧遥向那架子上瞧去,果然只见一本本书籍赫然在列,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哪里有什么缺失之处?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的惊喜之情一时间无以复加,简直想要大吼一声,宣泄心中的喜悦之意。但这一阵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笑着笑着,萧遥看向那书籍的目光从狂热变成了疑惑。转瞬间的不解之后,萧遥忽然面露怒色,当即大吼一声:“*!” 第二百五十九章 遗物(下) 随着萧遥这一声怒吼冲口而出,他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也随之剧烈晃动,石室之中一时间影致摇动,便似鬼怪飘飞,加上回荡在石室中的那一声气壮山河、经久不息的“草”,此地顿时被萧遥强大的气场笼罩其中。 此时的萧遥面色狰狞,满脸要杀人的表情,眼神中更是气愤得仿佛要喷出火焰一般。他左手拿着火把,右手取过一本经书,没看两眼,满口钢牙更是咬地咯咯蹦蹦直响。按说以萧遥的心性修养来看,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如此气恼,但眼下事已至此,却也并非是他刻意演出来的。萧遥拿着手中的秘籍,越看越是生气,忽然间,只见他五指紧抓,将那本书瞬间揉成了一个大纸团,随手丢在了地上。火把的余光照处,一团又湿又黄,早已腐烂不堪,书页上的字迹也全部模糊的废纸团便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原来,刚才萧遥正是看到自己满怀希望,辛辛苦苦一路追寻而来所要找的东西却竟然是这样一堆受潮腐烂的废物时,这才一时间心神失控,以致怒吼失态。这太湖之上湿气极重,琅嬛玉洞虽然开凿在地下,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但它的上面便是一条流淌了百余年的小溪,周围更是茫茫湖水。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月两个月不管洞内的藏书还不碍事,但时间一长,湖中,世间万物变幻,但这洞中一如既往地宁静,可是这世间万物都逃不开造物主设定好的规律。湖中湿气经年累月地浸染,终于让洞中藏书尽数腐烂,再也无法阅读了。 虽然萧遥心中极怒,但很快,他便又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因为他也明白,毕湿气内渗,像是纸张这些东西便要受潮了。当年,曼陀山庄还有专门的婢女负责定期晾晒藏书,打扫玉洞,使其不致于受潮发霉腐烂,但自王语嫣跟随段誉远走大理后,曼陀山庄人丁凋零,所剩的婢女仆从等也是各奔东西,导致这曾经兴盛一时的山庄很快就后继无人,就此便在历史的长河中惨遭遗弃,被荒芜了下来。而如此一来,洞中藏书自然也无人再管。百年时光弹指一挥竟这种事乃是天意而并非人为。俗话说天意弄人,恐怕便是这个意思了。在想通了这一点后,萧遥很快便坦然受之,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不再怨天尤人。想到自己来此不易,萧遥心中又存了一番侥幸之心,在四下里又到处查看翻找,想看看是否有其他并未完全腐烂的书籍。琅嬛玉洞中共有十七排书架,每个书架上下又分为五格,每一格中多则有放下十多本藏书的,少的也有四五本,但放得少的显然是因为搜集不全,比如丐帮“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这两门绝技,在标注为“丐帮”的那一个书架上便是空空如也,连一团废纸也没有见到。萧遥将这十七排书架挨个转了一遍,上面放的每本书都亲自用手摸一摸,翻开看一看,但无奈时间的力量过于强大,每本书都是同样地泛黄陈旧,且书页已如蝉翼,好一点的还能拿起来放在手中,但大多数便都是一碰就碎,连翻都没办法翻开了。萧遥转了一圈下来后,又在书架的暗格、四周墙壁的缝隙以及摆在一旁的书桌抽屉中找了一圈,结果仍是一无所获,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这传说中的琅嬛玉洞。 走下小岛回到舟上,渔人见萧遥面色不善,本欲开口询问是否是因为“镇鬼”之事不顺,但想了一下后,却还是忍了回去。他本想就此打道回府,但不得萧遥答允,始终却又不敢,然而若不靠岸,此时去哪里,萧遥却又没有明确示之。心中这般踌躇了一阵后,那渔人还是壮着胆子问道:“官爷,咱们此时靠岸吗?” 萧遥本来真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什么燕子坞参合庄,还施水阁,统统不再理会,但权衡一番后,却还是不能真正狠下心来。想了一下后,他说道:“除恶务尽。你知道这附近哪里还有类似于这样的‘鬼岛’吗?” 那渔人想了一下后,说道:“是还有一个。官爷神通广大,为民除害,小的替世居于此的渔民们感激官爷大恩。”说着叩首三拜,看准方向后划桨而去。 舟行水间,萧遥也不辨方向,约莫半个多时辰后,小舟已到了一处苇塘。渔人拨草而行,不多时,一大片隐藏在苇塘深处的废墟便逐渐呈现在了萧遥的眼前。看着此处足足有一人多高的苇草,就连萧遥也不得不感叹这参合庄隐藏之深。靠近庄子后,他仍是让渔人在苇塘之中等候,自己则独自上岸,在参合庄的废墟中寻找起了“还施水阁”的踪迹。由于有了先前的经验,加之此时时值正午,骄阳当空,四下里任何事物都看得极为清晰,没一会,萧遥便找到了机密所在。出人意料的是,这还施水阁倒是名副其实,“水阁”二字是当之无愧。原来,这还施水阁就建在水中,它是将本就位于浅水下的一大片湖底掏空,然后以不知何种手段嵌上一块块早已拼装好的水晶。如此一来,就等于说是在湖底建造了一间透明的水晶屋子,而且这样不仅极具隐蔽性,且兼之还有防御外敌的作用。试问不知内情的人驾船拜访参合庄时,有谁会注意载舟而行的湖水里,竟会有一个房顶以水晶制成的透明房间? 只是,这房间虽然巧夺天工,极尽装建土木之能事,但也正因如此,里面的藏书反而损毁地更为严重。且这还施水阁毕竟是人工所建,而非天然形成,百多年来,纵然当年水晶与石块镶嵌之处联接地多么紧密,却也经不住湖水一点点渗透而下。此时,这水阁中已积蓄了小腿高的湖水,若非水阁空间巨大,恐怕早已就完全淹没了。 萧遥知道此处的藏书更加不用指望还有幸存能翻阅的,因此干脆连看也不看,直接便找起了那些夹缝、抽屉之中可能藏着的其他东西。此处并无桌椅板凳,周围也全是自然形成的岩石,并无什么缝隙,因此他便一个一个书架地搜索而去。在摸到其中一个书架时,萧遥忽觉手感有异,用手指一摸,才发现架子的一面似乎凸出了一些,且凸出的部分呈现出平整的线条。察觉至此,他当即低头细细查看了起来。由于头顶的水晶屋顶能让光线透湖而过,萧遥研究了一阵后,忽然惊喜地发现,这原来是开在书架上的一个暗格。发现了这一点后,萧遥的心脏猛然一跳,当即找到开关,拉开了暗格。随着暗格轻轻启开,一件金色的物体便缓缓呈现在了萧遥的眼前! 第二百六十章 斗转星移 那金色的物体其实并不如何耀眼,在暗淡的湖光照射下,只是显得略微夺目而已。但萧遥心中明白,这东西既被严严实实地藏在暗格里,又是用金色的材质制成,不管究竟是什么,价值一定都是非同一般的。一念至此,他手上用力,很快便将那条暗格完全给抽了出来。放在书架上,那金色的物体此时已是一览无余。只见它的表面虽然凹凸不平,似是十分粗糙,但触手之处却是十分光滑,显然编织这件物体的材料并非凡品。湖水碧波粼粼,映下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光影交错。萧遥隐约间看到这金色物体上似乎写的有什么东西,但无奈光线实在不配合,端详良久,也难以看出上面写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以及它的用途到底是什么,只能凭借它并不如何硕大的外形,和入手之时与外形完全不相称的沉重感觉判断,这应该是一件黄金制品。 萧遥心中虽然急欲得知这似乎是黄金制成的软甲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但受限于此处的环境,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想了一下后,他还是决定先继续搜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宝物之后,再带着这些东西一块走出还施水阁,到外面另行查看。想到这里,萧遥随手将那黄金软甲塞在衣兜之中,然后又按照顺序,接着往后搜索而去。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在另一个书架的暗格之中,萧遥又摸到了一个十分坚硬,像是牛皮一般的物体。虽然上面的文字同样无法看清楚,可萧遥心里却如明镜一般,这东西在还施水阁里隐藏如此之深,所载的内容定然不会普通到哪里去,说不定便是慕容氏以前仗之立足江湖的那几门绝世武学,想到这里,当即也一并收进了自己的怀中。而接着再找下去,萧遥还发现了一本用油布层层包裹着的书籍。 刚发现时,他本以为这本书多半也成了一堆又湿又烂的废纸,可等他打开外面包裹着的厚实油布后,这才惊喜地发现,正是由于油布的存在,纸张与空气中的水分彻底隔绝,因而虽然历经百年时光,这本书才仍然没有被还施水阁中浓重的湿气浸染,此时包裹其中的那本书籍仍是完好无损,干燥平整,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察觉至此,萧遥心中的喜悦之情更甚,赶忙接着往下再寻找而去,可惜直至将此地来回再翻找一遍,也并未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虽然再无所获,可萧遥心中仍是觉得十分知足和满意了。他怀揣刚才找到的三个秘藏之物走出还施水阁后,来到了一处断壁之后,左右查探并无旁人窥伺后,这才从怀中掏出刚才所获之物,小心翼翼地查看了起来。 首先是那件金色的黄金软甲。此时虽然日已偏西,阳光不如正午时分那般明亮,但毕竟天光无限,因此置身其中,任何事物仍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而也直到此时,萧遥才看了个明白,自己手中之物,原来是一件金丝甲。这金丝甲做工精细,缝制巧妙,令人一眼看去便知并非一般的凡品,就算这金丝甲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可单凭它本身的价值,那也称得上“宝物”二字了。 察觉至此,萧遥欣喜之下,开始细细查看它上面记载的文字。翻过这金丝甲,萧遥找到了开头书写的位置,可他的目光甫一落到题首四个略大一些的字迹上时,登时便是浑身一震,心花怒放间,心中的狂喜之情一时间无以复加,刚想仰天长啸一声,却又觉得不妥,因此一时间难以宣泄,右手便不自觉地攥指成拳,猛锤了一下地面。忽然间,只听得“嘭”地一声闷响,地面上一块青花石砖竟因萧遥这一拳之力而四分五裂,从被击打的部位绽出了一条条密集的裂痕,瞬间便布满了整块石砖,而萧遥也因为拳头上传来的痛觉立刻惊醒了过来,但他的视线却对自己已略有损伤,被石屑划破了一些的拳头视若无睹,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金丝甲上那四个苍遒有力、挺拔秀美的四个大字上。 金丝甲上写着的,正是“斗转星移”四字! 对于斗转星移,萧遥是再熟悉不过了。犹记得当初他初次翻阅天龙原著时,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令他心里从始至终都藏着一个大大的疑惑,因为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天下竟有人不仅能够学会各门各派的诸般武学,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临阵之际,以对手的拿手绝技反置对手于死地。当时,萧遥心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刚开始看书时想道:“莫非慕容氏天下结交甚广,各门各派都有他们的人,想要杀某一派的人物时,便令潜伏在他们这一派中的高手出马,用他们门派的武功来个自相残杀。如此一来,不知内情的人便都以为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看到后来,随着对于各种故事情节的了解,这个无稽的想法渐渐被他抛弃,但转而却又想道:“慕容复能够以一人之力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莫非在他的背后,有一个极为庞大的情报网络,日夜在替他搜集着天下武学。而这位慕容公子也确实是天资超凡、举世无双,竟真的能轻轻松松学会不成?”带着这样的疑问,直到知晓“斗转星移”这门慕容家世代相传的神奇武学时,萧遥才恍然大悟。而也正因如此,他对于这门绝技的印象也是十分深刻。此时见到这金丝甲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斗转星移”四字,他心中的喜悦之情如何还能再行抑制? 然而这种事情,萧遥毕竟已经经历过数次了。从九阴真经到九阳神功,从最初的黄药师授艺到洪七公言传身教地指点三日,当世之中的不凡际遇,萧遥自穿越以来已接连碰到了许多,因此此时见到天龙原著中最为神秘的“斗转星移”绝技便在自己手中,虽然狂喜异常,但他知道无论如何,这门武功以后都是属于自己的了,谁也不可能从他手中再抢走,因此很快也就稳住了心神,开始迫不及待地往下翻看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取舍 斗转星移其技虽精,但萧遥粗略地扫了一遍后,却发现其中很多地方自己根本连看都不看懂。他初得此技时喜出望外,但察觉至此后,刚发现这门武功时的狂喜之情顿时也随之减弱了不少,毕竟武学一道,真正能体会到成就感的时候,除了刚开始学习时感到新鲜,知道威力强大,能够无所顾虑地畅想一番自己日后神功一旦告成,借此浪迹天涯,行侠仗义时的诸般畅快感受外,中间练功之时所要经受的种种磨练和苦难那也不用多说,而等真正练成武功时,心中才会再次感到一丝丝的满足之感。因此,萧遥此时也并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记载着斗转星移的金丝甲小心翼翼收起来后,便掏出了那个牛皮卷,摊在阳光下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萧遥心中又是一惊,因为他看到在牛皮卷的卷首位置,写着的赫然便是“参合指”三个字。虽然此时见到这参合指秘籍,萧遥心中的喜悦之情已不如刚才看到斗转星移时那般强烈,但他仍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顿时为之一震。其实相比之下,这参合指虽然同样乃是慕容家的家传绝技,可论及名声,那就要比斗转星移差了太多了。萧遥隐约记得,那慕容复当年在少林寺前与群雄争斗,化妆成灰衣老僧时,便是以这参合指为例指点慕容复,说什么“姑苏慕容氏的家传武功神奇精奥,举世无匹,只不过你没学到家而已,难道当真就不及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接着便以此直攻段正淳和巴天石。当时若非他手下留情的话,只怕已当场取了二人的性命。由此可见,这参合指的威力确实是非同一般,但萧遥拿在手中,心中却犹豫不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指法最初传承自黄药师的“兰花拂穴手”,只是限于当时的武学修为实在低的可怜,而且精力也有限,因此便暂时放在了一边,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旋风扫叶腿法和落英神剑剑法之上。后来,他从古墓中取得了九阴残篇,武学修为大有进境,加之那里面还有专门讲解点穴解穴知识的内容,因此才利用这个契机,一举将兰花拂穴手修炼至颇有成就,还曾经以此在与完颜萍的切磋中,数次出其不意地点中她的穴道,令她不得不降。只是,萧遥对于这门取巧的武功心里始终不算重视,加之他平时也鲜有机会,非要制住一个人令其动弹不得,因此经过了九阴残篇指导的兰花拂穴手也并未被萧遥当做自己武器库中的常规武器,直到在华山之巅,洪七公看出萧遥武功中有桃花岛武学的影子,之后一番悉心指点,这才让他的兰花拂穴手重又焕发新威。之前他在与金轮法王箸间相斗,并一举*退对手时,所使的手法便正是兰花拂穴手。因此此时,面对这兰花拂穴手的作用相互重叠的参合指,萧遥心里一时间难以取舍,不知是该半途而废,不再坚持兰花拂穴手,转而研习参合指,还是放弃修炼参合指,接着一心一意地将兰花拂穴手修至大成,臻于化境。面对这两门虽处在不同的时代,却均代表了武学巅峰的武功,萧遥此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幸福的烦恼。 笑着叹了一口气后,萧遥心思一转,索性便不再理会,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被油布层层包裹其中的古籍,打算先看一看这最后得到的是什么东西。那本书虽经百年光阴洗礼,但此时拿着却仍然手感极佳,并无纸页极脆易碎的感觉。萧遥把那本书端放面前,阳光下,只见封面右侧的竖列空白处以浓墨写着“慕容剑法”四字。见到这四个字,已经历过先前两次惊喜的萧遥心中已然平静了许多。随意翻阅这本古朴的剑谱,没看两章,他便已经被里面精妙绝伦的招式深深地吸引其中难以自拔了。萧遥自学武伊始,由于被洪凌波和李莫愁影响,最先使用的兵器便是长剑,而后来,他从各处学来的武功中,剑法也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什么落英神剑剑法、美女剑法、玉女素心剑法,诸如此类的不胜枚举,且平时与敌人对敌之时,大多数时间也都是靠着一柄长剑定乾坤,此时已可算得上是武林中剑术一道的高手了,是以看到慕容剑法后,萧遥很快便能触到其中的奥妙精微之处,一时间物我两忘,完全沉浸其中了。 慕容氏家传剑法招招连绵不绝,使出之时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威力不可谓不强,只是由于天龙原著中对于慕容氏的这门家传剑法并未过多描述过,因此才导致萧遥一直以为这剑法并无什么出奇之处。此时拿在手中略一钻研,他方才觉得奥妙无穷,实在是一门妙不可言的武功,刚想要揣入怀中,日后勤加苦练,可转念一想,这门剑法虽然绝妙,但相比于九阳神功而言,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九阳神功乃天下内功心法第一,而内功又为天下所有武学的根本。慕容剑法虽然精巧绝伦,但说到底却还是外功,作用终归不及内功大。自己此时得到九阳神功不久,理应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这上面,至于这慕容剑法,其中固然有可取之处,但若真说因此便要练得臻于化境,趋于大乘,那其实也是没有必要的,眼下只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这剑法中最为高深精妙的地方汲取出来纳为己用,那既省了许多的精力,避免了“贪多嚼不烂”的恶果,还能将这剑法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毕竟,若是此时再新练一门剑法的话,无论出招时的习惯和临阵之际的变化,都要重新再培养一遍,虽然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难事,可萧遥此时手头亟需解决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拿来修炼武学。 而也正是盘算到了这里,萧遥当即下定决心,这慕容家留下的三门武功,参合指和慕容剑法自己都不再修炼,只放在身边研究透彻后,将其中的精妙之处纳为己用,融合提高自己现有的武学,至于斗转星移,萧遥忽然想到了后世的张无忌以乾坤大挪移搭配九阳神功之时,施展出来的那惊人的威力。一念至此,对于跟乾坤大挪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斗转星移,萧遥心中也登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同时修炼斗转星移和九阳神功,以此来觊觎张无忌练成乾坤大挪移和九阳神功搭配使用时的那般境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筹划 心中盘算已定,萧遥将斗转星移、参合指和慕容剑法统统收在了自己怀中,四下里查看一番,确定此处再无什么值得逗留的地方后,这才回到岸边,上了小舟,吩咐那渔人按原路返回。二人此番驾船在湖中来往,前后已有三日三夜,到今日已是第四天了,那渔人虽然身强力壮,常年在太湖之上营生,但这次他并非打渔,而且去的地方也都是在他眼中神秘莫测的“鬼岛”,如此一来不仅体力损耗巨大,所承受的精神压力更大,因此身心俱疲的他早已心生退意。此时甫一得到萧遥允许,说终于可以回家,他立刻便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下来,划船之时更是十分卖力,不过半日时光,二人便已回到了之前出发的那个渔村。 此次萧遥历览天龙原著中扬名武林、令人无不敬仰的姑苏慕容氏燕子坞与曼陀山庄,并得到了当年慕容氏仗之叱咤江湖的三门看家绝学,收获不可谓不大,至于心情自也是十分愉悦的。离开渔村,再次告诫那渔民自己这几日的行踪和所到过的地方,以及停留了多久等等信息决不能对旁人提起,否则小命难保,而那渔民也是惊骇万分地连连答应后,萧遥这才放心地赶回蒙古使团的驻地,打算与忽必烈汇合。 回到王守清的知府府邸,萧遥刚走进大门,忽然迎面却有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萧遥反应奇速,当即脚下一滑,身形微晃间已躲到了一边,抬头看去,却见那人却是也乌布恩。见到也乌布恩如此慌张的样子,萧遥奇怪地问道:“王子殿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吗?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也乌布恩原本一脸焦急之色,不小心与萧遥面对面迎上,差点撞个满怀后,他想也没想便举起手中马鞭,刚要抽打在他看来“不长眼”的汉人时,耳边却听到萧遥的问候之语,待定睛一瞧,本已高高扬起的马鞭顿时放了下来,同时惊喜地口不择言道:“萧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那就好了,那这事可就容易办得多了,真是好极了,好极了。”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拖着萧遥走进府内。 萧遥听得如坠云雾,莫名其妙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慢慢跟我说来。” 也乌布恩咧着大嘴,左右环视了一周,见四下里并无他人偷听后,这才笑着说道:“萧大人此时归来,真是天助我也。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刚才之所以如此焦急,正是为了王子殿下要去会一会大宋皇帝的事情。” 萧遥闻言一惊,因为之前他已经从忽必烈处得知,此番议和乃是贾似道全权主持,南宋理宗皇帝并不会插手,而蒙古使团更是直接在平江府安营扎寨,日程安排中,也从没有提及到南宋的都城临安拜见皇帝的计划,因此此时听也乌布恩如此说来,一惊之下当真是非同小可。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既想道:“难道忽必烈对我心生疑忌,已将我排除在了权力核心之外,否则如此重大的活动,怎能不提前知会于我?”然而转念却又想道:“忽必烈并非喜怒无常的小人,我此番离去不过三四天而已,就算是有像金轮法王那样的小人进献谗言,忽必烈也绝不可能会轻易相信的。莫非情况有变,事出权宜之下,这才没有通知我?”一念至此,他登时想起自己这几日音信全无,在太湖之上漂泊的种种事情,蒙古使团中无一人知晓,那又怎能通知自己?而自己一回来刚碰见也乌布恩,他便立时转忧为喜,急切地拉着自己诉说,显然仍是将自己当做可以信赖与依靠的人。脑海中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疑窦顿时消去,而自然而然地,他关心的重点也就立刻移到了忽必烈怎会突然要去会见大宋皇帝这件事情上。想了一下后,他开口问道:“王子殿下怎会突然想要见那大宋皇帝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大人但说无妨。”声音已渐为低沉。 也乌布恩赞许地看了一眼萧遥,说道:“萧大人看事情的眼光果然毒辣,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不错,王子殿下此番去见大宋皇帝,正是为了打探那南宋都城临安里面城防军的兵力部署以及在朝堂之上,南人对于咱们蒙古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态度。为了探听虚实,王子殿下这几日已是广撒金银,也确实收获了一些情报,但皇宫内苑之中最核心的机密,那却是金银珠宝也没办法弄来的了。所以……”说到这里,也乌布恩将萧遥拉到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又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接着说道:“所以王子殿下打算亲自到那大宋皇帝的皇宫之中进行打探,顺便亲眼瞧上一瞧皇帝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 萧遥闻言至此,心中的惊讶之情自是难以言表。出发前,他早已经猜测到忽必烈可能会动之以利,在中原各处用重金为自己构建起一张情报网络,因为如此一来,将来的收益将要远远超过眼下的投资,因此一开始萧遥并不以为意,但他听着听着,当听到忽必烈竟打算亲自进入皇宫,与大宋皇帝面对面接触时,心中的惊骇愕然之意便再也无法按捺,一时间心绪如飞,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思量忽必烈作此决定的目的了。 也乌布恩全副心神一半在说话,另一半则放在了提防周围是否有人经过,毕竟忽必烈此举太过惊世骇俗,试想蒙古王子偷偷溜进大宋皇宫之中窃密,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管最后结果究竟是蒙古王子窃密成功,还是大宋皇帝棋高一着,将“刺客”擒个正着,那不仅对两国的影响都十分巨大,而且对于民心走向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以也乌布恩反而忽略了萧遥此时变幻无定的脸色。他听萧遥并不续口,于是接着说道:“王子殿下本来是想要与萧大人一同前往的,但大人外出游玩,也不知何时才归。其实自殿下有此想法以来,便日夜派人搜索,可惜都没有找到。下官刚才急匆匆地出去,便是奉了殿下之命,去传与咱们一同前来的‘草原三雄’。王子殿下说:‘行动便定在今晚,若是萧大人黄昏之前仍不能赶回,那今晚便由草原三雄陪同前去。出使结束的日期已临近结束,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搁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夜幕幽影 萧遥听至此处,已明白了忽必烈的心意。原来,忽必烈一路走来明察暗访,因此对于沿途大宋的军事布防知之甚详,到了平江府后,他自然便开始悉心研究,思考起了将来若是自己引兵来攻时的破解之道。便在这思索的过程中,他渐渐地了解到了大宋的军力布置其实并非自己先前所了解的那般羸弱。 虽然当初南宋与蒙古联手灭金之时,双方本来商定由南宋负责攻打燕京,但大宋屡战屡败,最后还是等蒙古攻破了金的其他四个都城后,代大宋出手方才解决战端。如此看来似乎宋朝的战力十分不堪,但此时从他沿途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宋朝装备精良、粮草充足,士气丝毫未见衰竭之意,设防之处也皆是兵家重地,处处都可以看出这支军队并非不堪一击,虽未交手,但所表现出来的兵威之盛,却也是不可小觑的。忽必烈为人谦和,用兵更是谨而又慎,从不大意轻敌。正是察觉至此,之前忽必烈认为已没有必要再细细查探,将来若能攻到,那么必将一鼓作气拿下的大宋腹地,像是平江府和临安城这些地方,才会重新又纳入了他谋划的范围。否则将来一旦出现什么差池,损失的便直接是自己的力量了。因此,忽必烈才会突发奇想,想要直接到皇宫之中一探虚实。不过,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也正应了那自古相传的“艺高人胆大”的至理名言。 二人说话间,也乌布恩已将萧遥带至了忽必烈下榻的行舍。见到萧遥,原本愁眉紧蹙的忽必烈登时笑逐颜开,当即迎了上来,亲热地牵住萧遥的胳膊,说道:“兄弟,这几日你跑哪里去了,当真是想煞哥哥了。来,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等会哥哥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说着,亲自斟了一杯清茶递给萧遥。 见到忽必烈对自己竟然礼敬至此,萧遥心中大为感动,当即单膝跪地,说道:“兄弟贪玩,差点误了哥哥的大事,请哥哥责罚!” 忽必烈微微一笑,将萧遥扶起,说道:“你都知道了?那也好,这件事情,原本就是非你不可的,只是事出匆忙,并未与你商量过,还请兄弟不要见怪才是。”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萧遥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已知忽必烈为人确实是十分谦和有礼,兼之宽厚达度,相比之下,他更像是一个受儒家思想教导的谦谦君子,而非草原上统帅一方、只会弯弓射雕的粗野大汉,因此心中早已十分钦服,知道他开创中国历史上“元”一朝并非偶然,此时又见忽必烈对自己这般上心,不仅亲自倒水慰问,心中感动之下,当即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知遇之恩,兄长之情,哪一样不值得小弟为你出生入死?咱们兄弟之间,那也不必再说这许多的外气话了。大哥,你来说说晚上的计划吧。”萧遥这话虽然肉麻,但其实也算是他的真情流露,毕竟对于忽必烈,他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利用的因素在里面,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也并非真的是没心没肺,好坏不分的。 忽必烈道:“兄弟既然如此说,咱们大事可成。兄弟,咱们今晚便夜探皇宫,为免人多眼杂,晚上咱们不带更多的人,只有你和拉克申、尼斯格巴目和兀烈海四人随行,咱们一共五人,一起去拜访一下大宋皇帝吧。” 忽必烈提及的那三人正是“草原三雄”,个个武艺高强,此番前来便是专门负责保护忽必烈的。萧遥虽然从没进过皇宫,也没听谁说起过皇宫里头究竟是怎生模样,但思及当初洪七公为了御膳房的美味,便悄无声息地溜进皇宫之中,每天偷吃专供给皇上的佳肴御膳,不仅大快朵颐,而且一直都没被发现,于是心中想道:“洪七公的武功十分高强,冠绝当世,我等自然是比之不如,但若单讲藏匿身形的话,到时候我以凌波微步结合迎风拂柳步带着忽必烈,想来不会被谁发现,而草原三雄的武功较我虽有不如,但这些事情做起来应该并无困难,不会被守宫的卫士发现。”一念至此,当即点头说道:“嗯,那便今夜行动!” 日间无话,各人收拾妥当之后,便悄悄出了王守清的知府府邸,乘快马奔向临安,而也乌布恩则留在平江府为几人打掩护。两地之间虽有些距离,但快马脚程如飞,因此日暮时分便已到达。五人为了掩人耳目,换衣易容自不用说,萧遥本就是汉人,不像忽必烈这样的蒙古人外貌特征明显,因此凡事都是由他出面完成。兀烈海见多识广,易容之术也略懂皮毛,此时替几人一一化妆,换上汉服之后,五人看起来已与中原人士无异。 而这般一番忙碌下来,其时已近子夜时分。忽必烈见临安城中静寂无声,已到了动手的最佳时机,当即跃窗而出,朝着临安城南端疾行而去,那里是早已踩好点的皇宫方向。余下四人鱼贯而出,人人身形如风,飒然无声,便似夜幕下的一抹幽魂。 南宋临安宫殿是在原有北宋杭州州治基础上扩建而成的,称为大内。临安大内分为外朝、内廷、东宫、学士院、宫后苑五个部分。外朝居于南部和西部,内廷偏东北,东宫居东南,学士院靠北门,宫后苑在北部,大体成前朝后寝格局。宫城四周有皇城包围,皇城的南门为丽正门,北门为和宁门,东部有东华门,西部有西华门。宫城有南北宫门与皇城南北门相对。对于这些功课,萧遥早已了解做到了位,此时心中有数,在前引路,无声无息地朝着和宁门而去。 外朝建筑有大庆殿、垂拱殿、后殿(又称延和殿)、端诚殿四组。大庆殿位于南宫门内,是大朝会场所,垂拱殿在大庆殿西侧偏北,后殿在垂拱殿之北,端诚殿在后殿以东,其中垂拱殿为常朝殿宇,常朝值雨,或有事故,则改后殿。遇忌前假及祠祀日分,则御后殿。而忽必烈打算到的第一站,便是这垂拱殿。 至于那大宋理宗皇帝,此时正当夜畔,那也不用多想,定然便是在寝殿之中安睡了。对于这些,萧遥也早已打听明白。皇帝的寝殿有福宁殿、勤政殿,另有嘉明殿为皇帝进膳之所。皇后寝殿为华殿、坤宁殿、慈元殿、仁明殿、受厘殿等。宫内还有皇帝与群臣议事的选德殿、举行讲学的崇政殿及藏书阁等,而五人一番商议之下,打算从垂拱殿出来后,便径直前往福宁殿等宫殿一一搜索探查,窃听皇帝言语,定要从中获得宋廷之中的隐秘信息。 第二百六十四章 潜行 穿过月光铺洒的街道,忽必烈一行五人很快便来到了皇宫之外。此时夜幕已深,皇城附近早已禁止任何平民来往,一眼望去,除了一队队持刀警戒的侍卫巡逻和守夜的更夫外,其他更无旁人。至于外墙附近的守卫力量,萧遥早已探明,虽然表面上看似严密,但其实此处的守卫都只是大宋皇城司下属的普通士兵,并没有什么高强的武艺在身,己方五人只要稍加小心,凭借本身的轻功,大可以轻轻巧巧地便越过去。忽必烈五人脚下生风,月光下只见到五个淡淡的黑影闪过,其他的便再也看不到了。待五人躲到城墙根下,面对至少有四五丈高的城墙,萧遥微微一笑,当即以古墓派的绝顶轻功为基础使出壁虎游墙功,顿时间,只见一道蜿蜒而行,却快捷无伦的黑影沿着笔直的城墙一闪而上,没两下便消失在了城墙之上。紧跟着,一阵轻微的“噗噗”之声接连响起。草原三雄人人听的明白,那声音正是点穴之时,指尖带着内力点中对方身体发出的声音。 这一阵轻响瞬息而过,紧跟着,一条黑色的绳索从城墙之上垂了下来,忽必烈伸手抓住,下面草原三雄合力向上一拖,忽必烈借力使力,很快便也到了城墙之上。草原三雄见忽必烈已经上去,当即更无犹豫,挨个纵身而上。到了城墙上,只见一旁的地面上躺着五名守卫,一个个已经昏晕在地。忽必烈视若无睹,对着萧遥等人微一示意,五人立刻蹿身而下,鱼贯从城墙上跃下,朝着西北方向而去。远处有一座巍峨大殿,被月光描绘出凝重的身影,显得更为高大和肃穆,那里正是垂拱殿。 从城墙上下来后,皇城内苑的防卫似乎松了一些,因为偌大的广场殿亭之间,来回巡逻的侍卫数量较之外城,显然是减少了许多。但萧遥凭着他敏锐的武觉和后世之中对于大内防御力量的了解得知,在暗处不知还有多少高手正严阵以待,只要己方露出一点马脚,那结果定然是不用再多想的,肯定是身处重围,最终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立毙当场,绝无第三种可能。一念至此,萧遥也不敢再大意,打前哨走在前面探路,而他一路上所选择的路线,无一不是那些雄伟建筑物的巨大阴影之中。五人本就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加上行动诡异,脚步轻盈,又是十分小心,若非真正的高手,还真的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如此这般小心翼翼地一路前行,五人终于来到了垂拱殿。月光下,萧遥躲在大庆殿的阴影之中,只见不远处的垂拱殿彤庭玉砌,璧槛华廊,飞檐下啄,丛楹高骧,当真令观者无不敬畏。忽必烈远望垂拱殿,也不禁神往地小声说道:“如此华美雄壮的殿堂,当真乃帝皇所居,他日我必拥之!”萧遥听到这话,心中不禁肃然。 五人来到垂拱殿外,一番商议,决定只由忽必烈一人进入,查找他需要的情报资料,而萧遥连同草原三雄,则分布大殿四周望风,一旦有什么异动,那么首尾呼应,立刻便能觅路而逃。计较已定,忽必烈更无犹豫,当即推开正殿大门,闪身跃了进去。见此情景,萧遥和拉克申、尼斯格巴目和兀烈海一共四人,当即分散守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力求做到万无一失。萧遥由于武功最高,因此便主动将面对月光、毫无阴影黑暗之处可容藏身的北面的防守任务承担了下来。 来到北面,萧遥见整条走廊之上,果然被月光照的通亮明澈,只要有人经过,那么这里所有的情况肯定都会被一览无余地尽收眼底,连一点躲藏的空间都没有。察觉至此,萧遥忽然心生一计。他快步来到了坐落在垂拱殿旁边的另一座大殿背向月光的阴影处,如此一来,对面垂拱殿面向月面的地方便被他尽收眼底,若是有人靠近,那么他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到时一旦发觉情况不对,只需立刻前出,照样能够起到守御的作用。萧遥找好了藏身之处后,便凝神以待,准备等忽必烈出来后,便一块前往大宋皇帝的寝宫之中,那时便可亲眼见一见留名青史的那些著名的历史人物了。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萧遥躲在走廊之中的房梁之上,盯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垂拱殿走廊刚没看一会,他便思绪纷飞,脑海中乱乱地想起了其他的事情,一会想道:“李莫愁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定然恨我入骨,在我逃出古墓,前往大理的时候,估计她多半便是在江湖上四处搜寻我的踪影,而凌波只怕也会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对我那日的所作所为,恐怕也早就伤心透顶了。”想到这里,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小龙女:“唉,我倒猜不出她心中会作如何想法。虽然她不一定会跟着李莫愁一起追杀自己,但对自己的怨恨……”刚想到这里,他心思一转,思及当初尹志平趁人之危,欺辱小龙女的种种经过,却又想道:“我在古墓之中时,也能感到小龙女对我并非无意,只是朦朦胧胧,并不清晰罢了。现在想来,那件事情对她的伤害终归是有的,但若真要说她因此而有多么恨自己,却也是不一定的事情。”一念至此,他登时觉得十分有可能。想到自己自从逃出古墓后,除了邂逅一个大理公主段紫凝外,身边再无一个当初像是洪凌波那样的知心人,萧遥当即决定,若有机会,定要再次回到古墓,看是否能彻底争取到小龙女的芳心。 如此这般乱乱地想着,萧遥思绪如飞。便在他心神几乎全部贯注在这上面时,忽然间,一阵轻微的响动却忽然传进了他的耳畔。萧遥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穿甲胄,手持明亮刀剑的卫士正踏着沉重的脚步巡逻,而看他们所要去往的方向,正是垂拱殿! 第二百六十五章 打草惊蛇 见到那群侍卫,萧遥心中一惊,四下里扫视一圈,见并无旁人后,心中当即拿定了主意。他轻轻地从藏身的房梁之上跃下,左右查探,确定再无暗藏的高手之后,这才将本就系着的黑色遮面重新拉起来蒙在脸上,然后脚下一错,凌波微步立即使出,顿时,一道鬼魅般飘忽无定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拖着一条淡淡的残影直奔向那一队侍卫。 两殿之间隔着大约十来丈的距离,萧遥就算身形再快,那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便穿过如此长的距离,杀到对方的身前。而也正因如此,待萧遥冲到只剩下两三丈远的时候,那群侍卫中警戒性较高,且武功也是最高的领头侍卫长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之处。他耳听得身后忽有一阵恶风袭来,心中一惊,知道定然是有刺客混入了皇宫,因此多年来刻苦训练出来的机敏反应和处置能力登时便显现了出来。只见他右手拔刀,脚下一转,同时虎口张开,出手攻击的同时刚要大声喊叫,忽然间却只觉胸前三处大穴上一阵剧痛袭来,紧跟着便是浑身酸麻,胳膊和腿脚顿时失去了知觉,而且纵然嘴巴已经张开,可是口不能言,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身体便这么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他知道对方敢夜闯皇宫,武功定然不会低到哪去,自己一个照面便被点中了穴道也属正常,可问题在于他连对手长什么样子都还没看清楚,对方这等实力,便足够让他感到心惊了。身体倒下的时候,他本指望一起巡逻的其他兄弟能够立刻反应过来,只需张口一呼,那么周围的同伴们立时便会赶来支援,任“刺客”武功多么高强,那也是插翅难飞了。谁知,就在他倒在地上的同时,身边的同伴也几乎随着他同时摔倒在地,耳边除了他们倒地之时传来的轻响外,再无别的什么声音传出。这一个七人小队,竟在一眨眼间便同时被对手制住,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喊出,便全部丧失了战斗力! 萧遥见制住七人,心中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奔至七人身边时,眼见那名带头的侍卫长首先发现了自己,当即毫不犹豫,兰花拂穴手如电使出,刚想一鼓作气将其点倒在地,忽然间却见他张口欲喊,心中登时反应了过来,若是这七人中随便哪一个人喊出声来,自己今日恐怕便要命丧于此了。察觉至此,他大惊之下,更无犹豫,当即使出洪七公曾经指点过的点穴方法,整个人脚下用力,身形登时在空中横了过来,两只脚尖分点离自己最远的那两人,同时两个膝盖也分撞身前之人。如此一来,除开已被制住的那名侍卫长,萧遥双手疾舞,登时将剩下的那两人也统统制住。六人胸前穴道被撞,登时气息滞涩,一口气接不上来,本来要喊出口的话也硬生生又咽回到了肚中。一击既过,萧遥立刻稳住身形,双手飞舞间,将刚才没来得及点中的穴位一一补上。这样一来,七人统统受制,眼下再无威胁。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一瞬之间。萧遥见制住了七人,心中一喜,向着垂拱殿的阴影之中打了个手势,两个人影立刻飞奔了过来,正是守在两侧的拉克申和兀烈海。刚才他二人潜伏在侧,自然也见到了这群巡逻过来的侍卫,心中一震,盘算着他们若是再靠近的话,自己便立刻出手,谁知萧遥从后杀出,眨眼之间便将七人拿下,心中惊骇之余,却也知道绝不能七人随便扔在此处,恰逢萧遥招呼,他二人便立刻从藏身之处奔了出来。拉克申虎背熊腰,双臂一搂,当即从地上抱起了三名侍卫,待要去抱第四人时,却见兀烈海也已抱起了三人,地上只剩下那名侍卫长。萧遥见状,赞许地看了二人一眼后,却也并不多话,抱起仅剩的一人后,三人便立刻消失在了这月光澄明的空地之上。 七名侍卫被仍进了垂拱殿中,忽必烈见状微微一笑,将刚刚搜集来的那些情报揣进怀中后,大手一挥,五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垂拱殿,朝着皇帝的寝宫福宁殿而去。 由于皇帝居于寝宫之中,兹事体大,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因此防卫力量不管明里暗里,也都增大了许多。萧遥探路之时便已发觉,一路上更是几次遇险,全靠着过人的轻功才屡次化险为夷。终于来到后宫,五人躲在一座假山之后,刚要商议下一步先从何处开始搜索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笑吟吟的男人声音说道:“据贾爱卿禀报,蒙古使团此次前来的求和之心十分恳切,并无敷衍之意,想来是他们蒙古国力空虚,无力四处撒野了。如此一来,咱们大可先答应求和,然后积蓄兵威,待做足了准备,定能一鼓作气,将那些蛮子逐回草原,让他们接着放牛牧马去。到那时候,朕也不必再天天为国事*累,自然也就能天天宠幸你这个小美人儿了,哈哈。”说着,一阵女子轻轻娇喘的声音顿时也随之传来。 忽必烈闻言,心中一震,悄悄探头查看,只见一个面容干瘦、长须戴冠、身形略显佝偻,然而脸上却带着一丝英气的老者正搂着一个长发遮面,正伏在他怀中的女子,笑容满面地望着天边圆月,而二人此刻显然是心情极好,才会在这里花前月下地窃窃私语。 听到那老者说的话,萧遥心中一震,暗道:“那老头儿自称是‘朕’,难道他便是历史上的理宗皇帝?可看他的样子,除了因为久居高位而养成的那种气势外,其他地方也似乎并无什么过人之处。看来,这当皇帝的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刚想到这里,忽必烈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我蒙古国力空虚?真是好笑。这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看来这大宋皇帝也不过尔尔。”他话音未落,忽然间,身后却突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嘶叫着,伴随着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何人夜闯深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生变 听到从己方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尖锐嘶叫与破空之声,萧遥心头顿时一震。他情知不妙,当即想也没想,从怀中摸出数十枚冰魄银针反扣在手中,同时暗运内劲,五指轻扬间,银针当即带着一阵刺耳的尖啸,飞向了身后那声音来源之处。 “当当当”,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在距离萧遥身前一丈有余的地方,在漆黑的夜幕笼罩下,半空之中忽然火光四溅。其实,这些火星并不甚亮,放在白天,那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但此时四下里一片昏暗,有此衬托,因此反而看得更清楚了。只见那片火星虽是一闪而过,但此消彼长,半空之中一时间璀璨已极,煞是好看。而与此同时,随着凌空那一阵火星亮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利物碰撞时产生的脆响也交替响起。忽必烈武功并不如何高强,面对此等情景,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却已被萧遥拽住胳膊,硬生生地拉倒了草原三雄的身后。萧遥独自一人挡在忽必烈和草原三雄身前,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又已扣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冰魄银针,随时蓄势待发。眼前的情况忽必烈看不明白,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刚才忽必烈听到理宗皇帝说蒙古国国力空虚,心中不屑一顾,一时间嗤之以鼻,出于人的本能反应,便想出言驳斥两句。然而一言甫出,由于情绪波动过大,他竟不能再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音量,那句“我蒙古国力空虚?真是好笑。这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看来这大宋皇帝也不过尔尔”脱口而出的同时,声音也在这静谧的夜里飘散了出去。其实这句话若以正常语音而论的话,其实并不算大,可此时四周根本无人说话,加之这小花园里环境清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清晰地传递出去。萧遥听到忽必烈失言之时,便已心知不妙,待听到身后那恶风袭至,早有准备的他当即迎了上去,将对方发射而来的暗器一一击落,护了己方暂时的平安。 此时,虽然刚才躲在身后树林里发射暗器的人还并未现身,但萧遥心知肚明,今日这大宋皇宫一夜游的行程,恐怕是必须要结束的了。虽然还有“景点”没有一一“游览”到位,可毕竟是已经亲眼见到了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南宋理宗皇帝,倒也是不虚此行。不过,这样的想法在萧遥心中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知自己此番的对手绝非易敌,而且敌暗我明,又是身处在对方的地盘,甚至连对手有多少都不清楚,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占不到,那么这架也就不必再打了。想到这里,萧遥不露痕迹地倒退了两步,小声说道:“你们快护送王子殿下出宫,一路上不要跟敌人缠斗,我给你们殿后,快走!” 草原三雄虽然武功高强,但那也只是相较于蒙古武士而言,若是放在中原武林,顶多只能算是普通的一流好手,武功并不见得有多么精深。刚才对手发射暗器,他们虽也立刻便察觉到了,但毕竟还是来不及有丝毫反应,要是没有萧遥出手,此时他们早就被暗器打倒在地了。因此,此时听到萧遥吩咐,三人更无犹豫,当即将忽必烈围在中间,打算沿着原路开始撤退。 见到他们四人退去,萧遥刚想紧跟着离去,树林中却忽然又有暗器射来。早料到此招的萧遥当即以冰魄银针回击,一片绚烂的火花顿时绽放在双方面前的空地之上。其时天空月光清明、地面星火闪烁,如此绚烂的场景若非置身其中,谁能想得到这竟是因一场凶险异常的生死搏杀才有的? 再次击落了对方的暗器后,萧遥眉间的凝重之意更甚。前后虽然只有两次交手,可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对方暗器奇妙,萧遥在黑夜之中虽然看不到,但凭借破空之声,却也知是小巧一类的暗器,但若以使出后的威力而论,却又显得势大力沉。这样大相径庭的表现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对方的功力已到了举轻若重、飞花摘叶俱可伤人的地步。而能到此境界者,无一不是武学造诣极深的大行家。想到这里,萧遥背心之上顿时生出了一层冷汗。忽然间,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之中闪过,随之出现的还有一个疑问:“对方为何只全力阻我,却并不拦下被三名大汉护在中间,显然地位尊崇的忽必烈?” 一念至此,萧遥略一思索,登时恍然,但同时,一阵强烈的心悸之感也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原来,他正是想道:“对方多半是因为见我武功最高,一时间难以应付,这才想来个分而击之,将我单独隔开,如此一来便容易各个击破,想杀便杀,想活捉便活捉,到那时,可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察觉至此,便是沉稳如萧遥,心中一时间竟也有些慌张了起来。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数个呼吸之间。对方既然故意要隔开萧遥,那么对于草原三雄自然就不会再拦阻,定是等他们彻底远离萧遥后,才会来个一网打尽。因此,他们这一路倒也走的平安,很快便到了进入这处花园的拱门之前。转过这拱门,再走过两条长廊,只要能闯过福宁殿宫禁守卫,那么离垂拱殿自然也就不远了,而从垂拱殿到皇城城墙,就算一路上追兵不断,草原三雄思及能与萧遥配合,也有信心在那些武功并不如何高强的普通士兵的围追下逃出生天。因此,此时草原三雄见对方并不如何猛攻自己,心中一喜,还以为萧遥武功高强,已牢牢将对方压制住了,于是三人之中领头的拉克申高声喊道:“萧大人,你既已占了上风,那么快将他们这些南蛮杀了,咱们快快走吧。”此话一出,萧遥与忽必烈同时叫苦。草原三雄武功虽强,但智谋却并不出众。这话中所包含的意义,以及所提到的“萧大人”、“南蛮”这些字眼,他三人不明其意,只觉得平日说惯了,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但却全没想到对方听在耳中,又会做何感想。 忽必烈武功虽然差些,但论及智谋却是一等一的。刚才拉克申言出突然,他想拦都来不及,而对于拉克申一言便将自己又是易容、又是乔装,费尽心思想要隐藏的身份来历一言道破,忽必烈虽十分气恼,但身处险境,事已至此,什么也是不能再说,为今之计只有设法逃脱才是正道。一念至此,忽必烈灵机微动,忽然说道:“走,咱们回去。”说完,当先挺身而出,又朝着萧遥走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惨斗(上) 草原三雄不意忽必烈竟会折而重回险地,刚要出手拉他,但见他脚步坚决,一时间心中大急,便都欲上前谏言。忽必烈在这种身处重围的环境下,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更多,略微一转念,于是当即板起了脸孔,沉声喝道:“蒙古勇士从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你们要走便走吧,不必管我!”说着脚下不停,接着向前走去。 这一招激将法果然有用,草原三雄虽然智谋不足,但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平素将性命瞧得最轻,而将声名看得最重。别说此时是他们最为敬爱和佩服的王子殿下忽必烈说他们,就是随便一个普通人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也决计受不了。因此忽必烈话音刚落,三雄便人人激愤,对自己刚才畏首畏尾的行为确实后悔不已。拉克申怒吼道:“兄弟们,咱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懦夫,你们说是不是?”说话间,他已迈着如小船般宽大的双脚,朝着萧遥的方向奔跑而去。 尼斯格巴目和兀烈海听大哥如此说,同时高喊一声:“是!”也随着奔跑了过去。三人疾奔如风,如此一来,忽必烈反而落在了最后。 萧遥早在听到忽必烈下令回来支援自己的时候,便已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中佩服忽必烈应变神速之余,却也不禁暗暗感动。此时敌众我寡,又打算将己方分割包围,忽必烈能看清眼前形势,放弃看似安全的道路,带人重回险地,固然是他见识超卓,目光深远,但其中也定然是顾念到了与萧遥之间的兄弟之情,这才能毫不犹豫地便立马下令,更是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心中若无挂念,忽必烈完全无需如此。 很快,五人重又在假山之后聚首。萧遥刚才本想来个擒贼先擒王,将刚才还怀抱着温香暖玉的理宗皇帝擒到手中,那样一来,自己五人逃出生天便再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一念至此,他刚扭过头去看,回廊之中空空荡荡,只余一角袍影消失在曲径转角,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显然是在己方被发现的同时,那些负责守卫皇帝安全的大内侍卫已迅速窜出,先将理宗皇帝转移到了安全之地,之后才是忽必烈带人回返。此时五人又聚在一起后,萧遥将刚才自己的想法对忽必烈说了。忽必烈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今之计,也只有硬冲出去了。”话音未落,对面的小树林中又是一片暗器射出。萧遥一直凝神戒备,此时抬手应对,自是伤害不到忽必烈。但他冰魄银针刚脱手,五道凌厉异常的黑影却同时自林中窜出,同时出现在萧遥眼前的,还有五道银亮刺目的剑光,连成一片耀眼的剑芒,铺天盖地犹如闪电一般涌向了忽必烈五人。 见此情景,萧遥一时间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对方竟以暗器开路,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如此,但他此时的武学修为毕竟已属不凡,在见到对面那五人持剑来攻时,无需大脑反应,右手早已按在了随身携带的长剑剑柄之上,正要挺剑迎敌时,身旁却忽然有一道劲风刮过,朝着对面风涌而至,只一个照面,那劲风便立刻将对方如水银泻地一般的攻势尽数阻挡了下来。萧遥定睛一看,迎上前去的正是草原三雄! 这草原三雄虽说谋略不精,武艺又不如何精湛,可他们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蒙古可汗亲自册封为“草原三雄”,便已足够说明他们的过人之处。之前暗器互博,智计相较均不是他们的强项,可此时对方迎面攻来,那却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扬长避短地发挥出所学之长。只见拉克申赤手迎上两柄长剑,熊掌一般的大手竟不顾金铁之威,萧遥刚要上前帮忙,耳边却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铛铛撞击之声。萧遥循声望去,透过他被长剑割破的袍袖,这才明白原来拉克申双臂之上密密麻麻套着无数的铁环,那些铁环既可用于防御,进攻之时双臂只需轻轻一震,铁环便会自手腕飞出,对着敌人当胸击去,威力绝不亚于刀剑。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稍安,脚步一错,当即迎上了旁边一个已攻至身前的敌人。 萧遥以长剑对长剑,双方叮叮当当,转眼间已拆了十余招。而直到此时,萧遥才抽出机会看清楚对手究竟何人。只见与萧遥相斗那人头戴冲天冠,身穿红黄等各色相间的袍甲,样式十分奇特,而再去看那人的面容时,萧遥不禁吓了一跳。月光下,那人脸色苍白,便似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而脸型也十分修长,轮廓异常漂亮。虽说是“漂亮”,但萧遥一见之下,心中的惊骇之意却只有更深,只觉那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阴桀,说不出的别扭。而且,那奇怪男子手中的一柄长剑快的惊人,萧遥全力以对之下,方才能压制住他,但若要说取胜的把握,恐怕十成之中占不到一半。 而就在他细细思索的时候,一条黑色的宛若长蛇的身影却忽然夹杂进了战团之中,朝着那白面恶敌直袭而去。萧遥本已被那柄快剑缠的有些喘不过来气,此时甫得此助,局面登时缓解了不少,同时大脑之中的思路也不必再凝神迎敌。顺着那黑蛇一般的影子望去,却见兀烈海右手狂舞,一条长鞭正被他左右支使,舞成了一个大圆圈,任凭对方的剑再快,一时间却无法近身。萧遥刚想叫一声好,待见到兀烈海面对的那两个对手,也如刚才跟自己斗剑的那人一般,都是白面袍甲,容貌打扮无不特异之时,萧遥心中一动,脑海中灵光一闪,思及刚才己方被人发现之时,那一声尖锐的嘶叫,他登时想了起来,眼前这些人,正是大内皇宫里,皇帝身边的太监高手!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惨斗(中) 自唐朝开始,皇宫内苑之中便开始有武功高强的侍卫,专门负责保卫皇上的安全,到了宋朝,这个制度仍旧被沿袭了下来。其时,由于朝廷采取“重文轻武”的策略,而想要实施这个策略,朝廷手中必须要有一定的力量作为基础,否则施政一旦受阻,没有暴力手段作为辅助,那如何能够达成所愿?至于这些暴力手段的拥有者,一定是牢牢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其实,宋朝虽然十分推崇“重文轻武”的国策,但那主要是吸取了唐朝藩镇割据作乱的教训,针对的是国家军队而言,目的就是在于不让武将掌大权,登高位,以免他们拥兵自重,再造祸乱。这些权谋较量的事情,跟更喜欢自由自在,只在乎面子之争、门派之别的武林人士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这些武林人士中,不乏觊觎皇帝宝座,或是对于朝廷怀有二心的人,可他们就算势力再强,终究也比不过动辄便能调动上万军马、粮草齐备的军队,是以从来就不足为虑。但宋朝皇帝偏安心切,一心一意只想将任何可能影响到自己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因素统统消除掉,因此久而久之,像是“千杀”这种明面上是在江湖中闯荡,与朝廷并无任何瓜葛,但实则暗地里隶属于大宋皇城司,为朝廷收拢人才的机构自然便出现了。当年,李莫愁修理自己损坏的拂尘时,便是被天机神兵以答应他任意三个要求作为交换条件的。而从那以后,虽然隐藏在幕后的天机神兵一直没有对李莫愁发号施令,但双方毕竟已经建立了这样的关系,将来一旦朝廷有需要的时候,像是李莫愁这般重信守诺的武林中人,哪有不站在朝廷一方的道理?可这些武林中人武功再强,终究却也只是属于“宫外之人”,难以得到皇上和权臣的信任,至于能被信任的“宫内之人”,除了那些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高官贵胄外,自然便是日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们了。而这些太监因为目不识丁,其主要负责的事情,自然便是充当起作为辅助朝廷的“暴力手段”这个任务了。 这里面的种种复杂牵连,别说萧遥此时身在战局之中,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危,就是让他静下心来好好推敲思索,在不知其中内情的情况下,那也是丝毫摸不着门道的。因此,此时见到眼前这五名太监高手,萧遥脑海中窜出的第一个词便是“葵花宝典”。一念至此,眼见自己所站不远处便是刚才击中了对方暗器后掉落下来的地方,萧遥灵机一动,借双方僵持之机,不动声色地移了过去,想要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眼神一瞥间,只见地面上寒光闪闪,月光下看得清楚,正是一根根的绣花针!察觉至此,想到笑傲原著中,东方不败修炼了葵花宝典后,只以一根精致细巧的绣花针以一敌三,与令狐冲、任我行、向问天三人大战,结果却还是大占上风,萧遥心中顿时凝重无比,手中长剑守御森严,丝毫不留破绽。 此时,拉克申以一敌二,虽然在旁看起来他因为被两个使快剑的太监高手围攻,只能左挡右闪。似乎显得颇为狼狈,但萧遥看得明白,那其实是因为他一直在默默等待机会的出现,只要那两人招数之中稍露破绽,等待他们的,必然便是拉克申毫不容情的致命一击。此时拉克申以一敌二,死死缠住他们的同时却仍落于不败之地,这其实已算是占了上风,再去看兀烈海时,只见手中一根黑色长鞭攻击范围极广,长剑虽长,但终究也长不过这鞭子。兀烈海能在几乎人人都使鞭的草原上,以鞭法跻身“三雄”之列,武功之高,鞭法之精自是可见一斑。此时他全力挥舞起来,那两个太监高手竟被迫地连连后退,双方之间隔了一丈有余,纵然他们再以绣花针暗施偷袭,兀烈海也能轻松应对。此时除了时刻护在忽必烈身边,一直没有出手的尼斯格巴目外,反而只有萧遥这边一对一占不了什么优势。 察觉至此,萧遥苦笑一声,却也无可奈何。之前他本以为自己既多得名师传承,际遇非凡,平日里又是苦练不缀,天资也不能说是很差,这时的武功固然还无法傲视群雄,但除了如洪七公、黄药师等真正的绝世高手外,应该再无什么难以应对的劲敌了,然而直到此时,他发现自己连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内高手打起来都这么费劲,方知眼高手低,骄傲自大所带来的恶果。 虽然如此,但萧遥岂是轻易便肯认输的人?刚才与他争斗的那太监在被兀烈海一时*退后,很快便又卷土重来,剑尖直刺萧遥面门。见此情景,萧遥冷冷盯着他手中长剑,待与之相距只剩两尺有余的距离时,落英神剑剑法忽然使出,顿时打乱了对方的进攻。落英神剑剑法之所以威力强大,正是因为如狂风忽起,万花齐落,招数繁复奇幻,而也就是因为想到了这里,萧遥才想来个以快制快,这才忽然施展出来,果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双方交手斗快,一方面比的是对于战机的把握和经验的积累,另一方面,自然便是双方功力深浅的对比了。这些太监高手武功固然不弱,但说到经验,他们跟此前一直在江湖上颠沛流离,游走在刀刃之上,几次差点丧命的萧遥相比那是差得远了,而且论及真正的功力,萧遥也要比他们要强上一筹,刚才一开始的慌乱,只是因为对方的一柄快剑出人意料,这才打了萧遥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回过神来,哪里还能给他们再留余地? 而一直在旁观看的忽必烈眼见己方似乎胜券在握,当即对守在身边的尼斯格巴目说道:“不用管我,快上去帮他们一把。咱们想要逃出这里,只有速胜!” 第二百六十九章 惨斗(下) 尼斯格巴目眼见自己的兄弟都在浴血奋斗,他心中也早就跃跃欲试,此时听到忽必烈的命令,当即兴奋地一声低吼,前跃而出,径直朝着萧遥的对手冲了过去。此时,萧遥已经稳占上风,那太监高手的出招已现颓败之象,顶多再过五十招,他便有把握将其毙于剑下,而此时尼斯格巴目强力加入战团之中,双方的力量对比登时更加悬殊,不见尼斯格巴目用什么兵器,只是赤手空拳,便让那太监高手难以招架了。再斗数合,尼斯格巴目忽然一拳袭至,那太监躲闪不及,右肩登时狠狠地中了一拳。萧遥觑准机会,长剑顿时如狂风掠过,剑光到处,一道血色的长虹飘洒而出,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下,鲜红妖冶的血液混合着洁白柔和的月光,在半空之中竟现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残忍绚烂。 解决了一个人后,剩下的自然就更非难事了。尼斯格巴目与萧遥联手,二人先攻兀烈海所缠住的那两个大内高手,三人联手齐攻,对面那两个太监高手自然抵受不住,在尼斯格巴目的拳脚正面猛攻,萧遥的长剑牵引,兀烈海的长鞭侧面夹攻之下,二人一个被长鞭卷住脖颈,大力拉扯之下,顿时尸首分离,一分为二,彻底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而另一个被萧遥一剑穿心,再被尼斯格巴目重拳轰飞,立毙当场。剩下的拉克申所缠住的那两个大内高手,眼见此时形势大为不利,刚想逃跑,兀烈海长鞭卷去,那太监登时皮开肉绽,再被拉克申手臂铜环一撞,顿时口吐鲜血,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至于那剩下的最后一人,他本想再以绣花针拖延,好给自己赢得一线生机,谁知兀烈海的长鞭在空中一圈一转,那鞭头竟似活了一般,从一个绝无可能的角度反向袭至那人的脸颊。对于这样精妙的鞭法,那太监高手自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稍一迟疑,那犹如金铁制成的鞭头登时迎面撞到了他的脸上。由于那人之前本欲逃遁,因此是背对着萧遥等人,此时那鞭头打中面颊,惨淡的月光之下,萧遥只见微一停顿,那鞭头竟然直接从对方的脑后伸了出来,显然是直接将那太监的一颗头颅打了个对穿! 见那太监脑后竟然伸出了尺许来长的鞭头,萧遥浑身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蝉。那太监受此一击,一条命显然是保不住了。顿了一顿,便“噗通”一声,仰天倒在地上。见到他那张惨白骇人的脸颊上此时血流如注,红白相交之下,此情此景,当真如恶鬼降世。 这一场打斗,从最开始的大内高手发射绣花针,到忽必烈回转救援萧遥,到双方激斗,再到最后力克对手,一切说来缓慢,实则所耗费的时间极短。忽必烈一直置身其后,并未见到这些太监高手死时的惨状,此时见这五人个个死的透透的,远处又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当即说道:“敌人援兵马上就来,咱们不能再耽搁了,快走!”说完一马当先,冲出了这花园回廊。 萧遥以凌波微步急速追上,挡在了忽必烈身前。草原三雄一人左,一人右,一人殿后,四人呈菱形将忽必烈围在中间。出了花园,萧遥尽量挑一些殿台楼阁的拐角阴暗处绕行,也是他们运气极佳,一路上几次差点与急匆匆往花园赶去的大内侍卫碰上,却都因为萧遥提前应变处置,给了五人找东西藏身的时间而没有被发现。 如此这般直走到了福宁殿,再往前走,那就只剩下一道宫门,此时早已被封堵地严严实实。萧遥左右查看,四下里均无别处出路,一咬牙,扭头说道:“咱们只能硬冲出去了。” 忽必烈看了看后,想了一下,刚点了点头,身后兀烈海却已猛然窜出,手中长鞭挥舞起来,竟以他为圆心,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圈。萧遥刚想上前施以援手,却忽然被尼斯格巴目拉住,说道:“萧大人,此时不要上前。我三弟的长鞭攻击范围极广,他最喜欢这种混战,因为身边都是敌人,自然无需担心会伤到自己人,长鞭自然也就使的更加威猛。” 萧遥听到这话,刚要点头答应,一瞥眼见,却忽然看到一旁的殿塔之上,明亮的月光照映之下,竟有弓箭手隐伏在侧。此时,他们人人弯弓搭箭,对准的正是兀烈海。萧遥一惊之下,迎风拂柳步瞬间使出,几个踏步间,便已接近了那座殿塔。正当他快要能跃上塔楼时,一阵极为锐利的“嗖嗖”之声在头顶倏然而过。萧遥身在半空,心中一震,已是感到不妙,然而他却无暇多想,刚一跃上塔楼,手中长剑便如水银泻地,几剑便将这些弓箭手一一斩杀,刚要扭头去看兀烈海的情况时,耳边却忽听尼斯格巴目大声喊道:“三弟!”语音悲愤,令人闻之动容。 此时萧遥站在塔楼上,只见兀烈海背心之上已深深地插了四五根箭,脖颈之中,更是斜斜地竖插着一根,但即便如此,他手中长鞭仍是挥舞不绝,周身丈余之内,地上躺着的尽皆尸体,而远处赶来增援的大内侍卫却被这等威势吓得远远避开,一步也不敢靠近。 见此情景,萧遥眦睚欲裂,当即从塔楼之上跃下,冲向了兀烈海,而他的身后,尼斯格巴目、拉克申和忽必烈也一同冲出,然而没跑两步,兀烈海手中长鞭却忽然不再挥舞,身子被长鞭舞动时的惯性带着在原地转了两圈后,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萧遥见兀烈海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心中一痛,手中却忽然扣上了数十枚冰魄银针,朝着面前那些见此情景,以为再无顾忌的大内侍卫掷去。如此一来,冲在最前面的一排人顿时捂着身体痛苦倒下,而这既震慑了其他人,也给了拉克申抱起兀烈海的时间。萧遥见兀烈海的尸身已被收起,双目之中顿时血光一闪,挥舞着长剑便冲出了这道已是尸横遍野、重兵把守的宫门。 第二百七十章 杀出重围(上) 见到萧遥一时间其威如斯,周围的大内侍卫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于靠近。其实,此时萧遥长剑在手,就算他使出全力,一剑挥出必杀一人,但面对聚集在周围的已有上百号人的大内侍卫,这样的效率却仍显得有些是螳臂挡车了。眼下,皇宫中的宫卫若是人人有着视死如归的精神,以人海战术困住忽必烈四人,那么就算忽必烈智计再高,萧遥武功再强,也是决计无法脱身的了。可是刚才兀烈海挟兵器之威,一上来便威风凛凛地大杀四方,在被禁军暗中布射的弓箭手射杀之后,萧遥又以冰魄银针,举手投足间轻易便杀了数十人,彻底打消了对方意图反扑的想法,有效地震慑了全场,令周围再没有人敢轻易上来送死,一个个左看右看,心中想的却都是等着其他人先上,然后自己跟在后面。 对于此节,这些大内侍卫一个个心中都是十分明白的,此时己方人人畏首畏尾,只是因为气场被压制,但只要稍待片刻,刚才心中那种惊惧之意一旦稍缓,那么攻势便又会如滔天巨浪般汹涌扑去,彻底断了对方四人的生路。然而对于这一点,忽必烈和萧遥心中却更加明白,知道今夜若想活着离开此处,唯一的办法只有“速胜”,那就是与命运争时间,与对手拼速度。一念至此,萧遥钢牙紧咬,手中一柄长剑顿时化成了一团银光,将自己笼罩其中,周身尺许之内,凡肉体相触者,无一不是皮开肉绽、血溅横飞,凡金铁相触者,无一不是一声脆响,继而脱手而出,场中一时间竟是无人能挡! 至于身后拉克申左肩负着兀烈海的尸体,只以一条右臂抵挡禁军侍卫们的进攻,也显得游刃有余。他完美继承了蒙古人身高体阔、虎背熊腰的体型,往那里一站,足足能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来,此时虽然手中抱着兀烈海,等于说自废一臂,但他反而越战越勇,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比套在手臂上的铁环更粗了一圈,似乎有腰那么大的金色铁环,拿在右手之中时而圈动,时而当做飞轮掷出,竟也是威力无比。简简单单的一个金环,在他手中却变得似乎既像可以投掷出去的飞轮,又像能牵绊对手兵器的大戟,还像势大力沉,能压得对手喘不过来气来的铁锤。一个貌不惊人的铁环在他手中竟兼具数般兵器之威,即便是放眼中原和西域武林,试问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周围的大内侍卫一开始不明深浅,各个举刀来袭,都想建立头功,谁知只是几个回来,一人被铁环当胸撞飞,胸口处顿时凹陷进去好大一块,显然胸骨断裂,再无救援余地;而另一人被拉克申以巧妙身法直接圈进铁环,并引着他的身体左挡右闪,替自己拦下攻击,不过数圈一过,那大内侍卫已被自己的同伴乱刀劈死,拉克申却仍是安然无恙。见此情景,众人方知此人也不好对付,因此除了只留下一些纠缠的人外,竟都围到了忽必烈和尼斯格巴目的身边。 尼斯格巴目此时仍旧是时刻护在忽必烈的身边。一开始萧遥和拉克申二人奋力拼杀,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他俩面对一些漏网之鱼,应付地倒还算是轻松。忽必烈的武功较之萧遥等人自然是大有不如,但此时面对这些并没有学过什么高深武艺,平日里只是集体*练的禁军侍卫,全力施展毕生所学之下,倒也能勉力应付,尼斯格巴目更不必说,一双拳脚使动之时,四下里登时身影飘飞,如幻似影,每时每刻都有人中招倒地,手中拿着的刀剑等兵器全然成了一个摆设。但拳脚威力再大,毕竟还是有限,那些被打倒在地的侍卫们虽然还是无力还手,但除了极个别被一拳轰中面门或是要害之处,立毙当场外,大多数人还是能保住一命的,而忽必烈的武功深浅,场中所有人也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察觉至此,所有的大内侍卫便都存了一个同样的心思,那就是捡软柿子捏,因此渐渐地竟都聚在了忽必烈身边。 如此一来,尼斯格巴目和忽必烈的压力登时顿增,周围乱刀飞舞之下,忽必烈几次躲闪不及,差点都被开膛破肚,若非尼斯格巴目救护及时,那么早已横尸就地了。萧遥和拉克申当然也立时便察觉到了这种情况,拉克申自然是毫不犹豫便回头冲杀,打算去解忽必烈之危,但萧遥心中一时间却十分为难。原来,由于此时周围大部分的禁军侍卫都慢慢聚到了忽必烈的身边,想要先将他一举击杀,因此忽必烈被困在这人山人海的战团之中,一时间举步维艰,每走一步,脚下至少都要以五六具尸体开路,此情此景不可谓不困难。四人现在身陷此处,自然是想快点逃出此处,若是这样鏖战下去,就算禁军侍卫死的人再多,可最后的结果却还是对己方不利。萧遥正是想到了这里,觉得若是回头救援,那势必会陷于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拖慢己方逃离的脚步,如此一来,恐怕便是凶多吉少,可若是不回头救援,此刻被重兵困在垓心的那可是忽必烈,是当今蒙古可汗蒙哥的亲兄弟,是未来正式开创“元”一朝的世祖皇帝!一念至此,萧遥心中当真是百感纠结,救不是,不救也不是,当真是为难异常。 此时,面对周围蜂拥而至的大内侍卫,由于拉克申的全力回援,功力早已捉襟见肘,相形见绌的忽必烈却反而没那么大的压力。刚才他全副心神都灌注在战斗之中,分不出一点精力来思考当前的局势,此时压力稍减,他登时如释重负,很快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与萧遥不同的是,忽必烈只是微一沉吟后,便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必管我,你们快走!只要能安全回到家,那时再谋良策也不迟!” 第二百七十一章 闯宫(八)杀出重围(中) 萧遥听到忽必烈那决绝的喊声,知他心中想的定然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切以大局为重,因为此时萧遥和拉克申、尼斯格巴目三人之中,只要有一人能逃出此地回到蒙古军中,那时只需向蒙哥可汗禀明情况,他焉有不立马提兵南下,攻灭南宋的道理?而忽必烈若能以一人之死,换得蒙古国名正言顺地将天下最为富庶的江南之地纳入版图,尽收手中,那也可算得上是死得其所。其时蒙古人人崇尚武力,对于那些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勇士,他们会从心底里由衷敬佩,视为英雄。忽必烈今日若真的死于此处,对他个人而言,倒也真能称得上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但对于萧遥来说,他处心积虑地接近忽必烈,一心一意辅佐于他,为的便是能借助他的身份和地位,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抱负,此时若是忽必烈陨落于此,先不说自己今后是否还能再借势而上,寻找到一个如忽必烈这般的靠山,就单说今后的历史因此而彻底颠覆,自己作为穿越者的最大优势那就统统无法发挥出来。真要到那个时候,萧遥独处异世,再想有所作为,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一念至此,萧遥心中登时决定,无论如何,自己也决不能让忽必烈就此死去,至于眼下能否杀出重围,俗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切只要尽力而为便好。想到这里,萧遥心念既定,当即再无犹豫,落英神剑剑法一经使出,身边登时剑影重重,寒光道道,场中长剑破空之声一时间不绝于耳,犹如狂风呼啸,又如电闪雷鸣,身前那些大内侍卫均难以直缨其锋,眼看伤亡渐重,合围的圈子已露出了极大的破绽,再也难以拦住忽必烈前行的脚步了。 终于,在萧遥和忽必烈、拉克申、尼斯格巴目两面夹攻之下,四人终于又重新聚合到了一起,而此时,他们也终于离开了福宁殿的范围,纵然塔楼之上有弓箭手偷袭,那也对他们无法构成什么威胁了。察觉至此,忽必烈心中战意更盛,随手夺过一把长刀,也尽情地挥砍了起来。漠北蒙古族世代居于马背之上,自有一套精妙的刀法,此时虽然并无战马助威,但一旦施展出来,威力也是十分惊人的。四人分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一时间无人能挡,就像是一台杀人机器,在人山人海的重重包围中艰难前行着。 此时的情况虽然艰难,但萧遥至少能看到希望,而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可是,就在萧遥浴血拼杀之时,在噪杂的金铁交鸣声中,他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极为尖锐的破空之声,朝着己方迅速射来。有了先前与五大太监高手交手的经历,见识过了他们使用绣花针当做暗器的威力后,萧遥对那根小小的绣花针所产生的破空之声当真是心有余悸,记忆犹新,此时甫一听到,立时心神一震,剑尖循声挑去,“当当当当”几声脆响,萧遥顿时虎口剧震,长剑几欲脱手,但他强运内力,灌注于手臂之中,最后终于还是强自把持了下来。这绣花针几乎便成了那些可能修炼过“葵花宝典”的太监高手的出场仪式,萧遥见此情景,知道高手终于还是赶来增援,心中一沉,刚要提醒拉克申和尼斯格巴目小心,耳边却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闻听至此,他赶忙回头看去,然而身后三人看起来却都毫无异状,仍在奋勇搏杀。萧遥心中纳闷,暗忖难道自己听错了?但这个念头还不及他多想,从面前身后包抄而来,与之前那五个太监高手一样,都是冷颜白面,身穿袍甲,手持长剑的太监便已先后杀到。 见此情景,萧遥苦笑一声,只得挺剑迎上。此时,由于他剧斗已久,使的又都是威力巨大的功夫,内力自然也消耗地十分快速,见到又来了五名高手,萧遥暗叹一声,道:“难道今日真的葬身于此不成?”然而他心中虽这样想,但手上不仅丝毫无缓,反而以更为凌厉的攻势迎了上去,一招“雨骤风疾”使出,仅一个照面,便直接扫退了三个太监高手,其中一人的长剑还被萧遥以内力直接震断! 拉克申高叫一声:“好功夫!”手中金环突然猛地掷出,所袭向的目标正是长剑被震断的那个太监,显然是打算趁他病,要他命。那太监不意萧遥一上来便施展杀招,直接把自己的兵器震断,而面对拉克申掷来的金环,此时他身边最近的两个同伴也都被萧遥扫飞,根本无力救援。那太监惊愕之间,只能仓促地双掌推出,打算以掌法抵受住这一击。 金环在空中盘旋数周,转眼便至,那太监双掌在胸前一横,金环撞来,他掌心外翻,内劲外吐,立时便将拉克申的金环抵受了下来。萧遥见状,心中刚觉惋惜,暗叹不能一击杀之,岂料那金环只在被挡住的刹那间停顿了一下,然后竟似自己活了一般,在那太监的掌心之前向旁一转,绕过了他的双掌,直接飞向了他的脑袋。那太监见状大惊,万万想不到这金环竟还会拐弯飞行,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被撞得颅骨碎裂,身死当场。 见顺利击杀一人,拉克申笑容满面,大手一扬,那原本正往前飞行的金环登时向后急飞,便重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见到这种完全反物理常识的现象,纵然萧遥接触武道时日已然不短,但仍是感到难以置信。此时,另两名太监高手已然杀到,拉克申金环又出,直直地扫了过去。这次萧遥留神细看,借着月光照映,这才隐隐发现,在金环与拉克申的手腕之间连着一条银色的丝线,只是极细极微,常人极难辨认。察觉至此,萧遥登时恍然,暗赞一声后,刚要出手去帮拉克申,可谁知,拉克申竟突然口吐鲜血,原本负在肩上的兀烈海的尸体也滑落在地,而他自己摇摇晃晃,左手捂住胸口部位,脸上现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金环飞出后,那两个太监联手出剑,登时将金环击回。但拉克申此时口吐鲜血,目光涣散,根本毫无防备。萧遥与尼斯格巴目谁都都没有料到他竟会出此状况,刚想救援,但那两个太监见此良机,焉能放过?两柄快剑趁势击出,然而首先击打在拉克申身上的,却是自己刚刚被对手击回的金环。金环被击回时,拉克申本应伸手接住,但他左手捂胸,神色痛苦,站在原地毫无反应,金环不受控制,径直撞中他的胸口。拉克申大叫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顿时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半空之中,那两个太监的长剑也后发先至,一人刺腹,一人斩腿,出剑既快又准。而直到此时,萧遥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整个人如穿云神箭,唰地一下便袭向了那两个太监高手。 第二百七十二章 闯宫(九)杀出重围(下) 见到萧遥从旁攻来,已经一击得手的那两名太监高手也并不恋战。两人互相配合,萧遥一人的攻势再强,一时间却也是无可奈何,数招一过,只得抽身而退。而此时,拉克申的身体也已重重地从空中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噗通”声,连带着地面也为之一震。萧遥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一沉,刚想上前查看,但那两名太监高手却是打蛇随棍上,虽不猛攻,然而二人交替缠住萧遥,他全力进攻时便远远躲开,待刚想要抽身而退时,却又急攻两招,再次上前缠住他,令他丝毫不敢分神,当真是不胜其扰。 身处此境,萧遥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但他经过刚才闯宫的经历,切身体会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危害后,此时略一思索,心中便再无犹豫,当即心中一横,立刻不管不顾地直接向前杀去。那两个太监高手见状,反应倒也机敏,当即且战且退地倒跃而出,看样子是打算来个引蛇出洞,想要将萧遥引出这片交战的中心区域,然后再次采取分而歼之的策略。萧遥追出两步,猛然间瞥见自己与忽必烈之间已经隔了一段距离,而中间的呼应已经渐渐被那些普通的大内侍卫隔断,于是当即醒悟过来,回身重又往忽必烈的身边杀去。 刚才拉克申在空中被两名太监长剑追杀,萧遥出剑回护,以致被引开一段距离时,尼斯格巴目也被一群大内侍卫死死给缠住了,根本无暇分身,直到此时萧遥奋勇杀回,他恰好也将身边的麻烦解决干净,暂时能够喘一口气,因此二人便不约而同地一齐去看躺在地上的拉克申。尼斯格巴目不懂医道,见到大哥拉克申倒地,心中焦急之下,赶忙上前抱起了他,大声喊道:“大哥,你怎么了?”一边喊还一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就好像拉克申只是睡着,而他要叫醒他一般,萧遥见此情景,赶忙跃上前去制止道:“别动他!”说着,一把推开了尼斯格巴目的手臂,让他站在了一边…… 尼斯格巴目大怒,说道:“萧大人,你怎么……”刚要动手用强,却被忽必烈一把拉住。便在此时,身后一名大内侍卫又举刀砍来,他反手一拳,直接将其轰飞。而就在这间隙,萧遥却已查看地一清二楚。只见拉克申左胸心脏处赫然有四个小小的血洞,此时正在汩汩冒血,已然染透了他的半边衣衫。 萧遥之前在练习点穴解穴的时候,便已接触过医学一道,此时见到那血洞,他伸手微微一探,只觉得血洞之中隐隐有尖锐之物,显然是中了暗器。察觉至此,思及刚才那五名太监杀至之时,甫一出场便是漫天绣花针射来,而他当时明明听到身后有痛苦哀叫之声,但再看去时人人却均无异样,当时萧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此时见到拉克申心口处的伤痕,他前后一联系,当即便明白了过来。原来,之前那太监高手施放绣花针,萧遥虽一剑挑落了一大片,但仍有一部分没有被击落。拉克申武艺虽高,但对于中原武林所惯用的这暗器手法却并不如何熟悉,之前在花园之中便是由萧遥替他挡了下来,但等第二次遇袭时,他独木难支,登时中招,绣花针刺入胸口,直达心脏,当场便令他血脉运行受阻,性命也是危在顷刻之间。虽然如此,但若是当时他立刻盘膝坐下,由旁人以深厚内力助他将绣花针*出,或许他还能够保住一命,但其时由于情势危急,他已决意拼命硬挺,因此表面上仍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敌搏斗,直到全力施展之下击杀一人,紧跟着又直面两人,如此猛力运功之下,绣花针入体更深,直没心脏之中,这才再也难以支撑下去,被对面两个太监高手趁势偷袭,一举而中。 此时,见到拉克申受了这等伤势,萧遥哀叹一声,却也只能徒呼奈何。他心知此伤乃是致命伤,别说此时周围强敌环伺,就说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和各种充足的草药,他也没把握能治好,是以微一转念间,只得忍痛放弃了照看拉克申的想法,转而将一腔愤怒都发泄在了那四名太监高手身上。尼斯格巴目本来对于萧遥将他从拉克申身边推开的举动极为恼怒,但此时见到他以一敌四,使的又完全是以命相搏的打法,加上看到了拉克申心窝处汩汩冒血的伤口,一转念间,也明白了萧遥的心思。便在此时,身边的大内侍卫再次如浪潮般汹涌而来,尼斯格巴目大吼一声,当即化悲痛为力量,再次杀了出去。 萧遥以一敌四,对上那四个大内高手后,一时间却不仅并不吃亏,反而略占上风,招数使的既快又准,威力较之先前增加了岂止一倍?但同时,他对于周身的防护却也是漏洞百出,再也不如先前那样周全了。原来,他思及己方连损两名好手,心中哀痛之下,斗志反而更增,一股狠劲儿憋在胸中急欲宣泄而出,化成招数时便成了现在这样完全近乎于拼命的打法。这般打法,眼下虽然并非上策,可萧遥一方本就处于劣势,如此孤注一掷,倒也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这般剧斗下去,萧遥没过一会,身上便平添了许多伤口,若非他一直咬牙苦苦支撑着,那恐怕早已陨落于此了。而就在这十分困难的时机,他却忽然察觉到体内原本已近枯竭的内力突然间却渐渐充盈了起来,虽是一点一滴地增加,进境甚缓,但这个发现对于萧遥来说,却无异于福音天降。他刚才做出最后一搏,誓死拼到油尽灯枯的姿态,正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内力已所剩无几,根本无力支持他续斗,这才想要来个一锤定音,拼上最后的全力。此时甫一察觉此种情况,他心中惊喜之下心随意动,微微一转念间,体内真气按着九阳神功的运功法门稍加运转,果然内力充盈的速度便略微提高了一丝。察觉至此,他已明白了过来,这恐怕正是因为自己的九阳神功突破所致! 第二百七十四章 闯宫(十)势如破竹(上) 九阳神功自萧遥在杨过的帮助下,从少林寺藏经阁窃出并开始修炼之后,距今已有半年时光。这期间,萧遥靠着自己悟性过人,又肯下苦功夫,因此武功进境很快,此番闯宫之前,他体内已有了一丝氤氲环绕的九阳真气气感,只是过于薄弱,暂时还并不能以之与敌人相搏。萧遥知道修炼九阳神功若想到大成之境,多则八九年,少则也要三四年,因此心中反而一直是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急于求成的贪念,而是稳扎稳打,一步步地慢慢来。 九阳神功佛道相参,刚柔并济,萧遥这种随遇而安的心境,恰巧正暗合了真经心诀中“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的宗旨,因此不知不觉间,他的内力进境倒也十分迅速。只是他练功归练功,真正的心思却并没有全部放在这上面,因此对于自己的这点进步倒也一直并未有所察觉。此时他与四名太监高手恶斗,论及情势之危急,实可说已被*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在这样的劣势下,他又抱了誓死一搏的心思,因此身体中所蕴藏的潜力顿时统统爆发了出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九阳真气在他疯狂的调运之下,也渐渐开始显示出了平日里积蓄下来的威力,当他体内真气已近枯竭,眼看再也难以维系高强度的战斗之时,九阳真气才缓缓而动。此时,萧遥虽还远远达不到张无忌那般“自生速度奇快,使内力无穷无尽”的地步,但若是他主动调运内息,那效果却也是不可小觑的,毕竟,九阳真经作为武林中至高无上的一门内功心法,较之普通的内功而言,确有其独到之处。 此时,萧遥察觉到自身体内的变化后,当即凝神固守,利用最后仅剩的一丝真气与四名太监高手周旋,同时暗运九阳神功功决,顿时,一丝丝温热的气流自丹田而生,缓缓流向周身经脉。察觉至此,萧遥心中惊喜不已,当即又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将其放在催生九阳真气之上。如此一来,虽然他体内真气充盈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可由于他无法继续全神贯注于手上的招式,因此自然变得守势越多而攻势越少,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般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此时,那四名太监高手若是趁着这个萧遥注意力不能集中的时机合力进攻,定能一举歼之,然而他们一心只是想拖住萧遥,此时见他攻势大缓,并主动守御与己方缠斗,以为他终于是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再困住他一会,那必然稳*胜券,于是心中不由得暗喜,便也十分“配合”于他,四个人趁势不动声色地将萧遥围在垓心,表面山看去,似乎萧遥真的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忽必烈一方再难翻身了,场上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尼斯格巴目虽然长得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但他却一直犹如穿花蝴蝶般飞舞在乱刀丛中,每一拳每一脚使出后,都必定有一个大内侍卫被远远击飞出去,场上一时间最为活跃的便是他了。可纵然他武功高强,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剧斗了这么久,他前胸后背、左肩右腿之上早已是遍布伤痕,被砍出了一道道的伤口。虽然都是皮外伤,并无什么大碍,但乍一看去,只见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却也是极为骇人。而一直被尼斯格巴目全力回护,甚至不惜以身挡刀的忽必烈的情况虽说要好一些,身上并没有那么多的伤口,可他内力修为十分有限,纵然并没受伤,但斗了这么久,却也是精疲力竭,若是再无脱身良策,过得一时三刻,这样的战斗强度恐怕累也能将他累死了。场上这种种情况,萧遥虽在专心突破之中,却仍是尽收眼底。只是,此时的他心中已无先前的烦躁之感,而是宁静异常,当真如清风过体,如明月微拂,本已近枯竭的丹田气海随着他沉稳的呼吸,里面的真气储量也在不断增加着,而那正是萧遥运功修炼而出的九阳真气! 那四名太监高手围斗萧遥,起初心有顾忌,怕他是扮猪吃老虎,此时故意采取守势是引诱己方去攻,然后他突然爆发一下,那结果多半就是凶多吉少了。可斗了这么一阵后,他们明显能够感觉到萧遥确实只是固守不出,且招数虚浮,目光之中也再无先前那般浓烈的战意,心中终于放下了心来,一个个开始试探性地进攻。萧遥虽采取守势,但他以一敌四,如此一来,压力顿时倍增,几次险些被对方的一柄快剑命中。其实,此时的萧遥早已有了足够的内力支撑他击杀四太监,毕竟之前积蓄的加上刚才突破之时又运功修炼出的九阳真气已然为数可观,但他自问此时的自己还没有把握做到一举击杀,而若是令对方哪怕跑掉一人,那么再想击杀的话可就十分不易了,因此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将对手一网打尽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的出现,萧遥甚至甘受了对方剑锋的一记横掠,以左臂被划出了一条鲜血淋漓的大口子作为代价,来换得对方丧失警惕之心。 萧遥所受的伤看似严重,其实对他的影响并不大。而在付出这样的代价后,他的计策也终于生效。四个太监高手见萧遥受伤,最后的一丝顾虑终于也抛之脑后,一个个招式中再不防御,而是都使出杀手锏来,意欲置萧遥于死地。面对这般狂风骤雨的进攻,萧遥应对地虽十分吃力,但他心中反而十分欣喜,因为有好几次,萧遥看到对方有一两人露出了十分明显的破绽,他自信自己只需一剑便能将对方一齐斩落,可他稍一寻思,却终于还是没有动手,而是继续静待更好的机会出现。此时的萧遥就像是一个隐藏在暗中的刺客,一双敏锐的眼睛时刻盯着对手的破绽,一旦机会出现,他定然便是如闪电般出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这样的机会在萧遥如猎手般耐心的守候下终于出现。他觑准四名太监高手一同持剑攻向自己,而本身却毫不设防的机会,当即调动起九阳真气,整个人立刻气势暴涨,手中长剑也放出一道道的剑芒,如雷霆霹雳一般射向了对手。 剑芒灭,血光起。四太监被萧遥一剑腰斩,立毙当场,而萧遥持剑傲立,斜视与尼斯格巴目缠斗的那些大内侍卫时,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顿时充斥了这片土地! 第二百七十五章 闯宫(十一)势如破竹(下) 大内禁军守卫皇城的力量里,负责贴身保护皇帝安全的太监高手已属其中武功最为高强的存在了,而他们平日里守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护卫的也只不过三四人而已。但此番萧遥闯宫,前后出动的太监高手已有十人之多,这几乎已是在短时间内,皇城司干当官(皇城司属官名称)指挥使在最大限度内,所能调派的最强力量了。因此,此时萧遥在一举斩杀了这四名太监高手后,面对那些普通的大内侍卫时,应对起来再也没有任何的难度。他舞起手中长剑,只见他周身数尺的空间之内顿时剑影憧憧、银光闪闪,蹿身入内便似鹰击长空,又如蛟龙入海、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滞或停顿,带着凛然的杀意冲入了人堆之中。而随着他落英神剑剑法使出,顿时,一阵阵“嗤嗤”的剑刃入体之声和惨呼哀鸣之音响成一片,那些身穿黑衣的大内侍卫如同一片片被收割的麦穗,萧遥所到之处,无人能够撄其锋芒。 忽必烈和尼斯格巴目见到这种情况,心中自然惊喜交加。虽然对于萧遥为何突然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一时间难明其因,但二人心中却同时都生出了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而一旦心中有了希望,出手之时自然也是更加地果决与有力。 经过一番拼斗,三人再次聚合到了一起,但此时的情况已非害怕被对手分而歼之,而是主动攥指成拳,力求爆发出让对手难以忽视的力量。其时冷月西斜,黑云漫布,从这福宁殿旁的宫门向前延伸数丈,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一条条殷红色的小溪顺着宫门前的台阶和陡坡向外蔓延着,渐渐在一处平坦的空地上汇聚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在这片阴沉黑暗的天地之间,乍眼望去显得那么鲜艳。 萧遥、忽必烈、尼斯格巴目三人成行,拼命向着垂拱殿的方向杀去。而一旦突破了福宁殿旁狭窄宫门前的拦阻,来到了偌大的皇宫广场之上后,他们所面对的阻截力量顿时轻松了许多。利用身边广阔的空间,萧遥带起忽必烈,脚下使出凌波微步,一边应付着身后的追兵,一边拼命朝着城墙的方向窜去。尼斯格巴目轻功虽不如萧遥,但他轻身一人,加之绝大多数追兵都将重心放在了忽必烈的身上,因此他反而轻松了许多,速度上也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因此勉强能够与萧遥的速度持平,二人全力向前,一时间无人能够直缨其锋,在场中便似一道破云利箭,将一层层的阻隔尽皆穿透。 便在此时,忽然“当”地一声脆响,正在奋勇拼杀的萧遥忽觉手中一轻,目光瞥去,只见手中长剑竟已剩一个剑柄和不足一尺长的剑身。原来,由于双方剧斗甚久,加之萧遥长时间以内力灌注其中强行挥劈,剑身早已是不堪重负,铸剑用的钢铁等材料早已韧性全无,变得酥脆无比。而四太监一死,周围压力顿减,萧遥注入长剑的内力便也随之稍缓,如此一来,一旦遇到稍微强力一点的攻击,长剑便立刻会如朽木一般,断成了一截截的废铁。萧遥看着地上碎成七八截的剑身和手中的剑柄,眼神中一道寒光闪过,当即将剑柄随手向后一掷,一道流光顿时划过了半空,“噗嗤”一声刺入了一名大内侍卫的心窝,只留寸许剑柄留在了体外。而与此同时,萧遥也已飞快地捡起了地上断成了一截截的剑身,将其统统捏在双手之中,口中低喝一声“去”,那些断剑立刻化身成了凌厉无比的暗器,旁人只见一片银光闪烁,冲在最前边的一群大内侍卫登时中招,有的手捂心口倒在地上,有的则直接眉心溅血,立毙当场。 见此情景,身后的追兵立时便又有些退缩不前,萧遥正是求之不得,因此也不去与他们缠斗,赶忙带着忽必烈又扭头奔逃。前方不远处稀稀落落还有几名大内侍卫试图拦截,萧遥由于损失了兵器,是以只能与尼斯格巴目一样,凭着拳脚功夫力敌。忽必烈见此情景,唰地一声从后腰中抽出了一把样子十分古朴厚重,整刀都雕有云纹猛虎花饰、长短约有半截手臂的短刀交到萧遥手中,说道:“这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金虎刀,凭它便可调动我的虎云军。这金虎刀虽说是信物,但本身却也是玄铁打造,锋锐无比。”说着把刀交在了萧遥手中。 对于这金虎刀,萧遥向来是只闻其名而未见其物,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虎云军乃是忽必烈手下最为精锐,但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的一支队伍,除了忽必烈,没有任何人能够调派,而且,就连忽必烈手下的很多官员也不知虎云军的名字,若非萧遥得其宠信,那也是绝不可能知晓的。但即便如此,萧遥所知也是极为有限,除了知道虎云军有“三千死士”,人人“丈八尺,神威凛凛”,聚在一起时,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外,其他的也均是一无所知,只因这虎云军太过神秘,属于忽必烈手中分量最重的一张底牌。而想要调动这虎云军,金虎刀便是一件最为重要的信物。此时忽必烈将它交给萧遥,保命自然是其中一方面的考虑,可对于萧遥的信任,却也是其中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 萧遥手握金虎刀,一种冰冷沉重的感觉顿时传入了他的手心之中。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一喜,立刻知道这刀绝非凡品。他暗提真气灌入刀中,顿时,一道黑暗而凝重的光芒自刀锋闪烁而出,同时伴以“嗡嗡”蜂鸣之声。刀借人势,其威更盛。萧遥举刀向天,配合着凌波微步,眨眼间便窜到了一名大内侍卫身前凌空一斩,不见用多大的力道,却只见那人像一张被撕裂的纸张一般,竟硬生生地被劈成了两半!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逃生 看着面前随之腾起的一大团血雾,萧遥脚下不停,当即纵身穿过,而与此同时,他的脸颊之上也顿时感到湿润一片,黏糊糊地如同置身水雾之中,鼻中闻到的也尽皆都是如金属般刺鼻的血腥味道。这深宫内院,一时间宛然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见到萧遥大杀四方,威不可挡,忽必烈和尼斯格巴目心神都为之一振,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那几名试图拦阻己方的大内侍卫,二人也倍受鼓舞,一时间士气如虹。尼斯格巴目挥舞着刚才随手捡起的长刀,刀光闪烁间,已有三颗人头在空中飞舞。 见此情景,身后的那些追兵更加不敢靠近萧遥三人,而前面的拦截力量也开始心生畏惧,不敢再螳臂挡车,因此一直后退,只能偶尔以暗器延缓一下三人的步伐。而这样的手段,在萧遥面前简直不值一哂,他举手投足间,便将所有的危险尽皆挡下。其余二人在这样的庇护下,跟着萧遥一起快速地向城墙方向靠近。没一会,垂拱殿便被三人甩在了身后,而远处巍峨的黑色城墙也已在月夜下渐渐浮现出了它的身影。 看到城墙,三人均知只要越过这最后的一道障碍,然后再想办法混出城去,便能彻底脱离险境,因此萧遥看准来时已事先安排好的逃离路线后便脚下不停,一路飞奔了过去。之前潜入皇宫之时,他曾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城墙事先布置好了一段绳索作为逃生之用,待见到皇宫内防卫森严,大内侍卫层层设伏时,便担心这唯一的逃生手段会被对方发现,但此时重回此处,只见那条绳索已久挂在城墙上,并未有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心中这才放下了心来,赶忙让忽必烈先攀爬上去。忽必烈知道此时情势危急,自己的武功又不足以抵挡那些大内侍卫,因此也不推辞,一马当先,攀住绳索向城墙头爬去,没一会,他便已爬到了城墙一半的高度。 见到忽必烈顺利离开,萧遥心中一松,刚想让尼斯格巴目也紧随其后顺着绳索攀走,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面色顿时一变,只见一大群手持弓箭的兵卒在大内侍卫的簇拥下正急速赶来。见到这群弓箭手,萧遥心中一紧,知道今日之事终究没有这么容易便能善终。他用衣袖一抹金虎刀上的血迹,刚想再度冲杀过去,尼斯格巴目却一把将他拽住,说道:“萧大人,你快走,我来挡住这些南蛮的弓箭手。”说完,不待萧遥出言制止,他一个箭步已经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三人想要离开,那道绳索是唯一的出路。此时若是没有弓箭手这样的远程兵种,三人自有办法从容离去,可皇城司紧急调来弓箭手射住阵脚,萧遥与尼斯格巴目再想顺着绳索离开,对方一旦放箭,他们人在半空避无可避,唯有死路一条。眼前的情况人人心知肚明,知道事已至此,若想不被对方一网打尽,只有让一人尽量缠住搅乱下面的弓箭手,令他们不能无所忌惮地射箭,只有这样,另一人才能安全地顺着绳索爬上城墙,而不至于在半空中便被射成刺猬,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但如此一来,留下殿后的那人在没有同伴掩护的情况下深陷重围,孤立无援,最后的结局却也是显而易见的。此时萧遥听尼斯格巴目如此说,又见他目光决绝,里面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与草原男儿特有的豁达,知他已是决意拼命给自己掩护,好随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一齐赴死。 看着他一往无前的背影,萧遥心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心底一个声音大声叫道:“为报君臣之恩,为报兄弟之义甘心赴死,男子汉大丈夫正当如此。”一念至此,他不由得心神激荡,浑身热血上涌,便也想上前跟尼斯格巴目一同战斗。恰在此时,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呼斥怒骂之声,萧遥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细细听辨之下,这才发觉原来已有大内侍卫沿着城墙,杀到了忽必烈的身边,跟他斗在了一起。察觉至此,萧遥略一思索,深深地看了一眼已杀入敌阵,被对方完全包围了的尼斯格巴目后,当即再无犹豫,左手勾住绳索稍一借力,整个人便已经飞了起来。他身在半空,已有弓箭手发现了他,当即弯弓搭箭,向他攻击而来,尼斯格巴目见状,立刻不顾一切地上前阻止。那些弓箭手都以保命为主,见他来势汹汹,有的匆忙中随意射出一箭,却与萧遥之间相差甚远,有的干脆连瞄都不瞄一下就赶忙转移躲避。偶尔有几个箭术精良,尼斯格巴目又无暇顾及的弓箭手能够对萧遥造成一些威胁,可萧遥也并非人肉靶子。他手中金虎刀一挥一挡间,那零零星星射来的几根羽翎便尽数被他挑落在地。几个起落间,他已攀上了四五丈高的城墙,跃到了忽必烈的身边。 此时,武功不济,身上又有多处受伤的忽必烈正被一群大内侍卫死死围住,已到了最为险要,最为关键的时刻。萧遥甫一跃上城墙,便见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正势大力沉地直劈向忽必烈的面门,而他左右支拙,疲于应对其他方向的进攻,对此根本无暇顾及。眼看那人的钢刀便要将忽必烈砍成两半,萧遥惶急之下,直接将身边一个大内侍卫飞脚踹了过去,所落之处,正是自己同伴的刀下。而萧遥借此机会,也立刻飞身窜了过去。 而如此一来,那人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刀被自己同伴稍一阻碍,萧遥便有了可趁之机。他以刀代剑,靠着凌波微波与蛇行狸翻之术,硬是凭着速度与灵活窜到了人群中间,觑准机会当即一跃而起,便似平地起惊雷般头下脚上地飞了起来。刀光闪烁间,点点寒芒便似繁星坠地倾泻而下,使的正是落英神剑剑法中的一招“潇潇雨下”。那些大内侍卫何曾见过如此精妙的招数,转眼间个个中招,场中一时间空出了好大一片。 第二百七十七章 寻踪而至 由于城墙宽度有限,萧遥这一击之下,忽必烈身前一丈的距离之内再无敌踪。萧遥甫一落地,便立刻喊道:“快走!” 忽必烈见到刚才萧遥施展出那般精妙的招数,一时间看得竟有些呆了,直至听到他出言提醒,这才回过了神来,赶忙沿着城墙另一侧的绳索准备攀援而下。见此情景,那些大内侍卫当然不肯轻易罢休,顿时又有人挥舞着刀剑冲上前来。此时的萧遥早已杀红了眼,之前心中还顾忌的“法律”,以及从小到大受到的“和谐”教育令他觉得随意剥夺他人生命,那是一件根本无法想象的罪大恶极之事,可现在事到此处,那种种想法早已被抛之脑后,杀起人来便如砍瓜切菜般随心所欲,当真是百无禁忌。 忽必烈攀着绳索顺着城墙向下荡去,只要能够安全落地,这一条命多半便能保住了。萧遥见此情景,也是心中一松,全力挡住了那些试图阻拦忽必烈的大内侍卫。双方各存死志,一边想决不能让刺客如此轻易地便离开皇宫,否则皇城司颜面无存还是小事,一旦皇上震怒,降下罪来,那么人人都受诛连,那便如何是好?另一边想,己方已连损三名高手,此时眼看逃生在望,决不能功亏一篑,无论如何也要力保未来的元朝皇帝。至于将来的什么富贵荣华、权倾朝野倒还是小事,就单只为了保住这条性命,今日也一定要顺利逃走。双方各有心思,且都决绝异常,萧遥凭着刚刚突破的九阳神功护体,加上各种精妙绝伦的绝世武功,以一人之力硬抗武功虽远不如自己,但却使出了人海战术,源源不断赶来增援的大内侍卫,因此场面一时间火爆异常。 萧遥在城墙上为忽必烈抵挡攻击,忽必烈自然不敢怠慢,当即抓住这一机会,利用绳索几个起落间,便已稳稳站在了皇宫之外的土地上。萧遥虽恶斗正酣,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到忽必烈平安落地,他当即大喝一声,纵身跃下了城墙。 这城墙高约四五丈,也就是七八层楼的高度。从这样的高度纵身直接跃下,再高明的轻功也无济于事,因此在见到萧遥竟直接跳了下去后,城墙上的那些大内侍卫和城墙下的忽必烈同时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然而,一瞬间的惊讶过后,萧遥却并未如双方想象的那般,直接砸在地上,摔成一团肉泥,只见他紧贴城墙,待下坠到离地面只剩一两丈的距离时,他忽然用手握住绳索,同时双脚猛踹城墙,如此一来,整个人立时平行着向后飞去。靠着这一荡之力,萧遥硬是将自身下坠的巨大力道变成了横飞出去的力道,而且由于绳索的长度终究有限,在飞到了最高点后,他便又往城墙上荡了过去,但此时的力道与刚才下坠的力道相比,显然已经减弱了太多。萧遥在空中将身子一横,以城墙墙面为地面,竟是借着刚才的一荡之力,在墙面上走了起来。见此情景,那些大内侍卫们早已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其实,此时若有心思机敏者,能够赶快反应过来,用刀割断绳索的话,立时便能让萧遥失去卸力的依仗。虽说已经不一定能再让萧遥摔死,可受伤骨折这种事情却还是很可能发生的。毕竟那样巨大的一股力道,并非人力所能掌控的。可惜直到萧遥将力道卸尽,平平安安地重新踩在了地面上,也没有一人能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一时间,城墙上寂静无声,那群大内侍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遥与忽必烈二人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黑暗的远方。 终于逃出皇宫,萧遥与忽必烈一刻也不敢歇息,立刻朝着原来换装的那个客栈而去。此番潜入皇宫前,几人都曾改装易容,不管是服装还是样貌,与之前的样子都是大相径庭,外人绝不可能借此循迹发觉他们。但之前由于拉克申口不择言,不仅喊出了“南蛮”这样的词语,还直接称呼萧遥为“萧大人”。其时南宋、大理、西夏、吐蕃、蒙古等国并存,对于南宋自然各有称呼,而只凭“南蛮”一词,便足以暴露出己方来自北方蒙古的身份。不过对于此节,忽必烈其实并不如何担心,因为他心里早已存了灭亡南宋的心思,今晚之事,就算南宋朝廷知道乃是蒙古派人前来,那么到最后最多不过一战,而一旦如此,忽必烈反而是求之不得的。那时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好好拼杀一场,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到战争,蒙古铁骑南征北战,无往而不利,可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而若是借此机会还能一举灭掉南宋,那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此二人此时换装,倒有些利用这样的身份,欺南宋国力虚弱,不敢得罪蒙古人的意思了。 回到客栈,夜空疏星点点,四下里静寂一片。为了不打扰到普通居民休息以致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二人也不再疾奔,而是蹑手蹑脚、无声无息地溜回了房间。置身于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刚在生死边缘挣扎过一番,捡回了一条性命的萧遥心中一时间感受到了强烈的对比,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个梦,而现在梦已醒,一切都恢复如常。 就在二人已卸掉了伪装,换回原来衣物,正准备离开客栈之时,外面的街道上却忽然传来了几声极为微弱的衣决鼓风之声。那些声音十分微小,且都是倏忽而过,忽必烈与萧遥一样都站在房中,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但萧遥听在耳中,却是心中一沉。他已分辨出来,那种声音正是武林高手施展轻功时所发出的特有的声音。察觉至此,萧遥丝毫不敢犹豫,知道己方的行踪已被皇城司那些太监高手获悉,再躲在这客栈中已无意义,因此一手抓着忽必烈,便从另一侧的窗户急跃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隐藏 二人刚跃到街道上,身后房间中紧跟着便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窗户撞击木缘所发出的“咣当”声响,紧跟着,一阵轻微却凌乱的脚步声也随之传入了萧遥的耳畔。忽必烈在被萧遥一把抓住,带出房间之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刚想开口询问,听到这一阵声音,心中却也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当即不用萧遥再说,看准路旁的一条小巷便钻了进去。 南宋时期的建筑物并不像现代社会一般,有那么复杂的结构和一栋比一栋还高,恨不得直插云霄的楼层,不论是民居还是其他场所,大多数都只有一层,最多也不过两层,超过三层的便很少了。之前萧遥所住的那间客栈,便是只有两层楼高,而那已经算是临安城中少有的“高层建筑”了。此时二人在小巷中穿梭奔逃,刚还没跑出两步,萧遥看着两旁低矮的房屋,心中猛然惊觉过来,赶忙扭头一看,果然见到有一个黑影正站在那间客栈的窗口处,朝着自己和忽必烈逃跑的方向张望着,同时手上指指点点,似乎在指挥着什么。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再多想些什么,便已感觉到了从小巷外面传来数道凌厉的气息,分别从房屋上下和小巷左右包抄而来,看样子竟是意欲将自己二人一网打尽。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着急,知道若是再无对策,此处矮屋低墙所在,恐能怕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但此时月黑风高,身边除了一排排低矮破旧的民居之外,再无任何能够藏身的地方,只得又接着朝前跑去。 小巷中又转了几个弯,身后已明显能够听到越来越近地有六七人追赶而来的脚步声。察觉至此,萧遥将心一横,暗叹一声:“天要亡我!”当即也不再奔逃,而是转身抽出金虎刀来,便欲一战。此时他心中想道,别说此时这六七名追兵定然是皇城司中的精锐力量,靠着刚刚突破的九阳神功,自己是否有一战之力尚且两说,就单是此时一旦被拖住,对方调兵遣将,急速围堵拦截之下,恐怕最终免不了还是落得个被对方生擒活捉,甚至殒命当场的结局,因此此时的情况是决不可恋战,只能尽快想办法逃开。但眼前形势既然已如此,那么多想也是无益,因此萧遥才摆出了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准备将一切都交给命运来安排。 忽必烈见到萧遥如此反应,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但事已至此,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反而轻松了下来,想到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想到自己尊儒学、效汉法,之前的种种经历如潇潇烟雨在眼前不断闪过,心底一时间竟生出了“功过谁人评”的感慨。而他生性豁达,一旦想到这里,那已证明对于生死之事,他其实已经想开了。此时,他与萧遥并肩而立,脸上微带笑意,整个人器宇轩昂,不露丝毫怯意,令人观之便不由得心生敬意,想要叩首拜服。由此可见,一个人是否真英雄,真好汉,与他的武功高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萧遥当然也看到了忽必烈这等神情,心中自然敬佩已极,暗道:“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纵观中华千年历史之中,有能力改朝换代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而已。今日适逢危局,自己有幸得见其中一位掌历史大能者表现出如此风度,当真是令人折服。此等人中之龙,便是放在现代,也强过了太多太多所谓的‘大领导’。能与这样的人物共赴黄泉路,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了。”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 便在此时,忽必烈却突然开口说道:“兄弟,今日大哥累得你跟我一起陷此困境,大哥对你不起。你武功高强,逃命自不成问题,就不要再管我了……” 萧遥听到这里,当即开口,急着打断道:“大哥,你我情比金坚,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我不会……” 一言未毕,忽必烈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些书籍和纸张递给萧遥,又接着说道:“兄弟,大哥最后还有一事相求。你逃出临安后,便直接去找也乌布恩,将这些东西交给他。我之前在那殿中已粗略看了一遍,里面记载的都是关于我蒙古的军力布置以及对付我们的一些计谋,里面还有宋军各军事重镇的城防图以及守将名单。这些东西对我们很重要,你回去后便将这些统统交给也乌布恩,令他呈给可汗,大军稍作准备便可南下。到时你从旁协助,将沿途收集到的情况汇报给可汗,加之你自身的能力确实也有过人之处,到时你亲自统兵征伐,相信不日便可助我蒙古成就灭宋大事!”说到此处,他禁不住兴奋地低吼一声,显然心中已是十分激动。 然而萧遥听了这话,心中却不由得一惊。他已明白就算此时忽必烈已经命在旦夕之间,但心中想的却仍旧是如何伐灭南宋,看来自己先前的一番劝诫之语只是起了一个缓兵之计的作用,并未真正让忽必烈放弃这个心思。而他现在将这件事情托付给自己,虽说限于此时环境,确实是再也找不来第二个人,但从侧面却也能说明,忽必烈确实是对自己十分信任的。对于忽必烈的这份信任,萧遥自然十分感激,但想到要由自己之手,亲自促成攻灭南宋这件事,他心中却是不能不犹豫的了。毕竟,南宋就算再羸弱,再腐败,奸相出的再频繁,害的忠良之士再多,那也毕竟是中华正统之地。而借自己之手,推动并帮助蒙古灭掉南宋,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去想,终归也觉得是十分匪夷所思的。 想到这里,萧遥便想直接出言拒绝,但面对忽必烈充满热切之情的期盼眼光,本就难于措辞的萧遥一时间语塞难言,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了。而此时,那些脚步声也渐渐缓慢了下来,显然对方也明白已经快要接近目标了。察觉至此,一边要面对忽必烈殷殷以待的眼神,一边又要凝神对敌的萧遥心中大急,正做没计较处,眼光却忽然瞥到了放在一户民居门前的大缸之上。见到那大缸,萧遥心思一动,忽然心生一计,指着那大缸说道:“大哥,你快钻进去!”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揭开缸口的盖子,打算将忽必烈塞进去。 忽必烈还没来得及说话,二人突然同时闻到了一股似臭非臭,却浓烈异常的味道,直熏得二人眼泪都掉了下来。萧遥探头一看,原来那竟是一个腌渍咸菜的菜缸。忽必烈刚要挣扎推脱,萧遥附耳轻言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委屈一下你了。明日此时,兄弟若还没有回来,那你便自己爬出来,回到大营中去吧。灭宋之事,却要从长计议。切记,切记。”说完直接将忽必烈塞入了缸中,然后盖上盖子,自己则手持金虎刀,循声望向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傲然而立,眼神中尽皆杀意。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逃遁 月光掩映之下,从巷口的转角处和民居的屋顶之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道黑色的身影。他们都隐藏在房屋的阴影处,看不清楚面貌,但手中那柄明晃晃的长剑却是异常明亮,散发出令人心寒的冷光。 见此情景,萧遥丝毫无惧,长笑一声,大声说道:“装神弄鬼。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我不成?” 对面几人闻言,却是静悄悄地没有一人说话,只是都默默地打量着萧遥。过了片刻,其中一个似是领头者的忽然扭过头去,对着身后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绕到旁边的巷子去找一找,看看另外那名刺客逃到了哪里。若是遇到的话便就地生擒,要是无法生擒,那就直接杀掉。”声音尖细刺耳,犹如被人捏住了嗓子说话,听在耳中让人浑身不自在。那人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两人同时低声应诺,紧接着身形一晃,两道淡淡的黑影闪过后,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杂乱的屋舍之间已不见了二人的踪影。 见此情景,萧遥不禁心中一惊。刚才他主动开口跟对方说话,本意是想先在气势上筹胜一局,用言语扰乱他们的心神,毕竟自己刚刚毫发无伤地从对方的重兵围堵下逃了出来,这种真正实力的体现,正好可以起到一种威慑的作用,让这些皇城司的高手们先自乱阵脚,哪怕只能影响到他们一时那也是好的,只因这样一来,自己逃生的机会不仅无形中会提高一些,而且更可以令他们误以为忽必烈已分头逃往别处,而自己留在此处跟他们缠斗,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的。若真是如此,既能令对手分兵他处,继续给自己减少压力,也能进一步确保忽必烈的安全,是以刚才萧遥见到对方果然遂着自己心愿,分出两人到别处,心中不由得窃喜异常。可下一瞬间,在见到那两个奉命而去的太监高手施展出的轻功后,他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同时心中也随之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场架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打赢了。 之前他绝处逢生,一方面是靠着九阳神功的意外突破,另一方面,当时身边还有蒙古三雄一直在替他周旋,三人竭力御敌,都是拼尽了全力,最后更是尽数葬身于对手乱刀之下。在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因素中,除了“地利”确实占不到什么便宜外,其他两项已是发挥到了极致,这才让他带着忽必烈险而又险地逃了出来。此时萧遥见到那两人离去时候的身法玄奇,如飞燕横空,似浮光掠影,当真是绝妙异常,自己行走江湖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凭着磨练出来的武学眼光也能看出,那确实是一门高深精妙的好功夫。俗话说窥一斑而知全豹,那二人既能将这门高深的功夫练到眼下这般的水平,那么本身真实的功力定然只会更强,这还不说他二人的身边,尚有六七名只会强不会弱的高手虎视在侧。略一盘算,萧遥心中顿时计较已定,眉头微蹙间,便欲寻机离去。 对于萧遥的一举一动,皇城司的高手们一直都看在眼中。此时见到萧遥的表情,刚才那名似是领头者的太监阴桀地说道:“怎么?想要逃了吗?刚才不是还自信满满地说就凭我们几个留不下你吗?”言语间似笑非笑,显然戏谑的意味极重。 萧遥目光一寒,冷笑着说道“既然要给你们那十个兄弟报仇,何必还要说这么多?要上就一起上吧。”说着将头一偏,邪邪地一笑,看起来似是十分轻松的样子,暗中却将手中金虎刀握得更紧。 那领头的大太监听了萧遥这番讥嘲之言,明白他是在暗讽己方的功夫也就是半斤八两的水平,下场定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由得心中火起,喝道:“小兔崽子,你以为他们那些废物也能跟我们‘黑甲卫’相提并论吗?外人从不知皇城司内尚有黑甲一卫,那是因为我们黑甲卫手中从不留活口,自然无人知晓了。不过,你今天既然知道了我们的名号,那么死了之后,也就不算是个糊涂鬼了。”话音刚落,萧遥眼前忽然一片明亮,犹如波光粼粼,简直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萧遥一直在凝神戒备,打算趁机逃开,将争斗引到别的地方,因为那样至少能让身处瓦翁中的忽必烈有一个安全的躲藏环境,毕竟刀剑无眼,若是搏斗之时谁不小心碰到了瓷缸,那便万事皆休了。因此,此时他甫一见到对方急攻而来,早已准备好的冰魄银针顿时激射而出,同时身体微侧,使出迎风拂柳步,转眼间已上了一旁的屋舍房顶。 上了房顶之后,萧遥眼前顿时一片开阔。他顾不得多考虑,脚下立刻换成凌波微步,脚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已诡异地朝右侧蹿出了一丈远的距离。而此时,一阵暗器破风之声也在萧遥左面的身侧响起,只不过距离甚远,简直是南辕北辙。 萧遥知道对方是被自己的凌波微步给骗了过去,心中稍感安慰之余,脚下却是一步也不敢停地继续朝前踏去。如今他在轻身功法上的造诣已颇为不弱,迎风拂柳步和凌波微步这两门步法也在不断的摸索中,渐渐融合成了一门真正适合自己的新步法。这新步法既兼顾了迎风拂柳步的灵活和迅捷,又具有凌波微步的诡异和玄妙,此时萧遥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上急速奔行,不知不觉间用到的正是这门新步法。 刚才那太监头子突然暴起攻向萧遥,本欲攻敌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谁知萧遥反应神速,竟能躲了过去。而见到他逃上屋顶后,又立即以绣花针追击,谁知萧遥身法奇幻,看起来明明是向左而去,但不知为何,突然一晃间已到了右边,那些绣花针自然没有伤到他一根汗毛。连失两阵,还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那太监头子自然不能善罢甘休,长剑劈空一斩,也凌厉异常地追了过去。 (毕业季事情多,最近更新太难稳定,大家见谅。) 第二百八十章 一门两重天 见此情景,其他的黑甲卫也赶忙跟了上去,或是绕路包抄,或是同样跃上屋顶紧随其后,一个个不甘示弱,显然是想要将萧遥彻底置于死地。萧遥在房顶之上狂奔而去,虽然根本无暇四顾,但他听声辩位,心中也十分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究竟有多么凶险,因此不敢放松丝毫,脚踏着一间间的房顶,径直朝着早已踩好点的北城门方向而去。 黑甲卫的追兵靠着人多势众,加之对临安城的地形又十分了解,虽然数次几乎已形成了前后围堵的局面,不过好在萧遥在轻功上的造诣颇为不凡,仗着凌波微步、蛇行狸翻之术以及迎风拂柳步,每一次都是以令人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逃出了包围圈。 黑甲卫一众高手武功虽然精妙,除了那疑似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的武功外,使出的其他武功都颇具古韵,看起来与当今武林中所熟知的各门各派的武学都扯不上什么关系,似乎是自成一体,但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本就是天下武学至尊,加之古墓和逍遥这两派的轻功也属于举世无双的轻功步法。此时萧遥一人身兼这数项绝技,虽然都未大成,仅仅只是略通皮毛,但也并非常人所能轻易周旋的了。因此,对于一心想要逃遁的萧遥,自诩为精锐的黑甲卫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双方便这样在临安城的房舍瓦屋之上四处腾跃。其间虽多有波折,萧遥为了躲避追兵,也绕了不少的冤枉路,但从皇宫中出来直到此时,前后其实总共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一阵奔逃之后,此时,临安城那高大雄伟的北城墙在无边的夜幕之中,也终于能清晰地看到它的轮廓了。眼见生机在望,萧遥心中暗喜,胸中憋足了一口气后,便要直接冲出城去。 便在此时,远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喧嚣之声,伴着明亮的火光,统统向着城门的方向汇聚而去。见此情景,萧遥忽然心中一沉,暗道不妙。原来,萧遥一行人闯宫,过程虽说是惊心动魄,但总共耗时其实并没有多久。当时两方各出全力,往往一刀一剑间便决定了对方一人的生死存亡,至于与那些太监高手互博的过程,虽然说来缓慢,实则也只是在数合之间。而皇城司察觉到有“刺客”侵入皇宫后,第一反应当然便是赶忙全力调派人手,力图将对方围杀在皇宫之中,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封锁城门。等到萧遥带着忽必烈从皇宫中杀出来,并一路朝着北城门而去时,皇城司指挥使慌乱之中才又调派人手,带着援兵奔赴四门,加强城门防卫。而在他们赶去北城门的途中,萧遥已与黑甲卫的追兵斗法良久,是以双方可以说是在同一时间赶到了北城门。 此种情况,对于萧遥来说,无疑是极为有利的。因为按着原来定好的计划,若是防卫最弱,且距离最近的北城门关闭,到时忽必烈五人便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破门而出。可此时五人只剩其一,纵然萧遥有三头六臂,在重兵追捕之下,面对数十丈高的城墙,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但天无绝人之路,此时城门竟仍然大开着,这便等于说,纵然萧遥已陷入了重重包围,看似险象环生,可双方其实还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最后究竟是萧遥能够逃出生天,还是皇城司能够擒下“刺客”,凭的仍然是双方的硬实力。 见此情景,萧遥喜上眉梢,暗道一声果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实情况还是要远远好于预期的。想到这里,萧遥心中顿时倍感鼓舞,脚下奔行地也更加快速了。但另一边,一直苦苦追赶的黑甲卫眼见城门大开,虽说城门前已经堆聚了一众大内侍卫,舞刀弄枪地打算拦下萧遥,可此时已深明双方实力对比的黑甲卫们却不会乐观地以为,有了这般看似天衣无缝的布防,便一定能留下眼前那奔跑起来如影似魅的少年,心中焦急之下,大呼小叫地便下令赶快关闭城门。 聚众赶来的那些大内侍卫不用提醒,一个个早已卖力地干了起来。但临安乃是南宋都城,城池十分坚阔,至于城门更是高大沉重,单是用来开启关闭城门用的绞条,总共便有三十根如手臂般*的铁索,每次需百人,耗时一炷香的时间才能*纵。此时,虽说那些大内侍卫纵马疾奔,较之萧遥要早到了一步,但关闭城门所要花费的力气,却远非争取来的这点时间所能弥补的。此时,城门旁站满了一对对扳着绞索拼命使劲的大内侍卫,在他们的身后是手持长矛的卫兵,而城墙上则是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以城门为中心,这里已被围成了铜墙铁壁一般。在这样的防卫下,那些推动绞索的卫兵更无顾虑,将全身的力气统统用到了面前的绞盘上。随着一阵阵“吱吱吱”的响动,城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关闭着。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急切,便要赶忙冲出城去。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那太监头子见状,当即又是一片绣花针射来。萧遥脚下圈转,轻轻巧巧地便躲过了这一阵针雨,刚要再行,侧后方又是一阵绣花针射来,迫得萧遥不得不又改变前进的方向,以躲避这凌厉的攻势。 如此这般三波攻势已过,萧遥见对方仍是毫无收手之意,心中已然明白了过来,对方定是见硬追无法追上自己,便打算用暗器等物,bi迫自己不得不来回躲闪,借此来拖慢奔逃的速度。察觉到对方的心思,萧遥心中一时间有些犯难。对方此举,显然是一个阳谋,不管你躲不躲闪,吃亏的总归都是自己。想到这里,萧遥将心一横,瞬间便下定决心,与其被bi到退无可退,不得不束手就擒,落到对方手中任其鱼肉的地步,还不如拼着一条命,先逃出这临安城再说。等到了那个时候,俗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就算真的命不长久,那也没什么遗憾了。 想到这里,萧遥心神顿时为之一振,当即暗运九阳真气充斥于体,看准已关了一半多的城门,当即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此时他已跃下屋顶,到了城门前的一片开阔之地上。看着面前虎视眈眈,已冲杀过来的大内侍卫,察觉到身后劲风呼呼,挟势又来的一大片绣花针,萧遥钢牙紧咬,毫不躲闪,同时后背肌肉瞬间紧紧地绷了起来,便似铁板一块。“嗤嗤嗤”,几声轻微的利物入体之声响起,萧遥顿觉后心之上冰凉一片,与此同时,几丝细小但强烈的痛感也在体内瞬间生出,似乎要钻心入肺,那种感觉,当真是令人难以忍受。但此时,已经与对方的大内侍卫交上了手的萧遥却已顾不得这许多。他强忍着背心之痛,趁着对方的合围之势还没有完全形成,手中黑亮的金虎刀舞得虎虎生风,远远看去,便似一团乌云将萧遥笼罩其中。 那些发射绣花针的黑甲卫没想到萧遥如此决绝,竟不做任何闪避,宁可拼着受伤也不愿被擒,一个个心中愕然。这阵惊愕虽然短暂,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却已足够令其落于下风。便是趁此机会,萧遥已将一众黑甲卫甩在了身后,再也无法牵制住他了。察觉至此,萧遥心知此时的情况已到了最为危急的关头,实可说生死存于一线,容不得有任何的马虎和失误。想到这里,萧遥心神紧绷,眼中剩下的,只有那道正缓缓关闭的城门缝隙。 看着周围渐渐蜂拥而至的大内侍卫,感觉到握刀的右臂早已酸麻不堪,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决绝之意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使萧遥整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起来。他拼了命地挥舞着战刀,拼了命地向前冲出,整个人宛若疯魔。 此时,萧遥的眼前已杀成了一片血红,就好像从天空辉洒而下的是血色的月光,这才将周围的一切都映成了红色一般。他的身体上已没有了酸麻之感,刺入后背的绣花针也失去了痛觉,胸中憋着一股积郁之气,浑身上下燥热难当,如置火焚,没一会,萧遥整个人便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般窒息了起来。感受到越来越难以呼吸,胸腔仿佛要憋炸一般的感觉,萧遥如梦初醒,猛然惊醒了过来。看着已是近在咫尺的城门,他当即再不多想,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顿时腾空飞起,越过了面前的大内侍卫,身子在空中一侧,立刻便从只剩下数尺距离便能完全合拢的城门缝隙中钻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因祸得福 城里城外虽只隔了一道城门,但内外的情形却是截然不同。一侧兵戈战战,喊杀声震天,地上不仅躺满了惨呼连连,或缺手,或断足的大内侍卫,城墙上更是溅满了尚有余温的鲜红血液,在惨淡的月光照映之下,乍一看去,眼前的情景便似身处黄泉地狱般令人生怖;而一墙之隔的城外,此时却仍然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色,纵然城内的金铁交鸣之声隐隐传将出来,却也是无法打碎这里原有的宁馨。城墙内外,便似天地之别。 萧遥觑准时机,从仅剩一丝便可完全关闭的城门钻出,终于侥幸逃出后,耳边顿隐的杀伐之声以及周围平和的环境顿时令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从刚刚已近癫狂的疯魔之境中清醒了过来,至于眼前看任何事物都是一片血红的情况也渐渐恢复如常。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萧遥的心境也随之平缓下来,再不似刚才那般难以自控。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情况,他略一思索,不过转念之间,后背上便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因为他心中已明白过来,刚才之所以会出现那种种异状,恐怕正是因为自己短时间内屠戮太多,误入杀伐歧途,以致心魔失控,猖獗祸乱而难以约束。而若是再晚一会脱困清醒的话,恐怕最后的结果,自己多半会成为一架至死方休的杀人机器,彻底沉沦在那种由血腥杀戮所营造出的酣畅淋漓的快感中越来越难以自拔,直至最终走向陨毁与灭亡。 想到这里,萧遥不敢再往下想去,赶忙收拢心神,朝着城外密林中窜去。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缠绵亘古的久远噩梦,前后的过程虽然短暂,但亦真亦幻间,却已牢牢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此生再难忘却。然而眼下,萧遥却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从城门缝隙中接二连三窜出的黑影却提醒着他,危险还并没有完全解除。 虽然看到追兵仍然未退,但此时成功逃出临安城的萧遥已经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城外那一大片广袤的树林以及其中错综复杂,四通八达的驰道,无一不是藏匿形迹的好去处。然而虽说如此,萧遥却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自己再出什么差池,因此一转念间,体内九阳真气随心而动,脚下顿时如同踩了风火轮一般,径直朝着黑暗的树林中奔逃而去。 然而,没跑出数丈的距离,萧遥便突然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异状,原本如涸泉般已是难以为继的真气此时却似乎无穷无尽般自丹田中源源而生,且生生不息,运转异常流畅,毫无滞涩之感,浑身上下各处脉络更是轻松异常。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一惊,脚下虽然不停,但赶忙催转起九阳真气进行查探。这一探之下,萧遥心中的惊愕之意更甚,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所练的九阳神功似乎与之前有一些不同之处,但究竟是哪里不对,这一时半会间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如此,可体内那种舒爽而顺畅的感觉似乎却表明,这未知的改变也许并非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萧遥忽然联想到刚才自己走火入魔时,浑身上下燥热难当,如置火焚,犹如被人扼住喉咙般窒息,那般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然而不过转眼之间,那种感觉不仅再无踪迹,而且此时通体舒泰,与先前的感觉仿若云泥,前后这样大的反差,让萧遥心中不自觉生出了一丝疑惑,各种念头也随之悄然而生。便在此时,他突然想到当年李莫愁从铁山镖局手中抢过来的那些铁掌帮遗物,其中有一本唐诗选辑,其中所隐含的信息,似乎所指向的正是天宁寺。而一想到天宁寺,就像眼前的无边黑夜中忽然现出了一丝光明,一些事情在萧遥的脑海中立即开始飞速融合了起来。片刻之间,他已想到了当年狄云被血刀老祖扼颈,阴差阳错之下,竟打通了奇经八脉,而自己刚才的那般燥热憋闷之感,不正是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误入疯魔道,以致体内气息再不受控制,自己胡乱冲撞,却反而由此冲开了本身经脉也未尝可知。此念甫出,萧遥随之一喜,又试探性地催转了两次九阳真气,果然使转顺畅,远非先前可比。察觉至此,他心中再无忧虑,底气也瞬间足了很多。回身一看,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影还在。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的戏谑之心顿起。他刻意放缓了速度,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了钻研自己的九阳神功上,面对前一刻还属十分危险的那些追兵,这一刻已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了。对于萧遥的改变,那些黑甲卫自然是毫无所知。见到萧遥慢了下来,他们心中一喜,只道“刺客”终于内力不支,力竭难续了,因此一个个当即猛提真气,奋勇争先,都想要抢上一抢这个“头功”。 双方此消彼长,黑甲卫自然很容易就追上了萧遥。此时双方一阵奔逃后,距离临安城少说也在二三十里外。此时,城内的大内侍卫各有分工,能不能追来尚且两说,单说全力奔逃之下,只凭借自身内力便能支撑跑到此处的太监高手,拥有这份功力的,黑甲卫中本来便没有几个,因此在这片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白的明亮树林中,对峙的双方加一块,其实也并没有几个人。 虽然看起来场面并不如先前那般激烈宏大,但论及凶险程度,此时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到己方仍然势众,见识过萧遥武功的那太监头子不愿再次错失良机,当即更无废话,手中长剑一挥,身边五人顿时一齐冲了上去,想要一举擒下萧遥。然而仅过一合,本以为再无疏漏的黑甲卫们却惊愕地望着身边的同伴,眼神中写满了疑惑与不解的同时,却还包藏着深深的残忍与愤怒。 这一次交手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结束,然而五人的身上却同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剑创,且创口巨大,皮肉外翻,与一般剑伤大为迥异,显然所使的剑招十分精妙,与武林中的剑法并不是一路的。那五名黑甲卫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又分别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伙伴,谁都没有再说话。其时冷月如刀,林中寒风阵阵,除了轻微的树叶沙沙之声外,再不闻一嘶人语。那太监头子刚才指挥进攻,自己并没有参与其中,这时见手下竟自相残杀,愕然不解之余,却也跟其他人一样,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残酷起来,同时还有着一眼可明的提防与怀疑。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外人看起来定然觉得十分奇怪,但萧遥自己却是心知肚明。原本,他在察觉到自己的九阳神功再度突破后,立刻便开始细细揣摩思索其中的玄妙之处。九阳神功本就融会贯通武学至理,练成后天下武学附拾皆用,此时时间虽短,但萧遥甫一感悟,立时便受益良多,连带着对那还没有开始正式修炼,只是仔细研读过几遍的斗转星移也颇有收获。恰逢黑甲卫五人合力来攻,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萧遥以九阳神功为依仗,当即施展出斗转星移,果然成功迫退对手,使这门原本玄妙高深的经典武学又再次展露锋芒,重现于武林之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巧计退敌 当年慕容复能够与乔峰相提并论,被江湖中人称为“北乔峰,南慕容”,其中虽说还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但作为慕容氏武功在江湖上的立身之本,并仗之创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名头的斗转星移所发挥的作用,却也是决不可忽视的,至于这门武功的精奇之处,自然也可从中窥知一二。此时,萧遥虽是刚领悟这门武功,但一来这斗转星移本身就威力不俗,二着萧遥突施此技,纵然黑甲卫见多识广,此前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因此根本无法防御,加之九阳神功乃是天下所有内功执牛耳者,以此为基础使出斗转星移,二者相辅相成,威力倍增,这才一举令五名黑甲卫大为受挫,且心中还相互生出猜忌,无意中竟达到了离间的效果。 见此情景,萧遥对于自己此时的功力,心中已有了十足的信心,知道自己今晚再不必担忧性命安危,因此顿时轻松了下来,转念间,便想让这些黑甲卫们陪自己切磋切磋,等后面更多的追兵赶来时再退不迟。一念至此,萧遥略一思索,微微一笑,眼望六名黑甲卫,不着痕迹地说道:“多谢仁兄出手相助,今日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待逃离此处后,小弟定会禀明上面,给仁兄大大的好处。”说着又是一拜,言辞间恭敬已极。 萧遥这话说的其实一点也不清楚,因为他既没有专门点名道姓地指出某一人来,又没有十分明白地对着谁说,只是对着所有在场的人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这事若放到平时,对方多半会不明所以,但此时,这话听在那五名黑甲卫本就已心生猜忌,包括一直没动手的太监头子总共六人耳中,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众人的心头,令各人都是浑身一震,不自觉地便望向一旁的同伴,眼神中种种提防与敌对之意已毫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萧遥见状心头暗喜,然而对方六人心中,却已是惶恐难安,全副精力有一半已转移到了同伴的身上,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全力防备身边之人,以免被潜伏在侧的叛逆暗算。至于这个叛逆,五人则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除了自己,其余四人定然都是,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相信一件事情,其余四人之间互相伤害是为了掩盖真相,以便日后继续潜伏在皇城司内为他们的主子效劳,而他们伤害自己则是为了削弱自己的战斗力,好帮助“刺客”逃跑。想到这里,五人心中顿时凝重起来,想到一旦翻脸,自己要以一敌四,那是万万没有取胜之机的,因此一时间都起了退却之心,想要赶回皇城司禀告此事。 那太监头子站在一边,心中也是惴惴难安,拿不定主意,但旁观者清,对于萧遥的离间计,他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的。对于追捕“刺客”这件事,他不愿半途而废,更不愿黑甲卫这个朝廷手中向来是无往而不利的利器,今天在自己的带领下却败掉了一世威名,那对自己而言,不说仕途,就是性命都难保了。因此此时,他眼见手下军心涣散,互生猜忌,心中焦急之下,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这般思量数合,他忽然大喊一声,说道:“这贼人狡猾,想用话语离间杂家兄弟几人,他好趁乱脱逃。来,跟我上,大伙儿一块擒下这刺客,好送给皇上发落。”话音刚落,他便凌厉无比地挺剑攻上,剑招明快简洁,威力却绝不容小觑,显然是已用上了他所学武功中练得最为精纯的剑法。 见到这剑法,萧遥忽然心中一震,觉得十分地眼熟,再一细想,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顿时便涌现出来。原来,终唐一朝民风尚武,文人也爱吟咏剑仙侠客、向往仗剑游侠之举,因而书生也多为习武之人,当时多有文武双全之士聚于相知山庄,平日里以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等风雅之事为乐,却也在闲时比武切磋,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学成文武术,货与帝王家,因此时间一长,渐渐地众人竟合力创出了一套套路数独特的武功,便自成一派,对外自称长歌门,而长歌门的武功自然也就与众不同,呈现出如诗般潇洒俊逸、如画般挥洒自若的风格。由于这些武功的初创者都是文武双全之士,像是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便曾是门中长老,而吴中四士张若虚,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佛王维,以及安史之乱的平乱名将张巡四人更是在江湖上并称为“长歌四绝”,因此长歌门的武功十分独特,令人过目不忘。唐亡后,长歌门也随之破败,门中武功流传出来,辗转便被宋室皇家收拢,并交给皇城司专门修炼。而像是当年李莫愁与天机神兵接触,李莫愁当时若答允今后为皇城司效劳后,便会成为“内门弟子”,得传大宋皇室搜集的各种前朝遗功,不止是长歌门,其中甚至包括翠烟门、唐门、风雪山庄等门派的绝顶武功。而这些武功,作为皇城司内最为精锐的一支力量,黑甲卫自然没有理由不会。而此时事态危急,那太监头子便将所学的长歌门武功施展了出来,打算一举擒下萧遥。 然而,萧遥虽看出了对方所使的武功,无奈武学浩瀚,他就算知道这门武功的出处,短时间内却也没办法悟到破解之道,因此还是只能以九阳神功加斗转星移应对。可是如此一来,二人的真正实力本来就有差距,而被萧遥挑拨离间的那五名黑甲卫在得到指挥使的命令后,心中虽仍有顾忌,进攻时不尽全力,但毕竟是六人一齐围攻,一时间却也是让萧遥叫苦不迭,暗恨自己太托大,又将自己陷于危境。 拆到二十余招后,萧遥败像已现,加之他已试出了自己再次突破后的九阳神功与刚刚悟出的斗转星移在实战中所能发挥的威力,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因此灵机一转,忽然大声喊道:“哈哈,此刻咱们另一边的兄弟恐怕已经得手,那狗皇帝的脑袋已被斩了下来!” 闻听此言,黑甲卫六人暗叫一声糟糕,同时收手停攻,不约而同地互相观望,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愕然之意。 第二百八十三章 剑走偏锋 看着站在身前,明显已陷入了犹豫彷徨的六名黑甲卫,萧遥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生效。他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便是看准了对方短时间内无法擒下自己的良机,想到对方若是此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就算是再谨慎的人,也一定会认为自己使调虎离山之计有意拖延,那时他们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再全力围攻自己。一念至此,萧遥才诈言城内还有帮手,并且言语间还提及能够预料到的最糟结果。他相信,此言一出,对方顾及理宗皇帝的安危胜过一切,十有八九便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果然,片刻的犹豫之后,那太监头子恨恨地瞪视了萧遥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其余五人,疾速朝着临安城的方向奔回。见对方终于回转撤退,萧遥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他四处张望,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因此选了一条最为偏僻难行的小路后,便头也不回地朝前钻去,只求先脱离险境再说。 如此这般奔行了十余里,他已来到了一处村落。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树林,萧遥相信凭自己全力施展轻功之下,皇城司中的那些个高手,恐怕无一人能追的上自己。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小心地四处查探一番,又从一户外出劳作,无人看管的农舍中偷了一身地地道道的农家衣物,将浑身上下伪装一番后,这才来到村中的小酒馆,要了些酒肉蔬菜,扮作寻常的苦力人,默默地坐在店中休息。此夜,虽说他机缘凑巧,九阳神功连连突破,但人身毕竟并非钢铁打成,此时的萧遥由于宿夜鏖战,早已是精丰盛的饭菜,一面静静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便在此时,外面村落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疲力竭,困顿不堪,眉宇间疲态尽显,加之他连夜逃奔,早已是风尘仆仆,再经身上的破烂衣物一衬托,整个人乍眼看去,倒是真与那些终日与黄土为伴的乡间老农相似。 坐在店角,萧遥一面默默地吃着眼前并不噪杂的声音,伴着惊叫与呵骂之声,原本平静的村庄里顿时鸡犬难宁。听到那一阵声音,萧遥顿时心神紧绷,刚想走出门去看一看,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四五名手持佩刀,身穿盔甲的大内侍卫走进了这个酒馆的大门。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沉,又坐回了凳子上,冷冷地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那名发色灰白,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的酒馆老板见到这些大内侍卫突然闯进店来,赶忙上前笑脸相迎,唯唯诺诺地说道:“几位官爷,今日前来,不知有何……啊,官爷饶命。”原来,就在说话间,走在最前面的那名侍卫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胸前衣襟,用力向上一提,只听得扑通一声,便将眼前这位已到了风烛残年的耆耆老者摔在了地上。不待他有所反应,另一人已用脚踩在了那名老者的胸膛之上,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问道:“见过这个人没有?” 那酒馆老板年龄本就大了,再被这么狠狠一摔,此时半条命也没了,哪里还能集中精力去看什么画像?因此口中只是不断呻吟着。见此情景,脚踩着他的那名侍卫顿时不耐烦起来,哗啦一声抽出佩刀,恶狠狠地又说道:“老东西,快说,到底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没有?这人乃是朝廷侵犯,昨晚竟然胆敢夜闯皇宫盗取宝物,你要是敢窝藏的话,嘿嘿,那就算是同党,不但自己的项上人头难保,就连家人朋友也一并同罪论处。” 酒馆老板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道:“官爷,画像上的那人,小人从未见过,今天小店里也并未容留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请官爷明察啊。” 那名侍卫冷哼一声,收起了画像,阴桀的目光随意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或许是因为萧遥的伪装做的十分完美,他混在其他七八名同样在店内小酌的食客里面,竟没有被那名侍卫认出来。这般看了一遍后,眼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那侍卫仍不死心,眼见这个小酒馆外拴着几匹马,他又指着问道:“那些马是谁的?”目光再次在店内诸人身上扫过。 店老板赶忙解释说那是店里喂养,供过路的旅客购买骑乘的。听到这里,那侍卫忽然眼前一亮,问道:“今日可有往北方去的人吗?” “没有,今天都是路过的客商,往附近村落中去送货的,还有一些是本地的村民,没有往北方去的客人。”店老板战战兢兢地说道。 或许是见到在这店老板身上再也*问不出什么,他终于松开了一直踏在对方胸口的那只脚,转而走向了萧遥这些一直坐在旁边的酒客。见此情景,萧遥不动声色地将一把冰魄银针暗暗扣在手心之中,心中打算若是事情一旦有变,为了活命,那也只能再施辣手了。想到这里,他冷眼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侍卫,手中银针也捏地更紧了。 那侍卫在每张桌前走了一遍,走到萧遥桌前时,他盯着萧遥看了片刻,甚至还掏出了画像比对一番,但可能是觉得并不是一个人,因此最后还是走了。看着他手中那只以简单笔墨勾勒而成的自己的画像,萧遥虽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但仍禁不住地哑然失笑,只因为上面画的那人像在萧遥看来,就算自己恢复原貌,二者之间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而这样的画像都能被用来当做通缉照,他心中庆幸之余,却也感慨这古时的科技水平与现代社会相比,落后地果然不是一星半点。 这般有惊无险地搜索一遍后,眼见并无收获,那群侍卫便带着人离开,乘马朝北方而去。而经此一节,心思机敏的萧遥自然也揣摩到了皇城司的意图。根据那侍卫说过的话,萧遥猜测皇城司那帮人定然是认为自己脱身后,一定会朝北方逃窜,这才沿途往北方布置重兵进行搜索。察觉至此,想到忽必烈此时还躲藏在那腌咸菜的大瓮中,萧遥微微一笑,原本还在纠结的如何潜回临安城的种种担忧顿时烟消云散,心中当即定下了主意,决定剑走偏锋,反而道而行之,光明正大地返回临安城! 第二百八十四章 暴露 主意已定,萧遥心中顿时安稳了下来。由于已经猜到了皇城司的计划,知道他们将重兵和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北方,因此在往南朝着临安进发的途中,萧遥反而走得异常安稳,一路上虽多遇卫兵巡查,但见他是南下而非北上,因此对他都宽容放行,没有一人询问他。 行近临安城,萧遥远远便望见不时有大批军马从城中呼啸而出,带起官道上的滚滚飞尘,一路朝着北方绵延而去。然而,他本以为此时定然戒备森严的临安城,等到了跟前时才发现,城门处其实并无什么特别的关卡,也没有增派守卫,除了街道上比平日里要多一些四处巡逻的衙役和城防军外,其他并无任何异状。见此情景,萧遥暗道良机莫失,心中暗喜之下,在路边随便买了一套不起眼的衣衫后,便径直觅路,前往忽必烈之前躲藏的那条小巷。 由于之前萧遥将忽必烈藏在这里后,便孤身一人引开追兵,并不知此处后来是否已留下了伏兵。此时故地重游,他担心皇城司会在周围暗伏重兵,请自己入瓮,因此显得异常谨慎,四下里反复打探一番,确定并无什么疑似官兵或者太监高手的人物潜藏在侧后,这才走进了小巷,找到了那口大瓮。 来到瓮旁,眼前的一切与昨夜所见并无二致,小巷中宁静依然,仿佛所有的是非杀戮都与此地无关。虽然如此,萧遥却仍不想在此地多做逗留,因此直接来到了那个大瓮旁边,想要揭开盖子将忽必烈救出来。他靠近瓦瓮,刚想伸手打开盖子,裤脚处却忽然觉得被人用手给一把紧紧攥住。察觉此状,萧遥心中顿时一惊,另一只脚当即如电般踹出,用的正是旋风扫叶腿法里的一式“力破峰雷”,直接击向那人的手腕。这一下若是踩实了,就算是块铁板,他也能踹出一个脚印出来,更遑论只是人的骨头了。双方相距本就极近,萧遥出腿又极是迅速,风声未起,他这一击与那人的手腕已近在咫尺,眼看便要将那人的整个手骨踏为齑粉,却在此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从摆在一旁的柴草堆中传了出来,说道:“兄弟,是我。” 萧遥闻声立止,已踹出的那只脚收势不及,只得赶忙变了方向,踹向一旁放着的一个木墩。顿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那可能是用来在上面托放什么东西的木举顿时被踹成了四分五裂,萧遥周身木屑横飞,连带着木举下面的地板也被这一阵极强的冲击力撞出了一道道裂痕,咔啦咔啦地呈放射状碎成了粉末。萧遥低头一看,只见这瓦瓮旁边的柴草堆中突兀地伸出了一只手,若非这只手的存在,那么任谁也看不出这里竟还藏着一个人。他赶忙扒开柴草,果然见到忽必烈正气喘吁吁地躺在里面,浑身上下尽皆污渍,气味更是臭不可当,显然是那些泡菜的味道。 见到忽必烈,萧遥欣喜异常,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污秽,赶忙将他搀离此处,并在院中蓄水的水槽里略微清洗一番,换上他带来的那些破旧衣物后,这才离开了此处。路上,二人刻意保持着距离,直到出城走了一段后,才在一片小树林中聚首。二人喜极而泣,相拥良久,一种劫后余生的欣悦之情在二人心中久久回荡,难以宁息。短暂的欢聚后,萧遥立刻将二人在小巷中分开后,自己如何引开皇城司众高手,又如何得知对方将主要兵力统统都部署在北方以作拦截的种种情况都告知忽必烈,请他定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忽必烈听了萧遥讲述的种种情况后,沉吟片刻,说道:“为今之计,除了北上,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无论如何,此时咱们都只能先想办法回到大营中去。毕竟漂泊在外,纵然一时性命无虞,可也没办法调兵遣将,谋划对策,况且如此这般,要是拖的时间长了,还有可能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萧遥其实也早已想到了此节,明白自己二人始终还是要北上的,之前之所以交由忽必烈决定,只是因为不愿越俎代庖,使忽必烈心中产生什么不快。而此时听他亲自决定下来,萧遥当即便将自己早已计划好的路线说了出来,道:“咱们可从临安,走江南西路经过洪都府,然后取道湖广回到北方。且不说这条路上的风土人情和各种情况咱们一路走来已十分熟悉,就单说这一路上有山有水,林多草密,也是十分便于隐藏行迹,不会轻易便被那些追兵发现的。” 忽必烈细细一想,顿觉萧遥言之有理。想到此时二人虽身处危境,且算是刚刚死里逃生,然见他处事仍是泰然自若,决断有条不紊,丝毫不现慌张之色,颇有大将风范,因此不知不觉间,对他的钦佩之情又增加了几分。计较已定,二人当即踏上行程。由于附近州县村镇等都已在大宋官军的严密布控下,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会陷入重围之中,因此一合计之下,二人决定这一路走去,便沿着山路小径慢慢前行,遇到实在绕不开的关口要邑时就扮作逃荒要饭的乞丐,好歹先混过去。 而这样的办法也确实帮助二人避开了很多危险。半个月中,虽说行程甚缓,但一路上大多是深谷幽壑,连普通的山民都基本上见不了几个,也就更不用说什么追兵了。而途径一些村镇时,思及忽必烈虽经乔装,但他蒙古人粗犷豪放的外貌与结实强健的身材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因此都是萧遥出面,打点一切食宿事宜。 这一日,二人来到了长沙境内。萧遥一路打探,从一波南下的逃荒难民口中得知,只要再往北走百余里后,便有一支新近调动来此的蒙古军队结营扎寨。闻此讯息,萧遥虽感如释重负,心中十分欣喜,但眼见自己的这些同胞们个个面黄肌瘦,显然饱受战火摧残,霎时间,心中却又感到十分沉重。想了一下后,除了留下一些基本的生活费外,便将身上所有的金银财物都送给了这些可怜的难民。 当晚,二人宿在一家客栈之中,准备次日一大早便即上路。凭着忽必烈的身份和地位,无论到了哪一支蒙古军中,那都等于是鱼入大海,困龙升天了。眼见连日来风餐露宿,晓行夜宿的逃亡日子终于到了头,二人心中自是十分兴奋,并排躺在客栈的床铺上,一时间有着说不尽的感慨。 如此这般聊到子夜时分,萧遥和忽必烈才渐渐感到了一丝困倦之意,便和衣而眠,慢慢进入了梦乡之中。便在这半梦半醒间,客栈外却突然有一阵噪杂的声音传了进来。萧遥十分警觉,当即起身查看。他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斜眼看去,只见外面站满了手持火把刀剑的兵卒,已将这家客栈团团围住,而房间外面,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官府搜捕犯人,有胆敢包庇纵容者,杀无赦!” 见此情景,萧遥和忽必烈同时脸色一变,不明白一路小心,最后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但事已至此,却也容不得二人多想。此时,眼见客栈内外都已被官兵围堵,显然破门或者跳窗都非良策,萧遥看着这小小的房间,一时间彷徨无计,焦迫难安。忽必烈见萧遥眉头紧蹙,知他又在为自己思考脱身的计策,当即开口说道:“兄弟,你的心意,大哥心领了。俗话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此番,咱兄弟二人已经尽力了,若是实在无法逃脱,那也属天意,怨不得谁。结拜之时,我们曾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大哥就与你共赴黄泉!” 萧遥听到忽必烈的话,心中一阵感激,思及自己一路历经艰辛,最后不知为何却仍是暴露了,这当真是天意。想到这里,萧遥仰天长叹,客栈那以砖瓦铺设的屋顶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见此情景,萧遥眼前一亮,顿时计上心头。他身形一晃,迎风拂柳步轻轻巧巧地使出,一下子便踩在了一个高大的木箱之上,紧接着开始用手去揭那些瓦片。忽必烈见状,顿时也明白了萧遥的心意,也立刻上前帮忙。二人联手合作,没几下便掏出了一个足可容身的孔洞,而此时,屋外那些兵卒搜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眼见情势危急,萧遥不待忽必烈多说什么,一把先将他托到了房顶上,自己正要上去的时候,房门却忽然被人给一脚踹开。萧遥循声望去,只见一群手持火把的卫兵如虎狼般冲了进来,而一个衣着褴褛,瘦弱不堪的人却被夹在中间。借着明亮的火光,萧遥看得清清楚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白天接济过的那名逃荒的饥民。 第二百八十五章 周旋 见到那名饥民,萧遥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彷徨,而对于自己被出卖这件事,他却是出奇地平静,心中竟生不起一丝愤怒之意。不知为何,此时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许多鲁迅的文章,比如《药》,比如《阿q正传》,比如《祝福》。小说中的那些人物形象在他眼前转来转去,但不管男女老少,最后却都融合成了一个虚影,并最终与那个站在官兵队伍中,正用手指着萧遥的饥民完全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 在官兵进屋的时候,萧遥已将忽必烈送到了屋顶。此时他见自己再次陷入重围,由于没了牵挂,心中较之先前反而安稳了不少。他趁着那些官兵刚刚冲进屋,尚且立足未稳的时机,便小声对忽必烈说道:“大哥,你先回去,我在这里替你周旋。不出半月,小弟定会去找你。”说完,双手向外一推,内劲轻轻吐出,便将忽必烈推了出去。 送走忽必烈,萧遥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心中更无顾虑。那些破门而入的官兵见到萧遥如此举动,心中早已明白,这恐怕便是他们要找的人了。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望了望萧遥,看着噤若寒蝉,一直畏畏缩缩的那个饥民,冷冷地问道:“他就是你说的在路上打听蒙古军营所在的那个人吗?” 那面黄肌瘦,衣着褴褛的饥民慌忙点了点头,连声称是,唯恐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带队军官见他确认了萧遥,当即大手一挥,便再不理会,房间中除了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外,一时间寂然无声,眼见一场恶斗又是难以避免。 此时,那些兵卒已不露痕迹地拔出了兵刃,以那军官为中心,对萧遥渐渐形成了合围之势。见此情景,萧遥冷哼一声,九阳真气暗蓄于双臂之中,刚想来个先发制人,一个谄媚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大人,大人,这人犯小的已经帮您找到了,那榜文中提到的五两白银,现在是不是可以赏给小人了?” 听到这话,萧遥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猜到这饥民出卖他可能是因为钱财,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人有此行径,竟只是为了区区五两银子。想到之前自己接济他的时候,拿出的金银绝不止五两之数,而此时,他却仅仅为了五两银子便出卖了自己,且此时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不仅毫无感激,而且充满了漠视,仿佛先前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之事。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萧遥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切身的体会,但时至今日,他才有了深刻的感悟,方知此言非虚。 另一面,那带队的军官听了这话,却仍是毫无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萧遥,仿佛生怕他会再跑了一样,因此屋中众人竟没一人搭理他。见无人理会自己,那难民壮着胆子,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先从萧遥手中凭白得来一笔巨款,这已属幸事,而后来见官府的通缉令中提到五两赏银,想到先前萧遥打听路时所说的那些话语,便起了贪婪之心,想要来个瞎猫碰上死耗子,不管究竟是不是,都要将萧遥推出来试上一试,可谁曾想,竟还真让自己给碰上了。他大喜之余,当然要为自己一日之中连撞大运,能连续捞金而感到高兴了。他觉得,幸福的生活已经在向他招手,此时收获在望,他又岂肯放弃?但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带队军官听他这样说,对着身边一人轻轻点了一下头后,那人便说道:“你想要赏金,那就跟我来吧。” 那难民听了,欣喜若狂地赶忙跟了过去,走出了这个房间。见到那领头军官脸上忽然掠过的那一抹残忍笑意,萧遥心中顿时恍然,已明白了那人即将面对的下场。这事若是放在以前,他碰上之后,心中定有不忍,或许还会出手相救,但现在,世事已将他的心磨炼成了寒冰一块,并且再也不会因此而有任何动容之意了。果然,没一会,外面走廊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但很快便又悄无声息,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那声音,带队的军官望着萧遥,脸上颇有得意之色,笑着说道:“赵公公传下号令,一切的布置果然收到了奇效。你夜闯皇宫,惊扰圣上,今日是插翅难飞,识相的就快跟我回去乖乖受死,免得落在本大爷手中之后,还要多受些零碎苦头。” 萧遥淡然一笑,却并不以为意,左手玉蜂针,右手冰魄银针刚想发射出去,但思及以忽必烈的功夫,此时定然还没有逃出多远,自己此时若是也逃开后,难保他不会被对方搜捕到。想到这里,当即收起袖中金针银针,使出桃花岛武学冲入敌阵,左攻一拳,右踢一脚,直似穿花蝴蝶,那如林刀剑竟伤不到他丝毫。此时,萧遥已有九阳真气护体,以此为基础使出的武功招式,威力较之先前不知已增加了多少倍,面对这些普通的兵卒,对付起来自是不费吹灰之力。那带队军官此次是精锐尽出,本以为手到擒来,十拿九稳之事,这是却见连一个人也对付不了,心中这才慌了神,赶忙调兵遣将,想要将萧遥困死。 这办法若是放在以前,或许真有效果,但现在的萧遥已将九阳神功练到了第二重,虽说尚且还达不到内力自自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地步,但也绝不像以前那样,轻易便会陷入内力不足的窘境。此时他在众人围攻之下却依然挥洒自若,场上局势尽皆掌于手中,那种傲视睥睨气势,笑傲群雄的气势顿时又蔓延开去,也令他的心态更加轻松与平静。 这般缠斗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萧遥见时间拖得差不多了,同时也是担心半途再杀来什么高手,自己难以收场,便觑准机会,突然纵身一跃,从之前忽必烈离开的那个孔洞钻了出去,径直朝着西方奔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误入福地 萧遥出了客栈,本可大踏步地直接离去,但想到忽必烈此时尚未逃远,若是不小心再被抓了回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特意放缓速度,使那些官兵不至于被自己甩开太远而失去了目标,只在他们每当要向前*近时,才稍稍发力,再次将对方甩开一段距离,因此双方始终保持着五六里路的差距,既不拉远,也不再靠近。 如此这般,萧遥带着一票的南宋高手,装作无法甩脱,却又极力想逃的样子,开始在荆州湖广一带大兜圈子。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无疑只是小菜一碟,而九阳真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消耗也并不如何甚剧,因此在拖了十余天后,原本浩浩荡荡,兵威浩荡的追兵队伍,此时只剩下了稀稀拉拉不到百余人,且个个神情萎靡,早已没了当初那股舍我其谁的凌厉气势。 这日临近傍晚时分,萧遥在又一次甩脱了对方的围堵之后,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一处山区地带。他眼见周围山峦起伏,地势崎岖,突然灵思微闪,想到自己已拖延了十多天时间,忽必烈应该已回到了蒙古大营之中,而自己也该脱身,回去找忽必烈了。一念至此,他当即便决定,自己正好利用眼前的连绵群山,将对方彻底甩脱在这茫茫林海之中。主意已定,他瞬间催动起体内的九阳真气,净捡山高林密的崎岖小路而去。萧遥在施展全力,急速狂奔之下,身后那些所谓的高手岂能是他的对手?不过半个多时辰后,便已统统被甩地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了。 甩脱了追兵,萧遥淡然一笑,眼见此时天色已晚,而这片山林鸟语花香,景色倒是十分怡人,因此也不着急马上就觅路赶回,而是决定先在此处歇宿一晚,等明日想办法到了附近的市镇上,弄明白这里所属何地后,再买匹马火速赶往蒙古军中就是了。想到这里,他当即施展轻功,打了两只野兔当做晚餐,又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勉强可容居住的洞穴后,便安安稳稳地躺了下来睡觉。 睡到中夜,萧遥忽然听得西北方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动物叫声,声音虽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甚豪,并非虎豹之类的猛兽声音。他好奇心起,从洞中走了出来,循声找了过去。但听那鸣声时作时歇,像是猴子的叫声,但远比猴叫更为响亮,也更有气势。 跟着那声音,他渐行渐低,慢慢走进了一个山谷之中,这时那声音听来,应该已在身前不远的地方了。眼前身前一片树丛挡住了视线,他放轻脚步,悄悄拨开树丛一角,借着头顶的月光照映,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让萧遥大感诧异,只见眼前赫然是一头奇形怪状的大鸟。那大鸟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黄黑,显得甚是肮脏,且丑陋无比。 见此情景,萧遥忽然心神巨震,脑海中立时想起了曾经在电视剧中见到过的大雕的形象,心中不禁倍感惊讶,暗道莫非这世界上真有如此动物?但眼前的一切,却又显然并不是自己在做梦。想到这里,萧遥难以置信地又定睛瞧去,只见这丑雕钓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世上鸟类千万,却从未亲眼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看到这里,萧遥方才确定无疑,眼前的一切并非幻境,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强自抑住心中的惊奇和激动之情,萧遥接着窥视在侧,但见这雕迈着大步来去,双腿奇粗,有时伸出羽翼,却又甚短,不知如何飞翔,只是高视阔步,自有一番威武气概。那雕叫了一会,只听得左近簌簌声响,月光下五色斑烂,四条毒蛇一齐如箭般向丑雕飞射过去。那丑雕弯喙转头,连啄四下,将四条毒蛇一一啄死,出嘴部位之准,行动之疾,直如武林中一流高手。这连毙四蛇的神技,只将萧遥瞧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赞不已,霎时之间,已收起了先前的轻视好笑之心,换成了惊诧叹服之意。只见那丑雕张开大口,将四条毒蛇都吞入了腹中。 见此情景,萧遥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道:“这丑雕,莫非就是一直守护着独孤剑塚的那只丑雕不成?”刚想到这里,他鼻中突然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显有蛇蝎之类的剧毒之物来到邻近。察觉至此,萧遥心中正暗自紧张,忽见丑雕昂起头来,“哇哇哇”连叫三声,似是正在向敌人挑战。便在此时,只听得呼的一声巨响,对面大树上倒悬下一条碗口粗细的三角头巨蟒,猛向丑雕扑去。见那大蛇的攻势,萧遥心中一凛,不自觉便打了一个颤,丑雕却毫不退避,反而迎上前去,猛地弯嘴疾伸,兔起鹘落间,便已将毒蟒的右眼啄瞎。那雕头颈又短又粗,似乎转动不便,但一伸一缩,萧遥眼光虽然已经是十分敏锐,却也没瞧清楚它如何啄瞎毒蛇的眼珠。 毒蟒失了右眼,剧痛难当,张开大口,咔嚓一声,已闪电般地咬住了丑雕头顶的血瘤。这一下萧遥出其不意,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毒蟒一击成功,一条两丈长的身子突从树顶滑下,在丑雕身上绕了几匝,且越缠越紧,眼见丑雕已是性命难保。萧遥不愿丑雕为毒蛇所害,更不愿放弃这唯一能够带自己找寻到独孤剑冢的关键线索,因此当即纵身而出,拔剑往蛇身上斩去。突然间,那雕右翅疾展,在萧遥右臂上拍了一下。这一下力道奇猛,萧遥又是出其不意,手中金虎刀立刻脱手,飞到了数丈之外。 萧遥心中正自惊疑不定,只见那雕伸嘴在蟒身上连啄数下,每一啄下去便有蟒血激喷而出。萧遥暗道:“难道你有必胜的把握,竟不愿我插手相助不成?”但毒蟒愈盘愈紧,丑雕毛羽贲张,竭力相抗。眼见那雕似乎不支,萧遥拾起一块大石,往巨蟒身上不住砸打。那石块棱角分明,尖利无比,巨蟒吃痛之后身子略松,丑雕头颈急伸,又将毒蟒的左眼啄瞎。毒蟒张开巨口,四下乱咬,这时它双眼已盲,哪里还咬得中什么。丑雕双爪掀住蛇头七寸,按在土中,一面又以尖喙在蟒头戳啄。眼见这巨雕天生神力,那毒蟒全身扭曲,翻腾挥舞,蛇头始终难以动弹,过了良久,终于僵直而死。丑雕仰起头来,高鸣三声,接着转头向着杨过,柔声低呼。 萧遥听它鸣声之中甚有友善之意,心中惧意渐去,于是慢慢走近,笑道:“雕兄,你神力惊人,佩服佩服。” 丑雕低声鸣叫,缓步走到萧遥身边,伸出翅膀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萧遥见这雕如此通人性,当真如书中所写,心中大喜过望,也伸手去抚摸它的背脊。丑雕低鸣数声,咬住杨过的衣角扯了几扯,随即放开,大踏步便行。察觉至此,萧遥知它必有用意,说不定便是带自己去它住的地方,那里自然便是独孤剑冢,因此赶忙捡起金虎刀跟随在后。 丑雕足步迅捷异常,在山石草丛之中行走疾如奔马,萧遥以九阳真气为根基施展轻身功夫,这才能勉强追上,心中不禁暗自惊佩。那雕愈行愈低,直走入一个深谷之中。又行良久,来到一个大山洞前,丑雕在山洞前点了三下头,叫了三声,回头望着萧遥。萧遥见它似是向洞中行礼,心想:“这洞中原先住着的,定然便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独孤求败了。”想到这里,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于是也在洞前跪倒,拜了几拜,说道:“弟子萧遥叩见前辈,请恕擅闯洞府之罪。”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宝地 丑雕等萧遥跪拜完毕后,便拉着他的衣角,踏步走入。眼见洞中黑黝黝的,萧遥虽知独孤求败早已身死,但碍于他的威名,心中却还是不免惴惴。但此时他有九阳神功护体,又有凌波微步傍身,俗话说艺高人胆大,因此略一思索后,便也跟随进洞。 这洞其实甚浅,行不到三丈,就已抵达尽头,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进得洞来,丑雕向洞角叫了几声,萧遥循声望去,见洞角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心想:“难道这里便是独孤求败的埋骨之地吗?只可惜雕儿不会说话,无法告知我这位传奇人物的身世。”因此当即在四下里搜索一番,见洞壁上似乎写的有字,只是尘封苔蔽,黑暗中瞧不清楚。 萧遥取出随身火石,打火点燃了一根枯枝,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果然现出三行字来,字迹笔划甚细,入石却是极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看那三行字,只见上面写道:“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萧遥将这三行字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心中既惊且佩,揣摩一会后,亦体会到了其中的寂寞难堪之意。思及令狐冲施展出此剑法时的无穷威力,心想这位前辈奇士只因天下无敌,只得在深谷隐居,由此可见,武功之深湛精妙,实不知到了何等地步。此人号称“剑魔”,自是运剑若神,名字叫作“求败”,想是走遍天下欲寻一胜己之人,然而始终未能如愿,终于在此处郁郁而没。此时缅怀前辈风烈,不禁神往。低回良久,举着点燃的枯枝,在洞中察看了一周,再找不到另外遗迹,那个石堆的坟墓上也无其他标记,料是这位一代奇人死后,是神雕衔石堆在他尸身之上。 萧遥见了这个石坟,不禁大是感慨,心想独孤求败纵横当时,并世无敌,武功神妙莫测自是不必多言,而瞧他这般行迳,想来定是恃才傲物,与常人落落难合,于是到头来,终在这荒谷中寂然而终。思及这位人物武功虽高,但武林之中既没流传他的名声事迹,也没遗下拳经剑谱、门人弟子,以他创出独孤九剑这般的绝世武功,这人的身世也真可惊可羡,却又可哀可伤。只可惜神雕虽灵,终是不能言语,否则也可述说他的生平一二。 他出了一会神,对这位前辈高人越来越是仰慕,不自禁地在石墓之前跪叩,拜了四拜。那神雕见他对石墓礼数甚恭,似乎心中欢喜,伸出翅膀又在他肩头轻拍几下。察觉至此,萧遥心想:“这位独孤前辈的遗言之中称雕为友,然则此雕虽是畜生,却是我的前辈,我称它为雕兄,确不为过。而且见它举动,似乎对于尊卑礼法还颇为重视,那么我应该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与它成为朋友,那时说不定便可通过它,得到传说中的‘独孤九剑’剑法。”想到这里,萧遥的态度立时便恭谨起来,且并不以这丑雕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动物,行止中便有失了礼法之处,一人一雕相处得异常融洽。而原本打算次日觅路离去的萧遥见此情景,自然也改变了主意,在这山谷中住了下来。 如此这般过了两三日,萧遥与神雕之间已有了几分的默契,住在一起时,竟还颇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意思。这一日,神雕从外衔了两只山兔回来,萧遥生火烤了之后均饱餐一顿。眼见神雕对他的亲密之意与日俱增,探索这独孤遗境的时机已经成熟,萧遥便想到那独孤求败埋剑的平台上去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他见洞后树木苍翠,山气清佳,便扮作饶有兴致地信步过去观赏风景。行了里许,来到一座峭壁之前。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有字。极目上望,瞧清楚是“剑冢”两个大字。见到这两字,萧遥心头暗喜,当即快步走近峭壁,但见石壁草木不生,光秃秃的实无可容手足之处,一时间不明白这究竟该如何才能攀援上去。 站在底下瞧了半天,萧遥越看越是神往,越看越是心痒难耐,心想独孤求败武功再高,却也终究只是个人,怎能爬到这般的高处?想来必定是另有妙法,倘若真的凭藉武功硬爬上去,那真是匪夷所思了。他心思急转,努力思索神雕原著中关于此处的种种细节。忽然,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划过,目光随着心意微动,突见峭壁上每隔数尺便生着一丛青苔,数十丛笔直排列而上。见此情景,萧遥心念一动,纵身跃起,探手到最底一丛青苔中摸去,五指齐出,一下子便抓出了一把黑泥,原来这里果然是个小小的石洞,想来便是独孤求败当年以利器所挖凿,借此来上下攀援所用,只因年深日久,洞中积泥,因此这才有了青苔。 找到了关窍所在,萧遥自不会再多做耽搁。他紧一紧腰带,九阳真气随心而动,瞬间便窜高数尺,左足踏在第一个小洞之中,跟着双腿发力,再度窜起,右足对准第二丛青苔踢了进去,软泥迸出,石壁上果然又有一个小洞可以容足。第一次爬了十来丈,虽有九阳真气为根基,因此丝毫不觉得疲累,但双手双脚已沾满了又滑又湿的软泥,攀在洞口已不再那么稳固,想了一下后,当即轻轻溜了下来,心道:“反正已有二十多个踏足处寻准,第二次肯定就容易得多。”于是在石壁下将手上脚上的湿泥清理干净,终于一鼓作气地窜上了平台。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剑 上到平台,只见大石上“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萧遥见到这些文字,心中既惊又羡,瞧着两行石刻出神,只觉这独孤求败武功了得,自己若是有幸能得他传承,有朝一日必也能无敌于天下。思及此处,他心中不由得心花怒放,低下头来,只见许多石块堆着一个大坟。 这坟背向山谷,俯仰空阔,别说独孤求败本人如何英雄,单是这座剑冢便已占尽形势,想来此人定是文武全才,抱负非常。萧遥对他从来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方才对他当年做下的种种英雄事能切身体会到一二。虽说此时,他关心的重点多半还是放在那独孤九剑的剑法上,但自从穿越到南宋以来,他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已令他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个对英雄无比崇拜,并渴望能与之有所交集的人。这独孤求败乃是金庸小说中武功最强的人物之一,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因此一时间,萧遥才只恨自己生不逢时,不能跟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无缘一睹这位天下无敌的英雄风姿。 想到这里,他突然在剑冢之旁仰天长啸,片刻间四下里回音不绝,想起黄药师曾说过“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之乐,此际亦复有此豪情胜慨。他满心虽想瞧瞧冢中利器到底是何等模样,但想到独孤求败一世英雄,自己若是随意打开探索,虽是丝毫无碍,但于心却总觉不忍,丝毫不愿冒犯前辈,想到此处外人绝难入内,自己眼下又没什么事,不如索性跟神雕再多些交流,也等同于跟独孤求败多拉扯些交情,以缓心中的不安之意,于是抱膝而坐,迎风呼吸,只觉胸腹间清气充塞,九阳真气缓缓而动,竟似欲乘风飞去。 便在此时,忽听得山壁下咕咕咕地叫了数声,俯首望去,只见那神雕伸爪抓住峭壁上的洞穴,正自纵跃上来。它身躯虽重,但腿劲爪力俱是十分厉害,因此顷刻间便上了平台。那神雕稍作顾盼,便向萧遥点了点头,叫了几声,声音甚是特异。 萧遥笑道:“雕兄,你想说什么?只可惜我不懂你的言语,否则你便可以将这位独狐前辈的生平轶事讲给我听一听了。” 也不知神雕究竟明白了萧遥的话没,只是又低叫几声算作回答,然后伸出钢爪,抓起剑冢上的石头,移在了一旁。萧遥心中一动,忽然想到:“独孤求败身具绝世武功,这神雕日久跟在他的身边,说不定与之交一交手,我便能够从中学到些什么。至于独孤九剑剑法,说不定也还会留下什么剑谱或是线索之类。” 但见神雕双爪起落不停,不多时便搬开冢上石块,露出并列着的三柄长剑,在第一、第二两把剑之间,另有一块长条石片。三柄剑和石片并列于一块大青石之上。萧遥甫一见到这三柄剑,心中顿时为之一荡,暗叹一声自己终于是亲眼见到这三柄代表了独孤求败一生剑术境界的宝剑。 片刻的激动过后,他强自按捺下起伏的心情,略一定神,伸手便提起了右首第一柄剑,只见剑下的石上刻有两行小字:“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再看那剑时,见长约四尺,剑刃青光闪闪,端的是无上利器,屠道至宝。他将剑放回原处,抬起长条石片,见石片下的青石上也刻有两行小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萧遥早知这紫微软剑“弃之深谷”,因此此时一见果然不存,倒也并不如何惋惜,只是心想:“这把剑不知如何误伤义士,当年又曾掀起了怎样的血雨腥风。这故事,估计永远也无人知晓了。” 出了一会神,萧遥再伸手去会第二柄剑。他见这把剑通体漆黑,心念一动,顿时便想起了那把“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玄铁大剑。思及此处,他微微一笑,气灌于臂,刚想拿起这剑好好把玩一番,但转念一想,却决定还是先以本身力量试上一试,因此收了九阳真气,握住剑柄,突然猛喝一声,胳膊上的肌肉顿时虬须突起,显示出极强的力量,但他只提起数尺,只听当啷一声,长剑脱手掉下,在石上一碰,顿时火花四溅。见此情景,萧遥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这剑果然是名不虚传,虽是黑黝黝的毫无异状,当真却是沉重之极,三尺多长的一把剑,重量竟自不下七八十斤,比之战阵上最沉重的金刀大戟尤重数倍。 萧遥见单纯以自身力量果然难以拿捏,于是再俯身拣起。这次他以九阳真气使动,七八十斤的重物自是不当一回事了。握剑在手,萧遥见那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除了有个剑的雏形之外,就好似一个半成品般。见到这玄铁大剑,思及杨过使出玄铁剑法时的无穷威力,萧遥一时间心痒难耐,而想到日后威震天下的倚天剑和屠龙刀这两柄神器,更是以此为基础铸造而成,他更是难抑心中激荡,当场便想一试锋芒,但神雕在一旁不住呜鸣,似是催促,不得已之下,只得接着看剑下的石刻,只见两行小字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萧遥喃喃念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个字,联想到自己所学的古墓、桃花、全真等种种剑法,心中似有所悟,但想世间剑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以轻灵迅疾为尚,这柄重剑眼下却不知怎生使法,想来必是要配合玄铁剑法使用了。想怀昔贤,不禁神驰久之。过了良久,才放下重剑,去取第三柄剑。 这第三柄剑萧遥知道乃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剑,因此也并不在意,轻轻巧巧地便拿了起来,凝神一看,由于年深日久,剑身剑柄均已腐朽,但见剑下的石刻道:“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他将木剑恭恭敬敬地放于原处,浩然长叹,说道:“前辈神技,令人难以想像。”眼见三剑齐现,但却并不见独孤九剑剑法,便想再行探索一番,看看青石板之下是否留有剑谱之类的遗物,于是伸手抓住石板,向上掀起,然见石板下已是山壁的坚石,别无他物,不由得微感失望。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练功 见萧遥将这石台探索完毕,那神雕咕地一声叫,低头衔起重剑,放在了萧遥手中,跟着又是咕地一声叫,突然左翅势挟劲风,向他当头扑击而下,顷刻之间,萧遥只觉气也喘不过来,一怔之下,神雕的翅膀离他头顶约有一尺,便即凝住不动,咕咕叫了两声。 萧遥当即会意,笑道:“雕兄,你想要试试我的武功吗?那刚好,我也正好想要跟你请教请教呢,还往手下,噢不,是翅下多留情。”说完拱手一揖,礼数周到至极。他知这神雕力大无穷,且由于长期跟随独孤求败,因此每一次攻击中都蕴含着精妙的招数,实不亚于一般的高手,但此时自己的九阳神功已练至第二层,比之当时杨过的武功自是要强出一大截来,因此未必便没有一战之力,此次定要与这神雕好好周旋一番,但转念一想,自己学过的剑法,走的都是轻灵迅捷的路子,眼前这七八十斤的玄铁重剑,自己怎能施展得动?于是放下重剑,转而拾起第一柄利剑,打算以此作为兵器。 神雕见状,忽然收拢双翼,转过了头不再睬他,神情之间颇为不屑。萧遥一愣之下,立时明白了过来,转而一想,便即豁然道:“反正我早晚也都是要学会那套玄铁剑法的,既然此时神雕要我使重剑,那我便顺着它的心意,先从玄铁剑法着手吧。至于独孤九剑,此处左右无事,日后不愁没机会讨教。”想到这里,当即笑道:“雕兄,你想要我使重剑?但我所学的武功跟这玄铁重剑可不对路子,你若硬要如此,那么我在这绝壁之上跟你过招,恐怕决非雕兄敌手,斗到关键处时,你可得容情一二。”说着换过了重剑,气运丹田,九阳真气力贯双臂,缓缓挺剑刺出。 神雕见萧遥进招,却并不转身闪避,而是左翅后掠,与那重剑碰在了一起。这一击之下,神雕的一翅之力,加上重剑本身的力量合在一处迎面而至,顿时间,萧遥只觉一股极为沉猛的大力从剑上传来,立时压得他无法透气,只得急忙运功相抗,口中“嘿”的一声,九阳真气随心而御,勉力受下这股力量,剑身幌了几下,但仍觉难以抵挡。而与此同时,萧遥体内九阳真气的自动护体,反弹外界攻击之力也随之而出,二者以萧遥的身体为载体,瞬间碰撞在了一起。萧遥只觉浑身一震,重剑脱手,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感受到从身体各处传来的阵阵疼痛之意,萧遥这才悠悠醒转,眼睛还未睁开,口中却只觉奇苦难当,同时更有不少苦汁正流入咽喉。睁开眼来,只见神雕衔着一枚深紫色的圆球,正喂入自己口中。萧遥鼻端闻到此物甚是腥臭,较之什么暴晒数日的泔水,堆积如山的垃圾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即一阵恶心之感涌上心头,便想扭过头去不吃。但忽然间,一道灵光突然在他脑海中划过,再睁眼去瞧那圆球时,只见表皮上隐约能看到几根血丝,且表皮上不仅并无什么污渍,甚至还有几滴纯净的水珠滴下,显然神雕已认真清洗过了一遍。见此情景,萧遥心念微动间,登时明白了过来,这深紫色味道难闻的圆球,其实正是那传说中菩斯曲蛇的蛇胆。这蛇胆其味虽苦,异常难咽,但却有着增进内力,强身健体之效,当真是灵效无比,神雕原著中,杨过便是吃了这种蛇的蛇胆,因而内力大进的。想到这里,萧遥再无犹豫,也不管什么好吃不好吃,将心一横,张口便吃了下去。 那蛇胆略大,萧遥一口并不能囫囵咽下,不得已只能咬破。只轻轻咬得一下,圆球外皮破裂,里面汁液流出,登时满口苦汁。这汁液腥极苦极,难吃无比,萧遥虽知这玩意儿于己有利,但也只想喷了出去。他强自稳住呼吸,尽量压下不断从肠胃上涌的烦恶之感,终于勉强吞入腹中。过了一会,他略行运气,果觉呼吸顺畅,站起身来,抬手伸足之际非但不觉困乏,反而精神大旺,尤胜平时,连之前身上的疼痛也大为减弱。 他俯身提起重剑,这一下即便不运九阳真气,拿在手中也似轻了几分。便在此时,那神雕咕的一声当做预警,随即又是展翅击了过来。萧遥有了之前的教训后,自然不敢再行硬接,赶忙侧身避开,神雕跟着踏上一步,双翅齐至,势道极是威猛。萧遥知神雕对己并无恶意,但想物虽然灵异,总是畜生,它身具神力,展翅扑击之时,发力轻重岂能控纵自如?更遑论顾及自己九阳真气尚未练至纯熟,给自己留下什么转圜的余地了。若再给翅膀扫上了,九阳真气反弹之力一出,而自己眼下又无法控制,不是平白又要遭一番罪吗?因此眼见双翅扫到,萧遥急忙退后两步,左足却踏到了平台的边缘。谁知,那神雕眼见萧遥已处危境,却是丝毫不容情,仍是继续攻击,秃头疾缩迅伸,弯弯的尖喙竟自向他胸上直喙。 萧遥背临渊崖,退无可退,只得横剑封架,神雕那一嘴便啄在了剑上。萧遥只觉手臂剧震,重剑似欲脱手,眼见神雕跟着右翅着地横扫,往自己足胫上掠来,他吃了一惊,赶忙纵身跃起,使出迎风拂柳步,从神雕头顶上飞跃而过,抢到了内侧位置,同时多年来磨练出的反应也令他想也没想便顺势跟击,反手出剑,噗的一响,又与神雕尖嘴相交。 萧遥这一下死里逃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叫道:“雕兄,你不能当我是独孤大侠啊!”说完这话,只觉双足酸软,坐倒在地,再也不能言语。神雕咕咕低叫两声,不再进击。歇息片刻,萧遥自也无碍。思及刚才与神雕交手的那几招中,扑啄趋退间,隐隐然确有武学家数,从此雕身上,或能真的寻到独孤求败当年叱咤江湖,无敌天下时的一些遗风典型。想到此处,萧遥心中转喜,站起身来,叫道:“雕兄,剑招又来啦!”重剑疾刺,指向神雕胸间。神雕左翅横展挡住,右翅便即猛击过来。神雕力气实在太强,展翅扫来,疾风劲力,便似数位高手的掌风并力齐施一般,萧遥手中之剑又太也沉重,生平所学的什么古墓剑法、全真剑法、桃花岛剑法等等没一招施用得上,只有守则巧妙趋避,攻则呆呆板板的挺剑刺击。萧遥有九阳真气作为根基,这般拼斗虽剧,却也并不如何觉得累,但他不时地要参悟神雕所施展出的杂乱招数中隐含的武学道理,因此每斗得一会,便要罢手止斗,双方权作歇息。而神雕也十分配合他,只要萧遥一坐倒,神雕便走开两步。 第二百九十章 玄铁剑法(上) 如此对练了一个多时辰,一人一雕这才溜下平台,回入山洞。次晨醒转,不知何时,神雕又已衔了三枚菩斯曲蛇的恶臭蛇胆,放在了他的身边。萧遥见到这蛇胆黑中透紫,不仅样貌难看,气味更是令人作呕,说什么也不愿意吃下去,但想到昨日食后精神爽朗,力气大增,当真是比那些个灵丹妙药更为管用,且这玩意儿绝对是纯天然无公害,也不添加防腐剂之类,吃下去顶多倒到胃口,对身体不仅无害,反而有利,因此略一思忖之后,也不再多加理会那股恶臭,索性就着香喷喷的兔腿,一口一个地吃了下去,静坐调息。 自前番九阳神功机缘巧合之下连连突破后,萧遥一直不得机会静心参悟,固本筑元,更别提揣摩这九阳神功更深一层次的*御使用之法,而也正因如此,他昨日才会因无法掌控九阳真气的自动反弹之力,一下子被撞晕了过去。今日吃完蛇胆,又有空闲,他便对照九阳真经所载,全神贯注地练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入心神合一之境,这段时间以来所积攒下的种种武学经验以及见闻,在他的脑海中也慢慢融合,进而有所悟,有所得,纷繁庞杂的各种知识都在一点点地融会贯通,转化为自己的东西。便在此时,正在导气归元的萧遥突然发觉,平时气息不易走到的各处关脉穴道,此时竟尔畅通无阻,自己只需稍加引导,九阳真气便能流贯全身,再无一丝凝滞。 察觉至此,萧遥欣喜若狂,高声叫好。本来静坐修习内功,最忌心有旁骛,至于大哀大乐等情绪波动更是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如逃出临安城时那般走火入魔。但此时他喜极而呼,周身内息却仍是绵绵流转,绝无阻滞。他跃起身来,提起重剑,出洞又和神雕练剑。 此时,面对力大无穷的神雕,已参悟了大半九阳神功的萧遥已去了几分畏惧之心。虽然仍是避多挡少,但在神雕凌厉无伦的翅力面前,却偶然也能乘隙还招。如此练剑数日,期间不断参悟九阳神功,萧遥提着重剑时,手上的感觉已不如先前沉重,每一次击刺挥掠,渐感得心应手,同时也越来越觉察到自己以前所学剑术变化太繁,花巧太多。以前,他一直认为,剑法不仅威力极大,而且就应该是所有武功中最为华丽的,也正因华而不失其威,萧遥当初才下定决心,跟着李莫愁学习剑法。但此时,他想到独孤求败在青石上所留“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其中境界,越是咀嚼,越是觉得远胜世上诸般最巧妙的剑招。他一面和神雕搏击,一面凝思剑招的去势回路,但觉越是平平无奇的剑招,对方其实越难抗御。比如挺剑直刺,只要劲力强猛,速度够快,威力远比玉女剑法等变幻奇妙的剑招更大。 这期间,他每日服食神雕不知从何处采来的菩斯曲蛇的蛇胆,不知不觉间膂力激增。这日外出散步,在山谷间见有三条大毒蛇死在地下,肚腹洞开,蛇身上被利爪抓得鲜血淋漓,而这些毒蛇遍身隐隐发出金光,生平从所未见,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菩斯曲蛇了,心想:神雕力气这样大,想必也是吃多了这些怪蛇的蛇胆之故。如此这般过得月余,萧遥平均日服一颗蛇胆,竟勉强已可与神雕惊人的巨力相抗,发剑击刺,呼呼风响,不自禁的大感欣慰,虽仍未完全掌握玄铁剑法,但凭着对九阳神功以及其他武学知识的感悟,功力自然精进了不少。而武功到了这个地步,便似登泰山而小天下,回想昔日所学,颇有渺不足道之感。然而转念又想,自己若无先前根柢,又不愿吃那么些个苦头,那么今日纵有奇遇,也决不能达此境地,神雕总是不会言语的畜生,诱发导引则可,指教点拨却万万不能,何况神雕也不能真的说会什么武功,只不过天生神力,又跟随独孤求败日久,经常和他动手过招,记得了一些进退扑击的方法而已,所有的一切,到最后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这一日清晨起身,满天乌云,大雨倾盆而下。萧遥向神雕道:“雕兄,这般大雨,咱们还练武不练?”神雕咬着他衣襟,拉着他向东北方行了几步,随即迈开大步,纵跃而行。萧遥潜心修武,不知那便有何神圣,心想:“难道东北方又有什么奇怪事物?”当即提了重剑,冒雨跟去。 行了数里,隐隐听到轰轰之声,不绝于耳,越走声音越响,显是极大的水声。萧遥忽然心念一动,暗道:“莫非神雕此时带我去的,正是当初杨过修炼时所在的那条水道不成?”转过一个山峡,水声震耳欲聋,只见山峰间一条大白龙似的瀑布奔泻而下,冲入一条溪流,奔胜雷鸣,湍急异常,水中挟着树枝石块,转眼便流得不知去向。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萧遥衣履尽湿,四顾水气蒙蒙,蔚为奇观,但见那山洪势道太猛,虽然已猜到了一二,但心中仍是微有惧意。正愣神间,神雕伸嘴拉着他衣襟,走向溪边,果然是要他下去。萧遥条件反射般后退两步,故意说道:“下去干吗?水势劲急,只怕站不住脚。” 神雕放开他衣襟,咕的一声,昂首长啼,跃入溪中,稳稳站在溪心的一块巨石之上,左翅前出,将上流冲下来的一块岩石打了回去,待那岩石再次顺水冲下,又是挥翅击回,如是击了五六次,那岩石始终流不过它身边。到第七次顺水冲下时,神雕奋力振翅一击,岩石飞出溪水,掉在石岸,神雕随即跃回杨过身旁。 萧遥知道剑魔独孤求败昔日每遇大雨,便到这山洪中练剑,可自己近段时间武功提升的虽多,这时却殊无信心,认为已达到了这般功力,因此不敢便试。正自犹豫,神雕大翅突出,刷的一下,拂在萧遥臀上。它站得甚近,萧遥又自忖心事,毫无防备,身子当即直往溪中落去。 他身在半空,反应神速,忙使个“千斤坠”身法,落在神雕站过的那块巨石之上。双足一入水,山洪便冲得他左摇右幌,难于站稳。萧遥暗骂一声,但随即心想:“神雕毕竟也是为我好,而且想要练会玄铁剑法,除了此道外,我倒也真不知道其他什么办法了。”想到这里,当即屏气凝息,奋力与湍流相抗,但想伸剑挑动山洪中挟带而至的岩石,却是力所不及了。 耗了一柱香时分,萧遥力气渐尽,于是伸剑在石上一撑,跃到了岸上。他没喘息得几下,神雕又是挥翅拂来。这一次他有了提防,没给拂中,自行跃入溪心,心想:“这神雕当真是个严师诤友,*我练功,竟没半点松懈。它既有美意,难道我反无上进之心?”于是运起九阳真气,气沉下盘,牢牢站住。时刻稍久,他不仅渐渐悟到了凝气用力的法斗,连带着九阳神功也有所增进,因此山洪虽然越来越大,直浸到了腰间,他反而不如先前的难以支持。 又过片刻,山洪浸到胸口,逐步涨到口边,萧遥心道:“虽然我已站立得稳,总不成给水淹死啊!”只得纵跃回岸。哪知神雕守在岸旁,见他从空跃至,不待他双足落地,又是展翅扑出。萧遥伸剑挡架,却被它这一扑之力推回溪心,扑通一声,跌入了山洪。他双足站上溪底巨石,水已没顶,一大股水立即冲进了口中。 萧遥不谙水性,心中一时间有些发慌,但他毕竟处事沉稳,当即稳住身形,心中想道,若是运气将大口水*出,那么内息上升,足底必虚。想到这里,当下凝气守中,双足稳稳站定,不再呼吸,终于慢慢稳定了下来。过了一会,他双足一撑,跃起半空,口中一条水箭激射而出,随即又沉下溪心,让山洪从头顶轰隆轰隆地冲过,身子便如中流砥柱般在水中屹立不动。察觉至此,萧遥心中渐渐宁定,暗想:“在这水下练的终归是玄铁剑法,而非龟息之术,我若不使剑挑石,那这门功夫永远也学不会的。”见到溪流中带下树枝山石,便举剑挑刺,向上流反推上去。岩石在水中轻了许多,那重剑受水力一托,也已大不如平时沉重,出手反感灵便。他挑刺掠击,直练到筋疲力尽,足步虚幌,这才跃回岸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 玄铁剑法(下) 九阳真气虽说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但毕竟人身肉做,长时间泡在水中,又要发力用功,就是钢筋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因此萧遥这才想要上岸休息休息再说。他甫一上岸,思及先前神雕的所作所为,便急忙跃开数步,生怕神雕又要赶他下水。这时他双腿酸软,脚下虚浮,若不小休片时,当真已难与山洪的冲力抗拒。果不其然,神雕决意不让他在岸上立足,一见他从水中跃出,登时举翅搏击,迎上便打。 萧遥见状,不禁急叫道:“雕兄,翅下留情,你这不是想要了我命吗?”躲了三五回合后,岸上终于无处容身,重又被迫入水中。跃回溪里站立一会后,感到实在是支持不住,不得已之下又纵回岸上。眼见神雕再次举翅拂来,看架势毫不容情,萧遥一时间心头火气,不愿自己竟对一只动物认输,可又被bi得实在没办法,心中猛一发狠,只得挺剑回刺。三个回合过去,神雕竟然被他bi得退了一步。 萧遥叫声:“得罪了!”又挺剑刺去,只听得剑刃刺出时嗤嗤声响,与往时已颇不相同,只是萧遥并未察觉。神雕见他的剑尖刺近,又见剑势威猛,十分决然,也已不敢硬接,被迫得连连闪跃退避。 见此情景,萧遥微一愣神,忽然一阵激动,知道在山洪中练了半日,劲力已颇有进境,一时间惊喜已极。他自忖劲力增长,本来决非十天半月之功,但何以在水中仅仅击刺半日,剑力竟会大有进境?略一思索,便想到多半是那怪蛇的蛇胆兼具强筋健骨的奇效,以致在不知不觉之间早已内力大增,此时于危急之际生发出来,这才真正有所体现而令自己察觉。 此时,神雕迫于萧遥攻势凌厉,不得不连连后退。而在它被bi退开好一段之后,萧遥这才收起攻势,对着神雕作了一揖以示谢罪之意。经此变故,神雕似乎也明白了矫枉过正,是自己bi得太紧的缘故,因此也不再催促萧遥,而是坐在他的不远处静静望着他。 萧遥在溪旁静坐片刻,九阳真气便即自行滋润经脉,不多会力气即复。察觉到自己疲意尽去,这时不须神雕催*,他便自行跃入溪中练剑。不知挺了多久,等二次跃上时,环目四顾,溪水边却已不见了神雕的身影,不知它到了何处,想来是因为神雕见萧遥能够自觉练功,已明白自己已无须在旁监督催促,因此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此时萧遥眼见雨势渐小,心想山洪随雨而至,随雨而去,要是等明日再来,这雨定然止歇,而这山洪也必水力减弱,练功的效果也就不如现在这般明显了。想到这里,他当即决定,乘着自己此时并不觉得如何疲累,不如多练一会。一念至此,当即又跃入溪心。 等练到第四次跃上,他对于这柄玄铁重剑的使用之法已颇有心得,所欠缺的便只是经验的积累了。这次,他本打算在岸边多静心参悟一阵,刚上得岸来,只见岸旁放着两枚怪蛇的蛇胆,心中一时间好生感激神雕的关心与爱护之恩,左右见神雕仍不在左近,想是又去给自己抓蛇找蛇胆了,当即再不犹豫,一口吃了,又入溪心练剑。 由于九阳真气充沛盈足,令萧遥始终保持着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的劲头儿,因此这一练竟一直练到了深夜,山洪却已渐渐小了。当晚他一刻也不曾安睡,在水中一鼓作气,悟得了许多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俗话说一法通而万法通,他到这时方始大悟,以此使剑,当真是无坚不摧。有剑如此,剑上又何必有锋?但话说回来,若非世上有这么一柄比平常长剑重了数十倍的重剑,这门玄铁剑法也施展不出,寻常利剑只须在手中轻轻一抖,劲力未发,剑刃便早因吃不住力而断了。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玄铁重剑和玄铁剑法是相生为伴,互依互存的。 参悟到这玄铁剑法,萧遥心中一阵舒畅。其时大雨初歇,晴空一碧,新月的银光洒在林木溪水上,他瞧着山洪奔腾而下,心通其理,手精甚术,知道重剑的剑法已尽于此,不必再练,便是剑魔独孤求败复生,所能传授的剑术也不过如此而已。将来内力日长,所用之剑便可日轻,终于使木剑如使重剑,那只是功力自浅而深,全凭自己修为,至于剑术,却至此而达止境。 他在溪边来回踱步,仰望明月,心想纵然自己凭着金手指获得了这玄铁重剑和玄铁剑法,但若非独孤求败当年留下这柄重剑,又若非神雕从旁诱导,自己因服怪蛇蛇胆而内力大增,那么这套剑术,世间已不可再而得见。转念一想,又想到独孤求败那可是全无凭藉,居然能自行悟到这剑中的神境妙诣,论及悟性和聪明才智,自己当真是难以望其项背。萧遥独立水畔,想像先贤风烈,心中一时间又是佩服,又是心感。想到此处,他雄心登起,自言自语地道:“如今我的功力又精进了一层,就是李莫愁亲至,只怕也奈何不了我了,我的顾忌又少了一分。既然如此,我也当学一学独孤前辈,要以此剑术打得天下群雄束手,这才不枉此世走一遭。” 想到这里,不禁热血涌上胸间,心道:“忽必烈应该已顺利逃回了蒙古军中。他若得活命,我的大抱负便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当下心念已决,连夜回到山洞,向神雕说道:“雕兄,你的大恩大德,终究报答不了,小弟于凡尘琐事上尚有几椿恩怨未了,今日暂且分别,日后再来相伴。独孤前辈这柄重剑,小弟求借一用。”说着深深一揖,又向独孤求败的石冢拜了几拜,便即掉首出谷。那神雕直送至谷口,一人一雕搂抱亲热了一阵,这才依依而别。这玄铁大剑极是沉重,如系在腰间,腰带立即崩断。萧遥灵机一动,在山边采了三条老藤,搓成一带,将重剑系了负在背上,摇身一变,当即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侠客。一切准备妥当后,便施展起轻身功夫,直奔襄阳而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无孔不入 一路虽然多有崇山峻岭,险山恶水不绝于目,但这些阻碍对于九阳神功已有了长足之进的萧遥来说却非难事。便是信步而行间,他每日至少也能赶二三十里的山路,加之此时他并不急于回归蒙古军中,因此他只是晓行夜宿,将大部分的精力都转移到了参悟玄铁剑法上,至于那并未在独孤剑冢中找到的独孤九剑秘籍,萧遥却并不如何引以为憾了,只因他数日之中精研剑法,已领悟到独孤九剑应是剑法求变的极至,但论及武学境界,应该尚不及玄铁剑法之“大巧不工”的层次,更不及独孤求败后来内功大成时,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程度。进而深思,联系自己曾经的所知所闻,又悟到独孤九剑之所以分九式,且讲究料敌先机,皆因独孤求败行走江湖及参军打仗时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和其提升武功时仔细专研分析对手有关,除其招式与玄铁剑法只讲刺、挑、砸、扫等几个非剑法动作克敌的境界有差距之外,更与最后的“心有手无之剑”,也就是“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有十分大的差距。此时的萧遥便似登泰山而小天下,悟到这些道理后,他对于当初梦寐以求的独孤九剑,心中的渴望之情顿时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虽说如此,但毕竟独孤九剑威名之盛,那是远非玄铁剑法可比,况且独孤九剑力图想要达到的至高境界一则是“无招”,二则是“速度”,而这两者又恰好与萧遥的个人喜好和武学特长相吻合,配合在一起,可说是天衣无缝。玄铁重剑虽说威力无穷,武学境界也高了一层,且萧遥有九阳真气作为基础,更不可能存在驱使不动或是不趁手的情况。但在萧遥心中,就个人偏好而言,他还是希望能够学会独孤九剑,以承当年独孤求败之风采。一念至此,萧遥当即暗下决心,若是实在没办法学到独孤九剑,那就自己创出个逍遥九剑,总之无论如何,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与“无招胜有招”的武学箴言,自己是一定要将其融入自己的武功之中的。 存了这般的心思,萧遥每日用功便更加勤奋,不管走路还是吃饭睡觉,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从玄铁剑法以及九阴、九阳神功中汲取自己需要的武学知识,增长着自己的武学修为。而他的武功在这样的潜修之下,虽并不能说得到了多么多么大的提升,但在施展招式时所展现出的气质以及对于武道的整体感悟,还有更多其他的隐性方面而言,当真是受益匪浅。 如此这般,忽忽半月已过。这期间,在萧遥有意的磨练之下,不说其他,就单说玄铁剑法,与刚学到时所能施展出的威力便提升了一倍有余,而其他的武武功,什么古墓剑法、桃花岛剑法等等,相较之下,简直已可说是不值一哂,此时萧遥若与敌争斗,所能使出的最强武功,便非这玄铁剑法莫属了。只是重剑巨大,负在背上令人一眼可明,这世道人多眼杂,若是碰上外出办事,未免多有不便,萧遥又生性低调,不喜引人注目,因此他甫一赶到襄阳城中,便赶忙赶制了一个古朴镌美的剑箱,将这玄铁重剑装在了里面。如此一来,别人从外表看去,只以为箱中装着的是一把古香古韵的琴筑,而绝非一柄曾饱染世人血的屠道神兵。 重回襄阳,数年前与李莫愁一起在此闯荡的情景顿时浮现在了萧遥的眼前。他漫步街头,忆及曾经的三人行如今却只剩自己一人,且都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洪凌波和李莫愁不知去向,心中不禁略略怅惘,一时间沉浸于往事之中难以自拔。便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劲风忽然由后袭至,挟着尖锐的剑锋嗡鸣之声直刺向萧遥的背心。他甫一察觉,顿时冷哼一声,身形不动,脚下凌波微步倏忽踏出,不见他有更多的动作,但不知缘何,他整个人已直直地退后了十来步远的距离。如此一来,原本背对着那名偷袭者的萧遥眨眼间,反而令对方将背心要害露给了自己。 这一下兔起鹘落,除了萧遥自己外,没有一人能够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连那名偷袭者也不例外。萧遥躲闪身定便立即反击,背着巨大剑箱的他霎时间便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奔向那名错愕不已的偷袭者。 本来,萧遥凝气于指,打算直接使出兰花拂穴手点死对方,但转念一想,这人不可能毫无理由地便袭击自己,其中定有隐情,要是不问清楚是谁派来的,自己心中如何能安,日后的安全又如何保障?不弄明白来龙去脉,只怕接下来有着遇不完的麻烦。而假若这人只是个小毛贼,看到自己背着剑箱,认为里面有什么贵重的宝物,因此才起了劫财之心的话,那到时候再杀不迟。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瞬间聚劲成掌,手决一翻,登时换成了落英神剑掌法,朝着那人的后心直拍而去。 如今萧遥的功力何等精湛,这一击又蕴含了九阳真力,此时就算是黄药师亲至,二者使出的威力恐怕也只能算个旗鼓相当。那人忽施偷袭,本意一击中的,谁知眼前一花,萧遥竟已人影无踪。他能偷袭萧遥,自身武功自不算弱,察觉至此,登时心中一惊,已知情况不妙,察觉到身后恶风刺耳,更是立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想也没想便欲躲闪,但他闪的快,身后的铁掌却来的更快。只听得“噗”地一声闷响,那人已如一片风中飘萍,直直地向前飞了出去。 击飞了偷袭者,萧遥立即跨步上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唰唰唰地点了对方胸口数处大穴,当场令其动弹不得,然后挟起他的身体运起轻功,躲入了一片隐蔽的树林之中。一番*问之下,萧遥终于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原来这人,竟还是皇城司中的高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敌 知道了这个结果,萧遥心中一时间又是惊骇,又是疑惑,不明白为何自己之前明明已甩脱了皇城司的追捕,且襄阳地处宋境边陲,距离临安可说是十分遥远,官府力量在这里应该十分薄弱,怎得还能搜寻到自己的踪迹?而他在惊愕之余,却也不禁有所叹然,暗道自己终归还是将一个国家的力量看得太轻了。之前,他认为南宋朝政**,民不聊生,只要自己躲得了一时,那么就不愁躲不了一世。可现在经过这件事,萧遥随即恍然,一个国家的实力即便再弱小,但只要能够称的上“国家”二字,那么,这便不是随便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就能轻易对抗的。南宋国力虽然十分羸弱,但自己妄想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与之周旋,当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想到这里,萧遥心中一紧,不敢再往下想去,当即收回心神,继续向这太监高手*问,自己为何又会被皇城司的人给盯上。那太监起初坚决不肯说,还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令萧遥颇感棘手。如此这般几番交手下来,萧遥不仅毫无所获,反而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察觉至此,原本并不想动用什么残忍酷刑的萧遥已明白过来,自己此时若是还存着什么容人之心的话,那么终将自食恶果。一念既决,他思及先前在各种电视剧中看到的那些*供手段,什么将人放在鼎中用水烹煮的烹刑,什么将人洗剥干净,送下满是蝎子和毒蛇的坑中的虿盆之刑,一个个皆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但这些刑罚费时费力,眼下并不适合。忽然,萧遥想到“十指连心”一词,略一思索便已有了主意。他用金虎刀从一旁的树上削下一根如牙签般的尖刺,然后拿在手中,看着那名太监高手,冷冷地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的?” 那人虽然不知道萧遥究竟想要干什么,但看着他手中那根细细的木刺,当即嗤笑一声,根本没放在眼中,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废这么多话?咱家是不会让你如愿的。呀,你干什么,你的手好脏的,放开我……”说话间,只见萧遥已用左手牢牢扣住了那太监的左手,并迫使他五指伸直,将指尖统统露了出来。 由于穴道被点,那太监除了眼睁睁看着萧遥攥住自己的手掌钳住五指外,便只能徒呼奈何。拿着那太监细皮嫩肉的手掌,萧遥冷冷说道:“你当真不说?” 那太监虽然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之意,但仍嘴硬道:“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一点关于……啊……”话音未落,一声惨叫已响彻林间,只见萧遥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那人的左手,将其牢牢地摁在地上,右手则拿着那根削好的枝杈,尖锐的木刺头对准那人的中指指甲缝,稍一用力,殷红的血液便从指甲下汹涌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撕心裂肺的阵阵惨叫。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一招酷刑萧遥虽说不知道叫什么,但至今想起来当初在电视上见到受刑之人那痛苦的表情时,不禁仍觉十分心悸。他知道人的指尖中有着许多的神经末梢,对于痛觉的感应远胜于身体的其他部位,且这一招简单方便,还十分省力,因此灵机一动,便狠下了心来,以此来*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这一招果然管用,萧遥还没觉得自己怎么用力,那木刺便已扎入了对方的皮肉之中,鲜血如滚滚波涛,疯狂地顺着刺出的伤口往外淌出,很快便将长约数寸的木刺染地通红。眼前的景象不可谓不触目惊心,但这一切与那太监高手所发出的惨叫之声相比,立时便如小巫见大巫,什么也算不得了。萧遥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叫声,纵然运起九阳真气不断抵御,但仍是听的寒毛直竖,心神颤抖,一阵阵惊怖之意从心底不受控制地冒出,一时间如坠九幽,其情其景,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见此情景,萧遥也不再继续施刑,而是站在一边冷冷看着那人。毕竟,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尖刺硬生生入肉时那极度痛苦的感觉却是可以让人一眼便明。说到底,他终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之人。面对一个被自己折磨地痛不欲生的人,即便他是自己的敌人,是想要自己的命的人,可无论如何,见到这般的景象,他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忍。 萧遥虽然停手不再继续刺,但那人的痛苦却一点也没有减少。木刺被留在指甲缝中,即便不再继续扎入,可那小小的异物所带来的巨大疼痛仍在不断摧残着受刑者的每条神经,令其时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萧遥虽心有不忍,但他也明白,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因此只得强忍下来,开口问道:“现在想说了吗?” 那人虽被疼痛折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神志却依然是清醒的。听到萧遥问话,他顿失先前的威风凛然,急忙求饶道:“我说,我说,只是求你不要再刺了,不要再刺了……”语音颤抖,显然正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萧遥淡淡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把你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那时候我自然就会放了你。” 那人咬紧牙关,强忍指尖疼痛,说道:“萧大侠,我说。小人此番前来,是因为上面得到了一份密报,这才派小人来的。” 萧遥问道:“什么密报?” 那人道:“是襄阳城守郭大侠派人送来的密报。” 萧遥闻言一惊,好像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但思及“城守”二字,再联系“郭大侠”,事情却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萧遥听得如坠云雾,当即不动声色地追问道:“襄阳城守郭大侠?他是谁?” 那人咬牙说道:“就是郭靖郭大侠。‘城守’是咱们的尊称。” 萧遥听到“郭靖”二字,心中五味杂陈,忐忑难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郭靖其名,他向来如雷贯耳,至于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那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但此时,这人竟说,郭靖向皇城司密报自己的行踪,派人来抓捕自己,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去想,萧遥都有些做梦的感觉。 脑海中乱乱地想了片刻,萧遥才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虽然仍觉十分惊讶,但此时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顿了一顿,他开口问道:“你知道郭靖是如何探得我的行踪的吗?” 那人道:“萧大侠先前逃出后,皇城司便将通缉……通缉萧大侠的榜文发往各地,各地的太守都收到了。郭大侠在密报中说,襄阳城近日出现了一位与榜文中通缉之人颇为相似的陌生面孔,且武功看起来也十分高强,多半便不会错了。而且,郭大侠还特意提及,您背上背着一柄巨大的重剑,后来又追报说,您已做了一个剑箱背着,特征十分明显,因此……因此小人这才找上了大人。” 听至此处,萧遥方才恍然大悟。那人见萧遥若有所思,便开始连声求饶,希望萧遥放了自己。萧遥侧目冷视,突然横掌斩出,一下击在那人的颈上,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即毙命。萧遥刚想收拾尸体转移阵地,便在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掠空之声,声音悠远空绝,显然正有高手以绝顶轻功朝着此处疾奔而来。听到那声音,萧遥心神一震,凝目远眺,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冰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唇枪舌剑 远方,两道人影正迅捷无伦地疾奔而来,凝目瞧去,只见一者灰色,一者淡黄,看其体貌,似乎像是一男一女两人。[.超多好看小说]见此情景,想到刚才那太监高手供出的情报,萧遥心中虽十分恼怒,但他不欲横生枝节,还是决定先暂避其锋,打算日后再谋良策。但当他无意间碰到身后负着的巨大剑箱时,一股豪气却顿时在心中涌生。此时,那两道人影也愈加近了一些,萧遥极目而视,见果然是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浓眉大眼,长得十分憨厚,身着一身粗布麻衣,从外表看去实无半分英姿,而他身旁的女子却有着一副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娇珑的身姿即便被一袭淡黄衣衫包裹,但仍是难以完全掩盖她的风韵,施展轻功踏虚而行时,配合他逸然脱俗的气质,恍然间便会让人生出一种似梦似幻的不真切感。 见到这样的两个人朝着自己的方向疾奔而来,萧遥心中已如明镜,瞬间便明白了眼前的局势。郭靖在襄阳经营日久,根基深厚,眼线耳目定然遍布各处。他们既能在自己刚入城时,仅凭着一张语焉不详的通缉榜文,便可以十分精确地锁定自己,那么当自己制服那个意图偷袭的皇城司高手,并将其带往林中之时,这一切事情恐怕也逃不过那些遍及襄阳城的探子们的查探。既然如此,得知皇城司派来的人在自己的地面上出了事,郭靖和黄蓉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自己亲至擒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对于临安朝廷的忠诚,足以让他们甘心为之做出任何事情。(.无弹窗广告) 看着渐行渐近的郭靖和黄蓉二人,萧遥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肃穆而立,巨大的剑箱放在身旁,整个人竟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这股威压,是由对本身武功的极度自信而衍生出的傲气。这种傲气虽因人而异,表现出来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任何人一旦拥有了这种傲气,那么都会因这种傲气而变得无所畏惧,哪怕纵知难敌,即便明知有死无生,却依然有着与敌一战的勇气!那是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霸”道! 片刻之后,郭、黄二人已来到了萧遥身近。也是直到此时,若非萧遥有九阳神功锻体以致耳聪目明,视野远胜于常人的话,那么他也无法看到,原来在二人身后,还远远缀着另外一群人,那群人虽衣着褴褛,似乎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再看他们列队而行时沉稳有度,不见丝毫推搡慌乱之状,离地再近一些,还分头前进,显然意欲对萧遥形成包围之势。 见到这群人,萧遥心中顿时恍然,原来郭靖和黄蓉的耳目,便是这群丐帮的弟子!而自己之前之所以暴露行踪,多半也就是拜这些叫花子所赐了。 想到这里,萧遥冷冷一笑,转身打开了剑箱,取出了那把玄铁重剑持在手中。虽然当年在华山之巅,曾经的丐帮帮主洪七公曾对萧遥有三日授艺之恩,勉强也算得上是他的师父,按理说,他与丐帮众人也有一半的同门之谊,二者要是不小心对上了,或是对对方有什么得罪之处,那么只需讲清此节,相互间多多担待,一笑泯恩仇也就是了。[]但眼下,萧遥却显然并不打算走这条路。先不说洪七公早已卸任丐帮帮主,他二人之间的事情,跟现在的丐帮其实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就单说按照萧遥的性格,也不是那种惯于和对方讲和的人。再者而言,即便萧遥此时说出了与洪七公的师徒之实,而丐帮和郭靖、黄蓉也确实相信,进而放掉了萧遥,但如此一来,让外人去看,这件事不就变成了萧遥吃软怕硬,临敌之际,眼见丐帮人多势众,自恃难以抵敌,因此才故意亲热套近乎,而郭大侠和黄大侠大人有大量,念在前任帮主洪七公的面子上放了萧遥,这才让他侥幸逃得了一命。江湖上素来善恶难分,不说真正的事实如何,这样的说法一旦出来,那便是三人成虎,这个黑锅,萧遥一辈子也不用想再拿掉了。 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与郭靖一战。虽然他也明白,凭自己现在的武功,就算有九阳真气护体,有玄铁剑法压阵,但面对武功已臻化境,降龙十八掌更是练到了炉火纯青境界的郭靖,胜算仍是十分渺茫,但就算不敌而退,甚至直接殒命于此,萧遥也已决意一战,不为别的,只为心中那最真实的坚守。 这些想法只如电光火石,刹那便逝。郭靖早就看到了萧遥,这时走近身来,略一打量,便开口对萧遥说道:“这位可是萧遥萧兄弟吗?”声音淳朴平和,且站在那里并无什么盛气凌人之态,萧遥暗道,这郭靖,果然是条朴实的汉子。 萧遥笑着说道:“在下正是。素闻大侠郭靖武功高强,宅心仁厚,与夫人黄蓉一起义守襄阳,抗拒蒙古,心系天下苍生,更是武林人士之楷模,乃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着拱手一礼,神态自若,当真是不卑不亢。 黄蓉轻轻一笑,慢慢说道:“萧大侠的名声,我近两年来,在江湖上也有所耳闻。只是,江湖传闻萧大侠只是个欺师灭祖、见利忘义的小人,今日一见,我才知道原来萧大侠还是个表里不一、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看来,小女子确实是有些孤陋寡闻啦。”说着,说着,她望向郭靖道:“靖哥哥,过些时候,咱们再一起出去玩好不好?不然天天守着襄阳城,闷也快闷死了。”眼神中含情脉脉,柔情无限,竟似完全没将萧遥放在眼中。 被黄蓉如此冷嘲热讽地说了一通,萧遥顿时心头火气。由于他一开始就不打算涉足武林中事,每天只是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因此对于这些什么江湖传闻,他从不关心,也没刻意打探过。黄蓉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萧遥一时间倒也难以分辨。但无论真假,此话一出,场上的局势便再无丝毫缓和的余地。萧遥微一转念,不卑不亢地说道:“郭夫人此言,在下受之有愧。”说着望向郭靖,道:“郭大侠名满天下,自非区区在下可比。今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郭大侠前来缉拿在下是奉命行事,小人夜闯皇宫,却也是奉命行事。这中间的曲折,既然各为其主,那么此时也不必再说了。郭大侠,出招吧。今天能否留下兄弟,就看你的本事了。” 郭靖微微一笑,说道:“萧兄弟,你心里别见怪,蓉儿说话就是这样,她没有恶意的。”顿了一顿,又说道:“萧兄为人爽直,今日一见,只怕传闻中说的,多半不是真的。你夜闯皇宫,我想,你一定也是有苦衷的。那么,不如这样吧。” 萧遥问道:“郭大侠想怎样?” 郭靖道:“咱们只比十招,若是你能在我手下走得了十招,那么就算是你赢了。若是不能接我十招,那还请萧兄跟我一起回去。你说,这样好不好?” 萧遥本已存了拼命之心,此时竟见转机,心中虽喜,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道:“郭大侠这是有意相让,还是看不起在下的武功?在下虽然武功低微,与郭大侠的降龙十八掌无法相提并论,但若是这般羞辱,在下便是拼了命,那也只好如此了。”说着将玄铁重剑在胸前一横,已是准备一战的姿势了。 郭靖摆手道:“萧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我今日与萧兄一见如故,好不欣赏。萧兄的武功虽然确实不如在下,但定下这十招,也是为了公平起见,萧兄,你万不可误会啊。”郭靖果然不善言辞,说着说着,他已有些结巴起来了,且他所想表达的真实意思,也并未在话里体现出来。 虽然如此,但萧遥已明白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想到定下这十招之约确实对自己有利,自己若是再推脱,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因此转念一想,说道:“承蒙郭大侠美意,在下若是再推脱,那就是不知好歹了。既然如此,那便是十招。郭大侠,开始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过招(上) 郭靖见萧遥答允下来,心中也是为之一喜,当即令黄蓉退开,自己双掌分推,已摆出了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好看的小说)黄蓉见丈夫要出手,微微一笑,便走到了一旁。其实,刚才她说出什么江湖上传言萧遥是个欺师灭祖、见利忘义的小人,完全只是自己随口杜撰出来的。试想她虽统领丐帮,人数过万,江湖上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她若想知道,那自然是无有不知,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她与丈夫郭靖一同镇守襄阳,共拒蒙古,且不说对于江湖上的恩怨情仇究竟还有着多少的关心,就说即便关心,但对于萧遥这样一个本就既不想过多地抛头露面,又与守卫襄阳这件事没多大干系,且也从没怎么刻意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无名小辈”,丐帮里的眼线就算知道,多半也不会专门禀告黄蓉知晓。那番话,更多的还是黄蓉使的“激将法”,想要让萧遥自己急怒攻心,好给郭靖多争取一些胜算。只是萧遥心性沉稳,处变不惊,因此才能够忍下一时之气,这才能令向来机智狡猾的黄蓉计谋落空。此时她也亲眼见到萧遥所展现出的风度,不禁在心中暗道,此人若非是友,那么必将是一大劲敌。可是思及他本来武功就不弱,那些旁门左道对他又没有什么效果,因此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得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郭靖身上,期盼他能力压萧遥,这才听从了郭靖的吩咐,悻悻然退到了一边。 见到黄蓉退开,萧遥心中更是安稳了一些。面对郭靖,他淡然一笑,说道:“郭大侠,这道道儿既然你已经画了出来,咱们先丑后不争,有些事,小弟也要先讲明白了。” 郭靖道:“萧兄但说无妨。” 萧遥道:“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做兄弟的给别人卖命,博的不过只是荣华富贵。但今日之事,郭大侠相让十招,手下留情,这份情谊,兄弟记下了,若得活命,日后定然涌泉相报。可是这比武的事儿,就不说咱二人本就各为其主,即便是自己人之间的寻常切磋,一个疏忽,也有可能命丧当场。这种事,郭大侠想必是了解的。兄弟今日乃是搏命一战,郭大侠这十招,每一招在兄弟眼中,那都绝非易于,等会交手,兄弟定会全力以赴。要是技不如人,死在了郭大侠手下,那也算小弟还报了恩情,没什么可说的。但要是郭大侠不慎伤在兄弟手中,甚至因此而出了什么闪失的话,那一旦传扬了出去,武林同道说我恩将仇报,忘恩负义,那可如何是好?” 郭靖道:“原来是这样,萧兄不用想那么多,等会只管来就是了。我要是真的死在你的手中,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说完看向黄蓉,道:“蓉儿,你就在旁做个见证,我一会要是死在萧兄手中,那也是我自愿的,跟萧兄没有关系。” 黄蓉一听此言,顿时急了,道:“哎呀,你这个大傻瓜,人家说什么你都信。”说着看向萧遥,道:“等会你若是以暗器或是其他手段突施偷袭,攻靖哥哥的不备,难道这也算吗?或是此处你暗布人手,故意引我们入套,难道也算吗?靖哥哥,你下令让陈长老他们带人过来以防不测吧。”说着,右手一扬,便要发射信号。 郭靖见黄蓉此举,大手一挥,顿时抢过了信号弹,说道:“蓉儿,这是我和萧兄两人的事情,不必叫陈长老他们过来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萧兄为人忠直,怎么会那样做呢?你快退到一边去吧。”黄蓉闻言,只得撅撅嘴,不服气地又退到了一旁站定。 萧遥听黄蓉如此说,心中暗叹一声,这黄蓉果然名不虚传。他刚才确实萌生出了想要借冰魄银针取了郭靖性命,然后嫁祸给李莫愁的想法。如此一来,不仅一举解决了对杨过可能产生最大影响的重要人物,还能顺带解决掉李莫愁这个一直虎视在侧,不知什么时候便来咬自己一口的心腹大患,当真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之计。但这个计谋还没完全酝酿而出,便已经胎死腹中,萧遥只得感慨,这世上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见黄蓉退到了一边,郭靖拱手说道:“萧兄,请出招吧。” 听闻此言,萧遥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刚抬起头,眼神中一道寒芒瞬间射出,手中玄铁重剑重重刺出,便如一道凌厉无比的黑色闪电,间不容发地直射向郭靖。萧遥的玄铁剑法虽是新学不久,但他武学根基已十分牢固,且悟性不低,因此此时施展出来,倒也颇有几分威力。 见萧遥果然来势凶猛,且他不仅手中兵器奇形怪状,连招数也是十分奇异,但威力却并未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减损,郭靖一声赞喝道:“来得好!”左掌圆劲,右掌直势,使招“见龙在田”以作抵御。这一招纯是防御,敌来则挡,敌不至则消于无形,属于那种扎扎实实、滴水不露的防御招数,萧遥这一剑虽是深得玄铁剑法精髓,但毕竟九阳真气尚未练至大成之境,所能掌握的力量有限,加之招数会虽会,但论及精纯熟练的程度,这却需要日积月累,而非一日之功。因此当对上郭靖这样的传奇高手时,这一击便显得略有不足,只一交手之下,便被挡了回去。 “萧兄的身手果然不错,只是不知萧兄师承何处?这武功又……”挡下一击后,郭靖话音未落,只听得萧遥猛喝一声,道:“郭大侠小心,第二招来啦!” 这第二招,萧遥用的是玄铁剑法中的“扫”字决。玄铁重剑本身极为沉重,这一扫之下,寻常兵器定然一触便断,即便是像戟、锤、盾这种同样沉重的武器兵具,玄铁重剑凭借自身天降陨铁的材料优势,也能一举击溃那些只是由一般钢铁制造的凡兵,此时更别说是郭靖的肉体之躯了。这一下若被扫中,别看玄铁重剑无锋无刃,照样能直接将其斩为两段。此招一出,周围顿时风声飒然,草木飞花随风起舞,细一些的小树甚至直接被剑气削断。 见此情景,站在一旁的黄蓉顿时惊声尖叫道:“靖哥哥,小心!”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过招(下) 黄蓉话音虽快,但郭靖的反应却明显更快上一筹。面对萧遥极尽威猛的一击,他丝毫不敢怠慢。其实,甚至在萧遥还未出招的时候,他便已凭着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武学经验,判断出了这一招的来路去向,这才能够及时躲闪,否则,若是等萧遥招式用实了之后再躲的话,那么结果十有八九便是有死无生了。 郭靖不愧是当世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能够位列五绝,名当“北侠”,确非浪得虚名。这一下躲闪虽看似普通,只轻轻后退了一步,再无其他什么眼花缭乱的招数,但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这其实完全是基于对时机的准确把握,对对手招式的精准预判以及透彻的理解。而这其中随便哪一点,便绝非泛泛之辈能轻易做到的。 这一下交锋说来缓慢,实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萧遥的剑尖在郭靖胸前数寸的距离呼啸而过,带起的强劲剑风刹那间便将他挂在腰间的一枚环佩击地粉碎,连带着也将胸前衣襟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若非郭靖仗着武功超绝,以自身浑厚强猛的内力与这股无形剑气猛力相抗的话,换做其他武功稍逊之人,此时早已血染黄土,身首异处了。 双方重新站定,郭靖余悸未消,心之所念,呈面以现,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之情与一种劫后余生的惊魂难定,道:“萧兄,你这门剑法是跟哪位师傅学的?” 萧遥那一记扫击其实早已在心中酝酿多时,因为这玄铁剑法说到底,其实不过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等有限的几种招式罢了,除此之外,这世上其他的剑法就算再深奥,再工巧,比如自己日益精进的落英神剑剑法、玉女剑法、比如自己从完颜萍处见识过很多次的全真剑法等等等等,也都还属于正常剑法的范畴,不出世俗武功的藩篱。但这玄铁剑法是当年独孤求败取天降陨铁,锻玄铁重剑,穷毕生心血研创而出,不说独孤求败本人已是位不世出的奇才,单是这玄铁神兵,便与世间任何兵器都不相同。这样的神兵配给这样的奇才,世间凡尘的武功,当然已是无法再满足要求了。只是,独孤求败新创的武功虽说自成一路,威力奇大,但世俗武功毕竟已沉淀完善了成百上千年,一人之力就算再逆天,与之相抗却也稍显不足。因此,若说玄铁剑法此时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便是剑招的变化太少了。当然,这个缺点是因为现在萧遥的功力还不到家,但随着他对剑法的熟悉,剑法威力也会提高,将来终有一日,必将能达到只需一招便可克敌的地步,到那个时候,什么剑法变化,也就不是问题了。但此时,面对几乎已视天下武学为己物的郭靖,这个缺点便显得有些致命了。因此,萧遥才打算一上来便施展出最强力的几招,以期能够提升一些自己获胜的几率。 只是此时,看着郭靖仍游刃有余地躲了过去,萧遥面色如常,心里却咯噔一声,暗道此役恐怕凶多吉少了。面对郭靖的发问,他并不回答,眼神中光芒渐淡,手中玄铁重剑也攥地更加紧了。忽然,他毫无征兆地急窜而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跃上半空,同时手中大剑高举过顶,整个人以力劈华山的姿势,朝着郭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这一下比之刚才更是威猛,黑色的玄铁大剑如一阵遮天云雾,挟着无与伦比的迫人气势,仿佛将要吞天噬地般,把一切挡在身前的事物都统统灭杀。(.) 郭靖见此情景,心中顿时为之一惊。霎时间,他双掌齐出,连续拍击,半空中一时间手影翻飞,令人眼花缭乱,使的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密云不雨”。而此时的黄蓉则已然是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连提醒郭靖的话也忘了说出口。 萧遥的重剑凌空砸下,由于速度极快,拖在后面的剑影也变成了一道似虚似实的黑色痕迹,只在眨眼间便已将郭靖笼罩其中。就在萧遥以为这一击必定得手的时候,手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忽柔忽硬,似乎玄铁剑撞在了一大团棉花上,转而却又像是砍在了一块硬邦邦的钢铁上。而在这样奇怪的阻力影响下,原本势大力沉,一鼓作气的玄铁劲力也出现了轻微的停顿,并因此而很快地被消磨殆尽。待落到郭靖头顶只剩一尺的距离时,郭靖双掌飞舞地更快,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轻轻巧巧地便将剩余的劲道完全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连续三击不中,萧遥心中的沮丧之意可想知道。其实,能将郭靖迫至必须要全力尽出,且三招间每一招都要用自己最拿手的降龙十八掌来勉力化解,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实不过寥寥之数,玄铁剑法威力如斯,当可窥知一般,所缺者无非是萧遥此时囿于自身功力,无法发挥出玄铁剑法的全部威力,这才只是勉强跟郭靖打个平手罢了。但若他继续勤加苦练,打败郭靖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因此他完全无需如此。只是此时的萧遥当局者迷,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三招已过,郭靖再看向萧遥的眼神时,已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在里面。这一下,双方谁都没有再说话,因为眼神的交锋已足以说明一切。 忽然间,萧遥脑海中灵光一闪,如长空一电,一个想法顿时萌生了出来。他细细一想,心中的激动喜悦之情霎时间无以复加,甚至再看向郭靖时,眼神中已微带笑意,显然已是成竹在胸,那股自然而然散发的自信气势,一时间就连郭靖观之都自叹不如。 郭靖见状,不由得问道:“萧兄怎么了?” 萧遥轻轻一笑,说道:“郭大侠,人说礼让三先。既然现在三招已过,在下可不再有所保留。郭大侠小心了。” 听到这话,黄蓉和郭靖都为之一愣,心中暗道难不成先前那三招还并非萧遥的真实实力吗?然而此念一转,二人所想便有所不同,黄蓉道:“什么不再有所保留?肯定是耸人听闻,故意抬高自己的手段而已,他所学定然仅限于此罢了。”郭靖则道:“萧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不知江湖上何时又出了这样一位了得的人物。我若能令他改换门庭,与我一起镇守襄阳,那蒙古蛮子就更难以犯我宋境了。” 对于对面二人心中所想,萧遥自然不知。拱手一礼,道:“郭大侠,下面的招数要来了。”说完,便静待郭靖准备招式。 此时的郭靖对萧遥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小觑之意,他凝神以对,气沉丹田,道:“萧兄,我准备好了,来吧。” 萧遥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忽然挺剑刺出,与刚才的第一招一模一样。郭靖陈又使“见龙在田”,轻松化解,刚在纳闷萧遥缘何如此时,紧跟着第五招便即袭至。这第五招与刚才第二招也是一模一样,郭靖轻轻一退便避开了,然而紧跟着,第六招旋即而至,萧遥高高跃起,用的赫然是刚才的第三招。郭靖顺势接着以“密云不雨”格挡,刚想开始反击萧遥,萧遥的第七招却紧随而来。这一次用的是“砍”字决。此时的郭靖已被萧遥三次连招迫的有些慌乱,真气接续也有所不及,因此第七招便以“龙战于野”迎上。龙战于野是降龙十八掌中十分奥妙的功夫,左臂右掌,均是可实可虚,非拘一格,使出这一招,显是郭靖也在寻隙还击。但玄铁重剑势大力沉,郭靖经验丰富,眼见确实无机可趁,只得继续防御,以求周全。然而,等到第八招上,场上局势立刻急转直下,只见萧遥以“削”字决,将郭靖的“潜龙勿用”破解,第九招以“逆击”,彻底打的郭靖招数涣散。眼见到了第十招上,郭靖已无还手之力,萧遥正待进攻,只要轻轻一刺,便能取了郭靖这位名扬四海,立下无数奇功,为江湖中人倍加推崇的天下新五绝之一“北侠”的性命,便在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黄蓉却忽然出手,一根晶莹碧绿的棒子突然伸出,缠上了萧遥的玄铁重剑。萧遥冷哼一声,手腕一阵,九阳真气自剑端而发,喀喇一声,便将那根棒子震成了两段! 第二百九十七章 思想的交锋 随着棍子落地发出的“咚咚”声响,双方也随之停止了交手。萧遥心意未决,对于是否应当取了郭靖性命还没有拿定主意,因此略一迟疑,顺势收起了玄铁重剑。而黄蓉便趁着这个空当儿,赶忙抱起面色苍白的郭靖连退数步,直至退到距离萧遥足有三四丈远后,这才停下了脚步。二人甫一站定,郭靖立即“呕”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看样子,显然是已被萧遥的九阳真气震成了内伤。萧遥低头一瞥,随手捡起地上的断棍拿在手中,只见这棍质地光滑,晶莹剔透,虽不知是以何种材料制作,但确然无误,绝非凡品无疑。他微一转念,忽然想道:“这棍子是黄蓉阻我所用,她又是丐帮帮主。瞧这棍子的模样,莫非……便是传说中的丐帮至宝打狗棒不成?”再看郭黄二人时,只见郭靖虽捂着胸口,嘴角边挂着一丝鲜血,然而脸上却微带笑意,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至于黄蓉则面带愕然之色,如临大敌般望着萧遥,眼神中戒意十足。场上一时间寂然无声。 如此这般对峙片刻,黄蓉忽然搀起郭靖转身便走。萧遥掷下手中断棍,提起玄铁大剑刚想追去,脑海中灵机一动,却寻思道:“且不说黄蓉诡计多端,附近又有丐帮中人埋伏在侧,我贸然追去,实非明智之举,就只说郭靖与黄蓉二人行侠仗义,那可是真正响当当的英雄人物。(.无弹窗广告)我今日若杀了他们,不仅于心有愧,更是天理难容。而且,杀了他们以后,江湖上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物也绝不会放过我,日后只怕有数不尽的麻烦。”想到这里,他追击的脚步顿时便停了下来。但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却又随之而生,道:“郭靖和黄蓉义守襄阳,靠着武穆遗书上所载战法调兵遣将,蒙古大军因此久攻难下,以致吞并南宋的大计迟迟难以实现。如今,我既已决定借助蒙古之力一展雄图,顺应历史大势,推翻腐朽黑暗的南宋朝廷,若是今日趁此良机,一举杀灭二人,那么必然将陷宋军于群龙无首之境。到时,忽必烈领雄兵百万,集所有精锐猛攻襄阳,必然能够攻破宋境防线,然后一鼓作气,大军长驱直入,降临临安城。到了那个时候,朝堂覆灭,大厦将倾,什么武林道,江湖行,什么为郭靖和黄蓉报仇的侠义人士,对我来说还算的是什么麻烦?” 一念至此,萧遥心中忽然坚定起来。目光一冷,当即便又抬步追去。郭靖身受内伤,自是步履蹒跚,举步维艰。黄蓉武功虽不弱,但毕竟身为女子,扶着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七尺男儿逃命绝非易事。二人眼见萧遥刚才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心中正有所盘算,片刻后便追击而至,已是明白萧遥了对己方起了杀心。若放在平时,这世上能令郭靖与黄蓉同时望风而逃之人,恐怕还没有出生,但萧遥今日以前世剑魔独孤求败的神兵助阵,仗着举世无双、“大巧不工”的玄铁剑法和后世的超一流内功九阳神功,便硬是做到了这一点。说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一点,萧遥当属已发挥到了极致。 却说黄蓉见萧遥来势汹汹,在见识过刚才萧遥所施展出的诸般绝技后,已知单凭自己之力,虽自保无虞,但若想要带着郭靖,二人顺利逃出生天,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值此危境,纵然她平素里聪明伶俐、巧思善辩,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缓解此时如猛虎窥视在侧的萧遥,那张俊俏美艳的脸庞上一时间现出了几分惊慌之意。 双方之间相距本就只有三四丈的距离,黄蓉带着郭靖又走不快,轻功更是无法施展,萧遥三步并作两步,因此没几下便已追了上去。黄蓉见此情景,心中一时间惶急难耐,刚想开口说话,打算先以言语拖住萧遥,看能否施展缓兵之计,以换得丐帮中人发现情况不对,进而赶来救援的时间,谁知郭靖先开口道:“萧兄,你一身好本事,郭靖今日死在你的手下,也不枉活了这一世。只是如今国家危难,兄弟既为我大宋民众,自当献出一份力量保家卫国。至于那些个人恩怨,利益纠缠之类的,在国家大义面前,理应都往后放一放了。萧兄若肯助襄阳城防一臂之力,以萧兄的本事,那蒙古军队定然更加难以攻入,而我宋境之内的百姓也更多了几分依仗。等到时蒙古鞑子知难而退,萧兄为国家出力,就算是死了,也不枉活了这一生。” 此言一出,黄蓉和萧遥同时皱眉。黄蓉扭头悄声道:“靖哥哥,你也太实在了。他现在要杀咱们,是咱们的敌人,你就算想劝降,怎能直接说他会死呢?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心怀天下而置个人的生死安危,荣华富贵于不管不顾吗?” 萧遥其实倒并不在乎郭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顿了一下后,说道:“郭大侠,你仁心仁义,以天下事为己任,萧某佩服。但郭大侠可曾想过一个道理?” 郭靖道:“什么道理?萧兄但说无妨。” 萧遥道:“你如何挽救一个一心求死之人的性命?” 郭靖闻言凝思静想,但目光中的迷惑之意却不见有丝毫减退。过了片刻,终于说道:“郭靖愚钝,萧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萧遥还没开口,黄蓉却已大笑三声,朗声道:“萧大侠这话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即便一个人真的想要寻死,哪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可按照萧大侠的说法,你若是上前去直接将他一刀捅死,难不成,旁人还要感谢你?”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更何况,我们还都是他的儿女。你这种做法,不是不忠不孝,又是什么?” 萧遥见黄蓉声色渐厉,情知多说无益。即便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有时候思想也会大相径庭,更何况双方相差千年时光,根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的人,想要试图改变对方的思想,那当真是比登天还难。想到这里,萧遥索性不再言语,提起玄铁重剑,道一声:“得罪了。”话音刚落,手臂一震,便要挺剑刺出。 便在此时,一阵破空之声忽然由远袭至,声音虽然不大,但听来尖锐刺耳。此时的萧遥虽不算是身经百战,但临敌经验也算是颇为丰富了。听到这阵熟悉的声音,他暗叫一声“糟糕”,玄铁剑立即格挡,暗器刚落,便赶忙抽身而退。因为他已听了出来,袭向自己的暗器,正是一根绣花针! (前两天出差去了,一直没更新,实在抱歉……) 第二百八十章 逃遁 能以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克敌制胜,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秘藏武学典籍的大宋皇城司能够办到。那些太监高手个个身负绝学,没有一个是能够易于的角色。萧遥甫一察觉到那根暗施偷袭的绣花针便已明白,自己定是又被那些油头粉面、尖声细语的死太监们缠上了。而在这般的境况下,如何取舍自也是一目了然。郭靖与黄蓉的性命固然珍贵,今日萧遥若是拼死一搏,杀了他二人,只要今日能够顺利逃回蒙古大营,那么平步青云、掌权拥贵便是指日可待之事。然而,这般设想固然美妙,萧遥却并非一个只会空想之人。他明白那些荣华富贵,权力地位看似唾手可得,但今日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被皇城司和丐帮中人联手困住,陷于重围之中,那么就算真的成功杀了郭、黄二人,自己也只能沦为给他们陪葬的结局,最后真正的好处,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统统都便宜了还可以顺便跟自己撇清关系的蒙古大军。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才当机立断,决定赶忙抽身逃遁。 那根暗施偷袭的绣花针,黄蓉与郭靖自然也是看在眼中。起初他们并不清楚江湖中有哪位高手竟是使这样的暗器,待循目望去时,首先见到的却是丐帮中四大护法长老之一的陈长老。见到陈长老,黄蓉面色一喜,心知自己与郭靖的性命已然无忧,心念所至,果见萧遥正提着玄铁大剑转身而逃。恰在此时,陈长老已来到身近,大声说道:“黄帮主,你们怎么样?”目光一转,见郭靖面色苍白,嘴角滴血,显然身受内伤,顿时关切道:“郭大侠,你受伤了?伤在了哪里?快给我看看。”说着便要搭脉运功,以自身内力助郭靖疗伤。 黄蓉见状忙道:“陈长老,靖哥哥身体无碍,但伤了靖哥哥的那人却朝北方逃走了,你快带帮中弟子去把那人给我抓回来!” 陈长老听到帮主号令,顿时施礼道:“是,属下遵命!”转身双手撮唇,朝着一处树林尖声打了一个口哨。哨声未落,远处已有大批的丐帮弟子纷涌而来。陈长老又连续吹了几声口哨,手上还不断打着手势。那些丐帮弟子远远看到后,无需多余号令,便即各路分散,统统朝着北方追去。这前后过程忙而不乱,丐帮弟子各司其职,确非寻常乌合之众可比。 看到帮中弟子都已追敌而去,黄蓉这才略微放下了心,刚想感谢陈长老及时赶到救援之情,却见一个身穿官服,面色阴桀的太监走了过来。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虽为襄阳城防统帅,惟其人庸庸碌碌,毫不称职,故城防事务全靠郭靖主持,因而被襄阳军民们视为神州大地的中流砥柱。黄蓉跟着郭靖共守襄阳,十年间民心所向,杀敌无数,立下了赫赫战功,按理说早就应该加官进爵,封侯拜相了。可话虽如此,此时二人的身份却并非什么达官显贵,只因这些年来,尽管郭靖为宋朝出力多年,但未有谋官或正式参军,仅以客卿身份,在吕文德的帐下助守襄阳,因此功劳虽多,实则碌碌无名。不过郭、黄对于为官作富这种事情都并不感兴趣,因此从来也不以为意。二人虽非官吏将军,但朝堂之人却也没少接触,此时一见那太监到来,黄蓉当即认出这人并非寻常内侍,而是皇城司的人。她知道此次抓捕萧遥乃是皇城司牵头,因此上前说道:“小女子黄蓉拜见大人。”黄蓉与这太监虽非上下级,按说无需如此恭敬,但她毕竟久居官场,明白礼多人不怪的道理,也十分通明事理,因此事事周到,宁可以丐帮帮主之尊屈膝,也不愿日后郭靖被朝廷抓到任何一点的把柄。 那太监高手微一颌首,神情间倨傲不已,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郭、黄二人对此倒不以为意,只陈长老心中忿忿不平,但也不便发作,只得指着黄蓉开口道:“这位是我们丐帮黄帮主。” 他本以为这样便能使那太监高手有所顾忌,但谁知对方却根本不理。陈长老一时气结,张口刚喊出一句“帮主”,黄蓉立刻以眼神示意,同时开口岔开话题道:“陈长老,你刚才是如何得知靖哥哥遇险的?多亏你及时赶来。”言语中有意无意地便将刚才那太监高手飞针迫退萧遥的事情带了过去。 陈长老道:“属下遵从帮主之命,一直带人跟随在后,时刻关注着郭大侠与那贼人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派人去通知了这位官爷。”说到这里,陈长老对那太监高手却并没有丝毫的恭谨之意。顿了一下后,他接着说道:“一开始,我们见郭大侠稳占上风,因此便以为三两招一过,那贼人定然就束手就擒了。谁知三招一过,那贼人不知使的何种妖法,竟让郭大侠吃了大亏。帮主,属下见他浑身上下古里古怪,不仅用的兵器奇怪,连使的招法也十分奇怪,此人来历,不可不查啊。” 黄蓉微一思索,点点头,道:“是要查的。”转而对那太监道:“多谢大人及时赶到施以援手,小女子在此谢过了。”说完又是一礼。这下,那太监高手的面色终于有所回暖,看着黄蓉道:“郭夫人不必客气,这只是咱家的职责所系。对于郭大侠和郭夫人此番提供的帮助,咱家回去后定会禀明皇上的。” 黄蓉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大人了。此番追缉那伤我丈夫的贼人,还要大人多多费心了。” 那太监道:“郭大侠名满天下,这点小伤自是无碍,不几日定能康复的。这个仇,咱家也一定会替郭大侠报。郭夫人,你放心吧。” 黄蓉道:“那就有劳大人了。陈长老,你将靖哥哥送回城中好生安顿,我跟大人一起,去看看那个夹着尾巴逃跑的胆小鬼逃到哪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伪装 却说萧遥在知道皇城司的高手到来之后,已知此役自己再无取胜之机,因此当即收起恋战之心,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便逃遁而去。他轻功卓绝,又是一心要逃,丐帮弟子人数虽众,但仍是无可奈何。萧遥未尽全力,发现前面路上若有阻敌便使出凌波微步,而非与之硬拼厮杀,因此包围圈虽大,于萧遥却是丝毫无碍,几个闪转腾挪间,已将大批追兵统统甩在了身后。 顺利逃出后,萧遥边走边想:“襄阳附近此时定然已是遍布眼线,我就算现在逃得了一时,但只要一露面,就还是会被丐帮的人发现。凭着黄蓉的诡计多端,只要自己留在襄阳一日,那么每时每分便都极尽危险,只有彻底离开此处方为上策。” 一念至此,萧遥心意立决,当即便行,但由于对附近的道路并不熟悉,无法取巧绕路,因此他一番踌躇之下,还是不得不冒险沿着官道而行。只是,此时的萧遥心中已有了戒备之意,因此谨慎了不少。官道附近虽是人来人往,繁忙不已,但萧遥能避则避,实在不能避开,也会略作一番乔装,因此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很快便来到了襄阳。到了襄阳,只要一过襄阳地界,只需纵马再走几十里路程后,便进入了蒙古管辖的地界。到了那个时候,萧遥当真便似鱼入大海,鸟入长空,再也不用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了。 想到自己终于脱困在望,萧遥顿时满心欢喜。但走到城边,他却发现不管是进出襄阳的道路,还是通往蒙古的关隘卡口,此时都有丐帮弟子的身影出现。只是他们并不如何声张,只是盘踞在道路两侧,默默观察着过往的行人。萧遥心知对方之所以如此低调,一方面是不愿扰民,另一方面,自然便是对自己的特征异常熟悉,特别是负在身后的巨大剑箱,他们拿定自己绝不会弃之不顾,因此只要认准剑箱便可。这个方法虽说有些守株待兔的意思,但放在眼下,却也不失为一条妙计。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犯了难,一时间难定行止。 便在此时,身旁路过的四个人突然引起了萧遥的注意。看那四人时,都是一式的绿袍,服色奇古,并非当时装束,三个男人均是中年,各戴高冠,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个少女,腰间一根绿色绸带随风飘舞。[.超多好看小说]这四人每人都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裹,透出浓重的中药材味道,走在最后那人还提着一个大大的木盒子,远远看去,与萧遥的剑箱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见到这四人,萧遥心神一动,大脑中立刻思索了起来。片刻之后,他眼前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尽皆惊喜,悄悄地跟在了那四人的身后。只见这四人并不进入襄阳城,而是径直来到了城旁的一片广袤树林。萧遥藏身于侧,远远地见林中停放了数辆马车,数十个与刚才四人衣着相同的绿袍人正在此忙碌。那四人来到马车之旁,打开身上的包裹,里面装的果然是各种各样的中草药,气味熏人,其余绿袍人则开始分拣药材,一齐往马车上装去,而那个看起来与剑箱颇为相似的大盒子,则被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放上了另一辆马车,而那辆马车上,已整整齐齐码放了十余个这样的大盒子。萧遥见状,心中不由盘算道:“我若是将剑箱放入其中,只需稍加掩盖,外人便绝难发觉。而我背上没了剑箱,丐帮的人就算跟我面对面,那也认不出我来了。” 一念至此,萧遥再无犹豫。他悄悄地先将剑箱放在一个隐秘之处,其上覆以树叶草枝遮盖,然后悄悄躲到了一旁。过了一会后,待所有药材都已分门归类地装上了马车,送药的那些人便又都纷纷离去继续采购,马车周围渐渐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看护,其他更无防卫。萧遥见其中一人背靠树木,周围也并无同伴注意后,便觑准机会悄悄潜行而出,借着周围草木的遮挡,快速来到了那人身后,一招“探云手”如电使出,左手捂着那人的嘴巴,右手顶在对方腰眼之上,双手同时微一用力,那人只觉背心一酸,眼前发黑,便已晕了过去。萧遥本是想直接杀了这人的,但临到出手时,心中却还是不忍如此轻易便戕害人命,因此这才手下留情,只是将其打昏而已。 见那人软绵绵地躺在地上,萧遥顾不得伤春悲秋,片刻也不敢耽误,赶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换上了那一身绿袍,直到将自己打扮地与其他人颇为相像后,这才状若无事地从树后踱了出来。其他那些绿袍人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则忙着清点马车上的货物,萧遥偷眼看去,没有一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见此情景,萧遥心中暗喜,但他唯恐被人发现了破绽,因此也不敢靠近马车,只按着刚才那人的样子靠在树上。 又过了数刻,陆续又有人回来交付药材。萧遥见人渐渐多了起来,便也混入了人群之中,跟着忙碌了起来。期间,他悄悄拿回了自己的剑箱,并混在其他人带回的差不多的大盒子中,经过一番手脚后,终于塞到了马车上。起初,萧遥还有些担心这些绿袍人之间是否会相互认识,因为那样一来,萧遥所有的伪装便统统没用了,所幸甫一接触,萧遥便发觉这些人之间也并不如何熟识,相互间大多是以“掌车师兄”、“记药师弟”这样模糊不清的称谓来称呼,因此萧遥只是略施手腕,没一会便已在众人中混了个脸熟。如此这般忙碌到傍晚时分,几辆马车都已装满了货物。而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然而胡须却极长的中年汉子带着数人也回到了车旁。见到这人,其他绿袍人顿时恭敬异常,纷纷行礼。萧遥在见到他那异于常人的胡须时便已猜到,这人恐怕正是绝情谷的大弟子樊一翁!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金蝉脱壳 其实,早在萧遥见到这些绿袍人时,脑海中便已联想到了恰巧坐落在襄阳附近的绝情谷弟子,他们所穿的便正是这样的绿袍。而也正因想到了这里,思及丐帮搜查十分严密,他才决定冒充绝情谷弟子,先将丐帮和皇城司的人给糊弄过去再说。此时一见到樊一翁,他心中更是安稳了下来,知道自己此计可行。 樊一翁来到马车之旁,将已装车的那些药材都统统看了一遍,又去装着那大盒子的马车上,随手打开一些盒子查看,所幸此时天色已晚,林中光线不足,加之萧遥将自己的剑箱藏得十分隐蔽,樊一翁又只是随意看了看,因此并未看出有什么端倪。只听樊一翁问道:“东西都已购买齐备了吗?” 身旁一名绿袍弟子道:“回禀大师兄,谷主所列清单上的药材和器物,今日师兄弟们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搬运回谷了。” 樊一翁点了点头,道:“好,那咱们就不要在外多耽搁了。现在连夜回谷,早点向谷主交差,大家也都能早点安歇。”说完便开始分派差事。 其余人闻言纷纷领命,一众人各司其职,赶着马车逐渐朝东边走去。萧遥始终谨小慎微,恰巧放着剑箱的那辆马车也是走在最后,且十分沉重,车轮经常陷在泥中,需要赶车之人合力才能推出。萧遥看准此节,装作十分热心的模样,顺利与这辆车的车夫互换了位置。如此一来,萧遥便能时刻看着自己的剑箱了。 一路上无惊无险,数里之后,众人已来到了一条溪边。途中,在路过丐帮弟子看守的卡口时,萧遥见他们并未上前盘问,兴许是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混在其中。看着那些眼睁睁目送自己离开的丐帮弟子,萧遥如释重负,终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在溪边早有许多小舟等候在此,众人齐心协力,忙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将马车上的货物统统都搬到了小舟上。萧遥跟着自己的剑箱上了其中一条小舟,两人扳桨,当即溯溪上行。此时已近午夜,夜光中溪流曲折,两岸山崖连绵,犹如犬牙交错。行了一阵后,小舟渐渐划入西首一条极窄的溪水之中,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树木遮住,若非有明路之人指引,萧遥万万想不到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从那树丛中划进去后,只见溪洞山石离水面不过三尺,众人须得横卧舱中,小舟始能划入。划了一阵,但见两边山峰壁立,抬头望天,只余一线。山青水碧,景色极尽清幽,只是四下寂无声息,隐隐又透着几分难言的凶险之意。 又划出三四里,远远望去,溪心忽有九块大石迎面耸立,犹如屏风一般,挡住了来船去路。萧遥正自纳闷该如何通过时,只见走在前面的樊一翁等人在水中不知如何一点一拨,忽然间溪面上水花四溅,那大石竟轰隆隆自己挪开了一条通路,令萧遥不由得观之称奇。 再行数里,已划到小溪尽头。樊一翁遣人先去通知其他弟子过来帮忙,自己则带头将小船上的货物都搬下来。萧遥本欲趁机溜走,但见这绝情谷地势险要,若想不知不觉地逃走,实在是有些困难。思及自己此时的身份尚不必忧虑会被拆穿,因此萧遥决定还是暂时先在此隐伏下来,等没人注意到自己了,再悄悄来个不告而别。想到这里,他便如一个真正的绝情谷弟子那般,老老实实听从樊一翁的号令卖着苦力。 没一会,谷中又出来了一批绿袍弟子,舟中货物很快便被搬运一空。樊一翁一声令下,众人背着货物,沿着小径向深谷中行去。萧遥只背着自己的剑箱,倒也不算吃亏。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周围许多绿袍弟子已有些气喘,唯萧遥仍是面不改色,步履丝毫不见缓慢,因此不知不觉间,竟已从队伍的后端来到了中段的位置。便再次是,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扭头一瞧,却见身旁正是白天里见到四人中的那名女子。萧遥见她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背上却背了老大一堆东西,此时已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是以想也没想便伸出手去,主动替她分担了一些货物,那女子身上的压力因此而顿时骤减。二人之间虽无言语交流,但那女子微微一笑,望向萧遥的眼神中却已多了几份感激之意。 又行一阵,萧遥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座石屋。樊一翁道:“大家忙了一夜,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时间。此时天将破晓,,大家暂且歇息一阵,进屋喝口水,等过会天色微明,咱们就一鼓作气回到谷中。”众人累了一夜,听到可以休息,自然是十分欢喜,当即各找地方就地而眠。萧遥为不引人关注,便默默地抱着剑箱走进屋中,在一个角落处宿下。 此时人困马乏,众人很快便睡了过去。数刻之后,天色渐为明亮,唯萧遥心中一直存着戒备之意,因此提前醒来,缓步走出石屋。昨晚黑暗中没看得清楚,此时一见,原来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一路上山清水秀,已是风物佳胜,此处山谷更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与当初他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些景色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信步而行,只见路旁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纵然萧遥无心流连于山水之中,此时见到这般景致,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细细赏玩一番。 只见路旁姹紫嫣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萧遥凝目看去,细细分找之下,果见其中长着一种花树,枝叶上生满小刺,花瓣的颜色却是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对于传说中的“情花”的描述,萧遥脑海中的印象十分深刻,此时一见果然传闻所言,心中不由得十分激动,不由自主地便伸出手去,想摘下那情花花瓣来尝一尝。 花瓣入手柔软,萧遥刚想送入嘴中,便在此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道:“你背的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十方无敌(上) 萧遥听到那一声充满了戒备与疑问之意的问话,顿时心神一震,已听出身后说话之人正是樊一翁。在这一瞬间,他心思如电,各种念头在脑海中快速划过,仅仅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他心中便已有了打算。 转过身去面对樊一翁,萧遥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慌乱之意,拱手一礼,笑意盈盈地说道:“见过樊师哥。” 见萧遥礼数周到,似乎并无不妥之处,樊一翁犹豫了一下,脸上的戒备之意稍缓,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他对着萧遥凝眉细看了一阵后,忽然开口问道:“你是我谷中弟子吗?” 萧遥笑道:“当然是了。樊师哥日理万机,咱们谷中师兄弟都认得师哥,只是师哥认不全大伙儿就是了。” 樊一翁又顿了一下,显然在想着什么事情,同时不住地轻轻摇头,及地的胡须在他的脚下轻轻扫起了一片尘土。过了一会,他问道:“你在哪里做事?是剑房?还是丹房?是伺候谷主的,还是看管兽栏的?” 此言一出,萧遥立时明白,只怕再也捂不住了,但他其实不愿此刻与绝情谷的人产生什么纠葛,此时只是一心想要赶紧回到蒙古军中去,于是随口说道:“我在剑房做事。”话音刚落,樊一翁大手一挥,身后一人快步走来,说道:“大师哥,这人不是剑房的,我从没见过他。” 听闻此言,樊一翁瞪着萧遥,面色更为阴沉。他看着萧遥背着的剑箱,问道:“你背上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此次外出,我们可没有买这样的东西。你到底是谁?”此时天光大亮,已不似昨晚那般黯淡无光,看什么东西都不真切。剑箱古朴沉重,与马车上的那些大盒子只是有几分相像,一旦失去了夜色的遮挡,任谁也能看出来二者绝不相同。 话既至此,萧遥索性不再隐瞒,哈哈一笑,抱拳说道:“樊兄见谅,小弟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昨天小弟在道上遇到了仇家追杀,被人给追的急了,恰巧遇到了樊兄的车队,这才略作乔装,混了进来。路上全仗樊兄佑护,小弟因此而侥幸保住了一命。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人一命这样的大恩大德,小弟永生难忘。”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狡黠地望了一眼绝情谷一众弟子后,这才接着道:“只是这一晚上,樊兄又是搬货,又是赶路,可真是好一番的折腾啊。[.超多好看小说]但是,小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此这一路上唯樊兄号令是从,当牛做马无不顺服,试问哪位兄弟可曾听到过小弟有过半句怨言了?”说完眼望向站在樊一翁身后的那些绿袍弟子,眼神中炯炯有神。过了片刻,他才道:“所以,你救我一命,我给你当牛做马,如此一来,咱们谁都不吃亏。我看哪,这件事咱们也就此两清,互不相欠了。不知樊兄意下如何?” 萧遥有意缓和双方关系,因此说话时便带了几分说笑的意思,好借此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确实是毫无敌意。谁知樊一翁冷哼一声道:“油嘴滑舌,你以为谁会信你?说,你叫什么?你混入我绝情谷,究竟有何企图?” 见此情景,萧遥顿时心生不快,本不想多事的他心中已起了芥蒂,暗道既然软的不行,那说不得,也只能来硬的了,因此故意面色一沉,道:“姓樊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在这一路上你打掩护的份上,不愿与你多计较,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了。” 樊一翁冷哼一声,道:“我绝情谷中人虽然与世隔绝,但自小也不是吓大的。小子,识相的,就趁早跟我乖乖回去,听凭谷主发落。到时谷主若说放你离去,我樊一翁二话不说,立刻便放你走,若是谷主说不……” 话音未毕,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惊得樊一翁留个话头,再也说不下去了。绝情谷众弟子循声看去,见原来是萧遥将背后的大箱子戳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樊一翁本就疑惑这箱中究竟装的什么,此时一瞧,当真是所惊匪浅,只见一柄剑身长逾三尺,两边剑锋均为钝口,剑尖圆圆似是半球,通体深黑,却隐隐透出红光的巨剑正被萧遥拿在手中,隔远看去,竟颇有些亦真亦幻的感觉,仿佛对方非凡尘身,而是仙魔降世一般。 持剑在手,萧遥心中的底气瞬间也足了很多,当即怒喝一声道:“谁敢与我一战?”声震长空,草木皆惊,对面众人包括樊一翁,一时间只觉得耳膜震颤,心胆欲裂。原来,萧遥见樊一翁软硬不吃,应付起来竟颇为棘手,思及绝情谷不仅弟子众多,还有个阴险无耻的公孙谷主,自己若是在此久耽,难免不会节外生枝,出什么岔子。到时自己要是再深陷重围,那才真叫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正是想到了这里,因此萧遥才当机立断,决定干脆直接以自己的最强武力示人,以求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面对寻常之人,按说萧遥这一招敲山震虎已足够用了,但樊一翁毕竟非常人可比。短暂的惊愕之后,他顿时回过神来,怒道:“我绝情谷向来与世无争,今日哪容你在此撒野?快跟我回去见谷主。”说完大手一挥,身后当即有两名绿袍弟子送来一根约一丈一尺的龙头钢杖。樊一翁接过钢杖,在地下一顿,微微一摆,顿时激起一股凌厉的风声。 萧遥见状,心中已然明白了过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终了。一念至此,玄铁剑缓缓高举过顶,右手在身后抬起,剑尖直指长空,一股无形的杀气顿时在四周弥漫开去。 樊一翁见萧遥气势骇人,心中一惊,沉声问道:“你当真不与我同去见谷主?” 萧遥无声地摇了摇头,虽然动作缓慢,但一切意义已尽在不言中。 二人站在道路两侧,众多绿袍弟子已被樊一翁摒退在侧。山谷中鸟语花香,场中气氛却已凝滞到了极点,一场大战正蓄势待发,便如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十方无敌(中) 萧遥手持玄铁剑,一股傲气在心底自然而生。[]他斜睨了一眼樊一翁,淡然道:“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樊一翁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凝重之情已是不言自明。二人对峙片刻后,突然,他手中龙头钢杖“呼”地递出,杖头直点萧遥前胸。看这一下杖中蕴含的力道,若是被撞实了,对手纵然侥幸不死,却也免不了落得一个胸骨碎裂,皮开肉绽的下场。 樊一翁一上来便突施猛招,本欲是想给萧遥来一个下马威,因为如此一来,不仅能在一众师弟面前展露精妙武学,令其对自己这位大师兄更加心服口服,而且说不定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迫地萧遥手忙脚乱一番,那样便更易得手了。然而,樊一翁想的好是好,萧遥却丝毫无惧。他见钢杖破风而至,不见丝毫慌乱,手中玄铁剑向下一晃一挡,旁人只听见“当啷”一声沉闷的响声,龙头杖已改变了方向,朝着萧遥身后一株情花花树刺去。“哗啦啦”,转眼间,道路旁栽种的那些奇花异草已被樊一翁一杖碾平。 一击未果,樊一翁却毫不气馁,挺杖续斗。他转过身去,龙头杖横扫四方,一时间威猛无伦。萧遥见这矮子竟有如此巨力,果然是名不虚传,心中倒也不敢再行小觑,当即使出凌波微步,轻轻巧巧便避过了这一记扫击。见自己二度失手,樊一翁心中不由地渐渐动了真怒,攻势也越来越凌厉。他本就身材极矮,不逾四尺,此时全力既出,使的便都是拿手绝活。本来,学武之人多是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之辈,因为长年累月的锻炼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挖掘人体自身潜力,刺激身体不断突破,如此日积月累,方有希望达到武学至高的完美之境,以最强的身体施展出最强的招式,比如萧遥,在穿越到南宋世界开始习武后,仅就他自己能感觉到的身体变化,比如身高和体力等,便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可是这樊一翁矮却矮出了门道来,萧遥与之对敌,一时间竟感到束手束脚。 原来,这樊一翁仗着自己身材矮小,偏偏力气却又奇大,因此一根钢仗索性全往对手下盘招呼。普通武学中,虽然也有“地堂刀”、“扫堂腿”等下盘功夫,但那些毕竟是针对拥有正常身高的武者,需要他们弯腰曲腿去施展的功夫。[.超多好看小说]试想一个人若是缩手缩脚,不得不弯腰低头,或是屈膝勾腿施展武功,即便招式再精妙,那也毕竟不如像是樊一翁这种以本就矮小的身材,无须收缩自己的身体便能施展来的舒服。萧遥下盘功夫其实并不如何出众,所学最精者,也不过只是桃花岛旋风扫叶腿法而已。况且此时,就算萧遥下盘功夫再如何了得,人体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在樊一翁的那根钢杖面前,却也只能避其锋芒了。三招一过,樊一翁已将萧遥迫退了五步。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紧,当即使出轻身功法,从樊一翁的头顶跃了过去,直到相距三丈有余后,这才回身站定。樊一翁下盘占光,但对手若高举高打,那便不是他的强项了。此时他见萧遥腾空一跃,躲闪开去,显然是不愿直缨自己的锋芒,不由得心中一喜,手上丝毫不肯放松,又攻了过去。 按理说,像樊一翁这种专攻对手下盘的打法并非天下无敌,完全无法防御,况且萧遥手握如门板一般的玄铁大剑,一根小小的钢杖即使变化再多,在这大剑的绝对防御面积跟前,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萧遥一来还是临敌经验不够丰富,虽心有变化,但等到了手上施展出来时,却又不是那回事了,二来他毕竟还是心存顾忌,只想赶快回到蒙古军中,不愿在绝情谷大开杀戒,使这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变成一片人间炼狱,因此总是犹犹豫豫,这才在不知不觉间犯了武学大忌,被打的连连后退。 樊一翁却不管那么多,此时的他正打得兴起。平时他在谷中练功,除了谷主公孙止,也就是他的师父偶尔会点拨教导一番外,再没有机会与旁人动手。他作为大师兄,对上面的师父既打不过,也不敢打,对下面的师弟,打起来却不仅毫无悬念,也怕伤了对方,因此从未有过如今日此战般酣畅淋漓的感觉,更何况对上萧遥,他现在还稳占上风,心中那股得意与过瘾的劲头岂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因此转过身去,当即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袭去。 论及身材,萧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对自己下盘樊一翁如毒蛇般伺机而动的钢杖,他虽感棘手,却也还并没有到束手无策的地步。转眼间又过了两招,樊一翁钢杖一扫,向着萧遥两脚之间叉去。萧遥左腿微抬,看似缓慢,待钢杖叉至,他突然脚尖用力一点,整个人已借力飞起。身在半空,萧遥手中的玄铁剑使出“劈”字决,朝着樊一翁头顶砍去。樊一翁左手在头顶一转,钢杖打个圈子,一股巨力当即与玄铁剑撞击在了一起。萧遥身在半空,着力无根,被樊一翁这么一撞,樊一翁借力闪开,而自己却被荡到了一边。 甫一落地,樊一翁又挺杖攻来,看其神情,竟大有得意之色。见此情景,萧遥心中忽然怒不可遏,暗道这老儿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看不出自己是手下留情吗?虽说要战便战,但也并非一定要以杀人见红来作为终结,只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放了自己就是了。他却不明白,樊一翁久居幽谷,犹如困兽一般,遇到真刀真枪的战斗,热血与激情一旦被点燃,哪还管的了那么多?此时萧遥处处受制于人,以他的性格,哪里还能再忍受?眼见樊一翁丝毫没有收手之意,萧遥觑准机会,玄铁剑忽然挥舞成风,迫退樊一翁后道:“是你不识好歹,那便怪不得我了。”话音刚落,整个人如箭射出。玄铁剑法甫一施展,山路上顿时剑风凛冽,如一场凭空而起的黑色风暴,朝着樊一翁席卷而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十方无敌(下) 樊一翁不意萧遥竟会突起发难,眼见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自己疾射而来,他心中一惊,赶忙闪身退让。(.好看的小说)玄铁剑本就势大力沉,此时又挟威攻出,二者相辅相成,威力一时间刚猛无铸,巨大的剑锋如同一片黑云般,霎时间便压顶而至。樊一翁见状,根本无暇细想,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立威,躺在地上一个懒狗翻身,已翻滚到了一旁。其实,早在萧遥催动招式时,他便已察觉不妙,因此提前行动,这才勉强能赶在玄铁剑攻到之前堪堪躲开,但即便如此,剑锋也是擦着头皮险险扫过,几乎只是毫厘之差便能令他身首异处,甚至有一丝如刀般的剑风将他的几缕青丝瞬间割断。若非靠着提前预判和身高上的“优势”,此劫他是万万难以躲过的了。 甫一脱离萧遥巨剑控制的范围,樊一翁立刻使出擅长的地堂功夫连滚数圈,狼狈不堪地窜到了一旁,直到双方相距丈余远,樊一翁认定萧遥一时间无法欺近身来后,这才倚着龙头杖站定身形,惊魂未定地看向萧遥,眼神中余悸未消,骇然而视。他本以为萧遥之前的所作所为,比如交手前的那番仗剑豪言,包括他所拿的那柄看似神威凛凛的玄铁大剑,其实都只是作态矫饰,属于打肿脸充胖子的,而一开始的交手似乎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岂料,对方竟是扮猪吃虎,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而自己差点落得个身首异处,立毙当场的下场。一念至此,樊一翁心中刚才的得意之意顿时荡然无存。 萧遥一剑退敌,却也并不急于追击。有时候,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中,比之直接杀灭更要来的痛快,更何况,这猎物刚才还差点咬伤了自己。望着身前那一群绿袍弟子,萧遥一把拽下了自己身上的那身绿袍,冷然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们自找的结果,怨不得别人。”左手在衣襟里一摸,手中便已扣上了十余枚冰魄银针,随手一掷,半空中顿时闪过一片七彩光晕,朝着绝情谷的一众弟子激射而去。 樊一翁本想分辨解释两句,嘴还没来得及张开,陡然间却见到半空中一片华光射来,在清晨的朝阳中显得异常妖冶美丽。他对于暗器一道所知虽然甚浅,但这冰魄银针乃天下数一数二的暗器,上面所涂抹的毒液更是厉害非凡,中者极难活命,而但凡剧毒的暗器,只要一经阳光的照射,无不散发出艳丽的色彩,便如姹紫嫣红的朵朵繁花,在射入人体内之前,都拥有着令人观之惊叹的美丽。此时樊一翁眼见射来的那些暗器虽是一闪而过,但却绚烂夺目,心中顿时大惊,手中龙头杖呼呼伸出,凌空连击数点,一片叮啷叮啷的响声立刻随之响起。感受到杖头的冲击力,樊一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边却接连传来数声“啊”“啊”的惨叫。他扭头一看,只见几名弟子皮肤全成黑色,倒在地上浑身僵硬,鼻中已无呼吸存在。 见此情景,樊一翁心头惊怒,问萧遥道:“你为何害我谷中弟子?” 萧遥冷然道:“我本来不想与绝情谷为敌,但你却步步紧*,终于让我不得不出手。是你自己不识好歹,害了他们,又怎能怪得了我了?” 樊一翁指着萧遥,一张面孔上凶容毕露,双目中似欲喷出火来。突然,他龙头杖往地上一撑,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便似鹰隼展翼般,朝着萧遥疾攻而去。别看樊一翁身材矮小,但身手却十分灵活,虽是身在半空,但对他的行动却丝毫无碍。只见他挥动钢杖,以力劈华山的姿势凌空砸下,这重逾百斤的钢杖挥将出来,风声甚是劲急。 萧遥刚才与樊一翁虽已交手数合,但也知这老头儿的看家本事尚未施展出来,此时一见之下,顿时沉喝一声:“来的好!”手腕一翻,玄铁剑顿时迎着龙头杖撩去。 见到萧遥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竟然不躲不闪,直接以手中兵器硬碰硬,樊一翁也是大吃一惊,没料到萧遥竟有如此胆量。须知龙头杖本身便有百余斤的重量,他又是凌空砸下,二者力道叠加之下,怕是不下千斤之重。在如此巨力下,便是一块顽石也得被砸得粉碎,可萧遥却敢直缨其锋,这如何能不令樊一翁感到惊讶?但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招数一出,就绝无终止之理,况且,他本来就已下定决心,定要置萧遥于死地,如此方能向谷主交代。因此他见萧遥并不躲闪,心中十分欢喜,手上顿时又加了几分力道。 这开山破石般的一击挟着赫赫风声砸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遥定然殒命当场的时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却突然出现了。只见就在双方兵器相接的一刹那间,仿佛时光停滞,樊一翁整个人竟顿在了半空中,既不下落,也不上升,可下一秒钟,他便朝着空中,向上倒飞了出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极为刺耳,令人闻之心颤的声音。这声音异常尖锐难听,闻者无不心神动荡,头晕目眩,于场中所发生的一切恍若不闻,但早有功力较深的弟子暗运内力,抗拒了这个声音的侵袭,也因此而看到了那令他们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的画面:樊一翁手中的那柄纯钢龙头杖被削去了龙头,杖身与杖头分离,丢在地上,原本光亮鲜泽的外表此时却是黯淡无光,当真如一条死去的蛟龙般。 而就在这些弟子还呆呆地望着那根断掉的龙头杖,似乎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从天而降的樊一翁则令他们彻底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见躺在地上的樊一翁口鼻出血,整张脸颊已被鲜血染得通红,再也分辨不出面貌,而他的双臂不自然地扭曲折叠着,一截染血的白色断骨从小臂上穿了出来,整个人躺在地上柔若无骨,就好像只是一个毫无生命,只是任人摆布的人皮玩偶。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谷主驾到 见到樊一翁如此惨状,一众绝情谷弟子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查看。先前萧遥曾助其背负货物的那名女子率先冲到了樊一翁的身边,神色焦急道:“樊师哥,你怎么样?”待看到他折断的臂骨以及鲜血淋漓的面颊时,不由得急哭了出来。 其余男弟子则理性得多,虽然也十分焦急,但心知人命关天,眼下救人要紧,片刻时间也耽误不起,因此有的赶忙掏出随身所带绢帕为樊一翁擦拭血迹,有的就近从新购置的那些药材中取出金疮药来,涂抹在他的伤口处,众人一时间手忙脚乱,反而将萧遥忘在了一旁。见到这些普通弟子着急忙慌的样子,萧遥淡然道:“你们不必担心,他死不了,不过就是被他自己的内力反震,受了‘一点’内伤,连带着浑身骨骼断裂,从此只是成了一个残疾,再不能动弹了而已,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 听到萧遥如此说,一些脾气火爆的弟子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愤怒之意,唰地一声抽出随身所带兵刃,便要结伙上前与萧遥拼斗。见此情景,萧遥微微一笑,连话也懒得说,刚想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雄浑异常的声音,道:“擅闯我绝情谷,打伤我座下弟子,不留下一个交代便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显得十分幽邃,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然而入耳时却十分清晰,显然说话之人内功修为极高。 听到这个声音,萧遥心中一震,暗道在绝情谷内能有如此功力者,除了那个阴险狡诈的公孙谷主外,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一念至此,他停住脚步,扭头一看,恰好看到一人正从山谷中一处崖壁凌空而下,然而看其穿着却并非绝情谷的统一绿袍,而是一身宝蓝色的锦缎绸袍。那人自山巅而下,身形飘然,当真似御空飞行,若是不明就里者见了,恐怕真的会误以为是神仙降临了。但萧遥却是心中一惊,因为他明白这世间,即便是再精妙的轻功,也绝无从数十丈高的地方跃下而毫发无损的道理。可此时这公孙止自空而下,身形稳健,未现一丝一毫的慌张忙乱之意,真不知他有着何种方法,能缓解自身下落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 众人遥遥望去,只见在山谷下的羊肠小道上,还有两名绿袍弟子也在疾奔着,显然刚才便是他二人趁乱回去,将此处的情况告知公孙止的。公孙止从数十丈高的崖壁上一跃而下,即将落脚之处恰巧便在这两名弟子经过的附近。见到公孙止从天而降,这两人似是早有准备,四只手同时向上一托,便形成了两个落脚点。公孙止一脚一边,借着这股缓冲之力,几个纵跃间,已将下坠的力道尽数抵消,而那两名弟子由于早有准备,蓄力充分,因此也是毫无损伤,很快便跟着公孙止,来到了争斗的石屋之前。 见到公孙止渐渐走来,萧遥不由得将他打量了一番。只见公孙止大约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举止潇洒,不说刚才施展轻功从天而降时飘然若仙,烨然若神的姿态,就单说此时普通的买不而行,便有轩轩高举之概,令人见之便不禁心生敬佩。只是他面皮腊黄,容颜枯槁,却不似身有绝高武功的模样。 公孙谷主走到跟前,看了一眼躺在的樊一翁后,绕着萧遥缓缓走了一圈,萧遥也在原地慢慢转头,眼睛始终不敢离开他的目光,见他越是迟迟不动手,知道出手时便越是凌厉。走完一圈,公孙止站回到萧遥跟前,说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绝情谷?又为何伤我弟子?”公孙止论及为人,虽然多有令人不齿之处,但他毕竟贵为一谷之主,平日里的涵养与气派却还是有的,因此此时心中虽怒,言语间却并未有什么失礼之处。 萧遥道:“昨晚我跟着队伍一起运输药材,任劳任怨地给你们当牛做马,一句怨言也没有。谁知,我不向你们索要辛苦钱,你们此时却冤枉我是“擅闯”,不知此话从何说起?至于伤了这老头儿,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运完东西后,我还有事,便想要告辞离去,谁知他非但不让我走,还让我跟着去见什么谷主。我说不必了,他却一定要坚持。如此一来二去,他竟对我动起手来,想要强行将我掳去。既然如此,我岂能任人宰割?于是便出手还击了。” 公孙止听闻此言,用探询的目光望向了站在一边的弟子,有的人张了张嘴巴,然而却是哑口无言,最后竟无一人能够说出话来。其实,萧遥此言句句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有选择性地对于一些事情略过不提。那些弟子先前见过萧遥的手段,心中本就惊惧难安,听到他那番明明是强词夺理,却叫人难以辩驳的话后,更是急怒不已,是以一时间竟难以言说。公孙止见众弟子脸上怒容难消,显是有苦难言,心道无论如何,此事决不能就此罢休。想了一下后,说道;“我绝情谷与世隔绝,向来无外人前来,此次外出购药,去的也都是谷中弟子,绝无一个外人。我看你面容陌生,非我谷中弟子,此次混入我谷内,又打伤我座下弟子。既然事已至此,本谷主也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便放你离开,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待事情的原委查清楚之后,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萧遥冷然一笑,心知多说无益,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这公孙止的为人和阴险,此时见他仍旧道貌岸然地高谈阔论,心里十分反感,干脆便道:“废话少说,接招吧。”话音未落,右掌已拍了出去,使的正是落英神剑掌法。之所以不以玄铁剑对敌,那是见公孙止身边并未携带什么兵刃,因此才与他空手过招。 公孙止见萧遥一掌拍来,当即迎上,右臂一长,倏向他臂上抓来,双掌翻起时,手掌心隐隐带著一股黑气,拍到时劲风*人而来。萧遥见状心知厉害,不敢正面硬接,当即闪身避过,决意先查探一番公孙止的武功。 顷刻间已拆了十余招,萧遥全神招架,突见对方左掌轻飘飘当胸按来,似柔实刚,依稀便是曾经见过的“铁掌”路子,忙跃开数尺。公孙谷主一掌按空,并不收招,手掌仍是伸出两尺,身形一幌,已纵到萧遥身前。常人出拳发掌,总是以臂使手,手臂回缩,拳掌便跟著打出,他这一招却是以身发掌,手掌不动,竟以身子前纵之劲击向敌人。本来全身之力虽大于一臂,然而以之发招,究嫌过於迟缓,公孙谷主这一掌却是威猛迅捷,兼而有之。萧遥待要侧身闪避,已然不及,只得左掌挥出,硬接了这一招。拍的一响,双掌相交,震得他退后三步,公孙谷主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身子微微一幌。 公孙谷主稳住了身子,显是大占上风,其实萧遥掌力反击,也已震得他胁口一阵隐痛,心中大感讶异:“我这一招铁掌功夫已使上了十成功力,这小子竟然接得下。缠斗下去,未必能毙得了他。倘若给他打成了平局,那一切可就不好办了。”灵机一动,双掌连拍,铮铮作响,声音极是刺耳,说道:“小子,这一掌我手下留情,你知道吗?识相的赶快投降,乖乖随我回谷,否则休怪我无情了。” 萧遥刚才本是想试一试这公孙止的武功,并未催用九阳真气,这才被他一掌震退,但对于公孙止的功力深浅,他心中也已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此时听公孙止如此说,心知对他是打肿脸充胖子,因此丝毫无惧道:“有本事你就无情一个给我看看。没本事,那就快让我出去。” 公孙止见萧遥如此狂妄,心中大怒,扭头对身旁一个女子道:“取我兵刃来!”正是之前萧遥帮过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听闻此言,却站在原地迟疑不答,目光幽幽望着萧遥,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公孙止却没注意到这些,见她站着不动,厉声道:“你没听见吗?难道你想违抗父命?” 那女子脸色惨白,只得应道:“是!”扭头去取兵刃。 萧遥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暗道:“原来她便是公孙绿萼。” 第二百八十七章 捕鱼达人(上) 公孙绿萼听到公孙止的吩咐,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取来了他的兵刃。(.)没一会儿,忽听公孙绿萼在背后说道:“爹爹,兵刃取来啦。”公孙止并不转身,肩头一幌,退后数尺,将兵刃接在了手中。 萧遥抬眼一瞧,只见他左手拿著一柄背厚刃宽的锯齿刀,金光闪闪,似是黄金打造,右手执的却是一柄又细又长的黑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显得刃身极是柔软,两边刃口发出蓝光,自是锋锐异常。两件兵器全然相反,一件至刚至重,一件却极尽轻柔,如此双刃合璧,当真是怪异无比。萧遥虽说早已知晓这“阴阳倒乱刃”的威名,但今日亲眼所见时仍不免啧啧称奇,就更不必说那些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人见到这双刃时的感受了。 忽然,众人只听嗡嗡一响,声音清越,良久不绝,却是公孙谷主的黑剑与金刀相碰。萧遥见他出手,倒也并不慌张,心中存了想要试探他武功的心思,玄铁剑提在手中时,施展的玄铁剑法便不那么令人感到压迫了。只见公孙止手腕抖动,嗡嗡嗡连刺三剑,一剑刺向萧遥头顶,一剑刺他左颈,一剑刺他右颈,都是贴肉而过,相差不到半寸。[.超多好看小说]这公孙谷主自重身分,看明白了萧遥既不如何出手抵御,也就不去伤他性命,只是这三剑击刺之准,却令人观之不得不为之咂舌。 萧遥见对方攻势凌厉,绝非普通高手可比,顿时凝神守备,玄铁巨剑封在身前,当真称得上是滴水不露。公孙止见萧遥还招,当即叫道:“看剑!”黑剑颤动,当胸刺去,可是剑尖并非直进,而是在萧遥的身前乱转圈子。用这玄铁剑进行防守时,能够守御的面积虽说较之普通的长剑大了不知有多少,但不免还是有漏洞存在,毕竟这说到底只是一把剑,而非专门用来防御的盾牌之类的东西。此时公孙止黑剑飘忽,所指向的地方便处处都是这些防守时的死角所在,而想要做到这一点的人,无一不是眼力与功力俱佳的绝顶高手。萧遥得到玄铁剑的时间本就不久,虽说苦练之后颇有所得,但以之与高手相斗的机会却寥寥可数,此次与公孙止交手,便是一次磨炼自身的绝好机会,加上萧遥隐约记得,这门刀剑合使的武功在被裘千尺补足了其中的缺陷之处后已灿然大备,临敌时任凭对手如何聪明,也终不能在五十招内识破其中机关,但双刃既动,岂有五十招内还无法取胜之理?因此存心想要试探一番,是以一时间,他竟是守多攻少,场面上完全处于了下风。 公孙谷主出手快极,萧遥连续后跃退避,黑剑划成的圆圈如灵蛇出击,不断指向他身前。萧遥虽说有玄铁剑左右回护,但剑圈越划越大,初时还只绕著他前胸转圈,数招一过,已连他小腹也包在剑圈之中。再使数招,剑圈渐渐扩及他的头颈、双臂,甚至后心要害也已尽在公孙止的剑尖笼罩之下。只是玄铁剑的威力确然骇人,任凭公孙止两柄怪刃使的再神鬼莫测,却也无法再进一步了。 又斗数合,公孙止仍是奈何不得萧遥的玄铁重剑,心中的急怒之意渐增,不由得暗自惊异:“这小子当真了得,竟接得住我十招以上。”一念至此,当即加紧攻势,左刀横斫,右剑斜刺,显然已用上了真功夫。本来刀法以刚猛为主,剑招以轻灵为先,两般兵刃的性子截然相反,一人同使刀剑,几是绝不可能之事,但这公孙止双手兵刃越使越急,而刀法剑法却分得清清楚楚,刚柔相济,阴阳相辅,当真是武林中罕见的绝技。 萧遥见公孙止攻势渐厉,自己应对起来已是颇为吃力,而那“五十招”至今才用了不到一半,如此一看,当真是威力惊人。自己若非靠着天外陨铁所造的玄铁大剑与之周旋,恐怕早就落败了。察觉至此,萧遥顿时收起了试探之心,打算开始施展真本事与公孙止周旋。便在此时,公孙止忽地寻到破绽,金刀上托,黑剑划将下来,喀地一声,竟如剪刀一般将玄铁剑夹在了两刃之间,想要将玄铁剑剪断。以玄铁剑之威,这一下若是换做其他兵刃,恐怕早就反断其刃,但这阴阳倒乱刃竟也非凡武,一剪之下,除了爆得火光四溅,兼之一阵刺耳的响声,外带手持兵刃的两人都被震得双臂酸麻外,两件兵器都完好无损,状若无事。 这一下当真是大出双方的意料之外,萧遥心道:“玄铁剑乃天外陨铁所造,寻常兵刃一触即溃,这阴阳倒乱刃怎可能在与之硬碰下仍不折断?莫非这双刃也是陨铁所造?”而公孙止则道:“这双刃祖上自言无坚不摧,世间任何兵器都无法与之争锋,怎的那怪模怪样的大剑竟能吃得住我这一击?”双方心中各存疑虑,一时间心绪难定,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战端既起,又岂是这一点小变故便能轻易制止的?两人被自己的兵刃双双震退后,只微一愣神,便又斗在了一起。 公孙止左手金刀疾砍下来,这一刀当头直砍,招数似乎颇为呆滞,萧遥只须稍一侧身,便可轻易避过,然而公孙止黑剑所划剑圈却笼罩住了他前后左右,令他绝无闪避躲让之处。这是阴阳倒乱剑法中极为厉害的一记杀招,公孙止此时使出这招,也是渐渐意识到了这个对手的功力只怕不在自己之下,因此才破釜沉舟,打算一击得胜。 萧遥仗着玄铁剑,原本可以硬避过去,但此时他心中也发了狠,早收起了试探之心,所以索性不再避让,举起玄铁剑,九阳神功气贯全身,一招“只手擎天”,便硬接上了公孙止这招。但听得“当啷”一声巨响,刀剑再次相交,站在一旁的众人只觉头脑发胀,耳畔如重锤相撞,一时间不闻他物,而场中霎时间也如繁星空照,一大片火星绽放在刀剑之间,其亮争艳白昼。 这一下较之刚才的一触,威力更大了不知多少。纵然二人均提前有准备,但仍是难以抵受得住。萧遥连退数步,站在原地目光涣散,同时不住地摇着头,显然那一震之力波及大脑,令他被震得有些神志不清,而公孙止则没这般的好运了,他直接被兵刃相交时产生的巨力撞飞了出去,右手虎口上也震出血来,躺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死活。 第二百八十八章 捕鱼达人〔下〕 见到谷主遭敌击退,站在一旁的那些弟子赶忙上前查看,公孙绿萼更是急的连连跺脚,从怀中拿出公孙家祖传秘药,喂入了公孙止口中。公孙止吞服下了丹药,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醒转,只觉浑身筋骨酸软,双臂更是疼痛难忍,似乎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他慢慢睁开眼睛,忽然间却看到萧遥倒提玄铁剑,正欲抽身而退。见萧遥这个致自己与樊一翁重伤的罪魁祸首打算开溜,公孙止如何肯罢休?当即叫道:“布阵!终须让你见见我绝情谷的手段。”身后一众绿衫弟子顿时应声而出,细数之下共是十六名,公孙绿萼也在其中。 萧遥由于有九阳神功护体,因此刚才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被那股强劲的冲击力撞得有些头晕而已。而他趁着公孙止倒地昏迷不醒的空当儿,赶忙引导九阳真气游走周身,气贯云台。浑身经脉一经润养,立即重焕活力,只是片刻之间,那因受撞击时产生的剧烈冲击力,脑袋和浑身关节等部位产生的不适感已统统消退,再无丝毫影响。见到公孙止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萧遥转念一想,自己本就不想再与其缠斗下去,此刻这公孙止受伤倒地,不正是自己趁乱离开的好机会吗?因此倒提了玄铁剑,转身便朝着出谷的道路走去。恰在此时,身后却忽然传来公孙止“布阵”的命令。萧遥听在耳中,心里一紧,想起绝情谷的渔网阵,当初可是连老顽童周伯通这样的高手都难以抵挡,三下五除二便被捉住,且连续两次被擒拿,论及阵法莫测诡妙,确是变幻无方,极难抵挡,而阵法之精,与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也可说各有千秋。自己虽有玄铁剑助阵,但也没办法说一定能够突破出去。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避过这渔网阵,趁早溜之大吉为妙。 想到这里,萧遥再无停留,脚下奔行地也更快了。忽然间,一股凌厉的风势从后袭至,萧遥想也没想,回身便是一剑,谁知转过身去,背后却空无一人。萧遥再一转身,见面色苍白的公孙止手持阴阳倒乱刃,正拦在了自己出谷的必经之路上。他沉声道:“你这贼子,我绝情谷自唐天宝年间,祖上迁来至今便一直与世无争,如此清静之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更何况你今日来此横生祸端,大闹一通后,这会儿又想一走了之。我公孙止身为一谷之主,怎能容你胡来?”语气激昂,且义正而言辞。若非萧遥早知此人的为人,恐怕也要为他此时所表现出的如此气概而折服,甚至上前相交,结为兄弟了。 听到公孙止的呵斥,萧遥冷冷一笑,心知今日之事终于不能善终。因此再不说话,举起玄铁剑便刺向公孙止。公孙止手中双剑“嗡”地一响,挡开那一刺后,口中命令道:“擒!”自己则以那十六名扑身而上的手持渔网的弟子作为掩护退到了一旁。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顿时了然。其实,他见到公孙止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样子,便已明白他之前以阴阳倒乱刃跟自己硬碰硬时,被自己的九阳真气一撞之下,定然身受内伤。这会儿别看他状若无事,还能硬撑着跟自己拆招,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需忧虑,因此顿时安心了下来,凝神开始对付眼前的渔网阵。 这渔网阵萧遥之前是只闻其名,此刻一见,当真是心惊不已。只见每张渔网张将开来丈许见方,持网者藏身网后,滴水不漏。但要是想要破这阵法,就必须先行去攻倒持渔网的绿衫弟子,可是只要一近身,不免就先为渔网所擒。这中间环环相扣,步步相接,令人乍眼看去,竟是无从着手。而此时情况危急,萧遥一时间之间,也难以想到这渔网阵究竟是要如何破除的。无可奈何之下,忽然灵机一动,伸手便掏出了一把玉蜂针,朝着藏身在网后的那些绿衣弟子掷去。 金针破空,眼看就要射中北边手持渔网的四人,不料只听得叮叮叮叮几声轻响,七八枚金针尽数被渔网吸住。见此情景,萧遥才忽然想起,原来这渔网金丝的交错之处,缀有一块块小磁石,如此一张大网便似一张磁网,不论是何种暗器,只要是钢铁铸成,自是可以尽数挡住。玉蜂针七成金、三成钢,只因这三成钢铁材料,便给网上的磁石吸住了。 见一击未果,萧遥慌乱之中,东边的渔网已兜近身边,掌阵者一声呼哨,眼前金光闪动,一张渔网已从右肩斜罩下来。萧遥身形一挫,待要从西北方逸出,北边与西北的渔网同时凑拢,竟已形成了合围之势。只是这些执网弟子并不冒进,仍是一步步地迫近萧遥身边,打算来个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见此情景,萧遥一时间惶急难耐,看着渔网上明晃晃地缀满了尖刀利刃,心道这要是被围在中间,那还不立时被扎个对穿。但越是着急,他反而越是强令自己安静下来,以便迅速想到破解的对策。这一招果然有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渔网刀阵,萧遥忽然想到,自己手中的玄铁剑剑身长逾三尺,完全可以隔开双方的距离。一念至此,萧遥立刻握紧玄铁剑,在双方相距只剩一丈远的距离时,他突然快步冲向东首方向的那名执网弟子。见萧遥突起攻击,其他弟子立刻将手中渔网抛向了萧遥。若换做其他人,这一下定然惨死当场,绝无生还之理,但只见萧遥以手中巨剑环身挥舞,如旋风一般,凭着玄铁剑既阔且坚的特点,硬是让渔网阵上的刀锋利刃难以近身。 见此情景,萧遥顿时豁然开朗,暗骂自己真是个笨蛋。这玄铁剑乃天外陨铁铸成,非寻常钢铁所能匹敌,且大剑本身便又长又宽,完全可以凭着蛮力撕裂渔网阵。想到这里,他眼前一亮,提起玄铁重剑,运劲往身前的那张渔网上斩去。只听得“垮喇喇”一声响,渔网顿时裂成两片,拉着网角的四名弟子同时摔倒。见此招奏效,萧遥纵声长啸,两剑挥过,两旁的渔网又是散裂破败。这渔网以金丝和钢线绞成,极坚极韧,但玄铁重剑无坚不摧,三剑斩出,三网立破。众弟子齐声惊呼,向后退开。 第二百八十九章 配合 如此一来,萧遥终于扬眉吐气,望着被这一幕惊在一旁,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公孙止笑道:“公孙大谷主,在下身有要事,这便要离去了,不知谷主意下如何?” 公孙止望了望被萧遥从中砍断的金丝渔网,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柄黝黑沉重,极为夺目的玄铁重剑,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似乎颇有异议,但顿了一下后,终于还是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小弟自愧不如。(.)敝谷中也无甚好的吃食以作款待,既然阁下这就想要告辞,那么请便吧。”说着左手一挥,便背过了身去,不再看萧遥。 见公孙止终于点头答应,萧遥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想起这一路来诸多危险,这时终于能够做一个了结。此间诸事既定,接下来只需出谷北行,不过数日便能进入蒙古境内,那时会同忽必烈,或是共谋伐宋大计,或是自己再次外出历险磨练,无一不是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较之现在漂泊无依,四处逃亡的生活自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一念至此,萧遥心神一阵激荡,拱手对公孙止施了一礼,以示离别之意后,转身便沿着出谷的道路走去。 可没走两步,萧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金铁撞击之声。察觉有异,他不及多想,赶忙朝前急跃数步,玄铁剑在头顶及身侧挽个剑花,顿时将周身上下护了个严严实实。冲出数丈远后,他转身一瞧,却是一张刀阵渔网在后偷袭,打算趁己不备,将自己网入其中,只是由于自己反应奇快,对方才没有得逞。 看着站在不远处,又已撑起了四张完好渔网的绿衣弟子和手持阴阳倒乱刃,冷冷望向自己的公孙止,本应暴跳如雷的萧遥一时间却是心如止水,既无恼怒之意,也无愤恨之情。想起公孙止的为人,这一切似乎便都成了顺利成章之事。眼见果然是不能善终,萧遥走上前去,也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冷冷地道:“公孙谷主想必是有什么对付我的好法子了?” 公孙止抽出双刃,毒蛇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萧遥,口中却并不回话,而是吩咐道:“坤网向前,坎网斜退向左,震网转右!”众弟子应声施为,一张张带刀渔网渐渐*近,又将萧遥围在了垓心,只留下东侧一面没有渔网拦着,而那里正是公孙止所站的位置。 见到这般的包围阵势,萧遥顿时明白,公孙止这是打算利用唯一能与自己的玄铁剑相匹敌的阴阳双刃,靠着一己之力来牵制自己,令玄铁剑无暇分顾,不能再撕裂渔网。只需如此,其余三面的渔网刀阵便可寻隙而入,牢牢将自己困在其中了。到时候公孙止根据场上形势随机应变,指挥布阵,渔网便只会针对萧遥一人施加压力,而对他公孙止丝毫无碍。俗话说久攻不下,必有所失,一旦短时间之内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迫退公孙止,那么即将迎接自己的结局便是可想而知的了。 思及此处,萧遥微微环视左右,便又将目光聚集在了公孙止身上。公孙止刚才被萧遥的九阳神功震退,体内一时间气血翻涌,动劲不得,自然是无力再斗。但公孙绿萼拿出谷中祖传秘药,赶忙喂给了公孙止服下。绝情谷与世隔绝,山清水秀,又多奇花异草,百余年积累下来,除了绝情丹外,还炼成了许多其他珍贵的丹药。公孙止本就内功深厚,加之九阳真气一撞之下,其实并非什么严重的内伤,只是一时气血不顺而已,服药之后,他借着药效赶忙运功疗伤,不一会儿功夫,自然恢复如常。他心中自忖,了解了萧遥内功深厚这一点后,只需稍加留意,便不会再吃第二次亏,而双方兵器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此消彼长之下,己方人数众多,又有渔网刀阵,焉有仍难擒获之理?正是想到此处,公孙止恶向胆边生,这才趁着萧遥不备,再令手下弟子手持渔网围堵上去。 萧遥站在阵中,望向公孙止的眼神已是极尽冰冷。突然,他身似陀螺,手中玄铁剑朝着身后猛划而出,一道如新月般黑色的光圈顿时在阵中显现,若非玄铁剑长度有限,距离身后作为封堵的那张渔网还有尺许距离的话,此时这看似天衣无缝的渔网阵已彻底崩溃。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吓得四名执网弟子惊叫一声,条件反射般赶忙后退,渔网阵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破绽。 萧遥看准破绽,刚想钻出,公孙止的阴阳双刃已如鬼魅般缠了上来。他没料到萧遥说打就打,因此刚才萧遥迫退身后的那张渔网时,他才没有及时拦下,但此时既然已经反应了过来,自然便不可能再轻易放萧遥离去。三把兵器双刃一剑,顿时叮叮当当地缠斗在一起。同时,公孙止口中疾喝道:“坤网上前,速速补上缺位。”那四名弟子应声而动,手中渔网立刻补上,刚才的破绽也顿时随之消失,而随着公孙止的指挥,原本一丈见方的包围圈,也渐渐开始收缩。虽然场面上,萧遥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一直压着公孙止猛打,但就是无法再进一步,一柄玄铁剑根本无暇分出空闲去撕裂渔网。不过片刻之间,萧遥所处的形势已十分危急,渔网阵聚合已毕,只需公孙止一声令下,三面刀阵渔网兜头罩来,任凭萧遥有三头六臂,也难以一剑破三网了。而只要有一网中的,萧遥便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对于这样的结局,公孙止明白,萧遥心中更是明白。这场生死局,萧遥已被*到了至死方休的地步,而对于满腔抱负尚未尽数施展的他来说,此种结局无疑是万难接受的。想到自己穿越而来,虽还未达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地步,但能够坐拥数项天下绝技,与未来蒙古的掌权者忽必烈结为异性兄弟,且缘逢洪凌波、完颜萍,引为红尘知己,阴差阳错之下,又与李莫愁、小龙女发生了本不该发生的一切,这一切也已经足够了。可此刻,一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公孙止便想将这一切从自己的手中夺走,那当真是休想! 想到这里,萧遥心中忽然一阵发狠,九阳真气瞬间贯通双臂,抡起玄铁剑便如陨星坠地般砸向了公孙止。这一下势大力沉,且剑上附加了九阳神功的功力,公孙止修为再高,一时间也无法抵挡,瞬间被砸退了七八步。萧遥觑准机会,立刻抡起大剑,朝着右侧的那张渔网劈砍过去。“喀拉”一声脆响,渔网刀阵顿时被攻破! 第二百九十章 负伤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高速文字首发。(.无弹窗广告) 随着右侧渔网的破裂,这渔网刀阵自然也随之被破,再也无法困住萧遥了,可是,公孙止专门防的便是此节。虽然他被萧遥一剑迫退七八步,以致萧遥成功抓住机会再毁一张渔网,而渔网刀阵也彻底崩溃,但他对于萧遥深厚的内功修为既已有所了解,且手中的阴阳双刃在相斗之中也是丝毫不落下风,因此除了被震退之外,再无丝毫影响。此时他见萧遥劈断渔网,当即蹿身之上。 萧遥由于劈砍渔网,身侧防御自然空虚,公孙止抓住的便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挺起双刃便刺向他的左肋。玄铁剑虽然能够破开金丝铁线相互绞缠形成的渔网,但那也并非一蹴而就,像是砍瓜切菜般顺畅,萧遥虽然运足了九阳真气,但一张渔网丈余见方,想要完全破开,也不是眨眼间便能完成的。面对公孙止的侧边偷袭,萧遥虽有心阻挡,但玄铁剑被挂在渔网中一时间难以拔出,面对对手来势凶戾,毫不容情的双刃,他虽然已竭力使出凌波微步来躲闪,但无奈能够让他活动的范围实在有限。[]凌波微步虽然精妙,那也需要一定的空间才能施展其威力,此时面对公孙止凶狠毒辣、势在必得的双刃夹击,萧遥仓促之中,终于难以躲闪过去,左肩左腹同时被刺中。但与此同时,他手中玄铁剑也已挣脱而出,正要顺势挥砍向公孙止,公孙止却早有防备,一击中的后,早已闪身退开。萧遥左肩左腹受伤,疼地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那一剑自然也是落空,对公孙止丝毫无碍。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萧遥被阴阳双刃刺破的伤口并不如何巨大,但鲜血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眨眼间便将萧遥半边衣衫染成血红一片,看起来极为骇人。但此时,渔网刀阵也被萧遥破开,公孙止欲待追击,萧遥却已倒提了玄铁剑,先是沿着出谷的道路,反方向奔逃了一段距离,然后忽然转身,血红的双目紧盯向公孙止,语音极尽冰寒,冷然道:“既然是你无情在先,那便不能怪我无义了。” 公孙止桀然一笑,道:“谅你无情无义,又能奈我何?”全然不管不顾他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事实。 听闻此言,萧遥再不说话。他随手将右侧的袖子撕下,当做绷带缠在了左肩的伤口上,然后将外套撕成了长条状,统统裹在了腹部的伤口,同时体内九阳真气开始急速流转,萧遥引导着在伤口处缓缓作用,疼痛之感果然立减。 公孙止见萧遥站在原地,脸色忽而发白,忽而变红,额头也开始冒出滴滴汗珠,忽然醒悟过来,萧遥这是正在以绝顶内力运功疗伤。他之前已体验过萧遥修习的内功之威,知道那定然是精妙无比,此时若任由他运功疗伤,恐怕要不了多长时候,身上的伤口便能痊愈了。而一旦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可就都要白费了。一念至此,公孙止当即喝令道:“众弟子听令,布渔网阵!其余弟子各自手持兵刃,听我号令!” 一众弟子顿时应声而行。刚才一通混战,萧遥撕裂的大多是带着倒钩和匕首的那种渔网。这种渔网是之前在听到有人禀告有人侵入谷中后,公孙止专门令人带着过来的,属于非常规武器,而这绝情谷中属于常规武器的,则是另一种不带倒钩和匕首的普通渔网。这种渔网不具有危险性,只是意在将人活捉,因此在众人昨夜歇息的那山间小屋里便放了好几张。此时公孙止一声令下,早有人取出这些普通渔网撑了起来,呈阵型缓缓迫近萧遥。至于那些刀阵渔网破裂的,则将渔网暂时扔到了一旁,与其他弟子一样抽出随身携带的各种兵刃,聚拢到了公孙止的身边。 便在此时,公孙绿萼悄悄来到公孙止身边,说道:“爹爹,这人已经身受重伤,再也不能跟咱们为敌了。您若要惩治他擅闯谷中之罪,这样的惩罚也够了。不如这就赶快将他逐出谷中,并令他今生今世也不得再踏入咱们绝情谷一步,也好教他知道爹爹宅心仁厚,是个……” “闭嘴,你一个小女儿家懂什么?退到一边去。”公孙止对着女儿呵斥道。 公孙绿萼见公孙止发怒,自是不敢再行多言,默默退到了一边。 那些普通渔网加刀阵渔网此时共有八张,公孙止前后安排,左右调遣,不一会便形成了一个有内有外,内外结合,进退自若,攻守齐备的渔网阵型,而他本人则坐镇阵中核心,只需萧遥踏入阵中,所面临的情况定然便如刚才一样身陷绝境。只是此时渔网上没有刀刃,萧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罢了。但若是就此落入网中,即便他一时不死,到了公孙止手中,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会比死还要更难过。 见到公孙止用心如此狠毒,竟意欲置自己死地而后快,萧遥第一次有些心生悔意,暗恨自己实在有些托大,仗着诸般神功加身,便有些飘飘然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殊不知,凡是能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席之地的人,绝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而能够易于的。但此时已到如此地步,当真是追悔莫及。看着眼前正慢慢迫近自己的渔网阵型,萧遥索性不再去想,右手握紧玄铁剑,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今日就是葬身此处,也决不能落入公孙止这老贼手中。 主意已定,萧遥仿佛忽然间换了一个人,眼神中突然充满了嗜血与狂热之意,浑身肌肉紧紧绷起,右手关节更是已变成了白色。而随着他的动作,本已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向外淌血,缠在伤口上的衣襟更是吱吱轻响,似乎要被撑裂一般。 公孙止生怕夜长梦多,不愿再给萧遥更多的时间恢复伤口,因此见弟子们甫一成阵,便立即喝道:“众弟子给我上,擒下此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败退 一众绿袍弟子听到公孙止号令,当即按着阵法,一步步迫近萧遥。此时的萧遥已被*到了绝路上,论及凶险程度,当属穿越到这南宋世界后所逢最甚者。而此时,他也早已将个人生死抛之脑后,心中想的,只是要手刃眼前那个面容阴桀,用心歹毒的公孙止。 此刻山谷中早已是晨光大作,映着百花争艳,幽幽蝶舞,路旁偶尔可见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当真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公孙止与萧遥前后交手已过百余招,心中早已有所忌惮,明白萧遥的武功与自己相比绝对是有高无低,自己若非靠着渔网阵作为牵制,此刻恐怕早已落败,因此眼珠转了两圈后,昂首说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难道还以为能逃出我布置下的这天罗地网吗?我看你还是放下武器,早早投降的好,不然,嘿嘿,免得将来多受皮肉之苦。” 萧遥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之言吗?” 公孙止冷笑一声,再不说话。随即大手一挥,渔网阵已隐隐将萧遥包围其中。 萧遥冷然扫视,一一望向手持渔网的那些绝情谷弟子。忽然,当他与公孙绿萼的目光相接时,看到的却是一双满怀关切之意的眼睛。这双眼睛所显露出来的情感,与其他人或凶狠或畏惧,或冷漠或硬挺的眼神全然不同。看着持剑站在人群最后的公孙绿萼,萧遥忽然心有所动,原本已充满杀气的眼神也随之微微缓和了下来。但公孙止何等奸诈,他忌惮萧遥手中玄铁剑之威,但又没办法兵不血刃地成功擒拿,不得已之下,这才煞费心思地布置渔网阵。可这一切,并不代表他就完全不再考虑其他的阴谋诡计。此时,萧遥甫一分神,一直密切关注他的公孙止便立刻有所察觉,当即挺起双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刺向了萧遥,且一上来便用上了“阴阳倒乱刃法”,黑剑突然硬砍猛斫,瞬间变成了阳刚的刀法,而笨重长大的锯齿金刀却刺挑削洗,全走单剑的轻灵路子。 由于之前已交过了手,有了这方面的经验,萧遥知道黑剑的威力是要强于金刀的,但无奈此时他的左肩和左腹均已受伤,伤势虽并不甚重,然而对于行招用式来说,终究还是有所影响的。至于那柄威力强大的黑剑,公孙止恰巧执于右手,二人面对而战时,便似萧遥是以彼之短,御敌所长,加上阴阳倒乱刃法一经使出,黑剑使刀法,金刀走剑路,刀法威猛刚硬,因此应对起来更是异常吃力。不过数招一过,萧遥的招数已明显不那么均衡,左侧屡屡出现漏洞。 公孙止显然也是察觉到了此节,因此甫一交手,攻击的重心便都放在了萧遥的左侧,右手黑剑频频出招,仗着双方兵器谁也奈何不了谁,竟使出了硬碰硬的招数,摆明了是要欺负萧遥身有伤势,用力不便了。 见此情景,公孙谷主大喜,攻势也随之更加凌厉,“当当当”,右手剑连续挥劈,砍了三刀,左手刀却同时使了“定阳针”、“虚式分金”、“荆轲刺秦”、“九品莲台”四招。这四手剑招飘逸流转,四剑夹在三刀之中,萧遥拼尽全力,连退带挡尚能勉力抵御。但恰在此时,公孙止忽然急令道:“震网移中孚位,坎网守未济位,坤网补渐位,离网上大有位!” 这一系列在外人听来莫名其妙的指令,听在萧遥耳中却突然心神一震,只觉得较之眼前那柄屡屡迫近胸口的黑剑,这几道指令更令他感到凶险。原来,公孙止指挥阵法时所用的是伏羲六十四卦中的方位,而标记各个渔网用的则是八卦本义。这些知识,早在萧遥被迫离开古墓远走大理,并得到凌波微步的时候便专门学过。他听到公孙止口中如此布置时,心中刚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手上却忽然察觉到对方招数似乎改变了一些,看起来好像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放缓攻势,正想要趁势急上,扭转局势,脑海中却瞬间划过了一道灵光,已反应过来公孙止看似不敌,实则是要想引诱自己按照他的想法,踏入已布置得天罗地网的渔网阵中。自己若是不懂伏羲六十四卦,或是反应稍微慢上一点的话,数招一过,便会被公孙止引入圈套之中。到时八网齐上,不说自己身上有伤,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恐怕也难以逃脱了。 一念至此,萧遥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本已随着公孙止诱敌的虚招而递出的招数也突然收手,同时急速后退,朝着身后的那张渔网冲去。这在旁人看来似乎是自投罗网的行为,其实正是刚才公孙止布置阵法后,即将露出来的空当。那些执网弟子从来只知听从公孙止的号令,哪会有什么独立的想法。因此当萧遥闪身冲过来时,他们依然按着公孙止之前的部署在行动,这便等于说是主动给萧遥让开了一条生路。而公孙止见自己的计谋马上就要成功时,不知为何萧遥却忽然罢斗退去,一时间不知所措,渔网阵也不知该如何布置。而当他看到萧遥利用阵法漏洞逃出时,再想补救却为时已晚。 见萧遥成功脱逃,公孙止心中大怒,当即叫道:“看剑!”黑剑颤动,追着萧遥背心便疾刺而去。 萧遥在与公孙止斗了这许多回合后,已明白此人不仅极尽算计,而且心狠手辣,狡诈阴险,偏偏武功又极高,还有阴阳倒乱刃这样能跟自己的玄铁剑相匹敌的神兵,这样的敌人对付起来当真是万分棘手,换做性格稍微软弱一些的人,恐怕早已望风而逃,没有一丝一毫的相斗之心,但他偏偏生性坚强,绝不服输,因此明知再斗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却仍不肯放弃,眼见公孙止攻来,强忍住伤口剧痛,挥剑便迎了上去。公孙止黑剑硬劈,金刀却如灵蛇起舞,瞬间绕过门板般巨大的玄铁剑。萧遥剧斗良久,两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此时浑身上下已被鲜血浸透,而他也因为失血过多,此时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面对公孙止全力一攻,他正要躲开,却忽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晕倒过去。而与此同时,胸前也随之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感,原来公孙止又在萧遥身上刺出了一个口子。如此一来,萧遥更显虚弱,公孙止趁势而上,一脚飞出,萧遥再也无力抵御,瞬间被踹入了一旁的情花丛中。 第二百九十二章 苦痛 情花又名曼陀罗花,乃是上古异卉,按理说早已绝种。佛典中言道:当日情花害人无数,文殊师利菩萨以大智慧力化去后,世间便再无流传。只是绝情谷山清水秀、和风悦景,又与世隔绝,情花之种便由此留存了下来。此番萧遥偶入绝情谷,之前他虽从未见过,但却早已知道此物非善,因此不敢动其丝毫,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更别说与之触碰了。可是此时,他遭公孙止一脚踹入情花坳中,身在半空尚未及地时,一颗心便已彻底凉了下来,不由得暗暗叹道:“吾命休矣。” 脑海中只来得及想到这一句话,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彻痛之感便已令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立时陷入了几近疯狂的境地。情花五色缤纷,娇红嫩黄,而且花香芬芳,醉人心魄,本是极为好看的,但其上的那些小刺却犹如一柄柄短刀利剑,将它称之为这世间最娇艳的残忍那是一点也不为过。此时无数根尖刺刺入萧遥的体内,霎时之间,他浑身上下犹似为千万只黄蜂同时螯咬,四肢百骸无不剧痛难当,当即忍不住大声嘶鸣了出来,声震山谷,凄厉异常。公孙绿萼听在耳中,只觉耳畔如恶鬼齐鸣,听得浑身汗毛直竖,心神也随之战栗。谷中路旁的深壑中本就种满了情花,平日里又从未有人专门修剪过,因此长得不仅蓬乱无幅,而且数量和长势也十分惊人,那些情花丛更是足有一人多高。萧遥掉入其中,浑身衣衫瞬间被花刺挂地稀烂,而左肩和左腹以及胸前的伤口在被花枝上的小刺割到的时候,那种痛入心髓、仿若已触到了灵魂深处的感觉更是已难以用语言形容,较之用刀一点点地剜肉刮骨还要更疼痛百倍不止。掉落花丛的过程本是极短,但在萧遥来看,这却比上刀山、下火海乃至坠入十八层地狱还要难过。 万中有幸的是,由于萧遥一直死死抓着玄铁剑毫不松手,在下坠的过程中,他也由于惯性而将一部分后背直接贴在了宽大的剑身上,因此玄铁剑倒是起到了一个开路先锋的作用,替萧遥遮挡了一部分的花刺划割。而在此过程中,沉重的大剑连带着也压断了一些花枝,正因如此,才令萧遥免受了花枝折而不断,再次反弹回来导致二次被割的痛苦。 山谷中的情花丛下,长满了松软茂盛的花花草草。山谷虽高,其实也不过数丈而已,加之中间又有情花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因此萧遥虽未施展轻功,坠地之时倒也不致有什么生命危险。但纵然如此,此时他遍身插满了有毒花刺,整个人犹如刺猬,身体又连受重创,左肩左腹和前胸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如果不赶快脱离险境,得到有效治疗的话,纵然他身具九阳神功,凭着九阳真气止血疗伤当可撑的了一时,但情花之毒与日渐强,生死两说,殊难定论。 公孙止在一脚将萧遥踹入谷底情花丛后,心中的兴奋之情一时间难以抑制,得意洋洋地望着谷底之人,大声说道:“贼子,你遍身为情花所伤,每过一个时辰,疼痛便增加一分,待得三十六日后,就会因全身剧痛而死。不过,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我有秘制妙药可给你医治,一天之后却是神仙难救。若想活命,就自己跪着进我水仙山庄,到我面前磕足九九八十一个头,说今生今世甘愿为奴为婢,供我驱使。否则的话,嘿嘿,等情花之毒发作起来的时候你再想后悔,那可就晚了。” 萧遥虽身处剧痛之中,但对于公孙止的喊话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闻听此言,他咬紧牙关,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说道:“你做梦!”说完这三个字,萧遥再也无力支撑,只得闭口不言,用仅剩的最后一丝清醒调运九阳真气,以期能借此稍稍缓解情花花刺蛰骨之痛和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之势。 由于萧遥此时已极为虚弱,又没有以内力扩送话语,因此站在高谷之上的公孙止并没有听到。他见萧遥躺在花丛中微微颤动,心道:“此人武功高强,绝不在我之下。若非靠着渔网阵在旁牵制,我的阴阳倒乱刃又能跟他那柄奇形怪状的大剑抗衡的话,我一人根本难以敌住。不过还好,此人终被我制住。”想到这里,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忽然面色一沉,又想到:“此人武功既高,此时若不趁机要了他的性命,万一等他自己恢复过来了,那我却如何是好?”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便又坦然道:“情花之毒天下无双,除了我的绝情丹外,哪里还会有解药?而且他又身受重伤,流血不止,一番剧斗下,恐怕要不了多长时候,他就得变成一具人干,我又何必管他?就算他自己带着灵丹妙药,自己治好了身上的伤势,但情花之毒他终究难以抗住。俗话说狗急跳墙,此时我又何必前去招惹,任凭他自生自灭好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笑,挥手率众离去。 公孙绿萼心中感念萧遥先前的帮扶之情,虽是举手之劳,但在绿萼心中其实已经留下了烙印。后来,她听到萧遥的一番言语,对于他的苦衷十分理解,但大师兄却只当他是敌人,因而百般刁难。公孙绿萼虽有心相助,但实在无能为力。待见到樊一翁败于萧遥手下后,心中对于樊一翁虽然十分心痛,但她也是亲眼瞧见,萧遥实则并无丝毫伤人之心,因此并不怪罪于他。待公孙止赶到,萧遥仍是步步退让,只求全身而逃,息事宁人,但爹爹也如大师兄一般,一上来便将双方置于对立的地步。忍无可忍之下,萧遥这才终于出手。整个过程,公孙绿萼瞧在眼里,急在心中,这才有了后来跟向公孙止出言建议一节,只可惜她虽贵为谷主之女,却仍是人微言轻。面对公孙止仗势欺人,与平时迥然不同的表现,绿萼虽然心中有异,但终究也不能再做什么。此时她见萧遥身处无比痛苦的境地,虽是有心相助,然而终究无力回天,只得叹然而去,心中十分焦痛不已。 第二百九十三章 潜入 公孙止带人回了水仙山庄后,空幽的山谷顿时又回复了它往昔的宁静,再不闻一丝杀戾之气。(.)然而,那些被刚才的一番剧斗惊吓到而躲得不知影踪,至今仍不敢现身的小兔小鹿以及山道两侧已成一片狼藉的花丛草木,却让这原本令人感到惬意与温馨的宁静,变成了倍感压抑的死寂。 萧遥躺在情花丛中,四周茂密的情花小刺遮天蔽日地紧贴着他的皮肤,持续不断的刺痛感让他始终徘徊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此时的萧遥已无力再支撑一切,只能勉强躺在宽大的玄铁剑上,以求身体的某一部位能好受一些。忍着剧痛,他咬牙休息了一阵,感觉终于有了一丝力气后,这才勉力调动着体内的九阳真气,渐渐游走周身经脉,开始润和身体上所受到的伤痛。 萧遥之前虽一直在逃亡,但他始终谨记练习九阳神功所要注意的事情,“切忌一曝十寒,须持之以恒”,因此每日里皆有修炼。而在逃亡的过程中,由于始终不缺跟高手过招的机会,因此萧遥对于武学一道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九阳神功本就无招无式,只是以武学理念为基础,武学修为越高的人,使出来的威力便越大,如当年的觉远,便是只会九阳神功而不会武功,因此空有一身绝世内力却不会运用。[]萧遥武功既高,悟性又强,因此在得到九阳神功后进步神速,此时已臻于小成,什么“内力自生速度奇快、防御力无可匹敌、习者轻功身法胜过世上所有轻功精妙高手”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暂时还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而已。此时他深陷困境,忽然忆起九阳神功似乎具有驱毒的功效,想起张无忌身受玄冥神掌掌毒折磨,张三丰以毕生功力试遍千方万法仍是无计可施,束手无策之下,却被九阳神功给治好了,这等效果不可谓不惊人。但他转念又一想,玄冥神掌的掌毒乃是内力之毒,跟这情花花刺扎人所造成的外毒可不是一回事。欲待深究,一阵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当即令他停止了思考。这时的萧遥痛的已极难忍受,眼下连自己如何去取得这情花之毒的解药都无暇思虑,因此也不再去想那什么内毒外毒之分,直接催运起九阳真气,便开始为自己疗毒。 真气流转,公孙止刺出的那三个伤口顿时止血,原本已渐为冰冷麻木的伤处也开始温暖起来,只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流在伤口处盘旋,不一会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好看的小说)察觉至此,萧遥心神为之一振,当即全神贯注地继续调运真气,果然周身被花刺扎到的地方痛感立减。眼见有效,萧遥愈发带劲,躺在玄铁剑上赶忙恢复。甫一察觉到手足劲力回复,他立刻抄起玄铁剑挥舞起来,霎时间,周围的情花花树棵棵断裂,当即以萧遥为圆心,形成了一片空旷地带。 直到此时,萧遥才算彻底从刚才那狼狈的状态中走出。看着此时的自己衣衫褴褛,皮肤各处扎满了花刺,萧遥心中虽怒,只想立刻去手刃了公孙止报仇,但他素有的冷静和沉着却制止了他。转念间,一个巧妙的复仇大计已在萧遥的脑海中慢慢成形。 主意既定,萧遥也不再心急,打算先将扎入自己身上的那些花刺统统给拔下来再说。 在一点点地将扎入体内的花刺拔除掉的过程中,那些零碎苦头萧遥自然是没少吃,而在此过程中,萧遥竟然惊异地发现,自己随身放在胸口的玉蜂针和冰魄银针,竟被公孙止一剑刺中,有几根针随着公孙止的剑也刺入了自己体内。这便等于说,自己此时至少已身中三种剧毒了。察觉至此,萧遥只得苦笑一声。他虽然知道冰魄银针和玉蜂针上涂抹毒药的解药,但那些药材所需极杂,自己眼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配制出来。 玉蜂针就不说了,这冰魄银针上的毒性可说是十分强猛,几乎可称得上是触者立毙,但怎么自己……想着想着,萧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按理说,自己就算有九阳神功护体,但沾染了冰魄银针之毒这么久,自己却状若无事,皮肤既没有中毒发黑,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异常,这便应该是没有中毒。可那冰魄银针,自己确实是从前胸伤口处拔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遥思索片刻,但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见自己此时已行动如常,而呆在这谷底的情花坳中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因此等身体情况稍稍好转,便咬牙使出迎风拂柳步,贴着山谷崖壁,重又回到了谷中道路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仍是十分疼痛,萧遥便想先给自己医治一番再说。所幸这绝情谷中奇花异草甚多,他之前也跟着李莫愁学过了一些解毒制毒的方法,因此对于那些具有镇痛功效的草药也认识一二,于是就近寻找,采了一些草药,自己嚼烂后便敷在身上,同时催转九阳真气,以体内热力迫出草药的药力。如此一来果然有效,两个时辰之后,萧遥身上已不再有丝毫痛感。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明月悬在幽谷上方,显得异常静谧。萧遥剧斗一日,水米未进,此时又身负重伤,思来想去,暗道:“在这绝情谷内想要找吃的喝的,非进入水仙山庄不可。而我想要找公孙止报仇,也是早晚都要进去的。既然如此,我便偷偷潜入水仙山庄,一旦身体好转。嘿嘿,公孙止,公孙老儿,你就等着瞧好吧。”想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心中已万分恼恨。 一念及此,萧遥当即沿着山道,向山后走去。行出里许,忽见迎面绿油油的好大一片竹林。北方竹子极少,这般大的一片竹林更是罕见。萧遥在绿竹篁中穿过,闻到一阵阵淡淡花香,登觉烦俗尽消。穿过竹林,突然一阵清香涌至,眼前无边无际的全是水仙花。原来地下是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了水仙。这花也是南方之物,不知何以竟会在关洛之间的山顶出现?萧遥虽身处危境,但仍禁不住心想:“必是这山峰下生有温泉之类,以致地气奇暖。这绝情谷人虽恶,景却美。我如果再不能回去,那么以后住在这里倒也惬意。”水塘中每隔四五尺便是一个木椿,萧遥左右环视,并未见守御的弟子,当即纵跃踏椿而过。青石板路尽处,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 第二百九十四章 躲藏 萧遥看到那间石屋,见屋子既大且阔,少说也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心中不禁暗暗称奇。他本想走到近处仔细观察一番,但见屋中灯火通明,四下里虽没见到有什么人在,可自己在这绝情谷中人生地不熟,万一碰上什么隐伏在侧的危险,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想到这里,萧遥顿时收起了好奇试探之心,当即以屋边花木为掩护,慢慢朝着这水仙山庄的深处走去。 便在此时,一旁的小道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交谈的声音。萧遥缩身一侧,屏息静听,只听其中一人道:“师父果然武功高强。那小子三两下把咱们大师哥打地臂骨寸断,直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师父却一出手就制住了他,还把他扔到了情花丛中。情花之毒天下无双,解药此时也被师父收了起来。那小子身上被刺了那么多情花的花刺,这下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都施展不出,只能坐以待毙了,哈哈。” 另一人回应道:“话是这样说,可情花之毒不至立死。师父交代咱们守好各处,以防那小子杀来,所以还是谨慎些的好。不然万一遇上了,他打不过师父,却能打得过咱们。到时候凭咱俩这点功夫,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先说话那人却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师兄,你干什么如此担心?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当时他被师父连刺了三剑,每个伤口都很深,透过伤口足能够看到里面白色的骨头。[]后来他又被打落深谷,浑身上下被情花扎了个底儿掉。这么痛苦折磨的事情,难道他能撑得过来吗?我看啊,此刻那小子别说能来偷袭了,就是从谷中爬出来都做不到,他这会儿肯定还是躺在情花丛中难以动弹。再过上两天,就变成咱们的花肥了。” 被称为师兄的那人听了这话,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他对于这种说法也是颇为认同的。顿了一下后,又开口说道:“师弟,咱们只顾着说话,还是走快一些吧。去给大师兄送药膏,可别耽误了时间。要是去晚了,耽误师父救治大师哥,那责任咱俩可担待不起。” 另一人答应了一声后,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萧遥躲在一边,将二人所说的话语尽收耳畔,心中暗暗点头道:“看来这水仙山庄内果然守卫森严,我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转念又一想,道:“听这二人话中的意思,此刻公孙止应该正给樊一翁疗伤。[]樊一翁骨骼寸断,受的内伤也是极为严重,治起来绝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那解药绝情丹虽说被裘千尺几乎尽数毁了,但终究还是剩下了三枚,而且公孙止手中恰巧便有一枚。这枚绝情丹就算被公孙止小心放了起来,可除了那间布满了机关的丹房,也确实再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了。”想到这里,萧遥仔细回忆着老顽童周伯通将绝情丹盗出后,不知不觉间将药放在杨过身边的情节,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稍等片刻,待看清楚了四周方位,确定藏身之处的周围确实没有眼线暗哨后,萧遥施展凌波微步,几个闪身间,已来到了那间大石屋之后。此处与先前布置一致,虽说都是石质建筑,但看起来古韵古香,丝毫没有简陋之感。放眼望去,只见这水仙山庄内还有不少这样的小石室,萧遥虽知那绝情丹多半是放在了丹房里,但丹房究竟在哪,这却似乎还要颇费一番心思。萧遥身上痛感虽退,但找药之心却与时剧增,只因他已尝过了那情花发作之痛。白天他采草药给自己镇痛时,想起当初李莫愁传授的那些医学知识,看着自己此时的处境,脑海中自然而然地便想起了与李莫愁、洪凌波行走江湖,直到后来在古墓中跟小龙女、完颜萍之间发生的一切。而一想到此处,萧遥浑身上下立刻剧痛难当,胸口犹如被一柄大铁锤狠狠砸下,一时间竟窒不能息,那情花之痛噬骨侵肉,整个身体无处不痛。正因已经过了这般折磨,萧遥盗药之心才更加坚决。 此时他挨个石屋搜索,其情其景较之先前与忽必烈夜闯大宋皇宫,只有更加惊人心魄。没一会儿,几个房间搜索下来却一无所获,正自彷徨间,忽听转角处脚步声响,他忙缩身转角,只见两名绿衫弟子并肩而来,手中持着刀剑,显然又是一队值夜守备的弟子。见到这两人,萧遥轻轻一跃,上了房顶,本想跟先前一样,等他们走了再接着找,月光映照之下,忽然间,萧遥看到这两人中其中一人的手上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放满了各种药瓶。见此情景,萧遥灵机一动,当下放轻脚步,不动声色地跟随在两名弟子身后。那二人并不知觉,曲曲折折地绕过几道长廊,来到一间石室之前推门入内。萧遥藏在屋外,过了一会后,见他们出来时,手上的盘子和药瓶果然已经不见,心中一阵暗喜。待两人走远后,他当即闪身走入屋内。 萧遥打量室中,只见桌上,柜中满列药瓶,壁上一丛丛地挂著无数干草药,西首并列三座丹炉,屋里药味弥漫,这间石室,自便是所谓的丹房了。见自己终于找到丹房,萧遥无暇耽搁,当即在室中翻找了出来。他依稀记得,那绝情丹应该是个四四方方,如骰子般的丹药,色作深黑,腥臭刺鼻。对于这等奇形怪状的丹药,从来只见过圆润丹药的萧遥当初也是颇感好奇,不知道这样有棱有角的丹药该如何让人吞服,也曾有过一试之心。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有一天自己竟真的不得不去吃这药。 萧遥本以为绝情丹唾手可得,谁知在这丹房中一番寻找之下,到最后竟一无所获。他大失所望,知道公孙止终究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便得到解药。而至于公孙止手中的那枚解药此时究竟在何处,萧遥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眼见此处再无收获,萧遥从丹房中走出,摸了摸一直在叫的肚皮,便打算先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如此才能有精力跟公孙止周旋。想到此处,他刚想沿着走廊,到其他房间里去找点糕点水果,转过转角,迎面却忽然看到又一对绿袍弟子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艳遇 这一下相遇均出乎双方的意料之外。那两名绿袍弟子被突然窜出的萧遥惊吓,其中一人在短暂的愣神后,竟突然大声地叫了出来,声音尖锐,显然受惊不小。听到这声音,萧遥暗叫一声糟糕,当即施展出兰花拂穴手,瞬间将二人点倒在地,那声尖叫自然也戛然而止。这两名弟子武功低微,不足为惧,萧遥将其解决后,直接顺便藏入了一旁茂盛的草木之中,但他思及这绝情谷十分幽静,刚才那人的一声尖叫虽说很快便随之而止,但只要附近有人,那就一定能听得到,自己还是暂避风头的好。刚想到这里,不远处果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萧遥苦笑一声,只得扭头朝着来路返回。 这水仙山庄曲径通幽,萧遥明白自己越是往外走,能够借以藏身的地方便越少,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大。想到这里,他略一迟疑,当即闪身跃上了一座石屋的屋顶。萧遥的轻身功夫本就十分不凡,此刻又是居高临下,因此借着朦胧的月影,没几下他便已来到了水仙山庄的深处。但刚才那人的一声尖叫,显然已在这小小的水仙山庄里引起了巨大的反应,到处都可看到脚步匆忙,手拿兵刃的绿袍弟子。在这人群中,萧遥还看到了公孙止的身影,只见他手提双刃,正指手画脚地调派着人手,看这阵势,显然是打算让自己彻底葬身于此了。握着玄铁剑,看到公孙止那一幅趾高气昂的样貌,仿佛自己便是鱼肉,即将任其宰割,萧遥顿时怒不可遏,刚想就此冲过去,跟对方好好斗上一场,但“厚积薄发”四字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令他瞬间恢复了清醒。想到这绝情谷中还有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而想要一举拿下公孙止,非此人相助不可,这才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恨意,悄然闪身而退。 此时水仙山庄中全民皆兵,都被公孙止给动员起来,加入到了搜捕萧遥的行列之中。萧遥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虽说仗着轻功了得,几次逃脱了追捕,但他心中却甚是着急,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因此一番审时度势之下,当即决定利用调虎离山之计,大张旗鼓地逃出水仙山庄,引得公孙止带人追了出来,然后觑准机会,仗着迎风拂柳步又偷偷潜回了山庄内部,并在防守力量最为薄弱的一个区域里随意找了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钻了进去。此时,虽然公孙止等都认为萧遥已经出了山庄,但山庄内部的防守却没有丝毫松懈。萧遥躲入房间,此举其实正暗合了兵法中“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令公孙止对自己的行踪完全无法掌握,只有这样,才能将主动权重新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 此刻众人外出追捕,房间都是人去屋空。萧遥为防被人发现,待随便找了一个房间钻进去后,忽然发现这个房间似乎与其他房间与众不同。凝目细看,只觉这房间虽为石造,可非但不显得简陋,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石屋并不大,环顾四周,屋中只有一张木桌,三把椅子,但桌椅上却细致地雕刻着不同的花纹,色彩流转间,处处隐示着独属于女儿家细腻温婉的感觉。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屏风上绘秀水河山图,目光穿过,隐约可以看到后面放了一张琴和一把琵琶。琴只露出个琴头,但还是可以看出来颜色黑暗陈旧,显然用了已有些时日;另一侧放了一张木床,简简单单,却是恰到好处。萧遥环目四顾,鼻端若有若无地闻到一丝淡淡清香,原本已被杀戮和仇恨占据的心灵竟由此而慢慢平静了下来。 便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萧遥心中一惊,见这房间陈设简单,绝无能够藏身的地方,正没计较处,忽见屏风后面有一个大浴桶,而这个浴桶放在墙角,浴桶和墙角之间恰好留下了一个仅能容身的所在。察觉至此,他无暇细想,当即闪身而去,缩身藏在了浴桶后面。 刚躲藏好,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便被人给推开了。萧遥侧耳静听,来人似乎有两个人,一人脚步沉稳有力,显然是个男子,而且内力必然不弱,另一人的脚步却轻盈柔缓,像是个女子。萧遥心中大奇,暗道:“莫非……莫非这房间是公孙绿萼的不成?那那个男子是谁?我可从不记得绝情谷内有哪个男子与公孙绿萼私下里相交甚欢。还是……还是这绝情谷内还有其他女子?会不会又是个如当年公孙止倾心不已,想要私奔的柔儿一般的角色?” 正这般乱乱地想着,那女子一开口,萧遥立刻听了出来,正是公孙绿萼。只听她说道:“爹爹,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萧遥暗暗想道:“原来是公孙止这老贼,却不知他要跟公孙绿萼说些什么。” 公孙止听了公孙绿萼的问话却迟迟不答,房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凝固。萧遥虽然躲在浴桶后面,对外面的情况不闻不见,可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却也能想象得到此时公孙止瞪视绿萼的表情。停了一会儿,公孙止才道:“萼儿,你是我亲生骨肉,到底为何叛我?” 公孙绿萼道:“爹爹,我没有……” 公孙止道:“你还说没有?萼儿,你说,今天白天,你为什么要拦着爹爹杀了那小子,还要我放过他?” 公孙绿萼道:“爹,他其实并非心怀恶意,来咱们绝情谷也只是为了暂避仇敌。一路上他多次帮助女儿,而且若非大师哥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便苦苦相迫,硬要他回来见您的话,恐怕也不至于……” “闭嘴!”公孙止忽然一声厉喝道:“还说没有?哼,当真是养虎贻患。把你养得这么大了,想不到今日竟来反咬我一口。” 忽然,公孙绿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爹爹,女儿真的没有,请爹爹相信。” 顿了一顿,公孙止道:“既然如此,爹爹便相信你。明日咱们继续搜捕,务必要将此人找出来杀掉。萼儿,这人来历不明,你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窃了咱们谷中的秘密。” 公孙绿萼问道:“爹,是什么样的秘密?” 公孙止咳嗽了一下,说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萼儿,你早点休息,明日接着跟爹爹一起出去。”说完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萧遥听公孙止提起那个“秘密”的时候话音有异,显然并非虚言,心中就一直在思索这绝情谷对自己来说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忽然,想起公孙止那句“这人来历不明”,他心头一震,暗道:“莫非这公孙止老儿以为我是铁掌帮的人,专门是为裘千尺而来的吗?”一念至此,萧遥忽然有些明白了公孙止为何非要将自己赶尽杀绝,做事不留丝毫余地。 正想着,门外忽然又进来了一群人,径直朝着浴桶走来。萧遥大惊,刚想起身迎敌,几滴热水却忽然溅到了他的鼻尖上。他微微一愣,只觉得身边的浴桶正不住轻轻摇晃,显是有水正注入其中。听着身边倒水时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萧遥心头微颤,暗暗想道:“该不是公孙绿萼要……”想到这里,不由得血脉喷张,怦然心动。 第二百九十六章 相欢(上) 没一会儿,从浴桶里传出的注水声渐轻,而大量氤氲的水雾也开始缓缓升腾,这间小小的石屋里顿时变得朦胧迷幻了起来。由于萧遥紧挨着木桶的桶壁,水里的热度透出,刚好替他抵消了谷中的夜寒,而那个以不知名的木料制作的浴桶遇热还会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闻之沁人心脾。此时的萧遥虽身处极危之境,但正因如此,这般的环境反而令他倍感温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见到浴桶里已盛满了热水,公孙绿萼关闭了房门后,便缓缓走了过来。她昨天晚上跟着樊一翁搬了几乎一夜的货物,今天白天又跟着公孙止东奔西走,此刻早已是疲累不堪。虽然公孙止令她明日仍要跟着继续去搜捕萧遥,但作为一个女儿家,能够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显然已是此时此刻最为享受和放松的事情了。只见她走到浴桶旁,缓缓除去了身上所穿的绿袍和里面的亵衣。随着衣物的滑落,一寸寸嫩白的肌肤顿时随之显露了出来,从白璧无瑕的双肩到圆润坚挺的酥胸,从平坦光滑的小腹到移步金莲的脚丫,在这间已充满了腾腾雾气的房间内,这一具诱人的酮体在浓重的水雾遮掩下若隐若现,再被房间内那五根巨烛所发出的明亮烛光一映,小小的石屋内顿时活色生香,春光四溢。 这一切虽美艳动人,直胜过世间任何的美景,但唯一有幸能够亲眼目睹的萧遥,此时却仍然蜷缩在浴桶旁的墙角里。其实,此时的萧遥已完全可以直接窜出,以他的武功,即便此时受伤,公孙绿萼也不可能敌得过,而且若是使一些怀柔的手段,说不定还能得到公孙绿萼的帮助。但一来,萧遥早已是饥寒交迫,身心俱疲,此刻被这热水一暖,便如雪中送炭,墙角虽窄,仅够容身,但此时却显得舒适无比,身上的伤口也在九阳真气的滋养下慢慢愈合着,因此萧遥也不愿再以身犯险,想等身上的外伤好了再说;这二来,想到公孙绿萼就要沐浴,自己出去看到了她的身体,万一动了情欲之念,引了情花之毒,让自己再浑身剧痛一次倒也无碍,可如此一来,只怕公孙绿萼便要想不开了。虽说她的心意,萧遥未必不明白,但时值当下,萧遥也确实不愿如杨过一般,再惹下一身情债。因此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安安稳稳地躲在这里,等自己的伤好一些之后,再出去寻找绝情丹来解自己的情花之毒。 正这样想着,一阵香风忽然扑面而来,萧遥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原来是公孙绿萼将脱下的衣物正好搭在了浴桶边,衣物垂下后,便都悬在了萧遥的眼前。望着近在咫尺,散发着一股淡淡幽香的月白色的亵衣、粉红色的肚兜以及藏在其中的亵裤,萧遥心神一震,赶忙闭起了眼睛,心中只念着“非礼勿视”,生怕自己稍一动心,那情花之毒便要发作起来。而在他只有一层木板相隔的身边,公孙绿萼轻轻褪去了身上的衣衫后,抬脚便走入了浴桶之中。这浴桶大约有半人多高,整个人进去后,桶内有一个类似于木椅的东西,洗浴之人便可坐在上面,水面淹在脖颈处,上面还漂浮着片片情花的花瓣,置身其中当真是惬意无比。公孙绿萼坐在浴凳上,后背微靠着桶壁,感受到从身体各个毛孔传来的温暖,心神也缓缓放松了下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萧遥主动帮自己背负货物的画面。想到萧遥俊朗的面容,以及他在面对樊一翁和公孙止时所表现出的风度,公孙绿萼不禁心中一甜,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二人虽然相识不过一日,甚至连相识也算不上,但在绿萼的心中,萧遥显然已非“陌生人”。 对于公孙绿萼心中所想,萧遥自然无从得知。他躲在这浴桶之侧,虽然紧闭双眼,努力不想也不看眼前公孙绿萼的内衣,但无奈此处空间本就狭小,浴桶中热气散发,无形中又加剧了内衣上香气的弥漫。纵然萧遥一心想避,但总不能连呼吸也完全隔绝。面对不断飘入鼻中的,混合了体香与奶香,还有一阵淡淡腥味的味道,将眼睛闭上的萧遥,对于嗅觉反而有着更深的感受。 在这样的环境下,普通男人呆上个一时半刻,靠着定力倒还能支持,可要是时间一长,那便未可知了。毕竟萧遥并非柳下惠,这世间能真正做到坐怀不乱的男人,永远都只是少数。可萧遥凭着九阳真气努力克制,时不时还故意戳痛伤处,这才努力保持了清醒。便在这般意乱情迷的时刻,萧遥忽然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叹息。这一声轻叹幽怨哀转,似是将心中难以说尽的诸般酸痛尽皆包含在内,紧跟着听到公孙绿萼低声自语道:“你现在究竟在哪里?我愿你走,却又不想让你走,唉,这可真是……”说到这里,公孙绿萼淋起水来,哗哗的水声顿时淹没了后面的话语。 萧遥听在耳中,不知为何,反而觉得这句话的威力较之眼前的香艳,对自己的冲击更甚。情念到处,他当即便想站起身来,告诉公孙绿萼自己就在她的身边。然而此念刚出,萧遥胸口顿时如铁锤猛撞,一时间痛不能言。他还没缓过劲儿来,一种仿佛被尖锥穿透身体的刺痛感又紧随而至,任凭如何调运九阳真气力图缓解也无济于事。在这般的剧痛下,萧遥实在忍受不住,低声呻吟了出来。这一叫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公孙绿萼近在咫尺,就在他的身边,且房间里极为安静,因此公孙绿萼当即有所察觉。只是她在谷中久居,对于危险毫无概念,因此只是好奇,完全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萧遥呻吟声出,心中便已知不妙,挣扎着刚想跟公孙绿萼解释,恰在此时,公孙绿萼已从浴桶中探出头来。二人四目相接,一时间相对无言,霎时间,只有一抹绯红、一记苦笑迅速窜上了二人的脸庞。 第二百九十七章 相欢(中) 出乎萧遥意外的是,公孙绿萼并没有如他想象般地惊叫起来。[]她低呼一声后,便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遥本想开口解释,但话到了嘴边,转念一想,还是觉得要是直接就说自己是来盗绝情丹的,未免有所不妥。公孙绿萼虽然多半不会出卖自己,可她也实在没有理由会帮忙。而且,萧遥本来也不想与公孙绿萼之间牵扯太多,这样做既是不想重蹈绿萼为护情郎,甘愿死在公孙止剑下的覆辙,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毕竟一旦心有所念,做起事来便会觉得束手束脚。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便挥剑斩情丝,做的绝情一些好。一念至此,萧遥拄着玄铁剑,忍着情花之毒发作的剧痛勉强撑起身体,刚想故作姿态,狠狠威胁公孙绿萼,令她不得声张,然后就此离开,从此二人天各一方,再无交集,也算了结了这段本就不该发生的缘分。谁知,他刚站起身来,眼前便顿时一黑,只感觉踩在脚下的世界天旋地转,浑身的肌肉和骨骼也奇痛难当,较之情花花刺扎入体内还要痛苦百倍,双膝立时一软,整个人便朝前栽倒了过去。[.超多好看小说] 公孙绿萼突然间见到萧遥,心中惊喜交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不着衣,跟他乃是真正的“坦诚相对”。待萧遥因情花之毒发作,整个人神志不清,一头向前栽倒,扑通一声翻入了浴桶中时,她才因看到萧遥埋首于自己白皙的双腿中间而忽然反应了过来,意识到此时的情况究竟是有多么尴尬。霎时间,她满面绯红,便想赶快从浴桶中走出。然而萧遥翻入桶中时,脑袋恰好压在了她的双腿之上,而公孙绿萼慌乱之间,只想着赶快拿衣物遮住身体,竟也忘了将腿抽出来。她坐在桶中的浴凳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是条件发射般地用手去推搡萧遥,希望能将他推开。 却说萧遥恍惚之间,直接一头栽进了公孙绿萼的浴桶中。刚一入水,他就在几乎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咕噜咕噜喝下了好几大口水,而且鼻腔中也呛满了水,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情花的花瓣。顿时间,那种因溺水而产生的强烈的恐慌感便完全占据了萧遥的大脑,当初不慎坠入沅江,在江底挣扎求生而不得,直到后来,在无尽的恐惧中一点点丧失意识的感觉又重新出现,连情花之毒发作时的奇痛之感也因此而减弱了不少,更是让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超多好看小说]恢复清醒的萧遥双手下意识地开始胡乱挥舞,就在此时,他忽然摸到了一个柔弱异常的物体,同时似乎还有一双手臂在用力,像是要把自己从水中拖出来。这无疑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般,察觉至此,萧遥当即紧紧握住,同时腰眼用力,一下子便从水中挣扎而出。然而,由于他刚才的一番剧烈挣扎,此时浴桶边缘遍布水迹,湿滑异常,加之萧遥以小腹为支点,脑袋刚脱离水面,谁知将自己拖出水面的那双手臂仍然继续用力,这样一来,反而等于说是再次将萧遥拉入水中。二者叠加之下,萧遥身不由己,扑通一声,这次整个人都掉入了浴桶里,溅起了无数水花。 公孙绿萼本想尽力推开萧遥,但慌乱间,她竟感到自己的右乳被一双大手给握住,而且那双手还在不断揉捏。公孙绿萼冰清玉洁,未经人事,哪受得了这般阵仗?当即浑身发软,筋酥骨麻。又羞又急的她本想双臂用力,赶快推开身前之人,然而随着萧遥不断的揉捏,从胸前传来的阵阵快感却令她头晕目眩,根本使不出来一点劲儿。不过萧遥经水一呛,恢复了意识,又借着公孙绿萼的胳膊,终于从水中钻了出来,而他一直握在绿萼胸前的手自然也随之放开了。只是如此一来,终得脱缚的公孙绿萼急切间力道掌握不稳,瞬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浴桶边缘湿滑,加之萧遥受力不稳,这才再次掉入了浴桶中。 这浴桶本是为一人之用设计,当一人在内时,自然宽大舒适,但要是两人同时在内,那就显得有些狭窄了。萧遥刚才再次栽入桶中,这下较之第一次更为彻底,直接头下脚上地进入水中。不过此时公孙绿萼倒也反应了过来,再不似刚才那般慌乱,这时眼见萧遥只有一双脚露在水面上,虽然心中羞怯难当,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赶忙便想帮萧遥从水中出来。所幸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萧遥已可咬牙忍受体内之毒和体外之伤联合所带来的痛楚。被公孙绿萼重又拉到桶中后,萧遥沉稳不乱,双手撑住桶底,本想自己在水中翻个个儿,将腿放下,然后自己再站起来就行了,谁知却在此时,他却忽然感到双腿被人给紧紧拉住,动弹不得,并且还不断在向上用力,似是想将自己从水中提起来。萧遥略微一想,心中顿时了然,不禁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肯定是公孙绿萼抓住我的双腿,想要帮我直接从水里出来。可惜此时我口不能言,她却不知,这真是帮了我的倒忙啦。”想到这里,萧遥无可奈何,只能更加用力地抽回双腿。 在他身边,公孙绿萼的想法跟萧遥的猜测完全一样。其实,她原本也是想让萧遥直接在水中翻转过身来,但问题却就在这里。浴桶这种东西与现代的全然不同,那时的浴桶既高且深,就算是普通的也几乎有一人之高,而且内部并没有多少空间能够供人翻转。在这样的条件下,人一旦头下脚上地进去,在里面便很难转过来。公孙绿萼一番好心,却不知萧遥实则另有打算。即便桶中空间狭小,但他只需收回双腿,便能控制住身体了。 萧遥努力试了两下,公孙绿萼却以为他是在水中憋闷已久,怕是已到了极限,心中急着救他出来,手上便更不放松了。察觉至此,萧遥无奈之下,心中暗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左手伸出,沿着她浸在水中的玉腿,一路向上探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相欢(下) 这一招果然奏效,公孙绿萼察觉到萧遥的动作,不待他探入桃花深处,便赶忙惊慌失措地松开手,欲要去阻挡他进一步的举动。萧遥双脚脱缚,当即翻转身体,不等双脚站定,整个人已从水中钻了出来。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你来我往的数个回合之间。公孙绿萼弯下身体,挡开萧遥的左手后,还没来得及直起身来,便又被翻腾地十分厉害的萧遥撞翻了过去。她慌乱间双手乱抓,恰逢此时,萧遥正好从水里钻了出来。绿萼双手环抱,立刻搂住了萧遥的脖子,并用力拉扯了起来。萧遥本就脚下无根,这一扯之下,也身不由己地朝着她倒去。二人顿时在水中紧紧抱在了一起。 若是换做在平地上,二人这一仰一倒之下,摔在地上非疼得呲牙咧嘴不可,但此时身在水中,那就丝毫无碍了。加之这浴桶中本就有一个浴凳,公孙绿萼跌到一半,屁股就已坐在了上面,花繁水漾上只露出半茎酥颈以及那张含春玉面,而透过水面可以看到,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若隐若现的玉乳仿佛在随波晃动,显得诱人异常。而此时,萧遥便正在与这般的“美景”做着零距离的接触。公孙绿萼的双手依然搂在萧遥的脖子上,然而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放在了萧遥的身上,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颊,欣喜之色毫无掩饰地出现在她的脸上,那是最真挚的感情流露。(.无弹窗广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下来,两人眼中的柔情已将对方的影子完全包含其中,再也分不出你我。公孙绿萼脸色绯红,本想低下头不看萧遥,但也许是因为舍不得,她又微微抬头,只用眼角偷瞄着他。而萧遥见到此情此景,心中的激动之情一时间无以复加。按说以情花之毒的功效,此时这般缠绵悱恻的情感一经显露,应该立刻毒发,浑身疼痛难忍才对,但此时他身上刚才因情花之毒发作而产生的伤痛已渐渐退去,且并无其他异状,这让萧遥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但情既至此,那也无需多想。看着眼前眉目清雅,肤色白里泛红的公孙绿萼,萧遥原本撑在浴桶边缘的双手渐渐下移,也搂住了她的腰肢。察觉到萧遥的动作,公孙绿萼更是羞怯,嘤咛一声本想推开他,但值此情热难耐之际,她又岂是萧遥的对手?试了几次后,绿萼见实在无法,只得半推半就,不再抗拒。顿了一下,她低声问答:“你不是被我爹爹打到深谷下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遥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说道:“我福大命大,去阴曹地府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绿萼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刚才折腾了那么一大通……” 萧遥道:“不碍事,见了你,就都不碍事了。这真得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绿萼道:“油嘴滑舌。真要说到谢,我还要谢谢你呢,谢谢你昨天晚上帮我。” “你就不怕我像你爹爹说的那样,是个坏人?” “不,你不是坏人,我能感觉得到。”绿萼坚定地说。 见到她坚定的神色,萧遥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感动,双臂一紧,已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或许是因为身上的衣物让公孙绿萼觉得不太舒服,她轻轻扭动了几下后,低声说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好点了没有。”说完,她让萧遥站在浴桶中,自己则开始缓缓脱去萧遥的衣物。 随着已经湿透的衣物一件件脱掉,萧遥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显露了出来。公孙绿萼轻轻抚摸着这些伤口,心痛地问道:“疼吗?” 萧遥笑着摇了摇头,把她搂在了自己怀中。此时,萧遥身上的衣物在公孙绿萼的帮助下已完全褪去,两人*相对,他只觉绿萼贴在自己胸前的脸颊无比滚烫。随后二人互诉衷肠,悄声说了一会话,对于绿萼的心意,萧遥心中也已了然。如此这般,直到水温渐凉,二人才从水中走出,互相擦干身体,来到了公孙绿萼的床上。 虽然并非第一次经历,但萧遥心中此时仍是十分激动。在将公孙绿萼横抱胸前走向床上时,他能明显感到自己微微颤抖的臂弯,以及埋首在自己怀中,看也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公孙绿萼滚烫的体温。二人来到床上,萧遥俯首在绿萼耳旁,尽情享受着眼前这可人儿的娇艳风姿。他离开古墓日久,自从上次与李莫愁和小龙女二人有过肌肤之亲后,便再也没有过如此体验。今日重温旧梦,自然更加珍惜。他轻嗅着绿萼身体上散发的阵阵幽香,体内的情欲之火也渐渐升腾了起来。 公孙绿萼体态丰满,较之小龙女的冰冷有致、洪凌波的纤嫩柔软、李莫愁的略带酸涩,更多了一种别样的风味。萧遥虽然在紧紧抱着绿萼,但手上的小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止。他一会从后背抚摸到前胸,一会又从脸颊亲吻到大腿,而在这样的挑逗下,未经人事的公孙绿萼很快就抵受不住,没一会便面色如潮,娇喘连连起来。萧遥见时机成熟,当机立断,准备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便在此时,公孙绿萼却忽然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看过一本叫‘花下缘’的书,那是有一次,这书夹在买来的药材里。我拿到后翻看,萧遥哥哥……”说到这里,她满面羞红,再也说不下去,然而抱着萧遥的双臂却搂得更紧了。 见到公孙绿萼这般样子,萧遥略一思索,顿时恍然。原来,这《花下缘》其实是一本禁书,用今人的眼光来看,里面的内容当然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南宋时期,这却是一本绝绝对对的黄书。公孙绿萼偶然间得到却并未丢弃,反而在此时提起此节,个中缘由,萧遥只略微一想,顿时再难按捺,立刻低头吻了过去。 此时的公孙绿萼脸、口、唇、眉间潮红连连(心气至);眼脸湿润,含情脉脉(肝气至);低头不语,鼻部微汗(肺气至);躯体依人(脾气至);*开辟,阴液浸溢(肾气至),已符合女方“五至”的条件,而自己也已玉茎勃起(肝气至),*发热(心气至),坚硬持久(肾气至),“三至”已成,“智时”已到。萧遥隐约记得书上所载,智时相交,可“鸾凤和鸣,琴瑟和时”,当即再不犹豫,打算一鼓作气,深入绿萼体内。谁知,萧遥刚要临穴而入,公孙绿萼却忽然翻身,猛地将他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主动 萧遥自从在这南宋世界里,与洪凌波、李莫愁等人行过鱼水之欢后,便已发现或许是受到封建思想的束缚,这个朝代的女性普遍都内敛含蓄,即便男女交欢之时,也十分矜持。(.)虽说像是完颜萍、李莫愁,在床上时有些事情也会主动去做,但那些更多是受自身性格的影响,属于个体行为,没什么代表性。比如完颜萍出身少数民族,那里民风豪爽,她的性格自然也随之较为开朗,表现在房事上尺度大一些也就能够理解,而李莫愁当初走火入魔之下,内心压抑多年的欲望再难控制,本身的需求占据了全部,这才表现出那般的疯狂。当然,她们与现代某些对此类行为无比渴求的女生相比自然不算什么,但放在南宋,这已属十分疯狂的行为。然而即便如此,她们的主动程度始终也是有限的,要想如眼前公孙绿萼这般几乎反客为主,将自己压在她们的身下亲热,这在以前几乎是做梦也不曾想到的事情。 萧遥感受到从自己身体上传来的压力,心中一阵阵的惊喜。虽然一时间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面对情热高涨,甚至主动向自己索吻的公孙绿萼,他已无暇去想绿萼究竟是因为受到那本“花下缘”的影响,还是本性就是如此。(.无弹窗广告)公孙绿萼身材丰满,一对玉乳尤为喜人。萧遥抚手其上,双峰尽揽,置于掌心之中或揉或捏,顿时,那种熟悉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感觉充满手掌,那似乎能让人掌控一切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与此同时,一股股温润的九阳真气也在萧遥的催迫下,顺着二人相接之处,缓缓进入了公孙绿萼体内。自从上次与完颜萍欢好,萧遥阴差阳错之下,悟出了欢合固阳之道后,他便再也没有使用过。此番事到临头,他有了前次的经验后,忽然想到公孙绿萼乃是处子之身,那破瓜之痛虽然相信她能够忍耐,可这中间万一忍不住叫了出来,让其他的弟子甚至公孙止听见,那情况可就不妙了。一念至此,萧遥才决定先以自己体内的真气为公孙绿萼滋养开润一番,以便为之后的合欢做准备。 绿萼武功不高,内功水平更是不值一提,萧遥的九阳真气甫一入体,她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胸口到小腹一带尽皆温热,仿佛体内正有一股温泉缓缓流淌。(.好看的小说)没一会儿,这股温热之感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条条经脉如长河支流,也开始感到一丝暖意涌动其中。这样的感觉让她无比舒适,原本还紧紧绷着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也开始缓缓放松了下来。萧遥一直紧紧搂着公孙绿萼的身体,察觉到她的变化后,当即轻轻地探手直下,一指直入两股之间,他细细摸索,只觉滑腻无比。在洞口摸索了一阵后,萧遥强自忍住内心几乎已经要爆炸的欲望,看着玉面粉红,双眸微闭,不断轻哼出声的绿萼,心中的欢喜爱意一时间无以复加。 在用手指探索一阵,确定公孙绿萼的洞口已足够放松,能够容纳自己进入后,萧遥深吸一口气后腰眼用力,打算轻轻将公孙绿萼放在床上。破瓜之事,萧遥觉得还是由自己来引导的好。谁知,萧遥翻身而起,刚打算让绿萼躺在床上,她却一下子拉住了萧遥的胳膊,低着头,红着脸说道:“萧大哥,让我来吧。” 听到公孙绿萼这样讲,萧遥心中既激动,又紧张。从情感上来说,当一个女子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还如此主动时,这世间只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住这般诱惑,但从理智上来讲,公孙绿萼初经人事,此类经验等同于零,万一情到浓处难以自抑,惊动了其他人,那自己的诸般计划可就统统都落空了。两个想法相互纠缠,让本已准备起身的萧遥略微停顿了一下,但公孙绿萼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趴在萧遥的胸口,轻轻一翻身,便压在了上面,在萧遥耳边说道:“萧大哥,书上说,‘女握男茎,而女心忐忑,男含女舌,而男意昏昏,方以津液涂抹,上下揩擦。含情仰受,缝微绽而不知;用力前冲,茎……’”说到这里,她似是十分娇羞,埋首于萧遥胸前,顿了一下后才又接着说道:“这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不知做的对不对。如果绿萼哪里做的不好,还请萧大哥不要生气。” 萧遥对她的所作所为早已受用不尽,赶忙轻声道:“原来这些都是你从书上学的。书上所言定然不错,你照着做就是了。”说完后,又凑到她的耳边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公孙绿萼听后,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她嫣然一笑,双眸如新月般微微弯曲,一个翻身,便将萧遥彻底压在了床上,自己则跪坐在了萧遥的*。看着如此yin靡的景象,萧遥血脉喷张,一柱擎天,双手紧紧抓在公孙绿萼丰腴的大腿上。此时,公孙绿萼也已有些抵受不住,双腿微微颤抖。 她看了萧遥一眼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大决心。忽然,她伸出手来,摸向了二人即将交合之处。顿时,萧遥只觉*被一个极为柔软温热的包裹着扶正,紧跟着,一种奇妙的感觉直冲大脑,萧遥睁眼看去,只见公孙绿萼跨在自己的*之上正缓缓坐下,此时进入她体内的已差不多有一半了。而那奇妙的感觉,便正是从绿萼的*中传来。感受着那紧绷温热的窒息感,萧遥一时间如置云端,浑身上下通体泰然,飘飘如仙,尤其是二人交汇之处,此时早已泛滥成灾,染湿了两人一大片肌肤,而在烛光的照耀下,那片地方正闪烁着令人心动的银色光亮,且还随着公孙绿萼的轻微移动而忽明忽暗。 被压在身下的萧遥看着正在自己身上轻轻活动的公孙绿萼紧闭双目,眉头微蹙,显然正在经受着痛苦,然而她以手支撑,*的冲撞之力正一点点加强,却又像是十分渴求,已知这破瓜之痛,公孙绿萼已能咬牙忍受。心中一安,当即配合着她,也轻轻动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筹谋 当夜,二人相欢数合。萧遥仗着自己悟出的固阳之功,虽然数次提枪上马,但均未缴械投降,而公孙绿萼则是靠着萧遥输入体内的九阳真气滋养,加之兰花拂穴手的绝妙功夫配合,因而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劲头,身体上也丝毫不感到疲累,直至春宵半晌,夜过月后,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相拥而眠。 虽然激战一宿,但萧遥却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天刚破晓,他便一个激灵醒了起来。此时谷中仍旧寂然无声,连一点虫嘶鸟鸣的声音都没有。萧遥看着伏在自己身边沉沉而眠的公孙绿萼,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她先前有萧遥的九阳真气护体,因此精力旺盛,连番征战之下,于体力丝毫无碍,但等后来二人偃旗息鼓后,萧遥不再为她灌入真气,一失去支持,公孙绿萼顿时再难支撑,当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看着怀中佳人,萧遥心中倍感甜蜜的同时,却也不禁为自己所面临的处境担忧起来。 一方面,自己身体上外有三处剑伤,内有情花之毒。虽说那剑伤看起来十分严重,但其实也只是皮外伤,靠着九阳神功强大的疗伤功能,只需静养数日便可痊愈,因此不必过于担心,倒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情花之毒令人担心。(.)这情花之毒与心意相通,随时随地皆可发作,且发作时无比厉害,其痛之感让人根本无从忍耐,实在是一大问题,此乃内忧;另一方面,这绝情谷看似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实则谷内暗流涌动,险地重重。谷主公孙止阴险狡诈,不说丹房鼎炉下的鳄鱼池,就说被他抛下深穴,此时十有八九仍在断肠崖山洞之下苦苦求生的裘千尺,她不出来还好,但要是自己难以应付公孙止,那到时候势必要将其救出加以利用。然而此人一出,那完全就是把双刃剑。凭她那乖戾凶悍的个性,别说公孙止定会头疼,就连自己是否还能将其控制也是个未知数。到时候,至于如何取得绝情丹,自己恐怕也要来个乱中求胜,浑水摸鱼了。 一想到这里,萧遥就一阵的头大。但既然已经置身在这乱局之中,他自然会竭尽心力地去解决,怨天尤人从来不是萧遥的个性。便在他竭力思索解决问题之道时,他忽然想到,当初杨过身中情花之毒,最后没有服食绝情丹,却也将体内之毒给解了,使用的正是另一种剧毒之物断肠草。然而此念甫出,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眉头深锁,在心中暗道:“这世间一物克一物,比如毒蛇出没处必有化解蛇毒的草药,而配制情花解药所需的药草,主要的一味断肠草也会正生长在情花之下。但是这断肠草本身乃是剧毒之物,我要是像杨过那样直接服食,身边又没有一灯大师那样的高手指导,吃下去后万一把握不好分量,反而中了断肠草之毒,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一念至此,当即打消此念,思绪重归如何谋取绝情丹上。 思虑再三,萧遥最终还是决定利用裘千尺的力量。公孙绿萼虽说是公孙止的女儿,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公孙止其实并不多么在乎自己这个女儿,反而是裘千尺,虽说性格暴戾,难于掌控,对任何人都心存戒备,但惟独对自己这个女儿关怀备至,且十分信任。现在公孙绿萼倾心于己,必会全力相助,帮自己取得绝情丹的。而只要绝情丹一入己手,解了身上的情花之毒,到了那时凭着九阳神功和玄铁巨剑,裘千尺和公孙止二人没有一个会是自己的对手。二人之间仇深似海,必不会再次联手,就算是他们为了绝情谷同仇敌忾,一同驱逐自己,但到了那时,自己说走就走,又有谁能拦得住了?唯一所憾者,无非也就是不能亲自手刃公孙止,以报他让自己受尽情花之毒折磨的深仇了。可这仇就算自己无法得报,相信裘千尺早晚也会替自己给报了。公孙止多行不义必自毙,对于这一点,萧遥从未怀疑过。 主意既定,下一步萧遥自然是要做好公孙绿萼的工作了。对于绿萼,萧遥感念之余,其实并不想让她过多地牵扯其中。对于原著中公孙绿萼为了杨过不被公孙止威胁,宁可自取死路之事,萧遥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更十分惋惜这般的好姑娘,命运却为何如此凄惨。特别是此时,二人既已有了夫妻之实,萧遥就更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入绝境。想到这里,萧遥心念一动,暗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从一开始便将所有的事情,统统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这其中的诸般情由,我千万不能让绿萼知晓。她若是知道自己的母亲个性凶悍,欺迫得自己父亲不得不生了反叛之心,将母亲挑断手脚筋抛入深穴,而自己的父亲外表看似仙风道骨,谦谦有礼,内心实则阴险薄幸,是个生性风流的伪君子的话,定会伤心欲绝。到那时候她万一想不开,想要在公孙止和裘千尺之间斡旋,天真地想要凭自己的力量让这个家重归于好的话,那事情可真就麻烦了。”一念至此,萧遥微一转念,已有了主意。 在床上又静卧片刻后,公孙绿萼终于悠悠醒转。她刚破身不久,本应好好休息,但她心念情郎,又十分担心公孙止搜捕萧遥的命令,生怕他被父亲抓了去,因此浅浅地睡了一会后便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萧遥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一时间羞怯不已,完全没有了之前积极主动的态度,赶忙将头又埋入了萧遥的臂弯之中。萧遥见她醒来,开口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你父亲定然会派人来抓我,我在这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说着便欲起身。 公孙绿萼此时如何肯轻易跟萧遥分开,于是赶忙拦住了他,依恋道:“别走,我……不然,我去跟父亲说,让他别再抓你了。” 萧遥暗叹绿萼果然天真,说道:“你自己觉得这可能吗?” 绿萼低头,闭口不答,显然也意识到此计难以成行,于是为难道:“萧大哥,那你说该怎么办?” 萧遥略作沉吟,忽然目光炯炯地盯着绿萼道:“你愿意跟我私奔吗?” 第三百章 实施 听到萧遥突然如此说,公孙绿萼心中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喜悦。她望着正坚定看着自己的萧遥的面庞,一颗心砰砰乱撞。能从自己心爱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无疑比其他任何的甜言蜜语都更有杀伤力。但公孙绿萼毕竟久居深谷,此刻听说要她彻底舍弃绝情谷,离开抚养自己多年的亲生父亲,心中自不免惴惴。短暂的幸福感过后,她不无担忧地说道:“萧大哥,我自然愿意跟你走。可是,咱们能走到哪里去呢?” 萧遥早有对策,当即道:“你爹爹严令搜捕我,此刻这绝情谷内处处戒备森严,咱俩要想平安出谷绝非易事。我不愿你以身犯险,要不这样,咱俩先在谷内找一个安静的所在躲藏起来,借以转移你爹爹的注意力。如此一来,只要风头稍过,咱俩便立刻出谷,然后寻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生活在一起,今生今世再不分离。” 这时的公孙绿萼心中早就没什么主意了,除了念着想要与萧遥一同出谷外,其他事情自然是不愿多想。此刻听到萧遥所言,觉得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于是道:“好,萧大哥,我都听你的。” 萧遥知道这绝情谷内能够称得上隐蔽的,也只有断肠崖附近的山谷地带,但为了不使绿萼起疑,他仍是问道:“那你知道这绝情谷内,有什么地方能够用来藏身吗?” 绿萼道:“唯有距庄子数里之外的厉鬼峰了。谷中世代相传,峰上有厉鬼作祟,是以谁也不敢上去。萧大哥,咱们……咱们真的要上去吗?” 萧遥道:“嗯,除此之外,那也无处可去了。不过你放心,就算峰上真的有厉鬼,有我在,你也无需害怕。到时候你爹爹寻你不到,必然分派人手去找你。这厉鬼峰平素少人来往,更可以多拖延一些时间。如此一来,咱们寻机出谷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了。” 绿萼点了点头,与萧遥一同起身穿衣。此刻天将破晓,云卷云舒,便似层峦叠嶂,一眼看去蔚为壮观。远处偶尔传来两声鸡鸣狗吠,却将这清晨衬托地更加宁静。谷内四方无声,不闻一丝人语,显然所有人仍在睡梦之中。公孙绿萼带了些干粮后,悄悄打开了房门,刚要离去,萧遥忽然拉住了她,问道:“你这里有绳子吗?山中石涧众多,咱们带上一捆绳子去,路上万一碰到什么鸿沟巨壑的话,也好用这绳子过去。” 绿萼一听有理,当即找出了一捆麻绳。萧遥见这麻绳一圈圈缠绕在一起,拿在手中颇为沉重,若是打开伸直的话,少说也要有十余丈长。但他想到裘千尺所在的那处地穴,穴底与地面的距离恐怕不算短,这绳子虽长,是否够用却尚在两说。为了以防万一,萧遥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再带上一捆,于是对绿萼道:“你也带上一捆,这样咱们就可以走得远一些,让你爹爹再也找咱们不到。” 绿萼不疑有他,于是又翻找出了一捆绳子。两人准备妥当,当即悄悄掩上了房门,顺着小路溜出了这水仙山庄。 厉鬼峰距离石庄只有数里之遥,二人悄悄出庄后,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山脚下。此刻晨光初开,朝阳从峰后缓缓升起,整座山峰虽然怪石嶙峋,模样古怪,无愧于“厉鬼”之名,但在清晨金光四溢的阳光照射下,却也显得不那么可怖了。萧遥隐约记得,裘千尺所在的那个石洞,顶端的出口正位于峰顶,但具体所在何处他却并不清楚,只能一点点去寻找,于是对绿萼道:“走,咱们上峰吧。这山脚之下,始终不是什么稳妥之地。” 绿萼点了点头,便随着萧遥一同觅路登峰。二人携手同行,未到山腰,公孙绿萼已是娇喘细细,额头见汗。萧遥心中虽急,只想赶快见到裘千尺,把她弄出来对付公孙止,好解了自己身上的情花之毒,但他也明白这事非一时之功,于是只能陪着绿萼,共同坐下休息。二人坐在山腰极目远眺,这绝情谷内风景顿时尽收眼底。此时晨光普照,映得万物一片锦绣,他舒了一口长气,站直身子,但见东方一轮金盘刚从山后升起。刚刚经历了一夜春宵的萧遥此时美景尽收,兼之美人在怀,胸怀间一时间说不出的舒畅。 便在此时,绿萼忽然一声惊呼,手指向水仙山庄的方向道:“萧大哥,你看。” 萧遥循目望去,在清晨的薄雾笼罩之中,但见一个个绿色的身影正在水仙山庄内进进出出。虽然距离较远,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但通过急切的动作和脚步却显然可以看出,公孙止怕是已经发现了公孙绿萼的失踪,并开始在水仙山庄内外搜寻了起来。见此情景,萧遥见公孙绿萼愁眉不展,神情间多有失落之情,于是开口安慰道:“木已成舟,萼儿,你也不必再想了。” 公孙绿萼轻轻点了点头后,却不再言语。萧遥见状却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等自己带着绿萼见到裘千尺后,她心中最后顾念的那一丝对公孙止的父女亲情也会彻底消失,因此此时只是略作安慰,便又朝着山顶攀登而去。 又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二人终于来到了山顶。眼见此处并无他路,绿萼道:“萧大哥,咱们就在此处躲避吗?” 萧遥作势环目四顾,略一思忖后说道:“嗯,就在这里吧。此处乱石遍布,倒也适合藏身。而且一时半会间,你父亲恐怕也寻不到此处。你就先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先去找一个安身之所。”说着他手持玄铁剑,一步步朝前探索过去。 绿萼并不知萧遥此去其实正是为了寻找那个地穴的洞口。听到萧遥如此安排,她听话地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萧遥手持玄铁剑,看似在找一个适合露宿的所在,实则一步步小心地在草丛中寻找着,生怕一不留神,自己一脚踩空,要是直接从洞口掉了下去,那可是万事皆休了。所幸厉鬼峰峰顶并不广阔,如此这般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公孙绿萼突然听萧遥喊道:“萼儿,你快来看,这里有一个洞穴。” 第三百零一章 探查 听到萧遥的喊话声,公孙绿萼赶忙去看,走到近前,果见峰顶地面之上,有一个径长丈许,深不见底的洞口。这洞口附近杂草丛生,甚至将洞口也遮盖了大半,若是路过之人一个不小心,还真有可能滑落下去。看到这洞口,绿萼疑惑道:“这洞口是做什么用的?” 萧遥小心翼翼地俯身望下,只见洞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石子,试着朝洞中掷去,但侧耳倾听半晌,却什么都听不见,显然这是个极深极广的洞穴,回声在洞内四处回荡而无法传出。他又在峰顶搜索了一遍,再没发现其他类似的洞口。直到此时,他才确信裘千尺正是在此洞内。 略一沉吟后,萧遥道:“萼儿,此处既然有个洞穴,要不咱们就进洞躲藏吧,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地强。” 公孙绿萼听后却皱眉犹豫道:“话虽这样说,可是这洞……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萧大哥,这厉鬼峰峰顶上刚好有这么一个古里古怪的石洞,若是里面空空荡荡的还好,可万一……万一里面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怎么办?” 萧遥不由得暗笑,心想:“这里面确实不干不净,但并非是什么东西,而是你的亲生母亲。想她应该二十余年没有洗过澡吧,真不知道现在会是怎样。”想虽这样想,但嘴上仍说道:“能有什么?现在太阳刚刚升起,正是天地间阳气充足之时。就算洞内真的有污秽之物,那也不必担心。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那些妖魔鬼怪的容身之地。” 公孙绿萼一想也是,胆气随之也足了几分。但看向这洞穴时,眼神中始终还是带着些本能的畏惧。萧遥见状,走上前去说道:“萼儿,待我下这洞穴里去一探究竟。你在这里不要动,替我拉着绳索就是了。”言语间十分关切。绿萼听在耳中,自然认为萧遥是善解人意,看到自己十分为难,这才主动开口,要先行下去探察。她心地质朴,并不会对别人伪装什么,此时心中感激,自然也就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萧遥乐得如此,又哪会开口解释,因此只作不见,当即张罗着开始准备下洞。 出发前,萧遥早已想到了此节,因此特意让公孙绿萼准备了两捆麻绳。此时面对这无底洞,萧遥虽不知道确切的深度,但他唯恐一根的长度不够,只担心万一到时绳子用尽然而自己仍没有到底,被悬在半空那可就糟糕了,于是将两根长绳放在一起,接头处死死地打了一个结。[]如此一来,绳子长度顿时增加了一倍。准备好绳子后,他又四下查看,打算将绳子系在一个牢靠的地方。所幸这峰顶乱石嶙峋,固定绳索自然不是问题。 弄好这一切后,萧遥抓住绳索,使劲拉了几下,道:“断不了。”又用匕首将洞口附近的杂草和碎石等物统统清理干净,确保踩在上面不会滑落之后,这才将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了自己的腰间。看到公孙绿萼眼神中的关切之意,萧遥微笑道:“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下去看一眼就上来。你在洞口不要离开太远,我要上来的时候,自然会喊你,到时候你听见声音,把我拉上来就好。”公孙绿萼闻言点了点头,然而目光之中的担忧和关怀之情却丝毫没有减少。 萧遥依稀记得,这石洞离洞口七八丈处的石壁光滑异常,几无可容手足之处,而且洞壁向内倾斜,除非是壁虎、苍蝇,方能附壁不落,然而越往下石壁便越粗糙,也就越容易攀爬。想到这里,萧遥忽然心生一计,他模仿自己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野外生存节目,用绳子做了两个安全扣,一个系在腰间,一个则系在双腿之上,靠着活动的绳结,如此一来,在向下攀降的过程中不仅能够省一些力气,也能保证安全。做好了这一切后,萧遥深吸一口气,双足使出千斤坠功夫,牢牢踏在地面之上,同时双臂运劲,这才缓缓从洞口降落下去。 他双手抓着绳索交互下降,低头上望时,只见绿萼的身影在晨曦之中已越来越模糊。下了大概七八丈,头顶的洞口已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团,较之挂在夜幕下的月盘还要更小更暗上几分。然而低头看去时,脚下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却让萧遥更为心惊。他悬吊半空,根本无从借力,只有一根麻绳决定着自己的生死,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差池,直接从这百丈高处掉将下来,焉有不粉身碎骨的道理?想到这里,饶是萧遥心性坚定,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一颗心砰砰砰地急跳个不停。察觉至此,他只得赶忙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才又稳住心神。 绳索一直垂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给人以难以形容的压迫和恐惧之感。萧遥小心谨慎,一点点地向下攀降着,额头和手心里早已汗水淋淋。如此这般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后,他忽然摸到了两根绳子打在一起时所绑缚的那处绳结。攀到此处,代表着这根绳子已走了一半的距离,萧遥满心指望到了这里便能看到裘千尺,可低头一瞧,四下里很多地方仍是漆黑一片,难以视物,裘千尺在何处那是一星半点也看不见。但让萧遥觉得稍感欣慰的是,虽然入眼之处尽皆黑暗,但隐约间仍能看出下面似乎分散着一大片的影子,倒像是树冠的样子。看到这些模糊的影子,萧遥心中一喜,只感倍受鼓舞,当即手上加力,又朝下攀去。 两根绳子接在一起,至少有六七十丈的长度。萧遥顺着绳子一路向下,在快接近绳子尾端的时候,那些枣树的影子已经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了萧遥眼前。见此情景,萧遥不由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仍没看到裘千尺的所在,可此处与神雕原著中的描写完全一致,可见其言非虚。既已确定了目的地,那下一步就要找到一个能够借力着陆的地方了。萧遥一路下来,并未见有什么合适的地方,能够让公孙绿萼也毫无危险地到达地面,心中不禁暗暗着急。然而,就在他已经快要到达绳子最底端的时候,他眼前一亮,忽然发现距离绳子垂下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凸起的石刺。自己与这石刺之间相距不过七八丈远,若是靠着袖里箭或者其他类似的兵器,只要有一个能够借力的支点,便能通过绳索荡过去。加上此处石壁粗糙,已不如上面的光滑,想要借之攀爬而下已非难事。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一喜,当即又顺着绳索,回到了上面的出口处。 第三百零二章 相遇 公孙绿萼一直守候在洞口附近,她见萧遥下去之后便再没有丝毫回应,不由得十分担心,然而探头去看时,唯见的大片大片的黑暗和延伸至黑暗中的绳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好看的小说)就在她焦急彷徨之时,萧遥却忽然爬了上来。见到萧遥,绿萼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萧大哥,你还好吧?” 萧遥点了点头,道:“没事。这石洞之深,恐怕不下百丈。我探查一番,发现洞内似乎还长有树木。这石洞奇奇怪怪地生在这里,咱们要是躲了进去,任凭你爹爹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怕也难找到咱们,说不定,洞里还有直接通往谷外的道路。萼儿,你准备一下,咱们这就下去吧。” 公孙绿萼听萧遥如此说,心中虽仍不免惴惴,但较之先前,已然平静了许多。萧遥将洞内探查到的一些情况告知绿萼后,又将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尾端系上绳索,打算到时直接用这匕首勾住那块凸出的石刺,然后将系在匕首上的绳索与垂下的绳索连在一起,如此一来,等于说绿萼就可以直接到达石刺处,从而安全着陆了。 准备好了这一切后,萧遥率先而下。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后,这一次极为顺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已经连好了绳索,自己顺着粗糙的石壁,下到了地面上。此时晨光将逝,一轮金盘斜斜地升上半空,明亮而温暖的阳光射进石洞,已驱散了半目黑暗。萧遥在等待公孙绿萼下来的空隙里,借着这缕阳光极目而视,本拟满心欢喜,期望能见到裘千尺,然而粗略看了一圈后,却并未发现有她的身影,不由微一皱眉,暗道:“难道裘千尺不在此地?可这怎么可能?此石洞不为外人所知,如若当年她确如神雕原著中所言,被公孙止挑断手筋脚筋扔到了这里,既没有人会来救她,她自己也根本没办法出去,难道……她已经死了不成?” 此念一出,萧遥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对于裘千尺的死活,他其实并不在乎,可他费这么大劲来到此处,为的就是想要利用裘千尺去牵制公孙止,让他二人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裘千尺要是在与公孙止的争斗中死去,对于萧遥来说,那才称得上是死得其所,可要是现在就已经身死,那当真是…… 察觉至此,萧遥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就在此时,公孙绿萼却已顺着绳索慢慢爬了下来。一踩到地面,她心中大喜,叫道:“行啦,你这主意真高。”萧遥勉强笑道:“这洞里可不知有什么古怪的毒物猛兽,咱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说着迈步向前,将绿萼护在了身后。 此时日光虽能从顶上的孔洞中透射进来,然而毕竟洞口狭小,离地又太高,是以很多地方仍旧被黑暗笼罩。萧遥虽想到裘千尺可能已经死去,然而始终不肯甘心,暗下决心就算真的死了,也要见到尸体不可,于是带着绿萼在这洞中搜索起来。 石窟中日光所及处生了不少大枣树,萧遥见这枣树枝繁叶茂,却就是不见一个人影,心中越加沉重。这洞内面积颇大,萧遥绕树而行,正行走间,忽然却听到身后一阵恶风袭至,声音尖锐刺耳,显然来物力道极大。萧遥不及多想,手中玄铁剑“呼”地挥出,就像打棒球一般,宽敞巨大的剑身顿时与那枚暗器撞击在一起,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萧遥顿时双手剧震,只觉一股大力传至,幸亏九阳真气自动守御,这才将玄铁剑牢牢抓在手中。 直到此时,公孙绿萼才大吃一惊,叫道:“啊……谁……是谁在那里?”一言未毕,猛听得左首传来一阵大笑之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下明明是笑声,听来却竟与号哭一般,声音是“哈哈,哈哈”,语调却异常的凄凉悲切,隐隐还有一股狠毒之意。萧遥与绿萼一生之中都从未听到过这般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声音,何况在这黑漆漆的石洞之中,猝不及防地突然闻此异声,比遇到任何凶狠的毒蛇怪物更令他二人心惊胆战。公孙绿萼顿时被吓得遍体冷汗,毛骨悚然,一把抱住了身旁的萧遥,然而萧遥在经历了初时的惊吓后,略一反应,心中却是一阵惊喜。平安无事心情沉重,遭人偷袭以致惊吓反而心生喜悦,天下恐怕唯身处此境方能如此了。 这难听的笑声,自然是裘千尺所发。萧遥知她还活着,本想赶忙上前相见,谁知胳膊却被绿萼紧紧拉着动弹不得。还没说话,只听她低声道:“是鬼吗?”这三字声音极低,不料左首那音又是一阵哭笑,叫道:“不错,我是鬼,我是鬼,哈哈,哈哈!”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问道:“你们是谁?是那个挨千刀的叫你们来害我的吗?哈哈,哈哈!” 听到这声音,萧遥更加确认无疑,但旋即心想:“刚才找你不到,原来是怕我们害你,故意藏起来了。不过……这事我可急不得,万一被裘千尺和绿萼看出了端倪,那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于是站定脚步,状若惊恐,朗声说道:“在下萧遥,与公孙姑娘二人遇难,但求逃命,对旁人绝无歹意……” 裘千尺突然插口道:“公孙姑娘?什么公孙姑娘?” 萧遥暗暗欢喜,故意大声说道:“是公孙谷主之女,公孙绿萼。”此言一出,裘千尺却再无半点声息,似乎忽然之间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过了良久,裘千尺突然喝道:“什么公孙谷主,是公孙止吗?”语意之中充满著怒气。萧遥刚想应答,绿萼却已大着胆子应道:“我爹爹确是单名一个‘止’字,老前辈可识得家父吗?” 只听裘千尺嘿嘿冷笑道:“我识得他吗?嘿嘿,我识得他吗?” 绿萼不知也不敢接口,唯有默不作声。又过半晌,裘千尺又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萼道:“晚辈小名绿萼,红绿之绿,花萼之萼。” 那人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生的?” 绿萼心想这怪人问我生辰八字干什么,只怕要以此使妖法加害,于是在萧遥耳边低声问道:“萧大哥,我能说吗?”萧遥还没回答,裘千尺已冷笑道:“你今年十八岁,二月初三的生日,戌时生,对不对?”绿萼大吃一惊,叫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便在此时,天上日轮偏中,阳光穿过洞口缓缓偏移,只见一个半身*的秃头老太婆逐渐在阳光下显出身影,她盘膝坐在地下,满脸怒容,凛然生威。 第三百零三章 巧言 见到裘千尺的尊荣,即便萧遥心中早有准备,也仍是被吓了一跳。(.)他刚想说话,谁知裘千尺对他就如视而不见,上上下下地只是打量绿萼,这让萧遥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过了片刻,裘千尺忽而凄然一笑,道:“姑娘,你长得好美啊。”绿萼报以一笑,走上一步,万福施礼,道:“老前辈,你好。” 那婆婆仰天大笑,声音仍是哭不像哭,笑不像笑,说道:“老前辈?哈哈,我好,我好,哈哈,哈哈!”说到后来,脸上满是怒容。绿萼不知这句问安之言如何得罪了她,心下甚是惶恐,回头望著萧遥求援。 萧遥唯恐事态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之外,因此赶忙说道:“老前辈,在下与萼……公孙姑娘二人遇难,来此躲避只为逃命,事先并不知晓前辈贵居此处。我二人但求避祸,对于误扰前辈清净一事,还望前辈海涵。”说话时语态谦恭,以示毫无歹意。 裘千尺只冷冷地看了一眼萧遥,便又目不转睛地去看公孙绿萼。或许是因为母女间天生便有感应,绿萼见裘千尺虽令人望而生畏,但目光之中却隐含着一丝温情,心中忽生一股难以解说的异感,于是也全神注视着裘千尺,但见她头发稀疏,几已全秃,脸上满面皱纹,唯双目炯炯有神。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把萧遥撇在了一旁,不加理睬。裘千尺看了一会,忽道:“你左边腰间有个朱砂印记,是不是?” 绿萼又是大吃一惊,心想:“我身上这个红记,连爹爹也未必知道,这个深藏地底的婆婆怎能如此明白?她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瞧来她必与我家有极密切的关联。[.超多好看小说]”于是柔声问道:“婆婆,你定然识得我爹爹,也识得我去世了的妈妈,是不是?” 裘千尺微微一怔,随即狂笑说道:“你去世了的妈妈?哈哈,我当然识得。”突然语音转厉,喝道:“你腰间有没红记?快解开给我看。若有半句虚言,叫你命丧当地。” 公孙绿萼回头向萧遥望了一眼,顿时红晕满颊。昨夜二人相欢之时,萧遥曾特意查看过这处胎记,还曾以此打趣,当时爱抚有加,数次挑逗。但此时身处此境,萧遥也明白不是玩笑的时候,因此赶忙转过头去,背向了她。绿萼解开长袍,拉起亵衣,露出雪白晶莹的腰身,果然那里有一颗拇指大的殷红斑记,红白相映,犹似雪中红梅一般,甚是可爱。 裘千尺只瞧了一眼,已是全身颤动,泪水盈眶。然而突然间,她却又厉声斥道:“公孙止叫你来干吗?要你花言巧语来骗我,是不是?” 绿萼摇头,叫道:“老前辈,您误会了,爹爹他……”一提起公孙止,脑海中却又想到他先前种种的所作所为,可是念及父女之情,她终究还是不忍直叱其非,只得看向萧遥。 裘千尺不明其中缘由,见绿萼吞吞吐吐不回答,便更加疾言厉色地问道:“公孙止说我死了,是不是?你快说,是不是。” 绿萼心情激动,但情急之下,一时间竟难以措辞,只得断断续续道:“没有,爹爹没说您已死了,他从来就不认识老前辈……我们就是因为爹爹才来到这里的……” 裘千尺听绿萼说得乱七八糟,再听下去也难以分辨,于是话锋一转,指著萧遥道:“他是谁?你带著他来干吗?” 萧遥被母女二人晾在一边多时,几次想插口说话,却均被裘千尺直接无视。(.)此时听到裘千尺问话,虽然这句话问的仍不是他,但好歹能借此插上话,于是当即说道:“老前辈还请明察。在下之前因为避仇,误入了这绝情谷,谁知与公孙姑娘一见倾心,两情相悦。可就是在此期间,我……”说到这里,他看了绿萼一眼,道:“萼儿,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绿萼疑惑地点了点头,萧遥复又看向裘千尺,接着道:“我无意间发现了公孙谷主的一件隐秘之事。” 裘千尺和公孙绿萼都早已屏息静听,此时听萧遥如此说,当即情不自禁地异口同声道:“是什么隐秘之事?”一语未毕,二人互相对望一眼,眼神中均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 萧遥状作似有难言之隐,直到裘千尺连声催促,吞吐一二后才缓缓说道:“我刚入谷时,公孙谷主曾带人围杀过我,当时绿萼也在其中。”绿萼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略带歉意地对萧遥道:“当时爹爹有命,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萧遥一笑置之,接着道:“后来,我被打入一个深谷的情花丛中,所有人都以为我将死在其中。可是我命不该绝,傍晚时分,我硬是爬了出来,之后藏在谷中一颇为隐秘的地方养伤,本想等风头一过,我就出谷去找仇家报仇。谁知当晚到了子夜时分,公孙谷主却来了,他还带着一女子。”公孙绿萼轻轻“咦”了一声,轻声自语道:“爹爹?”裘千尺则冷哼一声,不作言语。萧遥知道裘千尺此人擅妒易恨,因此故意撰说此节激她,此时见她虽然面色冷然,然而并无疑虑之色,心中略感安稳,于是接着道:“那时我身受重伤,如何能是公孙谷主的敌手,于是只得悄不作声,藏在一旁的草丛之中。可正因如此,却让我得知了他的这件隐私事情。” 裘千尺忙问道:“是什么隐私事情?” 萧遥见时机成熟,这才缓缓道来:“那晚公孙谷主与那女子一同到来后,二人先是亲热了一番,我在旁边藏着,只听到那些yin言浪语不住传到我的耳朵里,公孙谷主还称呼那个叫什么‘柔儿’的女子为‘心肝小宝贝儿’,只叫我大倒胃口。若不是性命攸关,我早就溜之大吉,哪里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裘千尺听闻此言,先是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待问过萧遥,确定那女子确叫“柔儿”后,立时怒不可遏,当即破口大骂,粗辞污语,越骂越凶。绿萼在旁听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急,觉得此人虽然可能与公孙家沾亲带故,但她如此羞辱父亲,实是大为不敬,连叫:“老前辈,你不可辱及家父。”可哪里劝阻得住?萧遥却听得十分有劲,他恨透了公孙止,又见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听裘千尺骂得痛快,正合心意,不免在旁凑上几句,加油添酱,恰到好处,大增裘千尺的兴头。若不是碍着绿萼的颜面,他也要一般的破口而骂了。 裘千尺直骂到辞穷才尽,骂人的言语之中更无新意,连旧意也已一再重复多遍后,这才不得不停,问萧遥道:“然后呢?” 此时萧遥看向绿萼道:“你父亲膝下一脉单传,只有你一个子女吗?” 绿萼点了点头,道:“是,我妈只生了我一个。” 萧遥状若凝重,道:“原来你当真不知。” 绿萼奇道:“我不知什么?” 萧遥道:“不知你还有一个弟弟。” 此言一出,不止是公孙绿萼,连一直骂骂咧咧,不绝于口的裘千尺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一齐看向萧遥,目光中惊诧与愕然齐存。萧遥将一切尽收眼底,接着道:“公孙谷主和那柔儿亲热之后,两个人便搂在一起说悄悄话。当时我听得真切,那公孙谷主说:‘如今咱们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足堪谷主重任。倒是绿萼那小丫头,越大城府越深,翅膀也开始硬了,倒是不易控制。不如这样,将来我便借口让绿萼外出磨练,令她永生不得回来,如此一来,咱们儿子的谷主之位便可以高枕无忧了。’然后那个柔儿说:‘如此甚好。我为了你受尽苦难,现在终于能够修成正果了。等儿子当了谷主之后,咱俩便可以实现当年的约定,一起远走高飞,离开绝情谷永不归来了。’” 裘千尺听到此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已赫然色变,显然萧遥这话触及到了她内心最为脆弱而敏感的所在。绿萼站在一旁神色寞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零四章 出洞 过了片刻,裘千尺情绪稍定,忿恨略息,这才开口问道:“你说绿萼还有一个弟弟,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弟弟是谁?”虽已勉强克制语音,但话语中所包含的深深的怨怒之意以及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而绿萼也大抵相同,她低着头不言一语,虽然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但整个人却也散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之意。 萧遥顿了一下,说道:“似乎是公孙谷主与那个名叫柔儿的女子所生,但叫什么名字,现在人在哪里我却不知道了。” 裘千尺沉默片刻,忽然尖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当年那狗杀才和那jian婢本已约好要一同远走高飞,是因为我早有耳闻,及时赶到,这才阻止了这一对无耻狗男女。当时我亲眼所见,他们并未带着什么孩子,更何况,那jian婢早已被公孙止这狗贼一剑给杀了……不对……”说到这里,她忽然自言自语起来:“我给这两个狗男女蒙在鼓里过了好几年,瞧他们那时候搂搂抱抱、又亲又摸的样子,恐怕早已行了那苟且之事,生个孩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加上当时我将那枚绝情丹给了公孙止后,便悄悄跟在他的身后,躲在丹房的窗外偷偷瞧着,以为那狗贼并不知道,但也许……他根本就知道我在一旁窥视,这才作势举剑,杀了柔儿那个jian丫头。(.好看的小说)”说到这里,她忽又哈哈狂笑了起来,语音尖利,极为刺耳。 公孙绿萼听裘千尺狂笑不止,心中害怕,便悄悄躲在了萧遥身后,对于她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此时自然无暇细想。然而萧遥却再明白不过,见她闻听此讯已近癫狂,心中反而十分欣喜。她自言自语说完了这几句话后目露凶光,神色甚是可怖,便是萧遥也不敢与她目光相接,与绿萼都转开了头。良久良久,三人都不说话。 忽然,裘千尺看向萧遥说道:“小子,你过来。” 萧遥已试过了裘千尺嘴吐枣核的威力,不敢轻易以身犯险,因此站在原地迟迟不动。裘千尺看出了萧遥的担心,突然脸色一沉,喝道:“害怕什么,我还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呢。” 萧遥心中暗道:“原来是有求于人。”虽然心中对于这恶婆娘有求于人,态度还如此蛮横颇为不悦,但还是恭敬道:“老前辈但有吩咐,小子无有不从。” 裘千尺点了点头,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将我弄出这石洞去。” 萧遥一听,心中顿时为之一喜,知道自己计谋已成,但此时正值关键时刻,还是不可大意,因此故意皱眉道:“老前辈,在下和公孙姑娘来到这里,正是因为没把握第一时间冲出绝情谷,为了躲避公孙谷主的追捕,无意间发现了这石洞后才进来借以躲藏,为的就是想等谷中防御稍微松懈一些后再溜出去。可是现在,老前辈现在要我二人将您送到洞外,这一送不打紧,老前辈自可脱困,从此逍遥世外,可公孙姑娘的这条命却是再难保住了。”说完故意悄悄拉住了公孙绿萼的手,以示二人早已永结同心,生死不离。然而这情花之毒当真奇妙,萧遥本是为了让裘千尺相信自己的一番话,这才作势拉住了公孙绿萼,谁知昨夜那般亲热下都没有发作的情花之毒,此时二人仅是双手一触便有了感觉,情花之毒立时发作,萧遥顿感全身一阵剧烈疼痛。裘千尺见了,脸上一动,右手颤抖着探入怀中,像是要取什么东西,但转念一想,仍是空手伸了出来。 绿萼关心萧遥心切,此时从裘千尺的神色与举动之中瞧出了些端倪,当即求道:“老前辈,萧大哥身上这情花之毒,您能设法给治治吗?” 裘千尺淡淡地道:“我陷在此处自身难保,别人不能救我,我又怎能相救旁人?” 绿萼急道:“前辈,你救了萧大哥,他自会救你。便是你不救他,萧大哥也必定尽力助你。萧大哥,你说是不?” 萧遥痛的难以呼吸,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点头以示赞同之意。裘千尺阴恻恻地一笑,继而说道:“你的那些担心大可以放在一边。我既要你帮我,自然就不会害你。至于公孙止那狗贼,嘿嘿,等我上去后自有计较,你们两个大可放心。”说着目露凶色,遥视远方,似乎此时公孙止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般。 过了片刻,萧遥痛感稍缓,这才接口顺势问道:“不知老前辈高名大姓?可否告知一二?” 裘千尺抬眼看了萧遥,又看了眼绿萼后,嘿嘿一笑道:“你们这就救我上去,上去之后,我自会告知于你。至于你的情花之毒,我也会设法为你解除。但若是你想要耍什么花招,想要巧取豪夺的话,嘿嘿,老婆子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说着忽然口吐枣核,铮地一响,将原本竖插在地面上的玄铁剑击倒在地。 萧遥见这裘千尺性格乖戾古怪,若非还有利用价值,实不愿再跟她打交道,于是赶忙答应下来:“是,老前辈,在下这就救您出去。”接着对绿萼道:“我先攀出这洞穴,然后你将绳索系在前辈的腰间,到时我拉前辈出去。”说着走到石壁之旁,顺着石壁爬到石刺处,双手抓住绳索交互上升,没一会便重又爬到了厉鬼峰的峰顶。 见萧遥成功出洞,绿萼接过绳索,给裘千尺牢牢缚在腰间,然后将绳索扯了几扯,示意已经缚好。萧遥收到信号,当即便开始拽裘千尺上来。便在此时,一个念头忽然在萧遥脑海中浮现:“此时这恶婆娘的一条性命全掌在我手,我若将她缒到半空时突然松手,她必命丧当场,那时候她身上那颗绝情丹可就毫不费力地到手了。”但此念甫出,随即又自驳道:“我虽非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绝不是那等奸邪之辈。绿萼与我虽是露水夫妻,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今生不可负绿萼,对她母亲,自然也不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做不得英雄,总不能连枭雄也没办法做。”想到这里,邪念顿绝,便又一心一意去拉裘千尺。绿萼仰望裘千尺,虽知萧遥立即又会垂下长索来救自己,但此时孤零零地身处这阴冷黑暗的地底石窟之中,不由得身子发颤,害怕异常。 第三百零五章 相认 萧遥将裘千尺拉出洞穴后,她环目四顾,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谷世代相传,这厉鬼峰上常有恶鬼作祟害人,是以谁也不敢上来。[]想不到今日我重出生天,竟是在这厉鬼峰上。” 萧遥无暇顾及这裘千尺伤春悲秋,解下她腰间长索后,便又二次垂入石窟。绿萼将绳索缚在腰间,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于是拉着绳索抖了几下,但觉绳索拉紧,身便即凌空上升。萧遥仗着阳真气,上下百丈高度,他先是自己探路时上下一趟,然后在绿萼之前再次下来,跟着自己先上,只靠一根绳索便相继拉着裘千尺和绿萼上来,前前后后所花费的力气若是换到旁人身上,恐怕早已难堪重负。这般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后,他才终于将二人都平平安安地从洞拉了出来。然而阳神功虽然威力无穷,体内自动生成真气且无穷无尽,可萧遥此时的阳神功毕竟尚未大成,还有许多稚嫩的地方,待绿萼上来之后,他便赶忙盘膝在侧,恢复内力。 此时时已正午,太阳高高地悬在空。绿萼见萧遥损耗颇大,而众人均已疲累不堪,便掏出之前准备好的干粮等物助他恢复体力,当然也少不了裘千尺的一份。[.超多好看小说]她二十余年来独居空穴,平日里只靠枣为生,待口吐枣核的功夫练到家后,日才稍微好过一些,若是偶尔会有些什么野物落入洞,她便一核击之,然后生吞活剥,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入口,因此此时她虽然吃的是干馍硬饼,咬在嘴索然无味,但竟也吃的津津有味。三人席地而坐,风餐就食,裘千尺险地脱困,心情激动自不必多说,三人之间的氛围竟也因此而和缓了许多。公孙绿萼虽还不知眼前这肮脏婆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她一视同仁,毫不嫌弃,一会儿帮裘千尺挪动身体,一会儿喂她餐食,同时还侍候萧遥练功,举止有序,俨然是个小主妇的模样。 如此这般只到午后时分,萧遥已是精力充沛,连身上所受的剑伤也好了许多。裘千尺见萧遥内功如此深厚,心不禁暗暗忌惮,但同时看到绿萼与萧遥行止亲密,早知二人恐怕已有了夫妻之实,思及自己女儿在如此高手身边,必不会受旁人欺辱,自己只需再敲打一二,令萧遥不敢有其他异心,女儿这一生的幸福便有了保证。[.超多好看小说]这般想着想着,于是又渐渐地放下了心来。 萧遥见裘千尺打量自己的目光时而凶狠,时而温情,时而却又颇为严厉,心不禁暗笑。他站在裘千尺的角度上略微一想,对方心的诸般想法他便尽皆了然于胸。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萧遥也渐感轻松,心想既然如此,不如早些点破她母女二人的关系,如此一来也方便之后行事,于是略微一想,便开口对裘千尺说道:“老前辈,在下依诺救你出来了,这条命也就等于是交在了您的手上。我身上的情花之毒,还有那欲杀我而后快的公孙谷主,老前辈打算如何应对呢?” 裘千尺忽然面色一沉,喝道:“什么老前辈?‘老前辈’这四字,你从此再也休得出口。你莫瞧我手足无力,我要杀你可易如反掌。” 萧遥微一皱眉,不明白裘千尺为何突然如此说。但他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这句话所包含的更深层次的意思,不禁在心暗道:“这裘千尺虽然与世隔绝了二十年,但还是这么精明。此时她不让我叫她‘老前辈’,摆明了是要我改口。她既早知绿萼是她女儿,又看出我武功不浅,且与绿萼关系匪浅,恐怕这一改口,她就要我叫她一声‘岳母大人’了。因为只要我这话一出口,从此与她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到时候她对付公孙止,甚至再有些其他事情,我便非出手帮忙不可了。嘿嘿,这裘千尺,若非看到我内功深厚,武功丝毫不逊于她,只怕就算我跟绿萼再亲密,对她再好,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认她了。”想到这里,不由淡淡一笑,故意说道:“不知老前辈何出此言?” 裘千尺深陷石窟二十余年,性格早已十分扭曲,变得乖张暴戾,此时见萧遥竟敢公然忤逆自己,喉头一动,刚想发射枣核,好好教训一下萧遥,但想到他之前显露出的武功,要是真的打起来,自己多半不是对手,因此还是勉强压了下来。其实正如萧遥猜测的那般,裘千尺心确实另有打算,她是想要好好利用一番这个武功高强的便宜女婿,但此时见萧遥似乎并不买账,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转而对绿萼道:“难道竟连你也不认我了吗?”说着眼眶浊泪滚滚,令人为之动容。 公孙绿萼听到这话自然一愣,心暗道:“难道这婆婆久隔人世,竟精神失常了不成?要我认她什么?”想到这里,开口说道:“老前辈,我认你什么?”话刚出口,裘千尺已失声痛哭了起来。她遭遇人生绝顶的惨事,心积蓄了一二十年的怨毒,别说她本来就性暴躁,即便原本是一个温柔和顺之人,也会变得万事不近人情。但母女之情究属天性,眼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出落得这般明艳端丽,动静合度,怜爱的柔情瞬间便占了上风,然而当她亲耳听到自己的女儿不认自己,这般巨大的失落又岂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此时她痛哭失声,倒也并非做作。 绿萼不意自己的一句话竟致对方如此失态,明明已经五十岁的老太婆却像个孩童一般在地上痛哭,以她心性之善良,自是不忍亲见,于是赶忙上前安抚。裘千尺见自己女儿如此善解人意,心更是柔情千转,全身颤动,泪水盈眶,双手张开紧紧抱住绿萼,大声哭叫道:“我的亲亲宝贝儿啊,你妈想得你好苦。” 听闻此言,绿萼心惊诧,瞧着她的脸色,突然天性激动,抢上去扑在她身上,哭叫着喊道:“妈妈,妈妈!” 第三百零六章 卷 土重来(上)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半晌方休。[]绿萼哭道:“妈,原来你还在世上,妈!女儿苦了十多年,只道真是个无母的孤儿,原来妈还好端端地活著,我今天真好欢喜啊。”脸上神色自是喜悦异常。裘千尺也哭道:“我苦命的孩儿,你妈想你想的好苦。先前妈见你带了他来,还以为是公孙止那狗贼特意派你来花言巧语地骗我,这才没有及时与你相认。但是现在,真是太好了。”说着二人又抱在一起,痛哭失声,倒是萧遥站在一旁,显得颇为尴尬。 母女二人各叙离情,过了好一会,心情才稍微有所平复。此时,裘千尺忽然对萧遥说道:“现在你还要叫我‘老前辈’吗?嘿嘿,还不快跪下磕头,称我一声‘岳母大人’!” 公孙绿萼听闻此言,顿时红晕满颊,低下了头不去看萧遥。萧遥听到裘千尺说得如此直接,倒也颇为意外,说道:“原来是公孙伯母,请受晚辈……”刚想说“请受晚辈一拜”,裘千尺却尖叫道:“什么公孙伯母?‘公孙伯母’这四字,你从此再也休得出口,若是再叫我听见一次,非杀了你不可。你说,你到底叫还是不叫?”说着喉头微动,显然已将那作为武器的枣核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发射出来。 萧遥刚才那句话本来极是滑头,原是打算虽然应了裘千尺给她跪下磕头的要求,但口称一声公孙伯母,言及“请受晚辈一拜”,既打了圆场,且也并未真的认裘千尺为“岳母大人”。可谁知裘千尺并不买账,说翻脸就翻脸,这一来,场上形势顿时紧张起来,萧遥站在不远处,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绿萼见状不妙,忙道:“萧大哥,我妈绝不会害你的,你不要担心。”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又对裘千尺道:“妈,萧大哥对您闻所未闻,您就不要跟我们小辈一般见识,教他知道也就是了。” 听到女儿劝阻,裘千尺这才脸色稍缓,说道:“好,老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江湖上人称‘铁掌莲花裘千尺’的便是。绿萼是我亲生女儿,你给我跪下磕头,叫一声‘岳母大人’难道还亏了你不成?”说到这里,不容他人多言,她突然提高嗓子,尖声叫道:“这姓萧的如果想学公孙止那般的薄幸无耻,我裘千尺定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姓萧的,你说,到底娶我女儿不娶?” 萧遥闻言,顿时眉头一皱。他原不是那种肯受制于人的人,裘千尺口出此言,似乎自己要是不肯娶公孙绿萼的话便有性命之忧,这是萧遥最为反感的。可他转念一想,这裘千尺被困石窟一二十年,早已性情大变,且自己利用她去对付公孙止,到时候连她自己的生死都难以掌握,此时之言,最多只不过算是一些牢骚之语,完全可以充耳不闻。想到这里,萧遥淡然一笑,当即不放在心上,跪下对裘千尺道:“原来是‘铁掌莲花’裘老前辈。岳母在上,请受晚辈一拜。”说着给裘千尺行了一礼。 裘千尺傲然道:“哼,听你这么说,想来对我铁掌帮的威名也早就如雷贯耳了吧。实话告诉你,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飘裘千仞,便是我的亲兄长。萧遥,你把从江湖上听来的关于铁掌帮的情由,随便说些给萼儿听一听,也好教她知道她两位舅舅是何等英雄。” 二十年前,铁掌帮在江湖上确是声势极盛,但二次华山论剑之时,帮主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皈依佛门,拜一灯大师为师,铁掌帮即烟消云散。铁掌帮散伙多年之后,萧遥才有了沅江穿越,至于他后来遇到的铁山镖局等,相较之下那也只能算是残余。裘千尺在绝情谷中僻处已近三十年,江湖上的变动全没听闻,只道铁掌帮称雄数百年,现下定是更加兴旺,因此此时趾高气昂,只道这世界还是以前的世界。深谙此节的萧遥自然心知肚明,但现在他也无意与裘千尺相争,便处处让着她。若是换做旁人,这铁掌帮的事情可能一时间真的难以回答,就像神雕原著中杨过那般,由于出生的晚,压根就不知道,但萧遥穿越而来,别说只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就是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事情,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因此当即娓娓道来,将记忆中在射雕和神雕原著里关于铁掌帮的事情一一述说。这些故事他早已是耳熟能详,讲述时更是信手拈来,而且其中甚至有一些情节连裘千尺也不甚知晓,不知不觉间,她便与绿萼一起听得入了迷,时不时还要插上两句:“想不到我大哥竟还有这等英雄了得的事迹,试问当今天下,又有谁能与之比肩?”直至讲的萧遥口干舌燥方休。 公孙绿萼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外面世界的精彩,此时听萧遥将铁掌帮以及裘千仞的故事讲的环环相扣,不禁为之神往,更是不断问裘千尺自己舅舅的英雄事迹,真是好不兴奋。待萧遥讲完,绿萼道:“妈,两位舅舅武功如此厉害,为何我却从未听爹爹说起过?” 裘千尺一听此言,当即怒道:“叫他公孙止!甚麽爹爹不爹爹?”跟着仰天哀叹道:“天可怜见,让我和女儿相会,今日她心中虽满是孺慕之情,但难保永是如此,我的一番含冤苦情,须得跟她说个明明白白。”顿了一下后,朗声说道:“萼儿,你可知我为何身陷在此?为什么公孙止说我已经死了?你好好坐著,我慢慢说给你听吧。” 公孙绿萼见了裘千尺之后,心中便一直存着疑惑,隐隐已知母亲此时的境况可能与爹爹有关,此时一见裘千尺正色而言,当即静静听了起来。裘千尺将当年如何来到绝情谷,如何撞破公孙止与柔儿间的隐私,如何毁损绝情丹令公孙止无法施救,又如何被公孙止灌醉之后挑断了手脚筋,扔进了这石窟之中等等事情尽皆向公孙绿萼讲了一遍,萧遥在旁倾听,她所述之事无一不与神雕原著吻合。她说完了这件事,目露凶光,神色甚是可怖。萧遥与绿萼都不自禁地转开了头,不敢与她目光相接,良久良久,三人都不说话。 过了片刻,裘千尺道:“如今既已重出升天,我自不会轻易便饶过了公孙止那狗贼。绿萼,你这就背我去水仙山庄,咱们去找公孙止算账。” 绿萼想到父母会面,不知要闹得如何天翻地覆,当真是柔肠百转,心乱如麻,于是道:“妈,你须得先洗个澡,换套衣衫。”她实是怕见到父母相会的这个局面,只盼挨得一刻是一刻。 裘千尺大怒,叫道:“我身上衣衫烂尽,身上肮脏,是谁害的?废话什么,快走!”她思及萧遥武功不弱,自己与之联手,仅凭公孙止一人如何能是敌手?加上公孙止又早已认定自己死在了石窟之中,到时自己突施冷箭,定能一举败敌。正是想到了这里,她才这般有恃无恐。绿萼被她催促地无奈,只好背着裘千尺慢慢下山。萧遥游目四顾,见四下里林木茂密,远望水仙山庄,相距只有数里之遥。 第三百零七章 卷 土重来(中) 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轻身功夫可算得武林独步,当年与周伯通缠斗,万里奔逐,从中原直到西域,连老顽童这等高强武功也追他不上。裘千尺的功夫是兄长亲手所传,经络未废之时自也是一等一的轻功,这时伏在绿萼背上,去看萧遥时,但觉他犹似脚不沾地,跑得又快又稳,不由得暗暗佩服,寻思道:“这小子的轻功绝不在铁掌门功夫之下,只怕还要略胜几分,倒也不能小觑他了。”她一开始只觉女儿嫁了此人大是委屈,只是女儿既然心许,那也无可奈何,这时却渐渐觉得,这个未过门的女婿似乎也不致辱没了女儿。不到一顿饭功夫,萧遥已到了山脚下四处戒备,再看绿萼时,却已是娇喘细细,香汗连连。 三人悄悄绕到庄后,裘千尺远望水仙山庄,观察了一阵,又问了问日子后,细细思索了一番,问道:“萼儿,这些年来,公孙止祭祖的习惯可有改变?” 公孙绿萼道:“从无更改,向来都是初六便召集宗族举行族会祭拜。妈,你问这个干吗?” 裘千尺道:“那就是了。此时我看水仙山庄戒备森严,想要闯进去颇为不易。[.超多好看小说]恰好今天初二,离着初六还有四天时间。这四天里,咱们不如就在庄子外找个地方暂歇一阵,等四天后族会之时,再一举杀过去,定要公孙止那狗贼颜面扫地,教他的丑态让公孙家的列祖列宗都瞧个清清楚楚。况且,萧遥身上还有些小伤,他也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番。走,咱们去附近的农户家里看看去。”言语间竟不容人商量。好在这样的安排萧遥也并无异议,自然也就随她去了。三人在水仙山庄外找了一间废弃的草屋暂时安顿下来,绿萼服侍裘千尺沐浴更衣,自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而萧遥则抓紧时间修炼。九阳真气效力惊人,三日后,他身上那三处剑创已然痊愈,行动无碍。 绿萼心存孝意,见裘千尺在地底石窟中吃了十多年的苦,此时母女团聚,自然用尽全力为她梳妆打扮。裘千尺沐浴更衣后,与先前那副肮脏丑陋的样子已是判若云泥,身上穿的虽然只是些粗麻宽袍,但好歹有了一幅人样了。她看着铜镜中光鲜亮丽的自己,自醉之余,忽地想起当年大哥裘千丈时常假扮二哥裘千仞,在江湖上装模作样,曾吓倒无数英雄好汉,脑海中灵机一动,暗道:“我手足筋络已断,如何是公孙止的对手,便算与他见面,此仇终也难报,倒不如假扮二哥,先吓这恶贼一个心胆俱裂,然后寻机下手。[.超多好看小说]好在他从未见过二哥之面,又料定我早已死在石窟之中,绝无疑心。”但转念又想:“我与他多年夫妻,他怎能认我不出?”说着看着铜镜中自己苍老的容颜,一时间沉吟难决。 此念既出,裘千尺越想越觉得可行,但唯一的难题偏偏却又无法解决,不禁为之苦恼,每日里唉声叹气,愁容不展。萧遥察言观色,见裘千尺这两日总是对着铜镜或是湖水发愁,时不时还在自己脸上揉揉捏捏,稍一用心,便猜到了裘千尺的用意。但他之前虽然在江湖上学过一些易容之术,但那只是一些皮毛,很多时候他其实都是靠着九阳神功,以内力改变容貌,如何助裘千尺改变,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想来想去,萧遥觉得还是只有先去问问绿萼再说了,毕竟她对这谷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找到绿萼,萧遥直接问道:“萼儿,你能找到一些类似于面具之类可以易容的东西吗?”并将自己所想统统告诉了她。 公孙绿萼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爹爹自小管我极严,这样的东西,他是绝不会允许我有的。”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道:“但是,说不定我可以有其他的办法。”说着去找到裘千尺,言及自己可以用面团等物,结合化妆之术略作改变,令公孙止无法一眼识出。萧遥见状,也提出可以为她输入内力,以内功强行改变容貌。裘千尺正有此意,双方一拍即合,当即着手准备。裘千尺虽然手足经脉被断,但内功修习却毫不受影响,在石窟中的这十余年里,她勤练不缀,此时内功修为颇为惊人,加上萧遥输给她的九阳真气,略一运功,脸上登时泛起了一层紫光,不管是眼睛还是鼻子、嘴巴,甚至脸型也都在隐隐发生改变,令人叹为观止。 解决了这个难题后,裘千尺心情大好,当即吩咐道:“萼儿,你去给我取一件葛衫来,还得一把大蒲扇。”待两物取来,再看铜镜时,她已是面露微笑,不住点头了。 转眼间初六已到。这几日里,谷中搜索果然日渐松懈,一开始见到深身穿绿袍的绝情谷弟子时,萧遥还会以茅草等物将自己三人遮掩起来以作躲避,后来连搜索的队伍也见得少了,略一查探,才见到水仙山庄内果然开始布置起了一些祭祖的装扮。察觉至此,裘千尺自然欢欣喜悦,初六一大早,她便早做准备,穿了葛衫,手持蒲扇,施内功幻化容貌后,便由萧遥与绿萼左右扶持,朝水仙山庄走去。 进门之际,三人心中都是思潮起伏。萧遥觊觎裘千尺身上的那颗绝情丹,只是无奈裘千尺似乎故意所为,每天都将这丹药带在身边。萧遥顾及绿萼感受,不然早就下手硬夺,此时跟着她来到水仙山庄,考虑最多的自然是待会要如何谋夺解药;绿萼身伴母亲,然而心中却十分纠结,不愿看到父母竟以死相争,但若说劝解,究竟要如何去做,她却又是一筹莫展;裘千尺一离十余年,此时旧地重来,更是感慨万千。走近山庄,但见一派肃穆之景,一眼望进去尽是各色祭祀装扮,大厅中不时传来敲敲打打之声。众家丁见到裘千尺与萧遥均感愕然,本欲出手擒拿,但见有绿萼陪同在侧,且这三人来此,显然有所意图,因此不敢多有言语,当即放进了山庄。 第三百零八章 卷 土重来(下) 三人直闯进厅,只见宾客满堂,大都是绝情谷中水仙庄的四邻。公孙止全身正装,站在正中,往下排依次是庄子里公孙一辈的弟子。萧遥看到公孙止右首处空了一个位置,猜想那便应该是公孙绿萼原本应在的位置了。 进厅之时,公孙止正手捧三柱烟气缭绕的线香,祭祀摆放在条案上的那些祖宗牌位,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道:“望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护佑我公孙一族万世繁胜。”裘千尺听在耳中,哈哈大笑,只震得烛影摇动,屋瓦齐动,朗声说道:“你天良丧尽,你公孙家的祖宗们若是知道当年你做过的那些事,恐怕宁可绝后,也不愿有你这样的子孙吧。”她手足筋络虽断,内功却丝毫未失,在石窟中心无旁骛,日夜勤修苦练,十数年的修练倒抵得旁人二十年有余,这两句话喝将出来,各人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暗,厅上红烛竟自熄灭了十余枝。 众人闻变,尽皆吃了一惊,一齐回过头来。公孙止听了喝声,本已大感惊诧,眼见萧遥不仅安然无恙,竟还与女儿一起站在这蒙面客身侧,更是愕然不安,心中顿时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他毕竟心机深沉,此时处乱不惊,当即沉声喝道:“尊驾何人?” 裘千尺*紧嗓子,冷笑道:“我和你谊属至亲,你假装不认得我么?”她说这两句话之时气运丹田,虽然声音不响,但却远远传了出去。绝情谷四周皆山,过不多时,四下里回声鸣响,只听得“不认得我么?不认得我么?”的声音纷至沓来。旁观众人中不乏习武之人,此时听了裘千尺的话声,知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无不群相瞩目。 公孙止见此人身披葛衫、手摇蒲扇,正与前妻所说妻舅裘千仞的打扮相似,且内功又如此了得,心中顿时一惊,不由猜测道:“难道先前那个被我打得重伤的青年,果然便是为了她而来吗?”但思绪一顿,见眼前之人容貌诡异,面颊上若隐若现地笼罩着一层光晕,这显然是以内功幻化的特征,一时间虽然不明就里,但隐隐间已认定其中定是大有蹊跷,心下暗自戒备,口中冷冷地道:“我与尊驾素不相识,说什么谊属至亲,岂不可笑?” 裘千尺道:“我妹千尺自当年一怒之下离开铁掌峰后,已是数十年不闻音讯,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始终十分牵挂。后来我多番打听,才知道原来当年她救了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且最终还嫁了此人。听到这个消息,我先是恨她目不识人,双眼当初如何就能被那狗一般的人物蒙蔽,接着却又开始担心她凶多吉少,嫁了那种人只怕最后连命都保不住,这才一路寻了过来。公孙谷主,你可见过她吗?她过得可还好吗?”说这番话时,裘千尺咬牙切齿,虽是假借裘千仞的身份说了出来,但话中每一字每一句,实则都是她置身于石窟中数十年来,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心中念叨的话。此时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均感受到了她这番话中暗含的愤怒与凄凉之意。 在场的有些人,当年曾听裘千尺提起过自己的两位哥哥,此时见到裘千尺的葛衫蒲扇,心念一动,问道:“阁下莫非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么?” 裘千尺哈哈一笑,将蒲扇摇了几摇,说道:“我只道世上识得老朽之人都死光了,原来还剩着一位。” 公孙止不动声色,说道:“尊驾当真是裘千仞?只怕是个冒名顶替的无耻之徒。” 裘千尺吃了一惊,心道:“这贼杀才难道竟这般机灵?他怎知我不是?”想不透他从何处看出破绽,当下微微冷笑,却不回答。 见此情景,公孙止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他见今日诸朋聚会,族中上下齐出,自己一旦失了脸面,日后不免被人瞧不起,于是心中一横,已有了计较,开口说道:“尊驾当真是铁掌水上飘?这倒奇了!”双手一拍,向一名绿衫弟子道:“去书房将东边架上的拜盒取来。” 片刻之间,那弟子将拜盒呈上,公孙止打了开来,取出一信,环视众人,冷冷地道:“数年之前,我曾接到裘千仞的一通书信,倘若尊驾真是裘千仞。那么这封信便是假了。” 裘千尺吃了一惊,心想:“二哥和我反目以来,从来不通音问,怎么忽然有书信到来?却不知信中说些什么?”大声道:“我几时写过什么书信给你?当真是胡说八道。” 公孙止听了她说话的腔调,忽地记起一个人来,猛地吃了一惊,背心上登时出了一阵冷汗,但随即心想:“不对,不对,她早已死在地底石窟之中,这时候烂得只剩下一堆白骨,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但……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他无暇细想,当即打开书信,朗声诵读:“止弟尺妹均鉴:自大哥于铁掌峰上命丧郭靖、黄蓉之手……” 裘千尺听了这第一句话,不禁又悲又痛,喝道:“什么?谁说我大哥死了?”她生平与裘千丈兄妹之情最笃,忽地听到他的死讯,全身发颤,声音也变了。她本来气发丹田,话声中难分男女,此时深情流露,“谁说我大哥死了”这句话中,便显出了女子声气。 公孙止听出眼前之人竟是女子,又听他说“我大哥”三字,内心深处惊恐更甚,但自更断定此人绝非裘千仞,当下继续读信:“……愚兄深愧数十年来,甚亏友于之道,以至手足失和,罪皆在愚兄也。中夜自思,恶行无穷,又岂仅获罪于大哥贤妹而已?比者华山二次论剑,愚兄得蒙一灯大师点化,今已放下屠刀,皈依三宝矣。修持日浅,俗缘难断,青灯古佛之旁,亦常忆及兄妹昔日之欢也。临风怀想,维祝多福。衲子慈恩合什。” 公孙止一路诵读,裘千尺只是暗暗饮泣,等到那信读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叫道:“大哥、二哥,你们可知小妹我身受的苦楚啊。”倏地撤去内功,抹掉脸上的装扮,叫道:“公孙止,你还认得我么?”这一句厉声断喝,大厅上又有七八枝烛火熄灭,余下的也是摇晃不定。 烛光黯淡之中,众人眼前突地出现一张满脸惨厉之色的老妇面容,无不大为震惊,谁也不敢开口。厅上寂静无声,各人心中怦怦跳动。 突然之间,站在屋角侍候的一名老仆奔上前来,叫道:“主母,主母,你可没死啊。” 裘千尺点头道:“张二叔,亏你还记得我。”那老仆极是忠心,见主母无恙,喜不自胜,连连磕头,叫道:“主母,这才是真正的大喜了。”厅客之中,尽皆都是谷中邻里,或是族内长辈,凡是三四十岁以上的大半都认得裘千尺,这时一见她,登时七张八嘴,拥上前来问长问短。 第三百零九章 冲突 公孙止见己方竟还有这许多人记着裘千尺,心知情势不妙,思及待会动手时,这些人若是横加干涉,甚至裘千尺一旦抖出当年的实情,博取了他们的同情,占据了舆论优势,那自己瞬间便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了。想到这里,他当即一声断喝道:“都给我退开!”众人愕然回首,只见他对裘千尺戟指喝道:“贱人,你怎地又回来了?居然还有面目来见我?” 绿萼一心盼望父亲能够认错,与母亲重归于好,来个和和美美大团圆的结局,谁知父亲此时竟说出这等话来,心中的美好愿望顿时化作一团泡影,激动之下,奔到父亲跟前,跪在地下,大声叫道:“爹!妈没死,没死啊。你快陪罪,请她宽恕了吧,咱们一家人以后好好在一起生活,再也没有这许多事端了。” 公孙止冷笑道:“请她原恕?我有什么不对了?” 绿萼道:“你将妈妈幽闭地底石窟之中,让她死不死、活不活地苦渡十多年时光。爹,你怎对得住她?” 公孙止神色一凝,眼神中顿时划过一道冷芒,顿了一下后开口道:“是她先下手害我,你可知道?她将我推在情花丛中,叫我身受千针万刺之苦,你可知道?她将解药浸在砒霜液中,叫我服了也死,不服也死,你可知道?她还*我手刃……手刃一个我心爱之人。[]这些你可都知道?” 绿萼哭道:“女儿都知道,那是柔儿。”萧遥先前谎称自己亲眼见到公孙止仍与柔儿在一起,但他心知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万一到时候被裘千尺看出了破绽,恐怕结果会适得其反,于是有意无意间,便用话语引导裘千尺和绿萼,使她们认为原来是公孙止难忘旧情,于是新找了一个情人,但他仍是以“柔儿”之名称呼,实际上此柔儿非彼柔儿,因此裘千尺一见到公孙止,这才没有追问柔儿的下落。 公孙止已有十余年没听人提起这名字,这时不禁脸色大变,抬头向天,喃喃地道:“不错,是柔儿,是柔儿!”手指裘千尺,恶狠狠地道:“就……就是这个狠心毒辣的贱人,*得我杀了柔儿!”他脸色越来越是凄厉,轻轻地叫着:“柔儿……柔儿……” 便在此时,裘千尺却忽然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是柔儿。那贱婢临死之前,心中想必还是满满的柔情蜜意,满心期待你能跟她阴间重聚吧。哈哈,她万料不到你公孙止一剑刺死了她之后,仍然安安稳稳地做着你的绝情谷主。”周围人听闻此言,无不侧目而视,望向公孙止。 忽听公孙止大喝一声:“滚开!”右脚一抬,绿萼身子飞起,向外撞将出来,显是给父亲踢了一脚。 她身子去向正是对准了裘千尺的胸膛。裘千尺手足用不得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向自己飞来。这一下若是撞实了,纵然没有性命之忧,可骨断筋折却是免不了的。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萧遥出手如电,一个鱼跃翻身,凌空便抱住了绿萼的身体,同时向侧边一转,原本那股直直向前的力道顿时被卸去了大半。但公孙止这一脚所包含的力道着实不小,萧遥抱住绿萼,却也无法使其完全停下,只能紧紧护住绿萼周身上下,并以自己为肉垫,承受住摔下时的冲击力。二人骨骨碌碌,从厅中直摔到厅门处,才被墙壁挡住停了下来。绿萼给父亲踢了这一脚,早已俯伏在地,昏了过去,萧遥却早有准备,自是浑身无碍。 裘千尺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昏迷在地,生死未卜,一时间愤恨难当,气急败坏地叫道:“公孙止,你这狗贼,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老娘当年助你完善你公孙家的家传武功,让你稳坐谷主宝座,可你却杀妻害女,为了一个贱婢便如此无情无义,竟还妄想让你的私生子继承谷主大位。公孙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言语间越说越激烈,骂的也越来越难听。众人听闻此言,无不惊异,一时间议论纷纷,悄悄地便开始对公孙止指手画脚。 公孙止望望裘千尺,又望望萧遥和众人,眼光在大厅中扫了一圈,心中愤怒、仇恨、懊悔、失望、羞愧,诸般情绪纷扰纠结。他平素虽极有涵养,此时却犹似陷入半疯之境。突然间,他从衣襟内取出阴阳双刃,当地一声互击,喝道:“好,好!今日咱们一齐同归于尽!” 他还道萧遥此时仍然重伤未愈,因此双刃一出,指向的便是萧遥,想要先扫除了这个强劲的对手,再去收拾裘千尺。他以为裘千尺这么多年来只将内功练到极为深厚的地步,可手脚统统不能用,因此内功再强那也无用,是以毫不担心,却不知裘千尺还有口喷枣核的功夫。萧遥知道公孙止武功了得,但先前因为心有旁骛,难以凝神聚战,这才吃了大亏,不仅中了情花之毒,还身受三处剑创,险些命丧于此。此役他谨记教训,一开始便聚精会神,即便心中想的是如何将争端引到裘千尺身上,让公孙止和她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渔利,但手上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有所放松。公孙止知道萧遥的厉害,此时见他沉稳有度,似乎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因此一上手便使开阴阳倒乱刃法,右手黑剑,左手金刀,招数凌厉无前。萧遥固守不攻,实际上十分轻松,但他却装出难以力敌的样子,口中不断喊道:“老前辈,救我。” 公孙止愤恨难当,心想:“恶婆娘突然出现,揭破前事,令我威信扫地,颜面无存,这绝情谷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但他仗著武功精湛,今日虽遇棘手难题,还是想要凭武力一逞,以为只要打败萧遥,便能轻易杀了裘千尺,而只要裘千尺一死,那时死无对证,自己再使出些铁腕手段,悠悠之口便能彻底堵住,自己也能继续做这绝情谷主。想到这里,手上的倒乱刃法越来越是猛恶。 第三百一十章 釜底抽薪 察觉到公孙止进招愈急,萧遥只得专心防御起来。其实,以他现在的武功而言,若是全力以赴的话,公孙止根本不是对手,但先前他心有旁骛,现在又计划着如何将这争端引到裘千尺身上,让她夫妻二人鹬蚌相争,是以局面上看起来竟又落于了下风。只是这次萧遥汲取了教训,再不会像上次那般大意失荆州,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了。 裘千尺见萧遥处处受制,在公孙止的双刃夹攻下几无还手之力,心中不由得万分急切,暗暗想道:“这小子与我虽然不是一条心,但相比之下,公孙止却更该死。俗话说唇亡齿寒,万一他被公孙止杀了,仅凭我一人之力,可没办法跟老贼周旋,还是要靠这小子顶在前面。”想到这里,当即嘶声叫道:“假刀非刀,假剑非剑!”萧遥闻言一怔,微一思索,立刻明白正是裘千尺出言指点自己。一言未落,裘千尺紧跟着又叫道:“刀即是刀,剑即是剑!” 萧遥与公孙止斗了这两次,对于他这阴阳倒乱刃法的秘奥所在,虽然仍是一知半解,但凭着手中无坚不摧,无锐不御的玄铁重剑,这倒乱刃法即便再玄妙,其实也都没什么威胁。有道是一力破百巧,在绝对力量面前,这些都只能避其锋芒,只要萧遥愿意,公孙止连他周身一丈的范围都无法踏进。然而此时萧遥并不想直接一剑,干干脆脆地就替裘千尺砍杀了公孙止,然后让自己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加之他对于武学中这些最纯粹的“道”的意义确实知之甚浅,什么“刀即是刀,剑不是剑”,情急之中,他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因此只盼裘千尺如神雕原著中那般,直接指点他该攻击公孙止身上的哪个部位,是以攻击起来招数杂乱无章,对公孙止根本没有一点威胁。这一切让外人看起来,似乎全是因为萧遥武功不如公孙止所致,但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因为萧遥手下留情。 裘千尺见萧遥不仅久攻不下,且在自己的指点下,还带乱了他本来的武功,心中更是着急,暗骂萧遥是烂泥扶不上墙,索性自己便开始凝神细看公孙止的出招,找寻对方刀剑中的破绽。渐渐地,裘千尺看出了一些端倪,忽然叫道:“攻他右腿,攻他右腿。”萧遥见公孙止金刀幌动,下盘实是无隙可乘,但想裘千尺的指点必然有她的道理,当下依言出招,击刺对方右腿。公孙止横刀架开,右腿无隙可乘,但这么一横刀,左肩与左胁却同时暴露。以萧遥此时的武学境界,这等明显的破绽何须旁人指点?不等裘千尺开口,重剑掠处,已将他腋底的衣衫划破。公孙止咒骂了一声,向后跃开,怒目向裘千尺喝道:“老乞婆,瞧我放不放过你?”说著又挺刀剑向萧遥攻去。 听到公孙止的怒骂,萧遥心中一喜,更加听从裘千尺的指点。他举剑一挡,裘千尺又道:“踢他后心!”此时二人正面相对,要踢他后心决无可能,但萧遥就是要公孙止看到是裘千尺指点自己,因此无论如何,都要往他的后心抢去。公孙止回刀后削,裘千尺叫道:“刺他眉心。”萧遥闻言,也不管这一招本来有多么奇怪,只管依言行事,于是立时又转到公孙止身前,正欲挺剑刺他眉心,裘千尺又叫道:“削他屁股!” 按常理说,这三招皆是半途而废,双方以死相博时,除非心中早有计划,这样的半招之后预藏着极厉害的杀招,否则便是自寻死路。绿萼在旁早已瞧得两手掌心中都是汗水,皱起了眉头,心道:“妈这般乱喊乱叫,那不是在反助爹爹吗?”然而萧遥却好像毫无察觉,只是闻声而动,犹如傀儡。这一场打斗,倒渐渐像是成了裘千尺和公孙止在拼杀。如此这般,公孙止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裘千尺身上,心中暗恨不已,对于萧遥反而放松了戒备。 萧遥遵从裘千尺的话前后转了数次,果然十余招过后,公孙止右胁下露出破绽。萧遥横剑一扫,嗤地一声,衣衫碎裂,重剑剑头划破皮肉,公孙止胁下登时鲜血迸流。裘千尺毫不相让,步步进迫,指挥萧遥连出杀招,向公孙止前后左右一阵急攻。二十余招后,公孙止腿上又中了一剑。 这一剑为剑芒所伤,入肉虽然不深,但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几有五六寸长。公孙止心想:“这小子不足为惧,但有那老乞婆在旁指点,再斗下去,我必丧命在这小贼的剑下。他二人蛇鼠一窝,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这可难办了。”一时间沉吟不定,不知是该继续应付萧遥,还是先去杀裘千尺。 便在公孙止犹豫之际,萧遥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立即意识到,这是转嫁战端的好时机。一念即决,萧遥故意卖了个空当,让公孙止抢攻一着。公孙止一直被压着打,这下果然中计,萧遥剑招未出,已被他尽数封住去路,锯齿金刀却从中路要害斫来。萧遥心中早有准备,重剑横守中盘,左手中指铮地一声,在金刀背上弹了一下。 这一弹不打紧,公孙止只感手臂一震,虎口微微发麻,心下吃惊:“这小子的古怪武功真多。”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萧遥却已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公孙止手持双刃站在原地,一时间戒心大增,不知萧遥搞什么鬼。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正是公孙止一刀砍出,萧遥仓促间难以应付,这才瞬间被击飞了出去,然而其中的手段,只有萧遥自己才心知肚明。其实,他这一下正是黄药师所传的兰花拂穴手功夫,这些年他修习诸般武学,已渐至融会贯通的境界,此时力道稍变,便有了一丝弹指神通的意思。只是他功力未够,不能克敌制胜,这一下若是让黄药师弹上了,公孙止的金刀非脱手不可,但也正因如此,恰好用成了障眼法,既让自己全身而退,顺利撤出战局,又让裘千尺等旁观之人毫无疑心。 第三百一十一章 坐山观虎斗(上) 但公孙止毕竟非泛泛之辈。他见萧遥虽好像是被自己击飞了出去,但体态平稳,身上也未见伤,心中着实疑惑不解。然而他对自己的出招却是心中有数,十分肯定地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没有伤到他。如此这般微一转念,已琢磨出了萧遥的小心思,认为萧遥料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苦于裘千尺出言支配,骑虎难下,因此才想了这个金蝉脱壳之计,假装不敌,借以脱身。想到这一点,公孙止如何肯放过萧遥这个“好啃的骨头”?双刃一挺,又要攻上。萧遥不料公孙止竟如此行事,躺在地上见机行事,随手摸出一块“打穴石”掷了出去。这一下又快又狠,转眼间已打到了对方脐下一寸五分处的“气海穴”。萧遥一掷得手,料想即便不能伤敌,好歹也能拖延片刻,岂知公孙止飞出一腿,竟向他下颚踢来。 萧遥一惊,向旁急窜数尺,这才想起公孙止修炼了绝情谷祖传的闭穴奇功后,身上穴道极为古怪,绝难以常理击之。便在此时,公孙止双刃已杀到了近前,萧遥竭力再躲,堪堪避过了这一击,但他胸前本已渐渐愈合的伤口,却因为躲避时突如其来的猛力而又崩裂开来。鲜血涌出伤口,很快便渗透了衣襟,将他胸前染红了一大片。但他再站起身时,却也已来到了裘千尺身边。 见到萧遥和裘千尺站在一起,公孙止这才有些忌惮地站在一旁,手持双刃眈眈而视。刚才一番激战,他身上也挂了一些彩,滋味并不好受,此时得一喘息之机,他顿时张口喘气,并以衣襟包裹伤口,只求减少一些苦痛。而萧遥旧伤复发,站在裘千尺身边,一时间也是装作力不从心,再难迎敌的样子。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体内气血运行加速,恰好伤口裂开,流出点血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他另有心思,这才扮得伤重模样。 公孙绿萼见萧遥这般惨状,又见公孙止也十分狼狈,心想再斗下去,二人必受更大的伤害,甚至命丧当场也不无可能。她固不愿萧遥再受伤害,却也不忍眼见父亲或命丧于此。想到这里,她想了一下后,咬着嘴唇低声向裘千尺道:“妈,你叫他们别打啦,大家来评评理,说个谁是谁非。” 裘千尺“哼”了一声,道:“斟两碗茶过来。”绿萼心中烦乱,但还是依言斟了两碗茶,递到了母亲面前。裘千尺用手摸了摸萧遥胸前的伤口,问道:“伤势如何?还好吗?”萧遥闻言一愣,暗道这裘千尺怎么突然变性,关心起自己来了,刚要开口随便应答,脑海中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正是破解公孙止闭穴神功的妙法。一念至此,于是状作虚弱道:“前辈放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但话没说完,便剧烈咳嗽了起来。这一下牵动伤口,更多血液流了出来,其中有一些便沾在了裘千尺的手指上。裘千尺看了萧遥一眼后,双手各接一只茶碗,每手四指持碗,拇指却浸入了茶水之中,满指鲜血都混入茶内。她随手轻幌,片刻间鲜血便不见痕迹,叫道:“都斗得累了,喝一碗茶,休息片刻再打!”转头对绿萼道:“送茶去给他们解渴,一人一碗。” 包括绿萼,厅中众人并未注意到裘千尺手指染血的细节。绿萼知道母亲对父亲怨毒极深,料想她决无这般好心,竟要送茶给他解渴,此举多半会对父亲不利,但两碗茶是自己所斟,其中绝无毒药,又是一般无异,想到刚才母亲对萧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样子,料定她是体惜自己的情郎,但父亲倘若无茶,便决计不肯住手,萧遥这碗茶仍是喝不到。想到这里,眼见两人浑身挂彩,确是消耗颇大,当下走到厅心,朗声说道:“请喝茶吧!” 公孙止与萧遥听得裘千尺的叫声,一齐走向绿萼。绿萼将茶盘先送到父亲面前。公孙止心想此茶是裘千尺命她送来,其中必有古怪,多半是下了毒药,将手一摆,向萧遥道:“你先喝。”萧遥微微一笑,并不多话,随手便拿起一碗放到嘴边,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公孙止道:“好,这碗给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碗。萧遥知道玄机所在,此时故意笑道:“是你女儿斟的茶,难道还能有毒药?”说着换过茶碗,一饮而尽。 公孙止向女儿脸上一看,见她脸色平和,心想:“萼儿对这小子有情意,茶中自然不会下毒,我已跟他换了一碗,还怕什么?”当下也是一口喝干,铮地一下,刀剑并击,说道:“不用歇气啦,咱们再打。哼,若非这老贱人指点,你便有十条小命,也都已丧在我金刀黑剑之下。” 话音未落,裘千尺忽然嘿嘿一笑,阴恻恻地道:“他闭穴之功已破,你尽可打他穴道。” 公孙止一呆,但觉舌根处隐隐有血腥之味,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原来他所练的家传闭穴功夫有一项重大禁忌,决不能饮食半点荤腥,否则功夫立破。上代祖宗生怕无意之中沾到,是以祖训严令谷中人人不食荤腥,旁人虽然不练这门上乘内功,却也只能迫得陪著吃素。此时萧遥喝一碗血茶自是丝毫无损,公孙止毕生苦练的闭穴功却就此付诸东流。他素来防备周密,但哪能想得到,裘千尺心思竟深沉至此,利用旁人伤口流出的血液,无声无息地和入茶中行此毒计? 他狂怒之下回过头来,只见裘千尺膝头放著一碟待贺客的蜜枣,正吃得津津有味,缓缓说道:“我二十年前就已说过,你公孙家这门功夫难练易破,不练也罢。” 公孙止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举起刀剑,向她疾冲过去。见此情景,不待绿萼惊呼出声,众人突觉耳畔呼呼风响,似有什么厉害暗器划空掠过。风声未止,公孙止突然长声哀号,右眼中顿时流下鲜血。这一滴滴鲜血溅在地上,便似一朵朵盛开的美丽花朵,不一会已在地面上开成一片,而血泊中却倒影出对面裘千尺的笑容。厅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裘千尺究竟用的什么法子伤他。 公孙止与萧遥恶斗良久也没受过这般的重伤,可现在他还没与裘千尺正面相抗,便已失了先机,一只眼睛被直接打瞎。虽说裘千尺是钻了空子,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但威胁如此之大,也当真骇人听闻。他未战却先盲一目,加之经年修炼的功夫一朝被破,一时间竟如疯魔,也顾不得如何处理一下眼睛的伤势,直接便伸出手来探指入内,随着一声仰天狂叫,他已从眼眶内抠出了那枚裘千尺当做暗器的枣核,随手掷在了地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坐山观虎斗(下) 众人见到公孙止满面鲜血,形貌可怖,加之右眼处血肉模糊,整个人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凶神恶煞,一时间相顾骇然,群相失色。(.好看的小说)周围人想走的不敢走,不想走的却又帮不上忙,只能悄悄地聚到一处,以免受到无妄之灾。 绿萼常见爹爹作为谷主时风光无限,颐指气使,绝不曾想到过有一日他竟凄惨至此,心中不忍,呆了一呆,叫道:“爹爹,爹爹!”公孙止恍若不闻,只用一只左眼死死盯着裘千尺,这世界此刻对他来说已无意义,杀了眼前这人,才是今生活着的价值。曾经的连理夫妻,今日却闹到了这不死不休的局面,也当真算得上是一桩人间悲剧了。 萧遥站在一旁,见两人终于面对面地斗了起来,知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亡,那时不管谁胜谁败,自己只需稍一出手,便能了解这场争端,而至于绝情丹,自然也不是什么问题了。正这般想着,人群中忽然冲出数人,舞刀弄枪地聚拢到了公孙止身边。他定睛一瞧,个个身穿绿衣,正是公孙止的弟子。原来,这些人眼见事态渐重,师父陷于危境,连遭重创,终于不能作壁上观,鼓足了勇气冲出人群来,期望能助公孙止一臂之力。[]见到这些人,萧遥心头一喜,当即挺身而出,冷喝一声道:“看招!”主动便迎了上去。如此一来,场中便只剩了裘千尺与公孙止二人。 看着一直冷笑的裘千尺,公孙止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道:“老乞婆,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话音未落,双刃当啷一交,已纵身冲了上去。他原本以为裘千尺对自己的功夫虽然了然于胸,可一直充当她左膀右臂的那小子此时被自己的门人拦下,而她本人手筋脚筋断裂,不仅不能行走,连躲闪也是无能为力。仅靠她孤身一人,难道动动嘴就能挡住自己吗?因此公孙止并未将裘千尺先前展露出的深厚内功放在眼里,仍是毫无顾忌地直接砍杀过去。在他看来,只需三刀两刃,这个祸害了自己半生的jian女人便可永远消失,再也不能成为自己的梦魇。 看着父亲如同疯魔般冲杀向母亲,公孙绿萼早已吓得呆了,一颗心空空荡荡,连原本该有的痛也消失无踪。[.超多好看小说]而一直分出心神,暗暗关注二人争斗的萧遥也干脆直接一剑荡开面前的对手,扭头去看那里的情况。便在此时,突然波的一响,一枚枣核射向了公孙止眉心,当真是去如电闪,无法闪避。公孙止先盲一目,已知裘千尺有厉害暗器傍身,但绝不曾想到这暗器竟是从嘴里发射出来。惊愕仓促之下,头一抬,拍地一声,枣核已将他三颗门牙打落。公孙止愤恨难当,也顾不得什么自身周全,狂叫一声,再度杀将过去。但听波波两声,他右腿“环跳”,左足“阳关”两穴同时被枣核打中,双足一软,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这三枚枣核实在去得太快,直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然公孙止早有防备,却依然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因此才连连中招。刚才他闭穴之功被破,此时双腿穴道被打,一时间竟酸软不堪,难以站立行走。他坐在地上,见裘千尺口中微微蠕动,显然又在酝酿那厉害暗器,当即举起双刃,打算防御,而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裘千尺口吐枣核的厉害。公孙止第一次中招,是因为裘千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令他先失一目,这第二次中招,却是因为他自己过于草率了。他要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即便裘千尺的枣核再厉害,凭公孙止的武功,即便瞎了一只眼睛,也绝无应付不来的道理,而裘千尺除了这一个手段外,再没有其他的招数了。只要能挡下这一招,裘千尺其实再无威胁。可惜公孙止杀她心切,这才连吃大亏。 此时公孙止瘫坐在地,裘千尺也明白机不可失的道理,口中连发枣核,只求能在公孙止解开自己穴道前将其击毙。但公孙止既已有了经验,又如何再让裘千尺占到便宜?他人虽坐在地上,但双刃挥舞,众人只听得“铛铛铛”数声脆响,只见公孙止坐在地上虽被枣核的冲击力撞得连退数尺,但整个人却毫发无伤,显然刚才的一波攻击,裘千尺并未达到目的。见此情景,她心中明白若真的拉开架势,自己绝不可能是公孙止的对手,即便此时勉强打个旗鼓相当,也还是占了他腿上穴道被闭,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便宜。一转念间,大声叫道:“萧遥,快料理了那些窝囊废,过来将狗贼一剑杀了。现在他毫无反抗之力,你只需一剑,便能成为绝情谷的大英雄啦。到时我将女儿许你,那个时候,你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萧遥听到裘千尺竟以绿萼诱惑自己助她,不由得暗暗好笑,但嘴上仍是应付道:“是,老前辈,我这就过去。”说着作势要去砍公孙止,但招数间却故意放那些绝情谷弟子攻向自己。眼见刀剑齐施,一齐向自己砍来,萧遥装作不敌,狼狈地逃到一边。如此一来,不知不觉间,他就离公孙止越来越远了。 裘千尺见状,心中不由暗暗骂道:“废物。”刚吃了两个蜜枣,准备助萧遥杀了那些缠住他的弟子,不料公孙止却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横在了裘千尺与萧遥之间。裘千尺若想口吐枣核杀退弟子,那就必须先解决了公孙止再说。见此情景,裘千尺顿时皱起眉头。忽然,她口唇搓动,又是一颗枣核挟着凌厉风势射向了公孙止。公孙止以锯齿金刀御之,只听他猛喝一声,金刀劈下,随着啪啪两声轻响,众人循声看去时,才发现那枣核竟被公孙止一刀从中劈成了两半。小小的枣核本就极难劈断,这又是被裘千尺以内功催发,速度极快,更何况,公孙止还盲了一目。在这样的条件下,他竟还能凌空劈中,这份功力,不可谓不惊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同归于尽 见自己的攻击果然不奏效,裘千尺当即骂道:“狗贼,张狂!”张口又是数颗枣核激射而出,但都被公孙止一一拦落。这一切萧遥看在眼中,心想:“本来指望裘千尺能单独应付公孙止,最好两人拼个你死我活才好。可现在看来,还是要我出手。”想到这里,他忽然左手入怀,摸出一根冰魄银针,对着公孙止便掷了过去。 公孙止连续接下裘千尺的进攻,心中正是得意时。此时二人相距只有数尺,只要再靠近几步,便可刀剑加身,令裘千尺命丧当场。谁知就在此时,身后却又忽然传来暗器破空声。公孙止大惊,赶忙回剑守御。他能凌空劈中枣核,挑落这冰魄银针自也不在话下。但就是这么一耽搁,裘千尺看准机会,又射出一枚枣核。随着公孙止一声惨呼,他已捂着左胸,踉跄地退开了。 此时,他也不再站在二人中间,而是远远退到了一个能将萧遥和裘千尺同时收入眼中的角落站定。刚才他横身站在二人之间,为的是不让裘千尺施以援手,杀了自己的弟子,好让那些弟子牵制萧遥,令其无暇他顾,如此自己才能专心对付裘千尺。但谁知萧遥竟有余暇偷袭,这要是再站在二人之间,那可就不是截断支援,而是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了。公孙止的心思何等深沉,自然立刻反应过来,退到了安全之地。可是,这样一来他是安全了,裘千尺与萧遥却同样也安全了,可至于那些弟子就倒霉了,一失去他的掩护,顿时挨个被裘千尺射杀。 一轮交锋下来,公孙止连连受伤,却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还损失了一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弟子,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他今日受此大辱,早已抱定必死之心,什么也不管不顾,只要能亲手杀了裘千尺,那便得偿所愿,再无遗憾了。因此面对眼前这一切,他倒也不在乎,大手一挥,喝道:“诸弟子听令,布渔网刀阵!”众弟子自来对他奉若神明,刚才一番恶战时,公孙止自顾不暇,没有发号施令,弟子们便不知所措。这时听得他一叫,立时便似有了主心骨般,执起带刀渔网从四角朝着裘千尺围了上来。 见到这带刀渔网,裘千尺忽然嗤笑道:“狗贼,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吗?”说话间忽然口吐枣核,一名执网弟子顿时中招,身死当场。这渔网刀阵配合周密,变换无方,远攻近守无一不精,且在渔网的金丝交错之处还缀有一块块小磁石,如此一张大网,不论敌人暗器如何厉害,自是尽数挡住,本可称得上十分严密,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今日碰到裘千尺,她口吐枣核,枣核非金非铁,然而威力却一点不见小,这渔网自是阻拦不住。公孙止站在一旁看得脸色铁青,却也只得赶忙指挥道:“你们去对付那小子,老乞婆留给我。” 众弟子得令而去,瞬间便将萧遥围了个严严实实,公孙止与裘千尺则又对峙在了一起。(.好看的小说)这渔网刀阵对旁人来说或许无可奈何,但对拥有玄铁大剑的萧遥来说,其实什么都不算。他若愿意,只需一剑便可破网而出,但现在他乐得见裘千尺孤立无援,自己此时自然不可能主动上前帮忙,于是装作手足无措,只管四处躲避,任由裘千尺不断催促,对于她让自己赶快解决了这些渔网的命令也置若罔闻,随口抛出一句“晚辈尽力而为”应对后,便再也不说话,只管在一旁看好戏。 萧遥既然有心演戏,裘千尺自然看不出来。更何况,她本身也知道这渔网刀阵的厉害之处,见萧遥闪转腾挪颇为吃力,几次还差点被围住,心中明白对付公孙止终于还是要靠自己。而也直到此时,她心里才真的有些惊慌起来。论正面硬碰硬,她一个手足残废之人,虽然内功深厚,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或许还能取胜,可面对公孙止这般武功深湛的高手,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赢的。公孙止显然也明白这点,只见他手持双刃,咬紧牙关,狰狞笑着缓缓走向裘千尺,似乎她已成了案上鱼肉。 裘千尺见公孙止慢慢靠近,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惶恐,开口道:“你不能杀我,我大哥二哥若是知道了,定然饶不过你。你只要现在放我走,那之前你挑断我手筋脚筋,让我不生不死地在那石窟中活了十余年的仇,我就再也不找你报了。” 公孙止闻言,狞笑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双刃却握得更紧了。 裘千尺见讨饶无效,突然尖声嘶叫道:“公孙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当年老娘委身下嫁于你,还助你完善家传武功,也算你半个师傅。可你仅仅因为一个柔儿,竟然便谋害妻子,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你的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你这无情无义的癞子,死后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受油煎火烹,拔舌戳耳之刑。哈哈,老娘已经替天行道,灭了你一只眼睛了,你现在杀我,不怕……”说到这里,裘千尺猛然一顿,口中连射两枚枣核,破空之声响彻众人耳畔。原来,她见公孙止越走越近,两人之间相距仅剩数尺,若是此时突袭,说不定能够出奇制胜。但公孙止对裘千尺的性情何等了解,他本人又是何等心机,因此对她刚才的一番话权当耳风,为的就是防备这一手。果然,见到裘千尺忽然撮唇,公孙止双刃一交,当当两声,两枚枣核又被弹开。公孙止大笑道:“贼婆娘,你以为这样便能暗算……”正得意时,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裘千尺竟然直接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双手大张,朝向面前不远处的公孙止扑去。 这一下出人意料,公孙止也没料到裘千尺竟然选择这玉石俱焚的招数,大惊之下,眼角忽然瞥见站在一旁的绿萼,当即飞起一脚,将绿萼踢向裘千尺。他满拟这一下让女儿去抵受老乞婆的绝命一击,好让她母女两人双双殒命,也算给自己扫清了麻烦,可谓是一箭双雕。心中正得意时,侧边却忽然飞来一道人影,只一闪身间,便将绿萼扯到了一旁。原来萧遥虽一直与渔网刀阵周旋,但他却一直关注着此处的争斗,对于原著中公孙绿萼最终死在公孙止手上一节,他虽不知在自己的干涉下,最终会有何结果,但一直都在小心防备。因此公孙止刚要以女儿顶上,萧遥便上前阻止。而在空中的裘千尺见女儿突然飞来,知道定是公孙止使坏。她虽深恨公孙止,但心疼女儿孤苦,因此早已打定主意,今日宁可杀不了公孙止,让自己饮恨而终,也决不能误伤女儿,因此见绿萼飞来,她立刻阻挡。那道横掠而来的人影她自然也看在眼中,二者配合救护下,绿萼竟毫发无损。公孙止不意出此变故,慌乱间只得挺刃迎敌,手中金刀急忙向前一送,众人只听得扑哧一声,金刀入体,顿时将裘千尺刺了个对穿。但与此同时,裘千尺却也成功地欺近公孙止。她阴桀一笑,丝毫不管穿胸而过的金刀,忽然张口便咬住了公孙止的喉咙,这一咬之下,公孙止顿时喉骨破裂,鲜血横流。他“呜呜”直叫,双手乱挥,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身上的裘千尺。不过片刻后,他气若游丝,眼见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出谷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相顾骇然,万万没想到今日之事,竟会以此收场。看着躺在地上相依相偎的二人,萧遥当真唏嘘不已。但无论如何感慨,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这两人之间持续了数十年的争端在今日终于算是有了一个了解。萧遥趁着众人茫然无措之际,悄悄从裘千尺身上取出了那颗绝情丹一口吞下,顿时一阵清凉之感顺着肚腹一线蔓延开去,这困扰了他数日的情花之毒才宣告解除。 此时的大殿之中异常混乱,有不知所措,群龙无首者,如刚才手持渔网围追萧遥的那些绿袍弟子;有竭力呼喊,试图稳定局面者,如重伤后一直躺在担架上的樊一翁和谷内的宗族长者;还有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者,如萧遥和一些不属于水仙山庄的谷内村民,但更多的是慌不择路,既想逃却又不知该不该逃,只能四处躲藏聚集的人。这些人混在一起,整个大殿内顿时乱成一团。萧遥取了绝情丹后便找到绿萼,本想带上她就此离开,永远也不再回绝情谷,但绿萼却只是望着裘千尺和公孙止抱在一起的尸体呆呆出神,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之情。萧遥知她自小孤苦,本以为母亲早已不在人世,而若一直如此那也罢了,可偏偏陡然间她却知道母亲尚在人间,不仅知道,而且还知晓了母亲是被父亲所害。常人到此之时,面对这个事实往往已经难以承受,但好歹心底还会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期盼见到父母互相谅解,重归于好,因为那时候一家人仍可以和和美美,继续生活在一起。然而绿萼在与母亲团聚仅几日后,见识到的却是父母间的刻骨深仇,甚至还亲眼目睹了两人不死不休、同归于尽的结局。这一切于她而言,无疑是一场人生噩梦。如此经历,岂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抚慰的?因此萧遥见到她此时的神情,倒也没有去劝阻,而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噪杂的大殿之中,唯两人特立独行,就这样安静地守在另一对为情所困的人身旁。 绝情谷向来与世无争,谷中以谷主为尊,诸事井井有条。但如今公孙止一死,谷中便立时乱了套。樊一翁向来敬重师父,不愿见此乱局,于是大厅中只听他声嘶力竭地喊道:“诸位师兄弟和乡邻切莫慌张,听我一言,且听我一言。”但他伤重未愈,真气难以充盈,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加之本就在担架上无法移动,又被扔到殿内一角,是以只能徒呼哀哉。除了那些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茫然无措,不知所行的弟子外,再没人理会樊一翁,剩下的便只是些唯利是图的乡邻之辈。他们虽然也居住在绝情谷,但跟水仙山庄,跟公孙止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平日里只是碍于情面,这才多有来往。此时眼见公孙止殒命,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自身的安危,这时早已趁乱跑了不少,但这世上总免不了一些见识卓绝之辈,他们在谷中长期受到公孙止的压榨,虽然并不甚重,然而心中终究不是很舒服。如此一来,此时眼见乱局已成,便起了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心思。这些人混在人群中来来往往,有的还偷偷潜到了山庄深处,只为得到一些蝇头小利,借以安慰今日见到这血光之灾的脆弱心灵。但这绝情谷终究已经营了数百年时间,纵然与世隔绝,但也已然自成一体。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绝情谷以谷主为尊,既然上下分明,那么这谷主之位,自然多有人觊觎。公孙止身死这是所有人亲眼所见,确凿无疑的事情,而他生前也并未明确立下什么接班人。除了樊一翁这种一心侍主,兼之那些只愿为奴为仆,毫无争主之心的弟子们,其他人自然想趁此机会,登上谷主宝座。此时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或是暗中联络,或是干脆打出“谷不可一日无主”的旗号,光明正大地收拢人马,准备有所作为。这诸般乱象萧遥看在眼里,思及绝情谷本是一片净土,此时却变得如此乌烟瘴气,绿萼丧父丧母,再见到这般景象,心中实不知该有多难受。想到这里,他提起玄铁剑,走到殿堂中央鼓足真气,沉声说道:“公孙谷主虽死,却还轮不到尔等鼠辈撒野,识相的快给我滚。”声震瓦砾,众人耳畔都是一阵嗡鸣。 听到萧遥的吼声,所有人心神都为之一颤。他们亲眼见到这少年与公孙谷主过招,虽然当时有裘千尺在旁指点,不能说那就是他的真本事,但话说回来,这少年就算武功再低,此时与众人相比,那谁也不敢拍胸脯说定能胜了萧遥。这些人中有的平时务农,有的虽然习武,但武功低微,唯一能与之匹敌的樊一翁还身受重伤,被打的只能躺在担架上。如此权衡一番后,那些心中本是有所打算的人,便都悄悄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人都不会,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萧遥自进入绝情谷一直到现在,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曾展现出真正实力,就连绿萼也以为跟她的爹爹公孙止相比,萧遥并非对手。但此时萧遥倚剑长啸,整个人威势尽展,观者无不心惊胆战,所表现出的实力较之先前高了不止一成两成。绿萼心伤之事,无非只是因为自己的亲生父母相互间竟算计至此,终于同归于尽,而对于当年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反而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父母虽死,纵然她心底不愿承认,却也默默接受了这两人一个是恶事做尽,乃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另一个则是刚愎自用,终致心理扭曲到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而到了此时,或许死才是唯一的解脱。绿萼这般想了一通,心中哀痛自是无需赘言,但若说到难以自制,无法接受,却也不尽其然。她听到萧遥那句话后,这才想起来此时的局面,非要自己出面处理不可,当下收起悲痛,以公孙谷主女儿的身份好言劝慰众人,并与樊一翁商议,打算解散水仙山庄。她先前万万想不到父亲临危之际,竟会一脚将自己顶上去,以换取他独活的机会,因此对于有人提出的让她继承绝情谷主的提议,绿萼心灰意冷下,自然也没有同意。有萧遥在她身后支持,一切事情进展地都十分顺利。樊一翁在绿萼的指示下,带着愿意随同的弟子离开绝情谷自谋出路,而其他公孙家的长辈或绝情谷内生活的乡邻,或是选择出谷闯荡,或是选择在谷内平平静静地了此一生,不一而同。处理完这些事情,安葬了裘千尺与公孙止,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意外 诸事既毕,萧遥自然不会再继续耽搁下去。[.超多好看小说]他自误入绝情谷至今,前后虽只寥寥数十日,但论及所遇危难,当真是惊心动魄,丝毫不亚于先前与忽必烈一齐闯宫时的经历。而面对这谷内尚未来得及探索的一些隐秘,如断肠崖前那个位于深谷底部的寒潭之后的洞天,此刻他自也无暇亲自探查,只得心之所往,神之所念罢了。但公孙绿萼却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对绝情谷的感情极深,在知道自己终于不得不离开此处后,她便神情黯然,孤身一人登上了谷内最高的山峰。萧遥知她心中难舍故乡,也不去打扰,只是静静地守在不远处。只见她悄立山巅,苍茫中身影如石像般一动不动,直到太阳渐渐落入了地下,她仍是这样坐着,暮色却已迫人而至。萧遥担心绿萼的身体,几次想劝她下来,但均被婉拒,只得作罢。再过多时,连月影也渐渐从清澈透明渐而变淡,从中天移至苍穹边缘,这一夜也已快过去了,直到红日东升,四下里小鸟啾鸣,花香浮动,绿萼才仰面向天,深深望了一眼后,这才缓步走下山峰。经此一节,萧遥知她终于将绝情谷,以及曾经发生在这谷内的所有事情深埋心底,日后若无他故,只怕此生也绝不会再提起。其实这对公孙绿萼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此间恩怨情仇,爱恨纠葛实在难解。 却说萧遥,他来到绝情谷,前番全是为了躲避皇城司和丐帮的追捕,此时十余日已过,在他看来外界的搜索理应松懈了很多。他料理了一些随身物品后,便带着公孙绿萼循原路出谷。此番出谷,二人心情大相径庭。坐在船上时,绿萼不发一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沿途的一草一木,看得十分入神。萧遥虽然心情颇为激动,但见此情景,却也不好再去打扰,只能自己盘算起了下一步的打算。入绝情谷前,他本是要跟忽必烈一起回到蒙古王廷中去,调兵遣将谋划起兵伐宋的事宜,结果因为夜闯大宋皇宫被发现,二人这才分道扬镳。当时萧遥带着追兵大兜圈子,忽必烈虽然武功不算多么高强,但自保应该绰绰有余。想来想去,他觉得无论如何,眼下还是应该先回到蒙古军中再作打算。 主意既定,萧遥再无他虑,主要的精力便都放在了开导公孙绿萼身上。不过还好绿萼已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所难过的不过是父母双亡,而自己又要离别故土,心中多有感触罢了,因此在萧遥的一番耐心劝慰下,她的脸上又渐渐恢复了惯有的笑容。 一路无话,数日之后,两人已来到了襄阳城。此时城中人流熙攘,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丝毫没有大战将至的征兆。绿萼虽然多次出谷,但那都是奉公孙止的命令,而且是与樊一翁等师兄弟同行,活动范围有限,难以真正见识到江湖市井中的精彩之处。不过这回她与萧遥同行,没了束缚,加之本就生性单纯,因此这时便像一只重归森林的鸟儿,对什么都十分好奇,不仅在各种摊位前,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流连忘返,甚至还跟几个年仅七八岁的小孩子交上了朋友,一块在城中编竹雀、做游戏,玩闹不休。萧遥虽然有心阻止,但思及恐怕她自小就被公孙止严厉管教,童年生活定是过的索然无味,此时脱离苦海,便如小孩子般,无论看见什么都觉得十分新鲜,这也是人之常情,原也不足为奇,且看到绿萼确实玩得开心异常,便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在不远处跟着她。但在关注绿萼的同时,萧遥也在悄悄查探着所有关于丐帮和皇城司的动向。他知道自己的玄铁巨剑外形独特,令人过目难忘,就算放在剑箱里面,那巨大的剑箱也会让人多加留意,这对隐藏行迹其实是十分不利的,因此思及此处,他当机立断,干脆去兵器铺里换了一柄寻常的长剑带在身边,而将玄铁剑装在剑箱中,花些银两寄存在一个并不起眼的旅店中。萧遥从未就一根筋地认为玄铁剑必须时刻带在身边以防不测,如此一来,他摇身一变,腰悬书扇,仗剑在手,立刻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舞文弄墨的江湖侠客。这身装扮走在已临宋境,并有郭靖和丐帮帮主黄蓉坐镇的襄阳街头,当真是毫不引人注意。丐帮虽然势力广大,但口口相传要找的只是一个身背巨剑的青年,然而此时巨剑不在,探子手里又没有照片之类的东西,就算萧遥面对面站在他们眼前,那也决计无法认出了。 而在这样的装扮下,他的打探也很快收到了成效。果不其然,跟先前的猜测一样,丐帮的搜索相比之下,现在力度已小了许多,只剩下一些暗探仍在街上盯梢,像城门处以及各条道路关口,已经没有人再挨个盘查细询了。察觉至此,萧遥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本想趁着处境暂时安全,这就带绿萼离去,但当看到挂在她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时,他心中一软,却还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这几日中,由于处境安全,并无他事,因此萧遥每天便带着绿萼游山玩水,两人潇洒快活,自是惬意无比。恰有一日,萧遥由于外出探听消息,便任由绿萼带着平日里经常玩闹的一群孩子出去了。但待他回来时,却只见到这群孩子仍在玩耍,可绿萼却不知所踪。萧遥心中一紧,一番询问下,那些孩子却模模糊糊地,只是说绿萼跟一个男子一块走了。至于那男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什么模样,甚至为什么带绿萼走都说不清楚,只有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指着附近的一条巷子告诉萧遥,两人最后朝那里去了。 萧遥此时对襄阳城的布局早已了如指掌,一看那巷子,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原来,那是襄阳城中著名的花街柳巷,里面青楼林立,极为复杂。萧遥看着熙熙攘攘的巷口,一时间当真是心如火焚。绿萼虽不能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也算难得一见的美貌,而她由于久居深谷,心性单纯,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竟然与一群黄口小儿在一起玩闹,且身旁还无人看管时,那些人自然便会心生歹念,而只要再略微交谈几句,以绿萼纯真善良的心性,被人看破虚实,她的处境自然便会危险起来。思及此处,萧遥猛然醒悟,当真痛悔不已,恨不该当初撇下绿萼孤身一人,但事已至此,萧遥也只能赶快尽力去寻找,只是他心中虽然十分急迫,却并没有乱了方寸。 襄阳城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除了丐帮既有官方背景,自身底蕴又确实十分雄厚,因此才一枝独秀外,其他三教九流无所不在。萧遥明白自己在这里终究只是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若真的碰上了什么硬茬,头脑一热,抡起玄铁剑大杀四方,倒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自己,但若这样救出了绿萼,如何善后其实才是真正的问题,到时可不是一句简单的“杀出去”便能解决的。想到这里,他强自冷静,微一转念,忽然心生一计,仔细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妥后,萧遥当即拿上从绝情谷内带出的数百两盘缠,直奔先前自己暗查时得知的一位丐帮四袋弟子的所在。 两人见面后,萧遥直接说明来意,请求丐帮出面为自己找人,并奉上谢礼,言明事成之后另有一份酬劳。丐帮乃武林第一大帮派,弟子遍布天下,襄阳城又是帮主黄蓉长期居住的地方,因此丐帮势力根深蒂固,且因为郭靖、黄蓉二人倡行义举,强调丐帮行侠仗义的传统,是以此处的丐帮弟子更加嫉恶如仇。此时听萧遥说起事情的经过,那丐帮弟子当即一拍桌子,满面怒容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们丐帮念及大家同属江湖中人,不愿赶尽杀绝,这才留他们在丐帮的地盘上讨口饭吃,谁知他们竟做出这等卑贱之事。萧兄弟,你放心,我陈三饱定会帮你找到你妹妹,不让她受到旁人一点欺辱。”说完,他大手一挥,便召来了其余二袋三袋弟子,直接赶去要人。丐帮弟子自五袋以上,往往便握有实权,平日里并不经常出来走动,像这些事情,一般都是由四袋弟子办理。此番陈三饱代表丐帮亲去,这襄阳城中的其他势力,已无可以与之平起平坐之人。 萧遥心念绿萼,也跟着一起前往。果然,有丐帮的人在,事情就容易办的多。当搜查到一家名为“夏荷居”的歌舞坊时,面对丐帮弟子的询问,出来迎候的老板娘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招了出来,事情果然是由于夏荷居派出的人手偶然间见到绿萼气质脱俗、清新洁雅,与“夏荷居”“赏心但求君子悦,碧泉流指弄轻柔”的开店宗旨不谋而合,这才上前搭讪。绿萼面对这种人的有意欺瞒,如何能是对手?这才被骗了过来。不过好在她始终心念萧遥,且并非真的完全不通世务,当她几次想通知萧遥自己的所在却被阻拦后,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想要逃走,但一番交手后,绿萼才发现以自己的武功,实在难以逃出,便在这忧急彷徨间,却看到萧遥带人前来解救自己。其中诸般心情,当真难以言表。 第三百一十六章 盘算 绿萼被骗,萧遥利用丐帮寻找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好看的小说)而且此事刚过,萧遥便备下厚礼,以妹妹受惊过度为借口,在将丐帮搪塞过后,便急忙离开了襄阳城。至于丐帮,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拜托己方去寻找妹妹的那个出手阔绰、风度翩翩、为人豪爽的公子哥儿,其实正是他们苦苦寻找多日的打伤郭大侠,并从黄帮主手下溜走的那个“贼人”。 却说萧遥带着绿萼离开了襄阳城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一丝一毫也不敢再大意了。而当问起事情的经过,知道绿萼本想逃走,却因为敌不过对方三四个普通的护卫而难以脱身时,萧遥不禁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起来。他知道那些所谓的打手、护卫,说白了无非只是纠集一些市井无赖充当。这些人既无什么高超武艺在身,又都是唯利是图、欺软怕硬的小人,他们能被称为什么护院、家丁,往往靠的都是以多欺少,仗势压人,说到底,他们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让这些人平日里欺负欺负老实巴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行,可一旦碰到真正身负武艺的江湖中人,就算只是寻常门派的普通弟子,在武林中三流四流的人物,那他们也立刻就会原形毕露,再多的人联手,恐怕也是一触即溃,这就是武林人士与平民之间的差别。[.超多好看小说]绿萼自小生活在绝情谷内,按说应该得了公孙止真传,自身武艺虽然不是很强,但也不至于弱到哪去,就算被骗到了夏荷居,也理应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没人能拦得住,对付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无赖想来并无什么问题,但事实如今却就这样摆在眼前。 想到这里,萧遥不禁忧心忡忡。他虽经探查,发现不管是皇城司还是丐帮,对自己的搜索力度都已经小了许多,而且自己还改换打扮,成功瞒过了丐帮的眼线,但此一时彼一时,并不能仅凭这样便彻底放松了警惕之心。万一半途行踪又被发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生死较量,那时候自保尚且有难度,又如何兼顾绿萼的安危?更何况,若是将来回到蒙古军中,绿萼该作何安置?自己跟着忽必烈南征北战,要是带她在身边,难免多有不便,可要是不带在身边,留她孤身一人在草原上生活,且不说自小吃素,与世隔绝的绿萼在生活习惯上能否适应,就单说蒙古内部派系众多,万一被金轮法王或是蒙哥、甚至是忽必烈本人控制住,借以要挟钳制自己,那时情况可就彻底被动了。(.无弹窗广告)思及此处,眼前似乎只有与绿萼分别一途。萧遥虽然不愿接受,但想来想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绿萼见他心事重重,已猜到可能与自己有关,但他究竟为何事烦心却无从得知,于是也跟着胡思乱想,心中惴惴难安。 如此这般行了半日,大道上身穿蒙古军装、数十人同行的小队人马已渐渐多了起来,萧遥和绿萼二人已快走出了襄阳地界,再往前走二十余里,便彻底进入了蒙古控制的地盘。萧遥一路艰辛,此时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不自禁地朝身后渺无人烟,一片苍茫的大地望去,但见黄沙漫漫,瘠土遍目,几座村落已满是断壁残垣,上面还有刀砍斧劈的痕迹,恍惚间便如置身战场,耳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襄阳城便如裹在一片尘沙之中。萧遥凝目四望,暗叹原本一片锦绣河山,如今却在腐朽的统治与铮铮战火的双重摧残下顿失风华,此时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再也无力护佑膝下的儿孙们万世安康。 忽然,他眼前一亮,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他细细一想,刚才的那些难题若是在这样的安排下,立时都能迎刃而解。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想到:“绿萼会接受我自作主张的安排吗?”但一念至此,他终于开口说道:“萼儿,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吧,那里会很安全。” 公孙绿萼看了看萧遥,过了好一会儿才黯然道:“萧遥哥哥,是我拖累了你。你要把我送哪儿去?” 萧遥本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道:“我知道有一位大师,他不仅武功极高,而且极具善心。现今你无家可归,不如我带你去拜他为师。如此一来,你不仅有了安定之所,我也可以放心了。” 绿萼一路上都十分担心,此时听萧遥终于说起,心里禁不住十分难过。但她知书达理,也明白自己若是执意跟在萧遥身边,只怕会给他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萧遥道:“去湘南。”原来,萧遥忽然想起裘千尺虽死,但裘千仞却并未过世。他自拜入一灯大师门下后,便一直留在一灯身边。而且此时的裘千仞,也就是慈恩大师虽说遁入空门,但六根不净,凡缘未尽,自己若是带着绿萼前去认亲,裘千仞必不会拒绝。而只要裘千仞认下绿萼,作为他唯一的亲侄女,得授铁掌、水上漂等绝世武功便是顺理成章之事,说不定,连一灯本人的一阳指也能学来。这些武功绿萼一旦学会,将来不仅足以自保,说不定还能在危机关头助自己一臂之力,可谓两全其美,因此萧遥才想起要将绿萼安顿在裘千仞处。此时他见绿萼虽然满面失望,显然是为不能继续与自己同行感到遗憾,但同时她干脆地答应下来,却也说明了她顾全大局,不愿再给自己添麻烦。思及自己即将与绿萼分别,萧遥心痛之余,却也感到一阵的幸福。 行程既定,萧遥再无犹豫,当即上路。两人取道湘南的桃源县,数十日之后,已来到了早已被铁掌帮废弃的猴抓山。 第三百一十七章 拜师慈恩(上) 猴爪山之所以出名,全因它曾是铁掌帮的禁地。[]萧遥犹记得,当年郭靖与黄蓉还有裘千尺一道被困于此,若非双雕及时赶到,将二人负于背上御空飞行,恐怕也不会再有后面那许多故事。此时,他与绿萼过常德,经桃源,下沅陵,终于来到了沪溪,一番打探下,在得知铁掌峰的具体所在后,萧遥又依着指点,一路径向东南方驰去。山路崎岖,道旁长草过腰,极是难行,但行过四十余里后,终于远远望见五座山峰耸天入云,但见五座山峰峭兀突怒,确似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居中一峰尤见挺拔。萧遥见传说中的铁掌峰此时就活生生地竖立在眼前,心中不禁一动,想起铁掌帮的禁地正在此峰上。然而他转念一想,那所谓的禁地当年已被郭靖和黄蓉搜了一遍,武穆遗书之类的东西早就没了,至于剩下的珍玩神兵等宝贝,在自己穿越过来时,便被李莫愁半路抢劫,杀得铁山镖局大败而归。此时这所谓的禁地,其实不过就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山洞而已。思及此处,萧遥不由意兴索然,又仔细回忆起去往一灯隐居处的道路。 他依稀记得那里依山傍水,似乎有一个极大的瀑布。按照这个思路,萧遥边走边问,数日之后,已问到了桃源县境内。当地民风淳朴,民众知无不言,他没费多大工夫,按图索骥般循着道路又奔出七八十里,道路愈来愈窄,再行八九里,道路两旁山峰壁立,中间一条羊肠小径,仅容一人勉强过去。萧遥拉着公孙绿萼,迈开大步径行入山,循着陡路上岭,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道路更窄,有些地方须得两人侧着身子方能过去。这时正当七月盛暑,赤日炎炎,流火铄金,但路旁山峰插天,将骄阳全然遮去,倒也颇为清凉。 又行了一阵,萧遥忽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当即加快脚步。空山寂寂,那水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轰轰汹汹,越走水声越大,待得走上岭顶,只见一道白龙似的大瀑布从对面双峰之间奔腾而下,声势甚是惊人。从岭上望下去,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瀑布旁果然有一间草屋。凝目远眺,只见瀑布旁柳树下坐着一人,头戴斗笠,隔得远了,那人在干什么却瞧不清楚。 见到那人模样,纵然只是背影,萧遥心中却顿时为之一喜,知道自己一路奔波终究没有白费,赶忙拉着公孙绿萼快步走近瀑布,只见柳树下那人身披蓑衣,坐在一块石上,正自垂钓。看他面容,见他约莫四十来岁年纪,一张黑漆漆的锅底脸,虬髯满腮,根根如铁,双目一动不动地凝视水中。萧遥刚想开口说话,绿萼却突然制止了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溪水,示意此时不要做声。萧遥心中暗想,这瀑布水势湍急异常,一泻如注,水中哪里有鱼?纵然有鱼,又哪有余暇吞饵?果然,二人等了良久,也始终不见有鱼上钩。萧遥本来对于钓鱼一窍不通,总觉得垂杆枯坐,没什么意思,加之刚才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候了许久,因此再也按捺不住,刚要开口说话,那渔人忽然收起钓竿,说道:“你们两个一言不发,站在这儿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在身。但既有要事,又何必在此虚耗时光?还是快点走吧。”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萧遥急忙道:“晚辈是有要事,想要求见慈恩大师。” 那渔人闻言,忽然上下打量萧遥和公孙绿萼,眼中满是怀疑之色,说道:“这里没什么慈恩大师,你们走吧。” 萧遥轻推绿萼,让她上前两步,说道:“她是慈恩大师的亲侄女,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见舅舅一面,还望前辈成全。” 那渔人忽然凝视绿萼,眼中流动着异样的神色。等了一下,他才说道:“那你们等一下。”说完便找来弓箭,不知写了些什么缚在上面,朝天便是一箭。那箭离弦而去,既响且锐,一眨眼间便穿云破雾,消失不见了。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又有一声箭响,却并未见有箭落下。那渔人听见箭响,这才说道:“好吧,那你们跟我一起走。”说着从旁拖过一条铁舟,道:“一次只能送一人,你们谁先走?” 萧遥与绿萼眼神交流一番后,萧遥道:“我先走。”那渔人抛下一句:“跟我来。”便举起铁舟,朝山角走去。萧遥紧随其后,从右首转过山角,只见眼前已非瀑布。那渔人忽然喝一声:“起!”用力将铁舟掷入瀑布的上游。萧遥赶忙跃入其上,那渔人也手持铁浆,上了舟来,用力一扳,铁舟登时逆行了数尺,再是一扳,这舟又向上逆行了数尺。萧遥本就是担心此处有什么隐伏的危险,这才先上船来,此时见船开动,更是紧握玄铁剑柄,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见渔人双膀使力,挥桨与激流相抗,那铁舟翘起了头鼓浪逆行。此处水流虽不如瀑布般猛冲而下,却也极是急促,然见那渔人神色自若,把铁舟推得宛似顺水而行一般。如此这般行了一阵,划过两个急滩,一转弯,眼前景色如画,清溪潺潺,水流平稳之极,几似定住不动。这溪水宽约丈许,两旁垂柳拂水,绿柳之间夹植着无数桃树,若在春日桃花盛开之时,想见一片锦绣,繁华耀眼。这时虽无桃花,但水边生满一丛丛白色小花,芳香馥郁。见此情景,萧遥不禁心旷神怡,料想不到这高山之巅竟然别有一番天地。不知不觉间,他的警戒之心也少了许多。 那铁舟缓缓向前驶去,绿柳丛间时有飞鸟鸣啭。萧遥正瞩目而视,忽然眼前一黑,铁舟钻入了一个山洞。他心中一紧,玄铁剑立刻随心而握,但静候片刻,却只觉洞中的香气更浓,水流也更湍急,却只听得一阵嗤嗤之声不绝。萧遥心中正自暗暗疑惑,眼前陡然亮了起来,铁舟已然出洞,这洞外风景却更美,竟有个极大的喷泉,高达二丈有余,奔雪溅玉,一条巨大的水柱从石孔中直喷上来,飞入半空,那嗤嗤之声就是从喷泉发出。这溪水至此而止,喷泉显是下面溪水与瀑布的源头了。渔人道:“下船吧。”萧遥闻言一跃而起,回过头来,却见水柱在太阳照耀下映出一条眩目奇丽的彩虹。 那渔人撇下一句:“你稍候片刻,我将那位姑娘接来。”便顺流而下,重又回入洞中,只留萧遥一人在此。过了片刻,绿萼也过来了。渔人领着二人转过彩虹所在,高声道:“师弟,有客到。”忽然,彩虹后传来一阵歌声:“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 随着歌声,只见唱曲之人从彩虹后转了出来,左手提着一捆松柴,右手握着一柄斧头,原来是个樵夫。渔人迎上前道:“师弟,这姑娘便是慈恩的侄女,你带他们上去吧。”那樵子看了萧遥和绿萼一眼,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多问,向山边一指,道:“上去吧!” 只见山边一条手臂粗细的长藤,沿峰而上。二人仰头上望,见山峰的上半截隐入云雾之中,不知峰顶究有多高,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往下接着走。萧遥担心绿萼安危,便将她负在背上。他有九阳真气为基础,纵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爬得也甚是迅捷,片刻之间,离地已有十余丈。如此这般,后面耕、读二人萧遥也一一见识,只因每见一人前,皆有之前守关的人引领,因此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阻碍。在峰顶石梁尽处,果见有一座小小的寺庙。 第三百一十八章 拜师慈恩(下) 这书生其实正是传说中的朱子柳。然而萧遥虽知他身份,此时心有旁骛,却无暇深交。他引二人走进庙内,请在东厢坐了后,小沙弥旋即奉上茶来。朱子柳道:“两位且请安坐,待我这位小师弟去禀告家师,慈恩师弟稍后便至。若无他事,在下这就先告退了。” 萧遥与绿萼同道:“有劳了。”朱子柳再施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等了约莫一盏茶时分,那个小沙弥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道:“慈恩师兄恭请两位。”绿萼大喜,当即跟着小沙弥入内。她自从与裘千尺一起从地底石窟中出来后,母女之间多年未见,情意深长,自然少不了要说上许多的悄悄话,而她有两位舅舅之事,当然也听母亲提起过。只是当时裘千尺幽居石洞十余载,于世事变化全然不晓,连铁掌帮早已覆灭也从未听说,因此对于自己的两位哥哥一个身死多时,一个遁入空门,成了和尚一节,自然就更不知道了。直到后来厅堂恶斗之时,公孙止当众拿出裘千仞的书信来读,母女二人才知晓一切。当时裘千尺闻讯悲恸欲绝,绿萼虽然并未如此,但心里也实在难受。更何况如今裘千尺与公孙止同归于尽,两人共赴黄泉,大舅裘千丈也早已入土为安,世间便仅存二舅裘千仞这么一个亲人了。想到这里,绿萼心中对于这个自己从未谋面的二舅感觉更为亲切,此时会面在即,自是十分期盼。[] 这庙宇虽小,里边却甚进深。三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座竹林,只觉绿荫森森,幽静无比,令人烦俗尽消。竹林中隐着三间石屋。小沙弥轻轻推开屋门,让在一旁,躬身请二人进屋。萧遥见小沙弥恭谨有礼,对之甚有好感,便也向他微笑示谢,然后与绿萼并肩而入。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个僧人,一个留着一部苍髯,身披缁衣,相貌凶恶,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 萧遥见此二人样貌之迥异,心中一动,便已分清了二人的身份,但绿萼却仍是懵懂不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却不断念着:“这两人中,究竟谁才是我的舅舅?”萧遥知道这两人皆是当世豪雄,不愿失了礼数,因此轻轻一拉绿萼的手,先走到那长眉僧人之前,躬身下拜,说道:“晚辈萧遥、公孙绿萼,参见两位前辈。” 那长眉僧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二人,笑道:“请起,不必多礼。”旁边那相貌凶恶的僧人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绿萼。绿萼跪在地上,眼睛却不住扫视着二僧,房中一时间寂静无言。 萧遥知道今日主角乃是公孙绿萼,因此本不愿插手她认亲的家事,可见到她此时只是充满期盼地望着一灯和裘千仞,却一句话也不说,已知她定是思及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在眼前,心中激动异常,然而终究不知道是谁,一时间难以开口措辞相认,总不能一上来就问:“你们两个谁是我的舅舅?”这未免过于唐突了。(.无弹窗广告)想了一下后,他开口说道:“两位大师,在下今日受绝情谷谷主夫人裘千尺之托,特带谷主之女公孙绿萼前来寻亲。不知两位大师,哪位是曾经一双铁掌震南北,双漂云落水上飞的裘千仞裘老帮主?” 长眉僧人闻之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裘老帮主早已不在尘世,累两位空走一趟。且请用了素斋,待老僧恭送下山吧。”旁边那相貌凶恶的僧人也打了一声佛号,念道:“阿弥陀佛。” 萧遥闻言一愣,但旋即想到,凡是剃度做了和尚,出了家的便不是俗世之人,因此一灯才说裘千仞早已不在尘世,这就跟射雕原著中,郭靖与黄蓉一起求见一灯,门下弟子却都说段皇爷早已不在人世一个道理。思及此处,萧遥赶忙改口道:“是在下失言。不知道哪位是慈恩大师?” 直到此时,那面貌凶恶的僧人才终于开口道:“老衲正是慈恩。” 绿萼扭头望去,对于那慈眉善目的老僧并不是自己舅舅,心中虽然微觉失望,但更多的却是看到亲人后的喜悦,她望向裘千仞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依恋,不由自主地开口叫道:“舅舅……” 裘千仞知道当年妹子远嫁绝情谷,虽然对于其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屈指一算,裘千尺若有后,确实也该这么大了。可他毕竟从未听闻裘千尺生育之事,今日陡然见到绿萼,心中难免会有疑心,于是问道:“姑娘,你为何说我是你舅舅?有何依据?” 绿萼心神激荡,当即将绝情谷中诸事一一说出,从当年公孙止与裘千尺之间的恩怨纠葛,到后来萧遥入谷,将裘千尺从地底石窟中救出,再到最后裘千尺与公孙止同归于尽,统统详细地说了一遍。裘千仞一开始还能忍住心中怒火,但听着听着,萧遥便听到从他拳头上传来的咯咯蹦蹦的声音,等绿萼说到公孙止念信时,提及裘千丈已死,裘千尺伤心欲绝,泣不成声的模样,裘千仞再也按捺不住,忽然一跃而起,狠声说道:“公孙止这狗贼,害我妹子不够,竟还害他亲生女儿。这等畜生,老子非把他从墓里拽出来挫骨扬灰不可。”说话间已是目露凶光,整个人散发出极重的杀气。 绿萼没料到舅舅竟如此凶恶,本是有意亲近,此时却也只能呆立原地。一灯见裘千仞如此反应,当即关切道:“又要发作吗?”裘千仞丝毫不理,额头却已是青筋暴露,整个人便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一灯见状,忽然连出数指,萧遥还没看清楚,裘千仞已慢慢又坐了下来,原本凶狠的眼神也渐渐平缓了下来。一灯缓缓道:“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证觉自此始……”这几句偈语轻轻说来,便似有什么魔力,登时令萧遥心中一松,倍感舒心。过了好一会,裘千仞才低声念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恶根难除,若非师父及时出手,今日恐难自制,怕是又要犯下大罪了。” 一灯道:“善哉善哉。你心中充满憎恨,虽知过去行为差失,只因少了仁爱,便总是恶念难除。如今你亲人已至,为师盼你能够迷途知返,借此渡恶成善,便只在你一念之间了。” 裘千仞低头呆呆思索,口中喃喃道:“谢师父指点。” 一灯见裘千仞此时似有所悟,便不再打扰,而是对绿萼道:“姑娘,你既是慈恩的亲人,那便也是老衲的亲人。你无家可归,日后不如就住在这里吧。只是寺庙之中,你一个女子毕竟不是太方便,依老衲之见,你就拜慈恩为师,今后以师徒相称,如此一来有了名分,旁人便也说不得什么了。” 绿萼叩首道:“谢大师慈悲。”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调兵 萧遥见绿萼终于有了一个归宿,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裘千仞由于始终凶性难除,此时在听到了公孙止杀妻害女,以及所做的其他勾当后,心中一时间杀意浓烈,极难消退,此时状若癫狂,已是难以自制。为免殃及池鱼,一灯当即令萧遥和绿萼二人去厅外等候,自己则在留在禅房为他诵念佛法,以宁其心。萧遥知道一灯定会以一阳指助裘千仞压抑魔性,虽有心旁观,但眼下实在不好违拗一灯之意,因此只好退了出去,与绿萼一起默默等待。小沙弥奉上清茶,直至半个时辰后,房中诵佛之声才安静下来,只听一灯在房中呼唤道:“你们进来吧。” 萧遥与绿萼一起进屋,只见裘千仞的脸色已不如先前那般狠恶。一灯站起身来,道:“慈恩虽然魔障难消,但定力却也十分了得,他此时既已克制住了心魔,那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们亲人团聚,老衲这时就不打扰了,只是记得不要再提起以前那些恩怨情仇,便不会再刺激到他,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事了。”说着起身推门走出屋子。萧遥见状,也识趣地悄悄退出房间,只留绿萼和裘千仞二人单独呆在一起。 毕竟血浓于水,接下来的数日中,绿萼和裘千仞之间感情日深,连带着裘千仞对萧遥的态度也好了很多。眼见此间诸事既定,绿萼在此不仅能学到上乘功夫,而且安全也有保障,萧遥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算是落了地。当初公孙止死后,他曾将公孙止的阴阳双刃和神雕原著中,杨过与小龙女无意间发现的君子剑和淑女剑都一块收了起来带在身边,此时分别在即,这些兵器虽都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刃,但有玄铁剑在,它们对萧遥来说还真没什么大用处,因此便将这些剑都转交给了绿萼。绿萼轻抚剑身,眼眶中不禁泛起泪花,想起公孙止所做的恶事,虽然仍是记忆犹新,但思及自己始终还是要称呼他一声“父亲”,心底始终十分痛楚,转念之间,又想到自己就要与萧遥分别,且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原本的凄切悲凉之上,再增了几分留恋与不舍,但作为补偿,自己又能常伴在世间唯一的亲人身边。这诸般情感混杂在一起,绿萼一时间真是心乱如麻。而在绿萼的要求下,萧遥也答应再陪她多住几日。这几日里,萧遥经常与绿萼一起看望裘千仞和一灯,他还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公孙止的阴阳倒乱刃法复述了一遍,希望能够传给绿萼。一灯与裘千仞果然不愧是武学大宗师,仅凭着萧遥残缺不缺的记忆,数日之后,便将那阴阳倒乱刃法复原得八九不离十。但裘千仞毕竟生性霸道,他本不准绿萼再学公孙止的武功,若非萧遥极力劝谏,恐怕连那阴阳双刃也得被他直接丢下山谷去了。而作为妥协之策,绿萼必须先将铁掌和水上漂的功夫统统学会之后,才能练习绝情谷的武功。这样的安排在萧遥看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天下终无不散的宴席,半月之后,萧遥再次请辞,所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惊动裘千仞和一灯。绿萼知他迟早要走,因此虽然心有不舍,却也只能默默为他收拾行囊。临走前,绿萼交给萧遥一个布袋,说道:“这里面,是我大舅舅的遗物。当年他在铁掌峰上被郭靖和黄蓉害死后,他的遗物便都被二舅收了起来。我整理这些东西时,发现里面有许多当年铁掌帮收藏的灵丹妙药和珍贵补品。萧遥哥哥,你常年在外,这些东西就随身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了。” 萧遥一看布袋,发现里面果然有不少的瓶瓶罐罐,还有着人参、灵芝等补药,不禁在心中暗道:“没想到裘千丈这老骗子,身上除了那些骗人的小玩意儿外,倒还真有些货真价值的好东西。”于是伸手接过,道:“谢谢你了,萼儿。” 公孙绿萼微微一笑,说道:“若说谢,恐怕我一辈子也还不了你的恩情,你对我……”说着说着,竟情难自已,泪雨凝噎,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遥见状,不禁大感怜惜,当即拥其入怀,好言抚慰。二人一番温香软语,彼此的心也更加靠近。但常言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纵然两人再是依恋,也须有分手之时。二人相拥片刻后,萧遥终于依依不舍地推开绿萼,拿着她为自己准备好的行囊,顺着来路下山而去。 此时萧遥孤身一人,不提心中的空虚与牵念,只说赶路的话,却是十分舒心。他既无牵绊,一路上自然快马加鞭,毫无顾忌,原本花了十多天时间才从襄阳赶到桃源,此时回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然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让萧遥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行不数日,他便听得道路上纷纷传言,说道蒙古南北两路大军夹攻襄阳,在城下与宋军开仗数次,互有胜败,襄阳情势已十分紧急。闻此讯息,萧遥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心道:“难道是因为忽必烈始终心念灭宋大事,又见我迟迟未归,这才不愿再等下去,而是独自提调兵马,已开始攻击宋境了?”想到这里,萧遥不禁微觉失望,路程赶地也更加急了。 将临襄阳,萧遥于路毫不耽搁,不一日已抵达襄阳城郊,只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襄阳城便如裹在一片尘沙之中,蒙古大军竟已合围。见到这等声势,萧遥本欲直接冲入蒙古军中,但思及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有所闪失,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那可万难全身而退。想到这里,萧遥决定还是等双方罢战之时,自己再偷偷穿越宋军防线,潜入蒙古军中。其时蒙古战鼓擂地震耳欲聋,什么说话声音都给淹没了,一波波蒙古骑兵横掠冲杀,宋兵结阵抗御,一时间厮杀甚剧,难分高下,远远只见千夫长、百夫长一个个或死或伤,血染铁甲,从阵前抬了下来。但看着看着,萧遥忽然看出了一丝端倪来:双方虽于阵中厮杀,然而蒙古军既无掠地之举,也无围歼之意,看起来似乎就像是在拖延试探着什么。 第三百二十章 偷渡 察觉至此,萧遥忽然心生异样,接着在一旁观察。(.好看的小说)看着看着,他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支蒙古军并非是来攻打襄阳,灭亡宋朝的。他们的到来,其实是为了自己! 此念一出,连萧遥自己都有些震惊。但看着眼前的蒙古军阵,他的脑海中除了这个想法外,再无他念。这支蒙古军队围而不攻,虽然也会派出兵卒与宋兵厮杀,但摆出的却绝非是攻城的架势,相比之下,一队队蒙古骑兵绕城而行,倒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萧遥虽然不懂军事,但他曾经跟在忽必烈身边,也了解了一些战争技巧,明白眼前这显然只是在试探宋军布防的虚实。而至于他为何会生出这支蒙古军队是为自己而来的想法,这倒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了。 萧遥与忽必烈分开已有月余,当初二人分开前,曾以一月为限,言定一月之后,蒙古军中若无对方身影,无论是谁,都要直接上禀可汗,起兵攻宋。当初有此约定,其实无非是在那种情况下,忽必烈和萧遥互相安慰,给彼此一个生的希望和坚持下去的理由,毕竟当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并不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还可以镇定自若。而关于这个约定,至少萧遥在这一个月里,就从未真的指望过忽必烈如果真的顺利回到军中,能依约发兵救援自己。毕竟,自己的这条命与成功伐宋相比,孰轻孰重一眼可知。可是现在,一支蒙古军队就如当初约定的一般,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萧遥的眼前。虽然也可以解释为蒙哥可汗忽然起念,恰在此时兴兵攻宋,但在萧遥看来,显然前者的解释更能让他看到希望与信任的所在,也更容易接受。 想到这里,萧遥心中顿时生起了无限希望,立刻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去看看自己是否真的交了一个好兄弟。待到二更时分,晓月当空,明星闪烁,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除了偶尔从军营中传来的马嘶之声外,整个战场都陷入了死寂之中。见此情景,萧遥知道机不可失,当即背起玄铁剑,抄小路纵马朝着蒙古军营奔去。 正奔驰间,忽听得前方一声呐喊,一队宋军自路两旁的小丘突然蹿出,朝着萧遥急驰而来。见到这队宋军,萧遥丝毫无惧,抽出玄铁剑握在手里。此时已有四人率先冲了过来,他见这四人身高马大,喊声如雷,纵马奔近身来,当即拍马迎上,凭着宽大的玄铁剑之威,“啪”地一声,便将其中一人手中的大刀刀杆震断,跟着一剑透胸而入;另两名宋兵紧随其后,双枪齐至,压住萧遥的巨剑,一名宋兵的蛇矛刺向萧遥小腹。 四人使的都是长兵刃,急切中转不过来,萧遥见蛇矛近身,突然灵机一动,索性将玄铁剑掷出,同时身子右斜,避过那名宋兵的一矛,跟着双腕翻转,抓住对面那两个宋兵的铁枪枪头,大喝一声,宛如在半空中起个霹雳,振臂回夺。这些宋兵其实都是宋军中的精锐,他们夜畔深伏,为的便是截杀蒙古军中那些通风报信,或是己方卖主求荣的叛徒。这样的人往往要么防范周密,要么自身就是武艺超绝之辈,能担此阻截任务者,绝非泛泛之辈,这率先冲过来的四名宋兵,便是宋朝军队中有名的武士,但此时面对萧遥,怎禁得住他的九阳神功?一夺之下,登时手臂酸麻,两柄铁枪脱手。萧遥身在半空,不及倒转枪头,但翻手间忽然使出斗转星移的绝技,两柄铁枪就势向前送去。只听得“当当”两声,铁枪的木质枪杆撞在两人胸口,登时将护胸铁甲撞出了两个凹坑。但枪杆毕竟木制,虽有九阳真气的加持,却仍是不堪重负,随着“咔嚓”声响,枪杆登时断裂开来。然而这一击虽刺不穿身体,但给萧遥内力一震,那两人立时狂喷鲜血,倒撞下马。 另外那名宋兵甚是悍勇,虽见同伴三人丧命,但丝毫无惧,仍是挺矛来刺。此时玄铁剑已被萧遥掷出,手里只剩下刚才的两柄铁枪,可他并不因此而退却,横过左手铁枪隔开他蛇矛,右手铁枪砰地一声,重重击在他的头盔之上,当场打得他脑盖碎裂,跌下马来。 这一阵交锋说来缓慢,实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稍慢一步的那些兵勇见萧遥在转眼之间就连毙己方四名勇将,无不心惊胆寒,脚下都是一顿,不敢上前与之争锋。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放箭!”霎时间,箭矢如流星追月,穿透苍茫的夜空,朝着萧遥齐刷刷地射来,破空声一时间响彻耳畔。见此情景,萧遥不及多想,赶忙纵马欲抢上小丘,借以躲避。他虽有自信,但并不自大,明白自己除非是钢筋铁骨,否则武功再高,也挡不下这些箭。而这些箭虽只有几十支稀稀疏疏地射来,远达不到如飞蝗过境的程度,但毕竟威胁极大,萧遥连抢数次,都是不能近身,突然间*坐骑一声嘶鸣,前腿软倒,竟是胸口中了两箭。一众宋兵见状,登时大声呐喊,冲杀而至。萧遥落马后,顺势捡起被抛在地上的玄铁剑,人丛中只见他忽地纵跃而起,长剑挥舞处,其中一人顿时身首异处。萧遥跳上了他的坐骑,巨剑挑劈砍杀,霎时间打死了十多名宋兵。 便在萧遥杀得正痛快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呼啸之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朝一片林中跑去,同时撮唇呼救,那哨声就是他发出的。萧遥不愿陷入缠斗,此时只想赶快赶到蒙古军中见到忽必烈,右手当即摸出一根冰魄银针,朝那人射去。其时夜色浓重,苍云已将月光尽数挡住,只余一丝若隐若现的光芒洒下。银针出手,眨眼间便已无声无息地射入了那宋兵的身体里,远远只见他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看着身前仅剩的数十骑,萧遥刚想一鼓作气将其灭杀,眼前树林中却忽然转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见到那身影,萧遥登时心中一震,拨马欲走。 第三百二十一章 熟人 然而刚转过身去,萧遥却发现身后的林中也出现了几个同样的身影,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已被对方给围住了。见此情景,萧遥顿时神情凝重,心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之意。而这一切,只因眼前这些人,正是曾经满城搜捕,又在荆湘一带追杀自己的黑甲卫! 这些黑甲卫,单就武功而论,靠着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若放在武林中,勉强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但跟此时的萧遥相比,自然远不是对手。单打独斗的话,恐怕皇城司中没有一个人能敌得过萧遥。而此时,他之所以见到这些黑甲卫便顿感凝重,正是因为身处战场,形势变幻莫测,纵然你有千军万马,一旦陷入敌方重围,哪怕只是一时半刻的功夫,其结果也很可能是当场殒命,有死无生。这些黑甲卫虽然武功不及萧遥,但此时并非江湖比武,只求胜败,不提生死,这是战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此时的萧遥孤身一人,若放在平时身处此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大可以逃,便如当初跟忽必烈一起从临安皇城中逃脱一般。可现在,这些黑甲卫和宋兵聚在这里,若是想将这些人统统杀灭,实力纵然无虞,但总需要一些时间的。(.好看的小说)在这段时间里,对方大可以再派出一倍、两倍甚至更多的兵力。一旦被拖住,其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正是想到这里,萧遥才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些黑甲卫,同时也开始急思脱身之计。其实,眼前这些黑甲卫正是先前追捕萧遥的那一批。他们自被派出临安后,不管是追捕忽必烈还是追捕萧遥,始终都没什么成果,因此也无颜回去复命,只能一直逗留在失去萧遥踪迹的襄阳附近,企图能再次找到萧遥。恰在此时,蒙古提兵来攻,襄阳告危,郭靖亲率军马前往樊城前线,只留黄蓉在襄阳城内领兵提守。黄蓉思及这些皇城司的高手们个个都有着以一当百的功夫,实在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战斗力,于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说动这些黑甲卫来参加守城。只是这些人也明白战场搏杀与普通的江湖争斗毕竟大不一样,自己武功再高,在动辄上千人的规模面前,实在是显得捉襟见肘,因此便领了潜伏暗杀的任务。此时见到萧遥,双方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些黑甲卫知道萧遥急于脱身,而己方人多势众,因此扎稳了架势,打算稳扎稳打,今日定要一举擒获萧遥。 黑甲卫里,其中一个太监见合围之势已成,阴桀地一笑,开口说道:“小杂种,真是冤家路窄啊,这才叫上天有路你不走,入地无门你偏自来。你害咱们许多人陪你守在这破破烂烂的襄阳,走也走不了,还吃了不少苦头。今天既然遇着了,你还想往哪里逃?”这太监享受惯了京城临安的繁华和舒适,陡然间来到地处边境、战火纷飞的襄阳城,锦衣玉食什么的就不说了,可黄蓉竟要他们上战场拼杀,却令他们着实狼狈。这些人平日里的作用都是对内,抓个朝廷钦犯,替朝廷拔除逆鳞什么的,这些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但说到战场拼杀,那实在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而且这些人心里也十分清楚,黄蓉之所以以“家国大义”迫得他们不得不答应上战场,其实正是报复他们。当初郭靖与黄蓉率领丐帮追捕萧遥,皇城司负责此事的太监却态度傲慢,对黄蓉无丝毫敬意。当时丐帮的陈长老也在场,若非顾全颜面,恐怕丐帮的人已要先与黑甲卫的人打起来了。黄蓉当时并未多做表示,但以她的古灵精怪,虽谈不上报复,却总要略施惩戒才能心满意足,这才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迫得皇城司的人统统上战场替她守城。这些事情,黑甲卫难以找黄蓉报仇,便统统都算在了萧遥的头上。 听到那太监这么说,萧遥却并不答话,只是冷冷望着这些人,脑海中迅速思考着脱身之策。然而思来想去,他想到的却唯有动手一途而已。再想像上次那般兵不血刃地顺利逃走,眼下已无可能。想到这里,萧遥目光一冷,九阳真气随心而动,瞬间充盈脉络,如渠注水,无往而不利。如今,萧遥的九阳神功已修炼到颇为深厚的地步,近百斤重的玄铁剑拿在手里举重若轻,如若无物,普通的战斗更是感觉十分轻松,内力自生的速度几乎已跟消耗的速度持平。放眼当今武林,论内功之精纯,几乎已可媲美天下五绝。有这份功力在,萧遥虽然不愿跟黑甲卫缠斗,但对他们却也是丝毫无惧。此时既然决定动手,自然要抢占先机。他看准刚才说话的那个太监,突然使出迎风拂柳步,当即借着浓重夜色与树木的掩护,飞速蹿杀了过去。 那太监见萧遥被围,本是得意洋洋,可一眨眼间,却见他忽然从原地消失,而林中却多了一道如影如魅的黑色身影,当即大惊失色,尖声叫道:“快,给我拿下了!”周围黑甲卫和一众宋兵闻言,当即合围了过去。萧遥不管不顾,只是一心念着要先杀了这带头的太监以儆效尤,转瞬间便已杀到了那正欲躲避的太监身前。那太监抽出长剑,刚要接招,萧遥一声低吼,双手已紧握玄铁剑破空劈至。周围众人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直震得耳膜发疼,那太监却已长剑断裂,被从中劈成了两半!见此情景,众人无不骇然。 萧遥一击得手,刚想趁胜追击,再斩几人,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还伴着金戈交鸣,火光闪动,却是正有一队人马朝此处袭来。他循声望去,见声音是从襄阳城的方向传来,不禁暗道一声糟糕,赶忙收起玄铁剑,右手落英神剑掌拍向旁边一个宋兵。那宋兵挺矛刺来,萧遥左手一探,抓住枪杆,向后一提,那宋兵瞬间被这股力道带下了马,恰好撞上了萧遥的右掌。九阳真气由掌而发,那人登时五脏俱碎,吐血而亡。萧遥纵身抢过马来,正欲奔逃,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却忽然瞥见帅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黄”字,正是黄蓉率兵杀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擒拿 值此危境,见到这面帅旗,萧遥不仅毫不慌乱,反而来了精神。(.)<> 此时的黄蓉其实早已有了身孕。她跟随郭靖一直在襄阳,又接连赶上萧遥逃窜至此和蒙古大军压境,因此一日也不得安宁,不过还好她本就活泼好动,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因此也从未喊过一声累,在郭靖走后,自然便替丈夫担负起了守城的重任。自蒙古大军兵锋压境后,郭靖为最大限度地保全襄阳城,也是思及黄蓉有孕在身,不愿硝烟战火、厮杀屠戮影响了腹中胎儿,便带人进驻了襄阳前哨樊城,作为先锋抵御蒙古主力,如此一来,黄蓉的压力便没有那么大了。但即便如此,要一个女流之辈全权掌管城防重任,饶是她素来计谋多端,却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经常是夜不能寐,亲自带人巡视防守,今晚亦是如此。萧遥被黑甲卫截下后,双方打斗的消息很快便被宋军的探子获知,并立即上报给了黄蓉知晓,但当时只是说城外发现了蒙古细作,并未言明正是当日丐帮苦苦追捕,还打伤了郭靖的那个朝廷钦犯。黄蓉心系守城大事,自然事必躬亲,恰好当晚蒙古军中也无甚异动,于是她当即下令,并力排众议,亲自点兵欲要捉拿这蒙古探子。 萧遥见黄蓉率众兵飞速驰近,倒也并不慌张,反而回过身来,重新去与黑甲卫相斗,想要多解决掉一些麻烦。那些皇城司的高手刚才见他身影如魅,只一个照面便将领头大太监劈成两半,一时间个个瞠目,不敢相信萧遥此时的武功竟如此出神入化,见萧遥杀人夺马,显然已有退意,竟是无人敢当,己方也是人人皆有遁逃之意。但一码归一码,当看到黄蓉领兵来援时,那些此起彼伏的火光顿时让他们心中又充满了希望,每个人心中想的都是:“只要能拖住这贼人哪怕几个呼吸的时间,等黄蓉的人一到,那便彻底安全了。此时我只要稍稍出力,将九分心思都放在防守上,想必就不会再重蹈大太监的覆辙,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鬼地方。”于是本来犹豫不决的黑甲卫们再次挺起长剑,同时吆喝着身边仅剩的几名普通宋兵,要他们打头阵上前与萧遥缠斗。 那几名宋兵无权无势,这些黑甲卫虽然与他们并无什么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本来无需听令,但双方一个是服从命令惯了,一个是颐指气使惯了,因此此时竟一拍即合,在黑甲卫那不是命令的命令一发出,这几名宋兵竟又冲向了萧遥。见此情景,萧遥当即纵马上前,夹手将冲在最前的那名宋兵手中大刀夺过,左手反掌挥出,正打在他太阳穴上。(.好看的小说)凭他雄浑的九阳神功内力,这掌打去,那人登时惨叫一声,双睛突出而死。余下众兵见状无不心颤,然而黑甲卫在后连声催促,无奈之下,只得齐声呼喊,刀枪并举,再次冲杀上来。萧遥一夹马肚,*战马如有灵性,立即似离弦之箭般迎将上去。接着前冲之势,他拔出玄铁剑右刺左砍,同时施展出独孤剑法,一时间大呼酣战,杀得血溅四方。 众宋兵见此人凶猛如斯,败军之余哪里还有斗志,此时什么命令也不再听,转身拔腿就跑。黑甲卫见远处火光虽又近了一些,但仍还有一段距离,当即喝道:“谁敢再逃,军法处置!”其中一人突然射出绣花针,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一名跑的最远的宋兵应声毙命。其余宋兵眼见退也死,不退也是死,一时间当真是心胆俱裂,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剩下的黑甲卫们见此情景,暗骂一声“废物”,明白这最后一搏,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他们刚要上前围住萧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忽然清晰地传来。萧遥回头一看,来人正是黄蓉。萧遥想到黄蓉带了重兵而来,自己难缨其锋,还是先图周旋,再想生擒之策。思及此处,他立即调转马头,刚想躲开,原本黑暗的林中却忽然一亮,原来夜风正将天空的云朵渐渐吹开,清亮的月光便毫无阻碍地一点点洒落下来。借着这突如其来的月光,萧遥定睛一瞧,忽然惊喜地发现,眼前之人虽是黄蓉,但她身后十丈以内,绝无一兵一卒跟着。再向后看,离得最近的宋兵也都在二十丈开外的地方,等于说,此时的黄蓉毫无防备,正是擒拿的好时机!见此情景,萧遥更无犹豫,也不管身后的黑甲卫,立即冲向黄蓉。 刚才一个宋兵被萧遥一掌打在太阳穴时,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叫声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尤为清晰,也更加令人恐惧。当时黄蓉就在左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只想赶快前去救援。郭靖当年曾在草原上驯服了一匹神骏异常的小红马,此战之前,他想战事危急,刀剑无眼,而自己又无需赶路,为了小红马不受什么伤害,因此便将它留在了襄阳城给黄蓉,此时黄蓉的坐骑,正是这匹小红马。这马极为彪悍,奔行又迅捷无伦,那时候连马王神韩宝驹也是束手无策。此时黄蓉心中着急,只想离开赶去救助己方的战士,因此不自觉地便催快了小红马。小红马与主人心意相通,甫一察觉黄蓉的心思,它便立刻加速,全力而为下,其余军马竟无一能追的上。但它终究只是一匹马,虽然脚程奇快,但有时候快却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它几个纵跃间,便将其他马匹统统甩在了身后,心中想必十分得意,黄蓉一开始见离树林越来越近,也稍感安慰,但随即却发现,自己带来的兵卒却被甩到了身后。察觉至此,她立知不妙,但此时为时已晚,对面一人正朝自己奔来。见到对方的面貌,黄蓉心中更是一惊,暗道:“原来是他!” 不过萧遥可不管黄蓉此时心中的想法。他纵马上前,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看准机会,萧遥突然凌空跃起,双手朝着黄蓉抓去。黄蓉见状大惊,万料不到萧遥竟如此大胆,直接不管不顾地就来擒拿自己。她知道自己绝非敌手,刚想逃跑,小红马却忽然一顿,原来正是因为刚才黄蓉察觉自己过于深入,当即勒马减速。小红马察觉主人让自己减速后,便逐渐放缓了脚步,但恰逢此时萧遥凌空抓来,这一减速,反而等于将背上的主人直接送到了对手手中。恐怕小红马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会害了主人。萧遥一跃之间,不待黄蓉反应,已抓在了她双肩之上,同时跨坐马后。小红马有意在旁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脚程,当即再次加速,在一众黑甲卫面前绝尘而去。身后众兵见黄蓉被俘,一时间心急如焚,喊杀声震天,也来不及收拾林中的残局,便都一路追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遇险 萧遥与黄蓉同乘小红马,径直朝着林外奔去。黄蓉转眼间被俘,自然是心有不甘,不待萧遥双爪抓实,她便一掌挥出,直击他的胸口。萧遥伸左臂格挡,一招“探云手”虚攻左侧,引得黄蓉重心向左,与此同时,萧遥忽然右掌推出,轻轻巧巧便拿住了黄蓉的右臂。黄蓉不甘示弱,忽然力贯左臂,瞬间曲起,以肘撞向他的面孔。这一招势起突然,加上双方距离又近,萧遥一时间竟难以躲避,只好将头往旁边一歪,这一肘便撞在了他的肩部。好在黄蓉坐在马上,本身又有身孕,因此这一肘的力道使得并不十分充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浑身一麻,肩井穴如同过电。 眼见黄蓉的反抗如此剧烈,坐在她身后的萧遥索性将心一横,觑准机会直接双臂一搂,便将黄蓉搂在了怀里。如此一来,萧遥的双臂便如一根绳索般,将黄蓉牢牢捆住,使她动弹不得。黄蓉身在马上,纵然有心以腿过顶击敌,但也无能为力。她挣扎了两下,无奈萧遥抱得实在太紧,根本无法挣脱。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浓烈的男子气息,从未与除郭靖外其他男子接触过的黄蓉顿感羞怯,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放开我。” 听到黄蓉的话语,萧遥微微一笑,道:“黄帮主此言差矣。若是男女授受不亲,那又何来你我呢?” 黄蓉一向以伶牙俐齿著称,无论何时面对何人,她从未有口舌之争而落于下风的时候。但此时面对萧遥,只一句话便让自己顿感语塞,这自然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直到此时,她才明白眼前这个样貌俊朗的青年,绝非易与的对手。稍一定神,她张口便道:“你究竟是谁?你身为大宋子民,却甘愿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竟要帮助蒙古刺杀皇帝,你好大的胆子!”她这么说,自是根据先前皇城司所通报的情况,加上今日蒙古犯境,而萧遥恰巧这时出现,前后联系之下,自然有此推断。 听到黄蓉声色俱厉的呵斥,萧遥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好看的小说)这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人生在世,若是做过的每件事都要向旁人作出解释,那未免太累了些。况且人各有志,萧遥之所以在穿越之后,决定加入蒙古,帮助忽必烈灭亡宋朝,必然有着自己的考虑。这考虑受各人性格,眼界以及水平所限,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选择,落到萧遥这里,他的决定便是顺应历史,以自己的方式,使大众苍生免遭更多折难。因此面对黄蓉的诘问,萧遥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黄蓉未得回答,却以为萧遥是心中有愧,难以申辩,于是变本加厉地说了起来,从个人荣辱得失一直讲到民族大义,只听得萧遥连连点头。黄蓉见萧遥一脸虔诚,以为所言奏效,当即允诺道:“你若此时弃暗投明,助我大宋军民抗击蒙古恶行,我向你保证,皇城司以后绝不再找你麻烦,而凭你的武功和谋略,你在我大宋军中也定能平步青云,将来封侯拜将,那也不是什么问题。萧兄弟,你看如何?” 萧遥道:“黄帮主所言甚是。” 黄蓉大喜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萧遥道:“自然同意,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在下自己说了也不算,还需要找另一人相商。那人若同意了,我便诚心诚意拜投。” 黄蓉问道:“你说那人是谁?” 萧遥微微一笑,道:“蒙古四王子忽必烈殿下。” 黄蓉一听便知萧遥是在戏耍自己,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怒火,双臂剧烈挣动,显是又想动手。萧遥早料到她会如此,因此抱得更紧,黄蓉左右扭动,竟是无法脱身。她也情知此举无益,挣扎了一阵后便不再动弹,但也索性不再说话,只是气呼呼地望着前方。小红马的缰绳早在萧遥控制住黄蓉后便夺在手中,此时,他望着身后漫山遍野的追兵,只是轻轻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知道小红马脚程极快,那些寻常战马绝无能与之匹敌者,甩脱追兵自是不在话下,因此便想借此机会直奔蒙古军营。想到这里,他调转马头,刚想朝蒙古军队扎营的地方奔去,远方却忽然喊杀之声大起,战鼓打地咚咚直响,声震巨野,不知为何,宋兵竟又蒙古兵厮杀了起来。萧遥凭月远眺,但见皓月当空,明星闪烁,照临下土,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地面上却是数不清的人在舍死忘生地恶战。忽然,一阵风如有若无地带来了战场上的吼叫之声:“鞑子掳走了咱们黄帮主,丐帮的兄弟们,咱们无论如何要救回帮主。”“郭夫人叫贼人劫走了,咱们一定要救她回来,否则如何向郭将军交代?”直到这时,萧遥才明白这场大战,竟又是因自己而起。 可即便如此,萧遥仍不打算后退。他找了一条厮杀相对较少的道路,打算绕道前往蒙古营中。只要能将黄蓉送到忽必烈手里,那一切其实也就能结束了。想到这里,萧遥更无懈怠,急催小红马健步而前。小红马遇见战阵,高兴地欢声嘶鸣,登时四蹄如飞,像一阵风般朝前冲去。然而就在此时,战场上不知从哪里突然射来了一支羽箭。那箭由劲弓射出,破空之声在附近的刀剑交鸣声中,竟依然清晰可辨。萧遥闻声色变,刚想伸手去抓,却突然察觉身前有黄蓉挡着。这一挡不要紧,却让萧遥的一身功夫无处施展。那箭来势甚急,转眼已到了跟前。黄蓉苦于被萧遥搂住,自己无法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飞来,不由得惊呼出声。见此情景,萧遥左手搂住黄蓉,用力向左一带,使她身体微偏,自己却伸出右手,直接去抓羽箭。凭他九阳神功之威,这原本不在话下,可此时仓促之间,萧遥仅以一手抵御,便显得有些托大了。只见那箭凌空飞至,眼看就要将黄蓉射个对穿,萧遥一把抓去,登时抓住了箭杆,但这箭威力太猛,他又发力不足,因此这箭虽在他手中握着,却又前进了数寸。正是这数寸的距离,黄蓉终于避无可避,“啊”地一声痛呼,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萧遥一掌震断箭杆,低头一瞧,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这箭正好射在了黄蓉的右臂上,箭头却未没入肉中,只是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若非自己刚才将她的身体向左一带,恐怕这一下便要正中心脏了。 掷开箭矢,萧遥低头一看,黄蓉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正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紧,略一思索,当即调转马头,朝着独孤山谷而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险情 之前萧遥为躲避皇城司的追捕,正是在襄阳附近,误打误撞地发现了当年独孤求败藏剑并留下传承的山谷。那山谷极为隐秘,若非神雕有意指引,萧遥自认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此时他见战场混乱,而蒙古的驻营之地又离得较远,要是横穿战场的话,别说黄蓉了,就算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地见到忽必烈。一念至此,他更无犹豫,当即指引小红马朝神雕居住的那个山谷而去。小红马虽然同时带着两个人,但它毕竟是匹日行千里,脚程神速的宝驹,真跑起来的话,速度仍是远胜一般的马匹。那些追踪的宋兵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遥与黄蓉远去。 那山谷的所在,萧遥曾经用心记过。此时虽然天色昏暗,但他凭着记忆一路颠簸,到破晓时分,还是顺利来到了独孤山谷。此时恰逢神雕外出捕猎,它见到萧遥归来,当即仰起头来,高鸣三声,接著转头向著萧遥柔声低呼,便似人类之间见面打招呼。丑雕虽是动物,然而它十分通灵,之前更是与萧遥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相互间自是默契十足。见到丑雕,萧遥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当即勒马止步,刚想催促黄蓉下马,一低头却见她躺在自己怀中,脸色犹如一张白纸,同时呼吸急促,面露痛苦之色。(.好看的小说)萧遥一路上只顾纵马狂奔,又认为黄蓉虽然被箭所伤,但只是伤及皮肉,并无大碍,过不了几天自然也就好了,于是一直也没来得及照顾她。但此时甫一停下,见到黄蓉如此情状,萧遥当即心中一沉,直觉已隐隐感到了有些不对。他想让黄蓉先下马再说,可谁知她连下马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浑身瘫软地倒在自己怀中,竟已有了昏晕的迹象。见此情景,萧遥顿感情况的严重,刚要先检查一下黄蓉究竟哪里不对劲,一瞥眼间,却看到她的右手正死死地捂在已明显凸起的肚腹上。 见到这个在后世中那些狗血剧情里经常出现的动作,萧遥顿时浑身一震。这动作对他来说,所要表达对于意义再明确不过了,但与他对于黄蓉如何会怀孕这个事情的疑问相比,此时黄蓉的肚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致让她如此痛苦显然更牵动着他萧遥的心。电视剧中,女主角只要一做手捂肚皮,表情痛苦的样子,男主角便会立刻慌张地把她送到医院,然后镜头一转,焦急的男主角见医生出来,便会赶忙问道:“我太太她怎么样了?”医生轻轻摇头,面色凝重地说:“人是保住了,但是孩子没了。”想到这幅画面,萧遥不禁心神巨颤,下意识地朝黄蓉的腹部看去,这一看之下,却让他瞬间心惊肉跳,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见在上身衣衫的遮盖下,隐隐有着大片大片鲜艳的血红色痕迹顺着黄蓉的裤子慢慢淌下,马鞍上也尽皆染成了红色。若说是因为胳膊上的箭伤流血所致,恐怕只有鬼才信了。 察觉至此,萧遥无暇顾及更多,当即纵身下马,双手高举,准备将黄蓉慢慢托下来。此时的他当真是心乱如麻,若非强自克制,说他手足无措也绝不过分。二人之前只一个照面,萧遥便擒下了黄蓉,紧跟着一番打斗制住了她,然后横胸搂住,接触不可谓不密,紧跟着战场涉险,黄蓉被箭矢划伤,萧遥的心思便更是都在这伤口上,对于她已隆起的肚子当真是毫无察觉,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此时的黄蓉竟已是有孕在身。此时一见,萧遥心中登时惴惴不安。他若事先知道黄蓉有孕,那是万万不可能出手去擒拿她,更别说两人一番交手后,带着她企图横穿战场,最后还让她受了一箭。萧遥并非大恶之辈,虽然行事称不上多么光明磊落,手段也不如何正派,但是非善恶他却素来分得清楚,恩怨仇杀中从来不牵扯婴幼妇孺,平时遇到了也会礼让三先。但抛开黄蓉丐帮帮主以及襄阳城守郭靖之夫人等各种身份不谈,今日他在无意之间,竟以一个孕妇作为挡箭牌逃出生天,并且还导致这孕妇出现小产的征兆,萧遥一时间当真是自责不已。 但事已至此,自责也不能令黄蓉稍感舒慰。他一个大男人,之前从未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此时虽然有心相助,但也只能凭着记忆尽力而为。萧遥好不容易将黄蓉搬下马后,或许是因为动了胎气,黄蓉忍不住“哎唷”一声痛呼,几滴豆大的汗珠当即滚落而下,落在地上。萧遥见状,当即不敢再动,打算让黄蓉先歇息一番,待疼痛稍缓后再挪动她。 便在此时,萧遥却忽然听到丑雕发出一声刺耳的雕鸣,似是十分不满。萧遥本以为丑雕是跟他说话,待循声望去时,才发现丑雕正望着小红马,而小红马四蹄微躇,扬起地上一片尘土,同时也在不断打着响鼻,颇有几分跟丑雕较劲的样子。萧遥见它俩不知为何,竟在此时较上了劲,心中不由得又急又怒,大声叫道:“雕兄,快来帮忙,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跟马兄的恩怨就先放到一边吧。” 萧遥原本是想让丑雕帮自己一块把黄蓉抬进谷中,毕竟一个人实在无法照料周全。然而丑雕听到萧遥的话后,看了看地上的黄蓉,不仅全无相助之意,反而迫进了小红马数步,看起来竟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意思。见到丑雕靠近,小红马也渐渐不安起来,四蹄在地上来回踩踏,几次差点踩到就躺在它身边的黄蓉身上。见此情景,萧遥一时间只觉胸口一股闷气堵塞。他先拉住小红马的缰绳,拍了拍小红马的鼻子,好不容易刚让它有所安静,也不知丑雕是因为见萧遥对其他动物亲热,于是心生醋意,还是它执意要跟小红马过不去,这一下它竟直冲过来,同时双翅挥舞,弯喙攻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郭襄出世 丑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同时双翅力大无穷,曾助萧遥练习独孤剑法,论及功夫,在动物界中恐怕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此时它挥翅攻向小红马,其势之猛烈在现在的萧遥看来,自然不值一提,但劲风袭至,小红马却受惊不小,顿时人立了起来。萧遥担心小红马会因此而走失,于是左手拉住缰绳,右手使一招“劈空掌”,便要对上丑雕的双翅。萧遥先前刚开始练功时,丑雕还能对他造成威胁,但随着萧遥武功渐高,丑雕很快就不是对手了,经常被打得羽毛纷飞,在山谷中乱窜。此时它见萧遥出掌迎击,心知不是对手,于是到了一半便即收翅后腿,同时口中高声鸣叫,似乎在表达对萧遥的不满。小红马见萧遥为自己挺身而出,吓退丑雕,竟得意地连打响鼻,看它的样子,竟像是刚打了一个大胜仗般。 萧遥明白丑雕之所以如此对小红马,一方面当然是为了不愿让自己再走,另一方面,恐怕便是想到这山谷乃它的世居之地,凡动物无论智商高低,都有一个领地意识,即不愿别的动物轻易踏入。丑雕年老多智,小红马又极具活力,十有八九便是因为丑雕担心小红马入谷后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因此才直接挥翅迎接。思及此处,萧遥当即开口道:“雕兄,这马兄乃黄蓉黄帮主的座驾,跟我没有丝毫关系。况且今日事态危急,黄帮主被我害的遍体鳞伤,我若不赶紧救她,恐怕会闹出人命的。雕兄,今日之事看在晚辈的薄面上,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块进去,我向你保证,这小红马绝不会出什么乱子。”说完,他生怕丑雕还不明白意思,于是又一脸急切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黄蓉,又拍了拍小红马的身体,以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地进行。 丑雕看萧遥指手画脚地一番比划,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黄蓉,又瞪了小红马一眼,似乎明白了萧遥的意思。它扑扇了两下翅膀,忽然转身朝着谷内走去。见到丑雕终于答应,萧遥不敢耽搁,当即抱着黄蓉牵起小红马,朝着谷中石洞走去。来到洞前,萧遥将黄蓉放在地上,自己则出去找了一大捆干草铺在地上,根本顾不得休息,便开始检查起了黄蓉的伤势。她右臂的箭伤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萧遥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敷上后,那血立刻便不再流了。但低头一看,他心中仍是满腹忧愁。此时的黄蓉已陷入了半昏迷的地步,只听她口中喃喃自语,不知所云。看着她浑身上下已被鲜血染透的衣衫,萧遥知道她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这才晕了过去,但此时上身的伤口虽然止住了,可下身他却不知所措,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望着躺在地上的黄蓉,萧遥忽然将心一横,找出之前在此居住时用过的铁锅等物,模仿接生的过程,开始生火烧热水。与此同时,他找出从一灯隐居处离开前,公孙绿萼交给自己的那些裘千丈的遗物,那里面有着不少灵丹妙药和滋补之物。萧遥虽然不懂药理,但也知道那些补药对此时的黄蓉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些人参被萧遥切成片状后,便放在了热水里煮成参茶。煮好后,他托起黄蓉的脖颈,一点点喂进了她的嘴里。这人参果然灵效,过不多时,黄蓉突然咳嗽一声,幽幽醒转了过来。萧遥见之心喜,刚想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黄蓉见他就坐在自己身边,本想挣扎逃开,无奈体力未复,加之流血过多,身体异常虚弱,还没站起来便又摔坐在干草堆上。萧遥赶忙道:“你别乱动。” 黄蓉推开萧遥伸来的双手,用极是低微的声音勉强说道:“不用你管。现在我给你擒住了,你要杀要剐,那就来吧。但你若想让我随你心意投降蒙古人,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萧遥此时哪里还能想到这些,当即开口说道:“黄帮主,你误会我了。你现在身体……身体有恙,刚才你都晕了过去,况且你伤口未愈,失血太多,咱们还是先治好你的伤再说吧。” 黄蓉不愿在萧遥面前示弱,因此一路上都在苦苦忍受腹中疼痛,她对自己的身体发生的情况自然最清楚不过。此时若在襄阳城中,她早就采取措施,召来侍女医婆等人来为自己接生了,可现在她身为俘虏,而且还是被一个男子俘虏,这种事情如何能说得出口?因此黄蓉表面上仍强装镇定,只能一心祈求上天让自己不治而愈。 但小产这种事如何能靠自愈?就在黄蓉与萧遥说话的功夫,她腹中的疼痛愈烈,额头上更是汗如雨下,顷刻间便浸湿了她的花容月貌。看到黄蓉没一会便将身下的干草直接抓成了粉末状,萧遥急道:“你不能再强撑着了,这会要了你的命的。快,你告诉我该如何去做。热水我已经烧好了,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黄蓉本想死撑到底,但这小产之痛岂是靠毅力便能坚持的?生孩子的的痛苦据说是人世间第一等的痛,黄蓉能忍到现在,已是极为难得了。此时她听到萧遥的话,又见他眼神真诚,并无歹意,确实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将心一横,终于不再撑着,大声叫了出来。萧遥见状,赶忙又喂黄蓉喝参汤以补充体力,同时右掌按在她的胸口上,持续不断地向她体内输入九阳真气。黄蓉得真气护体,不由得疼痛稍减,但今日这孩子却是必须要生出来的了。黄蓉捂着肚子,心中大恨:“小鬼头儿,不迟不早,偏要在这当口出世,那不是存心来害你妈的性命?”但想归想,生产之事,终究已是无可阻拦。 接下来,黄蓉终于放下男女之见,指挥着萧遥一步步为自己接生。有了九阳真气的持护,加上裘千丈那老骗子确实遗留下一些灵丹妙药,黄蓉服后十分有效,因此半个时辰后,黄蓉终于产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婴儿,但那男婴由于小产,一出母体便十分虚弱,任凭萧遥如何抢救,最终也没能留住性命。倒是之后出生的女婴,或许是因为黄蓉后来吃了一些补药的缘故,在二人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成活了下来,黄蓉思及此处属襄阳境内,加上萧遥的极力推荐,于是最终取名郭襄。 第三百二十六章 转变 郭襄一出世,便同时牵动了萧遥和黄蓉的全部心思。黄蓉是出于身为母亲的天性,再加上郭破虏已死,郭襄是她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因此更加珍视,每天都要抱在怀里好生喂养,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而萧遥一方面牵挂黄蓉身体,担心她小产之后,会因此而留下病根,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想与郭襄这个日后的女侠级人物从小便开始培养感情,如此一来,日后也好交流与接触。 黄蓉自被萧遥俘虏后,本来已经暗暗立下决心,打算誓死抗争到底,决不助他实现任何企图,但在来到这处山谷后,见到萧遥每日都对自己嘘寒问暖,衣食住宿无不体贴入微,照料周到,因此心中的戒备之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其实,自从先前事出紧急、迫不得已之下,黄蓉要萧遥替自己接生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毕竟这事牵扯到女性隐私,纵然当时双方根本就无心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事,也没有丝毫的难堪,可等到事情一过,再次默默回想起来时,尴尬之意总还是难以避免。但萧遥毕竟处事有方,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自己若是应对得当,恐怕会是一个让黄蓉对自己的印象有所改观,甚至双方关系能够更进一步的大好契机。[]正是思及此处,加之心里始终觉得有愧,萧遥这才使出了浑身解数,将黄蓉照料得十分周到,也让她心中倍感温暖。 黄蓉虽说自小就十分聪明伶俐,加之常年在江湖中飘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寻常男子莫说想要取悦芳心,就连博她一笑都是十分困难的,也就忠厚老实,天下难寻第二的郭靖能以真诚打动她。但郭靖其人虽然忠厚老实、单纯刚直,可也正因如此,较之寻常男子,他自然便少了几分浪漫,缺了一些变通。这些特点说起来起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作用,对大局影响甚微,可对于所有的女性而言,却无一例外地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够如此。黄蓉本人冰雪聪明,连大多数男子都拿她没办法,而她倾心郭靖,平时以捉弄他为乐,倒也不觉得无趣,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有时她在心底仍暗暗希望郭靖能够如此,这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连她自己都没想过会实现,可现在萧遥的表现,却让她心里生出了异样的感觉。她之前一直认为萧遥是蒙古的走狗,加上上次郭靖还被他打的受伤吐血,是以心怀怨恨,一直想找个机会为夫君报仇。这次被俘,她本来已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宁可豁出去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报复萧遥,但几日的接触下来,她却发现事情或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因此态度也随之缓和了不少,时不时还会与萧遥打趣一番。萧遥自然能看出黄蓉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他也心知自己的努力还是有一定成效的,于是再接再厉,两人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相处得倒也其乐融融。 转眼间,郭襄出世已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里,黄蓉十分辛苦,既要喂养郭襄,而她自己小产之后身体虚弱,不仅不能受到风寒,有时候站起来没走几步路便气喘连连,与那个统帅丐帮,曾经叱咤风云的黄帮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有时萧遥看得明白,在他面前时虽然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丝毫异样,但只要她一人独处,便会经常轻声叹气,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有心事。萧遥也曾想过要放黄蓉回到襄阳,毕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了解后,他对于射雕和神雕中这个最为聪明,也是最为传奇的女性已十分崇敬,再不像之前那般,脑海中想的只是如何设计,才能令她完全为己所用。但仔细一想后,他却又立刻陷入了两难的地步,原因只有一个:萧遥迟早是要回到忽必烈的身边,助他攻取大宋。而黄蓉一旦回到襄阳,回到郭靖的身边,到那时候,恐怕两人再见之地已成战场,再见之时已是敌人,可要是不放,那就只能带到蒙古军中。萧遥知道黄蓉与蒙古必然不两立,她若到了蒙古,走投无路下,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样的结果,是他决不愿看到的。 然而想归想,萧遥虽知他人的未来之事,可对他自己的却全不知道。他苦心规划,步步设计,为的便是能最大程度地把握自己的人生,但如何处理与黄蓉之间的关系,当真是一大难题。此时的黄蓉虽然已步入而立之年,比之萧遥还要大了几岁,但她天生丽质,此时风韵犹存,比之小龙女的赏心悦目,完颜萍的活泼可爱,公孙绿萼的善解人意,洪凌波的体贴入微虽然均略有不如,但她却有几人都没有的优点。萧遥也曾暗暗戏想过,如此一个少妇,若能归属自己那该多好,但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可并不打算付诸行动。 黄蓉坐月子期间,萧遥每日外出为她寻找珍稀药材滋补身体,收效倒也不小。黄蓉吃了裘千丈遗留下来的那些药品后,身体也确实一天天转好。见此情景,萧遥心里的愧疚也在一天天减弱,因为他终于下定主意,待黄蓉伤势一好,便送她回到襄阳城去。或许双方有一日终成敌人,但那也好过让黄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好。这一日,萧遥又拿补药来给黄蓉吃。黄蓉一见今日的药物并非人参之类的东西,而是用一个精美的瓷瓶装着,便问道:“这是什么?” 萧遥笑着道:“放心吧,不是毒药。”说着自己倒出一颗先吃了。他于炼丹制药一道一窍不通,拿这药来只是见装药的瓶子都如此精美,想必里面的药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一闻之下,这药气味清香,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总归不是毒药就对了,这才拿了过来给黄蓉。黄蓉接过瓶子左右瞧瞧,也看不出什么,又见萧遥吃了后全然无事,便也不再多想,倒出一颗吞了下去。两人在这独孤山谷中生活月余,早已放下了成见,黄蓉对萧遥也没有了当初那般的敌视,反而颇为信任,否则如何肯如此轻易便吃下了萧遥给的药物。 第三百二十七章 山谷迷情(上) 此时,黄蓉的伤势已好了八九成,小产所留下的后遗症已经消失,除却右臂上被箭矢划破留下的一道疤痕外,整个人神采奕奕,再也看不出一丝疲倦。这时黄蓉吃过了药物后,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郭襄,轻声对萧遥道:“咱们出去走走吧。我在这儿来住了一个月了,却连这山洞的门还没踏出去过几次。趁着襄儿这会睡着了,你陪我出去透透气。” 萧遥闻言,当即笑着点了点头。安顿好郭襄后,他便与黄蓉一起,朝着山谷深处走去。黄蓉的性格本就十分开朗,属于闲不下来的那种,但她小产之后一直在坐月子,还要照顾郭襄,根本没有余暇出去,当真是闷得不行。此时一踏出山洞,她仰望天空,一时间笑容盈面,只觉心情大好。 萧遥看着湛蓝的天空映着黄蓉娇艳的容貌,仿佛岁月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心中也是一动,不自禁地就多看了两眼。便在此时,他突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血脉贲张,情欲如潮。察觉至此,萧遥心知不妙,但他不及多想,只能赶紧运起九阳真气强行压抑。但这股热气横冲直撞,并在身体内的各处经脉内来回游移,九阳真气一时间竟压之不住。萧遥感觉到自己身体内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当真是心惊肉跳,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件事他明明白白,那就是自己如此这般,绝不可能是因为刚才看到黄蓉后便心血来潮,想入非非。毕竟情欲由心,萧遥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心中并无邪念,那又何来如此?但这感觉来得实在猛烈,此时萧遥也无暇细想,只能苦苦压制。忽然,他一转眼间,却看到黄蓉竟也是面红如潮,双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水,正直直地凝视着自己。这眼神勾魂摄魄,萧遥只看一眼,先前的所有努力便统统白费,脚下一转,便已身不由己地走上前去,抱住了黄蓉。黄蓉并未抗拒,反而身体一软,直接倒入了萧遥怀中。这一抱之下,萧遥但觉搂在怀里的姑娘娇喘细细,幽香阵阵,心情登时大乱,便往她唇上吻去。 这一吻之下,黄蓉登时全身酸软。萧遥抱起她身子,直接往旁边的草地上放落,伸手便解开了她的一个衣扣。黄蓉低声说:“不……不行,我是有夫之妇了。”萧遥神智虽乱,这句话却如晴天一个霹雳,一呆之下,急速放开了她,倒退三步,双手左右开弓,拍拍拍拍,重重地连打自己四个嘴巴,骂道:“该死,该死!”他对黄蓉其实从无僭越之心,此番举动实在不是他心中所想,然而情迷意乱下,眼前的一切都亦真亦幻起来,刚才的举动更是完全不知从何说起,因此被黄蓉一言惊醒后,他才勉强稳住心神,力图控制自己的行为。 黄蓉见他双目如血,放出异光,脸上肌肉扭动,鼻孔不住一张一缩,与正常状态全然不同,同时她也感到了自己身体大异。察觉至此,她忽然心中一惊,叫道:“啊哟!萧遥,咱俩中毒了!” 萧遥这时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听得黄蓉提及中毒,心中顿时一沉:“中毒?这谷中又无外人,我俩怎么会一块中毒?啊,是了,定是先前那颗药丸所致。那药丸我与黄蓉都服了一颗,要是中毒,自是我俩一块中毒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神大乱,思及这药物毒性不明,万一是什么天下奇毒,见血封喉,那自己这条小命今日就算是搭在这里了。一念至此,萧遥脑海中便随之窜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快去找解药。然而这药效逐渐开始发作起来,冲地萧遥头昏脑涨,抱着黄蓉的身体只想永远不要松开。 不过萧遥终究心性坚定,他咬牙强行抗住毒性,硬是迫得自己松开黄蓉,可是浑身已无丝毫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但身上实是热得难忍,便将衣服一件件地脱将下来,等脱到只剩一身单衣单裤时便不再脱,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黄蓉亦是一般的烦躁炽热,到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便也除下了外裳。萧遥见到黄蓉小衣内隐隐露出的雪白肌肤,他心中一震,当即叫道:“你不可再脱了,这里有石壁,咱们背脊靠着石壁,应该可以清凉些。” 黄蓉闻言,当即靠了过去,两人都将背心靠住了石壁。然而背心虽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项颈,却没处不是热得火烫。萧遥见黄蓉双颊如火,说不出的娇艳可爱,而自己虽然不再拥抱她,她的一双眼睛却水汪汪地,显然只想扑到自己的怀中来,不由得心神一荡,不由自主又要伸出手去抱她。此时的黄蓉面色迷离,显然已有些神志不清,见萧遥伸手过来,主动向前一扑,便又钻到了萧遥怀里。 抱着怀中的温香暖玉,感受到黄蓉身体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有那么一瞬间,萧遥真的就要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可他脑中最后的一丝清醒却告诉他,决不能在此时以这种状态,和郭靖的夫人发生任何事情。否则一旦发生,黄蓉多半不会饶了自己,而她要是和郭靖提起这事,那么恐怕自己日后就永无宁日了。想到这里,萧遥忽然又想起了让自己如此狼狈的那毒药。他眼见黄蓉鼻头冒汗,玉面粉颊上潮红迭起,娇羞无限,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天龙原著中,木婉清与段誉曾误食过的一种药物。 原来,萧遥与黄蓉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服用了阴阳和合散而致。裘千丈之前闯荡江湖,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当年杨康与穆念慈在铁掌峰怀上杨过时,正是裘千丈将阴阳和合散送给杨康,并教他以此来引诱穆念慈以便得手。不过杨康毕竟心机颇深,他拿到阴阳和合散后,不仅并未给穆念慈服用,反而是当着她的面把药交了出来。如此一来,再加上他一番花言巧语,终于骗过了穆念慈,令其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之后这世上才有了杨过。裘千丈死后,他的遗物便被裘千仞统统收了起来,到公孙绿萼认亲,这些遗物便又随之转移到了她的手中,后来萧遥下山时,绿萼心念于他,一番辗转下,最后终于到了他的手中。至于后来黄蓉受伤小产,身体极度虚弱下,萧遥用这些留下来的药给她补身体,由于不识药理,导致两人误用了阴阳和合散,这才导致二人陷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第三百二十八章 山谷迷情(下) 想到这里,萧遥顿时心神一震,暗骂自己实在是太不谨慎了。(.无弹窗广告)他犹记得这烈性春药阴阳和合散服食之后,若不是阴阳调和,男女成为夫妻,那便必然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且这和合散的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想到这里,萧遥当真是追悔莫及。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可奈何。这时他被阴阳和合散的药性弄得浑身滚烫,欲火焚身,若放在其他时候,面对洪凌波、完颜萍、公孙绿萼随便一人,这都是件增长兴致的好事,但现在面对黄蓉,萧遥内心却实在挣扎。这倒并非他对黄蓉没有感觉,论及容貌,黄蓉较之上述三人还要略胜一筹,虽然年龄偏大,还生过了孩子,但毕竟风姿绰约,丽质长存,且岁月虽然带走了她的青春与活力,却也回赠给了她气质与成熟,让她从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风韵犹存的少妇。仅凭这两点,就已足够让萧遥动心了。可他之所以一直对黄蓉礼敬有加,未曾染指丝毫,郭靖的原因倒还在其次,主要是他自己实在不知道一旦与黄蓉有了夫妻之事,那到时候两人究竟该如何相处。毕竟萧遥对于以后的道路有着自己的盘算,而日后与黄蓉一旦因为这些事产生分歧的话,那样的结果是萧遥所不愿看到的。 这些想法说来繁复,实则只在萧遥的一念之间。他一斜眼间,见到黄蓉海棠春睡般的脸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跟着又想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与黄蓉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她也并未表现过对我的厌烦。况且今日之事,也并非是我刻意为之。这阴阳和合散药性如此猛烈,我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想到此处,他情不自禁地望向黄蓉,恰好看到黄蓉也正望向自己,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她娇俏美丽的容貌,瞬间攻破了萧遥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身体竟有一些颤抖,但终于还是慢慢靠近了黄蓉。只是两人平日里终究正经惯了,此时甫一接触,纵然药性使然,一时间却也难以直面对方。看到黄蓉粉红色的脸颊下隐藏的一丝羞怯,萧遥急中生智,开口说道:“你懂易经吗?” 黄蓉乃黄药师亲生女儿,奇门遁甲、天文地理这些什么没学过,区区易经根本不在话下,但她与萧遥想的一样,也是想借聊天暂时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懂得不多。” 萧遥说道:“易经的基本,在于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你知道八卦的图形么?” 黄蓉摇头道:“不知道。” 萧遥道:“我把八卦图形的歌诀说给你听,你要用心记住。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况上缺,巽下断。” 黄蓉依声念了一遍,问道:“水盂饭碗的,干什么?” 萧遥道:“这说的是八卦形状。要知八卦的含义,天地万物,无所不包,就一家人来说吧,乾为父,坤为母,震是长子,巽是长女……,我与你,便可成乾坤……” 说到这里,两人之间已打破了刚才的尴尬局面。黄蓉自然明白萧遥的话中之意,同时体内药性渐强,已非她能轻易压得住了,于是顺口说道:“那么你是乾卦,我是坤卦,咱们两人结成夫妻,日后生儿育女,再生下震卦、巽卦来……”一言未毕,她的樱唇已被扑上的萧遥压住。 这一下可当真如堤决坝裂,两人心中的滚滚情欲再无限制,霎时间百川汇流,波涛汹涌。黄蓉本就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衣,此时一入萧遥怀中,这件衣服三下五除二,顿时也被脱了下去,一具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身体,顿时赤条条地出现在了萧遥面前。可萧遥还没来得及欣赏,身子一歪,便被黄蓉摁倒在地。这阴阳和合散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春药便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黄蓉平日里虽然与郭靖相敬如宾,十分和谐,但在夫妻方面,郭靖同样木讷生疏,黄蓉虽然心中也曾暗暗不满,但从未说出来过。然而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这话一点不假。此时的黄蓉已三十有余,需求正盛,加上今日又被这阴阳和合散一激发,她深埋心底的情欲顿时统统爆发了出来。此时的她浑身*,一对儿圆月悬在胸前,照的萧遥眼中光芒四射,同时不待萧遥有所反应,她双手齐出,很快也将萧遥的衣衫尽数除去。面对对方片布无遮的身体,两人如同干柴烈火,再也不可收拾。黄蓉骑坐在萧遥腹部,同时双手抓住他的双手,死死按在自己的胸前狠命揉搓,而她自己则不断以身体摩擦萧遥的身体,没一会功夫,萧遥的腹部便已是溪水潺潺,在天光的照射下,还反射出点点银光。 萧遥久经此阵,算得上是个中高手,眼见黄蓉反客为主,心中如何肯让她逞技?当即一个翻身,反将黄蓉压在身下,同时右手下探,瞬间就摸到了那桃花源地。这一摸之下,萧遥心神一颤,差点阳关失守,缴枪投降。原来,他触手所及,尽是一片光滑之地,连一根毛发也没有发现,黄蓉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白虎。这一发现犹如火上浇油,顿时将萧遥的欲火燃至了顶峰。他迅速翻身而下,待亲眼看到那白皙紧致,连绵起伏却又深藏不露的一线天时,霎时间只觉脑海里嗡地一声,当即探头向前,深吻了下去。这一吻如尖刀利刃,令黄蓉顿时“啊”地一声大叫出声,同时不断娇呼道:“不,不要,脏……”然而萧遥丝毫不管,仍在用力吸允。黄蓉一生从未有过如此体验,此时萧遥口唇刚一触到肌肤,她浑身便似过电一般,私密之处更是如海浪翻滚,不断冲击着*深处,令她欲拒还迎。此时二人情欲如狂,什么也不管不顾,只要享受好当下便是。萧遥埋首桃花深处,片刻方休,而他刚一抬起头来想要缓口气,黄蓉却主动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抱住萧遥不愿松开,只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未有过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当第一次面对时,她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萧遥知道黄蓉此时沉浸其中,于是毫不停歇,当即前身下压,俯在了她的身上。望着身下风韵犹存的少妇,萧遥心脏剧跳,但身下却毫不留情,一柄利剑毫无征兆,忽然便刺入了那寸草不生的一线之间。这一下出乎意料,黄蓉毫无准备,霎时间只觉一股开天辟地的力量传至体内,让她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但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紧跟着身下那股力量便成了连续不断的冲击力。这冲击连绵不绝,且一波比一波力量大,犹若惊涛拍岸,卷起无数水花。黄蓉惊呼连连,一时间根本无从抵挡,虽然口呼“快停下”,但萧遥却愈加猛烈。此时阴阳和合散的药效在二人的身心结合下,终于达到了顶峰,此时的黄蓉脑海中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让这冲击来得更猛烈些。她躺在地上,双手搂住萧遥脖颈,同时两腿遥指北方与南方,空旷的山谷中,只剩下一声声急促的“啪啪”响声。 第三百二十九章 恩爱 自上次在绝情谷内与公孙绿萼欢好后,萧遥已有月余未曾染指房事。此时的他正当壮年,加之习练九阳神功后身强力壮,对于这种事的需求自然也是大增。今日阴差阳错下,与黄蓉行了鱼水之欢,自然是想要尽兴而归。他本已悟出了守精固元的绝技,可以任凭心意,随便掌握时间的长短,然而人生之欢实在短暂,加上此番交合,与先前和完颜萍、公孙绿萼等人完全不同,根本不必耀武扬威般宣示自己的能耐,因此萧遥心意一动,便决定一切随心,不再强行压抑自己。此念既决,他索性任由阴阳和合散的药性在体内蔓延,同时全副心思也都放在了黄蓉身上。少了那些技巧的束缚和限制,萧遥立刻感受到了最为纯粹的接触与快感,那种灵与肉的完美融合当即令他神魂俱醉,不由自主地便一次次加快耸动身体,“啪啪”之声听起来几乎毫无间隔。 黄蓉虽然因药性使然,终于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欲望统统爆发了出来,但她的神智却并未因此而丧失,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心知肚明,由此也可以看出,和萧遥之事她其实并不抗拒。其实,那晚黄蓉被萧遥擒住后,一开始她还激烈反抗过,毕竟那时在她看来,萧遥投靠蒙古,完全就是一个罔顾家国大义的小人。(.)可是后来真正开始接触后,通过闲聊,萧遥将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告知黄蓉,这才慢慢改变了她的思想。 黄蓉之所以一直与郭靖义守襄阳,这自然与她自己从小深受的教育和熏陶息息相关,让她觉得既然身为大宋子民,便该当为宋朝出一份力,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郭靖。黄蓉之前深恋郭靖,自是事事以他为先,加上义守襄阳之事也符合她的价值观,这才一直坚持了下来。可是萧遥的思想另辟蹊径,何等大胆独特,加之他穿越而来,所了解的知识更非黄蓉可比,如此这般几次交谈下来,对黄蓉的思想形成的冲击自是不言而喻。黄蓉其实十分聪明,一旦萧遥将关键之处点破,她立刻就能分辨出是非对错。也正因如此,由于先前的不了解而误认为萧遥投靠蒙古乃是小人行径的黄蓉,对他的态度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正是有了这样的转变为基础,后来黄蓉才会同意萧遥为她接生,否则凭她的个性,就算是最后难产而死,恐怕也不会答应。这一切便如蝴蝶效应,靠着一点一滴的改变和积累,黄蓉才终于在阴阳和合散的药效催迫下完全爆发了出来。 却说两人肉搏大战,萧遥本想趁势猛攻,多与黄蓉欢好数合,也让自己多体验几次攀上巅峰的快感,然而他却惊奇地发现,虽然从黄蓉体内连绵不绝地传来柔腻温热之感,经过两人相交之处传到自己的体内,且这种感觉也确实不断撩拨着腹中紧要之地,让自己春潮迭起,大呼过瘾,但应有的精元外泻之感却迟迟未至。察觉至此,他低头一看,却发现从黄蓉体内流出的体液已在她身下聚出了一片银光淋漓的小水洼,自己却仍是毫无缴械之意。察觉到萧遥突然停止了动作,黄蓉有些幽怨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萧遥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只是略一蓄力,便又挺起腰腹,冲向了黄蓉。对于自己迟迟达不到巅峰之事,他认为全是因为强度未到,因此这一番冲击,萧遥用力更甚,他膝下两块草地甚至因此而凹下去了两个坑。黄蓉今生今世也未曾有过这般的体验,若说刚才她还能咬牙坚持,但现在却无论如何也难以为继,只能大叫出声,断断续续地喊道:“不,快停下,受不了了……”萧遥却不仅丝毫不理,甚至还低下头去,将黄蓉的耳垂含入口中。一股股热气冲到黄蓉耳边,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自己浑身上下如置火焚,轻飘飘地难以自制,然而*传来的阵阵冲击却又将她拉回现实,让她在无尽的快感中受尽“折磨”。 如此这般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萧遥忽感浑身一紧,腹部更是连连收缩,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紧跟着,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一股火山爆发般的感觉便忽然出现,汹涌的元阳如决堤洪水,顺着阳锋瞬间便进入了黄蓉体内。这一道元阳数量之多,力度之大,顿时灼地黄蓉尖叫连连,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此时她双手乱抓,却恰好抓到了萧遥的后背上,随着萧遥一波波精阳入体,她化指成锋,顿时在萧遥背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道道痕迹。萧遥被黄蓉一抓,吃痛之下顿时站起身来上前两步,将巨物完全展现在了黄蓉面前。此时的黄蓉早已全身心沉浸此中,其他一概不管,此时见之心喜,盈盈玉手立刻紧握其上,同时粉颊微翘,樱唇轻启,顿时口含香唾,吞食地啧然有声。 萧遥自数年前悟出固阳之技后,不管与完颜萍还是公孙绿萼,都再也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来。今日与黄蓉情投意合,他也不再克制,任由倾泻下,竟让黄蓉实实在在地吞下去了一大口。看着黄蓉咕咚一声如喝水般,便将自己保存了数年的精华统统咽进了肚里,萧遥略感可惜之余,却也不禁情欲大涨。他低头一看,自己阳锋依旧,直指天穹,毫无懈怠之意,而心中欲念又起,当即翻起黄蓉,挺枪又上。 这第二轮交锋,黄蓉被萧遥一波波的强力冲击撞得头晕目眩,*大绽,连续攀上了三次高峰,终于在第四次时,阴阳和合散的效力渐退,黄蓉体力不支,虚脱与疲惫之感才显现出来。萧遥思及黄蓉生产不久,加上她初尝此味,难免还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若是强行为之,恐怕于身有害,因此便也作罢。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两人这一战竟几乎持续了一天时间。夕阳缓缓落在山壁之后,给黄蓉原本凹凸有致、白皙紧嫩的肌肤又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兼之山谷中草木葱郁,绿野连荫,乍眼看去,倒颇具艺术之美。萧遥紧紧抱着黄蓉的身体轻轻抚摸着,一时间只觉心中无比安逸,而黄蓉则静静地埋首于他的怀中,唇边带着一丝浅笑,正凝柔温驯地望向他。两人紧紧相拥,心中均觉无比满足。 第三百三十章 依依不舍 阴阳和合散药力既退,萧遥和黄蓉自然不可能再如先前那般疯狂。只是经此一事后,二人前嫌尽释,犹如热恋,一分一秒也不愿分开,黄蓉抱着郭襄时,三个人更是宛若一家,萧遥视若己出,宠爱倍至。他知道黄蓉厨艺之高,便是洪七公吃了她做的饭也是赞不绝口,因此这段日子里,萧遥每天都与神雕外出捕猎,打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回来交给黄蓉烹调当做食物。黄蓉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不说萧遥,就是神雕吃后,每天它便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疯了似地外出捕猎,然后统统交给黄蓉,之后便巴巴地坐在一旁,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安安静静地等着黄蓉将野鸡野兔烤好。桃花岛本来就有一对雕儿,因此黄蓉爱屋及乌,对这丑雕也十分关照,只要它叼来食物都会精心烤制一番给它吃,可是神雕食量惊人,一天下来至少要吃二三十只烤鸡烤兔,没几天时间,这山谷附近便再也找不到一只野味的身影,害的萧遥不得不走很远的路才能再猎到。还好这山谷的所在十分隐秘,若无神雕指引,旁人绝难发现,否则萧遥还真不敢离开山谷太远。如此这般,萧遥和黄蓉两人一主外,一主内,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便似寻常夫妻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内心深处均觉无比甜蜜。 这一日,两人散步归来,萧遥忽然问道:“蓉儿,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襄阳城和丐帮那边你打算如何安排?” 黄蓉这几日享尽了以前从未品尝过的甜蜜和幸福,脑海中想的便只是如何与萧遥在一起,对于其他事情,她一概抛之脑后。其实她也曾暗暗想过郭靖,毕竟两人之前一直恩恩爱爱,并且还育有两女,感情不可谓不深,但此时的黄蓉在与萧遥进行过一次又一次思想的沟通后,整个人与先前已是大不相同。对于蒙古,她虽仍是咬牙深恨,但基于眼界的提升,却也能够理解,而对于萧遥辅佐忽必烈,以攻灭宋朝为目的的行为,她也不再一味反对,而是默许了下来,只因她明白,这是历史大势,绝非任何人便能以一己之力改变的。此时她听到萧遥这么问,张口便道:“那丐帮帮主我早就不想做了,至于襄阳城……”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坚定说道:“一切由他去吧。今生今世,我便只想和你在一起了。”这“襄阳城”乃是萧遥和黄蓉约定成俗的代称,指的其实就是郭靖,只是这名字毕竟太过敏感,两人均不愿多提,因此才用了“襄阳城”指代。 听到黄蓉的回答,萧遥心中先是一甜,然而转念一想,却又说道:“不可。(.好看的小说)你现在既为丐帮帮主,那么便有责任引领丐帮发扬壮大,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前任老帮主的厚爱?况且,你若此时离去,难免会惹得江湖上议论纷纷,这不仅对你个人的名声不利,更会牵连到丐帮和桃花岛的声誉。” 黄蓉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了迷惘之色,道:“你不是曾说过,国之大者,君为轻,民为重,民才是国之根本,真正的爱国,其实正是爱人民。大宋朝政昏暗,奸臣当道,置人民于水深火热当中,这样的朝廷,多存在一日,反倒是多给人民带来一天的苦难。而目前大宋上下,朝廷内最主要的一股抗击蒙古的力量乃是襄阳,朝廷外最主要的便是丐帮。这两股力量上至朝堂,下至江湖群豪,几乎无所不容。我若是卸任丐帮帮主,离开襄阳,这便等于让丐帮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襄阳城的助力自然也就会随之减少,蒙古再攻时,阻力便没有那么大了。而且,我离开之后不问世事,便可一心服侍你,与你长相厮守。这不是两全其美之计吗?你却又为何说不可?” 萧遥摇了摇头,道:“不,蓉儿,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或者说,这全天下此时只有你一个人理解了我的意思。国之根本,确实是人民,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才是无可撼动的。但现在郭靖和丐帮舍本逐末,拼了命要保的却是那一艘船,这岂非可笑?大宋天下,此时说到底还是姓赵,让人民陷入水火之中的,也正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非那些一心只想维护他的人。就像兵刃本不分善恶,只看用它的人是善还是恶。同样的道理,郭靖和丐帮的行为并没有错,但他们的目的错了。他们要是能明白我刚才说的一切,不再苦苦维护转宋室,而是将精力用在普通的民众身上,那才是真正对这个国家有利的事情。你若能回去稍加引导,想必他们也能明白了。更何况,现在的你可是天下瞩目,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万一真像你说的一走了之,恐怕丐帮今后便会一蹶不振了。若是为了一个完全不值得的目的放弃了对你十分重要的东西,只怕你也会觉得可惜吧。”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道:“或许你会想说,蒙古人残暴无道,嗜杀成性,若是放了他们进来,结果说不定更糟。但蓉儿你要明白,此时的大宋已是一潭死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转机,若无外因,普通民众将永远这样苦难地生活下去。而蒙古虽然是异族,他们的铁蹄踏破了咱们的锦绣河山,自然该恨,但与此同时,这却像一个大瀑布席卷而下,瞬间就能打破眼前的僵局。或许到时候结果会更糟,但至少让人们眼前有了一丝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点希望都没有。”说到这里,萧遥心中暗暗想道:“蒙古暴虐无道,对待人民更是凶残异常,若按照以前的历史,那当然是还不如大宋。但现在既然我来了,并且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一定要改变这种局面。现在我在忽必烈身边鞍前马后,为的不正是日后能够有所作为,通过我的努力,使蒙古有所收敛。若有可能,‘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局面,说不定可能提前上千年便能实现。”然而这种想法毕竟难以直言,他只能默默地埋在心底,并朝着这个目标一直努力。 黄蓉听了萧遥的话后,一时间感触颇深。她沉默片刻,终于又开口笑着说道:“嗯,我明白了。那么,我就继续回去,接着当我的叫花子好了。” 萧遥见她脸上笑意盈面,虽颇为勉强,但显然出于自愿,并非刻意而为,心中也明白了她终于接受下来,恐怕唯一不愿者,只是因为不能与自己长相厮守而已。想到这里,萧遥也是微微一笑,上前将黄蓉轻轻搂在怀中。两人相依相偎,所有的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终见忽必烈 纵然两人心中都难以割舍对方,但离别的日子终于还是到来。按照最后商量的结果,黄蓉以自己本就怀有身孕,又在蒙古军中产下婴儿,蒙古人认为不吉,几番威迫又毫无效果,反而担心会因此而激怒大宋军民,得不偿失,终于不得不放人为借口,骑着小红马抱着郭襄回到襄阳,而萧遥则绕路回到蒙古军中,继续留在忽必烈身边。二人商议既决,分别之期自然也随之近在眼前。此时的黄蓉已将一颗心统统都放在了萧遥身上,知道两人不日即将分开,她当真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但虽然如此,她毕竟十分识大体,且此时早已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妖女”,而是处事沉稳、顾全大局的黄帮主,因此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她选择将思念深埋心底,心中已暗暗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里,便用回忆和期盼过好每一天每一夜。临别的前夜,两人彻夜纵情,只为给以后留下一个美好的憧憬。 第二日一大早,萧遥送黄蓉出谷。丑雕似乎知道两人即将离开,因此对于黄蓉也特别亲热,也不知是为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吃上美味的烤鸡而遗憾,还是真的舍不得黄蓉。只见它两只翅膀扑闪扑闪,一直环绕在黄蓉身边想要拥抱,吓得郭襄大哭不止,萧遥只好不断将丑雕推到远处。[]小红马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丑雕排斥在外,不得踏入谷内一步,每天的草料都是由萧遥准备妥当后送来,此时见到黄蓉到来,当即高兴地欢声长嘶,四蹄乱点,待看到丑雕也一同走近后,却打着响鼻扭过头去,似乎不屑一顾的样子。可丑雕见到小红马后却不再缠着黄蓉,反而走了过去,对着小红马叫了两声。小红马不解其意,也不搭理它,仍是眼巴巴地望着黄蓉,似是期盼主人赶快带它离去。丑雕见小红马完全无视自己,突然低啸一声,左翅疾出,挥拍向小红马的后臀。这一下动作极快,纵然小红马久经沙场,见惯了刀光剑影,也算得上军中马类武艺超群之辈,但面对丑雕这个武林高手,它虽有心躲闪,却无力招架,只见它努力扭臀,两只后腿高高弹起,竭力想要避过,但只听“啪”地一声响,仍是被丑雕一翅拍中。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小红马,它长嘶一声,高高人立了起来,眼见前蹄就要踏上丑雕的脑袋,丑雕却忽然向旁一闪,这一蹄便踏了个空。小红马见自己一击不中,刚想趁势攻击,丑雕却急走两步,远远躲到了一边。见此情景,黄蓉与萧遥不禁微微一笑,因为小红马是被拴到树上的,丑雕稍微走得远一点,小红马便无计可施,显然丑雕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上前戏弄小红马。 小红马连遭羞辱,气的鼻孔中连出粗气,两只斗大的马眼直直地望着丑雕。丑雕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缓缓踱步,似乎是有意在小红马面前示威。过了一阵,它见调戏地也差不多了,忽然转过一处山坳,再走出时,嘴上却衔着一捆鲜嫩肥美的草料,只是这草料十分粗糙,显然是丑雕用嘴一点点收拢的。它叼着这些草料慢慢走到小红马面前,然后轻轻把草料放下。小红马一直瞪着丑雕,这时见到这些草料,转眼间却忘了刚才的恩仇,一声不响地低下头便吃。丑雕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眼神中颇有关切之意,再不如小红马刚入谷时那般敌视。 萧遥和黄蓉见状,都不由得相视一笑,暗道:“原来这动物间的交流也这般有意思。”两人便在此依依惜别,黄蓉抱着郭襄,骑上小红马,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萧遥后,便朝着襄阳而去。萧遥望着她一骑绝尘的背影,思及这一两个月内的点点滴滴,心中一时间难言其味。 黄蓉走后,萧遥在这谷中也再无牵挂,当即也准备动身。他与丑雕不是第一次分别,因此此时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轻轻拍了拍丑雕的身体,道:“雕兄,等下次有时间,我一定带着蓉儿回来,到时候再给你烤野鸡野兔吃。” 神雕轻轻点了点头,口中呜咽两声。萧遥见状微微一笑,冲着它挥了挥手,也转身离开了独孤山谷。 接下来的一路上,由于萧遥轻车从简,许多骑马亦不能行的小路反而能够通过,因此也少了许多的麻烦。他边走边问,终于打听到此时蒙古已占了襄阳以北的大片土地,战线也压到了距离襄阳不足百里的新野。忽必烈素闻南阳自古乃是人才辈出之地,还是三国时期诸葛亮的隐居之所,因此便将大军驻扎在了南阳附近,希望能借到一丝灵秀之气。只是现在双方各有损失,襄阳又不易攻下,因此双方也很少再交战了。听闻至此,萧遥心中一动,暗道:“南阳,那不正是我的家乡吗?”想到这里,脚下更不停步,五日后,他已来到了南阳城下。 南阳位于河南西南部,乃是一个盆地,由于地接南北,路通东西,加之锦绣商荣,气候宜人,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上溯至三皇五帝时期,便已是中原极为繁盛的地方。萧遥走在南阳街头,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了千百年后的自己,或许也曾走过这一条条宽阔的街道,在时光的阴差阳错下,与这里的精彩擦肩而过。 蒙古大军主力驻扎在此,萧遥不用打听,便看到在城外有着一座座营帐,连成白茫茫的一片蔓延到天边。他这几个月历经艰辛,先是被皇城司满临安城追,后来又在绝情谷内险些丢掉性命,虽然邂逅了黄蓉,过了一两个月的幸福时光,可是这一番折腾下来,任谁也不好受。强忍着内心激动,萧遥迈步走向了蒙古军营。在那里,有着他最执着的追求。 听到萧遥归来的消息,正坐在营帐中喝酒的忽必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地从帅椅上一跃而起,大声问道:“当真是萧大人回来了?你们没看错?” 跪在下面的传令兵刚要回答,营帐外却忽然传来朗盛一笑,说道:“没错,是我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派遣 听到萧遥的笑声,忽必烈神色激动地快步从帅位上走下,当即迎了出去。[]他先前承蒙萧遥舍身相救,自客栈一别后,没几天功夫便顺利甩脱了身后的追兵,然后一路奔波,途中再无其他意外,顺利赶回到了蒙古军中。他本以为以萧遥武功之高,心思之机敏,不出月余也应该就能回来了,岂料转眼间两三个月过去,却仍是没有丝毫踪影。忽必烈曾派出密探暗暗查访,但线索到了襄阳就断了,除了只打听出萧遥曾与郭靖和黄蓉交手,并且还将郭靖击伤,然后被丐帮和皇城司的太监高手联手追捕外,至于后面的行踪便再没有了任何讯息。其实那时萧遥正在绝情谷内,忽必烈就是手眼通天,对于绝情谷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是无能为力。可是如此一来,忽必烈也知道萧遥确实就在襄阳附近,于是又派了许多人渗入宋境,心中打的算盘是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便能直接碰到萧遥,然后将其悄悄接引回蒙古了,只可惜那时的萧遥从绝情谷内出来后,却带着公孙绿萼绕道去了桃源,根本就不在襄阳附近了。这一耽搁之下,忽必烈的一番安排自然又落了空。忽必烈自然不知道萧遥途中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一直认为萧遥就在襄阳附近,只是皇城司的人将他追得太紧,以致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脱身的良机。想到两人之前深陷重围时相互鼓舞时曾约定的事情,一旦有一人成功脱身,过了一月之期便要请求发兵牵制宋兵,给另外一人制造逃生的机会,忽必烈一番深思熟虑下,这才有了后来蒙古大军围而不攻,只是驻扎在南阳,形成与襄阳城遥遥对峙的局面。毕竟,若真仅仅只是为了救一个人便动用上万人马,整个蒙古上下除了可汗外,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地位了。 萧遥走入王帐,心中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他一路上历尽艰辛,几次差点连小命也丢了,这一切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为了忽必烈。不过在生死徘徊与等身殊荣之间计较值与不值,现在再说已无意义,毕竟如果最后命都没了,那要再大的权利,再高的地位也没用了,而如果他活着的时候却没有这些东西,以他的追求和目标,有时候确实还不如死了的好。可是经过九死一生后,他最终全身而退,可以说经此一役,已彻底奠定了他日后在忽必烈心中的位置与在蒙古军中的影响力。 却说忽必烈见萧遥走入王帐,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蒙古人生性豪爽,这一个拥抱,已足够说明忽必烈对萧遥的思念之情。金轮法王与尼摩星等人听闻萧遥归来,也均来祝贺,只是心中却都在想:“宋兵果然无能,怎得没将这小子杀掉。”但脸上却仍是一团和气,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萧大人大难之后,必有大福。萧遥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脸上虚伪的笑容,还有包含在话中的酸意,但他也不在意,因此一一逢迎了过去。忽必烈心情大好,当即下令杀猪宰牛,吩咐摆设酒筵与萧大人接风。 席上,忽必烈以萧遥舍生忘死之德,力请他坐了首位,萧遥实在推辞不过,于是只得接受,席间忽必烈又接连与他把盏,以途中所遇的诸般险情相询,说到那晚在林中被黑甲卫团团围住时,他面色一变,手中酒杯都被攥得变了形,而又说道那次打伤郭靖成功逃走时,忽必烈却又纵声长笑,招呼大家大口喝酒吃肉。金轮法王等见到王爷竟如此牵挂,心中均想若能如此待己,必然感激知遇,只要他再有差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萧遥得意而不忘形,对于曾经俘获黄蓉,并与她暗生情愫一事,萧遥绝口不提,以免日后被人利用,陷自己于两难之际。 酒筵过后,忽必烈请萧遥和法王等帐下谋臣智士一并到王帐议事。他知道忽必烈身边难有人能及得上自己的眼界与计谋,而自己走的这些时间里,定有许多军国大事亟待解决,忽必烈召集群议,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因此丝毫不敢耽搁,当即与金轮法王等众人一块来到王帐中。 忽必烈循视一周,见人已到齐,于是开口道:“今日萧大人既平安归来,那么举兵宋境的事情便可以商量出个眉目了。此事早一日定下来,对于稳定军心也大有好处。恰好前几日法王带来了全真教的高士,本王昼夜苦思,想到了一条妙计,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众人纷纷站起道:“王爷之见,必然滴水不漏,肯定是妙计。” “我等才识浅薄,怎敢说指点王爷?王爷过谦了。” “王爷,有什么计策您就直接说出来吧。” 忽必烈笑着看向众人,道:“前些日子,法王带全真教的两位高士尹志平和赵志敬前来。我知道当年成吉思汗就曾邀请过全真教一位名叫丘处机的仙人前赴西域相见,并咨以长生延寿之术,当时奉为上宾。这些年来,本王走遍天下,也听说全真教乃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号称玄门正宗,天下武功正统,影响力和号召力远非其他那些旁门左道可比。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就直接去敕封全真教,让他们听咱们的号令。如此一来,大军进攻宋境时,既可少一些阻力,同时也能赢得宋朝民众的支持。各位意下如何?” 金轮法王闻言,当即开口道:“王爷此计甚妙。”前段日子,他偶遇尹志平和赵志敬,在知悉了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后,便已心生此计,于是带了二人回到蒙古军中好生款待,为的就是如此。今天他听忽必烈亲口说出,思及此事若成,无疑是大功一件,而这大功劳到时候也要记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心花怒放,想到日后加官进爵,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一时间喜形于色,望向萧遥的眼神中也带了一丝得意之色。 萧遥看到金轮法王的眼神却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以全真教那群道士的个性,是万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的,但他也不好当面拂逆了忽必烈之意,直接说此计绝无实现的可能,眼见金轮法王争功心切,他索性来个顺水推舟,顺着往下问道:“这件事既然是法王牵头,那么便由法王出面,去终南山宣布封赏吧。”如此一来,他既成人之美,等到时候全真教断然拒绝时,又能看到金轮法王失望气恼的模样,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忽必烈微微一笑,却道:“这一趟,我想让你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造访 忽必烈此言一出,萧遥和金轮法王的脸色同时为之一变。萧遥是压根不愿趟这趟浑水,而金轮法王却是唯恐拿不到这个差事,两人各有心思,却是谁都没有如愿。其实忽必烈若是指派金轮法王,不管最终能否顺利招揽来全真教,但至少现在每人心中都是十分满意的。可忽必烈点名要萧遥前去,显然就是有意袒护,想将这功劳给他了。金轮法王万料不到萧遥现在在忽必烈心中竟有如此地位,不由得大为光火,刚要说话,却听萧遥道:“王爷,小人……”话还没说完,忽必烈却直接摆摆手打断道:“就这么定了。萧大人,你这就准备准备,过两日就去吧。” 众人见事已至此,便也不再多说,纷纷散去。金轮法王本想追上再跟忽必烈理论几句,可他思及这主意终究是忽必烈想出来的,自己虽然也有此意,可毕竟没有正式谏言,若是以此为功强言争夺,只怕会适得其反。想到这里,纵然金轮法王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萧遥走出王帐时,周围百官群相道贺,都认为这么一件唾手可得的大功劳就这样落在了他头上,实在是幸运之极,但萧遥却实在是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他也知道忽必烈乃是一片好意,想要以此来报答自己舍身相救之恩,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却再无人知晓这事情其实有多难办,他其实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受。 可是此事显然已无转圜余地。第二日,忽必烈将大汗圣旨交给萧遥,命他即日启程。萧遥推辞不得,只能上路。一路上,萧遥心中暗暗想道:“此去终南山,若是我循规蹈矩,多半是无功而返。全真教那群人不说别的,这‘玄门正统’四个字看的还是很重的,要让他们接受蒙古的封赏,恐怕不太可能。我若想要借此事有所建树,非得另辟蹊径不可。(.无弹窗广告)”但想到另辟蹊径,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虽然这样想,但无论日后打算怎么办,忽必烈交代的差事还是要做的。萧遥带着一队蒙古官员紧赶慢赶,半月之后,终于来到了终南山。 其时全真教掌教真人丘处机闭关已久,作为长春子座下第一大弟子,尹志平自然暂代掌教之位。这一日,他正处理教中事务,忽见外面一名道士进来,朗声说道:“启禀掌教真人,有客到。” 尹志平只道是寻常江湖朋友来访,于是朗声道:“请进来吧!”那道士回身出去,引了两个人进来。群道一见,均大感诧异,尹志平更是大出意料,原来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蒙古官员打扮,另一个却是从未谋面的俊朗青年,这青年正是萧遥。由于他不愿抛头露面,因此只是跟在一旁,并不多言。至于这个蒙古贵官也就是一个普通官员,地位算不上多么尊崇,仅是萧遥随手指派而已。两人在来之前,萧遥便已吩咐了他到时不必介绍自己,只管宣读圣旨就是,这时只听那蒙古贵官朗声说道:“大汗陛下圣旨到,敕封全真教掌教。”说着在大殿上居中一站,取出一卷黄缎,双手展开,宣读道:“敕封全真教掌教为:特授神仙演道大宗师,玄门掌教,文粹开玄宏仁广义大真人,掌管诸路道教所……”宣读到这里,见没人跪下听旨,大声道:“全真教掌教接旨。” 尹志平上前躬身行礼,说道:“敝教掌教丘真人坐关,现由小道接任掌教,蒙古大汗的敕封,非对小道而授,小道不敢拜领。” 那蒙古贵官笑道:“大汗陛下玉音,丘真人为我成吉思汗所敬,年事已高,不知是否尚在人世。[.超多好看小说]这敕封原本不是定须授给丘真人的,谁是全真教掌教,便荣受敕封。” 尹志平道:“小道无德无能,实是不敢拜领。” 那贵官笑道:“不用客气,快快领旨吧。”他还以为尹志平此乃谦虚之举,却没看到站在一旁的萧遥已是眉头微皱。 尹志平想了一下后,开口说道:“荣宠忽降,仓卒不意。请两位大人后殿侍茶,小道和诸师兄商议商议。” 萧遥听闻此言,已略知尹志平的心意。但他此番前来,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因此也不惊奇,是以什么也不说,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应付。那贵官见萧遥毫无表示,便也顺势卷起了圣旨,道:“也罢!却不知要商量什么?”教中职司接待宾客的四名道人当即陪着贵官和萧遥到后殿用茶。 安顿好了萧遥后,另一边,尹志平邀了十六名大弟子到别院坐下,轻声说道:“此事体大,小弟不敢擅自作主,要聆听各位师兄的高见。” 赵志敬刚才也在殿中,这时抢先道:“蒙古大汗既有这等美意,自当领旨。这足可见本教日益兴旺,连蒙古大汗也不敢小视咱们。”说着神情甚是得意,呵呵而笑。他前番跟随金轮法王见过忽必烈,又在蒙古营中处处受到礼遇,这与他在全真教的境遇全然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金轮法王还曾承诺他,助他取得全真教掌教之位,此时遇到蒙古使者,说话时自然有所倾向。 听到赵志敬这番话,李志常顿时摇头道:“不然,不然!蒙古侵我国土,残害百姓,咱们怎能受他敕封?” 赵志敬反驳道:“丘师伯当年领受成吉思汗诏书,万里迢迢地前赴西域,尹掌教和李师兄均曾随行,有此先例,何以受不得蒙古大汗的敕封?” 李志常毫不退让,针锋相对道:“那时蒙古和大金为敌,既未侵我国土,且与大宋结盟。此一时彼一时,如何能相提并论?” 赵志敬眼见难占上风,转念一想,顿时又计上心来,说道:“终南山是蒙古该管,咱们的道观也均在蒙古境内,若是拒受敕封,眼见全真教便是一场大祸。” 赵志敬这话是从自身利益和生死存亡的大事出发,想来必能博得赞同,岂料李志常道:“赵师兄这话不对。” 眼见李志常又反对,赵志敬不由得怒上心头,提高声音道:“有什么不对,要请李师兄指点。” 李志常道:“指点是不敢。但请问赵师兄,咱们的创教祖师重阳真人是什么人?你我的师父全真七子又是什么人?” 赵志敬愕然道:“祖师爷和师父辈宏道护法,乃是三清教中的高人。” 李志常道:“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爱国忧民,每个人出生入死,都曾和金兵血战过来的。” 赵志敬道:“是啊。重阳真人和全真七子名震江湖,武林中谁不钦仰?” 李志常道:“想我教上代的真人,个个不畏强御,立志要救民于水火之中,全真教便算真的大祸临头,咱们又怕什么了?要知道头可断,志不可辱。”这几句话大义凛然,尹志平和十多名大弟子都是耸然动容。 赵志敬见势不妙,当即冷笑道:“便只李师兄就不怕死,旁人都是贪生畏死之徒了?祖师爷创业艰难,本教能有今日的规模,祖师爷和七位师长花了多少心血?这时交付下来,咱们处置不当,将轰轰烈烈的全真教毁于一旦,咱们有何面目见祖师爷于地下?五位师长开关出来之时,又怎生交代?”这番话言之成理,登时有几名道人随声附和。 赵志敬又道:“金人是我教的死仇,蒙古灭了金国,正好替我教出了口恶气。当年祖师爷举义不成,气得在活死人墓中隐居不出,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知道金人败军覆国,正不知有多喜欢呢。” 丘处机的另一名弟子王志坦道:“蒙古人灭金之后,若是与我大宋和好,约为兄弟之邦,咱们自然待以上国之礼。但今日蒙古军大举南下,急攻襄阳,大宋江山危在旦夕,你我都是大宋之民,岂能受敌国的敕封?”转头向尹志平道:“掌教师兄,你若受了敕封,便是大大的汉奸,便是本教的千古罪人。我王志坦纵然颈血溅于地下,也不能与你干休。”说到此处,已然声色俱厉,场中气氛一时间凝滞已极。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争执 见到王志坦在气势上竟渐渐占了上风,赵志敬生怕自己就这样被压了下去,于是蓦地站起,伸掌在桌上一拍,喝道:“王师弟,你是想动武不成?对掌教真人竟敢如此无礼?” 王志坦厉声道:“咱们只是说理。若要动武,又岂怕你来?” 眼见双方各执一词,互不为下,气势汹汹地便要大挥老拳,拔剑相斗,一名须发花白的道人连连摇手,说道:“各位师弟,有话好好说,不用如此生气。” 王志坦道:“依师兄说该当如何?” 那道人说:“依我说啊,唔,唔……出家人慈悲为怀,能多救得一个百姓,那便是助长一分上天的好生之德……唔,唔……咱们若是受了蒙古大汗的敕封,便能尽力劝阻蒙古君臣兵将滥施杀戮,当年丘师叔,不是便因此而救了不少百姓的性命吗?”有几名道人登时附和道:“是啊!是啊!” 一名短小精悍的道人摇头道:“今日情势非昔可比。小弟随师父西游,亲眼见到成吉思汗指挥蒙古兵将屠城掠地的惨酷。咱们若受敕封,降了蒙古,那便是助纣为虐,纵然救得十条八条性命,但蒙古势力一大,不知将有几千几万百姓因此而死。”这矮小道人名叫宋德方,是当年随丘处机西游的十九弟子之一。 赵志敬冷笑道:“你见过成吉思汗,那又怎地?我此番便见了蒙古四王子忽必烈,这位王爷礼贤下士,豁达大度,又哪里残暴了?” 王志坦闻听此言,登时一拍大腿叫道:“好啊,原来你是奉了忽必烈之命,做奸细来着!” 赵志敬最不愿被人如此说,此时顿时大怒,喝道:“你说什么?” 王志坦道:“谁帮蒙古人说话,谁便是汉奸。” 赵志敬怒极攻心,突然跃起,呼地一掌便往王志坦头顶击落,然而斜刺里双掌穿出,同时架开他这一击,出掌的却是丘处机的另外两名弟子,其中一人便是祁志诚。赵志敬见有人阻挡,怒火更炽,大叫:“好啊!丘师伯门下弟子众多,要仗势欺人吗?”说完摆开架势,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正闹得不可开交,尹志平突然双掌一拍,说道:“各位师兄且请安坐,听小弟一言。”全真教的掌教向来极具权威,众道人当即坐了下来,不敢再争。 赵志敬知道自己占不得便宜,此时便也就坡下驴道:“是了,咱们听掌教真人吩咐,他说受封便受封,不受便不受。大汗封的是他,又不是你我,吵些什么?”他想尹志平有把柄给自己拿在手里,决不敢违拗自己之意。李志常、王志坦等素知尹志平秉性忠义,心想凭他一言而决,的确不必多事争闹,于是各人望着尹志平,听他裁决。 尹志平缓缓开口道:“小道无德无能,忝当掌教的重任,想不到第一天便遇上这件大事。”说着抬起头来,呆呆出神。大六名大弟子的目光一齐注视着他,道院中静得没半点声息。过了良久,尹志平才又接着说道:“本教乃重阳祖师所创,至马真人、刘真人、丘真人而发扬光大。小弟继任掌教,怎敢稍违王马刘丘四真人的教训?诸位师兄,眼下蒙古大军南攻襄阳,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若是这四位前辈掌教在此,他们是受这敕封呢,还是不受?”群道听了此言,默想王重阳、马钰、刘处玄、丘处机平素行事:王重阳去世已久,第三代弟子均未见过;马钰谦和敦厚,处事旨在清静无为;刘处玄城府甚深,众弟子不易猜测他的心事;但丘处机却是性如烈火、忠义过人。众人一想到他,不约而同地叫道:“丘掌教定然不受!” 赵志敬见势不妙,立即大声道:“现下掌教是你,可不是丘师伯。” 尹志平道:“小弟才识庸下,不敢违背师训。又何况我罪孽深重,死有余辜。”说到这里,眼神黯淡,垂首不语。群道不明他话中含意,除赵志敬外,都以为不过是自谦之辞,只觉得“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八字,未免太重,有点儿不伦不类。此时的尹志平初任掌教,但自当年小龙女杀上终南山为孙婆婆报仇时,他站在旁边,一见便为之倾心,常常魂牵梦萦,满脑子都是那个清秀绝丽、飘然若仙的身影。这些年里,他曾经数次悄悄摸到古墓外,只是一心祈求能再见到小龙女一面。这事原属私密,但有一日竟被赵志敬跟踪,当场戳穿心事。这种事伤风败俗,若被丘处机等人知道,即便逐出师门也是有可能的,而当时尹志平只想赶快息事宁人,于是全盘认了下来,岂料从此便被赵志敬抓住了把柄。这时他听尹志平说“不敢违背师训”,显然其意已决,当即“哼”地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决定不受的了?” 尹志平凄然道:“小弟微命实不足惜,但我教令誉,却不能稍有损毁。”他声调渐渐慷慨激昂,又道:“方今豪杰之士,正结义以抗外侮。全真派号称武学正宗,若是降了蒙古,咱们有何面目再见天下英雄?”群道轰然喝采。李志常、宋德方、王志坦、祁志诚等大声道:“掌教师兄言之有理。” 赵志敬袍袖一拂,怒冲冲地走出道院,在门边回过头来,冷笑道:“掌教师兄,你说话倒是好听得紧啊,嘿嘿!此事后果如何,你也料想得到。”说着大踏步便行。群道纷纷议论,都赞尹志平决断英明。四五个刚才附和赵志敬的道人心中均觉得不是味儿,也讪讪地走了。尹志平黯然无语,回到自己丹房,知道赵志敬受此挫折,决不干休,定要当众揭发自己的丑行,但他宣称不受敕封之时便已决意一死,数月来担惊受怕,受尽折磨,这时想到死后一了百了,心中反而坦然,于是闩上丹房房门,冷然一笑,抽出长剑便往颈上刎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舌战 便在此时,书架后突然转出一人,伸手一钩一带,尹志平毫没防备,长剑竟给对方夹手夺去。(.无弹窗广告)他一惊之下回过头来,见夺剑的正是赵志敬,只听他冷冷地道:“你败坏我教名声,便想一死了之,什么都不理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更何况你就算自刎,此事还是不了。五位师长开关出来,定要追问。全真教令誉扫地,你便是千古罪人。”尹志平闻言再也支持不住,突然坐倒在地,抱着脑袋喃喃道:“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就算死了,也是不成。”适才他在众道之前侃侃而谈,这时和赵志敬单独相处,却竟无半点自主之力。 赵志敬见自己终于占得上风,脸上微露笑意,道:“好,只须依我一件事,你夜畔违反教规,私入后山禁地探望龙姑娘之事我就全力跟你弥缝,本教和你的声名均可保全,决无半点后患。” 尹志平冷然道:“你要我受蒙古大汗的敕封?” 赵志敬得意地说道:“不,不!我决不要你受蒙古大汗的敕封。”尹志平闻言心头一松,喜道:“那你说什么事?快说,我一定依你。” 半个时辰之后,大殿上钟鼓齐鸣,召集全宫道众。萧遥听到这阵钟声,心中顿时为之一震,已料知全真教内定有变故,但他早有对策,因此也不着急,这时便只是坐着静静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另一边大殿上此时却是风声鹤唳,李志常吩咐丘处机一系门下众师弟与再传弟子道袍内暗藏兵刃,生怕尹志平拒受敕封,赵志敬一派人或有异图。 钟声渐止,正殿之中黑压压地挤满了道士,各人神色均极紧张。只见尹志平从后殿缓步而出,脸上全无血色,居中一站,说道:“各位道兄,小道奉丘掌教之命,接任掌教,岂知突患急病,无法可治……” 这句话来得太过突兀,群道中有十余人忍不住“啊、啊”地叫出声来。尹志平续道:“掌教重任,小弟已不克负荷,现下我命玉阳子座下大弟子赵志敬,接任掌教!” 此言一出,大殿上立时寂然无声。但这肃静只是一瞬间的事,接着李志常、王志坦、宋德方等人争着大声反对:“丘真人要尹师兄继任掌教,这重任岂能传给旁人?”“掌教师兄好好的,怎会患上不治之症?”“这中间定有重大阴谋,掌教师兄可莫上了奸人的当。”第四代的众弟子不敢大声说话,但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纭,大殿上乱成一片。 李志常等怒目瞪视赵志敬,只见他不动声色,双手负在背后,对各人的言语便似全然没有听见。尹志平双手虚按,待人声静了下来,说道:“此事来得突兀,难怪各位不明其中之理。我教眼前面临大祸,小道又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此刻追悔莫及,纵然杀身谢罪,也是难以挽救。”说到这里,神色极是惨重,顿了一顿,又道:“我反复思量,只有赵志敬师兄才识高超,能带同本教渡过难关。各位师兄弟务须摒弃成见,全力辅佐赵师兄光大本教。” 李志常慨然道:“人孰无过?掌教师兄当真有甚差失,待五位师长开关之后,禀明领责便是。掌教让位之举,我们万万不能奉命。” 尹志平长叹一声,说道:“李师弟,你我多年交好,情若骨肉。今日之事,请你体谅愚兄不得已的苦衷,别再为难了吧。”李志常满腹疑团,但瞧尹志平的神色确有极重大的难言之隐,他言语中竟是极意求恳,倒也不便再争,当下低头不语,暗自沉思方策。 王志坦朗声道:“掌教师兄便真要谦让,也须待五位师长开关之后,禀明而行,那才不误了大事。” 尹志平黯然道:“事在急迫,等不及了。” 王志坦道:“好,就算如此,咱们同辈师兄弟之中,德才兼备,胜过赵师兄的并非没有。李志常师兄道力深湛,宋德方师弟任事干练,何以要授给大众不服的赵师兄?” 赵志敬性格暴躁,强忍了许久不语,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冷笑讥言道:“还有敢作敢为的王志坦师兄呢?” 王志坦怒道:“小弟不才,比诸位师兄差得太远。可是和赵师兄相比,自忖还略胜一筹。”赵志敬嘿地一声冷笑,抬头望着屋顶,神情极是傲慢。 王志坦见赵志敬对自己竟是不屑一顾,心中怒气大增,索性直接说道:“小弟的武功剑术,自非赵师兄敌手,但我至少不会去做汉奸。” 赵志敬最恨旁人提起“汉奸”两字,当即面色铁青,喝道:“你有种便把话说清楚些,谁做汉奸了?”两人言语相争,越说越是激烈。 尹志平道:“两位不须争论,请听我一言。”赵、王两人不再说话,但仍是怒目相视。 尹志平道:“本教向来规矩,掌教之位,由上一代掌教指任,并非由本教同道互推,这话可对吗?”众人齐声应道:“是!” 他接着道:“我现在命赵志敬为本教下一任掌教,众人不得争论。赵师兄,你上前听训吧。”赵志敬得意洋洋,跨步上前,躬身行礼。王志坦和宋德方还待说话,李志常一拉两人袍袖,使个眼色。两人素知他处事稳当,必是别有所见,于是不再争议。 李志常低声道:“尹师兄定是受了赵志敬的挟持,无力与抗。咱们须得暗中查明赵志敬的奸谋,再抖将出来。现下尹师兄已有此言,若再争辩,反而显得咱们理亏了。”王宋二人点头称是,便随着众人参与交接掌教的典仪。 接任典仪行毕,赵志敬居中一站,命自己的嫡传弟子守在身旁,说道:“有请蒙古大汗陛下的天使。”这“天使”两字一出口,王志坦忍不住又要喝骂,李志常忙使眼色止住。过不多时,四名知宾道人引着蒙古贵官和萧遥走进殿来。赵志敬忙抢到殿前相迎,笑道:“请进,请进!” 那蒙古贵官等候良久,心中早已不快,只是萧遥在旁,不便发作,这时又见尹志平并不出迎,脸色更是难看。一名知宾的道人知他心意,说道:“本教掌教之位,自此刻起由这位赵真人接任。” 贵官一怔,转恼为喜,笑道:“原来如此,恭喜恭喜!”说着拱手为礼。萧遥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有此一节!”站在他身后两步之处,脸上始终不显喜怒之色。 赵志敬侧着身子引那贵官来到大殿,说道:“请大人宣示圣旨。” 那贵官微微一笑,心想:“原该由你这般人来掌教才像样子。”当即取出圣旨,双手展开。 赵志敬跪倒在地,只听那贵官读道:“敕封全真教掌教为……”李志常、王志坦等见赵志敬公然领受蒙古大汗敕封,相互使个眼色,刷刷几声,寒光闪动,各人从道袍底下取出长剑。王志坦和宋德方快步抢上,手腕抖处,两柄长剑的剑尖已指住赵志敬的背心。李志常朗声喝道:“本教以忠义创教,决不投降蒙古。赵志敬背祖灭宗,天人共弃,不能再任掌教。” 另外四名大弟子各挺长剑,转眼间便将萧遥和那贵官围住。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之极,赵志敬虽然早知李志常等心中不服,但想掌教的威权极大,自来无人敢抗,自己既得出任此位,便是本教最高首领,所下法旨,即令五位师长也不能贸然反对,万料不到对方竟敢对掌教动武。这时他背心要害给两剑指住了,又惊又怒,却并不畏惧,大声道:“大胆狂徒,竟敢犯上作乱吗?” 王志坦喝道:“奸贼!敢动一动,便教你身上多两个透明窟窿。”赵志敬的武功原在王宋二人之上,但此时出其不意,俯伏在地时给人制住,已全然处于下风。他事先布置了十余名亲信在旁护卫,道袍之中也暗藏兵刃,但李志常、王志坦等都是丘处机的亲传弟子,平素在教中颇有威望,突然一齐出手,赵志敬的心腹大都不敢动弹。有几人想取兵刃,均是一伸臂便给人点了穴道。 李志常向那贵官和萧遥道:“蒙古与大宋已成敌国,我们大宋子民,岂能受蒙古的封号?两位请回,他日疆场相见,再与两位周旋。”这几句话一出,殿上群道中有许多当即大声喝采。 那贵官白刃当前,毫无惧色,冷笑道:“各位今日轻举妄动,不识好歹,全真教大好基业,眼见毁于一旦,可惜啊可惜。” 李志常道:“神州河山都已残破难全,我们区区一个教门又何足道?阁下再不快走,倘若有人无礼,小道可未必约束得住。” 直到此时,萧遥才开口道:“神州河山与黎民众生相比,不知孰轻孰重?” 李志常见萧遥一直默默地站在那蒙古贵官身边,以为他只是一个随从,便没有多加留意。此时听萧遥忽然开口,当即反唇相驳道:“国破家亡,没有神州河山,又哪来的黎民众生?” 萧遥道:“非也。家国天下,没有家又何来的国?天下大势本就暗藏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道理,你们修身悟道的出家人置身方外,应该明白这一点,也更应该明白这天下说到底,终归也只是帝皇的天下,而非人民的天下。如今的大宋朝堂腐朽,政局黑暗,贪官污吏数不胜数,民不聊生,而你们对此置若罔闻,只知一味地维护如此的朝廷,说到底,不过是狭隘的民族之见,觉得蒙古乃是异族罢了。若是如今中原义军四起,恐怕你们就不会如此了吧?”说到这里,萧遥陡然大声道:“正是有了你们这样的人,才会眼睁睁地看着人民于水火之中苦苦挣扎,说起来是忠君爱国的侠义之举,实则是误势殃民的愚昧之见。此番大汗敕封你们,乃是顺应天道,昭民为益的举动,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反而还摆出如此阵仗。”说着,轻蔑地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如林长剑,继续道:“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所谓的‘修道高士’,原来徒有其名,看来当年成吉思汗也是受了蒙蔽而已。既然如此,这敕封自然也就出之无名了。也罢,咱们走。”说完,领着那贵官转身便欲离开。李志常不意萧遥竟有如此真知灼见,一时间哑口无言。而全真诸道中一个俏丽的身影闻言,也是心头一震,思绪久久难以平息。 第三百三十六章 相见 这道俏丽的身影正是完颜萍。[.超多好看小说]自上次萧遥不辞而别,两人已是经年未见,但她知道萧遥志在四方,绝非自己能够限制的,因此事后也没有去寻找,因为她相信总有一日,萧遥还会回来找自己的。然而无论如何,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人再次相见时,萧遥却似乎已经成了蒙古的达官贵人。她本是金朝贵族,可是蒙古灭金后令她国破家亡,流离失所,对于蒙古的恨意,可一点不比对耶律楚材的弱。这时见到萧遥站在蒙古一边,心中当真是百感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全真教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尹志平犹自浑浑噩噩,而李志常面对萧遥的一番话,竟是无言以对,唯赵志敬笑逐颜开,一方面令自己一系的弟子们反客为主,将丘处机一派弟子们手中的兵刃统统夺了过来,占住场上局势,另一方面则不住地讨好萧遥,对其大唱赞歌。对于赵志敬的心思,萧遥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想道:“说起来,这赵志敬虽然也是想要投奔蒙古,但他投奔蒙古的目的与我的目的决然不同,他这乃是趋利避祸、全为个人利益之举,此等行径,当真称得上‘汉奸’之名。但虽然如此,出于大局考虑,此时我若将他扶上全真教掌教之位,对我以后行事也有帮助,怕只怕,此人奸猾狡诈,在全真教内不得人心,就算我此时凭着一己之力令他上位,恐怕没几天,其他人也要再次迫他退位,到时候仍是白忙一场。”想到这里,萧遥环视了一圈殿内的情况,只见赵志敬一系的弟子只有寥寥,根本不能成什么气候,而李志常和尹志平等丘处机一派的弟子此时虽然神色黯然,垂首不语,可萧遥明白那多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一走,仅凭赵志敬一人恐怕根本难以服众。思及此处,萧遥暗叹一声道:“这么看来,赵志敬于我而言,用处实在不大。”一念至此,他心意立决,不再有任何犹豫,而原本那个只有一个雏形,且并不成熟的计划也因此而迅速在脑海中成型。他不顾赵志敬的热情挽留,转身便走出了重阳宫,对于全真教此后将会乱成什么样子,他也是毫不在意。 一口气走下了终南山后,萧遥才停了下来。在山门之前,他对那官员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随处走走。” 那官员实际地位并不高,面对萧遥这个绝对的上级,他识趣地道:“是,萧大人,在下告退。”说完喏喏离去。开玩笑,现在萧遥在忽必烈面前可是大大的红人,军营上下没有谁不知道他曾经以一己之力,在宋军的重重围困,几乎九死一生的局面下保护忽必烈平安归营,这份能耐岂是常人可比? 看着随侍的官员离去,萧遥的目光又转回到了重阳宫。刚才在殿上,他一番扫视下,自然发现了站在角落处的完颜萍,但当时局势混乱,萧遥就是有心相认也不能那样做。现在敕封既然无法成行,且刚才全真教的态度那名贵官全都看在眼里,那么待回去之后,忽必烈那边便算是容易交差了,至于下一步该如何做,萧遥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盘算,那么自然要开始一步步实施了。完颜萍,便是这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眼神中冷芒微藏,萧遥刚下山没多久,便又走上了终南山。只是这一次,他并未走山门大道,而是沿着之前还在古墓时,悄悄潜入重阳宫的路线上山。这条路虽时隔多年,但他仍是记忆犹新,此时穿林而过,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已来到了古墓前的那片密林之中。望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萧遥一时间感慨万千。想当初他阴差阳错之下,与小龙女和李莫愁二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一切,然后仓皇下山,一路逃往大理,这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过古墓,更别提再见到二女。这些年他在江湖中飘荡,虽然偶尔也听到过李莫愁的行踪,但那时他实力微弱,尚不足以与“赤练仙子”这样的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对敌,因此往往都是望风而逃,从未见过一次。后来他实力渐强,却已到了忽必烈帐下,离江湖渐远而离朝堂渐近,那就更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正是因为如此,当年那般惊心动魄,差点连命都丢了的事情如今想来,却已有些怀念的意味在里面了。 甩了甩脑袋,萧遥笑着将这些杂乱的想法抛之脑后。他知道往事如烟,重提已是折磨,他日有缘,双方定能再会,此时多想也是无益,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握好当下。顺着山道,他缓缓来到了全真教外,只见门口正有几名弟子来回走动着,守御甚是森严。萧遥此行乃是私差,不愿惊动太多人,见此情景,于是当即绕到了后山。重阳宫内与后山一墙之隔的便是全真教弟子们居住的地方,而萧遥曾在后山与完颜萍暗中相会,因此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知道在哪能够直接找到完颜萍。来到墙外,萧遥见左右无人,忽然飞身跃起,几个纵跃间便已上了一颗三人合抱,高约五丈有余的大树,右手一翻间,一根红色的布条已握在手中。萧遥将这布条绑在一根枝杈上后,便纵身上了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树,静静等着完颜萍到来。这是两人之间曾经约定的暗号,完颜萍只要见到这红色的布条,便会马上寻机到树下。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萧遥的视野中。他凭高远眺,见完颜萍身后并没有别的人跟来,于是赶忙从树上跳了下去,迎着完颜萍走去。两人阔别已久,此番重逢,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之情自是无以言表。完颜萍自在殿中见到萧遥突然出现后,心中便已猜到了他事后定然会来找自己,因此等他一走,赵志敬与李志常、尹志平等人又一块到后殿议事后,便急匆匆地赶来查看,果然见到那根红布条正在随风飞舞。此时全真教中人心惶惶,对于掌教易位、蒙古敕封等事关前途命运之事议论纷纷,谁也没有在意完颜萍,这才让她如此轻易就跑了出来。自萧遥被迫离开古墓不辞而别后,完颜萍对他当真是日思夜想,此时二人终于相见,完颜萍泪眼盈盈,激动地一下子便扑入了萧遥的怀抱中,久久不愿放手。 第三百三十七章 打消疑虑 萧遥拥其入怀,一时间也是心神激荡,不知该如何言语。两人抱了好一阵子,完颜萍才缓缓抬起头,双眼眨都不眨地直直望着萧遥,好像生怕他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见到完颜萍如此模样,萧遥微微一笑,说道:“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了吗?” 完颜萍撅着小嘴,泪水涟漪道:“萧遥哥哥,你去哪了,我好想你……”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萧遥见状,赶忙给她擦干眼泪,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走,咱们别在这说话,去草屋去。”完颜萍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萧遥往前走去,但她的手却始终都死死拽着萧遥的衣袖。 二人轻车熟路,没一会便来到了那间茅草屋。走到近前,萧遥惊讶地道:“这草屋……”在他的印象中,当初自己随便搭建的那座草屋早就应该破败不堪了,但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是一间完好无损,甚至较之先前还要整洁的屋子,完颜萍道:“自从你走后,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看一看,如果有损坏的地方就修理一下,为的……为的便是今天。”说到后来,她语音渐低,显然是说到了羞怯之处。 萧遥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动,瞬间明白了完颜萍等待自己时所受的种种艰辛。他轻轻牵起完颜萍的手走入草屋,屋中陈设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变化,两人并肩而坐,时光仿佛顿时回到了当年的昔情旧景。 经过了最初的激动后,完颜萍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其实此时,她心中也暗暗明白了,眼前的“萧遥哥哥”,已非当年那个能跟她无忧无虑在一起的萧遥哥哥了,他为何会站在蒙古人的队伍中,这些年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这些事情完颜萍心中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正所谓物是人非,指的便是如此。可就算这样,她心中最深沉的执念却从未改变过,只因她相信萧遥也与她一样,对对方的坚守从未改变。此时她静静地依偎在萧遥的怀中,思索良久,才终于开口道:“萧遥哥哥,你这次来,不是为了我吧?” 萧遥一听此言,顿时有些惭愧。他本想随便编个理由,说自己就是来找她的,至少这样也能让完颜萍的心里好受一些,可反复想了想后,他却还是点头道:“嗯,我这次来,确实有其他事情。”说到这里,他忽然与完颜萍对望道:“可是,我每一天都没有忘记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完颜萍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过一丝喜悦的光芒,正所谓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但紧跟着,她似是经过了片刻犹豫,又经过了几分踌躇后,这才开口缓缓问道:“萧遥哥哥,那你这次来所为何事?为什么会跟蒙古人在一起?” 萧遥闻言,心中顿时为之一震,想到完颜萍本就是金国后裔,蒙古灭金后,她对蒙古自然深恨不已,而自己今日又是与蒙古贵官一同前来,就算完颜萍对自己用情再深,事关国仇家恨,那也不能不问了,不过好在这个问题萧遥早已想过,虽然他并不愿意骗完颜萍,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此只得开口道:“萍儿,你有所不知,我现在已是蒙古四王子忽必烈帐下幕僚,官居平章政事,并掌机务,负责处理蒙古南方汉地军国重事。” 完颜萍一听此言,顿时眉头深皱,望向萧遥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想了一下后,她开口问道:“你如何去到蒙古军中,又如何做了大官的?”言语中已显出冷淡之意。 萧遥道:“因为一件事,因为一个人。” 完颜萍紧追不放问道:“什么事,什么人?” 便在此时,萧遥突然眼神一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是做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过了片刻,他才说道:“要想杀了忽必烈,就只有先接近他。” 听闻此言,完颜萍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忽必烈,那可是蒙古的四王子殿下,地位之高、身份之重自是无需多言,她没想到萧遥之所以在蒙古营中,是因为要刺杀忽必烈,更没想到他为了实现目标,竟选择了如此一条铤而走险,直接打入敌人内部的办法,而且还做到了那般的高位。这一切在完颜萍看来,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看到完颜萍眼中的震惊之色,萧遥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前些日子,应该听到过皇城司的人在江湖上活动的消息了吧?” 完颜萍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之前皇城司黑甲卫追捕萧遥时,在江湖上确实掀起了一阵波澜,毕竟作为朝廷鹰犬的皇城司,突然闯入武林中大肆追捕一个武林中人,这种事在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闹得满城皆知的江湖中,无异于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当时武林中人人自危,生怕朝廷已痛下决心,对付自己这些江湖草莽人物。只不过后来黑甲卫确实只是一心追捕萧遥,对其他的帮会门派秋毫无犯,这才慢慢让那些武林人士相信,此次事情确实与他们无关。后来,完颜萍听说皇城司此次追捕的似乎是一些蒙古细作,但后来再无讯息,也就不了了之了。此时听萧遥再次提起,完颜萍一时间自然是满腹疑团。 萧遥见完颜萍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道:“那次黑甲卫所追捕之人,正是忽必烈。而引忽必烈去往中原的,便是我。” 完颜萍一听之下,更是惊讶异常,脑海中顿时冒出了无数想法,但想来想去,最终却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萧遥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做?” 萧遥突然走到草屋窗户前凝视远望,道:“河山苍夷,兵祸连凶,万里黄土下不知埋了多少英雄魂。我身为大宋子民,若是生不能守疆卫土,死,又有何脸面去见那些逝去的先灵?” 第三百三十八章 筹谋 完颜萍听到萧遥这一番话语,心中一时间感同身受。(.)当年大金国被蒙古所灭时,她父母双亡,所处的境况与萧遥一般无异。后来她为报国仇家恨,屡次行刺耶律楚材,却终因武功低微,难以成功,后来得萧遥推荐,这才拜入了全真教刻苦练功,对现在萧遥所言的做法,心中自是十分认同。然而,完颜萍对于他为何竟能做到如此高的官职仍是感到难以理解,不由得问道:“萧遥哥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大的官的?” 萧遥明白完颜萍究竟想问什么,为彻底打消她的疑虑,于是想了一下后,开口说道:“蒙古势大,我今天杀了忽必烈,明天还有蒙哥,还有旭烈兀、阿里不哥,而且不止他的兄弟,还有他的儿女们,那是永远也杀不光的。所以,我要在蒙古一手遮天,完全控制蒙古,只有那样,才能真正达到目的。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只是基础,我要的,是整个蒙古!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的敌人才会统统都会跪在你的面前,听从你的号令。” 完颜萍从没想到过如此地步,这时听萧遥如此说,一时间心神震荡,久久难以平息。萧遥见自己的一番话果然见效,心中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完颜萍其实从未将自己的身世告知过萧遥,也从没对谁显露过心中的恨,因此对于萧遥的这番话,她听了之后震惊归震惊,可那兴奋之情却是无论如何遮掩不住的。想到将来萧遥若是真的能掌控蒙古,所谓报仇,只怕最好的方法也不过如此了。每思及此,完颜萍都是一阵兴奋,不由得问道:“萧遥哥哥,你打算怎么办?我如何才能帮你?” 萧遥等的就是完颜萍这句话,此时立刻说道:“全真教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我若想在忽必烈那里再建功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么眼下唯有……”说到这里,萧遥努力克制了一下因为激动而有些略微颤抖的身体,才又接着说道:“攻灭全真教,使全真教四分五裂,威名不再!” 听闻此言,完颜萍心神一震,万万想不到萧遥竟会选择直接灭亡全真,因此难以置信地望着萧遥,眼神中尽是骇然之色。萧遥见状,解释道:“今日在殿上,你那些师兄们的态度想必你都一清二楚了。忽必烈原本是想敕封全真,使全真教归降蒙古,如此一来,蒙古便可借用全真教的号召力力和影响力,一方面既能吸引同样有意加入蒙古的武林中人前来投靠,又能降低中原武林和其他大宋子民对于蒙古的抵抗,可惜今日之事,你都看在眼里,全真教抵死不受,我也无可奈何。(.无弹窗广告)为了大计,将来只能以武力消灭全真教。否则,它就会像是一座大山,牢牢地挡住蒙古,而我也无法再有所作为。” 完颜萍自当年被萧遥推荐前往全真教并成功拜师后,她在孙不二座下一直备受重视,武功进境极快,这几年来,全真教在他心中早已成了第二个家,变得十分重要,此时突然获知全真教将要被灭,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当即开口辩解道:“萧遥哥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你不能……” “我要你做的事情,便是在我起兵之前,尽你的全力将全真教的弟子收入你自己门下,不仅是你师父孙不二座下的弟子,还包括丘处机、马钰、郝大通等人的座下弟子,越多越好。将来我一旦起兵,这些人只要你能保证对你绝对忠诚,便都可以带走。我不需要你加入蒙古军队,到时候我自会为你另外安排一条路,使你和你收服的这些人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萧遥不等完颜萍说完,便立即打断道。 此言一出,完颜萍倒是平静下了三分。她本以为萧遥是想要连窝端掉,将全真教从上到下杀个片甲不留,此时一听,其他人似乎尚还有一线生机,想要劝萧遥放弃这个想法的念头顿时也有些淡了下来。但她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自己也算是全真教的一员,且多年下来,教门在她心中的分量也颇深,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全真教覆灭,那滋味与当初看着金国被灭也差不多了。一念至此,她还是说道:“萧遥哥哥,这些年来,全真教毕竟授我武艺,教门上下对我也十分关照, 若是可以,你就手下留情吧。” 萧遥早知完颜萍会如此说,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他们接受敕封,归顺蒙古。否则,即便我不动手,忽必烈迟早也会动手的。” 完颜萍闻言,知道再说也是无益,因此只好道:“那好吧,萧遥哥哥,我会按照你说的,尽量收服同门。可是……虽然在师父座下,我的武功已是出类拔萃,师姐妹们没几个能比得上我,可跟师哥们相比,我就差得远了。到时候仅凭我一面之词,恐怕……” 听到这里,萧遥顿时也明白了完颜萍的难处。无论到什么时候,实力才是最根本的保证,完颜萍要想顺利收服同门,武功修为绝对是放在第一位的。若是功力不济,以全真弟子身为“玄门正统”的自傲,连自家师兄弟都不会服,更别说完颜萍这个女流之辈了。想到这里,萧遥灵机一动,说道:“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明日咱们还是在草屋相聚,到时候自有惊喜给你。” 完颜萍疑惑道:“什么惊喜?武功提升可不是一朝一夕便成,而你若是给我什么神兵利刃的话,教中可不允许使用的……” 萧遥微微一笑,不待完颜萍说完,便突然拦腰抱住了她,只一低头间,两人的嘴唇便合作了一处,那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就这样硬生生地进了萧遥的肚子里。他和完颜萍已数年未见,早已忘了恩爱的滋味,此时一得机会,自然谁都不愿错过。这时萧遥主动出击,完颜萍顿时浑身酥软,慢慢融化在他的怀抱中,草屋里一时间春光四溢,肉搏之声良久不绝。 第三百三十九章 传艺 两人鏖战甚酣,从午后一直到暮色苍茫,晚霞初照,这才意犹未尽地分开。萧遥见天色渐晚,不愿她在全真教内横生枝节,因此稍作休息后,便将完颜萍送回了全真教,并约定第二日午后仍在草屋相聚。完颜萍望着萧遥离去的身影,心中依依难舍,本想就这样随他而去,但想到自己还要收服同门,助萧遥完成他的雄图,于是只能无奈转身回到教中。如今的她在孙不二座下不仅武功首屈一指,连带着地位也颇高,因此平日里很少有人去管束她,加之教中男弟子对于她们这些女弟子也是不闻不问,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因此完颜萍十分自由,来去自如,不然也不可能消失一下午而无人相询。 萧遥一回到蒙古营中,便找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那里面,有他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各种武功。其实,单就他一人而言,这么多武功根本学不过来,像是什么慕容剑法、参合指,以及后来的北冥神功,对他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他明白武功不在多而在精的道理,因此虽然坐拥诸般武学,但内功上只专心修炼九阳神功,兵器上则专心参悟独孤九剑,至于拳脚功夫,则是按照当初九阳神功加斗转星移的构想,一直在苦练不缀,这三门武功,才是萧遥如今最强的杀手锏。至于他之所以一直孜孜不倦地寻幽探胜,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那些藏秘之所毕竟都是金庸原著中的关键之处,像慕容家的还施水阁,像少林寺的藏经阁,他辛辛苦苦地穿越而来,若是不亲眼见识一番,感受一下当年的血雨腥风,岂非人生一大憾事?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了这些武功,虽然萧遥自己不需要,可不一定别人也不需要。早在萧遥穿越而来,并立下决心要一展宏图,成为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绝世枭雄时,他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些武功秘籍的重要性。眼下她打算拿去帮助完颜萍的“惊喜”,其实就是这些精妙的武功。全真教虽然被奉为天下武学正宗,但这却并不代表他们的武功也是天下第一,萧遥将这些搜集而来的精妙武功交给完颜萍,正是希望她能开拓眼界,通过这些天下一等一的绝学快速提升武学修为,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傲视全真,收服同门。而且在萧遥的计划中,不止是完颜萍,包括杨过、公孙绿萼,其实将来都各有所用,只是眼下条件所限,因此只能一点点来罢了,这时所走的,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已。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慕容剑法、参合指与北冥残篇后,便认真地看了起来。如今他的武学修为之高,慕容剑法已能发挥出十成的威力,不过参合指则要弱上一些,毕竟萧遥对于指法并未有过太深的钻研,至于北冥残篇更是难以修炼,萧遥之所以打算一并交给完颜萍,纯粹就是让她开阔眼界的。看着手里的这些功法,萧遥渐渐地沉浸其中,开始为完颜萍规划起最适合她的修炼之路。 转眼间星夜已过,萧遥这一看便是整整一晚上,不过如今他的体内真气丰盈,就是几天几夜不休息,也丝毫不会感到疲累,只是略感乏倦就是了。此时朝阳初升,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他走出营帐,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便在此时,那贵官突然到来,问道:“萧大人,全真教既然拒受敕封,咱们是否今日便启程,早日将这个消息告知王子殿下?” 听到他这么说,萧遥微一沉吟,暗暗想道:“我与萍儿虽然不舍,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不可能和以前那般,与她无忧无虑地在草屋中日日相会。可是……我离开古墓这么久,却不知道小龙女过得怎么样了。时间虽然十分紧迫,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她一面。而且若有可能,让她走出古墓也并非不可能。”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激荡。对于这个和萧遥当年的红颜知己时若溪长相异常相似的小龙女,他心中实难放下。在他看来,异世中却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除了冥冥因果外,再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思及此处,他当即吩咐道:“今日拔营起程,全部返回。不过,我尚有要事在身,你们就先回南阳复命,到时务必将你们在全真教的所见所闻,统统如实地禀告给王子殿下,不得有误。”说着走入帐中,提起笔来。没一会儿,一封书信便已写成,他将书信交给那贵官,道:“这封书信你也一并带回去,交给王子殿下,他看了之后,便知道我在做什么了。若无他事,你们无需再报,直接就回去吧。路上小心行事,不得扰民,如有违反,一律军法处置!” 那贵官见萧遥面色不善,言辞渐厉,也不敢再多嘴,当即退了出去,着手其他琐事了。 萧遥见公事安排妥当,便趁着众人不备,悄悄又上了终南山,来到了草屋之中。此时距离与完颜萍约定的时间尚早,萧遥闲来无事,便以枝杈代剑,在草屋前练起了慕容剑法。这慕容氏家传的剑法招招连绵不绝,使出之时犹似行云流水,虽是以木枝使出,但瞬息之间远远望来,萧遥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四下里飞尘飘舞,劲然有声,竟也颇具威力。如今萧遥功力日深,练起剑来也是越来越有兴致,同时他还不断将自己的一些感悟加入其中,直到将一整套慕容剑法都演练了一遍后,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突然,旁边的树林中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萧遥哥哥,你现在武功真好。”一如当年两人初见,萧遥为阻止完颜萍拜师天南武馆而显露出武功时,完颜萍对他的称赞。虽然时光荏苒,此时萧遥的武功早已远胜当日,但再听到完颜萍这样的夸奖,他仍是满心欢喜。 完颜萍见萧遥演招完毕,笑吟吟地边走边说:“萧遥哥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这套剑法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当真是玄妙无比。” 萧遥丢了手中树枝,也迎了过去,说道:“等会还有更玄妙的武功呢。这些功法,可都是百余年前威震江湖的绝学,你到手之后细细揣摩,收获定然不小。”说话间,他已牵起了完颜萍的小手,两人一齐向草屋中走去。 第三百四十章 指点 进了草屋,萧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记载慕容剑法、参合指指法和北冥残篇的书籍,交给完颜萍道:“这些武功,都是我在江湖上闯荡时,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随便哪一门拿到江湖上去,都足以引起各大门派你死我活的争夺。现在我交给你,你万不可让除咱俩之外的第三个人看到,否则日后恐怕会有应付不完的麻烦。” 完颜萍闻言,面色为之一变,是道:“这武功如此珍贵,萧遥哥哥,要不你还是……” 不待她说完,萧遥当即打断道:“别说了,这些武功就是给你的,以后它们就属于你,要想不被夺走,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它们。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在全真教内,这些武功你一丝一毫都不能显露出来,不然万一被谁看到,告诉了你师父师伯他们,以丘处机那些人的个性,可不会允许门下弟子学习别派的功夫。而且日后你收服同门,主要以利益诱惑为主,不得已要用些手段时,也还是用你们全真教的武功。要是实在打不过,那才可以用到我给你的这些武功,只不过一用之后,要么你能彻底收服对方,让他死心塌地跟着你,绝不可能背叛,如果做不到,那就只有杀了他。” 其实完颜萍在得知萧遥让她暗中在全真教内拉帮结派后,心中并不十分情愿。她生性单纯,虽身为金国贵族,但并无什么心机,就连当初报仇,她也只是选择拜师学艺,想靠着一己之力完成而已,由此可见她对于这种事真是毫无兴趣,但说归说,她对萧遥一片深情,不愿有一丝一毫违逆了他,加上按他所说,这么做也全是为了对付蒙古,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一件,因此才说服了自己接受了下来。可是她是勉强为之,此时听到这番话,心中的为难全表现在了脸上,既不点头答应,也不摇头拒绝。萧遥对完颜萍本就十分了解,此时察言观色,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因此略一沉吟,接着说道:“你一定觉得这些事情让你很为难,是不是?你一定觉得我这么做,实在太不光明磊落,不似君子行径,是不是?可是萍儿,你知道吗,我这么做,其实全是为了你。” 完颜萍不意萧遥竟会有此一说,接口问道:“为了我?如何为了我?” 萧遥凝思片刻,这才缓缓道:“如今武林之中,真正算得上大门派的,只有全真教,所谓‘玄门正统’,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久在全真教中,自然明白这一点。可是,全真教拒受蒙古敕封,这其实已经等于决定了他们日后的命运。如今南宋已如雨中飘萍,摇摇欲坠,拿什么去抵挡蒙古的铁骑?而全真教在这种形势下,却还固步自封。诚然,他们一片丹心,这种为国为民的情怀值得尊重,可是他们并没有为中原群雄考虑过。此番蒙古敕封全真,他们若是接受的话,将来蒙古灭宋时,中原武林便会少上许多的腥风血雨,那些英雄豪杰即便不愿归顺蒙古,至少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但现在全真教拒绝受封,这便等于说将整个武林统统都摆在了与蒙古对立的一边。俗话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将来临安破城之日,恐怕中原大地,又要平添无数的亡魂。不过这些毕竟都是以后的事情,到时我若有能力,必然会出言阻止,但全真教作为罪魁祸首,无论如何却难逃一劫了。将来全真一旦覆灭,这‘玄门正统’的名号,便无人可承了,而偌大的武林一旦失去了这个能够震住他们的存在,必然是乱象顿生,到时候厮杀不绝,内乱难休也就是指日可见的事情了。”说到这里,完颜萍听得已是面色凝重,不发一语,显然也已预见到了情况的严重。 见此情景,萧遥趁热打铁,坚定地说道:“现在我要你尽量多地收服同门,在教内确立权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来要你建立教门,承继大统,号令武林,威震群雄!”这句话其实一直都在萧遥的心头萦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这时他面对完颜萍,此言一出,顿觉胸中豪气澎湃,热血沸腾,想到自己所有的计划日后若真能一一实现,那么此生也当真可以称得上“无愧于人”四个字。 完颜萍听到萧遥这句话后,突然面带惊喜,眼神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凝望着远天碧空,一双如凝脂般的玉手紧紧攥住,骨节处甚至都有些发白。萧遥见她目光坚定,神驰远方,知她此时定在思考刚才自己的一番话,因此也不打扰,就站在她身边默默等候。过了片刻,完颜萍才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但她整个人与刚才已明显不同,似是浴火重生般,充满了无尽的热情与活力。 完颜萍本想接着与萧遥深入地交流一番,但萧遥明白,自己若是此时一下子就让她看到那个其实遥远而梦幻的目标,那么对她眼下脚踏实地一点好处也没有,甚至会因此让她变得飘飘然,再难宁心练功,因此话锋一转,便接着说起了交给完颜萍的那些武功。完颜萍经过最初的惊喜与难以自制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抑制心神,耐心听萧遥开始讲起武功,那个“建立教门、承继大统、号令武林、威震群雄”的话题,便仿佛从没有人提起过一般。 完颜萍此时的武功已有了一定的基础,萧遥思及参合指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作为基础,而北冥残篇更是十分危险,连他自己现在都不敢修炼,更别提完颜萍了。想到这里,他交代道:“这慕容剑法固然深奥,但以你现在的武学修为,修炼起来虽然会有些艰难,却并非一点都没有办法,你现在就先修炼慕容剑法,等武功上了一个层次后,再开始练习这参合指。不过这参合指需要深厚的内力作为基础,你现在内功尚浅,还是再等等吧。至于这北冥残篇,我建议在你的武功还没登峰造极之前不要轻易修炼,因此这功法十分邪门,你功力不到,强行修炼的话,甚至有可能反噬自身。这北冥神功,日后你还是当一个借鉴为好,若有可能的话,以此为基础自创功法还是可以的。” 完颜萍将萧遥的话牢记心中,望着手中的三门功法,一时间心驰神往。 第三百四十一章 重回古墓 既拿到了功法,心中对于未来又已有了目标,完颜萍似乎只在眨眼间便找到了日后自己应该为之努力的方向。(.无弹窗广告)而一旦有了信念的支持,她做起任何事来,较之以往都要积极许多,对于实力的渴望让她一刻也不愿再等,与萧遥又简单地交流了两句后,她便怀揣着慕容剑法、参合指和北冥残篇,悄悄回到了全真教中开始修炼。 送走了完颜萍,萧遥的一桩心事也终于算是了解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便只是静静等候,一旦完颜萍功力大涨,并在全真教内有了自己的势力,能够做到一呼百应,那就是蒙古起兵,攻灭全真之时。想到雄踞江湖数百年一直屹立不倒,被天下武人视为中流砥柱、玄门正统的全真教即将在自己的手中覆灭,萧遥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既有激动之情,也有憧憬之意,同时对于未来也有了更多的设想。 但想归想,眼下有一件事,却是不得不做。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密林,萧遥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迈步而前,一个闪身间,便已遁入了密林,而在这数年之间,他时常牵挂于心的活死人墓,就在这片林子的另一端。 走在熟悉的林荫小路上,萧遥回首间,忽然看到当年洪凌波与自己以剑开路时,在树干上留下的砍凿痕迹如今仍是清晰可见。见此情景,他一时间触景生情,那时与李莫愁、洪凌波相处生活时的点点滴滴霎时间都涌上了心头。然而如今斯人既去,情势又已今非昔比,他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也只能化作一声短短的叹息。洪凌波,这个当初为了萧遥,宁可违逆师父李莫愁之命,甘愿赴死的女子,这个当时也许还并不清楚情为何物,却已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萧遥身上的女子,如今却与李莫愁浪迹天涯,和萧遥天各一方。如今想来,除了深深的惋惜外,似乎也别无他法可供怀恋了。 这般想着,萧遥信步而行,不一会便来到了古墓入口处。这里的宁静似乎亘古不散,幽然绝雅的环境令时间仿佛也失去了意义,就像是一尊长生古佛,又像是屹立在天巅的不灭繁星,一切的一切,无处不在昭示着它与世永隔的决心。(.好看的小说)他站在古墓入口打开墓门,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在古墓甬道内缓缓流动的黑暗,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就像是出现了一场奇异的幻觉,他看到从那有边却无际的黑暗中,飘然走出了一位如仙如幻的白衣少女,那少女面若凝脂,如白璧无瑕般,一张小巧的瓜子儿脸上配以杨柳细眉、烟纱杏目、粉丘巧鼻、朱赤樱唇、这一切如粉雕玉琢般搭配在一起,便似天星璀璨,一颦一笑中令天地失色、一簇一愁间教日月无光。但转眼之间,他却已瞬间醒悟了过来,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对于小龙女,如今的萧遥其实已不仅仅只是因为她与时若溪长得异常相似,这才多有怀念。当年他初入古墓,第一眼见到小龙女时惊为天人,甚至还引起了和李莫愁之间的误会,但经过后来的接触与了解,萧遥却渐渐地将她从“时若溪”还原回了“小龙女”。她二人虽然长相神似,但也仅限于此,若说时若溪是萧遥还未穿越前,靠着沁人心脾的温暖征服了他的心,那么小龙女便是萧遥穿越后,完全靠着自身的清雅绝丽和孑然的气质,占据了他的心。如果要用两个词来分别描述萧遥对二女的感情,那么对时若溪的便是“喜欢”,而对小龙女的便是“爱”了。这些纷繁复杂的感情要是放在以前,萧遥未必有心思去理会,因为他曾以为也许自己一生都不会妄谈“爱”这个字,在这南宋世界中,醉卧美人膝,游戏花丛间才是他曾经的追求。可此时此刻,面对眼前深邃的黑暗,一想到里面可能住着的那个人,这些心思便再也翻不起一丝波澜。 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古墓门口,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萧遥竟一步也没有踏出。其实,他的脑海中一直都在回想着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有开心,有痛苦,有离别,有伤感。而对于当年李莫愁和她练功时走火入魔,导致神智大乱,阴差阳错之下,二女与他纵夜狂欢之事,他更是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是三个人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一页,这些年来,李莫愁一直在四处打听萧遥的踪迹,甚至还发出了悬赏。以她的个性,这无疑已经代表了将她心中的恨宣之天下,告诉所有武林中人,她与萧遥之间不共戴天。只是对于李莫愁,萧遥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感,她做什么,怎么做,对于萧遥来说其实无关紧要,根本无需在乎。可是,她所做的这些事,若是恰好也能代表小龙女心中的想法,只是因为小龙女一生之中未履江湖,难以成事,这才没有表露出来的话,萧遥此时站在这里,一旦见到小龙女,那其实便是等于将自己送往了一个感情上的绝地,一个足以将他的感情碾地粉碎的绝地。 想到这里,萧遥忽然心生怯意,便想就此离去。他虽穿越而来,但情之一道,天生就是人性的软肋,说到底,他只不过还是一个普通人,即便经历了那许多事后,不论心性还是性格都已十分坚强,但碰到这样的情况,除非能真正做到绝情绝义的大魔头,否则无人能置身事外。可是人无情不立,若是真正无情,那也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如此这般徘徊良久之后,萧遥不甘人后、百折不挠的性格终于再次占据了上风,对于小龙女的无尽思念让他终于抛开一切,再也不管不顾,迈步朝着古墓甬道内走去。这一刻,他的心并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那份执着的感情,属于即便过去千百个世纪后,也依然会存在这世上的永恒爱情。 第三百四十二章 破誓(上) 随着渐渐走入了黑暗的甬道之中,萧遥心里也一点点沉重了起来,不过这倒并非是因为周遭的环境。[]他虽然离开古墓日久,但当年练出的夜视能力却还没丢,此时只是稍一适应,眼前便能视物了,但看着古墓中一如往昔的装扮,他走在其中,恍如隔世。 很快,萧遥就走到了大厅之中。当年,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小龙女,甚至还被她误以为是李莫愁养在身边的“面首”,直到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在与小龙女的一次闲谈中知道了这事。只是那时两人之间已是惺惺相惜,互生情愫,因此一笑置之,谁也不再介怀。如今往事如烟,萧遥再见到空旷大殿中这些熟悉的摆设时,曾经的点点滴滴便如放电影似的瞬间在眼前一一闪过,而当看到那张寒玉床时,萧遥心中更是难以忍耐,疾走两步便坐了上去。他甫一坐下,一股看不见的凝霜顿时便包裹住了他周身上下。这些彻骨冰寒对当年功力低微的他来说固然十分难熬,能够最终坚持下来并筑牢内功功底,其实全是靠着一股毅力坚持住罢了,但现在他端坐其上,即便完全神游太虚,毫不运功抵抗,九阳真气缓缓流动时,自然产生的护体之力却也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寒气,甚至隐隐有反噬之效,那些凝霜化风环绕在萧遥周身,使他的衣决轻轻舞动。在一间密封的石室中,此情此景当真玄奇无比。[] 萧遥坐在寒玉床上,静静地感受着侵体寒气,一时间只感岁月如梦,时光易老。他睁开眼睛,目无焦距地望着眼前的虚空,脑海中仍在一幕幕地忆起往昔,想到以前自己每次练完功后,小龙女便会拿一些玉蜂浆冲茶来给自己喝,那娉娉袅袅的身姿即便现在想来,也依然是动人心魄。萧遥细细回忆,嘴角边时而露出一丝微笑,时而却又眉头紧锁,显然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便在此时,一道缥缈如烟,亦真亦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大殿旁的石门前,那一身白衣在墓中暗影的掩饰下,不仅毫无诡异恐怖之感,反而显得十分夺目,就像是破晓之时,那第一缕将黑暗苍穹撕裂的晨光。萧遥见状,心中突然一惊,下意识地便睁大了眼睛,想要看个清楚。只见那白色的身影在门口稍作停顿后便缓缓走来,虽看不清样貌,但走路时却犹似步步生莲,雍容之姿尽显无疑。见此情景,萧遥脑海中突然一震,心神为之一紧,赶忙从寒玉床上下来,略一沉定后,轻声问道:“是你吗?” 这一句问话在空旷的大殿中来回飘荡,其声虽轻,却是绕梁不绝,那淡淡的“是你吗”不断响起,似乎也代表了萧遥心中无数的疑问。他见到那道身影时,本来还以为是自己触景生情,牵动了心中旧念,加之古墓中暗无天日,环境甚是昏黑,因此竟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幻觉,眼前这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小龙女的身影。但随着他从寒玉床上下来,急忙凝神细察间,却发现这身影虽十分轻灵,走起路来全无声响,确实就像一道虚幻的影子,然而一步一实,且气息虽然十分低微,却异常平缓,这样的气息,恰好与玉女心经克制心意的宗旨不谋而合。正是察觉至此,萧遥才惊喜地意识到,小龙女可能仍然居住在古墓中,从未离开过一步。 此念甫出,那道身影已渐渐走到了木桌之旁。此时两人之间相距已不足丈余,凭萧遥的夜视能力,这段距离已足够让他看得清清楚楚,眼前之人,正是这古墓主人,令他朝思暮想的小龙女! 见到小龙女,萧遥忽然感到心跳一阵加速,同时气血逆流,面颊竟然因此而有些发烫起来。他略有些局促地双手轻轻握紧,同时心中急速思索,考虑该如何跟小龙女打招呼。毕竟,他先前对小龙女做过的那件事实在是太过肆无忌惮,若是就此不见那还好说,否则一旦见面,即便如萧遥这般,已将厚黑之道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的人,也禁不住有些面红耳赤。他脑海中正思索间,却忽然听到小龙女开口道:“你怎么来了?”声音清冷,一如往常。 萧遥索性将心一横,道:“我实在有些想你,所以就来了。” 小龙女道:“你想我?”说完轻笑两声,似是十分不屑,然而那暗藏其中的幽苦凄寞之意,萧遥却也敏锐地听了出来。察觉至此,他赶忙安慰道:“对,我确实十分想你。这些年我在外漂泊,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否则今日如何会来找你?”这话倒是实话,他每天都会想起小龙女,想起当时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心中确实难以割舍,此番前来终南山敕封全真教,他也大可不必再专程跑来古墓找寻小龙女,因此语气十分诚恳。 小龙女听到他的话,突然问道:“你在外面,见到过我师姐了吗?” 萧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些年从没碰到过。” 小龙女道:“那你设想过若是有一天见到我师姐,会如何对她吗?难道也是如你刚才对我那般,将所有的话再说一遍吗?” 萧遥赶忙摇头道:“不,我绝不会这样做,我对你跟对她绝不一样。我这些年之所以从未见过她,就是因为我在刻意躲着。否则江湖虽大,以她‘赤练仙子’的名头,我要找到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而今日前来,也不会是我孤身一人了。” 小龙女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心中似是在考虑什么事,沉默片刻后,她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你想过,若是见到我师姐后,她会如何对你吗?” 萧遥见小龙女脸上阴晴不定,显是心有所思,心中刚还没来得及琢磨她如此表现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听到这个问题后,顿时心中一沉,道:“你师姐睚眦必报,当初我那般对她,恐怕她饶不过我。” 小龙女点了点头,道:“你既知道我师姐会如何对你,那么是不是知道也知道我会如何对你?”萧遥刚摇了摇头,打算否定,话未出口,小龙女紧跟着道:“我师姐睚眦必报,那么你道我便是好欺负了?当初亏我全心待你,还将玉蜂针传你,对你更是……”说到这里,她语音稍有波动,但很快便克制了下来,同时打住话头,转口道:“可是你却害我甚苦,令我多年功力毁于一旦。这些年我苦心修炼之下才略有恢复,可偏偏这时,你却又出现了。当初你一走了之,自是逍遥天外,可你怎知旁人之苦?”说到这里,已是凄然雨下。 萧遥见小龙女不过短短几句话间,情绪波动便如此大,显然玉女心经的功力确实倒退了,又见她红腮沾露,泪水滚滚而下,不由得心中大痛,便想上前安抚。见到萧遥的动作,小龙女忽然猛喝一声:“站住!”同时迅速飘后丈余,只听得忽然斩空声起,不知何时,她手中已握一剑,道:“你既知我师姐如何对你,又怎知我不会效仿我师姐?你这负义小人,看剑!”随着一声娇叱,小龙女已挺剑刺向了萧遥。 萧遥见这一剑来势汹汹,绝无试探之意,且凭着对古墓武功的熟悉,他看出接下来的三个后招,也全是凌厉凶猛的大杀招,心中一惊之下,只得赶忙退让。 第三百四十三章 破誓(下) 以如今萧遥的功力之高,古墓派武功虽精,但想要伤到他,却还没那么容易。此时萧遥面对小龙女的连环杀招,本可以使出独孤九剑剑法轻松应对,但他不愿再度冒犯小龙女,因此脑海中略一思索,顿时身随意动,倏忽间,脚下已使出了李莫愁当初教的迎风拂柳步。 小龙女使的这一招乃是玉女心经中极为高深的一招,当年她虽是被迫与李莫愁一同修炼,但也因此而受益匪浅,功力大涨,这一剑之威,虽然及不上玄铁剑法,但六七成威力至少还是有的。此时她仗剑在手,全力以赴,自是信心满满,对准萧遥的胸口便疾刺过去。岂料,眼见剑尖离他的身体仅剩数寸距离便能透体而过时,萧遥忽然脚下一转,轻轻巧巧地就躲到了自己的身后去,这一剑便刺了个空。小龙女一击未中,反身再攻,唰唰又连出两剑,却仍是被萧遥轻易躲过。见此情景,小龙女心中震惊道:“这明明是我古墓派的迎风拂柳步,可是这步法并不如何精妙出众,他如何能以此连续躲过我全力以赴的三剑?而且这步法我也从小修习,可想要做到如他那般……”想到这里,小龙女虽不愿承认,但自忖确实是无法跟萧遥相比。一念至此,他心中暗道:“难道如今他的武功竟在我之上吗?” 心中虽存了这样的疑惑,但小龙女下手时可一点没犹豫,仍是急攻疾刺,毫不留情。萧遥决意赎罪,是以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就是不还手,因此面对小龙女的猛攻,他只以迎风拂柳步与其周旋。这迎风拂柳步其实只是古墓派中一门普通的步法,对于已将凌波微步练至大成的萧遥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功夫,而且自得到凌波微步后,他也确实没怎么再用过,若非今天情势特殊,对上了小龙女,萧遥怎会使这等低劣的功夫?但无论怎么说,他现在的武功境界就摆在那里,加上九阳神功的威力,就算只是极为平常的一拳一脚,到了他手中也能发挥出极大威力,小龙女的剑招看似凌厉无伦,实则一点威胁都没有。(.无弹窗广告)就这样,两人在石室之中一个打,一个躲,场面倒也十分火热。 萧遥本指望让小龙女先追着自己打一阵,等她累了或是将心中那口恶气出了之后,只要她肯罢手暂斗,自己便能抓住机会,趁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好跟她交流一番。他相信小龙女天性单纯,心地又是十分善良,只要双方能够坐下来好好说一说,自己未必便没有机会打动她,使她回心转意。因此,他在四处躲避的同时,口中也不时说上一两句全是承认错误,劝小龙女坐下来慢慢听自己解释之类的话,且为了显示一片真心,这些话他说得异常诚恳,话中也饱含深情,极是动人,但效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萧遥虽一招未还,可小龙女不管不顾,就是一味追击。她自觉追得甚急,目的便是不想让萧遥有喘息之机,但当她听到萧遥竟能在奔行之际开口说话,且语音平稳,话中抑扬顿挫、诸般情感无所不至,显然运功毫不受影响时,心中的惊讶顿时间难以言表。由于萧遥一直没有出招,小龙女也没办法准确看出他现在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可仅凭着他使出的那已称得上是出神入化的迎风拂柳步,多少也就能猜出如今的萧遥只怕修为不低。但即便她心中已有了准备,可当见到萧遥奔行中还能说话,且运功自若,毫不受影响时,她还是甚感震惊,瞬间明白了单凭这份修为,自己便已是远远不如,只怕萧遥如今的武功,超过自己已不是一星半点了。想到这里,小龙女明白自己再追也是徒劳,当即颓然收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萧遥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见小龙女神色黯然地突然站定,低头不语,微一转念间,已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顿时收住脚步,转身走到了小龙女身前,轻声说道:“坐下休息一会吧。你刚才不管不顾地出招,真气损耗想必很大了。” 小龙女粉雕玉琢的脸颊此时便似寒霜密布,她听到萧遥的话,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萧遥。过了片刻,她才开口说道:“萧遥,你现在武功强于我,我拿你没有办法,你这就走吧。但你若是还想羞辱于我,那我也只有以死谢罪了。”说着,她便要横剑于颈,看架势竟是打算自刎。 萧遥赶忙出手,打落她手中长剑,柔情道:“我如何会羞辱于你?今日前来,我就是负荆请罪的。” 小龙女道:“你如何负荆请罪?那日之事,唉……”说到这里,她面色一红,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遥知道小龙女心结甚深,但他决意请罪,毫无动摇之心,因此略定心神后,索性便从那日李莫愁练功走火入魔,将他拖入石室,三人翻云覆雨之事说起,到漂泊大理,在江湖中流浪,再到后来偶遇忽必烈并从军蒙古等诸般过程一一述说,其间对她思恋倍增,怀念不减之事,自也是不露痕迹地讲了出来。小龙女静静听着,并无任何表示。其实,她心中也是十分苦闷,当身处古墓还没见到萧遥时,她心底也时常会想起他,但两人一见到后,却又不知为何发起怒来。可要说积怨甚深,经过刚才的一通发泄后,此时她却再无争斗之心,就好像刚才一番追逐打斗,只是小女儿家耍小性子撒娇一般。现在听萧遥袒陈心事,她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以往占据上风的思念之心经过刚才的波折,此时又一点点地重归心底,有好几次,萧遥说到动情处时,她心之所念,泫然欲泣,可表面上却仍是冷冷地不发一语。 萧遥自是不知小龙女心中所想,他见自己将所有的心事尽皆说出,小龙女却仍是一言不发,一时间没了主意。见此情景,他干脆一咬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龙儿,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出古墓,走下终南山吗?” 小龙女摇了摇头,说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下山的。今后,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萧遥急道:“龙儿,难道你真的……” 小龙女打断道:“你快走吧,再不走,我一剑杀了你。” 萧遥听到这么一个答案,心中一时间十分苦痛。他惨然一笑,说道:“龙儿,你若不走,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吧。” 小龙女不意他如此说,心中顿时一阵慌张,急忙开口道:“你也不能在这里。” 萧遥却不管不顾,转身坐到了寒玉床上。见此情景,小龙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便在此时,她突然摸到了放在一旁的长剑,顺手拿了起来,又指向萧遥道:“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杀了你。” 萧遥望着那柄长剑,脸上却只有无尽的落寞。小龙女见萧遥仍不起身,心中一热,忽然一剑便刺了过去。这一剑去势甚缓,既无招式,也没有真气加持,但就是这么平平常常的一剑,却伴着一声轻微的噗嗤声响,瞬间刺入了萧遥的右胸。鲜血如瀑,霎时间便染红了半张寒玉床。 小龙女似乎并没有预料到竟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见长剑插在萧遥胸前,慌张之下,刚想伸手去捂住,却忽听得萧遥道:“我萧遥今日能够为你而死,还死在你的剑下,也算不枉此生了。”说着望向那柄长剑,眼神中竟隐隐有喜悦之色。 小龙女闻言,忽然心头一动,想起了关于古墓派弟子下山的一个祖训。原来,当年古墓派祖师林朝英苦恋王重阳,终于好事难谐,她伤心之余,立下门规,凡是得她衣钵真传之人,必须发誓一世居于古墓,终身不下终南山,但若有个男子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这誓言就算破了。不过此事决不能事先让那男子得知。只因林朝英认定天下男子无不寡恩薄情,决无一个能心甘情愿为心爱的女子而死,王重阳英雄侠义,尚自如此,何况旁人?日后倘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么她后代弟子跟他下山,也不枉了。小龙女得林朝英真传,这祖训自然时时记在心中,刚才她不愿与萧遥一同下山,也正是认为萧遥绝不可能为自己而死,这才干脆断了情念。但眼前情景,却显然与祖训相同,萧遥事先不知,却愿意为自己而死,此时跟他下山,那已不算是违背祖训了。思及此处,小龙女顿时心中一热,再也难以遏制心中情感,一下子便扑向了萧遥。 第三百四十四章 重温旧梦 此时小龙女神色激动,早已是泪如雨下,蹲在地上将头放在了萧遥膝上,肩头不住耸动着,显然情到深处,已是难以自抑。(.无弹窗广告)他刚才见小龙女情急之下再次拔剑,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神雕原著中,小龙女之所以跟杨过下山,正是因为二人在墓中面对李莫愁的生死相迫时,杨过毫不畏惧,一直坚定地挡在小龙女的身前,此举无意间正合了林朝英立下的祖训,因此面对小龙女对准自己的长剑,萧遥这才急中生智,索性用言语激得她拔剑相向,而那去势甚缓的一剑,他也不避不闪,干脆咬牙硬挺,之后以言语点中要害,终于成功令小龙女回心转意。这一幕苦肉计虽是萧遥颇费心思,加上一点机缘,类似于精心设计而成,但其中所包含的对小龙女的感情却是不容置疑。此时,他见小龙女主动投怀送抱,心中也顿感大慰,便当即也伸臂揽住了她的肩头,胸前插着的那柄剑与二人此时的温情相比,那也不算什么了。 刚才萧遥决意硬受一剑时,九阳真气便已随心而动,护住了胸前重要的经脉,况且那一剑既无威力,又非真气催进,刺入体内这一下,说白了只不过就是普通的皮外伤,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这就像是常人被小刀割了一下罢了,虽然流了很多的血,但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萧遥躬身想去抱小龙女,可留在体外的剑柄却随着他身体的弯曲而碰到了小龙女的身上。小龙女心结尽去,与萧遥冰释前嫌,刚才心中十分激动,此时甫一察觉,立刻想到自己刚才还硬生生地刺了萧遥一剑。想到这里,她顿时站起身来,双眸中满含歉疚地地望着萧遥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头脑发热,做了这等糊涂事。你现在疼得厉害吗?”说着惶急而疼惜地看着他,双手不住颤抖,显然十分牵挂。 萧遥以九阳真气封住了血脉,此时伤处已不再流血,虽微有痛感,却没那么强烈,更何况见到小龙女担心自己的焦急模样,更是感到十分开心,笑着打趣道:“多谢女侠不杀之恩,这一剑的情义,在下永记于心,誓死不忘。” 小龙女娇嗔地瞪了萧遥一眼,责怪道:“你看流了多少血,怎么还有心情贫嘴。你先少说两句话吧,等我想办法把这剑拔出来。”看了一下伤口后,又接着道:“你坐着不要动,我这就去取药来给你敷上。”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萧遥看到小龙女假装生气的样子娇美可爱,已是十分心动,此时如何肯轻易让她离开?于是当即一把拽住,重又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轻轻说道:“不碍事,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它还是你亲手刺下的,别说只是一剑,就是十剑,百剑,便是直接穿心而过,我也心甘情愿,欣然接受。能死在你的手里,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虽声音渐低,但情真意浓,眼神中含情脉脉,小龙女听在耳中,心底一时间倍感甜蜜。 但她望了望那伤口,此时虽然因为寒玉床的缘故,伤口已渐渐凝结,不再流血,可长剑入体寸余,若是直接拔出,势必会牵动伤口,令萧遥无比疼痛,但若是不拔出,就这么插着也不是办法,情急之下,她只感手足无措。萧遥察言观色,对她的担心自是了然于胸,当即出言安慰道:“没事,你不必担心,我已用真气封住了经脉,你直接将剑拔出,不会有事的。” 小龙女闻言,顿时为之一喜,忙问道:“真的吗?” 萧遥点了点头,道:“等下你手握剑柄,我运功封住伤口,我一示意说好,你便快速把剑拔出来,这样就行了。” 小龙女点了点头,当即依言行事。萧遥潜运九阳真气,慢慢地将伤处重要经脉一一裹住,然后自点三穴,封住真气不致外泄。片刻之后,他忽然说道:“好,拔出来。”小龙女早有准备,此时应声而动,双手微一用力,便拔出了长剑。按说这样的伤势,若强行拔出来的话,定会血溅三尺,长流不止,但小龙女却看得真切,萧遥的伤口除了拔出的瞬间带出了一点血迹外,之后再无出血。见此情景,小龙女心中顿感安慰,,赶忙去找药为萧遥包扎伤口。 一番忙碌过后,她终于为萧遥处理好伤口,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房间躺下。萧遥久未在古墓居住,此时虽然受伤,却仍是兴致盎然,加上片刻也不愿小龙女离开自己,便拉着她非要说话。小龙女一是觉得自己误伤萧遥,心中有愧,想为他多做一些事情好减轻内心的负疚感,二是思及萧遥有伤在身,不愿打扰他养伤,因此一开始执意要走,但经不住萧遥的软磨硬泡,只得在他身边坐下。这些年来,萧遥虽幸逢多女,但他心中对于每个人的感情都十分清楚,比如对洪凌波,乃是感激的成分多一些,毕竟刚穿越而来时,她确实做了许多事,而对于完颜萍则是偏向于欣赏,只因她虽是一个弱女子,却无惧艰险,硬生生地凭自己的能力便在全真教内闯出了一片天空,如此坚毅,萧遥自是十分欣赏,而对于公孙绿萼的怜惜,黄蓉的征服欲,他也都有自己的理由,唯独小龙女,虽与时若溪长相相似,但随着时光的积累,她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依靠自己独特的魅力,让时若溪的影子在萧遥心中越来越淡,而令她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对于小龙女,萧遥毫无二心,如果说真正有谁是他心底的坚守,那么这个人便非她莫属。此时萧遥轻轻握着小龙女的芊芊素手,心中一时间柔情倍增,只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就这样牵手相谈,萧遥思念尽诉,小龙女也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随着越说越多,不少误会也都随之而解,二人前嫌尽释,情不自禁间,便相约定下白首之盟,言定此生不离。小龙女已决心以后都跟随萧遥,有此一节,就更是心有所属。而这份约定,看似只是两个人一时间头脑发热,玩笑而成,但一个天真善良,对这白首之约看得极为重要,另一个则是得偿所愿,因此虽略显仓促,但却绝非儿戏。萧遥看着躺在怀中的小龙女,一颗心顿时被满满的幸福感所包裹,手掌所触之处,便似绕指缠柔,五指之下,正是小龙女滑嫩却冰冷的肌肤。萧遥轻嗅着扑鼻的幽香,心中情欲也渐渐地被点燃了。小龙女察觉有异,当即满面通红地阻止道:“你身上还有伤,不行……”话未说完,萧遥已俯身其上,轻轻吻住了她的樱唇,将那些未说完的话统统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小龙女上次乃是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所为,算不得什么经验,今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头一次,因此面对萧遥的进攻,不由地满面羞红。她担心萧遥的伤口,便想拒绝,可那般令人迷醉的温柔却让她沉浸其中,这当真是欲拒还羞。萧遥虽然刚包扎好伤口,但对他来说,这些小伤实在算不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面对小龙女时,即便是整个世界,对他而言,也只是虚手可掷,毫无留恋。时隔经年,两人再度相依,花好月圆下,是一段将永不凋零的绝美爱情。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上意难测(上) 次日一大早,小龙女便随着萧遥走出古墓,沿着小路下了终南山。[.超多好看小说]她自小便居住在古墓里,虽然这么些年来,通过书籍和孙婆婆的言传身教,让她对于世间的事物多少也了解一些,但她毕竟长久幽居古墓,亲眼所见的机会少之又少,因此一路上,她看任何东西的眼光都十分好奇,路过集市或是村镇时,碰到好玩好看的,她便饶有兴致地缠着萧遥问东问西,实在喜欢了拿起来便走,也不知道付钱,有好几次,店家都以为遇到了霸王客,刚要大打出手,却被萧遥一锭银子打发了过去。萧遥见小龙女玩的十分高兴,脸上始终笑意盈面,开心得就像个孩子,因此也不忍心开口制止她,便心甘情愿地留在后面收尾。等离开终南山的范围时,小龙女“买”下的东西已非两人可拿。萧遥看到这些东西,无非都是什么竹蜻蜓、胭脂盒之类的物件时,灵机一动,说道:“龙儿,咱们若是带这些东西上路的话,未免多有不便。要不,你把东西都先放在这里,等日后想要了再过来拿,好吗?” 小龙女拿这些东西也只是觉得好看,图的是一时新鲜,这一路上反复把玩,渐渐地也就没那么好奇了,听到萧遥这么说,她一想倒也是个办法,于是高兴地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先放在这里吧。[.超多好看小说]”说完便配合地将满怀的小玩意儿都放在了路边,还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同时拿出一根玉蜂针插在包裹上面,看样子竟是为了表明这些东西的所有权。 这些小玩意随处可买,萧遥本是为了不耽误行程,才让小龙女先暂时丢掉这些,心想要是她真的喜欢,回头再买也不迟,岂料此时见小龙女竟舍得在此留下一根玉蜂针,显然她觉得这些东西既然已是自己的,那么放在此处便不会有人拿,留下一根玉蜂针,也是为了让旁人知道东西是她的。看到小龙女认真地将东西包好,并插上玉蜂针的举动,萧遥微微一笑,心底顿时升起了一阵怜爱之意,而那些随之缓缓而生的柔情也瞬间便将他整颗心淹没其中。但虽然如此,他想了想后,还是走过去轻轻说道:“龙儿,你不能将玉蜂针放在这里。” 小龙女奇怪道:“为什么?” 萧遥道:“有道是君子以礼存心,敬人者,人恒敬之。玉蜂针乃是伤人致命的暗器,你若是放在这里,别人看到后想到的头一件事,肯定就是你主动示威,心存恶意。如此一来,那岂非成了是咱们主动和人结仇?虽说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但也不能仗势欺人,而要与人为善。所以,这玉蜂针决不能放在这里。” 小龙女听了这话,深觉有理,当即取回玉蜂针道:“嗯,你说的对,我把自己的暗器放在这里,确实是示敌于人,这样不好。” 萧遥见小龙女如此听话,心中简直要乐开了花,刚想带她离开,却见她伸手将自己的绢帕拿了出来,系到了包裹上。见此情景,萧遥不禁哑然失笑,但与此同时,他心底也突然升出了一阵感动,那是为小龙女的清澈无瑕和纯真善良而感动。这一次,萧遥没有阻止,静静地待她做完之后,这才牵起她的手,慢慢走在天苍草绿的乡间小路上。 终南山属于秦岭山脉的一段,萧遥此前跟着李莫愁和洪凌波一起,在长安城见到了霍都率领英雄会会众攻山一事,因此对于来回的路程倒早已是了然于胸。此时,他思及小龙女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而且眼下只有两人同行,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变故,那恐怕是难以护得周全,因此转念之间,已决定让小龙女暂时先到自己在长安城的府邸中居住。当年,萧遥投奔忽必烈的时候,恰逢忽必烈得到京兆封地,而他在采纳了萧遥的改革意见后,一番思考之下,决定将自己的中原根据地设在长安。后来萧遥官拜从一品的平章政事,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高位,忽必烈自然也会赐予一套奢华的官邸,只是萧遥常年奔波,甚少居住就是了。此时他想到终南山距离长安城不过三十余公里,而且长安城作为忽必烈的根据地,不仅商贸繁华,十分热闹,且守备森严,有大批的蒙古军驻扎在此,安全也不成问题,小龙女要是住在这里,自己就算外出也不必担心。一念至此,萧遥主意立定,带着小龙女朝长安行去。 不过一日,两人已来到了长安城前。此时,襄阳以北的大片地区都已归属蒙古,但由于萧遥的极力劝阻,加上他当年实行的改革使得蒙古奴隶主与汉族地主实行联合专政,这才使蒙古军内屠戮这些地区汉人的声音渐渐消减下去,且往来通商依旧顺畅,甚至还获得了汉族人士的支持,因此此处虽属蒙古,但与中原腹地的差异却并不大。萧遥知道小龙女刚走出古墓,定是对事事好奇,而且反正自己这一段并无其他琐事缠身,便想趁此机会,多陪一陪她。想到这里,萧遥索性带着小龙女开始在长安城中闲逛了起来。两人白天走街串巷,小龙女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萧遥便统统都为她买下,其宠溺程度,直可比含冰手玉。 如此这般玩了数日后,萧遥见小龙女已渐渐熟悉了古墓外的生活,这才带着她回到了“萧府”。忽必烈赐给他的府邸十分奢华,就坐落在长安城的中心位置,且毗邻王府,相隔只有不远的距离,绝对算得上黄金地段的豪宅,但萧遥这几日宁可住在客栈,也不愿早日回府,正是担心一旦忽必烈知道自己回来,肯定会召见另有安排,那时候就没什么时间再陪着小龙女了,因此直到此时,他才带着小龙女回来。果然,萧遥安顿好小龙女还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侍卫来宣他到王府,只说忽必烈殿下有要事急商。 萧遥本以为忽必烈还在南阳前线,思及自己一旦回到王府,稍作休整便要策马奔驰,星夜前去觐见,这才在外面跟小龙女多逗留了几日,此时知道他居然就在长安城的王府之中,倒是颇为意外,心中暗道:“这长安城虽说是忽必烈的根据地,但他平常也甚少回来,喜欢跟我一样四处奔波,只留左右丞相主持大局。而且我走之前,他还领兵驻在南阳,现在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这一路上也没听说大军回撤的消息,难道忽必烈竟会将军队扔在宋军的兵锋之下,自己独自离开不成?”萧遥知道忽必烈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想到这里,却也是大惑不解,不明白忽必烈究竟为何如此。想起之前那名侍卫来传讯时凝重的脸色,萧遥忽然心生不安,当即不再多想,快步朝着王府走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上意难测(下) 萧遥的府邸与忽必烈的王府只隔了一条街道,相距不过数百米远,他心中急切之下,这点路程几乎不值一提,转瞬便到。见到萧遥赶来,早已守候在王府门前的一名随侍赶忙迎了上来,道:“萧大人,王爷已等候多时了,这边请。”说着在前引路,两人一同进了王府。萧遥跟在后面,见连这平日里一向稳重有礼的随侍此时也是步履匆匆,显然府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心中顿时为之一重。但他也明白自己在什么状况还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即便多想也是无益,因此略一凝思,还是决定先见到忽必烈后再作打算。 两人疾步来到正殿,殿中早有不少官员在此等候,见到萧遥,便都纷纷行礼,主动问好,什么“一别多日,今日一见,萧大人气色果然更胜以往”之类的恭维之声不绝于耳。萧遥一进正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王座上愁眉不展,满面惨淡的忽必烈。在他的印象中,不管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情况,忽必烈都是表现得成竹在胸,器宇轩昂,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见此情景,萧遥心中顿时明白,忽必烈此番所遇之危机,恐怕非同小可,因此面对其他官员的奉承,他一概置若罔闻,直接走向忽必烈问道:“殿下此时不是应该在前线督军吗?怎么回到王府来了?” 忽必烈见萧遥回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招呼说道:“原来是萧大人回来了,赐坐。”然而语音沉重,殊无喜意。 萧遥在忽必烈身旁落座,刚想开口说话,忽必烈忽然一挥手,对殿中百官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我要与萧大人谈一谈。”百官得令,当即施礼而退,偌大的正殿中,没一会便只剩下了忽必烈和萧遥两人。 待百官屏退,萧遥终于焦急地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扔下军队不管呢?”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想不通。 忽必烈苦笑一声,道:“兄弟,你错了,大哥没有扔下军队,现在前线战场的军队有人指挥。” 听闻此言,萧遥一时间只感莫名其妙。前番围攻襄阳的军队,乃是忽必烈的心腹之师,所有调动和指挥权统统只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对于这兵权,忽必烈向来看得极重,然而此时,忽必烈竟说那支军队另有人指挥,这如何不令萧遥感到诧异?他急忙问道:“有人指挥?那人是谁?” 忽必烈惨然一笑,道:“是塔察儿。” 听到“塔察儿”这个名字,萧遥心念微动间,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略一思索,沉声问答:“蒙哥可汗,解除了您的军权?” 忽必烈愁眉拥簇,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就在你启程前往终南山的那几天,蒙哥突然下了一道命令,任命塔察儿为左冀军统帅,同时派阿兰答儿、刘太平、囊家台这三人到陕西、河南设置钩考局。这个钩考局一设立,便将我治下的民政、财赋大权统统掌握到手里,作用显而易见,就是打击我的势力,阻止咱们的改革计划。” “我听到这消息后,自然心有不甘,本想去找蒙哥理论,问个清楚,但他说我患有脚病,不宜过度*累,让我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军政之事可以暂时委托旁人。他这么做,我猜正是因为咱们前番实施的汉法治理汉地效果显著,在中原地区威望日增,财力也渐渐雄变得雄厚,可是这样一来,却必然会触及到蒙古游牧贵族和西域商人的利益,对于蒙哥的汗权也产生了了威胁。我听说中原有两句古话,叫做功高震主,拥兵自重。咱们现在实力如此雄厚,引起草原上那些宗室大臣和蒙哥的不安,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我本想跟蒙哥计较一番,但一想到咱们眼下虽然兵强马壮,可万一真的跟他打起来的话,恐怕仍是胜少负多,这才不得不忍了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我的军权便被塔察儿夺了去。这塔察儿是乱臣斡赤斤之后,当年若非他爷爷篡夺汗位时他还小,而当时摄政的窝阔台汗的皇妃脱列哥那皇后心存仁厚,将‘皇太弟玺’授予塔察儿,由他继任斡赤斤兀鲁思汗,哪有他小子的今日?后来他拥立蒙哥继位,这才成了蒙哥的亲信。现在蒙哥让他过来钳制我,夺走我的军权,唉,这才真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至于那阿兰答儿,他是阿里布哥的左丞相,蒙哥此番令他率领刘太平、囊家台来设立钩考局,这恐怕跟阿里布哥也脱不了干系。他虽然驻守咱们大蒙古国的首都哈拉和林,但素来反对我的汉化政策,我虽是他的亲哥哥,可是关系向来不睦。此番蒙哥夺我军政大权,只怕就是阿里布哥在后面煽风点火。” 听到此处,萧遥已彻底听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随着忽必烈的述说,他也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相关的历史。在他的记忆中,忽必烈确实曾引起过蒙哥的猜忌,以致大权被夺。后来,忽必烈为了表示自己并无异志,反把妻子和儿女统统主动送到了汗庭作为人质,他还亲自去谒见蒙哥,最终兄弟间误会消除,冰释前嫌,忽必烈这才重新开始掌权,而随着日后塔察儿的一系列军事失利,蒙哥才又将军权重新交到了他的手中。这一番波折,萧遥虽然还记得,但已十分模糊,眼下若是直接拿来当做行事的依据,那未免就太不严谨了,此时顶多只能算作一个大概的路线而已。但即便如此,想到这里,萧遥心中也是大感安定,对忽必烈道:“大哥不必担忧,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小弟相信大哥此番定能顺利走出困局的。” 忽必烈闻言一喜,当即道:“兄弟有何高见?” 萧遥微微一笑,道:“蒙哥可汗疑心大哥有叛逆之意,那是受了小人的挑唆,可是大哥并无此意。人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大哥作为一个君子,既然胸中无愧,那就不必计较太多,咱们行事只要光明磊落,那些小人便无可趁之机。如今蒙哥可汗视听闭塞,大哥若仍坐在府中,事情绝不会有任何转机,唯有主动出击,才能破此危局。”说到这里,萧遥忽然与忽必烈四目相对,眼神炯炯、神色正肃地问道:“大哥,你相信我吗?” 忽必烈见萧遥突然如此郑重,而他的眼神中透出的也满是坚定,不由心中一动,道:“我的好兄弟,大哥当然相信你。” 萧遥微微点头,道:“大哥,为今之计,只有取信于蒙哥可汗,才能扭转局面。而这取信之法……”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忽必烈知他心意,道:“但说无妨。”得到忽必烈首肯,萧遥道:“取信之法,便是将大哥的亲属家眷,统统送到汗庭之中,交由蒙哥可汗看守。” (很少说话,怕影响到各位书友。今天冒个泡,只是想说在一个如此浮躁的社会,如此一本慢热的书,还能坚持到现在不离不弃的书友,怜成在这里跟你们说一声谢谢,真的很感激大家。不管看正版还是盗版的,这份感谢里都有你的身影,真的谢谢各位。我不求什么订阅,什么打赏,哪怕只有一句最简单的评论,我就已经知足了。这本书只是一个开始,相信我,经年之后,我会还你们现在的坚守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兵行险招 听到萧遥言及至此,饶是忽必烈如何雄才伟略,也不禁吃了一惊。这种办法,别说是在生就凶险异常的帝王之家,就是寻常老百姓,只怕也绝不会放心地将自己的亲属家眷统统交到对自己有敌意的人手里,让对方日夜看守。这种主动送上把柄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与自绝后路划等号,因为万一己方主动将人送过去,但对方却打蛇随棍上,反而利用这一点死死牵制自己,那时候别说军政大权了,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只在旁人的一念之间,这完全是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忽必烈虽然对萧遥是绝对信任,但无奈这种想法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因此他一时间沉吟不语,显然心中十分纠结。 对于忽必烈的这种反应,萧遥其实特别理解,毕竟妻子儿女乃是至亲,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所谓亲情,更是位于三情之首,足见地位之重。他在给忽必烈提出这个建议的同时,也在扪心自问,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碰到这种情况,要交出小龙女才能换得一线生机,自己是否会这么做。然而一番挣扎后,萧遥还是选择不会。他虽追名逐利,努力想要登上权力的巅峰,可他之所以这样做,全是出于对天下苍生的怜悯。当一个人亲眼见过本地的行商富贾视人命如草芥,肆意欺压良善、圈地霸市、*良为娼,而官府的衙役不仅毫不阻拦,反而相互勾结,当街抢劫普通百姓的时候,任何一个有志之士都不会冷眼旁观。只是他虽然心怀天下,但若要为此而放弃自己的挚爱,却并非也是毫不犹豫了。虽然看似矛盾,但这其实才是真正的人性。古往今来,除了少数真正的圣贤外,任何人都逃不开这一铁律,此时的忽必烈也不例外。 若说此时他内心的挣扎,实在是不言而喻。其实,他也十分明白萧遥所提及的这个办法,已经是自己眼下走投无路之时,唯一的一个希望了。将妻子儿女作为筹码交给蒙哥,换取汗庭对自己的信任,单从价值交换的方面来说,这是完全相等的,而且如此行事,总比将来兄弟二人反目成仇,进而兴兵征伐要稳妥得多,因为事情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别说妻子儿女了,就连自己的性命,自己也都难以做主了;可这件事若从感情方面来说的话,那无疑就是件一极难接受的事情。试想,让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只是为了换取手中的权力,便拱手将自己的亲眷送到敌人手中,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出来。处理这件事时究竟是于情还是该于理,忽必烈一时间真是拿不定主意。 想到这里,他索性问道:“若按兄弟所言,大哥将亲属家眷统统都送往汗庭,那么然后便该如何?” 萧遥略一思索,忽然反问道:“若是大哥此时身处蒙哥可汗的位置,收下了对方的家眷亲属后,却并未见到他本人前来,心中会作何想法?” 听到萧遥的提点,忽必烈眼中忽然射出了一道精光,似是自言自语道:“只送来亲属家眷,本人却不来谒见,最大的可能,便是说明此人确实存有异心,宁可狠心将所有的亲人舍弃,以此来蒙蔽视听,也不愿以身犯险。而此举的目的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权力。这样的人若是再次掌权,其危害恐怕远胜以往。嗯……是了,我若不亲自前往,当面跟蒙哥讲清楚的话,即便我送了亲眷过去,但有阿里不哥一直在蒙哥身边煽风点火,我远隔千里,仍是始终处于劣势,说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反而真的将把柄和弱点都暴露给了他们。” 萧遥见忽必烈如此开窍,自己只不过稍稍点拨两句,他便将其中所有的利害关系都分析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暗赞,说道:“正是如此,大哥,这一趟,咱们是非走不可了。” 此时,忽必烈也意识到了此行的必要,但他所虑之事,与萧遥所想毕竟还是有所不同,而且考虑的方面也要更多,因此迟迟沉吟不决。萧遥见他表情,心念微转间,便已明白了忽必烈所忧之事,恐怕多半就是在去的时候,该带多少人的问题上了。事到如今,忽必烈必然已经明白了去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到时候若是己方人带多了,蒙哥可汗定然会心生戒备,那时候就算见面,双方一边小心警惕,一边严防守御,心中多半也会存着芥蒂,如此一来结果还是十分不利,可如果人带少了,万一阿里布哥突然发难,那时候却必然会瞬间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这般两难的抉择,也无怪乎忽必烈十分难下决断。 思及此处,萧遥一时间也犯了难。虽说按照他脑海中关于此段历史的记忆,忽必烈轻车从简,只带十余人奔赴草原,并成功化解了干戈,最终令蒙哥可汗停止钩考,召回了阿兰答儿等人,但这其中的过程他却并不知道。此时若是完全撒手不管,任由忽必烈按照历史的发展轨迹去做,那么自己在这里面对于结果的影响便是无法估量的,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而事到如今,若是稍有差池,俗话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时候不仅是忽必烈,连自己也要被殃及池鱼,今生所望再也无力实现。想到这里,萧遥顿时脸色凝重,也细细思虑起来,力求做到万无一失,大殿中一时间寂静无声。过了片刻,忽然间,忽必烈攥指成拳,一下子砸在王座之上,低声道:“我倒要去会一会阿里布哥,瞧一瞧他对我这个当哥哥的究竟有何不满。有蒙哥在,谅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萧遥一听到忽必烈话中所含的坚毅语气,便知他下了决心,还没开口,忽必烈已下令道:“三日之后,咱们轻车从简,带上我的家眷儿女,再带几个随身的仆人,便一块去草原见蒙哥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另有心思 听到忽必烈这么说,萧遥精神一震,顿时拱手一礼,小心翼翼问道:“大哥,你真的决定……咱们就这样去吗?” 忽必烈原本紧皱的眉头此时已是大为舒展,看起来似乎万事不萦于怀,一切都尽在掌握,可唯有萧遥能看出这一份镇定和稳重下面暗藏的忧心,他这么主动一问,其实也是有替忽必烈最后下一次决心的意思。果然,忽必烈听此一问,稍一犹豫后,眼神中再次射出坚毅的光芒,且脸上神色一往无前,连刚才那一丝忧心也再也找寻不到。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对,就这样去。这一次,我要让蒙哥知道,究竟谁才是他真正的兄弟。” 顿了一下,他忽然唰地一声从后腰中抽出了一把样子十分古朴厚重,整刀都雕有云纹猛虎花饰、长短约有半截手臂的短刀交到萧遥手中,看其模样,正是金虎刀。忽必烈将刀交到萧遥手中,道:“这金虎刀曾经伴咱们尸山血海里走了一遭,还护佑咱们平安归来,不可谓不吉。不过上次你用它披荆斩棘,那是舍本逐末,现在你就拿着它,去体验一下它所代表的权势吧。”说着将刀交在了萧遥手中。萧遥心头一喜,知道忽必烈已是全心全意,主动地想要做这件事情,这与他被自己循循善诱,心底却始终尚存一丝抗拒的念头相比,效果不知要好了多少倍。言及于此,两人再不絮谈,当即分头行事。 重新拿着这金虎刀,萧遥心中一时间十分感慨,这不仅是因为上次两人就是靠着它死里逃生,如今已成了护身符一般的存在,还因为它代表了忽必烈手下最精锐的虎云军。此时忽必烈将金虎刀交给萧遥,其意已是不言自明。他的身边本有草原三雄作为贴身护卫,但因前番闯宫之事,令拉克申、尼斯格巴目和兀烈海三人命丧临安城,三大高手统统殒命,此行回到草原觐见蒙哥,贴身护卫的人选贵精而不贵多,萧遥虽只知道虎云军聚在一起时,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具体的并不了解,但窥一斑而知全豹,却也由此能够看出虎云军士的威猛,因此这护卫人选,自然就只能从虎云军中调拨。拿着金虎刀,萧遥心中感慨之余,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就像是黑夜里飘渺难寻的星影,看得见,却摸不着。他细细思索,忽然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眼神中一道精光划过,但转瞬便逝,刹那间了无踪迹。 出了王府,他手持金虎刀,一路快马来到了城外一座军营。这军营看似普通,规模也不是很大,似乎就只是一个寻常的扎营之所,但却鲜有人知道,这里其实便是神秘的虎云军的驻地。临近营门,他高举金虎刀,大声叫道:“殿下有令,无关人等一律屏退!”守营军士见到金虎刀,顿时心神一震,马上开门放行。萧遥骑马直奔到中军大帐,一进去,正有四名银盔将军听到喊声,欲待出门查看,萧遥一进营帐,这四人见到金虎刀,立刻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参见殿下。” 萧遥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那四名银盔将军随声而起,望向萧遥。其中一人曾跟着忽必烈见过萧遥,知他乃是忽必烈的拜把兄弟,于是道:“萧大人,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萧遥道:“三日之后,殿下有一重要事情需亲自办理,介时要调军中五名最为精壮的勇士护卫。时间紧急,你们四人这就开始在军中遴选,待明天日落时分,我亲自过来领人。” 那名将军惊讶道:“这么着急?”说着扭过头去,与其他三人互换了一个颜色,接着道:“不知是何事如此急迫?若是殿下允许,小人愿与其他三位将军亲自担当护卫。” 萧遥见眼前四人都是虎背熊腰,一看就绝非易与之辈,顿时在心中暗道:“这样的人若是蒙哥见到了,指不定他心中会作何想法。既然此去乃是议和,护卫的作用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那么……这护卫不仅要武艺精湛,另外还要十分低调,万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想到这里,他随之开口道:“四位固然武艺超群,但军不可一日无将,依我看,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另择人选吧。”说到这里,他故意加重语气,道:“注意,这护卫人选,万不能长得五大三粗,让人一看便要退避三舍,心生畏惧,就像是四位的尊荣,那是肯定不行的,一定要找看起来貌不惊人的。” 此言一出,刚才说话的那银盔将军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后忽然跃出一人,怒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遥淡漠地看了一眼,道:“在战场上你们或许有很大的用武之地,但在朝堂上,你们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事关紧要,你们无须知道太多,听话办事就好了。” 那人见萧遥的神色间大有不屑一顾之意,立时怒不可遏。他在虎云军中掌军训总务,为了达到忽必烈“猛虎如云”的要求,他训练时无所不用其极,下面从各地精挑细选,在哪里都称得上是精英的猛士在他面前,却如小鸡见了鹰。这固然可以说明他手段狠辣,脾气暴躁,但从侧面也能看出他自身的武艺之高。此时见萧遥这么一个看似文弱的书生却敢在自己面前放肆,当即不管不顾,一拳便打了过去。 萧遥之前一直觉得虎云军乃是忽必烈的嫡系,旁人绝对无权插手,可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他却敏锐地发现,这虎云军似乎也并非是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至少这金虎刀已两次落到自己手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至少已经能够说明,忽必烈对自己并无避嫌之意。而也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才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渐渐掌握虎云军,彻底巩固自己在忽必烈身边的位置。此时的萧遥在朝堂之上虽然已经实现了被忽必烈所依仗,但真到紧要关头,手握重兵的忽必烈若是一意孤行,他还真是无可奈何。正是思及此处,萧遥才决定利用好每一次能够接触虎云军的机会,从现在就开始打下基础,或许以后便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知道虎云军是一个纯粹尚武的团体,任凭你智计超群,但若手无缚鸡之力,这些统兵的将军们还好说,但最底层的那些士兵却会心生异样,他们只会不解,会疑惑为何一个比自己还弱的人却能骑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而不会理解计谋和布置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面对这种情况,粗暴的武力便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此时,他面对那名比自己足足高了两头还多,拳如斗石,身若长垒,满脸横肉,浑身上下散发着狂暴气息的将军不躲不避,脚下凌波微步忽地使出,在拳头离体还剩数寸的时候,一个腾挪间,便已来到他的身后,同时右手攥指成拳,中指略微凸起,形成拳刺的模样,照着对方背心的灵台穴便猛击下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和好 以如今萧遥的武功之高,这一拳的力道若是打实了,恐怕不下千斤,要是只靠人体来承受,除非你是钢筋铁骨,否则绝无生还的可能,更何况这一拳之中,他还特意加上了一点小技巧,以中指关节处微微凸起作为攻击点,如此一来,拳及肉体时减小了接触面,力量便会随之增大,更是使这一拳的威力增加了不少。(.好看的小说)不过交手之际,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三人都没有看到萧遥使的这小心思,看到的只是他身形如幻,瞬间便移到了那名同伴的身后,同时出拳如天降陨星,甚至带着一阵轻微但刺耳的呼啸之声,其威力仿佛肉眼便可感到,只不过眨眼之间,那名银盔将军的一拳甚至只来得及刚打到之前萧遥所站的位置,便被萧遥一拳击在了后心上。 随着这一击,那一身铁皮盔甲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洞,随之而来的巨大的冲击力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前飞了出去,直到撞翻了帐中台案,这才翻滚着趴在地上。其余三人对萧遥怒目而视,有的想出手对付他,有的则想去搀起同伴,场上形势正混乱时,却忽然听道趴在地上那银盔将军孱弱地道:“多谢萧大人不杀之恩,此等武艺,末将拍马难及。[]”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顿时一愣,齐刷刷地望向萧遥。萧遥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微微一笑后,便也不再逗留,拱手一礼道:“各位大人受惊了,殿下所托之事,还望费心办理。”说完便即飘然而去。 萧遥一走,其余三人立即去扶同伴,都齐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他们看来,萧遥那一拳势大力沉,这一拳之下,即便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但听他刚才口中称谢,说什么多谢不杀之恩,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受了什么致命的伤,一时间都十分纳闷。 那银盔将军趴在地上,心有余悸道:“刚才那一拳,仅凭拳风我便能感觉到,这位萧大人的内功十分深厚,远非我所能及,他要有心取我性命,此时我早已成了一具尸体。但他那一拳打在我身上时,我除了感到身体一阵酸麻外,却并无任何痛感。仅凭这份举重若轻、随心自若的功夫,我便是自叹弗如。虎云军上下三千人,无一人能够有此境界。”说完一声叹息,这与他先前蛮荒战神一般的形象大相径庭。 其余三人见他这般,见过萧遥的那名银盔将军道:“三弟,你的武功冠绝虎云,萧大人他只是一介长史,却有如此功力……”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沉默一下后,才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莫非,虎云即将变天了?” ――――――――――三天之后,忽必烈正式上书蒙哥可汗,请求纳贡觐见。蒙哥可汗收书后,不日即准,忽必烈得讯后,便在萧遥的陪同下立即出发,一行不过十余人,轻车从简前往西域朝见。路上,忽必烈甚少说话,表情一直十分沉穆,一众随从知他心中有事,一个个谁都不敢打扰,唯萧遥与他不时私语两句,只有此时才能见他勉而一笑。 五日之后,一行人已来到了蒙哥可汗的行宫。虽然忽必烈被蒙哥剥夺了军政大权,但说到底二人一脉相承,且忽必烈在治理漠南汉地期间,确实是卓有成效,做出了不少的成绩,不管蒙哥心中究竟如何打算,忽必烈一到,他还是立刻大宴群臣,摆出十分欢迎的架势。萧遥见此情景,心中十分明白此时在蒙哥和阿里布哥的势力面前,自己决不能展露锋芒,引起旁人的注意,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忽必烈自己一人。毕竟此行太过危险,忽必烈好歹是蒙哥的亲兄弟,有这层身份在,至少性命还是能得到保证,可自己这些身边人若表现地好,日后定会被阿里布哥这些政敌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但要是表现得不好,先不说忽必烈那一关能不能过去,说不准便会给蒙哥一个借口,让他趁机敲山震虎,剪除忽必烈的羽翼。深明这一点的萧遥不仅在宴会上十分沉默,甚至宴会之后,也不再出现在忽必烈身边,而是静静地呆在客帐之中,力图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本是明哲保身的一招,但无意间却让萧遥避免了命运再一次跟他开的玩笑。 由于忽必烈和蒙哥之间的谈判事关机密,蒙哥可汗下令任何人不得插手其中,大宴过后的第二天,忽必烈便带着妻子儿女等亲眷,走进了蒙哥的营帐之中,其余随从一律在外等候。萧遥对于此举也不感到意外,因此一直安静地在自己的营帐中等候,那几名虎云军士则守在他的身边,个个神情严肃,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会随声而动。这几天,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立威之举确有成效,也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这些虎云军士除了忽必烈外,便隐隐以萧遥马首是瞻,当忽必烈不在时,更是完全听从萧遥的命令,这让同行的一位武威大将军兀良合台和暂代丞相之职的刘秉忠二人十分无奈,却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本来,虎云军就是直接归属忽必烈管辖,他们这些人压根就无权指挥,虽说论官职,二人都比萧遥要高一级,可虎云军士不听自己却听萧遥的,这两位大人除了心中不平外,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如此这般两日之后,萧遥正在帐中等着忽必烈传讯,帐外却忽然走来一位蒙古贵官,望了望萧遥一群人后,便趾高气昂地问道:“你们谁是刘秉忠刘大人?” 由于此行所带人员实在精简到了极致,因此在出发之前,刘秉忠被忽必烈临时委任为丞相,暂代此行一切事务,此时他听到有人来传自己,当即恭敬道:“下官便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那蒙古贵官道:“可汗和忽必烈殿下相谈甚欢,已经重修旧好。忽必烈殿下为表诚意,已经同意将你们这五名勇士送给可汗当做奴隶了,现在你们五个,跟我走吧。”说着看向那五名虎云军士。 萧遥一听此言,顿时眉头大皱。那五名虎云军士听闻此言,却没一人上前接令,而是看向了萧遥,房中气氛一时间诡异至极。 第三百五十章 本心 那蒙古贵官久在蒙哥可汗身边当差,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练得出神入化,此时见自己一声令下,五名虎云军士却站在原地,恍若不闻,只是齐刷刷地望着萧遥,就连刘秉忠和兀良合台也不再说话,眼神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他,心中立时便明白了过来,显然在这群人中,萧遥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人。察觉至此,他转而问萧遥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遥道:“下官名叫萧遥。” 那蒙古贵官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这五个人是可汗指定要的,你们就算再有什么小心思,那也一点用都没有。现在可汗和忽必烈殿下还在帐中等候,识趣的就快点放人过去,否则耽误了差事,可汗怪罪下来,咱们都少不了一顿皮鞭。” 萧遥自从这贵官过来传讯,说要调走这五名虎云军士后,心中便一直惴惴。且先不说他现在有意渗透虎云军,发展自己的势力,此时若能力保这五人平安无事,只要一回去,他们随便一宣传,结合之前的扬威之举,自己武艺高强、心存仁厚并且爱兵如子的形象便会立即在军中上下树立起来,就单说这五个人只要此时一走,那忽必烈带过来的所有人的性命,便都不在自己的手中握着了。万一蒙哥跟忽必烈谈崩,想要来个兵不血刃,不费一刀一枪地便将忽必烈的左膀右臂统统砍下,此时此刻,此计乃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若是自己此时对着虎云军发号施令,而虎云军也确实服从自己,那将来传到忽必烈的耳朵里,恐怕疑忌便会由此而生。想到这里,萧遥当即道:“这位大人,既然可汗有令,下官岂敢不尊?只是这五人乃是王子殿下的随身侍卫,我等皆无权调动,他们也只听从殿下的号令。既然现在殿下不在,那么此事……我看还是等殿下回来了再说吧。” 那蒙古贵官不想竟碰了个软钉子,当即勃然大怒道:“你们竟敢违抗可汗的命令?” 萧遥道:“大人息怒,下官等绝对不敢有此想法,只是这五人确实并非普通的侍卫,他们只服从四王子殿下的命令,还望大人谅解。” 那蒙古贵官突然嘿嘿一声冷笑,道:“我又岂看不出这五人不是普通的侍卫?要是普通的侍卫,可汗又怎么会想要收到帐下?嘿嘿,既然如此,萧大人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营帐。 萧遥听到这话,突然心中一震,联系到前几日宴会之上,蒙哥可汗曾开玩笑似地夸奖过当时威风凛凛,一丝不苟地守护在忽必烈身旁的五名虎云军士,称赞这样的士兵才称得上是大蒙古国的精锐之师。(.无弹窗广告)想到这里,他脑海中蓦地冒出了一个想法,此念甫出,萧遥浑身上下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声侥幸。之前,他选择明哲保身,除了介绍自己的身份时,不得不说两句话外,其余时间里他都默默不语,显得毫无存在感,而在这样的刻意低调下,蒙哥可汗也确实就像是将他忘了一般,全没放在心上。当时他想的是“枪打出头鸟”,既然身处此境,那就实在没必要逞什么英雄,却根本没想到蒙哥竟会借此机会,暗暗观察忽必烈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萧遥顿时恍然。毕竟,此行关系到忽必烈集团未来的生死存亡,能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中,还被忽必烈选出来带在身边,这样的人一定是核心中的核心。蒙哥虽然尚未下定决心,或者说不欲彻底灭亡忽必烈,但若是能趁机削其势力,令他元气大伤,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兀良合台乃是蒙哥当年亲自指派给忽必烈的手下,此时自然排除在外,而刘秉忠虽官居丞相,算得上核心智囊,但或许是还入不了蒙哥可汗的法眼,因此也没有提及,而萧遥看起来表现更糟,完全不像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因此也被忽略了过去。如此一来,反而是尽职尽责的五名虎云军士,由于其出众的素质吸引了蒙哥的注意力。这才有了现在的要人一事。想通了此节,萧遥一声苦笑,不由得暗叹命运弄人,若是自己当时稍有差池,被蒙哥看中,那下半生自己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面对绝对的权势,就算是重生一百次,有些事也还是不会变。 正想着,刘秉忠却忽然开口道:“萧大人,此事……你看如何是好?” 萧遥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怕蒙哥万一怪罪下来,自己这些人可就都吃不了兜着走,因此略一思索,开口道:“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刚才咱们要是轻轻易易就放了,蒙哥可汗是高兴了,可回过头来,殿下心中你们就能保证没有疙瘩吗?但若是不放,殿下心中或许还有些许慰藉,蒙哥可汗却又不痛快。所以不论怎样做,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咱们里外不是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可也正因如此,事情反而好办了,只要遵循本心即可。这五位兄弟乃是虎云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路上对咱们照拂有加,此时面对权势,他们无从反抗,作为兄弟,自然也要尽力帮扶。所有的这些事,一切其实都已经是注定的了,刘大人也无需再费心多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泰然处之便是了。” 听到这话,刘秉忠望向萧遥的眼神一时间十分复杂,既有难以理解,也有一丝戏谑的成分在里面,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独身一人走出了营帐。不过兀良合台看向萧遥的眼神,却不再如先前那般颇有几分轻视的意思,如今更多的是一种敬佩。他出身行伍,乃是开国功臣速不台长子,早年曾充当成吉思汗的怯薛军,因是功臣世家,受命护育皇孙蒙哥,后成为蒙哥宿卫,蒙哥掌权后,这才奉命辅佐忽必烈。他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对于汉人,特别是汉人书生,一直打心眼里看不起,但刚才他听到萧遥竟与虎云军中的普通军士称兄道弟,且真心真意,毫无做作,身为蒙古军队统领的兀良合台顿时对他好感大增,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只有军人才特有的气质,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而瞬间拉进了许多。 第三百五十一章 赏赐 那五名虎云军士听到这一番话,心中也是个个感激。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他们个个出身行伍,不论武功高低,表达感情的方式却大同小异,往往都是简单而直接,像那些天花乱坠的句子他们一句也说不出,可要是一旦遇上了困难,他们绝对会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此时,这五名虎云军士用坚毅的目光望着萧遥,他们表达出的,都是掏心掏肺的信任。萧遥看着这些精兵,心中一时间十分感慨,对于为何虎云军只有区区三千人,却能做到“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也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便在此时,帐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刘秉忠的声音传来:“下官参见大汗,见过王子殿下。”那句“见过王子殿下”刚说出口,此处军帐的围帘已被掀了起来,有一人当先走进。萧遥见那人身着貂裘锦衣,头戴尖顶圆帽,一张国字脸上剑眉如刀、虎目微启、唇上一撮黑须自然垂下,颚上却有一挂虬髯笔直向天,整个人不仅气度雍容,且还带着一种地地道道的蒙古族人特有的豪壮之感,令人一眼看去,便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崇敬臣服之意。这人身后,便跟着忽必烈,紧跟着便是刚才传讯的那名贵官,后面还络绎跟着几名侍卫和随从,小小的帐篷里顿时便挤满了人。 等这一队人统统进了营帐,刘秉忠才最后进来。(.无弹窗广告)他一进来,便跪下道:“恭迎可汗大人大驾。”直到此时,萧遥才知道原来眼前这蒙古贵族打扮的中年人,正是大蒙古帝国的可汗,忽必烈的亲哥哥蒙哥。 兀良合台见到蒙哥进来,也赶忙行礼,倒是将萧遥撇到了最后。蒙哥刚进帐中时,他还没弄明白情况,虽然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却已经落到了最后。跪在地上,他忽然听到之前那贵官道:“大汗,就是他抗旨不遵,说什么无权调动,只能听从忽必烈殿下的号令。” 萧遥闻声抬头,见那贵官正阴恻恻地对着自己笑,不由得怒向胆边生,就想出手好好教训他一顿,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只听蒙哥道:“你倒是忠心。抬起头来。” 萧遥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只得再次抬起头来,与蒙哥对视。蒙哥看了两眼,忽然哈哈大笑,不再理会萧遥,而是走到了站在一旁的那五名虎云军士身前,道:“这才是我大蒙古国的勇士。”言下之意,显然是觉得萧遥太过窝囊,根本没有入其法眼。 听到这话,萧遥心中反而一松,不动声色地便移到了一旁的角落。那蒙古贵官见蒙哥并无追责之意,脸上顿时露出掩不住的失望之意,看向萧遥的眼神中似乎也含芒带刺,但萧遥毫不理会。蒙哥在五名虎云军士面前走了一遭,转身对忽必烈道:“四弟,你果然好手段,训练出这样的精兵来。” 忽必烈道:“大哥过奖了。” 蒙哥哈哈大笑道:“你的兵我很喜欢,这样的兵还有多少?” 听闻此言,萧遥和忽必烈同时脸色微变,顿了一下,忽必烈道:“若勤加训练,我大蒙古国的军队中人人都能如此,若偷懒惫怠,这五个恐怕是最后的一批了。” 这话说得十分巧妙,蒙哥微微一愣,便也不再多问,而是开始与忽必烈说起了别的事情。或许是有意为之,没一会,在忽必烈的提议下,蒙哥兴高采烈地答应两人一同去狩猎,之后举办一场摔跤比赛,也算是让这五名虎云军士小试牛刀。安排既定,这营帐自然是不会再呆了。忽必烈在陪蒙哥走出军帐前,十分隐秘地扭头看了一眼萧遥,眼神中所包含的赞许与感激之意,着实令萧遥心中大感安定。 当晚,王帐之前篝火冉冉,蒙哥端坐正中,忽必烈和阿里布哥分坐左右,面前空地上赤膊站着一十九人,个个身高七尺有余,虎背熊腰,浑身肌肉块块隆起,还梳着蒙古族特有的发辫,同时口中赫赫有声,正是摔跤手。摔跤在草原上盛行已久,所有蒙古族男人都以能够在摔跤场上傲视群雄作为最骄傲的事情,今天这一十九人,便是草原上最好的摔跤手。蒙哥兴致勃勃,一挥手,那五名虎云军士便走了出来,脱掉上衣,站在了这一十九人的旁边。 见此情景,萧遥暗叹一声,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军帐里。他知道自己始终没有能力保住这几人,索性便也不看了。此行西域觐见蒙哥,他处处受制于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偏偏还没地方发泄,这种面对强权时的无力感,此时此刻,他的感受尤为深刻。 月上初星,草原的夜总是显得那么静谧,即便帐外灯火通明,还能听到摔跤时周围人群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但这样的喧嚣却始终无法掩盖住那波涛汹涌、扑面而来的宁静。萧遥躺在帐中,脑海中灵思不断,对于日后的打算也越加清晰。 是夜无话。接下来的几天里,忽必烈日日陪同着蒙哥,萧遥连见也见不到他一面。正当萧遥疑心蒙哥是不是直接把他软禁了起来,只令他每天陪着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时,忽必烈却在此时忽然出现了。这一日,萧遥正在帐中看书,忽必烈却突然领着一队人走了进来。萧遥见到忽必烈,顿时迎了上去,刚想开口说话,见到那些侍从就站在旁边,却又立刻住口了。他见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木盒子,话锋一转,随口问道:“殿下,这是什么?” 忽必烈微微一笑,道:“这是西域各国进贡的天材地宝,有天山雪莲、人参、灵芝、还有其他好东西,都是可汗赐予我的。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记得你之前为我受过重伤,现在便都拿过来给你吧。” 萧遥见忽必烈说得轻松,似是全没当回事,然而一字一句对自己的关心却一点也不少,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浪潮。忽必烈见萧遥突然闭口不语,也知他心事,微微一笑,随口拿起一个木盒,打开道:“这是西域特有的天山雪莲,对于增进内力,治疗伤势有着莫大的效果。你吃了以后,对身体有益无害。” 萧遥知道这天山雪莲乃是天下奇物,极为难得,刚想出言推测,便在此时,他脑海中忽然如电光般划过一个念头,暗道:“西域?天山雪莲?天龙里的缥缈峰凌鹫宫不在别处,可就是在天山啊!”思及此处,他顿时浑身一颤,只感觉一道看不见的大门正缓缓地在自己面前打开。 第三百五十二章 辞行 百余年前的天龙时代,缥缈峰灵鹫宫乃是江湖中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暗中控制着中原至东南沿海大多数的江湖帮会,连武林中诸多的英雄豪杰也都迫于生死符的钳制,不得不为虎作伥。当时,灵鹫宫锋芒所致,闻者无不落荒而逃,威名之盛,一时间几可与日月争辉。而灵鹫宫宫主天姥童姥,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对她流传在江湖之中的凶名却是一点也没有影响,反而还平添了几分的神秘之感,但对于这位天山童姥的来历,当时却少有人知,她其实正是逍遥派第一代掌门逍遥子的大弟子。 天山童姥武功极高,六岁起便修炼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此后每隔三十年就会返老还童一次,重新恢复成六岁女童的模样,同时内功也会随之深进一层。以此为基础,她研制出的独门暗器生死符威力自是十分惊人,以之号令天下群雄,中者莫敢不从,至于化解生死符的不二法门,则是必须要用到逍遥派中一门十分精妙高深的武功――天山六阳掌才行。这天山六阳掌是一门将阴阳二气相结合的掌法,此掌法刚柔并济,气随意转,不论对手以如何狠辣的手法攻来,均能以这法门化解,而且化解之中,必蕴猛烈反击的招数,说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也不为过。 而逍遥派中,能与这天山六阳掌齐名的另一门武功,则叫做天山折梅手。天山折梅手共六路武功,,包括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其中囊括了逍遥派所有武学的精义,且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爪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且随着修习者内功越高,见识越多,天下任何招数武功,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中,这就等于说,天山折梅手是一门永远学不完、练不尽的武功,且它的威力也并非恒定,而是会随着修炼者的武学修为水涨船高,单凭此一点,说它位居天下武学之首,那也是实至名归。 这些事情在萧遥脑海中如电般闪过,令他的整个心思瞬间便沉浸其中,再也无法平静,心中不住暗暗想道:“我的九阳神功现在已练完了前三卷,只等稳固一番后,便正式开始修炼最终极的第四卷,不说以后,就单论此时的内功之强,普天之下能和我相提并论的,恐怕不过五指之数。可是放着此等深厚的内功,如今我主要却是靠着玄铁剑和玄铁剑意来战斗,这真是暴殄天物。当年黄药师传授的落英神剑掌和旋风扫叶腿法,包括后来学到的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武功,什么斗转星移、凌波微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应付一般的寻常对手还行,一旦真碰上了高手,那可就相形见绌,高下立判了。”想到这里,他忽然忆起之前在绝情谷中,当时不正是因为公孙止手里也有一柄能与玄铁剑相抗衡的神兵,这才大大抵消了玄铁剑的威力,导致自己久攻不下,便有所失,身上连中三剑,差点连命也丢了。一念至此,他立时醒悟,深悔自己没有及早勘破此节。念头一转,他自然而然地想道:“我既已得到了九阳神功这样的天下内功绝学,此时若是以此为基础,再配上逍遥派的绝世武功,那么功力定可再精进不少,那时若得小成,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萧遥不禁十分憧憬,脸上神色也是一阵荡漾,看得忽必烈大惑不解,不由得开口问道:“咳咳……萧大人,你怎么了?” 萧遥听到这话,才猛地回过了神,只得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对忽必烈道:“殿下,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允准。” 忽必烈道:“是什么?但说无妨。” 萧遥略略一想,当即道:“臣想去天山附近走一遭。” 忽必烈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萧大人为何突然想去天山?” 萧遥张开嘴刚想说话,脑海中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一瞬间灵思急闪,胸中已有了对策,于是话锋一转,指着帐中一角,扭头对那些手捧盒子的侍从道:“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放在那边,然后就可以出去了。”说完故意作势,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待那些侍从放下东西时,却又假作忍不住道:“你们手脚小心点,别碰坏了。” 忽必烈见此情景,不由在心中暗道:“莫非萧兄是见到这些天材地宝之后大为心动,进而竟想亲自到天山脚下搜刮一番不成?”此念甫出,那些侍从心中也同时生出了一样的想法。他们都是蒙哥的手下,平日里看似只是普通的佣人,伺候忽必烈一行人,其实暗地里,蒙哥也交代他们,忽必烈所带来的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要随时汇报给他,说是仆人,其实就是个眼线。萧遥如今寄人篱下,他说想去天山,其目的一旦被蒙哥获悉,恐怕天山从此就去不了,天堂倒是极有可能。因此,他欲擒故纵,故意装出十分贪婪的样子,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他只是眼馋奇宝,贪欲纵横之下,这才想铤而走险,亲自出手捞一把大的。这种事现在看来似乎令人十分鄙夷,但在那时的蒙古看来,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以此来掩饰萧遥去天山的真正目的,也是眼下最为稳妥而可行的办法。 那些侍从放下东西后,便统统告退离去。忽必烈留在帐中,见他们刚一出去,便急忙问道:“兄弟,难道你真的想要去天山……”说着看了一眼帐角堆着的那些盒子,接着道:“你想要多少,想要什么,哥哥统统都会给你找来。”说到这里,他忽然轻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咱们困在汗庭,虽然我跟蒙哥之间已经言归于好,可是他丝毫没有放咱们回去的意思。值此关头,你若一走,我还有何依仗?” 萧遥道:“大哥不必担心,不瞒大哥,此行天山,小弟确有其他目的,不过并无什么危险,也不会做那些自寻死路的事情,这点请大哥放心。而且,我这一走时间也不会太久,顶多月余便归。”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小弟看如今形势,大哥留在可汗身边多陪陪他,这其实也是好事,毕竟咱们跟大汗刚刚重归于好,此时正是稳固关系的好时机。” 忽必烈赞同地轻轻点了点头,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担忧之情仍是溢于言表。不过,他的胸襟毕竟非常人可比,明白萧遥此去必有他的理由,若是强行阻拦,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想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笑颜舒展道:“那兄弟一路多保重,大哥等你回来再一起喝酒。”说着随手端起帐中台案上的两只酒杯,将其中一个递给萧遥。 萧遥接过酒杯,二话不说,咕咚一声一饮而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第三百五十三章 探路 由于萧遥一直表现得十分低调,因此离开时也并未惊动太多人,除了走之前,跟刘秉忠和兀良合台知会一声,提及想到天山脚下再采购一些珍稀的药材外,再也没多说别的什么。[]二人知道忽必烈将蒙哥的赏赐都给了萧遥,此时听他这么说,也均不疑有他,郑重地道一声保重后,萧遥的身影便驰出营外,渐渐地消失在一片绿海连天之地。 由于蒙哥之前派遣其弟旭烈兀率十万大军西征欧洲,为了保证军马粮草以及后援力量能够顺利输送,也是有督军之意,他本人早就离开了蒙古帝国的首都哈勒和林,一路向西随军而行,忽必烈觐见之时,他的行营已到了伊犁河盆地。伊犁河发源于天山西段,沿着伊犁河行不过数日,便能深入天山,其间的路程并不算十分遥远。此时萧遥从蒙哥的行营出来,看准方向后,便一路朝着神秘的天山而去。 萧遥虽然知道缥缈峰位于西夏国国都东南方向,但他对于具体位置却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隐约记得在天山南麓一处温暖湿润的所在,而仅凭这一点印象,便想在全长两千余公里的天山山系中找到它,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此时,他驰出伊犁河盆地后放眼望去,只见远方群山起伏、犹若连绵波涛,瀚海苍茫间,覆在山脊上的银色积雪便似一条洁白无瑕的纱巾,只需看去一眼,仿佛便能让人沉浸在它的彻骨温柔之中。这一幕景色,若放在其他人眼中,那显然就是世间绝色,能用如此大气磅礴的方式,在翻手覆云间将“柔情”展现于此,天下恐怕仅此而已。但萧遥见此情景,心中却是殊无喜意。 虽然如此,可他也并没有如何灰心。任务虽重,却并非无从下手,因为他明明白白地记得,那缥缈峰其实海拔并不高,况且周围不仅没有冰雪,反而多雾,一年中至少有半年无法看清山中面貌,因此才得名作缥缈峰。这般地貌,与它所在的天山山脉目之所及满地冰雪的景况大为迥异,若是方法得当,应该是十分容易找到的。况且,峰上那所谓的灵鹫宫,实际上既是城堡、也是集市,它虽说是在缥缈峰,但当然不是完全就在雪山峰顶,而是依仗山势,踞险而建,峰上十八天险,比如断魂崖、仙愁门这些,哪一个是人力可为?这样特点鲜明的建筑,也定会留下岁月无法泯灭定的痕迹,此乃线索之一。 此时距离天龙时代虽然已经过去了百余年,灵鹫宫的势力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但毕竟在当年,缥缈峰方圆百里皆是其控制范围,江湖上往往只闻其名,却从来有人得见其形,就连臣服于灵鹫宫的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前来觐见交差之时,也都是被蒙住了眼睛,难以亲眼观看,所以灵鹫宫的所在从未被外界知晓,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的刀光剑影,呈现出一派安乐祥和的景象。如此一来,或许外人难窥其秘,但当地人却未必就不知道。百年光阴如梭,或许通过天山脚下口口相传的传说,便能找到当年盛极一时的灵鹫宫存在过的蛛丝马迹,此乃线索之二。 归纳出这两条线索后,面对茫茫雪山,萧遥心中略定。此时,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逃往大理时一身狼狈,面对的情况大抵也是如此,但后来却还是顺利找到了琅嬛福地,不由在心中暗道:“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此番挺进天山,我只需尽人事,至于是否有收获或者收获如何,那也多想无益,倒不如安之若素地听天命就是了。”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为之一宽,马鞭轻扬,*骏马顿时长身人立,口中发出咴儿咴儿的叫声,下一秒钟,它已如离弦之箭向前纵出,只留蹄下飞溅而起的花草独自在空中起舞。 三日无话,萧遥不紧不慢,晓行夜宿,已来到了最为靠近天山的一处大型市集,过了这市集,只要再往前走百余里,便可深入天山,是天山牧民和外界沟通的唯一一个市场。萧遥牵马而行,走在其中,发现这里不仅有西夏国人、天山牧民、蒙古人,还有中原商人,大理人等等,他们在这里和睦相处,买卖通商,只以金银论价值,不以武力逞英雄,因此倒也自成一体,生活得十分融洽。他信步游转,发现这里果然与众不同,蒙哥赐予忽必烈的那些天山雪莲、灵芝什么的,本已属于极品灵药的行列,可跟这里的一些大商铺内的精品货物一比,无论是年份还是个头儿,却又明显差了好几个档次,而且这里有的宝物,甚至有些连蒙哥的汗庭都不一定有,萧遥遍阅此间,只觉大开眼界。 而在他的刻意接触和了解之下,也渐渐明白了天山本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牧民们的生活习惯。他们平常生活就在天山脚下,每天都要进山采药,然后将采来的雪莲、人参等珍稀的药材拿到这处市集上来卖,换取其他的生活必需品。这些人世居于此,靠山吃山,祖祖辈辈就是这样生活,从不曾有什么改变,至于那些在外面价值千金的宝物,在他们眼中却不过只是换取生计的筹码,连金银对他们来说也并非那么紧要。而在他们眼中真正视若珍宝者,反倒是中原地区司空见惯的绫罗绸缎,以及粮食作物这些贫瘠落后的山区无法完美供应的东西。这样的土著,正是在萧遥的意识中理想的引路人。 买好了足以能够打动牧民的各种棉衣、米面、镰钩绳索等生活用品后,萧遥便即启程。为了掩人耳目,他并没有直接在这市集中打探消息,而是打算等进山之后,再找到那些天山中的原住民,一点点地按着之前的想法来寻找传说中的缥缈峰。他赶着一辆牛车进了山,车上堆满了各种物资,而这些东西,将为萧遥叩开灵鹫宫的大门铺平道路。他沿着崎岖的山路勾勾转转,两日之后,才终于在一处绝壁之前,看到了一个正采集雪莲的牧民。萧遥等他采集完毕后,这才恭恭敬敬地上前搭话。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一)传说 那牧民看其面容,大约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可能是由于常年受到天山风雪的侵蚀,因此面如刀削,脸上的皱纹也是极深,单凭这些特点乍眼看去,竟与普通的五十六岁的中老年人没什么区别,而且这人面色冰冷,言笑不苟,神色间极是生硬,看上去就像是一段枯木,不过这幅面容,倒也衬得山中寒风并不显得那么凛冽了。风塑人颜,人又衬风势,二者相辅相成,也称得上是相得其彰。 萧遥只看一眼,心中便暗暗想道:“这人好似从万年冰窟中爬出来的一般,难道住在天山的边民都长得这幅模样吗?”想虽这样想,但却仍是挥着手,热情地招呼道:“大哥。”说着便朝那人走了过去。 岂料,对方听到萧遥的招呼后,仅是扭头十分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又转身而走。萧遥通过打听,早已知道此处的牧民世居于此,或许是因为不愿家园被外人打扰,因此并不十分好客,加上环境影响,人人都特别冷淡,尤其是对像自己这样贸然闯进天山的外人更是如此,虽算不上多么有敌意,可也绝不在他们的欢迎之列。此时萧遥见对方果然如此,苦笑一声,也不感到意外,便赶忙追了上去,道:“大哥,小弟从中原而来,想打探一些事情,还请大哥行个方便,暂且留步片刻。(.无弹窗广告)”说着掏出一锭银元宝递了过去,态度仍是十分和善。 那人看了一眼这银元宝,又看了一眼萧遥,冷冷地道:“什么事情?”双手却没去接这一锭银子。萧遥手伸在半空,一时间进退维谷,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但他的反应何等之快,只是略一犹豫间,便又笑着道:“是小弟不懂事了,大哥久居此处,这等金银之物,自然是没多大用处的。山中苦寒,倒还不如一杯酒来得实在。”说着转身走到牛车之旁,找出来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打开封子,便让到了那人面前,手中的银元宝也借此机会收了起来。 那牧民见到这坛酒,脸上神色终于稍缓,鼻子也微微嗅了两下,顿时,一阵馥郁的酒香便随着寒风四溢而去。萧遥知道此处天寒地冻,牧民们平常为了抵御酷寒,外出之时都要带上一壶酒来暖身体,这是牧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用品,但酒在这里却没办法酿造,特别是好酒,统统都要指着从中原运来,因此这种东西,在天山脚下的市场上便属于是十分抢手的货物。萧遥了解了这一点后,思及这些边民并不欢迎外来者,因此此行便花了大价钱,专门带了上好的女儿红,打算作为叩门砖。此时见这一招奏效,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接着试探道:“不知大哥高姓大名?这是正宗的绍兴女儿红,小弟刚才见您在山缝中采莲,体力消耗想必已是十分大了,不如喝口酒,提提神吧。” 那牧民听闻此言,看向萧遥的眼神中不禁少了一丝的冷淡之情,却也多了几分探询之意。他望了望那坛女儿红,终于开口道:“我叫杜大寻。这位公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本地人,却不知来这里干什么?” 萧遥笑着倒出了一碗酒递给杜大寻,同时自己也倒了一碗,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后,这才说道:“小弟名叫萧遥,乃是中原人士。实不相瞒,此番前来,只因听闻天山之中有一座灵鹫宫,百余年前威震江湖,无数强者都甘愿臣服,还曾搅得武林中掀起过一阵血雨腥风。小弟听到这个传说后,实在是有些好奇,便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准备一探究竟。不知大哥可曾听说过缥缈峰灵鹫宫这个名头?” 杜大寻一口喝尽碗中之物,禁不住舔了舔嘴唇,又将剩下的残留喝得涓滴不剩,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思索了一阵后,摇摇头道:“缥缈峰灵鹫宫?这可从来没听说过。此处地处西域,跟你们中原相隔甚远,怎么会有中原武林门派呢?”顿了一下后,他忽然接口问道:“你也是摩尼教的吗?”说话间,本已有所缓和的眼神中竟已又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萧遥听到“摩尼教”这三个字,不禁心中一动,待见到杜大寻提及“摩尼教”时,竟又冷淡起来的神色,不由得疑惑道:“小弟并不是什么摩尼教徒,杜大哥为何如此说?” 杜大寻听萧遥如此说,脸色这才重又放缓道:“十几年前,便一直有白衣白衫,自称摩尼教信徒的人也在打听附近有没有武林门派,汉人什么的,后来找了几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才渐渐离开。这些人在这里的时候无恶不作,不仅跟我们抢雪莲,还强迫我们帮他们找什么遗迹,若是稍有不从,便是又打又杀。从那之后,我们对于外人便有了戒备之心,生怕当年的一幕再次重现。你不是,那便好了。” 听到这里,萧遥顿时明白了这里的牧民如今为何对于外来者那般冷淡的原因,至于摩尼教为何也要寻找灵鹫宫,他一时间猜想不透,索性便不再去想,抱起坛子,又给杜大寻斟满了酒,转口问道:“杜大哥,那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一座常年云雾缭绕,但却并不是很高的山峰?或者与自古相传的坐落在山峰上的宫殿建筑有关的传说?” 杜大寻喝干了酒,道:“传说倒是有的,只不过那都是哄小孩子玩闹的。我小时候便听爷爷讲起过,这天山中确有一峰,上面住着西王母,而且也有人亲眼见到过,那峰上经常有人出没,且高来高去,还都是女子,十分奇异,这些女子就都是王母娘娘的婢女。” “我那时十分向往,总想拜个神仙师父,或者找个仙女为妻,后来有一次采莲时,我便壮着胆子,带着绳索工具爬上了那座山峰。到了那里我才发现,虽然那山峰并不是很高,却出奇地险峻。后来,我发现峰上有个断崖,断崖之后,隐约间似乎确实有建筑物从缭绕的云雾中透出。当时我一见,便在心里想:‘这座山峰如此陡峭险峻,却还有人能在这上面盖房子?那不是神仙盖的又是什么?’想到那些仙女就住在断崖对面,我十分激动,可惜试了好多次,都过不去那个断崖,于是后来只能作罢。为这事,我还没少被人笑话。” 杜大寻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时,酒又喝了四五碗。这女儿红虽然好喝,但酒劲儿也是十足,说到后来,他的舌头便有些打转了。萧遥听到此处,却不由得一阵惊喜,心中砰砰直跳,强行按捺住心中喜悦问道:“杜大哥,你可知那有断崖的山峰叫什么?” 杜大寻道:“这里都叫神女峰。”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二)上山 听到“神女峰”的名字,萧遥微微一愣,但随即释然道:“缥缈峰那是灵鹫宫尚存的时候,对外在江湖上的称呼,大家只要一提,便都知道灵鹫宫是在缥缈峰上。可是当年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他们来拜见天山童姥的时候,却都是被蒙住了眼睛,这就说明天山童姥其实不愿被人知道灵鹫宫的所在。既然如此,那这众人皆知的缥缈峰的名号,或许也便是她为了掩人耳目,故意编造出来的,正如现在我提起缥缈峰,世居天山脚下的牧民反而不知道。这个神女峰,有可能才是缥缈峰的真正名字。” 想到这里,萧遥再无犹豫,对杜大寻道:“杜大哥,那神女峰坐落在何处?还请你指出位置,小弟自有重谢。”说着身子一侧,有意无意地便让出了视野,令杜大寻看到了那辆满载米面酒肉的牛车。 杜大寻既尝过了那坛上好女儿红的滋味,又知道萧遥此行对自己这些原住民并无歹意,戒备之心早就收了起来,这时再见到萧遥如此暗示,登时会意,笑着说道:“神女峰离此大概还有三百余里的路程,且一路上山高水险,十分难行,小兄弟你来自中原,这山中的环境可不如我熟悉。若是你自己孤身前往,恐怕不仅难以成行,稍有不慎还有性命之忧,不如让我带着你过去,也算有个照应了。”萧遥带来的那一车东西在此处的价值自是不必多说,杜大寻世代放牧采莲,面对这种天降横财自是心动不已。但天山的牧民们民风淳朴,对外人虽然怀有戒惧之心,但那也是迫不得已,对于真正心存善意的客人,他们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因此杜大寻才决定亲自将萧遥带到目的地,为他多做一些事。 两人就地取材,直接就坐上牛车,摇摇晃晃地朝着缥缈峰而去。天山山脉地势雄伟,加之雪深山高,若非久居当地的牧民,外人走在这里,必会迷失其中。杜大寻虽说只有三十多岁,但他从小就在山涧险坡上采莲,因此十分熟悉道路,赶着牛车一路上七拐八绕,虽然速度不快,但却异常平稳,连一点小小的惊险意外都没碰见。 如此这般五日之后,杜大寻赶着车,待绕过一个山口之后,指着西北角上云雾中的一个山峰,向萧遥道:“小兄弟,这便是神女峰了。” 萧遥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但见远处那山峰云封雾锁,远远望去,若有若无。他心中一震,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才暗道:“这山峰看起来并不如何高大,而且此处云雾缭绕,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所谓的缥缈峰,恐怕指的正是如此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神激动,只想赶快上前,穿云破雾地查探一番才好。但收回目光略一估算,便知此时离着缥缈峰恐怕少说还有几十公里,有道是望山跑死马,这段距离在山里可不算近,因此只好强自稳住心神,只是一步步赶路。 待到得缥缈峰脚下时,已是第二日黄昏时分。日光从天边均匀地洒落在覆满纯白积雪的地面上,顺着无穷无尽的雪色银光看去,数峰之后,一轮暮阳正若隐若现地缓缓沉下,那些缭绕的云雾挡住光线后,此时竟呈现出一种极为温和的橘色光芒,使它包裹着的整座山峰也显得十分安宁神圣。见此奇景,萧遥也只得在心中感叹大自然造物之神奇。 杜大寻将萧遥送到缥缈峰山脚下,并为他指出了上峰的路口后,赶着牛车告辞离去。这一趟对他来说,可谓是满载而归,同样地,对萧遥而言,那也是不虚此行。此时二人各取所需,彼此心中都十分喜悦。 待杜大寻渐渐远去,萧遥默然而立,站在缥缈峰下,见这里静悄悄地无半个人影,一片皑皑积雪之间,萌出几缕青青小草,现出四周一片宁静,心中为之一动,于是再不耽搁,当即迈步走上了山峰。缥缈峰山势奇峻,兼之还有十八处天险,寻常人绝难有力攀至峰顶,就比如眼前这条上峰的道路,坡度极陡就不说了,问题是中间有些地方还有断层,大的地方相隔几乎有一丈距离,若单靠攀爬的话,那是势难过去的。然而萧遥见状,却是毫不担心,提起一口真气,几乎足不点地地便一跃而去,那些小断崖更是一个抬步便可飞过,这一上峰,轻功强弱立时便可看出分晓,只是如此一来,真气耗损便比平时多了许多,但萧遥如今九阳神功已该修炼第四卷,内功修为较之张无忌也是不遑多让,因此足下生风,只想赶快到峰顶。 路上一处处天险走将过去,萧遥注意到每一处地方都有断刀折剑、削树碎石的痕迹。俗话说窥一斑而知全豹,仅凭这些,便能看出当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他略一思索,心中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些痕迹恐怕就是当年那些叛乱的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所为。望着满目苍夷的景色,萧遥置身其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仿佛听到了当年钧天部诸女和各洞各岛之主浴血奋战时的厮杀惨叫之声。 这样的情绪伴着他走过了断魂崖、失足岩、百丈涧。这些天险虽然横亘于天地间,百余年来,也确实挡住了许多的不速之客,但此时对于萧遥来说,却只是小菜一碟。他一路无惊无险地走来,忽然看到前方两片峭壁之间的一条铁索桥已被人用宝刀砍成两截。两处峭壁相距几达五丈,势难飞渡。 看到这座铁索桥,萧遥知道这恐怕便是接天桥了。他凝神细思,想起接天桥应是连通百丈涧和仙愁门两处天险之间的必经要道,然而虽说是桥,看眼前的情景,其实却只是一根铁链,横跨两边峭壁,下临乱石嶙峋的深谷。况且此时,那铁链还早被人一刀斩断,否则凭自己的功夫踏索而过,原非难事,但现在铁索分为两截,这五丈阔的深谷说宽不宽,可要一跃而过,却也非世间任何轻功所能。萧遥望着这断开的锁链俊眉微挑,眼神中突然寒芒一闪,猛地拔出玄铁剑,手腕微抖之间,刷地一声轻响,已将扣在峭壁石洞中的半截铁链斩了下来。 这段铁链留在此岸的约有二丈二三尺,萧遥斩下后抓住铁链,将玄铁剑重新背在身后,提气一跃,便向对岸纵了过去。他身凌峡谷,体内九阳真气滚滚运转,轻飘飘地便向前飞了过去,待离对岸还有两丈距离时,体内真气终于难以维系,身子蓦地开始下跌。便在此当口,萧遥忽然挥出铁链,卷住了对岸垂下的断链,只这么一借力,九阳真气寻根而生,身子沉而复起,只一个呼吸间,便已脚踏实地,落到了对岸。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三)废墟 过了接天桥,前路便是一条石径,弯弯曲曲地向前蔓延,然而这路却并非笔直,看其走向,既有通往山后的,也有直接通往峰顶的。(.)萧遥不知灵鹫宫具体在什么位置,因此不愿漏过了任何一处地方,于是信步而行,便向着通往山后的那条路走去。 顺着石径,萧遥绕过一个山坳,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石弄堂似的窄道。山间云雾飘绕,眼前数丈之内目不视物,他缓步而行,还没走出几步,却见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两具横置的枯骨,显然死去已有些年头了。见到这两具尸骨,萧遥心神一震,赶忙在四下里查看一番,却并未再见其他的尸体,想来这两人可能是半路遇袭,惨遭敌人杀害后,此处便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见此情景,他又接着向前走去,然而绕了一圈下来,除了几处搏斗的痕迹外,再无其他有价值的发现,显然这里在缥缈峰上并非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不过萧遥倒也并不气馁,顺着小径,转而向峰顶快步行去,他越走越高,身周白雾越浓,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了缥缈峰绝顶,云雾之中,放眼都是松树。 见到这些粗壮气派的松树,萧遥心神一震,突然一阵喜悦。眼前这些松树虽然虬枝错节,看起来甚是杂乱,像是天然生成的,但它们栽种的位置却极为讲究,都是栽在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两侧,而那些青石都是长约八尺,宽约三尺,甚是整齐。虽然云遮雾绕,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色,但仅凭这一点,便足以断定这石板路绝非天然形成,而路两旁的松树也是人为栽种的,至于之所以看起来十分凌乱,那或许是因为这灵鹫宫覆灭之后,百余年来从未有人经营过这里,因此才逐渐地荒废了下来。萧遥踏上大道,没一会儿,身上便被云雾沾湿,但他却毫不在意,因为走过这条约有二里来长的青石大道后,石路尽处,赫然便有一座巨大的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达三丈有余,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萧遥缓缓走到城堡门前,直到此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座建筑带给他的震撼。毫无疑问,这处石堡,便是当年名震江湖,统御着中原武林沿海群雄的灵鹫宫了。 推开半掩着的堡门,萧遥闪身进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偌大的庭院之中荒草丛生,地上还零零散散地丢着一些兵刃,目之所及,一派荒芜萧杀之景,其他地方由于有云雾遮盖,看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微风吹过时,却也能隐约看到那些缺了一角的楼阁、或者是倾颓的房舍。萧遥穿云破雾,随意行走在灵鹫宫之中,只见果然处处都已失去了生机,不少庭院早已坍塌,成了一堆碎石破瓦,而仅存的未被损坏的房屋,也大多被疯长的野草占据,除了透过一些保存完好的石雕,至今还能够感受到灵鹫宫当年的威风凛凛外,其他遗留下来的建筑,便统统都只能算是断壁残垣,目之所及,一片凝重。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也是唏嘘不已,想道纵然是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却也抵不过时光荏苒,岁月催老。正在感慨间,他却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站定脚步,细细思索了起来。半晌之后,他忽然一拍大腿,望着这一片废墟,似是自言自语道:“有问题。” 一言方毕,他左右一看,径直朝着一块废石走去。那石头之前或许是旁边一座石屋的墙壁,此刻却与其他一些碎石一起,零零散散地洒落在了地上。萧遥走到石边,蹲下伸去用手一摸,一层厚厚的青苔泥顿时沾在了他的指尖上。搓了搓这层青苔,萧遥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又看了看其他地方,脸上已布满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原来,萧遥在见到灵鹫宫已成了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后,忽然想到当年,那图谋合伙反叛天山童姥的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们虽然攻上了缥缈峰,与钧天部诸女也确实发生了战斗,但后来虚竹凭着童姥所传的功力力挫群雄,后来又找到了密室,学会了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替这些人拔除了生死符。他以诚相待,以礼相敬,群豪虽都是桀傲不驯的人物,却也感恩怀德,心悦诚服,当时又有段誉在旁插科打诨,以言语使得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从此再无反叛之心,下山之时,个个都是千恩万谢而去,这群人如何会使灵鹫宫变成这幅模样呢? 正是思及此处,萧遥才猛然想起之前杜大寻无意间提到的摩尼教,说这些人几十年前也曾来打听过灵鹫宫,只是因为“全无影踪”,后来才悻悻离去。他并不是觉得杜大寻有意替摩尼教隐瞒,跟自己撒谎,而是想起或许当年的摩尼教徒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也许他们找到了灵鹫宫,也得到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但为了欺人耳目,所以才对外谎称什么也没找到,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将气都撒到了当地的牧民身上,打杀欺压一番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刚才他以手抠下一层青苔,正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毕竟,若是当年虚竹难以服众,虽暂时压下了群豪造反,但后来却又被那些一直遭童姥欺压,且习惯了反复无常的洞主岛主们背信弃义地再度攻上缥缈峰,那么灵鹫宫成今天这个样子便也没什么奇怪,可要是摩尼教徒找到此处后出手毁灭的,这两者之间相隔的时间接近百年,这段时间并不算短,通过时光留在废墟上的一些痕迹,便可清清楚楚地看出来。 萧遥看那层青苔虽厚,且扎根极深,似乎像是百年前留下的痕迹,但他转念一想,这缥缈峰上云遮雾绕,湿气极大,青苔这种东西又是喜湿,若是摩尼教毁的灵鹫宫,此处环境如此潮湿,这几十年过去,多半也会如此。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四)密室 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萧遥还是决定先暂时抛开这灵鹫宫的覆灭之谜,先专心办正事。就眼下而言,对他最重要的事情,自然还是要先找到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以及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这三门功夫乃是逍遥派镇派之宝,殊不闻当年天山童姥正是以此起家,打得中原群豪束手无策,纵然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为奴为婢,任凭灵鹫宫差遣驱使。而思及此处,一想到那生死符的威力,萧遥心中更是一阵激动。虽说这生死符手段阴狠,算不得光明正大的路子,说出来令人颇为不齿,但它却不失为一门极为合适的掌控异己的手段。在这纷乱的江湖和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中,什么一诺千金,什么别无二心,统统都指望不住,唯有自身的实力和势力强大起来,这才是最可靠的保证,但自身的发展却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这过程中必须要借助外力,才能更好更快地达到目标,若有生死符这样的东西在手,无疑是一大臂助。 想到这里,萧遥再不耽搁,当即找准方向,朝灵鹫宫的密室走去。在他的记忆中,这密室是在后花园的一座假山之下,然而时过境迁,宫殿倒塌时留下的那些碎石瓦砾堆得到处都是,其中块头较大的竖在地上,外表长满青苔后,倒真似假山一般,且因为年深日久,院落中处处长满了野草,哪里还能看出什么花园假山来?不过刀山火海都走过来的萧遥倒也没怎么在意这些小困难,他一寸寸地细细搜索,碰到拿不准的便使出九阳真气,将那些石块统统推离原来的位置,并扒开草丛,确定底下并无暗道之后,这才接着往下看。 不过忙活了大半天,他却仍是一无所获,推开的只不过都是些普通的断壁,地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这样的举动对于体力和真气丝毫无损,但一次次的失望却在慢慢消耗着萧遥的耐心。在又一次失望地停手后,他决定先暂时休息,调整一下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方式。掏出水壶,他就近靠着一块大石,想先喝点水润润嗓子,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刚摸到背后那一块大黑石时,便突然感到手感有异,似乎与先前那些石头都不太一样。察觉至此,萧遥眉梢微挑,心中一动,转身便去看那块黑石。 这石头粗略一看,外表上与其他那些石块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萧遥触手所及,却感觉石块的表面并不似先前的那些光滑。他赶忙用手扒开覆在上面的一层青苔,果见下面的岩石并非用做建筑的花岗岩,而是手感较为细腻的砂岩。看到这块石头,萧遥心头猛地一震,再也顾不得喝水,当即气运双臂,两掌暗合,牢牢按在了这假山之上,只听得他猛喝一声,那假山竟缓缓移动了起来,随着假山移开,地面上渐渐现出了一个地道入口。 见到这入口,萧遥心中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手上加劲儿,一口气便将假山完全推开。而随着入口渐大,洞中随之冲出了一股潮湿霉烂的气味。萧遥之前进入古墓中的那个密室时,便已知道像这种长时间没人进入的封闭之所,人进去之前应该先通通风,让里面的霉变之味统统散逸干净再说,因此也不着急,抱着水壶便躲到了一边喝起水来。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萧遥估摸那密室内的霉气应该都飘散干净了,于是做了个火把,进了密室。 这密室十分狭窄,且似是依山而建,上下左右并没什么像样的墙壁,萧遥进去之后,只觉十分局促,不禁暗暗腹诽道:“这天山童姥做事还真是务实,连个好点的装修都不舍得。” 虽然这般抱怨,可该走还是要走。萧遥叹了口气,慢慢在地道内行进,可正走着,他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忽然一沉,紧跟着就听到一阵刺啦刺啦的声响。萧遥大惊失色,没料到此处竟还有陷阱,于是赶忙后跃,同时拔出玄铁剑,横在了胸前。然而他等了两个呼吸,却见这地道内并无什么异样,既没什么飞剑毒雾之类的冒出来,也没像有其他后续的暗器,于是胆子便大了一些,借着火把的亮光上前一看,心中不由得顿时升起了一阵后怕。 原来,他刚才踩到的那个机关所触发的是两柄大刀暗器,那大刀平时就一上一下地暗藏在左右两侧的洞璧内,只要有人踩上了那个机关,两柄大刀便会瞬间沿着弧形弹射而出,而且更阴险的是,这大刀长约五尺,几乎完全与地道的宽度相同,且它设置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地上那个机关的两侧,这就等于说,一旦有人踩上了机关,两刀飞射而出时,前后十尺之内,便都成了它的收割范围。但这段距离,别说触发了机关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是能反应过来,除了像天下五绝那等真正的高手靠着精湛的身法外,或许能堪堪避过外,寻常人那是万难逃过的。不过此时,那两柄刀弹至还不到一半的时候,便卡住不再向前,否则萧遥早已身首异处,断为三截了。 萧遥后怕之余,上前查看一番,这才明白原来缥缈峰上湿气极大,加上百余年来没人维护,属于年久失修,因此那些以金属设置的暗器便统统都生了锈,萧遥踩到机关后听到的那阵刺啦刺啦的声音,便是其中的关键机括由于锈迹太重,强行驱动时发出的声音。 见此情景,萧遥暗道一声侥幸,紧跟着他连出两剑,便将那一上一下拦在路上的两柄大刀砍断,拆除了这处机关。而有了这次的教训后,虽说这地道内的机关可能都已经失效,不能再用了,但萧遥也绝不敢掉以轻心,他手擎玄铁巨剑,沿着地道一寸寸地前进,路上所遇机括陷阱尽皆破坏,使其不致发动。这般曲曲折折地走了不知多久后,眼前忽然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石窟。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五)功法 这石窟与刚才的地道一样,都是未经修饰,可见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萧遥在这石窟内转了一圈,却并未有什么发现,只得接着向前走去。行了二里有余,前方通道渐低,到后来已无法通行,萧遥暗暗奇怪,怎么没见天龙原著中那个藏着功法的洞穴呢?想到这里,只好回身再找,一番折腾之下,这才终于在一个隐蔽之处找到了关键所在。原来,天山童姥藏匿功法的那个洞穴,才是精心修建而成,且与周围的环境浑然天成,洞门是以一块与山壁完美契合的大岩,若非得知内情的人,那还真是不好找。 萧遥发现了那条细微的门缝后,伸手便推开左侧的一块岩石,走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室。萧遥置身其中,借着火把的亮光,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一时却哪里看得周全? 见到这些刻画,萧遥心中终于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此时还不太明白这些石刻代表了什么,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些东西,很可能便是自己远赴千里,孜孜以求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的功决。想到这里,狂喜之后的萧遥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一颗沉静之心在练功之时的重要性,若是急于求成,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他绕着石室走了一圈,将室中其他火把都一一点亮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从头看起。他注意到这墙上的图画圆圈旁,都标注“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意识到这些数字可能就类似于图书页码,是练功时所要遵循的顺序。思及此处,他先找到甲一之图,举起火把,认真看起了编号“甲一”的圆圈。 萧遥此时的武学修为已是颇为高深,见识也远胜以往,凝神细察之下,一眼便看出了圈中所绘图画的深奥。这图画一入脑海,他便在心中暗暗拆解了起来。就是这么一拆解,他虎躯一震,菊花一紧,猛然意识到,这甲一之图所绘的武功,恐怕就是天山折梅手第一招的起手式。 想到这里,他赶忙去看甲二之图。两幅图连在一起,他稍一推演,便知这果真是天山折梅手的第二招。此时的萧遥连惊喜和激动也都忘了,全副心神便都沉浸其中,脑海里不断记忆推演着这一路天山折梅手,就好像有一个小人在随着他的观察,已经在他的大脑中修炼这门功法了。依次看下去,天山折梅手图解的最后,还刻着一段密密麻麻的口诀。萧遥俯身一看,原来是第一路的掌法口诀。这口诀七个字一句,共有十二句,八十四个字,萧遥不仅悟性极高,记心也是极强,前前后后只看了三遍,他便都记住了。 不过这八十四字甚是拗口,接连七个平声字后,跟着是七个仄声字,音韵全然不调,倒如急口令相似。见此情景,萧遥忽然记起这天山折梅手的口诀,乃是与声韵呼吸之理全然相反,,念诵这套歌诀,其实是调匀真气的法门,当初虚竹便是背着天山童姥一边奔跑,一边背诵这口诀。想到这里,他好奇心顿起,也试着念诵起来,前三字稳稳当当,不料却在第四个“浮”字卡着,便如舌头绕不过来弯一般,无论如何不能顺利念出来,必须停顿一下才能顺利接下去。萧遥知道问题出在这里,略一思索,再结合这口诀的特点,没一会便明白了关键之,等再念到第四个字时,他的气息又是一窒,但由于早有准备,到了这个点儿后,便自然而然地一提真气,这个“浮”字便顺顺当当念过去了。 天山折梅手图解完后,后面紧跟着就是天山六阳掌的图解,随着那些“丁四”、“寅五”的编码,旁边还有练功时的各种歌诀奥秘,尽皆都注解在圆圈之中。 萧遥虽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但此时这些绝世武学统统都摆在他的面前,若是让他忍住内心的渴望,先紧着天山折梅手修炼的话,恐怕憋也会憋坏他,这样反而有可能会生出心魔,导致不能心神合一,心有旁骛之下,更是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想到这里,萧遥将心一横,干脆暗道:“不如我先看个过瘾,大致将这里所刻的武学都记在心里,最多我不去修炼就是了。只要我不主动去练,那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索性便接着往下看去。 如此这般看了一阵后,石壁上天山六阳掌的武功招数,萧遥越看越觉得较之天山折梅手似乎更为精进了一步,转念一想,却忽然记起天龙原著中,梅兰菊竹四姝得虚竹允许后,也进来过这间石室观看,当时她们照着壁上的六阳掌功决练功,不料却因这武功过于深奥,而她们功力低微,真气不足,导致走入了经脉岔道之中,若非虚竹当时及时以自身浑厚的真气化解,四人恐怕一辈子都要成为瘫痪了。一念至此,萧遥忽然皱眉想道:“我的九阳神功虽然天下无双,可跟逍遥派的内功毕竟不一样。当年虚竹是有无崖子毕生的功力注入,练这天山六阳掌自然是毫无障碍,可我要是练的话,二者万一难以相合,那可怎么办?”思及此处,不由自主地便想运功开始修炼。然而正自运息间,他却猛然醒悟,当即制住真气流转,只能强行压下心底赶快练功的欲望。 到此为止,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这两门功法已将石室四周的墙壁尽数占住,此处再也没有其他的功法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六)感悟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一滞,暗暗想道:“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去哪了?这门内功的威力虽然不一定有我的九阳神功大,但说不准后面练习天山六阳掌和折梅手的时候,就要用到里面的一些独到内功功力,况且生死符的制作方法眼下我也还不明白,诸多疑虑都有待解答,这门内功此时倒还是有些价值的。” 想到有些价值,他转念又暗暗想道:“天山童姥当年因为修炼这内功,导致三焦失调,虽然后来已经活到了八九十岁,可到头来都只是个八九岁女童的模样。如今想来虽然怪异无比,就跟个老妖女鬼无异,但这永葆青春的特点,岂不是天下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吗?那天山童姥当年是由于六岁就开始练功,过个两三年后内功威力初现,这才永远只能保持女童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上去觉得毛骨悚然,可龙儿她天性淡薄,又没什么心机,且如今还不到二十岁,若是交给她练习,既能保证其心不腐,而容颜看上去又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如此一来不就等于说,不管她多少岁年纪,都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小龙女吗?这可真是妙极了。”思及此处,他想到自己今生今世都可以与那年今日的恋人长相厮守,而不必日后在记忆中苦苦挣扎寻找,不禁喜上眉梢。(.好看的小说) 但想归想,眼下最现实的问题,却还是要先找到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没有这功法,那一切都只是白日做梦。意识到这一点后,从美好的幻想中猛然惊醒过来的萧遥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声现实真是残酷,便只得打起火把,再次将这间石室中的每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石室虽说颇为宽敞,但内部摆设却是一眼可明,根本没什么死角,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若在此处的话,他唾手可得,然而转了一圈下来,却仍是一无所获。失落之余,他也实在是按捺不住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这两门足以傲视天下的武功所带来的诱惑,于是只得暂时先放下寻找唯我独尊功的念头,从图画甲一开始,一招一式地习练起了天山折梅手。 天山折梅手是逍遥派最高明的武功之一,论掌力威猛可能不如天山六阳掌和白虹掌力,但天山折梅手包罗万有,虽然只有三路掌法和三路擒拿法,却涵盖了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这便等于说它既可当做天下诸般功夫的基础,又是一门可升级的功法,且会随着修炼者的进境不断加深,威力也会更强,与当初李莫愁教的那套“鸳鸯拳”相比,二者之间简直是云泥之别。 萧遥慢慢稳住心神,渐入空明之境,当即按着口诀,开始凝神运息。他一运功,顿时间,丹田中的九阳真气便随心而动,开始顺着经脉,在身体内缓缓流淌了起来。由于他犹记得梅兰菊竹四姝当年因内力不足,刚开始修炼这天山折梅手第一招时,就导致真气冲入岔道,以致受了内伤,险些终身瘫痪,因此此时,他便吸取教训,运功时小心翼翼,稍有不对的地方就赶忙打住,进度因此便有些慢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已将第一招练成了。这样的速度虽说是刻意放缓,力求稳妥的结果,可第一招起手式仅用一炷香的时间便能练成,这样的事情若是逍遥子或者天山童姥在天有灵,那也得惊地活过来,毕竟天山折梅手本就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其精微奥妙自是不必多言,而这第一招的起手式,因为它直接关系到后面招式的威力,因此更显繁复,武学境界或者内力不到的话,即便强行修炼,其结果也只能跟四姝一般。 不过,萧遥穿越以来,多数时间里一直孤身在江湖上飘荡,而在诸般机缘巧合或是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又屡次承蒙天下五绝这样不世出的高手指点传授,武学境界自非泛泛之辈可比,不仅如此,他还一身兼具九阳神功这样的绝顶内功,这其实便等于是万事俱备,是以此时一借到天山折梅手的东风,他便立刻沉心用智,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悟于此刻以九阳内力为基础,配合他本就超于常人的悟性,这才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将折梅手第一式修炼成功,而这样的成功,个人的武学境界、内功积累以及异乎常人的悟性三者缺一不可,换做旁人,那是万难复制的。 有言道万事开头难,这第一式只要一练会,后面的便更不在话下了,即便中途遇到什么瓶颈难解之处,只要略加思索,也是手到擒来,实在难解的地方,还有天山童姥当年刻在石壁上的注解感悟,借助于此,一套原本极为难练的天山折梅手,萧遥却是进境如飞,不过十数日之后,便已将三路掌法和三路擒拿法尽皆学会,只是还不熟练就是了。 古往今来,凡达到武道巅峰者,皆有一法通而万法通的感觉,如今在参悟的过程中,萧遥便是也渐渐察觉到了这些,感到这天山折梅手跟自己的玄铁剑意之间,似乎也存在着某种联系。玄铁剑意虽与独孤九剑所走的路子大相径庭,但二者同根同源,许多地方所蕴含的武学哲理是完全一样的,这与什么招式或者内力无关,纯粹是境界问题,此时萧遥参悟天山折梅手时,自然而然便会将其融入其中,作为练功时的参考和比较。 独孤九剑乃是对方剑法越精妙,它幻化出来的反击招式也更精妙。萧遥当初虽未得到这独孤九剑的传承,但通过玄铁剑意,却也是闻香知梅,如今见到天山折梅手后,二者一相对比之下,自然立刻便发觉出它比独孤九剑更高明之处,在于不论对方用什么兵刃,折梅手都能产生妙招,夺敌兵刃,最终战胜对方,这一点不仅与独孤九剑的理念完全一样,而且胜在它可以空手对敌,且这两门路子相通的武功,相互对比参照下,也能互补不足,对于萧遥的武学修为和境界更是大有裨益。渐渐地,他脑海中自然而然便萌生出了将玄铁剑法融入天山折梅手的想法,只是此时,大量的感悟随着他对折梅手的了解不断加深而增多,暂时无暇顾及罢了。 第三百六十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七)九阴九阳(上) 如此这般直到七日之后,萧遥才真正遇到了第一个瓶颈,而此时,他的天山折梅手已经练得颇具火候,三路擒拿手使起来时虎虎生风。萧遥自认如今若是再与公孙止对上的话,十招之内,自己有七八成的把握能直接夺下他的阴阳双刃。 修炼到这个地步后,剩下的事情,便是精益求精,再进一层。萧遥本来也是打算一鼓作气,将天山折梅手直接参悟透彻,尽数掌握,可他试了两天后,却仍是未有寸进,瓶颈之处丝毫未现松动之意,显然要想一朝顿悟,尚需更为深厚的武学积累。察觉至此,萧遥倒也没感觉有多么失落,因为他心之所念,此处还有另外一门比天山折梅手威力更大的武功尚未修习,而那门武功,眼下对于自己来说,作用甚至更在折梅手之上。 自古以来,由于生死符强大的威慑能力,因此人们一提及天山六阳掌,第一反应想到的往往都是它乃化解生死符的法门,而对它本身的威力却不那么关注,就好像这门功夫除了化解生死符外,再无他用一般。萧遥先前对于天山六阳掌的威力也是不甚了解,但等他将墙上石刻统统看了一遍后,心中却如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难以平息。而他之所以如此,全因这六阳掌之威,实不逊于降龙十八掌。 降龙十八掌的大名,江湖中传闻已久,这门掌法在郭靖手中发扬光大,武林中人人奉为翘楚,对于这门掌法的威力那是公认的强大,萧遥之前与郭靖对敌时,便是深有体会,他当时若非靠着玄铁剑之威,别说十招了,恐怕连一招也接不下来。可是现在,当他看到天山六阳掌的功决后,在脑海中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想要学习天山六阳掌,必须首先学会如何炼制生死符。生死符其实乃是一层薄冰,冰层内藏有大量的真气,当薄冰被打入人体的时候,便会由于人体体温的影响会迅速融化,那时藏于冰层内的真气就会破封而出,而人体没有封住这些真气的功能,因而这些真气就会在人体内作怪,使中者中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想要达到这等效果,便需要阴阳内力的相互配合。当年,虚竹得了无崖子的内功传承后,体内那些北冥真气便直接是阴阳兼具,因此天山童姥稍加点拨,他便能制出生死符,算不得什么难事。 而等到学会炼制生死符,并掌握了发射的技巧后,便能修炼天山六阳掌。由于发射生死符时,需要以自身的阴阳内力为基础,且为了保证效果,往往千变万化,或三分阳、七分阴,或者是六分阴、四分阳,且先后之序既异,多寡之数又复不同,随心所欲,因此这对于自身阴阳内力的掌控要求便极高。而一旦达到了这个要求,天山六阳掌的第一大难关其实便已不成问题。 过了这个难关,后面便没什么问题了,因为此掌法中的“六”字其实代表易经中的阴数,故“天山六阳掌”也可称为“天山阴阳掌”,那么从名字便可看出,这门掌法的关键之处,其实便在于体内的阴阳内力。试想,一个人出掌之时,若是左右双掌可各运阴阳不同的内劲,那么阴阳相促,犹如天地合一,更重要的是,这左右变的并非看得见摸得着的招式,而是无影无形的真气,这就更加难以令对手防范了。殊不闻周伯通当年创出的左右互搏之术,那仅仅只是外在的招数,便令无数高手败落而退,此时换成阴阳内力,威力岂容小觑?而且,结合天山童姥刻下的相关感悟,以及萧遥自己的理解,这阴阳内力的用法,不仅可以左右变换,或虚或实,或强或弱,还可以相互结合,使二者融合一处,此时若作为掌力使用,让两种真气互相碰撞以致爆炸开来,那么威力的提高,恐怕真的会达到一个令人骇颜的地步。也正是想到了这里,萧遥心中才会生出那般的震惊之意。 可惊叹归惊叹,萧遥神往回来,却还是要面对最为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体内只有九阳真气这种阳刚之力,却没有阴性的内力,根本达不到天山六阳掌所要求的“阴阳内力“。 察觉至此,萧遥不由得一阵苦笑。其实,他前番探寻大理的时候,便从琅嬛福地里找到了北冥神功,可惜那是个残篇,真要修炼的话,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因此他一直没去练习,否则北冥真气天生便具阴阳之力,本就是逍遥派为修炼天山六阳掌所准备的独门内功,这时拿来便用,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思来想去,萧遥终究还是放弃了修炼北冥神功的念头。九阳神功虽说只有阳刚之力,可仅凭这一点,论及威力与北冥神功也是不遑多让,二者各有千秋,难分伯仲,如今若是只为了一门掌法,便要改修内功的话,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更何况,那北冥神功还是一部残篇。 此时的情况,使萧遥颇有些为难。他若不练北冥神功,那天山六阳掌便无法修习,可要是改练北冥内力的话,九阳神功却又不得不舍弃,当真是两难之极。可是,如今已经到手的肥肉再让他吐出来,这却也不是萧遥的风格。一筹莫展之下,他心情便有些急躁了起来,不住地在石室中来回走动,希冀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便在此时,一道灵光忽然猛地窜进了他的脑海之中,如同一道划破长夜的明亮闪电,顿时激得他浑身剧震,整个人犹如中邪,当即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探究之意,就好像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个想法。 如此这般过了片刻,萧遥眼神中忽然迸出了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一阵狂喜之意从他的眼中蔓延而出,波及脸庞,霎时间便影响到了全身。只见他眨眼间便状若癫狂,双拳紧握,脸上一片火热之色,整个人更是欣喜如狂,在这小小的石室中开始上蹿下跳,到后来,或许是嫌这空间太小,他索性风一般地冲出地道,一路狂奔,来到了灵鹫宫的废墟之上,仰天长啸道:“当真是天助我也,九阴真经,我来啦!”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八)九阴九阳(下) 这一啸声震长空,缥缈峰上霎时间风起云涌,那些常年笼罩着灵鹫宫的轻烟薄雾,此时更是忠实地描绘出那一圈圈扩散开去的声波的模样,亘谷幽绝的山涧之间,那句“阴真经,我来啦”久久飘荡,始终不绝。 萧遥吼了一阵,发泄出了心的激动之情后,转身便又回到了密室之。一进门,他就立即盘膝坐下,开始深思脑海刚才牢牢抓住,却尚未来得及消化掉的那一抹灵光。 阴真经乃是道家至高的武学宝典,偏重阴柔一路,它虽注重武学招式,与阳神功注重内力有些不同,可其实它也有自己的一套内功心法,用来配合蛇行狸翻之术、大伏魔拳法、螺旋影以及阴白骨爪这些阴武功使用,而这套内功心法,便是萧遥曾经借之重塑体格的易筋锻骨篇。 易筋锻骨篇为阴真经起初的心法,其不但有打坐修炼的静功,也有由外而内的动功,练成后功力等各方面均进展迅速,是天下间修身锻骨不二的法门,但此时,这易筋锻骨篇,最为萧遥看重的一读,则是它的阴柔属性。由于这套功法,萧遥之前曾经亲身练过,虽然后来一门心思地转修阳神功,体内的内力也随之统统变成了无比阳刚的阳内力,但他对于当时体内修炼出来的内力之阴柔,却仍是记得十分清楚。那些内力,与后来修炼阳神功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萧遥突然灵机一动,在心暗暗想道:“那阴真经后来我虽然就没再练过,但当初得到后,好歹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如今我体内虽然充满了阳内力,但那时候积攒下来的阴内力,现在会不会还在?毕竟我后来就没再用过这些内力,不至于有什么损耗。而若是有的话,眼下我先将它们调出来,与阳真气试着融合一番,要是能够成功的话,我再全神投入,重新开始修炼阴真经,要是不成功的话,那也只是证明了天山阳掌所要求的阴阳内力,我确实没办法达到,此乃天意,认命也就是了。有道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练会了天山折梅手,已是此行大大的收获,要是再计较其他的话,一旦纠结于得失之间,反而会适得其反,要是因此更成了一块心病的话,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思及此处,萧遥心那些原本看不开的执念顿时化为乌有,思想上也不再有什么负担,刹那间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万事万物皆不萦于心。察觉到了自己心态上的变化,萧遥微微一笑,刚才那股子激动狂喜之情也随之消失,渐渐地平心静气,眼观鼻,鼻观心,开始寻找起了体内残余的阴内力。 那阴真经的功法,萧遥当初可是下了大功夫用心记在脑海的,此时他略一回忆,那易经锻骨篇的口诀便浮现在了脑海之。按着口诀,萧遥再次运起了阴内功,浑身经脉,顿时升起了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这易经锻骨篇练的乃是全身经脉,以他如今的眼界和功力,再练这门内功如同儿戏,不过为了节省时间,也是有试探之意,因此他只选择了自己的手太阴肺经这一条经脉来专心修炼。如此这般没一会儿功夫,这手太阴肺经之便升起了一股阴寒之感,正是渐渐生出的阴内力。 这股阴内力虽然令人感觉阴寒,但却舒适异常,对于修炼者的神智也有着刺激的作用,能让人时刻保持着冰心之境,不至于走火入魔,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副作用。萧遥练了不过两三个时辰后,体内已有阴内力滚滚而生,只是都被他强行克制,暂时不去与其他经脉的阳真气汇合。 又练了一会,萧遥感觉胸前心肺间一片冰凉,知道那是阴内力已起了作用。再过一阵,感觉真气已积攒地差不多后,他便停止了练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他身上的感觉十分奇特,全身其他地方都十分温润,能够清晰地感到体内有滚滚暖流在流动,便如置身温泉,说不出的舒适惬意,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要好好发泄一番才行,但在这种感觉的包裹之,唯独心肺间的那一条手太阴肺经却是寒意森森,似在炎炎夏日里喝了一口冰凉的雪水,虽冷,却异常提神,而尽管这条静脉带来的感觉也是十分舒适,但这种舒适却与身上其他地方迥然不同,二者一暖一寒,一阳一阴,有那么一瞬间,萧遥甚至出现了一种错觉,他好像“看到”了体内正有一轮太极缓缓而生。 做到这一步,他的阴真气其实积攒地已经足够了。察觉至此,他立刻便缓缓驱动着阳真气,一读读,一读读地慢慢进入手太阴肺经去。此时他的手太阴肺经,已经充满了阴柔冰寒的阴真气。一个人体内一旦存有异种真气,那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萧遥也是深知此处,因此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他一心二用,全神控制着阴真气和阳真气在经脉渐渐接触,一寸、半寸,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暖寒不同的两种真气在某一瞬间,顿时触碰到了一起,而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也就这样发生了。萧遥沉心内观,“只见”两道真气甫一接触,较为阴寒的阴真气顿时便包裹住了温润的阳真气,那幕情景,便如极寒之,一个物体瞬间就被冰层覆盖了一般。“看到”这一幕,萧遥心一沉,刚想到莫非阳真气敌不过阴的寒性,因此只能被吞噬而不能融合,还没来得及转念间,接下来的一幕却更为出人意料,刚刚似乎占了上风的阴真气只是稍一迟钝后,阳真气便立即扳回了局面,它如滚滚浪涛,眨眼间便冲破了阴真气的包裹,反而将其淹没在自己的真气流内。此时,两种真气已彻底混合在了一起,完全不分你我,唯一能够借助分辨二者的,便只剩下静脉那股一会温暖,一会阴寒的感觉了。 刚才还担心阳真气只能被阴真气吞噬的萧遥,此时心却是猛然一动,像是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到了这一步,他更加小心,心神也是更加凝定,只是竭尽全力地*纵真气的融合。当手太阴肺经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轮回交替了八十一次后,萧遥突然感到自己原本分出去用来控制两股真气,一直感觉十分沉重的心神,却在一瞬间变得轻轻松松,便如空无一物,再没什么可*纵的了。 有感于此,萧遥立即凝心查看,这一查看之下,顿时惊喜地发现,手太阴肺经那股刻意修炼出来的阴真气此时无影无踪,经脉只剩阳真气在缓缓流动,就好像,那股阴真气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第三百六十二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九)真气去哪了 m./book/8666/?ut95522 察觉至此,萧遥立即又进行了一番查探,他遍寻体内,却现确实没有任何九阴真气的影子。现这一点后,他不由得凝神细思道:“这股九阴真气现在之所以消失无踪,找不到任何一点去向,恐怕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它已经彻底被九阳真气给融合了。否则,我刚才既没用功消耗,身上也没受伤,真气如何会失踪呢?可是……这失踪的也有点太彻底了吧?”想到这里,萧遥便觉得有些解释不通了:“就算九阴真气被九阳真气给融合了,可这两种属性完全不同的内力,就算融合到了一起,那也不应该无声无息,就这么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而且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体内又恢复成了一片暖意融融,完全被九阳真气所占据。好歹,哪怕只是有一丝的阴寒之感,那也可以说明九阴真气的确是与九阳真气相互融合了,但现在……”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萧遥想了一下后,便缓缓催动起九阳神功来,而体内真气一旦有了牵引,便如浩浩江水,难以宁息,真气鼓荡间,他的衣决无风自舞,盘膝坐在地上时也是须飘飘,烨然若神。可在这般细致的查探下,萧遥仍是没有现一丝一毫体内有九阴真气存在的迹象,如此一来,他顿时间大惑不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又找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无可奈何的萧遥不甘放弃,只能再开始用手太阴肺经来积攒九阴真气。这一下有了上次的经验,萧遥熟练了许多,也放开了许多,融合时的度便随之快了起来。这一次两股真气融合时,萧遥特意多了个心思,专门分神注意九阴真气的去向,而经此一节,他也终于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体内的九阴真气的的确确是被九阳真气给融合了,这等于已经宣告,他用九阴真经来与九阳神功融合阴阳内力,借以修炼天山六阳掌的想法是完全可行的。 然而,如此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萧遥现在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第二次融合之后,九阴真气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哪儿也找不到了。 现了这个问题的萧遥,此时心中当真是七上八下,这就好像一个人一顿饭吃下一百个馒头后,却仍然觉得胃中空空,奇饿无比,即便此时身体上感觉十分良好,一点事情都没有,可谁能耐得住那种心中没底的感觉?这时的萧遥便是如此。他遍寻九阴真气无果,不由得便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为何会找不到呢?难道两股真气融合之后,那九阴真气便会悄悄地潜伏在我的身体里,只等某一日突然爆出来,便立即置我于死地?还是它杀人于无形,乃是慢慢侵蚀我的身体?” 思及这些想法,萧遥一时间只感浑身恶寒,赶忙摇了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脑海。可回过神来,他仍要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九阴真气去哪了。 这想法自生而起,便一直牢牢地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无时或忘,且随着心中那种疑惧情绪的增加,这样的想法也显得越来越可怕。毕竟,萧遥现在做的事情,那绝对是前无古人的,根本没有任何现成的经验可供借鉴,这就像是瞎子过河,一不小心,他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此时萧遥心中的纠结之感,那当真是不言自明。明明希望的曙光便在眼前,只要往前迈一步,那就能到达成功的彼岸,可偏偏这一步有可能就是一个惊天陷阱,只要踩上去,那定然是有死无生的结局,没有一点意外。能不能决定迈出这一步,对一个人的心性和承受能力来说,当真是莫大的考验。 面对这一步,萧遥心中也是难以抉择。迈出去,就是继续修炼九阴真经,与九阳真气相互融合,如此这般一条道走到黑,如果成功,那么不仅能修炼天山六阳掌,还能凭空多出一个阴阳内力的杀手锏,日后制作生死符更是轻而易举,这生死符,对于一心追求权势的萧遥来说,那可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而若是选择不迈出这一步,什么生死符、天山六阳掌的就可以不用想了,而那消失的九阴真气,或许日后在萧遥的小心提防之下,也可以消弭于无形,对这条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后者固然稳妥,但却是窝囊的守成之举,以萧遥的个性,一想到这个选择,就会立刻觉得心有不甘,但前者所冒的风险却是极大,稍有不慎,那就是立毙当场的结局,且绝无转圜的余地。这就好像是一场以命为注的赌博,赢了的话,今生今世,几乎便再无什么烦忧之事,可一旦输了,那就是把这条命交上去。其实这些年间,萧遥过的大多数也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差不多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黑甲卫也好,公孙止也罢,甚至连一直在江湖上飘荡,打听自己的消息,欲将自己除之而后快的李莫愁,对萧遥来说也是个不得不避的煞星,说他是个亡命徒,倒也名副其实。可是,就算再张狂的亡命徒,面对这样的赌局,却也没几个人能想也不想地便选择前者,这无关勇气,只关乎人的本性。 萧遥思来想去,经过一番踌躇之后,终于还是本性占了上风。他实在无法容忍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机会就这样从手边溜走,更不能容忍自己做一个畏畏尾,犹豫不决的人,成大事者,绝没有如此行事的。有道是富贵险中求,思及此处,萧遥再无动摇,立时便下定决心:干他娘的。 主意既定,他再不瞻前顾后,当即将心一横,又开始修炼起了易经锻骨篇。这一下看开了生死,他索性也放开了手脚,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地只用一条手少阴肺经去练,而是加上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以及足少阳胆经、足太阴脾经和足厥服肝经一同修炼。如此一来,他体内的九阴真气顿时如百川汇海,汹涌澎湃地便源源而生,同时萧遥也不再刻意地去控制这些九阴真气,而是放任自流,导致它们一在经脉中生成,便与本就充斥在经脉中的九阳真气混合在一起,一番纠缠之后,便无声无息地失去了影踪。 感觉到这种状况后,萧遥的一颗心越来越沉。他能清晰地察觉出,即便自己放开了去练,可体内的九阴真气仍是一闪而逝,接着无影无踪,虽然身体上还没任何感觉,可这种几乎就跟闭着眼睛在悬崖边走路无异的感觉,却让他没一会,浑身便被冷汗浸透,只是这冷汗刚出来,便会被至刚至阳的九阳真气烘烤地直接蒸,时间一长,萧遥头顶上竟冒出了一阵白烟。 第三百六十三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十)阴阳调和 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转眼便逝。这半个时辰里,萧遥当真是如置火焚,感受着九阴真气在自己的体内不断消弭于无形,那种焦急而不安的情绪让他有好几次,真的想就此放弃了。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此时半途而废的话,体内已生成的九阴真气进则无续,断则无退,就这么凭空吊着,那才真叫得不偿失。一念至此,他还是咬着牙强忍了下来。 就在这般忐忑的情绪煎熬之下,一天之后,突然间,在某一个时刻,萧遥猛地感到原本一片温暖的体内,却莫名其妙地钻出了一丝熟悉的凉意。这股微弱而细小的凉意在周围雄浑的九阳真气的包裹衬托下,显得十分明显,就像一整张白纸正中,却有一个小小的黑点,让人根本没办法不去关注。察觉到这股凉意后,萧遥顿时心神一震,下意识地便去查看,而这一看之下,他险些心神失守,若非强自克制,恐怕就要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因为他分明感觉到,这阵熟悉的凉意,正是来源于九阴真气! 看到那一丝终于重新出现的九阴真气后,萧遥当真是欣喜若狂,内心的激动之意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几天里,他从刚开始萌生可以借助九阴真经来修炼阴阳内力念头时的狂喜,到发现九阴真气无缘无故失踪时的失落,再到后来诸般猜测,心中纠结究竟该如何选择时的痛苦,最后强忍着不安的疑惧,压下心中所有想法,坚持继续修炼九阴真气,这中间种种的心路坎坷,当真如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若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不堪重负,难以承受了,可萧遥却硬是凭着自己过硬的心性和一种勇往直前的勇气,坚持到了最后。 这时,他见到原本消失无踪的九阴真气又重新冒出了头,脑海中略一思索,便已知先前那些,比如九阴真气会悄悄地潜伏在自己体内,只等某一日突然爆发出来,亦或慢慢侵蚀自己身体的猜测,如今已经统统不可能成为现实了。因为凭他的武学修为,那时之所以如此猜测,全是因为自打接触武学知识以来,便对于真气在体内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件事全无耳闻,一点相关的经验都没有,茫然无措之下,这才胡猜乱想,而由于人本来就对于未知的事物怀着恐惧之心,因此不由自主地就会将事情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不过现在九阴真气一经出现,这就等于是一个线索,接下来他只需按图索骥,追根溯源,那么找到先前真气失踪的原因自然就是轻而易举了。而且就算退一步讲,哪怕真气失踪的过程中,萧遥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他有了线索后,好歹也能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到时候对症下药,也能有一线生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些念头说来繁复,实则只在他一念之间。此时既然又发现了九阴真气的踪迹,那么萧遥自然不会耽搁,赶忙凝神查看了起来。 这股九阴真气十分微弱,若放在平时,萧遥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但此时他心念于此,细加查看之下,竟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这股九阴真气虽然仍是属性阴寒,但跟先前修炼出的似乎却并不一样,好像……已经与九阳真气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二者看起来便如一簇被冰封住的火苗,或者一块在熊熊火焰中逐渐凝结的寒冰? 察觉至此,萧遥不禁感到十分纳闷,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此怪异的真气,我倒真是头一次见。”想到这里,他又沉心细察,正在此时,他却发现自己身体上原本只是一处的冰凉之感,此时却已慢慢地蔓延开去,从手太阴肺经,扩散到手厥阴心包经,继而到足太阴脾经,阴寒之处越来越多,可九阳真气所带来的温暖之意却并未随之消退,一冷一热两种感觉此时在身体内,竟然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令人感觉无比舒适。 萧遥如今的武学修为也不算低,察觉到这种异状之后,虽然暂时还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凭直觉,他却敏锐地感觉到此时自己体内的真气,较之以前似乎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变化。思及先前那个大胆的想法,萧遥禁不住又是心中猛地一动,暗道:“莫非这阴阳内力,还真的让我误打误撞给弄成了?”此念甫出,他便迫不及待地又去查看,然而前后不过片刻,他体内的那些阴柔内力却已猛增了两成,现在浑身各处都已淡淡地充满了那种舒适温暖的冰冷之感。 “看”着先前一直无影无踪,这会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且越增越多的九阴真气,萧遥神思恍惚间,灵台突然一片空明,却是进入了顿悟之境。他随之闭起眼睛,再睁开时,已有一道慧芒从他的眼眸深处激射而出。此时,他已完全明白了过来,为何之前九阴真气无影无踪,而现在却越来越多。 原来,萧遥由于一直主修九阳神功,且功力越来越高,因此九阳真气也是不绝而生,完全充斥了他体内的各处经脉,一点空隙也没有留出来。后来,等到萧遥开始修炼九阴真经时,虽然他以一条手太阴肺经专门存储九阴真气,可一等到将这阴阳二气融合时,完全占据浑身经脉,数量上处于绝对优势的九阳真气,便会立时将只有一条经脉,论及数量绝对处于下风的九阴真气完全吞没消融,一点也不剩下,这就像是将一滴墨水滴入一大桶清水之中,桶中之水却绝不会变色一样,原因只在于二者的数量完全不成比例。 之后,萧遥下定决心继续修炼九阴真经,且是数条经脉一同修炼,如此一来,九阴真气滋生的速度便骤增了数倍,生成的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仍是难以抵挡九阳真气,一生出来就直接被融合掉,造成完全无影无踪的现象,可等到后来,九阴真气在萧遥体内浓郁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数量便会开始影响质量了。 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虽然一阴一阳,一反一正,是两种属性完全不同的内力,但二者同根同源,当年,正是因为王重阳斗酒而败,那人因此获得了披阅九阴真经的机会,启发了他萌生刚柔并济的概念,这才有了后来他躲进少林寺,结合佛道相参,写下九阳神功的事情。由此可知,二者本就是一脉相承,本质上根本就是完全一样,只是各自的侧重点不一样罢了,所以现在萧遥融合九阴和九阳真气的时候才会异常顺利。不过,这要是换做其他内功的话,那么就算是再精微奥妙一百倍,一个人若是以一己之力硬要融合的话,那结果也必然是惨死当场。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十一)1 1>2 这诸般巧合凑在一起,才成就了萧遥现在九阴九阳融合而成的内力。(.好看的小说)当初他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放弃修炼的话,那如今九阴九阳融合的情景,恐怕这个世界上就再不可能会出现,而天下间,也绝不会有人知道,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这两门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武功,竟也能合为一处。萧遥在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后,不禁感慨良多。其实,他脑海中确实有过放弃的想法,不过这与他的本心相差太远,因此才坚持了下来,可后来他若非完全放开了手脚,索性同时用多条经脉来修炼九阴真经的话,单凭最开始的一条手太阴肺经,那么即便再等上个把月时光,九阴真气的数量也不一定能够达到足以影响质量的地步,而那个时候,恐怕萧遥早就因为看不到希望而黯然放弃了。这一切说到底,除了机缘巧合,能够把握住机会外,还要有坚强的心性做基础,更需要有足够的魄力,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才能真正成功,否则即便只需迈出一步,面前便是海阔天空,无数人也有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迈出,最后就败在这最后一步上。 成功融合了九阴九阳内力后,萧遥喜从中来,实在是按捺不住兴奋喜悦之情,连天山六阳掌对他的诱惑此时也显得微不足道,想了想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来到了灵鹫宫的废墟之上。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找了一块足有一人高,一丈宽的巨石,然后在这石前站定。他要尝鲜一般,先试试这天下间绝无仅有的阴阳内力,究竟有何等的威力。 论及对内力的使用,这些年来,萧遥的心得可是积累了不少。此时,他只是简单地要试验一下自己体内的阴阳内力威力几何,这并非多难的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一会只需一掌下去,眼前的大石便能让他心中有数。微微一笑,强自按捺住期待之意,萧遥突然提气上涌,将丹田中的真气先运到肩头巨骨穴,再送到右肘天井穴,然后送到手腕阳池穴,最后在阳豁、阳谷、阳池三穴中连转三转后,突然一声沉喝,一掌拍出。顿时间,他身前的空气一阵氤氲,似被火烤了一般,散发出一阵强烈的波动,一息之后,不远处的云雾也突然开始逸散,就像是一场凭空而起的风暴,瞬间将它们刮地无影无踪。 那巨石离着萧遥大约有三四丈远,他送出掌力后,眼见周围云开雾散,且出掌时与之前纯粹的九阳内力大为不同,心中已是一喜,待见到身前的空气因为这内力,竟产生了宛若实质的波动后,更是欣喜交加。仅凭此等声势,他便已经看了出来,这阴阳内力,恐怕真的要远胜于纯粹的九阳内力了。而下一秒钟,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阴阳内力与巨石甫一接触,萧遥脚下的地面便产生了一股轻微的波动,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却已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冻裂了一般。萧遥循声望去,却见眼前的大石仍是完好无损,表面上丝毫未现破损之状,而那股阴阳内力却已消失无踪,显然是已经打在了这块石头上。 见此情景,萧遥一时间有些愕然,心中暗道:“难道阴阳内力竟还奈何不了这块大石?以前九阳内力那可是……”此念未绝,眼前出现的一幕便瞬间让他收起了下面的想法。只见突然间,那巨石的一面上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紧跟着又是一道裂缝,从斜刺里喀拉拉地裂开。萧遥正看的瞠目结舌间,却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响,像是无数的玻璃碎裂开的声音,忽然从面前的巨石传来。 此时的萧遥可真是看的云里雾里,因为眼前那块巨石虽然裂开了,但却并没有碎裂成粉末,仍是保持了原有的形状,可那种哗啦哗啦像是摔得粉碎的声音却明明就是从巨石上传来的,这让萧遥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在这块巨石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了一会,他见再无其他动静,索性靠近了过去,打算上前查看。可这一看不要紧,待走近了看到那块巨石时,萧遥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蹦出来。 透过巨石表面的裂缝,他分明看到眼前这块石头的内部已经成了一个空洞,而在巨石的范围内,地上满满地堆着一堆石屑。这些石屑有大有小,一些石屑还通过裂缝飞溅出来,落在了巨石外,萧遥捡起来看时才发现,这显然就是被九阳内力给震碎的。骇然地望着身边的巨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掌,萧遥有些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去,刚想触摸一下这块可怜的石头,眼神一瞟间,却忽然发现石块的表面上,竟已生出了一层极为微薄的冰层。他伸出手去,刚想查看一下这莫名其妙的冰层,可就在指尖微触间,眼前的巨石却轰然倒塌。没错,就是轰然倒塌,就像一面倒塌的墙壁般,被萧遥直接“碰”倒在了地上。 望着身前刚才还屹立在此的这块巨石,刹那间却已化为了齑粉,萧遥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口不能言,过了良久,他才慢慢回过了神来,随手捡起一块巨石残片拿在手中。顿时间,一阵阴柔的冰寒之意透指而上。萧遥望着这块残片,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他忽然又对着不远处的另一块巨石发了一掌,只是这一掌的威力明显不如刚才那掌猛烈,倒像是有意克制一般,阴阳内力带着氤氲的波动,撞击在石块上时,威力显然也没有刚才的大,在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后,便随着山顶的云烟雾气消散而去。只不过这一次,石块表面上的冰层却是明显了很多。 萧遥走过去查看了一番后,便又低下头去,默默想一阵后,紧跟着再发一掌,然后上前查看。如此这般连发了七掌,他的脸上忽然现出一阵狂喜之色,自言自语地点头道:“原来如此,这阴阳内力一攻外,一伐内,九阴若如尖刀利刃,直接捅破敌人防御的话,九阳便会如大军压境,浩浩荡荡地直接碾压而过,所遇一切尽数摧毁,而若九阳打头阵缠住敌人的话,九阴则会立刻寻隙而入,从最为出其不意的地方杀入敌人内部。这便等于说,临敌之际,我完全可以根据对方的强弱多寡、以及功力深浅,甚至精细到盔甲防御等外在之物,来随心所欲地调整阴阳内力的分配之比。表面上看来,只是两种内力的配合,但实际上,我却有了无数种可以借之应对发挥的可能。这,这真是……” 想到这里,萧遥已不敢再往下想去,因为仅仅只是到了此处,这阴阳内力所拥有的能量便已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更别说那些他暂时还没试验出来,没有想到的地方,以及那原本在他的设想中,本应最为厉害的阴阳双爆。不过这阴阳内力他一旦练成,可以预见的是,普天之下,将再无一人能是萧遥的对手!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十一)弊端 察觉至此,萧遥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的自豪和满足之感。这种感觉与未来自己可能天下无敌并没什么关系,更多的还是对于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和奋斗后,终于取得成功的喜悦。他本想再试几次这个阴阳内力的威力,好彻底摸透它的特点,但仅仅再发三掌之后,他便已感到体内真气竟有枯竭的迹象,这个发现让萧遥着实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九阳真气练到他现在的高度后,已经能够达到内力自生速度奇快,近乎无穷无尽的地步,之前经历过那么多的战斗,虽然屡次遇险,但还真没说哪一次是因为体内真气枯竭,内力不足才导致落败的,久而久之,连萧遥自己也意识不到体内真气还会有消耗一空的时候,因此此时,他感到阴阳内力即将枯竭时,才会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可回过神来,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所谓的阴阳内力,其实是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相互混合而生的一种新内力,这种内力既包含了九阴真气的阴柔,又包含了九阳真气的阳刚,二者借助同源之力,相互交融结合,这才成为了阴阳内力。而通过刚才的试验,发现这内力威力极大,原因自然是兼具了九阴的精巧和九阳的霸道,二者叠加之下,这才能有那般惊天动地的威力,可与此同时,九阴和九阳原本的一些特点,便可能在这个叠加的过程中丧失,就比如九阳的内力滋生速度奇快这一点。 以前,萧遥只练习一门九阳神功,体内并没有其他的内力,因此九阳真气便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可现在加入了九阴后,二者融为一体,它本身也化为了阴阳内力的一部分,如此一来,自然不能再随心所欲了。想到这一点后,萧遥不由得暗叹道:“有道是有得必有失,看来,世间万物,没有一样东西能够避得过大自然的能量守恒这条铁律。不过也对,若是这阴阳内力还是能像之前九阳真气那般无穷无尽地自生出来,那仅凭这内力,岂不是就能独步天下了?”思及此处,他不由得看了看那已成一片齑粉的碎石,心中顿时也释然了。 不过,释然虽是释然,可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阴阳内力的威力刚才萧遥是亲眼所见,他本来还指望着若是天山六阳掌练成后的威力还不如这阴阳内力的话,那将来就直接舍弃那些外在的招式功法什么的,一心钻研阴阳内力的使用之法,以后将这内力作为主要的攻击手段。不过现在,随着知道了阴阳内力并非无穷无尽的后,他终于还是乖乖收起了这些想法,老老实实地去修炼天山六阳掌了。至于阴阳内力,或者可以作为一个杀手锏,在关键时刻仗之逃命也未可知。毕竟,刚才仅仅只是粗放地试验一番后,它的威力便已让见多识广的萧遥暗暗咂舌了。日后一旦摸索出了其他的使用诀窍,那威力恐怕会更上一层楼。 抱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萧遥重又回到了石室中,坐下来开始恢复内力。而直到此时,他才又意识到了这阴阳内力的另一个弊端,那就是恢复起来十分麻烦。毕竟,这阴阳内力乃是两种同源真气,以人力引导融合而成,并非像是北冥真气那般,修炼出来天生就是阴阳双性。因此,这阴阳真气要想恢复的话,便得先让九阴或是九阳真气充斥于体内,有了这一种真气作为基础后,然后再修炼另一种真气,跟先前一样,等它们在体内慢慢融合,数量到达一定程度之后,才能成功合出阴阳真气。察觉至此,萧遥暗叹一口气,心道这世上果然没有白捡的便宜,阴阳真气或许威力极大,天下间根本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内功,但同时,它的消耗也是极快,且恢复起来十分麻烦。别人只要专心修炼一门内功即可,可自己却要练两门,这无形之中,确实增加了不少的麻烦,试想若是有朝一日萧遥陷入重围之中,而他体内真气又已耗尽的话,那时候,敌人又怎会留给哪怕一星半点的时间,让他安安稳稳地坐下去恢复内力?不过即便如此,萧遥仍是对这阴阳内力充满了信心。 不过有信心归有信心,客观地分析利弊,然后制定对策却还是必要的,否则若是信心爆棚,变得太过自负的话,那么纵然身负这威力天下第一的内功,一旦碰到刚才想到的那种情况,也还是会折戟沉沙,命丧当场的。萧遥并非是那种十分高傲、目空一切的人,因此绝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来回想了几番,觉得眼下要想解决阴阳真气这损耗过大,恢复麻烦的问题,唯一的办法,还是只能从节省内力的方面着手,也就是尽可能少地消耗内力。毕竟,他现在对于这阴阳内力还不是那么熟悉,或许以后他能找到让内力恢复速度加快的办法,或者直接合二为一,以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为基础,创出一门新的阴阳内功,可那毕竟都是后话,此时若想立刻形成战斗力,那就只能如此了。 下定了主意后,萧遥便不再去想这阴阳内力,而是正式开始修炼天山六阳掌。其实他的想法,也就是借助天山六阳掌,将阴阳内力融入其中,如此一来的话,所消耗的内力便视掌法强弱而定,不像是先前那般,一出手尽是精纯的阴阳内力,那样的消耗肯定十分大。而现在通过天山六阳掌,它以阴阳内力为基础,威力自是不弱,而阴阳内力也能借助掌法,在消耗方面得到一定的控制。这对于此时的萧遥来说,无疑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天山六阳掌以及生死符的制作方法,萧遥早从石室墙壁之上记到了心里。此时主意既定,那么他也不再有什么耽搁,当即沉心凝神,将精力统统都集中到了这上面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十三)掌法初成 萧遥知道那些所谓的解除生死符的手法,其实便是天山六阳掌的掌法,因此他倒也并不刻意分出个先后顺序,反正怎么练都是一样的,于是索性便先练起来了生死符。 默默回想了一遍那石壁刻画后,萧遥突然将阴阳真气自丹田提出,经由天枢、太乙、梁门、神封、神藏诸穴,通过曲池、大陵、阳豁而至掌心。这真气自足经脉通至掌心的法门,正是逍遥派独到的奇功,萧遥此时一经修炼,立时便体会到了其中的精微奥妙之处。壁刻后面,紧跟着是真气吞吐、盘旋、挥洒、控纵的诸般法门,萧遥一一应试,中间虽有不少坎坷难懂的地方,可这石室中毕竟还有天山童姥之前练功时留下的心得,结合他自身的感悟,练了三四日之后,倒也渐渐纯熟了起来。在此之前,萧遥一直担心自己这异想天开弄出来的阴阳真气,毕竟还是跟天山六阳掌所要求的正牌的阴阳真气――北冥神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万一练功途中,因为这些区别导致没办法修炼,甚至走火入魔,那可如何是好。不过这些担心和疑问,随着他练功的程度加深,也在一点点地烟消云散,因为他能慢慢感觉到,练功时虽然自己身体上的反应和壁上所写的功决,在某些细节上确实有一些有出入的地方,可是这却并不影响练功,完全只是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无弹窗广告)正是有了这样的经验后,萧遥才渐渐放下了心来。 对于生死符,萧遥素来只是知道它利用水这样的液体,使其自然凝结成冰,然后将自身的阴阳内力存入冰中,作为暗器发射到对手体内,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对于如何能使手心之水凝结成冰,如何将自己的真气封入冰内,以及生死符入体后是如何发挥威力的,这些却是一概不知。此时他精研壁刻,从中终于得到了答案。 若想制作生死符,这阴阳内力还当真是必不可少,从石刻中,萧遥知道之所以能使水凝结成冰,其实靠的正是修炼者体内的阴柔内力,通过掌心发出后,使发出的真气冷于寒冰数倍,如此一来,手中液体自然就能凝结成冰,而到了此时,体内的阳刚内力便派上了用场。 水凝成冰并非眨眼即可,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阴寒内力在催迫水开始凝结的同时,它里面包裹着阳刚内力则会钻入水内,形成一个无法被冻结的小小空间。这个空间存在于已经凝结的冰内,在阳刚内力的外面,还有一层阴寒的内力作为外衣,这样一来,冰层内便被封入了阴阳内力,此时,只要将这枚生死符发射到敌人体内,冰层被敌人的体温融化后,那里面的阴阳内力自然就会散逸而出,窜到经脉里去兴风作浪。 可是,这异种真气入体,中招者固然十分难受,但要是碰上内力深湛的高手,那么理应就能以他的内力化解抵消,这并非难事。当年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中,自是不乏这样的高手,可他们之所以仍是束手无策,问题的关键,则还是在阴阳真气上。当年,天山童姥种入他们体内的生死符种类既各各不同,所使手法也是大异其趣,有人若以阳刚手法化解了一张生死符,未解的生死符如是在太阳、少阳、阳明等经脉中的,感到阳气,力道剧增,盘根纠结,深入脏腑,即便不可收拾;但若以阴柔之力化解的话,太阴、少阴、厥阴经脉中的生死符又会大大作怪。更何况每一张生死符上,所含的阴阳之气分量也是不同,那些体内只有或阴或阳一种内力的高手,如何能够强行解的开? 而现在萧遥的程度,便属于比这种情况更高了一个层次。他现在身负阴阳内力,等于已经有了解开生死符的钥匙,可是钥匙插入锁孔后,却还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这密码,其实就是天山六阳掌了。而现在的萧遥,缺的便正是这最后的一步了。 天山六阳掌的掌法,石室壁上刻得明明白白。萧遥细心看去,见总共是阳歌天钧、阳春白雪、阳关三叠、落日熔金、云霞出薛帷、青阳带岁除、白日参辰现、安禅制毒龙、云霞出海曙、日斜归路晚霞明十式。他先从第一式的云霞出薛帷练起,只练到第二式云霞出海曙时,便已察觉到了这门掌法巧妙无比,气随意转。他在练习的过程中,不断设想有敌人向自己攻来,而一旦使出天山六阳掌,不论对手以如何狠辣的手法攻来,却均能以这掌法化解,而且化解之中,必蕴猛烈反击的招数。萧遥时时以自己为对手,一面施展天山六阳掌,一面却又在脑海中,以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招式来一一拆解。这般练功,心神的损耗固然十分巨大,可是如此一来,收获也是十分巨大的。 单是前两式云霞出薛帷、云霞出海曙,萧遥就反反复复地练了八九日,直到彻底掌握了其中精髓,甚至可以说是如驱臂使后,他才开始练习第三式阳春白雪。等总共十式都练完了之后,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这样练功虽然所耗时日甚多,但萧遥此时独处缥缈峰,根本不怕有人打扰,手里有着大把的时间,因此他也不着急,只是一心一意地打牢根基。此时招式练完后,有了之前阴阳内力所展现出的恐怖威力,他也不再心急着去试验这天山六阳掌的威力,而是耐住了性子,回过头又钻研起了生死符。毕竟,天山六阳掌威力再强,那终究也只是一人之力,可将来萧遥若是想收服一些强力臂助的话,生死符便是不可或缺的一件至宝。 当下,萧遥便从理论转成了实践,亲手开始制作生死符。有了天山童姥刻在石壁上的传承,他虽颇费了一番功夫,好在最后终于是成功制出了一片生死符。看着掌心中其薄如纸的冰片,萧遥欣喜之余,也终于暗暗松出了一口气。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十四)威力 接下来的月余时光,萧遥每日里都要精研石壁上的图谱,武功自是大进,而他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在融入了阴阳内力之后,论及威力,也几乎竟能与功力全盛时期的天山童姥相媲美。 一开始,这让萧遥感到十分诧异,因为根据石壁上的对功力大成的描述,即便身负北冥真气,又有逍遥派中高手的悉心指点,那么最少也要两年的时间,才能达到闲雅清隽的程度,只有到了这时候,才能称得上是神功初成,可萧遥以此来对照自身时,却现自己此时竟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便由得暗暗奇怪,心道:“这两门功夫我加一块也只不过才练了两三个月,很多精微之处,连我自己都感觉还不是很明白,可为何施展出来时,却已能达到如此境界?” 这种事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的话,哪里会当功力进境神是问题?恐怕早就乐成了一朵花,别说静下心来反思了,不赶忙跑出去大张旗鼓地宣传一番,就已经很淡定了。可是萧遥毕竟并非是那种自视甚高的人,理所当然地就认为之所以出现如此情况,乃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所以才进境神的,因此此时他便对着墙上壁画,苦苦思索这中间的症结究竟出在了哪里。然而他左思右想,却始终是不得要领,找不到问题所在,最后找的急了,他索性不再去想,而是对照这功法,竟然又从第一招第一式重新开始练起。 虽然因为他现在的功力已经上去了,再重新开始修炼,意义已经不大,眼下也看不出什么效果,可他却近乎执着地认为,这样重新巩固一遍的话,就算找不出什么问题,也能够查漏补缺,让自己的基础更加牢固。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萧遥练着练着,果然便从平淡之中,慢慢现了问题。对于为何自己修炼这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要比当年天山童姥那些逍遥派弟子们修炼地更快,他认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阴阳内力! 北冥神功其实已是属于天下一流的内功,且为逍遥派独创,当与逍遥派自己的武功配合使用时,威力更是大增,因此当年虚竹在身负北冥真气后,不管修炼天山折梅手还是天山六阳掌,进境都十分迅,就是这个原因,因为这与个人的资质其实关系并不是很大,完全是功力支撑。 而这北冥真气最大的特点,便是阴阳兼具,平时可以只修炼阳刚一路,待需要使用阴柔一路时,只要逆运真气即可,正因为这个特点,才能让生死符和天山六阳掌挥出它们独特的威力。在萧遥之前,天下间除了逍遥派弟子外,再无一人能够修炼逍遥派的武功,也正是因为这个特点。而现在,萧遥以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二者混到一起,合成阴阳内力来代替北冥真气,由于这种真气也是阴阳兼具,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与逍遥派独有的北冥真气完全一样,凭着这一点最为关键的相同之处,萧遥才能毫无障碍地修炼逍遥派武功。 而说到为何同一门功法,在萧遥手中修炼时,进境便快得离谱这个问题时,那就不得不说一说北冥真气和阴阳内力的不同之处了。 二者在最为关键的一点上虽然相同,可也只有这么一点相同了,其他的地方,终究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比如北冥真气虽说取“北冥”之名,意为海纳百川、包容万象,可它的阴阳取用之法,却只是单单的一条,平时主要修炼阳刚或是阴柔一路,等需要的时候,再正行或者逆运经脉,体内的北冥真气自然也就由此生了变化,成为阴气或是阳气。这虽然已是十分高妙的武学知识,可相比于萧遥的阴阳内力,虽然积攒合成的时候麻烦了一些,可一旦储备丰富,那就是取之即用,跟其他那些普通的内功完全一样,根本不用再费事又是正又是反地来回颠倒,却要稍逊一筹了。 再比如说威力方面。北冥神功虽说能够吸人内力,短时间能达到极为强悍的地步,据传说还可以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但这些毕竟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是真是假如今谁也不知道,抛开耳闻不谈,北冥真气的真正实力,最高也就大概与九阳神功相当,顶多二者不分伯仲,这已是最为乐观的估测,至于犹有胜之,那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了。可是现在,萧遥以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相融合,虽然失了九阳真气那自生奇,内力无穷无尽的特点,可这个特点对于九阳真气本身的威力来说,其实并无任何的影响之处,也就是说,就算是失了持续性,九阳真气也依然能稳稳与北冥真气相抗衡,甚至力压一头,而此时一旦再加入九阴真气,那威力就绝对要比北冥真气强出太多了。 九阴真气虽说相较之下,显得有些籍籍无名,甚至很多人都还误以为九阴真经乃是邪派武功,血腥无比,不练也罢,可之前已经练过易筋锻骨篇的萧遥,却对这九阴真经的好处深铭于心。所谓的九阴内功,其实便是易筋锻骨篇,名字听起来并不是如何响亮,但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当初萧遥为了重塑筋骨,吃尽了苦头,差点被李莫愁折腾死,效果却也并非达到最好,可是后来,在修炼了这九阴内功后,他的功力便如穿云之上,猛地拔高了好大一截。而且,萧遥此时并没有意识到的是,他若没有修炼九阴真经在前,那么后面他得到了九阳神功后,就算付出比现在还要多一百倍的努力,怕是也还达不到如今这只用了数年时间,便已勉强可以修炼第四卷,能够与当初刚走出昆仑山惊神峰的张无忌相比的程度,更别说现在还能修炼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了。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九阴真经铺垫在前的结果。 这样的内力与九阳神功融合一处新生成的阴阳内力,较之九阴九阳其中任何一个,其威力恐怕都是呈几何往上增加的。而在这般近乎于恐怖的增幅下,便是北冥神功曾经的锋芒再盛,一比之下,那也是萤火之于日月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新人 下了山后,萧遥便从最近的集市上买了一匹骏马,怀揣着绝世武学,风尘仆仆地就向伊犁河盆地赶去。然而途中,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思及自己经月未归,这么长的时间里,忽必烈那边要是在蒙哥的控制下,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自己此去,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了吗?想到这里,萧遥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道:“还是先打探一下忽必烈的行踪为好,否则冒冒失失地赶去,一旦出什么意外,那可就是一窝端了。”思及此处,他路上便十分谨慎,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十分关注,简直有些风声鹤唳。 而就是在这般小心的打探下,萧遥也终于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果然,早在两个月前,忽必烈便已将自己的一干亲属家眷统统留在了蒙哥的汗庭后,便率众启程,回到了所属的漠南封地。 得此讯息,萧遥心中原本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本他最怕的,便是蒙哥将忽必烈扣为人质,然后羁押在汗庭之中,另外指派一名王公贵族或者是封疆大吏之类的,令忽必烈的臣属们统统回去,然后听从那名代权者的号令,继续治理所属封地。因为如此一来,忽必烈便等于说是彻底成了一个傀儡,而且他手下的所有力量,也都要被蒙哥收编,若真到了这个地步,那也就等于说,忽必烈一系其实已经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从今往后,上至忽必烈,下至普通的一兵一卒,什么建功立业,什么荣华富贵,统统都要变成水中花,雾中月了。而作为忽必烈麾下最为重要的一个臂助,萧遥的结果自然是只有更惨,没有最惨。面对这样的结果,萧遥那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他绝不允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了那么久,到头来却一事无成,反而落个乱臣贼子的恶名。现在知道了忽必烈没什么事后,他自然也安下了心来。 既然忽必烈顺利回到了封地,那么萧遥也没什么再顾忌的了。他一路上快马加鞭,径直朝着大兴城而去。在那里,不仅有即将开始大展拳脚的忽必烈,更有萧遥日思夜想,无时或忘的小龙女。 半月之后,萧遥终于赶到了大兴城。由于担心军务大事,也是急于知晓忽必烈此时的处境,尽快制定对策,因此他一进城,便直奔忽必烈的王府而去。忽必烈早得了萧遥的通报,知他回来后,亲自在门口相迎,刘秉忠、金轮法王、潇湘子等人均随同在侧。不过在迎接的人群中,萧遥还见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只见那人相貌清秀,约莫只有一二十岁的样子,长身玉立、英挺秀拔、彬彬有礼,气度清贵不俗,沉稳中却不失锐气,且衣着华贵,一看便知乃是人中龙凤,绝非泛泛之辈可比。见此情景,萧遥不着痕迹地微一皱眉后,眨眼间便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而在众人的簇拥下,他也与忽必烈相携共往,一齐来到了议事的主殿之中。 按官职高低分了座次后,萧遥坐在忽必烈的右手边,而让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那陌生的华贵青年,居然坐在了忽必烈的左手边,与他面对而坐,这样的情况,可真是有些出乎萧遥的意料之外。他赶忙在脑海中搜索,希冀能够认出来这青年的身份,正自寻思间,却听忽必烈朗声说道:“诸位,此行西域,本王有三事庆贺,一是与蒙哥可汗相谈甚欢,兄弟间把酒言欢,前嫌尽释,此为一喜;耶律楚材丞相的次子耶律齐心怀报国,如今愿意辅佐本王处理中原事务,此为二喜;现在萧大人平安归来,此乃三喜。这三件喜事,着实令本王高兴啊,哈哈。” 下面一众人群相竞贺,都道:“王爷福星高照,这是上天在保佑王爷。”“耶律公子大仁大义,高风亮节令我等钦佩。”“萧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对于这些恭维之词,萧遥根本无心去听,此时,他的神情都已放在了对面正笑吟吟地和其他官员打招呼的耶律齐身上。他是万万没想到,郭芙未来的丈夫耶律齐此时竟会来到忽必烈的军中,而且刚才听忽必烈的意思,好像耶律齐现在还投靠在了他的麾下,开始替他办事了?想到这里,萧遥顿时急思了起来:按说蒙哥虽然放了忽必烈回来,可也不至于提防之心便就此尽去,毫不设防地允许他再扩充自己的实力,尤其招揽的还是已经故去的蒙古帝国丞相耶律楚材的次子耶律齐,如此一来,不就等于是放虎归山了吗?而且,忽必烈现在虽然暂时打消了蒙哥的疑虑,保住了一时的平安,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他仍是众矢之的,稍有闪失,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耶律齐就算要投军,应该也不会选择忽必烈吧?思及此处,萧遥一时间弄不明白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忽必烈或许是看出了萧遥的疑惑,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其他,只是介绍耶律齐与萧遥认识一下。萧遥心中虽有疑虑,但表面上却是装作不胜之喜,夸赞耶律齐道:“久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耶律公子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耶律齐颌首一笑,道:“萧大人谬赞了。对于萧大人之名,晚辈是早有耳闻。大人胸怀天下,辅佐王爷将治下封地打理地井井有条,所提的那些改革建议以及颁行的政策,也都是当世良策。此等见识,晚辈自叹弗如。”说着躬身一拜,极是有礼。 萧遥知道耶律齐并非什么邪恶之辈,刚才只是因为对他的突然到来感到有些不习惯罢了,而耶律齐也早从忽必烈处听到过萧遥的名字,知他乃是忽必烈的拜把兄弟,同时也是帐下第一谋士,还是第一勇士,也是神往已久,因此此时甫一交谈,二人均被对方的谈吐气度所折服,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第三百七十章 我儿子?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萧遥也渐渐了解了耶律齐为何会在此时投入了忽必烈麾下,此事说来,还有一番曲折。原来,当年蒙古国大汗成吉思汗逝世后,第三子窝阔台继位。窝阔台做了十三年大汗逝世,他的儿子贵由继位。这个贵由汗胡涂酗酒,纵情于声色之间,结果只做了三年大汗便短命而死。此时是窝阔台的皇妃脱列哥那,也就是当初将“皇太弟玺”授予塔察儿,任命他继任斡赤斤兀鲁思汗的乃马真皇后垂帘听政,她虽是贵由汗的母亲,但却信任群小,排挤先朝的大将大臣,导致朝政甚是混乱。 时任宰相的耶律楚材是三朝元老,又是开国功臣,遇到皇后颁行的措施有什么不对之处时,尝尝忠言直谏。脱列哥那见他对自己的谕旨常加阻挠,自然甚是恼怒,但因他位高望重,所说的又都是正理,轻易动摇不得,双方表面上相安无事,可背地里实则是暗流涌动。耶律楚材自知得罪皇后,全家百口的性命直是危如累卵,思及再三后,便上了一道奏本,说道河南地方不靖,须派大臣宣抚,自己愿请旨前往。乃马真皇后闻之大喜,心想这可正妙,此人走得越远越好,免得日日在眼前惹气,于是当即准奏。就此,耶律楚材带了次子耶律齐、三女耶律燕,迳来河南,名为宣抚,实为避祸,加之当时,他的大儿子耶律晋,因为辅助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平定四方,功勋卓著,已做到汴梁经略使,在河南一带可谓是根基深厚,一家人便打算在河南安聚,颐养天年。 后来,耶律楚材寿终正寝,耶律齐则跟着哥哥耶律晋一直经营河南一带。他原本是打算做出一番成绩,好引起蒙哥可汗的注意,重新使耶律家族焕发出当年的荣光,但不知为何,蒙哥对耶律家族再不重视,也一直不提启用之事,耶律齐空负一身智谋武勇,却等于是无处施展,几番憋闷之下,恰好忽必烈又看准时机,及时递出了邀请,这才使怀才不遇的耶律齐投向了忽必烈的麾下。此等知遇之恩,耶律齐如何能不牢牢记在心上? 知晓了这般的来龙去脉后,萧遥顿时恍然,同时心中一松,暗道:“这耶律齐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其实都已属上乘之选,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对我并无什么威胁,相反,若是利用得当,反而会成为我的一大臂助。毕竟,这可是未来的丐帮帮主。”想到丐帮帮主,萧遥忽然心中一动,暗道:“蓉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正打算跟耶律齐继续拉近一些关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我与蓉儿已有了夫妻之实,若是将来蓉儿生下了郭芙,而耶律齐也按着历史发展的轨迹,与郭芙结为夫妻,那岂不是说……耶律齐就是我的女婿?他得管我叫一声……‘爹爹’?” 一念至此,萧遥顿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的哑口无言,又想了一下后,忍不住哑然失笑,看着站在面前,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萧遥心底突然冒出一阵恶寒,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耶律齐见萧遥突然间盯着自己猛看,眼神中还不时射出奇怪的光芒,似是有意亲热,但这种亲热中却又包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情,心中顿时间也是猛地一跳,身不由己地便菊花一紧,不露痕迹地倒退了两步,干笑着说道:“咳咳,那个……萧大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路上定是舟车劳顿,疲累不堪了。依晚辈之见,倒不如先去休息一番,等到晚上的时候,晚辈亲自设宴,为萧大人接风洗尘如何?” 萧遥一听此言,顿时回过了神来,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他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疏离之意,但他心中有鬼,实不知若是以后二人真的以“父子”相称,那该有多么尴尬,加上此时听到耶律齐自称“晚辈”,更像是似有所指,当即略有些狼狈地道:“好……那好,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呵呵。那王爷,臣就先行告退了。” 忽必烈并没有察觉到二人心中的想法,思及耶律齐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大手一挥,说道:“也好,那你就先去吧,晚上本王亲自设宴,为萧大人接风洗尘。” 萧遥拱手一礼后,便抬眼看向了耶律齐。他本来也是想跟耶律齐道个别,但心中实在别扭,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以“准父亲”的身份自居,拿稳了架子,不至于失了做长辈的威风,还是以同僚的身份相处,表现得平易近人,方便日后拉拢,因此竟愣在了原地。如此一来,他顿时与耶律齐四目相对,眼神之中那种复杂的含义也尽皆显露无疑。 耶律齐见到这眼神,不由得虎躯一震,心中猛地一跳。此时的他还尚未婚配,对于什么男欢女爱的并不明白,但见到萧遥的眼神后,他却没来由得突然脸红起来,目光与之相对时,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也是一言不发。 萧遥见耶律齐突然低头,心中猛地反应了过来,干咳两声,随手便跟身边的那些官员打招呼,然后在这些官员的掩护之下,快步走出了王府。 直到回到自己府中,萧遥的心神才略微平定了下来。此时的萧遥也不过二十有四,但他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有一个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儿子”,顿时间便又是一阵恶寒。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后,萧遥第一时间找到了小龙女。两人一别数月,彼此心中都是极为牵念,此时一见面,萧遥便紧紧抱住了小龙女。小龙女在萧府中生活了这么久,很多人情世故自然也明白了,虽然其心未变,仍旧十分清纯真挚,但性格较之以前确实开朗了一些。此时她也紧拥萧遥,两人的离情都化在了不言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少林之行 一番郎情妾意的缠绵之后,小龙女静静地伏在萧遥的胸膛上,两人低声窃语,均显得异常满足。(.)此次一别数月,萧遥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孤身一人,在缥缈峰灵鹫宫的密室中参悟阴阳内力,修炼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论及武学方面,他固然是收获颇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也确实冲淡了心中的落寞之意,但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小龙女,他始终十分思念,此时终于见到,当然是免不了要多多亲热一番;而小龙女自打上次在古墓中,因萧遥立下的誓言与古墓派的祖训相合,使她能够下山之后,一颗心便彻底地属于了萧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每日倚门相待,说是望穿秋水也不为过。这般深情,天下间几人可有?萧遥自然也早就懂得了珍惜的可贵,因此此时拥着小龙女,他只觉心中无限满足。 二人相拥而眠,直到忽必烈遣人来请萧遥到王府参赴晚宴之时,小龙女才依依不舍地为他穿好衣物,送别而去。萧遥心知耶律齐此时投靠,恐怕并非只是那么简单地挂个名字而已,很有可能接下来,忽必烈便将会有什么重要的安排,而凭耶律齐的身份和能力,将来与自己并驾齐驱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他还会压自己一头。毕竟,耶律楚材虽说是金国后裔,此时比之汉人,境况和地位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连金国也早已灭亡,但在蒙古人看来,金人的地位始终还是要比汉人要强上一些的,哪怕在一直深受儒家思想熏陶,推行汉化的忽必烈心中,也多少有一些这样的想法,毕竟在草原上,是以强者为尊,金国虽亡,可他们当年的勇悍却从未消亡,而汉地虽在,可南宋朝廷却是一心苟安,这般对比之下,一向尊重强者的蒙古自然就会对金人另眼相待,而对表现孱弱的南人则就有些藐视了。这样的观念若是放在以前,影响倒还并不那么大,毕竟萧遥一枝独秀,武如金轮法王,文似刘秉忠之辈,这些人皆不能与之比肩,忽必烈能够仰仗的人中,萧遥乃是头一号,也可说是独一份儿,但现在耶律齐一来,在文韬武略都不逊色于萧遥的情况下,影响可就值得一提了。 萧遥心中的目标,一直都是要做自忽必烈以下的第一人,真正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有这样,等历史上的元朝真正建立之后,他说的话才能起作用,他的主张才会有人支持,他才能在宋朝灭亡后,靠着自己的力量,尽力地去改变历史上的种种不公正,唯有如此,他才能青史留名,继而流芳百世。可现在,耶律齐这个竞争对手一出现,便立刻威胁到了萧遥的地位,使他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在这种危机感的驱使下,萧遥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唯恐一步走错,日后便是步步走错,终致抱憾终身,因此此时,他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忽必烈安排下什么事情,能够争首功的就争首功,即便争不到,也要忽必烈能够看到自己的功绩。想到这里,萧遥双目微凝,等来到王府晚宴之时,他已是胸有成竹。 由于忽必烈担心蒙哥心生疑虑,重新对自己设防,因此他安排耶律齐就住在自己的王府之内,令他不宜大张旗鼓地抛头露面,是以此时萧遥一到,耶律齐反而率先迎了出来,十分亲热地道:“萧大人,快来吧,王爷已经在内堂恭候多时了。”说着虚臂一引,就要带路。萧遥望着耶律齐,又想起了那个“儿子”的事情,但那毕竟算是玩笑,哪怕有一天真的实现了,双方恐怕也会心照不宣,互相退让,以避免尴尬,因此想象中的情况,也许并不会发生,相反,若是拉拢得当,兴许有一天,他还会成为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大将。一念至此,萧遥心中也是一阵轻松与释然,抬起手来便想去拍一拍耶律齐的肩膀,以示亲热和友好之意。谁知,耶律齐见萧遥的手掌拍来,竟不露痕迹地一个错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面色微红地道:“萧大人,还请……”请了两次,那句“自重”却是始终说不出口,只得改口道:“还请快些移步,王爷只怕等急了。”说着,竟然自己先走了。 萧遥见到耶律齐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古怪,但却也不好问,只得赶忙跟了上去。 夜宴就设在王府的后花园中,只有忽必烈手下最为重要的那些文臣武将参与,其他那些无关人员统统都不在。而就是这样的阵势,更让萧遥觉得,忽必烈今晚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萧遥到来后,众人分宾主落座。一开始,忽必烈还带头与萧遥敬了几杯酒,对他前番共赴西域,觐见蒙哥可汗一事言功及表,在座诸位也是纷纷道贺,紧跟着便是莺歌燕舞,似是一派升平之景。待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之后,忽必烈忽然摒退周围的侍从歌女。在坐之人见此情景,也都知道王爷这是有要事相商,于是立刻收起酒意,个个正襟危坐,只等忽必烈开口。 忽必烈见众人酒态全无,都望向自己,心中对于自己一言令行的结果也是十分满意。他略微清了一下喉咙后,便缓缓道来:“诸位,如今本王与蒙哥可汗兄弟之间前嫌尽释,可汗与我的手足之亲,这是一定要报答的。前番西域之行,临走前,蒙哥也交代我,说:‘忽必烈,你回去之后,无需顾忌其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就是了。攻灭南宋的事情,我还需要你多多出力啊。’所以我回来后,就一直在想做一件事。” 金轮法王高声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但有所托,小僧定会全力以赴。” 忽必烈微微一笑,道:“法王客气了。这件事,或许还非法王出面不可了。” 萧遥一听忽必烈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惊。他原本还以为金轮法王接茬,只是在众人面前拍忽必烈的马屁,谁知忽必烈话锋一转,竟大有意倚重金轮法王之意,这让萧遥如何不着急?于是当即站起身来,状若无意地说道:“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事情?” 忽必烈道:“过几天,咱们要去一趟少林寺看看。”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安排 听到“少林寺”这个名字,萧遥顿时恍然大悟,明白刚才忽必烈为何会突然说这件事,或许还非金轮法王出面不可了,这无关什么个人实力,也不关地位,完全就是因为金轮法王的僧人身份。但少林寺素来与世无争,忽必烈为何会突然将主意打到少林寺的身上? 萧遥一时间倒是有些猜想不透,刚想开口询问,耶律齐却已抢先一步,问道:“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忽必烈微微一笑,道:“这件事,其实还是与之前册封全真教的事情一样,都是为了进军中原做准备的。全真教虽贵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玄门正统,咱们若是能够拉拢过来,那将来可是多了一大臂助,只不过,重阳宫那帮牛鼻子老道们冥顽不化,前番萧大人奉旨册封时,那帮人竟然拒不接旨,若非后来事端不断,恐怕我早已决定挥兵灭了全真教。现在虽说诸事落定了,但还是不宜*之过急,免得横生事端。那么既然如此,本王就想,倒不如先换个目标,将全真教的事情缓一段事情再说。所以现在,咱们就要去册封少林寺,毕竟少林寺比之全真教,那可是不遑多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啊。一旦将少林寺拉拢过来,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各位以为如何?” 金轮法王听了这话,脸上禁不住笑容满面,不住地看向萧遥,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说上次你辜负了王爷的重托,看你以后还有何脸面居功自傲,因此忽必烈话言刚落,金轮法王便赶忙道:“王爷,那……”他本想来个落井下石,趁此机会,好好打击一番萧遥的势头,可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忽必烈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又开口道:“萧大人前番领命而去,虽说最后并未建功,但大家都看得出来,错并不在己。你放心,等攻灭全真之时,本王定会让你披挂上阵,亲自剿灭了全真叛逆,如何?”这句话语义流畅,听起来就好像是刚才第一段话没有说完,此时又续着往下说的一般,但如此一来,就等于直接将金轮法王那没说出口的话彻底堵死了,也等于是在众人面前,以一己之力,力保了萧遥不失颜面。 对于这一切,除了对于前番诸事并不太了解的耶律齐外,人人都已听出了忽必烈话中之意,这也让金轮法王心中不由得十分郁闷,可是却又不好发作,正没计较间,却听忽必烈和煦地道:“法王刚才想说什么?” 众人都听见金轮法王刚才开口叫了一声王爷,此时他抵赖不得,可是原先已经准备好的攻击萧遥的话,在忽必烈的话说出口后,这时却已不能再说,因此他想了一下后,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个……王爷,小僧只是想问一下,萧大人此行,是否也一同前往?” 萧遥见金轮法王刻满皱纹的老脸上,被这一句话憋得表情十分古怪,心中不由的大为快慰。忽必烈状若沉吟了一下,道:“法王所虑,倒是本王还没有想到的。既然法王提及此处,那么……嗯,不如就让萧大人一同前往好了。” 金轮法王一听此言,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了干瘪的茄子。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却让萧遥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让他得到的好处,但事已至此,他只好苦笑着对萧遥拱了拱手,道:“那就恭候萧大人到来啦。”说完便即坐下,再也不说一句话。 耶律齐自然看得出二人之间的争斗,对于金轮法王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也是暗感好笑。但回过头来,他思及自己新投不久,急需建功立业,这件事岂非就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当即道:“王爷,在下也愿同往。” 忽必烈笑着道:“耶律公子不必心急,本王另有要事交付于你。” 耶律齐心中一动,问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忽必烈不答耶律齐,而是先转头对萧遥道:“这件事,本王原本是打算交给你去做的,可是刚才经过法王的提醒,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交给耶律公子比较好。毕竟,本王听说少林寺里卧虎藏龙,而现在在聚贤阁的诸位高手中,你的武功当属于是出类拔萃的。这一趟前往少林寺,若是一旦事态有变,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多几分仰仗,还希望多多理解才是。” 萧遥闻言,拱手称是后,忽必烈才对耶律齐道:“前番萧大人招抚全真教未果,那帮牛鼻子老道们,就是摆明了看不起咱们蒙古。他们既作为玄门正统,号令天下群雄,作出如此决定,势必就会对中原武林的豪强们产生影响,而一旦这些人也效法而为,那咱们将来进军中原的时候,所遇到的阻力无形中便会大了许多,既然如此,本王便绝不会允许全真教继续安然无恙地存在。耶律公子,你此番的任务,便是去往全真教,尽力策动全真教内部的分裂,好为下一步咱们攻灭全真做好准备。这个任务,本王原来是打算交给萧大人来做的,只是想到少林之行,或许会更危险一些,而萧大人的武功,又在你之上,所以才做出如此安排。耶律公子,你明白了吗?” 耶律齐自然明白忽必烈的真实意思,表面上他是让别人觉得这是爱护自己,不让自己以身犯险,但实际上,这却是因为自己新投不久,所以才将策反全真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毕竟,这种事做好了看不出成果,可做差了的话,等将来大军去攻时,全真教要是仍然铁板一块,那到时候自己麻烦可就大了。而且萧遥在全真教已经吃过了一个闭门羹,此番前往少林,乃是挣回颜面的任务,忽必烈说的含蓄,好像是让萧遥以身犯险,这一趟去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到时候一旦事态有变,金轮法王等其他高手可以互为仰仗,不至于有什么损失,但这样一来,等于说忽必烈就几乎将手下所有的高手都聚在了一起,那么这一趟的目的,其实也就是显而易见的了。他摆明了就是说,你们能谈就好好谈,可若是少林也跟全真教一样,拒不接受敕封的话,那么无需考虑,所有人一拥而上,直接武力压服就是了。这般安排,加上忽必烈说的那些话,若是旁人稍有疏漏,那定然就绝不会明白他的真正用意了。 想到这里,耶律齐不由得对于忽必烈顿生敬佩之心,暗道:“此人果然是雄才大略,挥手谈笑间,便已将一切都安排地井井有条,每一步都富有深意,当真是耐人寻味。” 萧遥自然也明白忽必烈这是顾念自己这个生死之交的兄弟,因此才十分隐晦地将自己所能得到的好处最大化,让自己能够借此挽回一些颜面。对于忽必烈的安排,萧遥心中其实十分感激。他望了一眼忽必烈,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微带笑意。两人相视一笑,之前同生共死时的那种默契感顿时又油然而生。 第三百七十三章 少室山下 行程既定,依忽必烈雷厉风行的个性,那么接下来,所有人自然都要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超多好看小说]由于金轮法王与少林众僧一样,双方都是佛门弟子,此行若是由他出面接洽的话,更易让对方生出亲近之感,因此这一趟敕封少林,表面上便是由金轮法王出面,作为主事者统管全局,而他这个主事者,此时自然忙忙碌碌,东奔西走地联络各处,难有一丝的闲暇时光。 按理说,这次一旦敕封成功,少林寺顺利归于蒙古治下的话,这可是大功一件,作为主事者的人,到最后论功行赏时,自然是居功至伟,虽然前期工作的准备十分繁琐,可即便再苦再累,此时也应欣然而受,可反观金轮法王却是愁眉苦脸,就仿佛这件大功劳,就只是个苦不堪言的差事而已。不过,他如此表现,也实在是事出有因,有苦难言。因为此行,表面上金轮法王是独当一面的主事者,其余随行的众人都要以他马首是瞻,但既然已经说了只是表面上,那么就说明金轮法王并不具有什么实权。酒宴散后,忽必烈便将萧遥和金轮法王叫到一起,直接言及萧遥才是此次敕封少林之行把握大局者,要金轮法王只需听令配合就是了,正因如此,他才显得那般郁闷,这就等于,他现在即便再出力,将来也只是为萧遥做嫁衣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金轮法王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因为中原武林称得上是泰山北斗的门派,除了全真教外,便是少林寺了,可全真教现在已经摆明了不服蒙古管辖,这时忽必烈要攻灭南宋,若想将来自江湖上的反抗势力压至最低,就只剩下利用少林寺的百年威望,敕封其归顺蒙古,继而暗中扶持这一条路可走了。(.)此行的意义之重大,可谓是不言而喻,如果因为金轮法王一人的怠慢,导致所有人的努力最终都化为泡影,功败垂成,那么他金轮法王可就成了罪人一人,到时候,别说什么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了,就是这条老命能否得保,也还要看忽必烈的心情。因此,金轮法王心中虽然十分不情愿,但除了硬着头皮做下去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萧遥自然知道金轮法王这骑虎难下的局面,也明白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一趟做好,因为一旦做好了,他还能与自己论功行赏,捞到一些甜头,毕竟忽必烈虽然点明要自己负责全局,可金轮法王对自己素来是面服心不服,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时跟少林寺接洽时,大多数时间必须要他出面,无形中他就具有了很多自己根本无法约束的权利,手握这些权利,金轮法王只要稍加利用,最后结果又能令忽必烈十分满意的话,他的功赏自然不会少,甚至还有可能超过自己,可一旦要是做不好,身处这样的风口浪尖,金轮法王首当其冲,那就得是第一个承担责任的人。所以,在这般的压力与动力一齐推动下,萧遥自然放心将所有事情都交给金轮法王一个人去做,也不怕他不用心,而他自己则忙里偷闲,回去陪着小龙女逛街去了。 如此这般数日之后,在金轮法王鞠躬尽瘁的努力之下,所有的准备工作终于都已就绪。接到忽必烈的通知后,萧遥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带上金轮法王早已准备好的队伍,当仁不让地出发了,而他本人则只能跟在萧遥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忽必烈率领百官与他辞行,心中的那份憋闷,一时间无以复加。路上,众人晓行夜宿,半月之后,已来到了河南少室山。 少室山山势颇陡,山道却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规模宏伟,工程着实不小,那是唐朝高宗为临幸少林寺而开凿,共长八里。其时正值盛夏,周阔青松翠柏,草涧幽幽,山中蝉鸣鸟叫,却更显得林中寂静。萧遥率人来到山下,见此情景,心中倒是不忍惊扰了这一片佛门净地,于是当即下令所有人在山下安营扎寨,同时不得大声喧哗,只和金轮法王一起,沿着山路徒步而上,只见对面山上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再俯视群山,已如蚁蛭。顺着山道转过一个弯,遥见黄墙碧瓦,好大一座寺院。 萧遥由衷地赞了一声,道:“果然是一个灵秀之地。”他触景生情,忽然想起上次送杨过来时的情景,不由暗暗想道:“也不知这小子在少林寺的这段时间里,功夫学的怎么样了。这次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考校他一番,要是还行的话,嗯……现在忽必烈的外忧已去,正是宏图大展的好时机,不如就把杨过接回我的身边,这样一来,我也能有一个强有力的臂助了。” 金轮法王见萧遥望着眼前的这一片远山近水,大有心驰神往的样子,不由得便想起自己之前的诸般努力,却都是为他做的嫁衣,思及此处,他心中便暗暗来气,于是阴阳怪气地说道:“萧大人好兴致啊,倒开始赏起山水来了。” 萧遥一听这话,脑海中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金轮法王心中所念,但他也没放在心上,当即淡然一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面对如此的大好风光,我又岂能这么轻易地就错过了呢?” 金轮法王隐约间能够听出萧遥这话似乎是别有深意,但略一品味,却又好像只是在说山水,因此一时间揣摩不透萧遥的心意,只是他听着萧遥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心中不禁微觉奇怪,暗道:“难不成他竟听不出我在嘲讽他吗?莫非是因为……他此时顾忌我敕封使节的身份,在少林寺这佛门之地前,不敢与我当面争辩?不过这样也好,嘿嘿,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出一口恶气了。”思及此处,他刚想再占两句口舌之利,却忽然听萧遥开口问道:“有一件事,在下还要请教国师。” 金轮法王正想着要出一口恶气,此时听萧遥说话时的态度如此谦和,全然没有了之前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更是认定了萧遥此时不敢与他直缨其锋,心中不由得大感舒坦,得意洋洋地问道:“什么事?说吧。”言谈间神情倨傲,语出甚桀。 萧遥见他这样,仍只是微微一笑,开口道:“国师此次打算用什么方法来使少林寺顺利臣服,接受敕封呢?” 金轮法王正自得意,这时想也不想,开口就道:“那还要用什么方法?到时我直接宣读圣旨,敕封少林寺为大蒙古国护国禅寺,然后令少林寺自方丈以下,统统跪地接旨不就行了?这还有什么难的?”他本来是想说:“你以为我会跟你上次敕封全真教一样,最后弄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吗?想在这里看贫僧的笑话,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重,嘿嘿,嘿嘿!”可是他话到嘴边,终究觉得如此说确实有不妥之处,于是才临时改口。 萧遥听了金轮法王的话后,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问道:“法王可知少林寺如今的处境如何?” 金轮法王微微一愣,但很快便道:“那自然知道,少林寺作为千年古刹,在江湖上名望甚高,少林弟子行走江湖,路遇不平之事时,往往也会拔刀相助,论及行侠仗义,仁义心肠,非少林弟子莫属。而且,由于少林的方丈素来都是德高望重、品性正直之辈,所以武林中两方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时,也经常找到少林方丈来化解。少林寺在江湖中拥有这般超然的地位,处境自然也是十分好的,这还用问吗?” 萧遥一直静静地听着金轮法王说话,等他说完后,才开口说道:“法王此言差矣,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讲少林寺的秘辛?” 金轮法王又是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少林风云 萧遥淡淡一笑,道:“那么,我就给你说个故事吧。” “在百余年前,大概是哲宗绍圣年间,当时的北宋内是中原武林群雄并起,纷争不断,外有辽国兴兵欲动,一直图谋吞并北宋的疆土,因此一时间,整个国家直如风雨危卵,动荡不止。然而有道是乱世出英雄,此言当真不假,那位不世出的英雄,就是时任丐帮帮主的乔峰。乔峰智勇双全、豪迈飒爽,兼之宅心仁厚,有情有义,更是胆略过人,是以为江湖侠义道中人所拥护。他掌管丐帮八年,一直率领丐帮上下,以帮助北宋抗击外敌为己任,其间吒叱风云,是领导武林群雄的泰山北斗,提及名处,众人无不敬仰,可惜,如此人物,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金轮法王奇道:“这般的盖世英雄,后世嘉表尚且不及,如何能够身败名裂?” 萧遥见状,于是接着道:“乔峰之所以身败名裂,为武林同道所唾弃,只是因为,他乃是契丹人!” 金轮法王大感意外,诧异地望着萧遥问道:“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一直都率领丐帮,帮助官军抗击辽军吗?他若是契丹人,那又怎么会……” 萧遥见时机成熟,当即道:“这便是事情的关键之所在,而这一系列事情的起端,都是源起于当时的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 金轮法王听了这话,一时间更为困惑,一刹那间心中转了数个念头:“难道少林寺的方丈也会嫉贤妒能,眼见丐帮的风头太盛,生怕他们压过了少林,因此才策划陷害?不对……若是如此的话,那乔峰身为契丹后裔这一点就无法解释了。嗯,定是因为辽国眼见中原武林的力量实在强大,若是强攻宋境,损失未免太大,所以才想出了派一位能干的高手打入敌人内部的主意。不过这个主意,与我此行敕封少林,不管在战略还是战术上,倒是都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一想到这里,他思及当年担负这个任务的乔峰好歹也被当做声威震天的大侠,为天下人所景仰,不由自主地便联系到了自己身上,暗暗念叨道:“这次我若能成功收服少林寺,那么会不会也……”一念至此,他已是满眼放光。 萧遥自是不知金轮法王心中所想,这时见他明显地神游天外,心中不禁暗暗鄙夷道:“若非我上次送杨过来少林寺时,与寺里的僧众见过一次,这次因为担心由此牵连到杨过身上的话,敕封少林的差事,如何会有你这个老和尚的份儿?” 先前忽必烈的确是有意仍让萧遥继续打头阵,只是萧遥有所顾忌,这才推口,瞎掰说什么金轮法王也是得道高僧,利用与少林寺同宗同源的情义更易成功,成功令忽必烈改变了主意,这才有了后来任命金轮法王表面上全权掌事一节。(.好看的小说)此时萧遥见到金轮法王自我陶醉,若非他心念此次敕封,想着赶紧让杨过回到自己身边来,不愿跟金轮法王一般见识的话,恐怕早已废而自立。这时,萧遥虽然的确不愿接着跟他多言,可想到自己要是不加指点的话,到时万一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耽误了大事,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萧遥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见金轮法王猛地惊醒过来后,也不管他如何反应,当即接着道:“玄慈大师当时被江湖人称为伏虎罗汉,其武功和地位自是可见一斑。而他既为少林方丈,品行也应当是十分正派的,只可惜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世上终究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玄慈大师心怀天下,与乔峰一样,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好汉,当年北宋与辽国激战正酣时,他曾亲自带着作为乔峰前任的丐帮帮主,剑髯汪剑通等二十多名武林中的好手,前往雁门关去伏击辽属珊大帐亲军总教头萧远山,虽然一场大战下来,除了三人外,参与伏击的高手几乎尽数葬身于关外,可也成功地将萧远山打落悬崖,其妻身死当场,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不可谓不成功。” “只是可惜,玄慈大师的心地终究过于良善。事后,他在得知这萧远山之所以出现在雁门关外,并非是意图偷袭少林寺夺取寺内各项神功后,心中深咎不已,追悔莫及,万念俱灰之下,便将萧远山遗下的那婴儿送到了少室山脚下一个农户家里,让他们将其抚养成人。” 金轮法王早已听的十分入神,这时言念及处,脑海中忽然明白过来,急忙问道:“这个婴儿,莫非就是丐帮帮主乔峰?” 萧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乔峰一直率领中原群雄与契丹人对抗,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汉人,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的身世,反而最先是被丐帮中人揭破。此事非同小可,乔峰在中原顿时无所立足,只得四处飘荡,立志一定要查清当年的真相。但他终究是一代英雄,虽身为契丹人,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是顶天立地,丝毫无愧于武林群雄,有道是患难见真情,他的另两个结拜兄弟,一个是段誉,一个是虚竹,在这过程中便一直力挺于他。” “后来事情越来越清晰,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少林寺的方丈,也就是当年带领一干豪强,伏击萧远山的带头大哥,玄慈方丈。乔峰闻此讯息,自然要上门兴师问罪,而江湖中一些别有用心者,也想借此机会浑水摸鱼,从少林寺这千年宝刹中捞取一些好处,于是,像是星宿老怪丁春秋,聚贤庄的少庄主游坦之,还有吐蕃国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等一干人,便都聚到了少林寺前。这些人凑到一起,自然会掀起一阵风浪,而玄慈方丈,也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被人当场揭破前事,曝出不仅犯了色戒,而且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个私生子,便是乔峰的结拜兄弟,虚竹。” “玄慈方丈为了少林清誉,最终自戕而死,但如此一来,虽然事端了结,可少林寺却是元气大损,已开始步入了下坡,后来靖康之变,中原武林烽烟再起,少林寺的玄字辈高僧接连圆寂,与鼎盛时期已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自行封寺,不再涉足参与武林中事,意在默默恢复实力。” 说到这里,萧遥才慢悠悠地道:“不知法王现在是否仍要直接宣读圣旨,然后令少林寺自方丈以下,统统跪地接旨?”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斗法 听到萧遥这么一问,金轮法王登时语塞。[.超多好看小说]在此之前,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眼中乃是一片佛门净地的少林寺,居然也有过这般曲折坎坷的历史,而有了这样的历史在前,自己到时一旦再以大蒙古国使节的高姿态,出现在少林僧众的面前时,不管对方原本是否愿意接受敕封,见到这样的阵势,恐怕心中都会立生反感之意,认为自己乃是仗着大蒙古国的势力,特意来欺辱他们曾经大损元气,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的少林寺。而一旦有了这样的心理,那么再面对来自蒙古国的敕封,其结果多半也不会尽如人意了。 一念至此,金轮法王背心之上顿时升起了一层冷汗,心道:“若非是因为萧遥刚才出言提点的话,那自己此番恐怕真的是误了大事了。”再望向萧遥的眼神中,先前那种狂傲自得的神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带着些许尊敬的感激之情。 萧遥给金轮法王讲了那么半天天龙原著的故事,为的便是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既能让他谨慎对待,免得误了自己将杨过带回自己身边的大计,又能让他对自己彻底地心服口服,这样的打心底的敬佩,与只凭一时之勇达到的效果自然是要好出许多倍的。此时他见金轮法王在自己面前果然收敛了许多,气焰也不再那么嚣张,而是显得服帖顺从,心知自己这半天的口舌果然是没有白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法王既知下面该如何做了,那这就着手准备去吧,同时尽早遣人通知少林方丈,让他们也早做准备。” 金轮法王此时对于萧遥已无先前的轻视或者不服,此时听他安排下来,当即应道:“是,贫僧这就去准备。”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便在此时,萧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又开口道:“对了,到时国师带着圣旨去宣读敕封时,我和其他几位大人在少室山下等待,就不随同前往了。毕竟,少林寺乃是一片佛门净土,平日里与江湖上的恩怨厮杀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咱们这次若是一下子去了太多人的话,那些和尚们难免会心生戒备,要是万一再认为咱们恃强而欺的话,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国师到时只需带几个普通的侍从便可,这样一来,也能彰显咱们的诚意。国师大人,下官如此安排,不知您意下如何?” 金轮法王听了这话,不由得面色一变,就想开口争论,但想了一下后,他还是强压下了心中怒火,状若恭谨,不疾不徐地缓缓道:“萧大人,这有些不太好吧?此次王子殿下令咱们这些重臣同来,就是要让少林寺清清楚楚地明白咱们大蒙古国对他们的重视,包括王爷求贤若渴的一片赤诚之心,可到时萧大人若是不出现的话,恐怕……会辜负了王爷的一片苦心和好意啊!” 他说这话时语重心长,似乎完全就是站在萧遥的角度上为他考虑,可实际上,他却是因为担心到时一旦自己进了少林寺,身边却没有其他高手随行的话,万一少林寺拒绝接受敕封,甚至将自己视为“佛门叛逆”,打算清理门户的话,他一个人面对一众少林高手,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因此灵机一动,才口口声声地提起忽必烈的名字,想要用忽必烈来压一压萧遥,好让他答应一同前往,这样的话,就算到时出了什么差池,那大家也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萧遥自然明白金轮法王的话中之意,他说那些话,只是顾忌当初带杨过入寺时,曾经与其他僧人见过面,这时要是不小心再见的话,对方前后一联系下,只怕杨过不仅立刻就会暴露身份,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要是真那样的话,那这些年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就全白费了。正是考虑到这里,萧遥才决定直接不入寺,而是一切让金轮法王出面代理,如此才是万全之策,可现在金轮法王左一个王子殿下,右一个大蒙古国,这种拿忽必烈的名头来压自己的行为,却着实令萧遥心中恼怒。 其实,当初萧遥带杨过入寺时,见过的那些僧人都只是少林寺里最普通的僧人,他们负责的也仅仅只是些杂活儿,像是现在接受敕封这样的大事,这些人或许会在合寺僧众的人群中出现,但纵使他们见到萧遥,事隔经年,却也不会就联想到当初那个看上去只是有些钱财武艺的江湖豪徒,居然便是如今眼前这位雍容华贵,位高权重的萧大人。金轮法王刚才若是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萧遥是故意针对于他,更别用忽必烈的名头压制他,而是直接说出心中所想,言及担心孤身入寺,唯恐护应不周的话,萧遥或许还会改变主意,有可能跟他一起入寺,但现在,这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萧遥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冷地望了望金轮法王,道:“你既然如此能够体贴上意,那么王爷亲口说过的话,你总不会忘了吧?咱们二人此行的身份如何,在这一点上,相信没有人比国师更清楚了。”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金轮法王本指望能以忽必烈的名头压住萧遥,谁知萧遥不仅直接无视,反而借先前忽必烈亲自为二人定下的上下级关系作为反击,如此一来,他自己反倒是落在了下风。此时的金轮法王心中当真是愁肠千转,他现在对萧遥,已经有些到了既敬且怕,同时却又十分妒忌,偏偏还无可奈何的地步。这份纠结,真是非置身其中之人不可体会。 交锋下来,金轮法王大败而归,只得悻悻地回到了营中,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敕封少林的诸般事宜,萧遥此时自然在旁摇旗呐喊,吩咐道:“兹事体大,自本官之下,所有人都要尽全力配合国师,如有违者,军法从事。”其他人听到命令后,一个个神色慌张地都围在金轮法王身边,生怕他看不见自己,以便随时听候差遣,而萧遥自己则钻进了自己的帐中,再不出来。 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在萧大人进入帐内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粗麻布衣,身背一捆木柴,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农户的青年便走在了少林寺前的山道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 混入 萧遥率领金轮法王等人来到少室山,到现在也不过只有短短半日,根本还没来得及跟少林寺有什么正式接触的机会。不过由于兹事体大,萧遥事先早已决定亲力而为,因此在他面面俱到的安排下,少林寺通过各种渠道,其实早已得到了一些消息,否则此时这大队的蒙古军马突然出现在少室山脚下,少林寺恐怕早就全寺戒备,严阵以待了。不过虽然表面上如此平静,但萧遥也可以想见,面对这种与生死存亡直接相关的事情,此时的少林寺在平静的表面下,恐怕也是暗流涌动,而也正因如此,他此时才想要偷偷潜入少林寺内,打听出一些门道出来。 挑着柴担,萧遥故作脚步沉重,缓缓走在山道石阶上,而值此盛夏,他虽轻易便能以九阴内力对抗暑热,让自己时刻保持清爽,但想到一个普通农夫,又背了那般沉重的一捆木柴,虽然少室山上青松翠柏,绿树成荫,但自己要是一滴汗水也没有,那未免就有些太不正常了,因此在他刻意为之之下,没一会儿功夫,他便被自己的内力烘地浑身大汗淋漓,面色通红,乍眼看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在太阳底下奔波劳累了大半天的贫苦农户。 自忖这幅装扮再无纰漏,萧遥便埋下头去,径直朝着少林寺走去。远远地,他忽然瞧见山道半腰有座凉亭,亭内正有两名僧人不断向山下张望,看他们的目光所向,似是正对金轮法王扎营的地方。见此情景,萧遥灵机一动,心道:“这两人或许便是少林寺派出来,专门监视金轮法王他们的眼梢,也许……我可以让这两人带我入寺。”一念至此,他故意走得甚慢,装作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样子,甫一到得那座山亭之外,便立马放下柴担歇力。山亭中那两名僧人见状,倒也不以为意,其中一僧还好心地递来了随身携带的水囊,道:“老乡,天气酷热,你下力气不容易,来喝口水吧,” 萧遥听那僧人语气诚挚,心中倒真是颇为感动,脸上便也顺势做出了感激之态,连连道谢道:“多谢大师慈悲,多谢大师。”说着接过水囊,咕咕咚咚地便喝了起来。这一气喝下去,他倒也真将乡下人质朴实在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水囊再还给那僧人时,里面竟已是涓滴不剩。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水囊,那僧人望着萧遥,只好苦笑一声,随手重新收进了僧衣之中,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叫苦。他二人奉命在此监视山下的蒙古队伍,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向方丈汇报,自萧遥带队过来后,一上午的时间,他俩来来回回,已经飞报了数趟。而且上午还好说,天气并不那么炎热,可此时正值午后,恰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站在凉亭中虽有树荫可乘,但耐不住口干舌燥,没了这袋水,时间一长,那僧人怕是要饱受干渴之苦了。 另一名僧人看了看萧遥背着的一大捆干柴,好心提醒道:“老乡,你这柴是挑到寺里去卖的吗?这几日方丈下了法旨,不让外人进寺,你还是别去了吧。” 萧遥作势惊讶,先是表现出有些愤怒的神色,故意提高嗓门,像是乡人那般吼道:“为什么?前两天我来的时候还好好地,大热天的,这不是折腾人吗?”但随即,他却换成一副黯然的表情道:“唉,我儿子害了暑热,眼下就指着卖担柴之后,能换些钱给他治病,现在却是……”说着说着,他愁眉深皱,欲言又止,已是重新背起了柴担,看样子是打算下山去了。 水袋已空的那名僧人听闻此言,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道:“老乡,你有所不知,这几日蒙古人要来咱们少林寺,方丈唯恐他们伤害无辜,这才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寺,非是折腾人,实在是为了你们着想啊。不过看你如此可怜,咱们就行个方便。师弟,你带他从后门进香积厨去,监寺若是知道了,便说是来惯卖柴的乡人,料也无妨。” 那僧人也道:“是,监寺不让外人入寺,那是防备蒙古细作。这些忠厚老实的乡人,何必断了他们的生计?”说到这里,似是自觉失言,于是赶忙闭口不语,领着萧遥转到后门进寺,将干柴挑到厨房,自有管香积厨的僧人算了柴钱,共是五文。 交易完毕,萧遥正准备找个什么借口与那僧人分开,然后自己在寺中悄悄地打探一番,管香积厨的僧人向他打量了几眼,却忽然开口说道:“这几日寺中将有贵客来临,到时不知要多出多少的客人,要是多的话,挑水劈柴,现在这点人说什么也忙不过来。我看这位小兄弟倒生得健壮,不如你暂且来帮帮忙,一天算十文钱给你,直到贵客离去,如何?” 萧遥一想,觉得有些不妥:“我之所以不跟金轮法王一起来,为的就是怕有人把我认出来,这要是直接在寺中住下,那非露馅不可。”思及此处,便想开口拒绝,可转念一想,又道:“我若只是在厨房中呆着,除了行动的时候,其他时间哪儿也不去,这不就好了?此举虽然仍是比较冒险,可也不失为另一种的稳妥,毕竟,如此一来,就没有了失手被擒的风险,至于万一被人撞上,我现在乃是农夫一个,那也好解释得多。”想到这里,于是故意露出犹豫之色,吞吞吐吐地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那管香积厨的僧人自得知金轮法王一行人将要到来后,已烦恼多日。他倒不是觉得蒙古人如何残暴,此番前来,其心必异,定有所图,因为这些事自有方丈去决断,他想的只是如何做好接待的事情。但他素来听闻蒙古人吃饭是无肉不欢,偏偏出家人所要遵循的五戒之首便是杀生戒,禁食荤腥,这在别处或许是小事一桩,可在少林寺内便是一大难题,相比之下,人手不足反而不显得那么迫切了。 这两个难题正令他十分为难,恰巧此时一见萧遥,他便猛地想出一个主意,那就是直接让寺外的人来负责蒙古人的饮食,那样的话,自己这些出家人不仅省了事,也可以不必破戒便能招待得十分周全,正是思及此处,所以他才想一心一意想留下萧遥。此时,他见萧遥已有犹豫之色,便更是不住地劝说。 终于,萧遥见时机成熟,这才勉强答应道:“师父,那就这么说定了,可是一天十文钱太少了,至少要……要十五文才行。我家里还有一个中了暑热的孩子,正等着用钱……” 管香积厨的僧人呵呵笑道:“那咱们一言为定,你家里既有病患,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我便给你涨到二十文,只要你替我应付过这两天就好。” 萧遥听闻此言,连连道谢,神色间已表现得极为满足。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再见杨过 商议既定,先前送萧遥进寺的那名僧人自然便不再多管,交代萧遥不要乱跑,在寺中一切听从香积厨主事师父的吩咐后,他便匆匆而去,重新回到了山腰处的那个凉亭,继续紧盯着金轮法王等人的一举一动。 这人一走,萧遥顿感轻松了不少,因为此时在少林寺内,只要他自己不露出什么破绽,那么再无人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一念至此,萧遥大感心安,在心中便开始筹划起自己该如何探得所需的情报,但他知少林寺里卧虎藏龙,往往火工之中也有身怀绝技之人,自己此时身处其中,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因此处处小心,连话也不敢多说半句,只是装作木讷地在厨房中劈柴搬炭、烧火挑水,忙了个不亦乐乎,且他故意在搬炭之时满脸涂得黑黑地,再加上头发蓬松,水缸中一照,当真是谁也认不出来了。 管香积厨的那位主事僧人见他做事勤力,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笑呵呵地对他赞不绝口,且一开始他还处处指导着萧遥,待其渐渐熟悉了一些,便干脆不管不问,放心地忙别的事情去了。而其他僧人见他如此勤恳,不管是什么粗工都做,着实替他们分担了不少压力,因此也十分欢喜,均与他和睦相处。 如此这般只到了晚间时分,他便已经与众僧打成了一片。借着闲谈的机会,他也确实了解到了一些少林寺内对于此次蒙古敕封的看法和意见,只是这些信息都比较大众化,仅能代表寺内底层僧众的一些想法,且无非是觉得蒙古人生性残暴,自己既身为汉人,那就绝对不能接受敕封,因为如此一来,那便与为虎作伥无异,因此都认为方丈也应效仿之前全真教的做法,将前来敕封的使节痛斥一顿,然后将其灰溜溜地赶下山去,这样的做法,才称得上是大快人心。 萧遥在得知了这些信息后,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因为他明白寺中存在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毕竟,在这些普通僧众的心中,并无什么合寺利弊之虑,有的只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想问题,或是跟江湖中人一般,讲究一个快意恩仇,或是坚持蒙汉不两立的思想,只求精忠报国。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但他们大多并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萧遥才一点都不担心,他此行潜入少林寺,所要探听的也并不是这些人的想法,而是寺中那些高层的想法,比如方丈。 固然,这些高层中可能也会有一些类似的激进派,对于最终的结果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但萧遥还是有很大把握,相信少林寺最终一定会接受敕封,因为之前他跟金轮法王提及的玄慈事件等,其实也正是他自己心中的考虑,在这般综合分析之下,他才如此地胸有成竹。(.无弹窗广告)而且,这些人手握决策大权,他们的想法才是具有决定性的,如果一旦能够随时掌握,那么此番较量的主动权便能重归萧遥手中,这样一来,不管少林寺最终是否决定接受敕封,对于下一步该作何安排,他就都能做到心中有数,提前筹划,那时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事到临头自乱阵脚,这阵前侦察,其作用当真是不可低估,因此,萧遥已暗暗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从明日开始,自己便要暗暗查访。当天晚上,他便与众火工一起睡在香积厨旁的小屋之中,次日一大早,还不到卯时三刻,萧遥便随着寺中僧众一道起床,做起了早饭。正忙碌间,香积厨内却突然闯进来了一个和尚,大声叫道:“静行师兄,方丈有令,蒙古国的使节明天就要正式拜寺了,要你提前准备好一应接待之物,不得怠慢。”那声音由远及近,自从进了香积厨后,便径直奔向了萧遥的方向。 萧遥此时正在蔬果区,他本是来取一些蔬菜,然后交给做饭的僧人炒菜,听到这一阵喊叫声后,便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灰袍身影正从人群中穿掠而过。香积厨内僧众虽多,几乎是人挨着人,但这道身影所到之处,却与身边的人都是擦肩而过,没有相撞一次,其身法之精,已可见一斑,而他带起的袖风,则将充斥在房内的油烟之气卷起一道若隐若现的残影,淡淡地在空气中勾勒出他所走过的路线。 见到这道身影,萧遥心头一震,暗道:“少林寺果然是个卧虎藏龙之地,从刚才的声音听来,这僧人的年纪并不大,可他的身法却竟已快要达到了烟凝无痕的地步。虽说并不稀奇,可除非是那些天资出众之辈,能在年纪尚轻的时候就能做到外,其他人都是靠着对于武学知识的积淀,一天天慢慢练成,至于那些天资愚钝的,甚至终其一生都悟不到这一境界。眼前这小僧,看来便是少林寺里着力培养的后起之秀。”正这般想着,那小僧已旋风一般地卷到了萧遥身边,更不抬头,一伸手就轻车熟路地从存放蔬果的菜篮里拿出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然后递到嘴边,张嘴就大大地咬了一口,吃的津津有味,而直到此时,那位静行师兄才听到声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按说香积厨内人多眼杂,这小僧又径直来到了蔬果区,静行进门后本应寻找一番,可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也是直接走向了蔬果区,一边走一边问道:“方丈还说些什么了?”正是之前要萧遥留下的那位香积厨主事僧。 那小僧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含糊道:“别的也没说什么了,只是师兄这次你可以偷个懒了,因为到时候蒙古使节带的人并不多,好像总共也才十几个人。” 静行听闻此言,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天心师弟,你刚才喊得那么厉害,可真是把师兄吓了一跳。” 萧遥本来并没过多注意那小僧,此时听到静行叫出“天心”这个名字,他忽然浑身一震,猛地想起:“当初我带杨过拜入少林寺时,他的法号不正是天心吗?”想到这里,他赶忙扭头看去,借着窗外天光,身边那小僧的面容尽收眼底,只见他面貌俊秀,身材挺拔,正是杨过! 第三百七十九章 探听 刚才由于视角的关系,加之杨过自打拜入少林寺后,萧遥便再不曾见过他,而这几年的锤炼,也令他整个人的气质和身形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因此萧遥一时间竟没把他认出来,直至听到有人呼喊他的法号,这才猛然醒悟。此时,萧遥看着近在咫尺的杨过,心中一时间竟激动异常,暗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萧遥此番潜入少林,为的便是打探到寺内关于此次敕封的情报,以便能够未雨绸缪,早作打算,而他想到的打探方法,其实便是直接找到杨过,然后通过他,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毕竟,不管怎么说,好歹杨过也在少林寺里呆了好几年了,更何况当年临走前,萧遥也曾悉心交代过,无论何时,让他都要对这寺中的一切多加留心,因此论及堆积此间情况的了解,萧遥的最佳人选,自然非杨过莫属,而他之所以答应静行的要求,暂时在香积厨里帮忙,也是考虑到寺中僧众定然要吃饭,自己要找杨过的话,到时只需着落在送饭的人身上,旁敲侧击,状若无意地随口问一句:“天心小师父在哪?”答案既得,又有谁由此便会生出疑心来?只是由于头一天萧遥身边一直有人,又是刚刚入寺,诸事缠身,实在不得空闲,这才打算次日一大早便趁机实施,可是谁能想到,他还没开始行动,杨过便已自己送上了门。 此时看着杨过,萧遥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他犹记得当年二人分别时,杨过还只是一个顽劣的少年,除了眼神深处偶然闪过的一丝孤寞之意,还有提及郭靖和黄蓉时的那种仇恨之情外,整个人便再无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但看到现在的情景,种种往事,刹那间便化作过眼云烟,一点点地在他的记忆里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前这个渊渟岳峙,看起来如苍松劲柏,身形雄健,充满了阳刚之气的杨过。 虽然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个苹果津津有味地嚼着,这与他本身的形象有些不大相符,但只有当看其面容时,才能发现他现在的形象所给人带来的错觉,因为在那张脸庞上,仍然带有最后一丝青春的稚气,凭此一点,便已足够说明,现在他的这副雄伟形象,并非是岁月慢慢积淀形成,而是一定靠着他日夜寒暑,经年不缀的刻苦努力,以及不知吃过的多少苦头,才能在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刻下如此深重,却丝毫不显突兀的痕迹。 如此这般,萧遥就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待杨过与静行笑谈完毕,静行转身离去之后,他才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正欲离去的杨过。这香积厨杨过已不知来过了多少遍,而他既宽善待人,武学天资又高,被方丈所看重,因此寺中僧众,对他也都表现得十分和善,平日里他来拍个黄瓜,顺个苹果什么的,众人也只笑呵呵地全做没看见。这时萧遥一把拉住他,杨过还当有人又跟他开起了玩笑,因此笑着转身,刚想调戏两句,待见到萧遥的面容后,霎时间却愣在了原地,原本咬在嘴中的一半苹果也随着他张大的嘴巴,无声地掉向了地面,直到砸在他自己的脚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时,他那副惊愕的表情才立刻换成了狂喜之态,张嘴便要叫道:“大哥,你怎么……” 萧遥不待他说完,赶忙一把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对他使了个眼色,瞟了瞟门外,示意此处人多口杂,有什么话咱们出去再说。杨过自然会意,当即闭口不语,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萧遥紧随其后。二人出了香积厨后,杨过却不回身,径直朝着东边一片树林走去,萧遥知他担心被人撞见,因此才特意选去那些幽静之地,于是也状若漫不经心地跟了过去,然而眼角余光却在不停地来回扫视,确定无人跟踪之后,这才展开轻功,一个闪身间,便已消失在了那片树林之中。 这时杨过早已等在了一个草丛之后,萧遥寻踪而至,二人甫一见面,均是满心欢喜,萧遥道:“兄弟,大哥终于又见到你了。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倒是不小。”说着兴奋地给了杨过当胸一拳,顿时,拳肉相交之处,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一拳萧遥乃是有意考较杨过如今的功力如何,因此暗暗用上了三分巧力,使杨过既要以所学应对,又不至使他太疼。岂料,这一拳及肉时,杨过躲也没躲,便似毫无感觉般,只是强压心中的惊喜,低声道:“大哥,你可想煞小弟了,这些年来,怎的一次都不来看一眼兄弟?” 萧遥见此情景,不由地心中暗道:“我这有意为之的一拳,不见他有什么应对手段,便能化解于谈笑之间。看这样子,难道他竟已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不成?”心中虽这样想,但随即,他却又有些愧疚地说道:“这是大哥的不是,大哥给你赔礼道歉,对不住了,兄弟。”说着便要拱手行礼。 他这般倒并非做作,而是真心实意地想给杨过道歉,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二人之间一开始虽以利益相交,但对彼此却并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各有目的地相互利用罢了,而且这种利用,还并非是那种心怀鬼胎,随时准备置对方于死地的利用,反而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对方能够越变越好,只有这样将来才能够更好地帮助自己的利用。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利用,还不如说是相互帮扶,因此,两人这才在不知不觉间,便已建立起了十分深厚的感情,如今一见,更是满心欢喜,如同见了亲人一般。 杨过见萧遥要给自己赔礼道歉,却又如何肯受,赶忙扶起萧遥,连声道:“大哥,这如何使得?你快起来!”二人拉扯一阵后,此事才揭过不提。 寒暄已毕,萧遥直入正题,当即问道:“兄弟,对于此次蒙古敕封,你可知你们的方丈将要作何对策?” 第三百七十九章 经历 杨过微微一笑,道:“大哥,这你可是问对人啦!” 原来,杨过自当年入寺后,由于天资聪颖,加之肯于苦修,因此很快便在同龄的年轻一辈中崭露头角。而他的性格虽是不改顽劣,仍常常地惹是生非,但少林寺方丈天鸣禅师见他可塑性极强,且最主要的是年龄尚幼,便认定了他是一块璞玉,只要自己日后精心雕琢,就一定能令其成就一番气候,甚至未来少林寺重振声威的胆子,也要着落在此子身上,所以对他平日的过错毫不在乎,反而在暗中有了着力培养之意,于是从第一年开始,就默默地在暗处观察他,想看看他的品性德行如何。 杨过在寺中时看似大大咧咧,闯了不少的祸事,甚至还有过猎取山中野鸡烤食的事情,但这些祸事一来可大可小,并非是那种穷凶极恶、罪无可恕的行径,二来,也是因为平日里天鸣方丈多有照拂,他曾多次暗中交代,对杨过只需略施小惩,最主要是令他记住教训,下次不再犯便可,因此杨过每次犯戒,戒律院只不过都是罚他扫一个月的厕所,或是面壁思过数日,从未有过什么大动干戈的时候,甚至有几次,天鸣方丈还会亲自请出证道院的佛法高僧,来为杨过传经诵法,洗心涤魂。要知道,这证道院可是少林寺内专修佛法之地,能进证道院的,无一不是当世名僧,论及在佛法上的造诣,普天之下,不说已经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至少也是登峰造极了。天鸣方丈让这些高僧亲自指点杨过,其用心已是不言而喻。 而这一切,看似是天鸣方丈的悉心照料,实则乃是因为杨过谨记萧遥之前的交代,不敢越雷池一步,方才能有如此的成就。其实,平日里杨过都是谨小慎微,从不涉足例如藏经阁、达摩院等少林寺内的紧要之地,也从不将自己的心迹表露出来,虽说经常犯戒,但那只是天性使然,不怀恶意,是以寺中僧众见到的,永远只是那个调皮捣蛋,却是资质过人,功力进境如飞的天心小师弟,久而久之,寺中上下对他便是再无戒心,都将他当做了少林寺中下一辈的希望之星。 如此这般到了第二年,天鸣方丈便正式将他收进了般若堂,专研掌法、抓法以及精纯的少林内功。由于杨过第一年在罗汉堂中打下的良好基础,因此他一入般若堂,便是如鱼得水,加上般若堂首座天宏禅师对他也另眼有加,无论是生活还是习武时,都是颇为照顾,因此不到两年时间,杨过的武功便已冠绝寺中年轻一辈,这更让天鸣方丈看到了少林寺复兴的希望。 此时的杨过,在少林寺内已是一枝独秀,万众瞩目,而他的地位,也随着资历的渐长,慢慢变得超然起来。平日里对于那些小师弟们,他自是着力拉拢,表现得十分亲和,这让他在寺中底层,就比如香积厨的那些僧众之中,口碑便十分良好,而在那些师叔师伯,也就是天鸣方丈这些寺中高层眼里,他则是一个天资卓越、而且知勤善学的好苗子,日后只需悉心培养,不愁少林寺后继无人。如此一来,他便等于是彻底巩固了自己的位置,在这少林寺上下千余号人中,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也正是到了此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了时机成熟,这才悄悄地开始利用自己这个上下通吃的身份,一点点地将目光移向了萧遥临走前交代的七十二般绝技和易筋经上。 后来的事情也确实证明,杨过这三年间的蛰伏,实在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随着诸般绝技和易筋经一一到手,杨过便借口自己遇到了武学瓶颈,向天鸣方丈光明正大地提出想进入达摩院,跟随寺内武功最高的八位大师精修武艺。天鸣方丈一开始自然不许,因为达摩院实在是寺中重地,少林寺千百年来的武学积淀尽皆汇于此处。杨过虽说是少林寺下一代的希望,可毕竟资历太浅,武学修为也远远不到,天鸣方丈纵然对其宠爱有加,却也是绝不允可,后来还是杨过主动提出,那自己便作为一个打杂的弟子进入达摩院,每日里干些扫地清洁的工作,闲暇时便观摩大师们练功,至于能够借此突破瓶颈,一切全凭悟性而为,并不强求,而且对于院中所见诸情,也是绝不失口泄露,这才让天鸣方丈打消了顾虑,允许他进入达摩院。 一进达摩院,杨过便等于是彻底放开了手脚。因为平日里在般若堂,周围人多眼杂,他就算怀揣易筋经和七十二绝技,也很难找到机会好好修炼,但在这达摩院里,不说那八位大师平日里便对他关照有加,单就是院内清幽的环境,对他来说,便已是少林寺内最合适的练功场所。他在这里,其实也根本无需观摩什么大师们练功,因为每天里只要按部就班,将早已掌握在手中的那些少林绝学拿出来一一练习便可,实在遇有难解之处,这才会去跟院内那些大师们请教一番。而他这样的行为,在周围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包括天鸣禅师,便只剩下惊叹杨过的天资实在了得的份儿了,因为他仅仅只是靠在旁用眼观摩,便真的能从中有所得,有所悟,如此聪慧之辈,岂非天下仅见? 便是这般,杨过在寺中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他的情况下,将七十二绝技中的偏花七星拳等他着意挑选出来,专心修炼的武功无声无息地便慢慢修炼至大成,同时易筋经以及铁布衫这些少林寺内压箱底的绝学,也在杨过诸般手段并用,加上天鸣方丈默许的情况下,一一开始修炼。由于这么多年来,杨过一直心念杨康之死,因此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功力进境极快,大概就在与萧遥和忽必烈共赴西域觐见蒙哥的同一时间,他也终于离开了达摩院,而是被天鸣方丈直接安排在了他自己的身边,这样做一是可以时时指点杨过的武功,令他但有所惑,随时可解,二来也是说明天鸣禅师已有意开始培养杨过,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学习如何处理寺中事务,为将来接掌方丈铺平道路,而这第三点,则是不得不有的防人之心。天鸣方丈虽然十分信任杨过,可杨过毕竟年龄尚幼,眼下在寺内虽说不会出什么问题,可人生长路漫漫,谁能保证他能经得起江湖上的诸般诱惑?加上他又身拥少林寺数项绝学,万一外泄,那便是绝难挽回的损失。正是思及此处,天鸣方丈才决定让杨过跟在身边。 而如此一来,杨过对于寺中诸事,自然便是一清二楚,对于天鸣方丈等寺中高层的决策,当然也是无有不知,此时一听萧遥问起,当即拍着胸膛道:“大哥,你且听小弟慢慢道来。” 第三百八十章 应变 而如此一来,杨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于寺中诸事,自然便是一清二楚,对于天鸣方丈等寺中高层的决策,当然也是无有不知,此时一听萧遥问起,当即拍着胸膛道:“大哥,你且听小弟慢慢道来。” “大约半月之前,有一日,天鸣方丈忽然接到了寺外一位正在甘陕道上行走的师兄来信,信中提道:‘蒙古国四王子忽必烈心有雄图,余年所觊,囊中原各处,且此人不拘于蒙汉之别,长安鸿儒,多数已投效而去,因此手下良才甚众,日日秣马厉兵,常年踞于甘陕一带,对中原武林作虎狼之视。不过前些日子,弟子偶然探得蒙古皇帝蒙哥对忽必烈已生疑戒之心,专门设立钩考局,以此作为钳制,意图遏制忽必烈的势力发展。’” “‘弟子本以为忽必烈要么会起兵反抗,夺取蒙古汗位,彻底摆脱蒙哥的控制,要么则是忍辱负重,继续任由蒙哥摆布,而只要最终的结果无出此二者,那么无论如何,中原遍土就都有了一丝的喘息之机,而我少林寺也许更是能借此外患暂除的空当,重新入主江湖,再执天下豪雄之牛耳也未可知。不想忽必烈此人着实是雄才伟略,他得到消息后,竟只带了十余仆侍,轻车从简便赶往西域,亲自觐见蒙哥。弟子心生好奇,难测忽必烈此行吉凶如何,更是心念本寺复出大计,于是经过月余的查探,终于听闻忽必烈竟已与其兄长蒙哥言归于好,不仅令其撤销了钩考局,甚至与有相焉,在蒙哥的亲口许可下,其势力又扩充了不少。如此一来,中原大地又是如芒在背,较之以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恰在此时,弟子却又听到了一个事关本寺生死存亡的大消息,即忽必烈有意敕封本寺为护国禅寺。弟子得此讯息后,为求谨慎起见,虽经多番查证,但仍是难以断言真假虚实,且这流言甚嚣尘上,传得一日比一日响亮,知道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弟子情知人言可畏,本寺百年清誉,如何能与蒙古鞑子敕封的什么护国禅寺相提并论?可是弟子孤身一人,不敢妄自菲薄,乱加猜测,更不敢越俎代庖,生怕坏了本寺的大事,因此才疾书此讯,只求早日报知方丈师叔,早做决断。’” 杨过说到这里,萧遥微微一笑,心道:“当初我还怕少林寺在江湖上沉寂了太久,纵然这个消息传遍江湖,却也传不到少室山脚下,恨不得派人天天在少林寺门前敲锣打鼓地吆喝。现在看来,却是我小瞧了少林寺,他们的底蕴确实是十分深厚,虽然闭寺休养,但耳目却仍是十分敏锐。且瞧这信中之意,兴许少林寺也的确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重出江湖。” 想到这里,萧遥便即问道:“兄弟,那天鸣方丈收到信后,是作何反应?” 杨过微微一笑,道:“方丈收到信后,自是十分欣喜。不过这里却有一件事,要先说与大哥知晓。” 萧遥耳朵一竖,忽然心有所动,问道:“是什么?” 杨过此时却卖起了关子,他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萧遥后,突然若有所思地道:“那你先告诉我,我现在是该叫你萧大人,还是该继续叫你大哥呢?” 听到这话,萧遥先是微微一愣,但紧跟着就面色如常,只是略一停顿,便笑着道:“当然是继续叫大哥了,萧大人这个称呼,实在是不值一提。” 虽然萧遥从未刻意隐瞒过自己此时早已投效了忽必烈,并且官居高位的事实,可现在突然被杨过提起,他还是感到心中有些惴惴,毕竟这件事之前一直是少有人知,且此事终究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的。不过此事虽属隐秘,可面对杨过,萧遥却还是决定坦诚相待,据实以告,原因无他,只因对于杨过,萧遥愿意选择相信他,相信这个利和义并存的兄弟。 其实杨过也是从那封信中,才得知忽必烈身边现在有一个被其视为左膀右臂的倚靠,此人也叫萧遥,不过信中只是简略地提了一下,并未多言其他。天鸣禅师自然不知道萧遥是谁,所以并未多加留意,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过却是暗暗记在了心中,想道:“我大哥也叫萧遥,这个萧遥,难道便会是大哥不成?”思及自打认识萧遥以来他的诸般所为,无一不是极有深意的安排,就连自己拜入少林寺,那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才成行的,因此心中疑窦顿生,十成中倒有九成认定了自己的结拜大哥,便是忽必烈手下的那位“萧大人”。 此时的杨过已非当年破窑洞里的那个不问世事的天真少年,他在发现此节后,心中自然生出了许多问题:“大哥为何将我送入少林寺?”“他与我结交,难道有何企图?”这些想法环绕在他的脑海之中,虽已竭力压制,但这一切事情,毕竟显得过于复杂,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不过,杨过这些年来受佛法熏陶,相信世间皆缘分,他也是宁可信其善,也不愿识众恶,因此此时见到萧遥后,才要找机会问出心中所惑。而当此时终于得到答案,他心中也顿时安定了下来,哪怕知道自己的大哥的确就是站在蒙古人的一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因为这份信任,已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试想,若是刚才萧遥稍有犹豫,心有芥蒂或是顾虑而隐瞒不认的话,不管他出于何种考虑,那么至少现在在杨过看来,这个大哥,跟以前的大哥便不再一样了。而一旦杨过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他对萧遥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也一定会产生改变。这样的改变眼下可能并不会影响到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就等于埋下了一个巨大的关于信任的隐患,有一天终会在二人之间爆发,那时所产生的结果,可就是殊难预料的了。不过萧遥此时决定坦诚相对,只用一句话便将日后可能引起的滔天巨浪统统消泯于无形,既起到了安抚杨过的作用,也为二人日后继续联手铺平了道路,其中的好处日后细想时,恐怕也会感到庆幸了。 杨过心结既去,此时自是知无不言,而二人经此一变,相互间也觉得亲热了许多。杨过道:“大哥若是担心身份泄露,那我回去就将那封信给销毁了便是。今后少林寺中除我之外,再无一人知晓大哥的这个身份。” 他见萧遥并未说话,显是默许,而眼神中凝思之色颇重,显然心中所想已不在这上面,灵机一动,便知萧遥定是急于知道方丈定下的对策,于是接着道:“早前我已猜到了大哥的身份,知道此次敕封,定是与你有关。只是有一件事,恐怕大哥此时并不知道,那就是少林寺现在正处于封寺状态,合寺上下,都不再涉足武林中事。不过这其中的缘由,实不足为外人道。” 听到此处,萧遥不由得心中暗道:“莫非这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说的便是当年玄慈闹出来的那场乱子?” 一念未止,只听杨过接着道:“这本是一件阻碍大哥计划的事情,因为方丈他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来拒绝接受此次敕封。只不过后来,这件事情却有了转机。” 萧遥眼前一亮,问道:“是什么转机?” 第三百八十一章 现状 杨过道:“少林寺之所以选择封寺,决意不再涉足武林中事,其原因便是因为当年的那场浩劫几乎令寺中高手损失殆尽,少林寺内,再无什么高手能像以前那样,令江湖上的宵小之辈闻风丧胆。而一旦失去了这样的威慑力,偌大的一片佛门净地,岂不是就要沦为一个解决武林纷争的闹市了?正因如此,才有了少林寺自行封寺之事。” “百余年来,少林僧众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少林寺虽仍被武林同道尊奉为泰山北斗,可那也只是虚有其表,仗着以往的威名罢了,根本没什么意义。而众僧自然也是明白此节,虽然人人心中不平,但却是无可奈何,因为这江湖本就是一个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地方,又岂会因为顾念你曾经的盛名而有所偏待?于是个个只能埋头苦修,重新开始积攒力量。不过,少林寺毕竟是一座有着百余年积淀的古刹,当年那一次损失虽然十分惨重,导致寺内人才凋零,但毕竟已经闭寺了这么久,早就缓了过来,而在这段时间里,寺内也确实不负众望,出了几个不世之材,到现在,已恢复了鼎盛时期六七成的力量,加上少林寺曾经积累下来的赫赫威名,现在就算重出江湖,那也没什么问题的了。” 杨过说到这里,萧遥已听明白了过来,似乎少林寺在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后,实力已是有所恢复,于是自然而然地便萌生了重出江湖的打算,但另一方面,由于他们常年闭寺,不履江湖以致外闻不通,加上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或许是为求万全之虑,这才没有贸然就复出。 而恰逢此时,自己却带着忽必烈的旨意,把对付全真教的诏安手段用在了少林身上。这手段对于时值鼎盛、兵强马壮的全真教来说,诱惑力非但不大,反而就像是一个累赘,一个道义上的累赘。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全真教一旦接受敕封,那从今往后,便只能为武林中千夫所指,教天下人轻蔑jian视。如此一来,其结果弊大于利,这当然不是全真教所愿意看到和接受的。 可少林寺不同,少林寺本就是远辟江湖,近百年来从不插手武林中事,可谓是低调到了极致。而有了这么一个前提在,那么自然就甚少引起旁人的注意,当然也就不会跟全真教一般,一上来就被推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另一方面,少林寺虽说是清修之地,但它从创建伊始,不管是否自愿,其实便都一直与朝廷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样纷乱且微妙的关系,也确实会随着朝代和环境的更迭,不断发生着或好或坏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取决于朝廷对于佛教的态度,完全与江湖草莽无关,武林中只能坐视,绝对插不上任何手,于是久而久之,在这样的情况下,江湖群豪自然便默认了少林寺这样一个异于寻常门派的存在,那就是既承认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却又不会因此而妨碍少林寺与朝廷之间的关系。而有了这样的一个意识在前,此次蒙古朝廷敕封少林寺为护国禅寺所引起的舆论动荡,自然便会减弱很多,与此同时,敕封后所产生的效果也并不会随之减弱,可谓是双赢之举。 想到这里,萧遥心中顿时了然,而对于敕封之事,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少林寺既然已经决定就坡下驴,打算借着这次敕封重出江湖,那萧遥当然是要成人之美,双方合则两利,岂不美哉?一念至此,萧遥再无担心,心思一转,便问杨过道:“兄弟,你现在武功如何?” 杨过见萧遥沉吟片刻,脸上颇有喜色,也知他对于眼前之事定是成竹在胸,然听他转而问及自己的武功,想是别有深意,于是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遵从大哥当年的吩咐,幸不辱命,那七十二般绝技,小弟已练成了其中三门,分别是偏花七星拳、大慈大悲千叶手、因陀罗抓,另有数门只窥得门径,尚不曾大成。” 萧遥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赞许之色。这七十二般绝技,普通人穷其一生能够练成三五门,那便已是不可想象的福气,可杨过只是在数年之间,不仅练成了三门,而且还犹有余力,看起了其他武功,这要是多给他一些时间,假以时日的话,岂不是大有希望将七十二门绝技尽数学会?想到这里,萧遥不禁暗道:“杨过果然天资纵人,以后带在身边,不可谓不是一个强力臂助。” 此念未休,却只见杨过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又接着道:“不知大哥现在是否还记得当年临走前,给我讲过的那个关于‘一梦如是’的秘密吗?” 萧遥微微一愣,当即记起那时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神雕时代与之前的天龙时代是否是相连的,为了能让杨过替自己验证一番,这才借着讲故事的名义,将菩提院内一梦如是的秘密说给了他听。此时他听杨过再次提及,心中顿时为之一紧,但却装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了?“杨过此时已憋得满脸通红,低声兴奋道:“那一梦如是的秘密,并非是什么江湖传言,而是确有其事!” 萧遥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当他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心神还是忍不住一阵激荡,激动道:“什么?你是说……” 杨过道:“是,大哥,小弟已练成了易筋经啦!” 听闻此讯,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当设想被证实的那一刻,萧遥还是忍不住喜形于色。他太明白易筋经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那可是不亚于九阳神功的一门绝学,现在杨过练会了易筋经,那几乎已是……想到如天龙原著中游坦之那样的人,在无意间得到易筋经后,只是稍加修炼,其武学修为便几可与乔峰和虚竹这些当世豪强并肩,而现在杨过的资质较之游坦之,二人之间简直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对于杨过练成易筋经后的成就,萧遥自是万分期待。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下山 言及此处,双方最为关心的事情均已是心中有数,接下来二人一番絮语,自是各述离情,言之切切,令人闻之颇为动容。 可谈着谈着,萧遥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虽然一直都打算借此机会,带杨过离开少林寺,好让他日后能陪在自己的身边,成为一大臂助,但这件事情,自己其实从未真正地亲口问过他的意思如何。而此时,他之所以生出如此想法,正是因为从刚才的谈话中,萧遥隐约听出了一些杨过对于少林寺这个地方的眷恋与依靠,还有对于那尚未练成的七十二般绝技的憧憬和期待。正是思及此处,萧遥才不禁反思道:“我若是不顾杨过本身的感受,贸然将他带离少林寺,那最后的结果,会不会反而是适得其反呢?毕竟,现在的杨过已非当年可比,于事都有着他自己的一番考虑和盘算,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横加干涉的话,恐怕不仅难以收效,还会激起他的反抗叛逆之心。” 一念至此,萧遥稍一权衡,便决定还不如开诚布公地跟他交流一番,于是先以言语试探道:“兄弟,待此间诸事一了,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杨过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大哥,说实话,现在小弟心中也正拿不定主意。(.无弹窗广告)之前大哥没来时,我无牵无挂,加上自身武艺又低,因此倒也能安下心来,在寺中刻苦修炼。只是,这少林寺虽然平静安详,乃是个潜心修武的圣地,但小弟天性好动,又是个一刻也不愿安生下来的人,之前我武功低微时,自知技不如人,倒是还能克制自己发愤图强,闷在寺里每日默默地练功,可今日既见大哥到来,加之这几年我的功力又是进境如飞,寺内除了师叔师伯那一辈外,同辈之中我已罕逢敌手,那么恐怕日后,我的心便也会随之而去,再也不能安心待在寺中了。” 说到这里,杨过稍一停顿,随即脸上却又现出了一丝黯然之色,道:“只是师父对我很好,方丈对我也很好。我知道他们对我寄予厚望,一心想让我参悟佛法,彻底斩断尘根俗念,真正皈依佛门,然后日后好接掌他们的衣钵,成为少林寺的下一任方丈,可……” 言及此处,他又顿了一下,似是犹豫该不该说下面的话,但想了一下后,他还是接着道:“可我对于此事,完全没有任何的兴趣。现在我父仇未报,亲自手刃郭靖和黄蓉二人,便是我现在最渴望去做的事情,而至于报仇以后,我想的便是快意恩仇,期望有朝一日,能在江湖中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留在寺中,一辈子当个和尚,那么这些事情,我就永远也不可能完成了。大哥,我真的不想再呆在少林寺了。” 说完这些话后,他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是卸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沉重枷锁一般。萧遥见状,也是感同身受地微微一叹,却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明白这些年里杨过身处少林寺,过的日子有多么苦闷。不说寺中环境本就单调清苦,毕竟少林寺乃是佛门净地,三规九戒什么的尚可以理解,但在杨过身边,却是连一个能够倾诉衷肠的知心人都没有,这其实才是他最大的郁结之处,就比如类似于这样的心事,若不是面对着自己,放在平时,他哪有合适的机会和对象能去倾诉?恐怕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意思,就得立刻被天鸣方丈等人教训一顿了。 这种事说来苦闷,但归根结底,这却是杨过想要真正成熟起来的话,就一定要经历的一关,因为那种至苦之时却无人相诉的难言寂寞,正是成大事者所必须的品质。萧遥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没有出言安慰,因为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之言不仅显得苍白无力,说不定还会让杨过再次升起依赖之心,一旦如此,那他可能终生都难以度过这一关,甚至会影响他一生的成就止步于此。 二人沉默片刻后,萧遥才道:“兄弟,你想离开少林寺,是吗?” 杨过低下头去,静静地想了片刻后,才终于缓慢却坚决地点了点头。萧遥见状,当即喜不自胜,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自己此时再提打算带他离开少林寺的计划,那便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了,于是当即道:“那就这么着了。现在少林寺中,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便只有你一个人吧?” 杨过不知萧遥其意,但仍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萧遥接着道:“那么,等明日敕封典礼一结束,我就会让人告知天鸣方丈,说四王子忽必烈殿下身边需要几位护国法师。而这护国法师,便要从少林寺这护国禅寺中择选最优秀的僧人担任。到时候,我会令人点名要你。你今日回去之后,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被旁人看出破绽,明日也正常跟随天鸣方丈参加敕封典礼。到时候我不会到场,一切事情,你不必多言,只需听从传令之人的安排即可。天鸣若是问你是否愿意离去,你就说一切遵从方丈安排就是了。他若不放人,我自有办法。” 杨过知道萧遥做事素来稳妥,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一定能成,于是也不担心,将萧遥说的话都默默地记在脑海里。二人又叙片刻,这才依依惜别。 解决了这桩心事后,萧遥再留在寺中也无意义,于是当即借口实在是牵念家中病童,也不顾静行的苦苦挽留,当即下山而去。而他一回到驻营之所,便立刻找到金轮法王,将明日如何接出杨过等诸般打算统统告知于他。金轮法王听后,自是无有不遵,又与萧遥合计了一番明日敕封之事后,二人这才各自放下心来。 次日,金轮法王率蒙古大小官员,正式敕封少林寺为大蒙古国护国禅寺,尊享国礼供奉,并封天鸣方丈为护国*师。至此,封寺已有百余年的少林寺,终于借此机会,正式重出江湖,武林中少林威名一时间如日中天。而杨过在金轮法王的极力斡旋下,也终于得到了天鸣方丈的首肯,得以顺利下山。当萧遥在自己的大帐中见到杨过时,二人相拥长笑,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心中均知未来已成一片坦途。 第三百八十二章 转攻全真 少林之事既毕,杨过也成功地脱离少林寺,得以下山跟随在了萧遥身边,那么萧遥自然也就没必要再逗留于此。(.无弹窗广告)敕封典礼一结束,他就率领早已守候在山下的队伍,带着金轮法王和杨过等人,一路朝着大兴城而去。启程前,萧遥专门派快马报讯,想及早将这个喜讯告知忽必烈,待三日之后,当使团距离大兴城已不足百余里的路程时,远远地却有一匹骏马,迎面飞驰而来。萧遥见状,当即止住马队,站在原地等候,只听得远处蹄声得得,那人策马扬鞭,飞报而来,漫天黄沙裹挟之中,kua下黑色的骏马便似一道雷霆闪电,不断地破云而出,转眼间,便已到了众人跟前。 随着一声尖锐的“吁~~”的长啸,那匹黑色骏马顿时高高地人立起来,口中发出嘶嘶的叫声。随之而来的黄土烟尘还没来得及追上它的脚步,有一人却早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急奔两步,单膝跪在萧遥面前道:“萧大人,王爷有命,令您立刻赶赴终南山,配合耶律大人攻灭全真教!” 萧遥早已认出这人乃是忽必烈的贴身信使,忽必烈但有大事需要在各地通传,此人定是当仁不让的急先锋,因此见他到来时,心中早已做了准备。然而,此时听他传来攻灭全真教的任务时,萧遥还是忍不住感到意外,脑海中灵机一动,暗道一声:“来得好快!” 前番萧遥领命,与金轮法王一同去敕封少林寺的时候,耶律齐也同时前往终南山,打算遵照忽必烈的命令,企图先从内部开始瓦解全真教。而由于前番萧遥敕封全真教的时候,赵志敬曾经屡次受辱,甚至还遭人所制,一条性命只在顷刻之间,因此心中早已是十分愤恨,此时对于耶律齐刻意拉拢,他自然表现得十分积极,甚至不用耶律齐如何吩咐,他暗中便已做了许多事情,使全真教顿时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 反观全真教,经过了上次一事后,虽然当时表现得十分团结,但教派中不同派系的裂痕却已浮现而出,而且各方之间的利益冲突也已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就算忽必烈按兵不动,全真教的内斗也已无法避免,迟早有一天会爆发,而一旦内斗开始,完颜萍则势必不会继续隐伏下去。她自上次听从萧遥的安排,开始在全真教内暗暗发展自己的势力后,如今孙不二座下的女弟中,十之八九都已被完颜萍软硬兼施地拉拢到了自己身边,再加上一些道心不坚、对女弟子心存觊觎的男弟子,如今完颜萍手下的势力,其实已是全真教内最为庞大的一系,只是她谨记萧遥的吩咐,绝不轻举妄动,在全真教内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因此才一直没有惹来什么麻烦。(.好看的小说)但若是赵志敬等人和李志昌、王志坦等一旦起了争端,那她自然就不可能再继续置身事外,到时候只要萧遥一声令下,完颜萍手下的势力即便什么都不做,直接一走了之,彻底离开全真教,那这对于全真教来说,也无异于是灭顶之灾了。因此,这场战斗还没开始,其结果便已是注定了的。 萧遥深知全真教的势力之庞大,完颜萍即便能力再强,可如果不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能够拉走的人,终究也是有限,也远远达不到萧遥的预期,要知道,全真教底蕴之丰,那可是绝不亚于少林寺的存在,而如果能在全真教覆灭这个必然的结果发生前,尽可能多地将全真教内的好手收拢到自己手下,那这可是一股绝不容人小觑的力量,最理想的状态,那便是完颜萍将整个全真教都统统拉拢了过来,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不就等于说,萧遥拥有了整个全真教?这样的力量所带来的震撼,那已是无需多言的了。 只是,这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萧遥当然也明白不现实,于是才尽可能地将攻灭全真之事拖了下来,争取给完颜萍赢得更多的时间,毕竟如果多一天的话,自己手下就可能会多一份的力量。可惜忽必烈也许是觉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全真教盘踞于终南山上,而终南山等于说就坐落在大兴城外,现在全真教既然已经明确表示拒绝接受敕封,那么这对于忽必烈来说,便是如芒在背,如刺在骨,眼下别无他法,唯有早日拔除这一条路可走,所以忽必烈才会如此着急,而萧遥在得到命令后,才会感慨来得好快。 但既然忽必烈已经下令,此事便再无什么转圜的余地,萧遥虽觉可惜,却也只能领命遵行。而根据那信使的报讯,忽必烈已提前派遣了手下五万大军,驻扎在了终南山下待命,萧遥此时只需轻车从简,尽快赶过去接任指挥将位即可。他并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事已至此,自然是再无犹豫,当即带着金轮法王等人,急速赶了过去。 由于忽必烈所在的大兴城与全真教所在的终南山之间距离非常近,二者之间相隔只有几十公里,因此那五万大军,基本上都是在城外驻扎。萧遥直奔军营,远远地只见军旗猎猎,剑戈如林,一队队的蒙古骑兵手持圆月弯刀来回巡视,马蹄溅起的烟尘笼罩着半座军营,良久不散,好一派萧杀肃穆之景。 只看这支军队所展现出的这般气质,萧遥便从心底里感到敬佩,同时也对当年的蒙古军队为何几乎能够征服全世界感到释然。如此一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队伍,仅凭这两点便可担得起“雄师”二字,更何况,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作为忽必烈手下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这五万人所用的武器自然也都是最好的。此时若再配上一个久经沙场的良将指挥,那么萧遥毫不怀疑,这五万人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将是何等恐怖。 入了中军大帐,早有守候在此的副官为萧遥准备好了一切。既然到了军中,那么自然也要有军人的样子,于是片刻之后,待萧遥从帐中出来时,他摇身一变,已变成了一位头戴顶日战盔,身披银鳞战甲,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第三百八十三章 四分五裂(上) 在此之前,除了当初被黑甲卫以及大宋官军苦苦追赶外,萧遥从未与军队产生过什么交集。但此时,当他坐在主将位置上,面对下面那数十位眼神凌厉、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浓浓杀气的副将时,却不仅没有丝毫胆怯或是畏缩的表现,反而十分淡然,俊秀的脸庞上笑意微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便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这种气势在那些个个都是从盈山枯骨中拼杀出来的将军们面前,竟将他们身上的浓重杀气死死地压制住,仿佛天生相克的两样事物,那令无数人都为之惊惧的冲天凶怒此时在萧遥面前,却好像是完全失去了效果般。如此景象,也让站在下面的几位副将心中暗暗惊讶与称奇。 他们这支军队本来是直属于忽必烈所辖,但忽必烈身为蒙古国四王子殿下,自然不可能天天都住在军营之中,所谓的将军名号,其实只不过是挂个名罢了,至于平日里真正掌权,负责军中大小事务,跟这五万名士兵同吃同住在一起的,实则正是这些副将们。忽必烈虽然虚有其名,但这支军队,本来就是他一手所创,况且这些将军们所发誓效忠的对象也是他,因此就算忽必烈从来不曾真正管理过这支军队,却依旧不用担心手下人会不服从管理。反而是萧遥,他之前一直以文官的形象示人,现在陡然间却接掌将位,成为军中职位最高的人,文武殊途,这如何能让那些个个心比天高、几十年来摸爬滚打、浴血奋战,一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将军们服气? 本来,他们均是想要给萧遥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就算你有王子殿下的任命,但在这军中,还是我们才说了算。但此时一见萧遥所展现出来的气势,无声无息地竟压过了自己这十几人,心中的那份惊讶与意外自然无需多言。这些人久经沙场,自然看得出这样的气势绝对是装不来的,而能有如此气势的人,他本身的实力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其实不只是江湖,在军中,很多时候也是凭实力说话,敬佩强者,是这个世界上亘古不变的真理。当他们发现这个萧遥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个文弱书生的形象,反而是拥有着能够力压他们实力的时候,这些人心中不仅不会有什么失落或者嫉妒的感觉,而且还会由衷地佩服起来,这就是军人的想法。 萧遥自然也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所以他才从一开始,就故意锋芒毕露,毫不收敛,将自身的实力统统展现出来,以此作为威慑,来为自己树立威信。而这一招也确实管用,眼见帐下左右而立,之前那些还是飞扬跋扈的将军们,此时却已个个都收敛起了自身气势,脸上只剩严肃与庄重的神色,再无先前的傲慢和轻视。见此情景,萧遥淡然一笑,说道:“各位将军,每位都是久经沙场、骁勇善战之辈,论及沙场博弈、点兵列阵的本事,在下与诸位相比,那是拍马难及。而此番萧某奉忽必烈殿下之命,能够前来与诸位配合,一道攻灭全真教,也是在下的福气,所以这些日子里,还望各位将军多多帮协才是。” 话音刚落,站在萧遥右手边第一个的那位虬髯大汉道:“萧大人此言过谦了,对于大人的威名,卑职等人其实早已是如雷贯耳。当年您与草原三雄,和忽必烈殿下一道潜入大宋皇宫之中,还跟皇城司里的那些高手们浴血相搏。直到战后,卑职才听人提起,说是大人您几乎完全是靠着一己之力,在大宋官军最为精锐的黑甲卫的重重包围下,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这才为王子殿下创造了一线生机,力保殿下平安归来。此等彪炳的战功,如何能不令我等倾心仰慕?” 此时,站在萧遥左手边第一位的那个面貌粗犷,长着一张标准国字脸的将军也开口说道:“李将军说得对。卑职等人在没亲眼见到萧大人之前,还以为传言有误,做不得真,因此一直当您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但今日一见,才知萧大人确实是气度不凡。看来,之前虎云军的王将军说,大人的武功能够一招便制住他,那也并非虚言了。” 萧遥知道这些将军都是极有见地之人,若非他们亲眼所见,单凭一些传闻就想令其服服帖帖地俯首称臣,那是绝不可能的,是以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强势,而他此时又听到这两位将军的言语,两相印证之下,心中对于此节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当他听到那位国字脸将军提及虎云军时,脑海中灵机一动,顿时便想起了当初自己为了在虎云军中建立威信,曾经跟军中掌军训的那位将军动过手,而当时自己软硬兼施,令那位将军对自己的态度立时改变过来之事。萧遥本以为那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谁知在军中竟已流传开来,现在连这些将军也知道了。 这件事虽然歪打正着,此时正好在众人面前提升了萧遥的身价,也让萧遥的实力更为大家信服,但萧遥居安思危,不禁在心中想道:“我原以为那只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一提,更以为虎云军自成一体,机密之极,根本不会流传出来,谁知看这样子,我这种想法竟是大错特错。好在我那日本就存了立威之心,所做的也都是彰显实力,提升威望的事情,否则若是一不留神,让人以为我只是一个惯于谄媚的宠臣,或者就算秉公行事,单就去传递一趟命令的话,那今日面对此局,这些人恐怕就不会再像现在那般容易地就认可我了。” 想到这里,萧遥暗下决心,今后无论何时,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定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如此方能毫无畏惧地面对一切挑战。 这些想法如电光火石,在萧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主意既定,他面不改色,微笑道:“诸位过奖了。”顿了一下后,他忽然改变话题,道:“不知诸位对于此次攻灭全真教有何良策?还望不吝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第三百八十三四章 四分五裂(中) 对面那些将军们并未察觉出萧遥话中隐含的意思,此时一听提及大事,站在右手边站在第一位的李将军当即道:“萧大人,卑职以为……” 话刚开口,萧遥却冷冷地打断道:“军纪不可触,触则立惩。这里没有什么萧大人,若是李将军再在本将面前妄言,须知军法无情,到时候可别怪本将不顾及你我兄弟之情。” 听闻此言,肃立在军帐中的那些副将们个个不由得浑身一颤,似是被萧遥这番冰冷而刚硬的话语直击心底。李将军自知失言,当即跪下道:“是末将冲撞了将军,请将军责罚!” 萧遥的脸色此时才稍有缓解,随手一挥,开口说道:“无妨,接着说吧,你有何良策?” 李将军战栗起身,心中犹颤不止。他却不知,刚才萧遥说话时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是暗中使用了九阴内力催发出去,如此一来,这声音听起来就显得异常阴寒,加上由于萧遥刻意为之,语气冰冷,因此听在耳中时,便会令人不寒而栗,这就如茫茫黑夜,却孤身一人置身于旷野平川,飞雪交加之中传来的索命呜咽,着实能让人心胆俱裂。 不过这位李将军身经百战,自身也颇有些武艺,胆略更是胜于常人,因此略一定神后,便将从心底涌出的那股恐惧之感压了下去,这若换做普通人,恐怕此时早已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了。理了理思路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末将以为,全真教虽被称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归根结底,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面对如此对手,咱们只需以大军将终南山团团围住,稳住阵脚,然后以包抄之势,步步为营。如此一来,任凭那些牛鼻子老道们的武功再高,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都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萧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之前那位国字脸将军却紧跟着断然道:“李将军,此计万不可行。” 李将军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巴通将军,你为什么如此说?难道你有更好的计策吗?” 国字脸的巴通将军先是向萧遥一拱手,然后与李将军四目相对,说道:“李将军,全真教乃是江湖门派,而且声名显赫,备受武林中人推崇。如此门派,咱们若是贸然起兵围攻,先不说全真教中本就遍布天下的数万弟子,就说以全真之名所能号召集结起来的江湖人物,那便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的情况,就算咱们再如何谨慎小心地谋划,也还是要为可能与中原武林中所有的江湖人物为敌而忧心,但李将军现在却说直接派兵去攻,那么,你是将中原群豪置于何地?他们虽是一群武林人士,单打独斗或许可以,聚在一起就不足为惧,但中原能人甚众,说不定就有什么不世出的高人。若按照李将军的计划,咱们全力攻山,自非难事,可到时候,要是全真教的人登高一呼,号召他们的武林同道前来相助。到了那时候,李将军打算如何去做?” 这番话言辞犀利,虬髯大汉李将军一时间竟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闭口不语,帐中气势顿时有些凝滞。其实,这样的争执看似激烈,但在军中却属常事,尤其是大战将至,这些将军们往往都会吵得翻了天。然而事后,他们却仍是亲如兄弟,不会因此影响任何一点相互间的感情。因为,所有人争吵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地在战前制定一个好的作战方案,唯有如此,将来战场之上,自己手下的兄弟们才能少流血。而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包括争执、吵闹等,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因此李将军虽哑口无言,但目光之中却只有感激与思索之色,并无什么怨恨之情。 但此时,一个声音却忽然打破帐中沉默道:“巴通将军所言甚是。不算武林中赶来增援的那些全真教的援兵,就说全真教上下数万弟子,咱们应付起来便已是颇为费事。巴通将军不是素来讲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吗?不然此战,咱们就请忽必烈殿下在如今五万人的基础上再调兵三万。这样一来,八万人别说攻灭一个全真教了,就是横扫中原武林,那也是不足为惧了。”萧遥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原来是站在李将军身后的那位脸上有刀疤的将军。 巴通闻言,当即嗤笑一声,说道:“博木贴,真亏你想得出来。你也知道,咱们这五万人,已是四王子手下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向来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远胜于一般的草狗队伍。此战面对区区一个江湖门派,还没开战,你便已经起了求援之心,你这么做,不担心污了自己的名声,我却为咱们这些人,居然要去求那些草狗们而感到丢脸啊!”说着他的扫向其他将军。其余众人一听此言,顿时都是哄堂大笑。博木贴憋得满脸通红,却是再不说话。 便在此时,站在博木贴身后的一人却突然站出来,道:“巴通将军说来说去,这如何才能稳妥地拿下全真教之计,却还是没说上来,反而领着大家在这里逗乐。战事紧急,我阿术没心情听你开玩笑。” 巴通闻言一愣,众人也随即止笑,一齐看向说话之人。这阿术乃是忽必烈手下第一猛将兀良合台的儿子,有道是虎父无犬子,他年纪虽然尚幼,其年不过二十,但已是屡立战功,否则此时哪有他说话的份儿?巴通素知阿术胸有纵横,此时既然开口,那定是已有了妙计,于是道:“那不知阿术将军有何妙计?” 阿术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也不谦让,当即对萧遥一拱手,说道:“全真教既然一时难克,他们一旦求援,江湖上也会不断有援兵杀来,那么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采取围点打援的策略,先出三万精兵将全真教团团围住,只做试探进攻,全真教若是一旦求援,剩下的两万人便可出击,于通往终南山的各处要道设伏,狙击从中原武林赶来驰援的那些武林人士。而若是不求援的话,便可一鼓作气,攻下全真教。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帐中顿时议论纷纷。巴通沉默片刻,忽然大笑道:“阿术将军果然聪明过人,此计甚妙!” 萧遥此前只是听过阿术之名,并未见其人。这时他听阿术竟能想到这一点,也不禁在心中暗赞道:“此人果然与他父亲兀良合台一样,都是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才。” 第三百八十四章 四分五裂中 对面那些将军们并未察觉出萧遥话中隐含的意思,此时一听提及大事,站在右手边站在第一位的李将军当即道:“萧大人,卑职以为……” 话刚开口,萧遥却冷冷地打断道:“军纪不可触,触则立惩。这里没有什么萧大人,若是李将军再在本将面前妄言,须知军法无情,到时候可别怪本将不顾及你我兄弟之情。” 听闻此言,肃立在军帐中的那些副将们个个不由得浑身一颤,似是被萧遥这番冰冷而刚硬的话语直击心底。李将军自知失言,当即跪下道:“是末将冲撞了将军,请将军责罚!” 萧遥的脸色此时才稍有缓解,随手一挥,开口说道:“无妨,接着说吧,你有何良策?” 李将军战栗起身,心中犹颤不止。他却不知,刚才萧遥说话时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是暗中使用了九阴内力催出去,如此一来,这声音听起来就显得异常阴寒,加上由于萧遥刻意为之,语气冰冷,因此听在耳中时,便会令人不寒而栗,这就如茫茫黑夜,却孤身一人置身于旷野平川,飞雪交加之中传来的索命呜咽,着实能让人心胆俱裂。 不过这位李将军身经百战,自身也颇有些武艺,胆略更是胜于常人,因此略一定神后,便将从心底涌出的那股恐惧之感压了下去,这若换做普通人,恐怕此时早已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了。理了理思路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末将以为,全真教虽被称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归根结底,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面对如此对手,咱们只需以大军将终南山团团围住,稳住阵脚,然后以包抄之势,步步为营。如此一来,任凭那些牛鼻子老道们的武功再高,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都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萧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之前那位国字脸将军却紧跟着断然道:“李将军,此计万不可行。” 李将军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巴通将军,你为什么如此说?难道你有更好的计策吗?” 国字脸的巴通将军先是向萧遥一拱手,然后与李将军四目相对,说道:“李将军,全真教乃是江湖门派,而且声名显赫,备受武林中人推崇。如此门派,咱们若是贸然起兵围攻,先不说全真教中本就遍布天下的数万弟子,就说以全真之名所能号召集结起来的江湖人物,那便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的情况,就算咱们再如何谨慎小心地谋划,也还是要为可能与中原武林中所有的江湖人物为敌而忧心,但李将军现在却说直接派兵去攻,那么,你是将中原群豪置于何地?他们虽是一群武林人士,单打独斗或许可以,聚在一起就不足为惧,但中原能人甚众,说不定就有什么不世出的高人。若按照李将军的计划,咱们全力攻山,自非难事,可到时候,要是全真教的人登高一呼,号召他们的武林同道前来相助。到了那时候,李将军打算如何去做?” 这番话言辞犀利,虬髯大汉李将军一时间竟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闭口不语,帐中气势顿时有些凝滞。其实,这样的争执看似激烈,但在军中却属常事,尤其是大战将至,这些将军们往往都会吵得翻了天。然而事后,他们却仍是亲如兄弟,不会因此影响任何一点相互间的感情。因为,所有人争吵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地在战前制定一个好的作战方案,唯有如此,将来战场之上,自己手下的兄弟们才能少流血。而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包括争执、吵闹等,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因此李将军虽哑口无言,但目光之中却只有感激与思索之色,并无什么怨恨之情。 但此时,一个声音却忽然打破帐中沉默道:“巴通将军所言甚是。不算武林中赶来增援的那些全真教的援兵,就说全真教上下数万弟子,咱们应付起来便已是颇为费事。巴通将军不是素来讲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吗?不然此战,咱们就请忽必烈殿下在如今五万人的基础上再调兵三万。这样一来,八万人别说攻灭一个全真教了,就是横扫中原武林,那也是不足为惧了。”萧遥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原来是站在李将军身后的那位脸上有刀疤的将军。 巴通闻言,当即嗤笑一声,说道:“博木贴,真亏你想得出来。你也知道,咱们这五万人,已是四王子手下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向来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远胜于一般的草狗队伍。此战面对区区一个江湖门派,还没开战,你便已经起了求援之心,你这么做,不担心污了自己的名声,我却为咱们这些人,居然要去求那些草狗们而感到丢脸啊!”说着他的扫向其他将军。其余众人一听此言,顿时都是哄堂大笑。博木贴憋得满脸通红,却是再不说话。 便在此时,站在博木贴身后的一人却突然站出来,道:“巴通将军说来说去,这如何才能稳妥地拿下全真教之计,却还是没说上来,反而领着大家在这里逗乐。战事紧急,我阿术没心情听你开玩笑。” 巴通闻言一愣,众人也随即止笑,一齐看向说话之人。这阿术乃是忽必烈手下第一猛将兀良合台的儿子,有道是虎父无犬子,他年纪虽然尚幼,其年不过二十,但已是屡立战功,否则此时哪有他说话的份儿?巴通素知阿术胸有纵横,此时既然开口,那定是已有了妙计,于是道:“那不知阿术将军有何妙计?” 阿术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也不谦让,当即对萧遥一拱手,说道:“全真教既然一时难克,他们一旦求援,江湖上也会不断有援兵杀来,那么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采取围点打援的策略,先出三万精兵将全真教团团围住,只做试探进攻,全真教若是一旦求援,剩下的两万人便可出击,于通往终南山的各处要道设伏,狙击从中原武林赶来驰援的那些武林人士。而若是不求援的话,便可一鼓作气,攻下全真教。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帐中顿时议论纷纷。巴通沉默片刻,忽然大笑道:“阿术将军果然聪明过人,此计甚妙!” 萧遥此前只是听过阿术之名,并未见其人。这时他听阿术竟能想到这一点,也不禁在心中暗赞道:“此人果然与他父亲兀良合台一样,都是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才。” 第三百八十五章 四分五裂(下) 帐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之辈,此时一听阿术所言,立刻便明白了他的作战意图,因此也都与萧遥一样,在心赞道:“果然是一条好计谋。”阿术提出的这围读打援的战术,进可攻退可守,一方面既能达到攻灭全真教的战略目的,另一方面,又能通过不断地歼灭赶来驰援的救兵,从而让江湖同存此心的人渐渐心生顾忌,只要杀的他们怕了,那便再也不会有谁来救助全真教。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全真教自是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至于蒙古军队的威名,也会随之传扬出去,令原群豪闻风丧胆。如此一来,便等于是一石二鸟,在打击了敌人的同时,还增加了自己的威望,不可谓不妙。 巴通刚才虽然被阿术抢白一通,但他生性豁达,心胸宽阔,又不是那种易于记仇的人,加之此时妙计在手,对阿术反而十分推崇。他与身边几人热烈地商议了一番后,觉得并无什么遗漏之处,于是转身对萧遥拱手道:“萧将军,阿术提出的计策甚妙,我等均无异议。是否照此行事,还请将军定夺。” 萧遥微微一笑,道:“阿术将军确实是人龙凤,所提的这个围读打援的策略考虑周全,平稳之余,却也不失锐进,的确乃是一条妙计。” 阿术听到萧遥夸赞,当即单膝跪地,双手行礼,躬身道:“谢大将军夸奖。” 巴通见状,随之道:“那末将这就安排下去……” 一语未毕,却听萧遥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妙计归妙计,但是这条计策,此战并不能用。” 他刚才不吝赞言,对阿术大加夸耀,于是人人都以为萧遥已经认可了这条计策,这便等于已经为此次战斗定下了方向。岂料此时,他这位掌握兵符,拥有最终拍板权利的大将军却忽然又说此战不能用阿术的计策,这如何能不让众人感到摸不着头脑?须知军无戏言,萧遥此时作为军的最高统帅,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直接决定了手下那五万名兄弟的生死安,正因如此,之前那些副将们才会用充满质疑和戒备的眼光,来看萧遥这位看似文弱、只是奉旨上任的大将军,直至萧遥展露出自身实力后,他们才选择了接纳和相信。然而此时,萧遥的一句“妙计归妙计,但此战并不能用”却又让他们陷入了困惑之:“既然是妙计,那为何不能用?若是不能用,你作为大将军,却又为何称赞是妙计?这岂非是自相矛盾吗?” 想到这里,众人心顿时又升起了一阵疑虑,暗道:“这位萧大人虽然武功高强,颇具实力,但他毕竟从未领军打过仗,对于这行军部署、战略安排等,他究竟懂不懂?”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出于对手下数万兄弟性命的负责,相对而来的,便一定是对于萧遥的质疑甚至抗拒了。 见到面前众人突然间脸色不善,连刚才受到交口称赞的阿术也同样是剑眉微竖,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与质疑交杂在一起的复杂神色。萧遥对此却是心知肚明,因此并不慌张,他对众人的目光视若不见,眼神在帐扫了一圈后,只是缓缓道:“阿术将军此计,确实是考虑周全,既能料敌先机,将全真教的反应考虑在内,又能随机应变,想出半路狙击援兵这样的妙招,换做其他地方施展的话,此计都堪称完美。” “但全真教坐落在终南山上,而终南山乃是秦岭山脉的一段。那秦岭山脉横亘东西,绵延千里,山地形险峻,沟壑纵横,拥州之险。此等地势,仅凭三万精兵,如何能做到将全真教封锁地滴水不漏?更何况,终南山乃是全真教那些牛鼻子老道们的老巢,他们对于如何脱身,山有什么小路定是十分熟悉,说不得,他们历代积累,连逃生的暗道也是一应俱全。若按着阿术将军的计策,咱们一开始围而不攻,只是在外设伏狙击援兵,这自然没什么问题,可万一全真教得到了消息,知道救援无望后,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下定决心,干脆利用地势之便集体遁逃,以图保存实力,然后回头再率领原群豪,跟咱们游斗起来?” “同时,这所谓的‘打援’也有问题。依阿术将军的布置,是要分出两万人,然后分散到通往终南山的各处要道,堵截那些赶来增援的江湖救兵。这么做看起来是没错,但不知各位想过了没有,四面八方通往终南山的路何止千百条?咱们堵的了十条百条,却堵不了一门心思就是要绕过咱们的人。这两万人一旦分到陕西全境的话,每一条路上还剩下多少人?而且,咱们即将要面对的,还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且这些人极有可能结伴同行。咱们人要是少了的话,根本应付不了这些身怀绝技之人,但要是多了的话,其他地方却难免就会有漏网之鱼。虽说这些漏网之鱼对咱们最终攻灭全真教并无影响,可如此一来,却不知要因此而多损失多少手下的好兄弟。所以,阿术将军的这围读打援之计,极有可能变成既围不住,也打不过的局面。”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惊。巴通愕然地望着萧遥,一时间张口难言。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一派书生模样的文官,对于战局,竟会有着比自己这久经沙场的老将还要透彻的理解和把握,这怎能让他不惊讶?而其他人与巴通的想法也大致相同。他们之前都以为,此次攻灭全真的战斗,就算忽必烈派了萧遥来,他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主帅,等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时,像是出谋划策、率众冲杀这些事,最终还是自己这些人,所谓主帅,最多不过是起个压阵的作用罢了,所以对萧遥一直十分轻视。直到萧遥展露锋芒,这些人才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但那只是因为萧遥个人的英勇,所尊重的,也只是他个人,而非是因为他作为主帅。但现在,萧遥一语的,直接指出了这个所有人都认为毫无纰漏的计划里存在的各种问题,这等敏锐的洞察力,这等一言而决的豪迈,还有那股不容置疑的权威,完全就是一位优秀的主帅才能展现出的风采。如此转变,怎能不令巴通等人感到惊愕? 回过神来,众人细细品味,包括阿术自己,也都已隐约察觉出了这个计划的漏洞。可他毕竟顺风顺水惯了,这时陡然遇挫,心难免不平,于是想了一下后,开口问道:“那不知萧将军还有何良策?末将洗耳恭听。” 萧遥轻笑一声,道:“这便是此战,忽必烈殿下定要由本将领军的意义所在。我知道诸位心对萧某人定有不服,但有一事大家须知,这一战不同于两军对垒,沙场搏命,现在,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江湖门派,那么这便不叫军事,也不叫战争了,这叫恩怨,叫厮杀。江湖事需江湖了,此战若是由各位将军用军事的手段来应对,其结果恐怕绝对是不堪设想。可是萧某生于草莽,长于江湖,对于这种事却是再了解不过,所以,才有萧某刚才的一番话,还望各位将军理解。” 巴通与博木贴等人一同道:“谨遵将军教诲,将军但有所命,末将无有不从。”神色已十分恭谨。 萧遥笑着读了读头,忽然面色一厉,道:“既然如此,帐下众将听令,各部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动,违者军法从事!” 此言一出,帐诸将又是一阵愕然。他们本以为这位主帅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奇谋鬼策,谁知,竟是命令众人都不得随意出动?那这算什么计谋?这样如何攻灭全真教?难不成,等着全真教的人都自杀不成? 第三百八十六章 四分五裂(四)预谋 萧遥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不做任何解释。巴通思忖片刻,见其他人都与自己一样,眼神中充满着不解之意,想了一下后,终于还是率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萧将军,不知此举……却是为何?” 巴通一言出口,其他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均是静等萧遥解释。萧遥待诸将群议稍复,帐内人声渐止后,这才悠悠开口道:“此战,其实四王子殿下与本将早就定下了对策。刚才本将便已说过,江湖事需江湖了,全真教贵为玄门正统,天下第一大教派,在武林中根基雄厚、势力通天自不必说,而像是这等规模的力量,那些江湖中人别说跟咱们现在一样,要将他们彻彻底底地连窝端踩在脚下,平日里,恐怕就连这般的心思也升不起半点。正因如此,所以此番覆灭全真,事关重大,不止是咱们,那些中原豪强,其实也都是虎视在侧,只要这件事咱们应对稍有不测,他们就一定会群起而攻之。但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存的,未必便都是救援全真教的心,十有八九,反而是想借全真覆灭之事来个浑水摸鱼,从中分一杯羹。” “全真教虽然树大招风,但毕竟它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就算其他门派对其有觊觎之心,可因为顾忌江湖道义,同时还有其他居心叵测、伺机而动者暗伏,因此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耐心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光明正大插手全真教的机会,否则一旦贸然出击,反而有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招来其他野心勃勃之辈,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那种事。所以现在,咱们的大军只要一旦有所行动,便会立刻给他们提供一个最好的借口,更何况,咱们的蒙古军队现在还尚未征服中原,对他们来说仍属异族,这就更能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插手的理由也就更加充分。” “而想要避免这种让对方名正言顺,却让己方处处被动的局面,那就只能跟那些心存觊觎的中原群豪一样,采取坐山观虎斗的办法,让全真教自己乱起来。因为此时,整个中原武林都在等着出手,企图从全真教这块大肥肉中能分得一杯羹。一旦全真战火被引燃,那么谁还能忍住不出手?恐怕到时候的局面之混乱,真的能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要么就拥有能直接解决一切的力量,以压倒性的姿态令任何人升不起反抗之心,但这样的力量,仅凭现在咱们手中这五万兵马,显然是杯水车薪,难以达到的,所以,只能采取另一种办法,那就是直接抽身事外,渔翁得利。可是,现在局面如此,那些江湖豪强也并非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他们也能分析出其中利弊。既然如此,那自然也就没人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而是都在等着那所谓的‘好机会’,然后自己再携众同上,争个你死我活。” 诸将听到此处,均已是恍然大悟。而众人心中深明之余,也对萧遥这等看问题的透彻与睿智,包括对于敌人各种心理的掌握,各方面势力的全盘思量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的阿术心中,对于萧遥已满是钦佩之意,对于刚才他的一番分析,也是越想越觉得丝丝入扣,有条有理。但他想着想着,却忽然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番细思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中的那一个疑惑:“可是萧将军,若是各方势力都这般投鼠忌器,按兵不动,要等着一个契机的话,那此时的局面岂不是反而成了一潭死水?谁都想动,却谁都不能动,这般相互牵掣,其结果只能是一直拖下去,可是拖得越久,全真教反而会越安全。那这又如何能达到咱们的目的呢?” 萧遥用赞誉的眼神望了阿术一眼,心道:“此人心思敏捷,才略智谋也都不逊于我,将来必成大器。若是可能的话,定要找机会收归己用。” 阿术一言惊醒梦中人,听到他的这番话,巴通和博木贴等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问道:“是啊,萧将军,这却如何实现咱们攻灭全真教的目的?” 萧遥道:“各位稍安勿躁。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各方势力,包括咱们自己,确实是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地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人当枪使。但咱们不敢动,不代表全真教自己也不会动。而且似现在这种局面,其实破局的关键,正在全真教自己。正如各位刚才所言,不动固然无损,但也绝不可能有得,即便是想要乱中取胜,那首先也得乱起来才行。但大家可以想一想,这么多势力互相牵制,谁敢轻举妄动?在一般人看来,那这事也就这么僵下来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那些掌门或者帮主们的心思。” “可是王爷的眼光,岂是那些江湖草莽之辈所能比的?对于现在的局面,其实他早有预见,也早就想到了此处,所以在本将前番领命,率众敕封少林寺的同时,已派了耶律大人率先铺垫。这件事的关键之处,便在于如何让全真教自己乱起来。只要全真内乱一起,而这场内乱又能在咱们的掌握中进行,那么这场战斗,咱们便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到时候,其他势力就算眼见全真乱象已生,但投鼠忌器,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算真的有胆大的,耐不住性子冲了出来,大家一拥而上,你争我夺,但咱们却早已捡了最大的便宜。而且,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可以里应外合,与全真教联手抗敌。若真如此的话,那咱们趁势出兵,灭了中原武林也是名正言顺之事,如此一来,收获可就远超想象了。” 萧遥言及此处,众人这才算是彻底明白这一场战斗真正的安排和部署。包括阿术,帐中诸将谁都没想到,原来这一场看似普通,只是简单地要攻灭一个江湖教派的战斗,其意义竟是如此重大,连蒙哥可汗觊觎已久的中原武林,也能以此为契机趁势拿下。而他虽然嘴上说这完全是忽必烈的主意,但诸将哪能不明白,此计最初究竟是源自何人?思及此处,众人再望向萧遥的目光中,已变得十分尊敬,甚至有些莫名的畏惧在里面。 第三百八十七章 四分五裂(五)先锋位 主意既定,诸将同心同德,士气顿时间已是十分高涨,人人都恨不得立马开战。阿术率先请缨道:“萧将军,此战末将愿为先锋!” 巴通等人也一同跪下,大声对萧遥道:“末将也愿为先锋,请将军成全!”群情激昂,人人都是奋勇争先,似是生怕别人将这先锋之位抢了去。 萧遥端坐帅位,眼见这些蒙古将军们个个悍不畏死,一提起战斗来,简直比洞房花烛还要兴奋,心中不由地感慨道:“仅凭此一点,便不知要比我曾经见过的那些只知求和,每日里焚香祷告,祈求战火千万不要波及到自己身上的那些南宋将军们要强出多少倍了。” 他见众将士气高昂,人人奋勇争先,一时间倒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对于选择先锋这事儿,萧遥虽知一定要视对手而定,但究竟怎么个定法,他之前毕竟没真正做过一军统帅,因此在经验方面,还是略显不足的。 想到这里,他原本想说:“这先锋的人选,其实并非当务之急,各位大可不必现在就开始争夺。”但转念一想,却干脆道:“此战全真,局势复杂多变,且关系重大,只要稍有不慎,我军便可能折戟沉沙,吞下一场惨败。因此这先锋之位,须得由一位不仅勇猛过人,且才略心思俱是上佳之选的将军担任才可。不过本将接掌帅印时间尚短,对各位还不太熟悉,若是随意便指配的话,既是对各位、对此次战斗的不负责,也有任人唯亲的嫌疑。所以,本将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各位,谁能将本将的作战意图完全领会,那么谁便是此次的先锋之选。各位有何意见?” 众人一听,均觉此言十分有理,于是各无异议,都点头表示赞同。只是,诸将表面上侧耳静听,但心中却是都暗下决心,卯足了一股劲,脑海中更是思绪翻涌,谁也不甘居于人后。(.) 其实,萧遥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引乱全真的具体计划,但这计划因为过于出奇,因此他本不打算说出来,只想一步步慢慢来。但此时他见有此契机,且这先锋之选确实颇为头疼,于是才临机定夺,借此机会说了出来。此时,他微微一笑道:“咱们大军浩浩荡荡地集结于终南山下,此举其实早代表了与全真教战端已启,中原武林对于此事的议论更是沸沸扬扬,就差正式宣战了。” 巴通道:“没错,此时的局面各方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因为咱们现在尚未对全真正式宣战,因此各方才没彻底撕破脸皮。但宣战之事需要主帅出面,之前萧将军还没到任,所以才拖了下来。现在将军既在,末将回去便开始起草战书,然后呈于将军,以期早日开战!”巴通对这先锋之位势在必得,而刚才萧遥也说了,谁能领会他的作战意图,那才授予此位,因此萧遥话音刚落,他便赶忙接口,既能显出自己紧跟主帅的思路,又能看到他求战若渴的决心。 其他人听到巴通抢先一步开口,一个个均是暗自扼腕,刚想叹息自己怎能如此轻易地就失了先机,有几人甚至已打算再度抢言,却听萧遥已开口道:“巴通将军不必*之过急。战书当然是要尽早起草,但这开战之事,却是急不得的。这段时间,咱们仍是按兵不动。” 众人闻言至此,当即为之一愣,暗道:“俗话说兵贵神速,既然下了战书宣了战,那自然就是要尽早开战。就算顾忌各方势力,主力一时间动弹不得,那也要想办法剪其羽翼,如何能按兵不动呢?”巴通也同有此惑,因此一时间呐呐不言。但有了之前萧遥的深谋在后,此时诸将已无一人再出言质疑,而是一个个都凝眉苦思,想要早他人一步,领会到萧遥此举的目的,帐中一时间寂然无声。 过了片刻,阿术突然开口道:“末将有一疑问,还想要请教萧将军。” 萧遥道:“但说无妨。” 阿术似是犹豫了一下后,这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萧将军手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力量?” 此言一出,帐中有人顿时露出一副恍然惊悟的模样,有人却仍是满脸迷茫,不知阿术突然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而萧遥听他问出这个问题,已知他定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于是赞许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你确实不错。” 阿术一听到萧遥肯定的回答,便已知自己这先锋之位算是定下了,心中当即也长舒了一口气。他见同僚中仍有人大惑不解,在与萧遥做了一番眼神交流后,便傲然解释道:“各位,想必大家对于萧将军刚才所言的按兵不动十分不解,不明白为何如此。但其实,将军如此用兵,才真正是神来之笔。” “中原武林帮派林立,虽然都不怎么强大,但胜在数量繁多,这还不包括那些走单帮的江湖中人。现在咱们跟全真教摆明了已是兵戈相见,再无回旋的余地,而全真教作为他们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如果此战被攻灭的话,有道是唇亡齿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管那些江湖帮派是否出于私心,也都必须要帮上一把。而咱们面对这些对手,虽然不足为惧,但等到时灭亡临安时,仍是不小的阻碍,所以此战,便是聚而灭之的最好机会,一旦错过,日后放虎归山,那就遗祸无穷了。” “现在咱们的军队已在此集结,且并未有任何遮掩,一举一动都被那些中原门派看在眼里,这其实已是失了先机,因为不管咱们如何做,他们都能据此做出反应,若是此时直接开战,攻上终南山的话,对方群起而攻之,咱们唯有败落一途;而若是想要先对付这些暗伏在侧的江湖门派,一旦出手,那便是打草惊蛇,就算能灭了几个门派,但其他更多的作鸟兽散,待咱们撤兵后再聚到一起,那岂不等于是徒劳?因此,只能用计,在战前便让这些门派主动地聚到一起,跟全真教定下攻守同盟。如此一来,咱们的对手看似力量大为增加,实际上却是给咱们省了不少事。” “而这个计策,我猜萧将军原本之意,便是打算利用对方全是江湖草莽,既无组织可言,相互间又无信任可取,说到底只是一群唯利是图之辈的弱点。刚才萧将军既然已经说了,手中尚有另外一股不为外人所知的力量,那么这股力量便十分关键。试想,若是各方均有所忌惮,局面正僵持不下时,这股力量却突然闯了出来,打破一切平衡,并且毫不掩饰图谋全真教的野心,那么此举会不会引起那些江湖帮派的担忧呢?会不会让他们生出一种紧迫感,觉得若是再不出手的话,自己便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呢?更何况,这其实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能光明正大地插手全真事务的借口,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只要如此一来,他们定然会聚到一起,且只要有第一家,便会有第二家,第三家,直至越聚越多。毕竟,树大好乘凉。萧将军,不知末将所言,是否正确?” 萧遥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阿术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果然不错。这先锋之位,本将便授予你了。”说着拿出先封印,交给了阿术。 阿术接过先锋大印,顿时跪在萧遥面前道:“多谢将军厚爱,末将定不辱命。” 第三百八十八章 四分五裂(六)调兵 其他人见这先锋之位花落阿术,便纷纷过来道贺,一个个情真意切,全不见刚才你争我夺的局面。(.好看的小说)其实,这些蒙古将军们久在军中配合作战,相互间早已是超越生死的战友情,如今又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先锋位而心生芥蒂?更何况阿术虽然天资聪颖,但他毕竟年纪尚轻,参军的时间也不长,军功更是寥寥可数,不然怎会排在诸将最末位呢?而他此次抢下先锋之位,若是能成功灭掉全真,并借机将中原武林的抵抗势力统统扫荡一空的话,那这份功劳,可就是大到令人垂涎欲滴了。刚才诸将之所以争夺先锋位,且丝毫不让,乃是为了这场战争的大局考虑,而现在祝贺阿术时,他们才会想到作先锋之后的功劳如何。一想到阿术现在已成功争到先锋,这偌大的功劳几乎已是唾手可得,便都十分高兴,就如是自己得到了这份功劳一般。 帐中军策已定,接下来便是着手实施的时候了。而且先锋也有了合适人选,那么其他事情就容易得多了,有些甚至不需要萧遥交代,自有人明白如何去做。待一切安排妥当,吩咐下去后,诸将正要告辞,萧遥忽然说道:“巴通将军,烦请去通传金轮法王,让他过来见我一趟。”说话时语气平淡,似乎金轮法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巴通此时对萧遥已是心服口服,但这却不关别人的事儿,因此毫不在乎,当即领命道:“是,将军!”随即转身而去。 没一会,金轮法王已面色不善地走入军帐。 金轮法王虽名为蒙古国师,但这只是个虚职,更何况现在他身处军中,萧遥又是军中主帅,双方的地位现在当真是不能比。而对于这一点,金轮法王心中自也是十分明白,因此刚才,他虽被巴通呼来喝去,冷言相待,以致面色十分难看,可这会儿说话时却是服服帖帖。见了萧遥后,当即皮笑肉不笑地行礼道:“不知萧将军召贫僧前来有何指教?” 萧遥一直对于金轮法王阴险自大的秉性十分厌恶,虽然如此,现在二人同在忽必烈手下做事,表面上却仍要保持和谐,否则万一被人指摘相互争权夺利,那就大为不妙了,是以此时仍旧和颜悦色道:“招贤馆一向是由国师你来负责,今日请国师来,便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国师多多通融。” 金轮法王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原来萧遥这是有求于己,因此当即心中一松,刚想借势发挥一番,但眼角余光一扫,却见巴通带刀侍立在侧,面容冷峻,对自己显是毫不在意,不禁心中暗道:“别看这小子一口一个国师叫的亲热,此刻若是惹恼了他,只需一声令下,不止是此人,恐怕在这整个军中,都不会有人在乎我这个国师身份。到时一旦起了冲突,虽不致丧命,却也少不了一番折辱。算啦,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暂且就让一让他。” 思及此处,当即面色一变,收起了刚表现出一半的傲慢之色,慢慢地舒展笑颜道:“萧将军客气了,咱们同为王爷效力,何分彼此?更何况王爷对小僧也早已有所交代,将军但有所需,只管说就是了,贫僧定会鼎力而助。” 萧遥何等精明,如何看不出金轮法王心中所想?他虽无意与其彻底撕破脸面,但见此情景,心知必要的敲打却也是决不能少,于是哈哈一笑,大声道:“痛快,法王果然是性情中人。” 听到这“性情中人”四字,金轮法王顿时脸色一沉,但随即又恢复正常。他如何听不出,萧遥的潜台词其实乃是:“哈哈,算你这个老东西还识相。你要是敢不听老子的话,定要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但现在他奉忽必烈之命,要在军中协助萧遥,现在受此之辱,就算想一走了之那也不成,因此左思右想之下,也只能选择暂时吞下这等窝囊气了。他知道再说下去,还是自己吃亏,因此干脆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道:“不知萧将军此番有何计划?但凡有需要我们招贤馆的地方,定是竭尽全力。” 萧遥得了口舌之利,也是不愿将金轮法王bi得太紧了,于是见好就收,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招贤馆出一些高手而已。” 金轮法王也是年老多智,想了一下后,始终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容易,于是细问道:“不知萧大人需要多少人?” 萧遥道:“最少两百人,武功最不济的,也要与马光佐能相抗衡。” 金轮法王闻言,眉头一皱,却不说话了。招贤馆乃是忽必烈专门为了招揽中原的奇人异士而特意建立的一个组织,像是潇湘子、尹克西等人,都是其中的高手,而金轮法王由于身份特殊,既是蒙古密教金刚宗的人,又是蒙古国师,同时在江湖上也是声名赫赫,因此忽必烈便委派他来负责招贤馆。 这些年来,有了忽必烈的大力支持,招贤馆的声势日益壮大,吸收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就连萧遥自己,当年也是先被潇湘子等人发现,然后才通过招贤馆,慢慢地接近了忽必烈,由此可见,招贤馆的势力是何等庞大。只是,这招贤馆中的能人虽着实不少,但全是只懂武功的莽夫或者只会舞文弄墨的腐儒,至于文韬武略,胸怀天下,能安邦定国的人才却是一个没有,正因如此,萧遥一进招贤馆,才能显得那般亮眼,同时不断努力,终于一路爬到了金轮法王的头上。而这一切,如何能不让金轮法王暗自嫉妒? 现在,萧遥一开口就要两百高手,以招贤馆的实力,这自然难不倒金轮法王,但他心知肚明,能够有招贤馆两百高手参与其中,这定然不是什么小计划。而如此大的计划,自己一旦助他成功,那将来论功行赏时,他自是大头全占,可自己呢?那恐怕就全要看别人的眼色了,或许到时候萧遥心情极好,还能提及自己出人出力的事情,可一旦他心情不好,自己岂不是白白忙活了一场? 思及此处,金轮法王顿时有了主意,说道:“萧将军,兹事体大,贫僧也不敢一言而决,毕竟招贤馆还是王爷说了算的。这样吧,待老僧请示过王爷后,再来答复将军,如何?” 萧遥闻言,嘿嘿一笑,从帅位上站起,慢慢踱到了金轮法王身前,阴恻恻地说道:“莫非法王还以为,今日您老若是不答应的话,还能走出这座军帐不成?” 第三百八十八章 四分五裂(七)过招 金轮法王本以为搬出了忽必烈,萧遥便会有所顾忌,而到时候自己一旦跟忽必烈请示此事,那样既可以向忽必烈表现忠心,以示自己的尊重之意,同时也能为自己争取功劳,到时候论功行赏时,即便萧遥绝口不提,忽必烈多半也会对自己嘉奖一番。.,(﹎2ocm﹎)(如此两全其美的计策,金轮法王本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在萧遥面前扳回一局,岂料对方竟全不按常规出牌,看这样子,竟是要来个霸王硬上钩? 不过金轮法王毕竟也是久经风雨之辈,此刻面对萧遥如此赤luoluo的威胁,他倒是面无惧色,冷冷一笑,说道:“难道萧将军竟想杀了贫僧不成?”这一句反问,语气中大有不屑之意,就好像在说:“有种你就杀了我,谅你也不敢动老子。” 以萧遥现在的武功,他想要杀金轮法王,那绝非什么难事,可如此愚蠢的事情,他又怎会做出?此时萧遥见金轮法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笑容似水波荡漾,慢慢地氲开,布满了他的脸庞。顿了一下后,他才慢慢地说道:“法王言重了。”说着,拿起了案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见状,却是微微一愣。他刚才明显感觉到了萧遥身上那股浓烈的杀气,但现在这股杀气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如何能不让他心中惴惴?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萧遥这是怕了自己,但现在他已明显示弱,此时还主动给自己敬酒,这却又作何解释? 端着酒杯,金轮法王看着满面笑意的萧遥,心中的不安却忽然比刚才还要强烈。恐惧是人类的天性,面对未知的危险,任何人都会有如此反应,这与武功是否高强其实并没多大的关系。察觉到自己的异状,金轮法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以避免与萧遥的目光相对,而这一低头,却看到酒杯中那醇香晶莹的美酒,顿时心中一震,暗道:“莫非他在酒里下了毒?” 这本是十分凶险的事情,然而金轮法王想到这里,却反而觉得心中莫名地安定了许多。他盯着酒杯,越想越觉得定是如此,一抬头间,刚想再出言讥笑萧遥的计谋已被自己看破,却见他手中的酒杯已是空空如也。金轮法王轻蔑地一笑,心想:“你的诡计已被我看破,现在就算你再如何作势,那也都是不管用的了。” 思及此处,他当即笑着说道:“萧大人既然口舌之快逞过了,这阴谋诡计也玩过了,贫僧俗务缠身,日理万机,那就先告辞了。至于那两百名高手的事情,萧大人就暂等贫僧的消息吧。”说着惬然一笑,似是长出了一口胸中恶气,转身就要离开。 巴通站在门口,见此情景,立即跨前一步,拦在了金轮法王身前怒视于他,同时单手握刀,似乎只要萧遥一声令下,便会立即拔刀相向,将金轮法王立毙当场。 金轮法王见状,也不回头,轻松地问道:“难道萧大人定要与贫僧为难不成?”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却全是轻蔑之意,显然是没将萧遥和巴通放在眼里。 萧遥开口,淡淡地问道:“法王今日当真是不肯答应吗?” 金轮法王忍不住大笑一声,刚想嘲笑萧遥当真是自不量力,双手也已碰到了随身所带的金轮之上,便在此时,他突觉双腿与后心一痛,不由自主地就叫了一声:“啊哟!”身子一晃间,双肩之后又是两下针刺般的疼痛,登时翻身摔倒。 金轮法王一直在小心戒备着,此时陡然中招,已知定是受了萧遥的暗器,但现在他伤处剧痛,且痛苦中还有一阵麻痒之意,实在是苦不堪言,因此也无暇细思为何这暗器发射出来却是无声无息。片刻之间,他已觉伤处越痒越厉害,而且奇痒渐渐深入,不到一顿饭时分,竟连五脏六腑也似发起痒来,真想一头便在墙上撞死了,也胜似受这煎熬之苦。饶是他定性奇佳,此时却也忍不住大声地呻吟了起来。 萧遥冷眼旁观,过了一会后,才幽幽说道:“法王不是俗务缠身,日理万机吗?在下这里庙小难留佛,这就请便吧。巴通将军,送客!”说着一甩手,竟是作势要离开这里。 金轮法王躺在地上呻吟道:“萧……萧大人,萧将军,你……这是什么暗器?我……啊……”一语未毕,但觉伤口处阵阵麻痒,又是针刺般的疼痛,直如万蚁咬啮,痛苦难当,下半句话便噎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萧遥微微一笑,像是事不关己地说道:“我这暗器叫做生死符,一旦发作,便是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待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对了,法王如何关心起这个来了?” 原来,刚才萧遥正是趁金轮法王低头沉思的功夫,将杯中之物倒于掌心,然后以阴阳内力,顷刻间制出了九片生死符,尽数打在了金轮法王的穴道上。 金轮法王一听这话,顿时气得差点晕了过去。此时他身上的生死符已渐渐发作,痛痒之感与时俱增,心中虽也对于这生死符十分好奇,但也知萧遥说的没错,现在实在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于是只得咬牙勉强道:“萧将军,不知……不知这生死符如何能解?刚才……刚才贫僧多有冒……冒犯,还望萧……萧将军海涵……海涵啊……”说到最后,浑身已是难受之极,简直要喊出来了。 直到此时,萧遥才云淡风轻地道:“那不知法王现在是否答应在下的那个要求呢?” 金轮法王心中叫一声苦,只得道:“答应,贫僧……贫僧答应了。那两百人,贫僧明日便尽数交由将军指挥,若是不够的话,将军随时也都可再告知贫僧,贫僧定会竭力为将军提供帮助。” 听到金轮法王满口应允,萧遥这才笑着走过去,使出天山六阳掌的功夫,一一为他将生死符拔除。他并不担心金轮法王会食言而肥,因为他知道,今天在自己小露了这一手功夫后,金轮法王定然已经明白了双方现在的差距,若是他心中仍存了什么小心思,想要对付自己的话,那与自寻死路也没什么差别了。 待萧遥将金轮法王身上的生死符统统拔除后,只见金轮法王已是面如死灰。他坐在原地,体力稍一恢复,便立即告辞而去,显然已经懊丧到了极致。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四分五裂(八)遣将 看着金轮法王落寞至极,甚至有些狼狈离去的背影,萧遥轻轻一笑,竟似全然不萦于怀,而实际上,现在的萧遥,也确实没再把金轮法王放在眼里。(.)【】燕雀之志,怎能入得了鸿鹄之目? 打发了金轮法王后,萧遥心情大好,转身又对巴通道:“去把我的义弟杨过杨公子请来。” 巴通现在对于萧遥,已是彻底地心服口服,巴不得能每时每刻地听从他的差遣,此时得令在手,自是无有懈怠,赶忙前去通传。没一会儿,杨过便走了进来。 由于杨过当年之所以答应拜入少林寺,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为了父亲杨康之死,还有靠着对郭靖和黄蓉二人的仇恨,这才能够坚持到现在,且这也是当初萧遥拿来说服他的主要理由,因此多年来,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执念。可以预见的是,只要一有机会,杨过便会立即付诸行动,亲自去找黄蓉和郭靖二人报仇。 可是,因为前番种种的阴差阳错,萧遥与黄蓉之间暗生情愫,现在已有了夫妻之实,这时若再任由杨过去找黄蓉报仇,那岂不就成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萧遥当然不愿坐视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以还没到少林寺之前,他就已经未雨绸缪地考虑起了这个问题,并在成功接杨过出寺后,一路上又对他灌输了许多思想,重新“开导”起了杨过,只说这些年来经过细心打听,才知道当年的江湖传闻不实,黄蓉跟杨康之死这件事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郭靖在中间如何如何使坏,但不知内情的人却当此事是他们夫妻两人共同所为,因此这才捕风捉影地传开了。如此一来,萧遥便将当年杨康之死最大的祸首之名,不知不觉地就转嫁到了郭靖的头上。杨过虽然有所怀疑,但萧遥既然早就想到了此节,又怎还会让杨过看出破绽?他面对杨过的探问,自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和证据,终于成功地让杨过相信,当年杨康之死,全是郭靖一手所为。多年深仇,此时陡然转嫁于一人身上,若非萧遥一直说时机未到,况且自己还有要事需要杨过处理的话,恐怕他一出少林寺的大门,便要直奔襄阳城而去了。 而现在,萧遥之所以将杨过留在自己身边,正是为了此次攻灭全真而特意为之。此时他见杨过到来,当即迎了上去,亲热地说道:“兄弟,你来啦,快坐。” 杨过经过多年历练,不仅武功大进,性情也已十分沉稳,再不似当年那般毛躁。此时一进帐中,见巴通等人侍立在侧,自己若是跟主帅称兄道弟的话,那未免实在有些尊卑不分了,因此当即跪下道:“杨过拜见将军。” 萧遥见状,对杨过的心思当即了然于胸,一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若有吩咐,本将自会交代。” 巴通等侍卫得令,自是不敢不尊,当即鱼贯而出,偌大的军帐中,一时间只剩下萧遥和杨过二人。 见此处再无旁人,杨过顿时也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他与萧遥并肩而坐后,这才问道:“不知大哥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遥狡黠地一笑,说道:“当然是有大事了。兄弟,你可知此次大哥为何非要拉着你来到蒙古军中吗?” 杨过想了一下后,试探着问道:“大哥是想让我借此再多磨练磨练,好增进武艺?” 见萧遥笑着摇了摇头,杨过又问:“那是因为大哥身边缺乏得力的帮手,所以才让小弟跟在身边?” 萧遥又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虽然合情合理,但却并非主因。”顿了一下后,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为父报仇吗?这一次,大哥是要助你成事。” 杨过闻言,心中顿时为之一喜,同时一道惊喜的光芒也从眼中激射而出,不由得急声问道:“难道……现在郭靖就在全真教吗?” 萧遥道:“郭靖倒不在全真教,只是,他与这全真教之间,却有着莫大的关联。世人皆知,郭靖曾受全真七子中的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人传授武功,而他又曾数度出手,为全真教排忧解难,相互间的关系自是十分密切。现在你若想要找郭靖报仇,这全真教就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巨大威胁。郭靖现在毕竟是天下第一高手,凭你现在的武功,单打独斗能否取胜还在两可之间,而就算能胜,那定然也是十分勉强。照这样的功力,到时候他若是一心想逃,你根本就拦不住。而他一旦逃窜的话,只要一躲入全真教中,你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全真教内杀了郭靖。因此,只有先剪其羽翼,攻灭了全真教,才能断其后路,令郭靖无处可逃。这样一来,你报仇的把握,岂不是更大了?” 杨过现在毕竟已经长大了,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听到这话,眼珠一转,心道:“你道我不知道吗,这事乃是忽必烈因为全真教不服管制,这才亲自下令将其攻灭,并调派五万军马,任命你为主帅。这跟我报仇之事又有什么关联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道:“不过,他说的倒也有理。对于郭靖与全真教的关系,我也是早有耳闻,也曾担心过此事。现在借此机会,确实是能够一箭双雕。嗯……萧大哥这么说,无非只是想让我承他一个人情而已。既然如此,那我不妨顺水推舟就是了。” 思及此处,杨过当即翻身一跪,激动地道:“大哥为小弟所虑甚是周全,这般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说着便要作势磕头。 萧遥忙将杨过扶起,笑意盈面地说道:“兄弟不必客气,这都是大哥应该做的。”重将杨过扶坐在椅子上后,他才道:“杀父血仇不共戴天,兄弟自然是要亲手得报才能甘心。不过,面对全真教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兄弟一人之力,实在是蚍蜉撼树,有些杯水车薪,这……” 萧遥话还没说完,杨过已抢着说道:“大哥,我能行,我不用你手下那些军士帮我报仇,我一定要亲自动手。或者……你就直接让我当一名普通士兵也行,只要能让我杀上全真,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大哥,求你了!” 萧遥含笑听着杨过说完后,这才慢慢说道;“大哥不用你在我手下当一名普通的士兵,因为……大哥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支队伍,到时候,就由你率领着这支队伍杀上终南山,亲自报仇雪恨!” 第三百九十章 四分五裂(九)搅局 接下来的两日,萧遥正式发布战书,代表蒙古国四王子殿下忽必烈向全天下宣布与全真教开战。【】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全真之战即将一触即发时,一直按兵不动,甚至都没什么大动作的萧遥却并未按着众人设想,立即大举兴兵攻山。而他这种宣而不战的做法,不仅让旁观诸众捉摸不透,就连忽必烈也是如同云山雾罩,赶忙差人前来秘询,直到萧遥将之前的计划统统上禀后,忽必烈一听,顿时大为称赞,这才再不过问。 宣战后的两日之中,整个中原武林便如一潭亘古寒池,表面上一片宁静,波澜不惊,连平日里那些惯于争勇斗狠的门派,刹那间也都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然而在这般的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便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压抑,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所有的江湖人士,现在在茶楼酒肆这些平日里都是大声说话,大口喝酒的地方碰见时,却都尽可能地沉默不语,实在避无可避时,也不再高谈阔论,而是轻声细语地说上两句,就会赶忙散开,且话题明显同样是有所避讳。对此大家心照不宣,相互间都十分配合,整个中原武林,一时间被一种诡异的气氛团团包裹着,不止是那些打算借此机会有所作为的帮派,就连置身事外的小门派或者跑单帮的势力,也都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一个个噤若寒蝉,默默等着爆发的那一天。 而现在这样的局面相当于将人半死不活地吊在半空中,不管是与之相关还是不相关的人都十分难受。性格暴烈好战的,心中想的是:“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咱们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岂不快哉?像这样宣而不战地有一日拖一日,这当真是难受之极,别扭之极。现在就算是照老子身上砍个五百刀,也胜过这样天天受煎熬得强。” 而性格稍显懦弱的便会想:“若是决定不打的话,那当初何必宣战?现在既然宣战,可是又迟迟不开战,这是什么意思?虽说现在的处境仍是十分平安,但这种不知死亡何时降临的感觉,真是让人如置火焚。要是真决定不打的话,那就早点撤兵,双方握手言和多好,为何非要闹成现在这般你死我活的局面?” 但不管外界有多少的议论与猜测,眼下只有一人仍是稳坐钓鱼台,且心神丝毫不受影响,他就是一手造成这种局面的萧遥萧将军。 他自公开宣战后,便大肆遣人,对中原武林暗中监测,待得知眼见自己宣而不战,难以捉摸后,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帮派,便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个个焦躁难安,便如热锅上的蚂蚁。闻知此讯,萧遥顿时为之大喜,知道出手的时机已是渐渐成熟了起来。 他知道这些帮派若是论及奇谋鬼策、纵横天下的权术之道,或许还错的远,但要说顺水推舟、见风使舵的功夫,那可是一等一的行家。正因如此,萧遥才特意想出了这么一个宣而不战的办法,先令所有人都以为大战必起,然后令其做好充足的准备等待,这就等于是剑出鞘,战鼓擂,正是对方士气最旺的时候。这时自己若是率军出击的话,那就是直接撞在了对方的枪口上,所遇到的阻碍和困难将是最大的,但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这话却是一点没错儿。萧遥现在宣战后却避战两日,这一错开,就恰好让对方的满腔战意无处发泄,便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己方则完全能借此机会养精蓄锐,慢慢地将士气提升上去;加上对手也并非正规的军队,而是一群心思各异的乌合之众,因此在这一刻意的拖延之下,相互间本就没有完全统一到一块去的思想,定会马上出现不和谐的现象,而这样的不和谐,正是此时萧遥最需要的局面。 因此,待各方探报纷纷传来时,萧遥审时度势,立知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赶忙叫来杨过与金轮法王,命二人即刻开始着手准备。二人自前两天分别与萧遥谈过后,不管是否心甘情愿,现在反正却都是一样地用心做事,因此一得吩咐,根本没费多少功夫,一支尽皆由招贤馆中高手组成的队伍便秘密在大兴城中聚集。 金轮法王遵从萧遥的指示,召集的这些人中,武功最低的只能与马光佐相仿,有的甚至还略有不如,但即便如此,由于他们各有所长,因此在江湖中,基本上也都能够算是一流的高手了,而这样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所代表的力量几乎已经能与武林中一般的中小门派相抗衡了。当萧遥带着杨过,二人一起出现在这两百人的面前时,他分明能看到杨过眼中渐渐升腾起来的那种惊喜之意,而他心中也明白,恐怕唯有此时,杨过才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报仇”对他而言,并不再只是一个那般遥远的词汇了。 另一边,由于萧遥已经公开对全真教宣战,因此耶律齐也已遵从忽必烈的吩咐,来到了他的身边,随时听候差遣。而萧遥知道前番他奉命离间全真教内部时,已成功地将赵志敬拉拢了过来,因此在与金轮法王和杨过分别密谈过后,便吩咐耶律齐秘密修书一封,送到赵志敬的手里,令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在教内都要坚持求和,主张与蒙古军队妥协。于是,在萧遥故意宣而不战的那两日中,全真教内部的争论便一直没有结束。 其实与上次萧遥前来敕封的情况一样,全真教内,仍是李志常、王志坦等人为主战派,坚持抵抗到底,决不妥协,而赵志敬一脉的弟子则以全真教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为由,主张与蒙古修好。这两方势力不断争执,但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在外患难除的情况下,便只得将目光瞄向教派内部的中间派。但这两方都不知道的是,这些所谓的中间派,正是完颜萍一直暗中收拢的那些人。 萧遥在战前便已料到了此节,知道迟早有此一日,因此早就传讯给了完颜萍,叮嘱她无论何时,都不要轻易暴露了自己的势力,是以现在直到兵临城下,完颜萍一系的人奉她安排,态度一直十分暧昧,既不表态支持抗争到底,却又不声援赵志敬的求和,而是保持中立。这三方势力,相互间都企图拉拢吞并对方,以增加己方的实力,但这般博弈,却是谁都没有能够得逞。 恰在此时,一个如期而至的意外,却令这三方再也没有了内斗的心思。他们所有的精力,都被一个突然攻上山来,自称为“飞剑门”的帮派死死地牵扯住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四分五裂(十)轻石投湖 却说前番萧遥带着杨过,与招贤馆的那两百名高手见面后,他因复仇心切,因此并未多做什么停顿,与众人相互间只是略微熟悉了一下后,便按着萧遥之前的诸般叮嘱,浩浩荡荡地向着终南山而去,一路上自是声势浩大,毫不避讳。(.)而他刚出了大兴城城门不超过十里地,江湖中那些暗中觊觎的帮派在此处所布置的眼线,便已将其人数、动向等快马飞报各自帮派。 站在城楼上,眼看着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便已有不下二十匹快马一骑绝尘,冲出大兴城城门后,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迅即而去,暗中注视着这一切的萧遥渐渐地喜上眉梢,他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如月弧般好看的曲线,眼睛也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乍眼看去,便如一个风度翩翩、举止潇洒的及第书生,从上到下都充满了一种泰然自若的稳重与宁和之感。 大兴城与终南山相隔甚近,就算说二者是挨在一起的,那也绝不过分。杨过带着这两百人一路疾驰,不过半个多时辰后,便已来到了山脚之下。望着坐落在山顶上那座重阳宫的黄瓦金顶,他目驰神往,思绪不由得回到数年前。 那时候,他在桃花岛受尽委屈,与黄蓉之间也是势同水火,眼见实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郭靖代为指引,让他拜入了赵志敬门下,成为了一名全真教弟子。不过,当时杨过跟赵志敬也不对脾气,两个人根本尿不到一壶去,是以他的处境不仅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加恶劣。那段时间,杨过在赵志敬的手中,着实是受了不少的窝囊气,甚至差点命丧于此,多亏后来萧遥出现,不仅带他进入古墓暂避追捕,而且亲自为其指明前路,建议改投少林门下,这才有了今日的杨过。 思及此处,他望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由得触景生情,桀然一笑,心道:“嘿嘿,我杨过今天又回来了,赵志敬,你一定想不到吧?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郭靖现在既然不在这里,那咱俩之间的恩怨,就先算上一算吧。”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大手一挥,身后的两百人顿时刀在手、剑出鞘,跟在杨过身后,一步步地沿着山道,朝重阳宫而去。 这一幕,早有守山弟子快报赵志敬等人知晓。不过,这守山弟子拜入全真教也只半年有余,尚未有缘见杨过一面,因此此时,他只说有百余人正杀气腾腾地冲上山来,并未多言其他。得此讯息,赵志敬、李志常和王志坦等人均是心中一凛,赵志敬忙问道:“是蒙古人吗?” 那守山弟子虽说不认识杨过,但蒙汉之别还是能分得清清楚楚,因此此时一听师叔相询,赶忙答道:“不,不是蒙古人,是中原武林人士,看样子倒像是哪个帮派的。” 一听此言,殿中众人顿时个个怒目圆睁,暗恨不已。赵志敬咬牙道:“这群落井下石、忘恩负义之辈,真是可恶。以前咱们全真教坐大时,何曾亏待过哪一帮哪一派?他们要来求药便赐药,要来学艺便赐艺,惹了什么麻烦时,还要咱们全真教居中调解,而那时候,咱们的教中弟子不管到了哪里,那些帮派也都是以礼相待,谁敢怠慢?” “可自打几位师弟拒绝了蒙古圣使的敕封,招来了这一场兵祸后,这群人一见咱们全真教落了难,不伸援手救助也就罢了,但一个个冷眼旁观、伺机而动,这不是明摆着要占渔翁之利,瓜分咱们全真势力吗?而现在更是过分,这群人竟然连等也不愿再等,直接就打上门来了。咱们全真教,现在当真已是沦落到了如此地步,竟任由他人欺辱不成?”说到后来,话中之意,已是赤luoluo的指责。 王志坦、李志常等当初坚决反对接受敕封的几个主战派此时听到赵志敬的这番话,心中自然十分明白,他是想借此机会指责己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借此达到收拢人心的目的。但眼前的局面,几人却又偏偏无能为力,因为赵志敬一番话乃是指桑骂槐,表面上说的是江湖中那些忘恩负义的帮派,但字里行间,却无一不在宣扬他归降蒙古的主张。对此几人虽然心知肚明,可现在强敌环伺,甚至都已经有人打上门了,这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几人环视大殿,果见有不少原来保持中立的弟子现在却是交头接耳,不断地轻轻点头,竟似是对赵志敬的那番话十分认同。 王志坦心中大急,但碍于当前局势,一时间却是拙于争辩,只急得满头大汗。他正彷徨无计间,李志常忽然道:“诸位师兄弟切莫慌张,咱们全真教百余年来屹立不倒,一直被尊奉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了,难不成,此时还能被那些区区鼠辈吓着不成?相反,我倒以为,这实在是咱们全真教再次发扬壮大、震慑武林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全真弟子遍布天下,人数过万,所学武艺虽是参差不齐,但除却个别人外,大家都是十分团结。” 说到这里,他故意一顿,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赵志敬一眼,然后接着说道:“而一旦有了如此的凝聚力,加上教中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便是蒙古鞑子真的打过来了,咱们也无需畏惧,更何况是这些跳梁小丑?眼下,大家当齐心协力,共同……” 李志常刚说到这里,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气贯长虹的吼声,硬生生地将后半段话打断。只听那声音肆无忌惮,极是张扬地道:“飞剑门杨门主驾到,全真狗道们还不速速出来跪迎?” 听闻此言,李志常顿时气歪了鼻子,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也被硬生生地噎在了喉咙里,直憋得满面通红,缓了一下后,刚想开口,不料赵志敬却已抢先大骂道:“是哪里来的无名鼠辈,居然敢到重阳宫撒野?”说着已挺剑飞出,跃到了大殿之外。他知道来者并非蒙古人,而是武林同道后,自然就要拿出往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作为威慑,而这当然就无需顾忌什么了,因此一马当先,十分积极。其他人见赵志敬已挺身而出,也拔出长剑,纷纷跟了出来,打算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飞剑门杨门主究竟乃是何方神圣。 赵志敬先走一步,自是领先众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的那些全真弟子,包括王志坦、李志常等人还没见着人影,却听见赵志敬突然十分诧异地叫道:“杨过,怎么是你?” 第三百九十二章 四分五裂(十一)惊乱一池春水 众人听到赵志敬这一喊,心中的疑惑与急切同生:杨过?他不是当年赵志敬座下那个叛教而逃的逆徒吗?现在怎么回来了?还自称什么飞剑门门主?这飞剑门又是个什么帮派?怎的走南闯北这些年,却是闻所未闻?难道……是因为杨过对当年在我全真教时所受的待遇心怀不满,因此叛教后便在江湖上网罗各路高手,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直到今日见我全真教强敌环伺,危在旦夕,所以才突然杀至,打算来个落井下石不成? 想到这里,所有人已无心再去细究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此时只想赶忙赶过去,助赵志敬一臂之力,就连跟赵志敬一直不对付的王志坦和李志常等主战派,也是存了同样的想法。毕竟大敌当前,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几个起落间,一众全真弟子已来到了山门之前,与对面那群舞刀弄枪,怒目直戟,浑身翻腾着滚滚杀意的江湖汉子们面而对立。宽广的山门空地上,一侧是身穿灰白布袍的全真弟子,另一侧是身穿各式服装,犹若狂涛怒浪的招贤馆高手,两拨人如潮水汹涌,冲天的敌意几乎令风云为之色变,令天地为之惊触。而站在这两群人中间的,则是赵志敬与杨过二人。这对曾经的师徒如今兵戎相见,相互间不仅毫无相聚之喜,反而望向对方的眼神都十分阴冷,往日的师徒情谊显然已是荡然无存。 赵志敬率先开口,咬牙切齿道:“杨过,你这逆徒,当年忤逆师尊,还做出叛教而逃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为师不去找你算账,便已是仁至义尽,但你既然今日专程赶来送死,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杨过哈哈一笑,脸色却忽然一沉,说道:“赵志敬,你这卑鄙阴险,心胸狭隘的狗道士,当年只因你看我不顺眼,便故意只传我练功的口诀,却并不教我对应的招式。那时我武功低微,又是不明就里,看不出你的诡计,因此门派大较时,令我吃了好大的亏,不仅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不说,还险些被鹿清笃打死。若不是我自己命大,岂能活到今日?嘿嘿,赵志敬,这一笔笔账,我可都替你记得清清楚楚。我也不需你仁至义尽,此仇不报,我怎能罢休?” 杨过一语甫毕,赵志敬身后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了一阵低声的议论。原来这些人中,比如崔志方、王志坦等辈分稍高一些的,当年门派大较之时,都是亲眼目睹了杨过受辱的全过程。事隔经年,此时听到杨过陡然间提及此事,联想起当年的一幕幕情景,顿时恍然大悟,暗道事实竟是如此。若放在平常,这些人定然就要挺身而出,替杨过鸣不平了,但偏偏现在双方各为其主,正剑拔弩张地针锋相对,他们若是出言斥责赵志敬的话,那岂不就等于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气势?因此众人低声议论了两句后,却并没有再说话。 赵志敬见杨过当场拆穿了自己的丑事,一时间恼羞成怒,道:“逆徒,当真是狂妄自大,竟然还口出狂言,自称什么飞剑门。我倒要看一看,你想怎么报这个仇。”说着长剑向前一挺,已刺向了杨过。 杨过见赵志敬来势汹汹,大叫一声:“来得好!”当即也拔出长剑,和赵志敬斗在了一起。全真诸道与招贤馆的高手们见这两人已经交上了手,自然也是不甘落后,本就是一触即发的局面,顿时像是炸开了锅,山门前的空地之上,一时间刀剑齐鸣,长缨闪烁,两股人流相互地撞击、融合,没一会儿功夫,所有人便已被鲜血沾满了衣襟,仅靠衣服的颜色,再也难分你我。 却说重阳宫中,完颜萍听着从山下不断传来的厮杀打斗之声,表面上依然沉稳,但心中却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其实,自全真危局伊始,她便一直按着萧遥先前的吩咐,将自己的师姐推为中立派表面上的带头人,以应对教中长辈的问询,毕竟完颜萍自身辈分不高,有些事情,的确是难以亲力亲为。而这之后,她则叮嘱师姐,无论赵志敬或者王志坦等人如何劝诱,只推说一切以教门为重,然后不动声色地保存实力,使基数庞大的中立派既不被赵志敬拉拢,又不被主战派左右即可。如此一来,两方既然谁都争取不到,相互间反而能够保持平衡,且由于保持中立的全真弟子人数不少,聚在一起时,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因此教中的防务重任,便统统交到了中立派的手中,主战和主和的人,反而成了少数,所以此番杨过率人攻山时,才是由赵志敬等人前去迎敌。 只是,眼下虽然已是守成之举,短期内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出现,可对于今后该如何去做,完颜萍仍是一筹莫展。她作为金国贵族后裔,智谋手腕虽不算强,但也绝不算弱,面对都是平民百姓出身的全真教弟子,施展起来自然是绰绰有余,发展一些自己的势力当然更不在话下。但她毕竟乃是一介女流,虽经亡国之恨,但其实受过的磨砺并不算多,心智也称不上多么成熟,因此在大局的把握方面,就只能依靠萧遥了。 可现在,她眼见乱局已起,面对风云变化的局势,不过短短数日,她就已经感到了心力交瘁,而今日杨过率众前来,更是令她坐立难安:明知道眼前的局面十分微妙而复杂,只要走错一步,便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偏偏就是无计可施,难以决策。面对这种情况,完颜萍战战兢兢,有好几次,她甚至想过干脆卸下这一身的负担,做回原来那个活泼开朗的自己,可一想起萧遥,一种莫名的情绪就会立即充斥在她的心中,支撑她继续坚强地走下去。 就在她这般彷徨无措间,一只白色的鸽子却突然从天而降,飞入了她的眼帘,停在了窗台上。完颜萍一见这鸽子,心中顿时大喜,因为这信鸽传书,正是她与萧遥之间保持联系的手段。此时,教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山门外的战斗上,生怕这是敌人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因此都在全神防备,以免强敌借机进攻,没有一人注意到完颜萍。完颜萍见状,当即小心翼翼地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筒,抽出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有言及肯助全真教一臂之力者,皆纳;待战起,一决而胜,余者无需挂怀。甚是思念,盼聚。 拿着纸条,完颜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最后一句话上,许久都不曾移动一下,神色间也是极尽温柔,似乎捧在手心的这六个字,便代表了世间最美好的憧憬。 第三百九十三章 四分五裂(十二)碧波涟漪 就在完颜萍沉浸在醉心的柔情之中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听其方向,正是朝着自己这里赶来。(.无弹窗广告)察觉至此,她立时惊醒,赶忙将纸条撕毁,放飞信鸽。当鸽子刚刚腾空而起,完颜萍还没来得及关上窗子时,房‘门’已被人一把推开,进来的是一名全真‘女’弟子。只见她面有焦急之‘色’,对完颜萍在窗前的举动也是全没留意,一进来便急匆匆地说道:“师姐,神拳‘门’的掌‘门’人过三拳求见!” 完颜萍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也是为之一惊。这神拳‘门’乃是江湖中一个赫赫有名的帮派,‘门’下弟子主要以拳术为‘精’,而‘门’主过三拳的拳力更是极猛,传闻一拳可毙牯牛,寻常武师万万挡不住他三拳的轰击,因此时日渐久,江湖上传扬开来,过三拳本来的名字反而没人知道了。不过即便神拳‘门’再如何威风,若换做平时,全真教的弟子们也没一个人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全真教屹立江湖百年不倒,又怎是寻常帮派便能比肩的? 可是现在教‘门’正值多事之秋,偏偏不早不晚,神拳‘门’却在此时突然求见,这就不能不让人心生疑窦了。不过,完颜萍虽然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处理,但她转念一想,却立刻想起了刚才那张纸条上所写的话,顿时心中一安,说道:“走,咱们这就去看看这个过三拳,究竟有何贵干。”说着当先而出,朝着会客堂而去。 一进大堂,完颜萍便看到在数名大汉的前呼后拥之下,正端坐着一个五大三粗,满面虬髯的汉子。只见此人派头十足,正颐指气使地令负责接待的全真弟子沏茶,目光中充满了傲慢之意。江湖传闻过三拳为人刚愎自用,且‘阴’险狡诈,行事颇有不端,此时见此情景,完颜萍不用问便已知道,这人定然便是神拳‘门’掌‘门’人过三拳了。 虽然知其劣迹,但现在毕竟是在全真教中,完颜萍见到过三拳如此行状,不由得眉头一皱,一股烦恶之感顿时油然而生,但她很快压下,微微一笑,说道:“前辈想必就是神拳‘门’的过三爷了?” 她在全真教中辈分较低,按照礼数的话,本来还轮不到完颜萍出面,但现在赵志敬和王志坦那群人在外面跟杨过厮杀,留在重阳宫中的又大多是她的人,现在碰上这种事,那自然是要先禀告完颜萍知晓,等她定夺了,而她思及教‘门’现在外忧未除,神拳‘门’此时造访又是用意不明,眼下不宜树敌过多,因此才以礼相待。 岂料,过三拳自恃身份尊贵,此时见全真教不仅只派出一名普通弟子,且还是一介‘女’流来接待自己,心中顿时大为光火,高声叫道:“难道全真教的人都死光了不成?怎么是你一个‘女’娃子来?去去去,叫丘处机王处一那些你师叔辈的人来见我。” 完颜萍闻言,秀眉微蹙,眼神也已冷淡了下来,心道:“虽说此时全真教陷入危境,但若是只因如此,江湖上随便哪个帮派就能过来耀武扬威一番的话,那全真百年威名,岂不是就如笑话一般?”于是面‘色’一冷,顿时将之前的笑意统统收起,冷言冷语道:“教中现在俗务缠身,师父师叔他们分身无暇。” 顿了一下后,又道:“过掌‘门’今日突然造访,不知道有何贵干?若无他事,这就请自便吧!”说着,竟然作势转身‘欲’走。刚才她还称过三拳为“过三爷”,现在却是直接称“过掌‘门’”,这样的变化,加上现在的态度,这对于十分爱面子的江湖中人来说,已是相当于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果然,过三拳见状,当即猛地一拍桌子,满脸怒容地站起身来,‘阴’恻恻地道:“俗务缠身?嘿嘿,我看不是俗务缠身,是麻烦缠身吧?现在在山‘门’外率众拼杀的人,难道跟你们全真教无关?而且你这小丫头,你过三爷本是好心好意来扶危济困,助你们全真教一臂之力,而你一个小辈,竟敢在你过三爷面前口出狂言?如此不肖之徒,老夫就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贺老六,上!” 话音刚落,过三拳身后立刻走出一人,二话不说,迎面一拳便击向了完颜萍的小腹。这一拳既出,堂中站立的全真弟子均觉有些不可思议。且不说这神拳‘门’来者是客,本不应如此无礼,就说完颜萍一个柔弱‘女’子,可过三拳竟直接就让一彪形大汉对其出手,此等行径,既失礼节规矩,又失气度风范,不仅比之市井殴斗还不如,单就居然对‘女’子下手这一点,便是连普通男人也不如了。可这一切,那贺老六竟似浑然不觉,一拳击出后飒然有声,竟是出了全力。 完颜萍见这人来势凶猛,不敢怠慢,当即凝神应对,使出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全力周旋。这三‘花’聚顶掌本是马钰的拿手绝学,但在拜入全真前,孙不二与其原是夫妻,因此这‘门’掌法,孙不二座下的弟子便也都有所了解,只是受限于天资高低,所以掌握的程度也不同罢了。不过完颜萍天资既高,又是孙不二着力培养的对象,且她自己还肯下功夫,最重要的是还有萧遥作为助力,但凡有机会,就都会指点一番。这一切相加之下,就使得她的武功进境飞速,且由于在全真教内,她所学的其他武功不便展‘露’,因此这‘门’掌法作为掩饰之用,也就更加地纯熟。 此时,贺老六呼地一拳向她小腹击去,一拳既出,第二拳跟着便递了出去。完颜萍见拳劲凛冽,当即托掌一拂,使一招“分‘花’开月”,内力轻吐间,右手在贺老六的拳头上一圈一带,那一拳便轻轻柔柔地砸向了一旁,竟是在转力之时,还包含着化力的巧劲。 在旁观战的全真弟子正待喝彩,贺老六如流星追月般的第二拳却已袭至。神拳‘门’既以拳法立派,那么在拳术上自有其‘精’微奥妙之处。完颜萍掌法虽‘精’,但终究是一个‘女’子,况且武功较之贺老六也差了不少,因此终究没能躲过这第二拳,在旁人的惊呼声中,这一拳便结结实实地打到了完颜萍的‘胸’口之上,只听得砰地一声,一拳正中“膻中‘穴’”。 “膻中”乃是人身大‘穴’,贺老六一拳既出,顿觉后悔。毕竟己方前来是另有要事,若是自己一不小心出手太重,杀了这小‘女’娃子,那可就真是闯出祸来了。然而想到这里,他却已是收手不及,尚未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不料拳头打在完颜萍身上时,自己手臂却立时酸软无力,心中更有空空‘荡’‘荡’之感,但微微一怔,便即无事。而就是这一楞神间,他见完颜萍脸‘色’自若,并不像受伤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强撑着说道:“这一拳可教你学得乖了。”说着赶忙回身,又走到了过三拳的身后。 全真弟子见完颜萍结结实实地挨了贺老六一拳后,都为她担心不已,料想这一下定要伤及肺腑,说不定肋骨断裂也是极有可能,因此一个个拔剑出鞘,都想为完颜萍报仇。谁知,贺老六退场后,众人却见完颜萍仍是呼吸平稳,全无异状,均是暗暗称奇,或赞她内功高强,竟能反弹伤害,却不知此时的完颜萍也已是惊喜异常。 自上次萧遥将慕容剑法、北冥残篇与参合指传授给完颜萍后,她便一直在暗中刻苦修炼。而慕容剑法与参合指毕竟都是招数,真要修炼的话动静颇大,想要掩人耳目也不是很容易,反倒是北冥残篇上所记载的内功,修炼之时无声无息,外人仅凭旁观,怎能分辨得出修炼的是全真心法还是北冥心法?因此完颜萍对于修炼这北冥神功反而是颇有心得。 不过,她一直谨记萧遥当初的‘交’代,修炼时十分小心,很多时候权当借鉴,并未真的想要借此提高什么,直到刚才,贺老六一拳打在她颤中之上,声音虽是甚响,可‘胸’口中拳处却全无所感。察觉至此,她略一思索,便立刻明白了过来,恐怕对方这一拳所含的内力,已尽数送入了自己的膻中气海里积储了起来。 只是,这毕竟凑巧而已,因为这一拳倘若打在别处,她纵不受伤,也必疼痛非凡,可膻中气海却正是积储“北冥真气”的所在。她修习神功从未刻意,只是流于表面,可说是全无根基,且她手中拿着的还是北冥残篇,神功高深处根本无从查知,若是要她似当年段誉一般,以拇指的少商‘穴’去吸人内力,经“手太‘阴’肺经”送至任脉的天突‘穴’,再转而送至膻中‘穴’储藏,莫说绝无这等能为,纵然修习已成,以她天真善良的个‘性’,也决不肯如此吸他人内力以为己有。但现在贺老六自行将内力打入她的膻中‘穴’,她本身全无抗拒之能,一拳中体,内力便入,实是似天外飞到她袋中的横财,当真是挡也挡不住的。 这一拳的内力在她气海中不住盘旋抖动,完颜萍只觉‘胸’口窒闷,当即依着北冥残篇上所载,试行存想任脉和手太‘阴’肺经两路经脉,只觉有一股淡淡的暖气在两处经脉中巡行一周,又再回入膻中‘穴’,窒闷之感便消。也幸得贺老六内力平平,后来又有所收敛,未曾全力以赴,倘若换个人来,给过三拳这等好手一拳打在膻中要‘穴’的话,完颜萍全无北冥根基,膻中气海不能立时容纳,非经脉震断、呕血身亡不可,而贺老六内力所失有限,心中又十分庆幸,因此对此也未曾察觉。 完颜萍调息完毕,确定再无异恙后,望着过三拳冷颜道:“过掌‘门’,请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四分五裂(十三)芳心乱 过三拳本想教训一番完颜萍,令其吃些苦头,好让她在自己面前的姿态放低一些,不料完颜萍不仅统统接下了自己的招数,而且还显得游刃有余,毫不费力,这倒大出过三拳的意料之外。【】此时,听到完颜萍的话,他心中登时惴惴,暗道:“全真教果然名不虚传,我原以为这女娃子和善可欺,便想作势一番以为压迫,本想如此一来,对接下来的计划也有好处,怎知却是踢到了铁板上,苦也!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且先让一让这后生晚辈,也能显出作为前辈的风度和气派。” 想到这里,过三拳顿时眼珠一转,状若爽朗地大笑一声,道:“这位小道姑好俊的功夫,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全真武功确实是非同一般,非同一般啊,哈哈哈。” 完颜萍见过三拳虽是言笑晏晏,似是在称赞自己的功夫,但语气中已没了刚才那般张扬跋扈的嚣张,也知对方这已是服了软,毕竟现在在全真教内,双方若真是撕破了脸皮,那吃亏的唯有神拳门这几个人;而自己一方,全真教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是现在再跟神拳门结下了这个梁子,那可是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便也就坡下驴道:“既见识了武功,那咱们不妨就进入正题吧。晚辈还没请教过老前辈此番前来,究竟有何贵干?”竟是将刚才的事情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过三拳巴不得完颜萍不追究,此时一听此言,顿时接口道:“在下此番不请而到,其实正是为了贵教眼前生死存亡的大事而来。” 听到“生死存亡”四字,完颜萍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她眯着眼睛,笑着望向过三拳,心中则在迅速地思索道:“这过三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全真教最为困难的时候来,要说他是真心想来雪中送炭,助我全真教一臂之力,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可是,就凭他神拳门那点实力,若是想要明火执仗地趁火打劫的话,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如此……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想来个坐山观虎斗,继而渔翁得利,……” 想到这里,完颜萍本想直接就干脆地拒绝,断了过三拳的那点小心思,可这话刚要出口,她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萧遥,转念一想,不由得微微一愣道:“若是萧遥哥哥在这里,此时他会怎么做呢?” 思及萧遥,完颜萍顿时又有些犹豫了。多年来,二人虽然不常聚在一起,但正因如此,完颜萍反而觉得萧遥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神秘感。这种神秘感深深地吸引着完颜萍,让她沉浸其中,欲罢不能,而同时,她自己心中也常常暗自向往,希望能够真正地靠近这团迷雾。因为在她心中,萧遥一直是个武功高强,心思狡敏,似乎万事在握,胸有成竹,且做事往往还会出人意料的人物,而这样的印象,在那种神秘感的长时间环绕下,久而久之,竟让完颜萍有些高山仰止,不由自主便去模仿的感觉,以致现在,当她面对过三拳明显不怀好意的来访时,便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若是此时换做萧遥来面对,他会如何与过三拳这只老狐狸周旋呢? 一念及此,完颜萍心思急转,想到萧遥做事,往往都是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沉吟了一下后,对过三拳说道:“还请过掌门明示。” 过三拳一听完颜萍并未直接拒绝,心中欣喜更甚,眼珠一转,赶忙道:“前番那蒙古鞑子前来,想要令贵教接受敕封,成为他蒙古人的走狗,此事江湖上早已传的是沸沸扬扬,都说若是全真教接受了敕封,那便是与鞑子同流合污,今后不仅不能再为玄门正统,而且还是中原武林共同的敌人,当群起而灭之。” 听到这里,完颜萍当即面色不虞地说道:“这些没意义的废话,过掌门就不必再说了吧。”神色间显有不快之意。也亏得完颜萍是个性格较为柔和的女子,这若是换做赵志敬或是尹志平、李志常那些男弟子来,听到过三拳一口一个“走狗”,一口一个“敌人”,恐怕早就跟神拳门的人撕破了脸皮。 过三拳见完颜萍颇为不悦,终于觉得挽回了一些颜面,话锋一转,这才说到正题:“贵教虽然拒绝了敕封,保全了咱中原武林的颜面,但蒙古人向来残暴,且不说此番折了如此大的面子,他们如何能不报仇?就说现在蒙古国的四王子忽必烈便住在大兴城,与终南山相距甚近。自古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仅凭此一点,贵教的麻烦也不会小了。现在,蒙古人的五万兵马便驻扎在大兴城外,离此不过二三十公里,对贵教虎视眈眈,可谓是眨眼便至。而咱们武林中人,就算武功再高,碰上官军却又如何能对付的了?因此,眼下只有集江湖同道之合力,组成联盟共同对付蒙古的军队,贵教此番才能化险为夷。否则,唯有灭亡一途。” “在下今日前来,便是因感念全真教平日里行侠仗义、也是不愿大好河山,因此而沦入蒙古鞑子的手中,继而使武林同道涂炭,所以在得知此事后,立刻星夜兼程,带着门下一百七十六名兄弟,专程赶到终南山来,准备助贵教一臂之力。” 过三拳言及此处,神情慷慨,说到蒙古时更是义愤填膺,众人看在眼中,无不为之动容,但完颜萍仔细一想,对此便是心知肚明:“全真教有难不假,这事不用瞒,也瞒不住,神拳门此时主动前来相助,于情可说感念全真恩德,于理可说唇亡而齿寒,这都是说得通的,但问题就在于,神拳门对于此事,表现得过于热心了。” “江湖上人心险恶,其他门派对于全真教的觊觎之心,从来就不曾断绝过。不提江湖中人向来对朝廷官府的事情没那么关心,即便面对亡国之忧,在他们心里,也比不上自己门派覆灭的事大,就算此次,这些人猛然顿悟,一个个心甘情愿地来帮助全真教,可依现在的形势,虽然双方已经宣战,大军压境,算得上十分紧迫,可毕竟兵戈未动,两边都在对峙,根本看不出下一步会如何发展。而要在此时选择趟进这淌浑水里,那得需要多么坚定不移的决心才行?这对于那些惯于见风使舵,只看重一己或是一派之私的江湖人士来说,可真是有点难以想象了。” “更何况这小小的神拳门,平日里在江湖上的名声便不怎么好,这个过三拳,更是个十足的小人。若说这种人能真心相助全真教,那可真是天下奇闻。” 想到这里,完颜萍突然觉得,若是答应下来的话,凭自己的能力,实在是有些对付不了这过三拳,但若不答应的话,又担心会引起别的什么问题。正没计较间,门外却有一全真弟子来报:“师姐,赵师兄他们回来啦!”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四分五裂(十四)却扰时光轻流年 却说杨过虽然带领招贤馆两百名高手,杀上了终南山,但一来事前,萧遥便已对杨过有所交代,只要人出现在了终南山上,那便算是完成了打草惊蛇,让那些江湖中人再也不能静心坐视的目的,至于跟全真教的人动不动手,那就是无关紧要,全凭心情的事情;二来,这终南山毕竟是全真教的主场,招贤馆诸高手虽说武功精湛,每个人都有着不亚于赵志敬等人的功力,但恶虎难敌群狼,全真教源源不断地派出援兵与这所谓的“飞剑门”众高手周旋,一个受了伤,立马就有两个人顶上,这般耗下去,就算是钢筋铁骨,那也得被慢慢地磨平了。 此时,从杨过带人上山还不到半个时辰,交手的时间前后总共也不过一刻钟而已,但当他从一番酣战中终于回过神来环视四周时,却发现身边的空间已被越来越多的全真教弟子所包围占据,而地上躺着的,则大多都是身着各色服装,自己亲自带来的招贤馆高手。察觉至此,杨过顿时从杀戮中惊醒,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后,当即后悔不已,一声令下,立刻且战且退。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想起了萧遥曾经教过他的一个道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是,那时说者有心,听者却是无意,现在想来,杨过却真是悔不当初,暗恨自己终于临战,竟然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以今日这般出其不意之下,众高手又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全真教那些狗道士们岂不是要损失惨重了?只是这样的机会,也是仅此而已,当真令人感到惋惜…… 虽说杨过一个疏忽之下,不仅没能扩大战果,还让己方平白遭受了许多的损失,但另一边的全真教也是不好过。虽说他们不断有新援轮换,一波被伤,另一波就接着顶上,可奈何双方的实力差距着实有些大,虽说像是赵志敬、李志常这些功力相比之下略胜一筹的弟子们能够组起天罡北斗阵,联手抵挡住杨过一众人狂潮一般的进攻,但有如此功力的毕竟只是少数,而在战场上经常可以看到的是,七八个甚至十来个全真弟子聚成一圈围攻一名招贤馆高手,且在这样的力量对比下,双方居然还能势均力敌,至于全真弟子,只要稍不留神,甚至还有可能被对方所伤,由此可见,这双方的差距是何等的巨大。因此,全真教其实也并不愿与对方缠斗,只是退无可退,这才硬着头皮坚持着。而此时,他们一见到杨过有撤退之意,顿时十分配合地也放松了攻势,以便对方速速离去。双方既失战心,这一仗自然也就打不下去,各自收兵了。 赵志敬等人由于武功既高,又在各自弟子的团团保护之下,因此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赵志敬被杨过占了几招先机外,其他并未受到多重的伤害。望着满地残兵,赵志敬此时也无暇他顾,赶忙与李志常和王志坦等人合力,组织没受伤的弟子将受伤的同门都接回教中好生休养。 便在此时,一名留守重阳宫中的女弟子匆匆忙忙地向山下赶来,一见到赵志敬,便急忙说道:“赵师哥,神拳门的过三拳刚才突然到访,是完颜师姐接待了他。” 赵志敬正忙得焦头烂额,这时一听此讯,顿时更觉头大,刚想随口应付过去,却听李志常已问道:“他来干什么?”语气中颇有疑戒之意。 原来,早年间李志常行走江湖时,曾与过三拳这人打过些交道。相互间虽没什么太大的过节,但也由此而知,此人并非善类,而连带着神拳门这个帮派,更是与行侠仗义扯不上关系,甚至还有些歪门邪道的意思在里面,因此此时听到神拳门竟然主动前来拜访,李志常很有些反感。 那女弟子道:“说是知道咱们全真教现在正与蒙古人作对,所以特地赶来相助。” 李志常一听此言,微微一愣,倒是不再说什么了。因为他虽然对过三拳其人有些看不惯,要放在平时的话,那是一定会保持距离的,但现在教中确实正面对着大危机,神拳门要是真心相助,那能多一个援手便是多一份胜算,更何况,他本人也早就想到要去江湖上求援,借助各个帮派的力量来与萧遥的五万军马相抗衡,只因此时的形势尚未严重到那般地步,所以才一直未有表露。不过,现在李志常听到过三拳此番前来的目的,竟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时,心中倒也不再那么敏感,赶忙与赵志敬等人一道,前往会客堂而去。 还没进入大堂,几人远远便听到了过三拳慷慨激昂的声音道:“在下今日前来,便是因感念全真教平日里行侠仗义、也是不愿大好河山,因此而沦入蒙古鞑子的手中,继而使武林同道涂炭,所以在得知此事后,立刻星夜兼程,带着门下一百七十六名兄弟,专程赶到终南山来,准备助贵教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赵志敬、李志常、王志坦几人脸色各异,赶忙进了内堂,早有守门弟子通报。完颜萍正是拿不定主意间,这时一见几人回来,当即迎了出去,亲热地道:“几位师兄回来就好了。”说完,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平日在教内既得孙不二照顾,自己又与同门之间的关系十分亲近,且从不搀和什么争斗,因此颇有人缘。此时赵志敬等人见她满脸的为难与无奈之色,见到自己等人时,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当即明白其中原委,让完颜萍安心站在一旁后,李志常已开口朗声道:“过掌门,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过三拳哈哈一笑,拱手道:“原来是李大侠。自上次铁山镖局二当家铁震寒在沅江江畔遭人暗算,铁山镖局请贵教以及其他七帮十二派主持公道起,在下与李大侠已是数年未见,当真十分想念啊,哈哈!” 李志常微微一笑,道:“过掌门客气了,只可惜当年做下那事的‘赤炼仙子’李莫愁,至今咱们也没能将她抓住,真是愧对铁山镖局的裘千寸裘总镖头。” 过三拳道:“此事李大侠无需内疚,据说李莫愁那魔女与皇城司之间,有些什么隐秘的联系。这些年来她在江湖上屡犯众怒,什么巨鲸帮、海沙派,被她连杀了好几位掌门,据说便是为了朝廷做事。而她屡次遇险,却都有高手暗中相助,想必跟这件事也是脱不了干系。” 二人一番寒暄,李志常点了点头,稍微一顿后,话锋一转,突然道:“刚才听过掌门之言,神拳门此番前来,是专程助我全真教抗击鞑子的吗?” 过三拳闻言,正色道:“那是当然。” 其实,神拳门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赶到终南山,完全是因为他们之前恰好便在渭南附近闯荡,这才占了先机,最早赶了过来。像其他那些只在大兴城留了眼线的帮派,杨过此番上山的事情就算飞马快报,近的也得半日之后才能知晓,然后再做行动。不过,神拳门这一举动,无形中却帮了萧遥的大忙,因为其他帮派一旦得知过三拳竟然已经捷足先登,与全真教结为联盟的话,只会更加着急地赶来。但无论如何,神拳门此时一枝独秀,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此时,李志常心中所想,与先前完颜萍心中所虑大致相同,而不同者,则是他相信过三拳即便有所图谋,心有不轨,但以全真教百年底蕴和遍布江湖的势力,到时也能轻松应对,因此便想答应下来。 赵志敬在一旁听二人言语,隐隐间已有成事之态,不由得急道:“神拳门若是一加入,那这一战就更加无可避免,与蒙古求和的打算恐怕就再也休提了。” 思及此处,他便想出言制止,但转念一想,又道:“这过三拳说的亲热,实则定然是图谋不轨,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是想趁机渔利,但只因他言行符合江湖道义,这才难以推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便来个顺水推舟,等过三拳这老狐狸露出尾巴了,我再把他揪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我再提议和之事,看李志常这些人还如何出言反对。” 想到这里,他顿时也不再作声,看着神拳门与全真教正式结为联盟,两家相言相欢,商定共御蒙古大军之计。 第三百九十六章 四分五裂(十五)大战将至 杨过自终南山上败退后,便率领手下的一众残兵,回到了萧遥的军中休养。而对于此次战斗的经过,萧遥也早已知晓,但一来,招贤馆是金轮法王手中最为依仗的一张底牌,而这些损失的高手是招贤馆的人,这便等于间接地削弱了金轮法王的力量,何乐而不为;二来,只是这点损失,萧遥确实没放在眼中,而且此次行动最重要的目的,杨过也已十分出色地完成,因此萧遥对于杨过不仅并未责罚,反而多有安慰。这一幕除了金轮法王外,所有看在眼中的军中将领,心中一时间都十分温暖。 就在萧遥与诸将、杨过以及金轮法王等人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帐外却突然有探子来报:“神拳门掌门人过三拳率领门中上下一百七十六名弟子,已进了全真教中!” 萧遥一听此讯,脑海中略微一想,顿时想起了这过三拳,不就是倚天原著中,那个因*奸不遂,于是将自己的嫡亲嫂子崔飞烟害死,以致后来,当谢逊在王盘山岛上扬刀立威时,被其揭破前事,结果害人不成,反丢了自身性命的神拳门掌门? 想到这里,萧遥饶有兴致地思忖片刻,脸上也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其实,不管这过三拳其人如何,也不管神拳门这个帮派的实力如何,只要他们有了接近全真教这样的举动,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等于已经助萧遥完成了他的目的。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将会有更多的江湖帮派会因为此事,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欲望,从而加入到那个看似越来越强大的联盟之中。只是这样的结果,其实正是萧遥最乐于见到的局面。 一念及此,萧遥吩咐道:“去探一探全真教面对神拳门是作何反应,然后速来禀报。” 那探子应了一声,便欲离去,萧遥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对了,同时也要关注一下其他帮派的动向。从现在开始,大兴城方圆五十公里以内,不管是从外地赶来的,还是原本就在此地的帮派的活动,也都要第一时间报本将知晓,不得有误。” 那探子闻言,又是一声应诺,小跑着离开了中军大帐。 不过半个时辰,萧遥所吩咐的事情便都有了眉目。 首先是终南山上,与耶律齐一直暗中联系的赵志敬送来消息,确认全真教与神拳门已正式结为了盟友,并将过三拳其人和神拳门这个帮派的实力等信息也毫无遗漏地发了过来。看着这些情报,萧遥不置可否地轻轻一笑,目光轻扫间,却被信里另外一条信息吸引住了。那是赵志敬提及自神拳门上了终南山后,短短不过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却已有三家帮派或通过飞鸽传书,或遣人登门拜访,都表达了一个同样的意思,那就是两家结好,共御鞑虏,最后还请求蒙古此次带兵的主将,也就是萧遥尽快发兵,以免夜长梦多的消息。看到这里,萧遥眼中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他轻轻地将手中的信纸靠近面前的一盏烛灯,微笑地看着那橘黄色的微弱火焰先是跳动了一下,在纸张的一角燃起一簇明亮的花火,然后迅速吞噬掉,任凭将其焚为一片焦黑。眨眼间,那团火焰已经腾空而起,缭绕在萧遥的手中。面前的空气在这样的高温下,也被烤得有些变形。它扭曲地呈现着一切,有那么一瞬间,站在帐下的诸位副将以及金轮法王、杨过等人通过这样的空气,竟有些看不到似笑非笑的萧遥的脸庞了。 待烟火燃尽,萧遥将手中已变成一片焦黑的信纸丢在一旁,任其支离破碎,翻手间却又拿出了一张纸条。萧遥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字体娟秀,笔画横柔竖暖间,却仍未失了那股刚硬之感,让人一见,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巾帼红颜这个词语,原来却是完颜萍的来信。在信中,完颜萍也将过三拳和神拳门到来的消息告知了萧遥,同时询问自己是问要在此时脱离全真,以削弱其势。 萧遥拄案沉思片刻,刚要动笔起草回信,让完颜萍先不必轻举妄动,先前那军探却突然飞报入帐。他甫一进来,便立刻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萧将军,城外三十里哨骑来报!” 不必示意,巴通当即走上前去,将那探子手中的信筒取来,转身交到了萧遥手中。萧遥拆开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原来,这信上提到有三家帮派,分别是巨鲸帮、海沙派以及丐帮的一个分支,正火速朝着终南山赶去,而这三家帮派,正是在赵志敬的密信中,刚才提到的与全真教暗通款曲的三家帮派! 闻信至此,萧遥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最后一丝担忧也随之全然释去。他原本还担心这些江湖帮派中不乏有识之士,能够看穿自己宣而不战的真正目的,到时候若是一旦另辟战阵,避己锋锐,只是不断进行袭扰,绝不进行正面交战,那才真叫一个伤脑筋,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担心已是完全没有必要了。他望着手中的情报,忽然间,眼前却好像突然浮现出了一条大道坦途,那代表了此次战局的形势,此时却就这样一眼可明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任何困惑或者看不透的地方。而紧随这种状态而来的,便是那种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玄奇,虽然此时萧遥的手中空无一物,但他却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像是能够擎起万丈天柱那般,充满了实实在在的紧握感,同时心中也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满足。这种满足虽然并不能带来情绪上的波动,可它却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并将人带入一种沉静而悠远的境界之中。 帐中诸将见萧遥半晌不语,一开始也都不敢说话,但没一会儿,每个人却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从面前这位正端坐沉思的主将身上所发散出来的气质,不知不觉间,竟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个人置身其中,就算闭上眼睛,完全不去看萧遥,但神识之中却仍然还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但却会进一步影响到心神。 帐中诸将,包括金轮法王和杨过,每个人其实都是强颜欢笑,就算是表面上装作再沉稳不乱的样子,可各自心灵之中,却仍是事端繁杂、浮躁不安。但这种浮躁,却在此时此刻萧遥的影响下,突然缓缓地真正平息安宁了下来。那是一种极度的安全感,一种可以被信任、可以去依靠的感觉,便如游子归家,以前飘荡无依的心灵,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这样的变化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帐中每一个人,虽觉有异,但谁都不愿出声打扰,而是任由自己默默地沉浸其中。萧遥坐在帅位之上,目光中无悲无喜,平和地望着众人。 他曾经设想过,当人有一天终于达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高度,实现了日夜祈求的目标时,或许会流下激动的眼泪,也或是会狂喜地庆祝胜利。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他曾经梦想过千万遍的身居高位、位极人臣、能够手掌一切,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正实现时,他却蓦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平静,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地平静。这一瞬间,往昔突然历历在目,一个个场景是那么真实,也是那么地清楚。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四分五裂(十七)人心乱 萧遥虽身为主帅,但这第一战,他却似乎并没有亲自过去督战的意思。在阿术率军走后,他仍是泰然自若地稳坐中军大帐,且言谈有度,举止自若,根本没有一点着急慌张的感觉,就好像这场大战,根本与他这个主将无关一般。 巴通由于另负职责,因此一直都跟在萧遥的身边。此时他见大战已至,可这位萧将军却还是稳坐钓鱼台,看其样子,恐怕连装都装不了这么像,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以前带过我们的那些将军,临战前哪一个不是异常‘激’动?别说像这般安安静静地坐着了,就算让他们稍微放缓一些脚步也是做不到的。但这位萧将军,可真是能沉得住气。” 凡是军人,心中无时无刻都存着一种难言的紧迫感,就算是平日里无事可做的时候,也都会绷紧神经,只要一有些风吹草动,便会立刻做出反应。这是天生属于军人的嗅觉,并非人力所能抗衡。此时,阿术已率兵出击了,巴通虽然并未参与其中,但论及心中的战意以及蓄势待发的锐劲儿,跟任何人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因此此时,当他面对如此沉稳的萧遥时,心中再三挣扎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萧将军,咱们……就这么坐着吗?” 萧遥头也不抬地回道:“何必着急?坐下等着阿术将军凯旋而归就是了。” 巴通闻言,心中想说战场上胜负难料,你又如何保证此战阿术一定能获胜?但转念一想,如此言语,未免太有些长敌人气势,灭自己的威风了,因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但萧遥却像是头顶长了双眼睛,将巴通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巴通一咬牙,问道:“萧将军,三千人是否有些太少了?这几天里,中原来了不少的大帮派,其中不乏高手,加上全真教的人,现在终南山上可说是高手如云,且他们人数也决不在这三千人之下……”说到这里,他兴许是觉得自己这番话着实有些不合适,于是话锋一转,道:“当然,咱们这三千兄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又是士气如虹,绝非那群乌合之众可比,只是……这双方的实力终究过于接近,咱们虽不至于输掉,但若说取胜,却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萧遥微微一笑,道:“巴通将军果然是有勇有谋,能想到这一步,也确实是不简单,若非因为你常年征伐沙场,导致你对于那些江湖中人的了解实在是有些不够,那么此刻,你也会如本将一般安心了。” 巴通不解其意,只得道:“还望将军明示!” 萧遥道:“你以为那些江湖帮派来到终南山,真的是来全心全意帮助全真教的吗?所谓江湖,为何自古以来便被称为是非地?为何向来小人多而豪杰少?为何像郭靖那般的人物,天下间只此一位?皆因人心叵测,人人念‘私’而忘公。” “此番全真之危,事关整个中原武林的安定,若是全真教这个中流砥柱被咱们拿下了,那么偌大的一个武林,立时便如覆巢倾塌,如何还能阻挡咱们大军的脚步?所以之前,本将奉殿下之令,前去敕封少林寺的时候,便已派人在暗中放出了消息,说将来一旦起兵对付全真教,那只是因为他们拒绝接受敕封之事,但对整个武林来说,不仅并无其他图谋,反而还有拉拢之意,敕封少林寺这件事,便是最好的佐证。这也是为何,现在少林寺虽然成了‘蒙’古国的护国禅寺,但仍能保持往日的清净,同时不被江湖人士前去‘骚’扰攻击的原因所在。” “在这般的软硬兼施之下,那些江湖中人自然也就明白了眼前的局势,无非是负隅顽抗,最后如全真教一般被彻底消灭,或是像少林寺那样接受敕封,选择归顺,以及保持中立,既不与咱们作对,又不归顺咱们这三条路可走。而如此一来,本将在解除了那些江湖人士在这这样的情况下,对于自身难保的担忧及可能一同覆灭的危机感后,其中见识短浅、实力不丰的帮派和势力便乐得坐享其成,选择中立一途,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至于那些颇有野心的,自然而然地便会想到借此机会,将主意打到全真教的身上去。” “别看现在主动赶来想要与全真教结盟的江湖帮派不少,但等真到与咱们‘交’战起来,这些人中,能有一成的人肯倾尽全力,就是全真教烧高香了。而剩下的人,必然都在保存实力,只等战事一了,他们便会立刻顺势缴械投降,然后立即转头,开始抢夺全真教覆灭后,留下的那些势力和资源以补强自身。所以,看似阿术将军的三千兵马并不算多,与对手的胜算也只是五五之开,但实际上,这一仗咱们稳胜不败。” 巴通闻言至此,已是愕然失‘色’。他万没想到萧遥对于人心和人‘性’的把握,竟已到了这一地步,仿佛这整场战局,就只是他手中的一杯香茗,远远观之,看似朦朦胧胧,不明其中虚实,但只需轻轻一吹,缭绕在手间的轻烟便会立时散去,‘露’出杯中清澈淡然的茶水,不掩丝毫尘垢。 不过,巴通终究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爬出来的老将,虽然他也明白这般的算计和分析十分可靠,但若说仅靠这样便能赢得胜利,他还是心存疑虑的,换做旁人的话,恐怕他此时早已嗤之以鼻地肆意嘲笑一通了。但萧遥现在既为主将,先前又一直表现出过人的智谋和手段,令人不得不服,因此此时,巴通才会半信半疑,暗道只需等阿术带兵回来便知分晓。 如此这般两个时辰之后,帐外突然人声鼎沸,‘混’之马嘶践踏之声,听起来十分噪杂。巴通眉头一皱,刚想出去查看一番,突然却有一人闯进帐来,纳头便跪,大声说道:“萧将军,末将幸不辱命!”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四分五裂(十八)大局初定 那人浑身上下沾满了尚未凝固的血迹,看起来杀气浓重,显得十分狰狞,然而待其抬起头来时,萧遥却见他面带喜‘色’,显得十分开心。。шшш.shuhāhā更新好快。见此情景,萧遥心中已是十分了然,却仍然故意问道:“阿术,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仗打赢了吗?” 阿术大咧咧地道:“回禀将军,打倒是打赢了,但却没打过瘾!” 萧遥饶有兴致地笑问道:“为何没打过瘾?” 阿术道:“末将本以为既然中原武林的高手们现在都齐聚于此,那么定然是不好对付的,说不定到时候要颇费一番手脚,才能完成将军临行前,必须要竭尽全力去瓦解对手军心的嘱托,因此特地费了一番心思,还大费周章地排兵布阵,鼓舞士气。谁知一‘交’上手,末将布置的那些阵仗还没怎么发挥威力,手下的三千兄弟,便已在终南山上开起了杀戒,直杀得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们哭爹喊娘,却连一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末将本以为这是对手的疑兵之计,所以一开始还收着打,但眼见对方的阵势越来越‘乱’,所谓的高手们也毫无恋战之心,甚至还有躺在地上装死的,于是索‘性’放开了去打。这一来,那些中原的高手,便与草原上待宰的牛羊也没什么区别,被末将率人从山脚下,一直砍到了全真教的山‘门’之前。若非再往上走,山路崎岖狭窄,不利于用兵,末将一鼓作气,直接杀上重阳宫也不是什么问题。以前我还道中原汉人们的武功有多高,今日一见,才知道都是些‘花’架子,根本不值一提。” 萧遥微微一笑,眼神一瞥间,却见巴通正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目光中惊愕‘交’加,但更多的则是深深的信服之‘色’。帐中现在已站满了前来道贺的军官,众人面前,萧遥也并不再多言,他既未如向巴通一般,对阿术解释这人心的复杂,也未再言及其他,好趁势让巴通对自己彻底地心服口服,只是随众一同向阿术道贺,并商议起了下一步的计划和动向。 在阿术出征前,萧遥确实曾‘交’代过他,这第一仗,定要打出气势,最好直接便令敌人心生惧意,为之胆寒。现在阿术不负所托,大胜而归,也替萧遥达成了这一战的战略目的,此时再商军情,自然就变得容易许多了。 自古以来,不战而屈人之兵,便一直是用兵者所追求的最高境界,而想要达到这个境界,就必须要做到攻心为上。萧遥之所以对阿术做出那般吩咐,也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点。只是,想要令那些见利忘义之辈知难而退,这却不是什么容易事儿,若不主动地展现出一些强硬的手腕,他们又如何能服?正因思及此处,所以萧遥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派阿术去下一番猛‘药’,杀他们一个心胆俱寒,令其明白双方之间的差距,如此一来,那些攻心的计策才能够施展出来。 而到了这一步,萧遥要做的,其实便非常简单了。一番沉‘吟’后,他当即下令,命人立即给赵志敬写封密信,大意便是令他借这次阿术大败全真教联盟之事,大肆打压王志坦、李志常这些主战派,然后尽可能多地往自己麾下拉拢人手,增强实力。同时,他自己则又亲自给完颜萍也写了一封短信,上面却只有四个字:“伺机而动。”写完之后,萧遥一声令下,这两封信一同被迅速地悄悄送往了终南山上。 看着扑腾了几下翅膀后,便消失在了蔚蓝天空中的白鸽,萧遥目光深邃地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眼下,全真教新败不久,这对于刚刚才形成的看似强大的江湖联盟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那么多的帮派,那么多的人手,当这些人风尘仆仆地赶到终南山,并信誓旦旦地说要与全真教一同御敌时,想必当时,即便是有人会疑心他们的动机,但在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以及实实在在站在面前的诸多助力面前,也会一一打消。而随着这样的帮手越聚越多,全真教的信心必然也是越来越足,胜利对他们而言,自然也不再是那么地遥不可及。那一战的前夕,必然有很多人尚未开战,便已经在憧憬战后该如何庆祝了。 可现在,仅仅一战之后,就算萧遥没有亲临战场,也没有亲眼见到那场战事究竟如何,但他仍能预见到此时的全真教中,是怎样的一种暗流涌动。毕竟,那个所谓的联盟,实则只是一群为了利益而各存心思的小人们所组成的‘阴’谋集团而已。这里面,除了全真教弟子是真的想要击退外敌,取得胜利外,联盟中其他人的目标甚至都不在这上面。而如此一个连目的都不一致的联盟,如何谈得上有什么向心力,有什么战斗力?若非为了完颜萍,萧遥甚至都懒得费这么大的劲,早就命阿术和巴通等人直接攻上山去,彻底灭了全真教了。而现在,他之所以设计出如此一个局势来,其实都是为了将来能给完颜萍提供一个出路,一个能让她既顺利脱离全真教,却又不会招致武林同道非议的出路。至于这条出路,同时也是将来萧遥能够作为依仗的,最为坚实的一个依靠。 此时,全真教这边,可以说已是大局初定,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而已。按着萧遥的计策,到时候赵志敬只要发声,那么定然会博得许多人的认可与支持,从而有所收获,只要赵志敬力量一增,全真教内的分歧便会更大,矛盾也会更加尖锐。到了那时候,面前这个看似强大的联盟,恐怕便会不攻而破,自己就土崩瓦解,根本无需旁人再多动手了。因此,深明此节的萧遥一直绷着的神经,此时也稍稍放松了下来,而他的思绪,现在已飞到了遥远的大理国。在那里,有一位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佳人。 第四百章 四分五裂(十九)裂痕 是夜,‘蒙’古营中一片欢天喜地,杀牛宰羊地犒赏三军,庆贺阿术首战告捷,欢呼声在终南山寂静的夜晚中远远飘散开去,连身处终南山上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而坐在大殿之中,听着如此喜庆的声音,王志坦、李志常等人却是愁眉深锁,面‘色’沉郁,眼神中也不时流‘露’出灰败的神‘色’,显然白天里的那场惨败,对他们的打击非常大。殿中的巨烛忽明忽暗地闪动着,映照出的却是一片死寂。随风飘至的杯筹‘交’错的声音,在此时也为这一幕平添了一抹颓败与苍凉。 而坐在二人对面的,则是各大帮派的掌‘门’、堂主等重要人物。白天里,这些人率着各自帮派的兄弟们与‘蒙’古军队战斗,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惨不忍睹,若非靠着全真弟子们力挽狂澜,借着终南山上的天险之势,这才堪堪将‘蒙’古兵们阻在了外面,恐怕此时,连这重阳宫中,也都已经没有了众人的一席之地。这场战斗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任谁也能看得出来。因此此时,他们才被统一召集到了这里,正是为了讨论一番白天的战事。 “王道长,咱们之所以来这里,可是为了帮你全真教排忧解难的。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此时摆出这般阵仗,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重阳真人遗留下来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说话的乃是湖南长生‘门’的‘门’主余敬敏,此时他环目四顾,冷冷地望着守立在大殿四周,手持佩剑的全真弟子,与他一同站起来的,还有长生‘门’的四位护法以及两名长老。余敬敏此言一出,这些人闻声而起,鹤立‘鸡’群般地站在人群之中,隐隐间已与全真教成剑拔弩张之势。 王志坦见状,突然声‘色’俱厉地道:“余敬敏,难道你想动手不成?但白天里,咱们面对鞑子士兵时,我可没见你如此地英姿飒爽。” 说着说着,他似是再难抑制心中的‘激’动,顿了一下后,丝毫不甘示弱地回应道:“余敬敏,你既然提到了重阳先祖,那咱们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当着重阳祖师的面,好好地来对质一番。白天里,你面对四五个鞑子兵的围攻,以你的武功,只需稍费力气,便可尽数杀死,但你为了救一个仅仅只被两人围攻的本‘门’弟子,居然便将我全真教的一名弟子抓了过去,送到了鞑子兵的面前抵挡,以致他被鞑子‘乱’刀砍死,连个全尸也没留下。那是我座下最小的弟子,今年只有十五岁。这些,你当我没看到吗?”王志坦越说越‘激’烈,只在提到自己的弟子时,声音有些黯然下去,可说到后来,已是愤恨‘交’加,双目‘欲’裂地狠狠望向余敬敏。 此言一出,大殿中立刻生出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余敬敏见状,冷笑一声说道:“王志坦,你的弟子便是人,死了要伤心,那我的弟子就不是人了吗?我又该去找谁抱怨?今日一战,我的二弟子和三弟子统统丧生于鞑子刀下,那么我现在是不是也该要找你算账?” 说到这里,他忽然对着四周抱拳一礼,道:“在坐的诸位英雄,我长生‘门’对全真教素来敬仰,所以此番才特地赶来相助,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余某人相信,各位定然也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来的。但现在,诸位也都看到了,全真教这般仗势欺人,只想让咱们这些赶来帮忙的帮派顶在前面跟鞑子血拼,他们则跟在后面坐享其成。如此卑鄙的行径,如何还配得上玄‘门’正统这四个字?”言及此处,他已是义愤填膺,‘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坐的其他帮派掌‘门’听到这番话,窃议之声更是不绝于耳。王志坦尚待说话,殿角一人却已率先站起身来道:“余掌‘门’此言,未免有些太过偏颇了。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沙场征伐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不说战争,就说咱们在江湖上行走,那也是天天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不知何时,这条命就不属于自己了,但这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又有何可抱怨的?不过说归说,咱们江湖中人虽然命贱,却也不是任谁都能随随便便拿去用的。余掌‘门’为救自己的弟子,便让别人的弟子去当替死鬼,如此卑鄙的行为,置江湖道义于何处?况且今日一战,在坐诸位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靠着全真弟子竭力拼杀,鞑子兵如何会知难而退?这‘坐享其成’四个字,在下实不知从何说起。” 众人听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便纷纷循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衣着褴褛,身负八只麻袋,原来是丐帮此次率人前来相助全真教的八袋长老鲁有脚。 丐帮乃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派,黄蓉又是现任帮主。不说当年洪七公与王重阳之间颇有‘交’情,丐帮与全真教一向‘交’好,就说郭靖与全真七子之间感情匪浅,且现在郭靖与黄蓉一道守御襄阳,为的也是抵抗‘蒙’古入侵,因此此番全真有难,不管于情于理,丐帮也都是必须要救的,所以才派了鲁有脚前来。只是事先,鲁有脚便已经知道,这次虽然表面上来助全真教的帮派非常多,但个个‘私’心暗藏,到时候未必肯出全力,因此他对于局势的恶劣程度,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知道全真教这下是真的凶多吉少了,所以也在暗处留下了退路,但这若是放在众帮派之中一比较,丐帮却又是最为实心实意帮助全真教的帮派,所以此时,他才会出言力‘挺’王志坦。 鲁有脚的一番话有理有节,顿时又博取了不少人的认同。此时,过三拳却突然道:“鲁长老,话却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丐帮本就财大气粗,与全真教一样,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势力,眼界当然也就高,一场仗死几个人,自然是无伤大雅的。但我们是小‘门’小户,在下的神拳‘门’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七十六名兄弟,每一个人的生死安危,都是时时刻刻地系在在下的心头,没有一刻敢忘。今天这一仗,神拳‘门’死了一十二位好兄弟,但听鲁长老之意,却是怪我们自己学艺不‘精’。难道这责任,还在我们自己身上,怪我们自己了?” 过三拳这番话原本如同放屁一般,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但他话里话外,却不断地在攻击全真教和丐帮视‘门’下弟子的‘性’命如草芥,这却是不得不防的一招了。此刻在场的江湖帮派虽多,但能媲美全真教与丐帮这般规模的,却是没有一个,绝大多数都是像神拳‘门’这般的中小帮派,即便有一些略胜于神拳‘门’,却也是绝对无法跟前两者相比的。因此过三拳此言一出,顿时赢得了其他帮派的认同,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反问,更是直接将矛盾对准了鲁有脚。 现在众人都在终南山上,全真教处事自然要秉承公允,因为一旦稍有失言,那么不仅立即会‘弄’的人心四散,让所有的助力土崩瓦解,事后更会令全真教的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因此王志坦即便有心声援,却也只能是作壁上观,场中局面一时间凝滞已极。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十五)下山 想通了这一点后,萧遥顿时释怀。原来自己练功时这么生猛,全是托了阴阳内力的福,那么既然并非出了什么问题,以后放心大胆地去练就是了。一念至此,萧遥十分亢奋,当即又回到石室,全神贯注地接着去参悟那些尚未弄明白的武学难点。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月有余,萧遥已觉这石壁上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自己能够独力参悟的瓶颈都已冲破,而至于剩下的那些难解之处,多半则都是需要在临敌对战的过程中,通过生死搏杀来汲取经验,完善招式,并非一味地枯坐冥想便能体会到的。 察觉至此,萧遥思及自己离开蒙哥的汗庭,告别忽必烈已有三四个月的时光,这三四个月里,自己天天日日就只是钻研这石壁图刻,揣摩阴阳内力的使用和*纵之法,收获倒是极大,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都已颇具威力,现在即便不用玄铁剑,萧遥自恃就算再次对上郭靖,也能与之相抗衡而丝毫不落于下风了。 至于阴阳内力,现在萧遥已能利用天山六阳掌的掌力,完美控制它的消耗,将其压在一个很低的水平,并且,他通过一番摸索和试验后,他也成功地使体内的阴阳内力增加了一倍有余,这便等于是一边减少消耗,同时另一边则增大储量。(.无弹窗广告)在这一加一减之下,如今萧遥这一身满满的阴阳内力,在关键时刻,绝对能爆发出一股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 曾经有一次,萧遥为了试验自己这一身满满的内力在临敌之时究竟能够撑多久,于是将心一横,开始轮番施展起了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包括凌波微步,玄铁剑法,反正与人交手时有可能用到的武功,他统统都以最大的消耗cao练了一番。当时,整座缥缈峰上风云齐乱,连覆盖在灵鹫宫废墟上的厚厚积雪,也因为掌力剑气纵横四溢,被激地重新空,然后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之后再被吹上天空……如此周而往复,一日方休,缥缈峰头,一时间便如天女起舞,由此引起的震荡,甚至还波及到了附近的几座山峰,亘谷幽绝的云层在萧遥这般强横的搅动之下,也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丝涟漪,整座天山南脉,如果从高空看下的话,便会发现以缥缈峰为中心,这里就像一泓被小石子轻轻惊扰了一番的清泉,荡出一圈粼粼的云纹,当真是云乱天山,激起千层雪。 而就是在这般巨大的消耗下,萧遥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终于让自己体内的真气耗尽,力竭倒地。随着云落雾坠,雪花再次轻轻杨扬地洒落到地面之上,萧遥看着半空云层中被自己刻下的一道道痕迹,终于心满意足地慢慢睡去,任由雪片将他一点点覆盖。 醒来后,萧遥淡淡一笑,拖起玄铁大剑,便回到了石室之中。望着满壁的石刻图画,他似是十分怀念地摩挲一番后,突然擎起巨剑,一剑便劈向了墙壁。那墙壁虽说是精心打造而成的花岗石壁,异常坚硬,寻常刀剑落在上面,连个白印都不会出现,可玄铁剑既重且硬,这一剑下去,那面墙壁顿时被凿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萧遥兴致顿起,当即使出融合了玄铁剑法的天山折梅手,就在这间石室中练了起来。 逍遥派武功讲究的是灵动飘逸,萧遥手中虽拿了一把十分沉重的玄铁剑,可身法使动时,竟不见一点昂赘之感,反而是利用玄铁剑的沉重,在它挥舞之时,便直接借着那股强大的惯性纵横来去。以前萧遥用玄铁剑时,是以九阳真气为牵引,死死地将其把在手中,走的是生猛一路,让玄铁剑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挥动,用到极致时,萧遥甚至能以玄铁剑这种兵器,施展出普通的轻灵长剑的剑法,由此足见那时他对玄铁剑的掌控已到了何等程度;而现在,萧遥将玄铁剑法融入天山折梅手中后,通过这几个月的苦修参悟,终于领悟到了武学的另一层境界。 这种境界与太极拳中四两拨千斤的道理倒是有几分相似,它们都是蕴含着十分巧妙的运功技巧,不以拙力胜人。只是太极拳是避实就虚,使外力难以作用于自己身上,而萧遥则是以玄铁剑避虚就实,引得敌人主动来攻后,再以逍遥派那轻灵的身法找到空当,直接给出最为致命的一击。这种避虚就实的打法,其实也就是萧遥仗着玄铁剑之利,再结合天山折梅手和凌波微步的轻雅飘逸才能实现,若是只有玄铁剑或是只会折梅手,那只能要么走生猛一路,要么走清零一路,而这两种路子其实都有各自致命的弱点,或是刚猛有余,灵逸不足;或是灵动有余,威力不足,遇到刚好能够克制的对手,未免束手束脚。可现在,萧遥将玄铁剑法融入天山折梅手后,硬是将两种截然不同路子的武功兼具己身,还自创出了借助玄铁剑的沉重,将逍遥派引以为傲的轻盈身法发挥到极致的武功,并且他还坐拥阴阳内力。武学一道,到此为止,萧遥已足可笑傲天下。 一套天山折梅剑使完,小小的石室中,已是满目苍夷,周围的墙壁上全是一道道深约寸许的剑痕,那些图刻,自然也都随之被毁,再也看不成了。见此情景,萧遥满意地收起玄铁剑,然后轻身简装,走出了灵鹫宫的大门。临行前,他回望这座云雾中的巍峨建筑,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暗道:“也不知虚竹当年是如何带领灵鹫宫的。他先有逍遥子八十余年修行而成的北冥真气在身,又有天山童姥百般教导学会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此等功力在身,就是说他天下无敌也不过分,可好端端地,这灵鹫宫居然就无声无息地覆灭了。若非我这一趟过来查看,恐怕当年偌大的一个灵鹫宫,就要彻底泯没在这天山云雪之中了。”思及此处,他忽然又想起先前听杜大寻提起过的摩尼教,不由暗道:“不过,那明教倒是有趣,也不知道他们来凑什么热闹。可要是灵鹫宫真的是被明教所灭,那还真是……”想到这里,不由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过尘归尘,土归土,有些事终究是要忘怀的。萧遥喟然一叹,对着灵鹫宫的大门,深深拜了三拜,谢过了天山童姥的授艺之恩后,便径直走下了缥缈峰。 第三百九十七章 四分五裂(十六)纷争起 战事到了现在这一步,萧遥的算无遗策已是展现地淋漓尽致,现在局势每一步的发展,都在按着他原本的设计,丝毫不错地进行下去。[.超多好看小说]以致现在,当他的思绪重新回到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上,并还想再吩咐下去一些安排时,思来想去才愕然发现,此时军中,竟然已再无值得自己一提的大事。 察觉至此,萧遥也并不会犯那种画蛇添足的问题,因此大手一招,便令众人回去休息,稍后等待自己的将令即可。于是接下来的数日,蒙古军中倒是一派祥和,既没有派兵对终南山进行包围,也没有其他的军事行动,可另一方的全真教,在这段时间里却是异常地忙碌,关于各大帮派纷纷赶来,要与全真教缔结联盟的消息,每日里也数次被呈放在萧遥的书桌上,倒好像即将在这终南山脚下发生的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而是一场有关武林盟主的选举盛事一般。 如此这般五日之后,已有不下三十家帮派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终南山上,并与全真教订立了城下之盟,誓言同生死,共存亡,大家一起力保中原武林的安稳和秩序。得此讯息,萧遥淡然一笑,并未多言,可这些日子里,巴通与阿术等人却等的心急火燎,此时终于按捺不住,一齐问道:“萧将军,咱们是否要早日起兵?如此坐视敌方的势力渐大,这似乎并非用兵之道……” 这些话,二人也是斟酌了许久才说出口的。毕竟,这些日子里,他们也亲眼见到了萧遥所展现出的智慧与手腕,且他之前虽从未上过战场,可论及调兵遣将的能力,却也不逊于之前任何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因此众人对他都是十分信任的。而现在说出来,只是因为身为萧遥的副将,虽然明知他可能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安排和考虑,但职责所系,却也不得不替那五万普通士兵来问上一问。 萧遥看着巴通和阿术二人,微微一笑,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口问道:“不知忽必烈殿下现在在何方征战?” 巴通一愣,但仍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殿下目前正身处滇南,亲自指挥十万大军,准备攻灭大理国。且近段时间来捷报频传,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彻底征服大理了。” 闻言至此,萧遥心中突然一跳,表面上却仍是状若无事地吩咐道:“嗯,既然如此,那你速速将此处的军情战事报知殿下知晓,并请殿下另外分拨五万军马,火速从滇南出发,经云贵高原、然后直插两湖!” 在场诸将都是战场经验异常丰富之辈,此时一听萧遥的这番安排,再结合当前的局势,脑海中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样的计划,恐怕目的直指灭亡宋朝!想到这里,诸将不由得都有些骇然,帐中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人人都在想着心事。 萧遥心想:“忽必烈现在正在攻打大理国,可前番我途径大理时,曾与大理国的公主段紫凝有过一段露水情缘。虽然最后,我与她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结局也并不十分如意,但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大理国危在旦夕,对于凝儿,我绝不能坐视不理。现在我移花接木,只求能借此机会,让忽必烈进攻大理的计划有所放缓,好为凝儿的父皇争得一丝喘息之机了。” 巴通等将领心中则道:“萧将军这引蛇出洞之策,果然是出人意料的妙计。现在,大部分的中原武林帮派,注意力都已被吸引到了终南山上,中原大地千里沃土,除了一些散兵游勇外,已没多少江湖人士走动了。如此一来,少了这些往日里经常捣乱为祸,阻拦我蒙古军队的人从中作梗,只剩下南宋官军苦苦支撑的话,我蒙古大军挺进临安便是指日可待之事了。只可惜,此次襄阳的郭靖并未一同来到全真教,否则也好一网打尽。到时候,萧将军带兵在宋境北面施压,忽必烈殿下派人从南面包抄,呈两翼之势分而夹攻,不出一月,临安必破!妙计,真是妙计啊!” 而金轮法王与杨过等惯于行走江湖的人则暗道:“如此做法,岂非背信弃义?”但二人均有别的考虑,因此虽然有所腹诽,但也并未言于表面。 当下,萧遥与诸将一番合议后,早有人飞马快报,将这个计划送忽必烈而去。此时后招已定,眼前之事,便成了当务之急。又等了两日,一些距离终南山较远的帮派也已陆续赶到。此时,全真教中已有些人满为患,不少帮派都直接在全真教山门之外搭了茅草屋,以作暂时栖息,而有的帮派到来后,因为各存心思,也开始拉帮结伙,日夜饮酒作乐、大声喧哗,偌大的一片道门清静之地,此时却显得有些乌烟瘴气。面对此情此景,全真教众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事已至此,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别说是赵志敬、尹志平这些已在教中独掌一面,撑起大梁的弟子,就是已经隐退多年,不问世事的丘处机、马钰等老一代的全真七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尽力从中斡旋,同时小心防备,当真是苦不堪言。 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逃不过萧遥的眼睛。此时,他眼见时机成熟,当即不再犹豫,命阿术立刻点兵,进军终南山。阿术等将领翘首多日,等的就是这一天,此时一得萧遥下令,压抑多日的战意终于尽数爆发,蒙古军中处处回荡着激昂的喊声,早已整装待发的蒙古骑兵随着阿术一声令下,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驻营,卷起一阵冲天雄烟,朝着终南山直掠而去。 全真教自然也在暗中设置了探子,当阿术带领三千骑兵冲出军营时,这消息已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李志常、王志坦、过三拳这些人的耳中。无论此番大战,众人心中各自存了怎样的小算盘,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与这即将杀来的蒙古军队决一死战。因此此时,李志常已召齐了这几天内前来参加联盟的各帮派掌门,按着事先早已划派好的分工,赶往山门前准备迎战。 第四百零一章 四分五裂(二十)分化 鲁有脚被人抢白一通,平白无故地便成了一个心肠冷硬,不顾惜手下兄弟性命的人,这如何能不让他气恼? 丐帮中素来讲求仁义,严禁手足相残,更何况黄蓉当了帮主以后,帮内就一直是一团和气,各项发展也是蒸蒸日上,一日好过一日。但此时这莫须有的罪名一扣下来,若是被场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回到丐帮中去,纵然只是谣言,但对鲁有脚的声誉也是大有损伤,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得今后,他便要开始受人非议,更可能会影响到今后在帮内的地位。因此,鲁有脚闻言十分恼怒,当场就要发作。便在此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赵志敬却突然开口道:“鲁长老稍安勿躁,这重阳宫中,可不是你们动手的地方!” 鲁有脚没想到自己因为帮着全真教的人说话才惹得一身骚,转过身来,全真教中却竟会有人如此说话,目光一瞥间,见原来是赵志敬说话,当即破口大骂道:“原来是你这混账东西。前番蒙古鞑子过来敕封你们全真教时,王道长与李道长等人都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丝毫没给蒙古人留下脸面。老叫花听说后,心中大为痛快,当时还专门叫了一帮兄弟们喝了三天的酒。可你呢?你这狗东西,当时不仅想要接受那什么狗屁敕封,还恨不得立马将鞑子们捧上天去,摇着尾巴给他们舔靴子。重阳真人一生行侠仗义,与金贼斗得你死我活,如此英雄人物的门下,怎会生出你这般的败类?” 赵志敬被鲁有脚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心中火气顿起,刚想张口回骂,却听李志常道:“还请鲁长老暂熄怒火,且请安坐片刻。(.好看的小说)咱们都是为了抗击鞑子的,没必要为了几句话就伤了和气。” 鲁有脚心中虽然仍是十分气愤,但却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此时见了台阶,便想就坡下驴,先将此事揭过去,等赶跑了鞑子再说。岂料,赵志敬却仍是不依不饶地道:“李师兄,你也不必打圆场了。今日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咱们不妨就把话说明白了。” 李志常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要说什么?” 赵志敬道:“当初蒙古天使来敕封,你与王师兄坚决主张不受的时候,我便说过若是如此,那必然便会招致灭顶之灾。言犹在耳,却是无人肯听,那么今日之战,实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但通过今日之事,若是还不能教两位师兄明悟,那全真教覆灭之祸,便当真是近在眼前了。” 王志坦闻言,猛然喝道:“你说什么?” 赵志敬嘿嘿冷笑道:“我说什么,难道你们心里不清楚吗?王师兄,你觉得你的弟子死得冤吗?但我要告诉你,他死的其实一点也不冤,因为他便是你这个做师傅的害死的!” 王志坦浑身猛然一震,额头已是冷汗涔涔,开始有些语无伦次道:“你胡说,我没有害死他,我没有!” 赵志敬咄咄相迫,步步紧bi道:“你没有?嘿嘿,王师兄,咱们全真教自祖师爷创派至今,不管与朝廷还是江湖上的朋友相处,一直都是相安无事,而且当年,邱师伯还曾亲赴草原,被成吉思汗奉为上宾,礼遇有加。那时的全真教是何等的威风?王师兄可还记得吗?” “可现在呢?蒙古要敕封本教,这原是莫大的荣耀,只因王师兄与李师兄一意孤行,惹怒了蒙古人,因而招来了今日的兵祸,使教门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鲁有脚听到此处,心中的怒火再难遏制,当即开口骂道:“赵志敬,你这汉奸!住口!” 这一声怒喝声震瓦屋,大殿里坐着的众人只觉耳畔一阵嗡鸣,还没回过神来,却听赵志敬已道:“鲁有脚,我正要说你。今日在西山门外,你们丐帮足足有四五百人,后来我又调了两百名全真弟子过去帮忙守御,便是因为西侧山门十分重要,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但为何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你们便被一支只有一两百人的蒙古队伍冲破?而要不是因为你们丐帮失守,其他地方何致那么快便要败退?而且,这一切如果说是因为你们损失惨重,难以为继,那倒也有情可原。可事实呢?我们全真教那两百名弟子倒是尽数丧命,但你们丐帮此役,损失的连一百人都还不到吧?只是如此微小的损失,却丢了那么重要的地方。鲁有脚,你还有何话可说?” 鲁有脚一听此言,一时间倒是有些语塞了。此次,他带来全真的总共不超千余丐帮弟子,而当时,他为了丐帮着想,也确实与其他帮派一样,都是出工不出力的。在那两百名全真弟子尽数战死之前,他们丐帮确实是在全力以赴地杀敌,但在那之后,鲁有脚见没了全真弟子在前顶着,丐帮弟子的损失渐大,心中便打起了退堂鼓。这一松劲,顿时便被阿术抓住了战机,集中兵力进行突破,这才导致了全线的崩溃。现在他一听赵志敬提及此事,被人拿住痛脚,想辩驳却是无从说起,一张脸只憋得通红。 众人看到鲁有脚这般情状,一时间也都沉默不语。其实,今天这一战,已将所有问题都暴露得十分明白。没开战前,这些帮派掌门都仗着一张巧嘴说的天花乱坠,确实令王志坦等人大为感动,但等到要真刀真枪地开战时,他们的小心思便都显了出来。而且最让人无语的是,他们都本以为只有自己才有这点小心思,其他人则都是真的全心全意来助全真教脱困的,因此都早已做好了浑水摸鱼的打算,谁知临到头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成了那个捉鱼的人,除了全真教外,却没人再愿意去做那个搅混水的人,这岂非十分尴尬?所以此时,众人见鲁有脚陷此窘境,生怕惹祸上身,当然也就不敢出言声援了。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而赵志敬再如何汉奸,那也只是全真教内部的事情罢了。 见大殿中一时间无人说话,赵志敬得势不让,接着道:“王师兄,李师兄,现在的情势,你们也都看明白了。至于在坐的诸位掌门、帮主,在下奉劝各位,我全真教虽然正面临大祸,但有我赵志敬在一天,便绝不能容许出现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情况,更不会允许有人趁机觊觎我全真教百年基业。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吧。” 此言一出,大殿中更是落针可闻。王志坦刚才虽被赵志敬狠言相bi,但现在说到事关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上,他却也无暇再做理会。现在的局面,他与李志常等主战派心中都已十分明白,知道眼前这些人,不仅终究靠不住,甚至还有可能会引火烧身,招致更大的麻烦。现在的全真教是多事之秋,可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这问题盘旋在所有全真弟子的心头,一时间愁眉深锁,人人自危。 赵志敬见时机终于成熟,于是放缓语气,慢慢对王志坦说道:“王师兄,为今之计,唯有与蒙古人言和一途了。全真教百年基业,便只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是再执迷不悟的话,生,如何对得起因你而死的诸位师兄弟?死,又如何对得起咱们开宗立派的重阳先祖?” 王志坦听闻此言,沉吟片刻后,突然站起身来,眼神中却充满了坚毅之色,说道:“方今大宋与蒙古互为敌国,蒙古军大举南下,急攻襄阳、大理,大宋江山已是危在旦夕。如今一国尚且如此,咱们区区一个全真教,却又算的了什么?鞑子们若有本事,那便拿了去吧。至于在座的诸位,若是不愿趟这趟浑水,那明日就下山去吧。全真教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收场就是了。但若是有谁胆敢趁火打劫,那可就休怪全真教不顾什么江湖情谊了。” 第四百零二章 四分五裂(二十一)同心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惊,因为王志坦的这番话,已是明白无误地摆明了立场,同时也等于昭告武林,全真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无弹窗广告) 在坐的这些人中不乏有识之士,此时见王志坦如此大义凛然,不管心中原先是作何打算,但是现在,却都不禁暗暗喝彩。鲁有脚更是毫无顾忌,连连拍手赞道:“好,王道长果然是位侠肝义胆的英雄好汉,老叫花佩服得很啊!” 他这一带头之下,当即又有数位在坐的帮派掌门也纷纷站了起来,对王志坦的这番话表示支持,大殿中群舆倾迫,于是渐渐地,支持王志坦的声音便占了上风。毕竟,现在武林中始终还是“义”字当头,这些上得终南山的帮派虽然都有心趁火打劫,但这种行为说到底,终究还是会令武林同道所不齿,一旦被人拿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提起,不仅于自己的身份有损,让旁人瞧不起,而且更可能会激起公愤,成为江湖上的公敌。因此此时,王志坦眼见全真教已是穷途末路,便索性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站在道义的制高点,把话彻底挑明了说开。如此一来,这反而让一些尚未利令智昏的帮派掌门心中升起了一丝犹豫之意,加之他们眼见鲁有脚已率先表态,站在了王志坦的一边,于是便都从而众之,个个随声附和起来。 无论是否真心诚意,但眼下,这大殿中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一致对外了。毕竟此时局面已定,王志坦的主张显然是稳稳地占据了上风,如果说先前这些帮派主动前来全真教乃是闻风而动,因利才至的话,那么此时,各位掌门的表态,便无疑才是真正能与全真教站在一起的投名状了。 这时他们若是如王志坦所言,因为不愿趟这趟浑水而选择下山的话,那么日后,即便全真教被蒙古人灭了个干干净净,可江湖上也会开始传言,说是自己门派见利忘义、贪生畏死,当面对鞑子们的铁蹄时,竟然缩起头来当了乌龟,这对于十分爱面子的江湖中人来说,乃是绝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而这一切要是真的发生的话,那么一个帮派的声誉与威严,从今以后基本上也就可以忽略不提了,到了那个时候,武林中人人鄙夷,行走江湖时更如过街老鼠,争相喊打,今后还有何脸面可言?倒是真还不如一死了之,留下一身骂名,任人随意唾弃得好,至少眼不见心为净了。(.) 因此思及此处,诸位掌门心中又都有了一番权衡,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道:“全真教的这个便宜,果然是不好占的。自己本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着乱局狠狠地捞上一把,而若是来的帮派少了,全真教或许还注意不到,那样自己就大可以躲在后面捡漏,谁知这好处太过巨大,一下子竟招来了这么多的窥伺者,如此一来,大家心知肚明,岂不是等于摆明了告诉全真教,我就是来占你便宜的?” “偏偏全真教现在还尚未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可此时大家伙儿已经一块聚在这里了,且迫于江湖上的舆论,此时还不能就此离去,这样一来,却是刚好被全真教反将了一军,以利相诱,兼以势相迫地利用起来了,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出死力,待打退了蒙古鞑子后,再说如何争取利益了。唉,这一趟浑水我们不仅不能退,反而是要全力以赴了。” 想到这里,诸位掌门心中都是叫苦不迭,而一想到今日在战场之上,那些蒙古兵们虽然武功不高,但个个如狼似虎,悍不畏死地举刀冲锋的样子,思及自己手下仅有的那或多或少的兄弟们,不由自主便又是一阵阵的肉疼,可这些想法他们只能在心里想想,脸上却是绝不敢有所表现,因此只得转移注意力,生性豁达达观的便会想道:“不过全真教倒也刚烈,自知此番情形凶险,多半难以平安度过,因此早报了拼死一搏之心,但他们宁可便宜了我们,也决不向鞑子退后一步,这等宁死不屈的凛然大气,方才是‘玄门正统’所该有的风范,当真是值得敬佩的。” 想到这里,虽仍然是心有不甘,可计较已定,诸位掌门心存利弊,支持全真教与蒙古军队相抗衡的帮派便越来越多,大殿之中,一时间群情激奋。刚才曾与王志坦为难的长生门掌门余敬敏见此情形,也只得托言一切以大局为重,厚着脸皮留了下来。此时,王志坦终于问道:“赵师兄,你还要与蒙古人言和吗?” 赵志敬见场上局势风云变幻,刚才还有余敬敏与过三拳等人咄咄相bi,正是提出言和的大好机会,谁知一转眼间,这两人却已偃旗息鼓,且极不要脸地又改换了阵营,此时只留下赵志敬一人孤军奋战,这真是……此时的赵志敬孤掌难鸣,心知再说下去也不可能成功了,于是只得冷哼一声,不发一语地退入了后堂之中,只留下王志坦、李志常、尹志平等教内核心弟子,与诸位掌门之间协商次日再战及今后的指挥和兵力调配等重要问题。 这一商议,便到了次日清晨。在坐的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内力甚是深湛,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可只要略一运功调息,便即神清气爽,丝毫没有疲累之感。而经过一夜商谈,全真教也成功取得了对于这些帮派的辖制与指挥权,现在在终南山上的所有力量,统统都归于全真教指挥,直到逐退鞑子,或是……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 众位掌门虽然十分不情愿,可现在局势如此,人家全真教摆明了一副“你要留在这里,就得听我指挥,要是不愿意留着,你大可以下山,然后被所有的江湖同道骂死”的态度,根本由不得你争辩什么。因此两相权衡之下,诸位掌门、帮主只得忍气吞声,受全真教指派。 而阿术在萧遥的授意下,也是一刻也没有闲着。萧遥给赵志敬送完了信后,便知初战当晚,全真教内定会乱成一团,赵志敬若能有所建树,这便是最好的机会。但第二天天一亮,萧遥在接到了赵志敬的密报后,却是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还是将这些江湖人物看得太过简单了。或许这些人个个阴险狡诈、唯利是图,令人厌恶,但能在这片纷乱的江湖中,成功寻得一安身立命之所,这本身便已说明,没一个人会是真正的酒囊饭袋,也没有一个人,会是只能靠投机倒把吃饭的软骨头,因此他在得知现在全真教已重新整肃了各个帮派的力量,并成功收为己用后,便立刻明白这一仗,已是到了只能硬碰硬,而再不可能有所缓冲的地步。于是他立刻命令阿术再度起兵,且这一次不再是围而不攻,而是要尽可能地攻入重阳宫,彻底覆灭全真教! 阿术首战告捷,本来就是士气最旺,战意最浓的时候,此时一得萧遥将令,立刻马不停蹄地点兵数将,再度攻向了终南山。 而此时,当这一消息传入重阳宫中时,众人的反应却远不如昨日那般慌张了。王志坦道:“诸位,鞑子定是尝到了昨日的甜头,以为咱们汉人软弱可欺,所以今日才又杀了过来。不过,这次咱们可不会再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了。” 鲁有脚道:“王道长说的是,先前咱们人心不齐,叫鞑子们钻了空子,白白损失了上百条好汉的性命。今日一战,咱大伙儿都要奋力冲杀,誓要让鞑子血债血偿,以告慰昨日死去那些兄弟们的在天英魂!” 不提各人品性如何,在坐的这些人虽是一帮之主,位高权重,但也都是江湖中的热血汉子,此时一听此言,顿时群情涌动,个个抽出兵刃,便要冲出去跟鞑子奋战。王志坦见己方战意昂扬,心中大慰,当即安排起各处布防及人手调配。此时,各个帮派相互间早已摒弃前嫌,与全真弟子彻底打乱分组,如此一来,也没人会再如余敬敏一般,指责全真教厚此薄彼,坐享其成,而由于全真教素来威望极高,因此此时,也不存在什么反抗心理。王志坦与尹志平、李志常等人在教中本就常年配合,此时更是通力合作,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将个终南山打造地如铜墙铁壁般坚实。 就在全真教刚刚布好防御的时候,阿术也恰好率兵杀至。双方一边建功心切,另一边则是同生死,共荣辱,因此甫一接触,便又是一场恶战。但令阿术没想到的是,仅仅一日之隔,对手便像是彻底换了一个般,不仅调配有度,配合得当,而且人人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扫昨日的颓靡与不堪,打起来勇悍无比,往往数个蒙古兵围在一起,也奈何不得对方一两个人,双方竟是僵持在了一块。打到后来,阿术也看明白了,若非己方靠着训练有素,救援及时,自己还不断地居中策应的话,恐怕早就不敌对方那些武艺高强的好手,败下阵来了。察觉至此,阿术当机立断,且战且退,在损失没有再进一步扩大之前,便撤出了战斗,并飞速将这一变化报萧遥知晓。此时,便正是到了考验主将临机决策,掌控大局能力的时候了。 第四百零二章 四分五裂(二十二)运筹帷幄 蒙古军中素来纪律严明,一旦兴兵征伐,那么每一步的行动与计划,都要随时报主帅甚至可汗知晓。而现在全真教陡生此变,阿术自然是要依循惯例,将眼前的局面汇报给萧遥知晓,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也需由他来定夺。只是,当阿术走进中军大帐时,却见正中帅位上空无一人,左右环视也并未见到萧遥的身影,心中不禁暗暗疑惑:“萧将军这是去哪了?平时他可从来都是稳坐于此,手掌大局的,怎得到了关键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恰在此时,巴通领了几名贴身侍卫走进帐来。阿术一见他过来,便赶忙问道:“巴通,你见到萧将军了吗?我有紧急军务要与他相商。” 巴通淡然地道:“萧大人去往大理,找忽必烈殿下了。” 阿术一听此言,顿时惊讶地叫出声来:“去大理找忽必烈殿下?这……今日全真教不知为何,战斗力与昨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数轮进攻未果,为避免伤亡,这才匆匆撤回,正要找他商议此事,他怎么能走了?巴通,你难道没有阻止他吗?他可是一军主帅,如何能就这般地一走了之?”言语间十分急迫,显然对萧遥突然离开这事十分难以接受。 其实,也无怪阿术如此急切,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此时蒙古与全真教的战端已开,萧遥身为主帅,大权在握,正如中流砥柱,就算他什么决策都拿不了,可只要他在,那么至少军心就不会乱,士气也不会散,这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萧遥任主帅以来智计百出,早已令众将十分臣服。但现在他这一走,就算真的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可如果让最军中上下,甚至全真教知晓了此事,那对于军心和士气,无疑多少都会有一些打击,更别说极有可能被敌人所利用了。而一旦己方军心动荡,对面的全真教却不知为何又是士气昂扬,此消彼长下,这一场战事的结局,就真的不好说了。 但巴通见了阿术如此模样,却是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你急什么?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先锋大将的沉稳气度?” 阿术正色道:“巴通,军中无戏言,你可要知道这事的后果如何。这场仗,你我心知肚明,那全真教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江湖门派,真要交起手来,如何能跟咱们的铁骑雄兵较量?只需按部就班地来,取胜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可现在,萧将军不辞而别,这倒也算了,偏偏恰在此时,全真教内部,似乎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令他们的战斗力大为增加,且再也不是一盘散沙了。今天我统兵一千杀上山去,本以为又能杀得他们大败而去,谁知山门之前,那群乌合之众却是战意昂扬,人人奋勇冲杀,与昨日的状态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有道是哀兵必胜,想来是全真教痛定思痛下,回去之后做了什么鼓舞或者安排,因此才会有此一变,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咱们只需上下一心,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但现在问题是,萧将军竟然不在军中坐镇指挥,这就等于咱们是群龙无首,这如何能不让我着急?”言及此处,阿术已是十分焦虑。 顿了一下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萧将军走了多久了?” 巴通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阿术的肩膀,示意让他先坐下。阿术本无心就坐,但他知道巴通也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然而现在知道此事后,脸上却毫无急色,显然心中十分安稳,不禁在心中暗道:“难道此事另有说法?”于是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想听巴通如何解释。 见阿术坐下后,巴通这才笑呵呵地道:“萧将军果然是料事如神,让人不服不行啊。” 阿术听巴通突然说出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更是不解其意,不由得心中大急,问道:“巴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此时,巴通才慢悠悠地道:“你急什么?刚才我去送萧将军出营的时候,他便已吩咐过我,等你回来,就立刻通知你,这两天不必再用兵,你只要安坐营中,整顿军马,静候战机来临便可,其他的事情就都不用*心了。” 阿术听巴通说得轻巧,但他既身为先锋,肩头自然也就随之担着一份责任,因此此刻,他仅仅只是听到这不明不白的一句吩咐,如何就能乖乖地听令,按兵不动?于是追根究底道:“战机?什么战机?萧大人这般安排,究竟有何深意?” 巴通哈哈一笑,索性不再隐瞒,直接说道:“萧将军早已料到了全真教首战失利后,必然不会就此甘心,眼睁睁地看着教门没落,因此定会做出什么改变。而萧将军今日之所以命你出击,也正是为了验证这一想法,所以当我看到你气急败坏地回来时,才说萧将军果然是料事如神。” “而将军他既然已料到了此节,自然也会有对策。现在不妨告诉你,你需要静候的那个战机,便是等全真教的人主动来纳降!” 阿术听到这里,更是满头雾水,问道:“纳降?他们今日刚胜了一阵,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如何会有人纳降?” 巴通左右环视了一周,见帐中并无旁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忘了将军大人的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了?若是全真教中没有内应,咱们又如何知晓了那么多的消息?而将要纳降的人,也正是这个在全真教中位高权重的内应。只需他一纳降,全真教军心必乱,力量也必定被削弱了许多,那时候你再率人冲锋,岂有不胜之理?” 阿术一听此计,顿时喜上眉梢,连声说道:“妙计,确实是妙计!”但欣喜过后,却又不无担忧地问道:“可是……如果萧将军所料有误,那内应并不来纳降,却又如何?” 巴通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问道:“你不信吗?” 阿术顿时为之语塞,不再相询。毕竟,这段时间里,萧遥运筹帷幄,手掌大局的沉稳与自信的形象,已在众人心中深深地扎了根。此时他既做出如此安排,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阿术心中虽仍存疑惑,但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只是整顿军马,等待那个神秘的内应前来纳降。 第四百零三章 四分五裂(二十三)决胜千里 却说全真教一边,在成功地挡住了阿术的数波进攻,并使其无功而返后,终南山上的所有人都是欣喜若狂,就连原本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与王志坦、李志常合作的余敬敏、过三拳等帮派掌门,此时也是欢心大悦。毕竟现在的中原武林,无论正邪两道,对于蒙古兵残忍暴虐的行径都十分憎恨,且这恨意已到了十分强烈的地步,纵是江湖中人相互之间仇怨再深,可眼下蒙古入侵宋境,图谋中原大好河山,这乃国之大仇,相比之下,那些区区武林恩怨,便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经此一役,全真教内士气大振,人人都将眼前之战当做了目前的头等大事来对待,而至于全真教担心的诸帮派企图浑水摸鱼的事情,也暂时地被这一派融洽和谐的局面所掩盖,因此阿术率兵刚一退走,王志坦、李志常等人便又将众帮派掌门召集起来,准备来个趁热打铁,将双方的关系再巩固一番,以便应对接下来可能更为残酷的局面。 这一次,众人相比前一夜只能席地而坐的待遇,无疑是要好很多了,而全真教一方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李志常更是来回奔走,笑脸相迎,双方言笑晏晏,其情甚融。这一幕落在任何人的眼中,那都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唯独赵志敬见此情景,脸色却是无比阴沉,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自昨夜提出与蒙古言和的建议,但却被王志坦直接生硬地拒绝后,心中便对于自己说话竟得不到支持十分不满,但当时他之所以没有当场发作,是因为他坚信在战场之上,萧遥这边的蒙古军队定能取得胜利,而凭全真教此时的力量,那是决计难以抵挡的,因此便想不妨等全真教多败几阵,待王志坦这些人尝够了苦头后再站出来说话,想必效果就要好上很多了。等那时全真教大势已去,自己挺身而出,与蒙古人交涉一番,然后救教门于危难之际,一旦成功,凭着如此威望与功劳,那么全真教下一任的掌教之位,难道还能再旁落了不成? 只是赵志敬的如意算盘虽打得好,却没料到萧遥早已看穿了他的这一点小心思。其实对于全真教,萧遥早已是打定了主意,定要借此机会彻底覆灭,否则不但是放虎归山,遗患无穷,而且对于他深思熟虑过无数遍的关于杨过、完颜萍等人下一步的安排,也有十分巨大的影响,可以这样说,只要全真教存在一天,萧遥的计划就无法成行。因此,他心中从未想过要留全真教一线生机,而对于赵志敬这个人,他也从未想过真的要扶持他当全真教掌教,哪怕明知他将来会十分地听话,但只看此人的秉性,萧遥也是绝不喜用,否则如何会直到现在,也未将完颜萍的身份告知于他? 这些事情,赵志敬自然不知,而现在他心之所念的种种,便都源于耶律齐曾经在与他接触时,有意无意提到过的那掌教之事。在他看来,既然蒙古人有心帮扶自己,那么这件事就已是板上钉钉,只要自己解决了教门内反对的声音,比如王志坦、李志常等主战派,还有尹志平这个现任掌教,那么面前就再无任何的阻碍,至于现在蒙古军队围攻全真教,在赵志敬看来,这也只不过是与自己里应外合,助长声威的手段罢了。因此,偌大的全真教在他眼中,此时已等同于他的个人财产,爱惜之意自是在所难免,毕竟一旦成为掌教,这些可就都是自己的基业了,所以在此之前,赵志敬一直都不愿战火真的烧到终南山上,毁掉了这百年积累下来的一切。 但现在,面对全真教一致对外,偏偏又新胜一阵,眼下十分团结的局面,赵志敬当真是憋气不已,心中暗骂道:“什么狗屁蒙古铁骑,天下无敌,我看就是浪得虚名。现在这些人本来骨头就硬,不愿言降,你若胜了自然一切好说,可这一场败仗之后,看他们个个志得意满的样子,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现在这样,我再提言和之事,就只能是自取其辱,可我若不提,一旦这样接着动起手来,这全真教百年基业,只怕也是保不住的了,唉……” 想到这里,赵志敬只觉得自己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巧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赵道长的神色何以如此复杂,看起来心事重重?难道是因为道长今日见咱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后,知道昨晚的一番话失了威风,今日便要苦思冥想,找回一点面子不成?哈哈,哈哈!” 这一番挖苦正好戳中赵志敬的痛处,他闻言顿怒,抬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却是神拳门掌门过三拳。 赵志敬目光一冷,当即对了上去,道:“过掌门,你今日好心情,想来经过刚才一战后,你神拳门的好兄弟现在活得都还不错?”这番话,显然是针对昨天夜里,过三拳暗中讽刺鲁有脚视帮中弟子的性命如草芥而言。 果然,过三拳一听此言,原本喜笑颜开的脸庞上顿时阴云密布,道:“赵道长,你此言何意?难道你身为全真弟子,竟还盼着鞑子们取胜不成?昨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言议和,大家伙儿心中着实气恼,只是王道长与李道长宅心仁厚,不跟你一般见识,因此念在你是全真弟子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可今日咱们打了大胜仗,赵道长不仅一句喜庆话儿也没有,脸上更是不见丝毫喜色。既然如此,过某人实在不解,就斗胆想要问上一问。” 赵志敬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过三拳道:“现在鞑子率兵来攻,占我国土,虽说还不曾染指中原寸土,但武林中却早已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件事,早已不单是你们全真教一家的事情,而是关系到中原武林生死存亡的大事。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赵道长既然其心有异,老夫身为武林一份子,当然就有资格要来问上一问了。”说到最后,他双目紧紧盯着赵志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二人之间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 赵志敬本来一肚子气没处撒,此时见过三拳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刚想逞一逞威风,岂料一听“其心有异”四个字,心中却已自先虚了三分,又见过三拳如此咄咄相bi,于是顿时失去了与之争锋的心思,退让道:“是,过掌门自然有资格。此时鞑子兵锋正盛,还望过掌门继续与本教通力合作,共驱鞑虏。贫道还有些琐事,这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疾行,毫不做停留。 过三拳本就是无事生非,阿术退兵后,他自觉不仅是打了大胜仗,而且劳苦功高,于是说话时就有些飘飘然了起来。刚才,他猛然想起昨夜赵志敬提及的言和之事,便想来展露一番雄风,顺便提高一下自己的威望,却正好碰见赵志敬心中惴惴,二人这才有了一番较量。 此时,过三拳见赵志敬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不禁心怀大畅,更加以为是自己震住了他,得意洋洋地便又去与其他人吹嘘。但另一边,赵志敬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思潮翻涌,再联想起刚才的那一番想法,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便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甫一察觉,他顿时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赶忙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而是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打算好好安静一下。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清脆而低沉的破空声响,一个石块突然从窗外激射进来,噗地一声,向着赵志敬飞去。赵志敬反应神速,一下子将这石块抓在手中,同时箭步跃起,兔起鹘落间,已到了窗边,待向外查看时,却是空无一人。 他本就坐在床上,与窗户之间相距不过一丈,刚才又是身法全力展开,可说眨眼便至,但仍是没见到投石之人,可见对方也是个轻身功夫极为厉害的高手。 赵志敬左右环视,见并无其他人注意到这一幕,当即关上窗子,伸开手掌,却见石块外包着一张纸。他摊开纸条,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离教,速投。” 一见这四个字,赵志敬顿时心神一颤。他知道这纸条正是蒙古人送来的,而那“离教,速投”四个字,也正是要自己离开全真教,转而投奔到蒙古营中的意思。赵志敬手握字条,在房中不断地来回踱步,脑海中思绪翻涌,一时间十分焦虑。 良久之后,他突然站住脚步,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拳击在了身旁的大理石桌面上,随着一声喀拉拉的脆响,桌面上顿时裂出了一道道的缝隙。赵志敬却是丝毫不理,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阿术自打从巴通口中得知了萧遥的诸般安排后,便立刻开始整顿军马,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其实,今日双方一战,阿术的损失并不多,只是全真教一方拼死抵御,才令蒙古军队寸步难进,从局面上来说,自然是全真教占了上风,但真正从结果上来说,双方其实是势均力敌,而若从损失上来说的话,那就反而是全真教落了下风。 毕竟,当时蒙古军队并未尽全力进攻,且阿术一看形势不对,就立刻下令撤兵,全真教却由于王志坦等人动员有力,个个豁出了一条命去拼死相搏,损失当然就更大一些。不过阿术毕竟是经历过真正战争的军人,深谙战场得失,因此全没将这所谓的“败退”放在心上,而全真教一边毕竟全是武林中人,眼见己方人人奋勇,拼死打退了蒙古兵,自然就会当做是一场大胜来宣扬。 此时,阿术正在营中大声吆喝着提调兵马时,一名贴身侍卫却突然来报道:“禀将军,营外突然来了数百名全真弟子,说要面见将军!” 阿术一听,心中立刻大喜,当即下令道:“走,随我前去看看!”话音未落,便已朝着营门处奔去。 营门之外,正是赵志敬领着自己一系的弟子们前来投奔。他在接到萧遥的飞石传讯后,心中着实踌躇了一阵,但一想到过三拳对他的当面侮辱,以及此时全真教内一致对外的团结,思忖良久,又想到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想要保住全真教百年基业确实不太现实,因此将心一横,那个大胆的念头也随之顿生,暗道:“罢了,有言道不破不立,只要我能得到掌教之位,那么这些迟早有一天,就都还是我的。”想到这里,终于不再迟疑,暗中将弟子们都召集起来,以布置防御为借口偷偷下山后,便直奔蒙古营中而来。 阿术既然提前就知道了会有全真教中的内应来投靠,自然便是准备充分。赵志敬一到军中,他便已设下宴席,与赵志敬把酒言欢。二人均知这一切都是萧遥的布置,而这两人,一个对他是心悦诚服,一个则是敬畏有加,因此二人默契十足,在席间推杯换盏,相谈甚欢,毫无芥蒂。 赵志敬心中本就暗恨自己在全真教中地位尴尬,说话无人肯听,再加上过三拳的冷嘲热讽,现在既然已经摆明了改换门庭,那么当然便想借蒙古军队之手,好好地打击一番全真教,因此有意无意地,便一直出言撺掇阿术尽快出兵。 阿术既得萧遥之命在前,要内应一旦投靠,便立即发兵全力猛攻全真教,现在又有赵志敬在一旁极力煽风点火,当然更是不可能闲着,因此不等酒宴结束,阿术与巴通稍一商量,便立即点起兵马,拔刀出鞘,再次杀向了终南山。这一次,蒙古军中甲胄鲜明,刀枪耀眼,人人杀气腾腾,与先前绝不可同日而语。 第四百零四章 四分五裂(二十四)明争暗斗 第四百零四章四分五裂(二十四)明争暗斗 赵志敬本也打算随军一同前往,因为他一想到之前不管是自己的全真同门,还是江湖上的同道,都对自己与蒙古人言和的提议不屑一顾,言谈举止间甚至多有轻蔑不恭之意,心中便十分气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网】他这个人,胸襟向来十分狭小,此时既受此辱,又如何肯轻易地善罢甘休?更何况,他现在叛教离山,与全真同门已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于是便想借着蒙古大军攻山之势,以胜利者的姿态重入重阳宫。 蒙古兵军械精良,训练有素,远非全真教纠集一帮乌合之众便能力敌的,双方一旦交手,胜负根本没什么悬念。对于这一点,赵志敬十分地有信心。而到了那个时候,李志常、王志坦以及余敬敏这些人必然已成蒙古人的阶下之囚,再无任何反抗之力。届时,待局面大定后,自己便能越众而出,好好地将这些人折辱一番,让他们也尝一尝自己先前受过的诸般委屈。一想到这里,赵志敬便觉胸中一阵畅快。 不过他想归想,这些事的决定权,却还是在阿术手中,而阿术对赵志敬,始终还是难以放下心来。 他虽然对于同为汉人的萧遥十分信服,可对于赵志敬这个人,却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草原上的蒙古人,生性十分豁达,遇事往往都是直来直往,就算是在争权夺势间玩一些阴谋诡计,其目的也是仅限于此,事后得手,不仅绝不会刻意想要去将对手羞辱一番,反而多半会好生安葬,厚待遗眷。(.无弹窗广告)但在酒宴之上,阿术却从赵志敬的话里话外,听出了一些他对前些日子还曾并肩作战的全真同门的怨恨。这一点若换做旁人来看,即便之前对于赵志敬突然投诚仍旧心存疑虑,但察觉至此,却也能安下心来了,可阿术并不这样想。 在他看来,赵志敬虽是死心塌地地投靠己方,但其动机却仍值得商榷,因为一来,全真教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邪魔外道,叛教无关气节大义,二来,他本就身为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在教内的地位已不算低,此又无关会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对待。仅凭这两点便可足以断定,赵志敬选择叛教之举,纯粹是因为他个人心中的小算盘了。而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人,便值得阿术谨慎地去对待了。 此时,萧遥已离开军中,而阿术既为先锋,巴通等人对他又颇为拥护,一概军务要事皆由他代决,上下关系十分紧密,这就等于阿术手握兵权,军中这五万兵马,此时已是尽归他统辖。而担此重任,他便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事情,比如先前赵志敬既无足够的动机,却仍选择在全真教最困难的时候,不顾昔日同门之谊,在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现在留此人在身边,究竟该如何安置才合适。 然而思及此处,阿术却颇有些为难。毕竟,赵志敬是萧遥直接安排过来的一个棋子,自己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就算最终结果仍是十分圆满,但其中的过程,日后却可能会因种种原因,而让萧遥这位真正的主帅和掌局者心生不满。想到这里,阿术略一思忖,心中便暗道:“与其带着赵志敬,让他与我随军一同前往终南山,而我还要费心提防,倒不如直接让他待在大营之中,让巴通好生看管,碰到用得着的地方,我再来问他。如此一来,既不会失了礼数,又是人尽其才,萧将军如若问起,也不会节外生枝,这倒是一个稳妥的万全之策。” 一念至此,阿术再无后顾之忧。此时,他所点的兵马早已在帐外备齐,鲜衣怒马,嚣尘蔽目。他快步来到队伍之前,翻身上马,一扭头,便对站在一旁,正命手下弟子牵马过来,准备随同前往的赵志敬道:“刚才赵道长已将全真教的布防等情况都明明白白地说了一遍,在下牢记于心,绝不敢忘。中原自古有道是兵贵神速,料那全真教应变再奇,这么短的时间内,也难以有所作为。既然如此,那么借此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是上上之策。只是沙场无情,刀剑无眼,赵道长身份特殊,这一趟就不必亲自前往了,就在营中好生歇息,静候佳音吧!” 话音未落,手中马鞭一扬,身后早已整装待发的蒙古骑兵顿时如出闸猛洪,将一脸错愕,正欲说话的赵志敬淹没在了漫天的黄沙之中。 终南山顶,重阳宫中。 各派掌门以及一众全真弟子此时都聚在大殿之内议论纷纷,王志坦与李志常等人眉头紧锁,却是一言不发。 突然,一名青袍弟子匆匆推门走入大殿。崔志方见状,赶忙迎了上去问道:“如何?找到了吗?” 那名弟子刚想说话,但抬眼间,他扫视了一圈紧紧围站在一旁的各派掌门、帮主之流,却又紧紧闭起了嘴巴。 过三拳见状,还不待全真教的人张嘴,他便已抢先说道:“崔道长,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蒙古鞑子一旦杀来,咱们谁也跑不了。这次赵道长率众私自下山,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却依然是行踪难定。不是我过某人说话难听,实在是眼下局势所迫,不得不防。万一,赵道长真的奴颜屈膝,去投奔……” 刚说到这里,站在一旁的王志坦已冷哼一声,硬生生打断道:“过掌门,在一切还没有定论之前,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嫌早了?只不知,过掌门言及于此,是否还有些别的什么居心?” 过三拳脸上怒颜一闪,但旋即却又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百余年前,贵教创教祖师重阳真人高举义旗,立誓抗金,在中原建下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正因如此,所以江湖上各门各派才共推全真教为玄门正统,天下武功第一,目的便是希望,日后一旦中原武林再遭战火涂劫,全真教还能在危难之时,救我们这些武林同道于水火之中。” “如今蒙古鞑子兴兵犯我宋境,恶行之劣,较之当年的金兵,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本以为时隔百余年后,虽然重阳真人早已仙逝,但风骨犹存,当此国难关头,全真教中,定是仍能涌现出如当年的重阳真人一般的英雄人物。岂料,如今不仅没有一个人能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反而还有向鞑子投诚纳降之辈,这真叫过某人意想不到啊!” 听闻此言,殿中全真弟子尽皆变色,怒目而视过三拳,但过三拳却是恍若不闻,而殿中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大殿中一时间落针可闻,气氛瞬间便凝滞到了极点。 第四百零五章 四分五裂(二十五)覆灭(上) 第四百零五章四分五裂(二十五)覆灭(上) 鲁有脚年老多智,对于此时出现的这种乱局,先前当他甫一听闻赵志敬突然带人私自下山的消息后,只是心念微转间,便已料到了此节,至于其中盘根错节之处,更是一眼便明,因此对于过三拳如此反应,其实他心中早就有所准备。八零电子书但他毕竟是丐帮弟子,代表的也是丐帮的利益,虽说他有心相助,可思及全真教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情况之复杂也是远超先前,若是丐帮选择继续趟这趟浑水,那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当真殊不可料。想到这里,便是如鲁有脚这等江湖上的仁义之士,也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只得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其实在场的这些帮主、掌门,随便哪一个人,拔下根眼睫毛来都是空的,大家对于赵志敬先前在全真教中所处的境地,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有此一节在先,再联系他私自下山的行为,其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不言自明,此刻如此局势,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而且,在此时这般敏感的时刻,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将直接代表着各方的态度。 不提之前各家都存着的小心思,只说此时若是还想与全真教同舟共济,继续一同抵御蒙古军队的话,那他们便只会顺着全真教的语调,说些稳定军心的吉言,而若是想明哲保身,亦或静观其变,那就是像鲁有脚一般,静静地当一个看客。至于如过三拳这般直揭其短,甚至还带着些挑衅意味的话语,他们就算在心中呐喊得再大声,可在没有真正拿定主意之前,也是绝不会说出来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而由此反观,过三拳现在当众说出了如此一番话,那他的态度自然也是显而易见了。 这一趟全真之行,过三拳本是志得意满地前来,想要赚个盆满钵满的。在他眼中,全真教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金山,纵然以前顶天立地,可望而不可及,但现在风云变,世事转,不管曾经多么辉煌,如今也是到了崩塌碎裂的一天,而自己,则未尝没有机会,借着这乱世分得一杯羹。 能在纷乱的江湖中占得一席容身之地,过三拳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比如此时对这一机遇的把握,便不可谓不巧,也不可谓不精明,但有一个道理他却不明白,自古以来,风险与机遇都是并存的。 先前,他只想到只要中原各帮派齐心一致,共拒蒙古军队,自己就必然能从这乱局之中,揽得一些好处。就算退一步来讲,即便自己到头来白忙一场,任何实惠都没有捞到手,但那时蒙古败退,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日后只要提起此事,那他过三拳的名字,又怎能被忽略了?江湖中人自古不重性命重声名,如郭靖义守襄阳之举,武林中人每言及此,无不交口称赞,心服口服。过三拳耳融目染,对这份影响力和号召力自然是又敬又羡。而如今,同样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打退了蒙古鞑子,这份美名,又怎能少得了他的份儿?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在江湖之中,相较于金银或地盘这些身外之物,名声其实是更为重要的。 可惜过三拳思虑虽精,盘算地也十分得当,但他这个人,本性终究十分自私,根本不是一块做大事的材料。与蒙古军队第一战时,由于各帮派都是心怀鬼胎,不全力以赴,不仅导致全真教损失惨重,且先败一阵,以致士气十分低落。而早在那时,初见战争之残酷的过三拳便已萌生了退意,只因群情相迫,加之心存侥幸,才决定继续留下来。 等到第二战过后,虽然经过一夜长谈,全真教一方变得十分团结,成功打赢了蒙古的军队,可过三拳在经历了短暂的胜利喜悦后,却从中更多地感受到了前路的残酷与艰难。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对于天天都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人来说,一条命确实不算什么,但仅仅只是两场普通的战斗下来,他的神拳门便已损失了四十余名好手,这让过三拳觉得十分难以接受,因为这个数字,几乎已顶的上他创派至今二十余年来所损失的弟子总和了。 而当他听完门下弟子对于此事的禀告后,心中几乎立时想道:“我神拳门在江湖上虽说也是一方势力,但如今屈身前来终南山,乃是失地利,又是与其他各帮派同处,乃是失人和,况且最终胜负天注定,就算最后打退了蒙古军队,可想要在丐帮和长生门这些大帮派的眼皮底下分得一杯羹,简直是难如登天,更遑论若是全真教或是其他门派心存歹意,在后面的战斗中,将我神拳门当做箭靶子送到蒙古人面前的话,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加之当他得知赵志敬偷偷叛教跑下山的消息后,对于这一场战争的胜负,更是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幻想,因此没有任何考虑,几乎一瞬间的功夫,他心一横牙一咬,便决定退缩了,而那些言辞犀利的指责之语,也不过只是他为自己的退缩所找的借口罢了。 望着周围看向自己的道道目光,过三拳心中虽有万千想法,但表面上仍是装作十分强硬的样子,硬挺着胸膛一一承受。他见王志坦等人面色铁青,一时间却说不出一句话,于是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如今全真教出此败类,想来也不是偶然,定是日久合污所致,而现在的终南山重阳宫,恐怕也早已不是重阳真人的重阳宫了。原谅过某人孤陋寡闻,往日里行走江湖,对此却竟是一无所知,实在惭愧。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重阳真人在上,请恕晚辈无知之罪,告辞了!”说完,过三拳大手一挥,便要率众下山。 李志常闻言至此,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怒声喝道:“过三拳,你污蔑我全真教那也算了,但你句句辱及先师威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饶恕。”话音未落,大殿中忽然一道银光如水银泻地,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紧跟着一道剑鸣声响,嗡嗡穿堂而过,竟是朝着过三拳激射而去。 这一下电光石火,殿中众人都不由自主“啊”地一下低呼出声。这些人虽都武功高强,但一来各怀心思,出手时便不免有些犹豫,二来,他们也确实不想涉足其中,只因袖手之外,更得安宁,因此偌大的殿堂之中,竟无一人动弹,唯独崔志方心性沉稳,知道李志常这一剑若是刺实了,那么不管全真教此战是否获胜,日后在武林同道中,都将被人永远捏住把柄以致威名扫地,那“玄门正统”的称号以及超然的地位,也将一去不再,因此当即抽剑,飞身跃起,使一招“湖光满月”,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李志常面前。 李志常心头怒火难消,此时见崔志方竟帮着外人,不由得更是恼怒,刚想不管不顾地挥剑直上,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蒙古鞑子攻上山来了!” 第四百零六章 四分五裂(二十六)覆灭(中) 第四百零六章四分五裂(二十六)覆灭(中) 这一阵疾呼由远及近,显然是负责守御山下的弟子正飞奔上山来报。[求书小说网.qiushu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李志常原本眦睚欲裂,双目通红地瞪视着过三拳,然而此刻,他突闻此讯,却也无暇再顾,连剑也忘了收,便朝着殿门直冲而去。 过三拳原本已在暗暗蓄力,心中也发了狠,切齿道:“大不了在这终南山上,与全真教拼个你死我活就是了”,岂料突生此变,他心中一沉,暗叫糟糕,当即也跟在李志常身后,冲出了殿门。 他原本已是下了决心,要趁早从这趟浑水中脱身的,岂料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恰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蒙古军队却突然开始围山而攻?只是此刻,过三拳尚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故作声势,还是真的开始采取攻势了。若是前者的话,那他倒还有机会顺利下山,可若是后者,那不管他是否愿意,就都得在这终南山上,与全真教为伍了。想到刚才与李志常水火不容,闹到几乎动手的地步,过三拳不敢再想下去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神拳门会面临如何处境了。因此,他只得抱着心中最后一丝的侥幸,赶忙出门查看。 门外赶来报讯的,是一名惊魂未定的灰袍全真弟子,神色间也充满了慌张与焦急之色。见到跃身而出的李志常,那名弟子当即上前急迫道:“师叔,大事不好了,刚才鞑子们突然纵马袭至,被山下负责守御的师兄们挡在了山门之外,可是蒙古兵势大,现在师兄弟们都有些顶不住了!” 李志常赶忙问道:“鞑子来了有多少人?” 那弟子道:“遮天蔽日,数不胜数,依弟子观察,至少不下四五千人,可因为实在太多了,所以弟子也无法细细分数。[八零电子书]” 话音刚落,一同追出来的众人只觉身后一阵轻风吹过,回头一看,原来却是王志坦使出金雁功,跃到了重阳宫的殿顶之上。李志常高声喊道:“师兄,你上去干什么?” 王志坦却不答话,只是远远朝着山门的地方张望,神色间极是冷肃。片刻之后,他轻挥衣袖,双足一点,身形在空中几个腾挪间,已翩翩落地。鲁有脚上前问道:“王道长,现下情况如何?” 王志坦沉吟了一下后,说道:“看来鞑子这次是打算动真格的了,此次所来之兵,恐怕有万余人!” 刚才那名报讯的弟子说鞑子有不下四五千人时,在场众人心中已是一惊,然而当此时听王志坦说其实竟有万余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这个消息,对于全真教一方来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虽说此刻终南山上各帮各派所带来的援兵,加在一起总也不下五六千人,而且还有数处天险可以利用,真要交起手来的话,胜负犹未可知,可说到底,这些人终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他们心中,这五六千人的队伍,真还不如自己带来的那几百几千人可靠,而再一听到蒙古军队万人之众,两相对比之下,任谁也会觉得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王志坦察言观色,对于众人心中所想,自是心知肚明,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却并不是从长计议,慢慢谋划,而是赶快调兵遣将,先拦住冲山的蒙古军队再说,因为只要稍微晚上一步,那么等待全真教和在这山上的所有人来说,都将只有灭亡一道。 思及此处,他当即说道:“诸位,鞑子突然攻山,终南山上的局势,此时已不必多说了。有道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被鞑子攻上山来,各位还有什么路可走?因此为今之计,只有死战一途。我全真教誓死抗敌,不死不休,只不知众位将作何打算?” 话音未落,在场的全真弟子突然一齐高声喊道“誓死抗敌,不死不休!”“誓死抗敌,不死不休!”声威之盛响彻云霄,而其中饱含的冲天战意,也令闻者惊心。鲁有脚身为丐帮弟子,曾经又与郭靖多有接触,受其影响,自然也视家国大义为己任。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他不知不觉间也受到了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喊道:“” 其余众人本来尚在犹豫,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但在全真弟子的声威震慑下,猛然间又见鲁有脚已做出了选择,而王志坦等人还以目光不断探询,心中终于一横,也跟着喊道:“誓死抗敌,不死不休!” 这一切说来缓慢,前后实则只有几个呼吸的工夫。眼见敌势凶猛,而己方也暂时解除了后顾之忧,王志坦当即下令,所有人立即下山迎敌! 过三拳本不打算继续趟这趟浑水,但无奈情势迫人,现在走也走不了,自己若是不帮全真教一方,恐怕马上就会被眼前这些江湖同道群起而攻之,况且,就算全真教最终败退,可等蒙古人杀上山来后,他们也绝不会顾及这些,到时候自己一样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过三拳只得将牙一咬,大手一挥,领着自己神拳门众人,随着大部队朝山下杀去。 山门之前,战斗几乎从一开始就成了一边倒的局势。此役,阿术早做了万全的准备,手下精兵强将云集,又是挑在赵志敬突然叛变,全真教军心不稳之际,突然发动了袭击。不提双方之间本就存在着的巨大差距,单说这两点,便已是巨大的优势了。 被王志坦布置在山门前防御的全真弟子,多是教中与杨过同辈的第四代弟子,他们武功虽不高,但胜在人多,因此才肩负此任。王志坦本打算只是让他们起到一个迟缓对方进攻的作用,因为只需顶过最开始的战斗,等李志常、崔志方这些武功更为高强,但人数并不多的第三代弟子与其他帮派的援兵赶到,那便是大功告成,但他们却从未意识到,前两战只与他们打得“势均力敌”的蒙古军队,这一次却是彻底脱胎换骨了,而他们这次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也绝非前两次所能相比。 乱舞的长剑在蒙古骑兵锋利的弯刀与精准的弓箭面前,几乎就像是一个笑话,而一个身披重甲的骑兵只需在人群中轻挥一刀,立时便会有数名全真弟子血溅当场,却毫无还手之力。此时,那些负责阻挡蒙古军队前进的第四代弟子,就好像是一茬茬等待收割的麦苗,在流矢与弯刀的洗礼中渐渐倒下,化为一具具面目狰狞,却再也无法站起的尸体。 第四百零七章 四分五裂(二十七)覆灭(下) 第四百零七章四分五裂(二十七)覆灭(下) 当王志坦率人从重阳宫冲下山时,众人在山门前看到的情景便是如此一幕: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身穿灰袍的全真弟子的尸体,而一匹匹雄健的战马,正不断地在他们的身体上踩来踩去;其中,有的人已被踩成了一滩肉泥,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甚至无法分辨出身体的各个部位;鲜血汇成了一条条湍流不息的小河,沿着山势不断向山脚处流淌,发出清脆的“哗哗”声响;而拼死支撑到最后的一波全真弟子们,正被一群高头大马团团围在正中,马上的蒙古骑兵戏谑地来回拨动马头,还不时笑着相互交谈,至于望向那些浑身带血地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的全真弟子的眼神中,则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喜悦与蔑视,仿佛他们此刻,只是在草原上进行普通的围猎一般。[八零电子书] 见此情景,崔志方心中一痛,眼眶中顿时充满了泪水,因为那些正在被围杀的第四代弟子中,正好有他一脉的徒弟。目之所见,心之所向,崔志方顿时无法再按捺心中的冲动,刚想冲出队伍去救自己的弟子出来,恰在此时,那些蒙古骑兵却突然一齐挥起了手中的弯刀。 阳光折射在闪亮的刀刃上,发出残冷而耀眼的光芒。这光芒仿佛能穿透世间任何的阻碍,直达人的心底,甚至连身在远处的崔志方看在眼中,也是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但只是一转眼间,这些刀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半空中却立时腾起了一团浓重的血雾,伴随着“噗嗤”“噗嗤”刀刀入肉的沉闷响声,彻底将这一场白日下的杀戮盛宴演绎到了极致。只是一轮砍杀,甚至站得稍微靠外的一些蒙古骑兵还没来得及动手,场中站着的那些全真弟子便已统统被砍翻在地,完全融入了山门前的血色海洋之中,再也分辨不出你我。 看着这一幕,阿术高举的右手才终于缓缓落下。他微微一笑,看向已经踏上了山门大道的队伍,朝着领头的王志坦等人点头示意,就好像眼前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只是老友相聚,正在互相打招呼一般。(.棉、花‘糖’小‘说’)崔志方见状,不由得撕心裂肺地痛吼了一声,而与他有一样反应的,还包括王志坦、李志常等人。 其实此时,他们已站在了山门前的大道之上,距离发生战斗的山门可说只有咫尺之距,而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弟子正身处险境时,甚至还希冀能够救他们出来。可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这才明白了过来,蒙古军队刚才之所以留着最后的一拨人围而不杀,正是为了等着己方到来之后,才当着自己这些人的面,像是屠鸡宰牛一般尽数杀死。这一举动,无疑是对全真教最大的侮辱和蔑视。看着坐在马背上昂首挺胸,脸上笑意盎然的阿术,全真教的所有人顿时陷入了疯狂之中。 无须命令,也不必指挥,所有的全真弟子在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不顾一切,杀死蒙古人!此刻,他们对于同门身死的哀痛,以及对敌人刻骨铭心的仇恨已经超越了一切,就连过三拳、余敬敏这些江湖中人,在目睹了刚才的情景后,也对蒙古军队这种丝毫不顾及道义的行为深感切齿,胸中怒火难平,也紧跟着冲了上去。江湖中虽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有行事乖张古戾的所谓“魔头”,可他们无论再怎样出格,也做不出如刚才一般视几十条人命如草芥,挥手间便统统屠尽的事情。在“义”字为先的武林中,这已超越了骇人听闻的范畴,说是天怒人怨也绝不过分。 而见到全真教一方人人眼眶发红,似是不要命一般地冲了过来,阿术咧嘴一笑,心知计策生效,当即弯刀指天,大喝进攻。经过这几天的交战,阿术已摸清了全真教的套路,知道这一群乌合之众虽说战斗力有限,可毕竟常年闯荡江湖,保命的意识和本事还是很高的,他们只要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立刻借助地势退守待援。偏偏终南山上又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全真教若一心固守,自己一时间倒还真没什么好主意。因此,阿术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引蛇出洞,当真全真教的面杀了他们的弟子,以此迫得对方决一死战。 全真教毕竟只是一江湖门派,既不懂用兵谋略,也不懂攻伐之道。此刻,他们若是能够抑制住心中悲痛,固守不攻,同时利用对于地形的熟悉和尖端战力的优势,在夜间组织高手日日袭杀阿术军中的重要将领,那么不出数日,阿术军中上下必然不堪其扰,就算不退兵,至少也有了三分顾忌,能够缓解一些对敌的压力。可现在,众人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就这样以硬碰硬,可就真的是以卵击石了。但事已至此,又有几个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此刻他们的脑中,只想到江湖事江湖了,却没有想到,这早已不是江湖。 阿术却不会管这些。他见自己期盼已久的战机终于出现,心中一喜,当即调兵遣将,力求一役克敌。至于全真教一方,此刻复仇的怒火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间,甚至超过了保家卫国的信念。偌大的山门之前,转眼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 重阳宫上。 完颜萍正焦急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山门前巨大的厮杀喊声让她心神不宁,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的畏惧之意。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紧跟着一灰袍道姑走入房内,直接问道:“师姐,山下传来讯息,叫咱们立刻派出援兵,怎么办?” 完颜萍眉头一凝,不由得为难起来。其实对于这一抉择,她心中早有预见,只是因为太过艰难,这才久拖未决,迟迟没有得到一个合适的答案。但现在,眼前的情况显然已经到了不得不决的时刻,而她现在,也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对于全真教,完颜萍其实有着很深的感情,毕竟从她还很弱小的时候便拜入孙不二座下,一直到现在,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都离不开师父的悉心栽培。也是在这里,她感受到了许多以前从未感受过的真情实意与温暖关怀,让她渐渐淡忘了仇恨,学会了宽容。所有往日里的点点滴滴,此刻都涌上了她的心头,化作绕指缠柔,思思寸寸难以忘怀。 可忽然间,一个身影却突然蹿入了她的脑海之中,那么坚定,那么清晰。 萧遥,对于这个男人,有些时候,完颜萍甚至都无法确定,他曾经是否真的真实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可一旦想起,那种充斥心扉的满足与幸福,却是实实在在,丝毫不假的。想起他曾对自己做出的承诺,以及此刻手心的那张只有四字“伺机而动”的纸条,完颜萍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对于她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一个人,能让她为了一个他,放弃一座城,那这个“他”,非萧遥莫属。 沉默片刻,完颜萍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缓缓说道:“通知守御重阳宫的众弟子,从后山速速撤退!” 那灰袍道姑惊愕地望着完颜萍,但在见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坚定神色后,还是只得奉命而出,将完颜萍的决定传告出去。对于这一决定,余下众弟子十分困惑,甚至有的还颇有些抵触心理,毕竟此举等于说是彻底放弃重阳宫,而重阳宫一旦被占,那“全真教”这百年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不过,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完颜萍平日里刻意树立的威信,才终于显现了出来,加之此时,在面对教派生死存亡的问题,却又没人能提出对策时,她的话就显得十分有重量了。深知这一点的完颜萍挺身而出,一言服众,几乎是靠着一己之力,终于压下了所有的质疑之声。当她带着全真教硕果仅存的一批人悄悄离开终南山时,没人能明白那一刻她心中的感情。 没了完颜萍的出手援助,全真教一方再无任何能够抵挡阿术的力量。这一战从清晨一直杀到了黄昏,当西斜的日光穿过茂密的丛林,照在堆积如山的尸山上时,金黄色的暖阳给冰冷的尸体镀上了一层温和的颜色。如果不看他们狰狞的脸色与身体上恐怖的伤痕,或许,你还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而已。 第四百三十二章 布局(一)南下峨眉(上) 第四百三十二章布局(一)南下峨眉(上) 经此一役,全真教元气大伤,不仅重阳宫被蒙古军队完全占据,教内的精锐弟子也几乎损失殆尽。txt小说下载除了完颜萍带走的那一支人马外,只余下散落在江湖中的游方弟子逃过一劫。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些原本是打算渔翁得利的中原各大帮派,这次也是死伤无数,除了丐帮这样的规模较大的帮派所受影响有限外,很多中小帮派,比如神拳门等,都在这场战斗中遭遇了灭顶之灾,帮派上下尽数被屠,且无一人生还,从此彻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再不闻响动。 而一手促成了这一切的阿术此时跨坐马上,从容地踏过面前的尸山血海,沿着山路缓缓骑行到了重阳宫前。此时,这座看起来庄严肃穆的大殿,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完全失去了往日里慑人的威严;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只余山风呼啸,声如人耳,如闻叹息;整座殿堂也散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苍老气息,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它未来的命运。 早有蒙古兵秉承了一贯的传统,涌入了后殿与其他地方搜索,并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统统搬了出来,据为己有,而来到殿前的阿术则饶有兴致地四处观看着,并不做任何阻拦。他享受着胜利者所能享有的一切权利。就在此时,一名偏将忽然来到近前,对阿术说道:“禀将军,全真教有一队人马悄悄从后山溜走了,咱们追过去吧!” 阿术闻此讯息,脸上忽然笑容舒展。顿了一下后,他似是自言自语道:“不必追了,就让他们去吧。不过……如此环环紧扣的安排,当真是令人心服口服。” 那偏将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疑惑万分,不明白主帅为何要放敌人一条生路,又为何说这是一个精妙的安排。[.超多好看小说]可现在,主事者既然已经下了令,那自己也不必多虑,只要乖乖执行就是了。思及此处,他索性也不再多想,当即没入了身后的人潮之中,消失在了来来去去忙碌不休的搬家队伍里。 终南山后。 完颜萍领着全真教仅存的数百人队伍,穿行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从重阳宫方向远远传来的笑闹之声,随着山风不断灌入众人的耳朵里,有几次,甚至有耐不住性子的弟子,干脆想要回身杀上山去,只因为人众智多,最终才均被身旁的同伴拦了下来,但山上的蒙古军队发出的肆意笑声回荡山野,让人避无可避,却又无可奈何,因此众人只能阴沉着脸默默忍受,同时加快脚程,以期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毕竟,在这终南山一带,他们全真弟子何曾有过这般还需要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的时候?可现在情势所迫,众人已成丧家之犬,不仅要提防随时都可能杀至的蒙古追兵,而且前路漫漫,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如此凄惨的境况,岂是往日里在江湖中受人尊崇的全真弟子轻易便能接受的? 对此情景,完颜萍看在眼里,心中的感情却是十分复杂。先不说萧遥的缘故,只说当全真教鼎盛之时,全真弟子在武林中行走时,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虽算不上自抬身价,觉得较之其他的江湖草莽,身份要贵重许多,但至少不管面对哪一个帮派,只需报出自己的全真名号,那么不管是在江浙湖广,还是在黑白两道,对方定然都会卖个三分面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也都是客客气气的。那时的全真教,是受人尊崇的全真教,是一派和谐、光辉丛生的全真教。 可是现在呢?看着身后那些面色惨淡,愁容不展,一个个灰头土脸,走起路来如行尸走肉,完全失了精气神的同门师兄弟们,完颜萍深觉痛心之余,却也隐隐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甚至希望眼前的苦难可以多持续一些时间。这倒不是说她对全真教毫无感情,反而是因为情到浓处,所以自然而然才生出的一种主人翁的意识。其实走在路上,她一直在心中暗暗思忖,若无此变故,全真教固然仍能像以前一样,在江湖中屹立不倒,继续维持着“玄门正统”、“天下武功第一”的名号,可在这光鲜亮丽的背后,一手开创了这一切的重阳先祖,究竟还能护佑全真教多久? 答案恐怕是触目惊心的。 因此每次一想到这里,完颜萍便不敢再往下想去,而她望向身后仅余的这几百人的目光中,竟也隐隐有了一丝庆幸的神色。因为她心中清楚,若是全真教坐吃山空,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那么等待全真教的,恐怕唯有彻底灭亡一途。在这个落井下石几乎已经成为一种生存真理的的江湖中,若是武林群雄还能允许曾经骑在他们头上的全真教苟延残喘地保留着一丝复苏的希望,那才真叫稀奇了。所以,现在的这几百人,虽说已经毫无生气,也几乎接近了颓废堕落的边缘,但只要活着,只要还能记得自己曾经的辉煌,并始终保持着一丝渴望,那便是全真教终有一日重复光辉的希望。 思及此处,完颜萍终于有些释然了,而她心中对于这些人在受到打击后表现出的脆弱与不堪一击,所产生的愤怒与失望的情绪,也渐渐地开始减淡了。前路之外,必有生机,这不仅是她对于人生,对于这个世界的信任,更是对那个叫萧遥的人的信任。 而想起萧遥,完颜萍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仿佛他就像一阵风,总有这样一种力量,那就是不管自己身处何方,却总能瞬间吹散心中所有的阴霾。走在茂盛的丛林中,身边的同伴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即便阳光偶尔照在他们的脸上,却也只是映出一片灰败的神采,但完颜萍却一直昂首挺胸,并且越走下去,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加灿烂。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她就好像是一道光,普照着身遭的万物众生。 调整好了心情的完颜萍理了理思路,她想起以前萧遥曾说过的,已经为她设计好了一条路。思及此处,完颜萍当即决定,先带着这群师兄弟去找到萧遥,而后再谈其他。 有了目标,完颜萍当即也不再耽搁,开始抓紧赶路。此时,她虽不知道萧遥具体在哪,可她相信只要自己一现身,萧遥就一定会主动跟自己联系,因此她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沿着大路,朝着襄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只是,她刚离开终南山不过十余里的路程,在一个岔道的地方,远远却见有一个人站在路口,正好挡在了队伍前面。完颜萍见状,心中猛然一紧,暗道莫非周围有埋伏?但对方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无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蒙古人,因此她当即阔步上前,倒也是丝毫无惧。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楚对面的男子虽然秀眉如刀,看起来颇为邪异,可面容却生得极为英俊,挺拔的身躯也如渊渟岳峙,不动如松,令人观之便不禁赞叹,只是顶上一颗亮堂堂的光头,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又丝毫不显突兀,与他英俊的外表十分和谐。 看着面前这满身都透着古怪的男子,完颜萍越看越眼熟。忽然,她的脑海中猛地蹦出一个人来,随着回忆蔓延,那个人影在她的脑海中也不断地清晰起来,并与眼前的男子渐渐重合。终于,她惊讶地叫了出来:“杨过,你怎么在这里?” 第四百三十三章 布局(二)南下峨眉(下) 来人正是杨过。. 其实早年,当杨过刚拜入全真教时,完颜萍便曾见过他,只是当时因为教规所限,男女弟子间不得随意接触,而且萧遥出于自身考虑,也没告知二人这一层关系,因此杨过和完颜萍一直都没什么交集,只当对方是普通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罢了,直到此番蒙古军队攻山,杨过带着招贤馆的那两百名高手,自号飞剑门杀上山来时,完颜萍才从王志坦等人的口中,再次听到了杨过的名字。 她知道此次蒙古军队攻山乃是受萧遥指挥,因此暗地里便对杨过多留了个心思,但那时,她也只以为是杨过自叛教离山后,便一直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只因创建了飞剑门后颇具实力,才恰巧被萧遥招揽到帐下而已,至于其他方面并未多想。因此,当她此时见到杨过后,才会疑惑这样一个人,为何会专程在此处等着自己。 正思索间,二人之间相距已不过数尺。杨过见到完颜萍后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师姐,别来无恙。” 由于前番飞剑门攻山之事,完颜萍刚想呵斥杨过以撇清关系,但想到萧遥的关系,又见杨过此来似乎并无恶意,因此也放下了三分戒心,说道:“小师弟,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化不小,师姐差点就没认出来你。” 杨过咧嘴一笑,还没说话,便在此时,完颜萍身后突然走出一青袍道姑,望着杨过冷冷道:“师姐,此人是谁?”话语中戒备之意甚浓。txt小说下载 完颜萍刚想开口解释,脑海中忽然灵机一动,暗道:“前番杨过率领他的飞剑门杀上终南山来,这事可是众人皆知,现在他更是我全真教的死敌。此时我若说出他的名字,恐怕不仅会立即招惹众怒,让这些复仇心切的师姐弟们陷他于危境之中,而且更恐我也会连遭此罪,被一同视为叛徒。若是真闹到了这一步,那我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便可都瞬间化为乌有,更遑论助萧大哥成事了。” 想到这里,完颜萍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脑海中急思生智,刚想随便编一个名字糊弄过去,谁知此时,杨过却突然开口道:“这位小师姐,你好。” 那青袍道姑紧跟着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竟叫旁人一句嘴也插不上。 完颜萍不料杨过竟如此没眼色,明知自己前番已率众攻上山来,闹得曾经的同门师兄弟们人人怨恨,成为教门叛逆,现在还敢独自一人找上门来自报名号,活得不耐烦了也不必带上我,登时心中大急,刚想不管怎样,先开口制止他再说,谁知杨过双手合十,颌首道:“小僧法号天心,乃是少林弟子。此番到来,是奉了方丈之命,化解全真之难的。这些日子里,全真教遭逢大难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武林中人人自危。我寺与贵教重阳真人素有渊源,如今又是蒙古国护国禅寺,因此听闻贵教正被蒙古军队围攻的消息后,便希望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这才特意派了小僧前来。” 那青袍道姑闻言,顿时颓然道:“你来晚了,全真教……已经没了。” 杨过故作惊讶,问道:“怎么会……” 话到一半,完颜萍也顾不得心中的种种疑虑,当即接口道:“小师傅,且随我来,咱们坐下慢慢说。” 此时,完颜萍身边的那些全真弟子也都放下了戒心,一个个坐倒在地,面色灰败,显然还未从教门覆灭的阴影中走出,而对于完颜萍与杨过二人之间的谈话,也不再那么关注。 见众人终于打消了疑虑,完颜萍赶忙拉着杨过到了一旁的密林中。二人席地就坐,四周观察了一番,肯定确实无人在旁窥听后,这才小声说道:“杨过,你究竟是谁?” 杨过嘿嘿一笑,说道:“师姐,我是杨过啊,你不认识我了?” 完颜萍怒道:“你若是杨过,那天心是谁?飞剑门门主又是谁?今天你若不老实交代,瞧你走不走得出这林子!”说着手中长剑一抖,已露出了三尺寒芒。 杨过却是丝毫无惧,脸上仍是笑意盎然,说道:“师姐,我真没骗你,我既是杨过,也是天心,更是飞剑门门主。” 完颜萍看着杨过那十分诡异而平和的光头,并不像随兴而起,倒像是刻意为之,于是忽然有些明白了过来,试探地问道:“当年你叛教离山后,难道去了少林寺?”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师姐果然冰雪聪明。” 完颜萍也不理他的油嘴滑舌,接着问道:“那你的……飞剑门是怎么回事?”她本想直接问杨过,他为何会与萧遥站在一起,但想了一下后,只因顾忌自己与萧遥的身份,因此才如此曲折地换了一个问法。 不料,杨过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忽然若有所指地神秘一笑,顿了一下后,这才说道:“师姐是想问我大哥的情况吗?” 完颜萍听到这反问,脑筋一时间还有些转不过弯来,问道:“谁是你大哥?”但当他看到杨过脸上闪烁着的点点笑意时,她却猛然醒悟,指着杨过难以置信地道:“萧遥……难道是你大哥?” 这下,杨过终于正色地点了点头,道:“对,师姐,我大哥正是萧遥。” 听到这里,纵然聪慧如完颜萍,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毕竟这中间,有太多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但她毕竟心性成熟,因此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重新理了理思路后问道:“那你这次过来,应该就只是来找我的吧?” 杨过又点了点头,赞叹地看了完颜萍一眼,说道:“大哥经常夸你温柔聪慧,今日一见,师姐果然名不虚传。” 其实这话,只是杨过隐隐感到萧遥与自己的这位师姐间关系非同一般,因此才为了讨好完颜萍的一面之词,可是萧遥又怎会在旁人面前主动提及完颜萍?只是现在,当完颜萍从旁人口中听到萧遥对自己的夸赞之词,内心的欢喜瞬间便压过了一切的理智,是以才毫无怀疑。她羞赧地一笑,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杨过道:“师姐,你这可问对人啦,我此番前来,就是要带你去见萧大哥!” 第四百三十四章 布局(三)南下峨眉(下) 第四百三十四章布局(三)南下峨眉(下) 一听杨过说要带自己去见萧遥,完颜萍顿时满心欢悦,赶忙问道:“他在哪里?” 杨过道:“师姐切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说着,便将这些日子以来,蒙古军队围攻终南山的细节一一述说。 原来,杨过自上次率领所谓的“飞剑门”与全真教缠斗一番后,虽然败退,可由于已经完成了萧遥交给他的任务,成功地让江湖中的各大帮派再不能静心安坐,因此一直稳坐军中,日日生闲。 这种日子过个三两日也还好说,可日子一久,就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他性格本就不是那种安稳之人,加上刚从战场上搏杀归来,毙敌无数,而自己毫发无伤,心情正是十分爽快,他又从少林寺出来后,称得上学艺有成,艺高人胆大之下,更是无所忌惮,只想再次上阵搏杀。萧遥看在眼里,知道若是再将他困在军中留作不时之需,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因此一番思忖之下,便交给了杨过一个送信的任务。 此时的武林中早已大乱,各帮各派的目光一方面紧紧盯着全真教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却遍布江湖大大小小每个角落,可说是风声鹤唳,因为面对全真覆灭这么一个难得的机遇,谁都不想让敌对的帮派占得先机,所以明争暗斗每时每刻都在上演,而萧遥交给杨过的任务,便是独身一人,前往湘南的桃源县猴爪山上,找一个名叫公孙绿萼的女子。 其实,此时的萧遥已经得知了忽必烈率重兵进攻大理的消息,而他身为穿越客,对于这一段历史的结果,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情知仅凭他一人之力,想要保大理不灭,即便现在自己与忽必烈称兄道弟,被视为左膀右臂,也仍然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因此想到这里,萧遥将心一横,只得决定,先力保自己关心的人,至于其他的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于是当即修书一封给公孙绿萼与同在猴爪山上的一灯与朱子柳,言及兵祸连绵,世事无常,蒙古军队意欲称雄天下,如今大理将灭,自己一人人微言轻,实在难以阻止,因此只得尽力将段氏嫡系后裔救出,至于今后打算,便建议朱子柳荫庇皇族遗脉,率领进入江湖之中,也算是大隐隐于市,或许百年之后,还有复国之望。而至于公孙绿萼,由于她与萧遥之间早已暗缔连理之盟,与完颜萍一样,无论生死,都愿意听从萧遥的安排,因此在信中,萧遥倒也并未多提,只说让她与朱子柳同行即可,这样在途中也可相互照应。 杨过正愁在军中无聊,接了信后,当即马不停蹄地就开始赶路。走在路上,那些江湖中人一见他是从终南山的方向而来,便都想扣下盘问一二,以期了解些有用的情报,但杨过就怕一路上平安无事,此时既见到了这些主动送上门的,又岂肯放过?于是边走边打,这下倒真是遂他所愿,少有宁日了。他武功既高,为人又十分灵活,打得过便打,打不过就跑,因此一路上竟是无人可挡。当他进入湖南边界时,江湖上“光头客”的名号已是鹊起如噪,声名贯耳了。 而就在杨过力挫群豪,在江湖中大展神威的同时,萧遥却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蒙古大营,只身一人南下大理,只为营救当年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段紫凝。对于段紫凝,萧遥心中其实一直都是颇为不舍的,可两人在阴差阳错之下,她对自己的误解却一直没有机会澄清。其实,如今的他本来大可以一走了之,不去搀和大理战事,而现在他冒着被忽必烈责罚甚至砍头的危险去救她,为的也只是想借着如今这个机会,与段紫凝重修旧好。毕竟,萧遥是一个重情的人,对于时光易老,深情难却的道理,走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他,是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的。 而在大理,战事其实并无悬念。两方实力悬殊,这只是一场更接近于仪式的战争。但即便如此,萧遥还是费尽心思,才终于从忽必烈的眼皮底下带走了段紫凝,再次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时隔经年,如今再见,当年那个刁蛮任性的柔安公主,已经长成了一个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如出水芙蓉般俏丽得体的美丽少女,而二人冰释前嫌,也只是用了一个眼神的工夫。毕竟,当年只是因为萧遥言语中提及高家,才让段紫凝误以为他是高家派来的人,进而引来追兵,这才导致了后来二人长久的离别。而在萧遥被迫远离大理后,渐渐懂事的段紫凝也明白了自己那时所犯下的严重错误,更在不断明白千金易得,真心难求的过程中,痛悔是自己将自己推入了绝情的深渊。数不清已经有多少个夜晚,她都会在泪眼滂沱中突然哭醒,同样不会变的,还有梦中那少年的英姿。当年山林间相处时的一点一滴,看起来是那么地普通平淡,可刻在回忆中,一转眼却成了永恒。 她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与萧遥相见,这也是她时至今日,早过了婚配芳龄却仍然坚持独身,甚至不惜与父皇决裂的原因,可就在国破家亡之际,她却又见到了他,似乎正应了那句“山无棱,天地合,岂敢与君绝”。当二人历经艰险,终于再次独处相视时,两相无语,惟有泪千行,正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 由于萧遥在来到大理前,便已建言忽必烈派人从南面包抄,对宋朝呈两翼夹攻之势,而在他救出段紫凝后,大理国已是名存实亡,眼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的忽必烈急不可待,当即按照萧遥所提的建议,派兵经云贵等地,直迫湘南而去,兵锋直掠临安。借此机会,萧遥又悄悄遣人到猴爪山,探听公孙绿萼与朱子柳的去向。当他得知杨过一路厮杀而至,此时与朱子柳和公孙绿萼还没离开湘南地界时,心中一喜,便立即带着段紫凝赶了过去。 朱子柳身为大理国丞相,虽然跟随一灯出家避世,可仍是心系大理。此时听闻大理覆灭,又见到大理国只余段紫凝一脉,心中哀痛自不必说,便被萧遥安排着,二人从长计议何去何从,而他自己,则与公孙绿萼促膝长谈,并第一次直言心中抱负,希望她开宗立派,以助自己一臂之力。公孙绿萼对萧遥情根深种,又感念他曾经的恩德,此时听闻至此,当即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而段紫凝与朱子柳二人现在算是相依为命,前路如何安排,心中也是踌躇难定。萧遥见状,又将前番的话趁势一提,自然毫无异议,一拍即合。 在这期间,萧遥根据不断传来的战报得知,全真教节节溃败,一切都按着他走之前定下的计划顺利进,此时,全真教已如风中飘萍,只差最后一击便可致命。萧遥算准时机,又差遣杨过再度赶赴全真教,去通知即将率众离教的完颜萍,这才有了二人此番的林中之会。而萧遥自己,则在安排妥定了公孙绿萼与朱子柳、段紫凝后,也星夜兼程,朝着全真教而去,在杨过前来通知完颜萍时,他已在大兴城中静候。 完颜萍终于能够见到萧遥,心中自然喜不自胜,当即与杨过一同前往大兴城。一番耳鬓厮磨后离情尽逝,完颜萍心中的满足之情自然溢于言表,而当她问及萧遥处理完全真之事后的打算时,萧遥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咱们南下峨眉!” 第四百三十五章 布局(四)初创六大派 第四百三十五章布局(四)初创六大派 如今,依偎在萧遥怀中的完颜萍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温顺而乖巧。(.无弹窗广告)她在听到“峨眉”二字后,并不像之前那样,会自己在心中先拿定主意,而是轻柔地问道:“咱们去峨眉山干什么?” 萧遥紧了紧搂着她肩膀的手指,轻声回道:“萍儿,你与我不同。身处这乱世之中,我有千百种方法躲避,但你既身为武林中人,那么在这龙蛇混杂的江湖中,能够安身立命的所在,便无外乎是一个强大的门派了。正如全真教一般,往日里,全真弟子之所以无畏江湖上的种种凶险,旁人见了也都要卖三分面子,正是因为他们身后,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教派作为支撑。” “同样的道理,现在全真教既已覆灭,你们就等于无根飘萍,在这江湖上无依无靠,自然地,也不会再有人敬畏你们。而你们若是不想任人欺凌,就只能再寻到一个同样强大的靠山,唯有如此,才能继续立足于江湖之中。” 完颜萍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后,却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萧大哥,我不记得峨眉山附近有什么名震江湖的大帮派啊?” 萧遥微微一笑,伸手在完颜萍的鼻头轻轻一勾,故作神秘地说道:“那,既然没有,我们就自己创一个,好不好?” 完颜萍一时间不解其意,还当萧遥只是开玩笑,因此也不作真,只是拿粉拳轻轻在萧遥胸口一捶,娇嗔道:“讨厌,就会跟人家开玩笑。” 萧遥却盯着完颜萍的眼睛不再说话,眼神中虽然仍是含情脉脉,但那种认真的神色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完颜萍看着萧遥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没有开玩笑。想起他说的那句“我们就自己创一个”完颜萍心中忽然一震,赶忙将二人刚才的对话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而随着她渐渐拂开蒙在记忆上的那层尘土,萧遥曾经对她说过的一些话,也随之一点点清晰起来。联想至此,完颜萍终于惊讶地发现,原来萧遥一直提起的,要给自己规划出的那条路,竟是这样的一条路! 看着面前手足无措,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的完颜萍,萧遥一鼓作气道:“先前我让你在全真教中建立自己的势力,也正是因为如此。而现在全真教已经覆灭,跟随你一同出来的那百余号人,就都是你创派的基础。” 说到这里,他放缓声音道:“其实,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考虑。他们跟随你一同出来,等于已是将一条命交在了你手里。你若是任由他们在江湖中游荡,岂非等于是害了他们?而你若是创建一个帮派,给他们做安身之所,那么不仅你自己会成为创派祖师,名垂千古,也是保全了他们,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听闻至此,完颜萍仍是面带难色地望着萧遥,显然这些事情,并非是他心中所念,亦非他心中所想。萧遥见状,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顿了一下后,才郑重地道:“萍儿,你就当是为了我,好吗?中原武林混乱难控,仅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而你若是创建了帮派,并在江湖中声名显赫,甚至取代全真教原来的地位,那对我来说,不是最大的帮助了吗?” 完颜萍闻言,望了望萧遥诚挚而殷切的目光,心中虽然十分为难,但思虑再三后,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全真教覆灭后,她心中早想就此隐退江湖,不问世事,今后只要能默默地跟在萧遥的身边,便是人生中最大的幸事。可现在,听到萧遥如此要求,完颜萍虽然十分不情愿,可一想到这么做能帮到萧遥,不仅能让他开心,也能减少未来许多未知的危险,她便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下来。 由于萧遥身份特殊,因此在密会过完颜萍后,二人便只得再次分开,由完颜萍率领那百余人的队伍,一路朝四川走去,而萧遥则在暗中随行,一路上负责与蒙古军队交涉,以确保完颜萍能够顺利达到峨眉山。 巴蜀之地,自古便有“天府之国”“鱼米之乡”的美誉,而峨眉山位于川南腹地,不仅气候怡人,资源更是十分富庶,因此周边村落异常繁华,往来通商络绎不绝,较之临安一带也是毫不逊色。但由于忽必烈远攻大理之举,兵锋所指,川民唯有远避遁逃一途,因此导致现在这里人迹罕至。萧遥与完颜萍一路走来,惟见十里空屋,大路上空寥无物,不见车马,偶遇一两山民,也是神色慌张,行色匆匆而去。 不过,由于有萧遥暗中相助,完颜萍虽身处蒙古兵的重围之中,但却过得异常安稳,甚至由于此处战乱不断,连江湖中人也甚少经过,因此众人在峨眉山上过得十分悠闲,安稳的生活也让他们渐渐忘却了前番流离失所的痛苦,所有的心思也都逐渐转移到了眼前的新环境之上。 而在见到完颜萍成功地在这里站稳了脚根后,萧遥欣喜之余,便悄然而退,重又回到了大兴城中。因为在那里,杨过、段紫凝、朱子柳以及公孙绿萼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在萧遥看来,想要说服朱子柳,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可能要颇费一番周折,因此事先,他特意做足了准备,也考虑到了任何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岂料,双方一见面,萧遥刚说出自己的打算,朱子柳便满口答应,丝毫不拖泥带水,这倒让萧遥大感惊奇,暗叹这朱子柳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其实,萧遥之所以如此这般来来回回地忙碌,正是为了借助自己脑海中所知道的一切,好让将来威震江湖的六大派,现在就诞生在自己的手中。想到百余年后的元朝,光明顶上刀光与人头齐落、剑影共热血横飞,明教武功好手一一落败,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自己,萧遥心中的那股满足之意就顿时间无以复加。 不光如此,即便只说现在,若是六大派一一创建的话,那对整个中原武林也是极大的冲击,况且现在全真已灭,武林中群龙无首,这时要是六大派突然崛起,并强势入主的话,那么天下武林,几乎唾手可得,尽入萧遥一人之手。到了那时,当真可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只是先前,由于时机不成熟,因此萧遥才并未对任何人显露过这般心思。不过现在天下大势所趋,原本存在的障碍现在也被萧遥一一铲平,因此他才开始真正实行自己的计划。而在他的计划中,完颜萍由于出身全真,且所学武功和作为女子的身份与峨眉派隐隐有契合之处,因此便让完颜萍创建峨眉派; 段紫凝与朱子柳出身大理,为避战祸,自然是要远离家乡了。而六大派中,唯地处陕西的华山派距离最远,而朱子柳的武功,比如哀牢山狂风快剑与华山派的武功也算是一路,因此萧遥决定让朱子柳带着段紫凝去华山,创建华山派; 至于公孙绿萼,由于先前她拜了裘千丈为师,铁掌与水上漂的功夫已学到了不少真谛,而崆峒派中七伤拳与铁掌功夫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萧遥便打算让公孙绿萼去往甘肃平凉崆峒山上创建崆峒派; 而最后的杨过,其实则是萧遥最早考虑的一个,因为早在引导他拜入少林之时,便是为现在做着准备。昆仑派位于昆仑山上,那里虽然环境颇为恶劣,但山高地远,正适合杨过在那里大展身手,而且与西域少林相距也不算远,杨过若是应付得当,还能凭空再拉上一层关系,这就更为便利了。 六大派中,五派都已安排妥定,萧遥心中的忧虑自然也随之去了大半。接下来,他的目标便是助忽必烈彻底拿下临安,覆灭宋朝! 第四百三十六章 布局(五)调虎离山,郭靖亡 第四百三十六章布局(五)调虎离山,郭靖亡 此时,全真教覆灭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江湖四野,临安朝廷闻此讯息,朝堂上下无不震动,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抑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热门小说网 萧遥审时度势,知道如今人心大乱,正是可以好好利用的时候,因此一番思忖之下,他便悄悄地去了襄阳,与黄蓉暗中会合。自从前番,二人自山谷一别,已是经年未见,此番重聚,其情喁喁自不必多提,恰好全真覆灭后,阿术顺势南下,兵锋直指襄阳,战火绵延之下,襄阳城日日危机,因此郭靖根本无暇他顾,只得每天都坚守在城墙上。如此一来,倒是让黄蓉自由了不少,与萧遥相见也方便了很多。 而几日温存后,两人之间由于长时间未见而产生的那一丝距离感,也随着这几天的你侬我侬,尽数化作云烟消散。由于之前在山谷之中时,萧遥知道黄蓉对自己的印象已是大为改观,甚至对自己的某些观点还十分赞同,因此他直接说道:“蓉儿,你想让这战争早点结束吗?” 黄蓉点了点头,道:“如今天下兵祸不绝,生灵涂炭,我在这襄阳城中,更是日日地见着兵荒马乱,而郭靖虽还是与我生活在一起,可他的心思却一点也没放在我身上,只是关心着那些士兵是否吃好睡好了,战马是否都喂了草料,城防是否都已经安排到位了。有时我白天尽力辅佐他,可如此一来,到了晚上,我却更怀念起当初,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那与世隔绝的山谷中,无忧无虑地生活的日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萧遥微微一笑,突然压低声音道:“那你想以后天天都过那样的日子吗?” 黄蓉闻言,赶忙说道:“想,当然想。”可很快,她却又低下头去,喃喃道:“可是,这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萧遥见时机成熟,当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出一月就能彻底结束了。” “不出一月?我愿意的话?这怎么可能?”纵然黄蓉冰雪聪明,可她心思急转,此时却也猜不出萧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遥道:“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愿意帮我,你想要的生活很快便能实现了。” 黄蓉听出萧遥话中之意不像是开玩笑,心中的喜悦之情顿时间无以复加,赶忙问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帮你。快说,需要我怎么做?” 萧遥神秘地一笑,说道:“很简单,你只需要说动郭靖,让他去给他全真教的那几位师父报仇即可,剩下的便一切有我。” 黄蓉一听此言,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本以为萧遥是需要自己将襄阳城的军事布防,或者是将郭靖的行动偷偷泄露出去这些事情,为此她还曾在心中暗暗做过一番挣扎,谁知到头来,竟是如此一个听起来合理而平常的要求。 不过黄蓉毕竟是智计超群,而且既在江湖中闯荡过,又跟着郭靖了解过一些军事方面的情况,因此此时她略一思考,两相结合之下,当即明白了过来,原来萧遥所使的,正是调虎离山之计! 天下皆知,郭靖与全真教之间渊源极深,他的功夫有一半来自于全真七子的传授。有道是师恩如父,这份授艺之情,郭靖定是没齿难忘。而前番全真教被灭之时,他由于需要兼顾襄阳,分身乏术,虽然几次都想率兵前去解救,可终归还是以“大义”为重,最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蒙古铁骑的马蹄在终南山上肆意践踏。得此讯息的那一天,郭靖神情黯然,整整一天将自己锁在房内不言不语,也不吃任何东西,任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悲痛之意。 而萧遥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当他在大兴城中,与杨过、段紫凝、朱子柳和公孙绿萼等人从长计议,开始创建六大派时,另一方面已悄悄传令了阿术,让他在彻底占据重阳宫后,便在江湖上广布消息,尤其是全真教乃阿术率领部队所灭这一点,使郭靖和临安朝廷第一时间就知晓此事,然后才让阿术收拢兵马,慢慢地朝襄阳迫去。而为了促成此计成形,萧遥还提前禀告了忽必烈,请他先将襄阳附近所有的蒙古军队尽数撤离,只留下阿术一支人马,为的也是彻底打消郭靖的疑虑,将来引蛇出洞时,能让他毫无顾忌地离开襄阳城。 如此大费周章的一番布置后,原本战事吃紧的宋境北部一时间竟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是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却是因为忽必烈打算转换突破口,沿着荆湘一带两翼夹攻,直取临安而去。在这样的形势下,郭靖所守的襄阳,便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萧遥找到黄蓉,再让她撺掇郭靖去为全真教的几位师父报仇,成功的几率就会大上很多了。毕竟,郭靖心中对全真七子虽然感情十分深厚,但若真让他弃襄阳于不顾而一心一意地报仇,对于这一点,萧遥先前心中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在经过了这一系列的调兵遣将后,特别是让郭靖知道,现在在襄阳城外虎视眈眈的人,也正是灭了全真教的自己的大仇人阿术,如此一来,于公他要守护襄阳,非出战不可,于私他要报全真教的覆灭之仇,那自然是欲手刃阿术而后快。而只要到了这一步,那萧遥的这个计谋便基本上成功了,因为郭靖身边素来仰仗的人,正是自己的妻子黄蓉,若是两军交战之时,连黄蓉也赞同郭靖报仇,那么在这掺杂了私怨的战场上,只需要出现任何一丝偏激的怒火而导致不冷静,那么迎接这一方的,都只有彻底的失败。 大计既定,早已心属萧遥的黄蓉自然无有不遵。接下来,阿术依计,调那五万兵马直迫襄阳城,同时还不断宣传着攻灭全真时的种种情形,让身在城中的郭靖听在耳中,时时刻刻都是心如刀割。 如此这般数日之后,郭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提兵出城迎敌。眼见战机来临,阿术依萧遥计谋,佯装不敌,一败就是三十里路。此时的郭靖战场经验已是十分丰富,若放在以前,早就看出了这是诱敌深入的小把戏,可现在,脑海中满被仇恨充斥的郭靖却只想着报仇,黄蓉之言,要他抓住这复仇良机也只是更坚定了他的信念而已,因此当即不管不顾,直追而去,终于在新野附近,中了阿术所布置的伏兵,身中乱刀万箭而死,享年六十岁。 (..) 第四百三十七章 布局(六)猜忌生(上) 第四百三十七章布局(六)猜忌生(上) 郭靖战败身死,襄阳失守陷落的消息甫一传回临安城,不过两日时间,忽必烈便已收到了宋高宗赵构派人送来的求和书与大量的金银礼物,若单以数量论,那是足可见宋朝求和之意甚诚了。(.棉、花‘糖’小‘说’)然而,忽必烈只看了一眼,便对那宋朝使者道:“金银原封不动送回去,我再送你们同样数量的礼物,不过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摆好兵马,等着我就是了。”说完,便吩咐手下好好招待这使者,似乎是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再不能将这消息送回去了。 此时的蒙古军队已相继攻陷了荆湘南路与荆湖北路的大片地区,加上已被萧遥拿下的襄阳所在的京西南路襄州,这等于说宋朝半壁疆土已经彻底沦陷,攻破临安已经只是时间问题。忽必烈戎马半生,为的便是有生之年,能够亲成此事,进而铸就一番霸业,如今眼见大功即将告成,他如何会肯平平淡淡地接受一纸降书,就放过了这守望了大半生的梦想?因此,他才会这般好生款待这个使者,只是因为希望他安全回去,好让赵构明明白白地知晓自己的心意,率兵跟自己真刀真枪地打上一仗,如此一来,那胜利才算过瘾。 这使者乃是赵构身边的亲信,同时也是坚定的主和派。他见忽必烈态度如此坚决,一开始还挖空心思地劝说,见没什么效果,又自作主张地将求和的礼物数量生生提高了一倍,本以为如此一来,只要求和的目的达到,保住了宋朝的根本,那么皇帝即便生气,想来也不会太过苛责自己,岂料,忽必烈仍是毫不动心。他刚想接着再想办法,不曾想忽必烈却没了耐性,张口命令道:“来啊,把这位贵客绑了,送到最好的军帐里去,赐三斤最好的马奶酒,三斤最香的烤羊肉,还有三斤最纯的奶酪,一定要好好招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们若是伤了贵客的一根毫毛,我拿你们的狗头是问。” 说完之后,他又转而对那使者道:“你且好吃好喝地住着,等明天了,我给你牵一匹草原上最快的马,你好回去,把我刚才的那句话原原本本转告你们皇帝。” 那使者听到忽必烈这一连串的吩咐,早已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只是讷讷地点了点头,还没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被忽必烈的护卫捆了个结结实实,上肩一抬,头前脚后地就出了帐篷,直到过了一会儿,帐外才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我不吃”“我不喝”的叫声。 忽必烈听到这叫声,高兴地端起一杯马奶酒就喝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咽下,却听见账外一阵响动,循声望去,却是萧遥来了。 见到萧遥,忽必烈放下酒杯,兴奋地走了过去,一把便抱住了他,用力拍了几下后,才激动地叫道:“好兄弟,你回来了!” 萧遥只在上次赶赴大理解救段紫凝时,与忽必烈匆匆见过一面外,其余时间便都奔波在四川峨眉、湘南猴爪山与大兴城之间,暗中操控着创建六大派以及取代全真教地位的相关事宜,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困扰着忽必烈,像一根钉子般让他无法得以寸进的襄阳城,也因为萧遥的计谋成功得破,并直接推动了忽必烈的灭宋大计,令其有了巨大的成功希望。如今襄阳一破,萧遥便将所有事宜尽数交给了阿术管理,自己则立刻星夜兼程,赶来见忽必烈。忽必烈夙愿终偿,对萧遥自然是十分感激,如今相见,也难怪这般亲热。而萧遥此番前来,本也是有所诉求,因此也表现得极为热情,道:“大哥,小弟不辱使命,终于为你去了一个心头大患了。” “兄弟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来来来,咱们兄弟先干上三杯!”说着,忽必烈亲自拿起酒壶,为萧遥满满斟了一杯后,自己也倒了一杯,二人咕嘟一声,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均不由地相视大笑。 一番寒暄后,忽必烈率先问道:“如今襄阳已破,咱们入主临安,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只不知,兄弟下一步想作何打算?” 萧遥心中一动,眉头不着痕迹地微微轻簇,心中暗道:“自古有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忽必烈大业将成,现在却突然问我这话,只不知是何用意?” 想到这里,他心思急转,然而一时间却拿不准主意:“我这些年来在他身边,也一起经历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彼此间算得上十分信任。而且现在,宋朝尚未覆灭,忽必烈离改朝换代,建立元朝还远得很,若说担心权利旁落,或是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情,如今他应该还尚未考虑到这些。眼下如此发问,恐怕只是想探问一下,我以后是否还会如此对他吧?” 思及此处,萧遥心中已有了计较,于是说道:“大哥也知道,小弟生性自由,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将来若是登堂入室,束手束脚的话,恐怕会多有不适,因此小弟最近便一直在筹谋一件事情,以作为将来继续支持大哥的打算,还希望大哥多多支持。” 忽必烈一听此言,顿时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是什么事情,让兄弟如此挂心?赶快说出来,大哥能帮的一定帮忙。” 萧遥略一沉吟,便将自己组建六大派的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他此行前来,本来为的也正是此事,因为如今全真虽灭,但六大派中,已经建立起来的五大派却因为资历尚浅,一时间还难以马上取代全真教的地位,也难以对整个武林形成压制,因此如此一来,反而是江湖中那些散兵游勇以及幸存的帮派人心思动,暗潮汹涌,并不断有力量企图挑战整个武林,想要借机崛起,以谋夺武林霸主之位。 对于这些情况,萧遥心知肚明,但一时间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因他手中力量现在尚未成型,实在有些太薄弱了。 如今,段紫凝、朱子柳建立的华山派,完颜萍建立的峨眉派,公孙绿萼建立的崆峒派,杨过建立的昆仑派,以及早已被册封为蒙古护国禅寺的少林寺这五支力量中,除却不便直接参与江湖竞争的少林寺外,其他四支,也就完颜萍的峨眉派借助全真教余荫,打着全真教的旗号,在江湖上广收散落的全真弟子,因此力量增长地较为快速,现在已可与江湖中一流的帮派相媲美外,其余三派均还不成气候。 萧遥曾经试过以重金诱之,或是直接对一些小帮派动武,然后整个地收编进来,迫使他们为自己效力,可即便如此软硬兼施之下,效果仍不十分显著。究其原因,只因江湖中早已是腥风血雨,各个势力雄踞一方,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而在他们的眼中,萧遥新创建的这几个帮派,无非也都是一些新兴势力,因此根本不足为惧,偏偏萧遥又无法直言这五大派的真正后台,他能够预料到,若是自己光明正大地借助蒙古军队的力量辅佐这五大派,那么整个武林反而会一致对外。真要闹到这一步的话,反而是得不偿失了,因此萧遥才专程来找到忽必烈,为的便是希望,他能够将这些年来招贤馆所聚集的力量统统划拨到自己手下,以最快的速度让华山派、崆峒派和峨眉派站稳脚跟,成长起来。 忽必烈闻言至此,脸上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目光含笑,一言不发地望着帐外。然而包括萧遥,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了从他眼角处一划而过的那道冷芒。 (..) 第四百三十八章 布局(七)猜忌生(下) 第四百三十八章布局(七)猜忌生(下) 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其实萧遥心中还是颇有几分信心的,而这份信心,不止来源于上次忽必烈同意调拨两百高手,让杨过组成所谓的“飞剑门”,去将江湖上本打算守株待兔的帮派尽数引出,随后一举歼灭,还包括一直以来,忽必烈对自己的言听计从。(.) 招贤馆虽说是忽必烈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但一来忽必烈推崇汉化,对于宋朝的各种文化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与接触,涉足武林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其他像以个人名义进行通商、广泛笼络中原有识之士等事情,如今也都做得颇具规模;二来他志存高远,始终将灭亡宋朝作为己任,而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无论将来情况如何发展,但不可否认的是,军事力量才是根本中的根本,因此招贤馆中高手虽多,算得上是一支十分精锐的力量,可放眼全局来看,却也不过只是忽必烈手中一颗普通的棋子,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正因为这些原因,萧遥才对自己能够成功从忽必烈手中,借到这股势力夯实自己的基础充满了信心。 然而,当萧遥话已出口,再去察言观色,揣摩忽必烈的反应时,多年来早已磨练出的本能却让他心中暗暗生出了一丝不安之意。他发现忽必烈虽然面带微笑,似乎跟平常一样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现在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势,却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和,而是仿佛隐隐有了一种抗拒的力量,一种令人疏远的感觉。 沉默半晌,忽必烈终于开口了,但他说出的话却并非跟以前那样,对萧遥所提的条件尽数满足,而是用一种听不出感情的语气问道:“现在你组建了这些门派,那么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萧遥一听此言,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恐怕这一次,忽必烈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可他虽然察觉到了问题,但一时之间,却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到位,才令忽必烈对自己一改常态。不过现在事到临头,萧遥也只能见招拆招。 他心思急转,略一思忖后说道:“大哥,全真教已灭,这便等于是中原武林的一棵遮荫大树轰然倒塌,而如今江湖中各帮派明争暗斗,厮杀不绝。咱们蒙古军队所遭遇到的抵抗势力较之以前,力度有了明显的减弱,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至于小弟建立六大派的目的,那是为了以后着想。毕竟,江湖中的纷争就算再激烈,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打到最后,总会有一个势力力挫群雄,成为人人敬服,至少是再也无法抗衡的存在。而这样的存在,咱们若是放任自流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取代今日全真教的地位,成为号令天下,莫敢不尊的武林盟主。” “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吗?所以,与其将这样的大好机会拱手让与他人,还不如咱们自己争取,借助六大派的势力,彻底将中原武林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此一来,咱们不仅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以后再也不必担心江湖中人作乱,反而还多了一大助力,可以继续壮大招贤馆的势力,岂非一举两得?” 萧遥在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也在一直暗中观察着忽必烈的脸色,然而,他见忽必烈听完之后,却还是和刚才一样,并没有太多表示,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情知今日之事,恐怕要另起事端了。 果然,忽必烈沉吟一阵后,才缓缓说道:“关于中原武林的事情,你其实不必如此上心。咱们蒙古铁骑纵横东西,所向披靡,几时又怕过了那些乡野村夫?他们无非都是些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至于那什么六大派,也完全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顿了一下后,忽必烈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冷声道:“大哥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也不可将敌人看得太高,却将自己看得太低了。这些年来,你跟着我征战四方,难道还不知道咱们草原勇士的厉害吗?” 萧遥见忽必烈面色不虞,语气也是越来越严厉,虽然有心辩驳,但也只得先顺从道:“大哥教训的是。” 忽必烈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帐中一面铜镜前,似是自言自语道:“如今,大宋的半壁江山都已经落入了咱们的手中,就在刚才,临安皇帝还派了使者来想要跟我求和,我没有答应。为什么要答应?我孛儿只斤忽必烈戎马半生,不就是想要开疆扩土,成就一番霸业吗?若是他们送一些礼物来给我,我就可以放弃这个目标,那我这些年来,活得还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个翻身,抽出了身旁卫士腰携的短剑,朝面前那面铜镜上用力一挥,顿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随之还有刺耳的刺啦啦的响声笼罩耳畔,只眨眼间功夫,铜镜便应声而断,却是被忽必烈斩为了两段。 “现在的大宋便如此镜,我只需稍一用力就可拿下,又有何可惧?” 说到这里,他已是言辞冷厉,转而望向萧遥道:“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依我看,完全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像是之前,你告诉我全真教不听话,我不是立刻就给了你五万兵马,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剿灭了他;还有你说担心以后什么江湖作乱,那也是杞人忧天。这些年来,大仗小杖我打过不下百场,什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没见过,又岂会怕了那些乌合之众?我本以为,你经过这次之后,就会改一改你身上的江湖习气,明白只有手握军权,只有手下的兵马越多,才越能有成就的道理,可你现在将心思都放在搞什么六大派上,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想要名垂青史,就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 “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说完了这些后,忽必烈随手一掷,将手中短剑扔在地上,看也不看萧遥一眼,转身便走出了帐篷。 闻言至此,萧遥已是彻底明白了过来,原来问题并未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出在了忽必烈的身上。此时,他忽然想起了这些年来,那个四处征战,浴血拼杀,因听到捷报连传时可以豪迈大笑,粗犷不羁的忽必烈,再想起当初因为机缘巧合,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谦逊有礼,宛若书生的忽必烈,两相对比之下,他终于猛然发觉,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望着如今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的忽必烈走出帐篷的背影,再回想起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萧遥忽然感到了一丝难言的悲哀。 这些年来,他选择在忽必烈身边鞍前马后,为的便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力量,为天下所有正在受苦的黎民百姓送去一丝生的希望,帮助他们不再因为腐败的统治和压迫,尝尽人间所有劫难,而最终促使他做出决定,帮助忽必烈灭亡宋朝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本以为,当忽必烈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也就是苦难苍生能够翻身,迎来新生活的一天。可现在,看着这个被权利与欲望完全充斥了内心,只顾自己“开疆扩土”“名垂青史”而早已偏离了当初本心的忽必烈,萧遥心中一时间当真如五味杂陈,诸般情感实在难以言说。 第六卷 西域飞沙_第四百三十九章 布局(八)归隐武当(大结局) 从忽必烈的帐篷中走出后,萧遥怅然若失,然见此时正值黄昏,天边落日西斜,红霞晚照,说不出的灿烂美丽。他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随后的半个月内,忽必烈率军,相继攻陷了京西北路、淮南西路与江南东路等地诸多的军事重镇,并连克宋军精锐数万人。由于数年之前,就在萧遥陪同忽必烈一同到草原上觐见蒙哥可汗之后不久,蒙哥便在征战合州之时,受宋军的流矢所伤,最终死于蒙古军中,而正在鄂州与宋军交战的忽必烈则立刻返回北方草原,与阿里不哥等人争夺汗位。当时萧遥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等他从少林归来后,也知道忽必烈成功地争得了汗位。现在,眼见宋朝大势已去,忽必烈再也按捺不住,经过一番精密的筹备后,终于在中原建国,国号为元。萧遥则成功取代金轮法王,受封大元国师,一时间位极人臣,其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时,宋朝的统治已进入瘫痪状态,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各地百姓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唯有元军的铁骑却是越战越猛,千里中原遍地狼烟,数不尽的烽火连城,似是燃烧着宋朝最后的气运。而忽必烈则视宋民疾苦如无物,沿途不仅肆意掠夺烧杀,还强征壮丁,所过之处,直如人间地狱。 对于这些事情,萧遥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于是连番劝阻,以一人之力,竭力阻止着忽必烈的此种恶行。这样的行为固然为那些难民换得了一时安宁,但也终于招致了忽必烈的厌弃与反感。 一月之后,当元军攻克军事重镇安庆和池州,兵锋直指建康,蒙古全军上下都在欢庆胜利之时,忽必烈却忽然宣布,将萧遥从前线调离,保留国师之职另派他用,并收回兵权,主帅位置由阿术顶替,而其他重要的职位也都渐渐换成了蒙古人担任。虽然表面上看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调动,但实际上,萧遥自己心中却十分明白,这是忽必烈终于嫌自己碍手碍脚,将自己打入冷宫的开始。没有兵权在手,从今以后,自己在忽必烈面前,再也没有了能与之讨价还价的本钱,也永远失去了原本打算造福天下难民的能耐。 一切都结束了。 在萧遥被贬一个月后,常州沦陷,元军在城内进行了大屠杀。听闻此讯,萧遥不顾自身安危,硬闯中军大帐,想要劝阻忽必烈行此残暴之事,却被忽必烈派卫士拿住,并当场杖责一百。忽必烈手下的那些将领们见萧遥失势,原本纷纷建议,说此人本就是汉人出身,如今暗中通敌,罪该当斩,只有阿术念及昔日情谊,挺身建言,终于说动了忽必烈,才算是保住了萧遥的一条性命。 此事之后,萧遥终于心灰意冷,意识到如今的忽必烈,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都是无法再改变的了。思虑再三,他终于定下决心,向忽必烈辞去了国师之位。忽必烈原本并不同意,但他见萧遥明显已是心如死灰,便也不再拦阻,放任而去。至此,萧遥终于离开了忽必烈,但同时,他也与自己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梦想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了。 其实,先前当他下定决心向忽必烈进言时,便早已想到了种种后果,也想到了到头来,自己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仍是执意去做,只因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此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事情。若是倒在了为理想而拼搏的路上,那也不失为一道绚烂的风景。 离开蒙古营中,萧遥心无旁骛,径直朝着武当山而去。由于他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因此也早就做了安排,虽然在朝堂之上渐渐失势,但他在中原武林中的威望却是越来越高,而这中间,自然少不了崆峒、昆仑、少林、峨眉还有华山派的功劳。萧遥虽然没从忽必烈手中借到招贤馆的力量,可他另辟蹊径,将手中的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等从各处搜集而来的绝世武学,尽数传授给公孙绿萼、杨过、朱子柳和完颜萍等人,再让他们慎选传人,教授给派中弟子。如此一来,这几派的弟子实力便明显高于寻常武林帮派,再加上有萧遥暗中策应,出谋划策,是以几派的势力都发展得很快,当现在萧遥走上武当山时,五大派的势力已是遍布江湖,罕逢敌手。 而走上武当山时,萧遥的心境与以前也是大有不同。其实,他早就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自己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便带着在这异世中相逢的所有红颜知己隐居武当,再也不问世事,终日逍遥快活,也尝一尝神仙伴侣的滋味,可是现在,虽然现实情况与设想中的并不一致,比如洪凌波与李莫愁失落江湖,任凭萧遥如何打探,也找不到二人的丝毫踪迹,可她们又不可能像原著那般,双双殒命于绝情谷中,因此萧遥也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前番江湖大乱,二人终于难以自保。思及此处,想起当年三人在山中平台上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萧遥扼叹之余,也只能空自神伤。 至于小龙女,她如今长居大兴城中,萧遥倒是可以将她带上武当山,今生今世陪在自己的身边。而想起当年在古墓中初见小龙女时,误将她认作是穿越前的红颜知己时若溪时的激动与欢欣,萧遥会心一笑,心中最后的那个疙瘩也瞬间解开了。毕竟时过经年,不管现在的她,究竟是小龙女还是时若溪,但只要是她这个人,对于萧遥来说,那便足够了。 …… 三年后,武当天柱峰。 “师傅,你今天该教我九阳真经了吧?”说话之人虽穿灰袍道服,小小身材,说话却是中气充沛,声若洪钟,令人闻之心中一凛,循声望去时,只见这孩子形貌甚奇,额尖颈细、胸阔腿长、环眼大耳,虽只十二三年纪,但凝气卓立,甚有威严。 “不急,君宝,为师且问你,你的九阴真经练得如何了?”萧遥单手背负,笑着问道。 “师父,弟子已经练成了,不信你看!”说着,被称为君宝的那少年便在这峰顶空旷处练了起来,招式一板一眼,竟也颇有些威势。 萧遥侧立一旁,含笑瞩目。突然,一名美妇从远处缓缓走来,手上还端着一个乌瓷茶盘,上面放着两个白瓷茶杯和一只翠泥茶壶,婀娜之态,令人一见倾心。走到近前,她眼望萧遥,温柔地说道:“这是我一大清早,新从山上摘下的菊花,用露水泡成的,让君宝休息一会,过来喝点水吧。” 萧遥接过茶盘放在一旁,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美妇略微隆起的小腹,爱怜地说道:“龙儿,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还出来乱走。这里风大,你先去歇着吧,我跟君宝练完功就回去了。” 小龙女还没说话,君宝却已抢先说道:“师娘,是不是我的小师弟又不安分了,着急着出来想跟师哥学武功呢?” 萧遥闻言,左掌猛的一震,顺着茶壶嘴便飞出了一道晶莹剔透的水线,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萧遥眼疾手快,不待水线落地,右手一勾一旋,那本已在空中有些散落的水珠顿时被他捏成了一个水球。萧遥更不犹豫,右手中指向前一弹,这水球顿时朝着君宝飞去,不偏不倚,正好飞进了他的口中。 “唔……师父,徒儿知错了。”君宝口中猛地被灌了一杯水,只得急忙咽下。他虽然每一次都有心躲避,可无论如何,结果却都是一样的,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你的九阴真经不是已经练成了吗?为何还是躲不过?再练一月,一月后为师再来考校你。” 君宝听到这话,只能垂头丧气地答道:“是,师父!”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却见萧遥与小龙女二人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半山云雾的笼罩之中。